《和巨星前夫上了婚综》作者:沈圆圆圆 文案: 林凤鸣和燕云英年早婚,一个是惜字如金的大学教授,冷得宛如天上月,一个闻名全球的巨星,仗着脸好有演技,所以对谁都是一张臭脸。 两人在床上是最契合的床伴,下了床却吵的恨不得把房顶拆了。 然而他们的朋友却纷纷表示两人是天作之合。 两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嗤笑道:“天作之合?我和他?” 仿佛为了把天作之合四个字从身上扯下去,结婚时连婚礼都没办的两人,离婚时恨不得把离婚证昭示天下,就差在朋友圈置顶了。 然而朋友圈的评论却根本不当回事: “哟,真离了?那我赌一百,一年内复婚。” “格局小了,半年。”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你们俩打算再回热恋是吧?你真的,我哭死。” “信他俩真分了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复婚算二婚还是头婚,用随份子钱吗?” 事实上刚领完离婚证的两人当晚便失眠了,再相见时,是在一期悬疑感拉满的婚综上。 综艺一共四对嘉宾,只有一对是已经离婚的。 林凤鸣和燕云的任务就是装作真正的夫夫,不能让观众看出来。 上综艺之前,两人对外嘴硬宣称要应付了事。 网友们则表示: “结婚这么久都没见过燕影帝晒他老婆,估计一般人。” “感情恐怕也不怎么好,塑料夫夫罢了。” “真的不想看工业糖精,真夫夫卖也不看。” 上婚综之后,以脾气不好和直男性格闻名内外的燕大明星却能分毫不差地说出爱人的生日、爱好、作品,甚至连对方上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林教授,清醒时尚能自持,喝醉时却会下意识不满地呢喃:“燕云……你已经很久没有吻过我了。” 网友们纷纷表示: “这对他妈不是真的我倒立吃螺蛳粉” “啊啊啊啊云子哥你这都不亲这都不亲???” “就他俩这个眼神能拉丝的状态,没睡过一百次我把键盘吃了。” “靠,燕云,你他妈的为什么不亲他!?为什么??” 然而大结局结束时,官方却宣布道:“很遗憾,本次综艺中,已经离婚的嘉宾是——林凤鸣和燕云。” 网友们沉默几秒后不约而同地敲出了一个字节:“啊?” 然而没等网友们发疯,另一条微博便登上了热搜:“燕云v:[照片]觊觎林教授的都洗洗睡吧。” 照片上赫然印着两本结婚证和一对扣在一起的戴着钻戒的手,而后热搜便爆了。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娱乐圈 甜文 直播 综艺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凤鸣,燕云 ┃ 配角:《主角攻受拒绝修罗撤 ┃ 其它:《穿成炮灰后和死对头上了恋综》 一句话简介:信他俩离了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立意:珍惜眼前人。 作品简评: 林凤鸣与爱人燕云相识十三年,结婚七年,因为生活上的矛盾一拍两散。离婚时的两人信誓旦旦,离婚后却各自心生酸胀。恰在此时,二人机缘巧合上了一个婚综,节目组声称四对嘉宾中只有他们这一对是离婚的,要求他们伪装成恩爱的样子,不要让观众们看出来——两人的伪装夫夫旅程正式展开。 本文行文流程,用词得体大方。情节合理,跌宕起伏,整体文风积极洋溢,符合核心价值观。小说的感情线丰富细腻,剧情线跌宕起伏,人物塑造立体,主人公之间的对手戏张力十足,值得阅读。 第1章 冷战 又是一年毕业季,为了欢送毕业生,当然更是为了庆祝两位老教授的退休,T大建筑学院难得举行了一场晚会。 几乎所有毕业生都到了现场,一部分当然是为了薅学院羊毛,但更多的人则因为得知了一个“小道消息”——林教授也会参加这场晚会。 林教授,全名林凤鸣,整个建筑系乃至整个T大最年轻的副教授。不过比起他的职位和姓名,更出名的还是他惊为天人的容貌和冷若冰霜的性格。 在顶尖高校,智性恋的人数和颜性恋几乎相等,然而当两者混合在一起时,对于大学生来说就是绝杀。 眼下林凤鸣好不容易来一次,他所在的地方立刻成了全场最热门的位置,不过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最终连挣带抢坐在他身旁的还是他今年带毕设的那几个学生。 面对学生们的热情,林凤鸣本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但是来者不拒,无论谁敬酒都是一言不发地扬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酒量很好,纵使喝了不少眼下只是眼角有一些泛红。他的皮肤很白,白到近乎透着一股冷意。看起来非常符合一些人对大学教授养尊处优状态的刻板印象。 但林凤鸣的容貌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毕竟在大部分人眼里,教授,尤其是理工科的教授,大概率和好看沾不上边,不管哪一专业的都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明星般的人不太相合。 林凤鸣好看得冷清又张扬,眉眼间带着锋利,瞳仁黑得深不见底,唇瓣浅而薄,那是一张冷中带艳的脸,美得相当有特点。 绚烂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带着微微水意的眸色潋滟出惊人的美感。 学生们惊叹于林凤鸣的酒量,旁边的两位女教授见状却忍不住侧目——难道传言是真的? 林凤鸣早已结婚的事情在院内算不上新闻,虽然没人见过林教授的伴侣,但对这位“家属”的相关事迹大部分人却都有所耳闻。 对方管林凤鸣管得很严,包括但不限于生活方面。像眼下这种情况在以前绝无仅有。 正当周围人思索时,晚会的上一个节目落幕,主持人走上台宣布道:“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抽奖环节!” 坐在旁边正准备倒酒的小姑娘眼一下子就直了,酒瓶斜对着林凤鸣,差点浇到他手上。 林凤鸣见状接过酒瓶,一言不发地给自己倒酒。 主持人继续道:“三等奖一共九十份,包括三十份青芒视频季度会员,三十张电影票和三十张外卖代金券。” 听到三等奖居然这么多,台下一阵喧嚷: “青芒视频?野鸡平台吧,没听过啊。” “青芒好像就是之前很火很抓马那个《伪装爱人》的主办方哎!” “《伪装爱人》?啥啊,有点耳熟。” “就那个请三对真夫妻一对假夫妻让人猜,最后四对全散了的婚综?我看过,反转超多!据说马上要拍第二季了,而且这次还要邀请四对同丨□□人,估计更抓马,这三等奖不亏!” 林凤鸣一边听一边波澜不惊地倒好酒,正准备放下时,却听见主持人道:“至于一等奖……首先在这里感谢我们院一位匿名人士的赞助,没有他就没有这次的一等奖——三张燕云演唱会门票。重点说明,本次门票全部是内场,想要的同学和老师们不要错过接下来的活动哦!” 林凤鸣闻言微妙地顿了一下,下一秒不出意料,全场的气氛立刻到了顶峰。 “我ci——去!”站在林凤鸣身旁打算倒酒的女生差点跳起来,“燕影帝的演唱会门票?!还是内场?那玩意不是强实名吗??” 坐她对面的男生比她还激动:“真的假的?!还三张?不是说哪个大台的主持人问他要都说没有吗?咱们院哪个大佬居然有这关系?” 燕云此人的名气,近些年可以说达到了国民级别。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那张帅出国门的脸,更是因为他本人是目前电影届罕见的武生,靠着一身过硬的功夫和演技不仅征服了国内观众,更是给诸多国外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目前燕云无论在国际还是在国内的知名度都属于一流。 但与他的脸和实力一样出名的还有他的脾气,包括但不限于不设粉丝团、禁止粉丝接机、微博怼导演等等,其中最为出名的当属他第一部电影首映爆火的那天,完全不顾自己的事业和其他人死活公开晒结婚证。 然而真等到婚后燕云又把他的伴侣保护得相当之好,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的爱人到底是谁,甚至连男女都不清楚。这种堪称入微的维护和他出了名的直男脾气完全不符。 这一系列操作虽然瑕疵不少,但从结果来看,确实给他过滤了不少一言难尽的粉丝类型,留下的都是些理智粉,他的路人缘因此变得相当不错。 眼下的情况便证明了这一点。 林凤鸣端着酒杯听到旁边人激动道:“到底是哪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大佬?”“能不能让大佬代为引荐一下燕影帝?”“没想到这欢送会还有意外收获。” 他们当着林凤鸣的面激动地谈论着,这也说明他们完全没把林凤鸣往可能的人选中考虑。 林凤鸣淡淡地喝了口酒,看起来依旧波澜不惊。 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很快便落下帷幕,但不知道是磁场问题还是什么,和林凤鸣坐一桌的学生没一个抽到奖的,甚至连个三等奖都没有。 一旁的小姑娘抱着头哀嚎:“签名没抢到,演唱会门票也没抢到……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旁边的男生跟着哀嚎道:“姐姐,说话前想想我们这些凡人吧,你都考上林教授的研究生了,知足吧!” 林凤鸣扭头看向自己的新学生:“燕云唱歌那么难听,你们怎么都想去听他的演唱会?” 林凤鸣说话向来直白,那小姑娘闻言一卡,但她第一反应不是反驳自己偶像唱歌难听,而是不可思议道:“您居然知道燕云?” 林凤鸣动作一顿,小姑娘连忙摆了摆手道:“我只是觉得您…您不太像关注娱乐圈的人……没想到您居然会知道燕影帝。” 林凤鸣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道:“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大家都觉得我们不相配,我也这么觉得。 他的声音很小,小姑娘愣了一下:“什么?” “没事。”林凤鸣摇了摇头,“刚刚不是还说要去唱歌?” “对。”旁边的男生点了点头,下意识客套道,“班长说学校拨的资金还剩一部分,打算请师生们去KTV开几个大包。您和我们一起去吧?” 谁也没想到林凤鸣居然点了点头:“好。” 众人震惊地看向他,就连旁边桌两个准备起身的女教授也忍不住看向林凤鸣。 林凤鸣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想到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大部分人都不舍得走。 一众人到了唱歌的地方,灌了几提啤酒的学生们逐渐上了头,不少胆子大了起来,起哄要老师们唱歌。 但再怎么起哄分寸还是在的,没人敢来惹林凤鸣。 他也不点歌,就那么拿着新开的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 几个喝上头的男生挤在一旁震惊道:“林教授看着跟个高岭之花一样,怎么那么能喝?” “牛逼,长得好看还这么能喝酒……我要不是直男我都心动了……哎,其实我也可以不是,可惜林教授有老公了……” “你他妈喝麻了吧你,几个菜啊。” 几个男生对视一眼,而后神经兮兮地哄笑作一团。 他们可能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实际上整个包房的人都听到了,不少人笑着看向林凤鸣。 林凤鸣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不过这几个男孩让他想起来了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当时也有那么一个人,喝醉了在KTV抱着自己一边唱一边哭着求婚,唱的还是他自己写的歌。 那场求婚来得完全不合时宜,除了求婚者是意料之中的人选,其他的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内容,都和林凤鸣想的完全不同。 说实话歌也唱得不怎么样,但即便是时至今日,林凤鸣依旧能回忆起当时的歌词,就像耳边响起一样。 ……耳边响起? 林凤鸣蓦然抬起略带醉意的眼眸,耳边回响的音乐有那么一瞬间让他产生了错觉,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夏天。 但女孩脆生生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万千繁星点点超越地平线……” 很好听,但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燕云的国民度堪称可怕,小姑娘刚一开口,就连醉到桌子下面的男生都躺地上跟着哼。 小姑娘唱了两句便拿着话筒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眼睛亮闪闪地和林凤鸣安利道:“老师,这是燕影帝写的第一首歌,怎么样,您觉得好听吗?” 林凤鸣略带醉意地轻阖了一下眼睛,这次给出的评价总算是高了点:“不错。” 听到偶像被肯定,小姑娘笑得酒窝都出来了:“是吧?我也觉得。而且据说这是给他爱人写的,真的很好听,没想到他和您一样都英年早婚……” 说到这里小姑娘陡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同学们背后腹诽老师的话说了出来,于是连忙咬住了话头。 林凤鸣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都是修音修的,他唱歌很难听……” 因为醉意,他的声音很小。小姑娘没听清:“您说什么?” “……没什么。”林凤鸣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话筒给我一下。”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有些醉了,不然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主动唱歌,小姑娘闻言惊疑不定,连忙把话筒递给了他:“您、您会唱这首歌?” 林凤鸣没有回答,只是半闭着眼听了一会儿旋律,其他人见他要唱,连忙都闭上了嘴。 待到屋内全部安静下来后,他缓缓开口道:“万千繁星点点超越地平线 月色水光潋滟 坠入你的眼” 林凤鸣深刻阐释了什么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所有人都被他的歌声惊到了。 给他递话筒的小姑娘傻愣愣地坐在那里,过了半晌才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打算录音。 然而恰在此时,包厢的门被骤然推开,大家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冷着脸的英俊男人,用英俊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他很高,身上还穿着外套,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他堪称完美的身材。他的面容深邃而浓烈,那是一种极具辨识度和侵略性的英俊。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男生醉醺醺地揉了揉眼睛,似乎以为自己做梦,于是他在林凤鸣的歌声中喃喃道:“林教授这是……直接把原唱给唱来了?” 第2章 前兆 屋内霎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无论是喝醉的还是没喝醉的,此刻都齐刷刷地看着门口的那个人,唯独林凤鸣靠在座位深处唱着那首歌。 坐在林凤鸣身边的小姑娘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她陡然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偶像冷着脸大步走过来。 那种感觉比做梦还不真实,小姑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她偶像在他们面前站定冷声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啊? 小姑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回头,震惊地看着林凤鸣。 林凤鸣好整以暇地唱完最后一句,放下话筒随口道:“没听到。” 包间内的灯光很暗,但即便如此,燕云还是能看到对方脸颊上浮现的醉红。 很好看,但本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但过了今天他就看不了了。 心脏就仿佛被一双手握住般骤然紧缩,醋意和难言的占有欲在胸口弥漫。 燕云低头把浑身发软的林凤鸣从沙发中挖了出来,轻而易举地把对方抱在怀里,动作熟练得仿佛做了无数次。 林凤鸣却晕乎乎揉了揉太阳穴道:“放我下来。” 本就不快的燕云抿着唇不愿松手,手指几乎嵌进了对方的胳膊里。 他们结婚整整七年,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林凤鸣的朋友面前。 或许这些人只是他的学生和同事,称不上朋友,但整整七年,林凤鸣从未主动向认识的人介绍过他,从来没有。 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二人无声地对峙。 最终,可能是醉意软化了林凤鸣的理智,他难得开口解释道:“我学生是你粉丝,给她签个名。” 说是解释其实更像是命令,但是燕云闻言还是心下一松,又要蹙紧的眉头蓦然一松。 他鲜少从林凤鸣的口中听到解释,这人向来是我行我素,两人先前不管怎么吵架,道歉归道歉,他却从未解释过。 “好。”燕云很爽快地答应了,扭头和那姑娘道,“签哪里?” “啊、这……”包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骤然落在了那小姑娘身上,幸福来的太突然,她差点被砸蒙了,回过神后连忙从书包中拿出一张纸,说话都结巴起来,“燕……不不不,师娘,签这里就好。” 躺在燕云怀里的林凤鸣一滞,但并未开口否认。 燕云闻言一顿,而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暂时把林凤鸣放下,随即颇有耐心地接过纸笔:“你叫什么?” 听到他居然不否认,屋内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小姑娘忍不住看了一眼林凤鸣,而后道:“柯妍……柯南的柯,女开妍。” 燕云一手搂着半醉的林凤鸣,一手把纸按在茶几上,单手签下了一串字符。 柯妍如梦似幻地接过签名,燕云搂着林凤鸣和周围人道:“抱歉,他身体不好,喝不了太多酒也不太能熬夜,我先带他回去了,各位见谅。”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比银河系爆炸还离谱,要知道燕影帝冷硬的脾气在全世界都是出名的,眼下这个为了伴侣身体健康而诚恳道歉的人是谁啊? 撑着桌子打算站起来的男生都被吓醒了酒。 一个还算清醒的教授连忙道:“没事没事,时间也不早了,小林今天喝得有点多,赶紧带他回去休息吧。” 听到对方喝得有点多,燕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是屋内的灯光不怎么亮,除了离两人最近的柯妍外没人能看出来。 那女孩忍不住频频把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但是两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燕云转身半抱着林凤鸣走了出去。 在二人走出去的那一刻,整个屋内瞬间沸腾。 “真的、真的是燕影帝的签名……”柯妍不可思议地拿着手中的签名和网上的字迹比对,“林教授的老公竟然是他!” “我靠,见到活人了!” “怪不得林教授说燕影帝唱歌难听……等下,那他刚刚唱的不就是燕影帝给他写的歌嘛?” “哇——好想发到论坛,国际巨星和顶尖大学的知名教授……” “那还是先别,今天林教授看起来喝多了,要是他酒醒发现他和燕云的关系曝光,肯定猜出来是我们,到时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无论学生们正在包房内编排什么,林凤鸣都暂时听不到了。 他被燕云抱着放在副驾,那人黑着脸狠狠地把安全带给他扣上。 林凤鸣靠在副驾微微抬眸,酒气随着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脖颈处:“燕大明星,你想把我勒死吗?” 他们已经整整半个月没见过了,燕云闻言闭了闭眼道:“宁宁,别惹我生气。” 林凤鸣用鼻音挤出了一声笑:“谁稀罕惹你。” 他更想说的其实是既然明天就要离了,你今天还来找我干什么? 但他最终没说出口,只是侧头歪在副驾驶上。 这并不是他心累了不想说,而是养精蓄锐,等着这人发火。 果不其然,车刚驶出去几步路,燕云便冷不丁道:“今天酒喝尽兴了?” 以林凤鸣的性格,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来了都会以为他要说“关你屁事”。 但他却勾了勾嘴角,相当故意道:“嗯,还算可以。” 燕云果然被撩起了火,压着火气道:“你几斤几两自己没数吗?才通宵完就喝酒,你不要命——” “你怎么知道我通宵了?”林凤鸣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又偷看家里监控?” 陡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燕云猛地咬住话头,差点因此咬到自己的舌头。 燕云舔了舔虎牙转移话题:“林凤鸣,你今年二十八不是十八,你有胃病还贫血……” “是啊,我不是十八,已经不年轻了。”林凤鸣满不在乎道,“所以这就是你一个月不回家的理由?” 他难得这么耿直,燕云闻言一哽,语气明显缓和了几分:“我在拍戏,还有……你喝醉了。” 林凤鸣嗤笑一声:“我没醉,拍戏好啊,你最好一年都别回家。” 他话里埋怨又嘴硬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燕云呼吸一滞,握着方向盘道:“你真喝醉了。” 林凤鸣目视前方理直气壮:“我没醉。” 刚还在气头上的燕云突然道:“我得给你录下来。” “你敢。”林凤鸣扭头看了他一眼,“明天就离婚了,你凭什么录我?” “明天才离,今天我凭什么不能录?”燕云说着点了下手机,竟然真的录了起来。 两人呛了整整一路,但显然和正常人离婚的状态完全靠不上边。 到了家,燕云的脚步骤然停在门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屋内——沙发上摆着电脑,插线板的线从旁边一路扯到茶几,茶几上更要命,摆着各种茶具和工具书。 沙发旁甚至摞的都是工具书,燕云感觉脑门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宁宁……咱家招贼了吗?” 宁宁是林凤鸣的小名,但是除了燕云没人敢叫。 林凤鸣喝得晕晕乎乎的,扭头往浴室走:“嗯,遭你了。” 燕云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林凤鸣脱了衣服,醉着开始冲澡。 洗着洗着门外响起燕云的声音,虽然听不清也知道那人是在训他乱放东西。 林凤鸣根本不在意,但他突然想到了今天柯妍说的话——“您和燕影帝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和他……是不太般配。 两人没有任何原则上的矛盾,没有出轨、家暴、赌博、欠债,甚至在马上就要离婚的今天,他们的关系也称不上水火不容。 但正是如此,一切才显得那么无力。 林凤鸣伸开手掌,看着水流从手心流走。 他突然意识到明天就是自己和燕云离婚的时间了,但他没有丝毫难受。 或者说,正是没有丝毫留恋这件事更让他难受。 他们或许相爱过,不然两个丝毫不合适的人不会磕磕绊绊走过七年。 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般配就是不般配。 已经结婚七年的夫夫还是会吵架,连互相妥协都不愿意。 最融洽的伴侣应该是互补的,然而林凤鸣和燕云几乎找不出一处互补的地方。 燕云是国际出名的直脾气,林凤鸣却比他还直。两人从高中当同学开始就吵得不可开交,结婚后依旧如此。 生活上,林凤鸣作息混乱,作为从本科一路扎扎实实读到博士的工科生,他的作息就不可能规律,忙起来压根顾不上吃饭。 但是燕云相当自律,他无论多忙都会坚持吃饭,难得的假期也从不晚起,绝不暴食。 两人的作息、日程乃至人生就像是时针和分针,偶有相遇,但大部分时候难以相见。 不过也不能说没有互补的地方。 林凤鸣揉着头发想到,比如说床上,虽然完全没有比较的对象,但他清楚地知道,没有比燕云更适合他的人了。 当然,这也只是实践上的契合,燕云在这方面的观念依旧和他天差地别。 洗完澡,林凤鸣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发现客厅焕然一新,燕云正背对着他拖地。 享誉国际的燕影帝为了方便做家务,随手脱了外套。 黑色衬衫下隐约可见偾张的肌肉和优秀的线条。 衬衫下摆束进腰中,完美的倒三角如果拍下来放在网上,不出预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但眼下只有林凤鸣能看到。 林凤鸣靠在门口眯了眯眼,燕云头都不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按摩棒?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白脸?” 林凤鸣揉了揉眉心,学着他的语气道:“明天就要离婚了,我不想和你吵。” 燕云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质问道:“明天离婚,你现在想的事就是上床?” 林凤鸣不明所以:“不然呢?” “……求婚那天,”燕云难以克制道,“我精心准备了所有仪式,你他妈到现在能记起的只有我抱着你哭;上个月520,我订了饭店买了礼物,你脑子里想的只有晚上的酒店;还有去年结婚纪念日……” 林凤鸣有些头大地听着他翻旧账,最终听对方总结道:“七年了林凤鸣,你连钻戒都没戴过……你让我感觉我就像是你养的小白脸,除了脸和上床一无是处!” 林凤鸣淡淡道:“你赚得比我多,不需要我养。” 燕云恼火至极:“重点不在这个!” 林凤鸣失去耐心:“所以到底做不做?不做我睡了。” 方才还痛心疾首质问他的人气急败坏地走进了浴室。 嘴硬得紧,说到底当小白脸当的十分乐意。林凤鸣带着醉意走进了厨房。 等到燕云洗完澡出来时,林凤鸣已经把饭做好放在桌子上了。 对方脚步一顿,听到那个微醺的人开口道:“飞机上吃饭了吗?” 燕云咽下“吃过了”几个字,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评价道:“没有。但你这肉丝炝锅面不适合当夜宵,碳水和油脂太多,蛋白质又太少……” 他话音未落,林凤鸣扯了扯嘴角:“你信不信我把碗摔你脸上?” 燕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头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迅速且沉默,就像他们之前的每一顿一样。 碗筷放进洗碗机,燕云洗了洗手不死心道:“我始终认为,这个晚上我们应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分析一下这段婚姻为什么失败。” 林凤鸣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背对着等他洗碗,闻言随口道:“没有分析的必要,反正明天就离了,旧的教训不一定有用,下一段说不定还会有新问题。” 骤然脱口的话让两个人都是一愣,燕云回过神后猛地回头:“下一段?” 林凤鸣心下一跳,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低头故作镇定地看了看表,想要胡乱应付过去:“唔,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做我就去找……燕云!” 话音未落,林凤鸣毫无防备地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三步并两步走进卧室,直接被人摔在了床上。 没等他回神,燕云攥着他的手腕整个人压了下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暗而危险:“你想找谁?” “……找结婚证。”林凤鸣仰面看着他提醒道,“明天离婚要用。” “那也是明天的事。”燕云眯了眯眼娴熟地从衣服下摆探进去,“你刚刚说的下一段……还没离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 “我没有……”林凤鸣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说话时夹杂着微弱的酒气和热意,“我只是提醒你……动作轻点,不然我起不来就办不了离婚手续了……唔——” “轻点?”燕云用浴袍的腰带捆住了林凤鸣的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冷笑,“你不就喜欢重的吗?” 第3章 离婚 第二天早上,林凤鸣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他软着腰坐起来,大脑放空地揉着手腕,上面带着些许青痕,很明显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燕云一个月没回家,又被他激出了火气,做起来没轻没重的,林凤鸣能起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二人的身体素质差异明显,之前燕云怕弄疼了他一直克制,但昨晚显然不同。 林凤鸣很久没在床上流过泪了,未曾想临到离婚又被搞成那副样子。 哦,对,林凤鸣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是他和燕云离婚的日子。 像是一粒小石子投在湖水中,泛起了一丝微微的涟漪,但也只有一丝,最终还是没入湖底不见了。 离婚当天没有任何感受的伴侣恐怕只有他们了,这或许就说明—— 他和燕云……有缘无分吧。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细微的动静。 林凤鸣回过神,起身收拾好情绪走出了卧室。 餐桌上放着健康又营养的早餐,燕麦粥、香菜拌牛肉、清炒芦笋、牛奶和水果拼盘。 看起来很不错,林凤鸣见状却感觉自己的胃隐隐泛酸。 事实证明离婚是正确的,毕竟两人就连最基本的口味都凑不到一起,而他们也从不愿为彼此妥协。 燕大明星虽然脾气臭,专业能力却是圈内数一数二的,每天吃饭恨不得精确到每一粒米,对林凤鸣虽然没苛刻到这种程度,却更注重营养。 刚结婚的时候,林凤鸣的身体比现在还差,燕云天天给他做营养餐,少油缺酱,营养比例相当均衡,吃的林凤鸣身心俱疲。 而林凤鸣的饮食习惯则和他本人表现出来的冷淡性格截然不同,和家庭有关,从小他就喜欢吃辣的,油重的,还有米面粮食。 两人吃饭甚至吃不到一个锅里,结婚没多久他们就开始各做各的饭了,发展到最后甚至连饭都不在一起吃了。 回忆起过去,林凤鸣忍不住在心底道,其实就这样分开也好。 当他拉开椅子准备吃饭时,厨房内隐约传来燕云做饭的声音和谈电话声:“嗯,今天离婚。” 林凤鸣拿起筷子的手一顿,吃饭也心不在焉起来。 “……不用了,马上就离了,还上什么婚综。”燕云的声音继续响起,似乎是在跟他的经纪人交流,“他不喜欢这些,更不喜欢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用了,不论违约金多少,拿给他们就完事了。” 那边经纪人似乎又说了什么,燕云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不然呢,我难不成就为了这么点事拖着他?……上完综艺下来再离婚?谁出的狗屁主意?……然后呢?让网上那群人骂他,再给他们赚一波流量是吧!哪来的傻叉说的出这种话,他怎么不敢亲自打电话跟我说呢?” “行了,违约挨骂让他们骂去,不用再……”燕云端着菜蹙眉走出来,猝不及防看见了坐在餐桌旁的林凤鸣,一下子咬住了话头。 “行,我知道了。”经纪人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但是当时的协议是你们两人一起签的,如果违约得你们俩一起签字。而且那个婚综其实离婚了也能上……” 燕云眼疾手快按断了电话。 林凤鸣头也不抬:“随便挂人电话是没素质的表现。” 燕云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坐下:“我素质低。” “乔姐找你什么事?”林凤鸣喝了一口牛奶,舔了舔嘴角,“什么综艺?” 燕云硬生生把视线从林凤鸣的嘴角扯了下来,低头故意装傻:“没什么,吃饭吧。” 林凤鸣握着牛奶杯往桌子上一磕,抬眸看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一个婚综,去年结婚纪念日,你答应要跟我一起上的,还签了合同。”燕云和他对视了三秒后叹气道,“我就知道你忘了。” 林凤鸣蹙眉思索了良久才想起来去年似乎确实有这事,突然感觉舌头有些艰涩:“既然签了那就上吧……离婚可以回头再办。” 燕云摇了摇头:“你不用考虑这些,我会处理好的,吃饭吧。” 离婚是林凤鸣提的,当时燕云正在气头上,两人为此暗暗较劲一个月,谁也不愿低头。 眼下林凤鸣难得想服软,却被人不轻不重地顶回来,闻言他也没执意要求,低头吃起了饭。 早饭安安静静地吃完,两人拿着结婚证和身份证就走了。 到了民政局,手续办得相当快,负责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燕云摘下口罩办手续的时候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们一眼。 离开民政局,燕云看着手里的绿本:“人生大事,这总值得一个朋友圈吧?” 林凤鸣:“发。” 两人谁也不愿低头,结婚的时候拍个结婚证扭扭捏捏,眼下刚一离婚,立马拍了离婚证的照片各自发在朋友圈。 林凤鸣不喜欢发朋友圈,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忍不住想要发出去,似乎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那些亲朋好友看走了眼,他不是燕云的良人,对方也不是自己能共度余生的人…… 想到这里心底突然有些轻微刺痛,林凤鸣忍不住关了手机,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乎发白。 也许朋友们当面不说,但背地里肯定都在说他们不合适。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两人的朋友圈下立刻多了许多条评论,只不过评论的内容和林凤鸣猜的大相径庭: “哟,真离啊?” “赌二百,一年内复婚” “三百,半年” “复婚可不随份子钱啊” “不会吧,不会有人离婚还打算住一起吧?” “没见哪对夫妻离婚朋友圈都一模一样的,我们也是你们play的一部分吗?” 二人朋友圈都没屏蔽对方,燕云的私人账号从不加娱乐圈的人,故而私下里他们的社交圈几乎完全重合,两人清楚地看到了对方评论区的每一条评论。 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还在他们俩朋友圈下面评论了相同的内容,林凤鸣越看越觉得自己发朋友圈的行为幼稚,可能燕云也是这么想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按灭了手机,恰在此刻,林凤鸣的手机又响了。 他顿了一下滑开,只见那条朋友圈下新增了一条评论:“你早该和他离了!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你妈都住院了也没见你回来!你要是还有孝心就赶紧滚回来!” 林凤鸣还没来得及看完,一旁的燕云便忍不住“啧”了一声,夺过来直接拉黑了那个用户:“这老不死的怎么还是他妈的阴魂不散?” 这不怪燕云骂的这么难听,发这条评论的人是林凤鸣亲爸,一个活脱脱的老畜生。 他和燕云的梁子从二人高中时就结下了。 当时林凤鸣还不叫林凤鸣,叫林宁安,他的亲哥哥叫林安,一个天生残障人士。 林凤鸣的父母生他就是为了在他们走后照顾他哥哥一辈子,故而给他取名叫林宁安。 林凤鸣上高中时是走读,晚上还要回去给他全家做饭。 当时他和燕云的关系相当不好,但又是同桌,矛盾是一个接一个,一天能攒一箩筐。 燕云有一次和他吵架,被他冷嘲热讽到火冒三丈,实在气不过,下晚自习放学回家的时候便跟了他一路,未曾想林凤鸣压根不理他。 走到林凤鸣家门口时,燕云正拉着人让他给自己被伤到的脆弱心灵道歉,突然有个面色凝重的男人拎着棍子走出来,抬手就要打林凤鸣,燕云正在气头上,见状一脚把他的棍子给踹断了。 “你他妈眼瞎吗?”燕云骂道,“找茬也要分先来后到知道吗?” 二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后来这老畜生更是变本加厉,他为了让林凤鸣一辈子都栓在他哥哥身边,高考时为了不让他出省,报志愿时把人锁在家里,燕云翻墙进去救人出来还挨了顿打,这老畜生因此去号子里蹲了几天,气得恨不得把燕云活剥了。 但让他更生气的则是,他一生光风霁月的小儿子,最后居然会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他最近打牌输了不少,借我妈的名义问我要钱。”林凤鸣按灭手机道。 燕云警觉:“你答应给他多少?” “一分没有。”林凤鸣冷着脸说,“我跟他说我要离婚了,财产全归你,我手里一分钱没有。” 燕云“啧”了一声:“你这黑锅扣得挺顺手啊,财产明明……算了,债多不愁,反正那老不死的看我不顺眼,不差这一遭。” “哦,对了。”林凤鸣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道,“他说要拎刀砍你,你最近小心点。” 燕云嗤笑道:“让他来,我等着。” 开完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两人突然没了话题。车内陷入了难言的安静,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林凤鸣低头看起了手机,燕云则是一言不发地踩下油门,他没问林凤鸣去哪,而是下意识道:“小心头晕。” 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对,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似乎没理由管这些。 林凤鸣动作一顿,嘴那么毒的他居然没提及这事,只是道:“开你的车。”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房子按之前的协议留给林凤鸣,燕云把他送到地方之后没有下车,也没说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拿,就那么直接走了,像是简单地出差拍戏一样。 林凤鸣在别墅前站了很久才推门走进去。 看着屋内一如早上他们离开时的样子,林凤鸣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是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就仿佛心有灵犀般断绝了联系,没有人提剩下的财产怎么办,也没人提留在家里的东西怎么处置。 日子一天天过,林凤鸣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的、没人管的生活。 晚上可以看图看到三点,没有人会打电话督促他睡觉;白天可以不吃早餐甚至午餐,更没有人劝他吃胃药。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某个无比平常的深夜,林凤鸣翻到一条关于他们高中的新闻,下意识想发给燕云,却在这时发现他们的聊天界面凝滞在了离婚的前一天。 林凤鸣一下子愣在了床上,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东西在从身体中抽走,以至于他在夏日的夜晚陡然感觉到了难言的凉意。 爱意的消失往往是从分享欲消失开始的。 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喜悦无人分享,而是心头有万千思绪,却已经失去了分享的资格。 林凤鸣安静地坐在床上,正当他大脑一片空白时,手机上方弹出了一条热搜:“燕云上婚综或将违约”。 林凤鸣陡然回过神,迟疑了三秒后点开微博,一眨不眨地翻看起了热搜。 微博此刻已经爆了,原因无他,有营销号爆出了燕云可能会上婚综的消息,一时间网上跟鱼塘炸了一样,说什么的都有,但又有营销号说燕云要违约,不打算去了。 原本激动无比的粉丝自然难以接受,吃瓜路人则在打听消息真假,而有些明星的粉丝则从一开始就眼红燕云的成绩,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当口,一时间微博上吵作一团,真粉假粉路人混战,相当热闹。 吵架的核心其实主要有二,一:燕云出道以来从未上过综艺,他的粉丝有不少以此标榜,这次难免换来了一帮人的冷嘲热讽: “影帝就是影帝,咖位真大,说违约就违约,就这还有一堆人洗地。” “人家燕影帝瞧不上综艺咖了,哦,什么?综艺咖竟是燕影帝自己啊?” “哇哦,你们哥哥有钱,不怕违约?呵呵呵,怕不是人家压根就没请你哥和你嫂,你哥上赶着营销罢了。” “笑死,一边营销直男一边营销爱妻,真上婚综肯定就露馅了。” “不是专注事业从不上综艺吗,这下打了谁的脸我不说” 而另一个热度更高的中心则是围绕林凤鸣的: “违约的原因怕不是老婆太丑拿不出手吧?” “?有病吧你们,没事攻击素人干什么?” “是不是素人还两说呢,说不定是个圈内人,没燕云那咖位,怕爆了影响事业所以才一直瞒着。” “合理,老吸血鬼了” “说不定长得还可以,学历不咋滴呢,燕云粉不一直营销他哥是985学霸吗,要是娶个大专老婆那可就笑掉大牙了!” “人怎么样另说,俩人夫妻关系肯定一般,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合照都没放出来过,怕不是形婚。” “形婚乐子就更大了,故意给粉丝添堵是吧?” 深夜里,林凤鸣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大部分内容。 他并不生气,只是陡然意识到自己曾经随口答应的事不止给燕云带来了一时的喜悦,还有现在的麻烦。 犹豫片刻后他忍不住点开和燕云的聊天框,打了一串字后突然想起来对方这个点应该早就休息了,正当他打算删掉明天再说时,燕云却突然发来消息:“怎么了?” 林凤鸣吓了一跳,手一抖把刚刚打好的消息发了过去:“婚综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燕云沉默了片刻,但他这次没再说违约的事,而是模棱两可道:“还没想好。” 林凤鸣盯着手机看了许久,他没有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是抛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你为什么现在还没睡?” 第4章 后悔 换任何一对刚离婚的伴侣来了都问不出如此直白的话,甚至连还处于暧昧期的人都问不出来。 但林凤鸣问的出口,燕云也回答得出来:“睡不着。” 这次林凤鸣倒是没再问对方为什么睡不着,而是继续方才的话题:“你要违约的事上热搜了。” 燕云:“哦。” 对方手机里压根没有微博,为数不多的APP单调得吓人。 林凤鸣见状并不意外:“你就不好奇热搜说了什么?” “不好奇。”燕云顿了几秒后学着林凤鸣的样子问道,“倒是你,怎么半夜不睡想起看热搜了?” 林凤鸣顿了片刻:“微博推送,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这话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次燕云很久没有回答。 林凤鸣眨了眨眼,对方突然不接,一时间他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从高中认识开始,两人似乎从未有过这种相处模式。纵然是吵架他们也从不冷战,对骂起来能把天花板掀翻,不过吵架一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吵到床上。 有那么一瞬间林凤鸣感觉他和燕云仿佛真的成了某些小说中提到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心下没由来的一悸,他转移注意般翻开了他和燕云的聊天记录。 除去今天最近的一条是燕云打给他的好几个语音通话,他当时在KTV,没听到。 再往上是两人的语音条。 林凤鸣刚按下播放,燕云便发来了新的消息:“婚综的事,你不想上的话,过几天去签个违约合同。钱你不用考虑,本就是我邀你参加的,后果我会负责。” 那消息显得冷淡又克制,聊天记录之中的语音条响起的却是燕云压着火气的声音:“林宁宁,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再说一遍,现在立刻马上去睡觉!” 燕云之前和他说过,他不喜欢文字交流,因为文字会让他感到束缚,语音好一点,面对面则是他眼中最佳的交流方式。 曾经林凤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现在知道了。 林凤鸣的手没有动,语音继续播放,这次响起的是他的声音:“在看图,不睡。” 燕云气笑了:“你再这么熬下去是想让我给你吹唢呐是吧?” 林凤鸣满不在乎的声音响起:“月底就离婚了,现在这么管我,难不成想反悔了?” 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时的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但燕云比他还嘴硬:“谁反悔谁是孙子!……不过月底归月底,眼下还没离婚,我老婆要是猝死在家里我拿你是问!” 林凤鸣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响起:“人不在家管的挺多……既然如此就请大明星唱个歌吧,听困了就去睡。” 而后燕云便真的发来了几条长音频,林凤鸣点开了第一条。 不得不说燕影帝能成名这么久,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不是歌手,也几乎不怎么开演唱会,但为数不多的几次演唱会都是爆满,堪称一票难求。 一个专注拍电影的武打明星似乎不该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面,但燕云不但学了,而且为此花费了不少精力。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一开始学唱歌的目的是哄一个长期失眠的人入睡,连这个人自己都不知道。 林凤鸣之前说燕云唱歌难听纯属造谣,眼下他自己听了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连最后一条消息都没来得及回。 另一头,因为失眠刚刚健完身冲完澡的燕云□□着上身坐在床上,低头看着久久没有回应的手机,有些难以克制地闭了闭眼睛。 不知道林凤鸣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眼下就他看来……他后悔了,离婚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从两人领完离婚证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一周。这一周里,从未失眠过的燕云明白了什么叫“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他仿佛又变回了高中那个因为暗恋而兵荒马乱患得患失的毛头小子,只不过这次等待他的不是恋情而是陌路。 正当燕云死死地握着手机,恨不得把聊天记录盯出裂痕时,手机终于传来了消息声,他猛地回神却发现是他亲妹妹发来的:“嫂子那边怎么说?” 说是妹妹其实并不合理,他和云燕是龙凤胎,父母从未说过到底谁大谁小,从小到大也不存在谁让谁的情况,故而他们一般直呼对方名讳,一般都是有求于人时才会喊对方姐姐或哥哥,比如眼下。 “你刚刚跟我说的那招以退为进狗屁不通,你嫂子现在彻底不回我了。”燕云直接一通语音打过去质问道,“你到底行不行啊,姐?” “这他妈不该问你吗,你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傻x,最后竟然真能把离婚证领了,那么大一个老婆都能弄丢,你真是x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云燕毫不示弱,开口质问道,“人家问你为什么不睡觉,你不会直说想他吗?啊?有那么难吗?嘴就那么硬啊,钛合金狗嘴是吧?” 燕云忍不住揉了揉蹙起的眉心:“你不明白……他和我结婚这么久,一直都不开心,现在好不容易离了婚肯定更不想理我!要我说根本就不用复合,你非要劝,复合个屁,他没了我活得更自在!” “他妈我不劝你复婚难不成要看你哪天从楼上跳下去?你不会以为你现在的德行很阳光吧大哥?你现在就像个玩脱了被人抛弃却还要自我安慰的怨夫!”对面丝毫不客气,“不过我要是有个天天安监控查岗、占有欲爆棚到连我朋友联系方式都恨不得删完的老公,我确实早他妈让滚蛋了。嫂子能忍你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燕云靠在床头无话可说,毕竟云燕说的分毫不差。 结婚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把林凤鸣圈在身边,家里因为之前养过猫的缘故安了监控,他拍戏之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监控,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看着林凤鸣。 后来猫也不在了。 那是他们高一时一起捡的流浪猫,捡的时候已经不是小猫了,最后死在了家里的软垫上,不是寿终正寝,但也不算英年早逝。 直到那时燕云才陡然意识到,他们的婚姻不短,他们相识相知的时间甚至已经长到足以送走一条生命。 但他第一次见到那人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似乎林凤鸣还是那个穿着发白校服走在灯下,他紧赶慢赶也追不上的梦中人。 在外拍戏的无数个夜晚,燕云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监控中的人,看着把人画图、吃饭、喝水乃至睡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在山上搞个房子,就那么把人关起来,这样他就谁也看不了,眼中只有自己。 他会吃下自己准备的食物,睡在自己精心打造的房间里,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燕云拍电影时会不厌其烦地给林凤鸣打电话,在家休息时就更变本加厉了,连睡觉都要看着对方先入睡他才愿意睡。 至于林凤鸣周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燕云不止一次仗着自己的身份让林凤鸣把那些人删掉,而对方从未对此说些什么,最终都是按他的心意删掉,即使那些人中有不少是林凤鸣为数不多的老朋友。 他或许早就恨透我了,燕云靠在床头想到,林凤鸣不说不提,但他是个无比独立且厌恶别人插手他生活的人,独立到本不该被婚姻束缚。 那人看似性格淡漠,却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逻辑。 上高中的时候燕云就发现,林凤鸣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一个人吃饭、学习、跑步,他不是没有爱好,但他从不愿和别人分享。 两人刚在一起时,对方连一起看电影都很受不了,直到今天他也不习惯在网上发表评论。 林凤鸣认为阅读和欣赏电影都是非常私人的事,要和其他人分享这种隐私,给他带来的羞耻感不亚于接吻。 婚后的林凤鸣却因为燕云不得不压缩自己的个人空间。 所以那人才爱上了熬夜,因为只有凌晨的时间才是彻彻底底属于他自己的。 燕云一直都知道,他更知道林凤鸣根本不在乎他自己的身体,也不在乎会不会在某一天猝死。 还是那句话,他认为死亡是一个人的事,从来想不通燕云为什么会为此紧张乃至生气。 甚至这成了燕云最后妥协离婚的原因之一——习惯独居的鸟本就不适合圈养,再这么下去会彻底影响对方的健康乃至生命。 “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或许是不太般配。”燕云无奈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发出去,云燕便难以置信道:“谁说你们不般配?” 燕云顿了三秒:“我和你嫂子都这么觉得。” “呸!你们俩懂个屁的般配。”云燕痛心疾首,“你别嘴硬了,明天早上你要参加那什么电影节吧?现在可是晚上三点,你这么惜命的人不睡觉难道是要修仙?实话实说吧燕云,你到现在难道没有哪怕一丁点后悔吗?” 燕云沉默了片刻:“后悔了。” 云燕一锤定音:“那就听姐一句劝,现在一个光明璀璨的路摆在你面前——抓住那个婚综。” 第二天一早,林凤鸣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忘回复燕云了,握着手机正准备回复时,手机上又跳出来一条推送——“燕云电影节身材”。 甚至后面还跟个爆,林凤鸣右眼一跳点了进去,原来今天燕云出席了国内一场相当有含金量的电影节,穿得确实人五人六的,只是这个爆…… 林凤鸣往下刷了一下,事实证明不出所料,在庞大的发癫路人中,总有那么几个人又吵起来了: “草,云子哥这也太帅了” “帅的想拉屎,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配上云哥” “确实,希望婚综违约的消息是真的,不想看云哥卖腐。”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他老婆是真的,不用卖。”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了一些人的点,热搜下面立刻炸开了锅: “真的怎么了,燕云这么多年除了一开始发过结婚证,后来一点都没透露过他结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迎合唯粉吗?” “要点脸好吗,你们这是唯粉吗,装什么呢?燕云都他妈影帝了,还用得着迎合你们?梦男梦女能不能圈地自萌啊!” “怎么又吵起来了,前几天那个婚综热搜果然是炒作吧,燕云后面的工作室是会搞营销的。” “不过我说句公道话,以云子哥那么张扬的性格,连自己亲妹妹是生物博士都能吹五年,但凡他老婆好看或者有才,或者就算哪方面都一般但他喜欢得不得了,估计也早就吹上天了,哪会像今天这样遮遮掩掩。” 林凤鸣看到这条评论时微妙的一顿,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突然想起来了燕云卸载微博的原因。 当时才有些名气的燕云无比烦躁地抱着他道:“……算了,我还是把微博卸了吧。” 林凤鸣抬眸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燕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凶狠无比地亲了一口,“我老婆好看又牛x,我老婆却不让我秀,这破APP留着有什么用?” 林凤鸣靠在他怀里任他亲,闻言还是有点不解:“不看不就好了,删了干什么?” 燕云有理有据:“留着我怕我控制不住,哪天把你的照片全发出去,然后你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不,先x后杀。” “动手的时候我会温柔一点的。……不过这确实是你会做出来的事,一时兴起删了它,过几天心痒了再下下来,浪费时间浪费内存。”林凤鸣抬眸看着他,“我十岁之后就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希望你也一样。” 燕云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奚落自己,一时间好气又好笑:“我为了谁才没法炫耀啊?一点表示都没有吗林老师?我现在可不想吵架。” 林凤鸣嘴角染上了些许笑意,抬头吻了吻他:“够了吧。” 正当他打算抽身时,对方却沉着眸色道:“不够。”言罢按着他的头狠狠地吻了下来,浴池内掀起一阵水浪。 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林凤鸣如大梦初醒般看向消息,却发现是学生发来的问题。 他回答完问题后退出来,刚好看到置顶的聊天框。 “我从十岁开始就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林凤鸣陡然想起来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话,他心下一动,点进聊天框发送道:“婚综的事我想好了,既然合同已经签了,暑假我刚好没太多事,参加一下也无妨。” 燕云就仿佛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一般,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一秒,对面便迅速回复道:“好,我去安排。” 第5章 嫂子 燕云回复得相当快,快到林凤鸣都有些意外。 燕云可能也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了,紧跟着又发来一条:“以你的性格应该不喜欢这种综艺,怎么突然想去了?” 林凤鸣顿了三秒如实道:“刚在微博上看见网友正在为这件事吵架。” 他说的不是很详细,但燕云还是明白了,回复得得体又克制:“如果是为了我的话就不必了,我会处理好违约的事。” 林凤鸣没有和燕云用文字这么大段交流过,一时间还是有些不适应。 往常两人发文字一般都是因为工作不方便,工作需要,两人用文字沟通时几乎是下意识处于一种公事公办的状态,为此燕云不止一次抱怨过:“我想当的是林老师一对一的宝贝学生,可不是林教授的研究生。” 所以工作结束后两人还是会和对方发语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在休闲时间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林凤鸣想到网上的那些污言秽语,他并不想让燕云看到,故而回复道:“不是因为这些。” 林凤鸣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也从他嘴巴里撬不出来,曾经的燕云或许能,但现在的他不行。 “我知道了。”燕云没有再多问,“不过这个综艺热度不小,上了的话认识你的人都会看见。” 林凤鸣回道:“嗯,我知道。” 燕云顿了几秒:“那边会要求我们配合宣发,这也没问题吗?” 林凤鸣其实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但他还是回复道:“没问题。” 对方没有再回话,简短的对话到此为止,林凤鸣从手机中抬起头时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小雨淅淅沥沥的,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后拉上了窗帘,一个人在屋内看起了电影。 他很喜欢看电影,从小就喜欢。 很小的时候他家里很穷,除去生活开销,所剩不多的钱都要给他哥哥拿去看病。而当时的娱乐项目其实也不是很多,所以很多孩子都喜欢去看电影,林凤鸣也喜欢,但他的父母不同意,因为他要在家学习、做饭还要照顾哥哥。 可能是这种遗憾,反而使得看电影成了林凤鸣为数不多的爱好。 后来上了高中,省内第一的名校会发奖学金,不多,有一半都被林凤鸣拿去看电影了。 没人能想到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的林凤鸣会私藏奖学金,甚至还不是用来买题而是用来看电影,为此他爸没少打他,有一次还追到了电影院,然后被燕云扯着领子拉到了派出所。 林凤鸣靠在床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他清楚地记得,那次看的电影就是现在放的这个。 但是他对剧情没有一点印象,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看电影。 事情的起因,是燕云课间拉着他吵架耽误了课间操,因此被政教处抓到,当时学校正在抓典型,很多吊儿郎当的学生都不敢逃操,燕云却艺高人胆大,不但自己逃还拦着林凤鸣,两人被迫写了检讨。 燕云气得不行但还是一码归一码地和他道歉,问他想要什么赔礼。 林凤鸣拒绝了,但后来燕云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他喜欢看电影,便买了两张电影票非要拉着他去,林凤鸣无可奈何只能跟他去了。 到了之后他却根本没心思看,燕云个子高,坐在位置上有些伸不开腿,又怕踢到前面人,就一直往他这边靠。 那种从少年人身上散发的滚烫的热意,烫得林凤鸣时至今日还心有余悸。 第一遍看这部电影时,他没能记住半点剧情,只知道燕云在他耳边抱怨了一句:“这种渣男还能当男主呢?什么破剧情。” 声音很小,但是热气却扑在了林凤鸣的耳根,震得他心下发颤。 “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主角不一定要光风霁月。”林凤鸣小声解释道,“电影主要讲的是故事。” “嘁……看着让人生气的电影有什么意思。”当时的燕云耸了耸肩膀,“要我拍电影,肯定要当英雄……武打片就挺不错的,适合我,不过现在怎么没人拍了?” 林凤鸣斜了他一眼,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用眼神展示了他的心声。 为此燕云差点在电影院和他吵起来,好在对方素质在线,压着火气到门口才打算和他吵,然后便碰到了找上门的林勇辉,对方一棍子下来,燕云下意识挡在了他身前,后背因此肿了很久。 雨声细密地回荡在耳边,屋内除了电影声什么也没有,但是剧情林凤鸣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又想起来了朵朵,那只很乖很乖,最后死在软垫上的三花猫。 那是只小母猫,高一的时候林凤鸣在学校后门捡的。 当时她刚生完孩子,小猫都被抓走了,就剩她一个半大的猫妈妈在那里淋雨。 林勇辉和任敏当然不可能让他养猫,最后还是嘴上说他圣母实则爱猫心切的燕云把她带了回去,据说他还为了和云燕争抚养权吵了一架。 后来两人结婚,这猫自然而然到了他们家。 看电影的时候她就喜欢在旁边的垫子上窝着,喂她一颗冻干她能陪两人看一下午。 后来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两人都不在家,林勇辉为了拿钱给林安治病,偷了钥匙进门,把朵朵吓到了。 她年龄本就很大了,虽然做了绝育,但流浪时生过不知道几窝孩子,惊吓之后没几天就走了。 走之前还在蹭林凤鸣的手背,依旧像是那只刚刚到家的小流浪猫。 那次之后林凤鸣和家里彻底决裂,屋门也换成了指纹锁,但是朵朵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第一次陪他看电影的人和猫都不在身边,林凤鸣突然感觉电影的剧情有些令他如鲠在喉。 雨声渐小,林凤鸣平时看电影时从来不喜欢看手机,今天却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被他调成静音的手机上确实收到了一条消息,他顿了一下后点开才发现是云燕发来的。 “嫂子,听说你跟燕云离婚了?” 林凤鸣一怔,方才还陷在回忆的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云和云燕是龙凤胎,性别不同不可能是同卵,长得自然不怎么像,性格也相当迥异。 上高中的时候三人是一个班的,燕云和林凤鸣不对付的时候,云燕就已经开始这么喊他:“哟,嫂子早上好啊,饭吃了吗?” 当时林凤鸣动作一顿,全当没听见。 燕云倒是比他反应还大,一听见云燕这么喊就恼羞成怒:“胡喊什么!” “哟哟哟,有人害臊了。”云燕披着校服叼着包子笑道,“嫂子再见喽,有空去我家吃饭啊。” 后来高考结束,林凤鸣和燕云上了同一所大学,只不过专业不一样,而云燕则选择了另一所高校,后来更是为了继续深造出国留学,目前是生物医学方面的专家,主攻寄生虫方面,她这个月刚好去国外开会,和国内有时差。 现在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林凤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最终只是简单回了一个字:“对。” “哦豁,我懂了。”云燕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们俩这是要重回初恋啊,玩得挺花,祝贺祝贺。” 林凤鸣:“……” “不是这样的。”他叹了口气回复道,“我和他是真的不合适,已经结束了。” “是吗?那昨天晚上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个人睡不着觉找我出主意啊?”云燕当场就把她的亲兄弟给卖了,“信你们俩结束不如信我是武则天。” 燕云……昨天晚上找她出过主意? 林凤鸣微微睁大眼睛,心下猛地一跳,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学生时代,仅是听到一个人的名字便忍不住多想。 但很快他便稳住了心神,以为是云燕为了撮合他们俩编出来的善意谎言。 毕竟他这个小姑子从小就聪明,高中时就喜欢撮合他们俩,动不动就趁着燕云不在说她兄弟坏话:“嫂子,燕云那小子又惹你了吧?你别理他,他就那样,暗恋你就想欺负你,幼稚得很。” 林凤鸣当时正在班后面接水,闻言动作一顿,而后若无其事道:“他只是看我不顺眼罢了。” “哎,你这就不知道了。”云燕托着下巴笑得灿烂,“你下个月生日是不?他这几天夜夜在家关着门不知道干什么,肯定是打算亲手做个东西送你,你不信就等着吧。” 林凤鸣心下一动,但是下个月他生日的时候,燕云什么也没有送,甚至连生日快乐都没说。 自那次开始他就不怎么信云燕的话了,他理解对方的善意,但为了不再体会那种自作多情的落差感,即使这姑娘热情大方,他也不敢多信。 “他脾气傲,现在只是不甘心。”林凤鸣也没有拆穿对方,而是递了个台阶过去,“他从来都喜欢一时兴起,眼下我们刚刚离婚,他感觉不自在很正常,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但我不一样,林凤鸣发完消息安静地坐在床上,心下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那可不一定。燕云这人犟起来十头牛拉不回来,他当年追你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你又不是不知道。”云燕继续道,“你要是真想跟他一刀两断,最好说清楚,不然他哪天病又犯了,再拿你手机删你朋友的联系方式也不是不可能。” 林凤鸣收回思绪回复道:“这应该不会,之前他已经把那些人删完了,目前没什么人值得他删。” “啊?”云燕震惊不已,“你事后没加回来?” 林凤鸣更加不明所以了:“没有啊,他不喜欢那些人我为什么要加回来?” “……?”云燕比他更不明所以,“你不觉得他天天恨不得给你手机装监控的样子像个变态吗?” 林凤鸣不假思索道:“不觉得,他的手机也完全对我开放,伴侣之间本就有义务如此。” 云燕停顿了很久才难以置信道:“嫂子,姓燕那男的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想把你关在家里,还说想让伤害你的人包括你爸全都人间蒸发,你和他离婚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林凤鸣承认道:“嗯。但他只是想一下,并没有这么做。就算他真的想把我关起来也不算什么,我和他离婚并不是因为这个。” 云燕坐在位置上目瞪口呆,平生头一次见到这么谈恋爱的,这俩人的恋爱观念是不是有点扭曲啊? 而且吊诡又离奇的是,他们的恋爱观居然能扭曲得这么一致,然后这俩人还都觉得他们不般配?! 她难以置信地询问道:“那你为什么和他提离婚啊?” 林凤鸣抬头看了看外面,发现雨已经停了,最终他回复道:“没什么,我们在一起经常吵架,离婚也只是因为不合适而已。” 云燕似乎无言以对,过了很久才发来消息:“……没看出哪不合适的,嫂子,你和他还真是般配。” 林凤鸣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包括云燕在内的大家会这么说:“谢谢,但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 云燕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又回道:“那你不如去看看你前夫的微博。” 林凤鸣一愣,他在看电影之前便把除微信之外的所有APP都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没有弹窗推送的情况下,他当然不知道微博发生了什么。 自燕云数年前删除微博过后,他的微博便永远停滞了,任由粉丝怎么说他也从来不营业,只是在一次采访时随口提到:“现在我不用微博了……原因?想分享的东西没法分享,留着也没什么用。之后会不会用?……看情况吧,如果那个人允许的话。” 时隔多年,燕云却突然在身处于风口浪尖的情况下重新出山发了条微博,一石激起千层浪,微博不炸都不科学。 林凤鸣刚点开微博,便被唯一一个关注撞在了脸上: “燕云v:你们嫂子终于准许我发微博了,过几天和他上婚综,记得去看。” 第6章 开播 以林凤鸣和燕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来说,对方的这条微博还算克制。 但对于广大网友,尤其是对于将近五年没看过燕云发微博的粉丝来说,这条微博的内容就不止是用劲爆能形容的了。 要知道燕云其实是个性格鲜明无比张扬的人,每次采访时他的回答从来都是出乎网友们意料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把微博删了,而且五年都没发过一条微博。 不止一个人好奇到底为什么,直到今天,谜底终于被揭开了。 因为看电影和云燕聊天的事情,林凤鸣并未在第一时间看到这条微博,当他看到时铺天盖地的网友已经快把燕云的微博给淹没了,其中有不少粉丝都沉浸在偶像时隔五年后终于发微博的喜悦中: “擦,什么情况,过年了??” “所以说五年不发微博就是因为嫂子不喜欢是吗??我记得北子哥祖籍不是川渝的啊!” “啊啊啊啊感谢嫂子感谢嫂子,您居然活了天呐!” “哥放心!!一定准时观看!话说能不能提前让我们看看嫂子照片啊?” “???云子哥你复活了?” “《你们嫂子》” “所以说违约是假对不对!!啊啊啊我哥要上综艺啊!能看到活的燕哥了呜呜呜给嫂子磕头了,谢谢嫂子,嫂子真好!” 但更多的人表示自己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狗粮秀了一脸: “srds,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吗,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好嗑(这是可以说的吗?)” “悄咪咪+1,妻管严香的嘞。” “是为了怼之前那些黑嫂子的人吧,网上那群黑子骂了他五年他看都不看一眼,说他老婆一嘴他立刻激情开麦,说好的直男人设高冷影帝呢,云子哥你别太爱了!” “啊啊啊嗑到了,虽然还没见过嫂子但我已经开始期待婚综了!” 由于燕云这条微博来得猝不及防,就连他的粉丝都没反应过来,下面难得呈现出了没有任何控评的活人景象,路人都惊讶了: “这就是影帝吗,都不需要控评的,说实话好感UP了。” “原本还以为是炒作,但听我朋友说燕云五年前就官宣过自己已婚的事情,突然感觉是真的。” “娱乐圈的夫夫哪有真的,吃过太多rps苦,等看完那个婚综再说吧” “所以婚综到底叫什么?急,真的很好奇嫂子到底什么样能把影帝迷成这样” “就那个《伪装爱人》,挺火的。” “这名字听起来不太像正经婚综啊。” “确实不正经,这婚综主打一个跌宕起伏,之前的第一期是异性伴侣,这是第二期,全员男♂同,估计很抓马。” 看到这里,林凤鸣的心跳稍稍恢复了正常。 他想起来了中午燕云说过的话——“那边会要求我们配合宣发,这也没问题吗?” 看来眼下的这条微博也不过是配合宣发的一种手段,并非特意为他而发。 事实上不止林凤鸣一个人这么想,退出燕云的评论区,把视线放在整个热搜下,会发现有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笑死,这语气也太公事公办了,就这也能嗑到?你们什么时候能吃点好的啊。” “恕我直言,我推的一对貌合神离cp卖起来都不止这样” “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根本不爱却要硬卖” “哈哈哈哈粉丝在gc什么,你哥结婚七年,早都睡腻了,估计都分房了你们才开始嗑,黄花菜都凉了吧。” 林凤鸣看着这些评论其实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他甚至有些赞同其中一些人的说法,比如说燕云是在给婚综做宣传。 但有一些评论他是不赞同的,林凤鸣思索了片刻后头一次用小号在最后那条微博下面评论道:“这种事情和婚姻长短无关。” 他发完还没来得及退出微博,对面便仿佛住在微博一般立刻回复道:“你又懂了?他俩DO的时候你难不成在床下?” 林凤鸣心说我在床上,但他懒得和一个网络上的人浪费口舌,最终什么都没回便退出了微博。 没多久他就忘了这事,甚至忘了自己的微博首页还有一些其他信息,比如说朵朵的寻猫启事,为此给之后的掉马埋下了浓墨重彩的伏笔。 自这次联系之后,两人便再没了联系,一直到婚综播出的那一天。 这期间林凤鸣要忙研究生的事,工科研究生和其他学科的不太一样,有些甚至要提前到学校开始做实验,这不仅对学生要求过高,对老师也是一样的。 考虑到过不久就要参加婚综,林凤鸣便提前把任务都下发了,包括之后该开的组会也提前了一些,算是给学生们放了个假。 林凤鸣任教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请过假,为此不止他的学生们好奇,就连他的同事都忍不住向他询问请假的原因。 而林凤鸣则一改之前无可奉告的作风,反而有些无奈地回答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在此期间,《伪装爱人》也终于开始了官方宣传。 作为从第一期赚到钱的新兴综艺,《伪装爱人》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财大气粗——它一改之前的剪辑录播方式,转而采取全程直播和每日剪辑录播并存的播出方式。 此消息刚放出便引起了一片哗然。 毕竟剪辑在综艺,尤其是在嘉宾的“塑造”上有格外重要的作用。 再怎么以真实为口号的综艺最终也都会采用剪辑的手法来制造噱头,吸引观众。 但又有不少观众受够了被剪辑误导,眼下这种全程直播的综艺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林凤鸣看到这个消息时却有些怔愣。 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镜头下,甚至还是直播,他就有些无所适从。 但让他更无所适从的还在后面。 宣布完播出的方式后,官方终于放出了真正的宣传片,而这个宣传片中只有四对配偶的其中一方,来头确实都相当不小。 郑楚寒——实打实的新晋小生,由选修出道的演员,去年凭借一部大男主修真剧爆火。 阮闲——韩娱男团出道,目前刚回国的超人气歌手。 秦枫——囿琼集团董事长,年仅而立身价数亿。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量级的——燕云,目前整个内娱电影圈中唯一一个真正的国际巨星、双料影帝。 纵使其他明星的粉丝再怎么宣称自己不在乎国际影响,也没办法否认燕云恐怖的国民度和一骑绝尘的国际知名度。 《伪装爱人》剧组下了血本同时请到这四个,其中有两位的伴侣其实已经处于半公开状态了,只有燕云和秦枫的配偶保持神秘。 然而就在全网都快要沸腾起来时,剧组又加了一剂猛药——“本次邀请到的四组嘉宾中,目前只有三组是已婚状态。当然,唯一处于离婚状态的伴侣将会根据事前签订的协议演出恩爱和睦的假象。” “在本期综艺播出期间,大家可以随时在指定视频网站中进行投票,选出你认为最可能已经离婚的伴侣。最终,选择正确的所有观众可以获得视频平台的月度会员一张,同时还可参与价值十万的奖品抽奖。” ……演出恩爱和睦的假象,林凤鸣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几个字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为哪个字眼尴尬。 他和燕云在外人眼中恐怕从来都没有恩爱过,他连该怎么表演都不知道,到时候他们已经离婚都事实一定会在二人出场时就暴露无遗,但婚综不会因此结束,他们还需要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演完之后的拍摄。 ……确实是假象,而且是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假象。 燕云是个好演员,但他不是,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可能会非常割裂。 但林凤鸣万万没想到的是,最优秀的演员也无法在自己所爱之人面前伪装,这注定是一场兵荒马乱但又跌宕起伏的好戏。 网友们对此一无所知,不少看到宣发的人立刻上头: “好家伙,离婚了还上婚综啊?不怕尴尬吗” “哪一对啊,离了婚还上婚综,为了热度真是体面都不要了!” “别骂啊!骂走了我看什么?就喜欢这种抓马的,多来点多来点!” “郑楚寒还有阮闲的伴侣都是公开的吧,那离婚的只能是剩下两对呗?” “压一手燕云,这几天热搜这么多,说不定是做贼心虚呢嘿嘿” 《伪装爱人》的宣发很足,请的嘉宾又都很有名,再加上他们也留足了悬念,综艺还没开始便吸引了大批热度。 林凤鸣走在校园内都能听到学生们议论此事,有不少人都在好奇燕云的伴侣到底是谁,甚至网上还有人为此吵了起来。 就在如此热烈的氛围中,《伪装爱人》终于到了播出的那天。 在此之前林凤鸣除了开播时间外没有收到任何其他信息,更不用说网传会有的剧本了。 甚至合同都是开播前一晚才签的,主办方似乎不止想给观众留悬念,就连嘉宾他们都要瞒。 合同内容异常简单,没什么额外条件,只不过有一点奇怪的,节目组特意让林凤鸣写下他最擅长的事,并且最好附一份作品作为参考。 林凤鸣思来想去把曾经的一份废稿交了上去,那是整整一栋别墅的设计图纸,原本是用来给燕云当生日礼物的……只可惜没能送出去。 《伪装爱人》开播的前一天,林凤鸣处理好了所有事务,拎着行李坐上了节目组派来的车。 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的心情突然有了一些起伏,说不好是好还是坏,但总比先前的波澜不惊强。 据节目组说,燕云正在尽头等着自己,直播也从那时开始。 周末的清晨总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更不用说还是暑假的清晨了。 但这个周日的早晨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早晨。 不少放假在家的学生挣扎着爬起来打开了视频APP,许多休假的工作党也是如此。 直播从八点半正式开始,但是直播间八点就开了,各路弹幕密密麻麻的几乎要把黑屏铺满: “谁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给我们闲闲疯狂打call!!” “郑楚寒!郑楚寒!” “听说秦总的老婆很好看,慕名而来。” “屁,我们楚寒的小狗才是最好看的!” “闲闲天下第一!” “行了都别吹了,云子哥最好看。” “云子哥最好看+1,不过我很好奇他老婆的颜值如何,会比云子哥还吊吗?” “笑死,不可能,他一个铁直男,之前看照片都分不清男团成员,他老婆怎么可能好看。” 弹幕就这么密密麻麻地吵了半个小时,原本黑暗一片的画面突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LOGO,原本正在弹幕中恨不得拎刀互捅的人全部偃旗息鼓,旗帜统一地惊喜道: “开始了!” “八点半到了,芜湖!” “别吵了别吵了,正片开始了!” “草,开幕雷击,啊啊啊啊好帅!!” “我靠我靠我看见云子哥了!” “草这种男人到底谁在谈啊!” 第7章 问题 巨大的LOGO消散后,画面中先是闪过了一栋别墅,随后镜头在别墅前的草坪上落定,四位嘉宾和主持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不少人睁大了眼睛,或惊叹或兴奋地盯着屏幕。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主持人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欢迎来到大型直播综艺——《伪装爱人》,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乔山。至于我身旁站着的这几位……恐怕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乔老师真会开玩笑。”一个带着酒窝,长相甜美的少年率先轻笑道,“我们三个的名气可和燕影帝差远了。” 说着他率先清了清嗓子朝镜头挥手道:“大家好,我是阮闲,大家可以叫我闲闲!我身旁这位是秦总,秦总说两句吧。” 一旁不苟言笑的英俊男人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秦枫,大家好。” “喂喂,闲闲,怎么只介绍秦总不介绍我啊?还记恨我啊?”身着运动服的男子抬手搭在阮闲的肩膀上,对着镜头笑道,“哟,各位宝贝们好久不见,我是郑楚寒!” 粉丝们被他帅得五体投地,弹幕中嚎叫一片,对他免疫的观众们却品出了一丝不对: “啊啊啊软宝宝让妈妈亲亲!!” “郑哥帅得我腿软,我直接嗨老公!” “等下,怎么感觉他俩有点东西?” “这是婚综不是恋综吧?怎么直接搭肩膀啊,不用避嫌的啊?” “都可以嗑!我直接开嗑!” “嗑个头啊,两个已婚男有什么好嗑的!” “嗑的就是这种若有若无的背德感啊!有老公的懵懂小美人被坏男人拐走,斯哈斯哈” “?你们软粉玩得是不是有点太花了”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眼看着开播不到十分钟弹幕就要吵起来了,好在导播即使悬崖勒马,直接把镜头切给了全程一言不发甚至有些走神的那位。 “各位好,我是燕云。”燕云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朝镜头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 他简单到堪称敷衍的话却让吵架的弹幕瞬间烟消云散,无论什么粉都在此刻找到了相同的话题: “靠,什么时候给云子哥的脸申遗” “啊啊啊啊好帅” “云子哥这张脸简直配享太庙!!” “刚刚是在走神吗,虽然我很想说他耍大牌,但是他真的好帅啊啊啊” “切,不过如此(擦口水)” “影帝的颜果然和普通明星有壁啊” “如果是其他人我会说不要拉踩,但在这里我只想说,确实” 除去秦枫之外,主持人身边站着的都是观众们的老熟人,换句话说,目前直播间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这三个人的粉丝,弹幕自然因此激动万分。 但激动过后,不少人提出了一个相同的问题——“为什么只有他们四个?” 乔山显然早就猜到了观众们的心思,等燕云做完自我介绍后,他立刻笑道:“哎,被我抓到燕影帝走神了。那作为惩罚,等下你要最后一个选人了。” 燕云一顿,抓住了关键词:“选人?” “没错。”乔山笑得有些微妙,“各位嘉宾和观众朋友们可能也发现了,另外四位嘉宾并未出现在这里。他们其实已经乘坐着我们的特约‘列车’来到了现场,只不过各位嘉宾要经过第一个环节才能见到自己的爱人。” 阮闲有些兴奋:“有活动吗?” “刚刚在车上时,剩下的四位嘉宾分别准备了四道问题。”乔山道,“各位需要从四道问题中找到属于自己爱人的那道,并且需要答对,才能和爱人相见。如果选错或者答错……” 乔山故意没再往下说,燕云心下一紧,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眸色都冷了几分。 郑楚寒却有些兴奋:“会怎么样?” 乔山笑了一下:“这个活动其实是为了检验伴侣双方的默契程度,如果失败,就说明默契程度不高,那就要接受惩罚,比如——和同样回答错误的另外一组,交换伴侣。”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神态各异。 燕云眸色发冷,秦枫微微蹙眉,阮闲和郑楚寒的表情在讶异过后反而有些微妙。 观众们听到这里的反应就更大了,直播间差点被问号填满: “????” “等下,交换什么?” “啊?玩这么大的?” “靠,我突然兴奋起来了” “不是,这是婚综吧,节目组真不怕被打啊?” “好家伙,从来没见云子哥脸这么黑过” 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的秦枫突然开口道:“挑选问题的顺序固定吗?” 乔山摇了摇头:“除了燕影帝外,剩下的三位可以随意。” 秦枫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 工作人员拿上来了四块白板,上面用同样的字迹写着四道不同的问题,分别是: “大家都说小熊最喜欢吃蜂蜜,但其实小熊最喜欢吃饲养员做的饭。提问:小熊最喜欢的美食是什么?” “苍山负雪,__________。” “在网球男子大满贯比赛中,一般是什么赛制?” 前三道问题看似各不相同,但是粉丝一眼就看出了门道,尤其是后面两道: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是我软的应援词!姐夫还是这么甜哈哈哈” “网球这一看就是给楚寒答的” “蜂蜜小熊有点可爱哎,好奇是谁的老婆” “说不定是老公呢,卡哇1yyds” “?奶嗝攻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妈的给一些年下卡哇1正名!!我们不是奶嗝攻!” “所以蜂蜜小熊是谁老婆,秦总还是燕影帝的?无论配哪个都感觉不太搭啊” 正当大家猜这个小熊到底是秦枫还是燕云的配偶时,最后一块白板翻了过来,然后观众就都懵了,只见那块格格不入的板子上赫然写着—— “有一种赌博游戏。一个暗盒中有9颗白球、9颗红球、9颗绿球,一共抓九个球,抓出三种球的比例为3:4:2则交给老板20元,剩下任何一种情况都会赢钱,问:一把抓九个球输钱的概率大,还是分几次抓九个球输钱的概率大?” 那个小板子上密密麻麻地挤着这么多字,不止是观众,就连在场的嘉宾们也看傻了,很多人甚至连题都看不懂。 阮闲咽了咽口水道:“好难啊,秦总你会吗?” “基础概率论。”秦枫没有说自己会不会,“但需要一定的计算量。” 弹幕上全是问号,比刚刚宣布规则时问号还多: “????啊?” “啥啥啥,这都是啥” “我靠?脑子好疼,要长脑子了” “啥啊前面条件一大堆,二十七个球拿九个,不管怎么拿这概率不是一样的吗,跟怎么拿有什么关系啊?” “丈育模拟器是吧,这踏马全放回跟分几次拿概率能一样吗!学点数学吧!” “优越感哪来的啊,有本事你现在把概率直接算出来啊” “数二人好无助,怎么看个综艺还能被概率论霸凌!!” “文科生直接看天书,歇菜了” 全场唯一神色镇定的人只有燕云,他愣了一下后甚至勾了勾嘴角。 原因无他,这个游戏其实是现实存在的,而且他还差点玩过。 大学的时候,他和林凤鸣去校外的一个步行街玩,里面有个大叔在摆摊,摆的就是这种抓球赌博摊,专门骗无知大学生的钱。 燕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出了不对劲,想掏点钱试一把证明自己的猜测,然后被林凤鸣拉住好一顿嘲讽,骂他是个白花钱的冤大头。 之后林凤鸣当着几个玩游戏人的面戳穿了那个大叔的把戏,对方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想骂他,被燕云一脚踹翻摊位,灰溜溜地拿着东西跑了,随后恰好下起了大雨。 两人来不及回学校,便一边吵架一边去了最近的宾馆。 林凤鸣体质弱,燕云怕他再感冒了就让他先去洗澡,等燕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披着浴巾的林凤鸣把写满计算结果的纸拍在他面前,眸色无比鲜亮地嘲讽他是个给人送钱的白痴。 正当对方指着公式让他看时,一滴水顺着发梢滴进了雪白的脖颈,燕云头脑一热,按着林凤鸣的后颈直接吻了下去。 所有的话淹没在了那个吻中,那是他们明面上的第一个吻,也是他们捅破窗户纸的契机。 综上所述,林凤鸣算的结果燕云一个字也没记住,对方出的问题他目前也完全回答不上来。 燕云收回思绪,扭头和主持人道:“麻烦给我纸笔,我稍微算一下。” 工作人员给他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然后他就真的当着直播镜头的面算了起来。 全场安静无声,直播间的观众宕机了几秒后用问号表达了自己的内心: “???啊,影帝要现场算?” “草,这什么魔幻主义婚综” “所以说出这道题的是燕云的对象??他不会找了个高中班主任吧?” “吓人,狠狠代入我高中那个秃顶班主任,还是个教数学的” “草草草不要啊啊啊” “不至于吧,云子哥这么帅” “真算啊?不愧是高考600+的学霸,看起来嫂子也是个学霸” “笑死别吹了,一个640分的艺术生吹到现在,不就考个T大表演系,又不是仅凭文化课上的。还嫂子也是学霸,能霸到哪?T大?还是A大?” 燕云完全不顾其他人的目光,低头自顾自顾的算。 率先有动作的是秦枫,他走到第一块白板前,翻过白板在后面写下了“焦糖布丁”几个字。 乔山笑了一下:“看来秦总很害怕这个问题被人抢走啊,那么恭喜你,答对了。” 一辆红色的轿车驶入镜头,秦枫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没等他动手,里面的人便连忙打开车门,有些瑟缩地看着他,秦枫顿了一下后伸手将他牵了下来。 “我刚刚在那边还害怕……”那个长相清秀可爱的男生小声道,“你回答不上来。” 秦枫平静道:“怎么会。” 阮闲看到这个男生后眼底闪过了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他也会来,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秦枫牵着那男生走过来,和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爱人,段星贝。” 段星贝听到对方这么介绍自己明显有些紧张,但还是甜甜地笑了一下:“大家好,我是段星贝。” 燕云抱着笔记本点了点头,其他人的态度也很正常,弹幕却坐不住了: “段星贝??这黑红的糊咖是秦总老婆,演的吧?” “草,这不是阮闲的对家段鸿吗” “一个赝品还对家,他配吗!” “?挺可爱一孩子啊,路人不明所以” “不明所以+1” “这人是内娱选修出道的整容咖,原名段鸿,土的掉渣,后来改名段星贝,还想复制我们闲闲的路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一个整容咖怎么傍上秦枫的,该不会有什么把柄吧?” “不明所以,但麻烦打起来,我要看血流成河!” 阮闲笑道:“哎呀,没想到秦总的宝贝这么可爱啊。” 秦枫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燕云直接了当地催促道:“该谁了?” 阮闲一卡,下意识看向郑楚寒。 “燕影帝急什么。”郑楚寒笑了一下道,“怎么跟秦总一样怕人抢老婆啊?” 说着他走到最后一块白板前,看着上面复杂的题摸着下巴道:“说起来这道题就算随便蒙一个也有一半的几率答对吧?要不我蒙一个?” 气氛猛地一滞,燕云单手合上笔,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冷冷地看了郑楚寒一眼:“你可以试试。” 郑楚寒动作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我可不想跟数学老师谈恋爱。” 这一幕是完完全全直播出来的,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爆点,没经过一点剪辑,观众们的情绪立刻就被拉满了: “我靠,真要血流成河啊?” “!!修罗场?!” “这玩笑也敢开??” “靠靠靠,燕云这个眼神像是被觊觎宝藏的恶兽一样,嫂子还没出来我就嗑了” “云子哥这个眼神,感觉要把郑楚寒给活刮了,好A啊啊啊” “……这什么玩笑啊,郑楚寒故意的吧” “楚寒一直都是这样,他就是喜欢开玩笑没别的意思” “开你老婆玩笑你愿意吗,啥玩笑都开” 郑楚寒走到另一块板前,抬手写下了答案。 之后他的伴侣乘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到达现场,原本应该有些违和的画面,放在那个男子身上却很相得益彰。 郑楚寒的伴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温柔的男子,相貌也很柔软,一看就很好说话,他一下车似乎就有很多话想和郑楚寒说,但对方率先开口道:“这是我老婆穆央,没秦夫人漂亮,也不如闲闲可爱,不过大家应该都认识他,我就就不多介绍了。” 段星贝闻言鼓起勇气道:“您、您叫我星贝就好。” 郑楚寒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道:“星贝弟弟不喜欢当秦总夫人啊?我看你像个女孩子,以为你会喜欢呢!” 秦枫瞟了他一眼:“无论男女都不会喜欢被人用别人的姓氏称呼自己,你喊他名字就好。” 郑楚寒一噎,而后耸了耸肩膀,不顾自己爱人的目光,扭头对阮闲道:“闲闲宝贝,该你了。” 之后的阮闲如法炮制写完答案,他的伴侣是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帅的有朝气,而且满眼都是他,刚一到场就飞奔到他身旁,揽着他的肩膀笑道:“各位好,我是阮闲的丈夫程旭,很高兴认识大家!” 阮闲和郑楚寒的粉丝们为此激动不已,其他观众也激动,但显然他们还有保留,不少人都在等燕云动作。 万众瞩目之下,燕云走到最后一块白板前,抬手在白板后面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写完后他有些紧张,但很快主持人便开口道:“恭喜你——答对了。” 燕云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而后转头看向远方那辆缓缓驶来的轿车——那里坐着他魂牵梦绕却整整一个月不敢联系的人。 轿车停稳后,场上陷入了难得的寂静,所有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它,尤其是郑楚寒,他似乎很想知道能让燕云如此紧张的伴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燕云走上前拉开车门,一只手挡在门框上,顺手得仿佛做过了无数次。 他俯身向前递出了一只手,一只白皙但细长分明的手探出放在他的手心。 原本吊儿郎当模样的郑楚寒突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身旁的穆央愣了一下后下意识去看爱人的反应,不出意料地看见郑楚寒眼神中的惊艳后,他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 原本紧张不已的段星贝小声惊呼了一下,紧握着秦枫的手宛如做梦般开口道:“天,他好好看……” 一个俊美到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男人低头从车里走了出来,他下意识抬眸看向燕云,在燕云身后的直播镜头刚好拍下了这一幕。 阳光斜射在那人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光线氤氲下,凤眸中的黑色瞳仁宛如宝石般摄人心魄。 那简直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古典油画,又像是古风缱绻的东方神祇,美得不可方物。 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停顿的弹幕居然在这人出场时停滞了,仿佛只有弹幕被按下了暂停键,直播间难得一片宁静。 直到燕云牵着那人下车后反手关上车门,“砰”的一声过后,不少人才被拉回了现实。 弹幕终于继续运转,并且爆发出了开播以来第一个史无前例的峰值。 第8章 婚综 阳光之下,那张宛如神祇般俊美的脸结结实实地撞入所有观众眼中,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满得几乎要溢出屏幕了: “?!!这一眼草” “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心脏受不了了啊啊啊”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啊啊啊嗨美人!” “啊??这是嫂子??嫂子这么漂亮居然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兄弟们说,燕云你是不是瞧不起兄弟们!!” “云子哥,从认识你老婆的这一瞬间开始,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叫什么叫什么叫什么,美人您好贵庚婚否能和我领证吗?” “!!!靠靠靠,这不是林教授吗?” “什么?还是教授?哪个大学的?” “这尼玛不吊打娱乐圈百分之九十五的男明星?!!怪不得他妈的燕云五年不发微博,金屋藏娇啊!合理!” 弹幕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什么叫失去理智,其中一条没那么显眼的弹幕被淹没在浪潮中,只有几个人注意到并且震惊不已: “教授??大学教授还是大专教授啊?” “不会吧,正经学校哪有这么好看的教授,骗我没上过大学是吧” “管他哪个学校的教授,刚刚被狠狠打脸了,燕影帝你老婆真棒,我直接开舔!” 但是在现场的人没办法看到实时弹幕,林凤鸣看似风轻云淡地跟燕云走到嘉宾们的面前,实际上后背已经僵得有些发麻了。 刚刚在路上时,节目组让他们四个每个人出一道题。 其他人都在绞尽脑汁地给自己伴侣暗示,林凤鸣的大脑却一片空白,最终勉强运转,想起来的也只是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和一道与恋爱主题格格不入的数学题。 和其他人比起来无趣至极。 林凤鸣略略垂眸,下意识想抽手,却发现自己被燕云牢牢地攥着,根本抽不动。 他抬眸看向燕云,对方刚好也在看他,见他看过来挑了挑眉:“怎么,看到我这么不高兴啊,林教授?” 一个月未见,一开口却还是熟悉的感觉。 林凤鸣的大脑还未回神,嘴便先一步开口道:“没有,只是在惊叹你的智商。” 燕云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那真是可惜,回答上来了,让林教授失望了。” 众人没想到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会是这个样,乍一看和恩爱根本不沾边,于是忍不住对视。 郑楚寒刚从那股惊艳中回过神,闻言忍不住笑道:“原来是教授啊,怪不得题出的这么刁钻呢。我也想试着解一下,可惜没燕影帝这么好的运气。” 众人闻言神情都有些微妙,林凤鸣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哪位?” 场上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郑楚寒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嘶———” “!!等等,这他妈是教授?哪个大学的教授我靠!我要报我要报!” “对不起但是郑楚寒的表情真的好精彩啊哈哈哈哈” “楚寒都不认识???装什么清高呢? “??有病吧,我们楚寒好好跟他说话他什么态度啊” “原来刁钻在你们粉丝眼中是好词,学废了” “《我可不想和数学老师谈恋爱》不是你哥原话?” “还你也想回答,这是给你出的题吗,谁问你了?” 郑楚寒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不过没等他说话,燕云便忍不住笑了一声,那笑声相当清晰,林凤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是郑楚寒。”阮闲开口打圆场道,“楚寒哥哥可是现在国内最有实力的歌手呢。” 林凤鸣闻言其实心里有些奇怪,因为他看见郑楚寒和穆央站在一起,但是听阮闲的口吻又觉得他们俩不清不楚道,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谁和谁是一对。 最后他索性放弃了,点了点头道:“各位好,我是林凤鸣。” 旁边一个看起来很清秀的男生小声惊叹道:“好好听的名字……” 林凤鸣下意识看过去,那男生立刻红了脸,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您、您好,我叫段星贝。” “谢谢。”林凤鸣点了点头,“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段星贝愣了一下后不知道为何有点低落,眸色都灰了几分,他身旁那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男人却在此刻及时开口道:“秦枫。” 林凤鸣还以为是自己那句话又说错了,但他也不怎么在乎,只是又点了点头。 “林教授好,我是阮闲,你叫我闲闲就好。”那个长相甜美的男生笑道,“这是我家旭旭,不知道林教授在哪个大学教书啊?” 林凤鸣还没开口,燕云便故作随意地回答道:“T大。” 众人愣了一下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段星贝更是顾不上低落了,震惊不已道:“T、T大?!” 燕云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那副炫耀的表情让林凤鸣不忍直视,观众们倒是很宽容,甚至燕云的粉丝比他这个正主反应更大: “我靠,哪?T大?!” “这尼玛顶着这么一张脸居然是T大的教授???上帝打开了天花板吧这是” “云子哥收敛一下嘴脸,你嘴角快到后脑勺和太阳肩并肩了” “燕云你小子挺能忍啊我靠,怪不得删微博,这要是不删不得一天十八天炫耀” “T大教授有这么年轻的?真的假的,别是什么挂牌教授” “别胡说!建筑学院副教授林凤鸣,我上学期抢他的工程制图没抢到啊啊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林教授啊!” “!!T大学霸也看直播?” “啊啊啊啊我的梦中情导呜呜呜,怎么已经成人夫了呜呜呜” “一看就是外校的,本校建筑城规的都知道林教授已经英年早婚了” “等下,云子哥不是T大表演系的吗?” 阮闲回过神后眨着大眼睛道:“林教授真的是T大的吗?好厉害!我最近刚回国,也想考个研来着,听说燕影帝也是T大的高材生,之后有不会的问题能不能教教我啊?” 燕云蹙了蹙眉不言,林凤鸣作为老师,几乎是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点了点头:“可以。” 段星贝忍不住道:“林教授的大学也是在T大上的吗?” “我本科是在T大读的。”林凤鸣不明所以,但看这个小男生挺顺眼的,罕见地多说了几个字,“硕博不是。” 燕云的视线一下子又落在了段星贝身上,对方后背一凉,连忙道:“那、那您和燕影帝岂不是大学就认识?” 林凤鸣一顿,摇了摇头:“不是。” “高中认识的。”燕云回答道,“准确来说,是初三暑假。” 他语气很平淡,别人可能听不出来,林凤鸣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收收你那得意的嘴脸吗? 段星贝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了欣羨:“真的吗?……那么早就认识,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这话直接猜到了雷区,林凤鸣呼吸一滞,随即神色如常道:“一般。” 燕云到嘴边的话绕了一圈,最后化做了一个字:“嗯。” 段星贝显然不信,只当他们俩是在谦虚,眼神闪烁了几下后又有些低落,轻轻松开了秦枫的手。 “看来各位嘉宾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主持人恰到好处地笑道,“那么接下来请大家进入别墅,开始我们今天的第二个活动吧。” 一行人向别墅走去,林凤鸣和燕云走在最后面。 一个月未见,熟悉和莫名的难言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林凤鸣一言不发,燕云抬手来牵他的手,他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人握着手腕一拽,直接撞到了对方怀里。 林凤鸣忍无可忍:“你——” 燕云低声道:“别忘了合同。” 炙热的吐息喷洒在耳边,林凤鸣身体一僵,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抿了抿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第9章 隐秘 不能被其他人猜出已经离婚的事实,这是合同上写好的。 其实就算被人看出来也没什么,不用付任何违约金,也没有其他后果,只是综艺的节目效果少了许多罢了。 但他们就是心照不宣地不说,无论是出于两人都有的好胜心,还是其他无法言说的原因,最终他们还是无比默契地甘愿出演这场戏。 不过他们小声说的话观众们根本听不见,只能看到他们俩缀在最后拉拉扯扯,最后燕云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凤鸣彻底不挣扎了,观众们立刻上了头: “哟哟哟,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这两位先生” “我才发现有点体型差啊啊仙品” “云子你在你老婆耳边说什么了!我也想听让我听听!” “怎么回事,好怪,看起来感情不像太好,但又莫名的有点好嗑” “干嘛啊干嘛啊,怎么别人啥都没干呢你们俩就要抱一块亲嘴了!” “《感情一般》” 阮闲走在主持人身旁好奇道:“还有第二个活动啊?” “当然有了。”乔山道,“之前第一个活动是为了检验伴侣之间的默契程度,但是好像没起到什么效果,大家都答出来了,答得还相当好,这不就没区分度了吗?” “要区分度干什么?”程旭牵着阮闲的手道,“大家都答上来了不是挺好的嘛。” “那肯定不行啊。”乔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总要给观众们一点提示,不然他们怎么猜出来那对已经离婚的伴侣到底是谁呢?” 林凤鸣攥着燕云的手猛地一紧,心下微妙地泛起了一层涟漪。 “那第二个活动是什么啊?”阮闲迫不及待道。 乔山笑道:“很简单,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别墅内,阳光透过窗户射满整个空间,宽敞明媚的客厅内,四对伴侣坐在周围的沙发上,每对手里拿着一副头戴式耳机。 “第二个活动非常简单。”乔山终于介绍起了规则,“为了检验大家的默契程度,也为了各位嘉宾之间更好地认识。接下来我们会对每对伴侣提五个问题,回答问题时,其中一位嘉宾需要戴上耳机,由另一位先回答,而后前者再摘下耳机,回答相同问题,最后看二者的答案是否一致。就这么简单。” “当然,为了防止各位提前做准备,本次活动的问题由抽签决定。”乔山说着看向了林凤鸣和燕云,“既然上一次活动燕影帝是最后一个选的,那这次就由您二位先选吧,如何?” 林凤鸣有意想拒绝,他习惯审时度势,了解清楚规则之后再参与,但是燕云开口道:“我无所谓,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听这位的。” 听起来像是捧人,但林凤鸣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激他。 林凤鸣直接了当地拿过耳机扣上:“我也无所谓。” 节目组的耳机质量不错,音乐选的也挺舒缓,林凤鸣戴上耳机之后便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了。 他只看到主持人拿了个盒子让燕云抽,对方抽出来看到问题后罕见地迟疑了一下,而后回答了什么。 实际上问题很简单,白纸上写的是——“请问你和你爱人的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燕云迟疑的原因有些复杂,他和林凤鸣名义上的初吻是在那个下雨的周末,两人把赌博摊掀了之后的那个下午。 但之所以说是名义,是因为那只是林凤鸣知道的吻。 燕云迟疑片刻后最终开口道:“十八岁那年,高考完的那个下午。”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段星贝睁圆了眼:“那、那么早你们就在一起了?!” “没有。”燕云回忆道,“高考结束大家一起去吃了饭,又约好去唱歌,他当时太累了,到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程旭一拍手:“所以你是偷亲?!” 燕云脸皮相当厚,闻言往沙发上一靠,直接了当地承认了:“算是。” “那、那……”段星贝不知为何脸红的冒烟,惊讶地都结巴了,“林教授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了。”燕云扭头看着林凤鸣挑了挑眉,“他一个木头,连我高中暗恋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我亲他。” 观众们沉默了三秒后集体爆发: “高考完??暑假?偷亲??” “嘴上说是木头,最后不还是你老婆,你小子果然是在炫耀吧” “啊啊啊高考完睡着的美人学霸和他的暗恋狼崽是吗?什么校园甜文!” “等下,等于说你小子十年前就开始追老婆了?还让你追到了??你福气也太大了吧!!” “说好的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你,你的暗恋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啊” “娱乐圈知名Bking还有清纯男高的时候?我要听暗恋史!!” 段星贝震惊过后看了一眼旁边戴着耳机不明所以的林凤鸣,忍不住开口道:“可是这个游戏不是测试默契度吗?”不是应该尽量让林教授猜到你回答的答案吗? 后面一句话他没问出口,但大家都明白。 燕云没有回答。 他和林凤鸣之间本就没什么默契,比起编瞎话故意让对方猜到,实话实说后看对方错愕的表情反而更能让他们愉悦。 比起和其他人的胜负,他们俩更看重和彼此之间的较量,尤其是在感情上的。 有些伴侣之间,承认谁先爱上便相当于输了,但对于他们俩来说,这反而是赢家。 不过燕云这次只算对了一半。 林凤鸣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拿下了耳机,发现场上的气氛有些微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燕云,发现对方靠在他身旁,嘴角还带着笑。 那副表情相当熟悉,每次对方胜券在握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 不过更常见的情况是在其他方面,对方等着他开口讨饶时也是这种表情。 林凤鸣收回目光,从主持人手中接过那张写着问题的纸,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请问你和你爱人的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燕云那副故作玄虚又得意的嘴脸是怎么回事。 林凤鸣环视一周,最终看了一眼燕云,在对方胜券在握的注视下他开口道:“十八岁那个暑假。” 燕云嘴角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众人不约而同露出了些许讶异的表情,林凤鸣继续补充道:“高考完那个晚上,同学唱歌的时候我在闭目养神。” 说到这里他又扭头看了一眼燕云,眼底似乎带着看透一切的调侃:“你不会以为自己当时的动作很轻吧?” 第10章 珍重 观众们愣了几秒后立刻抿出了事情的真相: “卧槽!!!” “所以说林教授早就知道?!” “被偷亲了还不跑啊啊啊,你们不会是双向暗恋吧?” “啊啊啊好甜,当时的林教授肯定还是个青涩的小美人,半闭着眼靠在角落,被人按着亲到发颤却不敢睁眼,好纯啊啊啊啊” “靠,我怎么感觉纯中带涩,燕影帝到底用了多大力气啊!” “你小子管这叫偷亲?!” “破防了,以为云子哥是暗恋,谁知道人家是双向奔赴” 林凤鸣好整以暇地看着燕云眼底错愕的神情,刚刚那股紧张消散了不少。 旁边的段星贝听到林凤鸣的话后陡然红了脸,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后又连忙扭过头欲盖弥彰道:“那、那岂不是说明,您知道燕影帝暗恋您了?” 看着燕云如此猝不及防的样子,林凤鸣心情颇好,难得解释道:“差不多刚好从那天开始知道的。” 燕云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他带着一丝侥幸,然而很快也被打破了。 段星贝小声道:“那……之后呢?” “之后……他以为我不知道,依旧装作无事发生。”林凤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后来有一次,他装作中奖带我去看电影节的那天晚上……” 燕云陡然回神,那一瞬间的慌乱甚至都有些掩盖不住,他连忙避重就轻道:“那两张票确实是我特意买的。” 林凤鸣挑了挑眉,没在说下去,段星贝却听出了二人的言外之意,他好奇不已,连紧张都顾不上了,从秦枫身边往这边移了移:“他、他那天晚上亲您了吗?” “没有。”林凤鸣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燕云,“他只敢趁我睡着了喊我小名——” 燕云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的表白预演居然早就被人发现了,一时间心跳宛如擂鼓,耳根不住地发热,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被林凤鸣看一眼就心跳加速的毛头小子,他心下暗骂一声,夺过耳机戴上:“下一题。” 林凤鸣终于没忍住笑了一下,那一笑灿如烈阳,观众们都看直了眼: “他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自己做事不敢当,燕云你还是不是男人!” “一边喊小名一边干什么!!!快说啊!” “啊啊啊啊云子哥你行不行啊你!” “我靠我靠,这个笑谁截屏了,我受不了林教授你带我走吧” “燕影帝怎么这么纯情,醒醒你们已经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老婆撩一下还是脸红啊!” “草,等于说林教授什么都知道,这什么清冷钓系美人,云子哥你好大的福气!!” “所以大美人的小名是什么啊啊在线等急急急” 燕云戴上耳机一副拒绝合作的样子,林凤鸣有些好笑地收回目光,从主持人的盒子里抽了一张纸出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请问第一个展开这张纸的嘉宾,您的初恋是谁?” 刚刚还处在上风的林凤鸣一下子沉默了,盯着那张白纸看了良久才开口道:“……他。” 主持人仿佛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道:“能具体点吗?” 林凤鸣不用想都知道待会儿燕云会是什么嘴脸,他心下发烫,面上还是故作镇定道:“燕云。” 在场的人都露出来了些许惊讶的表情,观众们也有些不可思议,去街上采访几个正在谈恋爱的人都很难采访到互为初恋的,他们这些已婚多年的就更不用说了。 一旁的燕云摘下耳机,见林凤鸣抿着唇不说话,其他人看不出来他的异样,但燕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挑了挑眉问道:“什么问题让我们林教授这么害羞?” 林凤鸣耳根有些发烫,看都没看他便把纸条反手拍在了他怀里。 不巧的是隔着衣服刚好拍在燕云的腹肌上,夏天穿得本就薄,林凤鸣当成被烫的收回了手,故作镇定地装作无事发生。 燕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向纸条,而后不出所料地轻笑一声:“哟,林教授,您初恋是哪位啊?” 林凤鸣扭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抿着唇继续一言不发。 燕云见状不再逗他,扭头大大方方道:“他初恋是我。” 郑楚寒插嘴道:“燕哥这么自信啊?” 燕云看了看他身旁的穆央,反问道:“你难道没这种自信?” 郑楚寒一噎,旁边的阮闲连忙道:“林教授的初恋是燕哥,那燕哥的初恋是谁啊?” 燕云不说话,扭头就那么看着林凤鸣。 林凤鸣被他看得耳根发热,实在受不了了,抬手夺过耳机戴上,和刚刚燕云的动作一摸一样。 观众们见状一下子就悟了: “双初恋?!” “这什么纯爱漫画剧情啊啊啊!” “婚综不该是家长里短吗?怎么这么甜?有没有天理了?!” “你管这叫感情一般?!” “草我受不了一点,打点胰岛素再看” 第三个问题比较简单,问了林凤鸣的生日,这种问题对于两人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第四个问题是林凤鸣抽的,纸上写着——“二人初遇时发生了什么?” 林凤鸣思索了三秒道:“初三暑假,他跟着父母来我们邻居家串门,敲门的时候敲错了。” 不是很特别的初遇,但是轮到燕云时,他却给出了另一个答案:“初三暑假,我骑车去上补习班时路过一个旧小区,门口一个人低血糖倒在地上,我把他送到医院后急着上课就走了。”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骤然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燕云:“……那个人是你?” 仿佛又在这种幼稚的恋爱游戏上拿下一局的燕云有些得意:“不信?医药费八十五,结下账谢谢。” 林凤鸣:“……” 林凤鸣:“我现在还你。” “那可是十几年前的八十五。”燕云意味深长道,“不算通货膨胀只算利息也不止这么多。” 林凤鸣一顿,陡然攥紧指尖红了耳根。 原因无他,这话燕云曾经说过,只不过说的场合有些…… 当时林凤鸣本科毕业后出国留学,虽然期间拿了全额奖学金,但是生活方面燕云执意给他打钱。 林凤鸣相当聪明,硕博只用了常人一半的时间便读完了,即便如此还是花了不少钱。 当时两人早就结婚了,林凤鸣也早就和家中决裂,花的虽然是燕云演电影赚的,但算起来也是共同财产,然而林凤鸣依旧转不过弯,回国任职后执意要还钱,任燕云怎么说都不行。 燕云表示没听说过哪对正常恩爱的夫妻之间还要还钱的,但林凤鸣不听, 他执拗起来五头牛都拉不回来,气得燕云扭着他的手把他按在床上,膝盖压着他的大腿质问道:“林宁宁,我在你眼里就值这么点钱吗?” 林凤鸣挣扎道:“别喊我小名……” “行啊,你要跟我按钱算账是吧?”燕云见硬的不行索性直接不要脸了,“那先把我的包夜钱给我,我这个服务态度加上硬件水平,一晚三千不算多吧?” 林凤鸣双手被缚,大腿被人用膝盖压得动弹不得,整个人几乎陷在了床塌之间,闻言却还是嘴硬,喘着气嘲讽:“你值三千?倒找我三千我考虑考……唔——” 燕云恶狠狠地亲了他一通,最终宣布道:“定价权和最终解释权都归我所有,这么多年不算通货膨胀只算利息也不止这么多。” 言罢他眯着眼打量着身下因为反抗而有些衣衫凌乱的爱人,突然笑了一下,抬手掐着他的下巴道:“小美人,听说你刚毕业,老公赚钱不给你花,身上恐怕没什么钱吧?那看来只能用别的方式抵债了。” “什——”林凤鸣愣了一下意识到他的意思后羞恼不已,颤抖着抬手要推他,“你要脸吗燕云……别……!” 自那次之后,林凤鸣再没提过还钱的事,甚至连钱都很少提,生怕燕云再发疯。 陡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回忆起那种难堪又甜蜜的回忆,林凤鸣脸上烫得宛如火烧,拿过耳机就要往头上戴,却被主持人拦下了:“最后一个问题不用戴耳机。” 林凤鸣动作一顿,主持人笑着解释道:“刚刚忘说了,最后一个问题目的不再是检验二位的默契程度,而是促进二位的感情。这些问题也是单独罗列出来的,答案可以是开放式的,两位可以一起作答。那么,谁来抽签?” 两人对视了一眼,燕云接过抽签盒放到了林凤鸣面前。 林凤鸣伸手进去摸出了一张纸,展开后垂眸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对方做过让你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乔山见状笑道:“二位谁先回答?” 两人沉默了片刻。 林凤鸣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问题,随即抬眸看向燕云:“他做过最让我难忘的事……” “是高考前夕,那时我腿摔断了。父母不想让我上外省的大学,考语文的时候故意给我关在家里,想让我少考一门。他翻墙进来背我到了考场,我迟到了三分钟,他为了我,迟到了十四分钟,踩点进的考场,语文作文差点没写完。” “之后考完试,父母为了逼问我报考的信息,依旧把我关在家里。还是他翻墙进来找我,为此还被我父亲打了一顿。” 林凤鸣除了上课时鲜少说这么多话,便是上课他的用词也相当简练,燕云闻言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连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弹幕此刻已经被林凤鸣描绘出来的回忆给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燕云却又在此刻加了把火,他和林凤鸣对视了三秒后开口道:“要说我最难忘的事……” “高中的时候他不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说成年之后想改名,起了几个问我哪个好听。” “我看了之后感觉都太平淡了,不符合他的气质。他在我眼里更像是林中游凤……凤鸣岐山,不如叫林凤鸣。他却骂我神经病,说我小说看多了,起名跟唱戏一样。” “不过……”燕云说到这里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似乎直到现在还能想起那天惊喜到心脏差点跳出来的感觉,“后来他还是用了。” 第11章 房间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对于他来说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件事能让燕云记到现在。 但燕云显然不觉得这件事微不足道,观众们就更不觉得了: “我靠这什么爹妈,云子哥挨打没伤到哪吧?!活该你小子有老婆!” “??等下等下,让我捋捋” “林凤鸣这么好听的名字是云哥起的啊???草,自己老婆自己起名,莫名有点涩啊” “什么父母啊,高考不让出省就把孩子关家里???真的假的?” “卧槽,故意不让考语文是我没想到的” “天呐我靠我不会说话了,真什么校园纯爱剧情,好甜的双向奔赴我的妈” “玄幻剧,一定是玄幻剧,这个年代怎么可能还有这么甜的爱情(戴墨镜)” “(摘掉墨镜)(大哭)” “哈哈哈哈哈是哪个单身狗破防了,哦原来是我啊” 两人的五个问题已经全部回答完了,林凤鸣把抽签盒递给了主持人,一时间有些心悸。 十年过去了,那些原本以为记不清的记忆却在此刻翻涌上心头。 ……原来一切都还记得,他们谁也没有忘。 主持人拿着盒子询问剩下几对伴侣的意向,林凤鸣在走神,没听太清。 等到他回过神时,一扭头却刚好撞上燕云晦暗不明的眼神。 那是一种直勾勾的,不加丝毫掩饰的炙热,仿佛火舌般燎尽一切。 燕云似乎并未想到林凤鸣会在此刻抬眸,两人俱是一愣,对视三秒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整整一个月未见,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成了身边最熟悉的陌生人,然而无论理智怎么叫嚣,身体的反应是诚实的。 林凤鸣咬着下唇想要压下心头的悸动。 七年婚姻,十三年相识。他们彼此之间已经太过熟悉了,熟悉到一个眼神就足以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林凤鸣欲盖弥彰地看向正在进行问答的第二对情侣,想要转移注意力。 此刻那个名叫段星贝的男生正手足无措地拿着问题:“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林凤鸣这才终于回了神,有些蹙眉地看向他手中的问题,只见上面写着——“二位中较年长的那位在家中排行第几?” 即使林凤鸣这种和家里决裂的情况,燕云也能清楚地说出他家中的人口情况以及父母姓名。 但段星贝就是不知道,他看起来紧张又低落,捏着纸的手指都泛白了,阮闲见状一副震惊的样子:“秦总没和你说过家庭状况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呀?” 林凤鸣和燕云几乎是同时开口道:“婚姻是两个人的,不是两个家庭的。” 阮闲一下子噎住了,但显然全场最震惊的还是段星贝,他捏着纸有些无所适从。 阮闲回过神后有些委屈,程旭闻言看了他一眼:“我家几口人你知道吗?” 阮闲一愣:“你不是有个弟弟吗?” 程旭早有预料地叹了口气:“我是独生子,那是我的表弟。” 穆央见状连忙打圆场道:“独生子可能不太习惯喊表哥堂妹什么的,阮先生误会也情有可原。” 段星贝见他安慰自己心情舒服了不少,刚扬起笑脸想道谢,就听见郑楚寒对穆央蹙眉道:“你插什么嘴。” 等秦枫摘下耳机时,看到的就是蔫了吧唧的爱人和周围神态各异的夫夫。 当然,除了林凤鸣和燕云,他俩看起来更像是置身事外的。 秦枫蹙眉看向了手里的问题,而后眉头舒展开来:“我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 段星贝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秦枫又皱起了眉毛:“对不起什么?” “我不知道您……刚刚没有回答上来。”段星贝声音还是很小,但很诚恳,“真的很抱歉。” “不必道歉。”秦枫抬手把耳机戴在了他的耳朵上,“你现在知道了。” 段星贝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忍不住抬眸看向秦枫。 这一幕落在林凤鸣眼中,他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这和他想象中的恩爱夫夫似乎并不一样。 两人看起来不是很了解对方,但能明显看出来他们互相爱慕。 或许……世界上并没有那种想象中彻彻底底完美又契合的夫妻。 两人与其说是在测试默契度,不如说是在了解对方。 观众们评价道:“比起婚综更像是在相亲。” 但大家并不反感,虽然弹幕没有之前那么热烈,反响依旧不错,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怎么一股先婚后爱的味道。” 不过很快观众们就发现,剩下的两对还不如这对先婚后爱。 第三对回答时,关于阮闲的情况程旭堪称对答如流,他看起来阳光又帅气,还很年轻,不像是那种细腻的性子,但他却能清楚地说出阮闲的爱好、忌口和生日。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先前还对段星贝的表现震惊不已的阮闲,面对自己爱人的情况却有些一问三不知,他甚至回答不上来对方的准确年龄。 对此观众们震惊不已,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程旭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最后一对是郑楚寒和穆央。 一开头郑楚寒就抽到了和之前程旭差不多的问题:“二位之中的年长者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郑楚寒蹙了蹙眉,直接了当道:“不知道。” 全程一言不发的燕云突然开口道:“那你先生还真是可怜。” 燕云在娱乐圈出了名的直脾气,但也少有这种明目张胆嘲讽的时候。 其他人都有些意外,林凤鸣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他自作多情,但以之前的情况来看……燕云这是老毛病犯了。 这人占有欲强的离谱,之前有个老同学半夜喝醉给林凤鸣打电话,燕云接过电话后冷嘲热讽,就差直接开骂了,那人当场醒了酒,之后所有联系方式都从林凤鸣的手机里失踪了。 不过林凤鸣没问是谁干的,对方不死心加过他一次,他只回复了几个字:“不好意思,我丈夫生气了。” 燕云后来得知这人居然敢再次加林凤鸣时,当时的他就是眼下的这幅表情。 郑楚寒闻言也起了些许火气,他蹙眉冷笑道:“他有什么可怜的?我们家都是他做饭,他喜欢吃什么他当然会去买,关我什么事?” 林凤鸣眉心一跳,忍不住看向了旁边那个戴着耳机还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爱人的男人,他看到郑楚寒有些不高兴,却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之后的问答不出所料,穆央回答得相当细致,比之前的程旭都要细致,但郑楚寒唯一能回答上来的问题,却是“对方身上哪一处最不能碰?”这种擦边问题。 一场问答下来,林凤鸣听得忍不住蹙眉,并且越蹙越紧。 这和他想象中的婚姻完全不同,但大部分人似乎并不惊讶……至少在场的这些嘉宾并不惊讶,仿佛婚姻的本质本就如此。 问答结束后,程旭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和阮闲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 穆央从始至终就没有生气,他似乎早就猜到了郑楚寒回答不出来那些问题,但他依旧是温柔地笑着。 林凤鸣不是爱管他人闲事的人,但这些人展现出的婚姻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和燕云的身上,不过很快他就没空思考这件事了。 活动结束,其实相当于热身环节终于结束了。 主持人笑了笑说:“开播第一天需要给各位嘉宾留一些适应的空间,所以今天活动结束的时间早一些。但从明天开始,直播将会持续到晚上九点,格外嘉宾的任何举动都会暴露在镜头下,请大家做好准备。” 见众人没有异议后,乔山宣布道:“那么今天的活动到此为止,那么各位可以先去房间放行李了,厨房的食材可以随意取用,请勿浪费。剩下的时间请各位自由活动,我们明早八点再见。” 然后他就和工作人员一起退场了,观众们哀嚎不已,死活不愿意结束。 林凤鸣一开始还沉浸在方才所看到的事情中,直到燕云拎着他的行李站起来他才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干什么?” 燕云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给你放行李。” 镜头之下要演出恩爱的样子,林凤鸣闻言也没多想,站起来跟着他上了楼。 但是直到站在房间门口他才品出了不对——为什么燕云知道他的房间? “他们用的指纹锁,比较方便。”燕云说着推开了门,站在林凤鸣身后的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清晰,“房间内没有镜头,进去吧。” 一张宽敞明亮的双人床浮现在事业中,林凤鸣陡然睁大了眼睛,他在此刻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要和燕云再次同床共枕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房间的,整个人此刻大脑都是懵的。 其实这很容易想到,来参加婚综的伴侣住在一起甚至一张床上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林凤鸣的大脑仿佛被故意改造了一样,有意回避这种可能。 直到现在,他被迫直面现实。 “咔哒”一声,密码锁关闭的声音响起,镜头被阻挡在了门外。 屋内的窗帘很厚,此时保持着闭合,灯也没有开。 身后传来熟悉而缓慢的脚步声,那人一言不发地在他身后站定。 熟悉的酥麻从心底涌上,林凤鸣呼吸加速,当机立断反手想去开灯,却被人先一步拽着手往后一扯,而后直接按在门上。 “——!!” 熟悉无比的炙热透过衣服传来,林凤鸣被人牢牢地按在门上,他无意识地反手攥着门把,瞳孔微缩,睫毛颤抖,就连身体都在止不住地战栗。 黑暗之中那人压下,热意喷洒在肩头:“我当时亲的有多用力?” 屋内一片幽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窗帘斜射进屋内。 林凤鸣反手握着门把,整个人宛如绷紧的弓弦般战栗。 他不是在恐惧,而是在克制那股的冲动,那股忍不住想要回应的冲动。 曾经有无数个相似的夜晚,飞机降落,燕云乘着夜色回到家,推开门把凑上来接他的林凤鸣按在卧室的门上一遍又一遍地亲。 林凤鸣会下意识地回抱,可是掌控欲强到令人发指的燕云不允许他的拥抱。 “你又没有好好睡觉,林宁宁。”那人抽下他睡衣的腰带,不容反抗地将他的手绑在门把上,“知道下场吗?” 林凤鸣故意装作没听到,抬头去亲他想要蒙混过关,却被人狠狠地碾了一下唇瓣,不容置啄地命令道:“扭过去。” 身后的门扉将镜头拒之门外,黑暗侵蚀了理智,有那么一瞬间林凤鸣有些分不清记忆和现实。 没有得到回答,燕云又把刚刚的问题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宁宁,我当时亲得有多重?” 第12章 婚姻 再一次听到对方轻声喊着自己的小名,那一刻林凤鸣几乎想不管不顾地吻上去,用实践回答他的问题。 但所剩无几的理智让他勉强维持住了最后一丝体面,林凤鸣喉咙干涩无比,却还是不落下风道:“……很重,重得像条疯狗。” 燕云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 热气夹杂着微妙的震动扑洒在颈侧,林凤鸣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轻颤的睫毛暴露了他的内心,只可惜屋内太黑,看不清楚。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心照不宣地品尝着彼此的思念和疯狂,像是在无声的角力一般,谁也不愿先迈出那一步。 燕云英俊到让全世界男女为之倾倒的侧脸就在自己面前,林凤鸣在这一刻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我很想他。 这一个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呢? 无声的质问同时浮现在二人心头,直至浓烈的情绪在黑暗中逐渐掩藏,销声匿迹。 听着对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两人都知道该结束了。 就如同灰姑娘的南瓜车一样,过了午夜就该消失了。 林凤鸣摸索到身旁的开关,在他按下去的前一秒,他突然感觉到颈边一阵濡湿,而后便是一下轻微的刺痛。 林凤鸣手一抖按下了开关,始作俑者刚好从他的颈边抬起,灯光亮起的一刹那,两人中间甚至还隔着一段距离,仿佛真的只是一对公事公办的离婚伴侣一样。 林凤鸣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这是他接吻后的习惯,只不过舔完他才意识到,他们方才并未接吻,那只是他的回忆。 燕云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一滞,而后强行移开,仿佛在压抑什么一样。 林凤鸣装作没看见,他抿了抿唇,转移话题般开口道:“我们来之前主持人还和你们说了什么?” “分了房间。”燕云转身神色如常地给他放行李,“介绍了厨房,从今天开始,每对伴侣负责一天的饮食。” 林凤鸣心下一动:“我们是第几天?” 燕云抬眸看了他一眼:“明天。” 林凤鸣下楼时,今天的负责人已经开始在厨房忙活了。 准确来说,是段星贝打下手,秦枫做饭。 没人能想到这么大一个总裁做饭居然能如此熟练,段星贝打完下手后有些羞愧,秦枫见状一顿,刚好看见林凤鸣下来,他便轻轻拍了拍段星贝的肩膀:“你不是要道谢吗,去吧。” 段星贝回神,见林凤鸣一个人下来,连忙走了过去,站到林凤鸣面前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才开口道:“林教授……怎么没见燕影帝和你一起下来?” “他想洗个澡。”林凤鸣不动声色地装作不知道燕云为什么要洗澡,“洁癖就是这么麻烦。” “哦哦,原来如此。”段星贝点了点头道,“秦总也比较爱干净,可能他们这种大人物都这样……” 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睁大眼睛道:“我不是在说您不是大人物……” 林凤鸣有些好笑,走到沙发旁坐下:“没事。” 段星贝尴尬又局促地搓了一下围裙,秦枫恰在此刻端着一壶果茶走了出来。 他的出现恰好解了围,段星贝连忙接过果茶道:“秦总你去忙吧,我给林教授倒点尝尝。” 秦枫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厨房,全程一言未发。 林凤鸣却在一旁看出来,这人应该是故意出来给他爱人解围的。 段星贝拿了个杯子过来给林凤鸣倒了一杯果茶,推到他面前道:“您尝尝。” “不用这么客气。”林凤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味道不错,不过你似乎有话对我说。” 段星贝搓着围裙又有些紧张,但还是点头道:“……嗯,我想谢谢您和燕影帝之前给我解围。” “哦,原来是这样。”林凤鸣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没听出来那人在奚落你呢。” 段星贝愣了一下后红了脸:“我、我也没那么笨……” “举手之劳,不用谢。”林凤鸣顿了一下后又补充道,“不过燕云的谢我就暂时替他收下了。” 段星贝闻言却误会了林凤鸣的意思,闻言连忙道:“我不会单独去找燕影帝的,您放心!”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有些好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我误会了您的意思,对不起!”段星贝连忙摆手解释,但他解释完有些低落又有些羡慕,“……您好信任燕影帝,二位之间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 从来没有人和林凤鸣说过这种话,他一时间听愣了:“我和……燕云?” “对啊。”段星贝绞着围裙小声道,“您和他那么般配,还是彼此的初恋……他愿意为您耽误自己的高考,您也愿意用他的想法给自己改名……结婚这么多年二位的感情还能这么好,真的好让人羡慕。”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声音虽然小但说的话不少。 林凤鸣却实实在在地被惊到了,他有些错愕:“你认为我和他很般配?” “当然啦。”段星贝显得比他还错愕,“您不这么认为吗?” 林凤鸣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并不。” 此时客厅没有别人,秦枫在厨房做饭,剩下两对伴侣还没从楼上下来,沙发上只有他们两人。 “我和他……只是看起来般配。”曾经斩钉截铁的话再次说出口,林凤鸣却感觉有些艰涩,“你只是不了解我们,过几天就懂了。” 段星贝稍微放开了一点,闻言脸色都激动得红了几分:“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您和燕影帝明明就很恩爱啊!” 可能林凤鸣天生就喜欢回避和否认,闻言他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你和你先生很恩爱。” 段星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厨房,见秦枫没听见后才连忙摆了摆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秦、秦总他,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林凤鸣一愣,没想到他们俩的故事这么跌宕起伏,一时间来了兴趣。 他本就喜欢看电影,平日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实则对或光怪陆离或跌宕起伏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你不是和他已经结婚了吗?”林凤鸣喝了一口饮料道,“你喜欢他吗?” 段星贝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林凤鸣挑了挑眉,一下子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既然喜欢管那么多干什么?人在你手里你还想拱手送出去?” “我、我和他只是协议……”段星贝低头小声道,“等到综艺结束我们就离婚。” 林凤鸣心说这小孩也太好哄了,三句话就把秦枫的底揭了透。 “离什么,离了不是给人腾位置。”林凤鸣难得多说了几句,“至少多睡几次腻了再离。” 段星贝万万没想到这种话居然能从林凤鸣一个大学教授嘴里说出来,而且对方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俨然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 “我、我……”段星贝腾地一下红了脸,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没和他……” “什么?”林凤鸣咽下果茶,有些匪夷所思地蹙眉看着他,“你和他结婚多久了?” 段星贝小声道:“……两年。” 林凤鸣:“……” 年轻人玩得真花,两年盖被子纯睡觉。 林凤鸣陡然感觉到了自己和年轻人的代沟,他一言不发地低头继续喝茶,这个动作使得他颈侧的痕迹格外明显。 段星贝瞟见之后脸立马红得跟个柿子一样,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您、您和燕影帝感情为什么这么好,是因为……那个了吗……” 林凤鸣不用听完就知道这小孩想问什么,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几乎是一种过来人的身份道:“我和他感情不好,不过有时候睡一觉比多少句话都管用。” 段星贝攥着围裙半晌没说话,过了很久才小声道:“他、他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林教授,如果您和燕影帝有一天发现对方爱上了别人,您二位会选择离婚吗?” 林凤鸣一下子顿住了,他陡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一提出,他心底的答案却无比明晰,仿佛刻在那里一样。 林凤鸣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他告诉燕云自己爱上了别人,对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离婚。 或许会把他关在某座深山的别墅也说不定。 至于林凤鸣……如果有一天燕云和他说自己爱上了别人,他默默喝了口果茶,那说明对方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起死的准备。 但他最终说出来并非他的心里话,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甜味在口腔中消散,而后看似漫不经心道:“等我睡腻了或许会离。” 然而他说完却没等到段星贝的回答,按理来说这个小孩应该满脸通红才对,但此刻的他却是一脸震惊加无措。 林凤鸣顿了一下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好看到站在楼上一眨不眨看着他的燕云。 林凤鸣:“……” 第13章 互换 燕云不知道站在那里听了多久,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段星贝吓得一溜烟跑进了厨房,把秦枫也搞得一惊,以为他又被谁欺负了。 沙发上弥漫着恐怖的寂静,林凤鸣低头喝着果茶,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烫得他坐立难安。 他有些糟心地发现自己和燕云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默契的,比如说现在,他就无比清楚地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好在剩下两对伴侣很快也从楼上下来了,打破这份令人难熬的僵局。 众人礼让几番后落座,秦枫的手艺不错,郑楚寒和阮闲也没说什么,大家至少表面上很和谐地吃完了这顿晚饭,除了林凤鸣,他一顿饭吃下来坐立难安,食不知味。 帮着刷完碗筷后他立刻打算回屋洗澡,争取不要和燕云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浴室就在卧室内,他甚至没办法逃。 意识到这一点时花洒已经开始放水了,林凤鸣暗骂一声,低头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洗完了一场战斗澡。 正当洗完澡的林凤鸣正准备抓紧时间擦完头发去床上装睡,然而他刚关上水裹好浴巾,还没来得及走出浴室就听到房间门发出了“吱呀”一声。 林凤鸣浑身一僵,手指按在浴室的玻璃门上,另一只手攥着身上的浴巾,罕见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林凤鸣平生头一次想质问自己为什么洗澡不喜欢开灯。 屋内一片黑,来人反手关上门,也没有开灯,密码锁落锁的声音配上渐进的脚步声,听得林凤鸣头皮发麻,他当机立断抬脚走出浴室,故作镇定地快步走到镜子前,正准备去拿吹风机,下一秒直接被人拽着手按在镜子上。 “——!!” 微凉的触感透过肩头传来,林凤鸣抵在镜子上颤抖着呼吸,睫毛扫在镜面上,白日冷漠的眸子潋滟着说不出的情绪。 身后贴上熟悉而炙热的身躯,林凤鸣下意识往前躲,却贴的镜子更近了。 一片黑暗之中,身后人掀开浴巾沿着他的腰线一路往下,林凤鸣忍无可忍战栗道:“燕云……” 燕云平静的声线中带着一丝难言的危险:“哪个地方睡腻了?” 林凤鸣浑身一颤,咬着下唇按在镜子上,不回答。 面前就是冰冷光滑的镜面,林凤鸣半个肩膀被抵在上面,发梢的水顺着锁骨一路流到镜子上,沿着镜面蜿蜒向下,最终没入黑暗。 因为身体和工作上需要久坐的缘故,他所剩无几的肉都长在了难以启齿的地方,此刻正被人牢牢攥着。 林凤鸣浑身上下都是烫的,说不好是洗澡时的热气还未消散,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面对身后人的质问,他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首先浮现的不是回答,而是回忆。 回忆中的两人似乎换了角色。 林凤鸣从小在畸形的家庭中长大,他在父母的婚姻中看不到丝毫爱情,扭曲而巨大的压力负担在年幼的孩童身上,以至于林凤鸣越发沉默寡言起来。 很多人会因此误以为他是个欲望浅薄的人,其实并不是。 不对小恩小惠动心之下掩藏的是庞大到足以吞噬一切的欲望。 为了考出这片狭窄的城中村,林凤鸣可以熬到凌晨三点再睡觉,哪怕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就要到校跑早操。 为了报考省外,他宁愿挨父亲的无数顿抽打也不愿说出自己的报考密码,更不愿说出自己的考试地点,哪怕那会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狼狈。 这些他都不在乎,不是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他的欲望过于庞大,大到所有的损失对他来说都是值得的。 这一切映射在婚姻中也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认为燕云是那个索取无度的人,其实恰恰相反,林凤鸣才是。 林凤鸣身体不好,他自己却不在乎。交了工程或者完成一学期的课程时,燕云总是会让他早些睡觉,争取把这些天熬的夜都给补回来。 林凤鸣确实需要休息,但他从来不喜欢一个人睡觉。 无数个夜晚,他就这么洗完澡靠在镜子上等人给他吹头发,吹完头发他什么也不用说,只需要抬眸直勾勾地看着那人,对方便会立刻放弃一切原则,暗骂一声把他抱起来。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燕云。生长在幸福美满家庭中的他渴望健康的爱情,更渴望不被□□操控的,所谓浪漫又美好的婚姻。 □□对他来说不过是爱情的调味品,但他的理念注定实现不了。 面对林凤鸣时那种飞蛾扑火般的占有欲使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生怕一时失控把人给弄疼了。所以结婚的七年中,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燕云都是克制的。 他不愿意两人的情感只浮于□□,更不愿意因此吓到林凤鸣。 然而一切都在离婚后调转了。 曾经只有自己能品尝的爱人真的成了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昔日克制守己的配偶如今因为渴望变得近乎疯魔。 整整一个月的分离使得燕云终于意识到了他曾经的想法有多荒谬,爱与欲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两面。 这一个月来,他曾经不止一次做过同一个梦。 梦中昔日的爱人仅着衬衫坐在他怀中,他忍不住拥吻,吐露着白天不忍表达的思念:“……宁宁,我很想你。” 而对方却只是抬手轻轻抵在他的唇瓣上,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道:“放我走吧,燕云。” 梦中的他听到这话再没办法维持体面,什么克制什么正常的婚姻关系,全被他抛之脑后。 “不可能。”他轻抚着爱人的脸庞,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我不会再放手,你要乖一点。” 在梦中,他总是难以克制自己丑陋的欲望,不顾对方的厌恶将其囚禁,最终将两人的关系亲手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午夜梦回,燕云总是会被梦中林凤鸣厌恶又冷淡的神情折磨出一身冷汗。 他清楚地知道林凤鸣是个无比独立的人,他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他无比忠于自己的欲望,但他更忠于自己的原则。 他们已经不是伴侣了,至少晚上和现在,他们不能是。 终于林凤鸣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开口道:“……你该去洗澡了。” 他垂眸抬手按住掐在自己大腿上的手,黑暗之中不再言语,就那么喘着气等对方松手。 那一瞬间,林凤鸣明显感觉到燕云的手指一紧,掐得他心跳骤然乱了几分,但他还是坚决地按在对方手背上,没有丝毫的动摇。 两人在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对方曾经的心情。 有那么一瞬间燕云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最终他还是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脏话,炸在林凤鸣耳边惹得他心下发紧,身体下意识得软了半边。 那很像每次他被林凤鸣勾得无可奈何时的状态,一般来说下一秒他便会忍无可忍地掐着腰把人转过来,但这一次的举动却是完全相反。 燕云猛地松开手,把林凤鸣身上的浴巾全部拽下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骤然传来的冷意使得林凤鸣一滞,回过神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处浴室。 屋内依旧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隐约的月光照射进来。 黑暗之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反手把浴巾挂在了门把上,抬手脱了上衣,磨砂的玻璃后面隐约可见肌肉饱满的精壮上身。 林凤鸣骤然回头,没敢再看。 水声混杂着水汽逐渐弥漫,浴室内很快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到燕云洗完澡出来时,那人已经安静地躺在被窝中睡着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燕云仅在下身裹了一条浴巾,如果林凤鸣醒着的话,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他刚刚用过的那条,很可能还会顺便附带一句嘲讽:“你的洁癖真是跟你的脑子一样时有时无。” 但眼下他说不出来,也可能是不能说。 燕云走到床边便看见那人枕头上的水痕,不出意料,没有他看着,林凤鸣永远不知道把头发吹干再睡。 以燕云的习惯,他现在该去吹头发,最好能再发出点动静把这个装睡的人叫醒,治治他睡觉不吹头的毛病。 但他不敢。 不敢在黑夜去面对对方清醒的眼睛,他们都不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 微弱的光线下,燕云清楚地看到对方发青的眼底——他没有睡好。 那像是一根刺牢牢地扎在他的心底。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什么也没做,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 明明已经离婚了,你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但你为什么还是没有睡好?是通宵熬夜,还是又失眠了? 林凤鸣此刻根本没有睡,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只是和燕云一样,不愿在清醒的状态下面对对方。 他清楚地感觉到燕云坐在床边,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对方看了很久,久到林凤鸣忍不住攥紧了被子,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更不知道心底隐约的期待又是什么。 最终,燕云掀开了被子,低头凑了过来。 第14章 舆论 那一瞬间林凤鸣似乎回到了那个充满未知和希望的燥热夏天,嘈杂的KTV包房中,刚刚高考过的同学们唱做一团,啤酒瓶滚了一地。 憋了整整三年的好学生们彻底放开,一片喧杂中,林凤鸣安静地闭着眼。 他还是骗了燕云,他当时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在逃避。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该怎么融入,只能闭着眼装睡。 林凤鸣从来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他愿意来只是因为他觉得……这可能是他和燕云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少年人懵懂的情愫来不及宣泄就要各奔东西,林凤鸣不善于表达,他只是想再见一面,道一声谢,谢谢他这两天不辞劳苦地背着他来考试,也谢谢他过往三年中的陪伴,仅此而已。 但让他没想到是,正当林凤鸣真的要睡着时,一股熟悉的肥皂清香扑面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小心翼翼地吻了下来。 这是他第二处骗燕云的地方。 其实对方当时亲的一点也不重,甚至他都没来得及细品,那个如鹅毛般的吻便结束了,所剩的不过是那股清香。 林凤鸣紧闭着眼微微颤抖,心下震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生怕对方发现自己在装睡,但当时的燕云比他还紧张,甚至在紧张中还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愧疚,压根就没看出他在装睡。 其实他远没有今天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那时的他兵荒马乱中带着不知所措的紧张,一如眼下。 但时过境迁,这一次的燕云凑在林凤鸣的面前看了良久,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屋内重归于黑暗,没有吻,也没有晚安。 说不出的落寞和失望弥漫在心头,林凤鸣轻轻松开被子。 然而神奇的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的林凤鸣闻着身旁熟悉的清香,没多久意识般模糊起来。 陷入沉睡的前一秒,他感觉到有人轻轻撩了一下他的发丝:“……晚安,宁宁。”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晚安,不过聊胜于无,很快他便彻底睡去了。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以至于完全没空去看网上的评论,更不知道他们给整个综艺带来了怎样的热度。 半夜,本该万籁俱寂的时刻,林凤鸣从车上下来时抬眸的那张截图在整个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 有很多习惯睡前刷微博的人一下子就看直了眼,睡意顿失,保存评论一气呵成: “啊啊啊啊快告诉我这是哪个新剧” “卧槽这张脸,新出道的吗?三分钟我要他的名字!” “这是我今晚最无助的时候遇上的第五十三个美人,也是我最想娶回家的,我直接嗨老婆!” “姐妹们这个我是真的喜欢!!” “这踏马女娲亲儿子吧?!” 其他人立刻回复道。 “是不是女娲亲儿子不好说,肯定是燕影帝的亲老婆” “好看吧?漂亮吧?嘿,人有老公了!” “众筹杀手费暗杀云子哥,v我五十明天你们就看不见他了” “那还是直接v给我吧,我是秦始皇” “不是什么新剧,是那个《伪装爱人》的第二季,才播了一天,速速入坑为时未晚” 不少人对伪装爱人有阴影,毕竟这节目上次开播的时候,说嘉宾中最多只有两对是离婚的,谁知道结束时四对都离了,他们还嘴硬说剩下两对是在录制节目时发现不对才离的,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搞了四对离婚的上来演戏还是确实如他们所说。 但这次看过的网友和他们打包票: “剩下三对都可能离,就哥嫂不可能,保甜,不甜我吃翔” “他妈的甜的打胰岛素,不甜不要钱!” 不少人信了,故而第二天一早,各大网站的运营震惊地看着比昨天高了快一个量级的观众人数,甚至这个人数还在不断地攀升。 不少从来不会早起的人八点之前就等在电脑前,整个直播间充斥着他们的期待和嚎叫: “慕名而来!!快让我看看漂亮嫂子!!” “微博的生图给我人看傻了,属于是看一眼益寿延年舔一口长生不老的程度,我马不停蹄地办了会员!” “哪个好东西请了燕云啊,云子哥就凭你老婆你就足以配享太庙了!!” “啊啊啊啊我好后悔昨天没看全程,为什么昨天只有剪辑版啊!!” “只看了剪辑的人有难了,跟完全程直播的人小声说,剪辑为了照顾所有人,很多细节都没剪进去,比如燕影帝在队伍后面悄悄拉他老婆小手,还有林教授的绝世美颜细节” “可恶不要再说了啊啊啊!” “没事没事,区区一天,听说今天是林教授和燕影帝做饭,所以这都八点了快开播啊!” “这要是一开播大家就坐一起其乐融融的吃饭,我直接把导播的头拧下来当皮球踢” 八点一到,无数人焦急地敲着键盘,然而当他们看到画面时,却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只见林凤鸣正半弯着腰在冰箱的冷冻中找东西,他的上半身挂着围裙,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不少,居家气息爆棚,但脸上又非常认真地戴了眼镜,巨大的反差让观众全都看呆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随着他的动作,一小截白皙劲瘦的腰线从上衣下摆若隐若现地露出,与之相对的是因为半蹲的动作而几乎快把布料撑平的臀腿。 弹幕的口水都快实质化把屏幕盖住了: “我靠?我靠!姐妹们这个我是真的喜欢啊!” “怎么会有人瘦成这样腿还这么有肉啊卧槽?!燕云你小子平常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啊?!” “我擦这个身材,这个围裙,这个眼镜,什么禁欲系美人老婆,我直接跪下去舔” “啊啊啊啊我不信云子哥心如止水!” “太天真了,说不定燕影帝在家连只穿围裙的林教授都见过,他爽的时候粉丝根本不知道好吗” “?破防了谢谢,下次票房他自己宣传吧,没嫂子出场我可要脱粉了哦” 林凤鸣此时并不知道直播已经开始了,毕竟那个镜头早就放在那里,他也没怎么看表。 找了半天没找到需要的东西,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蹙眉道:“你把冰块拿走了?” “我只拿了一板,里面还剩两板。”同样穿着围裙的燕云头也不抬地切菜,“找不着东西别赖我。” 众人这才把视线移到燕云身上,然后他们就更说不出话了。 比起林凤鸣的身形,燕云彻底把围裙穿出了另一种风格。 围裙之下仅穿了一件衬衫,完美的倒三角配上衬衫下隐约可见的饱满肌肉,几乎把围裙衬得小了一圈。 算起来这是两人隔了不知道多少年再次同时进入厨房,之前那次两人差点打起来把厨房炸了。 林凤鸣昨天晚上的那点旖旎在看到燕云一大早就煎牛排后荡然无存。 他一个实实在在的东方胃,理智上理解,情感上实在接受不了一大清早不喝稀饭豆浆反倒去吃牛排和三明治。 他闻言忍无可忍道:“冰箱里只有三板空的模具。” 燕云“啧”了一声擦了擦手,走过来站在林凤鸣身后:“我要是找出来怎么办?赌点什么?” 说着抬手就要去拉冰箱的抽屉,未曾想他的手刚好蹭到林凤鸣的大腿,对方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燕云心下一紧:“腿怎么了?” 林凤鸣扭头看着他,见对方的表情完全不似做伪,他匪夷所思地低声骂道:“你是鱼还是水母?自己掐的好意思问?” 两人完全不知道直播已经开始,更不知道从背后的直播镜头看过去,此刻的林凤鸣完完全全被燕云抱在怀里。 那些正在懊恼没看昨天直播的观众猝不及防听到了二人惊天爆炸的对话,愣了三秒后立刻把直播间给掀翻了。 对镜头毫无察觉的两人还在冰箱前,燕云一听是自己掐的,立刻闭了嘴,低头拉开冰柜翻找起来。 弹幕却没法像他一样装作没听到,新老观众一齐努力差点冲爆直播间: “啊啊啊啊掐哪了掐哪了别掐坏了让我看看!!” “???等等谁掐的??” “大家别激动,只是DO的时候不小心掐到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哦原来是DO的时候掐到了,我还以为是掐着抱起来了呢” “好家伙,燕云你小子过的什么好日子我根本不敢想啊!” “我靠这个眼镜,不懂禁欲系的有难了” “一大清早就秀是吧!你们俩这是在做饭还是在调情??” 林凤鸣几乎被人半抱在怀里,见燕云一言不发地找冰块,他嗤笑一声嘲讽道:“装聋卖哑。” 燕云恰好从冰箱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冰块,闻言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把还没来得及解冻的冰块盒往林凤鸣面前一递:“不是说找不到吗?看看这是什……” 话还没说完,林凤鸣猝不及防被冰块冰到了锁骨,下意识往后一撤,直接撞到了燕云怀里,两人突然间同时顿住了。 厨房内一时间陷入了难言的寂静,二人甚至能听到对方清晰的心跳。 林凤鸣用来煮粥的锅刚好在此刻沸腾,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响声,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般陡然回神,红着耳根夺过燕云手中的冰块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关了小火,洗了手低头将冰块一颗一颗地往碗里倒。 烤箱传来“叮”的一声,燕云如大梦初醒般从方才的触感中回过神,正准备起身去拿牛排时他才陡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看向放在一旁的手机——此刻已经距离开播过去了将近十分钟了。 然后他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头,心说完了。 林凤鸣拌好凉面准备打豆浆,一扭头看见燕云跟个桩子一样定在那里,忍不住道:“你在等牛排自己爬出来?” 燕云清了清嗓子,指了指手机示意他自己看。 林凤鸣一边往破壁机里放豆子一边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然后也跟着僵在了原地,下意识也看向了镜头。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全部都被直播了出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昨天晚上燕云把他按在镜子前发疯……林凤鸣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冰块全塞到燕云嘴里。 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故作镇地转过头,快速倒进豆子后打开了破壁机,似乎想用巨大的声响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燕云默不作声地戴上手套把牛排取了出来,两人心照不宣地陷入了沉默。 尴尬这种情绪有时候比其他情绪更难熬,但有时如果你发现有人正在和你分享同样的尴尬,那好像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不过这显然是一种掩耳盗铃的自我安慰,他们俩装作无事发生,观众们品着他们的尴尬和那股无声的暧昧却已经要乐疯了: “哟哟哟美人害羞了”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啊嫂子!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云子哥把你腿掐肿了!真不知道啊!” “对不起,感觉如果没有这个镜头下一秒他们俩就要开始在厨房狠狠地DO爱了” “你确定这是结婚七年的状态??谁家夫妻大早上做个饭还往老公怀里靠啊!!” “哈哈哈哈云子哥今晚怕是要挨骂了” 第15章 早餐 之后的两人一言不发地做着早餐,燕云安安静静地捣他的鸡蛋泥,林凤鸣打完豆浆后开始煎锅贴。 等到差不多九点左右,所有嘉宾都到齐时,看到的就是一桌泾渭分明的早餐——左边放着看起来就无比健康的冰镇牛奶、牛排和蔬菜三明治;右边则放着瘦肉粥、豆浆还有新鲜出炉的锅贴。 阮闲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在右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程旭也跟着他在右边坐下。 等到林凤鸣和燕云洗完手出来的时候,右边已经被完全坐满了,左边只坐着段星贝和秦枫两人,而且段星贝正一脸羡慕地看着阮闲面前的锅贴,显然是下楼晚没得选了才在左边坐下,见两人出来他立刻收了表情,似乎怕伤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心。 燕云:“……” 林凤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看吧,你的那破营养餐没几个人喜欢吃。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拉开左边的椅子坐了下去:“既然大家都到了就开始吧,不用客气。” 众人闻言纷纷动筷,燕云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又进了厨房,过了片刻后又端了一碗瘦肉粥出来。 段星贝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碗,燕云难得解释道:“厨房还有,不知道大家都喜欢吃什么,想喝粥的可以自己去盛。” 说着他走到桌前,在他把粥放下去的一刹那,林凤鸣同时拿起了面前的一个三明治,两人愣了一下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林凤鸣没想到燕云那碗粥是给燕云自己盛的,燕云也没想到林凤鸣会主动拿起面前的三明治。 结婚之后这么长时间,二人达成了不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共识,如无意外,他们从来不会吃对方做的饭菜,除了离婚那天。 但他们在明知对方不会吃自己做的饭菜时,却又同时下意识地照顾着对方的忌口。 段星贝咬下一口三明治后惊叹道:“原来用生菜替代面包片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三明治!” 林凤鸣闻言盯了手中的三明治三秒,而后张嘴咬了下去。 熟悉的味道和口感在口腔中弥漫,平心而论,燕云做饭其实很好吃。 煮熟的鸡蛋和蒸熟的土豆加入调料捣烂成泥,铺在腌制后煎熟的鸡腿肉上,再裹上生菜对半切开,一口下去层次分明,清爽不腻,极其适合早餐吃。 林凤鸣从小最烦吃各种青菜,因为他哥哥不喜欢吃,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哥哥吃肉他吃菜,那种苦涩又掺杂着泥土的味道让他终身难忘。 唯独清洗干净的新鲜生菜他能勉强解释,原因更加难以启齿,因为他喜欢吃汉堡,自然对其中新鲜的生菜记忆犹新。 那种其他人眼中的垃圾食品,对于年幼的林凤鸣来说,其实是一年只能吃两次的珍馐。 结婚后,燕云看着林凤鸣的体检报告头疼不已,开始变着花地喂他吃肉蛋奶,但很快他便发现肉蛋奶还好,林凤鸣在绿色蔬菜方面的摄入量几乎为零,对方唯一能接受的就是生菜,这道生菜三明治是他想出的解决办法之一。 不过放在大众眼中,这种饭依旧比不上传统式早餐。 阮闲对林凤鸣的锅贴还有瘦肉粥赞不绝口,但他也提出了在他看来需要改进的地方:“为什么不加点皮蛋呢?皮蛋瘦肉粥才是绝配啊!” 林凤鸣咽下三明治后垂眸抿了一口牛奶道:“有人不喜欢。” 燕云不爱吃皮蛋,他同样不吃的还有银耳,所以他们家的餐桌上从来没有皮蛋瘦肉粥和银耳粥这两种食物。 众人闻言了然地看向正在喝粥的燕云,段星贝忍不住道:“我也不喜欢吃皮蛋,但连我爸都记不住这件事……二位的感情可真好啊。” 燕云动作一顿,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林凤鸣,刚好撞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 他们怔了一下后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低头若无其事地吃起了饭。 林凤鸣一言不发地喝了一口牛奶,比起牛奶来说,他还是更喜欢喝豆浆。就算他能勉强接受生菜,他更爱的还是锅贴和肉粥。 燕云和他也是一样的。 然而此刻的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端起了对方最爱的饮品,品尝着对方做的早餐。 观众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但眼尖的观众立马发现了这点: “!!!他们吃的是对方做的饭哎!” “草了,做的都是老婆爱吃的是吧,来人,把狗粮给我满上!” “好幸福啊,我突然好羡慕真的,我们家永远都是我一个人做饭,好羡慕这种家庭氛围” “呜呜呜我也是,甜死我了” 其实观众们完全不知道比起对方做的饭,他们两人还是更喜欢自己的手艺。 而眼下这种情况,或许用故意装恩爱这种解释可以勉强说得过去,也骗的过观众,但他们骗不过自己。 重点不在于早餐,而在于这是对方亲手所做的,时隔一个月没品尝到的味道。 那一瞬间,两人都感觉心角的一处塌了,他们默默品尝着口中熟悉的食物。 一顿早饭吃下来,众人对他们的厨艺赞不绝口,两位主厨却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碗筷都快洗完后,主持人才姗姗来迟,笑眯眯道:“各位早上好啊。” “看起来大家精神面貌都不错嘛。”乔山环视了一圈后继续笑道,“那不知道大家还记得之前签合同时,自己亲自写下的内容吗?” 林凤鸣正在喝茶,闻言一顿,想起来了前天晚上那份合同,其中确实有一个看起来丝毫不沾边的问题:“请写下你最擅长的事情,越详细越好,最好附上你的成果。” 林凤鸣最擅长的自然是设计并绘制各种图纸,于是他打开文档,百无聊赖地搜寻下突然发现了一个压缩包,思索良久后他把它交了上去——那是他为燕云准备的生日礼物,一整栋别墅的设计图纸,没来得及送出去。 所以这份废稿的内容相当过硬,足以证明林凤鸣的实力,也不用担心版权问题。 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些骄傲的,只不过燕云也有。 然而他们谁也没想到,之后的几天里,两人这点相似的骄傲把对方折腾得痛不欲生。 主持人笑着宣布道:“看来各位想起来了,没错,给各位观众朋友们解释一下,在开播之前,每位嘉宾都向我们展示了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并且给出了至少一份作品。” “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我们需要各位嘉宾在镜头下手把手地教导您的伴侣复刻出您所交上的这份作品。”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的话……各位也可以任意组合,交换伴侣来完成任务。” “最终我们会根据相似程度来评分,分数较高的两组会迎来为时一周的浪漫旅行,分数较低的两组……不好意思,就只能接受我们的惩罚,去给后面的菜园收拾杂草了。” 林凤鸣闻言骤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立马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你交的是什么?” 他无比希望这人能随便交首歌上去,这样他就不用…… “《第104号街区》。”燕云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希望,“不过是精简版,你放心。” 林凤鸣完全没办法放心。 《第104号街区》,燕云爆红的第一部电影,这部电影的片酬支撑林凤鸣在常春藤读完了硕博。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是这部电影中的武打动作是燕云所有电影中数得上号的。 而林凤鸣对这些一窍不通,这也就意味着,燕云需要亲手纠正他的所有动作,自然也包括他身上最碰不得的地方——他的腰。 而林凤鸣之所以对此如此敏锐,自然是因为他曾经在这上面吃过亏。 他从小就喜欢看电影,家里好不容易有了个演电影的自然不能放过。 燕云刚出名那段时间,林凤鸣不止一次好奇电影的拍摄过程。燕云一开始害怕他受伤,后来专门咨询了一下武术教练后,特意抽了个空在家里教他。 一开始还算可以,除了林凤鸣这个当惯教授的人不服管教还总是质疑教练外没什么不好的。 直到燕云掐着林凤鸣的腰想要纠正对方的动作,然后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最后燕指导教着教着就把自己的学生教到了床上,被学生指着鼻子骂没有师德。 其实林凤鸣在床事上向来没太大扭捏,但燕云当时演的太投入了,非要顺着他编排的剧情继续演,把林凤鸣折腾得又羞又怒,一边抓着床单一边骂他,眼角还噙着泪,倒是非常符合那段剧情。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燕云临时发挥的剧情是刚死了爱人的卧底因为情绪波动被人发现,打了几场后就打到了床上,很难评价他平常看剧本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哦,对了,那个剧情就出自《第104号街区》,是两位配角浓墨重彩的一段戏,和燕云这个主角没太大关系,但他看起来耿耿于怀的,很想和林凤鸣把这出戏好好演一下。 之前那些不过是两人私下的经历,算起来也不过是情趣,但眼下…… 就算林凤鸣不去考虑这件事,观众们也已经完全坐不住了: “啊啊啊啊104,我刷了好多遍!!云子哥打戏超帅的!” “疯狂+1,是非粉都被帅死的地步,腿比我命还长,一脚能把我踹死” “等等,林教授看起来不像是会武打的人,也就是说,需要老公手把手教?!” “我靠!!那岂不是掰腿按腰都要来一遍?!好好好,云子哥你干的太好了!” “可是104的打戏真的有点难(小声逼逼)林林最后不会垫底吧,云子哥你就不能选个简单的电影吗?!不想看林教授垫底啊啊啊” 观众们还在担心林凤鸣会垫底,殊不知他们俩交的东西半斤八两,都没想让对方活着回去。 林凤鸣抿着唇瞪了燕云一眼,对方脸皮厚得全当没看见:“你交的是什么?” 林凤鸣扯了扯嘴角:“一栋别墅的设计说明书、计算说明书、经济计算书还有全套图纸。” 燕云:“……” “放心。”林凤鸣冷笑道,“保证让你学得充实。” 第16章 交换 虽然节目组给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考虑到各个嘉宾交的都是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复刻的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节目组把第一周的白天全部交给嘉宾们自行安排,小型活动都安排在了晚上。 程旭好奇道:“照这么说,之后还有大型活动?” “当然。”主持人笑道,“不过现在我们需要先去准备今晚需要用到的道具。提前提醒一下各位观众,届时会对非成年用户进行甄别,没有实名的用户请尽快实名。” 林凤鸣闻言一愣,什么样的活动还需要成年才能观看? 观众们也跟着来了兴趣: “什么东西是我尊贵的成年会员才能看的?快给朕呈上来!” “啊啊啊差两个月成年,能不能通融一下QAQ” “草,我好激动,什么活动要在晚上举行,还要对未成年人say no?” “这里是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兴奋)(激动)(猴子乱叫)我真的很好奇云子哥手劲到底有多大!!让我看看!” 主持人也不怕直播间被封,说完那句话后就真的去准备道具了,一点其他信息都没透露。 嘉宾们忍不住互相对视,段星贝最沉不住气,他瞅了一圈后小声道:“那个……节目组要举行什么活动啊?” 郑楚寒脱口而出:“怎么,秦总没教过你?” 段星贝脸色爆红后蓦然白了,他不傻,听出来了对方口中轻视的意思。 那不像是和秦枫伴侣说话的态度,更像是……把他当成了秦枫包养的玩意。 秦枫神色一冷:“他不需要学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倒是你,家里人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郑楚寒口无遮拦惯了,他走的就是这种人设,再加上正是当红的时候,之前遇到的人都捏着鼻子让他。 再加上他开玩笑从来不对女性开,故而在某些人眼中有豁免权,但殊不知他是个纯gay,不开女性的玩笑纯粹是因为他压根瞧不上女人。 但在娱乐圈,有些玩笑能开,有些话不能说,他自以为他分的很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早就听说秦枫和段星贝是契约结婚,这在业内压根不算什么新闻,但他没想到秦枫居然会为了一个黑料满天飞的小明星直接怼自己。 郑楚寒愣了一下后神色也变得不好起来,刚想说什么,燕云突然嗤笑一声拉着林凤鸣站了起来。 段星贝刚被奚落过,见状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关切道:“燕哥你拉着林教授要去干什么?” 燕云头也不回:“练体能,不然他这身板根本撑不下后面的训练。” 林凤鸣闻言冷眼瞟了他一眼。 阮闲道:“今天白天不是没事嘛,等下再去也来得及啊。” 郑楚寒越是尴尬越要装无事发生,闻言故作了然道:“你不懂,人家急着去……” 穆央连忙神色紧张地扯了扯他,意思是少说两句。 林凤鸣闻言冷冷地看了郑楚寒一眼,而后和穆央道:“养的狗听不懂人话趁早换。” 言罢没等在场众人反应,扭头和燕云走向了别墅里的专用健身房。 观众们闻言立刻爆炸: “我靠林教授这嘴好牛逼” “??楚寒只是开玩笑,原本对他挺有好感的,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满嘴脏话怎么为人师表啊?” “不好意思,我们嫂子没说一句脏话,你怕不是耳朵瞎了吧” “美人好骂!能不能也骂我几句么么么” “?虽然人的xp是自由的,后面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云子哥:牛头人看剑” 郑楚寒被林凤鸣一句话骂懵了,回过神后对方已经走了,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像个小丑,脸色变了又变,穆央见状连忙给他倒水。 郑楚寒猛地一抽手,把气都撒在了他身上:“你交的是什么?” 穆央愣了一下连忙道:“我交的是之前废掉不用的财报和账单。” “你不知道我最烦这些东西吗?!”郑楚寒蹙眉烦躁地抓着头发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把我的歌交上去,我的歌你根本唱不明白,平白糟蹋……” “哎呀,别生气啊楚寒哥哥。”阮闲连忙道,“穆叔叔不擅长唱歌就不擅长嘛。” 程旭蹙眉道:“人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娱乐而已何必这么较真?” 阮闲没想到他会为穆央说话,愣了一下后下意识看向他。 郑楚寒见状突然扯了扯嘴角道:“闲闲,要不我们换换?” 阮闲讶异道:“换?” “刚刚乔山不是说可以交换伴侣吗。”郑楚寒完全不看一脸震惊的穆央,“我记得你唱歌挺好听的,交的是什么?” 阮闲揉了揉头发道:“……我交的也是歌,我倒无所谓啦,只是穆叔叔不一定愿意吧?” 郑楚寒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 穆央似乎感觉这事太过荒谬,脸色间有些着急:“楚……” 郑楚寒盯着他蹙眉道:“怎么了?” 穆央一僵,最终这个懦弱的男人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那就这么定了,你跟着闲闲那个……”郑楚寒说到一半卡了壳,“他叫什么来着?” 程旭一眨不眨地看着阮闲,压根没听郑楚寒放屁:“你想跟他一起唱歌?” 阮闲之前在团里当主唱时,没少以这种方式卖腐吸粉,眼下却没料到程旭似乎有些生气。 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道歉,而是有些委屈:“……你舍得让我跟着你学你那枯燥的编程吗?” 程旭没再说什么,这个年纪轻轻就自创网站的天才,这个从小被家里人捧着的少爷第一次没了笑容,毅然决然地站起来对穆央道:“穆先生,我挺笨的,接下来就有劳了。” 穆央在郑楚寒身边逆来顺受惯了,头一次被人这么恭维,愣了一下后连忙站起来道:“您叫我穆央就好。” 郑楚寒没想到穆央居然会主动回话,愣了一下后原本满不在乎的神情一下子阴了下去。 程旭偏偏在这个时候加了把火,轻笑道:“那您喊我小旭就好,我家里没兄弟姐妹,感觉您挺像我哥哥的,以后喊您穆哥吧。” “都、都可以。”穆央点了点头,“你喊着方便就行。” 观众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出大戏,直到穆央说话他们才陡然回过神: “不是,你们他妈真换啊??” “真不把兄弟们当外人啊” “我靠这这也太抓马了,这是我未成年能看的吗?” “只是做个游戏而已你们反应这么大干嘛!!但是风流浪子和乖巧小美人真的好好嗑啊” “?粉丝吃点好的吧” “草,虽然很缺德,但我想说年下忠犬攻x温柔□□受貌似更好嗑” “?!!来感觉了,仙品!” “啊啊啊我不想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啊,我只想看纯爱好吗,导播!导播!我的眼睛!你踏马死哪了!我要看哥嫂!” 在观众的千呼万唤下,导播终于把镜头切到了另一边。 林凤鸣和燕云完全不知道他们走后楼下发生了什么,两人回屋换了套运动服后走进了健身房。 镜头给过来时,林凤鸣已经摘了眼镜,正抿着唇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栏杆。 运动服把他衬得年轻了几岁,燕云眼前一晃,差点以为两人又回到了高中体育会考时。 林凤鸣高中引体向上不行,他是个无比要强的人,即使是体育成绩也不接受自己倒数,为此每天晚上大课间他都在单杠那边练习。 燕云跑步的时候刚好撞见,当时林凤鸣正挂在单杠上,他便故意去人家隔壁轻轻松松地拉了几个,拉完跳下来嘲笑道:“林少爷,拉得动不?要不要我抱着你举几个啊?” 林凤鸣咬着牙挤出来了一个字:“滚……” 燕云还以为他怕丢人,闻言还故意往他身下站了站,相当不要脸地张开手道:“哟,害羞了让我滚啊?我偏不……” 他话还没说完,林凤鸣便体力不支地松开了手,整个人直接砸在了燕云身上,两人顿时跌倒在地,把旁边正聊天的女同学吓得一愣,以为他俩又打起来了。 林凤鸣揉着手腕坐在燕云跨上,冷着脸居高临下地嘲讽道:“不是要抱我吗?” 燕云跌倒在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后又被跨上传来的柔软搞得差点心跳过速昏过去。 夜空之下,那股让人窒息的柔软和那人明亮的眸子时至今日还刻骨铭心。 然而无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燕云面上依旧相当正经地给林凤鸣解释道:“我们拍电影之前都要热身。” 林凤鸣磨了磨牙不死心道:“直接上跑步机不行吗?” 燕云看起来正经又严肃:“你在家久坐,去学校又不运动,骨头太硬,正式运动前拉伸有助于防止抽筋。” 林凤鸣为自己辩驳:“我在学校的运动量不小,不是驴一样的运动量才叫合格。” “如果从办公室移驾到教室也算运动量,”燕云冷嘲热讽道,“那某人高三时的运动量应该是最大的,怎么当时连个引体向上都拉不上去?还平白无故砸在路人身上。” 林凤鸣冷笑道:“因为某些路人活该。” 燕云嗤笑一声,撑着跑步机顾左右而言他道:“林教授难不成是腰太硬了,怕拉伸之后疼得抱着我哭?没事,大家不会嘲笑你的。” 林凤鸣闻言抿了抿唇,半晌扬了扬下巴道:“示范。” 激将法百试不爽,燕云转身给他做了个拉伸动作的示范,林凤鸣蹙眉分开脚,俯身去够地面。 燕云“啧”了一声:“把腿再分开点。”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原因无他,这太像床笫之间的私语了。 林凤鸣本就低着头,闻言也不知道是大脑充血还是怎么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咬着牙又分开了一点腿,燕云见状直接走到他身后,贴着他的背站定。 那股熟悉的热意烫得林凤鸣瞳孔骤缩,他连忙蹙眉道:“等下……” 之前燕云拉着林凤鸣运动时,他永远都是这幅没准备好的态度。 燕云早就已经免疫了,闻言听都不听,手上无比熟练地掐住对方的腰:“腿用力,其他地方放松。” 而后轻轻往下一按—— “——!” 原本离地还有三公分的手指霎时按在地毯上,腰间宛如过电般传来熟悉又难以启齿的酥麻感,林凤鸣不受控制地泄露了一声不太庄重的声音。 燕云的力度很有分寸,即使是拉伸也没让林凤鸣感到有多疼。但正是因为太有分寸了才显得格外难熬。 小腿被迫用力却依旧阻挡不了大腿因为绷紧而传来的酸胀,放空一个月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生理泪水几乎是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等到林凤鸣回过神时,混杂在一起的液体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滴在了地上。 “保持住,坚持三十秒。”身后的人克制又正经,仿佛一点也没多想,但林凤鸣总感觉对方在报复自己,“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疼,稍微忍一下……还有二十秒,马上就好。” 林凤鸣咬牙切齿地在心底把燕云骂了个狗血喷头,心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换你来试试,面上却忍得有些颤抖。 那些胸腔之下的惊涛骇浪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从观众的角度看去,两人的动作暧昧至极,语气却公事公办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弹幕再也忍不住了: “???这他妈是正经健身吗?” “你好,我是盲人,请问现在在直播什么?” “一些肉贴肉的,需要□□放松的热身运动” “???云子哥上辈子是忍者?这都能忍住??” “我靠,刚刚林教授那一声真的好像哭腔啊啊啊草草草,谁录了快发我一份!” “云子哥你的手放在哪啊!为什么要贴着你老婆站,你小子是不是在掩盖身下的情况啊?!” “嫂子好涩,云子哥这都不立那就是太监” “直接的,正确的,言简意赅的,直抒胸臆的” 第17章 嘴硬 林凤鸣死死地咬着下唇,三十秒的时间对他来说仿佛过去了三年。 然而等到三十秒终于到了的时候,燕云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腰:“行了,起来休息一下。” 林凤鸣被他拍得腰一软,暗骂一声差点跪在地上,好在燕云眼疾手快环着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要知道林凤鸣虽然身体不怎么好,也是个身高过了一米八的正常男人,但燕云就那么单手环着他的腰直接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观众们都看傻了: “我去,这个臂力,这体型差” “谁再说云子哥的打戏都是替身拍的我跟他急” “嘶,单手能把人拎起来,那两只手是不是能把人直接抱起来按墙上啊?” “!!!按墙上DO吗,小脸通黄” 林凤鸣软着腰从燕云怀里站直,咬牙刚想骂他,便被对方恶人先告状,燕云抬手在他腰上比了一下,“啧”了一声教训道:“怎么又瘦了?早说让你早睡早起多运动……” 话说到一半燕云突然顿住了,正打算张嘴骂燕云动手没轻重的林凤鸣也闭上了嘴。 原因无他,这话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的林凤鸣不以为意,熟悉到即使离婚燕云还是会脱口而出。 然而出乎燕云的意料,本该怼回来的林凤鸣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半晌轻轻转了转手腕道:“我知道了,以后会的。” 那些曾经以为自己听腻的话,却是现在百听不厌的忠言。 “可以开始跑步了吗?”林凤鸣扭头问道。 燕云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不行,还有拉伸没做完。” 林凤鸣“啧”了一声,但还是转过身,任由燕云握着他的胳膊指导动作。 一套拉伸下来,林凤鸣感觉自己仿佛小死过一次。 他擦着汗忍不住想到,貌似也没那么累,自己是该锻炼锻炼了。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打破了——燕云根本没打算让他跑步。 “跑步见效太慢了,一个月根本来不及。”燕教练在林凤鸣杀人似的目光中宣布道,“躺下吧,从卷腹开始。” 艳阳高照的上午,屋内明亮开阔,躺在瑜伽垫上的林凤鸣却一点也不开心。 汗液近乎浸润了他的衣服,本就单薄的意料紧紧地贴在身上,黏腻又难受,他却完全没空管。 “还有最后十个。”燕云按着他的小腹道,“坚持,背要贴紧,感受腹部用力。” ……你怎么不来坚持坚持?! 对于不怎么运动的人来说,锻炼这种事到最后是会引起怒火的,那种气急败坏的感觉在某些大学生身上格外显著,当然,不事劳作的大学教授也一样。 林凤鸣整张脸被汗水浸透,碎发贴在鬓边,盯着燕云的眼眸中充斥着鲜明的怒气和微不足道的委屈,就连呼吸的嘴唇都在颤抖。 燕云见状呼吸一滞,下意识低头掩盖了加深的眸色。 林凤鸣自己只顾着喘气调整呼吸,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幅模样有多像抓着床单哭得快要骂人时的样子。 观众们看得恨不得把嗓子嚎破,奈何直播间不让发语音,他们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激动: “我草这个汗是不是有点太懂事了,我草这个眼神” “啊啊啊啊啊啊(猩猩捶胸)” “云子哥是不是不行?是不是不行?” “#燕云不行#” “他不行我行啊!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我需要一个比老师更亲密,比宝宝更庄重的称呼——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丞相我悟了,我真的悟了,别人的老婆是真的香啊!!” “燕云你小子到底过的什么快活日子啊?!!” 运动可能是最能缓解压力的事,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卷腹做完,林凤鸣直接躺在瑜伽垫上,手臂挡在面前大口喘气,那一瞬间他彻底忘了什么离婚什么婚综,只是简单地想把内心的情绪宣泄出来。 林凤鸣:“该你了。” 燕云挑了挑眉道:“我又没说要做。” 林凤鸣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写满了“你想死吗”几个字。 燕云看了他半天突然勾了勾嘴角道:“行吧,多少个?” 前言不搭后语,有点像是在打哑谜,实际上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 林凤鸣:“一百个。” 燕云闻言一愣,过了片刻才低头把手机放在一旁,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看不清:“好,欠的债今天一并还了。” 这话说的有些意味不明。 燕云的职业注定他时不时要出差,虽然闲起来确实闲的能把林凤鸣烦死,但忙起来也是真的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人影。 林凤鸣嘴上不说,实在想燕云想的狠了,就开始给他记日子。 一般是从他开始想燕云的那天算起,一天两个俯卧撑,一直到燕云回来的那天结束。 这是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的隐秘,而林凤鸣记的最后一段日子,恰好是离婚前的那二十天。 按理来说应该是四十个俯卧撑,这也是燕云闻言一愣的原因。 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一百个俯卧撑,除去那四十个,剩下的六十个刚好是过去一个月的量。 燕云一言不发地走到瑜伽垫旁,当着林凤鸣的面蹲了下去。 林凤鸣从瑜伽垫上坐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利落地伏在地上的男人。 一、二、三……三十九,四十。 燕云一口气没有丝毫停顿地做了整整四十个俯卧撑,姿势标准得把所有人都看愣了。 手臂支撑起身体时,肱二头肌猛地发力,汗水顺着结实偾张的肌肉往下滚落。 观众们看直了眼,他们两人这个单独直播间的弹幕数量呈几何式增加。 然而等到燕云做完四十个正开始做第四十一个时,还没从方才的锻炼中回过劲儿的林凤鸣突然站了起来,在所有观众震惊的注视下,抬腿走到了燕云身旁,而后什么都没说,径直坐了下去。 “——?!” 燕云瞳孔骤缩,呼吸猛地加重,手臂上的肌肉爆起,但这些不仅是因为身上额外附加的重量,更重要的是——这其实是二人之间的另一层隐意。 有一次燕云拍摄刚好在一处山谷,又恰巧碰上了暴雨,差点遭遇泥石流。即便剧组没出什么事,众人也经历了好久才从山谷里出来。 那几天林凤鸣都睡不着觉,燕云胆战心惊地回到家时,对方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报了个数字。 燕云自知理亏,脱了外套就开始做俯卧撑。 但刚做到第二十一个时,林凤鸣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他背上。 那刚好代表着燕云离家第十一天,也就是泥石流爆发的日子。 林凤鸣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怒火和思念。 那也是唯一一次林凤鸣主动坐上来,眼下是第二次。 沉甸甸的柔软压在被汗水浸透的脊背上,燕云不知道从哪来了力气,手上猛地发力,继续标准又快速地重复起了俯卧撑。 林凤鸣侧坐在燕云背上,他脸上的汗还没流完,整个人透着一股蒸腾过的滋润,他就那么抿着唇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人,用眼神描摹对方因为用力而形状鲜明的肌肉。 观众们都看呆了,回过神后纷纷打字道: “我靠?!我靠!!” “啊啊啊啊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干什么!我们尊贵的vip就该看这个!” “虽然换了个人可能腰都被坐断了,但这是燕云啊!!他身体超棒的!这根本不是惩罚是奖励吧?!” “好钓,真的好钓,本以为林教授是高岭之花,怎么对自己老公就这么特殊啊?!” “能不能别奖励他!!快来奖励我啊美人!!” “我靠一言不发就坐上去真的好女王好涩好钓,配上这张脸我真的很难不代入二位私下的场景啊!!” “呜呜呜我身体好,我年轻,我有力气,老婆你也来坐坐我吧” 普通人就算常年泡在健身房,想要带着一个成年男性做完整整六十个俯卧撑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更不用说燕云在此之前已经做过四十个了。 但燕云还是频率稳定地做完了最后的六十个俯卧撑,姿势标准得可以写入教科书。 最后一个做完,林凤鸣的脚刚踩在地上站起来,便被人拽着向门外走去。 “——!?”他蓦然抬眸,“你干什么?” 刚运动完的热气透过布料直接烫在了林凤鸣的心头,燕云低头看了他一眼:“回屋洗澡。” 言罢没等林凤鸣回话,他抬脚走出健身房,在刚好路过的程旭震惊的目光中抱着林凤鸣走进了卧室,并且反手关上了门,把观众们震惊又好奇的目光全部隔绝在了屋外。 弹幕哀嚎遍野: “我充钱了!!我是会员!!放我进去!” “燕云!!你有本身抱老婆你有本事开门啊!” “云子哥你是不是男人?!连粉丝都防啊?” “大白天的洗什么澡?!燕云你是不是要对你老婆行不轨之事?开门检查!” “我赌一百,云子哥急得快炸了” “据说运动会让那啥素急剧上升,给林教授点个长长的蜡烛” “想要惩罚老公的大美人翻车后被狠狠DO到失态……OMG,代了刚刚林教授一身汗,含泪委屈又恼火的可怜样子” “仙品!” 屋内,所有的视线和讨论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林凤鸣被人看得浑身发麻,却还是不甘示弱,压着喘息抬眸看眼前人,凤眸中含着颤抖,语气间却充满挑衅道:“还不放手……是想一起洗?” 第18章 拉伸 林凤鸣嘴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他心底再生怯,嘴上也不能输阵,除非到了最后万不得已求饶的时候,不然绝对不会服软。 为此他没少吃亏,眼下也是一样。 燕云闻言低头一眨不眨地看了他三秒,直把人看得后背发麻,才突然一言不发地抱着他转身向浴室走去,用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 “——!” 林凤鸣睁大了眼,这下子才意识到燕云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登时后背一凉,下意识抓住了玻璃门:“你——” 燕云垂眸看着他,像是黑暗之中的猛兽盯着自己珍贵又不听话的猎物,半晌抬手,在怀中人的战栗在,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对方的手从浴室的玻璃门上掰下来。 “不是要一起洗吗?”他反问道。 最后一根指腹发白的手指被人硬生生掰下,他下意识地探向门边,却被人扣着手腕抱进浴室。 透明的玻璃门被人反手甩上,关上后还晃了一下,可见关门者的力气之大。 水汽氤氲,逐渐布满了整个浴室,从外面看去人影绰约,不太真切。 水声间传来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什么人发紧的声音:“……我自己脱。” 温热的水流迎头浇下,林凤鸣抿着唇按在湿滑的墙壁上,几乎不敢直视眼前人。 现在的燕云似乎有些不对劲,莫名的第六感告诉林凤鸣,他最好不要有任何举动。 事实上他的第六感是对的。 整整一个月的分离,受折磨得不只是精神,还有□□。 精神尚能控制,镜头下燕云极力维持着体面,可所有的克制都在林凤鸣坐上来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嘶……”林凤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大腿轻微颤抖,“疼。” “别动。”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因为运动而绷紧的肌肉,“拉伸不开明天会更疼。” 熟悉又炙热的手心包裹着水流按在大腿上,力度强硬地按摩着。 林凤鸣无助地抓了抓身后的墙壁,抬眸含着水汽看着天花板,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压在了嗓子里。 一片空白的大脑隐约浮现了一些回忆,燕云的话似乎有些熟悉,曾经似乎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武打演员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受伤的情况,纵然燕云极力避免,有一次还是拉伤了腿上的韧带,并且差点被割掉半截手指。 那个周末的晚上,在他们家的浴缸里,林凤鸣就那么一言不发地抿着唇,在水流下一下又一下按着燕云的腿。 燕云忍得青筋暴起,掐着他腰低声道:“宁宁……” “别动。”林凤鸣跨坐在身下人的腰上,垂眸按着对方的大腿,“放轻松,拉伸不开明天会更疼。” “我不是怕疼,我是想说……”燕云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不知道按在了什么地方,当场倒吸一口凉气,“林宁宁!我伤的是小腿!” “我知道啊。”林凤鸣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算伤的不是这地方又怎么?要是再有下次,你能保证不伤到别的地方?” 燕云死死地盯着他,手指恨不得嵌在他腰间的软肉中。 然而林凤鸣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他和燕云对视了三秒后寒声道:“要是再有下次,你怕是要真的变成……” 他抬手沿着燕云的胸肌一路划到小腹,在水面上带起阵阵涟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了。” 燕云手上猛地用力,扣着他的腰把他往水下一按,怀中人的挑衅戛然而止。 “要是真有那天……”他掐着林凤鸣的下巴质问,“怎么着,打算换人?” 林凤鸣轻喘一声,闻言依旧不愿示弱,含着燕云的手指狠狠往下一咬,尚未愈合的伤口立刻渗出了鲜艳的血珠,他品尝着口中的鲜血反问道:“你觉得呢?” 燕云低头亲了上来,在怀中人呜咽声中一口咬在了对方的喉结上:“还是这么记吃不记打……扶好,看看到底是谁中看不中用。” 然后林凤鸣就为他嘴硬的毛病付出了深刻的代价,那场“检验”的历史遗留问题一直绵延到今天,林凤鸣依旧不太敢在浴室撩燕云,拓展一下甚至在泳池他也是这样,一沾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服服帖帖地保持安静,任由人摆弄。 但他自己不知道是,他越是这个样子,反而越是招人。 傲骨迎风的高岭之花此刻湿漉漉地靠在墙壁上,忍着痛呼任人摆布,看得人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连花蕊都给舔开嚼碎。 “好了。”燕云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他,“另外一条腿,抬起来。” 原本只是运动后冲个澡,却足足冲了快一个小时,观众们从一开始的调侃变成了震惊,等到他们俩终于从屋里出来开始去做饭时,观众们的震惊达到了顶峰。 原因无他,林凤鸣换了一身居家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走路明显有些不自然,脸也泛着刚洗完澡的薄红。 恰好去厨房拿饮料的段星贝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一下也跟着红了脸:“林、林教授,您这是……” 林凤鸣咬牙切齿道:“刚健身完回屋拉伸了一会儿,腿还有点疼。” “哦哦,原来如此。”段星贝立马就信了,“那要不让我和秦总替你们做饭吧。” “不用。”林凤鸣冷声道,“他一个人能做。” 段星贝没多想,跟着他坐在沙发上,好奇地开始询问早上他都练了什么。 观众们却没他这么单纯的心思,闻言调侃的话都快铺满屏幕了: “《拉伸》” “哟哟哟,拉得哪啊林教授?” “谁家拉伸一拉拉半年啊?” “您说的拉伸是指把腿架在肩膀上的那种拉伸吗?” “燕云你坏事做尽!为什么不在健身房把拉伸做完再回去!” “连君子都防,云子哥你行不行啊!” 林凤鸣和燕云并不知道早上他们锻炼时其他人发生了什么,段星贝也只是和林凤鸣分享他自己的事,一直到吃完午饭,众人刷完碗开始下午各自的训练时,二人才看出了端倪。 “怎么程旭跟穆央回屋了?”林凤鸣蹙眉道。 燕云递给他一杯热水,抬眸看着那四人的背影,半晌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段星贝和秦枫身上。 秦枫一看就不是喜欢聊这些的人,段星贝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 他犹豫了一下后,捡着含蓄的词结结巴巴地把上午的事讲了一遍。 林凤鸣闻言眉毛没舒展,反倒是蹙得更紧了。 ——为了节目效果和热度就交换伴侣?他们的爱人在他们眼中到底算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喝了一口水。 下午燕云对着电影,一节一节地跟他讲了一些理论上的东西,非常详细,跟上课没什么太大差别,实际听起来其实有些枯燥,专业程度超乎观众们的想象。 林凤鸣戴着眼镜拿着笔记本坐在一旁听,其实他的感觉有些新奇。 高三时他给燕云当了半年的私人家教,后来又当了这么几年教授,没想到世事颠倒,有一天他居然成了燕云的学生。 看着燕云认真又严肃的样子,林凤鸣心下没由来地一动。 不过这股心动没持续多久,他的新老师就凑过来用台本点了点他的笔记本:“林同学,上课走什么神呢?” 林凤鸣听到这个称呼手下一顿,随即抬眸,透过镜片警告似的看了对方一眼:“在整笔记。” “是吗?”燕云俯身看着他,片刻后迟疑道,“林同学对老师似乎不怎么尊师重道啊……” 林凤鸣警觉地看着他,不出所料,燕云挑了挑眉道:“连老师都不愿喊,喊声来听听。” 林凤鸣:“……?!”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一副被眼前人的不要脸给惊到的样子,半晌才回过神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别得寸进尺。” 燕云挑了挑眉,抬手用台本点了点他的大腿:“又没让你喊别的,尊师重道,我喊了你那么多年老师,还我一声怎么了?况且就算是别的,你又不是没……” “……老师!”林凤鸣当机立断地抛弃尊严,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该上课了。” 燕云和他对视三秒后勾了勾嘴角,起身继续讲起了刚刚没讲完的部分。 一堂本该乏味严肃的课被他们俩几句话搞得成了之后无数cut必剪的素材,直播间的弹幕都快把两人的脸给盖住了: “??你小子,这么欺负老婆是吧,好好好” “到底谁他妈说云子哥是直男的?!到底是谁!” “燕影帝你他妈也太会享受了,师生play是吧,喜欢听老婆喊老师是吧,玩一对一教学是吧,当着兄弟们的面都这样,你小子在床上怎么玩简直不敢想” “等下,也就是说云子哥之前天天喊林教授老师,床上也这么喊?!天” “顶撞老师完了又开始强迫林林扮学生,玩的花啊妈的!” “啊啊啊啊所以除了老师之外的称呼是什么?林教授能不能教教我!” “我是弱智,林林先教我!” 第19章 坦白局 一下午的课上下来,上得林凤鸣身心俱疲。 他作为一个念完本硕博,又教了不知道多少学生的高材生兼名校教授,平生头一次对下课产生了无限的兴趣与期待。 观众们的心情和林凤鸣类似,只不过他们期待的不是下课,而是夜晚。 换句话说,他们期待的是主持人白天承诺的,只有成年VIP用户才能看的内容。 而林凤鸣说实话对此有些紧张。 晚饭结束,主持人乔山终于带着工作人员敲开了别墅的大门,而后笑着推进来了整整一推车的酒,里面红的白的一应俱全,看得不会喝酒的段星贝当场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今晚活动需要用到的道具了。”乔山笑了笑,“经过两天的相处,各位嘉宾之间想必熟悉了不少,配偶之间或许也有很多话想问,不同伴侣之间对于婚姻的想法也不尽相同。” “为此节目组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场坦白局,大家可以互相提问,不想回答的人也可以拒绝,但拒绝是有代价的,每拒绝一次需要饮下一定量的酒,越到后面量越大。” “本次坦白局持续到晚上十点,所以,请各位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是否拒绝,否则醉得太早怕是要出糗了。”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请各位在八点前退出直播间。本次活动只会放出剪辑版,请各位观众不要录屏。” “等到坦白局结束后,节目组额外准备了一个小活动给大家。届时没有完全喝醉,尚能保持清醒的嘉宾都能参与,完成活动后可以获得相应的奖励,事关下一个七天的活动内容,各位请谨慎哦。” “那么,今晚的活动正式开始。考虑到未成年人无法观看,这场坦白局……各位可以畅所欲言。” 晚上八点,所有嘉宾围着茶几坐成一圈,有人坐在沙发上,有人坐在地毯上。 段星贝看着眼前的转盘,又看看秦枫,最后环视一圈后小心翼翼道:“那……开始?” 见无人有异议,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随机键,转盘开始猛烈转动,最终,箭头非常凑巧地停在了“林凤鸣”三个字上。 林凤鸣心下猛地一跳,下意识抬眸看向燕云。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每个人依次转动转盘,转转盘者向被转到的人提问,被提问者不愿回答需要饮下一杯酒,如果回答的答案和实际有出入,也需要饮下一杯酒。 每个人饮下的前三杯是果酒,后面根据次数从啤酒逐渐变成白酒,度数自然也跟着升高。 这也是节目组拒绝未成年人观看的原因,毕竟就算对于成年人来说饮酒也需要适度。 段星贝一看自己转到了林凤鸣,立刻松了口气,而后提了个相当温和的问题:“林教授,请问您上一次和您的爱人说……‘我爱你’三个字是什么时候?” 林凤鸣下意识抿了抿唇,不假思索道:“……去年520。” 段星贝露出了一个羡慕又了然的表情,但没等他点头,场上便出现了突发状况。 “错了。”燕云却在此刻开口否认道,“不是去年,是今年。” 对上林凤鸣骤然看过来的目光,他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具体来说,是上个月五号的凌晨一点二十分。” 如此清晰又明确的时间点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凤鸣闻言也跟着迟疑了一下,上个月五号正是二人办理离婚的时间,他怎么不记得…… 等等,凌晨一点? 林凤鸣骤然睁大了眼睛,腾地一下红了耳根——那刚好是他喝醉的那一晚。 离婚前夜,明亮的灯光下,他们宛如末日前濒死的野兽般耳鬓厮磨。 “宁宁…林宁宁……”那人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仿佛要把眼前人的一切都刻入脑海,“林凤鸣……” “我爱你……”身下人环着他的肩膀,带着酒气小声重复道,“我爱你……” 燕云闻言却并不高兴,眼神晦暗不明地质问道:“明天离婚,现在表白……怎么,后悔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不可闻的期待和隐忍的疯狂,但意识被酒意全部淹没的人闻言只是凑上来献吻,半晌才迷茫道:“……什么?” “果然……只有在床上哄我时才会说这些话,我从来没听你在清醒时说过……”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似乎在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后掐着身下人的腰凶狠又愤怒地淹没了对方的最后一丝理智,“林宁宁……你个十恶不赦的骗子。” 事实证明燕云说得一点不错,林凤鸣清醒时说一不二,上了床说的话十句里却有九句都是在哄人,剩下那一句是在为哄人做铺垫,下了床全部抛之脑后。 燕云看见他一副表情空白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他挑了挑眉,语气间透着几不可闻的危险:“又忘了?” 林凤鸣:“……” 一个“又”字让林凤鸣罕见地升起了一股心虚,毕竟签约婚综这件事,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答应的。 林凤鸣其实不太记得自己离婚前一天的晚上到底说了什么,但考虑到自己的前科……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故作镇定地想揭过这个话题:“应该是我记错了,下一个吧。” 然而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观众们从燕云说话开始就品出不对劲了,眼下又看到林凤鸣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和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弹幕立刻就兴奋起来了: “哟哟哟,还有意外惊喜啊” “谁家正经夫妻半夜一点半表白,林教授,你有头绪吗?” “半夜不睡说我爱你,当事人却还不记得……云子哥你坏事做尽啊!!” “草,狠狠脑了,大脑一片空白的大美人颤抖着被人哄骗,为了解脱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啊啊啊啊啊坦白局开幕就这么刺激吗?午夜场好香好香呜呜呜” “星贝平A骗大招哈哈哈加油,突然看他顺眼了不少”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观众们能一眼看出来的事,他们稍微思索一下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段星贝红着脸不敢看林凤鸣他们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问的问题居然这么…… “该我啦?”阮闲高高兴兴地凑上前,抬手按下随机键,“会是哪一位呢?” 转盘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穆央”两个字上。 “哇,好巧。”阮闲眨了眨眼笑道,“穆叔叔有没有无意间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啊?” 穆央几乎是下意识看了一眼郑楚寒,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收回目光,低头一言不发地喝了一杯酒。 郑楚寒见状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众人没想到他如此果断,再联想到他方才看郑楚寒的动作,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穆叔叔不愿回答啊……”阮闲笑了一下,对上郑楚寒杀人似的眼神,他吐了吐舌头道,“那下一个该楚寒哥哥了。” 郑楚寒开播以来头一次对阮闲没好脸色,闻言一把抓过随机器,抬手按下。 世界上或许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阮闲刚随机到郑楚寒的伴侣穆央,下一个郑楚寒便恰巧随机到了程旭。 阮闲的笑容一下子僵了下来,郑楚寒见状轻笑一声,抬眸看着神色不善的程旭,报复般开口道:“在场除了你老婆,如果非要让你再选一个结婚,你选谁?” 阮闲的表情彻彻底底地黑了下去,他立刻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程旭,程旭在他的目光中端起酒杯,似乎不大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郑楚寒见状表情变得得意起来,林凤鸣原本还沉浸在方才燕云的回答中,闻言也忍不住抬眸看向场上。 观众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走向给震惊到了,然而没等他们表达自己的情绪,程旭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扭头看向穆央道:“那就穆先生吧。” 穆央:“……?!” 第20章 短信 郑楚寒的表情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错愕一闪而过,随后掀起的便是怒火:“你说什么?!” “在场除了闲闲我就认识穆先生,不选他难不成选你吗?”程旭耸了耸肩膀,“开个玩笑,不好意思冒犯到穆先生了。” 穆央闻言下意识回神道:“没、没关系……” 郑楚寒杀人似的眼神让穆央陡然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观众们万万没想到剧情如此跌宕,吃瓜的弹幕骤增: “???这是剧本还是啥,卧槽这也太抓马了” “节目组是不是有病?给我哥安排这样的剧本?” “谁家剧本这样写啊,不得被骂死,你们粉丝太小心眼了吧” “卧槽这绝对是个大爆点,黑红也是红是吧” “我哥和我嫂和这个综艺格格不入,我现在怎么感觉除了他们俩,哪一对都像是离婚的” “草笑死,疯狂赞同,就是这种感觉” “云子哥和林教授在搞纯爱,其他人感觉在玩狼人杀” 继续往下,轮到了程旭。 转盘快速转动,最终缓缓停在了“燕云”两个字上。 正在吃瓜的观众们一下子停了讨论,林凤鸣下意识看向对方,只见全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燕云轻轻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转盘。 屋内陷入了微妙的寂静,程旭经过刚刚的事情,表情在灯光下变得有些模糊,他似乎也在回忆什么。 并且在没有任何人要求的情况下,他径自端了一杯啤酒,一口闷了下去。 阮闲有些受不了这种寂静,正当他打算开口提醒时,程旭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道:“说一件你故意向伴侣隐瞒的事,需要是关于对方的。” 阮闲闻言不知为何一僵,似乎程旭问的不是燕云而是他。 而本该坦坦荡荡的燕云却在此刻沉默了,林凤鸣原本平静的心态骤然掀起了一丝波澜,他忍不住蹙眉看向对方。 然而燕云却不愿多讲,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林凤鸣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腕,直直地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你不能喝。” 燕云和林凤鸣不同,他酒量极差,一喝就醉,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眼下却为了这样一个问题主动端起酒杯。 林凤鸣在这一瞬间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担心燕云的身体更多些,还是那莫名的占有欲更强些。 他不允许燕云有一丝一毫瞒着他的事。 林凤鸣自己都没发现,在这一刻,他和燕云在某种程度上相似得吓人。 他甚至没想过以自己眼下的身份本不该展现出如此强的占有欲,但他就是做了,而且态度极其直白。 在场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观众们也有些哑火: “哇擦,云子哥你怎么回事?!” “我靠林教授的语气,云子哥你赶紧老实交代啊!” “嘶,云子哥有问题啊,什么事是关于林教授但他还不愿意说的?” “我靠我才嗑的纯爱cp,不要啊” “笑死,谁都不干净么,卖完直男人设卖爱妻人设,这在翻车线摇摇欲坠啊” “出轨?” “八九不离十吧,早说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有剧本的东西,也就你们粉丝真信了” “别来恶心人好么,什么都没说呢都被你们懂完了,说不定等下就打脸” 林凤鸣按在燕云的手腕上,动作不重,然而燕云的动作却没能更进一步。 他就那么端着酒杯过了良久,最终缓缓放下酒杯,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脆响,屋内所有人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高考那天……”燕云喉结滑动,说出的话无比艰涩,宛如神明面前的忏悔,“那条短信是我删的。” 那条足以改变你命运的短信,是我删的。 高考时,为了让林凤鸣少考一门,分数够不上省外的大学,林勇辉和任敏把人锁在家里。 燕云翻过墙打碎玻璃把林凤鸣救了出来,高考那两天林凤鸣都是在他家里度过的,更详细一点说,他睡在燕云的床上。 为了防止父母找到他不让他参加剩下的考试,林凤鸣将手机彻底关机。 唯独在第一天考完数学的晚上,手机充电时启动了一个小时。 刚一开机父母的电话便立刻打了进来,林凤鸣仿佛没听见一样坐在一旁复习,燕云正在缠绷带——他救林凤鸣的时候呗玻璃划伤了手臂,他闻声忍无可忍,走过去准备接起电话大骂时,却看到了林勇辉发来的一条短信。 那一瞬间,燕云手脚骤然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但当林凤鸣看过来时,燕云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而是——不能让他看见,会耽误他考试。 他做了一个从不后悔但是愧疚不已的举动,在林凤鸣看过来的前一秒,他将那条短信利落地删除,当对方看过来时,手机上剩下的只有那无数个未接来电。 林凤鸣果不其然没了兴趣,冷着脸蹙眉道:“不用管他们,赶紧复习理综。” 燕云声音艰涩道:“……好。” 埋藏在心底无数年的秘密就这么在无数人的目光下说了出来,剩下的话似乎也没那么艰涩了:“我其实……” “我知道。”林凤鸣却在此刻骤然打断了他。 燕云蓦然抬头,却没有从那个人眼中看到丝毫震惊或责备,有的只是骤然放松下来的神情与难以掩盖的温柔。 “没关系,我一直都知道。”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燕云心下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场的嘉宾都有些不明所以,唯独林凤鸣松了口气。 原来所谓的隐瞒只是那件事……他轻轻垂眸,掩下了眸底的情绪。 “短信里写的是什么啊?”阮闲好奇道。 “我父母不愿意让我考到省外,是他将我救了出去。”林凤鸣看似平静地叙述道,“高考的两天我一直住在他家,父母找不到我,打电话我不愿意接,他们为了让我回家,便给我发短信,说了一些……有些过分,会影响我高考的话。” 说到这里林凤鸣抬眸看向燕云:“为了让我安心高考,他删了那条短信,我一直都知道。” 燕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指死死地扣在手心中。 “原来是这样啊……”段星贝也跟着松了口气,“那我感觉燕影帝的做法虽然有一点点欠妥,但也是在为您着想,不至于这么紧张……” 林凤鸣轻声道:“因为我没看到那条短信,后来家里人为此和我决裂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也不知道他一直……为此愧疚,不过我并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任何问题。” 观众们闻言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林凤鸣的父母都能干出为了不让他出省上大学而将他关在家里的行为,发的短信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弹幕纷纷表示虚惊一场: “原来是这点事,那我只能说云子哥干的漂亮!” “啊啊啊云子哥为林林承担了一切!” “和家里决裂确实……要是我我也愧疚,但林教授原生家庭也太恐怖了,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怪别人” “草,这种父母早该决裂了好吧!” “等下,也就是说高考那两天,林林一直在云子哥家里?!” “卧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嘶,十八岁就拐老婆回家是吧,燕云你干的好啊!之前谁说他是内娱第一直男来着?!” 直播间欢声笑语,镜头下的提问者也随之换成了秦枫。 燕云和方才的林凤鸣一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隐瞒从始至终就不作数,自然算是坦白失败。 酒精很快弥漫,燕云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甚至有些不敢看林凤鸣。 林凤鸣在此刻也有些心不在焉,原因无他,他们同时回想起了那个人生的转折点。 林凤鸣说了谎,或者说,他在镜头下隐瞒了一部分实情,两人对此心知肚明。 坦白局只是要求回答者坦诚,燕云坦诚了自己隐瞒的事情,而林凤鸣,为了自己,更为了燕云的名声,隐瞒了整个事件的真相。 其实林凤鸣父母发来的短信不仅仅是污言秽语,还有一句足以改变他命运的话——“林宁安!你哥跳楼了,你要有良心就赶快滚回来!” 林凤鸣的亲哥哥,拴住他前半生的人,林勇辉和任敏最疼爱的大儿子林安,为了让林凤鸣放弃高考一辈子呆在他身边,故意选在林凤鸣高考当天从四楼跳下,自杀未遂。 第21章 最想说的话 燕云并没有见过林安,但他认为这条消息足以动摇林凤鸣高考的决心,甚至影响他的一生,而他也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林凤鸣父母设下的圈套。 毕竟林凤鸣被林勇辉骗回家里时,对方说的就是他哥哥急性病发作,有前科在此,燕云不敢拿林凤鸣的前程去赌。 与其这样,不如他来当这个恶人。 燕云直到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卑劣与自私,他期待林凤鸣逃出那个家,期待对方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毫无犹豫地删了那条短信。 甚至隐约中,他觉察到自己其实是有些厌恶林安的,厌恶对方的存在让林凤鸣的前十八年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中,意识到这一点后燕云陡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责与愧疚——天生残疾并非林安自己的过错,他在厌恶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和他接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驰。 那一晚他没有睡着,第二天的理综不出意外地出了茬子,物理选修热学算不出来,转而选了生疏的光学,只有下午的英语凭借着底子勉强过关。 好在他专业考试成绩过硬,文化课底子也非常好,即使发挥不怎么样依旧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T大表演系。 而在任敏事后哭天抢地的叙述中他们得知,林安是为了不拖累林凤鸣才跳楼的。 本该去参加高考的弟弟被父母关在家中,而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本该遨游于天际的鸟囚禁在他身边,守着他一辈子。 他不忍心,所以选择用自杀的方法来帮林凤鸣解脱。 这也是燕云一直以来愧疚不已的根本原因。 他为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前程,眼睁睁看着他和家人决裂。 但事情真的如此吗?林凤鸣从始至终不这么认为。 如果林安真的想帮他解脱,绝不会在高考当天,在他的亲弟弟十八年中最重要的那一刻跳楼,林凤鸣带着近乎冷漠的恶意推断到,更不会仅从四楼跳下去,他们家旁边就是高达十几层的平台,他要是真想死怎么不去那里跳? 四楼当然会死人,只不过林凤鸣不相信林安是真心想寻死罢了,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也就没人信了。 燕云不认识林安,但林凤鸣了解他,对方根本就不是为了寻死,而是在借机报复自己,道德绑架他让他回去。 父母一天天的溺爱,哄骗着他弟弟会养他一辈子,但他一天天地看着那个本该照顾他一生的人逐渐长大,长得璀璨夺目。 他终于意识到,对方总会有一天离他而去。当父母老去后,林凤鸣不会管自己哪怕一分一毫。 一旦林凤鸣真的考出去了,他会被送到养老院,在护工手下彻彻底底地失去体面。 林安对这个为他而生的弟弟当然是有感情的,而且很偏执。 这种近乎扭曲的感情在林凤鸣一字一顿地说出“我从来都不喜欢林宁安这个名字”时,达到了顶峰。 “……不喜欢就不喜欢嘛。”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消瘦身影压着翻涌的情绪故作轻松道,“刚好我们宁安已经满十八了,那哥哥再给你起一个好不好?” “不用了,已经起好了。”少年人冷漠地放下碗筷,转身拎起了书包,“碗筷放着我上完晚自习回来洗。” 林安一滞:“新名字叫什么?” “林凤鸣。”说出这个名字时,他忍不住顿了一下,“凤鸣岐山的凤鸣。” “很好听。”林安死死地握着筷子,面上却轻笑道,“不愧是我弟弟,起的名字都……” 林凤鸣却在此刻打断他:“不是我起的。” 林安骤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一下子沉了下去:“是谁?” 林凤鸣背对着他没有回答,恰在此刻,楼下传来了某人嘹亮的声音:“林宁宁!磨蹭什么呢?” “哎呦,嫂子住这儿啊?”一道清脆的女声随之响起,“这不是你小子之前救人的……” “闭嘴,就你知道的多!” 林凤鸣走到窗边,抬手向下砸了一团东西,刚好砸在那人头上。 “谁他妈这么没素质高空抛物……”那人骂骂咧咧地抬头,看见他先是一愣,而后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带着笑意挑了挑眉道,“哟,我说怎么半天了还没下来,心血来潮演水浒啊?” 林凤鸣听他调侃自己是潘金莲,倒也不恼,只是不轻不重地瞟了他一眼:“是啊,劳烦西门大官人声音小点。” 说完转身关上窗户,楼下安静了三秒后骤然爆炸:“你全家都是西门庆!” 林安蓦然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是他给你取的?” 林凤鸣一言不发地关上门,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那是他高考前最后一次见燕云,当天晚上林勇辉就回来了,说林安并发症发作,让他赶紧回去,然后他被林勇辉和任敏一直关到了高考那天。 他想要逃出这个家,他不想要什么哥哥,更不需要什么父母。 林凤鸣靠在沙发上,端着酒杯不禁回忆起了那些被他故意掩埋的往事。 他从六岁开始给林安做饭,一做就是十二年。 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永远是给哥哥擦脸、做饭、换衣服,饭做晚了要挨打,哥哥吃饭粘在身上没有及时清干净要挨骂。 只有哥哥睡下后,他才能开始做作业。做完作业之后,即使入睡也是浅的,因为林安没办法自己起夜,失去机能的下半身逐渐影响器官,压迫膀胱,他一晚上要起夜三到四次。 所以林凤鸣从十岁开始失眠,一直持续到他和燕云结婚。 林安对他称不上差,甚至在很多亲戚眼中,他哥哥对他“仁至义尽”,毕竟他哥从来没有打过他,上厕所只需要他推过去就好了,甚至偶尔还能自理,减轻他不少负担。 但所有人都没想过,这本就不该是他的负担。 而林安所谓的仁至义尽,不过是在父母打他时袖手旁观,打完之后说一句:“再怎么说那也是爸妈,他们都是为了我们好,哥哥知道你委屈,但也要懂事啊。” 林凤鸣从那时开始就不会哭了,并且变得相当听话,任劳任怨地伺候他哥哥。 林安因此以为他对这个家,至少对自己还是有些感情的,最后甚至想要用他的生命要挟林凤鸣,但事实证明对方错了。 任敏曾经指着林凤鸣的鼻子骂:“他是你哥啊!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畜生!” 没错,林凤鸣自己都承认,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凉薄之人。 事后所有人都说林安跳楼是因为他,都说是他想害死他哥。 林凤鸣后来想,如果杀人不犯法那他确实挺想弄死林安的,不过还是算了,燕云怕是会不高兴,他可是警察的儿子,一辈子光风霁月,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了,不能让他再难过了。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去哪玩亦或者英语作文写的什么,只有林凤鸣握着手机站在走廊尽头,电话中传来铺天盖地的辱骂和质问,问他为什么不回短信。 林凤鸣压根没见过什么短信,但他懒得解释。 林安选择在林凤鸣高考时跳下去,那是一种扭曲的,近乎快意的报复。 而燕云则选择在自己同样高考时,不顾自己的未来,翻墙进来救他。 所以当林凤鸣得知林安自杀的消息时,他的心下没有任何波动,甚至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燕云删了那条短信,那又如何呢?人不是还没死吗,他们哭丧哭那么早干什么? 林勇辉呕心沥血的质问历历在目,他的亲哥哥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却在喧闹异常的ktv包间中,为那个人的偷吻而感到怦然心动,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林凤鸣不允许燕云有任何事瞒着他,但这些情绪他却从未告诉过燕云。 他从来不是对方眼中高洁傲岸的莲花,而是从一开始就腐烂到根系的荼蘼。 他并不知道燕云当时的吻不但带着少年人的爱慕,更带着难以言说的愧疚。 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得到了一个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的,彻彻底底的属于自己的吻。 事后林凤鸣和家里决裂,上学之后没再拿他们一分钱,结婚后更是没往家里寄一毛钱。 所有亲人都说他是白眼狼,他父母的脸因此被踩到了尘埃里,林勇辉不止一次想要挟他要钱,林凤鸣一次接起电话后漫不经心地搅着豆浆:“爸,你怕死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但话里的认真让林勇辉不寒而栗:“你——” “那我劝你一句,要是怕死就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林凤鸣低声说完,那边传来了一道声音:“跟谁打电话呢?” 林凤鸣的语气肉眼可见地解了冻:“没什么。” 说着他故意挂了电话,把手机往背后一放,抬眸看着燕云,等对方亲他。 果不其然那人以为他在跟那些不三不四的追求者打电话,当即掐着他的腰吻了下来,含着唇珠厮磨道:“如实招来,谁?” 林凤鸣舒舒服服地享受够了才悠悠开口道:“林勇辉……说我哥住院了问我要钱。” 燕云蹙眉道:“他好意思问你要钱?!” “我说没有,让他滚了。”林凤鸣抬手攀着身上人的肩膀,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用管他。” 燕云呼吸一滞,下一秒骤然吻了下来。 林凤鸣不知为何感到喉咙有点干涩,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一股酒液在灯光下顺着脖颈滑入衣襟,随手把酒杯往旁边一放,杯底磕在茶几上的声响和冰块交相辉映。 喝酒的动作比燕云娴熟不知道多少倍,眉目间却依旧冷淡,这副冷静着沉沦的样子让观众们看直了眼: “我靠,想用舌头去舔” “啊啊啊啊啊好钓我死了我真的死了” “这就是午夜场吗?!才开始一轮我就忍不住了,建议直接下一个环节!” “好想看林教授喝醉的样子呜呜呜,m属性大爆发” “好辣,云子哥你老婆真的好辣,你小子好大的福气!!” 秦枫的提问已经结束,具体问了谁问了什么林凤鸣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下一个提问的人是燕云。 那人一言不发地拿起转盘轻轻一按,命运却在此刻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指针轻轻旋转,最终落在了“林凤鸣”三个字上。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观众们的反应却兴奋起来,弹幕都在起哄,燕云喉咙微动,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最终却只说出了一句很平淡的问题:“你现在……最想和我说的话是什么?” 随即他像是在等待审判般暗下了眼眸。 林凤鸣轻轻摩挲着酒杯,半晌抬眸,看起来有些微醺,他眸底氤氲地看着对方:“我想说……你似乎很久没有吻过我了。” 第22章 醉意 客厅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正在为林凤鸣喝酒模样发疯的观众们也一下子惊得哑了火: “?我靠?啊??” “等下,林教授刚刚说什么?!” “什么?燕云你居然不亲老婆?” “啊啊啊啊云子哥你踏马罪大恶极匪事做尽罄竹难书!居然不亲!不亲让我亲!” “老婆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你小子居然还不亲?!” 原本为刚刚之事紧张的燕云呼吸一滞,万万没想到林凤鸣最想说的话不是质问也不是埋怨,而是这些。 喉结难以克制地滑动,半晌燕云才压抑着情绪开口提醒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林凤鸣立刻道,说着他端着酒杯又抿了一口,眸色在灯光下格外鲜亮。 燕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攥在身前狠狠地闭了闭眼,再抬头时宛如一匹狼,直勾勾地看着林凤鸣:“……行,算你没有,需要我现在还债吗?” 林凤鸣轻轻放下酒杯,半晌垂眸轻笑道:“我只是提醒一下,现在不需要。” 故意把人的情绪高高吊起,最后却轻飘飘地放下,全程置身事外的样子和之前没离婚的时候一模一样。 燕云和他对视了三秒,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难以言喻的危险和克制,随后他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下一秒玻璃杯底猛地磕在茶几上。 观众们终于回神,大家震惊地发现,真正的林凤鸣和他们一开始认为的完全不同,但这反而让弹幕更激动了: “我靠?我靠!” “这都不亲这都不亲??燕云你为什么不亲他?!为什么!!” “啊啊啊啊林林好钓!真的好会!” “草,云子哥被拿捏得死死的” “嘶,这个眼神,我总感觉下一秒云子哥就要x性大发” “这能忍?这都能忍?撩成这样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燕云我瞧不起你!” “卧槽你们夫夫俩喝酒别太涩了” 林凤鸣确实没醉,这点酒还不足以让他醉,最多算是微醺,只不过燕云倒是快了。 以这人的酒量,刚刚那一杯下去估计已经差不多了。 林凤鸣瞟了他一眼后拿起转盘,轻轻一按,最终箭头停在了“段星贝”三个字上。 他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对面那个有些紧张的小孩,他又看了看一旁看似冷静,实则有些紧张的秦枫。 段星贝见状心下没由来地一紧,下一秒便听见林凤鸣轻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爱上他的?” 段星贝愣了一下后骤然红了脸,脖子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根本不敢去看身旁人。 “我、我……”他结巴了半晌,整个人红得像柿子一样,最后还是不好意思说,“我还是喝酒吧……” 说着他就要去端酒,然而他还没碰到,身旁的男人便先一步接过酒。 段星贝震惊地看着他,秦枫神色淡淡道:“我替他喝。” “别别别——”段星贝眼疾手快地按着他的手臂,面红耳赤地嗫嚅道,“从、从秦总在演唱会后台给我解围那天开始……” 秦枫一顿,难得显露出些许神态,低头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段星贝却被他这一眼看得羞赧尽散,嘴唇都有些发白。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的白,换来的却是对方的诧异。 观众们见状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一丝别扭的甜味,弹幕纷纷开起了玩笑。 林凤鸣目的达成,刚收回目光便恰好撞上燕云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挑了挑眉,还没说话便听见对方开口道:“你呢?” 平常的燕云绝对不会问出这种话,眼下明显是喝醉了。 林凤鸣端起酒杯掩饰好微微扬起的嘴角,抿了一口后轻飘飘道:“你猜。” 燕云暗暗舔了舔虎牙,正准备说什么时,阮闲又转到了他。 “呀,又是燕哥啊,真巧。”阮闲笑道,“我一直想问来着,大家应该也都想知道,林教授的小名是什么啊?” 观众们一下子来了兴趣,弹幕都是在刷他们也想知道的。 燕云仿佛能看到弹幕一样,闻言轻笑了一下:“想知道?” 观众们立刻点头如捣蒜,然而弹幕刚刷起来,他们便震惊地看到燕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扯了扯嘴角道:“那就想着吧。” 他如此不合作的态度终于让观众们品出了不对劲: “?!你小子!” “我靠,你也太小气了吧!” “自己老婆的小名只有自己能叫是吧?妈的,我们也是你们play的一部分吗!” “不是你们都结婚七年了吧,怎么还这么黏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可恶,林教授小名到底叫什么啊有没有T大的学霸知道啊!我需要一个比老婆更亲密的称呼!云子哥这幅嘴脸气死我了!” “比老婆更亲密,比伴侣更忠诚,我直接:主人!我是你的狗!!” “?逆天,云子哥:别叫了,等会我跟我老婆一起溜你” 林凤鸣见状有些好笑,低头端起酒杯想要掩饰嘴角的笑意。 燕云却在此刻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背:“你胃不好,不能再喝了。” 那些所谓的离婚后不再干涉,所谓的克制,终于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林凤鸣抬眸看着他,半晌挑了挑眉:“那之后的你替我喝?” 燕云点了点头,相当认真道:“嗯,我替你。” 林凤鸣呼吸一滞,突然感觉手背有些发烫,他一言不发地放下酒杯,没再敢看燕云的眼睛。 之后随机到他们的人,提的问题不算太尖锐,但有些林凤鸣确实不想回答。 比如“林教授的原名是什么?”以及“您为什么想要改名,是因为家庭吗?”这种问题。 燕云仿佛会读心术一样,没等他亲自开口拒绝,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下一个。” 然而随着轮次越来越多,林凤鸣这边的酒“迭代更新”,一路从果酒换成了白酒,再加上燕云自己也有不想回答的问题,几轮下来,旁人看不出端倪,但林凤鸣一眼就看出燕云已经彻底喝醉了。 不能再让他喝了……其他人的轮次时,林凤鸣曾试过从燕云手中把酒杯拿回来,然而这人喝多之后力气大的吓人,拽都拽不动。 林凤鸣忍不住“啧”了一声,正当他打算开口时,穆央随机到了他。 穆央看了看林凤鸣按在燕云手背上的手指,又看了看燕云,半晌开口道:“那个……林教授,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您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燕影帝的呢?”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凤鸣陡然沉默了,他蛮可以随口说一个时间段,来证明自己爱得没那么早,拿下这局幼稚的恋爱游戏,亦或者让燕云再替自己喝一杯。 然而两者他都不想选。 燕云听到这个问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林凤鸣突然感觉呼吸有些艰难,半晌道:“……高三那个春节,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因为一些事情离家出走,他为了找我一个人走遍了整个市区,找到我的时候衣服已经湿透了。” 他连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林凤鸣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诉说其他人的故事:“他是那次春节中,第一个和我说新年快乐的人。” 燕云蓦然抬头,隔着客厅内隐约的灯光看向对方。 观众们被他们俩纯得面红耳赤,回过神后弹幕数量陡增: “高三寒假?!云子哥是高考结束偷亲的吧,我靠你们俩果然是双向暗恋!!” “燕云!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狠狠地亲你老婆!” “草草草大过年的不给家吃饭到处找老婆是吧,你小子好好好” “啊啊啊啊我要下去跑圈不要管我了再见!” “林教授怎么连表白都这么冷静,更戳我了” “草,我不是人,如此纯情的时刻,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说的就是我,但我还是想说……我真的好想看冷冷静静的大美人失控的样子啊!” “扣1云子哥帮你实现” “1111,云子哥你快别踏马喝了!” 之后坦白局又进行了几轮,其他人被问到了什么林凤鸣已经记不清了。 即使燕云替他喝了不少酒,到最后林凤鸣依旧没少喝。 直播在十点准时结束,不少观众看得意犹未尽,恨不得冲出屏幕把他们绑起来让他们继续。 当坦白局彻底结束时,郑楚寒和程旭他们已经醉得有些走不动路了。 然而林凤鸣没空管,因为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燕云便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抱到怀里,抬脚走上了楼。 燕云明显是喝醉了,但他的手异常稳,结实的肌肉牢牢地箍在林凤鸣身上,攥得他有些心悸。 卧室门在身后落锁,林凤鸣刚一沾地便想逃,但当场便被人扣着腰按在了门上。 一片漆黑中,炙热的喘息掺杂着酒气在耳边弥漫。那种宛如在森林中被野兽环绕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战栗。 林凤鸣最终没有办法,只能软着腰靠在门上,他抿着唇反手想要去抓门把,但这一次他的手却被人牵着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这是燕云的习惯,每次开始时,他不允许林凤鸣触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物体。 而在现在,这更像是一种信号,一种秩序和理智破碎,疯狂即将降临的讯号。 林凤鸣浑身一震,那一刻他说不清是兴奋更多些,还是害怕更多些,又或者说,二者本就是一回事。 无论哪者占上风,他只是有些不坚定地小声制止道:“你喝多了,燕……唔——” 身上人仿佛失去了耐心,掐着他的下巴骤然吻了上来。 第23章 意乱 时隔一个月的吻再次袭来,那一刻灵魂仿佛都被抚平了,熟悉炙热的气息带着酒气扑面而来,林凤鸣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便缴械投降了。 并不坚定的牙齿被人撬开,白天牙尖嘴硬的唇舌被狠狠碾过。 林凤鸣无助地攀着燕云的肩膀,舌头被人亲吻得发麻,他下意识推拒,却换来更重的舔吻,像是在惩罚他的反抗。 无声的情绪在黑暗中回荡。 当这个吻终于结束时,白天游刃有余的大美人已经软得几乎站不住脚,但心狠的猎人还是不愿放过他。 那人轻轻撩起他的鬓发,在他耳边带着酒气轻笑了一声。 林凤鸣按着他的肩膀浑身战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不想让燕云喝酒的根本原因。 下巴被人捏着抬起,炙热的吻沿着唇角一路向下。 林凤鸣下意识道:“别……” 这一个字却仿佛踩中了对方的怒点,燕云不怒反笑,猛地在他颈侧咬了一下,换来身下人的骤然沉默。 他毫不犹豫地按在怀中人的腰上,一眨不眨地品尝着对方露出的怯意,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凝视着猎物。 “自己扭过去,或者……”恶魔带着酒气在他耳边低语,“推开我。” 只要拒绝,他们就能恢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只要拒绝,就能把一切推给酒精;只要…… 林凤鸣睫毛轻颤,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软着腰转身抵在门上,洁白的脖颈在黑暗中宛如一道月弧。 他有些无助地抓了下门板,修长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按在衣袂上,屋内的冷气扫在身上,有些发冷。 身后人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褒奖他的听话。那一声笑沿着骨髓震在心头,他忍不住想瑟缩,却被人牢牢地扣住腰,动弹不得。 轻柔的吻落在耳边,林凤鸣死死地咬着下唇,想要压抑身体的反应,却无异于杯水车薪。 带着酒气的吻一路往下,扫过后颈隔着衬衫吻在脊背,像是野兽在舔舐心爱的猎物,脊柱骤然传来如过电般的触感,林凤鸣呜咽一声绷紧了腰,整个人宛如一张拉紧的弓,再多被碰一下就要断掉。 他下意识咬住自己按在门扉上的手背,妄图将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中,然而无济于事。 手指微微颤抖,手腕被人轻轻握住,连指尖都被人吻过。 空调的冷气被热意所替代,滚烫的酒气喷洒在他全身上下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像是砧板上主动打开蚌壳的贝,露出最柔软的地方心甘情愿的任人采撷。 然而身后人却故意在此刻不动了。 炙热的气息像是细小的毛刷,扫过腰上的每一根神经。 林凤鸣放空的大脑被迫运转,他咬着下唇颤抖催促道:“燕云……” 未尽之意他们心知肚明,燕云却故意吊着他,一桩一桩地和他算账:“该喊我什么?” 林凤鸣在心底把他骂的狗血喷头,恨不得当场让他滚:“……王八蛋。” 身后人轻笑一声,含着他的手腕轻轻一咬,满意地感受到他的战栗:“最后一次机会,宁宁。”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带着颤抖的熟悉称呼:“哥哥……” 从七岁开始,林凤鸣再没喊过这个称呼,直到他遇到燕云。 期待许久的吻骤然落下,狠狠地印在腰窝上,就像是刽子手骤然落下的闸刀,一瞬间便砍断了他的所有理智。 手背根本堵不住口中的呜咽,无助的舌尖抵在手背上洇得一片水光。 睫毛在黑暗中颤抖,闪烁着暧昧的泪光,直到进入浴室这抹泪光也没有消散,反而显得越发可怜起来。 然而只有燕云知道这幅我见犹怜的姿态之下到底掩藏着什么。 水流沿着肩头滑落,林凤鸣退无可退,只能靠在墙壁上仰着脸任人亲吻。 燕云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他先是一顿而后忍不住想要挣扎,对方猛地发力,将他整个人拖起来抵在墙上:“乖一点,不到最后。” 林凤鸣动作一僵,半晌妥协般抬手环住了身上人的肩膀。 然而培育了无数学子的林教授很快就被上了一课——人的底线是不能退的,不然就会一退再退,直至消失。 燕云确实履行了他的承诺,但压抑了整整一个月的思念和疯狂不是几句话就能满足的。 “不让亲?”燕云醉得霸道,握着林凤鸣的手腕开始翻旧账。 林凤鸣几乎快被他逼疯了,眼底泛着水光,整个人像是熟透的果实,一碰就得摇摇欲坠。 他凑上前想亲对方,却被人侧头躲开,掐着下巴逼问道:“让不让?” 林凤鸣喘着气道:“……让亲。” 然而一味的退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嘴唇上像是奖励般落下了一个吻,而后便浅尝辄止地离开了。 “这一个月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林凤鸣闭了闭眼:“……有。” “撒谎。”燕云当场拆穿了他,抓起衬衫将他的手捆在了身后,“有好好吃饭为什么瘦了这么多?” 林凤鸣咬着下唇侧过头不愿回答,不愿承认自己根本吃不下饭,也压根就睡不着觉。 他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让燕云忍不住眯了眯眼,随即低头用拇指狠狠碾过他红润的嘴唇:“不说?” 林凤鸣酒意也上来了,闻言冷不丁含着燕云的手指,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而后舌头轻轻一卷,扫过指腹,反客为主地质问道:“短信的事瞒我这么久……还敢和我算账?” 燕云呼吸一下子重了几分,半晌喉结滑动,哑了火。 “不敢说?”他抬手捧着燕云英俊无比的脸庞,像是洞悉了一切,“还是没长嘴?” 酒意使得燕云前所未有的坦诚,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怕你不要我。” 林凤鸣呼吸一滞,眸色情不自禁地软了下去,嘴角忍不住上扬几分:“出息。” “对不起……”黑暗之中燕云终于把这时隔多年的歉意表露了出来,像是可怜又凶狠的狼。 林凤鸣闻言勾了勾嘴角,故意凑到他耳边转移话题道:“今天话怎么这么多,难不成喝了酒果然有状况了……前夫?” 燕云却没再反驳,只是在黑暗中轻笑了一下,林凤鸣心下猛地一跳,下一秒便被人吻住了嘴唇。 夜深人却未静,当藕断丝连的伴侣缠绵悱恻时,网上的舆论却快要炸膛了。 原因无他,节目组竟然真的在八点准时把所有未成年观众全部踢出了直播间,而仿佛是真的有意遮掩一样,八点到十点期间所有关于“伪装爱人”的热搜全部都是白天的内容,节目组真的把那场坦白局瞒得死死的。 但十点一过,无数刚看完直播的观众立刻涌入各大讨论平台,当场点燃了整个午夜场。 更巧合的是,国内的晚上十点换算时差之后,对应到其他一些国家刚好是白天。 燕云的人气在全世界都有目共睹,不少外网粉丝慕名而来,拿着翻译器却发现热搜之下讨论最多的不是燕云,或者是不止是燕云,而是另一个人和燕云。 外网粉丝一下子就坐不住,敲着蹩脚的中文质问道:“这个人是哪一个,怎么都在讨论他?Yan Yun呢?” 半夜两点,原本正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这条微博下面却立刻涌入了无数评论,甚至还有英文: “燕云已经被我们暗杀了,现在他老婆是大家的了” “什么燕云?哪有燕云?我不认识燕云,这是我老婆!” “放屁,这明明是我老婆!” “云子哥:等我明天起来把你们都杀了” “they are tikking www,don't believe them!actually he is my wife,named 林凤鸣,so beautiful yeal?OVO” “联合起来骗老外是吧,其心可诛啊你们!” 那位外国友人拿着翻译器倒腾了半天终于从一堆乐子人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真正经过,然后便选择了加入:“没错,他真的很美丽,让我们抛弃Yan,现在他是我的妻子了。” 网友们立刻爆笑道: “草,什么进口曹操” “哈哈哈哈你甚至不愿称他一声Yan Yun” “从此云子哥痛失大名” “哈哈哈哈云子哥明天一觉醒来发现全世界都是情敌” “云子哥:你们喊的还是我给我老婆取的名字,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云子哥删微博的真正原因找到了” “Oh 这位朋友!既然你的老婆我的老婆都一样,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所以请你快去看‘伪装恋人’!” “云子哥:笑死,一群看得到吃不到,只能在网上口嗨的人配让我生气?” “靠,你为什么戳我痛点?!” 经过整整一晚的发酵,纵然节目组没有放出任何视频片段,但网友们已经把每一个细节都给描述透彻了,甚至还有人把所有内容汇总,写了几万字放到微博上,一晚上的转发量超过十万,增速惊人。 而这一切林凤鸣和燕云根本不知道,他们也没空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林凤鸣睁眼时大脑几乎是空的,他甚至有些分辨不出来自己身处何处。 纵使已经结束了几个小时,那种连灵魂都在战栗着求饶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才回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然后便僵住了。 他开始时嘴有多硬,结束时就有多软,几乎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尽了,泪和汗流了一床,被人抱去洗澡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呜咽。 没做到最后居然还这么……有点丢人。 纵然林凤鸣不是扭捏的人,此刻也骤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赧。 明明说好了一拍两散,说好了只是假装夫夫,不过两杯酒下肚便成了这个样子…… 他在床上躺了良久,最终忍不住掀起被子盖住了面红耳赤的脸庞。 今天做饭的是郑楚寒和穆央,郑楚寒之前就说过他们家是穆央做饭,所以眼下他演都不带演的,直接就坐在餐桌上等饭吃。 林凤鸣起床时没看见燕云,心下稍微松了口气。 其实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燕云,尴尬有一点,别扭也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夜冲动之后的心悸和茫然。 不过很快他就没空计较这些了,因为他直接愣在了镜子前。 触目惊心的指痕混杂着吻痕落在肩头,他猛地回神,掀开袖子一看,手腕上赫然印着被衬衫捆绑过后的痕迹。 林凤鸣大脑宕机了一瞬,不死心地转身,掀开睡衣下摆,而后猛地盖住。 所以等观众们在直播间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等到直播开始时,刚好看到的就是穿着长袖长裤的林凤鸣从楼上走下来。 林凤鸣来的时候没有特意带长袖,只带了一身稍微正式点的服装,眼下他也没别的选择,只能这么穿。 扣子整整齐齐地扣到最上面,白色的衬衫下摆结结实实地塞进腰线,连一点缝隙都没留,就连手腕处的扣子都扣得严丝合缝,黑色的西装裤笔直地遮住一切曲线,将所有不合时宜的实现全部隔绝在外侧,掩盖下了所有令人遐想的旖旎痕迹。 之前两天林凤鸣一直穿的是休闲装,上衣很薄也比较宽松,腰线和身材都没那么明显。 眼下这一身却彻彻底底地贴紧了腰线,把后腰到臀腿这部分线条完完全全地展示在了镜头前。 但看起来又非常正经,配上他那副冷淡的样子,就像是拎着教材去上课的状态。 然而越是正经反倒越是惹人眼球,不少在微博看了生图的新观众压根没见过真人,连那些全程跟直播的观众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都直接看直了眼,更不用说新观众了,弹幕当场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啊这一身也太禁欲了我靠” “这个腰是真实存在的?是真实存在的?” “燕云你小子平常到底过的什么快活日子啊?!” “我靠黑西装裤配黑皮鞋,林教授要不要拿教鞭啊,嗷嗷嗷请直接踩我!” “好涩好冷好漂亮,我恨不得用舌头去舔” “天呐林教授,你还收研究生吗,想顶撞老师的那种!!” 林凤鸣不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换的效果有点适得其反,他刚下了楼,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燕云的目光,两人俱是一愣,而后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气氛霎时变得无比微妙。 正嚎叫的观众们见状哑了一点火,以为他们昨天晚上吵架了,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两人在餐桌旁落座,林凤鸣抬手去拿杯子时,袖子往下滑了几分,原本观众们还没注意,偏偏林凤鸣反应迅速地放下杯子,低头把袖子扯了回去。 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使得眼尖的观众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弹幕的兴奋度一下子拉满了: “!!刚刚一闪而过,林林的手腕上是什么!” “我靠,好像是被一圈像淤青又不是淤青的痕迹!” “以我的经验来看,是什么东西捆绑过后留下的痕迹,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小脸通黄)” “?!捆绑??我靠?” “我直接瞳孔地震,我原本以为大家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云子哥过的真是这种好日子啊?” “我说林教授怎么突然换了衣服,卧槽,延伸一下这么正经的衣服下面不会……?” “我靠燕云你小子喝醉还能干这么好,活该你有老婆啊!” 穆央的手艺并不差,只不过他似乎为了讨好郑楚寒,做的菜都是对方爱吃的,类型比较单一。 然而即便如此郑楚寒也不怎么买账,吃得时候挑三拣四,就连他自己的粉丝都有些看不下去,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 这就是直播综艺的特点,就算有剧本,非演员出身的明星也做不到连细节都演好,更不用说压根就没有剧本的情况了。 程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蹙眉道:“不做饭的人哪来那么多话啊?挑三拣四的,自己怎么不做?” 郑楚寒闻言说出了开播以来最炸裂的一句话:“他是我老婆,给我做饭天经地义,你急什么?” 程旭年纪轻,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一时间都被对方的不要脸给气呆了。 阮闲连忙趁机扯了扯他的手道:“好啦,就跟你愿意宠我一样,穆叔叔愿意宠着楚寒哥哥,不同夫妻和伴侣之间有不同的相处模式,你少说两句吧。” 理是这么个理,但观众们来看综艺可不是为了看这些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宠的前提是双向奔赴,否则就叫舔” “别太荒谬大哥,这吊男人张嘴就是直男癌发言,就这还要老婆宠?他配吗他,冲下水道吧” “那什么,阮先生,穆央今年也才二十九吧,没比你大几岁老喊穆叔叔干什么” “油腻自信1配这么温柔的□□受真是糟蹋了,建议许配给隔壁程旭” “踏马的有饭吃还逼逼赖赖的,真是给你脸了,换林教授不把盘子砸你头上” “哈哈哈哈正生气呢突然cue我林,林教授:不好吃?那就都别吃了(冷静掀桌)” 一顿饭吃得气氛诡异,结束时郑楚寒冷哼一声:“闲闲,走去练歌。” 阮闲“哦”了一下后看向程旭:“我的碗……” “会帮你洗的。”程旭拿起碗筷头也没抬,“去练歌吧。” 阮闲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好,谢谢旭哥哥。” 程旭低下头转身,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正当他打算往厨房走时,穆央连忙站起来跟着走了进去:“小旭,你放着我来洗吧。” 林凤鸣之前是个对别人的爱情不怎么关心的人,眼下见状却心底微动,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正常的已婚夫夫应该不能像他们四个人这样吧? 就算是感情不好,演也应该演得互相尊重,怎么郑楚寒和阮闲对他们伴侣的示好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呢? 到底是为了热度故意如此,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很快林凤鸣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因为早饭结束后终于到了他报昨日之仇的时候。 “走吧。”他刷完自己的碗筷,用带着水的手指拍了拍正在喝水的燕云的侧脸,“今天该你上课了,燕同学。” 燕云猝不及防被他摸了脸,居然红了耳根差点呛到,回过神后连忙清了清嗓子,有些欲盖弥彰地又喝了一口水后才放下杯子。 观众们愣了一下后立刻兴奋道: “我靠,我眼瞎了吗?” “不是,怎么会有人结婚七年了被老婆摸下脸还脸红啊?!” “好好好玩纯爱是吧” “和前面的那谁还有那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抓马婚综怎么一到你们俩这就变成婚后纯爱演义了?” 眼下四组的互动基本上定了基调,不少观众借此讨论起了投票的问题: “你们这让我投票很难办啊,眼下感觉就林林和云子哥是真夫夫,其他的看着都好塑料啊,段小可爱那组算半个吧”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剩下三组都是离婚的,节目组故意放出假消息让我们猜,最后大家一败涂地?” “你是会当导演的,既然都这么想了那不如大胆点,说不定云子哥和林教授是唯一离婚的呢” “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俩要是离婚的那对我倒立跑十圈” 不知道已经有高手猜到他们关系的林凤鸣回卧室拿出文件和电脑,带着燕云在一楼的客厅坐下。 程旭和穆央已经去二楼书房了,那两个练歌的也不在,一楼客厅只有他们两人。 微妙的尴尬在二人之间弥漫。 原本是同床共枕七年的夫夫,眼下的感觉却像是还在暧昧却突然上了床的炮友。 林凤鸣戴上眼镜整理文件,燕云坐在一旁随手拿了一份图纸,蹙眉看了半晌,林凤鸣瞟了他一眼:“拿反了。” 燕云:“……” 他清了清嗓子连忙转过图纸,转移话题般随口道:“这是你之前的废稿?” 林凤鸣动作一顿,有些微妙地摸了摸鼻子:“……嗯。” 燕云没察觉出异样:“资料这么全怎么成废稿了?” 林凤鸣道:“甲方撤销项目了。” 没人比燕云更知道林凤鸣在自己每一份作品上到底倾注了多少心血,故而他闻言火气立刻就上来了:“都到这一步了撤销项目,他脑子里进水了?!” 林凤鸣听到这人自己骂自己,心下不禁感觉有些滑稽,抿唇忍下笑意:“也许。” 燕云还是不满意,蹙眉道:“赔钱了吗?” 林凤鸣思索了片刻,想到他们俩离婚的财产分割,说实在的这些年燕云没少赚,但离完婚有一大半都给了他。 燕云总感觉没了他看着林凤鸣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这和林凤鸣之前执意要还他钱的行为如出一辙,都说成年人钱在哪爱就在哪…… 林凤鸣不知为何有些出神,半晌点了点头道:“算是赔了。” “算是?”燕云极度不满意,“你在哪找的混账甲方?设计院还是学校?下次再找好好擦亮眼,别再熬大几个通宵最后全部白费了。” 林凤鸣听他娴熟无比地数落自己,非但不恼反而有些好笑,心说要是真再找新的了,旧的怕要气死。 燕云还想说什么,林凤鸣拿着笔敲了敲桌子:“行了,安静点,准备上课了。” 燕云一滞,不禁抬眸看着他。 林凤鸣的表情已经完全收了起来,十几年的时光似乎完全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有那么一瞬间燕云几乎以为他们回到了高中。 “首先,任何设计开始前,都要针对设计对象进行详细的资料搜集。”林凤鸣拿出了一份资料,“以本次设计为例,别墅作为独立建筑,设计开始前需要考察当地的地质、气候、土壤环境、光照情况……” 燕云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那份资料,脑海中想的却是高三那一年林凤鸣给他补课的经历。 高三前半年他忙着去参加艺考,刚考完便马不停蹄地回学校突击文化课。 他的理科原本就没文科好,但他还是执意要报理科,几个月没刷题的下场自然是惨不忍睹。 高三的寒假,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燕云抓紧时间在家里复习的时候,却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收到了一通电话。 “喂?”他蹙眉叼着一根黄瓜条,“谁?” “燕云,我是刘青云。”对面一道严肃的女声响起,“你见到林宁安了吗?” 刘青云是他们班主任,教生物的,燕云当时正在算一道物理电磁场大题,算了半天没算出来,正是恼火的时候,闻言却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没见到,他怎么了?” “他妈妈打来电话说他离家出走了。”刘青云紧张道,“他在学校只跟你关系不错,所以我才打电话问你……你没看到他就算了。哦对了,如果他父母联系你……你尽量别理他们,好好复习,我会找到他的。” 刘青云这话说得还算客气,实际上是在暗示林凤鸣的父母不好惹。 然而燕云哪顾得上这个,当时便撂下一句:“老师,我们俩要是关系好那天下没有关系差的人了,他要是遇害了估计警察第一个查我头上,我可没法好好复习。” 说完也不管刘青云怎么想,反手挂了电话,披上外套便往外走:“妈——” 云英拎着刀从厨房走出来,刀上还带着血,看起来像个女罗刹:“怎么了?” “我那个死对头,姓林小名宁宁那个,大过年的离家出走。”他一边火急火燎地穿鞋一边满嘴跑火车,“我们班主任怀疑是我给他绑架了,我得赶紧把人找着,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云燕从她屋探出一个脑袋:“嫂子离家出走了?” 燕云怒道:“谁是你嫂子,别凭空污我清白!” 云英上下打量了一下:“需要我帮忙么?” “暂时不用,我大概知道他在哪。”燕云站起来搓了搓手,“就是可能得劳烦爸一会儿多做几个菜……他这个点离家出走,恐怕也不大愿意回去。” 云英和云燕母女俩同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燕云脸一热,扭头拉开门,还没来得及往外走便撞见了去地下室拿东西上来的燕九州:“哟,去哪啊?” 燕云还没来得及说话,云燕便替他回答道:“我嫂子离家出走了,他去接人家回来过年。” 燕九州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需要你妈帮忙吗?” 燕云反手关了门:“不需要!” 最终燕云在学校的自习室内找到了林凤鸣。 当时正值寒冬,林凤鸣却仅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孤零零地在教室里刷数学卷子。 看到燕云来他也不奇怪,只是瞟了对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燕云不好意思说他是穷举法,在此之前已经快把燕北区犁过来一遍了,他故作轻松道:“我妈可是警察。” “哦,那怎么不见阿姨过来?”林凤鸣头都不抬便挑破了他的谎话,“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警察局调的录像?这是犯法行为,记得去自首。” 燕云气结,走到他面前一拍桌子:“你离家出走倒是自在,老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我要是不来找你,明天你爹妈告到警局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那不正好么。”林凤鸣看了一眼最后一道圆锥曲线的最后一题,连算都没算便直接写下了两个坐标,“亲妈亲自请你喝茶,别人都没这种福气。” 燕云眼睁睁看着他三秒钟解决压轴题,一时间牙酸不已:“你们学霸能给别人留点自尊吗?” “我又没让你在这看。”林凤鸣合上笔盖,拿起红笔开始对答案,“刘老师让你来的?麻烦你告诉她我什么都好,就是手机没电了,明天就回家了,不用担心,顺便祝她新年快乐。” 高三放假时间短,教室内的暖气没停,可即便如此林凤鸣的脸色还是有些白,燕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林凤鸣快把对号画满整张卷子后,他才突然抬手脱下外套,反手披在了对方身上:“不是她让我来的。” 身上猝不及防地传来热意,林凤鸣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到燕云逆光站在那里:“是我自己要来的。” 林凤鸣活了十八年头一次有了失语的感觉,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新年快乐小蠢蛋。你个蠢蛋只知道祝老师新年快乐,”燕云趁着他错愕,抬手把他的手塞进外套里,语气间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不知道祝自己呢?冻成这样打算去地府考状元啊?” 大过年的说这种话,但凡换个人过来都得跟他吵一架。 然而平常最喜欢跟他吵架的林凤鸣却罕见地哑了火,外面天空中炸开了烟花,噼里啪啦的声响混着绚烂的色彩投射在这个空旷的教室内,林凤鸣沉默了半晌小声道:“新年快乐。” 燕云正在气头上,闻言一愣:“什么?” 林凤鸣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他道:“地府状元祝你这个人间倒数第一新年快乐,还有,把你的羽绒服拿走,上面全是汗。” 实际上羽绒服里根本没汗,林凤鸣怕燕云冻着,不愿意穿才故意这么说。 他语速极快,燕云愣了三秒才听到他说什么,当场恼羞成怒:“你才倒数第一!我一检明明全班前五十!有汗怎么了?我为了差点把整个区翻过来,你狗咬吕——” 话说到一半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咬住话头。 林凤鸣眼底闪过一丝结结实实的惊愕,燕云见状有些别扭道:“……我现在热得很,穿上闷得慌,你好好穿着,有汗也得给我受着!” “……班上一共六十五个人,除去出国的,还剩六十个。”令人可恨的年级第一缓了半晌回过劲,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全班前五十和倒数第一有差吗?” 燕云气得想骂他是个狗咬吕洞宾的白眼狼,一低头看见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又有些不忍心,最终拽着羽绒服的帽子狠狠往下一扣:“那就劳烦年级第一给我当个家教,捞一捞我们这些学渣。” 林凤鸣一愣:“我为什么要给你当……” “从今天算起到开学还有五天。”燕云凶巴巴道,“你不会想白住在我家吧?” 林凤鸣更震惊了:“谁说我要住——” “行了。”燕云看着被大了一圈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林凤鸣,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回家过年。” 然后惊愕不已的林凤鸣就被燕云连人带书包全部打包回了家。 腊月的风雪裹挟着寒意,燕云一手牵着林凤鸣防止他跑了,一手拎着对方的书包,实在没手开门了,便跟个土匪一样拿脚踹:“英子,开开门——”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骤然拉开门,屋内明亮的灯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暖气扑面而来,林凤鸣骤然僵在了原地。 “再拿脚踹门就给我滚出去睡马路。”云英冷声骂完燕云,扭头看向林凤鸣时,却极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宁宁是吧?他都跟我说了,来赶紧进来,大过年的别冻着了。” 她在刑侦干了多年,后来又去一个穷镇子上当了两年所长,见多了穷山和恶人,整个人杀伐果断惯了,所以温柔得有些勉强,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拧出了为数不多的柔和,害怕吓到这个过年都不愿意回家的可怜少年。 林凤鸣突然没了退却的想法,他的脚就像是焊在了原地一样,完全没办法动弹:“……阿姨好,我是……” 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见他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燕云立刻道:“他叫林凤鸣,小名林宁宁。” 这名字是上周一模后燕云起的,据说是这厮考语文时用到了凤鸣岐山的典故,越想越觉得合适,刚考完语文就献宝一样跟林凤鸣显摆,云燕当时在旁边听得牙酸,忍不住直翻白眼。 林凤鸣当时根本没答应,眼下更是错愕地看向这个自作聪明的王八蛋:“谁说……” “林凤鸣?”燕九州穿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闻言惊叹道,“凤鸣岐山那个凤鸣?好名字啊。小朋友你好,我是他们俩爸爸,听燕子说你是年级第一,果然是人中龙凤,云小子好好学着点。” 从小到大每一个提起他名字的亲戚一定会紧跟着谈论他的哥哥,这是第一次有人纯粹地夸赞他的名字了。 林凤鸣否认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中,云燕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惊喜不已:“嫂子来了?赶紧进来赶紧进来,等会儿饺子就坨了!” 在无数温柔的包裹下,林凤鸣宛如做梦般走进了那个家。 之后的五天里,没有人质问他为什么离家出走,那是他十八年来度过的最好的一个春节。 只是有一次他不小心听到燕九州和云英谈论起此事,那个不善言辞的女人沉默了良久后开口道:“这孩子大过年的不愿回家……” 林凤鸣洗手的动作一顿,正当他平静地打算接受对方的非议时,云英却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受了多大委屈。” 只那一句话,是林凤鸣从未在自己父母嘴中听到过的。 之后他开始认真履行自己的义务,燕云震惊地发现这人居然真的要给他当家教:“你玩真的?!” “闭嘴。”林凤鸣冷着脸道,“把卷子拿出来。” 燕云深感自己请了个祖宗回家:“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一检考那么点分好意思过年?”林凤鸣蹙眉不耐烦道,“赶紧把卷子拿出来!” 林凤鸣心下动容于燕云在寒风中去找自己,面上却不说,执意用行动报答,而他的报答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燕云和云燕都是理科生,云燕是竞赛生,而燕云却是个理综吊车尾。 偏偏林凤鸣上课的时候他还总盯着人家的脸出神,一堂课上下来能把林凤鸣气得匪夷所思:“你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 林凤鸣学神当惯了,再加上性格冷傲孤僻,在学校没人找他请教问题,故而他压根摸不清楚普通学生的行情,一开始根本没法因材施教。 燕云摆烂似的耸了耸肩膀:“我物理不好。” “只是物理不好?”林凤鸣气得冷笑,“化学稀烂,只有生物勉强过关,既然如此还选理科干什么,给自己增加难度?” 燕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肯定啊,学艺术的都选文科,我要是也跟着选怎么体现我的与众不同?再说了,正是因为我理科不好才要选理科么,懂不懂什么叫迎难而上和全面发展啊?这样才能展现我的牛叉之处好吗,学着点。” 他一心虚起来编谎话越编越多,林凤鸣却压根没听出来,闻言直接把卷子摔他脸上:“理综考成这样就能体现你的牛叉了?我看你是脑子被牛踢了吧!” 然而林凤鸣越是生气,燕云反倒笑得越欢快。 看着对方因为怒火而变得鲜明的眸色和不断开合的嘴唇,他甚至忍不住勾起嘴角。 时至今日,纵使十年匆匆而过,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是没变。 林凤鸣拿着计算说明书讲了半天,一抬头便看见燕云在走神,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把那一沓纸往燕影帝英俊的脸上一砸:“梦游呢?” 燕云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没说自己在回忆对方柔软鲜亮的青葱岁月,更没敢说时过境迁,小美人长成了大美人,骂起人来反倒更让人心痒了。 “这一点没太听懂。”他依旧用当年的招数糊弄林凤鸣,“劳烦林老师再讲一遍。” 林凤鸣看到那一处后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这么简单的受力分析……上学时给你讲多少遍了?” 他不自觉地感觉到了头疼,原因无他,高三最后冲刺时,为了给燕云讲清楚受力分析他说的话几乎要赶上前十八年的总和了。 那种对牛弹琴的痛苦时隔多年依旧历历在目,为此林凤鸣专门找了模具去对方卧室讲,最后还差点被人…… 想到这里林凤鸣连忙止住回忆,转移话题般生硬地开始讲解。 等到燕云终于听懂后他忍不住道:“我真的很想知道,物理差成这样,当年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选理?” 燕云不知为何也沉浸在回忆中,闻言想都没想便给出了一个和当年截然不同的回答:“要不是你在理科班,谁愿意学这破理综。” 此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 当燕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时已经来不及了,林凤鸣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看起来甚至还有些茫然:“你不是说……你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才报的理科吗?” 面对林凤鸣的质问,燕云的表情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缝,观众们瞠目结舌,回过神后纷纷震惊道: “我靠?拿前程追老婆是吧,什么绝世恋爱脑!” “等下,你小子是不是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劲爆的消息” “看林林这个表情,他完全不知道啊啊啊燕云你别太爱了!!” “你管这叫追人?!你为他做的事都不说的,捏妈就这还能追到手?” “好人千万别学云子哥追人,人家能追到是因为人家老婆喜欢,你就不一定了。” “云子哥怕林教授愧疚吧,我天,我要是林教授现在估计心动死了” “虽然但是,云子哥理科不好高考631?那我算什么?大脑五级残废?” 燕云显然想搪塞过去,林凤鸣回过神后却义正词严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死死地盯着他道:“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快点。” 第24章 揭穿 燕云无意识地转着笔,林凤鸣看着他的眼神锐利到吓人,半晌他见实在搪塞不过去了,只能如实招来。 他们那届还没到新课改的时候,依旧是文科政史地和理科物化生二者选其一。 高一下预分科,林凤鸣除了语文,其他八门全是年级前十,班主任特地找他做思想工作,生怕他选文。 毕竟刘青云是教生物的,他们班将来肯定是理科班,如果林凤鸣选了文科,之后就只能在班级重组时去文科班了,事关年级状元花落谁家,刘青云肯定是苦口婆心。 当然,她也并非眼中只有成绩的班主任,面对林凤鸣的沉默,她叹了口气道:“老师大概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想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吗?” 林凤鸣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刘青云继续道:“文理在最顶尖的层次上是没有差别的,但如果你能吃苦,愿意吃苦,家境又不是太好……孩子,将来考个不错的工科是你最好的路。” 燕云是语文课代表,正在办公室给他们语文老师汇报作业情况,闻言一心二用,一边汇报一边支起耳朵听。 语文老师是个快退休的秃顶老头,挺和蔼的,就是嘴碎。 “对啊,小林你这么好的成绩,家境又不好,难得的寒门贵子,不走竞赛就算了,再不走理工那将来的路可就没那么好走喽。”语文老师说着说着就指了指燕云,“而且你语文也不是很突出,文科需要灵性,现在你文综优秀但等到高考时未必有你理综出彩,像我们燕课代表这样的才是学文的好料子嘛。” 燕云正走神呢,闻言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林凤鸣冷嗤道:“那是他没得选,物理差成那样……” 整个年级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闻言屋子里的老师纷纷笑起来,燕云当场恼羞成怒道:“谁说我没得选?!你等着,我肯定选理!” 语文老师脸色都变了:“哎哎,不能啊,可不敢拿自己的前程赌气啊。” “没赌气,我早就想好了。”燕云说着把汇报作业的便利贴撕下来,仗着自己个子高,走到林凤鸣面前把便利贴往人家脑门上一拍,“我准备学表演,文化课过关就行,文理没差。所以……林宁宁同学,下学期见。” 说着他转身走出办公室,林凤鸣冷着脸扯下便利贴,跟班主任撂下一句:“我也选理。” 扭头便跟燕云算账去了。 之后林凤鸣对此事耿耿于怀,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激燕云,对方为了争强好胜才选的理科,一直对此有些隐约的愧疚。 虽然最后对方如愿以偿考上了T大,但其中付出的精力和心血却是难以衡量的。 毕竟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硬着头皮去做不擅长之事,任谁都不会太顺利。 但无论之后林凤鸣怎么问,燕云只承认他是为了争强好胜,不承认是林凤鸣那句话激的。 林凤鸣下意识觉得他在说谎,然而直到今天他才发现,燕云确实说了谎,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连争强好胜这个说辞都是假的,对方之所以咬着牙来学理,纯粹就是为了继续跟他一个班。 燕云说到这里索性放开了,耸了耸肩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这么简单。” 林凤鸣听完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了,他听到这些话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生气,气到七窍生烟话都说不出来半句的那种,半晌才勉强找回言语能力,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道:“你脑子进水了?” 燕云早就预料到林凤鸣要骂他,闻言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确实,你就当我脑子进水了。” “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觉得很有意思很牛叉是吧?”林凤鸣图纸一扔,抬手拽着他的领子冷声开骂,“动动你的猪脑子,想过结果没有?万一理科学不明白成绩一落千丈连一本线都过不去怎么办?第二年就是课改,你个蠢货复读都没得复读!万一最后专业课出现差错你只能靠文化课怎么办?你以为以你的物理水平能靠最后突击吗?” 观众们瞠目结舌地看着林凤鸣逻辑清晰语速超常地说出了上节目以来最长的一段话,堪称骂人不带脏字,就差把“傻叉”俩字贴燕云脑门了。 但只有燕云能听出他话语中几不可闻的颤抖。 林凤鸣恨铁不成钢道:“退一万步说,你就不怕我压根就不喜欢你这个猪撞树上的蠢货,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值得……” “值得。”燕云被骂了那么久都不反驳,却在此刻抬手骤然握住了林凤鸣攥在自己衣襟上的手腕,一字一顿,认真无比地打断对方道,“我这辈子没做过比这更值得的事。”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剩下的话一下子卡在嘴边,全都说不出来了。 手腕上传来熟悉的炙热,被强迫遗忘的夜晚如探出的藤蔓般将他栓紧,牢牢地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身体上残存的触感全部变得明晰,最本能的欲如燎原般充斥胸膛,但一切都被那股正熊熊燃烧的情绪阻隔在外。 所有观众都听出了燕云的言外之意——我的生命中,没有比你更值得的事情。 林凤鸣回过神后骤然抽手,也不知是被燕云的话烫到还是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到,他抿着唇红着耳根低下头,竭力维持着冷淡,一言不发地看向设计说明书。 燕云见状却忍不住笑了,那笑意直达眼底,眼眸中仿佛除了这个人再没有其他东西。 然而观众们不管这些,此刻弹幕多得都快冲出屏幕了: “云子哥这个笑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你们俩甜死我算了,别给我打胰岛素!让我死!都掰想活着!” “云子你小子也太会说情话了吧!!” “嗷嗷嗷林林脸红了!!仙品!!” “啊啊啊啊林教授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他急了他急了!” “我本以为林林听到会很感动,没想到第一反应是生气,气老公不把自己的前途当回事,呜呜呜你们俩真的我哭死” “我受不了了,我去操场边跑圈边看!!” “天呐,我理科学渣,要让我为了我暗恋的人去学我肯定不学,就是校草给我表白我也不学,物理要我狗命” “有没有一种可能,此学渣非彼学渣,云子哥就是再渣也是T大毕业” “T大毕业,还追到了初恋大美人当老婆,男默女泪,在云子哥面前小丑竟是我们自己” “计算部分先讲到这里,讲多了你也记不住。”林凤鸣若无其事地拿出平面图,指着图名道,“现在大概了解一下图纸的构造,以及最后要出的图纸份数,明天再学cad。” 燕云见他极力掩盖情绪,索性也没揭穿,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当个学生,听林凤鸣给他上一对一。 林凤鸣年纪轻轻能升副教授,靠得肯定不止是学历,还有教学水平。 虽然他把燕云骂的狗血喷头,真教起来也是尽职尽责,一些细节的讲解更是通俗易懂,和当年那个三笔写出答案冷着脸问燕云有什么不懂的学神判若两人。 燕云突然笑了一下,林凤鸣抬眸看着他:“笑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林老师进步挺大的。”燕云勾着嘴角道,“你现在的学生可真幸福,不用因为老师自己教不明白平白挨骂了。” 林凤鸣冷脸道:“那是因为某人蠢,学不会就怪老师,你怎么不去怪你的笔不会自己写答案?” 燕云一边翻图纸一边不轻不重怼回去:“可不是,一道电磁学大题三行出答案,问了就说别人蠢,有你这么当老师的……” 翻到下一张时他突然愣住了,林凤鸣正准备骂他,见状蹙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张看似平平无奇的图纸后还有些不解,正当他准备开口时,突然看到了图纸上画的一个圈,那是他做的笔记,旁边随手写着:“不喜欢隔间设计,改。” 之前那些图纸上也带着修改的痕迹,毕竟这只是大样图,最终的图纸在旁边放着,一张A0图纸有半张桌子那么大,根本不是燕云这个阶段该看的。 然而之前那些图纸上写的不过是修改方向,只有这一张上写着修改原因。 林凤鸣骤然回神,抬手想把图纸抽回来,燕云却死死按着,力气大得吓人。 林凤鸣抿了抿唇,看似冷静实则心下茫然无措。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若是燕云问起是谁不喜欢隔间,自己该怎么在不惹怒对方的情况下掩饰过去。 未曾想燕云根本没这么问,而是直接了当道:“送我的?” 林凤鸣想的所有措辞全被堵了回去,半晌才找回话语,勉强扯了扯嘴角道:“这么自信也不怕闪了牙。” 观众们不明所以,闻言哈哈大笑: “云子哥优秀且自信,那就加封优信皇贵妃吧” “神他妈优信皇贵妃哈哈哈” “你小子想挺美啊” “这可是T大副教授亲手设计的别墅,设计费没个百八十万下不来吧?你小子想白嫖?” “云子哥:我肉偿可以吗?” “草,骗财又骗色是吧” 燕云却不恼,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些图纸,手下描摹着那段笔记,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林凤鸣通宵跪坐在电脑前画图的样子。 他腰不好,坐久了就得换地方,家里到处放的都是他画图用的工具,光电脑就买了四五台。 林凤鸣做事严谨,出图却非常快,一旦出完图除非有原则性错误,不然从不改图。 有一次一个甲方对细节不满意,林凤鸣直接把笔一撂:“你另请高明吧。” 但去年夏天,也是这种温度,燕云清楚地记得林凤鸣拿着几份图纸修修改改。 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犹豫不决的样子,就像是珍重到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生怕哪点设计得不对惹人不满。 当时燕云醋意横生,暗暗磨牙,在心下妒忌这套设计图的甲方,面上则忍不住道:“进展到哪了?” 林凤鸣正盯着图纸忖度,闻言头也不抬:“设计书房。” 燕云走到他身旁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越看心头越酸,最终忍不住挑刺道:“好好的书房弄这么多隔间干什么?盘丝洞?” 林凤鸣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前年去燕子家的时候还在新奇她的书房有隔间。” 燕云醋上心头,根本没听出来林凤鸣的言外之意,闻言理不直气也壮:“那是当时,后来我想清楚了,云燕一个人吃饱一家不饿,她在书房想弄多少隔间都行,我跟她这种单身人士又不一样,书房弄这么多隔间,我老婆想跟我一起看书怎么办?” 林凤鸣看着图纸好笑道:“你老婆不会有这种想法的,放心。” 燕云不由分说地从后面抱着他,托着手肘不让他画:“那不行。” 林凤鸣被他闹的没办法,最终只在图纸上写了一些修改意见,剩下的设计等到之后再说。 时隔一年,燕云没想到那个让他嫉妒的别墅居然是为他设计的,林凤鸣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去年随口一说的话。 这就像是暧昧期的人互动礼物,谁先送出手谁就输了,如果被发现是精心准备的,那就更是输得五体投地。 林凤鸣做好了被燕云嘲笑的准备,未曾想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头一张一张地看图,手指不直接地划过每一处细节。 林凤鸣却比挨了嘲笑更坐立难安,一时间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观众们原本还在嘲笑燕云自作多情,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品出了一些不对劲: “?等下,情况不对家人们” “卧槽?不会真是给云子哥设计的吧?!” “捏妈我刚刚还在笑云子哥是小丑,踏马的现在才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啊啊啊啊啊酸死我了酸死我了!你小子凭什么?!” “好消息:云子哥老婆超漂亮 坏消息:他老婆超爱他的” “这对于曹操来说可真是个坏消息(悲)” “你们俩别太爱啊啊啊啊” 最终林凤鸣忍不住按住了燕云的手腕:“……别看了。” 燕云挑了挑眉:“做设计不让甲方过目,你这设计师当的可以啊。” 听到燕云把自己视作甲方,林凤鸣终于找回了一点言语能力:“你之前还骂这份图纸的甲方是傻叉。” 未曾想燕云根本不在乎:“嗯,我是。” 林凤鸣:“……” 没人能侮辱一个承认自己是傻叉的人,林凤鸣实在拿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王八蛋没办法。 然而燕云蹬鼻子上脸,一边看还一遍评价,林凤鸣实在受不了,他恼羞成怒地从燕云手下夺走了那打图纸:“下课,你该滚了。” 这场幼稚的恋爱游戏他输了一局,燕云可能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闻言支着下巴看他:“哟,我们林教授脸红了?恼羞成怒了?” 林凤鸣冷笑道:“你信不信我让你也脸红?” 燕云满不在乎:“不信。” 然后林凤鸣抬手就把那打图纸又摔到了燕云脸上。 程旭刚好和穆央从二楼下来,见状都看呆了,穆央下意识看向程旭,程旭连忙道:“林、林教授,您和燕影帝……” “没事。”燕云习以为常地把图纸放在一边,揉了揉脸道,“找个比自己小的老婆是这样的,你之后要慎重。” 林凤鸣眸色一冷,燕云立刻闭了嘴,坐起来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图纸,像极了之前他回家时的日常。 燕云在一旁收拾,林凤鸣抬眸看向程旭和穆央,他向来有话就说,今天总算抓到机会了,故而冷不丁道:“你们不打算和郑楚寒还有阮闲离婚吗?” 程旭刚准备坐下,闻言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穆央睁大了眼睛,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观众们都听傻了,回过神后满屏的问号: “???这是能直接问的?” “草,牛逼,除了牛逼我不知道说啥” “而你,林林,你才是我真正的英雄” “都说云子哥脾气直,嫂子这脾气比他更直啊!” “啊啊啊啊林教授我的嘴替,我早想问这个问题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两对中有一对已经离了” “建议郑楚寒和阮闲锁死好吗” 眼看着没人说话,燕云清了清嗓子:“林教授,您可真会聊天。” 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冷场了,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找个话题揭过去,没想到穆央居然率先开口了:“我其实……有在考虑。” 程旭也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毕竟从开播到现在,穆央给人的感觉就是郑楚寒的影子,段星贝虽然喜欢害羞但还能说两句,而穆央完全自己开口的次数称得上屈指可数。 “这次上节目的初衷我其实是想挽留他的。”穆央似乎从什么地方得到了勇气,他说着苦笑了一下,“不过上了之后,尤其是看到林教授和燕影帝之后我才发现,似乎没有挽留的必要了。” 林凤鸣:“……?” 他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从那个地方震惊起来。 “挽留?”燕云在一旁挑了挑眉,说出了观众们的心声,“你挽留他还是他挽留你?” 穆央愣了一下,语气也变得犹豫起来:“我、我挽留他。” 直播间的观众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燕云收拾好东西走过来坐在林凤鸣身边,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我感觉你或许需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郑楚寒给你下蛊了。” 穆央闻言眼神低落下来,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原来……不是这样的。” 林凤鸣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穆央有些苦涩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演员,我和公司老板一起去参加一场饭局,我当时刚生完病,喝不了酒,他替我喝了,没想到现在他却……” “人都是会变的。”程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拿起杯子倒了杯水递到穆央面前,“咱们俩的合同估计是一样的,我已经想好了,挽回不了就赶紧离。” 林凤鸣敏锐地听出了一点言外之意,他下意识和燕云对视,而后扭头道:“合同?” “你们没签吗?”程旭有些疑惑,但很快释然了,“可能你们这种恩爱伴侣和我们的不是一份合同。我们签的合同上说,要是能挽回伴侣,需要额外答应节目组的一些要求,如果不能,相当于节目组违约,他们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林凤鸣的合同里完全没这一条,他刚想继续问,燕云突然握了握他的手,林凤鸣这才想起来他们俩是全场唯一离婚的,要是问了岂不是就暴露了。 于是他硬生生咽下疑惑:“程旭呢,也是你挽回他?” 程旭扯了扯嘴角:“嗯,看不出来?” 说实话看不太出来,比起穆央这个从头追郑楚寒到尾的专业选手,程旭看起来相当敷衍,除了一开始对阮闲还算殷勤外,越到后面越冷淡,能明显看出来他的心早就冷透了,只不过今天才埋。 “算我之前眼瞎,还一直看他有滤镜。”程旭叹了口气不愿再提这件事,看到燕云牵着林凤鸣的手后他有些羡慕又有些低落,“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底下像您二位这样恩爱的夫妻还有几对呢?” 林凤鸣:“……” 燕云:“……” 他俩不约而同有些心虚,燕云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们今天怎么结束得这么早?” 穆央道:“主持人给我们发消息,说晚上有活动,正好我要做饭,小旭就陪我下来了。” 说话间主持人推门走了进来,他乐呵呵道:“各位晚上好啊。” 林凤鸣看了眼时间:“人没到齐,也没到晚上。” “不急不急,我只是提前来准备一下道具。”乔山摆了摆手道,“劳烦今天负责做饭的两位跟我来一下厨房。” 穆央连忙站了起来,下一秒程旭也站了起来。 乔山一愣:“二位……?” “今天是郑楚寒和央哥,姓郑的在楼上。”程旭言简意赅道,“我帮他。” 乔山了然道:“哦哦,好的好的。” 段星贝和秦枫六点多从楼上下来了,前者脸色有些发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楚寒带着阮闲一直到七点才有说有笑地从楼上下来,然而郑楚寒刚下来便看到程旭从穆央手中接过一盆汤:“小心烫。” 他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主持人恰好在此刻开口道:“今天晚上的活动比较丰富,第一个活动围绕一个主题——食物。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只有品尝过食物的美好,才能在下个大活动中体会劳作的不易。” 下个活动?劳作?林凤鸣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然而没等他细想,主持人便继续道:“那么在今晚的活动正式开始前,我们先举行一个小游戏活跃一下气氛。” 说着他拿出了两盒糖果,打开盖子放在桌子上:“每盒之中有四枚糖果,接下来抽签决定,一组四人,之后我会喊三二一开始,每组抢到糖果最多的那个人可以在今晚的国王游戏中额外获得一次命令权。” 还有国王游戏?! 观众们的兴趣一下子被点燃了,在场的嘉宾却神色凝重,毕竟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知道最后会发出什么样的命令。 在主持人的引导下,众人依次抽了签,最后打开一看——“段星贝、穆央、秦枫、程旭一组”、“林凤鸣、燕云、阮闲、郑楚寒二组”。 主持人笑道:“提醒一下,糖果要吃下去才算作数哦。” 说完见众人没有异议后,他拿出了一盒一次性手套:“请一组的各位洗完手来我这里领手套,领完之后我们正式开始。” 一组的比赛没什么悬念,秦枫虽然不是偶像,但相当有偶像包袱,段星贝不太好意思,秦枫替他拿了一个后塞到了他手里。 穆央更是不敢动,最终程旭一个人抢了三个,一口含了两个后把最后一个草莓味的递到穆央面前:“吃吗?” 穆央一愣,连忙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阮闲和郑楚寒的脸色有些难看,可能是为了气穆央和程旭,他们俩洗完手戴上手套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那架势大概是打算整点新闻出来。 但可惜他们俩遇到的是林凤鸣和燕云。 之前没离婚时,两人干什么都要挣个高下,眼下遇上这种事就更不用说了。 林凤鸣冷着脸戴上手套,严阵以待的样子都把观众们看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杀人而不是抢颗普普通通的糖。 燕云更离谱,他甚至提前挽起了袖子,捏了捏手指后才去洗手,俨然一副不会输给林凤鸣的样子。 他们俩眼中显然只有彼此,搞得观众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乔山清了清嗓子道:“那,第二组请准备,三、二、一……开始!” 阮闲等着郑楚寒抢了糖给他,故而开场根本就没动,郑楚寒也想表现一下气气穆央,未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两道快如闪电的阴影便在他面前闪过,等到他回过神时四颗糖已经被林凤鸣和燕云瓜分殆尽了。 只不过燕云凭借其身体素质和手比林凤鸣大一圈的天赋,硬生生把到林凤鸣手中的糖掰走了一颗,眼下林凤鸣两颗颗,燕云两颗,刚好平分。 林凤鸣神色冷冷地把自己那两颗糖扔在嘴里,牙齿猛地一咬,艳红的草莓糖在唇齿间破开,红色的碎屑有一点沾在了嘴唇上,他探出舌头一卷,直播间的观众们一个个看直了眼。 燕云没他那么慢,直接吞药一样咽了一颗,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观众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看哪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了这种烦恼,因为燕云勾了勾嘴角,故意拿着剩下那颗不吃,炫耀般在林凤鸣面前晃了一下。 林凤鸣抬手擦了下嘴,冷着脸劈手来夺。 燕云往沙发上一靠,仗着自己高,无比得意地笑着把糖举过头顶。 在观众们和其他嘉宾震惊的注视下,林凤鸣直接跪上沙发,骑坐在燕云胯上去够对方手中的糖果。 燕云没想到他会直接坐上来,面色陡然一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另一只手掐着身上人的腰就要起身。 林凤鸣腰一软,下意识用腿夹住了对方的腰侧,咬着牙道:“给我。” 燕云被他惹出了一身汗,闻言冷笑一声,嗓音都变得哑了几分:“不给。” 观众们都看呆了,回过神之后弹幕呈爆炸式增长: “草,我原本以为是花园宝宝剧情,怎么走向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就叫宝宝巴士” “啊啊啊啊云子哥你铁石心肠!!” “逗老婆是吧?我总感觉你小子缺了一句啊,下一句是不是‘你求我一下我就答应给你’” “给什么?给什么?!说清楚!到底是给糖还是给别的?!” “靠北,我都没想到那一茬,时常感觉自己和这个bt的网络格格不入(小脸通黄)” 然而观众们没想到的是,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林凤鸣和燕云对视三秒后,骤然抬手掐着对方的脖子,腰肢猛地发力,借着劲忍着酥麻去夺燕云手里的东西。 燕云猝不及防被他抢了空隙,手一晃糖便到了对方手里。 林凤鸣捏着糖学着燕云的样子晃了晃,张嘴嘲讽道:“最近欠缺锻炼,看起来是不行了啊,燕大明星。” 燕云眸色一沉,掐着他的手腕要夺,林凤鸣却当机立断把糖塞进了嘴里,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些弧度,然而下一秒那弧度就僵住了。 燕云扣着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来,趁着他怔愣之际,娴熟无比地撬开唇齿,炙热的舌尖狠狠碾过他的上颚,而后轻轻一卷,那颗糖便被人夺了回去。 第25章 喂食 林凤鸣整个人僵在燕云怀里,其他嘉宾都看愣了,回过神后段星贝和穆央率先红了脸。 观众们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活动上看到整场综艺的第一个吻,一时间都看呆了,直播间的弹幕诡异地减少了一个数量级,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全场唯一的始作俑者却并未第一时间退开,他含着身下人的嘴唇渡过糖果,把那枚糖咽下后才好整以暇地退开。 林凤鸣被亲懵了,对方退开时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愕然地微微张着嘴,唇间的水润一览无余。 观众们终于在这时回了神,弹幕后知后觉地涌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增长态势占据了整个直播间的屏幕: “啊啊啊啊啊我是猴子!我是猩猩!(大声嚎叫)(拉藤蔓荡走)(采到香蕉)(随二百香蕉)” “这时候亲是吧?这时候亲是吧?” “可恶啊啊啊你小子刚刚绝对是笑了吧?是在炫耀对吧?” “直男套路深啊,抢到了不吃,故意勾老婆上钩,故意输给老婆让林林吃下去,然后借机亲老婆小嘴,一切都是你小子计划的一部分是吧?!” “林教授的嘴唇啊啊啊好涩好涩,像果冻一样,踏马的这不比糖甜?云子哥这么快就分开,你是不是不行!” “云子哥:?不亲说我不行,亲了还说我不行,我怀疑你们看我不顺眼” “大胆点,把怀疑去掉” 林凤鸣回过神后陡然红了脸,用手背仓促地擦了下嘴,反手推开燕云,挡着嘴逃也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一旁。 他故作镇定地维持着冷静,实际上看向燕云的眼神都快要杀人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恼羞成怒。 燕云见状挑了挑,那副得意的嘴脸看得林凤鸣恨不得给他找个地方沉湖,观众们则看得酸得倒牙。 其他嘉宾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好在此刻乔山乐呵呵地出来解围:“既然我们的热身活动已经结束了,吃完开胃小菜的各位可以开始准备迎接我们的第一道大餐了。”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转移到了活动上,林凤鸣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想必大家都饿了,那么接下来的第一个活动就是要填饱大家的肚子。”乔山笑道,“请各位嘉宾两两结合,每两人一组,等下需要互相喂食各类美食,喂食者佩戴眼罩,被喂食者坐在位置上不能移动,只能用声音指挥。不可以浪费食物,如果有食物掉落,那么该组成绩无效。” 原本众人还以为这只是个拼速度的游戏,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这拼的不止是速度,还有同组两人的默契。 阮闲突然在此刻开口道:“这个活动和之前复刻作品的活动之间有关联吗?” 主持人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没有,各位可以自行选择是配偶之间组队还是和其他嘉宾互换伴侣。” 阮闲下意识看向程旭,但对方却根本没看他,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穆央。 阮闲愣了一下后立刻出现了委屈的神态,他的粉丝见状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姐夫什么意思啊?!” “还姐夫呢,当着这么多人面出轨,什么渣男,恶心死了闲闲快换人” “哟,之前还卖深情人设,说好了要挽回我们软的,怎么上了不到两天就放弃了,还是个老男人,恶心不恶心啊” “想看追妻火葬场!!” “看什么,埋了吧,迟来的情深比狗贱” 阮闲走得是团宠小美人路线,路人缘比郑楚寒好得多,故而他的粉丝一直都很嚣张,只不过之前观众们的重点一直在骂郑楚寒上,没搭理他的粉丝。 但眼下情况就不一样了,粉丝们的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少人当场起了火,拿着键盘一通输出: “恶人先告状是吧,当路人眼都瞎?网暴素人你家绝活,什么叫老男人,穆央今年二十九,林林和云子哥都二十八,秦总二十七,照你这么算全场都是老男人,就你软年轻二十二年轻,怎么着你是活不到二十五了?” “笑死,星贝二十,比起来他阮闲也是老男人” “他妈之前段星贝还是个素人的时候你们就骂人家整容咖,人家就偶然穿了件同款卫衣,你说人家蹭你们热度,是仿品,人家出道改个洋气点的名字说人家装,用个艺名怎么了?可他妈给你们家脸了!” “这他妈叫出轨?这要叫出轨你软算什么?给旭旭戴八十顶绿帽是吧?” “阮闲的人设不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出门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看不懂避嫌俩字咋写,娱乐圈一半都是他的好哥哥,怎么着只许你浪不许程旭心凉是吧?” “普天之下皆你妈,你正主跟郑楚寒绝配,xx配狗天长地久” 娱乐圈最恐怖的其实不是各大明星的粉丝,而是真正的路人。尤其是这种实名制直播间,一人一分钟只能发一条弹幕,完全没办法控评的情况下。 之前这些观众对林凤鸣和燕云有多么和蔼可亲,眼下喷起来就有多么妙语连珠,阮闲的粉丝一下子被骂得哑了火,气不过扭头冲向微博,这就像是导火索一样,谁也没想到之后会牵扯到林凤鸣的微博上,但这都是后话。 眼下综艺中,听到可以改变之前互换伴侣的情况,不止阮闲心动,郑楚寒也心动。 他双手插兜有些想抽烟,这两天的相处他发现阮闲这个人被宠惯了,看着乖巧甜美实际上完全不听他的。 这时候他又想起了穆央的好,于是他仿佛施舍般向穆央抬了抬下巴:“换回来。” 然而那个懦弱了快三十年的男人却在此刻小声道:“……我不想换。” 郑楚寒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恼怒道:“你说什么?!” 他一步上前拽住穆央的手腕,当场惹得人痛呼出声,场上除了阮闲的其他人几乎是同时有了动作,但谁都没快过离得最近的程旭。 他一把按住郑楚寒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把人的骨头给捏碎,声音中像是淬了毒又像是淬了冰:“他说不想换,你聋了?” 郑楚寒被他捏得神情扭曲,他想发作,燕云突然道:“行了,一个游戏而已,穆央想和谁和谁,那是他的权力。” 之前燕云一直是作为嘉宾在讨论各种事情,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在娱乐圈的地位。 郑楚寒闻言一僵,陡然意识到燕云不是他能惹的,半晌后不情不愿地松开穆央,随后咬牙一甩,程旭也冷着脸放开了手。 一场闹剧就这么由燕云的一句话而平息了。 林凤鸣看向燕云,似乎重新认识了他这位前夫一样,眼神中带着些许新奇。 毕竟这厮在家天天不是穿着围裙做饭就是拎着拖把拖地,要么就是跟个老妈子一样跟在林凤鸣屁股后面催他睡觉。 燕云感受到他的目光扭头对他挑了挑眉:“怎么?” 林凤鸣若无其事地扭回头:“在想等会怎么把你噎死。” 燕云:“……” 最终的分组还和之前一样,只不过抽签顺序有些不凑巧,林凤鸣手气颇为差劲地抽了个倒数第一,燕云见状冷嘲热讽道:“林教授第一次当倒一吧?” 林凤鸣把签往桌上一盖,面无表情道:“是没某些人当得次数多。” 根据顺序不同,节目组准备了四份不同的双人餐,不过都是比较好拿的,比如包子、松饼之类的,毕竟喂食着需要戴上眼罩喂,再让人用筷子那就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第一组上场的是段星贝和秦枫,段星贝有些害羞,怕自己戴上眼罩后碰到秦枫身上不该碰的地方,秦枫见状便率先戴上眼罩,坐在段星贝身后,缓慢而精准地把饭喂到了对方嘴里。 段星贝因此镇定了不少,轮到他喂时虽然无比缓慢,但也算顺利完成了任务。 第一组的表现看似平平无奇,但很快第二组就用实际行动反衬出了他们的难得可贵,因为第二组是阮闲和郑楚寒。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看起来性格相合,实际上没有丝毫默契。 阮闲被人宠惯了性子有点急,郑楚寒却比他更急,两人不到三分钟便结束了游戏,因为阮闲舔到巧克力的味道后蹙眉委屈道:“我不喜欢吃巧克力,苦。” 郑楚寒急于在穆央面前表现自己,试图向对方证明不选自己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闻言直接把巧克力派往阮闲嘴里塞:“好吃的很,尝尝。” 阮闲被他塞得当场干呕,那块巧克力派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场上鸦雀无声,乔山清了清嗓子道:“游戏结束。” 郑楚寒一下子起了火,他刚刚不敢和燕云发红,眼下正憋气没地撒。 之前穆央在家做饭,每次都是郑楚寒先吃,对方在厨房忙活,等到出来之后再吃剩下的,穆央从来没抱怨过一句,怎么让阮闲吃个巧克力派对方都能干呕? 郑楚寒忍不住蹙眉道:“你怎么这么矫情?” 阮闲的眼眶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程旭在家从来都是宠着他,别说他不吃的东西了,就是程旭贴心给他做的一桌子爱吃的菜,他心情不好故意不吃,等到放凉了又借着机会和程旭生气让对方哄自己,程旭也没说过他一句矫情。 一时间阮闲委屈得不行,忍不住看向程旭,却发现对方正在和穆央笑:“穆哥哥,我毛手毛脚的,怕伤了你,要不还是你先来吧?” 郑楚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穆央柔软和顺地笑了笑,那笑容中还带着一丝腼腆:“好,等下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喊停,我怕烫到你。” “嗨,那没事。”程旭揉着头发,看起来青春洋溢,“我皮糙肉厚不怕烫!”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一下子熄了火,第三组刚好就是程旭和穆央。 穆央洗完手小心翼翼地挽起袖子,动作温柔地一口一口喂给程旭,喂完之后甚至会下意识帮对方擦一下嘴角,程旭活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待遇,愣了一下后耳根着火般开口道:“我、我自己擦就好!” 郑楚寒见状脸色一沉,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观众们见状倒是品出了不少甜味: “啊啊啊男妈妈香香!” “妈妈喂的好温柔啊呜呜呜,喂nei也这么温柔吗?” “?这路也能开?” “男妈妈配男大,仙品” “郑渣真他妈活该哈哈哈这个表情,看着自己老婆对别人温柔的感觉如何啊?爽!” “哟哟哟,你软也要哭了?真哭还是假哭啊?” “支持年下忠犬正义撬墙角!” 等到第三组结束时,郑楚寒和阮闲的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沉来形容了。 他们辛辛苦苦搞来的节目效果反倒为别人做了嫁妆。 但观众们不管这些,因为终于到了最后一组,所有人的重心立刻转移,尤其是在燕云坐在椅子上戴上黑色眼罩的那一刹,英俊立体的五官有一半埋藏在黑色布料下,神秘感和莫名的压迫感迭起。 林凤鸣刚好站在燕云面前低头看着他,从镜头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在居高临下地审视一样,氛围感和弹幕数瞬间就拉满了: “卧槽这个画面,好像林林要开始教训老公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啊啊啊啊云子哥这个黑眼罩真的好绝!!好A好涩好戳我xp!” “感觉下一秒云子哥就要被老婆一脚踩在肩膀上了,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林林教训到一半突然翻车,被老公反客为主捆着眼睛ooxx”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我是鉴黄师,麻烦太太们私信给我,我审判之后再往网上发” “我是秦始皇,v我50篇云凤黄文,我封你为大将军” “111,陛下能不能赏我二十篇看看?” 林凤鸣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食物——一份没加枫糖浆的松饼,一杯豆浆,两个煮熟的鸡蛋和一份餐后水果。 燕云本就比林凤鸣高将近十公分,此刻林凤鸣坐着他站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像是把林凤鸣抱在了怀里。 再加上燕云此刻什么也看不到,动作没那么有分寸,林凤鸣被身后的热意烫得暗暗咬紧牙关。 他正打量时燕云在他身后站定,主持人见状宣布道:“那么,三、二、一计时——开始!” “松饼在你正前方,十五公分处。”林凤鸣冷静地指挥道,“不要拿盘子,直接喂给我。” 他让人喂饭,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冷傲,透着股说不出的味道。 燕云探手去拿,拿过来后找不到林凤鸣的嘴,另一只手便开始沿着人家的脸从上往下摸。 林凤鸣呼吸一滞,方才还冷静的表情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燕云的手很大,常年的工作使上面布满了粗糙的茧,林凤鸣皮肤本就白,又不喜欢出门,此刻稍微一碰便红了几分。 手指划过挺翘的鼻尖,揉到唇缝,林凤鸣分不清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但也实在受不了了,张嘴就要骂,却被人抓住机会按住唇瓣,一口松饼便喂了进来。 “唔——” 骂人的话被堵在嗓子眼,燕云的动作没那么细致,洗干净的手指划过舌尖,林凤鸣浑身一颤,而后恼羞成怒,没等对方抽离手指,便报复性地咬了一下。 燕大明星的手指上一下子印上了一圈新鲜的指痕,他动作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拿起松饼,不顾林凤鸣的暗骂,按着怀中人的嘴唇一口一口喂进去。 林凤鸣虽然好胜心强,但也实在吃不了这么快,空隙间喘着气骂道:“你喂牛呢……慢点!” 燕云闻言摸着他的脸颊一路向下,按在喉结上摩挲道:“咽得这么慢还有心思说话。” 林凤鸣被他摸得下意识抬头,不受控制地咽下了一口食物,眼角都被逼出了泪光。 他此刻的样子实在没有什么威信可言,反倒是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满脸都写着“忍辱负重”几个大字,观众们看直了眼,弹幕间全是问号: “???燕云你小子借机揩油是吧” “啊啊啊啊你们在喂什么!” “这个摸喉结的动作……嘶,云子哥你没觉得自己有点bt吗,合理怀疑云子哥有dom倾向” “我也发现了,云子哥看着挺正常一个人,但看老婆的眼神总感觉不太对劲,你们俩私下不会是强制爱吧?” “怎么可能!!林林超爱的好吗!就算是强制爱那也是xql的情趣罢了” “那眼罩是不是透明的啊?假的吧?要不然你小子怎么这么能精准地摸老婆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乱摸才是演的,实际上林林身上的每一处在云子哥那里都无处遁形” “这个被迫抬头的动作,这个满含屈辱的表情(大叫)啊啊啊啊” 一份松饼以其他组难以匹敌的速度送进了林凤鸣的胃里,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上的残渣,好巧不巧舔到了燕云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 对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得寸进尺道:“不用舔,没了。” 林凤鸣恨不得再在他手上留下个牙印,闻言牙咬切齿道:“鸡蛋在你左手边。” 好在节目组准备的鸡蛋是剥好的,不用燕云这个半瞎再去剥。 不过问题就在于,节目组选的鸡蛋太大了,燕云刚把鸡蛋拿到手就感觉不对劲,下意识道:“吃得下吗?” 此话一出两人都忍不住顿了一下,林凤鸣回过神后红着耳根,故作镇定道道:“喂就完了,哪那么多话。” 他俩要是没这番表现,观众们其实也没多想。 燕云闻言“啧”了一声,直接把那枚硕大的鸡蛋抵在林凤鸣嘴边:“张嘴。” 林凤鸣自己嘴硬惹来的祸,只能硬着头皮张开嘴想以最快的方式吞下那枚鸡蛋,奈何这颗鸡蛋实在是太大了,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去了。 燕云感受到阻力后冷嘲热讽道:“林教授的嘴这么硬,我还以为吃个鸡蛋也不在话下呢。” 林凤鸣闻言一口咬下鸡蛋,两三口把鸡蛋咽了下去,那架势不像是在咬鸡蛋,更像是在咬燕云。 两个鸡蛋下肚,林凤鸣噎得不行,这次没等他开口燕云便摸到了那杯豆浆,端着递到了林凤鸣嘴边。 林凤鸣低头大口大口地喝完,最后一滴豆浆挂在嘴唇上,燕云看都不用看便抬手一抹,精准无比地擦掉了那滴豆浆。 动作之娴熟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观众们却立刻品出了微妙的不对劲: “?是我污眼看人黄,还是你们俩有问题?” “啊啊啊啊这吃的是鸡蛋吗?这吃的是我的理智啊!!” “豆浆太懂事了,给豆浆大哥磕一个” “燕云你小子擦的挺顺手啊?之前没少擦吧?!” “云子哥刚刚果然是为了逗老婆演的,妈的,诡计多端的1” “所以说为什么这人一摸到鸡蛋就知道他老婆吃不下?” “华生你发现了黄点,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直播间不保” 最后那两颗橘子算是林凤鸣全程吃得最顺心的东西,等到最后一口下肚,主持人刚宣布交换身份证,他便骤然扭头,冷着脸扯下燕云面前的眼罩。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居然恶人先告状:“我这都是为了赢,林教授不会公报私仇吧?” 林凤鸣冷笑道:“放心,保证你能赢。” 他们俩共用一个眼罩,交换位置后燕云亲手把眼罩给林凤鸣戴上。 他本身就白,黑色的眼罩将眉眼全部盖住,只留出小半张脸和略微泛红的嘴唇,衬得皮肤上燕云刚留下的红痕越发明显起来。 燕云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呼吸却难以克制地加重了不少。 这完全是和燕云戴眼罩截然相反的感觉,尤其是燕云坐在那里林凤鸣站在他身后时,弹幕的反应甚至比之前更热烈: “卧槽这个体型差,林教授站着都感觉要被云子哥给吃掉了” “啊啊啊啊林林!!老师!老婆!” “我靠……这他妈也太惊艳了” “草云子哥的眼神变了,你们俩果然是在神交吧!” “我靠这个眼罩配享太庙,太涩了” “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锁起来强制爱的清冷大美人,这是可以说的吗” “呜呜呜林教授一看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蒙着眼被人欺负到哭也不会发出一声,还会压着嗓子让人滚,最后因为嘴硬被折腾到崩溃” “v你50,快写!!” 林凤鸣冷着脸站在燕云身后,这人实在是太高了,他想要去拿食物只能身体前倾,半个身体几乎都压在了燕云身上。 硬热的后背烫得他头皮发麻,他却只能忍着。 “两位准备好了吗?”乔山在一旁宣布道,“第一轮的时间是五分三十二秒,目前二位是第一名哦,接下来请继续努力喽。那么,三、二、一——开始!” 话音刚落,燕云甚至还没来得及指挥,林凤鸣便精准无比一手摸到鸡蛋,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杀人般把鸡蛋往人嘴里一塞。 燕云差点被噎死,林凤鸣反手拿起牛奶,分毫不差地怼到他嘴边:“张嘴。” 所有人都惊呆了,根本不需要指挥,林凤鸣仿佛脑袋上还长了一个眼睛一样,动作无比精准,一个多余的细节都没有。 燕云两口牛奶下肚,好不容易把那口鸡蛋咽下去,终于回过了魂,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脱口而出:“你想谋杀亲夫吗林宁宁?!”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观众们惊觉道: “??林什么?!宁宁!” “卧槽,林宁宁,是这个宁吧?” “宁宁宁宁,宁宁老婆,可爱死了妈的!” “这是什么?!宁宁老婆!亲一口!” “啊啊啊啊老婆小名好可爱好可爱,怪不得燕云你小子不愿意说!” “林教授这么冷一个大美人小名居然这么可爱!!awsl,反差萌戳死我了啊啊” “草,所以云子哥天天在家就这么喊老婆是吧,美死你小子了” “srds,感觉林教授下一秒就要杀人了哈哈哈” “支持宁宁正义审判!” 林凤鸣闻言果不其然寒声道:“这不是还没死呢。” 下一秒,林凤鸣重重地把牛奶杯往桌子上一磕,听得所有人头皮发麻,而后他拿起面前的华夫饼,掰着燕云的嘴就往里灌。 最后剩下的是一块西瓜,林凤鸣双手捏着西瓜皮,直接了当地往燕云脸上按:“别浪费。” 燕云差点被他呛死,连忙两三口下去把西瓜啃了个干净,然后就被人按着用西瓜皮洗了个脸。 燕云:“……” 燕云:“你故意的吧?” 林凤鸣“哦”了一声,相当没诚意地把西瓜皮放在一旁,语气敷衍到极致:“抱歉,看不到。” 观众们见状乐不可支: “其他人都在秀恩爱,只有你们俩是真的在比赛” “哈哈哈哈报复,绝对是蓄意报复!” “我擦云子哥差点成为第一个被西瓜谋杀的人” “这是婚综不是大胃王比赛!要不要这么拼啊你们俩!”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横批:绝配!” 林凤鸣刚刚也看不到却能精准到没一个多余的动作,眼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燕云几乎被气笑了,主持人刚一宣布结束,他便扭头扯下林凤鸣的眼罩:“你……” 二人离得实在太近了,那双明亮的凤眸从黑色眼罩下抬起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燕云陡然卡了壳。 林凤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了挑眉:“我怎么?” 燕云一噎,观众们立刻品出了不对劲: “哟哟哟,不会有人结婚七年还能被老婆迷住吧?” “哈哈哈哈云子哥和我们一样没出息!” “别笑了,他没出息还有宁宁亲,我们有什么” “身为网友说话能客气一点吗(大哭)” “啊啊啊啊你们俩甜死人了,能不能再办一次婚礼啊我想去现场随份子!” 结果不出所料,他们俩以断层的优势拿下了第一。 好在此刻段星贝的惊叹救燕云于水火之中:“林教授好厉害啊!戴着眼罩跟没戴一样,您之前训练过吗?” 林凤鸣挑衅似的表情一顿,随即恢复了往常面无表情的样子。燕云闻言也下意识蹙了蹙眉,似乎都不愿提及此事。 段星贝见状吓了一跳,以为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下意识道歉:“对、对不起……” “没关系,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林凤鸣垂眸看着指尖解释道,“我小时候营养不良,有夜盲症,晚上还需要起夜照顾人,后来就习惯了,算是训练过吧。” 段星贝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起来听呆了。 燕云的脸色依旧不好,他似乎也因此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穆央看看林凤鸣又看看燕云,小心翼翼问道:“那后来林教授的夜盲症是怎么好的?” “结婚之后被人当牛一样喂了几年。”林凤鸣闻言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扭头看了燕云一眼,“自然而然就好了。” “牛只吃草。”燕云哼了一声道,“某人吃的是肉蛋奶还不承情,真是狗咬吕洞宾。” 林凤鸣难得没跟他一般见识,勾了勾嘴角全当没听见,观众们却坐不住了: “靠,我们宁宁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啊?营养不良还要半夜伺候人,爹妈干什么吃的?!” “草怪不得跟家里决裂,妈的什么狗屁家庭” “呜呜呜只有我想给云子哥磕一个吗,你小子把林林养的真好啊,我宣布暂时退出曹贼团一天” “没退之前喊人家丞相,退了之后骂人家曹贼” “云子哥他真的,我哭死,你小子活该有漂亮老婆,活该过好日子T_T” “林教授原生家庭那么拉都能考上T大,呜呜呜,想起来之前他说的过年还在教室刷卷子,好励志的美人学霸” 见林凤鸣和燕云都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乔山恰到好处地笑道:“到现在为止,我们今晚的第一个活动就这么顺利结束了,恭喜第四组取得头筹。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是第二个活动——国王游戏。” “国王游戏一共十轮,每轮各位都会拿到不同且随机的号码牌,只有自己能看到。根据顺序,每位嘉宾有一次命令权,命令只能针对号码,不能针对实际嘉宾,每次命令最多只能涉及两张号码,可以涉及命令者自己的号码。” “比如我是五号,其他嘉宾的号码我均不清楚,那我就可以要求六号给我唱个歌,也可以要求八号和九号一起给我跳个舞。” “需要注意的是,发号命令者虽然看不到其他人的号码牌,却能在选中号码牌时看到他的伴侣号码,命令者不能在非伴侣牌之间下亲密动作的命令,伴侣牌之间可以。” “各位还有没听懂的地方吗?”乔山环视了一周后见无人反驳,便笑着宣布道,“那么,游戏开始。” 第26章 国王游戏 客厅内,众人围坐一圈。 根据比赛规则和抽签决定的顺序,从段星贝开始发号命令。林凤鸣和燕云两人分别拥有一次额外发号命令的权力。 众人拿出手机,下载节目组设计的随机APP,待会儿他们每轮随机到的号码便会显示在这个APP上,发号命令的人只有在点击其中一个号码的情况下,才能看到和这个号码牌相连的伴侣号码。 即非命令发号者其实是无法得知伴侣号码的,即使是命令发号者最多也只能看到一对夫夫的号码。 段星贝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镜头给到他之后他明显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按下了四号,APP上立刻显示出“4和6为伴侣”。 段星贝沉吟了一下道:“那便……四号抱着六号做五个蹲起吧。” 话音刚落,郑楚寒和穆央的手机便同时响起了提示音。 郑楚寒忍不住蹙眉,穆央骤然攥紧了手指,脸色也变得有些白。 段星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仿佛选错人了,下意识看向了秦枫。 “我……”“来吧。” 穆央和郑楚寒几乎是同时开口,穆央原本想拒绝,郑楚寒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作势要去抱他。 穆央神色一僵,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郑楚寒故作轻松环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面上看似镇定,脚下却猛地踉跄了一下。 他咬着牙不愿露怯,然而刚做了两个便骤然僵住,半晌硬撑着站了起来,他的手死死掐在穆央腰间,穆央被他掐的有些疼,见他做不动了便想下地,却被人兜头吼道:“乱动什么?!” 穆央脸色微变,抿了抿唇没说话。 郑楚寒硬着头皮又做了一个,突然双手一颤,直接把怀中人扔了下去。 穆央踉跄了两下才站稳,郑楚寒沉着脸,自觉无比丢人,段星贝刚想开口打圆场:“四个也很不错,要是换我,我肯定一个都做不上来……” 便被郑楚寒蹙眉打断:“刚刚乱动什么……真是的,早说让你减肥,算了,算我倒霉。” 他原本想骂穆央,想到这几天两人的关系,他顿了一下后硬生生压下了那些话,转而说了些自以为“大度”的话语,说完就要坐下。 程旭却骤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穆央身边,扭头看着主持人:“我能用额外的命令权吗?” 乔山点了点头:“当然。” 程旭扭头看着穆央:“那就劳烦穆哥哥站直。” 穆央紧张得不明所以,连忙站直,下一秒程旭抬手把他抱起来,甚至还颠了颠,随即轻松无比地做了十个深蹲,速度之快穆央都还没反应过来便结束了。 “一点都不重。”程旭轻轻把他放在地上后建议道,“还有点轻,之后记得多吃点饭。” 穆央连震惊都不知道该怎么震惊了,最终憋出一句:“好、好的……” 郑楚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但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没等他开口两人都回到了原位坐下,他想要发作已经来不及了,这会显得他开不起玩笑小题大做,像个没情商的疯子。 他只能硬生生忍下这股怒火,观众们却喜闻乐见: “草草草,年下确实有点东西” “郑狗这个表情哈哈哈哈你抱不动的老婆有人能抱动” “胖你妈个头啊,妈的,拿身材焦虑PUA伴侣的人都给我去死好吗” “干得漂亮哈哈哈哈哈什么细狗,老婆都抱不动” “人程旭一个坐办公室的小年轻都能吊打郑狗,要是云子哥动手岂不是把他脸踩在地上” “跟云子哥比?他配吗?!云子哥架着老婆做几十个俯卧撑,他个fw连五个深蹲都做不下来” “渣男好似!” 众人再次抽签,接下来郑楚寒的表情全程发黑,他似乎记恨上了段星贝和程旭,偶然间看向两人的神情都很阴郁。 段星贝吓得缩了缩脖子,第二个下命令的人是秦枫,他安抚似的握住段星贝的手,低头看向手机:“劳烦三号说出给爱人送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段星贝原本正在为他的动作脸红,闻言连害羞都顾不住上了,骤然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要过生日了。 后半句话被他骤然截住,生怕是他自作多情,平白惹得尴尬。 秦枫闻言坦荡道:“我做个参考。” 段星贝脸色爆红,燕云的手机恰在此刻响起,众人闻声扭头。 燕云:“……” 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林凤鸣见状嗤笑道:“你也知道你五百买的那个丑东西拿不出手?” 高二放假前,云英因公受伤,燕云着急回家翻墙头被林凤鸣抓到,为了贿赂这个唯一知情人,他火急火燎地保证:“等你过生日送你个好东西。” 平常对他冷嘲热讽的林凤鸣那次非但没告发他,还替他和班主任圆了谎。 等到林凤鸣过生日时燕云果然拿着一个五百买的水晶球献宝般送给了林凤鸣,只不过里面的雪人像是化了一样,在林凤鸣眼里奇丑无比。 燕云对此义正辞严道:“你没看过雪孩子吗?我小时候最喜欢这个故事,这可是IP联动限量款。” 林凤鸣最不喜欢的故事就是雪孩子,他很少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林家人算一类,“雪孩子化了”那句话算另一类。 但他嘴上说着嫌弃,那个水晶球至今还在他的床头摆着。 林凤鸣原以为燕云又要开始炫耀他那个奇丑无比的水晶球了,未曾想燕云沉默了半晌道:“我送的是一只猫。” 林凤鸣骤然抬眸,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燕云所说的“猫”是哪只猫。 “送礼这种事情要投其所好,而且还不能让人反感。”话说出口后就变得没那么困难了,燕云以一种过来人的经验道,“他过第一个生日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关系并不好,见了面就是吵架,他不愿意收我的礼物。” 燕云一点点叙述着当年的事,那些尘封在岁月中的真心一点点由他亲手揭开。 “我在家想了一星期该送他什么,原本想送首歌,但当时没经过专业训练,怕唱难听了他骂我。后来偶然在学校门口碰见了一窝小猫。不少学生都想抓,之后那窝小猫被人全部抓走,只剩下了猫妈妈。”燕云叙述道,“我那时一直感觉他很孤独,想送他点能陪伴的东西,又怕小奶猫他养不活,就把那只母猫抓走,趁着他路过的时候放在那里。” 段星贝听得入了神:“后来呢?” “我家里的条件没办法再养一只猫,而且我父母和兄长都不喜欢猫。”林凤鸣替他开口道,“后来他和燕子,也就是他的姐妹将猫带了回去,结婚后我们把猫接了过来。”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燕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收礼物?” 燕云一愣:“燕子跟我说的啊。” 林凤鸣:“……” 林凤鸣:“她传错话了。” 这次惊讶的人换成了燕云,他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你过生日前一周,椅子上的螺丝钉是我卸掉的,你卷子上那个小猪也是我画的,还有水瓶上的贴画也是我贴的……” 观众们和嘉宾们听得瞠目结舌,林凤鸣的脸越来越黑。 最终燕云挑了挑眉:“就这你居然愿意收我的礼物?你不会从那时开始就暗恋我吧?” 林凤鸣:“……” 观众们结结实实地被燕云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 “你小子高一还这么幼稚?!就这还能追到老婆?” “靠北,到底是谁给云子哥的自信啊,哦原来是宁宁啊,那没事了” “有老婆偏爱的男人就是这么有恃无恐吗?!” “建议云子哥给你家宁宁磕一个,要不是嫂子心软,你怕是要追到下辈子” “草,送猫还管养是什么神仙男友,只有不往我水瓶里下毒,要是我我也心动啊!” “啊啊啊啊这就是关系不好是吗?!关系不好指燕云你小子为了送个礼物想一周,之后还得生各种办法给老婆送礼不能让他看出来,然后你老婆嘴上说不要,实际上耿耿于怀记到现在,你们俩玩得真花啊!” “完了家人们,搞到真校园纯爱cp了” 在林凤鸣恼羞成怒准备把燕云找个地方活埋前,段星贝抓住了重点:“燕影帝一开始想送的歌……是《求凤》吗?” 《求凤》便是林凤鸣在ktv唱的那首。 燕云闻言勾了勾嘴角:“不算是,当时只做了曲,一直等到后来专门学过声乐把曲又修改过一遍才填的词,就这他还嫌弃土。” 林凤鸣扯了扯嘴角评价道:“歌名土得掉渣。” “燕影帝天天忙着去片场还有空去学声乐啊?”郑楚寒挑了挑眉道,“不知道是在哪学的呢?” 燕云看了他一眼:“T大音乐系选修。” “哦,原来是这样。”郑楚寒看似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我能有幸和燕影帝成为校友呢。”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林凤鸣抬眸看向他,阮闲非常捧场地开口道:“我记得楚寒哥哥之前是在普林斯顿音乐学院进修过吧?” 郑楚寒勾了勾嘴角,略带得意道:“算是,当时在加州上课时,艾莉芙女士还亲自来给我们上过一节。” 阮闲好奇又羡慕道:“加州好玩吗?” “好玩得很!那边天都比我们这边蓝。”郑楚寒立刻道,“每个人都很有素质,不像我们这边人出国旅个游声音还那么大。” 林凤鸣闻言挑了挑眉,郑楚寒的粉丝们见状立刻来了劲: “卧槽,那可是普林斯顿,不愧是楚寒!” “我去,我哥也太低调了,去常春藤研习过都不爆料的,情商可能有问题,但专业实力绝对过硬!” “黑子这下没话说了吧,科班出身就是不一样” “啊啊啊啊智性恋天花板,楚寒真的好棒!” “确实,老钟人的素质和外面真的没办法比,有待改进” 观众们却有些不满: “捏妈看个综艺都能起承转合骂老钟是吧,你能坐这吹着空调看综艺猜猜是因为谁?” “懂了,又到了老钟背负老钟承担的时候” “我们阿米素质真是太高了,高到真人CS” “经典天都比国内蓝,空气甜不甜啊?” “都是大〇味能不甜吗” “留学把脑子也留国外了是吧?” 下一个轮次轮到的刚好就是郑楚寒,但是当大家都随机好序号后,他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扣:“不好意思我有点渴,去厨房拿杯水,劳烦大家稍等一下。” 林凤鸣和燕云见状几乎是同时关上了手机,只有段星贝这种毫无心眼的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闻言真以为郑楚寒要去倒水,就那么把手机举在面前。 秦枫见状抬手把他的手机往下按了按,但已经来不及了。 郑楚寒端着水回来,装模作样地喝了两口后道:“那就三号吧,嗯……劳烦三号给大学舍友打个电话,就说手头缺钱,借五百花花。” 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但在手机响起提示声的一刹那,段星贝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白。 但他还是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没上过大学。” 是个人这时候都看出来郑楚寒是在报复了。 “哦哦,没事没事。”郑楚寒却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那大专同学也行,毕竟大专也是专科大学嘛。” 段星贝的脸色更白了,秦枫蹙眉想替他开口,他连忙按住对方的手臂道:“我、我只上到高中。” 郑楚寒露出了一个讶异的表情,阮闲也“呀”了一声:“是家里有困难吗?不过林教授家似乎也有困难,人家都考上T大了呢。” 林凤鸣闻言忍不住蹙眉,段星贝却一点没往心里去,反而笑了笑:“对啊,林教授真的好厉害。我学习不好嘛,家里穷,我妹妹学习好,我就提前出来给她打工攒学费了。嗯……看直播的小朋友们不要学我啊,有能力有条件一定要读书。不然像我这种出道三五年还是个十八线,将来生活不好过的。” 郑楚寒还想说什么,闻言一下子被噎住了,也不知道这小孩是缺心眼还是太实诚,别人拿他开涮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把自己当反面教材,劝观众们好好读书。 观众们一下感动得不行,路人同时也品出了不对劲来: “郑楚寒刚刚是不是看星贝的号码了?他妈的故意戳人痛处是吧?” “无语,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拉我们林林” “没见哪个985天天把歧视大专挂嘴边的,郑狗去镀个金真把自己当常春藤了,还瞧不起人家高中学历” “什么何不食肉糜,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学的好吗” “经典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三六九等” “真学霸和假学霸的区别就在这里,人林教授T大教授都没瞧不起段星贝,他郑楚寒跳什么跳啊” 郑楚寒不知道网友们的反应,只以为段星贝的学历和自己的学历形成了巨大反差,得意之际随口道:“那就请三号也唱个歌吧。” 段星贝闻言没有扭捏,主动站起来唱了一首,虽然刚刚遭受了讥讽,但他依旧竭力把歌唱得很轻快。 一曲毕,郑楚寒没再说什么,正当马上要开始下一顿随机序号时,林凤鸣突然开口道:“能用我的额外命令权吗?” 主持人笑道:“当然可以。” 林凤鸣抬眸看向郑楚寒:“那就劳烦郑先生打开学信网公布一下去普林斯顿音乐学院留学的成绩单吧。” 郑楚寒脸色一僵,回过神后抽了抽嘴角道:“登陆学信网需要一定时间,在节目上登不方便吧……林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普林斯顿的音乐学院是1890年建成,坐落在纽芬兰堡,根本不在加州。”林凤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请问你去加州进修的到底是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郑楚寒。 郑楚寒冷汗直冒,此刻也装不下去镇定了,语气有些急躁:“你怎么这么确定?你去过?” “嗯,我去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凤鸣直接了当地点了点头,“我的博士就读于普林斯顿工学院,并且在那里任职过半年教授助理。”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直播间的观众们则是一片哗然,面对林凤鸣报出的履历,大家一时间甚至连郑楚寒学历造假都有点顾不上了: “我靠?普林斯顿工学院教授助理?!” “我是个文盲,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林林到底牛到什么程度” “普林斯顿工学院和音乐学院可不是一个概念,工学院光诺奖就出过七八个,卧槽,我留学的时候想都不敢想,林林的博士居然在那读的?!还当过教授助理?” “妈啊,这他妈也太牛了我靠” “是我等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拜拜学神” “我去,普林斯顿二十多岁的教授助理,前途无量啊,宁宁怎么干了半年就回国了?!” 程旭作为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闻言惊呆了,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观众们的心声:“毕业就是教授助理,前途无量的职业,您为何……” 说到这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看向了燕云。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林凤鸣会说是因为燕云时,他却开口解释道:“我上大学时,他也在上大学,我们都没什么钱,我早在高考结束时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在我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是国家的助学贷款支撑我读完四年本科。” 场上鸦雀无声,观众们的弹幕也跟着少了下去。 “后来为了出国留学,我需要进行英语考试,考一次的费用是三千,我拿不出来,是一位警察女士为我垫的。”燕云不希望网友们知道他的母亲是人民警察的事情,怕因此给云英带来不便,所以林凤鸣没有说,“我留学期间的生活费和学费,花的是我身在国内的丈夫的片酬,所以学业结束后,于情于理,我没有任何理由留在国外。” 林凤鸣解释完这些后似乎并不感觉这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但观众们的反响可谓激烈至极: “啊啊啊我突然好想哭” “有人在埋怨同胞没素质,有人却心心念念国家的一切帮助呜呜呜” “宁宁,我的宁宁!!!他还不觉得这有什么,真的我哭死,我对这种赤子之心的美人真的毫无抵抗力啊” “怪不得云子哥这么爱,是我我也爱死啊啊啊” “所以说林林回国当教授是为了替国家培养栋梁吗” “更好哭了他什么都记得呜呜呜” “天呐云子哥一边拍电影一边供老婆读书,你们俩真的别太爱了!!” “《我的丈夫》啊啊啊啊从林林这种高岭之花大美人嘴里说出来真的好带感啊啊” “啊啊啊啊我严重怀疑林教授私下是那种喊老公都不带脸红的角色!!面无表情说丈夫这个词和直接喊老公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更涩了” 林凤鸣看着郑楚寒道:“学信网登陆很快,如果你不熟悉的话,穆先生应该很熟悉。” 穆央神色微妙地看向郑楚寒,郑楚寒看起来额头青筋都要起来了,半晌开口道:“不用了,我……之前去学习走的不是官方通道,学信网应该没有记录。” 这话僵硬至极,看似给自己台阶下,实则已经把他学历造假的事暴露得一览无余了。 “这样啊。”林凤鸣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我还以为郑先生和我是同学,没想到是误会。” 这话是郑楚寒刚刚嘲讽燕云用的,此刻回旋镖打到了他自己身上,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燕云原本不在乎这件事,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看向林凤鸣挑了挑眉。 林凤鸣绷着脸没看他,弹幕此刻却都疯了: “等下,郑狗刚刚是不是承认他学历造假了?!” “啊啊啊啊所以林林刚刚是在给老公出气对吧!你真的好爱他!” “卧槽这是个大瓜吧,郑楚寒这次是真的要塌房了” “热搜合影” “合影!载入史册!” “这尼玛瓜也太大了,郑狗不会要走人吧” “太好了赶紧滚,汝妻子程旭养之,汝勿念之” “娱乐圈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属于是” “穆央跟着他好倒霉啊,赶紧离找小奶狗吧” “宁宁,我嘴硬心软的老婆!!” “云子哥:?谁老婆?” 无论直播间和其他平台如何发酵郑楚寒学历造假的事情,至少现在还在直播的众人都当他是团空气。 下一个轮到的是穆央,他不知为何有些走神,回过神后连忙随手点下了五号,APP上立刻显示出“5和1为伴侣”。 不过穆央没有再按下1,而是提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命令:“那就麻烦……五号唱一下音乐软件中,这个月他最常听的歌吧,哪个软件都可以。” 随后他轻轻按下确认,非常凑巧的是,林凤鸣的手机随之响起提示音,他一下子便愣住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其中最先动作的便是燕云,对方看见他表情空白后忍不住挑了挑眉。 观众们见状也激动起来,当然他们没抱太大期望,只是想听林凤鸣唱歌而已。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林凤鸣竟然有些迟疑,尤其是低头退出抽签APP之后,迟迟不愿点开自己手机上那唯一一个音乐软件。 镜头给到这里,观众们这才品出了不对: “?有猫腻” “宁宁怎么这么犹豫,难不成最近听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歌?” “威风〇〇是吧?” “草,你还真别说,这人设好带感,什么清冷魅魔”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最终林凤鸣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点开了那个音乐软件。 他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未曾想刚点进去就被推送糊了一脸——“猜您想听:《求凤》(本月已听31次),快来继续循环吧~” 林凤鸣:“……” 大数据真他妈害人不浅。 林凤鸣刚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完“求凤”土,转头就被这破软件卖了个透彻。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推送的内容,燕云原本看戏的表情一顿,神色间难得有些愕然。 段星贝小声惊呼道:“这不是燕影帝求婚……” 林凤鸣抬手关了推送,段星贝的声音戛然而止。 弹幕此刻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仅有几条在询问推送的一定的是听得最多的歌吗,三十一次好像也不是很多啊,充满了胆战心惊的期待。 好在最终林凤鸣亲自坐实了这个回答,他点开播放列表,只见列表中赫然只有唯一的一首歌——“求凤”。 纵使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身旁人炙热的目光,他也根本不敢去看燕云,故作镇定道:“全唱?” 穆央连忙道:“全唱……可以吗?” 林凤鸣沉默了三秒按下了播放键,前奏缓缓响起时观众们才骤然爆发,密密麻麻的弹幕铺满了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林林!!” “卧槽是真的!!” “啊??歌单只有一首歌,什么歌都不听只听老公的求婚曲是吧?!” “我靠我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们俩是真不把观众们的命当回事啊,来人,把胰岛素给我满上!” “啊啊啊啊早该知道了家人们,为什么云子哥的第一首歌叫《求凤》,他是真的在求林林和他结婚呜呜呜” “这个月循环了三十一遍,也就是说一天一遍,云子哥呜呜呜你的宁宁真的好爱你,你小子为什么不亲自唱给他听?!你小子罪大恶极!!” “什么双向奔赴,最后小丑只有我们这群曹贼是吧(大哭)(我装的)(被甜的吱哇乱叫)” 在观众们无比嘹亮的呼声中,前奏减缓,林凤鸣硬着头皮轻轻吸了一口气,几乎和手机中的那道声音同时响起:“万千繁星点点超越地平线 月色水光潋滟 坠入你的眼” “我曾见高山流水倦鸟厌巢 今得遇良人缱绻 有凤来祥” …… “夜夜掌灯梦梦长酣 岁岁如歌宁宁万安 ” 林凤鸣唱歌时的音色像是一汪冰泉撞在碎玉上,手机中传来的歌声则像是遥远辽阔的旷野。 毫不相干的声音交融在一起,却仿佛琴瑟和鸣般默契,又仿佛是一首迟来的婚礼合奏,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契合与情谊。 燕云这首歌从歌词到旋律都是他自己写的,可以说是响彻大江南北,但直到今天观众们才恍然意识到歌词的真正含义: “林林唱歌好好听好好听啊啊啊这不吊打郑楚寒那个声卡战士?!” “啊啊啊啊小聋瞎竟是我自己,云子哥这歌词简直了” “岁岁如歌宁宁万安呜呜呜呜” “是祝我的宝贝宁宁万寿长安的意思吗,云子哥你真的我哭死” “为君掌灯这一句,我盲猜一个林教授失眠,要真是这样那就更好哭了” “你们都说他是为了押韵乱写的,他可不是乱写的,这小子他妈的是有备而来!” “最后这句真的哭死,我原来一直以为是祝福语,现在才看出来是双关” “甜得我想流泪,你们真的好爱彼此啊啊啊啊” “宁宁万安啊啊啊啊我信云子哥是理科学渣了,你小子要是学文该考多少分我根本不敢想” “来人,把我杀了给哥嫂助兴!!” 第27章 诈骗 林凤鸣一首歌唱完,直播间的观众们一个赛一个激动,就连在场的嘉宾们都情不自禁地感叹。 “太厉害了……”段星贝发自内心地惊叹道,“林教授之前专门学过声乐吗?唱得太好了!” 林凤鸣摇了摇头:“没有,他教过我一点。” 他唱完歌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别的什么,依旧有些不愿意和燕云对视,连话语中的“他”都显得那么亲密又暧昧。 至于“教过”这个简单又直白的过程中到底蕴含着什么,又到底是怎么教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林凤鸣故作镇定,燕云却就那么看了他良久,一直看到第一轮快结束,轮到他们两人发号命令时才罢休。 “该我了?”燕云扭头看向手机中的APP,他脑海中还是一团乱麻,连自己的序号都没来得及看便随口道,“那就八号和微信最近聊天的联系人打视频,和ta说自己怀孕了,和对方借五百奶粉钱。” 观众和嘉宾都被他的奇思妙想给惊呆了,但更让众人震惊的是,下一秒林凤鸣的手机居然又响了。 林凤鸣:“……” 燕云:“……” 燕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但众人显然不信,更重要的是林凤鸣也不信,他此刻的眼神像是要把燕云千刀万剐。 观众们喜闻乐见的笑声都快把直播间震塌了: “?你小子玩挺花啊?想让老婆怀孕是吧?” “哈哈哈哈云子哥享年28” “你小子故意的吧!明明能看到序号对应的伴侣,你就是故意逗林林是吧!” “明白了,云子哥想证明他很行” “所以宁宁最近的一个联系人到底是谁,好奇” “不愧是云子哥自己吧,那他妈他小子可就坏事做尽了” “草,要是林林带的哪个学生岂不是更社死” “哈哈哈哈哈完了,给云子哥点柱香” 万众瞩目中,林凤鸣面如寒霜地打开微信,镜头再次给到他的手机,众人只见聊天界面最近的一条是和一个名为“年年春天来这里~”的人,此人头像是只卡通燕子,一看就很可爱。 燕云看到这个人后表情空白了几秒,随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林凤鸣这几天会和这人有联系。 林凤鸣盖着聊天记录点开了和那人的视频,此时是国内晚上九点,对方没一会儿就接起了视频,只见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女性,她穿着白大褂笑道:“哎呀稀客啊,找我什么事啊嫂子?” 此话一出,弹幕像是卡了壳一样全是问号。 林凤鸣突然感觉喉咙里像是灌了几吨水泥,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越是这样他的表情越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云燕见状也严肃起来:“嫂子怎么了?燕云那小子又欺负你了?” 观众们这才陡然从“嫂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意识到这人的“嫂子”似乎不是跟他们一样乱叫的: “嫂子?!这美女好敢叫啊!” “?我靠,等等,这不会就是云子哥那个博士后妹妹吧” “《嫂子》” “我踏马还以为哪位姐妹有幸读了林林的研究生,看完直播后不要命了,没想到是真小姑子!” “又??云子哥你小子有前科?!” “和亲小姑说自己怀孕了要借钱,好炸裂哈哈哈” “虽然很缺德哈哈哈我想看宁宁快说!” 仿佛听到了观众们的催促,最终林凤鸣硬着头皮道:“燕子,借我五百。” 他这话说得活像是进了诈骗组织被人逼迫要钱的样子,云燕睁大了眼睛:“怎么了嫂子,家里最近有什么困难吗?”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道:“我怀孕了,女孩,打点奶粉钱。” 这话的句式大概是从“我,秦始皇,打钱”来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活像是被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的。 观众们闻言哈哈大笑,林凤鸣原本以为荒谬的游戏到此就结束了,谁曾想云燕居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比认真道:“天呐,嫂子,你怀孕了?!还是个姑娘?!燕云那小子何德何能……等等!你怀的是他的吗?” 林凤鸣:“……” 燕云:“……?” 该说这姑娘不愧是影帝的亲姐妹吗,戏瘾这么大。 “那个,嫂子啊。”云燕突然严肃起来,“不管你怀的是谁的,我先给你打五千,你呢赶紧离燕云远点,打车能跑多远跑多远,他要知道你怀孕了,估计能把你关家里天天看着,打个笼子都不是不可能。他之前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想建个别墅把你关起来,据说还得做成四层的,只有一楼是会客厅,谁来看你只能在一楼……” 燕云闻言青筋暴起,观众们闻言震惊得连云燕为什么相信林凤鸣一个男的能怀孕都顾不上了: “?等等,这别墅构造怎么跟林林设计那个那么像?” “我靠?云子哥你玩真的?!” “啊???你们俩私下玩这么大的?” “卧槽,所以云子哥一直在忍耐,但又忍不住,情不自禁地和老婆说出自己构想的别墅的细节,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林林给他的礼物?!” “嘶——金丝雀毫无防备地设计了自己的笼子” 正当观众们无比震惊,燕云打算开口打断时,林凤鸣突然道:“我知道。” 燕云:“……?!” 视频中的云燕:“……?” 观众们:“……?” “我一直都知道,这不重要。”林凤鸣冷着脸想结束这个话题,“快点打钱。” 回过神后的弹幕立刻呈爆炸式增长: “我靠?!!” “所以说林林什么都知道,但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他妈也太钓了!” “啊啊啊啊你们俩疯批都疯得这么双向奔赴吗?!” “你以为我无知,其实我无所不知,你以为我在纵容你的疯狂,其实我比你更疯狂” “卧槽文豪!” “所以说林林从不是什么金丝雀,林林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他故意这么设计的” “我靠?!猎物竟是猎人,头皮开始发麻了” “突然脑补有一天云子哥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把林林关在那栋别墅并且给对方戴上精心准备的项圈,正准备接受对方的一切怨恨和情绪时,被他压在床上的美人却轻描淡写地摘下项圈,反手扣在他脖子上,抬眸间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别忘了,我才是这栋别墅的设计师。’” “啊啊啊啊猎人成了猎物是吧,然后云子哥被狠狠榨干!!下一个猎物建议换我!我年轻!我身体好!” 林凤鸣见云燕这幅震惊的模样,突然心下有了一个想法。 燕云震惊地看向林凤鸣,对方却轻轻低下头,发丝刚好掩盖了一部分眼神,使得他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你以为他想要的那栋别墅是谁设计的?他现在又在哪?” 云燕震惊无比:“啊……?” 过了片刻他陡然意识到了林凤鸣的意思,随机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我哥还好吗?” “他很好。”林凤鸣以一张冷静到不带丝毫感情的脸胡言乱语道,“不然我也不会怀上孩子,把五千打过来吧,我会让他更好的。” 观众们和嘉宾们都听愣了,只有几个人零零星星地疑问道: “?不是只要五百吗?” “啊?难不成林林真的天赋异禀?” “不会真怀了吧??宁宁牛逼” “在这么说下去我真的要信了啊!” 云燕深吸一口气,震惊得仿佛被什么外星生物打破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五、五千够吗?要不我打五万吧,他、他脾气不好,关久了容易发疯,别吓到孩子。” 观众们都被她的演技给唬住了,林凤鸣原本不置可否,谁曾想云燕真的低头捣鼓了起来,过了没多久手机一响,她居然真的给林凤鸣卡上打过来五万块,林凤鸣一下子破了功,难得带着几分笑意把手机递给燕云。 云燕看到她亲兄弟出现在屏幕的一瞬间,第一句话竟然是担心道:“呀,云子,你表现好嫂子特许你出来了?” 燕云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道:“别演了。” “什么?演什么?你们在演戏吗?”云燕故意装作没听懂,上下打量他后满嘴跑火车道,“不像演戏啊,哎哟……我说你怎么瘦了?不会是装作不高兴连饭都不吃吧?差不多得了云子,欲擒故纵玩多了就腻了,当小白脸就要有小白脸的自觉,别老这么口是心非的,小心老婆跟别人跑了,你就成前夫哥了……” 只要是知情人都能听出她的话里有话,燕云咬着牙连名带姓道:“云燕!” “哎!”云燕坐直身体甚至还敬了个礼,“sir,什么指示sir。” 燕云冷着脸道:“你今年不用回家过年了,我给爹妈订了机票去旅游,家里没你的位置。” 云燕:“啊?凭什么?” “因为你嫂子要安胎,你太闹腾不利于你侄女发育。”燕云冷笑道,“还有你的五万块给你嫂子买安胎药,充公不还了,再见。” 说完不等云燕控诉,他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挂断键,只留下半句“燕云你个王八蛋——”,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熟手。 当云燕的声音消失在手机中后,燕云忍不住笑了一下,嘉宾们纷纷露出和善的笑容,段星贝笑得捂嘴,就连林凤鸣的嘴角都向上扬了几分。 观众们终于反应过来云燕早就知道他们在综艺上了,刚刚只是在演戏,一时间乐不可支: “靠,原来是演的,我差点就信了!” “草,不愧是影帝的姐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乐死我了” “卧槽哈哈哈哈哈这是我笑得最开心的一集” “好啊,云子哥你小子报复亲妹是吧” “哈哈哈哈哈神他妈前夫哥,小姑子真的好搞” “你们夫夫俩合伙骗人美女钱财!我要举报!” “那可是五万!五万啊!诈骗金额较大,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被拆穿龌龊心思后恼羞成怒报复的前夫哥真逊啊!” “为了老婆亲姐妹都骗!!” “啊啊啊啊宁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没想到老婆开起玩笑是这个样子” “+111,林林真的好可爱么么么!!” “是的!!燕子姐说得没错!!云子哥他老婆马上就要跟我跑了!” 第一轮最后一个下命令的人是林凤鸣,待所有人抽完序号后,他拿出手机一扫便看见了和自己相连的那个人,随即毫不犹豫地按下:“四号,把手机的浏览记录给大家展示一下。” 下一秒他身边人的手机骤然响起。 燕云:“……” 燕云忍不住道:“你报复得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林凤鸣抬眸看着他,一副“我就是报复你小子,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少废话。” 观众们乐不可支地笑作一团,燕云和林凤鸣对视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一副看开了的样子低头退出APP,打开浏览器点进了自己的历史记录。 只见上面赫然显示着: “失眠怎么治?” “长期失眠是抑郁症的表现吗?” “工程力学入门” “私人修建别墅的程序” “生日礼物送什么不土?” “爱人睡着后无意识往怀里蹭是某种暗示吗?” “伴侣只喜欢我的□□,对我的精神需求没有回应怎么办?” 林凤鸣:“……?!” 观众们和嘉宾们一起惊呆了,燕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看着林凤鸣的神情中甚至还有些“要死一起死”的幸灾乐祸。 林凤鸣的表情一片空白,眼底难以掩盖地划过了一丝惊愕,回过神后恼羞成怒,立刻夺过燕云的手机退出浏览历史,但已经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弹幕替他们铭记了这一时刻: “啊啊啊啊好好好,燕云你小子私下就搜这些是吧?!” “《工程力学入门》百忙之中他还记得老婆骂他物理不好的事,你真的我哭死” “我靠我靠,谁截图了!!我就看见一个爱人无意识往怀里蹭!!卧槽了,宁宁私下也太可爱了!” “《伴侣只喜欢我的□□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宁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暴露了!!” “生日礼物送什么不土……云子哥面上好bking,心里原来这么在意老婆说你土啊哈哈哈哈” “天呐,云子哥好惨哦(棒读)老婆只喜欢你的□□呢,真是太痛苦了,让我来替你吧!!” “等下等下,所以说宁宁果然失眠是吗?!妈的,这不会也是因为他家里人吧,傻叉家庭坏事做尽” “我截图了我截图了!!微博见家人们!!” 林凤鸣暗暗咬牙,心下气得都要冒烟了,但这是他下的命运,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回头再说。 燕云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直持续到第二轮也没有收住,林凤鸣忍无可忍道:“你能收收你的嘴脸吗?” 燕云挑了挑眉:“不能。” 林凤鸣暗暗磨牙之际,第二轮正式开始。 第二轮下命令的人是随机的,第一个人是秦枫。 他不太擅长玩这些游戏,见状随便选了一个号码道:“请一号给最近的一个联系人打电话说自己离婚了,如果该联系人在现场那就顺延到下一个。” 秦枫只是出于严谨补充了后半句,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话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阮闲的手机应声响起,他抿了抿唇有些紧张,似乎通讯录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游戏开始到现在,程旭见状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他。 阮闲面色有些发白,在镜头和嘉宾们的注视下他打开了通讯记录,只见最上面的联系人赫然是“楚寒哥哥”,往下分别是“牧渊哥哥”、“涛涛”和“程旭”。 在一众亲昵的称呼中,“程旭”二字格外明显。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消失了,程旭漠然收回目光,看起来没有一丝波动。 阮闲有些尴尬地越过郑楚寒,向“牧渊哥哥”打去了电话。 此刻弹幕分成了两派,但显然阮闲的粉丝不占上风: “!是李牧渊!哈哈哈,是谁之前说软结婚后牧渊是最可能为爱当男小三的那个!嗑到了哈哈” “?嗑尼玛,这都能嗑,软粉脑回路果然清奇” “楚寒哥哥,牧渊哥哥,是个男的都能换你一声哥哥,就程旭不配是吧” “小旭的脑袋比青青草原还绿” “有点恶家人们,这通话记录甚至是昨天的,妈的阮闲是不是没有心啊” “这是工作好吗,男团不卖腐不如回家卖红薯,你们急什么啊,那么多男的在外面应酬家里红旗不倒没见你们骂啊,我们软多几个好哥哥怎么了,我们姐夫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急着立牌坊干什么” “?你们软不是男的是吧?泥塑多了真当阮闲是美女啊,烂男人别来沾女人的边好吗” 阮闲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有些问题,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对面很快接起了他的电话:“哟,宝贝软软找我什么事啊?” 阮闲面色一僵,极力以很正常的语气道:“牧渊哥哥……我离婚了。” “终于离了?”李牧渊的笑声传来,“你不是早说要跟他离吗?拖到现在……哎,不说这些了,离了好!晚上出来喝酒,庆祝我们软软脱离姓程的苦海!” 场上的人一下子表情各异,穆央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去看程旭,却看见对方面色淡淡的,似乎早就习惯阮闲的朋友们这么说了。 “牧、牧渊哥哥!”阮闲连忙道,“我刚刚是在做游戏,开玩笑的啦。” “啊?”李牧渊还不信,“不会是那小子又跟你哭呢吧,别他一哭你就什么都答应啊!” 阮闲攥着手机小声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玩国王游戏……大冒险你知道吧?我和他好好的,旭旭对我可好了,你……你别老这么说他,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去看程旭的反应,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听。 李牧渊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阮闲心不在焉地敷衍后挂断了电话。 穆央害怕程旭难过,想替他转移注意力:“小旭,你……还会哭啊?” “一般不哭。”程旭闻言笑了笑,他年轻又英俊,笑起来阳光得没有一丝阴霾,“怎么,穆哥哥问这个是想让我哭给你看吗?” 穆央一愣,连忙别过头清了清嗓子。 郑楚寒正在为他刚刚学历造假暴露的事心烦,见状脸更黑了,阮闲死死咬住下唇,低头一副黯然神伤的可怜样。 可惜观众们压根不吃他这套: “嘿嘿嘿哭一个!边干边哭也不是不行!” “谁爽了?我爽了!” “阮闲这帮子朋友都什么人啊草,巴不得他离婚是吧,写作朋友实为备胎” “什么?程旭还会哭?会哭的年下狗狗都不珍惜?!阮闲你活该啊!” “热搜都快爆了郑狗还不去处理啊?不会明天就看不到楚寒哥哥了吧,哇,好遗憾呢(大笑)” “什么热搜??” “我靠,热搜上郑楚寒粉丝乱咬,好像把林林微博扒出来了” “?他粉丝有病吧靠!” “他家粉丝确实有病,但看完林林的微博我只想说……(喷鼻血)” “???什么!我要看!” 正当观众们都在为微博上突然发生的事情而激烈讨论时,第二位命令者段星贝又给大家整了个大活。 他托着下巴有点发愁该发什么命令,一扭头瞟见了桌子上的百醇饼干,立刻来了兴致,拿起手机笑了一下:“嗯……那就请五号喂七号吃完一整根百醇饼干,只能用嘴喂,对方吃完前不能松开。” 下一秒,林凤鸣和燕云的手机同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了过来。 林凤鸣:“……” 很难说今天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谁随机都能随到他俩头上……节目组故意的? 偏偏燕云还不觉得有什么,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林凤鸣,意味深长道:“我不是五号。” 言下之意林凤鸣是五号,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观众们更是来了兴致: “?!也就是说林林要主动?!” “啊啊啊啊我要看我要看!!” “卧槽,云子哥你好大的福气!!” “我是七号!!我是七号!!我把七号纹脸上!宁宁喂我!” “我病重在床,没有百醇吃要死了,老婆先喂我!” “百醇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奥利奥给双倍” “百醇立大功,星贝配享太庙!” 林凤鸣虽然看不到弹幕,但就凭段星贝这小孩骤然亮起来的眸色,他猜也能猜到观众们会是什么反应。 他抿着唇看了一眼燕云,见对方嘴角噙着笑,一时间恼羞成怒,冷着脸拿起一旁的百醇,撕开包装后拿出一根饼干,叼在嘴中也不动手,就那么抬眸恶狠狠地看着燕云。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竟然直接俯身凑了过来,林凤鸣骤然睁大了眼睛,但对方凑到他面前后就不动了,俨然一副等着他喂的模样。 林凤鸣暗暗磨牙,最终心下一横,半闭上眼把饼干的另一头送到了燕云嘴边。 饼干并不长,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见,这几乎是他们离婚后在清醒状态下靠得最近的一次。 当着镜头外无数观众的面,两人咬着同一根饼干,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按以往林凤鸣的习惯,他早该扔东西走人了,但今天他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有点脸热,然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强忍着羞意,带着鲜明的怒火把饼干往燕云嘴里送。 偏偏这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就如此,咬个饼干咬得无比之慢,林凤鸣叼得嘴唇都有些发抖,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那股炙热的气息扑撒在脸上,林凤鸣睫毛微颤,呼吸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急促。 到最后饼干终于快要见底了,林凤鸣心下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但正当他打算松开时,燕云那边刚好咬下,中间的一小段饼干眼看就要掉下去。 林凤鸣几乎是下意识凑上前去接,然后他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燕云带着笑意的嘴唇,看起来就像是他在投怀送抱一样。 第28章 微博 林凤鸣愣了三秒,那截饼干就那么挤在两人的唇缝中,燕云伸出舌头一勾把它卷了进去,顺便舔过林凤鸣的嘴唇,占了个不大不小的便宜。 嘴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后林凤鸣才陡然回神,连忙恼羞成怒地后撤,咬着牙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像是要把那股燎原的热意给擦掉。 面上如此排斥,他心下却忍不住想起了燕云之前亲人的习惯。 这人的脾气有点像老虎之类的大型猫科动物,总是喜欢把猎物玩弄到精疲力尽再下嘴,亲吻时尤其如此。 他喜欢不紧不慢地厮磨过每一处唇瓣,直到把人亲得主动分开唇齿,才会扣着对方的脑后长驱直入,享用最后的胜利果实。 燕云的这种习惯使得林凤鸣被他一亲就忍不住想张嘴,非常的令人羞耻。 好在这次他把持住了,只不过在观众眼中,他把持住把持不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弹幕的兴奋值已经达到了巅峰: “啊啊啊啊啊我好酸!” “燕云你小子刚刚伸舌头了是吧?!吃个饼干还伸舌头!你简直太心机了!” “哟哟哟谁家老夫老妻亲个嘴还脸红啊” “你们俩把我甜死吧,我不想活了呜呜呜太甜了妈妈” “啊啊啊我也想体验一把大美人投怀送抱,太幸福了,云子哥真的太幸福了!!” “继续啊!!!不伸舌头叫什么接吻?!云子哥你这都不把你老婆亲哭的?你是不是不行?!” “好钓好钓啊啊啊来人上胰岛素!” 林凤鸣红着耳根坐在位置上冷着脸擦了擦嘴角,用余光瞪了一眼略显得意的燕云,第二轮游戏继续。 好在之后可能是时来运转了,一轮下来都没人抽到林凤鸣。 但是造了太多“孽”的段星贝仿佛被人诅咒了一样,连着被抽到了三次。 前两次命令还好,不是唱歌就是跳舞,还算适合他,第三次命令却搞得他羞赧不已——要求他在自己伴侣怀中坐三分钟。 段星贝面红耳赤地坐在秦枫怀里,整个人僵得动都不敢动,头恨不得跟个鹌鹑一样扎在对方怀里,连手指都紧张得蜷缩。 他原本体型就小,再加上职业对体重的要求,整个人几乎陷在了秦枫怀里。 偏偏那人抱着他什么也不说,三分钟时间到了也不说,最终段星贝实在忍无可忍了,鼓起勇气小声道:“秦总……时、时间到了……” 秦枫这才动作缓慢地松开了他,程旭见状玩笑道:“秦总还依依不舍呢。” 段星贝一下子红了脸,未曾想秦枫竟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搞得段星贝整个人跟蒸熟了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凤鸣在一旁看得有滋有味,但看戏之余他并未忘记另一件事——燕云手里还有一次额外的命令权。 这人前两局都没用,一看就是没憋什么好,以林凤鸣对他的了解,燕云绝对是在思考到底该下什么样的命令。 事实证明果不其然,经过两轮的深思熟虑,第三轮刚一开始,燕云便开口道:“能用额外的命令次数吗?” 乔山道:“当然可以,请问你要对谁下命令?” 话音刚落,都不用燕云开口,全场人的视线和直播镜头齐刷刷地给到了林凤鸣,就像是事前排练过一样。 林凤鸣:“……” 观众们都以为燕云要为刚刚的事报复回去,弹幕一时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明白了。”乔山笑道,“那请问你要下什么命令?” 燕云扭头看向林凤鸣,沉吟了三秒道:“那就……做一件你现在最想做的事吧。” 林凤鸣一愣,兴高采烈的观众们也跟着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燕云会下这种命令,而且仔细一听,会发现这话和之前坦白局时,他问的那句“你现在最想对我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凤鸣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燕云似乎从始至终都在引导他坦诚。 幼年的经历使得林凤鸣有什么事都压在心中,他的诉求从来得不到回应,他的爱好也永远得不到满足,久而久之他便失去了表达欲望的愿望,转而变得沉默,开始向内去诉求自己,变得独立而冷漠。 认识燕云之后,那些带刺的话倒是说得顺口了许多,但那些亲密的言语却变得越发艰涩。 燕云不止一次说过林凤鸣不够坦诚,就连离婚的那天夜晚,他还在为对方从未在清醒状态下说过“我爱你”三个字耿耿于怀。 林凤鸣扪心自问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脑海中率先浮现的却不是回答,而是这两天得知的点点滴滴。 有人是为了他才学的理,也并非没有为自己准备生日礼物…… 心底突然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林凤鸣沉默了良久,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有动作时,他突然凑过去轻轻抱了抱燕云,燕云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但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一步拥抱住了怀中人。 林凤鸣半张脸埋在燕云怀中,看不清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微微露出的眼眸和轻轻垂下的睫毛,这一幕难得使他看起来有些脆弱。 陷于怀抱的人是林凤鸣,投怀送抱的人也是他,似乎在二者感情中处于弱势的也该是他,但此刻讶异到有些手足无措的燕云却更像是那个感情中处于弱势,为伴侣的丝毫动作而草木皆兵的被动者。 亦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对方的囚徒,只是各不自知。 等到林凤鸣再次直起身时,他的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淡淡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燕云的表情看起来还在梦中,观众们却比他快了一步,大梦初醒般用弹幕攻占了整个直播间: “啊???请问这是科幻片大赏是吗?” “我靠?我靠??捏妈林林眼下最想做的居然是抱云子?!” “啊啊啊宁宁刚刚不是才恼羞成怒过吗,我以为他要暴揍云子哥,怎么回事?!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草草草,谁说傲娇退环境了?!宁宁,我命中注定的傲娇老婆,一人血书暗杀云子哥” “呜呜呜这种反差感真的太可爱了我的妈,面无表情地把自己塞在老公怀里,林林不要太会了呜呜呜” “怪不得云子哥宁愿自己高考失利也要追老婆,这尼玛换谁谁顶得住?!” “这要是换我,我踏马倾家荡产也要追,宁宁看我!” 林凤鸣看似无事发生地坐在那里,实际上脸有些热。这可能是他这么多年来做过最坦诚的一件事。 他总是坦诚地直面自己生理上的欲望,却羞耻于表达情感上的诉求。 但眼下迈出的这一小步……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堪。 第三轮游戏正式开始,林凤鸣倒是很快调整好了,燕云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情况,看起来冲击力实在有点大。 郑楚寒和阮闲也都有些心不在焉,其他人下的命令都很友善,所以第三轮很快便结束了。 第三轮虽然进行得比较平和,但弹幕并不平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件事: “哟郑哥,郑哥还有心思玩游戏呢?也是,再不玩明天估计就被封杀了” “??发生什么事了?!” “快去看微博啊!郑楚寒本科学历造假被人扒了,好像还是实锤!” “牛逼啊,吹牛逼把自己吹到沟里的你是第一人” “活该,让他班门弄斧,教授面前吹自己学历,还是个假学历,怎么可能不翻车” “就这还嘲讽人家段星贝是高中学历,人家高中好歹是自己实打实的,他的呢?” “才知道穆央是985毕业的……妈的,鲜花插在狗身上” “林林的微博号还被郑狗粉丝扒出来,他们想拖人下水……人肉可耻!!但我只想说,这可能是这帮人正主糊透之前做的唯一好事” “宁宁还不知道他的微博已经暴露了啊啊啊啊谁能想到清清冷冷的大美人私下居然是这个样子,涩死我了呜呜呜” “?什么还有林林的事,我火速赶去!” 林凤鸣确实对此一无所知,不只是他,所有正在直播的嘉宾都对微博上掀起的风暴一无所知。 郑楚寒早把他之前说过的话抛到了脑后,期间依旧和阮闲有说有笑。 唯独穆央眉头紧锁,几次忍不住看向郑楚寒,他的这幅神情落在对方眼中反倒成了“后悔”的代名词。 郑楚寒越发得意起来,想着再吊穆央一会儿就原谅他,谁知道最后一个下命令的人刚好选到了穆央:“请八号挑选一名在场的嘉宾,并且在对方脸上画一只乌龟。” 穆央拎着笔几乎出于肌肉记忆看向了郑楚寒,对方不出所料地脸色一寒。 郑楚寒的偶像包袱相当深,往常这种整蛊他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 但今天不同,他下意识黑了黑脸后,突然感觉穆央骤然暗下的神色有些让人心痒,那很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在酒桌上被人为难时的神情。 一个奔三的老男人,却总是一副人人可欺的可怜模样,像是死了男人的寡夫,被迫撑起门面又透着无助的模样,殊不知他越是这样,想看他一边哭一边道歉的人就更多。 郑楚寒从来没玩过这种类型的男人,当时头脑一热,端起酒杯便替对方一饮而尽,穆央那时震惊又感激的神情至今还让他热血上涌。 可能人就是贱,睡了几年的人早就腻了,此刻一有人抢,便又察觉出了新意,开始占有欲发作。 可惜这次为穆央出头的不再是他郑楚寒,对方感激的目光也没再落在他身上。 “穆哥哥,画我脸上吧。”程旭见穆央为难主动笑道,“我不怕出丑。” 第三轮游戏很快结束,今天的综艺直播也到此为止,但互联网上的波涛才刚刚掀起。 镜头一掐,郑楚寒立刻黑着脸拉着穆央回了屋,另一旁的程旭咬着牙想阻止,却被阮闲可怜兮兮地抱住了胳膊,挂着泪珠求他回屋商谈什么事情。 林凤鸣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戏,肩头突然被人一拍,他陡然想起来自己也并非置身事外的人,一时间有些僵住了。 夜色渐深,林凤鸣硬着头皮和燕云也回了卧室,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眼下的情形倒有些像他们大一时候的样子。 当时二人还没捅破窗户纸,表演系上课的地方离工学院有一定距离,所以两人每晚就约着在两个学院之间的操场上散步。 当时他们就是这样,气氛相当微妙,但偏偏就是什么都不说地在操场上走着。直到有一天,燕云突然鼓起勇气牵住了林凤鸣的手,林凤鸣顿了一下后抬眸看向他,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反而第一次主动发出了邀请:“下周有新电影上映,要一起去看吗?” 密码锁解锁的声音响起,把陷在回忆的林凤鸣拉回了现实。 走入房间,屋门关闭的一刹那,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粘稠。 这似乎是今天清醒后二人第一次独处,昨晚的那些荒唐没有任何人提起,却在此刻不约而同地爬上二人的心头。 林凤鸣抿着唇移开视线,绞尽脑汁憋出一句:“……你要先洗澡吗?”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燕云喉结微动,站在原地看了他良久:“好。” 浴室中传来布料摩挲的声音,林凤鸣不愿抬眸,余光却把浴室中的一切看了个透彻。 他甚至隔着玻璃看到了燕云背上一道长长的红痕,林凤鸣愣了三秒才意识到那是他昨天晚上划的,回过神后骤然红了脸。 他有些焦躁地咬住下唇,好在此刻手机突然亮起,他立刻低头看去,只见发来短信的不是别人,依旧是云燕,只不过发的消息委婉中透露着一丝奇怪:“嫂子,要不你还是把你微博的内容,嗯,稍微设点权限吧?” 林凤鸣:“……?” 他有些不明所以,回了一个问号后随意点开了微博,然后他便愣住了。 微博热搜上“林教授微博”的字样和云燕发过来的“哎,直说吧,嫂子你微博被人扒出来了”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上。 更要命的是,微博消息那栏显示的数字是99+。 林凤鸣大脑一片空白,过了整整半分钟才开始运转,那一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这个微博号用了十几年,是大一时燕云给他注册的。 林凤鸣有记录生活的习惯,但不喜欢跟人分享,朋友圈还需要屏蔽人,太麻烦,而他的微博上倒是粉丝都没有,而且他发的很多都是学术内容,基本没什么浏览量,非常符合他的要求。 所以这十几年间,林凤鸣断断续续地发着零碎的生活片段,一直持续到上恋综之前。 而他这个号唯一的关注不是别人,正是燕云,所发过的为数不多和工作学术无关的内容也全是关于燕云的。 他甚至都没空思考自己的微博到底是怎么被人翻出来的了,林凤鸣在这一刻只希望自己能把过往十年发过的所有内容都给回忆了一遍,可惜他的脑海中一片乱麻,最终他只能视死如归地点开了消息。 扑面而来的评论霎时淹没了他的思绪,如果说打开消息之前他还抱着一丝侥幸,那打开之后那一丝侥幸立马便灰飞烟灭了。 网友们从他发的第一条微博开始翻,一直到他最近的一条,每一条都有海量评论和转发,可以说是做到了句句有回应,比燕云那个句句回怼的王八蛋强了不少。 微博一共会显示几类,首先是个人发的微博,其次是转发,再次是近期的评论和一些点赞。 于是所有点进林凤鸣微博的人都在第一个照面就看到了这样一条微博: “他最近赞过: 燕云v:你们嫂子终于准许我发微博了,过几天和他上婚综,记得去看。” 第二眼看到的则是这样一条对白: “cp粉别来沾边:哈哈哈哈粉丝在gc什么,你哥结婚七年,早都睡腻了,估计都分房了你们才开始嗑,黄花菜都凉了吧。” “宁宁 回复:这种事情和婚姻长短无关。” “cp粉别来沾边:“你又懂了?他俩DO的时候你难不成在床下?” 没错,林凤鸣的微博ID就叫宁宁,和他这个人格格不入,这也是郑楚寒粉丝狗急跳墙时能第一时间锁定他微博的最大原因。 当然,起决定作用的原因还是一部分粉丝使用了非法人肉手段,这部分人进而引起了某些人前所未有的怒火,这就是不久之后的后话了。 说回微博ID,林凤鸣之所以用这么不符合气质的名字作为ID,归根结底是因为这账号根本就不是他建的,而是燕云建的。 燕云给他创号的时候有私心,非要用这个小名,林凤鸣嫌麻烦也就一直没改,谁曾想最后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其实林凤鸣的小名根本不叫宁宁,他们家没人这么称呼他,从小到大对他的称呼不是连名带姓就是简单的“宁安”,似乎他一辈子都脱离不了那个“安”字,只有燕云喜欢单纯用“宁宁”称呼他。 林凤鸣嘴上骂他又土又幼稚,其实他非常喜欢自己现在的大名和小名。 但网友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点进首页一看立刻兴奋道: “???林林的微博就叫宁宁啊??这也太反差了,awsl” “啊啊啊啊可爱可爱,老婆可爱死了” “关注人只有一个燕云,谁懂啊,宁宁别太爱你老公了!!” “嗑死我了!!大名是老公取的,合理怀疑微博名也是用的云子哥最喜欢的小名” “妈的,老婆你真的好爱他qaq” 至于燕云被点赞的那条微博下面就更热闹了,本来已经过了热度的评论区登时多了好几条实时评论,每条的点赞数量还都高到吓人。 但评论数量最多的还属林凤鸣无意之间回复的那条评论,那个博主很明显是个到处喷人的刺头,主页所有微博加起来的评论数甚至没那一条的零头多: “《结婚七年》《早就睡腻了》” “宁宁这什么意思??啊??老婆你什么意思??结婚七年没睡腻还很喜欢是吗,我踏马酸云子酸到爆炸” “啊啊啊啊宁宁宝贝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们管这叫睡腻了??” “他俩睡的时候宁宁确实没在床下,人家在床上” “大胆点,说不定被云子哥顶在墙上” “博主呢,出来走两步啊,我嫂子跟你说话呢!” “捏妈谁懂,我甚至能脑补出宁宁面部表情说这事的情形,就那种一点也不害羞的认真模样,纯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涩啊啊啊描述不出来” “我懂!!!啊啊我真的懂!甚至忍不住脑补林林面无表情的冷淡样被打破的情况!!” 网友们说的不错,林凤鸣确实不会因为床事羞赧,比起这些,反倒是自己的评论被人公开展览更让他耳根发热。 他很想一删了之,不过这会显得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凤鸣扫了几眼后便面上发烫,连忙退出了这条微博。 但他其它微博下面的评论也没少到哪去。 林凤鸣不喜欢在网上发表带主观色彩的文字,所以微博对他而言只是记录工具,但他还有个癖好,那就是拿转发当收藏用。 所以他的微博主页就完全呈现两极分化的状态,他自己发的内容学术又冷漠,跟个AI一样,转发的内容却杂七杂八的。 故而一开始涌入他微博的网友第一眼关注的就是他转发的内容。 比如说朵朵还在时他就经常转一些养猫的注意事项,整个画风可爱又温馨,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再比如他的微博里居然还转了不少燕云的生图,其中就包括不久前燕云出席电影节上热搜的几张。 他转了之后什么都不说,像个刷数据的僵尸号一样。 但网友们发现他也不是每张图都转,他挑的都是那种张力十足,大部分粉丝都不好意思拿出去做宣传的图片。 其中就包括一张很久之前的杂志封面,燕云赤丨裸着上半身,侧身蹙眉,偾张的肌肉极具野性的张力。 这张封面在网上几乎没怎么流传,连很多老粉都找不到原件,而且自此之后燕云除了拍电影几乎没怎么脱过衣服,所以网友们猝不及防看到这张图后直接懵了。 更离谱的是,林凤鸣只在转发这一张照片时带了个星星的emoji,就像是在手动收藏一样。 网友们都惊呆了: “???您好,请问这真是林宁宁的微博吗?” “这个星星什么意思??其他的都只是喜欢,就这张是特别喜欢对吧?!” “捏妈怪不得云子哥从来不脱衣服,靠了,小子在家不会天天被老婆逼着裸奔吧?!” “我靠,所以说林林喜欢这种的是吗,妈的怪不得云子哥哭诉老婆只喜欢他的肉丨体啊” “啊啊啊啊啊冷冷清清的大美人私下里居然收藏这种东西!道德在哪里,节操在哪里,同人文在哪里?!” “靠靠靠,这几张图我愿称之为宁宁严选,捏妈云子哥也太帅了” “云子哥确实很帅,但我好酸啊啊啊啊为什么他老婆这么爱他!!我也有大肌肉啊啊啊!” “神他妈宁宁严选哈哈哈哈” 网友们以为林凤鸣会对此羞赧不已,但他自己其实没太大反应。 他确实喜欢燕云的脸和身材,没离婚的时候天天大大方方看,网上转发一点也在情理之中,这有什么。 有个网友调侃:“严重怀疑林教授有私藏!!快发出来让网友们长长见识!!” 林凤鸣大大方方地回复道:“确实有,发不出来,会被屏蔽。” 一句话又是激起千层浪。 但比起这些,反倒是那些藏在细枝末节的东西被人挖出来更让他感到羞赧。 有些细心网友反倒喜欢从林凤鸣那些看似严肃的文字中扣糖,一个个就是福尔摩斯。 他们发现大概在林凤鸣读研期间,他的微博每天都在发一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数字。 “7.13 4.56 2” “7.14 5.82 1” …… “7.29 20.41 1” 大家只能看出前面是日期,后面的数字却只能靠猜。 一开始有人猜是零花钱,直到一个人提出:“这好像是《104》当时的票房啊。” 网友们这才惊觉,随即一切都有迹可循了,有人翻着当年的票房情况比对,发现几乎一模一样,但又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前面是日期,中间是票房,后面那个数字是什么意思?天数?好像也不对啊” 正当众人苦思冥想之际,突然一个人提出了一条猜想:“会不会是林林看104的次数?” 其他人立刻反驳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18号这天是3,也就说一天看了三场?林林当时在读研哎,工科研究生忙得头秃,怎么会一天看三场” “要照这么猜,一个月下来五十场,平均一天都快两场了,导演也看不了这么多遍吧” “而且林林当时还在国外,我记得104刚上映的一个月国外排片很少,而且时间段都不怎么好,应该不会是看的场次” “这尼玛要是一天看的次数我直接把屏幕吃掉!” 正当一部分网友到处骗吃骗喝时,有人不辞劳苦地翻出了燕云当年的微博,那时他刚刚走红,微博还没删,正是喜欢炫耀的时候: “燕云v:好不容易放假一天想搞个惊喜,居然还要看自己的电影,一天还得看两场,唉。” 配图是一张《104》的票根,当年的粉丝都以为是学校什么组织他看的,下面都在夸电影和燕云,有一条评论开玩笑说燕云跟谁看的,在哪看的,他要去偶遇,燕云专门回复这条评论道:“加州。偶遇不了一点,我专门为偶遇某人包的场,你们来了我还怎么偶遇?” 当年这条回复没掀起多大风浪,但时至今日,再被翻出来的情形已经截然不同了。 两厢对比之下,网友们立刻拼凑出了真相,林凤鸣那几条微博下的评论也跟着水涨船高: “我靠从云子哥那边考古回来,捏妈宁宁真的是看了一个月《104》?!” “飞到国外看老婆不跟老婆说,还包场玩偶遇,你小子踏马的颇具浪漫主义色彩啊!” “我一个粉了云子哥五年的人也不愿意这么看啊,宁宁才是云子的最大粉丝吧!!” “啊啊啊啊宁宁老婆你真的好爱他呜呜呜!!” “我酸了我酸了我酸了,高材生连续一个月雷打不动就为了给老公冲票房,老公赚的第一笔钱给林林上学用了,还偷偷包场偶遇老婆,你们俩别太双向奔赴” “什么叫纯爱?!你们他妈的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纯爱?!” “写作云凤,读作纯爱!!” 更有正在外留学的网友拿出了普林斯顿工学院的课程表,一点一点分析林凤鸣那一个月日程的可能性,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不翘课且保证其他事项按时完成,只要把睡眠压缩在六小时以内是有可能的,考虑到林教授的实力,那他只要每天只睡七个小时,并且抛弃一切娱乐活动就能做到。” 网友们震惊了: “啊??抛弃一切娱乐活动???” “一天睡七小时看着还算可以,但是宁宁失眠啊!!我们失眠患者躺下七小时能睡到五个小时都谢天谢地了QAQ” “草,宁宁爱是真爱,但我严重怀疑云子哥当时不知道这事” “事后估计知道了,后果说不定很严重” “啊啊啊啊你们俩真的我哭死” 林凤鸣看到这里有些脸热,很多当年做起来不觉得有什么的事情,时至今日再看确实有些…… 而且好巧不巧地被网友们猜对了,燕云当时为了给他惊喜,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来找他,林凤鸣当场被抓获,后果确实很“严重”。 除去这些外,林凤鸣自己发的微博其实也没太多关于隐私的事,剩下的都是些学术记录类的,网友们一边赞叹他的牛逼,一边表示自己也要好好学习,争取有一天去T大一睹宁宁真容。 林凤鸣自觉忽视那个称呼,感觉这事的影响也不算差,只不过有些评论确实才思敏捷,当场写同人的都有。 此刻燕云正在浴室洗澡,水声和那些孟浪的词句交织在一起,林凤鸣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关上了手机。 一片寂静中,浴室内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明显。 林凤鸣抿着唇垂眸,半晌转移注意般再次打开了手机,这次热搜上另一条带着“爆”字样的词条吸引了他的注意——“郑楚寒学历造假”。 林凤鸣动作一顿,随即点了进去。 原本他以为是郑楚寒留学造假,未曾想点进去一看才发现远没有这么简单。 一开始大家都在嘲讽郑楚寒留学是假,突然有人自称是郑楚寒的高中同学,爆料郑楚寒的本科学历也是假的。 一开始给出的证据是一些文字描述,据说郑楚寒高中时期是个校霸,还是成绩垫底的那种校霸,在校期间的成绩别说上本科了,属于是上炕都费劲的那种。 郑楚寒粉丝见状跟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骂那个人,更有人放话他造谣,要让自己律师把他告死,直接把那人惹火了,随即大量证据一箩筐一箩筐地被爆出来,网友们吃瓜都差点吃不过来。 到最后,也就是林凤鸣打开热搜的三分钟前,官方账号亲自下场坐实了这一事件,并且宣称细节正在调查中。 郑楚寒的粉丝彻底偃旗息鼓,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观众和路人们立刻敲锣打鼓,妙语连珠地“庆祝”这件大喜事。 这一切溯源到根本,其实还是郑楚寒本人作死,怨不得任何人,但他的粉丝显然不这么想。 官媒盖章之后郑楚寒基本上已经被盖棺定性了,就差棺材上的钉子没钉牢。粉丝们有怨气没头撒,自然只能往林凤鸣这个“始作俑者”头上撒,但他们小瞧了路人的实力,一时间超话被屠得血雨腥风。 恰在此时,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随后传来浴巾摩擦的声音,林凤鸣滑动微博的手指一顿,下一秒,燕云推门而出。 林凤鸣看了对燕云三秒后骤然低头,灯光明亮的屋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他这辈子都没觉得手机这么好看过。 过了不知道多久,燕云终于开口道:“在看什么。”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抬头道:“郑楚寒被查出来本科学历也是假的,他……” 剩下的话突然全部卡在了喉咙,林凤鸣瞳孔骤缩,攥着手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扣紧。 燕云站在镜子前擦头发,浴巾环在腰间,上半身完全□□,水珠顺着偾张的肌肉往下滚落。 这是离婚之后,林凤鸣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直视这种样子的燕云。 比起照片,真人的冲击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林凤鸣回过神后心下一颤,连忙想收回目光,但已经来不及了。 离婚前林凤鸣没少这么盯着燕云看,燕云此刻就像是背后长眼了一样骤然扭头,两人的目光霎时撞在一起,燕云的眼神晦暗不明,像是看到猎物送上门的野兽。 林凤鸣浑身一僵——偷看被抓包了。 第29章 故剑情深 如果是离婚前的林凤鸣,此刻多少得说点什么,但眼下的他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 “他被官媒点名,坐实了学历造假的事。”林凤鸣欲盖弥彰地继续关于郑楚寒的话题,“各大代言正在争先恐后地和他解约。” “婚综节目组呢?”燕云靠在镜子上一边叠毛巾一边问道,“没动静?” “暂时没有。”林凤鸣摇了摇头,“有人猜测节目组会临时解约,无论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明天应该就有结果了。” 燕云把叠好的毛巾放在手边,抱臂看着他,没接话,显然刚刚聊起这个话题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凤鸣被人看得耳根发热,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能把衣服先穿上吗?” 燕云理直气壮道:“刚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衣服沾上了西瓜汁,明天拿去洗。” 林凤鸣:“……” 他忍无可忍地拆穿了这人劣质的把戏:“哪个正常人晚上还穿白天穿过的衣服?你睡衣呢?” 燕云抬了抬下巴:“在你旁边的床头柜里。” 林凤鸣一愣,骤然扭头看向了床头柜,大脑空白了三秒后他居然罕见地陷入了两难——是拿出睡衣给他送过去,还是让燕云自己滚过来拿? 聪慧过人的林教授在此刻居然忘了直接把衣服砸在燕云身上这一选项,可见色令智昏这个成语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正当林凤鸣犹豫之际,燕云突然径直向这边走来。 刚洗完澡的热意夹杂着熟悉的皂角清香扑面而来,昨晚荒唐的回忆瞬间浮现,林凤鸣一下子僵在了床头。 他整个人是斜坐在床头的,两条腿刚好挡在床头柜前,燕云走到他面前,俯身按着他的大腿往后一拽,好巧不巧刚好按在布满指痕的地方。 林凤鸣呼吸一滞,反应仅迟钝了一下,回过神时两条腿几乎被人按在了怀中。 睡衣布料本就单薄,再加上燕云洗完澡什么都没穿,仅在下身裹了一条浴巾,此刻林凤鸣能清晰地感觉到燕云的腹肌抵在自己膝盖上的触感。 那人仿佛毫无意识般拉开床头柜,拿出睡衣后又开始继续翻找,林凤鸣被他烫得小腿发颤,大腿紧绷,见状忍不住从牙缝挤出一句:“还找什么?” “找另外一套,这套太厚了。”燕云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晚上穿不舒服。” 这套明明是他穿了小半年的睡衣,眼下明显是故意的。如此拙劣的借口让林凤鸣终于忍无可忍地拿起睡衣摔在他身上,抬手按着他的肩膀往外推:“起来,我要去洗澡。”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话中的嗔怒,落在旁人耳朵里更像是恼羞成怒的撒娇。 微凉的指尖按在肩头,推了两下却发现根本推不动,林凤鸣咬着下唇暗骂一声,蜷起腿就要从床上绕过去。 燕云却在此刻握住他的手腕往回一扯,使人直接撞在了他的怀中。 林凤鸣张嘴就要开骂,耳边的话却使他当场僵在了原地:“林教授这是打算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荒唐在此刻被骤然揭穿,就像是暗藏的蜜罐被抖搂了出来一样,尴尬中带着难言的心悸。 “……不要信口开河。”林凤鸣一边往外抽手一边红着耳根否认道,“我什么时候跟你上过床?” 燕云被他这幅掩耳盗铃的样子气笑了:“昨晚不算?” “不算。”林凤鸣一口咬定,“一是你我都喝醉了,二是……” “没把你干到下不来床就不算是吧?”燕云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眼神晦暗地看着他,言语中带着较劲般的凶意。 林凤鸣抬眸和他对视了三秒,随即勾了勾嘴角挑衅般道:“嗯,不算。” 燕云掐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了上来,林凤鸣按着他的肩膀蓦然一紧,手指无意识地掐在对方的肩头,留下了一道红痕。 领口被人扯的大开,惩罚般的吻落在锁骨处,林凤鸣被亲得瞳孔都有些涣散,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他咬着手背缓了片刻,突然狠狠地在燕云肩膀上咬了一口,鲜血渗出,身上人却只是一顿。 林凤鸣伸出舌尖缓缓舔过那道伤口,抬手掐住燕云的脖子,他明显感觉到那人喉结在自己手心滚动,那是对方兴奋到无法隐忍的标志。 他们太明白如何让对方失去克制了,林凤鸣无法抵抗亲吻,正如燕云无法抵抗他的主动。 “想睡我?”林凤鸣终于在此刻露出了些许往日在床上的本性,他喘着气嘲讽道,“可惜了,现在睡我已经不合法了……前夫。” 言罢他掐着脖子猛地把人往外一推,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走进了浴室,立刻反手关上门,下一秒门上传来一股大力,林凤鸣头皮发麻,咬着下唇用尽力气才把门锁上。 “林宁宁,”门外的人语气中充满了危险,“开门。” 林凤鸣隔着半透的磨砂玻璃看了那人片刻,突然嗤笑了一下,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衣扣:“不开,人要学会节制,这不是你说的吗?” 门外的人被他一句话说得陷入了沉默,林凤鸣舔了舔唇,像是在回味刚刚的亲吻,又像是在为报复成功而感到快意。 刚结婚的时候,林凤鸣身体不好,燕云不止连他生理意义上睡觉要管,就连交流意义上的睡觉也要管。 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很,说两次就两次,宁愿大晚上去冲冷水澡都不会动摇的那种。 为了缩短次数延长时间,无论林凤鸣在床上怎么哭着骂他或是求他,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发狠了还要捆人。 林凤鸣对此耿耿于怀,如今立场交换,只能说有些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林凤鸣脱完衣服随手把睡衣往门把上一挂,抬手挑衅般敲了敲门口的玻璃,转身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躯体,林凤鸣垂下眸子搓揉着刚刚被人攥到发红的手腕,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燕云是为了他才学的理,朵朵……那只小母猫也是他特意送的。原来云燕当时没有说谎,他确实给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 水声哗啦作响,林凤鸣的思绪却有些理不清。 他们看起来依旧是不合适的,其他组的伴侣喂饭小心翼翼,他们俩喂饭恨不得把对方噎死。 其他人抢东西只是为了趣味或者逗伴侣一笑,只有他们两人是真的要强,胜负欲重得谁也不愿谦让。 据说伴侣应该是互补的,要强的人应该找一个习惯包容习惯示弱的人,比如郑楚寒和穆央,他们就比较互补,照这种说法,林凤鸣和燕云显然不合格,而且永远不会合格。 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藕断丝连,纵然接上了藕,其中的藕洞依旧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没法通过婚姻解决,眼下也证明了,这些问题更没法通过离婚解决。 林凤鸣无意识地揉捏着腰上的指痕,半晌他转身拿起浴球,抬头从脖颈一路擦下去,水流打在胸口,裹着泡沫往下流,连带着把那些思绪也全部冲刷走,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很长,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至少他现在的心情……比之前那一个月的要明亮许多。 林凤鸣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燕云已经换好了睡衣,正拿着手机蹙眉靠在床头,只不过上半身的扣子一个没扣,衣衫大敞着,露着健硕的胸肌和腹肌,不知道在勾引谁。 不过好消息是看起来那股疯劲已经下去了,今晚暂时应该是安全了。 林凤鸣拿起镜子前的毛巾随手擦了擦头发,转身往床上一坐就去摸手机,燕云见状“啧”一声按住了他的手腕:“头发还在滴水,你想明天早上起来进ICU?” “头疼不会进ICU。”林凤鸣理不直气也壮地狡辩,“等下它自己就干了,废那劲干什么。” 燕云已经学聪明了,压根不跟他辩论,拿起旁边的毛巾就把人往怀里按。 林凤鸣手机没拿到,整个人还猝不及防地被人按在了怀里,相当狼狈。 他洗完澡出来就套了件宽松的T恤,此刻两条白皙修长的腿露在外面,被人这么一拉扯,T恤下摆往上皱起,还挂着水珠的腰线暧昧得隐约可见。 燕云见状头脑一热,一半是被勾的,一半是气的。 他拿起浴巾狠狠地擦过那道水痕:“这就是你擦的?要不我让人把床给你搬到泳池睡算了。” 林凤鸣撑着他的胳膊小幅度挣扎:“行啊,正好不跟你睡一张床,省得你造谣……” 燕云擦到一半被他挣扎得差点起火,下意识轻轻拍了怀中人一下,只不过那一下拍的有些不是地方,两人瞬间就愣住了。 林凤鸣不可思议地抬眸,三秒后骤然红了脸,拿起毛巾往燕云脸上砸:“你占便宜上瘾是吧?” 燕云眼疾手快夺下毛巾,按着他的头道:“我造谣你什么了?你还是当教授的,别凭空污人清白我警告你!” “我污你清白?”林凤鸣被他按着擦头,嘴上却不服气地冷笑道,“我什么时候往你怀里靠过?” 两人都没意识到那些本就微不足道的隔阂正在迅速消弭,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几乎完全恢复成了离婚前的模式。 燕云闻言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机,低头翻了两下后把手机往林凤鸣怀里一扔,继续给他擦头发:“自己看。” 林凤鸣狐疑地垂下眸子,然后他就愣住了,只见燕云给他放的是一个视频,视频中光线似乎不太好,一开始只能看到林凤鸣沉睡的侧脸。 过了十几秒,他突然轻轻翻身,相当自然地靠过来了一点,下一秒视频中的燕云就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把人搂在了怀里。 “……”林凤鸣极力为自己辩护道,“只是靠近了一些,和你描述的往怀里钻还有不小差距。” 燕云终于把他的头发给擦干了,闻言嗤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说着他就要抢手机去翻其他视频,眼看着自己在这个话题上似乎并不占优势,林凤鸣立刻把手机往床上一拍,转移话题道:“谁让你偷拍我?” 燕云反应极快:“那你刚刚偷窥我怎么算?” 林凤鸣挑了挑眉,抬起的眸子在灯光下鲜亮无比,说出来的话却颇有燕云的风采:“你站在那儿不穿衣服不就是让人看的?” 燕云嗤笑一声,抬手捏着他的脸颊,把人捏得被迫仰头,语气暧昧道:“离婚证都领了,再看就不合适了吧……前夫?” 听到燕云用自己的话怼回来,林凤鸣和他对视三秒后一巴掌扇开他的手背,转头掀开被子躺下。 燕云见状勾了勾嘴角,低头道:“生气了?” 林凤鸣拿起一旁的毛巾甩在他脸上:“闭嘴睡觉。” 燕云拿过毛巾一边叠一边忍不住笑,林凤鸣却在此刻转过身抬眸看他:“把视频锁好了,要是泄露出去……”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有些威胁不说出来比说出来更有力度。 燕云还以为林凤鸣会让他删掉,闻言一愣,半晌轻笑道:“放心,要是泄露出去,我提头来见。” 他本意是开玩笑,林凤鸣闻言心下却猛地一跳,回过神后寒着脸道:“再胡言乱语就滚下去睡。” 言罢扭头就睡,留燕云一个人被他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最终那人关了床头灯,掀开被子也躺了进来。 林凤鸣默默靠在旁边,想等到身旁人睡着也拍点什么,但不知不觉中他也跟着睡去了。 等到再睁眼时已经是凌晨了, 屋内漆黑一片,林凤鸣发现自己居然又靠在了燕云怀里,一时间恼羞成怒,反手拿起手机,冷着脸看着燕云。 燕云这人睡眠质量离奇的好,但是喜欢说梦话,这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他从小到大没怎么住过校,在家也是一个人睡一间屋,只有林凤鸣在高考时跟他睡过一间屋,半夜被燕云梦话吵醒时他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此时燕云睡得很沉,但是察觉到怀中人起身后还是无意识地去搂他的腰。 林凤鸣忍着腰身的软意,打开视频录制,冷酷无情地问道:“说话。” 燕云:“……” 过了半晌才像是延迟开机般梦呓道:“……嗯?” 林凤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高深莫测:“地震了。” 燕云蓦然蹙起了眉,半晌道:“宁宁呢?” 林凤鸣愣了一下:“什么?” “跑……”燕云死死攥着他的手,语气明显急躁起来,“我老婆呢?” 林凤鸣沉默了三秒:“你老婆在我这,绑架。” 燕云的梦境随着林凤鸣的一句话发生了转变,他皱着眉反应了半晌道:“放了他……” 林凤鸣举着手机把他的一切都拍了下来:“可以,但你得交赎金。” 燕云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林凤鸣猜他问的是要多少。 “我不要你的钱。”深夜使人幼稚,林凤鸣思索了一下道,“说,你是猪。” 燕云颠三倒四地说了句什么,林凤鸣“啧”了一声:“声音太小听不见,你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燕云一听这话立刻老实了:“我是林宁宁的小猪。” 林凤鸣:“……” 燕云在梦里不知道给自己安排了什么样的剧情,以至于说出的话凭空多了几个形容词,听得林凤鸣脸热。 但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林凤鸣保存好视频关闭手机,刚把手机放在床头,便被人搂着腰拖回了怀里。 林凤鸣反手想推拒,却被人按着后脑精准无比地亲了下来,反抗的动作一下子就轻了。 燕云稀里糊涂地亲完之后搂着怀中人又睡着了,林凤鸣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了三秒,最终安静地靠在他怀中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整个直播间可以说是人声鼎沸。 不是每个网友都喜欢看婚综,但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看热闹。 郑楚寒暴雷之后获得了他出道几年加起来也没得到的流量,可以说是反向登顶,成为了真正的顶流。 而节目组不知道是反应迟钝还是故意吃这波流量,竟然暂时没让郑楚寒走。 昨夜一晚上郑楚寒都没对这件事做丝毫回应,可以说是负面公关的典型案例。 此刻他和穆央一大早出现在镜头中,无数为吃瓜而来的群众立刻就炸了: “这位就是瓜主吧,卧槽还真敢出来啊” “听说郑楚寒还离婚了?有这事吗?” “啊??我第一次看这个啊,瓜来瓜从四面八方来!” “不是,代言都撤了那么多,节目组这么莽的吗” “学历造假的能不能滚蛋啊,妈的,都是因为你们,今年毕业论文又要抽调了!!西巴啊!!” “上次抽调我是大四……这次抽调我他妈研三!草了,我从不看综艺一男的,专门充会员来骂这个狗,真尼玛不当人” “草,好惨一兄弟” 正当直播间中涌入的无数可怜大学生痛哭流涕奋笔疾书时,燕云从楼上走了下来。 虽然大部分因为郑楚寒的瓜进直播间的人从不看综艺,但没人不认识燕云,所以弹幕对他的反响一般热烈,也就是一些路人粉在感叹他的颜值。 但下一秒,燕云在楼梯口站定,抬头看向二楼,镜头有灵性地跟着给到位,林凤鸣穿着一件天青色的上衣,眼前架着眼镜,整个人被衬得白如玉,又仙又冷,好看得宛如画中仙。 所有人都看呆了,纵使跟直播从头跟到尾的观众也愣住了,更不用说那些对美人毫无抵抗能力的大学生了。 段星贝端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见状看直了眼:“天……林教授你这身衣服也太仙了!好适合你啊,之前都没见你这么穿过。” 林凤鸣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燕云闻言挑了挑眉:“怎么样,我就说我的眼光比你强吧。” 观众们这才陡然回神,弹幕瞬间激增: “啊啊啊啊这是哪来的仙子!” “云子哥你配享太庙,太会给老婆选衣服了!” “???这是哪位我靠?这种综艺里居然有真的大神?” “什么还有不知道的?我一个吃瓜的都在微博看了半晚上林教授美照” “卧槽这也太好看了,我一男的都心动” “心动晚了,麻烦到后面排号” “宁宁嘴一口!!这衣服真的太好看了呜呜呜” 面对燕云得意的表情,林凤鸣瞟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会让这人蹬鼻子上脸,索性不置可否。 他转头把目光落在远处的郑楚寒身上,随后又快速移开。 平心而论对于郑楚寒还能继续呆在这里他并不惊讶,按之前程旭的说法,节目组为了流量能故意把快分手的夫夫都给请来,眼下黑红也是红,这么大的流量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只不过这波流量他们可能也吃不了太久,上面一旦彻底调查出结果,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让郑楚寒继续出镜。 而这段调查时间势必不会太长,所以节目组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高的效率利用这波流量。 事实证明林凤鸣猜的分毫不差。 众人神色各异地坐在餐桌旁,刚吃完饭,主持人便带着工作人员敲开了别墅的大门。 “白天不是我们的训练时间吗?”段星贝不解道,“今天有什么突发情况吗?” 他昨天晚上显然没看微博,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故意在给郑楚寒下绊子,郑楚寒蓦然扭头冷冷地看着他。 “再过几天就是七夕了。”乔山笑眯眯地解释道,“最近国家提倡宣传传统文化,所以临时加了一个活动,借此机会展现一下各位的默契程度,同时也宣传一下传统文化。” 这话一听就是临时编的,林凤鸣闻言来了兴趣,挑了挑眉道:“什么活动?” “一共两大类。”乔山介绍道,“今天上午是成语游戏,下午是诗词游戏,主题均和爱情有关。” 此话一出,全场霎时安静了下来,穆央忍不住看向了郑楚寒,对方脸色十分不好。 昨天才爆出他学历造假的事情,眼下节目组在这种档口搞什么文化竞赛,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他没有办法,合同的违约金相当高,燕云能给得起,他们这些才红起来的小明星却不一样,更何况他还是个马上要被封杀的明星。 “各位没有问题吧?”乔山环视一圈后开口道,“既然没有,那我就开始介绍今天早上的活动规则了。” “成语游戏分为三个项目,每个项目都需要两人成组配合完成。” “第一个项目为二人成组猜成语,规则非常简单,一人查看节目组给的成语卡,用语言描述该成语,但不能出现成语中含有的文字,否则游戏失败,另一人负责猜。总时长六十秒,猜出成语最多的一组加一分。” “第二个项目是两组轮流猜同一个成语,每组的描述者在一轮中只能用一个二字词语描述该词汇,不能出现成语中的文字。率先猜出三个成语的一组获胜,加一分。” “最后一个项目是成语接龙,每组开始时由节目组给出一个成语,接龙结束时,说出成语最多的一组获胜,加一分。” “最终积分最多的一组能够在下次的田园活动中获得率先选择田亩的权限。” 介绍完规则,乔山环视一圈后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那游戏正式开始。” 观众们对这种游戏其实兴趣不算太大,但是对郑楚寒吃瘪兴趣大一点。 然而抽中第一组率先上场的是林凤鸣和燕云,二人简单地交流过后很快便确定了谁来猜谁来描述。 就文化积累来说,燕云强于林凤鸣,对方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也显著高于自己,林凤鸣清楚地知道这点。 术业有专攻,上学时燕云唯一比林凤鸣强的就是语文,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在这种情况下,燕云描述让林凤鸣来猜显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对方的知识面更广。 林凤鸣接过节目组准备的平板电脑,在面前的茶几上摆正,抬眸看向燕云,对方没等他开口便道:“不用紧张,按第一直觉回答就行。” 林凤鸣听他话说的这么狂,忍不住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猜不出来?” “不可能。”燕云看着他的眼睛,“你不相信我们的默契?” 林凤鸣嗤笑道:“你信?” 燕云耸了耸肩膀:“我当然不信。” 林凤鸣:“那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不需要靠默契,凭实力就行。”燕云道,“开始吧。” 观众们闻言都被他的自信给惊呆了,但很快两人就向他们证明了什么叫实力。 林凤鸣也不再废话,低头看着停在开始界面的游戏面板,耳边响起了主持人的倒数:“两位准备好了吗?那预备……三、二、一,开始。” 画面上随之出现了第一个成语。 燕云只看了一眼:“身无彩凤双飞翼。” 林凤鸣:“心有灵犀。” 燕云:“爱不知所起,首字换掉。” 林凤鸣:“一往情深。” 燕云:“你给我送饭时把送饭的盘子抬得很高,以表……算了我不配,梁鸿和他老婆。” 林凤鸣扯了扯嘴角:“举案齐眉。” 燕云:“咸鱼躺在岸边向彼此吐口水。” 林凤鸣:“相濡以沫。” 不到十秒的时间过去了四个成语,观众们都听呆了,连弹幕都少了许多。 一个成语的突然出现却打断了燕云的节奏,他看了那个词两秒才抬头道:“我刚遇到你就喜欢你,所以我对你是……?” 林凤鸣脱口而出:“一见钟情。” 此话一出两人骤然安静了两秒,林凤鸣回过神后蓦然抬眸,燕云嘴角挂着笑意低头。 观众们终于回过神,弹幕宛如疯了一样: “啊??你们俩这都能喂狗粮是吧???” “我靠,这就是T大学霸吗,你们俩不是理科生吗??” “卧槽云子哥也太会了吧!!借机表白是吧?!”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小子对老婆一见钟情,但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场合秀啊啊啊可恶的学霸!!” “这他妈是婚综?!你们俩考虑上下一节成语大会吧,我不开玩笑的” “我靠这给我剧本我都不一定能背下来,你管这叫没默契?这要是没默契我直接把手机吃下去!” 游戏继续,离这轮结束还剩四十秒,剩下的内容却更加令人激动。 燕云:“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余生,又叫什么?” 林凤鸣呼吸一滞,垂眸抿了抿唇却没有否认他的说法:“……白头偕老。” 燕云:“我成了你前夫又非要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林凤鸣:“……” 林凤鸣:“破镜重圆。” 燕云:“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上一句。” 林凤鸣:“青梅竹马。” 在场的嘉宾和直播间的观众都在此刻惊呆了,弹幕上甚至连质疑是剧本的人都没有,显然这已经超出他们对剧本的认识了。 两人堪称毫无卡顿地猜完了十几个成语,到最后五秒时,燕云看向平板上的成语,思索了一秒道:“岂必新琴终不及的下一句。” 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 这个成语和这句诗都不吉利,燕云明明可以直接说汉宣帝和许平君,可他偏偏用了乾隆的诗句。 林凤鸣心跳骤然加速,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人,莫名的悸动和难言的期待让他一时间有些失语。 过了两秒他才喉结微动道:“……故剑情深。” 燕云:“对。”说到这里他看着林凤鸣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故剑情深。” 话音刚落,乔山立刻宣布道:“时间到。” 他们的轮次结束,60秒的时间,他们俩的最终成语数是—— “十二个。” 平均猜一个五秒,观众们和在场的嘉宾都惊呆了: “???你们城里人管这叫没默契是吗??” “我靠我靠,我到底嗑了对什么cp啊!!” “你们俩是不是在偷偷表白?!是不是!!” “啊啊啊啊嗑死我了!!” “卧槽故剑情深,虽然汉宣帝是个渣,但这个词用在你们俩身上真的好合适啊呜呜呜七年的婚姻十几年的爱情,嗑死我了妈的” “给节目组磕头了,之前我还感觉成语游戏没意思,是小的不知好歹呜呜呜真的太好看了!!” “真什么六边形纯爱战士啊啊啊你们俩别太般配!!” 第30章 表演 此刻直播间满屏幕都是关于林凤鸣和燕云的弹幕,不少压根没看过综艺的人对婚综抱有不小的偏见,此刻这些偏见全被事实给震碎了,众人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的轮次结束后,林凤鸣忍不住看了燕云一眼,对方此刻正看着他,见状略带得意地挑了挑眉。 林凤鸣嗤笑一声扭过头没搭理他。 下面三组分别是穆央程旭、段星贝秦枫和阮闲郑楚寒。 之后的三场游戏,除了穆央和程旭那组猜得差强人意外,另外两组的节目效果堪称惨不忍睹。 可能是林凤鸣和燕云的表现拔高了观众们的阈值,让一部分人产生了“我上我也行”的错觉,直到后面几组上场观众们才终于见证了普通人,或者说娱乐圈的真实水平。 首先描述成语就是一大难关,像“比翼双飞”这种词虽然描述有难度,但至少大部分人还认识,但“之子于归”这种对于阮闲来说就有些难度了,更不用说还有更佶屈聱牙的,以至于他们俩有几个字连读都读不明白。 其次规则又是更大的问题,纵使大概知道意思,描述时也会情不自禁地用成语中的文字,一不小心就犯了规。 穆央和程旭六十秒一共猜出了七个,最后时间没用完,就是输在了规则上,而段星贝和秦枫谨记前车之鉴,小心翼翼的,倒是没犯规,只可惜六十秒就猜出了一个,剩下都是实在猜不出来过了。 但段星贝心理素质好,他自知自己文化水平比不过别人,游戏结束后还拿不会的词请教秦枫,真诚好学的样子倒是让观众们颇有好感。 如果是前面的还能算是群英荟萃,那到了郑楚寒和阮闲就更萝卜开会。两人的成语储备量加起来差不多是负数,六十秒下来一个都没猜对,还差点为此吵起来,节目效果拔群。 观众们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俩的闹剧,可能是两人的文盲劲过于离谱了,对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观众形成了不小的冲击,直到他们轮次结束弹幕才回过神: “??啊?情窦初开的窦都不会读??你们俩认真的?” “之前林林那一轮我感觉我的智商被踩在地上摩擦,巧了不是,这一轮我也感觉我的智商被踩在地上摩擦” “汉语的博大精深” “我靠,哪来的九漏鱼?郑楚寒这表现让我怀疑他的高中毕业证也是造假的” “太对了哥,一本毕业,海外留学,相敬如宾指夫妻感情不好,伉俪情深不会念,一共仨词一对半都是错的,你这和字不认识就读偏旁的文盲有什么区别” “我可算知道为什么郑楚寒拍的戏嘴型和配音对不上了,估计念的全是错别字,心疼配音老师”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感谢你们俩的存在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云泥之别,你俩是泥,谁是云我不说” 可能是为了增加看点,到了第二轮游戏时,节目组特意把林凤鸣他们组和场上除了他们之外唯一有实力的一组安排在了一起。 这一轮猜词者和描述者交换角色,由林凤鸣描述,燕云猜词。 而且直播方式不同,观众们无法看到成语内容,只能和猜词者一起猜测,增加了弹幕的互动性。 程旭和穆央站在一旁,林凤鸣低头看着面前的平板电脑。 由于上一轮他们组是第一,所以这次也是他们先手。 “各位准备好了吗?”乔山环视一圈后开口道,“那么,三、二、一……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个描述者面前的平板上同时出现了一个词。 林凤鸣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巫山云雨。” 林凤鸣:“……” 好胜心和一些微妙的羞耻感在此刻交融,林凤鸣盯着那个词看了良久。 这轮游戏的点在于,既要尽可能的给出提示,让燕云把词猜出来,又不能让对方获得太多消息,以防燕云猜不出来被人家一局拿下。 毕竟先手的好处就在于一击必胜,而后手的优势则在于信息更多。 所以林凤鸣最好给出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清楚又能混淆外人的描述。 他盯着成语思索了良久,最终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道:“哭泣。” 燕云明显一顿。 观众们一时间也不明白哭泣和爱情联系起来能有什么成语: “哭泣?孟姜女哭长城?这也不是成语吧?” “嘶,难不成暗示负心汉,见异思迁?朝三暮四?” “弹幕学霸这么多吗,只有我还在玛卡巴卡” “+1111带我一个” “哭泣应该和泪有关吧,什么场合会流泪?盲猜和离别或者分手有关的词” 弹幕猜的五花八门,燕云却迟迟没有回答,他思索了片刻后抬眸看向林凤鸣,只见对方恰在此刻垂下眸子,睫毛簌簌而动,别人看不出来,这一幕落在燕云眼中却让他觉得林凤鸣下一秒就要真的落泪了。 电光火石间,燕云福至心灵般升起了一个无比荒谬又无比合理的猜测。 燕云:“……巫山云雨?” 此话一出,就连主持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反应了三秒才道:“恭喜你回答正确!” 看似毫不沾边的描述居然能猜出来,此刻弹幕中都是问号。 林凤鸣神色微妙地低下头,耳根有些发红,一旁的穆央这才意识到他们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一时间脸比林凤鸣还红,旁边的段星贝还有点在状况外,他小声向秦枫询问道:“巫山云雨是什么意思啊?和哭泣有什么关系?” 往日冰冰冷冷的秦总此刻表情也有些微妙,半晌才道:“指房事。” 段星贝愣了一下后陡然红了脸,说话都结巴起来:“哦、哦……这样啊……” 俨然一副被大人的世界吓到的样子。 这一句话堪称神来之笔,震惊不已的观众们蓦然回过了神,再联系到林凤鸣二人微妙的表情,见识广泛的网友立刻什么都懂了: “问得好啊!!所以巫山云雨到底和哭有什么关系?” “下雨就像是天在哭泣,所以……妈的我编不下去了,草!” “就是云子哥在床上把老婆欺负哭了,还不止一次,以至于林林一说哭他小子就知道什么意思” “捏妈燕云你小子一开始猜不出来了,看老婆一眼就猜出来了是吧?!如实招来,你刚刚脑子里滑过了什么画面?” “啊啊啊啊所以说宁宁天天在床上哭是吗?云子哥你干的好啊!干的实在是太好了!” “妈的这直播间吃枣药丸” “所以说你们俩的默契都在床上是吧?!” “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哦,我掏钱了啊,那没事了” “前一秒:进错直播间了,这是成语大会吗?下一秒:踏马的还是那对甜死人不偿命的夫夫,胰岛素!” 这种微妙一直持续到第二回合,这次由穆央他们组先手。 程旭看着面前的平板思索了三秒:“面颊。” 穆央略微停顿:“含羞带怯?” 主持人和程旭同时摇头,乔山看向林凤鸣这边:“游戏继续。” 林凤鸣看了看程旭给出的词,又看了看成语本身,最终道:“摩擦。” 乔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紧跟着重复道:“摩擦,对方组给出的词汇是面颊。” 燕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林凤鸣瞪着他用眼神警告他。 燕云轻笑了一下道:“耳鬓厮磨。” “恭喜,”乔山笑道,“又拿下一分。率先猜出三个成语的组合获胜,接下来便是赛点了。那么,交换先手,请双方继续游戏。” 拿下这一局,游戏就彻底赢了。 林凤鸣此刻仿佛已经忘了这是场婚综,好胜心彻彻底底地占领了思想的高地。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到跳出来的那个成语后,他蹙眉思索了良久,最终吐出了两个字:“求婚。” “求婚。”乔山笑着重复了一遍林凤鸣的话后,转头问出了观众们的心声,“说起来二位是谁跟谁求的婚?” 燕云正在思考破题点,闻言不假思索道:“我。” 言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林凤鸣。 观众们见状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弹幕立刻开始起哄: “哟哟哟,干什么干什么,有没有点竞赛精神!比赛期间严禁盯着老婆看!” “嘶——我一眼看出云子哥求婚时有状况!!快说你小子是怎么求婚的?!” “啊啊啊啊婚礼为什么不请我?是不是瞧不起网友!” “合理怀疑云子哥在这一瞬间把求婚的经历又过了一遍,可把你小子美坏了吧!” “所以求婚对应的成语是什么,你们根本没人关注传统文化!!” “关注关注,那个……洞房花烛?” “草,那应该是新婚吧,论网友们的脑子中除了黄色废料还装着什么” 林凤鸣毫不怯场,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燕云,过了三秒,对方认真道:“海誓山盟。” 此话一出,程旭立刻无奈地笑道:“二位可真是让我们毫无参与感啊。” 三轮游戏完美拿下,他们俩的默契程度简直让观众们匪夷所思。 乔山道:“恭喜二位赢得比赛……不过我很好奇,大家应该也很想知道,燕影帝猜的这么快,求婚的时候也说了什么海誓山盟吧?” 林凤鸣闻言嗤笑一声评价道:“毫不沾边。” 燕云挑了挑眉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这下惹得嘉宾们就有些诧异了,毕竟他俩自己嘴上说着毫无默契,实际上黏糊得有目共睹,段星贝就忍不住道:“那燕影帝求婚时说了什么才让您愿意和他结婚的啊?” “挺俗套的,他说……”林凤鸣看了燕云一眼,“会让我一辈子幸福。” 这话很俗,听着简单且敷衍,弹幕闻言都在哈哈大笑,调侃燕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 但只有林凤鸣自己知道,当时听到那句话时他到底有多么震撼。 那是他一辈子没听过的山盟海誓,有些话只有放在那个特殊的人身上,才知道具体有多少份量。 曾经的林凤鸣完全不知道“幸福”二字怎么写,他从小到大衣服是林安穿旧的,玩具是林安小时候玩过的过时积木,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因为林安四岁那年检查出先天残疾,家里的钱全部用来给他看病,什么玩具都买不起了。 林凤鸣从小就仿佛和世界隔了一层膜,感受不到悲喜,语文因此成了他的短板。 上小学时学校经常让他们写“小小的幸福”“我的爸爸”“母爱”等一系列和幸福有关的话题,林凤鸣一篇都写不出来。 直到上高中前,他甚至连喜悦的情绪都很少,纵使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他得到的不过是一碗清汤面,甚至没加鸡蛋,远远比不上林安过一个生日那么幸福。 直到他遇见燕云,他真正才明白了什么是喜悦,什么是幸福。 幸福是抱着猫安安静静地看一下午喜欢的电影,是过生日有人费尽心思为你选礼物,是高考当天有人愿意割破胳膊来救你去考试,是失眠时枕边有人忍着困意为你唱摇篮曲。 那些哄人入睡的歌,林凤鸣在小时候从来没有听到过。 幸福是喜悦时有人分享,悲伤时有人安慰。 林凤鸣说完这句话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自己在心中回想起了求婚那天的事,并且最终忍不住在心底道:原来他求婚时说的话,他都做到了。 燕云却有些沉默,似乎想起了求婚那天的情形,联想到今日,他竟然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做到了没有。 观众们并不知道两人在回忆什么,游戏继续,剩下两组的比赛可以说是颇具有观赏性,一个词猜了十几轮还没拿下,最终段星贝硬生生靠猜字法蒙出了答案。 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小声道:“抱歉……秦总,我有点笨。” 秦枫却难得夸奖道:“没有,进步很大。” 段星贝腾一下红了脸,可能是夸奖起了效果,之后的两轮虽然依旧战况持久,但最终的胜者居然都是段星贝他们组,惹得阮闲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委屈地看向程旭。 如果程旭和他一组,绝对不会让他这样出丑,可惜程旭此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阮闲咬着下唇收回目光,对面的郑楚寒一脸阴沉,看起来注意力完全不在游戏上,一时间他更委屈了。 第三轮游戏是成语飞花令,实际上就是大家常玩的成语接龙。 其他两组主打一个互动加益智,磕磕绊绊也都接上了,程旭那组甚至接到快二十,观众们一边感叹一边翻出了程旭和穆央的大学,然后震惊地发现: “?我靠,这俩人一个学校毕业的?还都是985,捏妈穆央也太倒霉了,985本硕找个学历造假的渣男老公” “??什么年下x学长” “嘶,虽然有点缺德,但很想搞一些背德文学,比如说两个渣男背着家属出轨,扭头发现俩人家属搞在了一起” “太缺德了,NTR中掺着纯爱,扭曲中还带点甜” “草,虽然很好嗑,但他们两对只有一对离了吧,那另一对不是还没离,这有点……” “确实不符合道德,但比起阮闲之前爆出的穿个齐x短裤坐他们团主唱怀里……嗯,只能说他活该” “呵呵,郑狗之前发的微博天天晒穆央给他洗衣服做饭拖地,他粉丝还嫌人穆央年纪大呢,现在刚好年纪大的嫂子不是他们家的了,高兴死了吧” “嫂子改嫁,哥去世,你们家双喜临门啊!” 记忆力颇好的网民一件一件地翻旧账时,郑楚寒和阮闲正在镜头下面面相觑,半天憋不出半个成语,最终以零个成语告终,堪称奇景。 因为前面这组显的眼实在有点大,观众们无语之余对最后一组充满了希望。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到了林凤鸣和燕云,乐子反而更大了。 正常人玩成语接龙,还是这种按组算分,接得越多积分越高的游戏,势必会选一些简单的成语,方便伴侣接下一个,可他们俩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乔山道:“我们为二位准备的第一个词是……天长地久,请开始。” 按理来说久居人下或者久久难忘都比较好接,但林凤鸣偏不选这两个,硬是另辟蹊径道:“久假不归。” 燕云:“……” 归开头的成语不多,但归心似箭能接箭无虚发,稍微不怎么常用的归马放牛更好接,这些燕云肯定都知道,但他也不说。 苦思冥想半天,他灵光一闪道:“归去来兮。” 林凤鸣:“……?” 他蹙眉质疑道:“这是成语?” 燕云嗤笑道:“睡不着觉怪床歪,接不上怪不是成语,需要临时给你补补语文吗,林教授?” 林凤鸣没搭理他,蹙眉低头思索了良久,发现压根没有“兮”开头的成语,燕云挑了挑眉道:“接不出来就投降吧。” 于是两人为了较劲,成功地把游戏结束在了第二个成语上,成为了全场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阮闲和郑楚寒。 偏偏燕云还跟赢了游戏一样得意,满脸都写着高兴,林凤鸣的脸色则是比当倒一还难看。 观众们都看呆了,回过神后弹幕中都是问号: “???啊这,你们俩是不是听错规则了?” “我专门搜了一下,归开头的成语本身就少,兮开头的更是找不着一个,你们俩真他妈双向奔赴,缺德都缺德到一块” “草,赢比赛不重要,重要的是欺负老婆对吧” “所以你们俩在床上也要争吗?谁先〇谁就输了那种?” “???我靠?你们是真不怕直播间被封啊!” “《论我cp这该死的好胜心》” “我怀疑云子哥今天晚上回屋要被赶去睡地板” “大胆的,把怀疑去掉,不过云子哥晚上睡在地板上估计还在美滋滋地回忆自己这个神来之笔:我擦,我今天真牛逼” “哈哈哈哈哈原作!” 三轮游戏正式结束,虽然林凤鸣和燕云最后一轮输了,但前两轮两人都是断层第一,自然获得了下个活动优先选择田亩的特权。 “今天晚上我们会把各类田亩的图片以及详细的活动规则拿来让各位挑选。”主持人笑道,“那么今早的活动就此结束,各位可以开始准备吃午饭了,我们下午再见。” 下午的活动按理来说是什么诗词游戏,林凤鸣对上午的失败耿耿于怀,面上却不说,只在吃完饭后戴上眼镜一个人往沙发深处一坐,燕云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他在翻全唐诗,一时间乐不可支:“气性这么大?不至于吧?” 林凤鸣看都不带看他,燕云往他身旁一坐,语气相当欠打:“说句好听的,下午我说不定让让你。” 林凤鸣冷笑道:“滚。” 林凤鸣真起了劲,玩诗词上的飞花令他们俩还真不好说谁会赢。 但很可惜林教授临阵磨的枪暂时失去了用武之地,因为下午的活动取消了,而原因则是——郑楚寒参加不了,游戏缺一组没法开展。 林凤鸣猜到郑楚寒不会在综艺中逗留太久,但也没想到走得这么快。 人是中午离开的,下午直播再次开始时就没了郑楚寒的身影。 嘉宾们无论心底怎么想,面上还是给足了郑楚寒面子,至少没出现和他一样冷嘲热讽别人的画面。 观众们却不管那么多,当所有人到场郑楚寒却没出现在镜头中时,弹幕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直到主持人正式宣布:“首先向各位观众朋友们道个歉,下午的诗词活动临时取消,因为我们的郑楚寒先生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所以今天下午的时间依旧由各位嘉宾自由支配。” 弹幕立刻就坐不住了,恨不得奔走相告: “好似喵,开香槟喽” “终于滚了哈哈哈哈爽了” “我还害怕郑狗走了连带着穆央也走呢,得亏没走,节目组终于干了件好事” “妈的,我害怕这狗回去报复林林啊” “?林林可是T大副教授,他撑死不过算个流量小生,拿什么报复?” “都不用林林亲自动手,是我云子哥提不动刀了还是他飘了,对影帝这俩字在娱乐圈的含金量可能有些误解” “烦人的终于走了,所以下一个活动是什么,我等不及了快点端上来!” 临时缺少的嘉宾使得节目组的规划也发生了改变,显然他们需要一下午临时赶出来下一周的活动安排,但这些和林凤鸣无关。 因为下午空出来的时间燕云要给他上课,不是上次那种纸上谈兵的电影讲解,也不是体能训练,而是真真正正的表演训练。 燕云在《104》中精挑细选了三天,终于选出来了一个适合林凤鸣的角色——“江小姐”,代号“玉泉”。 《104》讲的是一个青年因家人被毒枭囚禁,进而选择只身犯险,闯进毒枭禁区解救父母,从而发生一系列冲突的故事。 剧本为了戏剧冲突模糊了一定的现实性,但这部电影的两个配角在现实中却有原型。 一名刚刚继承自己母亲警号的年轻警察为了报杀母之仇只身犯险,主动到毒枭手下卧底,却因为年轻不愿吸食毒品被毒枭怀疑。 千钧一发之计,毒枭手下的二把手,一个成熟而诱人的女人勾着他的下巴给他度了一口烟,因此让毒枭以为他染上了毒瘾,暂时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年轻的警察也以为自己沾上了毒瘾,对女人怀恨在心,却发现女人的身手非常厉害,凭他最多只能和对方打平手,根本没办法杀死对方,所以当主角只身犯险进来时,他要求主角帮自己一个忙。 一个夜晚,他闯入女人的卧室,在对方的床上拎着刀逼迫对方告诉自己当年到底是谁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后,他却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他母亲死也要保下的最后一颗暗钉,一个和正义似乎毫不沾边的,冷艳成熟的,再无法穿上警服的女人。 电影的最终,主角炸毁了制药的场所,救出了那个年轻的卧底警察,女人掐着毒枭的脖子葬身在了火海,而那个年轻的警察恰好在此刻醒来,突然从主角身上跳下,转身冲进了火海,再没回来。 他最终被追记为烈士,但那枚徽章却放在无名的墓碑前,坟前放着一朵鲜艳的玫瑰,暗示着那位奉献一生却无人知晓的姑娘。 故事看似跌宕起伏,实际上编剧在这对配角的刻画中加入了很多暧昧到香艳但又不失高级的描写,比如最经典的卧室刺杀。 除此之外还有一幕,齐越咬着牙屈辱地跪下后,女人又低头勾起他的下巴,奖励般印下一吻。 高高在上的红裙美人和背负血海深仇的年轻警察,年龄差接近八岁,性张力几乎拉满,但当年负责出演这位年轻警察的演员水平着实一般,完全没演出那种仇恨中却情不自禁被蛊惑,恼怒着堕落的感觉,成了不少电影迷的遗憾。 故而当观众们一听到他们两人居然要演这一段,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好好好好,你小子玩年下play是吧” “啊啊啊啊我要看卧室刺杀那一段!!一定要还原!!江小姐当年穿的什么宁宁一点不能少!” “草,虽然理智告诉我宁宁的演技很可能等于没有,但一想到云子哥要被老婆殴打一顿后捆着手踩在地上,我就想说:老婆踩我!” “呜呜呜今天就要圆梦了吗,妈的演齐越那个逼简直糟蹋祁先生的剧本,还差点耽误电影拿奖,罪大恶极!” “啊啊啊啊你小子亲自泥塑你老婆是吧,妈的我一个平日里最恨泥塑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林凤鸣对于燕云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女性角色并无意见,他毫无武学功底,其他角色的打戏部分过多,肯定不适合他。整个电影中打戏较少文戏较多的也江小姐和齐越两个人,但林凤鸣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我演江小姐,那你演什么?”他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 燕云闻言勾了勾嘴角,大大方方地不要脸:“齐越。” 林凤鸣冷笑道:“为什么不是我演齐越?” 燕云直接了当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下跪。” 情节中有一幕齐越需要下跪,林凤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闻言不自禁愣了一下。 燕云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道:“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想占便宜。” 林凤鸣:“……” 他不轻不重地刮了燕云一眼,燕云厚着脸皮权当没看见。 “那现在表演课第一堂正式开始。”燕云把手机往旁边一放道,“演技的本质是模仿,和绘画的起步是一样的,不同的地方在于表演更需要共情,比如说……” 详细地讲了半天理论,观众们大多左耳进右耳出,林凤鸣则靠在沙发上挑了挑眉:“能来点演示吗,老师?” 燕云动作一顿,突然一言不发地解开了袖口的扣子,林凤鸣见状下意识坐直身体,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步上前,抬手掐着林凤鸣的脖子把人按在沙发上,再抬眸时,眼底近乎是瞬间就有了恨意,看得观众们目瞪口呆。 燕云带着一丝复仇的癫狂危险地笑道:“江小姐,我听说上面那位对你言听计从……” 少年人不顾一切的愤怒和控制不住地欲望被他演到了淋漓尽致。 他反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笔,装作匕首的模样从林凤鸣漏出的腰线一路向上划到脖颈,像是在计划着谋杀,又像是在解心爱之人的衣带。 “那您一定知道是谁杀了我母亲吧……”他轻笑了一下,故意换了台词,“哥哥?” 林凤鸣身体一震,脖子立刻被笔尖划出了一道红痕,很像是电影中江小姐被人用匕首划破皮肤的样子。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那部电影他看过不下一百遍,甚至不用特意背台词那段话便脱口而出:“你认错人了小弟弟,我可不知道你娘是谁,急着喝奶就回家去。” “是吗?哥哥这么会骗人,可惜我不信啊。”燕云按着他的脖子,低头在他耳边暧昧地轻声道,“我听说……你前夫被你杀了扔在了松晴江里,我送哥哥去陪他好不好?” 话语温柔的像是爱人之间的私语,话中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原电影这里,齐越的扮演者把这段话说的像是调情,反倒没了这种味道。 观众们都看呆了: “???我靠,这就是影帝吗??” “一秒入戏,我擦,燕影帝归位,谁敢喊云子哥拖出去!” “云子哥喊多了差点忘了影帝大号啊啊啊啊太牛了!!” “啊啊啊啊叛变宁宁两天的我暂时捡起三秒粉籍” “好涩我能说吗,真的好涩,这段剧情好适合他们俩啊啊啊啊又疯批又涩!!” “靠靠靠严重怀疑云子哥本色出演!” 正当所有人都震惊于燕云的演技时,谁也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燕云的手指越攥越紧,毫无表演基础的林凤鸣却突然嗤笑道:“那死男人在江底沉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臭的很,我不乐意去,倒是你……” 下一秒,他一巴掌扇在了燕云的脸上,攥着那根匕首往外一推,燕云仿佛真的被他打懵了一样,愣了三秒想要起身,却被人一脚踩在肩头,狠狠地往下一按,直接被人踩得单膝跪地。 观众们都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给惊呆了。 林凤鸣抬手勾起燕云的下巴,慵懒地垂下眸子,宛如毒蛇打量着猎物般寒声道:“知道得这么多,是想和他一样去江底躺着,还是想……来我床上替他?” 第31章 夹紧 客厅此时除了林凤鸣和燕云外没有别人,所以纵然场所和服装都有些问题,也不妨碍观众们深深地为他们的演技所折服。 直播间沉寂了大致三秒,而后骤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啊啊啊啊啊没错!!我愿意!!睡我睡我!” “???你们俩好娴熟啊,我靠,不会私下天天这么玩吧?” “我第一次看婚综啊啊啊啊这也太刺激了我的妈” “林林的演技为什么这么好??我直接一个爆炸震惊,这不比某些台词都背不下来的所谓演员吊多了” “草了,云子哥你被踩的很爽吧啊啊啊啊换我来我也想啊!!” “宁宁辣得我想死谁懂啊,云子哥你天天在家吃的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呜呜呜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卧槽细边眼镜+皮鞋+女王受,狠狠踩我XP,今夕是何年?!文艺复兴了家人们!!” 林凤鸣踩在燕云的肩膀上,其实根本没用力,刚刚打的那一下也轻得宛如鸿毛,只不过燕云演技太强了,仿佛真的被扇了一巴掌一样。 但他分明没用力,燕云跪在地上却像是被踩得怒火迭起一样,肩膀上的肌肉暴起,林凤鸣隔着鞋都能感觉到。 他不禁有些讶异,以为自己把人踩疼了,刚松了点劲,却不料上了人的当。 一阵大力从身下传来,燕云无比娴熟地掐着林凤鸣的小腿往上一推,顺势把人抵在沙发背上,语气森然中带着冰冷的嘲讽:“想睡我?就凭你也配?” 再怎么说燕云也是专业的,林凤鸣神情一晃,本性就有点露出来了。 原电影这里,江小姐应该是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而后突然抬头亲了齐越一口,一下子把对方亲懵了,随即抬腿夹着对方的腰骤然翻身,一个利落地剪刀腿直接将人制服在身下,掐着对方的脖子调侃道:“小弟弟,嘴挺硬啊……和你亲妈还真是一模一样。” 但林凤鸣的笑却是冷笑,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没办法把燕云掀下去,所以他抬手掐着燕云的脖子,往下毫不留情地一拽,狠狠撞在对方的嘴唇上,牙齿瞬间就在上面划了个口子,燕云的动作蓦然一顿,林凤鸣探出舌尖一舔,嘴上带着鲜血冷声道:“不让睡就滚。” 观众们都看呆了,原电影的江小姐是个妩媚但外柔内刚的角色,林凤鸣演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弹幕回过神后立刻喷涌而出: “???卧槽??台词改了?” “我靠我靠我靠,这是演的还是本色出演啊?” “这尼玛要是演的林林演技也太好了,这他妈要是本色出演……啊啊啊啊我不敢想啊,云子哥你日子过的太好了吧?!” “啊啊啊啊啊老婆好辣,宁宁,我的宝贝宁宁!!!” “辣的我瞠目结舌满地乱爬(嚎叫)(猴子偷桃)(抓藤蔓乱荡)(摔在老婆面前)” “云子哥的血立大功,这个颜色挂在宁宁嘴上真的好涩我的妈” “云子哥:你们没人关注我的工伤吗” “笑死,关注个屁,他小子超爱好吗!” 此刻的林凤鸣完全是本色出演,连台词都懒得背了,像极了两人在床上时他的真实表现。 燕云呼吸一滞,倒是真接上了剧情中的内容,像是真的被一个吻给亲懵了,林凤鸣见他不说话扯了扯嘴角嘲讽道:“还以为嘴有多硬……跟你妈差远了。” 燕云陡然回神,神情一瞬间闪过了震惊、怒意和激动:“你果然认识我母亲!快说,到底是谁杀了她……嘶——” 林凤鸣不轻不重地拍在他脸上,燕云却非常有职业操守地猛地扭过头,宛如被人一巴掌扇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林凤鸣拽着他的头发轻轻往下一扯,那人顺势低头,他仰面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明明他依旧处于下位,此刻眼神冰冷得却像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 “在别人床上还这么大吼大叫,好没教养的弟弟。”原本风情万种的话从林凤鸣嘴里说出来冷得掉渣,但不知为何反倒令人更兴奋了,“喊的那么大声,你难道真以为你才是天底下最在乎她的人吗?” 燕云深吸了一口气,呼吸急促中透着压抑,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眼底都有些发红,看起来就像是渗血了一样。 “你认识她。”他为了母亲隐忍到近乎卑微,“劳烦您告诉我,是谁杀了她。” 观众们都惊呆了,关于燕云的花絮很少放出来,这人又不喜欢上综艺,这是第一次观众们在镜头下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影帝”二字到底有多重的份量。 原本剧情到这里,江小姐应该夹着烟抽一口,而后缓缓吐在齐越的脸上,烟气氤氲间柔声道:“跪下求我。” 而后齐越死死地盯了她三秒,最终咬着牙跪下。 那是一幕耻辱又充满张力的画面,充分体现了江小姐一开始对齐越感情的复杂,她为了死去的前辈,不顾暴露的风险救下这个愣头青,却又认为如果不是齐越,他的母亲不会因为有软肋而暴露,因此迁怒于齐越,所以不惜用折辱的手法来发泄长久以来的情绪。 但林凤鸣并没有跟着原剧本走,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燕云道:“想知道?” 林凤鸣又临时改了剧本,这但凡是个跟燕云演对手戏的演员,他估计早就撂担子不干了,但此刻跟他演对手戏的是林凤鸣,而且对话改得合情合理,他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顺着对方往下演:“想……求您告诉我。”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陪我睡一觉……我考虑考虑。” 这下不止是燕云顶不住了,观众们也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踏马现在就是武则天守寡,失去李治!!” “啊啊啊啊啊睡,换我来!我睡!” “捏妈云子哥你装年下装的一把好手啊,不会早就想玩以下犯上的套路了吧” “太涩了草草草,涩到我直接gg爆童话里做英雄” “等下,宁宁改台词不会是为了不让老公下跪吧,捏妈,你们俩真的我哭死!” “哇擦云子哥不让林林演齐越就是为了不让老婆下跪,但林林也不想让他跪,你们真的好爱!!” 燕云闻言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实在是演不下去了,平生头一次违背了自己职业操守。 “卡——”他按着林凤鸣的肩膀把人往怀里一按,点着对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林宁宁,你能照着剧本说词吗?你这三句话里有两句半都是临场发挥的,导演是你家属啊你敢这么演?” “是是,燕导辛苦了。”林凤鸣面无表情地嘲讽道,“接不住戏就直说么,连这么简单的台词都接不住还影帝,我看你回家卖红薯算了。” “是吗?”燕云嗤笑一声,一下子便戳穿了他的底细,“只是台词的问题?动作戏全改成文戏,是你不想演啊还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啊,林教授?” 骤然被戳到了痛处,林凤鸣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燕云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按理来说这出戏的动作戏确实不少,但林凤鸣一没体力二没技巧,别说夹着燕云的腰把他从沙发上翻下去了,就是直接上脚踹都费劲。 “行了,林同学的演技水平已经过关,今天的表演课到此为止。”燕云说着把人从沙发上扯了起来,“但是武打功底依旧欠缺,有必要加一节武打课。” 林凤鸣一听到又要练体能就心底发颤,无奈燕云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只能半推半就地被人拉到了训练室。 痛苦又折磨的体能训练过后,林凤鸣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看着燕云的眼神恨不得把对方活剐了。 燕云却跟没事人一样,林凤鸣一想往地板上坐他就掐着人的腰抱起来:“刚训练完别往下坐,站起来走走。” 林凤鸣咬牙切齿地被人环在怀里被迫“放松”。 待拉伸也终于结束后,为了完美复刻电影中的动作戏,燕云直接把瑜伽垫铺在地上,让林凤鸣躺上去现场给他指导。 “双腿发力的时候腰部一定要收紧,不然力度分散,动作就会又松散又难看。”燕云正气凛然地按着身下人被汗水浸透的大腿道,“感受这个部位发力,小腿放松。” 林凤鸣仰面躺在瑜伽垫上,鬓边的碎发黏在脸颊上,汗珠把整张脸蒸腾得水润又白皙,眼眸中全是鲜明的怒火。 观众们见状,起哄声在直播间此起彼伏: “哟哟哟,干嘛呢干嘛呢” “啊啊啊啊啊宁宁好好看!!” “靠这什么男友视角,云子哥想把我们涩死没人跟你小子抢老婆是吧!” “又开始了是吧,我要举报有人搞职场潜规则!” “你小子摸哪呢?!” “大腿发力小腿放松??这是什么运动?” “行房!(即答)” “好好好,就爱看这集,上次看这集的时候被扫黄的阿sir请去喝茶了” 林凤鸣咬着牙躺在瑜伽垫上,双腿被迫分开感受燕教练的指导,但他练着练着就有些受不了了,忍无可忍道:“你能只动嘴别动手吗?” 燕云蹙眉道:“你毫无基础,发力点错了会造成后遗症。” 林凤鸣:“……” 对方说得坦坦荡荡,倒显得林凤鸣多想了,他恶狠狠地瞪着身上人,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说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不如直接实践。” 燕云和他对视了三秒嗤笑道:“行啊,来。” 言罢直接用膝盖顶开林凤鸣的双腿,按着他道:“双腿并拢,夹住我。” 林凤鸣不知为何脸有点热,但还是抬起腿夹住燕云的腰,上半身在这个动作下彻底失去了支撑点,他下意识想去攀身上人的肩膀,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抓着手按在耳边:“戏中江小姐的右手还拿着烟管,所以训练时上半身不能有任何借力。” 言罢他顿了一下,声音不止为何有些低沉:“腿上力气不够,夹紧。” 林凤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可能是怒气激发了潜能,他的大腿猛然用力,夹着身上人的腰便往旁边一扭,燕云顺着他的力气倒下。 林凤鸣转身骑在对方身上,喘着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人,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服不服?” “马马虎虎,细节有待提高。”燕云看了他三秒突然笑道,“坐稳了,给你打个样。” 林凤鸣一惊:“你想干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大力骤然从身下传来,林凤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掀翻在地,但这还不算完。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时,又骤然被人握着两只手扭在身后,膝盖往腰间一顶,他便立刻软了身体,结结实实地跪倒在瑜伽垫上。 师承前刑侦队长的完美擒拿术使得林凤鸣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边在心底痛骂燕云,一边咬牙切齿地被人按在瑜伽垫上。 “服不服?”燕云俯身在他耳边轻笑道,“嗯?” 林凤鸣半张脸都被压出了印子,闻言依旧嘴硬道:“不服……” 燕云都不用低头看,便用膝盖精准无比地找到了身下人的腰窝,随即抵在那处轻轻一碾—— 林凤鸣瞳孔骤缩:“——!” 燕云摩挲着他的手腕再次反问道:“服不服?” 林凤鸣呼出来的气都在颤抖,过了半晌才发出了一声小到几不可闻的回复:“……服。” 燕云故意俯身道:“什么?” 林凤鸣突然毫无征兆地扭头,嘴唇划过身后人的嘴角,甚至蹭过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燕云一下子顿住了,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三分,林凤鸣骤然抽手,冷着脸掐着身上人的脖子往外推。 燕云眼见大势已去,立刻举起双手,深刻阐释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服了,我投降。” 林凤鸣冷笑道:“晚了。” 说着手上就要用力,细白的手指卡在脖颈中,燕云却在此刻突然压下,毫无征兆地亲了林凤鸣一下。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眼睛蓦然睁大,林凤鸣手下不自觉地松开,看起来就像是被亲懵的鹿一样。 观众们当场就疯了,嚎叫声在直播间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啊你们俩干什么干什么!” “我服了我服了,妈的狗粮吃饱了,再喂就甜死了,我真的服了” “xql的把戏罢了,你们这他妈是锻炼?!” “亲亲亲就知道亲!能不能让我也亲亲!!” “诡计多端的云子哥!!你小子亲老婆亲得也太娴熟吧,踏马的结婚七年可把你小子美坏了吧”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人又辣又纯啊!!老公亲你不该狠狠地惩罚回去吗?!露出这幅懵懵的表情也太让人想犯罪了吧呜呜呜宁宁” “来人,把寡人处死给小情侣助助兴” 林凤鸣回过神后当场恼羞成怒,燕云仿佛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便先发制人道:“刚刚感觉你的力度还有欠缺,再来五组卷腹锻炼一下。” “五组?”林凤鸣冷笑道,“你自己做去吧。” 说着扭头就要走,燕云连忙拉着他的手腕,好说歹说才把剩下的训练哄着人做完。 他们这边一下午打打闹闹过去,分屏直播间热闹得不行,另外一边却一言难尽。 没了郑楚寒,原本该遭殃是穆央,但实际上尴尬的却是阮闲。亲手把自己的伴侣送出去,最后只能看着别人言笑晏晏,坐立难安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 而穆央则变得有些走神,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 他显然对郑楚寒已经心冷了,但即便如此,善良和多愁善感的本性还是让他忍不住去思考郑楚寒的现状。 观众们对他的状态给出了一个精准无比的评价:“像已经和老公没了感情,正准备离婚时老公却突然暴毙的貌美大龄寡夫。” 晚上林凤鸣和燕云两人洗完澡下楼吃饭,因为刚刚洗澡时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却没想到客厅内的气氛更微妙。 段星贝坐在秦枫身旁干巴巴地眨眼,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林凤鸣洗完澡还换了身衣服,摘了眼镜,很多今天才涌入直播间的观众没见过他如此休闲的样子,立刻在弹幕里起哄。 观众们不知道的是,之前的一个月里,林凤鸣一共就没几套换洗衣服,而且这几套几乎一模一样,他的学生几个月加起来也没见他换过这么多套衣服。 段星贝一看到林凤鸣他俩就跟看见救星一样,连忙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林教授这身也好好看,也是燕影帝给您选的吗?” 燕云难得夸奖道:“好眼光。” 燕云看起来春光满面,林凤鸣闻言不知道为何冷笑一声。 段星贝眨了眨眼,像个无辜的小松鼠,林凤鸣连忙道:“不是对你。” 段星贝隐约中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但以他的经验完全推测不出来,只能跟捣蒜一样点头:“哦哦……说起来二位会种地吗?下个大活动好像是关于种地的。” 根据主持人之前话中的细节也能大致推测出下一个活动的内容,林凤鸣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毛,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对农事一无所知时,他却开口道:“会一些。” 段星贝眼前一亮:“我和秦总都不懂这些,林教授居然连这都会,好厉害啊!” 段星贝热情且可爱,而且完完全全出于善意,林凤鸣纵使对农事有千万种抵触,也不好说。 燕云见状立刻替他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呢?” 燕云一个影帝,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出现在镜头前不是在走红毯就是在搞电影宣发,谁也没办法把他和种田联系在一起。 “您也会种地啊?!”段星贝目瞪口呆,“会的东西都这么相似,您二位也太般配了……!” 自上综艺以来,这话林凤鸣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此刻头一次没了反驳的想法,甚至隐约中产生了一丝荒谬的赞同。 “他吹牛的你也信。”林凤鸣瞟了燕云一眼道,“他种地就是刨个坑把种子埋进去,浇点水最多打点药就完事了。” 真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IT大牛程旭开口道:“难道这样种不出来吗?” 林凤鸣:“……” 在这群五谷不分的少爷中,没想到燕云还是矮子里拔出的那个高个。 偏偏矮子话还挺多,几个对农事一无所知的人兴致勃勃地纸上谈兵起来,林凤鸣无语又好笑地在旁边听着,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些他之前从不想提及的回忆。 林凤鸣七岁之前,林安生活还能自理,父母没空管他,也没钱让他上幼儿园,所以把他扔在乡下的爷爷家。 林勇辉是他爷爷林建坤的第二个儿子,就像是诅咒一样,林凤鸣的爷爷也更喜欢他大伯,不喜欢林勇辉,再加上林凤鸣从小又白又好看,但吃的欠缺,身体瘦弱到被村头人调侃像个姑娘。 那些人背后嚼舌根说林家老二头胎是个残疾,二胎又跟个小娘们一样,怕是要绝后了。 林建坤闻言大怒,仿佛是为了证明他家的阳刚之气一样,他几乎把一半农活都派给了林凤鸣和他那个身体更柔弱堂妹,至于他们家那个偶尔才来的“嫡长孙”,别说农活了,全家人连太阳都不舍得让他晒一点。 林凤鸣从四岁开始跟着奶奶捡麦子,五岁开始放羊,有一次放羊放到一半,村里的疯子惊了羊群,一只羊吓得跑到悬崖边,林凤鸣没拽住绳,差点跟着从悬崖上摔下去,最终羊掉了下去,绳子挂在了悬崖边的树上,羊没摔死反倒是勒死了。 在农村,没出栏的猪羊横死卖不出价格,而且送到镇上又需要一笔钱,得不偿失,所以只要不是得病,大部分农村人都会在家里把死去的家畜炖了待客,小孩子运气好也能分到一碗。 林老头因此死死咬定林凤鸣是为了吃那口羊肉,为此打断了一根撇绳。 撇绳是农村的俗语,实际上是一种用牛皮混合茅草制成的缰绳,一般是抽牛这种大型牲畜用的,在羊身上都不常用,羊太小了不受力,怕抽死了卖不上价钱。 孩子却不一样。 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忍耐,马饿了肚子就不走,人饿着却能日行千里。 羊挨打了会生病,孩子挨打了却依旧不计前嫌地爱着父母,直到有一天恍然发现,真正爱你的人是不舍得动手的。 林凤鸣不止被他爷爷用撇绳打过一次,如果说那一次还算事出有因,那大多时候农村人打孩子是不问原因的。 暑伏的大热天,正午十二点如果不愿意去玉米地掰玉米,要挨打;早上天不亮时割麦起晚了,也要挨打;晚间村头放电影想去看,更要挨打。 林凤鸣为此对农活产生了刻在骨子里的抗拒,一直到他上初中,放假时还是被逼着回老家干活,直到中招以市前十的成绩考入全省第一的高中,他才结束了这段痛苦不堪的生活。 所以他从小就理解不了所谓的“乡愁”,更理解不了那些乡愁诗人到底在怀念什么,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到底好在哪里。 直到他遇见燕云。 他还记得两人领完证没多久,当时七十出头的林建坤拎着他大孙子给他办的公交卡一个人坐车到城里,就为了骂他是个让全家被人戳脊梁骨的同性恋。 燕云原本正高兴得不行,见状火立刻就上来了,一把抓住老头执意要回村,林凤鸣拗不过他跟他回去了。 回去之后燕云就搬个马扎让林凤鸣坐在田间的阴凉处,什么都不用干,当着全村人的面,他一个人花了一周时间干完了林凤鸣全家的农活,并且干得又好又漂亮,整个村子说闲话的人都惊呆了。 林建坤为此满心欢喜,面上却还在不停和别人夸他大儿子贬低小儿子:“宁安不如我们福禄……一个男人像个女人一样,不三不四的。哦,你说那个啊,那是他不知道在哪勾的小子,听说是城里的,干活倒是利落……哼,城里的怎么了,搞男人的货色,还不是巴巴地来给我们家收麦?” 正当林建坤感觉自己面子里子双丰收时,燕云干完了所有活,然后当着全村所有人的面,拿着最后一捆麦子往林建坤面前一摔:“行了,你孙子之后三十年的活我替他干完了,你个老不死的恐怕也活不到一百岁,之后再见估计就是你下葬的时候。你冒领低保的事我替你举报到县政府了,这点庄稼卖了就算是我们俩提前给你烧的棺材钱,不用谢。” 林建坤一口气差点撅过去,姗姗来迟的林勇辉见状对林凤鸣大怒:“你、你找这么个野男人回来是想气死你爷爷吗?!” 林凤鸣正定定地看着燕云,闻言骤然被打断了思绪,一时间有些不耐烦,于是他淡淡扫了林勇辉一眼:“这不还没死,死了算我头上。倒是你这么孝顺,他死了你陪葬吗?” 林勇辉指着林凤鸣的鼻子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你、你……!” “哎呦,您是瞎还是聋啊。”燕云闻言冷笑一声,一把将林凤鸣扯到身后,抬起一脚踹飞了一旁的马扎,那马扎擦着林勇辉的脸飞过,砸在他身后的墙上瞬间四分五裂,“那老头要死也是我气死的,你他妈再给我指他一次试试?” 从那天开始,林家的颜面在整个村子中荡然无存,谁再提起林建坤,都离不开“他啊?就那个在村头显摆半个月有人给他家白干活,最后被孙子带回来的男人骂出屎的那个老货?” 最终他们在村里实在抬不起头,失去面子对于林家人来说比砍头还痛苦,为此他们自觉生存不下去了,只能羞愤难当地搬走,成了整个村子经久不衰的笑话。 林凤鸣回忆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燕云一眼,却发现对方恰巧也在看他。 燕云见林凤鸣看过来,忍不住挑了挑眉道:“想什么呢?看我的眼神这么不对。” 林凤鸣直言不讳:“想某人最让我心动的时候。” 林凤鸣在其他方面无比直白,但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心动”这种词,还是平生以来头一遭。 燕云猝不及防地听愣了,回过神后感觉自己仅为了人一句“心动”就兵荒马乱到这个程度,实在有些丢人,于是故作随意地反问道:“什么时候?” 观众们闻言也支起了耳朵,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林凤鸣会再说出什么往事时,他却在看了燕云三秒后开口道:“现在。” 第32章 吃醋 林凤鸣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燕云猝不及防地听了差点呛到自己,整个人都僵在了沙发上。 从认识林凤鸣到结婚,十几年下来,他哪从对方口中听到过这种话,一时间连反应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像个被暗恋之人突然回应的毛头小子,半晌才憋出一句:“你……” 林凤鸣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逗你的,出息。” 是不是开玩笑只有他自己心理清楚,但燕云显然不信,观众们也不信: “啊啊啊啊这谁能顶得住?” “踏马的云子哥就坐在那什么都没干啊!他凭什么让我老婆心动!” “云子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我老婆” “这是结婚七年该有的状态??” “我靠大美人冷不丁打一下直球真的好钓,谁他妈懂啊” “甜得我想死,让我去死!!” “开玩笑说的往往都是真心话!!宁宁你别掩饰了!” “感觉宁宁好像比刚上综艺时坦诚了不少,是我的错觉吗?” 不止是观众们有这种感觉,林凤鸣自己也有。 曾经燕云以为林凤鸣不喜欢社交,不喜欢暴露在镜头下,是因为不想揭开自己的伤疤。 但后来他才发现,对方远比他想的要强大。 他人看来是伤疤的那些过往,在林凤鸣自己看来则是记录苦难的宗册。 他从不怨恨苦难,但也不感谢苦难,苦难只是苦难而已,该感谢的是他林凤鸣自己。 林凤鸣不想说,完全是因为林家人龌龊又肮脏,他压根不想提。 但燕云每次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时候,林凤鸣总会主动开口描述那些充斥着荆棘的过去。 而林凤鸣不喜欢社交,不喜欢暴露在聚光灯下,只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病态的童年造就了这样的林凤鸣。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藏在人群中的异类,冷眼旁观人类的一举一动,模仿着表达诉求,其实根本没有感情。 这也是他一直不曾说出口的一个离婚原因。 他厌恶林家的一切,最后却在一日惊觉他身上依旧流着那些人的血。 林家从林建坤到林勇辉一脉相承的好面子,他却比这两人更要强,要强到不允许有任何事情不在他的掌握之内;林勇辉和任敏费尽心思,就为了把林凤鸣一辈子捆在林安身边,他厌恶透顶,最后却发现自己比这些人更变本加厉——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情况下,他企图绑燕云一辈子。 他不过是个有学识有教养的林家人,从根本上说和那些人没任何区别,甚至更加恶劣疯狂。 林凤鸣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一把刀将林勇辉和林安一起送走,梦里都是林家人血流成河的境况,而他只是看着,没有丝毫惊慌失措,无情得彻底。 只不过最后这些想法都作罢了,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因为他怕燕云受他影响。 但现在,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林凤鸣感觉自己的某些特质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把这些话说出口时,就像是冰壳子开了个洞一样,外界的暖意涓涓淌入,很新奇,但感觉并不差。 燕云被他一句话说得半天没缓过来劲,一直沉默到主持人敲开别墅门,拿着一下午赶制出的活动内容走进来。 “各位晚上好啊。”乔山笑道,“我们一共为各位准备了七块良田,但此时上面都种着已经成熟、等待丰收的庄稼。所以各位接下来一周的任务就是选择一块良田,收割完其中的庄稼,并且种下节目组为各位准备好的种子。这寓意着各位的感情收获了一年的喜悦,继续迎来新一个圆满。” 这话说得多少带些意味深长,郑楚寒走了,按理来说他的伴侣压根没办法收获“喜悦”,更没办法迎来“圆满”,但事实似乎恰恰相反。 其他成年人都神色如常,唯独沉不住气的段星贝忍不住看向了阮闲,他这幅样子落在阮闲那些粉丝眼中难免又惹议论,只不过这些议论在弹幕中掀不起太多波涛罢了。 乔山介绍完了活动规则和初衷,随即拿出了四张照片和四份文件:“活动最终的评比标准,一是看这次收获的农产品的数量,二是看来年春天庄稼的长势。各位种下粮食后,节目组会派专人打理,静待各位在二期回归时收割并且参与评比。” 《伪装爱人》一共两期,这是签合同时就敲定的事情,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活动能牵扯这么长时间。 “各位没有异议的话。”乔山环视一圈后继续道,“那就请嘉宾按顺序选择各自心意的田地。” 从按组算到按个人算,这显然是因为郑楚寒的离开临时改的规则。 按总积分来看,林凤鸣和燕云并列第一。 而且全场他们俩可能算是最熟悉农事的人了,但他们对视过后,居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两块一看就很难打理,有些荒芜的田地。 众人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意识到这两位是在礼让他们。 程旭忍不住道:“我们是不太会种地了,但二位凭实力领先,不用这么顾忌我们。” 燕云勾了勾嘴角看向林凤鸣:“不是顾忌你们,而是种那些好田对比不出种地人的水平差,只有收拾赖地才能展现出本事,你说是吧林教授?” 林凤鸣道:“就你这样的少爷种地还有水平可言?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燕云闻言也不恼,只是嗤笑了一声:“我这样的少爷也替你们家收了一季的麦,按村里的规矩你该怎么办?” 林凤鸣抬眸看他:“该给的都给了,怎么,现在要起债了?” 这话只有他们俩知道说的是什么,燕云闻言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观众们见状像极了瓜田里的猹,敏锐地察觉出有情况,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 好在所有人都选完田后,段星贝实在忍不住好奇道:“林教授,燕影帝还去您家里收过麦子?” 林凤鸣应了一声:“嗯。” 段星贝更好奇了:“您…您家里人都那样了,您为什么还愿意回去?照我说让他们自己收算了。” 林凤鸣闻言忍不住看了燕云一眼,全程直白坦荡的他此刻倒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燕云闻言笑得更明显了:“你知道他们村的规矩是什么吗?” 段星贝来了兴趣:“什么?” “他们村之前很穷,很多女孩都不愿嫁在村子里,为了防止女儿外嫁,村里有个习俗。”燕云事无巨细的样子仿佛他就是村里人一样道,“凡是嫁到外村的闺女,需要每年拿钱回来孝敬爹妈兄弟,不然就会被人戳脊梁骨,说她们忘了娘家。” 段星贝和观众们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怎么这样?!房子和地都不给女儿留,还要每年拿钱,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姑娘在村里是没有家的。”林凤鸣开口道,“所以很多姑娘一起开辟出了第二个选择。” 穆央也听得入了神:“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一些姑娘会选择和她们的新婿一起收完家中一季的麦,再犁完下一季的地,算是偿还了父母的恩情。”燕云接过话道,“如果选了后者,相当于这个姑娘再没了娘家,自此和村中恩断义绝。”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半晌程旭才开口道:“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姑娘如果遇人不淑,最后的下场也不好过啊。” “所以后来姑娘们有能力了想走就走。”林凤鸣解释道,“这种封建糟粕也就没人践行了。” 说到这里,林凤鸣不知为何狠狠地刮了燕云一眼。 段星贝眨了眨眼品出了不对劲:“那这种封建习俗废除之后,近些年还有人践行吗?” 林凤鸣收回目光,嘴上嫌弃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几乎没人,除了某个蠢货。” 燕云闻言相当自豪地笑道:“他家那一季的麦可是我一个人割的,他就坐在田头看,他家人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带个免费劳力回去继续让他们吸血。” 段星贝阅历浅,闻言瞪圆了眼睛,像是听评书一样兴奋:“那后来呢?” “他们村里人总嘲笑他长得好看,像个姑娘。”燕云毫不避讳地嘲讽道,“姑娘就矮人一等,平白被他们当做取笑的模板吗?既然如此,那我就按他们村里嫁姑娘的习俗,割完最后一把麦子后摔在他们面前,从此这个人归我了,和他们家恩断义绝,再没半点纠葛。” 虽然燕云没说那些人的反应,但是个人也能想到。 虽然嘴上把林凤鸣当女儿,但偏见和习俗的失落让他们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原本以为两个不要脸的同性恋为了谄媚家中获得家人的原谅才做免费劳力,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出现惊天反转。 一个刚刚功成名就的完美吸血包,居然突然间就跟人跑了,就像他们骂过的那些女人一样,再没回来了。 林家吹出去的所有牛都像是巴掌般扇在了他们自己的脸上。 他们永远想不明白一个道理,逃离那里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从来都不是跟什么人跑的,他们是主动地、热切地、自我地逃离那个牢笼。 观众们稍微转了一个圈后立刻想通了所有内容,整个直播间一片欢腾: “靠靠靠,这什么绝世爽文!!” “妈的我都能想到那帮老男人惊愕挫败的嘴脸哈哈哈哈” “更爽的是,以云子哥的性格,当时指定没说什么好话,直接骂老登都是轻的” “啊啊啊啊云子哥说得对!!草捏妈像个姑娘怎么了?漂亮就是姑娘的话,那天底下的姑娘都是最可爱的!妈的死老登” “《这个人归我了》啊啊啊啊你小子别他妈太会撩!” “宁宁宝宝小时候长得一定像个瓷娃娃一样漂亮,可嫉妒死那些傻呗了,让妈妈亲亲!!” “靠,难道没人注意云子哥一个人犁了一家的地吗,那可能农村的一家地哎,这体力我他妈狠狠带入乡村糙汉x村花文学” “白天犁完地晚上吃完饭继续是吧” “??这破路也能开?” 观众们听了爽得不行,林凤鸣却一听这话就来气,当年燕云为了给他争口气,累得肩膀上肿了一大片,手心被镰刀和锄头磨出了血又愈合,最后成了一片厚厚的茧子。 “说你蠢你还得意上了?以为在夸你是吗?”林凤鸣忍无可忍道,“你乐意搭理他们,还下死力气干那么多活,原本直接断绝关系就行的事,哪那么多话好说!” “懂不懂什么叫名正言顺?”燕云扭头看着他道,“用他们的规矩打他们自己的脸,让他们无话可说。” 林凤鸣蹙眉别过头没接话。 是个人都看出来林凤鸣是在心疼燕云,只有他自己还在掩耳盗铃,以为不说就不会暴露。 观众们都在那这件事起哄,却忘了一开始林凤鸣说的那句“该给的都给了”指的到底是什么。 做完明日活动的准备工作后,乔山拿着东西离开了。 大家都给面子的没问为什么程旭和穆央选在了相邻的田地,偏偏把阮闲一个人剩在了那里。 观众们却不管那么多,郑楚寒下线,本就关系冷淡的程旭和阮闲看似丝毫没有回温的迹象,谁都期待明天几人的互动,今晚注定是个话题度拉满的夜晚。 林凤鸣和燕云回了屋,他解了扣子想去洗澡,却被人先一步握住手腕拽到怀里。 林凤鸣没说话,只是靠在身后人怀里抬眸看着他:“做什么?” 燕云一开始不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腕摩挲。 林凤鸣被他磨得心下发痒,忍不住道:“松手。” “你刚刚说你该给的那段时间都给了,但我时常在想……”燕云一边摩挲着他的手腕,一边声音略显喑哑道,“在你老家的那几天,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处心积虑故意的?” 林凤鸣一愣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闻言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你觉得呢?” 刚到老家的时候,林凤鸣不愿回林家住,燕云脑袋一热,就拿自己给别人拍MV赚的第一笔钱买了村头的一间屋子。 村里的二手房纵然不值钱,那也得小几万,林凤鸣知道之后冷着脸和他吵了三天架。 燕云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就跟林凤鸣对着吵,直到两人把屋子全部翻修一遍后,他们俩还没吵出结果时,这间屋子的前主人终于回来拿尾款了。 林凤鸣当时正拿着簸箕站在门口和燕云对着吵架:“你真是蠢的猪能上树,异想天开!我要说我想要别墅,你明天是不是能把你自己卖了啊?!” 那个出去打拼一圈,啃了三个姐姐也没在大城市立稳脚跟的男人刚一进门便惊喜道:“宁安?!是你吗?” 林凤鸣闻言不耐烦地看过去,凤眸一扬道:“你哪位?” 燕云被他骂的起了火,在厨房点半天柴火点不着,正是生气的时候,刚打算掀开帘子骂回去便看见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白脸笑得殷勤:“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苗长安啊,咱们俩小时候还一起放过羊呢……按洋气点的话说,咱们算是青梅竹马啊!” 只这一句话便是踩了老虎的尾巴,戳了老天爷的鼻孔。 林凤鸣闻言居然也不回答,就那么站着回忆起来了:“这间屋子是你的?” 苗长安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听说你考上T大了,一直想去找你……” 燕云闻言肺差点气炸了,面色阴沉得吓人,一甩帘子走了出来。 他原本长得就高大,此时在厨房干了半天活,热得脱了上衣,肌肉饱满线条流畅,英俊中透露着不好惹几个大字。 苗长安话说到一半吓了一跳,连忙道:“这位是?” 林凤鸣没个好脸地瞪了燕云一眼,扭头却跟苗长安介绍道:“我男人,买你屋子的冤大头。” 燕云一个在城市长大的城里人,哪听过这种带着乡土特色的称呼,而且还是从林凤鸣嘴中亲口说出来的,一时间愣住了。 正准备说点什么的苗长安也愣住了,反应了三秒居然露出了一些震惊中透着遗憾,遗憾中又透着欣喜的复杂表情:“原来宁安你是……” 燕云敏锐地听出了一丝不对,脑海中的警报立刻响起。 林凤鸣回到村里倒是听惯了这种话,闻言没多想只是下意识蹙眉,苗长安见状连忙道:“不不不,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我就是感叹一下世事无常,想我小时候还把你当姑娘,说要娶你来着,谁曾想……” 林凤鸣听到这里突然道:“时间不早了,你是来拿钱的吧?” 苗长安噎了一下:“啊,对,是的。” 林凤鸣背对着燕云拿出手机,全当不知道背后的汹涌:“我扫给你。” 打发走这个殷勤的房东,林凤鸣掀开帘子一看,柴是黑的,锅是凉的,他忍不住嗤笑道:“火都生不着,大少爷,出去歇着吧。” 燕云心下宛如打翻了醋瓶,五味杂陈,酸得几乎要冒泡了,那些结婚前就被他发誓要关起来的阴暗思绪一股接一股往外冒。 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不愿显露,怕吓到林凤鸣,但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开始正式干活后,苗长安时不时就往田头跑,送水送水果,殷勤得吓人。 燕云的表情阴沉得吓人,林凤鸣却跟没事人一样,丝毫不怵,反倒什么都收了,但他吃了几口后都留给燕云吃了。 燕云酸都快酸死了,又怕他不吃林凤鸣继续吃,便忍着醋意把那些东西全吃了。 吃了没两天燕云就忍不住暴露了本性。 那天白天苗长安没再送水果过来,反倒是直接去了他们家,说自己要回村办事,但没地方住,这房子之前也是他的,能不能让他白住几晚? 燕云实在忍无可忍,送了他一个字:“滚。” 苗长安是个农村考出去的大学生,闻言惊呆了,不知道从城里来的还有这种人。 偏偏林凤鸣听了这话反倒是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欣慰。 “我微信给你转了点钱。”林凤鸣不顾燕云杀人般的脸色,语气平和道,“算是一些心意,谢谢你这几天给我男人送水果。” 一句话让苗长安白了脸,蔫不拉叽地离开了。 燕云却仿佛被点着了的闷炮一样,死死抿着唇整整一下午没跟林凤鸣说话。 当晚,林凤鸣洗完澡穿着一件相当清凉的薄衫和短裤,白皙的双腿盘坐在床上。 燕云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件宽松的短裤,见状呼吸骤然一滞,随即变得又急又重起来。 林凤鸣闻声抬眸看着他:“站着干什么?” 燕云骤然走到床边,攥着他的手一把将他按在床头,林凤鸣连眼都没眨一下:“怎么了?” 燕云冷不丁来一句:“你白天说我是你什么?” 林凤鸣直勾勾看着他:“我男人。” 燕云低头克制般在他颈窝深吸一口:“……我像你男人么?” 林凤鸣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要是像,为什么我站在你旁边……”燕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带着无边醋意的话,“还能有这么多不长眼的野男人来找你?” 林凤鸣闻言一笑,回答了他刚刚到问题:“那可能是因为你不太像吧。” 燕云呼吸一滞,话是他自己问的,如今得到了回答,他倒反而不高兴了,闻言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证都领了,麦也割了,哪不像?” 林凤鸣眯了眯眼,半晌环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肌上:“你这叫有名无实,正是因为有名无实,才容易让野男人钻孔啊……哥哥。” 那只是他心血来潮随便一喊,却跟开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开关一样。 燕云当场起了火,在那张硬的硌人的床上风风火火地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 没错,第一次。 他俩证领了半个月,恋爱谈了三年,却除了亲嘴别的什么都没干过。 当时的燕云纯的要死,秉承着不结婚不上床的原则,就算领了证没办婚礼依旧是非法同居的理念,他俩天天盖着棉被纯睡觉。 林凤鸣一开始对这事也没什么追求,他也没经历过,那天不过是一时兴起,习惯性拿燕云涮两句话。 谁知道就跟新房子着火了一样,燕云刚干了几天农活,手上才磨出新茧子。 林凤鸣被人欺负得哭到嗓子发干,好话软话都说尽了,从老公喊到哥哥,最后乖的让干什么干什么,扶着人的肩头一边流泪一边尽力坐直身体,可惜就这样也没换到一丝怜悯。 当时的林凤鸣还没品出味来,只知道自己保持了二十多年的理智全碎了,整个人就跟天塌了一样,颤抖得一塌糊涂。 他多少年没哭过了,那时泪水却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滚,那种难言的羞耻感让他恨不得昏过去。 但他越是这样燕云越疯,在村里割麦子那半个月可以说是他们俩某种意义上的蜜月。 别人度蜜月都是在什么席梦思总统套房里温存,只有林凤鸣是在村里的炕上被人攥着腰折腾。 燕云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白天割麦子,晚上折腾老婆。 以至于白天林凤鸣除了在田头坐着什么也不敢做,烧个柴火都腰软,洗的发白的薄衫下全是骇人的指痕。 那段时间林凤鸣看见燕云就生理性腿软,有时候正吵着架,他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对方的点,亦或者眼神过于鲜亮,燕云突然就没声了。 下一秒那人就一言不发地扔了手头的活,走过来一把扛起林凤鸣,不顾他的惊呼直接走进屋子里。 本就不喜交往的林凤鸣为此更加变本加厉,他走在村里看见同龄人无论男女都绕道,生怕家里男人再发疯。 但纵使如此,他也没拦燕云一下,天天晚上就那么咬着手背一边掉眼泪一边颤抖着骂人。 他们俩谁也没意识到,之后燕云的占有欲越来越强,越来越明显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从一开始就是林凤鸣在惯着他,最终的结果自然也是林凤鸣一人受着。 林凤鸣从一开始的羞愤欲绝到食髓知味用了刚好一星期。 等到最后一捆麦子割完扔在林建坤面前,林家人被羞辱得哭天抢地时,林凤鸣满脑子想的却是等到他出国留学了,到时候真要和燕云异地了该怎么办。 他是个在这方面无比坦诚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不过他一开始也确实不是故意勾燕云的,但对方显然不信。 卧室里,燕云握着他的腰低头凑在他脸前,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他也不回答,就是低头作势去亲,林凤鸣却故意侧脸,下一秒不出意外地被人掐着下巴狠狠地亲了上来。 “你总是这样,想被人亲还要先躲,装作欲拒还迎的样子,要是真不亲了又要生气。”燕云享用完才评价道,“所以在你老家的时候,你什么都知道,就是装傻。” 林凤鸣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燕云见状就来气,那股酸劲后知后觉地弥漫上心头。 “你为了你个狗屁青梅竹马,故意气我……”燕云不再是当年那个怕吓到新婚爱人,而忍了酸意往自己肚子里吞的少年了,所以他咬牙切齿地要翻旧账,“还让我吃他买的东西,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林凤鸣抬眸看着他嗤笑:“这么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可是没名没分的野男人,还想翻旧账?” 燕云眼神一暗,掐着他的腰往上抬,膝盖分开大腿,顶着把人支撑起来:“那野男人睡你算什么?” 林凤鸣垂下眸子,语气轻飘飘的:“算偷丨情。” 第33章 羞恼 林凤鸣管杀不管埋,撩完人就想跑,也不管那句话给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但燕云显然不乐意让他跑了,手一紧,攥着腰便把人抵在了门上,低头要来亲:“偷丨情声音还这么大,不怕你老公听见?” 林凤鸣侧着脸不让他亲,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想推拒,刚想说话却被衣料下的肌肉烫的红了耳根忘了词。 手就跟黏在上面一样,死活扯不下来,也推不过去。 燕云见状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头不由分说地含住他的唇瓣,一边亲一边带着笑意质问道:“林宁宁,现在到底是谁没出息?嗯?” 林凤鸣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嘴硬道:“你。” 燕云闻言嗤笑一声,颇为不要脸的牵着他的手。 林凤鸣立刻就不挣扎了,靠在门上乖的像个被下了迷魂汤的鹿,垂着眸子睫毛微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干什么正经事,实际上微凉的手指刚隔着布料碰上燕云,他整个人便瞬间麻了一半。 燕云再次质问道:“谁没出息?” 林凤鸣耳根发热,却不忍心抽手:“卑鄙无耻,你这是色丨诱……” 燕云挑了挑眉,当即松开了手:“你可以拒绝。” 这下真的没人钳制了,林凤鸣却暗暗磨了磨牙,手上依旧不舍得拿开,便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企图减轻一点心理负担:“你之前不是不喜欢这样吗,改性了?” 离婚前,燕云最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是林凤鸣只在乎他的身体。 每次洗完澡,林凤鸣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时候,他都会气闷地走上前,捏着人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脸:“你更喜欢我的脸还是身材?” 林凤鸣深思熟虑这个问题,最终道:“如果硬要二选一的话,那还是脸吧。” 燕云自己问的二选一问题,对方回答了他却当场气结:“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这个人!” 被人挖了个坑的林凤鸣哑口无言,半晌只能甩出经典的渣男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做不做?不做我睡了。” 最终的下场便是燕云按着他一遍又一遍让他说“我爱你”三个字,但无论在床上听了多少遍,燕云还是对此事耿耿于怀。 他总认为林凤鸣只是忠于欲望,而非真的非他不可。 他恐惧于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从身材到外貌都更合林凤鸣口味的人,对方会不会真的抛弃他,归根结底来说,他没有安全感。 但此刻的他却一改之前的顾忌,直接了当地用自身优势为诱饵,满意地看着猎物投怀送抱。 “之前有名有份,总得拿出正房该有的样子。”燕云张嘴就胡说,“现在我只是个野男人,偷情要是再不用点手段,怎么留的住人?” 事实证明他这手段用得太漂亮了,林凤鸣忍了又忍还是不舍得抽手,呼吸都是战栗的,指腹不自觉地在上面描摹。 燕云仗着自己有颜有身材,颇为不要脸的命令道:“抬头。” 林凤鸣睫毛微颤,虽然看起来不情不愿的,但最终竟然真的抬起了头。 燕云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亲我。” 林凤鸣面红耳赤,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别得寸进尺。” 燕云不说话,只是再次牵住他的手,带着一路往上,烫得林凤鸣呼吸骤然加快。 “宁宁,”他蛊惑般诱哄道,“亲我。” 林凤鸣大腿紧绷,整个人靠在门上不受控制地战栗,最终却还是抵不过诱惑,抬头宛如天鹅折颈般献上一吻。 唇舌都被人抵着□□,手心贴在对方的腹肌上,林凤鸣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沉沦,心底那扇微不足道的防线几乎要化了。 千钧一发之际,岌岌可危的理智让他喘息着别开脸:“……明天要干活。” 那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天,白天要干农活,热得吓人,晚上用大盆的凉水冲掉身上的黏腻,穿着单薄的凉衫躺在硬榻上。 他那时还会不甚坚定地推拒:“不行……明天还要干活。” 燕云此时和那时一样,依旧不愿放过他,但也没说什么。 林凤鸣靠在门上心如擂鼓,清楚地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最终燕云松开了他的手,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而后跪在了他的面前。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林凤鸣一下子僵住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便先一步抓住了对方的头发。 燕云半跪在他面前抬头,自下往上的仰视角度像极了狩猎的狼。 推开他…只要推开…… 心底无数个念头划过,林凤鸣却只是徒劳抓着燕云的头发,眼睁睁看着那人凑过来,剥夺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大海淹没了神识,思想和意识在汹涌的波涛前变得不值一提。 回过神时,屋内灯光幽暗,林凤鸣一只手臂盖在眼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衣衫凌乱,大片肌肤露在外面,眼角还噙着泪。 燕云漱完口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了他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 林凤鸣闻声抬头,刚好撞进他的眼底,一时间竟然有些心下发颤,他连忙移开视线,再次盖住了双眼。 床榻微微下陷,他红着耳根道:“……你简直是个牲口。”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凑过来:“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让你见识见识真的牲口是什么样?” 林凤鸣心下一颤,转身背对着他,身后人顺势躺下,抬手相当自然地把他拽到怀里,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对野男人的态度就这么差啊?我听你男人说,你之前对他可不是这样的。” 林凤鸣被他两句话臊得面红耳赤,靠在他怀里道:“偷情废话还这么多,要么闭嘴睡觉要么滚蛋。” 真正得了便宜的人勾了勾嘴角,难得挨了骂没还嘴,抱着他道:“睡吧,晚安宁宁。” 说完小声哼起了歌。 两人没离婚时,燕云时常哼自己的歌哄林凤鸣睡觉。 然而眼下这次却是两人离婚后,燕云第一次唱歌哄林凤鸣睡觉。 林凤鸣闻声一愣,回过神后难以言喻的情绪弥漫上心头,心底像是被戳了个小洞一样,滚烫的情谊几乎要把他的心脏给烫化了。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晚安。”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完早饭,节目组的大巴车便到了。 外面明日高悬,几个人刚踏出别墅门阮闲便开始撇着嘴发牢骚:“好热啊……都不能等凉快点再开始种地吗?”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程旭,程旭却压根不看他,对方的视线全落在了穆央身上。 想到昨晚那人说的话,阮闲一下子更委屈了,他咬着下唇看向穆央,却见那个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老男人神色间有点恍惚,似乎在走神。 他的肤色也很白,但不是林凤鸣那种一看就被养得很好的白,而是一种脆弱又无助的白,和他这个人一样温顺又乏味。 不用详细去猜也能想到,他在担心郑楚寒。 穆央和程旭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懦弱但情长,纵使不爱了依旧会为了曾经的过往而对那人抱有一丝善意和悲悯。 而程旭则不一样,他爱时轰轰烈烈,说是掏心掏肺都不意外,不爱时则绝情异常,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这可能就是少年人和成熟男人的区别。少年的爱热烈,恨也纯粹,成年人的爱和恨中掺杂了太多事情,界限没那么分明,更何况还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阮闲突然有些嫉妒,既嫉妒穆央,也嫉妒此刻那个正在焦头烂额的郑楚寒。 凭什么他和自己都是相同的人,程旭说放下就能放下,穆央却依旧不计前嫌地记挂他? 他同时带着莫名的恶意想到,穆央就像是一个刚死了男人的寡夫,年老还懦弱,程旭只是想气自己罢了,若是自己受了伤撒个娇,他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冷淡。 段星贝也热得不行,压根没看出那三个人复杂无比的关系,闻言天真无比地一边扇一边道:“我也不太懂,但种地这种事有时令吧……多少农民都是这么过来的,热点就热点嘛。” 阮闲蹙了蹙眉还想抱怨,一行人终于上了车,冷气一开他的话立刻烟消云散了。 因为今天要干农活,众人穿的衣服都很清凉,燕云直接穿了个黑色的背心,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和往日衣冠楚楚的影帝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只有林凤鸣依旧是浅色长袖,越发衬得他肤白貌美,尤其是和燕云坐在一起时,巨大的反差让刚刚早起的观众立刻清醒了: “我靠云子哥这个身材,感觉能把老婆抵在炕上欺负哭” “啊啊啊什么糙汉文学成真” “云子哥这身材也太尼玛好了,怪不得追人的时候直男成那样宁宁还能忍下来” “宁宁:我老公不说话的时候我是真的爱” “哈哈哈哈好好的男模长了张嘴” “嘶……宁宁怎么又穿长袖了,有情况!” “合理怀疑布料下面是云子哥的杰作” “好小子,昨晚背着兄弟们享福是吧!” “啊啊啊啊我真的好爱体型差谁懂啊!” 一行人坐了二十分钟的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后,熟悉的麦浪裹挟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林凤鸣的心情骤然变得复杂起来。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先把他们带到分发农具的地方,又讲了防止中暑的注意事项,之后才开始带各个嘉宾到各自的田中。 程旭和穆央选的是最好的两块地,两人领了农具之后就率先走了,阮闲眼巴巴地看着程旭,却没得到对方的半点回应。 郑楚寒一走,先前那些感觉阮闲同样不讨喜的网友中有一部分倒开始感觉他可怜了。 毕竟和郑楚寒那种明着恶心人的人不同,阮闲长得可爱又娇软,网友对他的宽容度要高不少。 所以观众们见程旭竟然真的不理他,难免起了点恻隐之心: “嗯……感觉阮闲罪不至此吧?” “虽然他也挺过分的……但看起来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就算他们俩是唯一离婚的那对,程旭也有点太绝情了吧” “看着有点可怜” 其中还有阮闲粉丝见缝插针地骂穆央: “闲闲确实很可怜啊,什么都没干就被迁怒,郑楚寒一个业界前辈,他非要和闲闲交换闲闲敢不换吗?” “对啊,就这还被全网黑,穆央装的柔柔弱弱,连别人的东西都要抢,要脸吗跟个白莲花一样” “没事,照这个剧本,全网黑的下一步就是万人迷,我们闲闲会苦尽甘来的” 但更多不吃这套的网友一看这些就来气: “可怜个屁,还不都是他自己作的” “认了错别人就一定要原谅他?普天之下皆他妈?” “不是你软先去撬别人墙角的吗,现在又开始倒打一耙了?” “圣母什么时候能可怜可怜穆央啊,人被郑楚寒牵扯得还不够惨吗?” “??万人什么?就你闲?他配吗?” “无语,你蒸煮怎么没跟郑楚寒一块滚啊” 网友们只当阮闲的粉丝是在挑事,完全没料到他们是真的收到了某些风声,所以才发那些弹幕给阮闲接下来的举动造势。 中档的田地被秦枫和段星贝选走,留给阮闲的自然是倒数第三差的田,刚好挨着林凤鸣和燕云选的地方。 林凤鸣选完农具,一扭头便看见阮闲可怜巴巴地站在他身旁,动作一顿:“怎么了?” “林、林教授……”阮闲有些瑟缩道,“那些农具太重了,我一个人拿不动,能不能请你帮帮我?” 燕云正在一旁收拾林凤鸣选好的农具,闻言骤然抬头,脸色相当明显地冷了下去。 林凤鸣看了阮闲三秒,把对方看得后背发凉,正当他准备点头时,一旁的燕云突然冷着脸走过来道:“他身体不好,我给你拿。” 阮闲愣了一下后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好的,多谢燕影帝!” 林凤鸣闻言一愣,回过神后忍不住抬眸看向燕云的背影。 那人拎着三个人的农具,肌肉偾张,阳光照射下显得健康又饱满,汗珠沿着优越的线条滚落,浸湿了黑色的背心。 阮闲高高兴兴地跟对方身后,走到一半扭头看向林凤鸣:“林教授,您怎么不过来啊?” 林凤鸣心下没由来地升起了一丝不快,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像是没关严的醋坛中渗出的酸意,又像是阴雨连绵的天气中下的小雨。 雨势不大,却使得天没办法放晴,搞得人身上心底都是黏糊糊,平白惹人不舒服。 林凤鸣忍不住抿了抿唇,抬脚走了上去。 燕云闻声扭头时林凤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但之前那些细节却分毫无差地落在了观众的眼中,正常观众的反应当然是兴奋,而阮闲的粉丝却比正常观众更兴奋,只不过他们兴奋的点和常人有些格格不入: “!!哦豁,我软要发力了!” “嘿嘿,我懂了,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两人都为软软争风吃醋” “来了来了,我最爱的情人变情敌” “啊啊啊啊软软果然还是软软,塑料夫夫为万人迷大打出手这种剧情百看不腻好吗” “有没有代餐有没有代餐,我已经等不及剧情发展了!” 正常观众正准备嚎叫,见状被这群粉丝的不要脸惊呆了,回过神后弹幕立刻迭起: “???你们软粉的脸也太大了吧” “!!!我的妈,是我的错觉吗,林林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哦豁哦豁,某人要遭殃了” “我靠不会吧?!宁宁真的吃醋了?” “啊啊啊啊老婆吃醋好可爱!燕云你个棒槌快回头看他一眼啊!” “云子哥明显也是醋了,为了不让阮闲有机会接触他老婆才会主动去拎东西……你们俩真他妈绝配啊!” “哥嫂明显是为彼此吃醋好吗,万人迷你妈个头呢,这么喜欢给你软拉老公,这边建议嗑楚寒哥哥和你软呢” “阴间人配冥婚,能不能别拉我哥嫂” 燕云一个人拿了三个人的农具,到了阮闲的田后将东西往地上一扔,转头往他和林凤鸣的地走去。 他们两人的地是最差的,半席玉米长得蔫了吧唧的,剩下半席地种的不知道是花生还是红薯,看起来跟野草一样。 林凤鸣站在田头看着面前的庄稼,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云走过来把两人的农具往地上一放,抬手一边擦汗一边道:“这是红薯还是花生?” 这个季节根本就不是红薯成熟的时候,燕云压根没这种意识,他只能算矮子里拔出的高个,对这种正儿八经的常识没半点经验。 按理来说这是林凤鸣嘲讽他的好时机,但今天林凤鸣偏偏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冷不淡地撂下一句:“不知道。” 言罢冷着脸拿起手套,拎着布袋走到那半亩玉米地中,留下燕云一个人站在原地愣神,回过劲来后他又心底开始发慌,拿不准自己到底哪惹林凤鸣生气了,连忙也拿了东西跟过去。 事实证明七个人中只有林凤鸣是真正实实在在干过农活的。 玉米地热得吓人,成熟的叶子划一下便能在人身上留下又痒又红的印子,除了林凤鸣剩下人穿的全是短袖,一时间叫苦不迭。 林凤鸣掰玉米的手法无比老练,冷着脸没一会儿就走出去老远,燕云连忙跟在后面追,没两下身上就被划得横七竖八,痕迹斑驳。 摄像得都有些跟不上,镜头远远地落在后面。 偏偏燕云还是穷追不舍,林凤鸣被他烦的不行,蓦然站定,身后人一个没刹住车直接撞了上来,硬热的腹肌隔着布料烫在林凤鸣腰间,搞得倒像是他在投怀送抱一样。 林凤鸣低头一看到燕云手臂上的红痕就来气,反手把玉米扔到他拎着的布袋中,抬眸瞪着他:“笨手笨脚的进来干什么,刨你的花生去。” 他没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回答了燕云方才的问题。 燕云直截了当道:“进来哄你。” 林凤鸣愣了三秒后嘴硬道:“我没生气。” “你是没生气。”燕云方才追了他一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到底怎么了,此刻笑得无比高兴,“你吃醋了。” 他自己刚刚醋的比林凤鸣还狠,此刻反倒得意的像是占了上风一样。 毕竟他吃醋那是家常便饭,占有欲强到路过的狗多看林凤鸣一眼都得被他瞪,但林凤鸣就不一样了。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十几年过去,别说吃醋了,林凤鸣除了跟他吵架上床外,连稍微过激的情绪波动都很少有,眼下的情况当然算得上百年难得一遇,燕云自然是一丝一毫都不愿错过,恨不得把林凤鸣的每一个反应都刻在心底。 林凤鸣骤然被戳穿了心事,当场恼羞成怒,反手掰下一个玉米直接砸在燕云怀里,燕云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满怀,连忙把玉米放在布袋中,但上面的穗已经碎做了一团,粘的他浑身都是。 这玩意粘在身上又痒又磨,燕云穿的又是背心,效果相当拔群。 林凤鸣趁机扭头要跑,却被人拽着手腕扯到怀里,碎掉的穗被震得从燕云衣服上掉落,沿着林凤鸣的领口滑进衣服,他当场便僵在了原地。 燕云忍着痒意嘲笑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林教授。” 蚀骨的痒意从锁骨一路蔓延到小腹,汗珠滚落,粗糙的穗屑被粘在肌肤上,带来难以言喻的折磨。 痒得钻心又磨人,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撩起衣服把那些穗屑从身上拍掉,但镜头就在不远处。 向来冷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林凤鸣咬着牙抽回手,痒得不禁颤抖。 “痒?”燕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状况,声音发哑道,“把衣服撩起来,我给你清一下。” 扛着镜头的摄像小哥正在艰难赶来的路上,直播间的观众们焦急不已,纷纷吆喝着“RNM,再看不到哥嫂就给我退钱!” 林凤鸣余光瞟见摄像机离这里还有一定距离,他咬着下唇犹豫了三秒,最终点了点头,捏着下摆掀起衣服,露出了被汗水蒸腾过的雪白肌肤,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那截腰又窄又白,在滚烫的日光下还挂着汗珠,看得人眼热。 “别看了……”林凤鸣见燕云半天没动静,急得想骂他,“动作快点!” 燕云探手下去握住他的腰,抹掉上面为数不多的穗屑,他的手指碾过腰窝,带来的痒意比方才还要强十倍。 林凤鸣瞬间咬住下唇,当场就后悔了。 但还有更多的穗屑粘在胸口,没到腰间,他只能忍着道:“……上面还有。” 燕云蹙眉将他的衣服直接推到了胸口,两人手上都挂着装玉米的袋子,于是他命令道:“叼着衣服。” 这话实在太像床笫间的私语了,林凤鸣腾一下红了脸,但镜头越来越近,他没有办法,只能咬住衣服下摆任人摆布。 粘在皮肤上的穗屑被更加粗暴的手指碾过清扫,落在泥土中消失不见。 痒意逐渐消失,林凤鸣瞟见那架摄像机还在远处,摄影师似乎有点举步维艰,他不禁在心底松了口气。 正当他打算松开布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林凤鸣蓦然一震,下意识猛地回头,刚好对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摄像头。 两人像是真的偷情被抓到一样同时被吓了一跳,燕云一把将人扯到怀里,林凤鸣则是连忙吐出了嘴中的衬衫下摆,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无数观众原本正坐在屏幕前焦急地敲着键盘,下一秒却猝不及防地撞到这一幕。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林凤鸣一开始背对着镜头,原本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林凤鸣下意识叼着衣服扭头,阳光下的白腻一闪而过,燕云的手指还牢牢地嵌在腰间的白皙中,微妙的色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播间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三秒后骤然沸腾了。 弹幕跟打了鸡血一样喷涌而出,密密麻麻的架势连两人的脸都差点看不清: “???啊??你们俩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宁宁刚刚是自己叼着衣服对吧?!涩死我算了!!” “云子哥吃的这么好?吃的这么好?” “宁宁自己叼衣服真的又纯又欲又涩啊啊啊好乖的感觉谁懂啊!!” “我看见云子哥收手了!!我看见了!你小子刚刚是不是在摸老婆?!” “背着网友们偷情是吧?!充了vip还不让我们看,云子哥也太把我们当外人了!” “好白的玉米,啊不,好细的麦子啊” “这哪有麦子?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言是吧?” “我敢!!我直接:宁宁的腰好白好细,我踏马好想拿舌头去舔!!” 林凤鸣回过神后猛地推开燕云,面红耳赤地拍掉衣服上的穗屑,站在原地头一次清楚地明白了“无地自容”四个字怎么写。 燕云噙着笑不说话,林凤鸣余光瞟见他的嘴脸后恼羞成怒,刚想骂他,一抬头却看见对方肩膀上的穗屑,火气陡然一顿,忍不住蹙眉多嘴道:“你衣服里也有穗?” 他一来确实想关心燕云,二则是想借着这个话题解释一下方才的事防止观众们误解,谁曾想燕云一听立刻点了点头:“拜你所赐,不少。” 言罢也不自己弄,就那么看着林凤鸣。 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林凤鸣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的意思,不由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你想的倒挺美。” “这可是你扔玉米扔出来的,自己引火烧身,我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还替你弄干净了。”燕云一脸不可思议,“林教授又想翻脸不认人了?”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有灵性,林凤鸣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过脑子的话来,立刻硬着头皮道:“闭嘴,把衣服掀起来。” 说完他对上燕云的眼神,正准备动作时看到对方眨了眨眼,他愣了一下后陡然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观众们解释刚刚的事,以防他们误会。 误会燕云倒是没什么,他巴不得人误会,所以这显然是为了林凤鸣。 林凤鸣方才闹成那样都没红脸,此刻意识到燕云那点心思后却是立刻红了脸,像是上高中时第一次收到礼物那样,茫然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心动。 林凤鸣生得好看,平常不是冷脸就是勾着嘴角嘲讽,何时有过这种表情。 观众们都看呆了,好巧不巧燕云又在此时单手拎起上身的黑色背心,挂着汗珠的腹肌相当大方地露在阳光下,林凤鸣的眼睛立刻移不开了。 这几天他心心念念,却从来没敢细看,生怕看多了把持不住。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独处的时候怎么都不敢看,最后反倒是被迫在众目睽睽下看了个透彻。 林凤鸣硬着头皮抬手,强迫自己动作自然点,但拍燕云身上那些碎屑时,他的手就是不听使唤,摸上去之后就跟黏住了一样,丢脸得要命。 燕云见状也不催他,就是勾着嘴角笑。 换做之前的林凤鸣,别说是摸个腹肌了了,就是全摸完他脸色都不带变的,面上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还能扬扬下巴道:“状态还可以,勉强过关。做不做?不做我睡了。” 那副俨然把人当鸭子用的态度直把燕云气的牙痒痒。 但今非昔比,境况迭转,燕云得意得嘴角都快上天了。 林凤鸣脸原本不是因为这事红的,观众们却不知道,在他们看来就是林凤鸣一边脸红一边手粘在燕云的腹肌上拿不下来,弹幕瞬间爆炸般呈指数增长: “啊啊啊啊啊宁宁脸红了?!我靠?!” “卧槽卧槽,我之前还在嘲笑云子哥自信,老婆喜欢他的肉丨体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我才发现,宁宁是真喜欢啊,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天呐天呐云子哥你凭什么!!你老婆凭什么这么爱你啊啊啊啊虽然貌似只是喜欢你的大肌肉,但这也是喜欢啊啊你小子上辈子烧了几柱高香啊!!” “啊啊宁宁好可爱,一边摸老公腹肌一边脸红,但还不舍得松手啊啊啊啊宁宁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是什么?老婆!香一口!” “云子哥你收敛一下嘴角好吗,都快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我要是云子哥我笑得比他还灿烂,我直接在我老婆面前裸丨奔” 最后还是燕云忍着笑拿他开涮:“需要加钟吗?” 林凤鸣才骤然收手,红着耳根别过头:“不加。” 燕云挑了挑眉:“不加把账结了吧,不会想白摸吧林教授?” 林凤鸣转身道:“没钱。” 言罢扭头沿着玉米中间的缝隙继续往前走,他掰右边的玉米,身后的燕云都不用他说,一边掰左边的玉米一边跟上去笑道:“堂堂大学教授还没钱?” 林凤鸣云淡风轻道:“老公管的严。” 观众们都听呆了,燕云却一点也不激动,闻言故作讶异道:“是吗,那你老公还真不是东西。” 林凤鸣轻哼一声:“确实不是东西。” 燕云闻言也不恼,掰了几玉米后突然道:“林教授,我和你老公比,谁更和你心意?” 林凤鸣站定,扭头跟挑黄瓜一样上下打量他,半晌评价道:“你吧。” 燕云挑了挑眉:“真的?我哪点比他强?” “你新鲜点。”林凤鸣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像个渣男一样回道,“睡他睡腻了。” 燕云:“……” 观众们登时情绪拉满,满屏幕都是起哄的: “哎哟哟哟,有人老婆说睡腻了呢,不会是你老婆吧云子哥?” “哈哈哈哈哈云子哥拿老婆开涮掉沟里了吧” “建议换我!!摸我不要钱!加钟加够!保新鲜!老婆看我!!” “啊啊啊啊宁宁面无表情钓人的样子真的好涩谁懂!!” “可是他刚刚喊云子老公哎!!大美人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地喊老公哎!我合理脑一个被DO到哭着喊老公求饶不过分吧?!” “不过分!!但我觉得林林应该是实在受不了了才会那样,一开始肯定是一边掉眼泪一边骂人,甚至还会为了面子嘴硬问云子哥是不是没吃饭” “草,是宁宁会干出来的事” 观众们喜闻乐见地看着燕云吃瘪,正当所有人以为他要么恼羞成怒要么闭嘴时,燕云却轻笑了一下道:“既然腻了,那你离了他跟我吧。” 观众们还以为他在开刚刚的玩笑,闻言在直播间哈哈大笑。 林凤鸣听了却跟脚下生了根一样,骤然愣在了原地。 他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身后人再次开口:“怎么?你不是说我比他强吗?不会是为了不掏钱哄我的吧?” 林凤鸣勉强找回言语能力,掰下一穗玉米,表情在阳光照射下有些不甚清晰:“我考虑考虑。”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行,我等你考虑。” 林凤鸣继续往前走:“什么时候等不起了跟我说,我把那几夜的钱付了咱们两清。” 燕云嗤笑道:“我可不是某些人,我等得起。” 他顿了一会儿后扭头看着林凤鸣的背影,玉米的叶子遮挡住了他的神情,但众人都能听出他接下来的语气中带着的那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就算等到天荒地老,我也等得起。” 第34章 诬陷 身后人的话让林凤鸣心下掀起惊涛巨浪,面上也只是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 仿佛两人刚刚真的只是开了个无关紧要的玩笑,但里面的深意具体是什么,只有他们二人清楚。 掰玉米用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半,正是热的时候。 林凤鸣累得不大想说话,他穿的是长袖,出了汗也只是衣服看起来有点透。 燕云就不一样了,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流,整个背心都被浸透了,跟布条一样贴在他身上。 林凤鸣瞟了两眼便骤然收回目光,欲盖弥彰地看向远处燕云地里的那席庄稼。 燕云把玉米在田边垒好,见状走过来道:“那边种的什么?” “芝麻都不认识。”林凤鸣冷嘲热讽道,“还敢夸下海口说会种地,大言不惭。” 燕云嗤笑道:“某人认识得多,有本事一个人把两亩地犁完。玩嘴嘛,纸上谈兵的事谁还不会了。” 林凤鸣一下子就听出他在嘲讽自己体力跟不上,闻言冷笑道:“蛮力。” 两人拌着嘴走到林凤鸣的那块地,也就燕云一开始询问的那块,他看了看累到不大想说话的林凤鸣,又看了看那块地,故意笑道:“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林凤鸣掀起眸子看了他一眼:“赌什么?” “赌这地里种的到底是什么。”燕云故意道,“老规矩,赌输的答应赌赢的一个要求。” 林凤鸣挑了挑眉:“行,你先选。” 燕云看都不看:“我赌是红薯。” 林凤鸣嗤笑一声:“花生,蠢货,挖吧。” 燕云闻言早有预料地一笑,低头一铲子下去刨出了一捧花生,拎着梗拽了出来。 林凤鸣被他笑得一愣,下一秒看见对方抬眸看着他挑眉:“林教授厉害啊,想给我下什么命令?”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写满了“我是刚刚是演的”几个大字,观众们又不傻,闻言立刻道: “哟哟哟,《想给我下什么命令》” “你小子故意输是吧?故意让老婆命令自己是吧?” “你早就知道地里是花生吧!” “看宁宁热的不高兴了要哄宁宁,云子该说不说你小子也太会了!” “《老规矩》啊啊啊啊我有个朋友想知道老规矩形成的原因是什么,在线等,很急” “你们xql私下没少玩这种游戏吧!!所以输了的人要干什么?!” “云子哥要被老婆狠狠惩罚喽” “什么惩罚!!这是奖励!” 林凤鸣陡然想起自己刚刚在玉米地的时候似乎说过让他滚去刨花生的话,当场便意识到燕云在哄自己。 一时间抿着唇想装作不知道,嘴角却总忍不住要抬,半晌才维持住冷淡的神色:“等我想好了再说,先欠着。” 燕云哼笑一声站起来,拍了拍手给林凤鸣剥了个新鲜花生,递到他嘴边道:“过时不候。” 林凤鸣瞟了他一眼咬下花生,舌尖蹭过燕云粗糙的指腹,顿了一下后才收回去。 两人收花生倒是没花多长时间,而后拎着镰刀走到那片参差不齐的芝麻旁边,这两块地不仅是土壤差,更严重的是连个打理的人都没有,地上全是壮硕的野草,刮一下能把人划出血的那种。 燕云见状一把扯住林凤鸣,差点把人拽踉跄:“你搬个凳子剥玉米去吧,芝麻我来收。” 林凤鸣蹙眉想反驳,阮闲却从旁边拿着镰刀小步跑了过来:“林、林教授!” 林凤鸣动作一顿,眨眼的功夫燕云便拿着镰刀下地了。 林凤鸣见状暗暗磨牙,有些不快地蹙眉看着阮闲:“什么事?” 阮闲被他的面色吓了一跳,连忙在他面前站定,呼吸间胸口不断起伏,热气将他蒸腾得格外娇柔。 “我不太会用这个镰刀……”他小声嗫嚅道,“但是阿旭那边……我不太想去打扰他,能不能请您教教我?” 他似乎以为自己拿捏住了林凤鸣作为一个教授,不会轻易拒绝别人请教的习惯,话说的软和,态度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 林凤鸣微微蹙眉,第六感告诉阮闲的请求没那么简单,但他一时半会儿又看不出来。 而且无论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个人习惯,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最终他顺着阮闲的意思点了点头:“走吧。” 阮闲的田就在旁边,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他的地明显比林凤鸣他们的要好一些,虽然没好到哪,至少种芝麻的地方没那么多挂人的杂草。 “镰呢?”林凤鸣在田中站定,一下子话少了起来。 阮闲连忙把镰刀递给了他,林凤鸣接过后反手握住芝麻杆,手腕一勾便割下来一片,动作相当麻利。 他把芝麻杆往阮闲脚边一扔:“懂了?” 阮闲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看是看懂了……但我害怕做不好,您能不能带着我割一次?” 林凤鸣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阮闲是想让自己手把手教他,他不禁挑了挑眉。 阮闲见状道:“您难道介意肢体接触吗?抱歉,我、我不知道您介意肢体接触,我以为您在学校也经常手把手教学生画图……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林凤鸣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绝对不止是想让他教他,他沉默了三秒后道:“可以。” 说着拿起镰刀递到阮闲手里,而后浅浅扶着他的手腕:“我只教一次。” 阮闲的粉丝看到这一幕简直要疯了,整个屏幕上都是他们嗑cp的弹幕: “啊啊啊啊有点好嗑!!” “纯路人,站一秒□□” “我就说没人能拒绝我软!!” “宝宝又笨又乖的样子好可怜呜呜呜妈妈亲亲” “教授配笨蛋不是刚好吗!” “我觉得不太行,拒绝0变1!!当正宫不行,但是当我家软的后宫还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宝宝今天有点茶哎,茶茶的笨到宝宝可爱捏” 真正的观众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你们在嗑什么东西??我们宁宁是教授!他只是习惯性有教无类罢了,你们也太蹬鼻子上脸了!” “好重的茶味,还宝宝,呕” “好无语啊,怎么这么喜欢给你软拉老公,哦,他自己老公不要他了所以到处乱贴是吗?” “看宁宁是教授脾气好罢了,云子哥也会啊,他怎么不去找云子” “怕被人喷得哭出来呗,云子哥脾气可没那么好” “老套路了,之前没爆出他和程旭已婚的时候他不是还装单身上过恋综,就他粉丝吹万人迷的那期,他就天天笨的跟傻子一样,到处乱蹭” “等下!说起那个恋综我突然想起来,宁宁别教他!阮闲之前上恋综就是让一个小姑娘教他用什么机器,然后他被划伤了,全网都在网暴那个小姑娘!” “草草草,我也想起来!宁宁远离他啊!” 林凤鸣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想搞清楚阮闲到底要干什么。 他握住阮闲的手腕正准备往后带,却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力度。 林凤鸣动作猛地一顿,阮闲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怎、怎么了……?” “你的角度不对。”林凤鸣冷着脸道,“力度放松。” 阮闲头皮发麻地应了一声:“嗯……好的。” 林凤鸣看着那把锋利的镰刀,正准备发力时又感到了阮闲和他完全相反的发力方向。 那一瞬间他立刻就明白了阮闲的打算,因为那股相仿的发力——方向对着阮闲自己。 照这个角度和力度割下去,林凤鸣仅目测了一下便发现,刀锋会不偏不倚地划过阮闲的小腿,留下一道不长,但足以引起关注的伤口。 阮闲“不会”用镰,那划伤他的人便只剩一个了。 或许他本质上不是为了栽赃林凤鸣,只是为了让自己受伤。至于弄伤他自己的目的,其实也很好猜,一能躲炎热的劳动,二能吸引观众注意,淡化之前的污点,再往更深一处想还能引起程旭的注意,可谓是一箭三雕。 至于为什么选林凤鸣。 首先程旭根本不愿搭理他,穆央、秦枫和段星贝根本就不会农事,找他们求助太过刻意。 那么剩下会农事的就只有燕云和林凤鸣了。燕云很明显看阮闲不顺眼,大概率会拒绝。 只有林凤鸣,他是个大学教授,无论是出于本性还是职业习惯,都不会拒绝阮闲。 阮闲可谓是算无遗策,根本不像是网上流传的笨蛋美人。 可惜他算错了一点,被他求助的人不是傻子,到了这一步不至于看不出他的目的。 如果是其他人,程旭会装作没看见硬把力度别过去,不让伤到他,就当没发生过这事;穆央会默认阮闲的动作,最后一个人承担“故意伤人”的黑锅,接受他粉丝的网暴;段星贝会吓得立刻松手道歉,面对网友的质疑和谩骂他会选择闭口不言,毕竟他对此网暴这件事经验颇深。 如果是燕云,那他会当场摔下镰刀,冷笑一声离开,懒得拆穿阮闲的把戏,却也不会和前面的人一样纵然他。 这些人对于阮闲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可惜他选了林凤鸣。 林凤鸣垂眸看了阮闲一眼,在对方动作的一瞬间骤然松手,他松手的时机无比巧妙,阮闲意识到不对时立刻睁大了眼睛想要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锋利的镰刀一瞬间改变了航路,骤然割开了林凤鸣的裤腿,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不长不短的伤口,鲜血立刻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阮闲震惊地抬眸看着林凤鸣,对方见状恰到好处地蹙眉,什么也没说,仿佛真的只是经历了一次意外,他却陡然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凉意。 此刻角色翻转,受伤的人成了林凤鸣,而接下来要被千夫所指的人,则成了阮闲。 他手足无措地松开镰刀,那一瞬间害怕得几乎要哭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害您……” 只有林凤鸣和他两个人知道阮闲到底在为什么事道歉。 林凤鸣轻飘飘道:“没事。” 观众们见状却坐不住了,回过神后立刻恼怒道: “啊啊啊我早说了要远离他!!宁宁啊,我的宁宁!” “干什么啊!宁宁好心教你你什么意思啊!” “刚刚发力不对吧,宁宁说了两三次让放松,阮闲故意的吧!!!” “啊啊啊啊我老婆的腿,阮闲你他妈有病啊!” “啊啊啊气死我了!快给宁宁止血啊!” “云子来了!云子哥快快快!” “完了,云子哥冷着脸来了,严重怀疑你软要被打包沉湖了” “快来!!云子哥有人欺负你老婆!!” 燕云刚割完芝麻,蹙眉拎着镰刀朝这边走来,汗珠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流,看起来格外凶神恶煞。 阮闲一下子吓破了胆,他用惯了这种伎俩,此刻清楚地知道自己说什么其他人都不会相信,一时间更害怕了,甚至直接哭了出来,对着林凤鸣哽咽道:“林教授……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凤鸣没搭理他,低头扯开裤子上的那道口子,指尖划过伤口边缘检查了一下,鲜血浸润他的手指,沿着指腹往下滴,他却宛如没感受到疼痛一样。 低头看着染血的指尖,耳边响着阮闲的哭声,林凤鸣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林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林安的弟弟林勇辉的儿子,冷漠的表面下掩盖着恶毒,睚眦必报到不择手段。 林安为了报复他的逃离,宁愿摔断两条腿也要在他高考那天跳楼。 而他为了报复阮闲,不惜在自己腿上留下一道伤口,也要用对方陷害他的手段如数奉还,所谓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对于道德底线高的人来说,在对方没有伤害到他之前用这种同态复仇的手段是不合理的,甚至是卑劣的。 但林凤鸣没有丝毫道德包袱,他看着指尖上的血,第一反应竟然是燕云看到恐怕要不高兴了。 事实证明他担心的果然没错。 燕云走到离他们十步的距离便看到了林凤鸣手指上的血,他脑子轰的一声,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到了林凤鸣面前,握着他的手腕厉声道:“谁的血?!” 阮闲站在旁边几乎快被吓得背过气去了,弹幕都在企图跟燕云交流,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林凤鸣轻描淡写道,“刚刚用镰刀不小心,划破了腿,没什么大事。” 他没说是谁用也没说自己是被谁划破了腿,燕云闻言却立刻品出了不对劲,低头半跪在了他的腿前,看到那处伤口了脸色直接沉到了谷底,抬眸冷声道:“谁干的?” 林凤鸣不说话,阮闲见状带着哭腔道:“是、是我不小心……林教授帮我的时候,我力道使偏了……对不起……” 燕云咬着牙关蹙眉看向他,眸底尽是冷意,阮闲被他看得心下发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低着头哽咽。 “没什么大事。”林凤鸣拉了拉燕云让他起来,“起来。” 燕云抿着唇死死地盯着那道伤口,半晌突然站起来,直接把人打横抱起,不顾林凤鸣骤然睁大的眼睛,大步向田头走去。 其他人很快也听到了消息,闻讯立马赶了过来,穆央还贴心地拿了消毒的碘伏和棉签递给燕云,节目组又匆匆拿来了纱布还有双氧水。 段星贝热得快虚脱了,秦枫在后面给他扇着风,但他还是忍着难受关切道:“林教授没事吧?” 林凤鸣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燕云此刻的眉毛能拧死一只蚂蚁,一时间非常有眼力见地闭了嘴。 林凤鸣坐在土堆上,裤腿被燕云用剪刀减开,半条腿露在外面,雪白的肌肤上印着鲜红的伤口,燕云拿着棉签,每一次擦拭手都在抖。 林凤鸣原本想说两句调侃一下,看到对方沉如黑炭般的神情后又作罢了。 一群人和摄像头都围着林凤鸣,这是阮闲原本想得到的,众人的关心和直播的热度,可他现在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在微博中不断攀升的黑热搜。 阮闲站在一旁胆怯又害怕地低着头,生怕林凤鸣把他真正的目的说出来,脑海中一片混乱,一时间又想起了他之前参加过的一次综艺。 综艺上那个被他以相同招式陷害的女孩,那时就像他现在一样站在角落里,抿着唇委屈又难受。 之后女孩遭到了全网的斥责,过了很久网上提起她还是这件事,为此许久没有收到通告。 但那个女孩和他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从始至终就没有害人,所以她完全不害怕事情的真相被披露,她有的只是愤怒和委屈。 而阮闲此时看着林凤鸣,心底却只有惶恐和胆怯。 “刚刚发生了什么?”程旭忍不住道,“林教授不是很擅长农事吗?怎么好端端的就割了腿?” 林凤鸣随口道:“没什么,手误而已。” 程旭显然不信,他蹙眉看向阮闲,在这里没人比他更懂这个人。 果不其然阮闲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嗫嚅半晌才带着哭腔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是、是我不小心……林教授教我的时候,我力道使偏了……对不起……” 程旭的眉毛蹙得更深了,他很聪明,联想过阮闲之前干过的事情,再看到阮闲除了内疚之外的恐惧,几乎是瞬间就把真正的事情经过给理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蓦然闭了闭眼,他已经猜到了此刻网上的风评和接下来的热搜会是什么,他头一次对阮闲产生了一股难言的失望。 用惯的害人伎俩终于遇到了真正的聪明人,最终孽力回馈在了他自己身上,自以为是的聪明实则又蠢又坏。 林凤鸣没搭理阮闲,他低头看着燕云道:“行了,别擦了,再擦你自己的手都该破皮了。” 燕云抿着唇没说话,手上停下了动作。 穆央递过来了节目组准备的纱布和清创药,跟个百宝箱一样,燕云事无巨细地把林凤鸣的伤口包裹好,众人才在二人的感谢和礼送中回到自己的田地。 人一走,田间立刻安静了不少。 但是身处火热的夏天,林凤鸣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丝冷意,他扭头看向沉着脸坐在自己身旁的燕云,自知理亏,便没话找话道:“芝麻收完了?” 燕云冷笑道:“你都这样了我还有空收芝麻?你怎么不直接把腿砍掉,我好直接给你买副拐。” 林凤鸣呼吸一顿,抬眸对上燕云带着明火的目光,心下猛地一跳意识到——他知道了。 同床共枕七年,相识相知十三年。燕云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 如果真的是阮闲不小心蹭到了他,他绝对不会就此姑息。 就像他对林家人一样,以德报怨从来不是林凤鸣的性格,以直报怨,甚至以怨报怨才是。 没人比燕云更清楚林凤鸣在农事上的熟练程度,如果他不想,别说镰刀了,就是割麦机在他手上过去他也不会伤到分毫。 林凤鸣突然没了声响,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内心有些茫然。 燕云会怎么看自己?他冷不丁地想起了这个自己离婚前最经常想的问题。 两人结婚刚满两年时,林安的腿开始持续恶化,分明是用钱就能轻而易举解决的事情,林凤鸣一开始故意答应借给他们,待对方燃起巨大希望并且开始断药后又断然拒绝,导致了对方的截肢。 那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燕云会怎么看自己? 后来林建坤突发脑梗住院,林凤鸣联系了一个他和燕云共同的朋友,是大医院鼎鼎有名的脑科专家,为林建坤问诊。 在清楚地知道人活不过一年的情况下,林建坤的每一个儿女都不想治,想要林建坤留下的那笔遗产。 林凤鸣告诉林建坤只要治就有希望,林建坤闻言大喜过望,执意要活下去,为此“不计前嫌”把钱都给了林凤鸣,企图能多活几天。 林凤鸣拿着他的积蓄把他送进了最好的病房,接受着最好的治疗,烧光了他的所有积蓄,没给那些林家人留一分。 林勇辉朝思暮想,无比需要这笔钱给林安看病,却全都付之东流,他的大儿子只能继续以断肢之体受苦。 林建坤的身体很快恶化,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只能依偎在病榻之间。 最后半年林建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依靠鼻饲苟延残喘,每天浑身上下疼得睡不着觉,无数次用眼神表达自己痛不欲生到想死的念头。 林凤鸣却不允许他在没花完积蓄前死去,他不愿意花这些钱,嫌脏,但也不可能让那些人拿到一分钱。 为了让林建坤保持清醒尽量多活几天,林凤鸣不允许他打吗啡和杜冷丁,所有的痛苦都由林建坤自己承受,他疼到甚至无法昏迷。 看着他在病榻间痛苦到说不出话来,林凤鸣仿佛看到了年幼时在他鞭子下被打到呼吸渐无的自己。 林建坤终于去世的那天,账上还剩下一万五,林凤鸣拿走了五千,扬言是燕云收麦子的劳务费,之后硬是在一众人的谩骂下把林建坤送进了抢救室,剩下一万块花完的那一刻,他反手拔了管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看,扭头离开医院。 那五千块林凤鸣当着任敏和林勇辉的面,捐给了同病房的另一个白血病小姑娘。 任敏骂他白眼狼,宁愿把钱给一个短命鬼也不愿给他亲哥。 林凤鸣淡淡瞟了她一眼:“短命鬼?你说的是林安?” 言罢转身离开,听着背后林勇辉的谩骂和任敏的质问,林凤鸣没有丝毫报仇的痛快,他只是再一次忍不住想到,燕云会怎么看自己? 最终他决定离婚时,脑海中是否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正当他陷于囹圄有些无法自拔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带着怒意的声音:“林宁宁,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爱惜一点你的身体?!” 林凤鸣骤然回神,抬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燕云。 对方实在压不住火气了,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恨不得把他生吃了的怒火,但里面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一丝失望。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远离危险。”燕云忍无可忍,甚至称得上是勃然大怒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生命只有一次,意识到你受伤了我会难过会自责会心疼到滴血?” “难道真的要哪一天我也断一条腿躺在你面前,你才能真正意识到吗?!” 你的报复,你的怨恨,你的本性,我都理解,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 我从始至终就知道你的本性,所谓的本性不过是人类都有的报复心,他们以恶意对你,你自当以恶意奉还,我从始至终不觉得有什么。 但能不能不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能不能不要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达到目的? 你不在乎甚至漠视的你的身体,是我殚精竭虑到彻夜难眠的珍宝。 燕云的怒意实在是太明显了,弹幕都被他吓到了: “林林也不是故意的啊!你这么凶干什么!” “好好说话,凶老婆干什么嘛!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嘶,云子哥生气我能理解,毕竟宁宁伤了身体,但这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弱弱+1……感觉有点疯” “云子哥好担心宁宁的身体啊,是之前出过什么事吗?” “好好跟你老婆说话哎喂!明明是阮闲的锅,凶宁宁干什么!” 燕云说话间声音都在发抖,额头的汗珠沿着脸庞滑下,林凤鸣突然没由来地感受到了一丝酸麻。 燕云说完又开始后悔,抿着唇不说话,心底翻着难言的情绪,半晌道:“对不起。” 林凤鸣一顿:“对不起什么?” 燕云拖拖拉拉道:“我不该那么大声跟你说话。” “行啊,我原谅你了。”林凤鸣立刻道,“你也把你的狗脾气收了。” “那不行。”燕云前脚刚忏悔完,后脚立刻沉着臭脸道,“一码归一码,我还在生气,你想想办法好好哄哄我,不然这茬没完。” “我伤了我自己的腿,”林凤鸣被他气笑了,“我还得哄你?你脸挺大啊?” 燕云瞟了他一眼:“那不然呢?我难道没资格生气?” 林凤鸣和他对视了三秒,突然服了软:“行,去把新割的芝麻拿过来一捆。” 燕云嘴上说生气,闻言却立刻站起来,拿了一把芝麻杆走过来。 很多观众是城里人,根本没见过这种刚割下来的新鲜状态的芝麻,其实别说观众了,燕云也没见过。 林凤鸣拿过一根芝麻,掰下上面呈矩圆形宛如长方体小房子一样的蒴果:“吃过生芝麻吗?” 燕云:“没有。” 林凤鸣捏着蒴果的外壳,一掰便把它掰成了两瓣,内里裹着芝麻的囊室暴露在外面,上面覆盖着一层微微发硬的皮。 他把蒴果凑到燕云嘴边,面无表情命令道:“张嘴。” 燕云狐疑地张嘴,林凤鸣掰开那层皮一用力,松手时内里的芝麻便被全部弹了出来,一半进了燕云的嘴里,另一半沾在了他的嘴唇上。 燕云狐疑地咀嚼了两下,新鲜芝麻的香气立刻在口腔中弥漫。 “就这?”但他咽下去之后还是匪夷所思道,“不是啊,林教授,你哄人喂点芝麻就打发了啊?我之前哄你的时候可不是……” 林凤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骤然红了耳根,当即打断道:“之前我们小时候在乡下没什么玩也没什么吃的时候,就会崩芝麻解闷。” 燕云一听这个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显然是又想起了林凤鸣小时候的苦日子,他刚蹙眉到一半却又品出了不对劲:“你们?你和谁?” 林凤鸣立刻闭上了嘴,燕云却警铃大响道:“不会又是你那个什么青梅竹马吧?” 眼看醋坛子又翻了,林凤鸣立刻掰了一蒴果芝麻下来。 燕云还准备张嘴翻旧账,猝不及防又被人弹了一嘴芝麻,咽下去后继续不依不饶道:“一说他,你不是转移话题就是沉默,今天一口芝麻就想把这事掀过去?” 林凤鸣闻言轻笑一声,掰了一口芝麻吃下后故意道:“是啊,就是他。算起来我们俩确实是青梅竹马,不止一起放过羊吃过芝麻,还……” 燕云突然扭头在林凤鸣的嘴唇印下了一个吻,炙热伴随着夏日的暖风扑面而来,林凤鸣骤然僵在了原地。 燕云没有退开,反倒是掐着他的下巴,探出舌尖把对方嘴唇上的芝麻慢条斯理地舔进了嘴中,而后语气危险道:“还聊青梅竹马吗?” 林凤鸣一顿,抬眸看着他,语气间充满了挑衅:“不是你说这事今天掀不过去的吗?说起来我们其实还一起……” 下一秒,不出他所料,那人拽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按在了怀里,当着无数瞠目结舌的网友面,含着他的嘴唇直接撬开唇舌吻了上来。 第35章 甜头 夏日炎热的风吹过庄稼,掀起阵阵金黄色的浪潮。 树荫之下勉强有一丝凉气,林凤鸣却被烫得连呼吸都是炙热的。 有力的双手牢牢地扣着腰肢,唇缝被人舔吻开,舌尖都被吮吸得发麻。 肤色白皙细腻的美人被人死死地圈在怀里,手臂环在腰上几乎要把人嵌进怀里。 燕云侧着脸把林凤鸣遮了个严实,从镜头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和一点点微微扬起的下巴,配上接吻时暧昧的水声,反倒比直截了当的接吻更让观众们兴奋: “啊啊啊啊让我康康!!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让我康康!” “谁懂,宁宁按着他老公肩膀的手上还带着血,真的有些双疯批的感觉” “云子哥占有欲强到隔着屏幕我都能起鸡皮疙瘩,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让看你老婆是吧?#燕云小气#” “啊啊啊你亲就亲,舔什么啊!舔了还不让我看!涩死我们算了!” 观众们心潮澎湃时,林凤鸣却不合时宜地有些走神,隐约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天,新婚的爱侣浓情蜜意,纵然有一些摩擦也是甜蜜的,可能上一秒还在吵架,下一秒就吻在了一起,深刻展现了什么叫“床头吵架床尾和”。 燕云仿佛看出了他的走神,惩罚般咬了下他的嘴唇,林凤鸣吃痛,立刻翻脸不认人,抬手直接把他推开。 “嘶……”燕云差点咬到舌头。 林凤鸣却恶人先告状,眉毛一蹙道:“你是狗吗,乱咬什么?” 燕云一听就不乐意了,牵着人的手去摸自己嘴上还没好彻底的疤,挑了挑眉质问道:“谁是狗?” 他刚亲完林凤鸣,嘴唇上还带着不可言说的湿意,林凤鸣一碰便忍不住轻颤,骤然抽回手指,红着耳根嘴硬:“你。” 燕云气笑了,低头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那狗睡你……” 那声音小到除了他们没人能听见,林凤鸣闻言恼羞成怒,推着他的下巴把他扔到了一边,冷冷地看着那人含笑的眼睛:“让你休息了吗?滚去干你的活去。” “杨白劳都没你这么周扒皮。”燕云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拎着镰刀站了起来,他看了林凤鸣三秒后突然冷不丁道,“树底下蚊子多,看好蚊子,别又挨了咬,痒得半夜撒娇让我给你挠。” 预料到林凤鸣要骂他一样,说完扭头走了。 三秒过去,林凤鸣陡然回过神,恼羞成怒想骂他的时候人已经滚得不见踪影了,只能暗暗把这笔记下。 观众们闻言乐不可支,弹幕立刻开始了小作文创作: “哟哟哟,《半夜撒娇》” “云子哥今晚睡觉眼睛别闭太死,我怕嫂子给你喂药” “云子哥左眼放哨右眼站岗,主打一个等着老婆撒娇” “胡说什么呢,我们云子哥如此玉树临风哪能是大郎啊,至少也得是个西门大官人吧!” “那行,我直接穿越之我是武松,弄死西门大官人为民除害,至于我的亲嫂嫂,区区杀兄之仇,嫂嫂一定是被奸人蒙蔽!” “细说宁宁半夜怎么撒娇的!!我要看!!” 林凤鸣坐在树下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田地,端着燕云给他拿来的杯子,看着那人忙碌的背影,过了良久后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似乎和这片金黄的大地和解了。 仇恨和痛苦都被眼下的恬静洗去,那些黑暗的忧愁的回忆,也都被那段吵闹而幸福的回忆覆盖。 林凤鸣嘴上嘲讽燕云五谷不分,实际上这人真干起活来还是相当麻利的。 到了晌午,燕云把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其他组的成果则有些惨不忍睹,众人在大巴车上集合时,段星贝一脸的土印子,配上他那双大眼,活像是去土堆里挖煤才回来。 剩下的人也没好到哪,唯独林凤鸣干干净净的,衣服都晾干了,和众人格格不入。 燕云汗流浃背地坐在他旁边灌水,身上挂着细小的芝麻叶和干枯的杂草,林凤鸣蹙眉给他往下摘叶子,看着对方身上晒出的红印子,满眼都写着心疼。 穆央擦完汗感叹道:“二位对彼此还真是一片真心。” 林凤鸣闻言还没说什么,燕云放下杯子后先嗤笑道:“他?他那是对我一片真心吗?那分明是对……” 眼看着他的狗嘴里又要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词来,林凤鸣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冷笑道:“我对狗一片真心。”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燕云也带着笑意垂眸看他,等人把他身上的杂物全部拨下去后才按着林凤鸣的后颈,低头凑到对方耳边,带着说不尽的狭昵低语道:“那狗干你干得舒服吗?” 他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二人听见,林凤鸣闻言眼都不带眨的,抬眸掀了他一眼不甘示弱道:“勉勉强强,比你强。” 燕云眯了眯眼,观众们没听到他们在聊什么,但看他们又这么剑拔弩张,直播间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弹幕一时间都在起哄。 车内的气氛相当不错,唯独阮闲和程旭没有说话。 前者依旧是白着脸,不知道是累得还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后者则是蹙着眉,一直看向车外。 回到别墅,众人先下了车。 燕云害怕林凤鸣破伤风,执意拉着林凤鸣去打了针,打完随便在街头吃了顿牛肉面。 燕云嫌弃人家面油大,林凤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怎么办?我把油喝干净你再吃?” 燕云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吃完饭回屋洗澡休息了,大家都体会到了这种天气劳作的不易,也属于是给农民的艰辛做了正面宣传,饭一粒都没剩。 中午阳光正盛,外面也宛如火炉一般能把人热化,网上的热度比之倒也不遑多让。 有人扒出了阮闲之前参加综艺的片段,网友们震惊地发现,单是综艺上因为和他在一起偶然受伤的人就不下三个,加上林凤鸣这次甚至已经四个了。 有些事发生多了就不可能是单单的因为巧合,网友们立刻坐不住了。 曾经被埋藏的事情越来越多地被挖了出来,包括阮闲和程旭的事情。 原本阮闲走的是万人迷团宠路线,自然不可能一早就敲定正宫,不然各路cp粉就能少一半。 但有一次他的几对cp掐架,掐到最后战况正激烈的时候,有些营销号爆出了和阮闲炒cp那几个人私下说过类似“倦了,软软是很可爱,但是我们的命也是命,跟后宫一样等着翻牌子真的没意思”的话。 cp粉瞬间下头了一半,为此一下子惹恼了阮闲,他委屈巴巴地去找程旭,头脑一热答应了对方的求婚,好巧不巧,领证当天被人拍了下来。 阮闲一开始当然是悔不当初,恨不得当场离婚自证清白的,却不料这一招出了奇效。 一部分cp粉在心碎之余,认为是那几个男人出言不逊惹了阮闲,才使得对方为了出气一怒之下和程旭结了婚。 打脸的爽点立刻拉满,许多粉丝都在畅快地脑补阮闲结婚后那些男人追悔莫及的画面,甚至还创作出了某些人直接“为爱当三”这种炸裂无比的同人文。 一时间“修罗场+火葬场”成了阮闲的话题主流,甚至又引了一大波流量。 程旭脸长得不错,又年轻又有钱,再加上不是娱乐圈的人,在阮闲粉丝的眼中颇有些与众不同的清纯感,不少人一下子就认同了他的“正宫”地位。 阮闲逐渐尝到了甜头,该逢场作戏逢场作戏,遇到几人为他争风吃醋的事情,也不忘把程旭挂在嘴边,一副懵懂无知的纯情样,惹得其他几个人更吃醋,粉丝们的情绪越发高涨。 一次他的队长因为一些小事训了他两句,事后还没哄他,惹恼了cp粉和阮闲唯粉,当晚阮闲便秀出了一张和程旭一起进行烛光晚宴的照片,配文是“结婚纪念日”快乐。 一下子把粉丝们的爽点拉到了极致,纷纷吆喝着要队长追妻火葬场。 而程旭每一次都是积极配合,没有一丝抱怨,直到这次上婚综。 时至今日,真正置身事外的网友们抽丝剥茧理清事情的过程后,无不震惊恼怒,替程旭不平: “什么又蠢又坏的东西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程旭自始至终都不是阮闲的首选,每一次出现都是为了打其他人的脸” “卧槽好虐,一腔真心错付了” “感觉不像是爱情,像是养了一只满眼都是他的小狗,喜欢时抱起来和别人炫耀一下,不喜欢时抛之脑后,遇上让他不满意的人了就放狗去咬他,自始至终没考虑过小狗也会心痛” “呜呜呜他从始至终都是备选项,小狗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快跟他离婚啊啊啊啊离了娶我们貌美寡夫!寡夫好啊,寡夫温柔又漂亮,男人还死的早,正是适合趁虚而入的时节,程旭你好好考虑啊!” “温柔貌美男寡夫就要配年下热情小狼狗!!渣男都滚,纯爱天下第一!!” “和云子哥一比,程旭好可怜一男的” “该说不说,阮闲和郑楚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啊啊啊啊阴间cp给我锁死!!” 网友们群情激奋,热搜一下子冲到了第一,中午正是大部分人休息的时候,流量比之早上好了不少。 再加上阮闲的国民度还是有的,他脸长得可爱,之前粉丝营销得也卖力,很多不明所以吃万人迷这一口的路人对他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故而点进热搜吃瓜的人着实不少。 一开始还有些不知道真假的路人为他说话,扬言: “颜值就是正义,心机美人也很好嗑啊!” “白莲花看腻了,这种有心机又坏的笨蛋美人好戳我” “阮闲虽蠢,但实在好看,朕不忍怒斥啊” “不蠢啊,这么一看挺有脑子的,聪明的小美人,喜欢” “程旭喜欢他,他就得全心全意对程旭好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热度炒一下怎么了” 生动形象地证明了什么叫外貌协会,根本没办法用逻辑沟通,看过直播的网友们忍无可忍,费尽心思据理力争,对方却完全不在乎。 直到网友们恼怒之际放出了林凤鸣露着伤口坐在田头垂眸的那张截图,那些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路人的人瞬间便安静了,过了片刻像是炸了锅一般: “???这位美人是谁!!” “腿上好大的口子,在哪伤了??” “我靠这长得也太牛逼了” “我的妈呀这就是仙品吗?!” 看过直播的网友立刻冷笑道: “这是谁?这是被你们亲亲阮闲划伤的大美人!” “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既然颜值就是正义,那赶紧给我们宁宁磕头道歉吧” “小聪明在大智慧面前不值一提,你软连字都认不全还好意思营销心机美人?又蠢又坏罢了!” “这综艺比颜值轮得到阮闲?!笑掉大牙了好吗,别说宁宁和他老公,就是星贝他比得过吗?” “你他妈搞心机搞到影帝的老婆身上还好意思吹心机美人,蠢得要死,你信不信云子哥现在不说,之后能让他拍戏都没门路?” 不少对阮闲没什么观感的真正路人围观了整场闹剧,一下子给这场瓜棚盛宴又添了一把大火。 而身处话题中央的林凤鸣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牵扯上热闹了一番,他吃完饭刚一进屋,抬脚便往浴室走,进去之后反手就要关门,但同一招用两遍就有些不灵了,下一秒便被人一只手卡着门沿。 林凤鸣立刻抵着门,燕云挑了挑眉:“你腿上有伤,自己洗不了。” 林凤鸣一口咬定:“用花洒冲的时候隔开就好。” 燕云闻言索性也不装了,硬是靠着蛮力直接挤了进来。 林凤鸣退无可退,被人抓着腰往洗手台上一放,身后是冰凉的镜面,面前是刚被他骂过是狗的男人,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地垂着眸。 “骂的时候不是挺尽兴的吗?躲什么?”燕云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谁是狗?” 林凤鸣这次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颤抖着睫毛不说话。 “又开始装哑巴是吧林宁宁。”燕云似乎见惯了他这一套,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地掀开他的衬衫,“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刚刚那个问题,你选一个回答。” 林凤鸣不见棺材不落泪,闻言下意识嘴硬:“……不选。” 燕云被他气笑了,探手下去,挑开他亲手剪开的布料缝隙按在伤口边缘,林凤鸣一下子僵住了。 顺着边缘一路往上,林凤鸣的呼吸一下子便乱了,轻咬着下唇,忍不住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不选是吧?现在你已经没得选了。”燕云慢条斯理地宣布了他的“死刑”,随即收紧手指,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骤然传来的颤抖,“之前的问题咱们先搁置一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嗯?说不上来狗可是要咬你了。” 林凤鸣小腿有伤不敢动,只能下意识夹紧大腿,但这个动作反倒是像要留人一样,夹着人的手不愿意放开。 “没什么……”林凤鸣抬头在燕云的嘴角轻轻亲了一下,企图蒙混过关,“只是我不小心……” “还嘴硬。”燕云收敛了笑意,眼底透着偏执的怒火,“把腿分开。” 林凤鸣咬着下唇分开了双腿,按着燕云的肩膀向后缩了缩。 最终林凤鸣还是说了,甚至是挂着泪珠哭着说的,说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理智仿佛和浴室内的热气一起蒸腾,这种“刑讯逼供”的手段实在是过于有用了,有用到林凤鸣不仅说了这次的事,还把离婚前没说出口的那句询问终于问了出来:“我其实一直都想知道,你……到底怎么看我?” “阮闲是故意的……我也是故意的。”林凤鸣呢喃道,“之前的事也是……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怎么看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纵然大脑一片空白,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自以为维持了最后一点体面。 殊不知他抬头的时候,眼角挂着泪珠,眼底还有些迷茫,整个人透着难以言喻的脆弱。 燕云听完后骤然沉默了,低头一言不发地握着花洒,手指死死地攥着,都有些发白。 那一瞬间他的胸口近乎疼到发麻,过了良久,懊恼、心疼和酸麻才逐渐浮现,像是打翻的调料台。 林凤鸣见他半晌不说话,理智回笼,说不出是尘埃落定还是什么感觉,只是无意识地在水流下冲着指尖,仿佛上面还沾着血一样。 下一秒,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燕云死死地抱住了他:“宁宁……对不起。” 林凤鸣有些茫然无措地回抱着他,脑袋还是有点发懵。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担心这些……自始至终,我没有哪怕一次认为你的做法有任何不对。”燕云深吸了一口气道,“或许我们的想法确实不同,对于那些狗……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想过更光明正大的办法……但只要你不用伤害自己的办法去回击,你的一切决定我没有任何意见。” “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有哪处不好。” 林凤鸣颤抖着眸子垂下眼睛,几乎是下意识想逃避,却被人掐着下巴强迫抬起,一个炙热无比的吻印了上来。 水流冲击之下的感觉宛如溺水,唯一的氧气来源就是面前人,林凤鸣被迫攀附着对方的肩头,张开嘴承受着对方的一切。 等到终于被松开时,那股快意过后发懵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一些,随之浮上的是难言的暖意和一丝丝不真实感。 这股不真实感直到被人抱着躺在床上还未消退。 “林宁宁……”燕云吻着他的眼睑道,“在你眼中,你自己是什么样的?” 林凤鸣垂下眸子:“……是个天生坏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后半句我勉强同意,至于前半句……”燕云冷不丁地手下一动,换来怀中人骤然紧绷的战栗,“我老婆可是歹竹里好不容易出的那颗好笋,山沟里飞出来的凤凰。谁允许你用这样的词汇描绘我老婆的?” 林凤鸣抿着唇看他:“谁是你老婆……” 燕云轻笑一声凑过来含住他的唇瓣,厮磨中小声道:“宁宁,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这是林凤鸣直至现在也没说出口的隐秘,却被燕云给猜了出来。 林凤鸣心下蓦然一颤,多年的质问似乎终于在此刻落下了烙印。 “他们的恶来得毫无理由,你的反击只是为了报复,出发点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一样。”燕云搂着他轻声哄道,“你只是你自己,和他们没有半分钱关系。” “……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好听。”从结婚到离婚,林凤鸣还没听燕云以这样的语气哄过人,一时间别说难过了,连反驳的心思都提不起来,“有求于我?” “嗯,有求于你。”燕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掐着他的腰,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劳烦以后对我老婆好点,不然我会心疼的。” 林凤鸣抿了抿唇抬眸看着他:“挺会自作多情……是你老婆吗你就心疼?” 燕云颇为不要脸地笑了一下:“那劳烦你替我问问他,复合进度到哪了,什么时候才能登门提亲?” 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骤然被他挑破,屋内的气氛瞬间便陷入了黏腻。 “他说……”过了半晌,林凤鸣才垂下眸子回答道,“差不多百分之六十吧。” 燕云掐着他的腰,语气一下子危险了下来:“怎么才这么点?……能提前申请洞房花烛吗?” 林凤鸣抬手按在他的鼻子上:“不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燕云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相当好,明显是被哄顺了。 认识这么久,燕云知道这时才发现这人原来这么吃哄,这么好哄。 燕云按着他的大腿轻轻分开,掐着手下白皙的肌肤道:“怎么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总得给点甜头吧。” 林凤鸣短促地呼吸了一声,半晌道:“……你之前还欠我一件事。” 燕云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之前猜地里庄稼的事,回过神后挑了挑眉:“现在用?” 林凤鸣不答,只是按着他的肩膀直直地看着他:“坐起来,靠在床头。” 燕云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随即一笑,转身相当听话地靠在床头。 下一秒林凤鸣翻身而上,垂着眸子跪坐在他身上,沉甸甸的触感让燕云的呼吸登时重了下来。 “别动。”林凤鸣抬手按在他结实饱满的腹肌上,垂眸感受着那处肌肉猛地收紧,像是被指尖操纵的玩物,“想要甜头就乖一点。” 阮闲中午估计睡不太着,林凤鸣却睡得无比好。 下午,无数观众早早地等在直播间。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开始活动了,却依旧不见林凤鸣和燕云二人的影子,网友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正准备调侃时两人终于从卧室走了出来,二人手中还拎着各自的电脑。 看起来没什么意外,似乎只是正常地睡过了而已。 正当观众们狐疑不已时,两人走进书房,燕云走到书桌前坐了下去,林凤鸣将电脑放在对方面前,随手拉了把椅子放到燕云身旁后刚一坐下,整个人便骤然僵在了原地。 观众们陡然看出了端倪,燕云却还感不够似的,又要火上浇油:“你腿上有伤,坐不了硬板凳。” 说着颇为不要脸地拍了怕腿,林凤鸣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全当没听到,扭头就去开电脑:“把你电脑打开准备下cad,需要点时间,下载的时候我先用我的给你简单教一下……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骤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猝不及防被人拦着腰抱起按在腿上,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对方怀中。 “都说了你腿上有伤。”燕云义正辞严道,“乖一点。” 后面三个字几乎是贴在林凤鸣耳边说的,这话他一个小时前才听过,听得时候正挂着泪珠靠在花洒下面,此刻再听到当即被震得心下发颤,咬着牙腰一下子便软了。 两人原本身高就有些差距,此刻林凤鸣被人牢牢地抱在怀里后更明显了,观众们立刻坐不住了,整个直播间都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啊啊啊啊宁宁整个人陷在老公怀里了!可恶啊,让我也抱抱!” “干什么干什么!学个cad还要靠在怀里学?!怎么着cad会打人吗要抱着老婆?!” “到底哪处有伤才不能坐硬板凳,懂得都懂” “嗯……从吃完饭进屋到下午,一共两个小时,云子哥可以啊” “这体型差,这个力道,这个姿势,好涩,涩到我怀疑宁宁被人这样欺负过” “林教授视频开组会的时候突然画面中断,语气冷静地说网不好让学生继续汇报,然后麦也闭了是吧” “???我时常因为不够bt而和你们格格不入,小脸通黄” 按常理来说,林凤鸣应该拒绝的,甚至应该言辞锋利地拒绝。 但此刻的他却没由来地想起了中午燕云哄他时说过的那句:“我想让你坦诚,不是为了和你吵架,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怎么做才能真的让你开心。” 挣扎的动作蓦然一顿,最终止于半途。 林凤鸣红着耳根故作镇定地靠在燕云怀中,打开两个电脑,无比娴熟地在燕云电脑中安装了cad,输完秘钥等待下载时又打开了自己电脑中已经下好的cad,随便开了一个新建文件。 “L直线,C画圆,右键栅选后TR直接删除,M移动图形,CO复制,MIRRO镜像,长按滚轮移动界面。”林凤鸣面无表情地全部演示了一遍,随即把鼠标往燕云手里一扔,抬眸理直气壮地看着对方,“好了基础教完了,开始画吧。” 燕云:“……” 观众们:“……?” “你这跟教完一加一等于二之后,就直接让人去解微分方程有什么区别?”燕云被他气笑了,“故意报复我呢?” 林凤鸣靠在他怀里不说话,只是扬了扬嘴角。 燕云握着鼠标想先画个五角星练练手,林凤鸣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啧”了一声,握着他的手想带着他画,却发现对方手比自己大了一圈,根本握不住。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相当不要脸:“趁机占我便宜啊林教授?” 林凤鸣木着脸要收回去,对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罪证还没拍下来呢,跑什么。” 这让林凤鸣不禁想起了高三时,燕云受力分析总是画不对,偏偏他错的时候还理直气壮:“这接面都是光滑的,既然没摩擦力木棍又不动,怎么可能有力!” 气得林凤鸣握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瞎吗?重力不是力?静电场力不是力?你眼里就只有摩擦力是吧?没摩擦就不会做题了?我看直接把你脑子擦了算完!” 说着他就要带着燕云做受力分析,谁曾想这小子油盐不进,硬是握着笔不愿撒手,林凤鸣垂眸看着他:“松手。” 燕云见他转不动自己,便颇为不要脸地一笑:“不松,你能奈我……嘶——林宁宁你干什么!” 林凤鸣手指一用力,修理整洁的指甲立刻掐在了某人手背上,恰在此时,不明所以的猫咪凑过来蹭了蹭两人的腿,想让他们陪她玩。 林凤鸣动作一顿,低头挤出来一点温柔:“乖,等下陪你玩。” 燕云见状醋意大发,酸得口不择言:“哟哟哟,对闺女就这么好了?朵朵啊,我才是你亲爸懂吗,这是你后妈,他家暴我呢你看见没,替爸爸挠他……林宁宁——!” 林凤鸣面无表情地掐着他的手,三笔画完了受力分析:“看懂了吗,这题下次要是再做不对,我看你也不用高考了,朵朵归我,你滚回家卖红薯去吧。” “那不行,一起捡的猫凭什么判给你。”燕云收了调笑的心思,蹙眉看了一会儿题后陡然抬头,“你刚刚是不是摸我手了?” 林凤鸣:“……你有病就去治行吗?” 朵朵蹲在旁边歪了歪头。 燕云无比严肃:“你居然当着闺女的面占我便宜,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喂!” 林凤鸣拿起床上的枕头直接砸在了他脸上,抱着小猫站了起来:“半个小时内卷子做不完,你就给我净身出户,卷铺盖滚蛋。” 当时随口开玩笑的话,未曾想世事变迁,他们竟然真的结了婚,最后燕云也真的相当于净身出户了。 燕云还拽着他的手,拿起手机不要脸地给手拍照,拍完还递给林凤鸣看。 林凤鸣:“……” 他忍不住反问道:“你觉得这拍出来到底是谁在占谁便宜?” 燕云睁着眼说瞎话:“你。” 林凤鸣抽回手懒得搭理他,恰好这时候燕云自己电脑上的cad也下好了,燕云随手把那张照片传到了电脑上。 而后他完全是出于习惯,无比自然地右键照片存到了一个文件夹。 做完这一切他陡然察觉到了不对,动作明显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关掉照片查看器,想掩耳盗铃。 林凤鸣正准备替他下cad插件,见状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文件夹里存的什么?” 燕云环着他的手一紧,而后欲盖弥彰到:“没什么。” 屋内陷入了长达三秒的寂静,林凤鸣一下子眯起了眼,扭头看着他,半晌,突然动手抢过燕云的鼠标,当场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中,小图看的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看出大部分图都是人像,联系到方才燕云随手上传的那一张,几乎不用多想便能猜出这些照片——全部都是关于林凤鸣的。 观众们都惊呆了,回过神后不少人立刻便察觉到了这些照片背后透漏出的那股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一时间后背发麻,弹幕都被惊得少了许多,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除了刚刚那个因为匆忙保存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照片,剩下的照片显然是按一定规律保存的。 屋内陡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而文件夹下面的加载框居然还没到尽头,显然是因为照片实在是太多了。 林凤鸣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肌肉在收紧,就像是要接受什么审判一样,但他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制止,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本能,忍着恐惧也要剖开胸口给人看他鲜红又卑鄙的真心。 时间静止了三秒,下一刻,林凤鸣毫不犹豫地点开了第一张照片。 第36章 照片 画面上出现的是一张林凤鸣自己都没想到的照片——大雨中他披着校服站在公交站牌下面,拿着单词书低头看着,面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睛。 当时的他很瘦,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一点人气也没有,风一吹仿佛就要倒了,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观众们猝不及防被高清照片糊了一脸,回过神后立刻就疯了: “!!这是高中时的宁宁吗?!啊啊啊好漂亮的小美人!” “卧槽又仙又美的,但感觉比现在还冷淡” “这不是严州一中的校服吗!怪不得出两个T大,从高中一路学霸到大学是吧” “当时的宁宁好瘦啊,漂亮是漂亮,但是轻轻冷冷的,感觉风一吹就要跑了” “我可怜的漂亮老婆呜呜呜这些年云子哥把老婆养的好好啊,给云子哥磕一个” “云子哥从高中开始拍老婆?!卧槽,剩下的照片少说几百张吧,有点细思极恐” “呜呜呜甜是甜,但是联系到云子哥之前说要建个别墅把宁宁关起来什么的……云子哥的精神状态还正常吗?” 观众们关怀备至地担忧燕云的精神状况和林凤鸣的处境,林凤鸣却忍不住回忆起了这张照片拍摄时的场景。 高一的时候很多人已经有手机了,纵然是全省最好的高中,住校中带手机的人数也不少,更不用说走读生了。 那时很多人嫌单词书太重,翻页也不方便,早上上学时就直接用手机背单词。 但林凤鸣没有手机,他连最便宜的几十块钱一个的mp3都没有。 所以除了语文之外,如果硬要在他的成绩中挑出一门倒数第二,那就是英语。 阅读和作文都能通过训练提升,唯独听力受制于先天条件,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将学生的原生家庭划分为三六九等。 林凤鸣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高二那年,燕云名义上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是mp3了,价值五百。 据云燕所说,那是燕云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买的。 他们二人的家庭天差地别,但并没有什么阶级鸿沟。 如果林家没有林安,他们的钱不用来治病的话,家庭条件应该是和燕云家差不多的。 但如果没有林安,也就不会有林凤鸣了,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命运。 林凤鸣不知为何有些出神,他陡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他和燕云早认识一段时间会怎么样? 早在一切开始前就认识,那他们是不是也算青梅竹马? 燕云坐在位置上半抱着他,呼吸沉重且短促,明显是在紧张。 林凤鸣没有回头,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他只是盯了半天屏幕才道:“你不该留这张。” 燕云像是被下了死缓的犯人一样,呼吸当场便顿住了,下一秒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没得到你同意……” “我指的不是这个。”林凤鸣完全不在乎,“你不觉得这个眼镜很丑吗?” 屋内陡然陷入了寂静,燕云似乎万万没想到他想说的居然是这个,观众们也没想到,弹幕一下子少了一半,只剩下问号飘过屏幕。 过了良久燕云才声音艰涩的开口道:“我觉得很好看,不过……你想跟我说的只有这些?” 林凤鸣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想听什么?” 观众们终于回过了神: “好了,散了,没事了,宁宁超爱” “啊啊啊啊怪不得云子疯,换我我也疯!!都是宁宁惯的!!” “你们俩疯得真是双向奔赴” “?宁宁你真不觉得有什么吗?他拍你哎!还分门别类地整成文件夹,这变态的占有欲你都不觉得有什么吗?!” “是我有问题吗,我怎么感觉云子哥很正常qwq”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燕云突然从林凤鸣的手中拿过了鼠标,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当着他的面点开了下一副照片:“这是高一上半学期,你逗猫时我拍的。” 林凤鸣惬意地靠在他怀里评价道:“这张还可以。” 燕云抿了抿唇,不信邪一般往下滑了几张图,随即点开了其中一张:“这是大一运动会,你跑完长跑时我拍的。” 图片上已经上了大学的林凤鸣没再穿高中时的校服,而是穿了身洗的发白的运动服,可即便如此依旧不掩他出众的容貌和难以言喻的气质。 汗珠顺着他发红的脸颊往下滑,鬓发全部因为汗水贴在脸颊上,他撑着双腿低头喘气,短裤卡在大腿处,有点空,能清楚地看到当时林凤鸣和现在的体型差。 “这张一般。”林凤鸣蹙眉道,“浑身上下都是汗……你不是洁癖吗,怎么喜欢这种?” 燕云:“……” 内心最隐秘的癖好被人戳穿,燕云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非常微妙。 观众们陡然看出了端倪: “洁癖??谁??” “汗珠沿着脸流下配上刚刚跑完步的表情……真的好像在哭,omg我不会窥探到了云子哥的xp吧” “不是今天早上一身汗非要亲老婆的人是谁啊,你管这叫洁癖?” “燕影帝确实洁癖来着,之前不还上过黑热搜,但这和云子哥有什么关系?” “嗯……这照片拍的,我只能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致我自己” “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洁癖吗?!大家都被宁宁带偏了吧!宁宁哎,你老公从高中拍你拍到现在,有些照片你自己都不知道哎!他还变态到用文件夹整理,估计半夜一个人默默翻看,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林凤鸣接过燕云手中的鼠标,兴致盎然地滑下去,然后他就愣了一下——文件夹的中间有一张他躺在床上沉睡的照片,但是脸颊上带着泪痕。 从这张照片开始,后面紧跟着许多张都是林凤鸣在睡梦中挂着泪珠,又或者是泪痕已经干涸的照片。 睡眠柔和了他的轮廓,泪痕削减了他的清冷,使林凤鸣看起来脆弱又柔软,和白天判若两人。 观众们的震惊之情已经达到了顶峰,此刻再迟钝的人也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我的妈,我真的开始后背发麻了” “宁宁晚上在哭吗?为什么?” “应该是梦到那些畜生了吧,但云子哥居然拍了这么多张……真的有点bt了” “虽然云子哥很bt……但这几张拍得实在是太好了,我的妈,又软又乖的宁宁!!” “这什么偏执攻照进现实,不是我说,云子哥这占有欲有点吓人了啊” 林凤鸣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了。 失眠后艰难入睡的无数个夜晚,梦中总是会梦见幼时的自己,纵使白天的他不想落泪并且对此嗤之以鼻,梦中的孩童却还是会因为幼年的不公而啜泣。 只不过每当林凤鸣在梦中哭泣时,燕云总能恰到好处地把他弄醒,擦着他的眼泪调侃道:“哟,梦见什么了?怎么又掉小珍珠了?” 林凤鸣会挂着泪珠冷着脸拍开他的手,转身故意背对着燕云睡去,下一秒又被人搂着腰抱到怀里,轻声唱着歌哄睡。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睡去后对方还会拍下这一幕。 除去上床,林凤鸣几乎没怎么哭过。所以这些照片在整个文件夹所占的比重不是很多,观众们关注的也是燕云保留了关于林凤鸣方方面面的照片,控制欲和占有欲都强得有些不正常。 只有林凤鸣察觉到了什么,他敏锐地抬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燕云。 燕云深深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微妙的情绪。 ——他喜欢看我哭。 林凤鸣突然读懂了燕云的眼神。 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为什么两人第一次时,林凤鸣不经意间的一滴眼泪能让燕云跟彻底失去理智,攥着他的手腕压抑着呼吸发疯。 为什么之后的每一次,对方都喜欢把他逼到绝处,像是逗弄猎物般看他崩溃到落泪。 为什么他哭时燕云总是一副心疼中带着别样情绪的复杂表情,眼底仿佛在孕育着什么风暴。 心下忍不住发颤,林凤鸣扭头垂下眸子,明明什么都清楚了却还是故意道:“这些是什么?你故意拍的丑照?” 燕云闻言以为林凤鸣没看出来,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面上顺着对方的话轻哼道:“某些人不是说自己八岁之后就不哭了吗?这些自然某人大言不惭的证据。” 之前品出不对劲的观众被他们俩三两句话带偏了思绪,一时间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之前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了。 “谁都有做梦时情不自禁流泪的时候。”林凤鸣满不在乎道,“你以为你没有吗?你还说梦话呢。” 燕云这下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回过神后下意识否认道:“你别凭空污人清白。” 林凤鸣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看了燕云一眼后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点开那个录像。 视频很黑,像是夜晚拍的,一开始观众们和燕云都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林凤鸣调了一下镜头并且开口道:“说话。” 画面一闪,大家才震惊地看到闭着眼沉睡的燕云,从拍摄的角度看过去,能大概看到他侧躺在床上,双手似乎搂着拍摄人的腰肢,听到命令后过了良久才发出一声梦呓:“……嗯?” “地震了。” “……宁宁呢?” “什么?” “跑…快跑……我老婆呢?” “……” “你老婆在我这,绑架。” “放了他……” “可以,但你得交赎金。” “……钱?” “我不要你的钱。” 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燕云自己的表情也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但接下来的对话更让他们瞠目结舌: 黑暗中,林凤鸣沉默了一会儿,以一种相当清冷的语气说出了无比幼稚的话:“说,你是猪。” 燕云小声且混乱地说了句什么,林凤鸣“啧”了一声:“声音太小听不见,你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燕云立刻道:“我是林宁宁的小猪。” 安静了三秒后视频戛然而止。 看完整个视频的燕云:“……” 林凤鸣按着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燕云,对方此刻的表情已经彻底裂了。 林凤鸣这一个视频的炸裂程度远超燕云方才放的那么多照片,观众们甚至都把之前的事暂时抛之到了脑后,整个直播间都因为这一个视频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我是林宁宁的小猪》” “谁问你了!你小子做梦还给自己加戏是吧?!” “???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下巴掉地了家人们” “你们俩互拍床照是吧?!” “神他妈互拍床照哈哈哈哈”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老夫老妻啊?!你们这是结婚七年?确定不是刚谈恋爱七天?!” “啊啊啊啊天呐噜,宁宁你快把我可爱死了我的妈啊啊啊啊他不要老婆我要啊啊啊” “卧槽卧槽,大美人面无表情地命令‘说,你是猪’,谁懂啊,又可爱又反差,戳死我算了” “合理怀疑要是哪天累着了,打呼噜他们也要彼此录音” “原来云子哥只是一般bt,拍老婆睡着的照片真的是为了留证据,我还以为他是恋哭癖(有点失落” 观众们纷纷表示虚惊一场,燕云此刻也从一言难尽中回过劲儿来,意识到林凤鸣故意放出这段视频,就是为了冲淡观众们对他的震惊,让他们以为两人都有这种习惯,殊不知…… 燕云抿了抿唇,还是有点分不清林凤鸣到底看出来没有,面上故作镇定地保持沉默。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拿过鼠标,好整以暇地继续往下翻。 又看到一张后,他的动作紧跟着顿住。 画面上他穿着纯白的毛衣,身上还披着孝服,垂眸带着泪站在灵堂前,燕云穿着纯黑的西装蹙眉站在他身旁,莫名的故事感跃然纸上。 按照常理来说这是很大不敬的,国人敬鬼神而远之,灵堂和寺庙这种地方一般都不允许拍照。 但拍摄这张图的人显然不在乎这些。 林凤鸣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什么时候在哪拍的:“燕子拍的?” 燕云轻声嗯了一下:“你奶奶丧事时拍的。” 林凤鸣的奶奶姓乔,叫乔翠生,是镇上教书先生的女儿,享了二十年的福嫁给林建坤,受了四十年的罪。 乔翠生不喜欢说话,林凤鸣小时候跟着她一起捡麦子,老太太十分沉默寡言,但总会递给他两颗糖让他去旁边休息,然后一个人干一半的活。 林建坤买了火烧,他自己吃一半,分给林凤鸣那个堂兄一半,没有剩下人的份。 老太太就一个人骑着车去镇上卖收集的蝉蜕,一个蝉蜕两毛钱,卖完了给林凤鸣和他表妹买火烧。 林凤鸣没读过幼儿园和学前班,老太太就坐在田间地头,拿着麦秆给他写字让他认。 他和燕云刚结婚回村那个月,村里人闲话不断,林建坤既觉得有面子又觉得他们俩丢人,所以看见他们就绕着走。 只有乔翠生在田头看到林凤鸣坐在马扎上的样子后,回家拎了一篮子鸡蛋给他们送了过去。 燕云当时正在家里烧火做饭,看到这位老太太时还有些不明所以:“奶奶啊,什么事?” 林凤鸣拎着水果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乔翠生把鸡蛋往他们家厨房一放,扭头扫了他一眼:“虽然凤鸣怀不上,但年轻人还是节制点好。” 说完转身走了,剩下两个不节制的年轻人站在原地陡然红了脸。 偏偏燕云脸皮厚,平常在林凤鸣那里不要脸惯了,当晚便压着人问:“真的怀不上吗?我不信,让我试试。” 林凤鸣恼羞成怒地推他:“滚下去……唔——!” 但是被欺负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了,只能在这人的哄骗下说了些颠三倒四的荤话,这才勉强作罢。 第二天从那股羞赧中回过劲儿后,林凤鸣才意识到,乔翠生是整个村子中唯一一个喊他凤鸣的。 林凤鸣回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老太太,燕云想把老太太接到他们家,林凤鸣淡淡道:“她不会来的。” 之后果真如此,于是林凤鸣把她送到了全国最好的养老院,并且一个月给老太太打五千块钱。 林建坤躺在医院备受折磨时,乔翠生正在养老院和老姐妹打麻将,他死时老太太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林建坤死后,一点钱没留下,丧礼办得极其惨淡,来帮忙的村里人止不住说闲话。 后来老太太寿终正寝,葬礼是林凤鸣和燕云全程操办的,和林建坤那场丧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堪称生荣死哀。 观众们并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看着图片忍不住感慨: “宁宁看起来好难受呜呜呜全家只有奶奶爱他吧” “我只想非常没有道德地小声说一句……宁宁好像被强取豪夺的寡夫,好涩” “从高中的病弱美人到大学意气风发,再到至亲离世,感觉看完了宁宁的前半生” “嘶,好强的故事感” “我有一种感觉,云子哥想把他看到的宁宁的一生都给记录下来” “哪怕有一日我不在世,看到这些照片的人也会永远记得你。” “我靠突然好好哭” “srds,云子哥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拍老婆,他只是个纯粹的bt罢了” “正准备哭呢!别搞乱气氛啊!” 可能是听到了观众们的心声,林凤鸣看着这些照片,一点一点翻下去,最终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留这些照片?” 燕云面对这个问题却沉默了。 正当林凤鸣以为他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忍不住挑眉想调侃时,燕云却在沉默了良久后开口道:“我怕有一天我老了,年纪大了,记不住你。” 我明明就在你身边,怎么会记不住? 林凤鸣一愣,骤然扭头看着燕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蓦然扭头退出了文件夹,看到了这个文件夹创造的时间:一个半月前。 也就是说…… ——这些是燕云在离婚后的一个月内收集汇总的照片。 林凤鸣心下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闷疼中还带着回响,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艰涩:“怎么着,怕我哪天对你始乱终弃?” “嗯。”燕云也跟开玩笑一样应道,“万一哪天你真不要我了,好歹我还能抱着这些照片孤独终老,有个念想。” 林凤鸣突然笑不出来了,心下有些酸涩。 他是以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样的心态将这些照片一张张汇总在一起的呢? 他做好了放爱人离开的准备,自己却踟蹰在原地,打算一辈子困在那一隅年华中,守着他们的过往孤独终老。 但他又害怕,害怕自己年纪大了,年复一年的衰老摧残着他的身体,他害怕记不住自己年少的爱人,害怕那些金色的回忆随时间淡去。 他开始搜集一切关于林凤鸣的照片,无论是他曾经拍下的还是别人拍的。 他将这些照片一点点收集在册,就仿佛看到了爱人年华璀璨的一生。 如果没有婚综,没有经历过的这些事情,这会是他后半生和林凤鸣唯一的联系。 等到他逐渐老去,看不动电脑时,他会把这些照片真的制作成册,缓缓翻过每一页,动作日复一日地逐渐变缓,直至停滞。 他会抱着这些照片孤独终老,带着相册一个人埋入深不见底的地底,直至变为一抔黄土。 林凤鸣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热,鼻子透着一股酸意。 观众们被燕云一句话搞得破了防,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么多细节,却依旧在弹幕痛哭不已: “啊啊啊啊你小子怎么能把bt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呜呜呜呜云子哥真的好爱” “我怕年华老去的我忘了我们的曾经” “我愿称云子哥为变态纯爱第一人” “我他妈正准备哭,弹幕都是人才,一句话给我眼泪干回去了” “啊啊啊啊明明老婆就在身边!你多看看他不就记住了!别给你小子的癖好找纯爱借口!不然我就要哭给你们看了” 林凤鸣抿着唇靠在燕云怀里,勉强压下情绪,正准备继续浏览时,书房门被人敲响了。 二人动作一顿,林凤鸣跟被抓奸一样立刻从燕云怀中站起来,却忘了自己腿上还有伤,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差点又磕在桌子上。 燕云见状连忙环着他的腰把他扯回怀里,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他们才各自在位置上坐好。 林凤鸣道:“请进。” 未曾想推门而入的居然是秦枫,两人有些讶异,燕云道:“什么事?” “明天是星贝的生日。”秦枫难得说了段长句,“晚上我想拜托节目组准备一场篝火晚会为他庆生,特来邀请二位参加。” 林凤鸣点了点头:“不错,比某些人有新意,我没意见。” 燕云:“……” “我也没意见。”说完后他忍不住看了林凤鸣一眼,“你不骂我两句是睡不着还是怎么?” 林凤鸣冷哼一声没搭理他,扭头看着秦枫:“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给他准备一个惊喜,大概七点开始。”秦枫诚恳道,“希望二位暂时不要告诉他。” 两人利落地答应了。 秦枫道谢后关上了门,林凤鸣坐在自己位置上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搞,林凤鸣也暂时没了看照片的心情:“剩下的回头再看,先给你下插件。” 燕云闻言忍不住看了屏幕一眼,林凤鸣立刻察觉到了他的目的,见状冷笑道:“敢删一张你给我等着。” 燕云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把人又抱到了自己怀里,按着对方的腰道:“不是要下插件吗,下吧。” 虽然姿势很暧昧,但剩下半堂课上得还算正经。 晚上为了给段星贝准备惊喜,篝火晚会设在他们田头的空地上,两人打算等到七点再去,不给人家小情侣添乱。 这个时节的夜晚不缺蚊子,偏偏林凤鸣特别招花蚊子,于是回屋准备换身裹得严实点的长袖长裤。 他随手按下开关,灯光没被调到最亮,显得有些昏暗。他没在意,等到身后人关了门后便开始解扣子。 布料从身上褪去,白皙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赫然印着中午留下的罪证。 身后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炙热起来,林凤鸣全当不知道,拿起衣服打算往上靠,身后的床褥却微微下陷。 一道艰涩中带着哑意的声音响起:“宁宁……你当真没什么想说的?” 林凤鸣动作一顿:“你指什么?” 身后人深吸了一口气:“那些照片。” 林凤鸣穿衣服穿到一半,扣子全部没扣,闻言就那么敞着怀转身:“你指的是照片的内容,还是你保存照片这件事?” 燕云喉结微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像是在等待高高在上的法官降下无情审判的犯人:“……都有” 林凤鸣道:“如果是后者,我没什么想说的。” 他完全不在乎燕云这种控制欲和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的行为。 “至于前者……”林凤鸣顿了一下,语气间有些意味深长,“我以为你会留点更值得保留的照片,没想到只有几张符合我对你的猜测。” 燕云一顿,手指不自觉地陷在手心中:“如果有你觉得不好看的,我等下就删……”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林凤鸣抬眸看着他,“收集照片是这一个月的事情,你说是因为害怕自己之后记不住我,我相信。” 他顿了三秒后话锋一转,语气微妙道:“但是拍这些照片的时候……你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燕云呼吸一滞,眼神蓦然变了。 “所以……”他抬手轻轻点了点燕云的肩膀,语气暧昧,“比起好看不好看,我更在乎你中间拍的那几张。” 隐秘的心思被人骤然撕开,燕云没有回答,只不过眼底就像是在酝酿什么风暴。 “拍那几张照只是为了证明我做梦会哭,和我开玩笑?”林凤鸣嗤笑一声道,“燕云,你糊弄谁呢?” 燕云骤然抬手掐在他的腰上,手下猛地用力直接把人抵在床头,手指陷进白腻的肌肤中,他垂眸看着林凤鸣的眼神深不见底,像是一匹被人揭穿恶行的狼,褪去了所有怯懦的伪装,剩下的只有恨不得把猎物拆骨入腹的欲望。 林凤鸣丝毫不怵,反而眯着眼看了他三秒后勾了勾嘴角,抬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哭得好看吗?” 燕云眼神晦暗不明:“离你上次哭过去太久,有点记不清了。” 他眼神晦暗不明,手指细细摩挲着身下人的胯骨,俯身道:“再哭一个我看看。” 第37章 炸裂 林凤鸣被人掐着腰按在床头,还没扣好扣子的衬衫大开,被身上人狭昵地摩挲着胯骨。 “离七点还有半个小时。”林凤鸣有恃无恐道,“时间太短,我哭不出来,你帮帮我?” 燕云看了他三秒后突然俯身压下,在他耳边无比危险地笑了一下:“好。” 林凤鸣详细生动地展示了什么叫“祸从口出”,燕云也用自身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他确实能在半个小时内让人哭出来。 林凤鸣嘴硬到不见棺材不落泪,燕云捏着他的下巴吻他:“某人不是说时间太短哭不出来吗?” 林凤鸣颤抖着否认:“……没哭。” 燕云挑了挑眉,退开之后看了看一旁的手机又看了看他:“留张证据?” 林凤鸣一僵,理智摇摇欲坠,燕云见状笑着凑上来吻他:“逗你的。” 然而他们身体力行检验人体机能时,网上却爆发了一场激烈无比的事情。 如果说中午时关于阮闲的只是吐槽,那经过一下午的发酵,网友们则渐渐品出了不对劲。 和林凤鸣就事论事的报复不同,阮闲每次陷害其他人后,总会亲自下场引导网暴,纵使话术有些模糊,依旧证据确凿。 这已经不止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了,引导舆论网暴是写在刑法中的内容。 阮闲的几个大粉同时闭麦,甚至心虚地删除了当时的微博,却依旧没能避开网友们的审判,抽丝剥茧之下,他粉丝的行为触目惊心,背后却不乏他工作室甚至他本人的影子。 但有一些确凿且隐秘的证据,比如段星贝刚出道时,阮闲给他经纪人打的一通电话的录音居然也被人放到了网上。 “那个小孩叫什么?段鸿?”阮闲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土的掉渣的名字,他一个穷鬼凭什么和我穿一样的衣服?……啧,郑楚寒前几天居然说他像我,真恶心……他没后台吧?没有就找个由头买几个热搜,让他赶紧滚蛋。” 只因为一件衣服和郑楚寒的一句话,阮闲便轻描淡写地毁了一个新人的名誉。 互联网并非没有记忆,不少网友都还记得那段时间网上关于段星贝层出不穷的黑通稿,有骂他整容的,又说他蹭热度的,甚至还有特意翻出他本名嘲讽他土的。 而这一切标签直到婚综开始段星贝依旧没能撕下,很多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在弹幕中传播那些肮脏的谣言。 这段录音是下午一点放出来的,六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将其推上热搜顶流,也足够将阮闲推入万劫不复。 段星贝那个废物一样的工作室奇迹般地站了起来,立刻表示要以侮辱诽谤罪起诉阮闲。 而这条录音这不仅做实了阮闲肆意造谣中伤同行艺人,也证明了他和郑楚寒早有来往。 短短几天内娱乐圈出了两个惊天巨瓜,还都是出自同一个综艺,一些完全没看过综艺的网友吃瓜之余忍不住猜测道:“这两人在综艺上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啊?怎么都爆雷得这么迅速,而且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路人的一句话点醒了大部分看过综艺的网友: “嘶……好问题,那么他们俩到底同时惹了谁呢?” “嗯……郑狗一开头就扬言要和某人交换老婆,虽然事后没换成,倒是和程旭换了;阮闲今天才‘不小心’割了宁宁一刀,所以他们俩到底同时得罪了谁?” “我悟了,是程旭和穆央因爱生恨动的手!” “我擦头皮开始发麻了,不会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燕姓男人吧” “那什么,我哥正忙着给老婆种地呢,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斜眼)” “论坛有知情人士扒出来了一些细节……细思恐极家人们,某人为了老婆上大号真的很恐怖,搞人不留余地的那种,阮闲和郑楚寒死的不冤只能说” 某匿名论坛当前热帖:【不会真有人以为rx和zch的事情是自己爆的吧?】 1l 匿名游客12345 业内人士,听了一点瓜稍微来说一下。 2l 米从四面八方来 谁来给我解个码,这一串字母都是谁,看得我眼疼。 3l 匿名游客 还能谁,郑楚寒和阮闲呗,两人爆瓜爆的这么如出一辙,虽然做的事确实畜生,但死的整整齐齐的,不是被搞了就是有鬼了。 4l 匿名游客12345 LS有点东西。 长话短说,我是这两人中一个的助理,至于是谁的我就不说了,怕被报复。 我跟的这位是个新人,脾气确实不怎么样,在圈内算是黑榜上有名,但背后金主还算有势力,大家一直忍气吞声罢了。 哦对,这两个人的伴侣都很纯,但是他俩私下玩得很花,他们伴侣一直还不知道,甚至我跟这位的嫂子还不知道他有金主。 但是这次人家的电话是直接打给了他金主,扬言如果要保他,连金主一起端,然后金主连个屁都没敢放。 5l 米从四面八方来 woc?!这瓜保真吗?!哪个大佬动的手?段那个吗? 6l 匿名游客 段那个金主业内知名老古董,行事太干净了,又喜欢走明路子,这种又狠又准的作风,感觉不像他。 而且那位说白了只是半只脚在娱乐圈……能掌握这么多料,就剩一个了吧? 7l 匿名游客 杀人不见血,不给人留翻身余地,是他的手笔。 趁着人多我也说一件事,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之前他微博还没删的时候,拍了张猫的照片发微博,有个狗仔定位到了他家,还放出消息说拍到了他和家里人的照片,有人猜到那个狗仔后面怎么样了吗? 8l 你这瓜保熟吗 我k,你们说的不会是yan……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9l 宁宁今天嫁给我 ???你们玩剧本杀还是玩真的? 我抬头一看我的ID,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瘆得慌啊 10l 匿名游客12345 他家里背景大部分人想不到,圈内很多人也不知道,我只是机缘巧合下了解到的,而且他教养很好,遵纪守法得很,一群人想抓他的空子根本抓不到。 其实他在圈子里的风评挺好的,只不过大部分老人都知道他的逆鳞是什么,可惜爆雷的这两位都是新人,脑子是个好东西他们没有。 我们作为助理,有些话说了他们也不信,以为我们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现在终于好了,说起来你们知道那通电话录音到底是谁给他的吗? 是那位的金主害怕自己被牵扯下水,为了递投名状亲手交出去的。 圈里人都知道他为了家里那位疯起来不要命,只有网上不明所以的人还在拿他开涮。 11l 摩丝摩丝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跟地下接头一样,点进来啥也看不懂 12l 米从四面八方来 好家伙rx和zch那俩货不会私下还开银趴吧?lz你怎么知道的?你一个助理难道跟着参加了? 13l 匿名游客12345 回复 12l:那些大佬都喜欢py,我是女的。 14l 宁宁今天嫁给我 赛博性病扑我一脸,这要是真的确实无语住了,赶紧让程和穆去检查吧,别晦气地被他们传上点什么……但楼主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15l 匿名游客12345 当然是因为某位亲自找过我,你猜是谁让我来发的帖子? 回复 15l :我老板说你的ID确实有点危险,看在你和他一样喜欢他老婆的份上,暂时就不追究了。 16l 宁宁今天嫁给我 ??? 17l 匿名游客 所以也就是说,rx的助理跳反了是吗?嘶,某人的手段还是厉害的。 …… 57l 火鸡味锅巴 原本以为是娱乐圈甜文,震惊地爬完楼,这让我晚上如何直视哥嫂。 58l 匿名游客12345 放心还是娱乐圈甜文,你哥干的事你嫂是一点也不知道,天天在老婆面前装的跟个只会干活的糙汉一样,演得挺纯良的。 只不过你们等着看今晚还有没有rx的影子吧。 59l 宁宁今天嫁给我 woc,惹了他老婆就得人间蒸发是吧,更好嗑了谁懂啊 60l 匿名游客 有无相关人员把这帖子发给嫂子,挺想看嫂子啥反应的。 61l 匿名游客 估计会生气,只不过生气的点可能在于他老公有事瞒他,说实话你嫂本质也挺黑的,他俩老双向奔赴了 62l 管理员001 本帖涉及真人名字,违反论坛规则,本帖CJ禁止回复,本帖回复人员小黑屋一个月。 网上腥风血雨,正在参加综艺的几个人却都忙着自己的事,除了程旭外没什么人关注这件事。 七点整,无数观众抱着饭等在直播间。 一行人再次坐上了大巴,全员只有段星贝在状况外:“接下来去哪啊?” 秦枫道:“去田里。” “啊?”段星贝脸色一下子惨淡得跟苦瓜一样,“晚上还要种地啊?……那好吧。”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看向门口,燕云拿起水杯,拧开盖子递到他面前:“喝点吧。” 林凤鸣下意识接过水杯,回过神后又递了回去:“不渴。” “刚缺了那么多水,你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而已。”燕云张嘴就胡说,“喝点吧。” 林凤鸣:“……” 他正准备恼羞成怒,被人找到空隙直接喂了一口,差点把他呛死。 水杯抵在嘴唇上不得不喝,林凤鸣被迫咽了两口后扭头别开,嘴唇上水光一片,眼角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什么,像是哭过一样鲜艳一片。 刚进直播间的观众们见状立刻来了状态: “???《刚缺了点水》” “啊啊啊啊云子哥你喂水喂得也太自然了!!你小子平常没少喂老婆喝东西吧?” “细说喂老婆喝东西” “你们俩刚刚干啥了还会缺水?!” “刚从论坛爬出来,我现在心情复杂” “+1,云子哥你老婆知道你下手这么黑吗?” “!!什么论坛?什么瓜?” “论坛已经被封了,反正就是说,云子哥护妻起来真的发疯,不过还不知道真假,得看阮闲等下上得来车上不来” 正当观众们殷切无比地关注这件事时,最后两个人程旭和穆央一起走了上来,前者的脸色不太好,后者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待二人落座后,车门随之关闭。 段星贝后知后觉道:“阮闲怎么没上来?” 程旭神色冷淡道:“他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上次郑楚寒走时差不多也是这种说辞,段星贝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枫,没敢再说话。 这下彻底坐实了那个帖子中的预言,弹幕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偏偏话题中心的两人跟没那事一样,林凤鸣是压根不知道,燕云则是看起来一无所知,见对方不喝索性就着林凤鸣刚刚喝过的地方直接来了两口。 林凤鸣瞟了一眼道:“我记得某人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还喝人喝剩的东西?” 燕云放下杯子嗤笑一声:“我喝我老婆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嫉妒?” 林凤鸣刮了他一眼没说话。 观众们的观感一时间微妙不已,大巴行驶的路上,有很多人去微博看了论坛截图,弹幕一时间更热闹了: “嘶……这和论坛说的是一个人?” “你们俩什么时候去接个□□大佬和高岭之花大嫂的剧本?!” “面上天天捡老婆喝剩的水瓶,私下里轻轻松松解决一个人,之后我看谁还敢喊云子哥!” “十年了,恭迎燕影帝回宫!(歪嘴笑)” “《林家赘婿》” “神他妈林家赘婿哈哈哈哈等云子哥知道把你们都鲨了” “那完了,我们这些曹贼要被云子哥打包沉湖了” “满屏曹贼都枪毙肯定有冤枉的,隔一个枪毙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大巴摇摇晃晃驶过一座桥,天已经黑了,桥下的河中倒映着月光。 车还没到地方,众人便遥遥地看到了远处的火光。 燕云挑了挑眉:“山上一把火,下午派出所。” 林凤鸣道:“放心,你安心进去。” 燕云扭头看他一眼:“怎么着,我要真进去了你捞我吗?” 林凤鸣嗤笑一声:“又不是没去捞过。” 段星贝闻言震惊又好奇地扭头:“燕影帝还进过派出所?!” 燕云轻哼一声:“也不看是为了谁。” 大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段星贝眼巴巴地看着他,满眼写着“当时发生了什么”几个大字。 林凤鸣抿了抿唇道:“进过两次,都是因为我。第一是高中,他非要请我看电影,我爸不愿意准备打我,他一脚把人的棍子踹断了,我爸非要拉他去派出所理论。” “第二次是他高考完。”燕云接过话茬,扬了扬下巴颇为得意,“那个老东西把他电脑和手机都收了,不让他报志愿,还把他锁在家里面。我还想按高考时的办法翻窗户去找他,被老东西抓到了。” 说到这燕云止住不说了,林凤鸣瞟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不继续了?总喜欢说过五关,就不提你那走麦城是吧?” 燕云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穆央忍不住道:“那后来呢?” “后来?”林凤鸣冷哼一声,“被人抓住后挨了顿打,我拿了刀想帮他,他一看拐角处有监控,连脸都不知道护,夺了我的刀扔在一边,差点被那老混蛋打成猪头。” “所以你的重点不在我为你挨了你爸一顿打,而在我差点毁容是吧?”燕云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劲,“我要是真毁容了某人怕不是要当场改嫁吧?” 林凤鸣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段星贝弱弱道:“那后来怎么去派出所了呢?” “他平白无故打了我,不得给个说法?这可是法制社会。”燕云理直气壮道,“我来之前就报了警,说有人非法□□,那天正好是所长值班,立刻派人过来。那几位警察来的时候那老东西正拎着棍子准备打我,当着警察面人赃俱获,他不去里面住几天都对不起他的胆量。” 林凤鸣抿了抿唇面色不是很好看,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只不过有一件事燕云没说出来,当时那个派出所的所长正是他亲妈云英,他去之前就是照着把林勇辉往局子里送的路数去的,提前一天就把可能发生的事情跟云英说过了,但林勇辉直到从看守所出来也不知道这事,还以为自己是运气差。 观众们也不知道背后的弯弯绕绕,但不妨碍他们动容: “呜呜呜虽然我很想说宁宁改嫁我,但云子哥真的我哭死,活该你小子有老婆” “卧槽卧槽,云子哥当时报的可是表演啊,脸要是真毁了一切都完了,你小子也太……” “没人注意宁宁直接去拎刀了吗?!我的妈没云子哥拦着我怀疑宁宁真的敢砍” “是我我也发疯,但我面对我爸我是真的不敢拎刀怕激怒他,这是真疯批美人” “我原来以为疯批是云子哥,后来才发现是嫂子” “虚假的疯批美人:上综艺怼导演怼观众,下综艺唯唯诺诺神智清醒;真实的疯批美人:上综艺清清冷冷情绪稳定,下综艺面无表情拎刀和原生家庭对峙” 火光渐进,大巴终于到了地方。 段星贝还沉浸在别人波澜壮阔的爱情故事中,心不在焉地下了车,快走到火光处时才陡然看见篝火旁那个小熊形状的蛋糕。 他的脚步骤然顿住,随即不可思议地蓦然回首,秦枫平日冷若冰霜的容颜今日在火光映衬下竟然显得有些温柔:“生日快乐,星贝。” 段星贝突然眼眶一热,有点想哭。 众人推搡着把他按在篝火旁,林凤鸣看见那架烧烤炉后忍不住推了推燕云。 燕云扭头看着他挑了挑眉:“大热天烧烤,你疯了我疯了?” 言罢扭头就要走,林凤鸣看了他三秒,走上前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刚刚还信誓旦旦不可能答应的人当场顿住了脚步,神情一下子变得相当微妙,下一秒他捏着林凤鸣的下巴恶狠狠地亲了一口,转头走向了烧烤架。 瞟见这边的段星贝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扭头摆弄起了自己的蜡烛。 观众们都看傻了眼,回过神后直播间人声鼎沸,起哄声此起彼伏。 林凤鸣从旁边捡了干树枝,走到烧烤炉旁点燃拿来引炭火。 秦枫和段星贝坐在一旁串肉串,程旭和穆央支了锅打算下炝锅面。 等到烧烤炉被引燃,羊肉串烤上,蛋糕上的蜡烛也插好了。 “快许愿。”穆央小声催促道,“许得晚了就不灵了。” 段星贝眼睛亮晶晶地闭上了眼,半晌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吹灭所有蜡烛。 秦枫拿出了一个礼物,段星贝接过去的时候手都在抖:“我、我可以现在拆吗?” 秦枫点了点头:“当然。” 段星贝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4090显卡,他顿了一下后差点昏过去,直播间全是羡慕的弹幕。 小孩被感动得忍不住落泪,一直到林凤鸣把燕云烤好的肉串拿过来才勉强止住。 火光迭起,燕云烤着烤着汗流浃背,林凤鸣坐在旁边给他扇着蚊子。 燕云抓起背心下摆擦了下汗,还是热,于是忍不住看了林凤鸣一眼:“林教授,这天有点热啊,打个报告脱个上衣?” 林凤鸣头都没抬一下:“忍着。” 燕云挑了挑眉:“这么小气啊?” 林凤鸣抬眸看着他:“我也热,要不咱们一起脱?” 燕云一下子黑了脸,林凤鸣见状嗤笑道:“这么小气啊,大明星?” 一旁的程旭闻言主动过来替燕云,穆央也说自己吃饱了,拎了凳子过来陪程旭。 两人也没矫情,端着才烤好的肉串起身走到了一旁坐下。 没了某两个人,气氛反倒前所未有的融洽。 待众人吃得差不多后,秦枫把节目组给的东西全都摆到了桌面上:“主持人准备了一些游戏,大家看看今晚想玩哪些。” 穆央看向段星贝,又看看其余人:“要不让寿星选吧?” 段星贝一愣,连忙摆手:“不不,我……” 林凤鸣点了点头打断道:“寿星选。” 见大家一致同意,段星贝实在拗不过,只能颇为不好意思地打开那个盒子,低头研究了半天后突然道:“这个是什么?” 众人闻言看过去,只见段星贝从那个大盒子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WRITING”。 拆开那个盒子,段星贝倒出了一堆卡片和一大张游戏说明。 众人在研究那些卡片,林凤鸣则拿过了那张游戏说明,只见上面写着: “本游戏自由度较高,玩法如下: “本游戏自带八张角色卡、十六张形容卡、十四张场景牌和二十张故事中心词卡,以及若干空白卡。” “游戏开始后,根据游戏人数取出相应的角色卡。” “玩家两两组合,结成表演小组,而后每人需要抽取一张角色卡竖在自己面前,在表演开始前不可以查看各自的角色卡,由各自的表演伴侣为其写下形容词。” “最后每组表演者随机抽选两张场景牌和一个故事中心词,表演者需要围绕各自抽到的卡牌进行十分钟以上的表演。”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随机角色随机故事的表演游戏,但形式确实比较新颖。 林凤鸣大概和众人简述了一下说明,又扭头去打量那几张卡片,只见上面分别写着:“疯批”、“弟弟”、“甜豆”、“寡夫”、“娇软美人”、“老婆”、“金主”和“浪子”。 众人见状一愣,观众们也跟着愣了,穆央拿起卡片一翻,只见背面写着:“检索弹幕中频率最高的词组制作而成”。 其实大部分词稍微一猜还是能和嘉宾对应上的,唯独那个孤零零的“老婆”显得格格不入。 林凤鸣对了一圈后发现其他人都能对上,唯独剩下他自己和这个词,于是表情一下子变得相当微妙,忍不住看了一眼燕云。 燕云有些不快地“啧”了一声,二人同时看向镜头。 弹幕诡异地安静了三秒,随即轰然炸开: “靠,被发现了” “啊啊啊啊节目组怎么回事,暴露了,好害羞啊啊啊” “被老婆的老公发现我喊他老婆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什么被发现了?那我不演了,宁宁老婆嘴一个!” “感觉云子哥要拎刀来砍我们了,略略略,就喊就喊,打不着嘿” “等下,也就是说他们几个需要从这些卡片中抽角色来扮演是吗?!” “该说不说,我想看宁宁演娇软美人,效果一定很炸裂” “好家伙我代入了一下,一般娇软不都配什么强取豪夺,宁宁估计软不了一点就把巴掌扇人脸上了” 众人围坐一圈,林凤鸣抿了抿唇从卡牌中抽出了一张角色卡,立在自己面前,暂时看不见上面写的是什么。 燕云瞟见他的卡片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林凤鸣挑了挑眉看过去,只见对方抽出来的卡牌上写着:“疯批”。 倒是挺符合他本人的。 待每组人互相看完对方的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后,众人一起将卡片扣在桌子上。 而后是各自为伴侣写形容词的场合。 林凤鸣思索了三秒,突然灵光一闪写下了一个词。 恰好燕云的词也写好了。 两人抬眸互相看着对方,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等到其他人把形容词全部写好后,互相交换形容词,林凤鸣接过一看,只见燕云给他写的形容词是:“高洁傲岸的”。 而他给燕云写的是:“不择手段的”。 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底牌,殊不知弹幕此刻已经炸了锅。 林凤鸣随便抽了一张场景牌,上面写着:“卧室”。 这张好像有些不太妙,他忍不住看向燕云,只见对方抽出来的居然是:“葬礼”。 两个场景完全联系不到一起,似乎无论怎么排列组合都不合理。 段星贝拿起那一打中心词让大家抽,燕云看向林凤鸣,林凤鸣也没矫情,抬手随便抽了一张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偷情。” 两人:“……” 好了,两个场景词配上这个中心词,炸裂中透着一丝合理。 但二人不知道的是还有更离谱的,此刻直播间的观众能看到所有内容,弹幕简直称得上狂欢。 一旁全部抽完签的穆央瞟见了他们俩抽出来的结果,愣了一下后陡然红了脸。 林凤鸣见状眉心一跳,抬眸看向燕云。 二人对视三秒后不约而同地动手,同时翻开了他们面前卡片,只见两人的卡片和故事中心词连在一起是: “高洁傲岸的寡夫”和“不择手段的疯批”在“卧室”和“葬礼”等地方“偷情”。 第38章 演技 林凤鸣沉默地看着摆在他们面前的卡片,恨不得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燕云愣了三秒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倒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观众们此刻实在是坐不住了,整个直播间充满了兴奋的嚎叫: “啊啊啊啊宁宁终于看到了!” “差点急死我,节目组配享太庙!!” “太刺激了,清冷寡夫和早就觊觎他的疯批,说不定他的前夫就是被这人弄死的,在葬礼和卧室里偷情,这他妈太刺激了” “鼻血不争气地喷了出来,我直接一边拿盆接一边看” “云子哥你笑什么?!可把你小子美坏了吧!” “严重怀疑云子哥已经脑好了黄色废料,比如什么高洁傲岸的林林刚死了老公,被他拿着把柄威胁,屈辱又咬牙切齿地坐在床上瞪着他……哦莫” “哦豁,云子哥上大号说话!“ 弹幕热闹时,其他人也抽完了卡。 段星贝和秦枫抽的是:“可爱自信的甜豆”和“改邪归正的浪子”在“学校”和“公园”“偶遇”。 穆央和程旭抽的是:“毫无经验的金主”和“坦诚阳光的弟弟”在“办公室”和“拍摄现场”“表白”。 两组的故事性都很强,尤其是后者的,但除去故事性,单讨论冲击力的话和林凤鸣他们俩的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其他人也看到了他们俩抽出来的结果,大家忍不住露出了同情又期待的表情。 不过比起别人的表演,他们自己手中的卡片剧本也不容小觑。 三组人随便拉了个群,投骰子来决定表演顺序。 最终的结果是,段星贝这个寿星很倒霉地抽到了第一组,穆央撒了个中间的点数,林凤鸣手气终于好了一次,抽到了压轴出场。 段星贝之前演过一些不怎么火的小网剧,有一部还因为演技出过一小阵圈,但很快便被“整容”的浪潮压了下去,之后再没拍过出名的剧,所以很多人完全没对他和秦枫的表演抱有期待。 但两人最终的效果却是有些出人意料,段星贝看着自卑中带着一丝内向,真的演起自信人设却颇有些光彩夺目的效果。 不止观众们看愣了,秦枫也猝不及防地忘了他事先想好的台词。 篝火映照着远方的田野,段星贝蓦然回头,脸上带着讶异又惊喜的笑容,宛如天生的偶像一样开口道:“我好像在很多场演唱会都见过你,你是我的粉丝吗?” 秦枫直直地看着他,半晌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对。” “果然……我猜对了。”段星贝凑上来仰头看着他,“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我不太记得了。” 秦枫道:“《声声绚烂》现场。” 段星贝愣了一下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有个选手临时上不了台,你作为伴舞被拉上去顶替。”秦枫认真道,“后来片方出事节目一直没上,我把那个公司买了下来。下半年那档节目应该就能上了。” 他说话平铺直叙,一点让人惊喜的感觉都没有。 但段星贝闻言还是骤然愣在了原地,下一秒却见秦枫伸出手道:“作为你的粉丝,我会一直支持你,希望你能在自己喜欢的路上前程璀璨。”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背书,但这可能是秦枫这辈子说过最有感情的话。篝火把他的脸庞衬得没那么凌厉,反倒多了一丝温柔。 所有人都以为之前的那张显卡是秦枫给段星贝准备的惊喜,未曾想眼下的事情才是。 连观众们都被秦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举动给震惊得一塌糊涂,更不用说段星贝本人了。 他眼眶一热,忍不住捂着嘴点了点头,半晌才忍着泪意勉强找回言语能力,连忙握住秦枫的手道:“谢、谢谢你的喜欢……我会继续努力的!” 虽然秦枫完全不会演戏,但他凭借着真情实感和段星贝配合得无比默契,弹幕评价道:“没有技巧,全靠感情。” 第二组上的是穆央和程旭。 今天下午阮闲刚走,程旭虽然情绪波动不是很明显,但神情间依然有些走神。 昨天一直在心不在焉的穆央身旁身旁安慰他的人是程旭,今日境况倒是反转了。 他们两个都是素人,对于表演堪称毫无经验,但二人非常认真。 段星贝和秦枫表演时两人就在一旁拿着手机,一边观看赞许,一边小声讨论着什么。 等到二人真正开始表演时,展现出来的效果也结结实实地震惊了观众一把。 表演开始,他们俩要演的是“毫无经验的金主”和“坦诚阳光的弟弟”在“办公室”和“拍摄现场”“表白”。 眼下在所谓的“拍摄现场”,穆央站在篝火外十几步都地方,看着远方正在烤肉的背影,脚步有些迟疑。 程旭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顿了一下后骤然回头,一下子抓到了某人猝不及防的眼神。 他立刻欣喜若狂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了,扭头仓促地对燕云道:“导演,稍等一下,有人来探班。” 燕云正跟林凤鸣坐一起看戏,闻言眼都不带眨的,立刻进入状态点了点头:“可以,刚刚那一条有点问题,等下记得补。” 他轻描淡写地配合了一下,旁边的段星贝立刻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程旭小步跑到穆央面前扬起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烫得穆央心下一紧,怔怔地看着他,当场忘了词。 “老板,怎么突然想起来到剧组看我了?”程旭笑着问道,“想我了?” 穆央一下子红了脸,拿起手中的保温饭盒温温柔柔地小声道:“我听说你在剧组挺辛苦的,就拜托人做了点……” “是您亲自做的吧?”程旭笑得酒窝都出来了,在火光下凑近了看他,眼睛亮闪闪的,“哪有金主包养人还亲手送饭的?” 穆央呼吸都凝滞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睫毛颤巍巍地扑簌。 他听到那个人在戏中以一种笃定的口吻开玩笑道:“老板,您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和他们刚刚说好的表演内容不一样! 穆央忍不住咬住下唇,紧张得手指死死扣在饭盒的提手上,半晌才鼓起勇气抬头道:“被包养就要有被包养的自觉……你、你别问这么多。” 凶巴巴地说了两句,一看到程旭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又泄了气,倒是很符合“毫无经验的金主”这一角色。 程旭见状轻笑一声,举起手毫无诚意地认错:“好嘛好嘛,我错啦,请老板饶了我,小的再也不敢揣摩圣意了。” 穆央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正当他打算继续按两人说好的剧情演下去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程旭认真的声音:“老板不让我猜,可是我喜欢老板……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穆央猝不及防间骤然抬起了眼眸,神情间写满了无措。 直播间的观众们立刻起哄道: “年下仙品香香!!” “妈耶,这演技不比某些台词都背不下来的东西强” “啊啊啊好嗑好嗑,直球小狗和羞涩人丨妻,啊啊啊啊在一起!” “碍事的两个渣男终于滚了,你们俩给我锁死!!” “你们俩能不能学学旁边那两个,给网友们狠狠亲一口” “哈哈哈哈哈旁边两个主打一个吵架亲嘴两不误” “穆央是温柔寡夫,香的很咧,搞得我更想看宁宁怎么演了嘿嘿嘿” “嘿嘿嘿,下一组就轮到宁宁和云子哥了!快快快我要看偷情!” “恭迎影帝影后登场!!” 穆央咬了咬下唇,半晌才毫无气势地回答道:“……等我考虑考虑。” 程旭轻笑道:“好嘞,得令。” 两个业余选手尽职尽责地演完了他们的部分,结束的时候穆央还有些懵,坐回烧烤炉旁边时才骤然回神,红着脸看向身边人。 前面两组的表演全部结束,终于轮到了压轴的最后一组。 燕云除了一开始瞟了两眼外,全程就没再看过那几张卡片。一场大戏似乎已经在他心中写好,熟稔到完全不需要演练。 “开始?”燕云扭头看着林凤鸣道,“还是需要再等等你?” 面对显而易见的挑衅,林凤鸣冷着脸把那几张卡片往桌子上一扣,头都不带抬的:“不需要。” “口气这么大。”燕云挑了挑眉解开袖口的扣子,把布料往上一挽,“那就开始吧。” 篝火越烧越旺,火光在黑夜中烈烈欲燃。 为了故事的连贯性,二人将第一场的场景选在了“葬礼”上。 段星贝闻言非常有灵性地拿了一打报纸,自告奋勇地蹲在篝火旁点着,仿佛真的在给什么人烧纸一样。 他烧的是报纸,但偏偏他的表情还很肃穆,期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悲伤,敬业到无可挑剔,观众们被他整得好笑不已: “这个就叫专业” “哈哈哈哈差个带《奠》的花圈” “星贝像是宁宁给亡夫生的傻儿子,这是可以说的吗” “表面是在演戏,实际上是大家在祭奠阮闲和郑楚寒,他们真的,我哭死” “胡说,这明明是在给我们的楚闲cp举办冥婚!” “上坟烧报纸,这下真的是糊弄鬼了” “哈哈哈哈捏妈网友哪来这么多奇妙的歇后语” 正当观众们在直播间欢声笑语时,林凤鸣神情冷淡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弹幕戛然而知。 他在篝火旁站定,直勾勾地看着段星贝手中的报纸。 他一句话也没说,那种孤寂又哀莫的情绪却在瞬间就涌了上来,自告奋勇烧纸的段星贝一下子看直了眼。 之前林凤鸣和燕云排练时,观众们看在眼里,但是其他嘉宾都没见过。 燕云影帝的名声在外,但是林凤鸣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刻他骤然入戏的状态让在场嘉宾都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表情。 林凤鸣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抬脚走过去接过段星贝手中的“纸钱”:“我来吧。” 段星贝连忙起身,火舌吞没纸张,火光模糊了林凤鸣的侧脸,在段星贝手中无比滑稽的报纸到了林凤鸣手中,却仿佛真的成了承载着悲哀的黄纸。 段星贝消失在镜头的一刹那,镜头外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林凤鸣坐在马扎上烧着纸没回头,仿佛早已料到有人会来。 “真是伉俪情深啊。”那人感慨般轻叹一声,像是真的在感叹林凤鸣和他那位不存在的“亡夫”的感情。 他走过来后很自然地在林凤鸣身旁蹲下,看起来就像是要帮人一起烧纸一样。 剧情发展到这里看起来无比正常,燕云顺势半蹲在林凤鸣脚边关切道:“今天第几天了?头七过了吗?” 林凤鸣垂着眸子,冷漠中透着淡淡的哀伤:“第五天。” 燕云像是安慰一样道:“没到头七就是人还没走,他还在周围看着你呢。” 言罢没等林凤鸣反应,他又无地自然地接过林凤鸣手中的“纸钱”,往火中一放。 剧情到这一步合理得简直不能再合理,就像是一个熟稔无比的老朋友在悼念逝者,宽慰未亡人。 然而下一步,这个看起来无比正常的人却在给逝者烧完纸之后,在人家坟前捏着人家未亡人的下巴吻了上来。 林凤鸣动作一顿,眼睫微颤却没有拒绝,手指轻轻蜷缩,火舌吞噬最后一片纸屑的一刹那,年轻的未亡人就那么在他“亡夫”的面前,任人撬开唇舌亲昵又暧昧地舔吻。 在场的嘉宾和观众们都惊呆了,回过神后直播间的弹幕爆炸般铺天盖地地压来: “啊???这样演啊?!” “卧槽?!我踏马惊呆了!” “??我还单纯地以为云子哥是在安慰宁宁,谁知道他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你那个死鬼老公知道我们这么爽吗?” “啊啊啊太会玩了,捏妈云子哥太疯了,本色出演吧这属于是” “谁懂,宁宁这幅冷漠的表情配上纵容的态度真的神来之笔,比那种俗气的惊怒推拒更戳我,涩上加涩!!” “啊啊啊啊十万字同人从我平整的脑子上滑过,宁宁要是能穿个纯黑的衣服就更涩了啊啊啊亲的时候再不小心扯到衣服,肃穆的衣服之下全是被人搞出来的红印嘿嘿嘿” “你们俩也太会演了吧!!内娱需要这样的剧本!!” 一吻毕,燕云还有些不舍得退开,吮吸着那人充血水润的唇瓣,厮磨间轻笑道:“腿有点麻了,可能是谁在报复我呢。” 林凤鸣垂眸看着火焰,随手拿了几张纸钱:“跪不住就滚吧。” “怎么会跪不住……”燕云顺着林凤鸣的脊背一路往下,按在他的腰间,“守灵很累吧,吃饭了吗?” 林凤鸣被他按得腰一软,拿着纸钱的手指轻轻颤抖,半晌才把那些纸钱扔在了火中:“没有。” “唉,怎么能不吃饭呢?我知道您伤心,可是再怎么伤心也要吃饭啊。”燕云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摩挲,“若是云哥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听到他演个戏居然能把自己说死,观众们都惊呆了,林凤鸣终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之前不饿。” 燕云一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之前不饿,那现在呢?” 林凤鸣看了他半晌,扭头将身边的纸钱全部扔到了火焰中:“看见你之后倒是有些饿……起来吧,别跪着了。” 燕云了然地笑了,站起来从背后环住林凤鸣的腰,低头吻在了他露出的后颈上:“我会喂饱您的。” 直播间的观众都疯了,弹幕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屏幕: “你们管这叫偷情?!肚兜都快甩亡夫哥脸上了吧!” “人家亡夫哥都没意见,大家不要急,让我先急,我要看卧室偷情!!!” “啊啊啊啊我个小龙虾还以为是肚子饿!!” “没错啊,是肚子饿,老公死了这么久,宁宁的肚子肯定没吃饱啊” “!!小脸通黄,这个吃是哪个吃” “云子哥太拼了,醋到宁愿演死自己也不愿随便给宁宁安排个亡夫” “实不相瞒,我愿意当那个亡夫!!” “等下,照这么算这岂不是嫂子文学?!” “《我那个貌美如花的未亡人嫂子》” “我直接退出直播间,花市启动” 观众们哀嚎遍野,恨不得当初按着两人的头让他们把这个故事拍个百八十集。 由于场地限制,缺乏卧室该有的东西,所以两人在第二个场景的表演简化了不少。 简陋的烧烤架旁边,林凤鸣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在上面低头翻着手机中的相册,燕云走过来支在他身后的靠背上,低头亲昵地凑在他耳边:“在看什么?” “葬礼的礼单。”林凤鸣头也不抬。 “大家都上了多少?”燕云环着他的肩膀轻声询问,“我参考一下看看我该随多少礼,随的少了哥该不高兴了。” “有随三千的,也有随五千,至于你……”林凤鸣抬眸看着他,半晌抬手整了整他的衣领,语气平静地说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随的少了确实不符合你的身份……不如随了你这条命吧,毕竟人是你杀的。” 观众们闻言瞠目结舌,燕云却丝毫不慌张,反而轻笑了一声后凑上前吻了吻林凤鸣的嘴角:“我这条命倒是不值什么钱,随了就随了……只是我若是把命赔上了,谁来照顾嫂子呢?”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突然慢条斯理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缓缓收紧手指。 对方却不觉得疼,他收得越紧燕云反而笑得越灿烂。 “自古以来,杀了皇帝便是皇帝。”林凤鸣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杀死我丈夫的人能成为我的向下一任丈夫,那你若是死了,再下一任自然也一样。” 燕云笑得灿烂,看了林凤鸣后三秒后,蓦然按着他的后脑亲了上来,半晌轻轻退开,语气认真道:“没关系,我会是您的最后一任。” 林凤鸣松开手指,正兴奋的观众骤然发现燕云的脖子上居然真的有指痕,一时间悚然发现他居然真的没留手。 “是吗?”林凤鸣终于露出了一些吝啬且居高临下的笑意,“那今晚我拭目以待。” 言罢他勾着燕云的下巴猛地亲了上去,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咬破了对方的嘴唇。 还没好彻底的伤疤又被扯开,渗出了一点鲜红的血。 燕云搂着林凤鸣的腰防止他跌倒,等到一吻毕才轻笑一声:“宁宁,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咬?要不哪天你把我嘴唇咬下来吃了算了,咱们俩到底谁演的是疯子?” 林凤鸣好整以暇地退开,舌尖一卷便舔干净了他自己唇上挂的血:“即兴发挥。” 他们俩倒是很快便从戏中走了出来,观众们却被他们的即兴发挥搞得半天缓不过劲,弹幕此起彼伏,恨不得当场串出一本书: “啊啊啊啊啊好疯好涩好喜欢!” “简化了,剧情一定是简化了!!我要看真正的卧室偷情!我掏钱了!我是vip!!” “嗷嗷嗷真的是未亡人嫂子文学!!我太可了!” “xp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谁懂” “宁宁宁宁亲亲亲亲亲亲,又冷又涩又钓的美人谁不爱啊,云子哥你安心去吧,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所以说这个剧情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有分析师和文豪吗,急急急” “怀疑是没睡,要是真睡了,云子哥刚一进卧室宁宁就该让他脱衣服了,根本没这么多话” “哈哈哈哈哈合理!原著!” 两人回到位置上坐好,燕云拿了一串烤好后没那么烫的肉串递给林凤鸣。 这些都是他表演前刚烤的,他从来不吃这种油大又重调料的东西,但林凤鸣喜欢,上大学时就天天出去吃,兼职赚的那一点生活费全被花在了嘴和电影上。 外面那些烤肉比起家里的自然更不健康,燕云没办法只能自己下手,一来二去便成了半个行家。 林凤鸣接过肉串咬了一口,其他嘉宾才骤然从刚刚的表演中回神。 段星贝毫不掩盖自己的惊艳:“林教授演戏也这么厉害?!是天赋还是燕影帝教的啊?” 林凤鸣顿了一下,几乎和燕云同时开口:“天赋。”“我教的。” 林凤鸣闻言看了燕云一眼,燕云挑了挑眉:“教的场合虽然有些不够正式,但你也不能不认我这个老师吧?” 林凤鸣心底暗骂一声,冷着脸扭过头,心底却忍不住想起了某人“教”他的情形。 几乎所有的教学场合都是在床笫之间,内容更是千篇一律。 林凤鸣无力地攀着对方肩头垂泪时,燕云却故意突然停了动作,林凤鸣懵了三秒后蓦然抬眸,看着汗珠从对方额头滑落,滴在自己的锁骨上。 “我走之前……是不是说了让你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那人轻轻摸过他的脸颊,“为什么不听话?” 林凤鸣那时候简直要疯了,呼出的气息都在颤抖:“我、我按时……” “说谎。”燕云骤然打断了他,垂眸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他,“林教授在学校就是这么给学生上课的吗?身为教授,学生的典范,教书育人者居然还说谎,有点不合格啊……看来林教授也有需要学习的地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林凤鸣想说不对,并且直接让他滚,但他做不到,最终只能噙着泪颤抖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对方给自己的欲加之罪。 “既然这样……那今天角色反一下,我来当你的老师。”燕云狭昵地亲吻着他的脸颊,“好好教一下我们的林教授什么叫诚实……来,先喊一声老师。”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才止住那股战栗:“老、老师……” “乖。”他的老师奖励性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告诉老师,我们宁宁最喜欢被亲哪里?” 林凤鸣羞得恨不得抓起枕头把他给物理性掩埋,闻言忍不住想要咬自己的手背,却被人握着手腕按在床头:“不可以咬手。” 他只能闭了闭眼,挂着泪珠道:“腰……” 那人不要脸地挑了挑眉:“什么?老师没听清,作为好学生回答声音要大声一点。” 林凤鸣深吸了几口气,攒了一丝力气后骤然抬手环住了身上人的脖子,凑在对方耳旁道:“我喜欢…被老师吻腰……” 一而再再而三抛弃底线的后果自然是惨烈的,林凤鸣一想起这件事就没个好脸,观众们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看到他的表情,再联系一下刚刚燕云说过的话,弹幕一下子就表示悟了: “《教的场合不够正式》” “哟哟哟哟哟,在哪教的啊?不会某人教老婆教着教着教到床上去了吧?” “我有个朋友临死前想知道到底有多不正式” “所以你们俩私下互为老师,师生play是吧” “云子哥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啊,这么喜欢给宁宁当老师” “控制欲强的bt是这样的,代入一下云子哥,听大美人不情不愿地喊自己老师简直不要太爽” “一边喊宁宁老师一边询问学生做的对不对,听着对方忍着哭腔表扬自己是个好孩子,谁懂,这个更爽” “啊啊啊啊无论如何云子哥吃的都太好了妈的” 夜还不是很深,今晚的寿星段星贝玩游戏上了头,不大想回去。 众人见他难得放开一次便依着他,段星贝从那一盒游戏中挑挑拣拣,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之前无论是坦白局还是国王游戏,倒霉的似乎总是他,这次他实在是不想再玩这两种游戏了。 好在段星贝也玩腻了,他随手把那两盒游戏往旁边一扔,林凤鸣见状默不作声地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他一口气吐完,段星贝便翻出一打东西,眼睛一亮道:“咱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林凤鸣:“……” 好在这次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终于不是每轮抽人玩了,而是按顺序每人先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之后再从卡堆中抽签,如果不愿意回答还有一次重新抽取的机会,暂时不会出现某个倒霉蛋一轮被随到三四次的情况。 既然是寿星提出来的玩法,段星贝便自告奋勇地宣布游戏从自己开始。 秦枫拿出两打卡片放在桌子上:“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段星贝思索了三秒:“大冒险吧。” 言罢他从卡片中抽了一张卡出来,众人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请亲吻你的伴侣。” 段星贝一愣,随即陡然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看着秦枫,对方见状却很淡定,坐在那里看着他。 段星贝见状索性心一横,直接闭上眼凑了上来,在秦枫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吻,甚至还带响。 然而段星贝亲的时候胆大包天,亲完了却跟个鹌鹑一样连忙缩回了原处,低着头的样子活像要找个缝隙钻进去。 上来第一轮就如此刺激,观众们的兴奋度一下子被吊了起来。 段星贝开场第一局就自己把自己搞得七荤八素的,选转圈顺序的时候红着脸压根没抬头,手指随便指了个方向,顺着这个方向第二个轮到的人就是林凤鸣。 林凤鸣:“……” 燕云立刻乐了,完全不顾林凤鸣下来就是他,反而积极异常地拿过那两打卡片,娴熟地洗了两把后放在林凤鸣面前,幸灾乐祸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凤鸣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抿着唇犹豫了三秒后道:“真心话。” 燕云把真心话那打卡片推到了他面前,林凤鸣思索了一下后直接拿起了第一张,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请问你上次哭泣是因为什么?” 林凤鸣:“……” 原本很简单的问题,林凤鸣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观众们一开始没察觉出什么,直到林凤鸣抿了抿唇道:“我重新抽一张。” 言罢他把这张卡片反手扣在了一边,观众们立刻品出了不对,只不过没等他们在弹幕发疯,林凤鸣便又抽出了一张:“请问你上次哭泣是什么时候?” ……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燕云此刻的笑意已经溢于言表了,就差把得意和戏谑贴在头顶了。 林凤鸣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今天下午。” 第39章 最不愿做的事 听到林凤鸣的话,在场稍微有经验的人立刻就转过了弯,秦枫不大懂但也不是多话的人,偏偏段星贝茫然无知,闻言特别紧张地关切道:“啊?林教授今天下午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林凤鸣:“……” 他问得真诚且单纯,林凤鸣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僵硬,反驳又不好反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云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按在林凤鸣的肩膀上:“别问了,再问你林教授今晚就该把我灌水泥沉湖了。” 段星贝愣了三秒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脸颊一下子红了:“哦、哦……好的好的。” 纯洁两个字大概率和观众们不沾边,段星贝还在懵懂无知提问的时候,直播间已经开始起哄了,等到燕云这话说完,弹幕沉默了两秒后骤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数量: “啊啊啊啊啊今天下午?!今天下午你们俩就回屋了半个小时啊?!” “该说云子哥不行还是云子哥太行,说他行吧就半个小时,说他不行吧,半个小时宁宁都能被欺负得哭出来” “云子哥风评被害” “有没有一种可能,云子哥根本没上真家伙” “?你不对劲!” “你小子是在炫耀对吧?!一定是在跟我们炫耀吧啊啊啊” “举报了云子哥,你什么都没做错,全怪我嫉妒你嫉妒得发疯,我卑鄙又阴暗,我对你老婆求而不得,看见你的笑容我丢盔弃甲了,破防了,我浑身颤抖快要不行了,所以能不能把你老婆让给我” “图穷匕见了是吧,今天的燕国地图有点长啊” 林凤鸣瞪了燕云一眼,随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那两打卡牌,手下毫不留情地洗牌,那动静仿佛洗的不是卡片而是燕云的脑袋。 最终他洗完后拿着卡片往燕云面前恶狠狠地一拍,冷冷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燕云看了他三秒后轻笑道:“和你一样,真心话。” 林凤鸣把真心话的卡片推到他面前,燕云从卡堆中抽出了一张,反过来一看: “如果你的伴侣执意要在明天和你离婚,今天的你会说什么?” 就仿佛命运在和他们开玩笑一样,燕云的笑容陡然消失,林凤鸣看到卡片上的问题后也立刻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燕云抬眸看着他,一眨不眨道:“我想我大概会和他说,之后的日子里要注意自己的健康,要按时吃饭,要少熬夜多运动,还有……即使离婚了,我也会永远爱你。” 林凤鸣蓦然一颤,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狠狠地握了一把一样,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离婚前夜。 那一晚他什么也不愿意想,大脑像是自动回避般麻醉了神经,只想攀着身上人的肩膀逃避现实。 可是燕云总是和他打别,在这种事情上也要和他反着来。 “凤鸣,从明天开始,你要一个人好好的。”那人撩开他被汗水浸透的鬓发,平生头一次没喊他的小名,而是捧着他的侧脸喊着他的大名嘱咐道,“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记得按时去体检……胃病如果犯了记得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吃胃药,十分钟不见效再吃止痛的,你之前止痛片吃太多,之后不能再把它当饭吃了……” 没哪个人会在离婚前打分手炮时停下来事无巨细地嘱咐这些,除了燕云。 林凤鸣躺在床上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床单,不是难耐的,而是难受的。 呼吸也填不满心头宛如塌陷般的失落,当时林凤鸣还不知道他们之后还会纠缠这么多,至少那一刻他是结结实实地以为两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 燕云说完那些嘱咐仿佛用完了一辈子的耐力,他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见林凤鸣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根本不想听这些,于是他又酸涩又生恼,按着身下人的腰狠狠地咬住了对方的喉结,厮磨间再次忍不住呢喃道:“宁宁……林宁宁……” 心头被挖开的洞在此刻听到熟悉的称呼后终于好受了一些。 林凤鸣曾经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尤其不喜欢名字中“宁”这个字。 林是林勇辉的姓,安是林安的名,唯一一个本该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宁”字却来源于任敏,来源于一个母亲对长子彻彻底底的爱和对幼子从出生开始的诅咒——你要老老实实地在林安身边待一辈子,守护他一声的安宁。 林凤鸣从小到大没有哪怕一次用这个名字介绍过自己,直到高一。 当时刚开学,为了促进同班人快速破冰,推动同学之间互相认识,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在开学前一周就把每个人的姓名条贴在了桌角上,之后换座位的时候只需要推着桌子动,桌角上的名字会跟他们很久,能最大效率地推进彼此之间快速熟悉。 学校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林凤鸣到学校后看到姓名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撕,可惜那张纸黏得实在是太紧了,他只抠掉了半个“安”字便上课了,留下了一个没抠干净的宝盖头。 林凤鸣当时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角落,身旁又是个高个俊脸大长腿的同桌,老师一进门就要选课代表,那小子积极得跟抢银行一样,迫不及待地举手。 全班人的焦点一下子集中在了这两个小小的座位上,林凤鸣只能咬着牙把手从姓名条上撤走。 第一堂课好不容易下了课,林凤鸣正准备继续动作,那个新上任的语文课代表兼同桌兼他的日后老公便非常没有眼色地敲了敲桌子,喊他去办公室搬书,林凤鸣拿着尺子头也不抬继续撕姓名条:“没空。” 燕云也不走,闻言直接凑上来,一看那张姓名条被撕得七零八落,只有林和宁两个字勉强能看清楚,后面跟着一个被抠到七零八落的宝盖头。 “我记得你的名字不是三个字吗?”他沉吟片刻后突发奇想,“你不会叫林宁宁吧?嫌叠字幼稚才撕的名字?嗯……中考状元叫这个名字确实有点软。” 如果说之前的话,林凤鸣还以为燕云真是个蠢货懒得跟他计较,一听到最后那句“中考状元”他立刻就回了神。 ——这人明知道他是中考状元难道还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林凤鸣差点把尺子插燕云脑袋上,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自那天开始,“宁宁”就被迫成了林凤鸣的小名。 天知道别人的小名最起码也是从两三岁叫到大的,而林凤鸣的小名居然是十五岁才被人起的,只不过一叫就是十三年,而且还是同一个人叫的。 燕云叫得实在是太顺口太自然了,以至于幼时的回忆都被不自觉地掩盖,林凤鸣再回忆起过去时,总是忍不住把那些人口中的“宁安”替换成“宁宁”。 但一直到离婚的那天夜里他才蓦然发现,他喜欢的不是这个名字,留恋的也不是那个所谓的只属于他的字,而仅仅是那个唤他名字的人。 心下颤动,前半辈子从没在清醒状态下说过情话的林凤鸣松开床单,在那个夜晚颤抖着攀在燕云的肩头,呼吸都吐露着热意,像是干涸在岸边还要掰开蚌壳向人袒露柔软的贝类:“我爱你…燕云……我爱你……” 虽然事后林凤鸣下了床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但他当时确实是真心的。 只可惜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也就没人再信了。 燕云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感到慰藉,反而起了一丝怒火。 林凤鸣不明所以,正如同他不明白燕云为什么对离婚答应得这么快,但每次提到这事时总是一副隐忍的样子一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燕云听了这话能恼成这个样子,不过那晚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浪潮裹挟了他的思想,彻底失去理智的前一秒,林凤鸣隐约间听到了燕云小声又悲伤的一句话:“林宁宁,你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骗子……” 顿了片刻后,那人又妥协般补上一句:“但我会……” 你会什么? 像是在梦中一样,意识逐渐模糊,后面半句林凤鸣没能听清。 第二天醒来之后,林凤鸣什么都忘了,却唯独记得那句话,但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 他要强到下了床再不愿提半句床上的事,却在潜意识中对那句话耿耿于怀。 但时至今日他才蓦然意识到,当时燕云说的其实是:“林宁宁,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但我会永远爱你。” 林凤鸣骤然抓紧了手心,观众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隐秘,弹幕却也为此发疯: “啊啊啊啊你小子好会说!!” “真的吗?真心话?我怎么不信,测谎仪呢测谎仪呢,云子哥今天正常得我害怕” “可能面上是这么说的,扭头就去准备小黑屋去了” “我倒觉得两个反了,或许是准备了小黑屋和金窝藏娇的别墅,最终却忍着本性放弃了,谁懂,这个更好嗑” “呜呜呜呜爱是克制是隐忍是求而不得” “云子哥纯爱起来齁死人,你会成这样宁宁怎么舍得和你离婚啊!!” “宁愿相信地球爆炸,不愿相信哥嫂散架” 林凤鸣移开视线,在火光下垂下了眸子。 他能感觉到燕云一直在看自己,不知道是火烧的还是被目光烫的,他感觉自己一路从脖子热到了心头,被烫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五个人是穆央,他思索了几秒后选了没什么人选的大冒险,抽出卡片一看,上面写着:“三十秒内逗笑离你最近的人。” 段星贝原本想凑上来看,眼尖瞟到卡片上写的字后立刻大步后撤,差点撞到秦枫怀里。 林凤鸣和燕云本就坐的远,一时间程旭周围空了三圈,只有一个穆央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 程旭见状挑了挑眉,看着穆央等对方逗他。 穆央回过神后有些不知所措,他自觉是个无趣又枯燥的人,郑楚寒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他无聊又乏味。 无聊指的是在床下,床上对应的则是乏味。 纵使在一起三年,穆央依旧会因为各种原因羞赧而紧张,次次都像是第一次,虽然郑楚寒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一开始还是会因为所谓的处子情节而感到高兴,但是来了没几次后他很快就厌烦了,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床上这样评价过穆央——“你简直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那些回忆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穆央捏着卡片脸色微微泛白,但是大家又都在等着他说话,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程旭的眼睛小心翼翼道:“那个……你知道为什么AI没办法替代我们这个行业吗?” 程旭等着他说笑话,没想到居然等到了一句提问,故而不由得一愣:“你们行业?会计吗?” 穆央一顿,他上综艺以来从未说过自己的职业,没想到程旭居然能猜出来,回过神后他连忙点了点头:“嗯嗯,没错。” 程旭闻言真的陷入了思考,三秒之后猜测道:“因为AI的误差无法预测?” 穆央摇了摇头,程旭又道:“因为AI技术不成熟?” 穆央又摇了摇头:“不是。” 程旭虚心请教道:“那是因为什么?” 穆央柔声道:“因为AI没办法坐牢。” 程旭原本还想忍两秒让穆央多跟他说几句话,闻言一顿,意识到穆央的意思后他猝不及防地笑了出来,眸色在火光中格外鲜明。 穆央一下子愣住了,这个笑话他曾经跟郑楚寒讲过两次,第一次对方没有丝毫反应,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又讲了一遍,这次郑楚寒倒是有了反应,他颇为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再讲你那些不尴不尬的笑话了?!你以为当个会计就很了不起是吧?” 穆央一顿,随即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下去,自那次之后他再没有和郑楚寒讲过一次笑话。 但就是这样一个非但没能让郑楚寒笑出来,反而让对方生恼的笑话,却一下子就让程旭笑得前仰后合,穆央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忍不住想是不是程旭贴心地在宽慰自己。 但事实证明不是的,因为直播间的观众们反应了几秒后也乐不可支道: “哈哈哈哈神他妈AI不能坐牢” “建州女子监狱又称两财一贸优秀毕业生就业基地是吧” “妈耶央央真的又纯又可爱,温温柔柔的寡夫和宁宁差别好大哈哈哈” “能做假账的都是尖子生,能当尖子生的毕业之后一般都在牢里,所以我建议各大企业直接去牢里招人,实现产业链闭环” “哈哈哈哈哈捏妈网友妙语连珠” “穆央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冷不丁开玩笑真的好可爱哈哈哈哈” “蚌埠住了,财会人才多” 程旭笑得嘴角根本压不下去,穆央见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我还以为没那么好笑……” “很好笑,真的很好笑……”程旭乐了半天才勉强止住,但说话间还是带着一丝收不回去的笑意,“不过笑话虽然好笑,但让我笑的不止是笑话。” 穆央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他的意思,回过神后陡然便红了脸。 林凤鸣闻言也露出了一点笑意,忍不住看了燕云一眼,却发现对方恰好也在看他,不知道是刚看过来,还是自始至终都在盯着他看。 之后程旭好不容易忍下笑意后,选的也是真心话,他抽到的问题是:“是怎样和前任表白的?” 程旭见状,脸上尚且没压下去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他沉默了三秒后有些艰涩地开口道:“他曾经在圈内说过自己不恋爱,只结婚。所以我没有表白,而是直接求的婚。” 观众们都没听过还有这一段,但是敏锐的人却发现在场娱乐圈的人都没表现出太多异样,尤其是燕云,连眼都没眨一下,似乎这是他们圈内公认的事情。 程旭继续道:“他喜欢阿拉斯的钻石和琪拉的手表,求婚时我买了九十九颗阿拉斯的钻石和三款手表,代表我们认识了三年,他欣然答应了,我当时很感动,以为他是真心愿意……” 说到这里程旭抿了抿唇没再说下去,他的神色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却选择给对方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穆央闻言不禁露出了关切的神情,直播间的弹幕见状也一下子多了起来: “啊???多少颗钻石?” “哥,别管什么软不软爱情不爱情的了,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赚钱,在线等,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急” “阮闲不谈恋爱只结婚?!这什么操作啊,主打一个只收礼物不谈恋爱是吧” “等下,难道没人发现程旭抽的问题是‘和前任表白’吗?等于说阮闲在他这已经算是前任了?不会吧,他不是一直没下节目吗,没领离婚证就单方面分手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俩上节目前已经领了离婚证” “卧槽!离婚的那对找到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猛地发现了程旭话中的漏洞,欢呼雀跃他们找到了四对伴侣中离婚的那一对,镜头之下,穆央安慰般给程旭递了杯热水,里面甚至还贴心地放了蜂蜜。 第二轮游戏继续。 这次段星贝和秦枫选择的都是大冒险,前者抽到的居然是学小猪叫,林凤鸣闻言忍不住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了燕云。 燕云木着脸全当没看见,观众们却喜闻乐见地拿他开涮,纷纷表示: “学小猪叫这样的机会非常的宝贵啊,星贝真是缺乏灵性,应该把这么宝贵的机会让给前辈才对嘛!” 不过段星贝看不到弹幕的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学完,在场的人纷纷拿寿星打趣,甚至还鼓起了掌,小孩被羞得差点钻到秦枫怀里。 秦枫抽的则是“表演三分钟最拿手的事”,他盯了那张卡片三秒后,转头同节目组的人说了什么,之后节目组立刻送来了手风琴,在段星贝震惊的目光下,秦枫解开袖口的扣子,低头演奏了一曲段星贝的出道曲。 轮到林凤鸣时,前面两个人选的都是大冒险,他忍不住抿了抿唇,想到之前自己一连两次抽中倒霉问题的真心话经历,最终他也开口道:“大冒险。”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反手把那打洗好的大冒险牌推到了林凤鸣面前。 林凤鸣没抽牌,而是直接挑了挑眉道:“你挺积极啊,用不用把幸灾乐祸四个字送给你当座右铭?” 燕云“啧”了一声两手一摊:“我可什么都没说,别凭空污人清白。” 林凤鸣冷笑一声低头抽了张卡片出来。 待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后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林凤鸣忍不住抬眸看了燕云一眼,眼底居然也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燕云一顿,立刻凑上前看,只见卡片上写着:“做一件你伴侣最不愿意让你做的事情。” 燕云愣了几秒后表情几乎是立刻就变了,他蓦然抬眸看向林凤鸣,林凤鸣却勾着嘴角扭头,带着难得的笑意对工作人员道:“你好,我想要件东西。” 一个小姑娘连忙走了过来,走到一半燕云便看了过来,但那小姑娘敬业的很,硬是顶着对方如炬般的目光走到了林凤鸣身旁:“您好。” 林凤鸣看了燕云一眼,故意压低声音和小姑娘说了句什么,这下不止燕云,连观众都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小姑娘闻言一愣,露出了一些为难的神色:“抱歉,我没有……” “你稍微帮我问一下。”林凤鸣态度非常好,“如果其他人也没有那就算了。” 小姑娘连忙点了点头,转身小跑出了镜头,燕云一听这话基本上把林凤鸣想干什么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脸一下子沉了。 观众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燕云脸黑得跟煤炭一样,一时间更好奇了: “什么什么!云子哥最不想让宁宁干什么!” “怎么还需要道具的?” “难不成是剪头发?宁宁要给云子哥剃寸头?” “大胆点,直接剃秃” “你们这些人为了撬人家墙角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有没有想过万一云子哥真秃了人老婆还是爱的不行,你们该如何自处” “我踏马直接开始掉小珍珠” 篝火底部的木头被烧得咯吱咯吱作响,段星贝看着他们俩之间暗潮汹涌的气氛,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只敢小心翼翼地拿了根新柴火插进去,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燕云黑着脸死死地盯着林凤鸣,偏偏没等他说什么,那个特别敬业的小姑娘就拿着东西小跑了过来,说话间还有点喘气:“抱歉,没找到打火机。” 林凤鸣礼貌地接过东西:“没关系,多谢了。” 众人定睛一看,才震惊地发现林凤鸣接过的竟然是一根烟。 那姑娘走的匆忙,应该是问工作组的一位女士借的,那根烟很细,尾部还带着暗纹,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林凤鸣只瞟了一眼便道:“克瑞斯的薄荷双爆珠。” 他娴熟的架势让段星贝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震惊道:“林、林教授您还会抽烟?!” 林凤鸣没回答会不会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很久之前就不抽了。” 他没有用“戒”这个字,但众人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 这下不止是段星贝,连观众们都坐不住了,正当弹幕数量陡增时,林凤鸣夹着它递到篝火上,燃烧的火焰很快便点燃了香烟。 看着被烧着的烟头,燕云在一旁看着黑了脸,林凤鸣没有抽而是有些出神。 程旭实在忍不住好奇道:“林教授看起来真的不像会抽烟的人……你是因为什么学会的?” “我小时候的户口在农村,父母为了领村里每年四百块的补助,一直没把我迁出去。”林凤鸣也不避讳,平淡的态度宛如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当时划片上学虽不严,但我因为户口的问题也只能上本地最差的初中。我们同宿舍的人以勤奋学习为耻,同班的人也会霸凌学习好的人。” 在场类似穆央程旭这种家境还算可以的好学生都听呆了,更不用说秦枫这种天生优渥的人了。 唯独燕云和段星贝闻言蹙起眉,前者是被林凤鸣和他描述的事情气的,后者则是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的初中。 “那……”穆央小心翼翼道,“这和抽烟有什么关系?” “学校的老师大部分教学水平一般,如果想上好的学校,只能自己晚上用功。”林凤鸣身为T大最年轻的副教授,随口评价着自己初中的教学质量。 “但舍友会在半夜碰我的凳子,并且在我刷题的时候故意抽烟,把烟灰掉在习题册上,屋里乌烟瘴气的,不止学不了习,也睡不了觉。”林凤鸣继续道,“所以半夜等他们都睡了之后,我会关上窗户点一根烟写卷子,烟的味道会在屋内弥漫,不透气的情况下很提神,也能很快叫醒熟睡的人。” 穆央闻言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睁大了眼睛:“他们半夜被你惊醒,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吧?!” 林凤鸣垂眸:“他们醒来之后夺了烟撕了我的习题册,要找我麻烦,有几个人把烟按碎在水杯中让我喝下去。” 他语气无比平静,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些回忆痛苦,只是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如玉般的脸庞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清冷,段星贝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后来呢?” 林凤鸣看着那根烟没有回话,直到在火舌烧到指尖的前一秒,他才收回了手。 细长的香烟缭绕起淡淡的白雾,萦绕在那张冷如寒雪的眉目前,氤氲出难以言喻的美感。他一口烟未抽,直播间的人却已经看直了眼。 林凤鸣垂眸看着烟头道:“后来那杯水他们自己喝了。” 不顾直播间众人的瞠目结舌,他想起了什么般又补充了一句:“是他们自愿的。” 黑夜之下,堪称绚烂的火光旁,如玉般的容颜没有丝毫表情,细长的香烟被夹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林凤鸣说完那句话后依旧没有抽烟。 观众们却早就忘了烟的事,在直播间震惊成了一团: “我特么……正准备骂怎么剧情和我想的不一样?!” “啊啊啊啊我正想义愤填膺,却忘了这是我们宁宁啊啊啊” “目瞪口呆了,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云子哥英雄救美的老套剧情,没想到根本用不到云子” “《自愿的》你们信吗?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太爽了,谁懂,太爽了,受过校园暴力的人真的想拜宁宁为师,老婆怎么做到的!!请教教我QAQ” “我前天才看到一个女生被舍友霸凌到吞安眠药的新闻……妈的霸凌者就该把他们干的事情都自己承受一遍!” 观众们直呼过瘾时,林凤鸣盯着燃着的烟头却有些出神,他忍不住想起了一些上初中时经历的事情。 那段时间中,将近一年的抽烟经历没能让林凤鸣染上丝毫烟瘾,毕竟他拿起烟就是为了报复,报复完成后自然也不带丝毫留恋。 有人评价他自制的可怕,但只有林凤鸣自己知道,他其实是放纵得可怕。 最后那杯水其实是那四个人分着喝掉的,杯子中装的烟头早在入水前就熄灭了,它熄灭前烫出的伤痕还留在当时林凤鸣的手腕上,索性他不是疤痕体质,时至今日看不出任何端倪,只不过那四个人身上留下的就不止是烫伤了。 他们喝完那杯水之后就去厕所吐了,最后连胆汁都差点吐出来,自那次起他们在学校看到林凤鸣就胆寒。 林凤鸣不禁想起了自己灰暗的初三,那段时间的天都仿佛是灰色的,阴霾到看不见一丝太阳。 他们宿舍是六人间,除去林凤鸣之外的五个人中有一个人不曾亲手动过他的东西,那人只是在一旁看着,并在其他人准备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时假腔假调地制止一下,而后便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任事情发展。 等到事情结束后,他又会假模假样地拿着东西去关心林凤鸣,他拿的东西有时是一瓶饮料,有时是一个面包。 林凤鸣时常对这人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难不成他以为人人都是傻子?打一棍子给点微不足道的甜枣,就能让人对他感恩戴德? 那人姓宋还是魏林凤鸣已经记不清了,要么叫宋泽辉要么叫魏泽辉。他和林勇辉有一个字重名,所以林凤鸣对他的名记得格外清楚。 剩下那四个人林凤鸣连脸都没记住,这个宋泽辉之所以使他印象深刻,其实不止是因为名字,更重要的是那杯烟灰水其他四个喝了,唯独他没喝,这件事让林凤鸣耿耿于怀,一直持续到高中。 可能是那所初中的校长家里祖坟冒了紫烟,整个市最差的中学居然出了中考状元,校长亲自去宿舍堆满笑容慰问的时候,林凤鸣那几个舍友乖巧得像四只鹌鹑,唯独宋泽辉叼着烟神色狠戾。 上了高中之后,林凤鸣没有刻意戒烟,却也没再碰一下,自始至终就没染上的东西自然也称不上戒。 只不过有一次放学,林凤鸣急着回家做饭,于是特意抄了条平时不怎么走的近路。 晚上九点半,那条小巷黑得吓人,林凤鸣挂着mp3一边听新概念三一边往前走。 突然一只手过来,撑在墙上挡住了他的路。 林凤鸣蓦然站定,淡淡地抬起眸子。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翻后轻笑道:“不愧是状元,进了一中的门真的有了上等人的气质。” 他顿了一下后扭头和身后那些人笑道:“看看,我们安安从野鸡变凤凰喽。” 林凤鸣忍不住蹙了蹙眉,他最烦的就是别人用安这个字称呼他,但是看到宋泽辉身后那几个脸熟的人后,他还是选择了另外一个话题:“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宋泽辉歪了歪头,笑起来一如既往的人畜无害,他抬手拍了拍林凤鸣的侧脸,“没别的意思,好久没一起抽烟了,今天路过一中,两年不见,刚好兄弟们也想和你一起抽一根。” 宋泽辉说着接过身后人送过来的烟递到他面前,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们安安不会不给面子吧?” 林凤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连动都不带动的。 宋泽辉挑了挑眉:“你在咱们一中应该交了不少新朋友吧?这根烟要是不抽,那就是有了亲朋忘了旧友,咱们兄弟没办法,只能去和你的新欢打打招呼,一起回忆一下咱们的辉煌岁月……你说好不好?” 林凤鸣听出这人是在拿他的那些事情威胁他,其实这点事他并不在乎,他从来不觉得那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经历,无非就是年级第一曾经抽过烟还强迫舍友喝过烟灰水。 即使这些事捅到学校去林凤鸣也自信自己不会因此被退学,至于剩下可能的通告或者处分,只要不影响高考都无关紧要。 但现在的他听到那句“新朋友”不知为何心下一动,平日满不在乎的心底却在此刻泛起了涟漪。 过了良久林凤鸣抬手接过那根烟,拒绝了宋泽辉动作亲昵的点烟动作。 宋泽辉愣了一下后眼神一暗,最终还是忍着火气把火机递了过去。 林凤鸣拿过打火机点燃那支烟,却夹在手里没有抽,任由烟灰熄灭飘散在空中,淡淡的烟雾缭绕而起,将他的面容遮得有些看不清晰。 mp3播完了上一篇课文,耳机中刚好传来随机的下一篇开头:“Pumas are large cat-like……” 林凤鸣走神想起这玩意不知为何总是随机到第一篇,难不成是燕云根据他自己的水平调的?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蠢吗?背单词背一年了还在abandon,学新三学了一年还在学puma。 正当林凤鸣在心底嘲讽燕云时,宋泽辉突然冷着脸抬手去拽他的mp3线:“成了上等人就不愿意和兄弟们一起抽烟了?既然是上等人,怎么连跟人说话要摘耳机的礼节都不知道?” 连着mp3的耳机线被人拽得从耳朵中滑落,耳边响起令人作呕的嘲弄:“哟,我们的高材生戴的就是这种千把块的东西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货……” 方才被人拍脸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的林凤鸣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宋泽辉的脸上,话音戛然而止,清脆的响声在小巷中回荡,对方口中的烟应声而落,他的脸立刻就红了一片,站在宋泽辉身后的几个人当场便惊呆了。 第40章 下场 回过神后宋泽辉恼羞成怒,再也维持不住方才那副表情,冷笑着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蹲下捡起自己那枚烟头,当着林凤鸣的面放在瓶子中。 而后他转身把瓶子放在那些人面前,一个个烟头缓缓投入。 林凤鸣见状却没有跑,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把被人拽掉的mp3收好后放在书包里。 下一秒,宋泽辉把泡好烟头的矿泉水瓶往他面前一放,冷笑一声道:“喝吧,喝完刚刚的巴掌一笔勾销。” 林凤鸣夹着烟抬眸:“我要是不喝呢?” 宋泽辉看了他三秒后扯了扯嘴角:“你知不知道这条巷子五年前死过一个来一中办讲座的教授?” 林凤鸣闻言却轻笑了一下,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似乎在笑这些小混混虚张声势。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去拉书包的拉链,看起来就像是被逼到墙边打算交保护费的学生,但他的手上的烟却又给这一幕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实际上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书包下,林凤鸣伸进去的手后牢牢握住了其中的刀把。 他从上初中开始就有这种习惯,书包深处会放着一把水果刀,上面则放着一颗新鲜的苹果,多了他也买不起。 放苹果是为了证明水果刀是削皮用的,掏出来作为正当防卫的工具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宋泽辉对此一无所知,他先是被林凤鸣笑得一晃神,回过神后立刻恼羞成怒,抬手一挥,身后早就怒不可遏的几人一拥而上。 林凤鸣神色骤冷,握着刀把便准备动手。 下一秒,一阵强力劈手夺过宋泽辉手中的矿泉水瓶,反手砸了出去,那瓶子没盖瓶盖,里面肮脏的黄色烟灰水立刻洒了出去,兜头浇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林凤鸣抽刀动作一顿,随即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来者。 偏偏对方比他这个当事人的情绪波动还大,见林凤鸣看来燕云怒不可遏地掐掉他手中的烟,兜头对他就是一顿骂:“高中就抽烟,大学准备干什么,吸毒吗?!” 林凤鸣下意识道:“你这是滑坡谬……” “滑你个头!”燕云咬牙切齿地把烟头装到他手里空空如也的奶茶杯里,打算待会儿去找地方扔掉,嘴上动作却没他手下这么“环保”,“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抽烟的人和喝酒的人,天天拿生命当儿戏,想早死直接去跳楼,别拿二手烟污染社会!” 林凤鸣心说你烦你的,管我什么事,嘴上却非常有眼色地闭了嘴。 宋泽辉被燕云兜头浇了一身烟灰水,又见这个看着就像一中子弟的人这么和林凤鸣说话,而林凤鸣居然就这么认了,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一时间他怒火中烧,抬手拍了拍燕云的肩膀:“喂,小子,哪个道……” 燕云一个洁癖,被他拍得当场沉了脸,扭头冷冷地拽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扭:“送你亲爹去黄泉道上的。” 林凤鸣对付这种人有恃无恐在于他随时随地包里放着刀,关键时刻真敢不要命。 燕云有恃无恐则在于他是真的能一个打十个,宋泽辉被他当场拧得差点跪下,冷汗不要钱一样往外冒,身后那些人见状连忙上前想动手:“你他妈给老子……” 燕云单手把宋泽辉往前一推,直接压倒了一片,他冷冷地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人道:“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派出所常客吧?认识云英吗?” 宋泽辉心下猛地一跳,猛地抬眸看着他:“你——” 燕云缓缓在他身前蹲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他在一中交到的新朋友,我叫燕云,云英的云。” 那些人闻言反应了几秒,意识到他的意思后骤然变了脸色,立刻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撑着小巷的墙壁逃也似的跑了。 这些初中肄业的小混混打起架来正是没轻没重的时候,五年前他们的前辈能为了抢钱捅死一个学术界的泰斗,他们今天如果真的被逼急了,自然也能干出狗急跳墙的事来。 但他们不敢惹警察,尤其是基层警察,像是被打到服软的恶狗,一听到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就双腿发颤,再不敢动弹。 无法无天的蠢货不害怕天塌下来,却害怕真的鞭子抽到自己身上。 解决完那些人,燕云冷着脸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抱着书包靠在角落里的林凤鸣,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记得你说过你失眠……抽烟会上瘾,不但无法缓解失眠,还会导致肺部恶化,入睡后呼吸不通畅,睡眠质量更差。” 林凤鸣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刚刚是他们逼我的,我没有抽,以后也不会再抽了。” 听到居然是这些人逼的,燕云立刻换了幅面孔,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群东西……今天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个人屁滚尿流地跑到小巷尽头,却被刚好赶过来的民警堵了个正着,面色骤然变得煞白。 之后的十多年间林凤鸣几乎没抽过烟,眼下这次是林凤鸣第一次真正碰烟,但也不显生疏。 他终于回过神叼着烟嘴抿了一小口,而后神色淡漠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在面前散开,清冷淡漠的眉眼配上如此烟雾,观众们立刻就看呆了,回过神后弹幕几乎跟疯了一样: “啊啊啊啊宁宁你好辣我的妈” “我还在等云子哥英雄救美,没想到我嫂根本不需要啊啊啊啊好辣好辣” “抽烟有害健康的意思是少看抽烟的老婆,不然有害我们的健康” “目瞪口呆了家人们,我搞圈这么久,真没见过这种款的美人,我被辣得头皮发麻,谁懂” “我对抽烟的人深恶痛绝,但宁宁真的又惨又辣,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自己不学习还不让别人学啊!” “好爽好爽,我有个朋友想知道宁宁那几个舍友是怎么自愿把烟灰泡的水喝下去的!” 观众们都在为了林凤鸣的美貌发疯,唯独燕云见状眉毛越蹙越深,正当他实在忍不住打算发作时,一旁的秦枫难得开口道:“后来是为什么戒的?” 林凤鸣动作一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紧跟着又抽了一口,燕云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拿过林凤鸣手中的烟直接扔进了火中。 熊熊大火吞噬烟头的那一刹那,燕云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理直气壮道:“因为我不喜欢。”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突然勾了勾嘴角,他把最后那口烟缓缓吹在了燕云脸上,看着那张英俊又阴沉的深邃脸庞在烟雾中露出,他托着下巴承认道:“嗯,因为他不喜欢。” 燕云骤然黑了脸:“你忘了上次抽烟是什么下场了吗?” 上次指的不是小巷那次,而是燕云因为拍摄受了伤,回到家后林凤鸣故意气他的那次。 燕云受的伤和那次仅拉伤小腿的伤也不是一个概念,他被一个不熟练的男明星握着开了刃的刀差点捅个对穿,他下意识动手去挡,最终的结果是他虎口被刀割开,但那男的却直接进了ICU。 林凤鸣得知之后一言不发,连俯卧撑都没让燕云做。 燕云胆战心惊回到家时,发现林凤鸣就那么戴着他送的mp3,披着浴巾夹着烟靠在沙发上画图,各种工具书在旁边堆了一圈,朵朵窝在旁边勾头看着他的屏幕。 林凤鸣听到门口的动静后头都不带抬的,故意当燕云是个空气,身体力行地让对方也感受了一把他得知那个消息时大脑猛地炸成一片空白的感受。 实际上林凤鸣当时根本没抽烟,但燕云双标起来不管这些,他自己可以受伤,却不允许林凤鸣拿这事气他,甚至连摆摆样子都不行。 所以林凤鸣那次的后果自然是惨烈到无以复加的,以至于时至今日他还是一想起那个mp3就胆寒。 燕云丧心病狂地把他折腾到哭着求饶,又故意用mp3把声音录了下来,逼着他戴着耳机双手按在沙发上听。 半天冷着脸没搭理他的林凤鸣终于破了功,颤抖着肩膀挂着泪珠对身后人破口大骂,两人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冷战因此宣告结束。 无比柔软的地毯那天却把林凤鸣的膝盖磨得通红,后来云燕来他们家拿东西,偶然瞟见沙发上抓痕后忍不住惊讶道:“你们没给朵朵剪指甲吗?这可是真皮沙发啊,乖乖,有钱人就是豪气。” 林凤鸣动作一僵,隐晦地瞪了燕云一眼。 燕云忍不住想勾嘴角,被人瞪了之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马上转移话题。 朵朵窝在猫窝里弱弱地喵了一声,可惜她说不了话,只能平白背了黑锅。 这些林凤鸣当然没忘,甚至可以称得上记忆尤深。 但是面对燕云的质问,他却在和对方对视三秒后轻笑一声,学着燕云下午的语气道:“过去太久记不清了,你帮我回忆回忆?” 燕云眯着眼看了他三秒,待烟气散尽后猛地低头恶狠狠地亲了他一口,牙齿磕在林凤鸣的嘴唇上立刻豁了道口子,也算是报了之前林凤鸣三番五次咬他的仇。 直播间的弹幕安静了三秒,随即如爆炸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因为他不喜欢》” “《因为我不喜欢》”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让燕云这男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大声回答:是你们老婆!” “啊啊啊啊啊亲亲亲,天天就知道亲!能不能干点别的?!” “我有个朋友前列腺癌,要生产了,晚期,临死前想知道宁宁上次抽烟落了个什么下场,急急急,在线等” “快帮他回忆!!现在!立刻!马上!” “好小子亲嘴还咬老婆是吧?!离婚!我不咬人宁宁看看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宁宁就喜欢会咬人的老公” 林凤鸣猝不及防被人咬了一口,怔了一下后立刻把燕云推开,手下都不带收力的,只许他咬别人不许别人咬他,这种双标的架势简直和燕云不让他抽烟的样子一模一样。 林凤鸣恶狠狠地擦掉嘴唇上渗出来的血,扭头还不忘冷着脸和观众们道:“吸烟有害健康,希望各位谨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碰这些。” 他嘴唇上还带着口子,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什么叫“吸烟有害健康”,但他也彻底坐实了自己刚刚抽那两口纯粹是为了气燕云,观众们一边表示自己绝对不抽,一边兴奋无比地宣布:“宁宁就是故意想被教训,他超爱!” 下一个轮到了燕云,他显然还没从刚刚的事中回过神,依旧黑着张脸,没等林凤鸣问便直接开口道:“真心话。” 林凤鸣闻言挑了挑眉,反手把真心话的卡片推到了他面前。 燕云看都没看便拿了最底下那张,抽出来之后没好气地扔在桌子上。 林凤鸣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燕云动作一顿,下一秒抿着唇不情不愿地拿起那张卡片,又规规矩矩地放在桌面上。 林凤鸣这才和他一起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请问你在谈恋爱之前对另一半的幻想,也就是你的理想型是怎么样的?” 林凤鸣眯着眼看向燕云,对方瞬间陷入了安静。 观众们陡然品出了一丝不对味,弹幕立刻吆喝起来: “哦豁哦豁,你小子不对劲!” “完了,云子哥要挨打了” “刚刚不还挺牛的吗,我们宁宁抽个烟怎么了,你小子还敢还摔老婆的牌,继续牛啊”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云子哥,回答不好你老婆怕不是要改嫁啊” 林凤鸣见状勾了勾嘴角,轻轻在对方面前敲了敲:“说啊,哑巴了?” 燕云道:“上高中之前我没想过这件事。” 林凤鸣心下一跳,面上却故作镇定:“上高中之后呢?” 燕云抬眸看了他半晌,冷不丁问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我说梦话的?” 林凤鸣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高考当晚。” 燕云道:“我当时说的什么?” 林凤鸣愣了三秒后陡然红了脸,抿着唇道:“这和这个问题没关系。” 燕云勾了勾嘴角:“当然有关系。上高中之后,我开始频繁做一个相同的梦。在那个梦中,我意识到了我的理想型究竟是什么样的,只不过那个梦有些……” “行了,别再说了。”林凤鸣突然打断道,“人家问的是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没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别转移话题。” “你。”燕云冷不丁道。 林凤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问我,我谈恋爱之前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吗?”燕云挑了挑眉道,“你啊。” 林凤鸣意识到他的意思后蓦然红了脸,弹幕安静了三秒骤然发疯道: “啊啊啊啊你小子别太会!!” “所以说云子哥到底梦到了什么!!宁宁你倒是让他说完啊!” “靠,别人都是什么白月光替身狗血文学,就你们俩反其道而行是吧,说娶白月光就娶白月光,别太甜!!” “宁宁听到的说不定是什么,乖宁宁,别哭了跪好,再翘起来一点” “云子哥你高考那天到底是怎么睡得着的?!你可是抱着你朝思暮想的白月光啊!” 火光之下,燕云一句话把林凤鸣说沉默了,一直到第三轮游戏开始他还是有些没回神。 天色渐晚,大家约着玩完最后一轮就睡觉。 这一轮林凤鸣的运气似乎好了不少,真心话抽中了一条不痛不痒的“一年中最喜欢哪一天”,他不假思索道:“六月二十八号。” 燕云动作一顿,段星贝好奇道:“是二位的结婚纪念日吗?” 林凤鸣摇了摇头:“不是。” 段星贝更好奇了,不过还没等到他问出口,林凤鸣便瞟了燕云一眼道:“是某人求婚的那天。” 他坦荡无比的样子让观众们嚎叫不止,燕云闻言什么都没说,嘴角却已经快扬到受不住了,看得弹幕纷纷眼热: “啊啊啊美死你小子了吧,嫉妒使我浑身颤抖!” “听到不是结婚纪念日我松了口气,谁曾想居然比结婚纪念日还劲爆啊啊啊宁宁你别太爱了!” “谁懂,从综艺开始到现在宁宁好像越来越坦诚了,从清冷到明艳,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呜呜” 可惜林凤鸣的好运气似乎用了一次就到头了,他放下卡片刚松了口气没多久,坐在他下手的燕云学人精一样跟着抽了一张真心话,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请问你的伴侣最喜欢你身上哪个部位?”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看向林凤鸣,林凤鸣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观众们回过神后立刻兴致高涨: “哦豁,哦豁!!宁宁尴尬被我抓到了,有情况!” “!!不会说出来什么不能播的吧?!” “啊啊啊啊好问题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这还用问吗?!宁宁不用说了我们都懂,肯定是〇〇了” “这尼玛不是云子哥的回合吗,怎么还能回旋镖到宁宁头上” “《论我那个倒霉又辣到爆炸的清冷美人老婆》 “以云子哥的自信,我怕他会说每个地方老婆都超爱,自己选不出来” “太对了,合理,原作” 燕云盯了林凤鸣三秒后轻笑道:“林教授,你觉得我的伴侣最喜欢我身上哪个部位?” 林凤鸣木着脸道:“脸。” “那看来你真是个肤浅的人。”燕云摇了摇头,“一点都不了解我老婆。” 林凤鸣闻言冷笑道:“你除了脸还能有哪个地方惹你老婆喜欢?腹肌还是胸肌?” “都不是。”燕云带着笑牵过他的手,低头摩挲着对方的手腕,嘴上无比笃定道,“他最喜欢我的手。” 林凤鸣愣了三秒后,脸居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红,像是烧着了一样,他蓦然回神,面红耳赤地想抽回手。 燕云却死死地抓着他不放手,甚至裹着他的手心十指相扣道:“曾经我也以为他要么喜欢我的脸要么喜欢其他能取悦他的地方。” 一听到“取悦”这个词,林凤鸣羞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别说了。” “但我们两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冷战,就是因为我不小心被人割了虎口,他前所未有的生气,气到半天没理我。”燕云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道,“直到那次我才意识到他到底喜欢什么,但我一直不明白……” 直播间的弹幕满屏嚎叫: “《取悦》《我老婆》” “不明白什么?我还不明白你小子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福气!” “啊啊啊啊所以腹肌和胸肌是怎么取悦老婆的,在线等,急急急” “谁说手就不能取悦老婆了?!” “等下,唯一一次冷战指的是宁宁半天没理云子哥,半天哎!你们俩管这叫冷战?!” “kswlkswl,啊啊啊啊小情侣不要太甜!” “草,又是被老夫老妻秀一脸的一天” 林凤鸣忍无可忍:“我让你别说了……” 燕云眸色认真地询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手?” 林凤鸣听到这个问题后陡然安静了下来,眼神闪烁了几下后,他抿着唇陷入了沉默。 是啊,为什么呢? 平心而论,燕云的手从背面看上去确实很好看,骨节分明且修长有力,力度中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类似“那些攻气爆表的Alpha手”的盘点视频中。 但如果把他的手翻过来,就会看到因为拍摄磨出的茧子和一道很浅但依旧遮不住的疤痕。 林凤鸣刚认识燕云时,他的手还不是这样。 他清楚地记得高二体测那次,他前一天失眠,第二天反胃到吃不下早餐,跑步时浑身发冷。 燕云原本跑在最前方,套了后面人快半圈,快要冲过终点时瞟到了林凤鸣的状况,于是立刻改变了方向,直接朝林凤鸣身跑过去,一看对方表情不对,立刻拽着他的胳膊要把他往医务室拉。 林凤鸣眼前发黑,闻言却依旧执意要抽手:“不去,还差五十米……我要跑完……” 燕云咬牙切齿地盯了他三秒,实在犟不过他后怒气冲冲地牵住了他的手,一边带着他往终点冲一边怒道:“早饭都不知道吃,你是三岁小孩吗林宁宁?!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林凤鸣有心想骂回去,却碍于跑步跑得实在没力气,只能白着脸咽下喉头的铁锈味,暗暗记下这一笔。 那次是二人第一次牵手,林凤鸣体力透支下感觉和世界隔着一层膜,什么都是模糊的,他只记得当时那个人的手很热,抓得他很紧,紧到热意沿着手腕不断攀升,一路烫到心头。 但他依然记得对方的手心并不粗糙,是一个男高中生该有的双手。 冲过终点后林凤鸣感觉还好,但他喘的有点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燕云掐着腰扛起来往医务室走,为此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刚回过劲便要开口骂:“你有病吗,放我下来……!” 燕云跑完一千米又转头跑了一百米,此刻又扛着个人,就算是个铁人也有点喘气,故而他一听林凤鸣骂他,便一巴掌打在了对方的屁股上想让对方安静点。 却不料入手难以描述的手感让他骤然忘了该说什么,愣了三秒后才不可思议道:“怪不得你这么瘦,原来是因为肉都长屁股上了啊。” 林凤鸣恼羞成怒,到了医务室后差点把燕云制成人体标本。 两人第二次牵手是在大学黑夜下的操场上,燕云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一开始的气氛很好也很正常,直到林凤鸣停下系了一次鞋带后,他发现燕云不愿意站在他左边,几次想走到他右边,发现拗不过他后只得放弃,却也没有再牵过林凤鸣的手。 林凤鸣抿了抿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在燕云右边,直到对方差不多忘了这件事后才突然握住了对方的右手,入手间和回忆截然不同的粗糙让林凤鸣的脚步骤然一顿。 燕云被身旁人的主动搞得愣了神,回过神时想抽手已经来不及了——林凤鸣蓦然翻开他的手心,一道不怎么显眼的疤痕赫然暴露在操场的灯光下。 林凤鸣定定地看着燕云的手心,耳边传来操场上其他人嘈杂而热闹的声音,他们二人之间却一片安静。 “这是怎么搞的?”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我记得高考前还没有。” 燕云扯了扯嘴角想蒙混过关:“没什么,就是之前上课时不小心划到的……” “是报志愿你去找我那次割的,”林凤鸣盯着他一眨不眨地质问道,“还是高考当天割的。” 谎话刚说出来便被拆穿,燕云沉默了半晌道:“报志愿那次,你爸……林勇辉换了玻璃,我不知道,敲的时候玻璃碴碎到了手心里。” 林凤鸣猛地闭了闭眼,但是无济于事,睁眼时语气再难平静:“你不是说没事……当时为什么没流血?” 燕云垂眸看着他:“……我怕你知道就抓了把你们家门口的土糊在伤口上,土质不错,挺吸血的,再加上玻璃一直扎在里面,止血效果出奇的好,双管齐下后看起来就像没流血一样。” 说到这里他还特意顿了一下,看着林凤鸣的眼睛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燕云极力想把这事说得诙谐一点,奈何身旁人越听脸越黑,他自知理亏,得意完只能干巴巴地收了声音,胆战心惊地看着林凤鸣。 林凤鸣很难描述他当时听到这话时心底到底是什么情绪。 燕云第二次翻墙来找他的时候,他记得对方的手上确实带着厚厚的土,林勇辉下一秒就冲了进来,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混乱结束后林凤鸣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燕云当时的解释是:“你爸跟个守长发公主的巫婆一样,看你看得死严实。我只能溜边过来,怕被他看见还得低头在你们家菜地里爬,爬的满手都是土,像个找寡夫偷情的变态。” 林凤鸣闻言忍俊不禁,还嘲讽了他一句:“你可以把像去了。” 回忆起这段对话时林凤鸣才陡然意识到,燕云后来是在手心被玻璃割破的情况下,又挨了林勇辉一顿打。 像是一根带血的线穿起了所有黏着血肉的珠子,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怪不得他回屋拎刀出来燕云赶忙上来拦他时,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那么紧急,燕云用的却是最不擅长的左手——因为他右手疼到抬不起来,却还要故作镇定不想让林凤鸣看出来。 第41章 新生 夜晚的操场上一片喧嚷,身旁跑过数个锻炼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祥和且没好,纵使那些痛苦跌宕的过去早就成了回忆,却依旧穿过岁月扎得人生疼。 林凤鸣死死地抿着唇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道:“为什么怕我知道?” 燕云低头看着两人在灯下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沉默了三秒道:“因为你心里装的事太多,受人一点恩就想还。” 林凤鸣蹙了蹙眉:“理所当然的事,什么叫我……” “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让你报恩。”燕云骤然打断,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道,“我贪心,我不想让你感觉亏欠我什么,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就是另外一种东西。” 林凤鸣蓦然抬眸,定定地看了燕云一会儿,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说,装作没听出对方话中的深意般再次垂眸,看向对方手上的疤痕。 但是越看他心下就越难受。 那处疤痕已经全然愈合了,可是掌纹被割得七零八落的,就像是燕云的人生一样,本该一帆风顺,却在遇到林凤鸣后不断地被改写。 林凤鸣情不自禁地用力,把对方的手腕攥得生疼。 但燕云没有抽手,见他脸色这么差,叹了口气就开始哄人:“好了,别沉着脸了。来来来,燕老师给你上一课。” 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在了自己的手心:“看这儿,这条线叫事业线,这道疤刚好割在这上面,立马把它延长了一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毕业之后要爆红啊,这叫因祸得福懂不懂?” 林凤鸣完全不吃他这套,闻言凉凉道:“事业线是延长了,婚姻线却被割成了两段,这又说明什么?” 燕云:“……”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林凤鸣的脸颊:“没看出来啊,你还会看手相呢?那烦请宁宁老师解释一下这碎成两段的婚姻线是什么意思?我未来老婆抛我而去了?还是我将来是个人渣,见异思迁了?” 宁宁老师无情地拍掉他的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很懂吗,看不出这什么意思?” 燕云定定地看了他三秒后突然笑了笑:“还能说明什么?” 他煞有其事道:“说明我会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呗。” 林凤鸣一听他满嘴跑火车,冷着脸扔下他就走,燕云带着笑意跟在他身后吆喝:“哎,说好周末请我看电影,你可别反悔啊!” 半个操场的人闻声回头,林凤鸣恼羞成怒道:“没钱,你自己看去吧!” “没钱好说啊。”燕云走过来牵着他的手笑道,“我看手相养你。”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抽出两张电影票,在林凤鸣讶异的目光中塞进对方的手中。 过去的回忆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燕云见林凤鸣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挑了挑眉道:“怎么,难不成我们林教授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 林凤鸣被他一句话从旖旎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听到这话,对他好不容易升起的滤镜荡然无存,当场冷笑道:“你怕是贼喊抓贼吧。”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两人又要骂起来,燕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装作满不在乎道:“算了,不想说就不难为我们林教授了。” 林凤鸣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闻言一哽,沉默了三秒后别别扭扭地小声道:“我很喜欢你牵我手时的感觉。” 直播间的弹幕原本正在往劲爆的方向猜,没想到林凤鸣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纯情的回答,一时间都惊了。 燕云也愣住了:“什么?” 话一旦出口,剩下的语句也就没那么艰涩了,林凤鸣垂眸道:“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愿意牵我手的人。” 燕云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观众们也跟着惊呆了,回过神后弹幕铺天盖地的涌来: “我靠,这样搞纯爱啊?” “啊啊啊啊啊我被甜的像个蛆一样在床上蠕动,谁懂啊!” “我刚刚居然还在想涩涩,我真该死啊!!” “呜呜呜我的宁宁,一句话戳在了我的心巴上,怎么会没人牵你的手啊我可怜的宁宁” “我的妈啊,宁宁家里那些人真是罪该万死啊啊啊啊!” “啊啊啊我以为宁宁是个很冷的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心动,得亏遇见的是云子哥,这要是碰上坏人可怎么办啊呜呜我柔柔弱弱的恋爱脑老婆” “宁宁的那几个舍友:?谁恋爱脑,你们说的跟我认识的是一个人?” 燕云被林凤鸣一句话说得久久没有动静,可能是因为林凤鸣说他喜欢被牵手,也可能是纯粹没回过神,他就那么一直牵着林凤鸣的手,直到第三轮游戏结束。 程旭和穆央一人选择了真心话,另一人则选择了大冒险,节目效果也相当拔群,林凤鸣却被手上传来的热意烫得有些走神,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三轮游戏下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众人结束游戏后从位置上站起来放松了一下肌肉,而后便开始收拾野炊留下的食物残骸。 一看直播又要结束了,观众们立刻在直播间依依不舍起来: “加钟!老板,我说加钟!” “能开通打赏吗?总榜过十万加播半小时,过一百万点播前两名直播点别的” “好好好,臣附议!打赏超过五十万能解锁一下卧室环节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老婆天天在卧室哭,我怀疑他屋里有鬼压床”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只鬼才是你老婆的老公,而你才是那只鬼?” “大晚上的别讲鬼故事啊!!” “鬼故事也好,什么都好,快来人阻止一下他们下播,无论什么人都好!不是人也行!” 可能是观众们的心声感动了上苍,直播临近末尾,众人各司其职打扫着现场时,一旁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微妙的声响,像是什么活物在草丛中游荡的声音。 林凤鸣正蹲着收拾烧剩下的柴火,闻声蓦然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草丛里到底是什么便被燕云扯着手臂拉到了身后。 燕云蹙眉挡在他身前,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看向这边。 正当大家如临大敌时,草丛中传出了一声弱弱的叫声:“喵……” 大家一听居然是只猫,虚惊一场之余忍不住松了口气。 燕云轻轻拨开草丛,看到躲在黑暗中的那抹身影时,林凤鸣和他同时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只半大的三花幼猫,正叼着不知道谁掉在地上的肉粒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只猫从毛色到纹路,和他们的朵朵几乎一模一样,连脸型都无比相似,活像是一只缩小版的朵朵。 林凤鸣的心头蓦然泛起涟漪,像是又回到了捡到小猫的那个下午,又像是回到了抱着小猫看电影的那天傍晚,无论哪一个时间,猫和人都在他身旁。 不过现实的情况不容许他继续回忆下去。 那小猫叼着食物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脚步却在往后退,见他们没有举动后,猛地转身向深林里跑去。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地感叹了一声猫咪可爱,而后转身继续起了刚刚的收尾工作。 唯独林凤鸣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只小猫离去的背影,而他身旁的燕云也没有动,但他没有看远处,而是就看着身边人不言语。 “应该是不到三个月的流浪猫。”燕云道,“你想要吗?” 这次他没有再自作主张把猫抓回来执意塞给林凤鸣。 看似是在等待对方的回答,实际上他是将自己放在了被选择的位置上,等待对方的点头或是抛弃。 林凤鸣向来是个缺乏感性的人,此刻却忍不住心生触动,他感觉这只警觉又熟悉的小猫就像是燕云被割断的掌纹,又像是他们两人的婚姻,无疾而终却又去而复返。 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猫不在他身边,人也不在,只留他自己孤零零地守着长夜。 如今就仿佛冥冥中预示着什么一样,在此刻,无论是猫还是人都回到了他的身边,只等他握住。 于是他在沉默三秒后,扭头看向燕云:“我想要。” 言罢他还嫌不够似的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想要那只猫。” “好。”燕云的眼底仿佛燃起了什么东西一般骤然明亮,他拉着林凤鸣的手腕道,“走,现在就去抓。” 其他人都已经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正准备离开时却见燕云拉着林凤鸣往远处的田野中走去,穆央吓了一跳连忙道:“那边有河,二位大晚上去那里干什么?” 二人压根不知道那边有条河,他们就打算在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那边找猫。 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大晚上快十点了不睡觉,脑袋一热毫无计划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行事风格。 燕云闻言却直截了当道:“他想要那只小猫,我跟过去看看,如果那猫是野生的话就给他抓回去。” 他顿了一下后又补充道:“是母的就给他当闺女,公的就绝了育之后再给他当闺女,省的他再造谣说他生不出来猫全是因为我有问题……” 林凤鸣一听他开口就警觉,此刻立马咬牙切齿地打断道:“我没说过,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有些观众们正困得掉头,闻言立刻不困了: “生生生让他生!我先随二百!” “什么?!抓小猫!我要看我要看!” “草,你小子果然脑补过老婆怀孕吧!还不止一次,承认吧你!” “这能忍?!宁宁这居然能忍?谁要说我生不出来小猫我跟他急,你老公居然能把这么令人宫寒的事情说出来,他一定是不爱你了!快点离婚,跟我走!” “这大半夜的猫都回去找妈妈了,有点危险吧” “你们俩到底是想去抓猫还是想去树林里亲嘴?” “靠,我怀疑他们要去亲嘴” 网友们一个个吆喝着要看,但林凤鸣和燕云考虑到工作人员辛苦一天的情况,便没让他们跟来。 直播也就因此戛然而止,弹幕一时间哀嚎遍野,恨不得就地穿成那只小猫。 镜头和其他人在背后渐行渐远,夏天的夜晚并不宁静,知了在树上叫着,时不时有风吹过庄稼,发出沙沙的声音,那是大地的歌声。 他们沿着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多久,依旧不见小猫的影子,甚至连声猫叫都听不见,眼看着是抓不到了,却没一个人开口说放弃。 林凤鸣一开始被人握着手腕,但不知道何时开始,那人的手再次扣在了他的手心,微微凸起的伤疤磨得他手掌微热,使他忍不住紧了紧手指。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轻笑了一下,在无人说话的田野间格外明显:“你之前说喜欢我牵着你的手,我信你。” 他蓦然站定,任由身后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他的后背上,扭头勾着林凤鸣下巴,学着对方白天的语气道:“但只喜欢被牵手,不喜欢别的……这话你自己信吗,林宁宁?” 带着茧的指腹压在嘴唇上,掌心的疤痕摩擦在脸侧,林凤鸣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他咬着牙靠在背后的树上嘴硬道:“原本就不喜欢别的……我有什么不信的。” 燕云嗤笑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吧?” 说着就要去按怀中人的腰,林凤鸣被他随时随地不要脸的架势惊呆了,回过神后面红耳赤地去推他:“离个婚你是又去投胎了吗?能不能要点脸,别随地耍流氓……” 燕云捏起他因为靠在树干上而沾到衣服上的那只蚂蚁,递到他面前挑了挑眉:“我好心好意给你抓蚂蚁,你又空口白牙地造谣我什么?” 林凤鸣一时理亏,梗了一下后想继续道:“你……” 下一秒燕云骤然低头吻住了他,顺便无比自然地扣着腰把人往怀里一带,狠狠地亲了两下后才带着笑意道:“这才叫耍流氓,懂了吧。” 林凤鸣睁圆了眼看他,回过神后抬手就要去掐他的脖子,燕云噙着笑后躲,两人半真半假地拉扯时,旁边传来了一小阵树叶婆娑的声音。 二人同时动作一顿,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只见那只熟悉的小猫正叼着不知道哪来的玉米棒歪头看着他们,明明只是一只小猫,眼底却仿佛充满了好奇。 被人看都没什么感觉的林凤鸣突然从心底升起了一股荒谬的羞耻,就像是那些亲热时突然被孩子打断的夫妻一样尴尬,他蓦然推开燕云,对方猝不及防被他按在脸上立刻往后踉跄了两步。 小猫警觉下炸了毛,刚找的玩具也不要了,丢下玉米棒转头就跑。 两人瞬间顾不上调情了,立刻跟在后面开始追。 林凤鸣被人牵着手往前跑,脚下踏在柔软的泥土上,猛地踩上去的触感还有点像塑胶跑道,恍惚中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高二的那场运动会。 现在和当时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的体能和体型已经比当日的自己好了太多,不需要身前人怎么拉扯便足以跟上对方。 然而树林天生就是猫的辖区,纵使两人跑步速度相当快,却依旧和小猫差一点,林凤鸣见状抽出手打算去旁边堵,那小猫被他们一来二去地追急了,跑到河边后一个刹车,眼见跳不过去河,扭头拽着树皮就往上爬。 林凤鸣见状眼皮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拦燕云,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追上头的某人“啧”了一声按着树就准备爬,林凤鸣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当自己会飞檐走壁吗?!” 燕云被他拽得一踉跄,爬不了便只能抬头看着窝在树杈上的小猫过嘴瘾:“你妈跟你说话呢,听见没?你以为你真会飞檐走壁啊?” 小猫闻言看了他片刻后居然转身用屁股对着他们,燕云沉默了三秒后扭头道:“……算了,它好像真会,咱们还是回去吧。”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回去之后买只金渐层或者布偶,到时候人家吃罐头睡猫窝,它个不识抬举的小王八蛋就只能在这破树上哭,看他后悔不后悔。” 林凤鸣心下好笑,面上却往树上一靠,抬手抓住燕云的手腕道:“不行。” 燕云脚步一顿看向他,只见他那个向来完事不求人的心上人居然靠在树干上,在月光下微微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地索取道:“不管什么金渐层还是银渐层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一只。” ——不管之后我还会遇到什么人,我都不要,我只要我曾经的那个人。 燕云蓦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眼神瞬间便暗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走路间脚下甚至生风,林凤鸣眼皮一跳,下意识想躲,下一秒便被人环着腰去按在树上,力度之大树叶都跟着飘了下来。 那人抵着他暧昧地在耳旁道:“林教授,有没有人教过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没有。”林凤鸣抿了抿唇,抬眸好不胆怯地看着他,“我可没在求你。”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撒娇吗?”燕云搂着他的腰不由分说地压下来,狭昵地揉了揉他的嘴唇,“就算是撒娇也要有撒娇的态度。”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垂眸在他手心的疤痕上印下了一个吻,动作轻到像是他微颤的睫毛。 燕云却被如此轻如鸿毛的动作亲得一顿,林凤鸣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态度合格了吗?大明星。” 燕云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唇,半晌突然掐着他的下巴猛地亲了上来,林凤鸣被人死死地抵在树上,呜咽声全部堵在了喉咙处,连他身后的树都被顶得微微晃动。 一吻毕,燕云环着怀中人抬眸看向那只窝在他们头顶的小猫。 林凤鸣见状软着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半倚在对方怀里也跟着抬头。 小猫在树上摇着尾巴,月色透过斑驳的树梢倾泄而下,微风和煦,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树叶被吹出的簌簌声。 月洁人静,林凤鸣突然久违地感觉到了“幸福”二字。 然而这股娴静没持续太久,正当两人思考该怎么把这小猫弄下来时,一阵强风骤然刮来,原本宁静的树梢被吹得东歪西扯,树叶刷刷作响,小猫立刻炸了毛,发出一声惊恐的喵叫。 树下的两人见状吓了一跳,立刻没了方才那副云淡风轻调情的样子,林凤鸣下意识想张开手去接。 小猫本就月份轻,又是个流浪猫,燕云看着他总感觉他像曾经的林凤鸣,又瘦又倔强,明明身形单薄无比,被风这么一吹却还是喵喵直叫地抓住树枝,但杯水车薪。 树枝被吹得晃动,小猫慌不择路之下想往另外一根树枝上跳,却因为年纪太小弹跳力不够,一脚踩空掉了下去,惊慌失措地喵了一声,那声叫只持续了三秒,下一秒便连猫带叫声一起掉进了河中,发出了“扑通”的一声。 风吹过河面,掀起了一阵波涛,涟漪阵阵,寒意卷着水汽扑面而来。 朵朵躺在猫垫上离开的场景骤然浮现在脑海中,林凤鸣呼吸一滞,余光瞟见一旁的树下掉着一根很长的树枝,立刻抬脚跑了过去。 但他走到树枝旁边时却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落水音,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猛地回头,只见燕云竟在水中极力地向小猫游过去。 那一瞬间林凤鸣只感觉大脑轰然一声炸开,燕云挡在他面前硬生生挨下闷棍的场景历历在目,就像是后遗症一样,此刻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对方被河水淹没的场景,使得他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速,冷汗顺着身体往外冒。 林凤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河边的,更不知道是何时递出了手中的树枝,他只觉得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又仿佛过去了数十年那么久。 等到林凤鸣再次回过神时,燕云正漂在河中一手拽着树枝,一手把那只颤巍巍的小猫递到他面前,水珠顺着那张俊脸往下淌,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他却还笑得出来:“这位先生,你掉的是这只落汤鸡一样的三花猫,还是你英俊的老公?” 那人浑身上下都泡在河水中,身上露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布料也已经彻底湿透了,但他高高地举着小猫,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能开玩笑哄林凤鸣开心。 林凤鸣一手牢牢地握着树枝,一手迅速接过小猫,见它精神得很,除了有点湿外没什么问题,便立刻把小猫揣进了怀里,随即一点一点把树枝拉回来。 燕云上岸时带上来不少水,把岸边沾湿了一大片。 他浑身湿漉漉地凑过来准备邀功,却骤然看到了林凤鸣发白的脸色,眉头一下子便锁了:“怎么了?又低血糖?” 林凤鸣抿着唇摇了摇头,他紧紧地握着燕云的手腕,缓了半晌才从那种莫名的心悸中回过神。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燕云见状跟着心下一松,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见对方骤然冷了脸。 林凤鸣一把将从自己领口探出头的小猫按了回去,死死地盯着燕云厉声道:“说跳河就跳河,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放马的猴子,难不成连河里的龙王都得给你三分面子?” 燕云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后才意识到林凤鸣是在因为什么而骂他。 “你脖子上顶的是夜壶还是脑仁?”林凤鸣越骂越来气,裹着瑟瑟发抖的小猫道,“猫都知道遇见水上树,你个大活人……” 他骂到一半却突然哽住了,因为燕云一边反手脱了彻底湿掉的背心,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裤子,那条裤子却也完全湿透了,贴在身体上把每一寸线条都勾勒得格外明显,尤其是某个不太能言说的部位。 林凤鸣红着耳根移开视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恶人先告状:“你是有什么癖好吗?大晚上平白无故脱什么衣服。” “晚上不脱衣服难不成白天脱?”燕云说完挑了挑眉,把背心往肩上一甩大步走了过来,“眼睛看哪呢林教授?大晚上不睡觉,逮着我一个单身男人看,你老公不会生气吗?” 林凤鸣抿着唇被他逼得往后靠了几步,未曾想身后就是树,他退了没两步便退无可退,被迫靠在了树上。 “大晚上不睡觉,还穿这么少勾引人。”林凤鸣输人不输阵,天塌下来有他的嘴顶着,“你老婆知道吗?” 裹在林凤鸣衬衫里的小猫晃了晃脑袋从领口探了出来,仰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林凤鸣胸口被它弄得一片湿,本就薄的衬衫一下子变得透明无比。 燕云轻笑道:“都说了我是单身,没老婆。” 林凤鸣闻言一下子便沉了脸,偏偏燕云异常喜欢看他这幅表情,见状忍不住凑上来吻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发梢的水沿着脸颊滴在林凤鸣的衣服上,立刻便洇出了一片水痕,腻在身上透出了下面的肌肤。 “你没老婆,但我有人了。”林凤鸣冷着脸,一手抱着猫一手推他,“起开。” “是吗?”燕云跟个雕像一样杵在林凤鸣面前,抓住一个机会就开始不依不饶地耍流氓,“你男人有我帅吗?” 林凤鸣眯着眼看了他三秒:“有。” “那他有我对你好吗?”燕云低声问道,“我可是听说……他是个想把你关起来的变态。” 林凤鸣满不在乎地一哂:“是啊,那又如何呢?” 微风吹过树林,使得林凤鸣这句话听起来更模糊了。 燕云呼吸一滞,林凤鸣盯了他半晌突然勾了勾嘴角,生怕他听不清一样,故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就喜欢看他恨不得把我关起来,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第42章 报复 燕云呼吸一滞,回过神后掐着他的下巴就要亲上来,偏偏躲在林凤鸣衣服里的小猫在这个时候凑了上来,燕云一个刹车没刹住,亲了一嘴带水的毛,一时间恼怒不已,低头就要去教训这只没眼力见的臭猫。 小猫在林凤鸣怀里暖了半天,身上的毛干了一半,一时间也不哆嗦,见燕云要来抓它低头就往人怀里钻,林凤鸣见状靠在树干上抱着小猫勾了勾嘴角,似乎在嘲讽燕云连只猫都收拾不住。 燕云和他对视了三秒后突然一言不发地低头,抬手拽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拉。 林凤鸣一冷,胸口微凉的触感让他的笑意当场僵在了嘴角,周围全是树林,簌簌的树叶声让人下意识以为自己身处于野外,一时间羞耻度近乎翻倍。 他按着身上人的肩膀,呼吸都在颤抖:“松手……”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低头凑在他耳边:“抖什么,猫爪子没修剪过,我怕伤到你,你想哪去了?” 他嘴上这么说,手下却做着截然不同的动作。 小猫就窝在林凤鸣的胸口,他偏偏顺着一旁往下,故意装作在找猫的样子。 林凤鸣靠在树上几乎站不住,腰是软的,脑子几乎要化了,小猫毛茸茸地贴在胸口,痒得难耐,另外一只手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顺着领口作祟。 林凤鸣咬着下唇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燕云见状勾了勾嘴角,低头想去亲他,就在他千钧一发之际,被他们追的在树林中跑了半天,又在水里泡了半晌的小猫终于饿了,主动从领口中探出头,挡在二人中间不说,还喵喵直叫地要舔林凤鸣的脸。 燕云猝不及防被它坏了好事,一睁眼又发现这臭猫在舔他老婆,一时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拎着小猫的后颈便把它拽了起来:“这是你亲的人吗?” 小猫饿极了不管这些,闻言夹着尾巴可怜巴巴地朝林凤鸣喵了一声,这招确实极为管用,林凤鸣一听立刻从燕云手中把它接了过来:“看起来是饿了,得赶紧带它回去。” 说完撂下燕云就往回走,燕云见状恨得牙痒痒,直感觉自己是救了个祖宗回来。他两三步追了上去,正准备恶狠狠地说点什么,趴在林凤鸣怀中的小猫突然抬头朝他喵了一声。 刚刚燕云以为这只猫只是看起来像朵朵,脾气秉性哪哪都不像,直到他听见这声似曾相识的叫声,脚步一下子就缓了。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两人就这样带着这只可怜的小猫,一路无言地走到了等他们的大巴旁。 夏日的晚风很舒服,燕云低头看着抱着那只猫走在自己面前的人,忍不住回想起了高中。 那时他自以为送了个无比精妙的礼物,把猫放在林凤鸣的必经之路上后,满心欢喜地去观察对方的神情。 林凤鸣一开始也确实很惊喜,他面上不说,抱着猫却不愿撒手,从校门口到他家门口,一路上动作甚至都没变多少。 当时他们俩就像现在这样,抱着猫一起走在路上。 燕云得意得不行,嘴角都快翘上天了,可是两人刚到门口,门被什么人从里面打开了,林凤鸣骤然止住了脚步,看清楚屋内的人后,他眉眼间的鲜活感一下子被冷质所取代。 燕云当时站的靠后,没看到那人到底什么样,只是听见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宁安,从哪捡的小猫啊?” 林凤鸣冷着脸道:“与你无关。” 那人也不恼,继续温声道:“哥哥不喜欢小猫,扔了吧,不然爸等下回来看到了恐怕要把它摔死,让外人看见了不好。” 他声音依旧那么温润平静,似乎摔死一只小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外人的看法比一只猫的性命重要许多。 就像是一个非人的生物在模仿人的行为,内心却依旧毫无感情。 燕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林安,闻言毛骨悚然,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林凤鸣却把猫往他怀里一送,反手将他推了出去:“站门口等我。” 屋内的听到门外的声音,语气居然一下子冷了下来:“宁安,你在学校交了新朋友?哥哥为什么不知道……” 剩下的话燕云没有听清,因为林凤鸣沉着脸反手摔上了门,那扇铁门骤然关闭的声音震耳欲聋,牢牢地隔绝在他们两人之间,像是一层厚厚的屏障。 燕云抱着那只半大的小母猫站在门口,蓦然间意识到林凤鸣需要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看似贴心的生日礼物,他需要的是彻彻底底的自由。 所以第二年燕云送了一个mp3,和浪漫沾不上边,但能帮林凤鸣实现他的理想,他希望对方能得到真正的开心,真正的自由,至于他自己的想法,没那么紧要。 时过境迁,他们都完成了少年时的愿望。 林凤鸣抱着小猫坐上了巴士,神情闲适地看向窗外。 燕云一身湿,所以没往位置上坐,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心下没由来地想到,再没有人能限制他的自由了,也包括我在内。 大巴内只有他们两人和一个司机,路过没下班的超市,两人进去买了羊奶粉和几根鸡肉肠,上了车后用凉水冲了点让小猫喝了。 大巴继续摇摇晃晃地驶过夜色,最终停在别墅门口。 林凤鸣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猫下去,燕云跟在身后向司机道:“师傅辛苦了,您姓孙对吧?” 司机一愣连忙道:“是的。” “我助理有您的微信,明天等他睡醒了我让他联系您。”燕云拎着奶粉袋子,身上披着湿漉漉的背心,行事匆匆的样子活像是个当爹的,“我的一点心意,到时候您记得收下。” 而后没等司机说什么,他便拎着袋子下了车。 林凤鸣清楚地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那个披着月色匆匆向他赶来的人,他的裤子还有点湿,水珠顺着肌肉往下滚,一时间心中忍不住一阵酸麻。 无论嘴上如何争吵,林凤鸣从认识燕云的那一刻开始就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不同,他是一个有着良好家庭环境的,纵使家庭不富裕却依旧幸福,是个精神层面极度健康的人。 曾经有人振振有词地分析过,凡是对爱情执着到近乎疯魔的人,都是原生家庭不够幸福的人。 正是因为在家中获得不了足够的爱,他们才会在飘渺的爱情上投入过多精力。 曾经林凤鸣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像这段话描述的蠢货那样对所谓的爱情趋之若鹜。 后来他挨了现实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因为燕云不符合上面的任何一句话。 进屋的时候,吃饱喝足累了一天的小猫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这只猫就仿佛真的和他们有缘一样,虽然一开始对他们警惕又抵触,但真的被林凤鸣抱到怀里后它立刻就不挣扎了,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吃完饭也不闹人,窝在林凤鸣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后扭头就睡了。 节目组为每个房间准备了两块浴巾,两人拿了一跳给小猫做了个简易的窝,能用的浴巾便只剩下一条了。 林凤鸣见状一顿:“你先洗吧。” 燕云上综艺第一天就裹过林凤鸣用过的浴巾,此刻却翻脸不认人,一下子忘了刚刚在车上的妄自菲薄:“我不想让你用我用过的浴巾,一起洗。” 林凤鸣根本不吃他这套,闻言“啧”了一声道:“事这么多,谁爱跟你洗跟你洗,我……” 他话还没说完,燕云便当着他的面脱了裤子,连带着把湿透了的背心一起扔进了脏衣篓里,于是他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了一条布料,还是湿的,此刻正牢牢地贴在那块地方,非但什么都遮不住,反而还把形状勾勒得特别明显。 林凤鸣一下子忘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是什么,燕云见状勾了勾嘴角,凑过来道:“怎么洗?嗯?” 林凤鸣抿了抿唇,当场篡改自己之前的发言:“……一起洗。” “是吗?”燕云挑了挑眉,故意往后一撤,“浴室有点小,站不下吧?要不还是分开洗吧。”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拿起浴巾扭头往浴室走,他离浴室很近,近到燕云差点没反应过来。 林凤鸣刚一进去便要关门,燕云陡然回过神,眼疾手快地按住门缝:“松手,快点。” “不松。”林凤鸣执意把门往外推,“不是你说的分开洗吗?” 燕云“啧”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扯下他抓在玻璃门上的手,当场便挤了进来。 林凤鸣眼见情况不容乐观,撒手就要往离逃,却被人掐着腰直接按在了花洒下面。 林凤鸣正准备挣扎,偾张的肌肉带着水珠差点撞到他脸上,一看到这些他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燕云见状一下子气笑了:“出息呢林宁宁?这么有本事,把刚刚话再说一遍。” 林凤鸣垂着眸子不说话,对方见状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道:“说话。” 林凤鸣不见棺材不落泪:“……反正不跟你洗。” 燕云被他这幅倔强的样子气笑了,抬手一颗一颗扯开对方衬衫上的扣子,没扯开一个,怀中人就不受控制地抖一下。 “长能耐了啊。”燕云的眸色深不见底,“咱们是不是该算算总账了?烟吸着舒服吗?这么多年没吸是不是很想啊?上节目才几天就又喝酒又吸烟的,下一步准备干嘛?找男模吗?” 林凤鸣靠在冰冷的玻璃墙上,下意识拽着衣服下摆,但人只有两只手,上衣是暂时保住了,裤子却在下一秒落在了地上,修长的双腿一下子裸露在了空气中,他下意识想并腿,却被人牢牢地按住,动弹不得。 “找男模也不管你的事……”林凤鸣几乎已经成为了对方案板上的鱼肉,说一句话就要喘,却还是不顾死活道,“你一个野男人……凭什么跟我算账?” 燕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上衣下摆被人不容分说地从手中夺走,衬衣被人一把扯下,捆着双手反绑在身后。 膝盖压在马桶盖上,花洒倾泻而下,温热的水流浇在后腰,林凤鸣抖着睫毛不愿出声,这幅姿态反倒惹得身后人愈发变本加厉,按着他的腰压了下来,俯身在他耳边质问道:“你男人多久没伺候你了?”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陡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一时间不用人碰便软了腰身:“别……” “别是什么意思?”身后人好整以暇地握着花洒往下,水流沿着腰窝浇到后面,“怕不是家里男人不行你才出来找野男人的吧?” “没有……”林凤鸣喘着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那种感觉,“他只是……唔——” 身后人懒得听他狡辩,掐着他的下巴低头便吻了上来。 唇瓣被人含在嘴里□□,胸口传来酥麻的感觉,牙齿被人撬开,舌尖被吮吸到了近乎发麻的程度。 身后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很快便没了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搂着林凤鸣的力度仿佛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一样。 “你怎么喊你男人的?嗯?”他几乎控制不住声音中的兴奋,想要珍重一些却又难以克制,“乖一点,喊一声听听,我替他伺候你。” 明明此刻的他掌握着欲望的权力和阈值,林凤鸣闻言却不合时宜地想到,那个理论果然错了。 家庭幸福美满,精神世界健康向上的人原来也会为了爱情沉沦,也会臣服于不可自拔的欲望,清醒地看着自己深陷情网并且甘之如饴。 林凤鸣从这种想法中品出了一丝扭曲的窃喜,他并不惊讶于自己的卑劣,反而任由这股喜意在脑海中发散蔓延。 被所爱之人深爱的感觉宛如毒药般让人沉沦。 身后人见他走神,不满地“啧”了一声,掐着他腰将他翻身抵在墙上,刚想说什么,林凤鸣突然喘了一声开口道:“……四十五天。” 燕云一愣:“什么?” “我那个不中用的男人已经四十五天没好好伺候过我了……”林凤鸣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喘了两声道,“你想替他吗……这位哥哥?” 浴室内水花四溅,过了不知道多久,林凤鸣哭得眼都昏了,只得吐着热气反手去够身后人的手腕,却被人狠狠一拽打横抱起,浴巾随便擦了两下后便又被人按在床上。 睡了一觉的小猫正在临时窝里伸懒腰,见状好奇地凑了过来。 林凤鸣余光瞟到后立刻清醒了一半,面红耳赤地想逃,被人托着腰按在床头,那人俯身在他耳边道:“受不了了就想跑,一句话都没有?这么敷衍啊林教授?” 林凤鸣咬着下唇打颤,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外涌。 燕云低声道:“你跟你男人是怎么求饶怎么撒娇的,说一声听听。” 林凤鸣眼前一阵模糊,半晌才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哭腔骂道:“混蛋……” 这下子终于对味了,听到这声熟悉的骂声,燕云头皮一麻,下一秒林凤鸣便被惹的忍无可忍,话音间充满了水意:“挨了骂还兴奋……你有病吧……!” 第二天林凤鸣睁眼时,身上传来的感觉和大脑中那种仿佛被榨干的茫然,让他几差点是时光倒流,他又回到离婚那天早上了。 直到小猫喵喵直叫地凑过来,昨晚的回忆才逐渐回笼。 前半夜的记忆无比清晰,清晰到林凤鸣恨不得挖个坑把那些记忆埋起来,后半夜的记忆倒是随了他的愿,就跟断片一样,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但林凤鸣意识到这点后心下却没由来地一跳,他连忙拿起手机,低头一看——十二点四十。 屋内安静了三秒,只剩下小猫黏黏糊糊蹭人的布料摩擦声。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凤鸣完全不想考虑燕云会向观众们给出什么理由。 他木着脸梳洗完毕,肚子恰到好处地叫了一声,他推开门木着脸走下楼梯,却没在客厅和餐厅看到燕云的身影。 观众们一看到他就嗷嗷直叫,跟饿了八百年才看到一个白馒头的流浪汉一样: “啊啊啊啊宁宁终于出来了!” “宁宁的身体还好吧?没受什么伤吧?” “呜呜呜宁宁辛苦了,人美心善,小猫咪也还好吧,父子平安父子平安” “云子哥:?他们父子平安,那我是什么” “?宁宁走路好像有点虚浮,是我的错觉吗?” “不会水里泡久了有后遗症吧呜呜” 林凤鸣看不见弹幕,只能看到厨房里负责今日饭食的是穆央和程旭,见他下来,穆央连忙道:“林教授,您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林凤鸣脚步一顿:“什么?” “燕哥说你们俩昨天找猫时,您为了救小猫跳了河。”程旭解释道,“没发烧吧?” 燕云为了替他找借口,硬是把自己做的事转接到了他身上。 林凤鸣闻言心下一动,面上则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有点受凉而已,他人呢?” “他特意给您下了碗面。”穆央指了指桌子上那碗清汤鸡丝面,“之后好像又去书房了,他今天一早上都在书房里,似乎想赶赶进度。” 林凤鸣道了声谢后端着那碗鸡丝面走进了书房。 屋内的人聚精会神地坐在电脑前,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后头都不带抬一下的:“睡醒了?” “嗯。”林凤鸣端着碗坐在燕云身旁的凳子上,只扫了一眼便开口道,“设计说明书怎么这么短,七十页都不到,你的管道铺设呢?” 燕云手下一顿,匪夷所思道:“什么管道铺设?你之前教过?” “没啊。”林凤鸣端着碗筷理直气壮道,“我之前不是给你了一本《建筑给排水》让你自己去看吗?” 燕云:“……” 两人大眼瞪小眼三秒,燕云忍不住道:“你在学校也是这么教学生的?” “当然不是,我的学生没你这么蠢。”林凤鸣咬了一口面,细嚼慢咽地吞下后才继续道,“你把卖盐的打死了?怎么一点盐味都没有?” 燕云闻言颇为记仇地冷笑道:“刚生了小猫得注意身体,月子餐都是这个味,少盐少油,凑合吃吧。” 林凤鸣也不恼,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以我的经验,再这么玩嘴,今天设计说明书恐怕写不完,后面几天你怕是要通宵画图了。” 燕云恨得牙痒痒,闻言暗暗在心底给林凤鸣记下一笔,低头聚精会神地继续修改起了说明书。 林凤鸣吃完面时,燕云的管道设计才刚搞了个开头,他这个“导师”便非常没有责任地端着碗就往外走:“等下回来给你细讲平面图,设计说明书写不完你自己之后抽时间写。” 像极了某些占了英语晚自习要讲数学的老师,完全不顾学生英语作业怎么写。 本该怼回来的燕云闻言居然什么话也没说,反而应了一声:“知道了。” 观众们在弹幕啧啧称奇,林凤鸣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原来这小子不是不记仇,而是他留的有后手。 刷完碗,林凤鸣的手机和别墅门同时传来了声音,手机上传来的是短信声,门口传来的则是敲门声,他顿了一秒后选择了先去开门。 门刚一拉开,快递员抱着一摞快递道:“是林凤鸣先生吗?” 那摞快递高到几乎把人都给埋住了,林凤鸣一愣,回过神后蹙眉道:“是,但我没买这么多东西。” 他只在昨天晚上下单了同城的猫砂、猫砂盆和猫粮,他们家还有朵朵剩下的猫用品,所以便想着先买一些应急。 上述这几样东西加起来也没那么高,但快递员闻言却点了点头:“都写的是您的名字,或许是别人给您买的东西,劳烦您签收一下。” 林凤鸣心下全是疑惑,手上还是连忙动作,把东西接了过来。 下面的箱子很沉,明显是他买的猫用品,上面的很轻而且不大,看起来有些像衣服。 林凤鸣眉心一跳,大抵猜到了是谁给他买的。 签收完后他先拆了猫咪用品,把猫砂食盆都拿到楼上给小猫安置好后,才拿着那几件疑似衣服的东西走进书房。 手机上的那几条短信他也没来得及看,只当是快递到货发来的短信,没往心里去。 林凤鸣拿着拿几个快递往燕云面前的桌子一放:“你买的?” 燕云动作一顿,拿出手机一看,物流那边的所有快递都显示着“已签收”,于是他勾了勾嘴角道:“嗯,拆开看看合适不合适。” 林凤鸣总感觉他笑得颇有深意,心下那股不祥的预感更浓烈了。 观众们也跟着起了好奇心,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于是当林凤鸣拿起剪刀拆开包裹拿出里面的东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华贵无比的礼盒,精致的镂空下透着艳丽而浓烈的红。 眼见的人立刻就看出了这是什么,其他反应慢一点的人却直到林凤鸣打开盒子把那件衣服拿出来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件鲜艳的红色鱼尾裙。 一眼看上去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背部是镂空的,大气中透着尊贵,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从腰线往下,布料间绣着精致的暗纹,静止时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来。 林凤鸣攥着那件衣服的手微微颤抖,很明显是被气的,裙子却顺势在灯光下轻轻摇曳,随之闪烁出华贵的暗纹。 燕云不知道何时从电脑前转了过来,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喜欢吗?不喜欢这件还有其他款。” 林凤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你没事买这么多裙子干什么?” “给你穿啊。”燕云理直气壮道,“江小姐的典型特征就是红裙长发,复刻当然要还原了。” 林凤鸣万万没想到还有这茬,表情瞬间便维持不住了,他冷着脸把剩下的快递都拆了,果真如燕云所言,他硬是拆出了五件不重样的红裙,从单肩到紧身,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凤鸣对服装没什么太大研究,但就凭入手的材质面料和版型他就能猜到这几件裙子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他眼前一黑,气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直播间此刻的气氛却早已炸了锅,并且在林凤鸣拆出那五件红裙后达到了顶峰: “啊啊啊啊啊我都不敢想宁宁穿上有多好看!!我要看我要看!!” “美人穿裙子就是仙品!!尤其是红裙!不容反驳!” “诸君,我还是喜欢第一件,露背不露背不重要,主要是喜欢鱼尾裙的设计(小脸通黄)” “妈耶,第一件是尼斯雅今年的高定,第二件是花茉莉的限定,这几件加起来差不多快二百万,之前我看他们送货都是直接空运模特……云子哥怎么做到把这么贵的东西搞得像是淘宝99包邮的快递一样” “我终于知道微博之前为什么老说云子哥是直男了,云子哥:贵就是好,多就是好,你别管包装咋样,就说好不好看吧” “好不好看当然要全部上身试试才知道了!!每一件我都要看!!” 直播间内嚎叫一片,镜头下的林凤鸣却冷着脸道:“怎么退?” “退不了。”燕云话音刚落,林凤鸣拽着裙子就打算往他脸上砸,他立刻补充道,“你手里那件三十六万。” 林凤鸣硬生生止住了动作,眼底终于浮现了一丝愕然:“多少?” “三十六万。”燕云挑了挑眉继续道,“你旁边那件四十一。” 他无比得意的样子像是求偶的鸟,一边炫耀自己羽毛好看,一边炫耀窝搭得漂亮。 但林凤鸣一句话就让他偃旗息鼓了:“你银行卡在我这,你哪来这么多钱?” 燕云:“……” 林凤鸣眯了眯眼,语气不善道:“私房钱没少存啊,大明星。” 第43章 红妆 面对燕云的沉默,观众们直接在直播间笑作了一团: “哟哟哟,小金库被老婆发现了” “云子哥百密一疏啊” “啊啊啊啊云子哥的银行卡竟然在老婆手里,别太甜你们俩!!” “人家小金库都有一二百万,不仅如此还有大美人老婆,什么人生赢家” “刚想酸一下,一想起来云子哥拍104的时候差点被雪崩压下面还要给老婆攒学费,突然就不酸了,呜呜呜你小子真的好爱” “拜托,他可是国际影帝哎,给老婆买一百万的裙子了怎么了,这都是我们燕影帝应得的!” “我依稀记得之前某人还因为在国外拍电影的时候收集塑料袋上了热搜,几毛钱的塑料袋唯唯诺诺,扭头给老婆花一百万买裙子是吧,你小子” 高定不是淘宝,林凤鸣再怎么不了解服装行业也清楚地知道,这玩意的付款码在官网,退款渠道在火星。 而且大概率穿不了几次,却得跟祖宗一样天天供着,但也不能不穿,要不然钱就等于白花了。 林凤鸣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把那几件裙子往盒子中一放,扭头沉着脸往燕云身旁一坐:“把cad打开。” 对于大部分观众而言,学习是最纯粹的痛苦,掺杂不了一点甜,但窝在床上看别人学习,那就是纯粹的快乐了,一点苦都不带掺的那种。 林凤鸣硬是按着燕云在书房画了一下午的图,画到最后燕云看见cad那个十字样式的光标就想吐。 临近第一期结束,两个大活动压在嘉宾们的身上,节目组便把晚上的时间也放出来了一部分,今晚暂时没有别的活动,由嘉宾们自由支配。 两人吃了晚饭,燕云瞬间头不晕了,人也不困了,林凤鸣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站起来就要走,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牵着就往卧室走。 段星贝从楼上下来见状下意识红了脸,小声疑惑道:“二位这么早就回屋吗?” 燕云勾了勾嘴角道:“不是,拍摄需要的服装到了,我带他回屋试试。” 林凤鸣咬牙切齿道:“我不试,你自己试去吧……松开我!” 段星贝震惊地看着林凤鸣被人扯进屋里,随即他和观众们一起被关在了屋外。 见林凤鸣如此抵触,段星贝不由得对他们俩买的服装产生了一丝好奇,他有点犹豫自己该不该走,又害怕不走站着这里有点冒犯,正当他纠结时,燕云居然再次推门走了出来。 只不过段星贝更惊愕了,对方只进去了不到五分钟,出来的时候上衣凌乱了许多,脖子上便了一道显而易见的抓痕,就连嘴角也被人咬破了。 对上段星贝惊愕的表情,燕云擦了一下嘴角后此地无银三百两道:“被猫抓了一下。” “哦哦……”段星贝颇为实诚地问出了心里话,“林教授不是不愿意试吗?您这是被他赶出来了?” 燕云:“……” 这么没心眼的小孩到底是怎么在娱乐圈生存下来的? 燕云清了清嗓子,仗着林凤鸣听不见大言不惭道:“已经哄好了。” 段星贝眨了眨眼,贴心地没有戳穿,但是直播间的观众就没那么好心了,弹幕立刻铺天盖地的压来: “哟哟哟《被猫抓了》小熊摊手.jpg” “五分钟就哄好了?云子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仗着老婆听不见就开始胡说是吧” “草,这抓得都渗血了,宁宁真的好凶,忍不住脑补老婆在床上凶巴巴的样子,涩死我算了呜呜呜” “宁宁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我原来以为他在床上会很容易害羞,但现在联想一下,说不定宁宁在床上是那种会红着眼眶挂着泪,但还是居高临下地坐在老公身上,凶巴巴地掐着对方脖子质问:让你动了吗?” “啊啊啊啊原著!宁宁太辣了,辣到我喷鼻血呜呜” 燕云镇定自若地站在门口等,包括段星贝在内的观众都以为他是在说大话。 段星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还是打算离开,不让燕云和等下出来的林凤鸣尴尬。 但他抬脚刚想走,身后便传来“吱呀”一声,燕云骤然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被推开的那条门缝。 段星贝下意识回头,当他看到从门后走出来的那个人后,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想要把鱼尾裙穿得好看,最重要的就是腰臀比要足够优越。 偏偏林凤鸣因为职业缘故和天生优势需要久坐,浑身上下为数不多的肉都长在了臀腿处,再加上之前在家每次长时间画图都要被燕云拉起来锻炼,腰又天生偏细,可以说是完美符合上述条件。 艳红的布料紧密地贴在腰身上,侧面镂空大开,一路延伸到背部,大片的白腻暴露在灯光下,和裙子上那种怒放的红色形成了令人瞠目的对比。 修长的小腿半掩在门后,裙摆从右腿处分开,不知是哪个设计师神来一笔,在裙摆分开处拉了一条宛如丝带般的设计,丰腴的大腿被同样带着弹性的丝带箍住,被微微勒住的腿肉在灯光下白得夺目且耀眼。 偏偏穿着这样一件裙子的美人此刻正冷着脸抱臂靠在门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离婚将近两个月,林凤鸣一开始连饭都吃得魂不守舍的,更不用说剪头发了。 别人忘了剪头发,那就是原始人觉醒,而林凤鸣忘了剪发,平时却根本不明显,直到此刻换上裙子,略长的发丝模糊了棱角,这才陡然彰显出优越来。 清冷出尘的容颜和他身上那件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没有丝毫违和,反倒因此形成了巨大的性张力,在此刻近乎要把人给吞没了。 直播间鸦雀无声,无数坐在屏幕前的观众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最伟大的美据说是不分性别的,此刻这一观点在林凤鸣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但他自己却毫无知觉,换个人此刻穿上这件裙子恐怕都要扭捏几分,林凤鸣却一点不自在也没有。 见燕云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低头,把手指塞在布料和大腿之间有些不舒服地扯了扯那条带子。 这个动作暧昧到了极点,段星贝当场红了脸,连忙移开目光,小心翼翼地蹭到楼梯口溜走了。 燕云见状瞬间就变了眼神,然而林凤鸣依旧毫无知觉,他扯了两下还是不舒服,头都没抬一下便抱怨道:“你几十万买的什么破裙子,勒得要死。” 燕云一言不发地走过来,低头用手指勾进那条丝带,一手环着怀中人的腰,一手贴着怀中人的大腿轻轻一扯,林凤鸣的抱怨声立刻便停了。 鲜红的带子紧密地贴在大腿上,裙子确实是整理好了,但可能是燕云的动作太重,他的手指刚抽出来林凤鸣的腿肉上便被磨出了一点薄红。 直播间的观众们坐在屏幕前呆愣了半天,看到这一幕后像是被激活了中枢,骤然回了神,整个直播间瞬间被引爆了: “啊啊啊啊啊我是土拨鼠,我是猴子,我是原始人!!这尼玛谁看了不返祖!!” “勒肉是好文明……我的妈,宁宁这个身材,云子哥吃的也太好了吧!” “云子哥你的手指在干什么?!磨得你老婆腿都红了!我靠怪不得宁宁喜欢你的手,我信了你们俩的鬼话说是喜欢牵手” “什么叫美神降临?!天天在微博刷什么美神降临,什么秒了的人,能不能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踏马的美神降临?!” “太绝了,真的太尼玛绝了,严重怀疑这件高定明天身价立刻翻五倍,太好看了我靠” “宁宁扭过来扭过来,让我替你康康后背的地方有没有开线(嘶溜)” “这个带子,我真是给这个带子的设计者跪了,涩到我鼻血360度回旋” 段星贝已经下了楼,在别墅这种室内区域,直播用的都是跟随式摄像头,故而整个二楼此刻只剩下了他们俩。 燕云“帮”完人不撒手,另外一只手就跟粘在林凤鸣的腰上一样,迟迟不肯动弹。 林凤鸣被迫贴在他怀里,感觉到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了味。 他跨出门口,反手关上屋门,顺势往门上一靠,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挑了挑眉:“抱够了没?” 燕云蓦然在他露出的后腰上掐了一下,垂眸盯着他微微露出的肩膀低声道:“转过去,让我看看后面的效果怎么样。” 这声音刚好炸在耳边,听起来像极了床笫间的命令,林凤鸣闻言一颤,抿了抿唇后按着对方的手腕转了过去。 燕云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看了半晌,整个人把镜头挡得严严实实的,直到把观众们急得恨不得穿过屏幕来打他时,他才好整以暇地退开,大发慈悲地把面前堪称绝色的美人露了出来。 几条意味不明的丝带扯在腰线间,布料堆在腰的两侧,略微的空档衬得腰又细又有力度,再往上的大片后背彻底坦露,光滑的白腻和布料的艳红交相辉映,再配上腰间刚被人留下的指纹,直播间差点被突然剧增的弹幕给冲崩了: “我,秦始皇,这件裙子的设计师配享太庙!!” “太绝了,这个背太绝了,我直接凑到屏幕上去舔” “嘿嘿嘿,我今天收到了T大通知书,开学我直接线下去舔!!” “草,怎么学霸在这种事上也这么卷啊!” “啊啊啊啊宁宁的身上怎么一碰就红啊!!” “我也是这种体质,但我一般红的快退的也快,如果宁宁也是这种体质的话……之前有一次都能明显看到的手腕上的勒痕,那次云子哥到底用了多大力?” “卧槽,他们俩玩得也太激烈吧,会不会现在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有那样的痕迹?” “宁宁这个姿势真的好像被迫抵在门上软着腰等待老公……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致我自己” 观众们在弹幕发着疯,却不知道他们竟然歪打正着地猜对了。 燕云满意得恨不得把眼睛粘在林凤鸣身上,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便只能故作高深道:“可能有对比才能看出来问题……要不你把剩下的也试了?” 林凤鸣闻言当场黑了脸,他完全不愿再试剩下的衣服,扭头就要回屋,被燕云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不试也行,就这件吧。” 林凤鸣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算是勉强同意了,再次推门打算进去换回自己的衣服,谁曾想燕云居然又拦下了他:“等下,别急着换。” 林凤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对方得寸积尺道:“静态看着是挺好,但也得先排练一遍,看看动起来合适不合适。” 林凤鸣:“……” 他恼羞成怒地推开燕云的脸,手下却掰不开对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一时间气得耳根都红了:“你自己穿着去排练吧……松手!” 燕云无可奈何,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去了我答应你一件事行不行?” “你的承诺值几个钱?”林凤鸣冷嘲热讽,“狗都不……” “你昨天不是想自己来吗?”燕云大庭广众之下突如其来的一句荤话直接把林凤鸣说沉默了,“今晚我让你绑着怎么样?” 林凤鸣一下子没了挣扎,态度肉眼可见地缓了下去,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几乎把燕云给气笑了。 和某些观众们猜的一样,他们俩争强好胜的脾气已经到了纵然是在床上也要较劲的地步了。 如果非要让林凤鸣选一个,问他是喜欢被人按着欺负到哭还是喜欢自己主动,他肯定选后者。 而燕云恰好也是这样的人,他就喜欢把人捆着手抵在床头折腾到哭,完全不喜欢被人捆着手掐着脖子坐在身上勾到吐血,偏偏那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那人挂着泪珠喘着气,眼角绯红地居高临下道:“让你动了吗?” 床下的争端还能用嘴解决,可惜床上靠的就是纯粹的力量。 为此林凤鸣每次都只能咬牙切齿地被人制服,只有为数不多几次燕云理亏的时候他才能获得主动权。 但这主动权也没好到哪,几乎每次都是他跪在燕云身上进展到一半,也不知道突然戳到了对方哪个点,当场便被人掐着腰自下往上地制裁了。 故而林凤鸣听了燕云这个承诺后心痒不已,但思索了半晌后他还是带着一丝迟疑道:“真的?”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作势要后撤:“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要是不信我也没办……” 林凤鸣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臂:“等下,我答应你。” 燕云看了他三秒后嗤笑一声,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馋成这样,你的出息呢林宁宁?” 林凤鸣耳根被气息吹得泛红,面上却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拉着燕云的手就往训练室走。 他们俩刚刚说话的声音很小,观众们只看到燕云在怀中人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前一秒还在挣扎的林凤鸣下一秒就安静了,比仙丹还管用。 之后林凤鸣甚至主动牵着燕云的手往训练室走,那架势看起来生怕晚一秒对方就反悔了。 观众们在弹幕百思不得其解燕云到底说了什么,之后这甚至成了这节目的一个梗,在网上经久不衰地流传。 但无论有多少讨论度,都没人能猜到原话到底是什么,直到很久之后的一个小事爆出,才使得网友们震惊不已地窥探到了一丝真相。 不过眼下他们很快便把那句话抛到了脑后,因为林凤鸣刚一推开训练室的门,观众们便不可思议地发现,原本亮堂堂的训练室不知何时被改造过了,完全一比一复刻了《104》中的经典场景——江小姐的卧室。 林凤鸣显然也没想到,临时刹了车却被人按着腰推了进来。 训练室门从身后关上的一刹那,林凤鸣没由来地后背一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脑子一热似乎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燕云今天穿了一身衬衫,看起来倒是很符合电影角色。 他环视了一圈后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林凤鸣:“需要再过一遍剧本吗?” 林凤鸣向来吃不了激将法,闻言抿了抿唇撂下一句:“不用。” 言罢抬脚便向床边走去,但当他走到床边刚一坐下,大腿内侧微妙的摩擦感让他骤然坐直了身体,心下随即警铃大作,林凤鸣陡然想起来了一件被他遗忘的事——燕云昨天晚上按着他发疯时,他似乎对今天的事早有预料,其他地方都没多碰,唯独在不可言说的地方留了牙印和吻痕。 白天有裤子自然看不见,晚上这件裙子也勉勉强强能遮住,可是一旦开始演练卧室刺杀,他就不可避免地得用腿去勾身上人的腰。 林凤鸣骤然陷入了沉默,燕云见状挑了挑眉:“要不我还是把剧本给你拿来吧。” 林凤鸣闻言在心底咬了咬牙,面上立刻道:“不用。”说着他深吸了一口又补充道,“直接开始。” 暗红的窗帘遮了一半月色,另一半浅浅地洒在地摊上。 地毯上的花纹猛然看上去像是染上了洗不掉的血,斑驳且鲜艳,又像是用鲜血勾勒出的玫瑰,沁着带毒的芳香。 身穿红裙的大美人歪在床上夹着烟,另一只手握着黑色的座机电话,垂着眼眸道:“货我会送到的……怎么送?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对面的人谄媚地说了什么,美人闻言冷笑道:“我当然知道到你的地方要过公海……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每天什么都不做就躺床上等着人操是吗?” 对面的人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闻言一下子噎住。 美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没等对方回话,他冷着脸便摔上电话,在月光下又抽了几口烟后,转头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他侧躺在床上,面朝内里的座机,大片白皙光滑脊背朝着外面,略微松垮布料之下的细腰若隐若现,可再往下的臀线却把布料撑到了极致,连褶皱都被抻平了,可谓是对比鲜明。 “喂,云哥。”美人垂着眸子,随口便改了称呼和台词,“货我不想给那人送了,你找个由头把他处理了……理由?没有理由。我乏了,先挂了……就算是有人了又如何呢?你人现在又不在家,被人撬一次墙角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烟,拿起枕头旁的匕首轻轻在被子上擦着:“逗你的……没其他人,你不回来我提不起兴致……那个姓齐的小年轻?忘了,不重要。货在老方那里,你回来时记得跟我说……为什么?” 美人拿起匕首在灯光下照了照:“因为我特地为你……准备了惊喜。”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他取悦到了,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他神色冷淡地听着,听到对面的“滴”声后,眼神幽冷地挂了电话。 夜晚孤寂宁静,他夹着烟准备继续抽时,身后却骤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而后响起的便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他顿了一下微微侧身,下一秒便被人掐住了脖子,那人暧昧地压在他脖间,语气阴冷:“传言这种东西,果然并非空穴来风啊。” 他并不意外也不恼,反而挑了挑眉:“什么传言?” 那人带着一丝癫狂笑道:“江小姐,我听说上面那位对您言听计从,果然所言非虚……那您应该一定知道是谁杀了我母亲吧?” 那人握着匕首划过他的大腿,鱼尾裙摆被推得堆在腿根,露出下面那条设计精巧的带子,匕首贴着腿肉插进其中,威胁般向下按了按:“哥哥?” 美人嗤笑一声:“你认错人了小弟弟,我可不知道你娘是谁,急着喝奶就回家去。” 那人凑上来掐着他的脖子,低头道:“是吗?哥哥这么会骗人,可惜我不信啊。我听说……你前夫被你杀了扔在淞晴江里,我送哥哥去陪他好不好?” 林凤鸣演到这里却有些迟疑,顿了几秒后才道:“那死男人在江底沉了不知道多少年,臭的很,我不愿意去,倒是你……”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扇在齐越脸上,攥着匕首往外一推,那人顺势装作被他打下了床,半跪在地上作势要起来。 他见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抬脚,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踩在对方的肩膀上。 这次他除了身上的裙子外什么都没穿,光裸的脚就那么踩在对方肩膀上,隔着衬衫布料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下面的热度,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观众们被这一幕惊得鼻血喷升,恨不得把直播间炸了。 但对于林凤鸣来说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在他脚下,燕云所跪的,观众们完全看不到的角度,能看到比这更香艳的画面。 燕云蓦然抬首,陡然从戏中抽离了一瞬,他眸色晦暗地看了面前人一眼。 那个眼神带着深不见底的欲念和偏执,林凤鸣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他看见了。 心下不受控制地发紧,林凤鸣几乎想下意识收腿,却碍于正在戏中不能有其他动作,最终他只能咬牙按剧本演了下去,在燕云蓦然站起来的那一刻,抬手掐着对方的脖子道:“你是想下去陪他……还是想来床上替他?” 燕云被他压得单膝跪在床边,按着剧本沉默了三秒,下一秒骤然抬手,却被人早有预料般踩着手腕按在床沿。 那人穿着红裙居高临下地勾了勾嘴角道:“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对视三秒后,两人同时动手,无比迅速地在床上过了几招,动作快到观众们几乎看不清,所有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林凤鸣是真真正正的毫无武学基础,如今才过了半个月,他居然就能演出如此漂亮的打戏来,观众们一时间连惊叹都忘了,被两人带的仿佛真的在看电影一样,弹幕都跟着少了几分。 最终按照剧本,江小姐故意输了单招,夹着烟被人按在床头,艳丽的裙摆宛如花瓣般摊在床间。 如此暧昧的场景下,锋利的匕首却死死地抵在脖颈,人类最原始的两大欲望——性与暴力在此刻彻底交融。 年轻人握着匕首自以为胜券在握,故而一边喘着气一边冷笑道:“想睡我?你也配?” 未曾想身下人突然夹着烟轻笑了一下,下一秒毫无征兆地抬头吻在了他的嘴角,年轻人骤然僵在了原地。 林凤鸣却在此刻有一些迟疑,下一段剧情应该是他夹着身上人的腰直接把人掀翻过去,随即夺下刀刃掐着对方的脖子说出下一句台词。 这段时间的锻炼使他足以完成这个动作,然而一旦抬腿,有极大的风险会露出大腿内侧的痕迹。 林凤鸣沉默了三秒,最终选择了赌一把。 双腿利落地夹在身上人腰间,猛地发力,艳红的裙摆在空中摇曳而过,那一瞬间仿佛一条真正的人鱼搁浅在岸上,裙摆的鲜红是他流下的鲜血。 纵然林凤鸣已经极力减小了幅度,可是裙摆还是在他夹着燕云的腰往下坐时撩起了一些。 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但是还没等他自己做出反应,燕云便陡然抬起双手,顺着裙摆往上分毫不差地掐在大腿内侧,白腻的腿肉被掐得从指缝中溢出,粗糙的疤痕摩擦着昨天留下的痕迹,使得大腿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这个动作就像是求生者下意识地反抗动作,使得林凤鸣掐着脖子蓦然用力,收下的动作完美地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却没有起到减淡冲击的作用,反而使整个画面的张力提升了一个档次。 原本深陷剧情的观众们见状看得眼都直了,待他们回过神后弹幕瞬间挤满了屏幕的每一个角落。 第44章 撒娇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眼都直了,弹幕跟打了鸡血一样压来: “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这他妈是艺术!艺术懂吗?!裱起来!” “你小子趁机摸哪呢?!你也太会给自己加戏了吧燕导!” “我要举报燕导潜规则手下男演员!有图为证!” “这裙子太好看了卧槽,谁在说云子哥是直男审美头给他扭掉”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宁宁好看,裹麻袋都好看” “我都不敢想T大的学霸们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呜呜呜” “小声哔哔,听说今年的毕业典礼,林教授那桌坐的都是保研的和年级前几的大佬” “有没有业内人士告诉我教授能不能友情出演电影啊啊啊啊我真的好想看宁宁和云子哥一起演电影啊!” 燕云临时加的动作并不算太出格,在剧情之下合情合理,裙摆遮住了大部分视线,观众们只看到了表象,不少弹幕也只是在开玩笑。 只有林凤鸣自己被迫感受着剩下那些无人知晓的难耐。 他咬着牙,手下不禁用力,几乎在对方脖子上掐出了一道红痕,嘴上则是冷笑道:“小弟弟,嘴挺硬啊……和你亲妈还真是一模一样。” 身下人闻言一愣,瞬间便松开了手,燕云抓住对方的腰猛地往下一按,随即恼怒道:“你果然认识我母亲!快说,到底是谁杀了她!” 林凤鸣被他拽得一踉跄,裙摆却顺势盖在了双腿之间,意识到对方这个动作的目的后,他忍不住抿了抿唇,抬手控制着力度打在对方脸上。 “在别人床上还这么大喊大叫,好没教养的弟弟。”林凤鸣坐在燕云身上,拽着他的头发往下一扯,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喊的那么大声,你难道真以为你才是全天下最在乎她的人?” 剩下的剧情水到渠成,完美到几乎挑不出任何问题。 最后一个镜头结束,上一秒还死死按着身下人,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卑微地求对方帮自己母亲报仇的燕云,下一秒便再难克制,立刻收了神色低头吻在了身下人的唇角。 林凤鸣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一口,回过神后睫毛微颤,没有拒绝。 只不过对方得寸进尺,亲就算了手上也不老实,按着他的后背恨不得把人揉碎在他怀里,林凤鸣的背上瞬间便多了几个指纹,半晌后他实在忍无可忍地推了推身上人:“起来。” 一场试戏结束,天色已经不早了,观众们见状忍无可忍,立刻在弹幕控诉道: “啊啊啊啊你小子从开始就把持不住了吧!忍到现在真是难为你了!” “只亲嘴?只亲嘴?不亲点别的?我看不起你!” “有你们这群摄像头在这看着云子哥施展不开,等会回屋人家想怎么亲怎么亲,想亲哪亲哪” “捏妈,摄像头破防了” “云子哥干了我从看到这件裙子开始就一直想干的事,宁宁这个背真的太适合动手动脚了呜呜呜想拿舌头去舔” “这段剧情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天知道我每次二刷104都是避开这段,原版那男的演的真的好拉” 今天的直播可以说是结束在了观众情绪最高昂的时候,节目组非常懂热点和流量,直播刚结束没多久,他们便直接把晚上这场试戏的剪辑版放了出来。 纵使综艺热度再高,依旧有一部分人打死也不看,但《104》的名声家喻户晓,就算不喜欢看电影的人对此也有所耳闻。 而且《104》中,齐越和江小姐这对副线一直因为男演员演技不够被许多影评人诟病,连带着《104》的评分都跟着下了不少,导致不少104粉对此耿耿于怀。 甚至连该电影的编剧都对此有些看法,他对自己的剧本一直要求极高,最终却碍于导演方面某些不可抗力因素不得已允许男二入组。 《104》的导演确实有两把刷子,但他带进组的人也确实不行。 燕云当时才出道,没有什么话语权,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导演和编剧为此事争执不下,差点耽误开机。 按理来说一个普通的编剧不该有这么大的权力,最终这位编剧也确实是暂时捏着鼻子忍了导演的操作,毕竟其他演员都是他亲自面试的,都很符合他的心意,便勉强卖了导演一个面子。 谁知道导演得寸进尺,带进来一个男二不够,还打算再塞进来一个,并且理直气壮地要求编剧把原本属于男主的剧情塞给这个男三。 燕云当场炸了,掀了桌子打算走人,谁知道林凤鸣比他气性还大,林凤鸣当时正在国外上学,得知这事后差点直接坐飞机回国。 但最终这事不了了之了,林凤鸣曾经好奇地询问过期间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那个眼高于顶的导演打消这个主意。 燕云道:“编剧给赞助商那边打了电话,然后那边来了个什么总,赶过来把导演骂了一顿,说他要是再往剧组塞人就让他卷铺盖滚蛋。” “他确实该滚蛋。”林凤鸣了然过后又品出了一丝不对,“等下,编剧给赞助商打电话?这编剧什么来头?” 燕云道:“据说是咱们隔壁学校毕业的前辈,业内都叫先生。” 林凤鸣刚想说那确实厉害,怪不得赞助商都得卖他三分面子,下一秒便听见燕云话锋一转道:“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赞助商是他老公。” 林凤鸣:“……” 林凤鸣当时闻言忍不住看了燕云一眼,直把人看得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怎么了?” “人家老公一句话就能让导演卷铺盖滚蛋。”林凤鸣意味深长道,“我老公还只是个角色都差点让人抢了的十八线,人比人得扔啊。” 燕云气结,按着他的脖子道:“那人家老婆还是业内知名编剧呢,我老婆连学还没上完呢,你怎么不说这个?” 林凤鸣冷哼一声:“不满意就离。” “离什么?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燕云搂着他亲了一口,“说不定我一炮而红呢,到时候就能供我老婆读博士了。” “读博士还用得着你供?”林凤鸣瞟了他一眼,“红也悠着点,我怕炮给你炸傻了。” 燕云往林凤鸣腿上一躺开始畅想:“不用也得用,到时候给你学校旁边买个房,天天有空就去看你。” 林凤鸣冷笑着评价道:“白日梦做的不错,下次记得自带枕头,别往我腿上靠。” 燕云闻言气结,两人为此差点打起来。 谁也没想到燕云真的因这个电影一炮而红了,之后各种剧本铺天盖地地压来,他拿到钱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真的是去林凤鸣学校旁买了栋别墅。 为了给人一个惊喜,他买完特意没说,装修完当天,他知道林凤鸣喜欢看电影,还特意包了《104》的场,万事俱备之后才得意洋洋地去学校接人,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他故作随意地跟林凤鸣打电话,询问对方现在在干什么,未曾想对方开口就是:“正在电影院等票。不知道哪来的傻叉包了最贵的那一场,剩下人一看开始哄抢,我来了一张票都没有,等到现在才有票。” 最终两人在电影院大眼瞪小眼,得知那个包场的傻叉居然就是燕云后,林凤鸣差点把爆米花桶扣到他头上。 当晚看到某人居然真的买了栋别墅,林凤鸣火瞬间上来了,两人在新买的别墅里大吵了一架,核心思想在于燕云到底该不该给林凤鸣花钱。 “这是夫妻共同财产,什么叫我该不该给你花钱?”燕云端着盆站在厨房门口,对着里面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林凤鸣刚准备理论,一看他又准备煎牛排,火瞬间不打一处来:“夫妻共同财产是吧?那你把银行卡给我。” 燕云闻言居然真的掏出卡就递给他,林凤鸣气结,把卡往他头上一摔,扭头就要上楼。 直到最后两人也没吵出来结果,倒不是因为不想继续吵,而是吵着吵着就吵到了床上,赛事暂时中止,而且燕云为了报刚刚被摔银行卡之仇,硬是在结束后跟塞小费一样把卡塞在了不该塞的地方,当晚刚装修好的房子差点闹出人名。 而引起一切“纠纷”的《104》时隔多年,又在此刻于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浪潮。 那段试戏的视频刚一发出,便直接冲上了热搜榜,引发了无数热议,偏偏在这种热度之下,又有人给它加了一捧火。 《104》那位业内知名编剧仿佛是终于圆了梦一样,看完后不但点了赞,而且直接转发了那条视频,连带着评论道:“祁竹生v:精妙绝伦。” 一石激起千层浪,微博和其他平台瞬间炸成一团,但两个当事人暂时并不知道此事。 林凤鸣刚一进屋,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便被人掐着腰按在门上,他轻颤了一下警告道:“你答应过我……” “放心,不会食言。”燕云嘴上这么说,手下却沿着裙侧的镂空探了进去,身下人瞬间软了腰肢,“你知道我刚刚想干什么吗?” 林凤鸣立马意识到了他的想法,当即咬着牙瞪他:“这裙子三十多万,你疯……唔——” 唇舌被人压着厮磨,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处。 急促的呼吸声混杂着唇舌交融的暧昧水声,昏暗的房间内,没人注意到床头突然发出微弱光芒的手机,以及屏幕上不知是谁发来的短信。 “洗、洗澡……”林凤鸣挣扎着推开身上人,含着水光瞪他,“你今天别想抵赖。” 燕云定定地看了他三秒,突然勾了勾嘴角:“好,但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说着他环着怀着颤抖的人,他低头在对方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附加条件。 林凤鸣愣了三秒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明明说好的……” 燕云勾了勾嘴角:“承诺具有时效性,现在若是不答应,等下说不定还有附加条件。” 林凤鸣胸口起伏,瞪了他三秒后蓦然闭了闭眼:“滚去洗你的澡。” 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燕云闻言满意地亲了他一下,被人没好气地推开,转身噙着笑进了浴室。 林凤鸣抿了抿唇,低头看向身上的裙子,一想到等会儿居然还要穿着这件裙子……他就没由来的别扭。 他忍不住瞪了浴室中的人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头坐下,转移注意力般拿起手机,看到有几条新短信他也没在意,只是随手点开,但当他看清楚短信的内容时,他的脸色立刻便冷了下去。 林凤鸣坐在床边冷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上的那两则来路不明的短信,第一则上面写着—— “你哥哥准备结婚了,你嫂子娘家要十万彩礼,家里为你哥哥治病已经没钱了。我知道你拿的出来,拿出来了就如你心意,自此之后你彻底滚出我们家,不再是林家的人,如果不给,后果你自己承担。” 来信时间是今天下午,也就是林凤鸣收到快递的时候。 他当时以为那是快递短信,拿了快递之后也就没再查看。 第二、三则的发信时间是刚刚,对方等了一下午后终于坐不住了,又接连发来了两条短信,图穷匕见地威胁到: “有人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还没和你妈说。你找的那个男人亲妈居然是干公安的,当年你们俩算计我进派出所,那女人原来就是当时那个派出所的所长。” “那女人叫云英是吧?钱拿不出来,我就去实名举报她,到时候你那个戏子男人有一个徇私枉法的亲妈,没人给他保驾护航,演戏的路也该到头了!” 林凤鸣看到这里彻彻底底地冷下了脸,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 两人进屋时没有把灯开到最亮,此刻屋内灯光昏暗,唯独手机过亮的光线照在林凤鸣脸上,在这种环境下眼睛已经对这么强的光线产生不适了,林凤鸣依旧没有动作。 他一字一顿地把这两封短信看了三遍,心下蓦然泛起了一股孤注一掷的狠意,自他和燕云结婚后,他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这股近乎疯狂的感觉了。 林建坤死后,林勇辉没得到一分钱,林安的病情再没了好转的可能,因此他和任敏在林凤鸣离开医院时破口大骂。 后来林安治病无门,林勇辉“因此”染上了赌瘾。 这个因此到底真实不真实还待定,林凤鸣不信,但任敏信。 她把一切归结在林凤鸣头上,是他有钱不愿意给,所以才导致了林安的截肢,进一步讲就是导致了林勇辉的赌博,再进一步就是要逼死她。 逻辑清晰层次分明,让人叹服。 不过这一家子,一个赌博一个截肢,眼看着要手拉手进火葬场,林凤鸣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已经掀不起什么太大风浪,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他们了,未曾想时至今日,时至他本打算下了综艺就答应燕云复婚的今日,林勇辉居然说林安要结婚了,甚至还来问他索要彩礼钱。 什么样的女孩会愿意和林安这种人结婚?更进一步讲,什么样的人家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瘸子? 林凤鸣完全不信这背后没有猫腻,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林勇辉赌博倾家荡产后找的借口。 赌徒输红了眼之后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但林凤鸣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对方竟然敢拿燕云的家人来威胁他。 扭送林勇辉进派出所时,云英主动申请了避嫌,处理这件事的是当时的副所长,这是很久之后燕云才知道的,林凤鸣得知的时间就更晚了。 云英是个比燕云还要正直的人,作为一名真正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民警察,她还有两三年就要退休了,兢兢业业半辈子的她终于到了该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但是知道她和燕云关系的人少之又少。 燕云一直尽力避免提及除云燕之外的家人,归根结底是在避免提云英,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给母亲添麻烦。 而以他现在的影响力和身份,一旦林勇辉真的鱼死网破去举报并且用媒体把事情闹大,人们不会相信云英和燕云的清白,他们只会相信“苍蝇不叮无缝蛋”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最后的审判结果给了他们公道,已经造成的舆论大概率会影响云英的退休待遇和燕云的前途,更甚者,很可能会导致云英现在的职位。 在这件事中,林勇辉提到的这个“有人”也值得人深思。 林凤鸣垂眸看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在床头柜上,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过了将近一分钟,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人,联系这个人之前,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浴室,见燕云还在洗澡,他略微放下心,低头看向通讯录中的那个名字——乐冬。 林凤鸣向那人发过去了一条消息:“睡了没,有点事想问一下。” 对方竟然秒回:“?” “你有空找我?”乐冬震惊地回复道,“不是,你在节目上都穿成那样了,回屋之后云子居然能忍住?他是不是真不行啊?” 林凤鸣略带阴暗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人打破了,但还是在说正事前给某人证明了一下:“他在洗澡。” 乐冬一下子就悟了:“懂了,我就说嘛,我刚刚还跟燕子打赌你们俩什么时候复婚呢。” 林凤鸣一顿,低头问道:“赌了多少。” “五百。”对面一掷千金,“我赌两个月之内,她赌半年。” 说完又忍不住道:“能不能透露一点内幕消息,我赢的几率大不大?” 林凤鸣略带不解:“你们赌的是两个月以内我们复婚,还是两个月以内不复婚?” 乐冬大惊失色:“当然是两个月内复婚啊!如果照你那个赌法,燕子赌的岂不就是你们俩半年内不可能复婚?她是被你们俩联手骗了五万,但她也没傻到那种程度吧!” 林凤鸣:“……” 该说不说,朋友圈这几个捧哏的狐朋狗友倒是比他们俩看得更透彻一点。 从两人离婚到现在,满打满算过去了不到两个月,林凤鸣毫不怀疑,如果等下燕云洗完澡出来,他随口询问对方要不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对方估计会连上衣都来不及穿,综艺大概也不参加了,拉着他就走。 如果反过来,燕云在此刻询问林凤鸣要不要去民政局,他扪心自问,自己大概会毫无出息且毫不犹豫地回家拿户口本。 林凤鸣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浴室,随即低头回复道:“你帮了这个忙,就内幕你,让你赢。” 对方立刻来了兴致:“好嘞,老板您要咨询什么方面的?代拟婚前财产合同还是要咨询上次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商法行政法方面我也都有熟人哦,打八折哦老板。” 他热情得仿佛淘宝客服,林凤鸣面对这么长的真诚推销,却只回了几个字:“咨询你最擅长的。” 对面:“……?” 对面弱弱道:“您确定吗老板?我最擅长的可是刑法。” 林凤鸣回到:“嗯。” 对方一下子沉默了,半晌悚然道:“那什么……难不成云子不答应复婚,所以你把他砍了此刻正在浴室分尸?” 林凤鸣没搭理他,只是低头编纂自己早已打好腹稿的内容,敲好后快速回复道:“亲生父亲故意伤害亲儿子最多能判几年,直播镜头下造成对社会的恶劣影响在量刑时会考虑吗?” 他一番话把对面的职业律师都给问沉默了,对方安静了许久,再回复时俨然换了态度:“作为律师,我可以回答你,但后果不可估量,作为朋友我还是劝你慎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林凤鸣也想慎重,只可惜林勇辉不想要这种机会。 最终他垂眸回复道:“我清楚后果,多谢。” 对面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了四个字:“我明白了。” 交谈进行得很顺利,作为整个业界十多年来最臭名昭著的讼棍,乐冬针对林凤鸣的想法给出了详细而可取的行动指南,但在最后他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劝告道:“我以为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你那股吓人的劲也该收了。趁早复婚吧我只能说,这事云子知道了怕是真要把你关起来了,慎重,千万要慎重。”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凤鸣刚以一种最直白的方式回复过了林勇辉的短信,并且在回复之后直接拉黑了那个来路不明的手机号。 以他对林勇辉的了解,接到这则短信的他绝对会恼羞成怒,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大概率会做出最狗急跳墙的行为。 林凤鸣冷冷地看着黑名单,心中平静无比地想到:我等你来找我。 从黑名单返回时他看到了乐冬的最后一条消息,林凤鸣刚回了几个字,浴室内的水声便消失了,他立刻低头回复道:“帮我查一下林安那个所谓的未婚妻,还有别告诉燕云。” 随即林凤鸣反手删了和乐冬的所有聊天记录,这是他第一次背着燕云删聊天记录,在此之前,他的手机对燕云堪称畅通无阻。 浴室门被人推开,燕云走过来时浑身还带着水汽,本该嫌弃着让他滚去擦头的林凤鸣今天却什么都没说,反而一反常态地往他这边靠了靠。 燕云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抬手狐疑地勾起他的下巴:“怎么突然这么乖?难不成背着我找野男人了?” 林凤鸣关上手机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而后才好整以暇地抬眸看着他:“你自己不就是野男人?” 这个态度才算是终于自然了,燕云闻言,眼神立刻变得危险又晦暗,他右手捏着身下人的下巴,左手骤然掀起了裙摆,使人忍不住收紧手指,下一秒却被林凤鸣掐着下巴骤然按在床头。 那个身着红裙的大美人好整以暇地撩起裙摆,□□提臀坐在他的胯上。 艳丽的裙摆铺洒在燕云腰侧,修长白皙的大腿卡在他的胯间。燕云洗完澡出来只穿了条干净的短裤,上身还带着水珠,一下子便把这条价值千金的裙子弄湿了一小片,可惜在场的两人眼下都没空在意这条裙子。 林凤鸣满意地感受到身下骤然绷紧的腹肌和随之发沉的呼吸,他勾了勾嘴角:“说好的,捆起来。” 燕云靠在床头看着他,半晌笑了笑,极具暗示和危险地舔了舔虎牙:“行,捆吧。” 林凤鸣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察觉,闻言拿起床头的领带就真的作势去捆,未曾想临到阵前某人居然又反悔了。 “我有个附加条件。”燕云仗着自己力气大,极度不要脸道,“能不能不捆在我身后?” 林凤鸣忍无可忍:“你怎么这么多事。” 燕云轻笑了一声,威胁般勾着那根丝带,满意地看到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大美人立刻变了脸色。 “没办法,谁让我力气大呢。”他一手环着腰一手把人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了吻对方的唇瓣,“绑在你身后,我保证不乱动,好不好?” 林凤鸣坐在他身上抿了抿唇,他不回答,身下人就继续变本加厉的“威胁”,惹得他只能咬牙妥协:“绑在我身后不是绑在我腿上,把手拿出来!” 被他凶巴巴地一通骂,燕云反而笑了,抬手环在他的腰间,双手扣在一起抱着他,任由他把自己的双手捆在身后。 这件裙子最让林凤鸣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它的背部设计,此刻他把燕云的手绑在自己腰后,却没有一丁点控制的干净,反而对方的手心疤刚好磨在他的腰窝上,惹得他忍不住暗暗咬牙。 最终林凤鸣抿着唇拽紧领带,按着身下人的腹肌居高临下道:“没让你动的时候不要乱动,听明白了吗?” 燕云勾了勾嘴角:“听明白了。” 可惜男人在床上的话至少有一半都是不能信的,不凑巧的是,燕云刚刚说的话都在这一半中。 林凤鸣挂着泪珠被人搂着背往下摩挲时,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声音颤抖着命令道:“没让你动……松手!” 红裙从肩头滑下,燕云含着他从布料下露出的肩膀,十分不要脸地否认道:“没动,只是手悬得有点酸。” 林凤鸣浑身是汗,一想到身上这件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一半在床上一半还挂在他身上的裙子价值三十多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死死地按着身下人的肩膀,手指近乎掐进了对方的肩头:“信口雌黄…真该把你的手吊起来……”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怎么就信口雌黄了?我真没动,要不我动一个给我们林教授对比对比?” 林凤鸣闻言蓦然变了脸色,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大力从身下传来,泪水猝不及防便渗了出来,过激的波动使得大脑下意识一片空白,等到林凤鸣回过神时,争斗已经落下了帷幕,他被人掐着腰托着背,死死地抵在床头,浑身上下除了那双手外毫无着力点,连脚都被迫在空中悬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骂道:“松开我…你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燕云被他骂了一顿非但不恼,反而掐着他的腰俯身下来,直勾勾地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宁宁,我一直想跟你说一件事。” 林凤鸣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弄懵了,硬是从脑海深处挤出了最后一丝理智:“……什么话?” “带着哭腔在床上骂自己男人,只会让人以为你在撒娇。”燕云凑过去抬手碾着他的唇瓣,低头在他耳边道,“刚刚是在撒娇吗?那不如留着力气等下多骂几句,我爱听。” 第45章 白头 林凤鸣闻言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回过神后恼羞成怒,掐着对方的肩膀企图往外推,奈何燕云稍微认真一点,对于他来说就跟面墙一样,根本推不动,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服软道:“别……没撒娇,真的没……燕云!” 然而服软也不管用,刚刚他亲手绑在燕云手腕上的腰带此刻结结实实地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那件裙子却被恶趣味地留在了他的身上,半挂不挂的样子配上他被泪水浸透到晶莹的脸颊,和白天那个盛气凌人的“江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燕云勾着那条丝带故意用布料去勒身下人的腿肉,笑容间带着肉眼可见的恶意:“宁宁,你不是总感觉自己是个天生坏种吗?” 林凤鸣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是眼底还带着水汽,巨大的反差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不得不心动。 “其实有时候……”燕云带着笑意俯身在他耳边,身体力行地向他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坏,“欺负肤白貌美的恶人更能让人兴奋……比如我老婆这种的。” 第二天一早,无数《104》的铁杆粉丝密密麻麻地涌入直播间,终于把本就不堪重负的视频网站给冲报废了。 青芒从建立到现在还没经历过如此局面,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总监到处找人,电话甚至都打到了程旭这里。 开播时间从早上八点半一直推到了中午十二点,在微博上喊“rnm,退钱!”的人直接把“青芒崩了”送上了热搜第一,配合上昨天晚上那还没来得及下去的热度,一时间直播间人声鼎沸。 许多晚上习惯早睡的《104》粉早上一睁开眼打开微博,还是没能逃过那个片段。 最终事态演变成了一群从来不看综艺的网友在青芒官博下面嗷嗷待哺,扬言网站再修不好就要杀去他们公司总部,干掉老板夺了鸟位。 青芒官方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点前一分钟把网站修好了。 青芒获得了热度损失了名誉,观众们损失了时间,如果说有谁在这次网站崩溃事件中完全受益没有丝毫受损的话,那只能非林凤鸣莫属了。 得亏网站一崩就崩到了中午,不然可没第二只小猫给燕云背黑锅。 今天到了他们俩负责饮食的时候,林凤鸣起床后盯了天花板三秒才陡然想起昨晚“丧权辱国”的一系列经历。 从咬牙切齿忍着哭腔的谩骂到最后被领带捆着彻底崩溃的求饶,一切都跟画片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展现,忘都忘不掉。 更可恨的是那件三十多万的高定被折腾得惨不忍睹,现下,最起码是这期综艺结束前是彻底穿不了了,最终拍摄时只能在剩下的四件中再挑一件。 上述几条罪行加起来,使得燕云此刻的罪行在林凤鸣心中简直罄竹难书。 他回过神后咬牙切齿地换上他带过来的最严密的长袖长裤,门口小猫在喵喵叫地扒门,林凤鸣正准备去开门时,手机突然间又响了。 林凤鸣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眼屋门,间燕云没有回来的迹象后,低头看向了手机——是另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没有署名,但林凤鸣一看语气就知道,这次的发信人从林勇辉变成了任敏。 内容无外乎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明明是她和林勇辉给了林凤鸣生命,并且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为什么他却能冷血到亲哥娶老婆这么重要的事都视若罔闻,最后言辞刻薄地向他下达最后“通牒”,如果再不给钱,那不如把他们赋予他的生命还回来。 这话林凤鸣从小听到大,身为母亲,任敏说过最多的话不是“妈妈爱你”也不是“天冷记得多穿衣服”,而是“你的命是我给的!” 林凤鸣淡淡扫过那几行字,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冷淡无比地回复道:“钱一分没有,至于命,让我还给你们?可以,不过你得先问问林勇辉,他有胆子来拿吗?” 回复完他不等对面反应,直接删除加拉黑一条龙,熟练得仿佛做了无数遍。 确定没有留下能被燕云发现的任何蛛丝马迹后,他才将手机放在衣服兜里,推开门抱起小猫下了楼。 等了一早上的观众好不容易进了直播间,其中很多人都是因为热搜才进来的,燕云自然无人不知,名气是大但见得多了没那么新鲜,涌入的新人中有三分之二都是奔着林凤鸣来的,进来一看没林凤鸣人影,立刻便开始在弹幕催。 众人正催着,镜头突然微妙地一转,林凤鸣穿着遮得严严实实的长袖长裤,连袖口都是收口设计,整体色调冷而淡,偏偏怀里还抱着一只三花猫,和网上流传甚为广泛的“江小姐”迥然不同,看得新来的观众目瞪口呆。 但是稍微跟过几天的观众见状立刻就看出了门道,一时间新人老人的弹幕混杂在一起,如雪花般飘来: “啊啊好知性一大美人,怎么和视频里的一点也不一样啊,我原本都打算直接喊老婆,这搞得我有点喊不出口啊” “嘶,这个长袖,不对劲” “嗯……云子哥早就进厨房了,宁宁居然中午了才下楼啊,说是去楼上喂猫似乎也说得清,但是吧……” “啊啊啊啊满朝文武无一敢言是吧?!我来!没人觉得宁宁的气质像是吃饱了有点餍足的大猫吗?!周身的气氛看起来都软了不少啊!” “看起来像是被喂饱了的清冷魅魔,疯狂跟太太们暗示” “疯狂脑补有猫耳的宁宁怀里抱着个小崽,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涩死我了涩死我了” “新人,进直播间被尺度吓晕,这综艺的导演难不成是监管亲爹?” 小猫一下楼就闹着要下地,林凤鸣见状俯身把它放在了地上。 段星贝被它可爱得眼睛都移不开了,见它下地立刻对林凤鸣小心翼翼道:“能抱它一下吗?” 林凤鸣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还没打疫苗,需要小心一点。” 段星贝闻言点头如捣蒜,立刻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用上面的吊坠去逗猫。 林凤鸣走到厨房,正准备挽袖子,挽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下的动作立刻便顿住了。 燕云端着洗干净的蔬菜一扭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后:“不用沾手了,饭基本上做好了。” 林凤鸣冷着脸拉下袖子,闻言相当不给面子:“你觉得有几个人愿意吃你做的饭?” 燕云显然听惯了,把菜拿出来一边切一边头都不抬道:“不愿吃我做的也没得选啊,难不成等某人睡到日上三竿下来做?” 这一句话算是坐实了林凤鸣是刚才下楼的,弹幕一时间变得相当热闹。 听到燕云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提这件事,林凤鸣冷笑道:“你倒是起得早,图画完了吗?” 燕云一下子熄了火,半晌才开口道:“画了一部分。” 林凤鸣不依不饶:“一部分是多少?” 燕云:“……” 燕云:“平面图部分还差图名、字体和标注。” 林凤鸣这才满意了一点,等着燕云继续说,未曾想直接没了下文,他心下蓦然一跳:“剩下几张呢?” 燕云深吸了一口气:“剩下的还没动。” 这次沉默的换成了林凤鸣。 林教授带了这么多届学生头一次体会到了大脑嗡嗡作响是什么感觉。 眼下距离最终提交时间只剩下十天时间了,而且他们手头还不止这么一个活动,田亩那边也只是把原有的作物收割完毕,新的种子还没种下。 观众们算了一下工作量和时间后终于惊觉: “?这到底是婚综还是极限挑战?” “云子哥十天画完十张图纸,白天还得去地里干活,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用吧!” “晚上还得伺候老婆睡觉,这个最废体力的活动还没算进去” “草,开始替云子哥的腰子担忧了” “你们都在担心云子哥,只有我在担心宁宁下半生的幸福吗” “最恐怖的是据节目组的宣传,今天下午好像还有额外的活动” “离大谱了,我开始幻视在期末周组织团建的社团了” 中午吃饭时,其他四个人显然也在焦虑这件事。 段星贝长叹一声道:“我投降了,我准备带着秦总给各位垫底,时间太短了根本搞不完。” 穆央看了一眼程旭道:“我们俩的还好,编程我在上大学时接触过一点,只不过给的时间确实太短……他那边有点问题。” 程旭表情都麻木了,随便抓了一个面包就往嘴里塞:“平不了,那个账根本不可能算平……AI来了都算不平!” 穆央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接过面包把下面的烘焙纸撕了才又塞回他手里,眼神中甚至还有些怀念:“没事,我上学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家家有本难算的经,段星贝揉了揉脸问道:“林教授您二位的成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林凤鸣抿了抿唇:“电影片段这边差不多了。” 段星贝又扭头看着燕云好奇道:“那燕影帝呢?我听说您要亲自设计别墅?” 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燕云闻言木着脸道:“对,图纸已经画了一部分了。” 段星贝惊叹道:“都开始画图纸了,进度好快啊!” 林凤鸣斜了他一眼当成拆穿道:“你怎么不问问他一部分具体是多少?从平面图到剖面图,最起码要出十四张图才算完成,他一共就画了一张平面,标高标注和字体还都没改,王八画图都没他这么慢的。” 他说着说着就来了气,俨然把燕云当成自己的学生在骂,那种教授的气质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观众们刻在骨子里的对老师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众人一听这语气登时正襟危坐,纷纷同情地看向燕云。 按观众们对燕云的认识,他闻言应该直接和林凤鸣对呛,但是此刻的他居然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地认了这通骂。 林凤鸣心下一跳,火立马消了一半,但嘴暂时还是硬的:“又开始装聋卖哑了?” 燕云吃下最后一口肉后才摇了摇头:“没,只是想起你在家画图的时候。” 林凤鸣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我原来总让你早睡,却根本不了解你工作的性质。”燕云放下筷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的眼睛,语气认真地反思道,“直到自己画了才知道,白天事情太多,而那些碎片时间又根本没办法用来画图。” 林凤鸣向来吃软不吃硬,一听这话态度立刻就软了,忍不住抿了抿唇,甚至隐约还生出了一丝说不清的羞耻。 正常人被爱人真心实意的理解关切,第一反应不是感动就是高兴,而林凤鸣此刻听了燕云的话,却难为情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仿佛是一个蚌被撬开了壳放在温水里,蚌肉的边缘都被烫得卷了边,羞耻得比露出珍珠还要难为情。 燕云继续道:“以前是我过于自以为是了,完全没考虑过你的实际情况。” 林凤鸣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道:“你别……” 燕云完全不给他机会,脱口而出道:“对不起。” 林凤鸣陡然安静了下来,手指下意识攥紧了筷子,耳根都被羞红了。 观众们都惊呆了,毕竟对于正常人来说,听到爱人的关怀和道歉完全是值得高兴并感动的事,谁也没想到林凤鸣会是这种反应。 其实林凤鸣心下是感动的,但感动的程度远远比不上羞耻。 人在这种状态下的感动其实是源自曾经的不被理解与现在的被理解之间的反差,而林凤鸣之前从来不觉得燕云在这方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感动自然就没有那么浓厚。 但羞耻不一样。 段星贝有些无措道:“林、林教授,您……” “他只是有点听不得人道歉,过一会儿就好了。”燕云替他解释道,“这种症状好像有个学名,叫……道歉羞耻是吧?” 林凤鸣抿了抿唇红着耳根没说话,显然是还没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穆央闻言了然道:“哦,我之前查文献的时候看过相关论文,据说这种情况是因为……” 说到这里他犹豫地顿了一下,缓过神来的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后接过话道:“因为原生家庭。” 段星贝微微睁大了眼睛,颇为不解道:“道歉羞耻是什么意思?说不了对不起吗?” “听不得对方郑重其事地道歉。”燕云解释道,“自己也没办法很顺利地说出对不起,很多人都有,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 观众们一听这些才恍然大悟,闻言在弹幕纷纷赞同道: “卧槽,照这么一说,我感觉我也有,一听别人诚恳的道歉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也有,每次对方要道歉时我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我还以为这是社恐” “?我不太懂,不就是对不起吗,这有什么?” “真的跟家庭有关,我父母就是那种特别古板又好面子的传统父母,即使是他们做错了事也要怪在我头上,让我道歉,如果真是我做错了后果就更严重了,反正我到现在不管是自己说对不起还是听别人说都会头皮发麻,但没宁宁这么严重” “天呐,真的好心疼我们宁宁qwq” “srds,如果,我是说如果,强迫宁宁说对不起然后录下来,在床上故意放给他听,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届网友也太……我直接@云子哥” 林凤鸣很快便彻底从那种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对自己这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也没觉得有什么,很多人可能会因为在镜头下暴露自己的“旧伤”而感到羞耻,但对于林凤鸣来说,原生家庭带来的所谓“创伤”和“伤疤”,比起燕云的道歉来说不值一提。 林凤鸣浅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对燕云方才的道歉做了回复:“没关系,其实我从来……” 后面的话没再继续下去,林凤鸣抿了抿唇,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虽然没有说完,但燕云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众人差不多都吃完了饭,经过刚刚的讨论,大家发现彼此之间的进度都差不多,就连林凤鸣和燕云都做不到完美地完成任务,于是忍不住从心底生了偷懒的想法,尤其是程旭和段星贝这两个年纪又小任务又重的,直接往沙发上一躺就想就地摆烂了。 可能是节目组看出了他们的退意,众人刚吃完饭刷完碗,主持人就立马敲开了别墅的大门。 “各位下午好啊。”乔山拿着几本厚厚的册子道,“不知道各位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段星贝颇为实诚道:“不怎么样,已经准备垫底了。” 程旭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道:“没事,别担心,谁倒一还说不定呢。” 穆央一脸好笑地坐在他身旁:“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吧?” “哥哥,你是神仙不觉得难,我们这种凡人当然比不了了。”程旭直接连“央”字都省了,两个字加上后面的话夸得穆央面红耳赤,偏偏他还不觉得有什么,“这账平的让我明白了一个智者曾经说过的话。” 穆央定了定神不解道:“什么话?” 程旭义正辞严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穆央愣了三秒后噗的一声被他逗笑了。 乔山见两个人都消极怠工,便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节目组原本还为各位准备了惊喜,没想到各位已经打算放弃了吗?” 一听到有惊喜,段星贝立刻来了兴趣:“什么惊喜?” 他实诚得像个尽职尽责的捧哏,乔山等的就是这一句,闻言立刻把那四本厚厚的图册拿了出来:“这是我们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后为各位量身定制的旅游图册,如果最终各位能完成一开始定下的任务,最后一周都可以享受这些内容。特别的,最终积分的第一名还有额外奖励。” 林凤鸣对旅游没什么太大兴趣,但挡不住段星贝跟个帮人推销的托一样,闻言兴致勃勃地接过那四本图册,反手就把他和燕云的那本递给了他。 燕云刚好洗完手从厨房走出来,刚吃完饭的小猫蹲在他脚边喵喵叫,他低头和这只猫对视了三秒,最终妥协般低头把它抱了起来。 那猫在他怀里跟个最小号的毛绒玩具一样,林凤鸣余光瞟见之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燕云还没走到他面前,小猫便迫不及地从他怀里支起头要去找林凤鸣,惹得燕云好气又好笑,拎着它的后颈道:“我就是你的运输车是吧?三步路都不想走,跟你妈简直一模一样,我看你大名叫懒蛋,小名叫蛋蛋算了。” 林凤鸣平白无故被人指桑骂槐,忍不住眉毛一抽,抬手把小猫接了过来:“你怎么想的,一只母猫叫蛋蛋。”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它是母的。” 林凤鸣刚想说三花都是母猫,但又转念一想,想起来三花有极小的概率是没有生殖能力的公猫,他抱起小猫一看,而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居然真的是公猫。 燕云见状扯了扯嘴角:“哟,是个小太监,省了绝育的钱啊。” 小猫闻言仿佛受不了他们俩的审阅般,突然开始喵喵叫要下地。 林凤鸣只能把它放在地上,恰好这时候一旁的段星贝打开了他和秦枫的那个旅游图册,看到其中的内容后,他安静了三秒,突然拉着秦枫道:“秦总,走吧,我感觉我还能再努把力。” 林凤鸣闻言看向燕云,两人同时挑了挑眉,是什么样的旅游计划居然能让第一个想撂担子的人重燃了奋斗的决心? 抱着这样的好奇,两人低头看向了属于他们的图册。 林凤鸣顿了三秒,抬手掀开了第一页,然后他们就不约而同地顿住了——第一页上赫然贴着严州一中的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那年夏天,这是你们真正相遇的地方。” 照片有点旧,看起来不像是新拍的,但正是如此才最戳人心,“中”字中间那一竖的最下面还缺了个小角,刚好是林凤鸣高一那年被风刮掉的。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一瞬间林凤鸣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闷热又充满了未知的夏天。 当他定定地看着图册时,燕云抬手帮他翻过了下一页,第二页上贴着的不出所料,是T大的照片,这次选的不是夏天的景色,而是秋天的。 黄色的叶子一半挂在树梢,一半落在地上,铺满了那条熟悉的柏油路,像是金灿灿的地毯,直通前方的静水湖。 配文是:“这是国内最顶级的高校,也是你们实现理想并且相爱的地方。” 照片中,湖面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林凤鸣蓦然想起,他和燕云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就在这个湖,两人还差点吵起来。 当时天刚黑,许多情侣在湖边散步,唯独他们俩拿着电话站在湖的东西两头,绕着湖一个方向走圈。 一开始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在朝自己走,隔着电话聊了没几句就想上火,等到他们得知真相时,彼此的火气瞬间就起来了,就跟较劲儿一样,幼稚得谁也不愿第一个停下脚步去等对方。 这种做法的结果自然他们俩加起来一共绕了湖三圈也没看到对方的影子。 他们俩在学校的名气不小,当时在一起的事还在各个院都传得名声鼎沸,甚至学校里面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熟人开赌局猜他们什么时候分手,故而湖旁边走路的情侣中有不少眼熟他们的人。 眼下见两人围着湖走就是不见面,不少人还以为他们俩刚谈就要分手,有个不知道哪个院的零还自告奋勇的上去问燕云处不处对象,要是不处能不能把他刚分手的前男友的微信推给他。 燕云闻言瞬间一肚子火,兜头道:“还没分呢!” 林凤鸣隔着电话听到后自然也是一肚子火,等那垂头丧气的零走后,醋意上头的两人气得在电话里不约而同地骂对方蠢的像头驴。 但燕云毕竟比林凤鸣体力好,好了还不止一点,最终他硬是套了一圈从背后追上了林凤鸣。 当时林凤鸣正拿着手机骂他:“两个傻子围着湖乱转,这么下去永远追不上,相对静止你懂不懂?我让你站着别动,你是大脑语言区障碍听不懂人话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林凤鸣吓了一跳,蓦然回首,时至今日他依旧忘不了那个画面——月光透过树枝叠成的树冠照射进来,洒在燕云带着薄汗的脸上和地上金黄的树叶上,那人上衣的胸口处微微起伏,明显是为了赶来花了不少力气。 对上林凤鸣看过来的目光,燕云略带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谁说追不上?一个人走得快点不就追上了,还说我蠢?到底是谁蠢?” 第一次约会就像是他们之后成千上万个日夜的预演。 他们总是不愿意向彼此低头,谁都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就像是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频率周期全部都不相同,偶有相遇但大部分时候是交错的。 然而一旦换种思路就会发现,同一个表盘的时针和分针失去了彼此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纵然偶有分离,他们最终总会在茫茫人海相遇。 手指轻抚过那片金灿灿的落叶大道,回过神后,林凤鸣和燕云不约而同地一起翻过了第三页。 第三页的季节又换了,这次是冬天,林凤鸣冥冥之中猜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果不其然——上面贴着普林斯顿绚烂的雪景和被大雪覆盖的剧照。 那张剧照中所有人都笑得很灿烂,唯独不见燕云的笑容。他身为男一,一个人拿着盒饭披着羽绒服孤零零地坐在角落。 这两张图的配文是:“你在想他吗?” 第二张图对于《104》的粉丝来说熟悉到不可思议。 电影拍摄的时候,《104》官方就放出了不少物料,其中就有这张照片。 刚放出这些物料时基本是没人关注的,有也是向着导演和编辑的名头来的,几乎没人认识燕云是谁。 但是电影爆火后,这些物料便又被人抓了出来反复品味,其中这张因为大雪压塌拍摄器械而被迫停工的照片更是引发了大量关注,甚至一度登上了热搜。 当时电影拍摄到一半,正值寒冬,突然一场大雪压下来,不但压坏了器材还压坏了临时搭建的拍摄场地,演员和编剧只能住进临时搭的帐篷中。 好在设施很快就被人加紧运进了大山中,这张照片就是在那个时候拍的,剧组几乎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唯独燕云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当时这个照片放出来之后,网上无数人开始炒作燕云耍大牌,他那些崭新的粉丝们不甘示弱,纷纷表示“他这是在思考台词!”“他只是还在戏中走不出来!” 但是时至今日,观众们才陡然回过味来: “草,我以为这小子当时是在敬业地思考剧情,现在想起来他是在想老婆吧?!” “刚毕业就进组,拍到一半还遭遇暴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看不见老婆,是我我都哭了,云子哥只是玉玉,心理素质太强大了” “呜呜呜我都不敢想他们当时分开那么久是怎么过来的,太苦了我的xql” “唉,说不定云子哥啃盒饭的时候一想起老婆在普林斯顿看那么美的雪景,一切都值了” “他们肯定在想彼此啊啊啊” 正当观众们难得心疼燕云一次时,燕云却仿佛生怕观众们不知道一样,扭头看着林凤鸣,语气揶揄道:“普林斯顿的雪景确实名不虚传啊。” 林凤鸣木着脸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偏偏燕云还要揪着这事没完没了道:“可惜某人为了回国见老公,无缘得见啊。” 林凤鸣忍无可忍,偏偏穆央刚好看完了他和郑楚寒那本,再怎么说那也是同床共枕几年的人,再一联想到对方此刻正在焦头烂额,穆央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程旭为了给他转移话题,一听见燕云说的话立马接茬道:“林教授当时专程回国找过您?” 林凤鸣一下子不说话了,燕云闻言却冷笑一声,没好气道:“岂止是专程回国,某人大冬天分不清冷暖,看了张照片就以为我被雪埋了,连给我打电话都不知道,穿着件毛衣就坐飞机回国,选的回国时间还是夜里,下了飞机就发烧,就这居然能不知道自己发烧了,还敢就那么穿着毛衣去剧组,到地方直接惊喜变惊吓,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燕云提起这事再没了刚刚的得意,一口气串下来都不带打磕绊的,语气越说越咬牙切齿,显然记忆尤深,一副恨不得拎着林凤鸣衣领质问的样子。 刚刚还在心疼他的观众们闻言瞠目结舌,回过神后立刻调转枪口: “??我前一秒还在心疼你小子,现在才发现我踏马错付了!” “老婆发着烧也要回来见你?啊?看个照片就以为你嘎了,穿着毛衣也要回来见你?啊?” “科幻片,家人们,这一定是科幻片!” “天呐,我才来直播间,燕影帝说的是这位林教授吗?他看起来好理智好清醒一个大美人,怎么会做这种脑袋一热的事啊” “呵呵,那是你看的太少了,他俩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顶级恋爱脑” “云子为了他老婆能差点被那他那个造瘟的老丈人一棍打进ICU,宁宁为了他老公敢穿着毛衣大冬天回国冻得发烧,你们俩恋爱脑发病程度旗鼓相当啊!” “你不懂,这个就叫般配!” 程旭这一招转移话题确实到位,穆央闻言睁大了眼睛,什么郑楚寒瞬间便被他抛到了脑后,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凤鸣:“天……没想到林教授居然也会关心则乱。” 林凤鸣全程当个美丽的雕塑,闻言依旧保持沉默,燕云闻言则是恨铁不成钢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关心则乱有,下了飞机还不知道打电话,动机就有点可疑了,我说的没错吧,林教授?” 穆央闻言愣了一下后陡然明白了什么,有些讶异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凤鸣一眼。 林凤鸣的心思骤然被揭穿,耳根一下子红了,但他还是没说话。 其实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他就回过了神,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如果真的是危险等级特别高的雪崩,一定会流出消息或者新闻,但至少在他上飞机前,他还没有看到这种新闻。 在那架安静的飞机上,除去那股真切无比的担忧外,他终于不得已地面对了自己的内心——他无比思念燕云,思念到为了给自己找说什么都要回来看对方的理由,不惜忽略了一切现实因素,主观上把这场大雪的危险性提高了几个档次。 他自以为掩藏得很好,未曾想燕云居然早就看出来了。 对于燕云自己来说,天知道这件事对他的震撼有多大。 那是两人结婚后的第二年,在此之前,燕云总是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患得患失,可能是林凤鸣天生克制,后天又被养的不善于表达,以至于燕云总感觉对方只是在爱情和婚姻上选择了他,而非真的非他不可。 对于这种猜测他没有丝毫不满,甚至很庆幸,庆幸对方选了他,但总有那么一瞬间,他渴望独占和掠夺的本性会对此吐露出几分不甘。 为什么我不能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呢? 直到这场大雪。 《104》有一场雪天的戏,如此好的纯天然大雪自然不能浪费。当时收到有人来剧组探班的消息时,燕云正穿着背心披着羽绒服在雪地里和人对戏。 他一开始完全想不明白是谁会来探班,把自己那几个朋友连带着云燕都给猜过来的一遍,唯独没想过林凤鸣。 所以当他看到穿着单薄的毛衣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后,他几乎惊呆了,话都来不及说便把羽绒服反手披在了林凤鸣身上。 林凤鸣是披着风雪来的,走的急,没看温度也没带衣服,冻得鼻尖都红了,看得人心疼,他却还要故作镇定,上下打量了燕云三秒,才抬手拍了拍羽绒服上的雪:“还好,我还以为你被埋雪地里了。” 他在床上直白,下了床却比谁都矜持,纵然是思念到骨髓也只用这种方式表达。 燕云闻言陡然回过了神,当场气不打一处来,刚准备骂,却突然被人一言不发地抱住了,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那人身上独有的冷香,林凤鸣低头埋在他怀里。 这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从谈恋爱到结婚,林凤鸣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燕云当时惊得跟范进中举一样,连忙抬手回抱,话都说不利落,甚至连入手之间异样的炙热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好不容易找回言语能力正准备说话时,怀中人突然语气发软地开口道:“你想我了吗?” 当时的林凤鸣即使是表达感情也要假以如此别扭的方式,完全不愿意说出“我想你了”四个字,但即便别扭到了这种程度,却还是让燕云无比动容,当场就那么穿着背心在大雪天抱着他激动无比道:“想,宁宁……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林凤鸣从燕云怀里抬眸看着对方,得到满意回答的他眼底沁了些许笑意,雪挂在他的睫毛上,轻颤间像是绮丽的非人生灵。 燕云被他蛊得忍不住低头,正准备亲上时陡然感觉到他喷洒出的堪称滚烫的热气。 燕云当场便回过了神,抬手摸上了对方的额头,入手间一片火热,那一瞬间他连呼吸都停滞了:“你发烧了?!” 林凤鸣的一切反常都有迹可循了,发烧的他比平常坦诚了一点点,可只是这一点也足以让人心软发麻。 林凤鸣很不幸地在探班第一天就病倒了,他一个探班的非但没给被探班的拎来任何东西,只打包送来了一个发烧的老婆,被探班的反而还得反过来小心翼翼地伺候他。 燕云极力想带林凤鸣去打针,林凤鸣听了这话却死也不愿去,为此甚至不惜低头把脸埋在他怀里。 燕云一下子便哑了火,好在同组一个学过医的演员看过后表示可以先观察一个小时,如果还是高烧不退再出去打针。 林凤鸣躺在分给燕云的那个帐篷里,晕晕乎乎地被人伺候。 他不知道自己发烧之后连带着行事逻辑都发生了改变,无意间的动作跟撒娇没什么两样,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乏力,只想躺在燕云怀里睡觉,拉着对方的手才能入睡。 林凤鸣后来再回忆时,那段发烧时的记忆几乎是零碎的片段,唯独有有一幕他记忆颇深。 他隐约记得自己睡觉时是在燕云怀里睡着的,醒来时却不见对方的影子。 他窝在被子里浑身发冷,抬头刚好看见雪在帐篷外飘落,反应慢了三秒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恰在此时,燕云端着药和热水慌里慌张地掀开帘子走进来,浑身上下都是雪化到一半的水珠,衣服都被打湿了他却根本没空管,唯独头发上的雪花还没来得及化。 林凤鸣当时烧得迷迷糊糊的,骤然看到这一幕,跟文艺和感性向来不沾边的脑子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此生同霜雪,也算共白头。” 第46章 角色翻转 不过那点勉强升起的感叹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燕云在此之前毫无伺候病号的经验,更无伺候自己老婆的经验,心急如焚之下拿起一把药就要往人嘴里塞。 林凤鸣被药抵在嘴边才勉强反应过来,蹙了蹙眉道:“……吃不下。” 他自己以为自己只是正常说话,燕云听了却手一抖差点把药撒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止住,再开口时语气都比平时温和了几分:“那分几次才能吃下?” 林凤鸣烧昏的大脑反应了几秒:“三次吧。”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黏糊,和平常又有多大反差。 燕云硬是忍着心下的酥麻,连忙把药分成了三份,一份一份地喂他吃下,生怕这祖宗喉咙太浅咽不下去。 但是好不容易喂完片剂之后,到了冲剂却又出了问题。 林凤鸣只抿了一口就蹙眉道:“苦,不喝。” 说完立刻转身,甚至还自顾自地盖上被子,俨然一副没在开玩笑的样子。 燕云硬是在床边坐了三秒才回过神,随即他连忙把杯子放在一边,抬手把人抱到怀里低声哄道:“就两口,宁宁,喝了药病就好了,我问编剧给你要了糖,咱们乖一点好不好?” 燕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哄人,效果却有点不佳。 林凤鸣靠在他怀里抿了抿唇表示不合作:“……不喝。” 言罢他又小声说了句什么,燕云没听清楚,低头凑过去道:“什么?” 烧昏了的林凤鸣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有问必答:“不喝,喝完病好了……我就要走了。” 燕云骤然被炸得大脑中一片空白,喜悦、酸胀、酥麻和爱意在胸腔炸成一团,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他的神经,使他在这一刻呼吸都变成了奢侈品。 林凤鸣说完这句话低头靠在了燕云的怀里,他半晌没听到对方回话,以为自己逃过这一劫了,晕晕乎乎的正准备睡过去时,燕云突然端起杯子一言不发地喝了一口,低头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来。 林凤鸣躲都没地躲,硬是被他娴熟地撬开唇舌喂进了一大口,那点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他睁大了眼睛,昏沉的大脑被苦得都恢复了一丝理智,但他恢复理智的第一反应却顾不得那点苦,而是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干什么,不怕传染……唔——” 第二口药不由分说地喂过来,病到无力挣扎的美人只能喘着热气靠在对方怀里任人摆布,一杯药喂完一共花了四口,林凤鸣被苦得睫毛微颤,嘴唇则是被亲得水润而鲜艳。 他极力想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跟撒娇一样:“……骗子。” 燕云拿糖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我怎么又成骗子了?” 林凤鸣抬眸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未退烧的绯红:“说好的只有两口,你明明喂了四口。” 燕云动作一顿:“其实是五口。” 林凤鸣一愣,下一秒那人含着糖,扣着他的后脑在此吻了上来。 舌头压着那块水果硬糖在他嘴中肆虐,仗着对方没力气身体软,硬是把舌尖都给亲麻了才勉强退开。 苦涩的药味全部被水果糖的甜意压了下去,林凤鸣整个人都被亲懵了,眼角还带着水光。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燕云眼神一暗,抬手替他抹去了嘴角的水渍:“甜么?” 林凤鸣反应了几秒才点头道:“还行。” “还行就是甜,睡吧。”他轻轻抱着怀中人,低头在对方额头吻了一下,“睡醒我还在这里守着你,放心。” 这句话终于说在了林凤鸣的心结上,他闻言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困意,仿佛在国外失过的那些眠都要在此刻找补回来一样。 林凤鸣靠在燕云怀里闭了眼,药物中有安眠的成分,睡过去的前一秒他忍不住小声道:“燕云……” 燕云拥着他道:“我在,宁宁,睡吧。” 听到这话,他才终于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林凤鸣的烧就退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低烧,人尚未完全恢复,依旧非常粘人。 燕云没前一天那么揪心后,对着这样的林凤鸣,他终于品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酥麻。 他忍不住借着这个机会诱哄对方做点别的事:“亲我一口。” 这已经是这人今天第四次说这话了,林凤鸣实在有点不耐烦,忍不住蹙了蹙眉,但还是抬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燕云嘴角几乎就没下去过,他甚至还发现了林凤鸣发烧后一个更为奇特的反应——有问必答。 眼下大雪封山,只能送进来人却送不进器材,整个电影最大的金主和林凤鸣是同一天来的,此刻正在外面心急如焚地指挥修路,看起来比谁都急。 电影暂时是拍不成了,燕云这个男一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窝在这一隅温暖的帐篷中,抱着怀中人温存。 药吃完后身体开始发汗,裹在被子里黏得难受,林凤鸣蹙眉就要掀被子,燕云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转移注意力般询问道:“宁宁,你最喜欢我亲你哪里?” 林凤鸣闻言果然不再挣扎,思索了三秒道:“腰。”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却不知道说出来的话有多让人难以克制。 燕云喉咙微微滑动,半晌没说话,林凤鸣窝在他怀里一时间也忘了身上黏腻的事,药效再次涌上,脑海中又有了困意。 燕云抱着他再次开口:“回来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林凤鸣即使是快睡着了,依旧下意识嘴硬,不愿透露本心:“忘了……” 说完他自己也感觉这借口太荒唐,又临时改了口:“关心则乱。” “忘了?关心则乱?”燕云一下子戳穿了他,“到底是关心则乱还是故意不打?” 林凤鸣埋在他怀里不说话,燕云被他逗笑了,抬手把他鬓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撩到了而后,低头在人家耳边质问道:“是不是想我了?” 这次林凤鸣过了很近才不情不愿道:“……嗯。” 说完又欲盖弥彰般道:“困了。” 燕云怎么压也压不下翘起的嘴角,但是第三个问题直到怀中人的气息平稳,看起来彻彻底底睡着后他才敢开口询问:“宁宁,你……爱我吗?” 他声音很小,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谨慎,但被他询问的人已经沉沉地睡去了,完全没听到他问出的这个问题。 没有得到回答的燕云反而松了口气,对方睡着了没听到,总比听到了却沉默好。 可是即便他心生侥幸,内心深处却还是忍不住涌起了一股淡淡的遗憾和不甘心。 大雪倾盖下,林凤鸣并不知道在自己睡去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他的病彻底康复并且再次醒来时,燕云极其不要脸地给他看了几段视频。 林凤鸣对于自己烧得迷迷糊糊时做的事基本上已经不记得了,但这些视频却让他“被迫”想了起来。 他僵硬地坐在床上,看着视频中的自己宛如小猫般黏黏糊糊地往人怀里蹭,对方出去给他拿个药都不愿意。 燕云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却非常难得的没开口揶揄他。 可即便如此林凤鸣的表情还是裂了几分,回过神后一言不发地夺过手机,抬手就要删视频。 燕云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搂到了怀里,低头笑着亲了他一口:“这么玩不起啊林宁宁?” 林凤鸣面红耳赤:“……你无耻。” 燕云勾着嘴角道:“嗯,我无耻,可惜我老婆就喜欢跟我这个无耻的王八蛋撒娇。” 林凤鸣:“……” 林凤鸣一直在剧组呆到路被修通,新的器械全部运进来才离开,完美地错过了普林斯顿最美的那场大雪,燕云替他难受得不行,他却没有丝毫遗憾。 时至今日,陡然看到两张雪景的对比,林凤鸣从一开始的羞恼中恢复后,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段星贝在看到他们那副图册后会突然间燃起斗志。 时隔十年,和旧人一起走曾经走过的路,阅过曾经经历或因为没有经历的景色,对于夫妻来说,恐怕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两人一言不发地看了图片良久,最终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没有贴照片,而是只显示了一行字:“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属于第一的惊喜。” 这显然是节目组留的钩子,为了劝导他们完成任务可谓是煞费苦心。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确实做到了。 林凤鸣合上图册时突然意识到,他和燕云在夏天相遇,在夏天告白,也在夏天结婚。 本以为他们同样会在夏天结束,未曾想还没走出夏天,他们便兜兜转转回到了起点。 林凤鸣蓦然扭头看向燕云:“综艺结束前,图能画完吗?” 燕云一改之前消极怠工的态度,闻言神态间难得带上了一丝认真:“能。” 一旁的程旭和穆央得到的图册显然是不一样的,但节目组在两人的最后一页图册上似乎承诺了什么,似乎是他们两人如果得到了第一,就会安排两人踏上同一条,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旅途。 其他所有人的旅程都是在回望过去,只有他们两人的旅程是在展望未来。 程旭为了让穆央走出来,也为了让自己从那段不堪又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合上自己的那本图册,扭头看着穆央认真道:“如果我们拿了第一,你愿意和我去旅行吗?” 他第一次没用“哥哥”称呼穆央,而是直接用了“你”。 穆央心下蓦然漏了一拍,可能是受刚刚那些回忆的触动,向来羞赧内敛的他,此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便先一步道:“愿意。” 程旭闻言一下子笑了,他扭头和林凤鸣二人道:“不好意思,这个第一可能得和两位争一争了。” 林凤鸣没回答,只是挑了挑眉看向燕云。 燕云勾了勾嘴角:“随时奉陪。” 节目组的鸡血打得非常到位且及时,见嘉宾们终于燃起了斗志,主持人不禁笑了笑,但他笑完后却突然宣布道:“看到各位选择不放弃,我们和观众们都很开心。不过各位的任务可以放到晚上再做,今天下午我们安排了额外的活动。” 段星贝拿着图册拽着秦枫上楼都上到一半了,闻言不可思议地回头:“还有活动?能不去吗?再玩任务就真的完不成了!” 乔山抬头看着他,又拾起了刚刚那副略带遗憾的表情:“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原本为大家安排了水上乐园,各位现在如果不去,夏天马上就过去了,再想去那估计就只能等明年了。” 节目组可以说把人性掌握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努力的几个人瞬间倒戈。 林凤鸣站在水上乐园门口时还有点想笑,他扭头看着燕云挑了挑眉:“出来玩拿电脑干什么啊,大明星?” 这话是燕云曾经对他说过的,两人之前唯一一次出去旅游,林凤鸣全程拿着电脑,住宾馆的时候还在渲染,电脑跑得跟风扇一样,差点为此又吵起来。 然而世道轮回,燕云听了林凤鸣的质问却木着脸道:“画图。” 林凤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刚想再说点什么,却看见燕云的表情一下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愣了一下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刚好隔着水上乐园的各种娱乐设施后看到了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金字湾国贸大厦,但大家更愿意称之为明月塔。 一架水上飞车恰巧呼啸而过,带起了一阵水花,而后居然缓缓浮现了一道彩虹,悬在那栋建筑的前方。 镜头顺势给到这一幕,无数外省的网友立刻惊叹道: “卧槽,这就是明月塔吗!!” “彩虹!!我直接开始许愿!保佑哥嫂长长久久!” “外省人发出了没见识的感叹,好高好漂亮好新,上次旅游去因为暴雨没上成塔QAQ据说塔顶的夜景巨好看,这下一定要去看看” “本省人来替文旅局做宣传了!!明月塔真的很值得去!!尤其是中秋节,上到最顶层看月亮特别绝!” “刚去旅过游的人也来提一嘴,明月塔刚好建在国家公园前面,晚上登顶的话,身后是翠绿的深林,前面就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特别有意境!!绝对值得一去!” 明月塔的惊艳甚至使得去过的网友们从期待众人穿泳装的兴奋中抽出了一丝空隙,来感叹它的伟大。 其他没去过的网友被他们勾起了向往之情,镜头之下的段星贝顺着林凤鸣二人的目光看过去后也忍不住感叹道:“那是明月塔啊,下完在水上乐园玩完,晚上能去上面转一转吗?!我之前超想去可是一直没机会。” 程旭道:“我听说最顶层那个空中酒店超级贵,但是夜景巨好看。” 燕云勾了勾嘴角:“放心,今晚去不要钱。” 两人闻言一愣,林凤鸣则是扯了扯嘴角:“怎么着,你打算请客吗?” “我倒是很愿意请,只可惜我银行卡在老婆那儿。”燕云说着扭头看向他,“不过都到这里了,应该轮不着我请客吧?” 段星贝听出了燕云话中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有点不明所以地看向林凤鸣:“林教授认识那家餐厅的老板吗?” 林凤鸣看着那座气势辉煌的明月塔,心下陡然升起万千感慨,但他最终只说出了两个字:“认识。” “岂止是认识。”燕云话中的自豪和得意几乎掩盖不住,“这栋大厦都是他设计的。” 林凤鸣抿了抿唇,忍不住看了燕云一眼,对方看起来比他这个设计师更自豪,嘴角都快扬上天了。 众人闻言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比他们更震惊的则是直播间的观众: “???啥?” “我靠,这可是明月塔,地标性建筑啊,宁宁三十都不到居然能设计出这么牛的建筑?!” “天呐……我几乎每次去那边都要去明月塔玩,我之前还对宁宁的牛叉没有深刻认识,此时我只想跪下” “云子哥笑得快和肩并肩了,收收你的嘴脸吧哥,你真的让我嫉妒得扭曲又卑微啊啊啊” “呜呜呜我突然好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宁宁从满是泥泞的家庭中走出,如今却能设计出这么伟大的建筑,优秀得让我们难以望其项背,太不容易了宁宁” “明月塔背靠青山面朝万家灯火,这么有温度的设计,宁宁设计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会不会想起家里也有人在等他?” “啊啊啊别让我哭你们” 不止是观众们,其他几个人也切身实地头一次感受到林凤鸣的实力,惊愕得一直到进了更衣室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观众们很快就顾不上感叹林凤鸣的厉害了,因为众人没过多久就换上了泳衣从更衣室出来。 外面艳阳高照,像林凤鸣这种因为年幼时种地,烦透了太阳的人还在上半身批了一件防晒衣,但是像燕云这种全然不怕晒的,就直接拎着电脑从更衣室走了出来,他浑身上下除了条泳裤什么都没穿,上半身线条明显的肌肉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坦露着。 阳光一照,饱满的肌肉形状明显几乎要惊掉人的下巴。 林凤鸣的目光肉眼可见地有点移不开,不过这次弹幕却没有再调侃他,因为他白到反光的肤色和防晒衣下若隐若现的身材使得观众们看呆了。 林凤鸣身材明显瘦一些,却不是娇弱柔软的瘦,而是线条明显的瘦,薄薄的一层腹肌看不真切,但再往下从泳裤中露出的略显丰腴的白皙大腿却和上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腿细长臀腿比例优渥,腰腹劲瘦,一时间观众们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他们俩谁身上放了,直播间的尖叫声都快凝成实质了: “啊啊啊啊我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天呐天呐啊啊啊” “宁宁这个身材我靠……该瘦的地方瘦,该翘的地方翘,而且真的好翘我靠,你们画图人都这么翘吗?” “该说不说,我第一次羡慕宁宁,云子哥这个身材,这个肌肉,宁宁吃的真的好好哦qwq” “你指的是哪张嘴?” “?草,这个体型差,感觉哪张嘴吃的都很好,不过宁宁吃不下吧” “啊啊啊啊我要发疯!!程旭一个程序员的身材为什么也这么好!娱乐圈那群要腹肌没腹肌的男的能不能过来好好看好好学!练不成这样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好嘛?” 之前在别墅还说要继续努力的段星贝,出了更衣室瞬间就把说的话全部抛到了脑后,拉着秦枫就要去坐水中飞车。 穆央一开始还拉着程旭企图好言相劝让他干点活,对方却反客为主,拽着他的手就要去玩水上滑梯。 穆央有苦难言,却不善于表达,直到站在滑梯口的那一刹那才小声道:“小旭……我、我有点恐高。” 他话语中甚至带了点几不可闻的颤抖,程旭一愣,看了一眼高度后连忙把他扶到了一边,握着他的手腕不知所措道:“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恐高,我、我抱你下去吧。” 他没有质问穆央为什么不早说,也没有抱怨他恐高,反而一开口就是道歉,穆央一下子被他道歉道懵了,回过神后连忙小声道:“不不,是我没提前告诉你,对不起……没什么大事,不用管我,我自己下去就好……你玩得开心点,别担心我。” 程旭不可思议道:“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一个人自己玩啊?” 言罢他小心翼翼地侧开身,让过身后人,并且和负责滑梯的工作人员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恐高,我之前不知道非要让他陪我玩,我们俩现在就下去,给各位添麻烦了。” 工作人员闻言表示理解,其他游客见他这么礼貌也都没说什么,一个不明所以的姑娘还小声跟她朋友道:“他对他男朋友好好哦。” 穆央听到后陡然红了脸,一直到被人护送着下到一半才回过神,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他小声认错道:“对不起,扰了你的兴致。” 程旭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娱乐而已,哪有什么兴致不兴致的,这个玩不了我们再去玩别的啊。” 他们就像是习惯性为人奉献的两只松鼠,下意识把自己存的过冬粮一股脑交给伴侣,然后自己在大雪中挨饿受冻。 曾经他们的伴侣欣然接受,让他们以为受冻挨饿都是应该的,甚至在受冻时还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谢谢而高兴良久。 直到今天,他们下意识把真心推给对方时才发现,原来从来没有什么理所当然,彼此珍重是最基本的事情。 互相依偎的暖意近乎要把久冻的心脏给烫伤了,可两人谁也没有率先松手,一直走到下一个项目。 林凤鸣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水上设施,忍不住抿了抿唇,几乎是下意识泛起了一股心悸。 自从那次不可言说的“惩罚”后,他看到水就腿软的毛病还是没好全,这次一听到要来水上乐园他第一个不乐意,但转念一想来了燕云也要画图,说不定根本不用沾水。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过来,目前看来他的猜测还算合理。 其他人都去玩了,唯独他们俩坐在休息区画图,不用下水对于林凤鸣来说简直是最称心如意的选择,不过很快这种称心如意就结束了。 燕云画了没一会儿就直接关了电脑,林凤鸣挑了挑眉:“画完了?” “晚上再画。”燕云理直气壮地怠工,把电脑往旁边一放,站起来就拉着林凤鸣的手往项目那边走,“看你一直眼巴巴地盯着我,想玩哪个?” 林凤鸣被他倒打一耙的态度说愣了,回过神后立刻矢口否认:“谁眼巴巴……你松手!” 可惜他的反抗完全不作数,燕云扯着他的手把他拉到了最近也是最大的泳池旁。 整个水上乐园的项目很多,泳池反倒没什么人来,这么大一个泳池内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他们俩站的角落几乎没人。 不过托了没人来的福,水质相当干净。林凤鸣见状忍不住瞟了燕云一眼,心说怪不得选这里,洁癖事多还拿他当理由。 燕云到了之后便率先下了水,林凤鸣看见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某些不好的回忆,这其中就包括燕云在某套别墅自带的泳池中所犯下的令人发指的罪行。 偏偏某人还没半点自觉,反而抬头看着林凤鸣挑了挑眉:“害怕了?” 这招激将法百试百灵,林凤鸣闻言直接从台阶下了水,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脚踝埋进水中时只是有点麻,尚且能忍,但是当林凤鸣硬着头皮继续往前,直到水淹过腰的那一刻,身体几乎是下意识一软,刻在骨髓中的酥麻骤然传来,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面前人的怀里。 水花一时间四溅,身体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地攥紧了对方的胳膊。水流从二人之间被挤走,水下相拥的感觉非常奇妙。 燕云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林教授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啊?” 林凤鸣按着他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盯着他看了三秒后骤然抬手,直接一捧水浇在了他脸上。 燕云一边躲一边扶着他的腰以防他摔倒,躲避自然没那么灵活,当场被人浇了半脸水,一边往后退一边继续犯欠:“哟,说不得啊,还恼羞成怒了看看。” 林凤鸣冷笑一声,正准备继续泼他,燕云往后退的脚步却突然一顿,随即跟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样直接摔在了水中。 观众们正在弹幕哈哈哈,见状吓了一跳,跟着紧张了起来。 林凤鸣脸色瞬间就变了,一时间根本顾不上其他事,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扎进泳池。 然而他没入水面的那一秒,水花还没消散,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抬起环住了他的腰,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在水底吻了上来。 林凤鸣愣了三秒意识到这人是假装摔倒,登时恼羞成怒,别过头挣扎着要站起来,奈何场合不占优势,他在水中堪称毫无招架之力,好不容易出了水也是被人掐着下巴按在池边亲吻。 池水高度一米七,林凤鸣刚好露出一点肩膀,阳光照射下水面的反光很明显,以至于水面之下的动作看不太清楚。 观众们前一秒还在担心燕云的安全,下一秒便被糊了一脸狗粮,大部分人都被砸懵了,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弹幕立刻爆炸式增长: “啊?网友们在关心你小子的安全,你小子却借机会亲老婆是吧?!终究是错付了!” “啊啊啊啊宁宁你别太爱他!这破池子一米七,他小子都一米九了,怎么可能被水淹到!” “呜呜呜口嫌体正直的老婆呜呜” “云子哥,一款诡计多端的1” “谁懂,宁宁前一秒还想骂人,下一秒立刻变了脸色救老公,戳死我了啊啊啊傲娇天下第一!!” “我的天,你们俩亲嘴都能亲这么涩??能不能把水抽干让我看看泳池里的画面啊!我充钱了!” 燕云压着人亲够了抬头时才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妙。 林凤鸣冷着脸靠在池水边缘抬手擦着嘴角,燕云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清了清嗓子道:“林宁宁,你……” 林凤鸣瞟了他一眼冷声道:“宁宁是谁?” 燕云卡了一下壳,心说完蛋,这次是真欺负狠了。 就跟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只可惜林凤鸣不是那些村民,他只被骗了一次就恼羞成怒,根本不给人第二次骗他的机会。 好在燕云足够不要脸,对方都气成这样了他还能接话:“宁宁是我老婆。” 林凤鸣冷笑:“你老婆我怎么会认识。” 燕云挑了挑眉作势要凑过来:“是吗?你不记得了?” 林凤鸣抬手一捧水浇在他脸上,没好气道:“嗯,失忆了。” 燕云呛了一口后边咳嗽边笑:“怎么失忆的?” 林凤鸣按着他的脸往一边推:“听信某人的胡话,脑子里进了水,自然就失忆了。” “这样啊,那看来确实得长点记性,以后可不能随意相信别人的话。”燕云不愧是影帝,一听这话立刻便顺着他的话道,“不过你忘了也没关系,我跟你重新介绍一下。” 林凤鸣警铃大作,骤然警觉,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燕云抢先一步道:“我老婆姓林,大名……” 林凤鸣抬手去捂他的嘴:“你有病吧——” “大名林凤鸣,小名林宁宁。”燕云攥着他的手往怀里一带,低头笑着继续道,“是我这辈子从十八到八十的挚爱。” 弹幕安静了三秒,骤然炸开: “啊啊啊啊你小子!” “我就像路过平白无故被人塞了一嘴狗粮的dog,我所谓,我下辈子会去峨眉山当猴子,路过的情侣都得挨我两巴掌!” “???这都能撩,捏妈活该你小子有老婆啊” “啊啊啊啊出书吧,云子哥你出书吧!书名就叫《论如何追到白月光》” “这谁能顶得住?!谁能?!” “听起来像是渣男语录,但我偏偏信他是认真的,靠,这就是纯爱战神的力量吗?” 林凤鸣闻言呼吸一滞,心脏蓦然漏了半拍,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半晌他才故作镇定道:“花言巧语,八十以后的事怎么不说?过了八十就不爱了是吗?” 他找的角度无比清奇,观众们完全没想到这一茬,闻言都惊呆了,替燕云哑口无言。 但燕云一听反而有理有据道:“我老婆说不想活那么长,他说自己活个八十二三就够了,照这么说我不得提前去给他探探路嘛。” 林凤鸣心下震动,一时间喉咙干涩到说不出话来。 高考结束后,燕云把他从家里救出来又被林勇辉打了一顿的那个晚上,林勇辉在看守所蹲大牢,他陪着燕云在医院处理伤口。 对方处理伤口时执意让他出去,林凤鸣只能站在急诊门口,闻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看着人来人往,生离死别。 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子女不耐烦地推进了电梯,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另一头的护士拉着床突然跑了过来,床上还躺着一个插管的老人。 那一刻林凤鸣突然有个想法,他不想活得时间太长,行将就木得像块坏掉的机器,更不想躺在ICU那张冰冷的床上任人摆布,如果可以的话,六十左右死去,最好是猝死,没有任何痛苦,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燕云包好伤口后从急诊出来,整个右侧从右臂到右手都被包裹严实了,林凤鸣蹙眉道:“怎么右手也包这么严?” 燕云有点心虚道:“医生非要给我包,我也不懂,可能怕我乱动牵到伤口。” 说完他生怕林凤鸣继续问,便随口转移话题道:“你刚刚想什么呢?想你爸?还是录取结果?” 林凤鸣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在想自己活多久比较合适。” 燕云不解道:“这有什么好想的?那肯定是越长越好啊。要是能活到130就更好了,直接超越世界纪录,那听起来多牛叉啊。” 林凤鸣下意识道:“我不想活那么久。” 燕云一顿,扭头看着他:“那你想活多久?” 林凤鸣下意识想说六十,但是对上燕云的眼神后,他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说出这个词语对方恐怕会不高兴。 而且冥冥之中在心底有一个声音,如果他能和燕云一直做朋友,那如果对方想活一百的话,他也想。 可是林凤鸣当时并不认为有什么关系会长长久久,故而最终他取了个中间值:“八十吧,八十二三最好,体验过八十出头的感觉,在现代医疗下也不会显得太老。” 燕云闻言没赞同,但也没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燕云并不知道林凤鸣愿意为他多活二十年,即使对于林凤鸣来说这世界似乎没什么可留恋的,正如林凤鸣也不知道,燕云为了他愿意少活二十年,哪怕他对这个世界充满热爱。 八十就够了,那人如此说到,人间的风景多活二十年也看不完,我却不想让你一个人先走,下面冷。 水温微凉,在夏天浸泡着刚好,林凤鸣却陡然被烫得心热,他忍不住收紧了手指,抿着唇压抑着情绪道:“你老婆八十二才死,你八十就打算撒手人寰……让他自己在这世界上多活两年,你就不怕他孤独?” “你不认识我老婆,你不懂。他和我不一样,他不怕孤独。”燕云撩起水珠浇在林凤鸣的肩膀上,看着水珠从他肩头滑落,“我觉得这世界上好看的东西太多,他该去看看。我之前管他管得太严,不让他熬夜不让他喝酒,没了我之后,他也能自由两年……不过超过两年就不行了,七十九我都不甘心。” 林凤鸣几乎说不出话来,酸涩和说不出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脏,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直接不管不顾地拉着燕云去复婚。 过了很久他才勉强忍住,开口道:“为什么不甘心?” “他说他想体验八十岁的感觉,看看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燕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也想看看他的八十岁,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林凤鸣突然就明白了燕云的意思——他的占有欲浓烈到恨不得占有林凤鸣每一个年龄段,他明白两人只要在一起一天,他就没办法完全改变自己的控制欲。 但是爱让他放手,他宁愿早一点去世,也想要给予对方自由。 可对他而言,他能给出的最多的时间就是两年,再多一分一秒,他都不甘心。 观众们已经在直播间嚎啕大哭了,林凤鸣牢牢地攥着燕云的手腕,过了很久才开口道:“我稍微想起了一些事情,似乎是你爱人想对你说的话。” 他没有再用老婆老公这种调笑的称呼,而是换了词句。 燕云闻言一顿:“他想对我说什么?” “他从来,自始至终,从结婚到现在,”林凤鸣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都不想要什么自由,也从未觉得你限制过他的自由。” 燕云一愣,过了很久后才笑道:“我知道了,不过除此之外没想起来别的?比如进度条什么的?” 林凤鸣一顿,不敢当着镜头下讨论这个:“……没有。” “哦,这样啊。”燕云凑上来话锋一转道,“我听医生说,多做点失忆前的事有利于尽快恢复记忆。” 林凤鸣一愣,回过神时对方已经极度不要脸地压了上来,作势要亲他,林凤鸣恼羞成怒,抬手按着他的脸往外推:“你听哪个赤脚大夫说的,别乱……唔——” 燕云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亲完还笑道:“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林凤鸣因为喘气回话慢了一点,对方便了然:“看来是还没有,那还得再治疗。” 说着又要动作,林凤鸣连忙道:“已经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燕云不依不饶道。 林凤鸣意识到他的打算后登时红了脸,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别得寸进尺……” 燕云挑了挑眉:“那看来是还没想起来啊,刚刚不会是为了逃避治疗编的谎话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嘴跑火车……”林凤鸣说到一半不知道被人摸到了那里,骤然变了脸色,立刻道,“我想起来你老婆是谁了!” 燕云骤然停了动作,却没移开手,只是扬了扬嘴角:“是谁?”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却还没吸气声大:“……我。” 燕云故意装作没听清:“谁?” 林凤鸣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的脸:“泡在水里不游泳就滚去画你的图!” 观众们前一秒还在为两人的神仙爱情感动,下一秒就看见他们恨不得在池塘里打起来,一时间纷纷在弹幕表示: “我特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我妈以为我精神分裂了,草” “啊啊啊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正我是没听见!亲他!” “妈的云子哥真的好会撩一男人QAQ甜死我算了你们俩” “纯爱是什么?纯爱是偏执者宁愿诅咒自己早死也要放手,是独立孤高者情愿钻入爱人的牢笼。” “啊啊啊啊姐妹太会说了,入典!!” 林凤鸣说这话也不是开玩笑,被燕云惹毛后居然真的压着对方去画图了。 然后众人就目瞪口呆地被迫见证了T大学霸的定力,其他人玩得精疲力尽,动都不想动,他们硬是在休息区坐到了晚上。 考虑到大部分嘉宾活动结束后已经精疲力尽了,再加上旁边就是明月塔,节目组直接大手一挥包下了顶层的酒店。 只不过白天嚷嚷着要看夜景的段星贝累得到了酒店后只顾着吃饭,吃完饭一洗澡倒头就睡,其他几个人也没比他差多少。 唯独燕云回了卧室洗完澡后,裸着上半身往电脑前一坐,低头就开始画图,那副废寝忘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画完十八张图就能当聘礼娶到老婆了。 林凤鸣一开始还挺新鲜的,毕竟角色互换,上一次两人同住一间宾馆时,抱着电脑画图的是他,半夜还因为渲染差点被人做死在床上。 如今世事变迁,让燕云感受感受熬夜赶工图的感觉也不错。 但很快这种新鲜劲就过去了,因为林凤鸣发现燕云是真的不打算睡。 对方是真的想弥补他没看到普林斯顿雪景的遗憾,也是真的想和他一起再走一遍当年的路。 面对林凤鸣的催促,燕云盯着屏幕一眨不眨道:“你关灯先睡吧,我画完就睡。” 这下终于是完全的角色翻转了,熬夜的成了燕云,催人睡觉的成了林凤鸣。 林凤鸣也被迫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一把燕云当时的感觉,一时间气得牙痒痒。 “我再说一遍,”林凤鸣靠在床头眯着眼冷声道,“睡觉。” 燕云迟疑了三秒,回了两个字:“马上。” 这次林凤鸣没再说话,正当燕云以为对方妥协了打算睡觉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林凤鸣一言不发地走到燕云身旁,在对方抬眸看过来的那一刻,□□直接坐在了对方怀里。 燕云的呼吸骤然凝滞,他下意识拥住了怀中人,入手间却一片滑腻,他这才陡然回过神并且头皮发麻地意识到——对方只穿了一件上衣。 林凤鸣满意地感受到身下骤然发生改变的身体,他勾了勾嘴角,搂着燕云的脖子在室内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对方的眼睛低声道:“你老婆现在问你一个问题,” “画图还是睡觉?” 第47章 投票 节目组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订的套房几乎都是最高档的情侣间。 浴室透明不说,灯都透着暧昧的昏黄。 在这种情况下,林凤鸣居然就敢只穿一件上衣,□□直接往男人身上坐,这种勇敢着实令人咋舌。 修长白皙的双腿搭在身侧,后腰好整以暇地靠在桌沿,身后则是开着cad的笔记本电脑,事实证明再贵的电脑连开一天cad也热,此时正在因一天的劳碌发出风扇转动的声音。 不过这一切在此刻都和燕云无关了。 以往林凤鸣为了画图熬夜不睡时,除非燕云采取强制措施逼他睡觉,不然连脱光了□□都不管用。 然而此刻换成燕云画图,林凤鸣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只是往他怀里一坐,便把人蛊得五迷三道地找不着北了。 燕云骤然抬手,从身后抱着怀中人的腰,双手则托着怀中人的屁股,转身直接一步跨到床边,低头把人按在了床上。 “劳烦林教授替我问问我老婆,”燕云一把将对方的上衣扯下,低头吻在了露出的肩膀上,“睡觉是怎么个睡法?” 林凤鸣颤抖着大口呼吸,闻言抬手按住他的手腕,却没有推拒,只是道:“他只让我跟你带那一句话,剩下的我不记得了。” “哦,原来又失忆了。”燕云勾了勾嘴角,“没事,在这方面我是专业的,会让你想起来的。” 夜晚的记忆恢复术可比白天的有用多了。 燕医生治疗了没多久,病人便迅速康复了,不仅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还饱含热泪地对燕医生精湛的医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燕云……你简直像条疯狗!” 燕云闻言轻笑道:“燕云是谁啊?不好意思失忆治多了我也有点记不清了,是你老公吗?哎,在我床上还想你老公啊?” 林凤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抓着床单恶狠狠地瞪他,不过身体的动作就多少有点口不照心了。 燕云见状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紧握着按在床头,低头在他耳边道:“你老公知道你在别的男人床上也这么……吗?” 中间那个不堪入目的词汇听得林凤鸣脸热,当场恼羞成怒:“我没有……你别……” 剩下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中,医患关系颠倒,林凤鸣被迫颤抖着替某人诊治起了失忆的问题。 诊治结束后已经是深夜了,林凤鸣看都没看时间,被人抱着进浴室时就困得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迷迷糊糊地想往身旁人怀里靠,但是抬手扑了个空,林凤鸣陡然清醒过来,一抬头却发现燕云正坐在电脑前画图。 林凤鸣对此匪夷所思,坐在床上盯着那人的背影将近一分钟没说话,还是燕云冷不丁一回头才对上他不善的眼神,立刻吓了一跳,下意识飞快地反手合上了电脑。 林凤鸣这才冷着脸开口道:“滚过来睡觉。” 燕云立刻听话无比地滚了回来,但让林凤鸣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人半夜偷偷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图后,第二天早上还是雷打不动地六点起床,搞得林凤鸣这个入睡困难户加起床困难户忍不住思索道:或许他们俩的职业换一下会更合适一点? 林凤鸣略略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身为大学教授的燕云和身为演员的他,似乎也不错。 第二天一早,玩够了的嘉宾们陡然清醒过来,纷纷开始焦虑起了自己的进度,其中以昨天玩得最开心的两人为代表,一个是段星贝,另一个就是程旭。 程旭焦虑得连早餐都不想吃,穆央无奈地把他推到餐厅,指着窗外的景色道:“也不差这一点,就着景色吃一点吧。” 他为了劝程旭这么说,自己却不敢看窗外一眼。 程旭见状骤然从焦虑中回神,连忙把他扶到餐厅中央,对方让他吃什么吃什么,一点都不带反抗的。 观众们跟着节目组的镜头也体会了一把地标性建筑的恢宏壮阔。 空中酒店的选址刚好坐落在青山与城区的分割线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清晨的光线分割出天幕,群山环抱的苍翠森林与车水马龙的繁华城市泾渭分明,文明和自然在这一刻冲撞交融,看得观众们心旷神怡,忍不住感叹道: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虽然我不懂建筑,但这也太牛了呜呜呜” “我都不敢想我要是住在这个地方我该有多开朗“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了我和宁宁的差距,我的妈,如果不是这个综艺,我可能连T大的门都不知道开在哪边” “这就是所谓的阴阳割昏晓吧,天” “作为一个建筑行业的从业者,从来没发过弹幕的我只想说这设计是真牛逼啊” “所以T大建筑系高考要多少分?在线等,急!!” “建筑考研人已经开始连夜修改志愿了,马上九月预报名,给小小的T大建院来一点人数冲击” 正当观众们结结实实地感叹着林凤鸣在建筑学上的造诣之高时,一位优雅的女士推开自助餐厅的门走了进来,看到吃饭的四位嘉宾后轻笑道:“各位早上好啊,饭菜合口吗?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在餐厅内负责招待的经理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道:“玉总。” 段星贝正叼着月饼兴致勃勃地给秦枫指风景,看到这位女士后连忙正襟危坐,咽下月饼道:“睡得很好,饭也很好吃。” 那位女士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叫温玉鸾,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偶尔来这边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跟我说。” 能在明月塔的最顶端开酒店的人绝非常人,敏锐的观众一下子品出了细节: “《偶尔来这边》,那岂不是说明还有其他店?” “富婆姐姐贴贴!!” “好年轻的富婆啊啊啊妈咪还缺小狗吗?!” “节目组面子这么大?老板都亲自来招待吗?” “等下,云子哥是不是说宁宁认识这家店的老板来着?” 说曹操曹操到,观众们的弹幕发出来还没过几秒,林凤鸣便推开餐厅门走了进来,温玉鸾应声回头。 看到她后林凤鸣立刻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燕云一个没刹住车,直接撞了上来,看起来就像是把林凤鸣抱在了怀中一样。 温玉鸾见状露出了一个熟悉且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个多月未见,还是这么恩爱,看来这次的赌局我赢定了。” 段星贝眨了眨眼非常应景地疑惑道:“什么赌局?” 一句话把门口的两人给问沉默了,观众们原本没多想,此刻也警觉起来,纷纷在弹幕问是什么赌局。 林凤鸣闻言和燕云同时一僵,回过神后抬脚走进餐厅,抿了抿唇后有些不自然地假装没听见段星贝的问题:“乐冬说他和燕子都赌了五百,你投了多少?” 温玉鸾一愣:“我跟宋宇私下打的赌,没和燕子他们赌啊。” 林凤鸣脚步一顿,蓦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然而还没等他想出糊弄过去的方法,身后便响起了燕云语气危险的质问:“你最近几天和乐冬联系过?” 林凤鸣:“……” 段星贝眨了眨眼:“这位叫乐冬的……是林教授的朋友吗?” “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一位……嗯,大名鼎鼎的律师。”温玉鸾颇为春秋笔法地介绍道,“凤鸣,你这个时间点联系他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和聪明人做朋友就是这点不好,往往能一针见血。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否认道:“不是。” 燕云蹙眉盯着他:“那找他是为了什么?” 林凤鸣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咨询夫妻共同财产问题,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查出伴侣私藏的小金库。” 燕云:“……” 观众们闻言哈哈笑作一团,温玉鸾闻言忍不住对林凤鸣挑了挑眉笑道:“没想到有一天你手机里的东西对他还有保密的时候,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观众们以为燕云是在吃醋,纷纷在弹幕中开始起哄,段星贝见这位温柔的大姐姐似乎很好说话,便忍不住小声道:“这位姐姐,那个……之前林教授的手机让燕影帝随便看啊?” “岂止。”温玉鸾拉开椅子坐下,看了那两人一眼后逗小孩般开口道,“认识他们俩的时候,我还在大学门口开奶茶店。当时他们据说是还没谈恋爱,只是普通朋友,进了我的奶茶店就开始因为喝什么奶茶吵架。” 说到这里温玉鸾顿了一下,而后语气带着调侃道:“你们燕影帝把我的奶茶单从头到尾批判了一遍,带茶的不行,你们林教授喝了睡不着觉;带奶的也不行,都是香精勾兑的,对你们林教授身体不好。” 段星贝听得入了迷:“那之后呢?最后他们俩点了什么?” 燕云一边走过去拿早餐一边接话道:“点了两杯柠檬水。” 林凤鸣显然对此事记忆尤深,闻言立刻补充道:“还是无糖的。” 程旭震惊道:“半糖的柠檬水都酸,无糖的能喝?” “难喝的要死。”林凤鸣冷笑道,“只有他自己喜欢。” 燕云“啧”了一声:“总比你那糖水香精勾兑物强。” 作为曾经贩卖“糖水香精勾兑物”的老板,温玉鸾闻言就坐在一旁笑,一点架都不带劝的,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眼看着两人又要就无糖柠檬水和全糖奶茶哪个好喝吵起来,脑子时常不在线的段星贝突然灵光一闪道:“这和林教授的手机有什么关系?” 燕云正准备继续冷嘲热讽林凤鸣的味蕾,一听到这话登时没了声响。 温玉鸾笑得意味深长:“当时我忙着出单,细节不太清楚。只知道你们林教授似乎有一门课没选上,他在那儿喝饮料的时候你们燕影帝就坐在旁边替他选课。谁知道过了没一会儿,突然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男生,跟他们说了没两句差点吵起来……” 温玉鸾看着又温柔又大方,讲故事却跟说书一样,连穆央都忍不住道:“为什么啊?” 温玉鸾瞟了两个当事人一眼继续笑道:“那男生指责你们燕影帝删他的微信。” 程旭“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凤鸣一眼:“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过就算是真删了也不至于在街头闹的那么难看吧?” “没误会,因为他删的是你们林教授手机上那男生的联系方式。”温玉鸾笑盈盈道,“而且那男生当时还在追求你们林教授。” 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林凤鸣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燕云一眼,对方丝毫不认错,反而理不直气也壮地冷笑道:“被拒绝八百次还死缠烂打地站宿舍楼下表白,不嫌丢人现眼,删他删轻了。” “所以说你们看吧。”温玉鸾耸了耸肩膀,“虽然那男生确实很过分,但没谈恋爱都敢随便删人联系方式,是不是挺恐怖的?” 段星贝代入了一下确实想点头,点到一半又想起来当事人就在旁边,立刻止住了。 温玉鸾被他逗笑了:“正常人都这么想,但是你们林教授可不是这么想的。当时那男生气得和他说,这种随便拿你手机的变态你居然还把他当朋友,他们之后要是真的在一起了,他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伴侣有这样一个朋友。你知道你们林教授说了句什么吗?” 段星贝睁大了眼睛:“什么?” “他说,你算什么东西?我已经拒绝你很多次了,希望你不要再给脸不要脸。我就算把银行卡给他也不管你的事。”温玉鸾生动地复述道,“再骂他一句就不止是删你联系方式那么简单了。” 观众们沉默了三秒后震惊道: “草,年轻的宁宁骂人好爽” “你们城里人管这叫普通朋友?!” “前一秒还在为了一杯柠檬水互喷,下一秒就《把银行卡给他也不管你的事》了,宁宁别太爱真的” “妈的,八字没一撇就在宿舍楼下表白,被拒绝后如此普信,云子哥删的对!!” “突然意识到,云子哥这不是《随便删》,他是被纵容的,宁宁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 “云子哥的醋已经把我淹没了,突然好好奇他们俩暧昧期是怎么拉扯的,云子哥那时候没身份宣示主权的憋屈感一定很酸爽” “双向暗恋的暧昧期我真的好想嗑啊啊啊节目组能不能出个短剧,让他俩给我演一下暧昧期啊啊啊” 在场的嘉宾显然也被林凤鸣当时的纵容给震惊到了,段星贝回过神后忍不住发出了刚上综艺时他发表过的那句感叹:“二位还真是般配啊。” 温玉鸾闻言笑得更温柔了:“对吧?我们这些朋友都是这么觉得的。”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他们本人似乎不这么想。” 两人闻言神情都变得有些微妙,但他俩刚上综艺那会儿总说彼此之间不般配,尤其是林凤鸣,所以观众们也没多想。 温玉鸾还想说点什么,手机上却接到了一通信息,她低头看完后略带歉意地站起来道:“抱歉,公司那边有些事,我需要先走一趟。各位有什么意见直接跟经理说就好。” 段星贝听了一耳朵故事,此时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闻言立刻乖巧道:“好的好的,姐姐再见。” 温玉鸾轻笑了一下,拿起包路过林凤鸣和燕云时脚步一顿,语气意味深长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赌的是三个月,不知道有赢的机会吗?” 燕云放下茶杯扬了扬下巴:“这你得问他。” 林凤鸣顿了一下道:“宋宇赌的多少?” 温玉鸾道:“他赌的四个月。” 林凤鸣垂眸喝了一口豆浆:“目前来看你赢的概率大一点。” 燕云蓦然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凤鸣却仿佛没看到他的眼神一样,自顾自和温玉鸾开玩笑道:“赢到钱记得请我们吃饭。” 温玉鸾轻笑:“我们还等着吃你们俩的——” 林凤鸣一听她要说漏嘴,心下蓦然漏了一拍,燕云则是骤然停了端茶杯的动作。 好在温玉鸾说到一半连忙止住话头,硬是若无其事道:“好,到时候请客一定要来。” 言罢她朝大家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餐厅。 观众们不是傻子,闻言瞬间品出了不对劲,但即便他们再聪明也没人往离婚复合那方面想,而是纷纷在弹幕中猜到: “什么四个月半年两个月的,难不成宁宁怀孕了?在赌预产期?” “肚子都没大啊,更像是在赌什么时候能怀上吧” “还是怀不上啊,宁宁要不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吧” “怎么都说是我们宁宁的问题!就没人想过是云子哥不行吗?!建议宁宁换我试试!” “草,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差点就信了你们的鬼话!” 温玉鸾走后,餐厅内陷入了安静,林凤鸣和燕云坐在窗边对视了一眼,想到他们俩眼下还是离婚状态,居然还要小心翼翼地不能说漏嘴,突然都有些想笑。 燕云笑完看向窗外壮丽的美景,发自内心地感叹道:“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的脑子和我们这些凡人到底有多大区别?”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很困难?亏我之前还在想,如果我们的职业调转一下会怎么样。” “让我当建筑师或者教授?”燕云挑了挑眉,“给我一百年我也想不出这种设计,饶了我吧。” 林凤鸣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他扭头看向窗外,定定地出了一会儿神后开口道:“也不一定,这栋大厦的建筑就是从你身上来的。” 燕云一愣,回过神后愕然地看着他。 林凤鸣没有说话,只是想起了自己设计这栋大厦时难以入眠的那几个夜晚。 甲方给出了四块地,其中一块是现在的选址,另外三块分别是临湖、市中心和江边。 市中心那栋楼只能坐内部改造,很快便被林凤鸣否认了,但剩下的三块地理位置他却迟迟拿不准主意。 他的设计不容其他人置喙,但这不代表他孤高自大,为此他一天跑了三处选址,发现三处各有各的优势。 回去的路上林凤鸣依旧在纠结,直到他站在自己家门口推开家门,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和扑面而来的饭香。 那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背后是万家灯火,但林凤鸣不曾想过,原来自己也能拥有一盏候他回家的灯。 恰在此刻,他若有所感般回首,连成片的灯火仿佛不自量力地想月光争辉,那一刻人类不再渺小。 林凤鸣在那一瞬间定下了最终的选址。 但是面对燕云此刻的震惊和疑惑,他只是勾了勾嘴角,故意没再说下去。 吃完早饭,众人再没了拖延任务的借口,最后期限带着焦虑一起压力,大家立刻马不停蹄地回了别墅,给观众们展示了什么叫临阵磨枪。 观众们一开始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燕云抱着个电脑苦兮兮地画图还有点想笑,但接下来几天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几个生动形象地向观众们证明了学霸之所以是学霸,那都是有原因的。 普通初学者要画八个小时,正常设计师要画六个小时才能出的大图,燕云硬是四个小时一张,一天硬在电脑前坐十二个小时,除了有问题找林凤鸣和吃饭外,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林凤鸣更离谱。 之前他和燕云的表演虽然很完美,但可能是场合和选段的问题,给观众们的感觉总像是在娱乐。 可是当他完全认真下来后,给人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燕云专注是专注,但他作息看起来是正常的,无论晚上熬到几点,白天依旧雷打不动的早起并且按时按点地吃饭。 林凤鸣沉浸起来却是真的做到了废寝忘食,他能在训练室把自己关一天,燕云不来敲门送饭就不知道吃,一个人把自己的台词和动作录下来后一段一段地练。 是个人都知道他不喜欢运动,但是为了动作的还原和好看,他还是把已经看过一百多遍的《104》拿出来反复播放,没有丝毫厌烦和自满,有的只是沉浸的学习。 这次不用燕云强迫他穿裙子了,林凤鸣自己将那四件裙子分别挂起来,拿着笔记本详细分析每件裙子和剧情的契合度,又分别穿上拉着燕云试戏。 如果说一开始看到林凤鸣穿裙子,观众们的脑海中大部分是兴奋,那么此刻在看,兴奋褪去,剩下的就只有震撼和敬佩。 观众们彻彻底底地认识到,没有任何一蹴而就的事,真正优秀的人,优秀在锲而不舍的专注和百折不挠的习惯。 有一些粉丝随手截下片段发在其他视频网站上,想表达自己的震惊。 然而眼下刚好是七月多快八月的时候,也正好是新高三开学和研究生复习的重要阶段。 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许多埋头苦学完全不关注娱乐圈的学生党看了那些片段后纷纷在下面评论道: “天,这个专注度比很多考研博主都厉害,水都不带喝的,好牛” “有没有直播间链接啊,我之前找的那个考研博主三战失败了,想再找个直播一起学习,这个好像很不错” “这是综艺吧,那不是燕云吗?虽然他是影帝确实很牛,但工图很难的,普通人不可能画这么快,作秀吧” “不好意思,燕影帝本人就是T大毕业的学霸,更重要的是他老婆可是T大教授,进步飞速不是很正常” “?!那个练习台词的大美人是T大的教授吗?!我靠,快快快链接发我,智性恋已经饥渴难耐了!” 于是两人单独的直播间中就出现了这样一种奇景,没了之前那么多活动,本该逐渐失去关注的直播间,热度反而不减反增,这次进来的有一半都是考研、考公和考编的人。 这一波看似平平无奇的流量实际上是巨大的,很快弹幕中就充满了各种打卡的人: “考研休息区,滴” “宁宁宁宁,我的新老婆,啊啊啊看着这张脸我都感觉有力量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还这么努力的人啊,只是一个综艺而已都这么认真呜呜我也要好好努力了” 其他跟着看了一路的观众们则表示吃惯了大鱼大肉,他们俩不亲不抱了还有点青春结束的感觉。 殊不知他们看到的其实和事实截然相反。 之前两人白天黏黏糊糊的时候,林凤鸣基本没有任何工作,整个人处于放松的状态,晚上的需求也几乎等于没有,每天都得燕云用尽手段才能温存一二。 如今却不一样了,林凤鸣白天废寝忘食,无形的压力盖在肩头,精神全程紧绷,在观众们看不见的深夜,他立刻恢复了曾经的作风。 屋内灯光明亮,林凤鸣骑坐在身下人的胯上,环着对方结实的肩膀任由他自下而上地亲吻。 “唔……”林凤鸣忍不住侧了侧脸,喘着气催促道,“别亲了…等会儿再亲……快点……” 燕云轻笑一声,故意含着他的嘴唇厮磨:“白天不记得吃饭,晚上怎么馋成这样?” 林凤鸣带着水色瞪他:“少说废话……” “进度条多少了?”燕云按着他的腰不依不饶道,“报个数,我满意了就好好伺候。” 林凤鸣眯了眯眼:“不满意如何?” “不满意……”燕云顺着腰肢往下,裹着什么轻轻一捏,“那咱们就盖着被子纯睡觉,明天我还得早起呢。” 这一招确实管用,林凤鸣一听便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九十。” 燕云挑了挑眉:“才九十?” 林凤鸣一听他又要得寸进尺,立刻按着他的胳膊挣扎起来:“不满意就睡你的觉去……” 燕云见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一暗,低头在人锁骨上咬了一下:“让你扭了吗?” 林凤鸣动作一顿,腰立刻就软了。 “腿分开。”那人扣着他的腰命令道,“我还没问呢,联系乐冬想干什么?” 林凤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好,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燕云眯了眯眼,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看了半晌却没再追问到底,反而低声道:“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林凤鸣睫毛轻颤,但还是听话地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小截舌尖。 “把衬衫掀起来。”那人继续道,“让我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这场“拷问”持续到凌晨,林凤鸣硬是咬紧了牙关没吐出半个字,但是除了这件事之外基本上是什么都说尽了。 “喜欢?” 他挂着衬衫颤抖地垂着泪珠,闻言点了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挨骂兴奋,你也不遑多让啊,林宁宁。”那人在他耳边嘲弄道,“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敢说喜欢,出息呢?” 林凤鸣呜咽了一声,抬起腰湿漉漉地看着对方,他什么也没说。 燕云看了他三秒后却忍无可忍地低声骂了一句:“操……我才是那个没出息的。” 随即忍无可忍地低头,狠狠地亲住了怀中人。 高压又荒淫无度的一周终于画上了还算圆满的句号,节目组特意把最终结果的展示放在了周末。 纵然很多人只是把直播间当成学习的背景乐,但看着看着就有了感情,再加上林凤鸣和燕云的脸实在是太牛了,周末时直播间的人数直接突破了有史以来的纪录,弹幕密密麻麻到不开屏蔽就看不清人脸的地步。 “各位早上好啊。”乔山笑道,“今天是我们验收第一期任务的时候,不过在各位嘉宾展示结果之前,请各位观众先进行我们的中期投票。” 说着他顿了一下后笑道:“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我们参与活动的四对嘉宾中,有并非以已婚身份参与综艺的,那么经过一期的认识和了解,请各位观众根据自己的想法,投出你们认为已经离婚的那一对。” “每个账号只能投一次哦,如果中期不确定,大家可以等到二期结束后直接参与最终投票,不过眼下投对的观众们可以获得两张青芒tv的季卡,最终投票投对的观众只能获得一张季卡,请各位斟酌过后积极参加!” 他的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屏幕上便出现了投票的链接。 无数观众立刻拥进链接开始投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票池便已经超过了十万。 票型也几乎定了型,郑楚寒和阮闲虽然已经不在节目了,存在感在此刻却异常的强。 郑楚寒与穆央的票数第一,阮闲和程旭票数第二,二者仅差了几百票,可以说几乎并列。 下面对此评论道: “怎么榜上还有阴间人啊?晦气” “这是你们俩应得的” “能不能下次开个综艺,叫《交换恋人》,诚挚邀请阮闲和郑楚寒当嘉宾,让他们看着穆央和程旭恋爱” “牛牛牛,你是懂恋综的” 第三是段星贝和秦枫,只有一万票,不多,不过投他们俩的人大部分都是抱着“节目效果反选说不定有奇效”的心理去的,下面评价道: “枫贝好嗑的,先婚后爱摩多莫多” “说不定还没结婚只是订婚,不知道这种算不算已经离了?” “秦总话太少了,学学隔壁那对,下个赛季希望看到你的加强” “星贝可爱捏,哥嫂助攻,投你一票不用谢” “草哈哈哈哈星贝:我谢谢您嘞姐姐” 有些聪明的网友猜到了节目组会为了节目效果故意请一对看着没离实则离了的夫夫,故而胆子大了一次,把票投给了冷门,只可惜他们胆子还是不够大。 林凤鸣和燕云倒数第一,加起来才一千票,下面的评论还都是: “全场唯一真神进场,全体起立!” “请手滑大军依次入场” “啊啊啊点错了!!我的季卡啊QAQ” “就这还有一千人选是我没想到的” “一千人里有九百个都是手滑的,剩下一百个大概是刚进直播间随便选的” “大胆点,往好处想,说不定投对了呢” “?这尼玛云凤要是离婚的那对,我当场把显示器吃下去!” “笑拉了,信他俩离婚了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但在投票的总评论区,却有人发现了一丝不对: “等下,我实在分不清阮闲和郑狗谁更傻叉一点,犹豫的时候发现怎么能多选啊? “系统出毛病了吧?不是只有一对吗,怎么还能多选的?” “说不定这两对就是都离婚的呗,老套路了,之前一季的时候不就是请了四对夫妻,节目组宣传的时候说其中只有两个人出轨了,剩下六个人都是无辜被骗者,最后才发现有六个人出轨,只有两个人是无辜的,捏妈一场综艺下来离了四对” “什么婚综狼人杀” “靠北,我突然想起来了,哥嫂太甜了,以至于让我忘了这节目的抓马程度,确实有这种缺德的可能性。” 节目组只给投票留了十五分钟的直播时间,大家能滚动地看到票型,十五分钟结束后,直播换回正常画面,不过投票的链接依旧一直在右上角挂着,方便新来的观众们随时投票。 投票的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而且很快就没人在意了,因为大家只想看最后的成果,当然,有一半人想看的是《104》的复刻结果,在观众们的千呼万唤下,作品展示正式开始。 穆央和程旭这一组的观赏性可以算得上零,穆央复刻的是程旭大学时随手用python写的一份代码。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是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看出来其中的难度。 而程旭复刻的是穆央专门为他整理的一份账目,分门别类地规整下来,可以说是枯燥无味又难度重重的,观众们都夸不出有趣来,程旭却感叹道:“只有自己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才知道,央哥哥可真是个神仙啊,居然能一个做下这么大的工程,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过我的账虽然比不上哥哥的漂亮,也算还不错吧?” 穆央连忙道:“已经很好了,我才接触时根本做不出这么漂亮的账。” 程旭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被夸奖的小狗一样。 段星贝和秦枫倒是相得益彰,一人交的是歌,一人交的是钢琴曲。 两人最终放弃了复刻的精准,转而选择了同一首曲子。 段星贝家里穷,之前完全没接触过钢琴,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好的天赋,但他依旧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因为紧张弹得有些快,但除此之外没有大问题。 秦枫的歌唱得倒是比他的人有感情多了,一曲下来观众们纷纷感叹:“石头开花了,不错不错。” 前面两组结束,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重头戏。 观众们立刻打起精神,在众目睽睽下,燕云神色把打好的十几张工图环绕客厅一圈挂好,其中不乏A0大图,一眼望过去跟画展一样,黑白的色条印在白纸上,纵然是完全不懂建筑的人看到这里也能感觉到效果的震撼。 嘉宾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图纸,一眼看过去,一栋别墅宛如在纸面上拔地而起。 林凤鸣见状若有所思:“有点像之前本科生的毕业答辩。” 燕云闻言笑了:“怎么着,林教授来点评点评?” 林凤鸣在专业方面非常苛刻,但他看完这些图纸后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指导的,完成得很不错。” 燕云扭头看着他:“那敢问林教授,我距离领毕业证还差百分之几的路程?” 林凤鸣顿了一下后抬眸看着他:“百分之零,恭喜你,燕云同学,顺利毕业了。” 观众们都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只有他们两人明白彼此话语中的深意和力量。 燕云猛地闭了闭眼,似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过了将近一分钟他才再次睁开眼睛,扭头和节目组道:“麻烦能帮我把东西抬出来吗?” 林凤鸣一愣,蓦然回头,只见几个工作人员抬着一个别墅模型走了过来。 林凤鸣怔怔地看着这个模型,耳边响起了燕云的声音:“我原本想设计一栋别墅送给你的,但真正动了手才知道,这种东西没有积累是不可能完成的,这是我让节目组根据你交上去的工图做出来的模型。” 林凤鸣猜到什么般骤然抬头,他听见燕云一字一顿道:“但我觉得还不够,我想把这栋别墅变为现实,你愿意吗?” ——我想把归零的进度条变为现实,你愿意吗? 林凤鸣良久没有说话,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栋别墅……原本是我打算送给你的,二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燕云早就知道这栋别墅是送给他的,却不知道它居然是生日礼物。 他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下一秒他看见林凤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所以,它一直都是属于你的,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还是选择回答——” “我愿意。” 虽然他们俩看似时在聊别墅的问题,但连观众们都品出了不对: “啊啊啊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云子哥在求婚?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管这就是求婚!!而且宁宁答应了!快送入洞房!” “随二百,记富婆姐姐账上” “呜呜呜我要看他们俩旅游!我还想听他们俩暧昧的故事!如果接下来旅游时没有这些剧情我就要闹了!” “旅游之前我要看宁宁演出的片段啊啊啊那四件红裙子都好好看,所以最后到底选了哪一件啊?!” 燕云展示完他的成果,他们组其实已经成功一半了。 程旭见状真心实意地赞叹,但也确实有些低落。 穆央见状坐在他身旁,温柔地安慰道:“没关系啊,即使没有这个机会,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旅游嘛。” 程旭闻言蓦然抬首,穆央有点羞赧,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攒了一点钱,不多,请你去旅游还是足够的。” 程旭一时间心头激荡,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怎么能让哥哥掏钱呢?我给自己存的有旅游基金,存了两三年呢,都没动过。” 穆央下意识道:“你之前怎么没花……”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原因所在,一时间有些懊恼,不过程旭并不在意,闻言轻笑了一下:“因为之前没遇见对的人嘛。哥哥别看我小,我赚的钱说不定也不比你小,你就让我请一次嘛好不好?大不了下次旅游的时候你请我嘛。” 他自然而然地就安排好了两人的下次,穆央心下一颤,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这边小声说着话,另一边林凤鸣拿着录像带和燕云摆弄着投影仪。 按理来说不该用这么返璞归真的投影方式,但林凤鸣录制时就想这么做,没什么原由,不过归根溯源的话,可能是想给幼时的自己一个补偿吧。 那个因为偷跑去村头看电影而挨打的小孩终于长大了,不仅有了看电影的自由和财力,还找了个真正的大明星过日子。 林凤鸣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半跪在投影仪前摆弄机器的燕云,心下前所未有的柔软。 他又想到了自己刚刚的承诺,正忍不住动容,手机恰在此刻震动了一下,他顿了一下后下意识看向燕云,见对方没有看来后低头拿出了手机,在摄影的死角处看了一眼消息,原来是乐冬发来的,内容是: “你爹给你哥找了个残障姑娘,智力有缺陷,好像是你们老家隔壁村的,十万块钱不是彩礼,而是向那姑娘的父母买身的钱,算是买卖妇女儿童了,可以起诉,但是目前来看……那姑娘的父母是她监护人,如果他们硬要说是正常婚嫁,这事走法律程序不好管。” 林凤鸣看了三秒,又看了一眼燕云的背影,最终低头回复道:“那就别走法律程序了,你帮我找到那家人,给他们二十万,把那姑娘带到我奶奶之前住的那个疗养院,会有人照顾她后半生的。” 林安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林勇辉给他找老婆,最大的可能是为了留后。 林家人像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僵尸,浑身都散发着腐臭。但林安的状况不可能找到正常女生,故而林勇辉只能用这种手段。 然而林勇辉能拿出来的东西,林凤鸣自然也能拿,甚至能拿出更多。 他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对方,他要堵死对方的最后一缕希望。 乐冬意识到他的目的后显然在那边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确定?这点钱对你不是问题,这姑娘离了她父母也算是一桩好事,但林勇辉那边肯定要狗急跳墙啊。他做这么多就为了留个种,把事做这么绝,你不怕鱼死网破?” 林凤鸣只回了几个字:“我要的就是鱼死网破。” 燕云收拾好了投影,林凤鸣眼疾手快地把手机关闭放进了兜里,燕云扭过来时没看出什么异样:“幕布正吗?” 林凤鸣攥着手机的手心都在出汗,闻言有些心神不宁地看了眼幕布,而后点头道:“正。” “那就行。”燕云说着打开投影仪,“现在开始?” “嗯。”林凤鸣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他费尽心思录制的电影缓缓开始播放,观众们都瞪大眼睛,可是林凤鸣这个当事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攥着手机忍不住想到,燕云如果得知了他打算做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会勃然大怒吗?还是会……失望呢? 第48章 预演 同床共枕这么久,林凤鸣几乎能猜到燕云对每件事的反应,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猜不到对方的反应,亦或者说,他不敢去猜。 无论恼怒还是失望,后果一定都是严重的,但林凤鸣别无他法。 他终于松开了手机,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的手心,他的掌纹比燕云的要浅的多。 婚姻线不长,甚至称得上短,不过生命线倒是很长,看起来真的能活到八十多。 原本林凤鸣不信这些,可是临到事前他却开始想要相信了。 他和燕云约定好了要一起去看他们的八十岁。 直播镜头都在,只要这一次成功了……林勇辉就没办法再威胁到燕云了。 林凤鸣心不在焉对着自己的掌纹伤春怀秋时,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在仅有两人,没有其他任何助手的情况下,二人录出的效果超越所有人的想象。 林凤鸣最终在四件裙子中选择了最“朴素”的那条,裙摆不带任何多余的设计,连暗纹都没有,艳丽的布料简约大方,没了款式的束缚,每一个动作都能带起怒放般的效果。 燕云也换上了符合符合剧情的装束,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真真正正地还原,林凤鸣特意戴了假发。 他自己的原发其实发质有些软,所以选了最经典的黑长直假发。 这种经典的发型其实对脸型乃至五官的精致程度都有较大的要求,稍微不到位一点可能就是灾难了。 但是林凤鸣完美符合一切要求。 当黑色的长发半掩住光洁的后背,艳丽的裙摆摇曳间露出一抹脚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直了眼。 打戏兼具了力度性和观赏性,尤其是腿部在裙摆下用力时,肌肉收紧的力道美被红裙衬出了巨大的冲击,但这还不是最让观众兴奋的地方,弹幕的兴奋程度在燕云于床边跪下时达到了巅峰。 他的上衣因为之前的剧情被撕裂开来,裸丨露的饱满肌肉上带着尚未愈合的伤痕,与高坐在床侧的红裙美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仅是在体型上,更是在地位上。 观众们立刻便受不住了: “啊啊啊这个张力这个打戏,我宣布104重拍!” “我靠这个脚踝,和之前那条勒肉的带子不遑多让啊啊啊谁懂东方人的矜持美啊,感觉云子哥一手就能握住宁宁的脚踝” “这不是第一?!这要不是第一我当场把手机吃下去!” “宁宁为什么要奖励他?!踩我!” “涩死我了涩死我了!这条裙子不愧是四十万的!比鱼尾还绝!” “说起来鱼尾裙,为什么那次之后就没见过了,好奇怪” “嘶……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最终这个片段就在林凤鸣走神,其他人兴奋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最后的结果也没什么悬念,按复原程度来看,林凤鸣燕云第一,程旭穆央第二,段星贝和秦枫第三。 段星贝和秦枫作为倒数第一,倒不是说他们的表演有何不好,而是仅从复刻和原作的相似程度来判断。毕竟为了最后的契合程度,两人放弃了交上去的其中一首曲子,所以结果也在他们意料之中,并不因此沮丧。 作为真正的第一,林凤鸣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他一直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中,直到节目组拿出属于第一的图册,颇有仪式感地递给二人,他才勉强回过神。 燕云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林凤鸣低头看去,眸色微动,只见上面贴的是是一条绵延的山路,路左是粉嫩欲滴的桃花,右侧则是簇放成团的菩提。 清晨的光线照过树冠,射在通往山寺的狭路上。 那是林凤鸣和燕云唯一一次旅游去的地方,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地。 他们结婚是在夏天,可是那一年燕云忙着拍电影,林凤鸣忙着评职称,等到两人都闲下来时已经是第二年春了,结婚纪念日也顺势推迟到了春天。 林凤鸣突然有些怀念,不止怀念那些美好,也怀念那些因为琐碎小事而产生的争吵。 两人去的第一天,林凤鸣一点仪式感也没有,洗完澡就在宾馆画图,被燕云以他根本不重视结婚纪念日为由收拾了一顿。 第二天早上林凤鸣自然而然地没起来,所以他们选择了当晚的凌晨上山,为了看日出。 林凤鸣对这种事情没太多执念,主要是燕云想看。 夜间的山上很冷,林凤鸣裹着大衣一边爬山一边嘲讽燕云脑子大抵是有病,想起一出是一出。 但他嘴上骂,脚下却没有丝毫的退却。 两人都不信佛,来只是为了看山景,凌晨四点多到达寺庙时,庙外空无一人,庙内却已经燃起了香烟。 二人在门口驻足了良久,最终却不约而同地抬脚走了进去。 林凤鸣穿着很厚的大衣,燕云恨不得连帽子都给他拉严实了,帽子中的毛挡了他的视线,他抬手扯下帽子后抬眸看去。 佛像高悬,庄严肃穆。 他收回视线打算和燕云说点什么,一扭头才发现对方正闭着眼,仿佛在佛像前祈祷什么。 林凤鸣原本该嘲讽对方,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劳什子吗,现在怎么拜起来了,底线挺灵活啊。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转身看向佛像,半晌缓缓闭上了眼睛,以平生最大的虔诚发下了唯一的祈愿。 拜完之后两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人家这个庙也非常古朴,没有扫码捐香火的地方,二人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只能尴尬退场。 两人继续沿着山路走,快要走到山顶时,东方天际缓缓泛白,走在前面的燕云驻足片刻侧身跟林凤鸣道:“看看,赶上了吧,你再起得晚一点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林凤鸣累得有点骂他,正准备掀开帽子抬头,一阵风突然袭来,吹落了一树的菩提花,淡黄的花絮飘洒而下,刚好落在他的肩头。 燕云见状愣了一下,太阳刚好在此刻于他身后升起,他错过了自己最想看的画面,而这一幕最美的画面,全部落在了林凤鸣眼中。 林凤鸣见状连忙推他:“日出了,快点看。” 燕云却压根没管日出,他抬手拿起那枚菩提,倏而笑了:“虽然没掏钱,这佛倒是也挺灵。” 林凤鸣闻言一顿,狐疑地看着他:“你许了什么愿?” 燕云说着从旁边拽了一朵桃花,低头跟插花一样把手里的花都插在了林凤鸣的鬓边,对方头发短,花顺着往下滑,这人便突发奇想地把花都塞进了帽檐里,做完这一切才顶着林凤鸣杀人般的目光悠悠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凤鸣闻言拽了一把菩提花就往他身上砸,燕云噙着笑侧身躲开,嘴上不饶人:“你许了什么愿?” 林凤鸣抿了抿唇也不说,燕云“哟”了一声嘲讽道:“想听别人的自己却不说,这么双标啊?” 林凤鸣想回点什么,太阳却在此刻升出地平线,绚烂的阳光倾斜而下,洒在鲜花和肩头。 两人闻言一顿,扭头望去,恰好是天幕初白,晨光熹微。 那日的景色林凤鸣这辈子都不会忘。 然而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燕云在佛前到底许了什么愿,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对方只许了八个字—— “岁岁如歌,宁宁万安。” 而燕云也并不知道,林凤鸣那天在佛前,发下这辈子唯一的祈愿—— “我想与他白头偕老。” 看到这张熟悉的照片,林凤鸣忍不住看向燕云,对方感受到目光后顺势抬眸,见状挑了挑眉:“这次去还看日出吗?怕不是又起不来吧,林教授?” 林凤鸣嗤笑:“某人起得倒是早,吆喝声也挺响,最后不还是错过最想看的景色了,这次希望你运气能好点,大明星。” 燕云闻言却勾了勾嘴角:“鲜花配美人,我可没错过最想看的景色。” 林凤鸣一愣,意识到他的意思后陡然红了脸,抿了抿唇没说话。 旅行启程的时间定在了周末,段星贝和秦枫虽然是倒数第一,但也能享受到节目组准备的常规旅行。 程旭和穆央是自费的,准确来说是程旭自费,不过节目组还是给出了他们当时制作好的旅程指南。 就等着周末出发。 不过他们一走,小猫就没人看了,好在云燕从国外赶了回来,火急火燎地给他俩打电话让他俩还钱。 林凤鸣把从她那里“骗”到的五万块钱如数奉还,还加了几千,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帮我们照看几天小猫。” 拿了钱的云燕瞬间眉开眼笑,当天就来把小猫接走了:“乖宝宝,你爸跟你妈要去度蜜月了,跟姑姑回家好不好啊?” 不过抱着猫临走时她脚步顿了一下,思来想去还是跟林凤鸣道:“嫂子……那什么,你最近找乐冬有什么事吗?我问他他也不说,要么岔开话题要么一副不可言说的神棍样……” 燕云刚好拿着猫窝从楼上下来,林凤鸣瞟见后登时一僵,回过神连忙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以林凤鸣对云燕的了解,这姑娘和兄弟不一样,虽然一母同胞,但在这种事情上很有边界感,能问出刚刚这句话已经算是她的极限了。 云燕听了他的回答后也果然没再问,燕云拿着猫窝走过来对她道:“杵在这儿干嘛?还有事?” 她也没把乐冬的事说出来,而是摇了摇头道道:“没事了,祝你们蜜月开心,有事联系,当然,记得给你们儿子打钱。” 燕云一把将猫窝扔在她车里,反手给她赚了五百让她快滚,云燕嫌弃道:“就这点?打发叫花子呢?” “爱要不要。”燕云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你嫂子那儿骗了多少钱。” 云燕闻言一句话没再说,带着猫麻溜地滚了。 旅程开始前的晚上,两人回到家收拾东西。 走到门口时,燕云的脚步一顿,陡然升起了一股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指纹没改吧?”他故作镇定,抬手要去开门。 林凤鸣抱臂站在一旁,冷不丁道:“改了。” 燕云一愣,想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手指刚好按在指纹锁上,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和林凤鸣的声音同时响起:“改成野男人的指纹了。” 那股微不足道的怯意因为对方一句话烟消云散了。 燕云看向林凤鸣挑了挑眉,下一秒把行李往门口一放,一把将人抱起来,关上门就往浴室走。 林凤鸣完全不明白普普通通的玩笑话怎么又让这人发疯了。 等到他回过神打算挣扎时已经晚了,燕云反手关了浴室门,把他放在浴缸中后就开始一言不发地脱衣服。 腹肌露出来的那一刻,林凤鸣瞬间便没了挣扎的想法,他几不可闻地吞了吞口水,腰非常不争气地软了一半。 燕云按下启动键浴缸开始自动进水,温热的水流缓缓没过脚踝,有种温水煮青蛙的感觉。 林凤鸣突然感觉自己像条被人圈养的鱼,下意识收腿,那人顺势一脚跨了进来。 但燕云在他对面坐下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靠在浴缸中打量着浴室中的一切,似乎在回忆什么。 可惜林凤鸣完全没这些伤春怀秋的细胞,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唇,难耐得有点忍不下去了。 燕云缓缓环视一周后,池水已经放了一半。此刻他身上□□,林凤鸣却穿得衣冠楚楚的,被水打湿的布料贴在腰身,黏腻中带来难耐的痒意。 最终燕云把视线落在了林凤鸣身上:“宁宁,过来。” 林凤鸣和他对视了三秒,骤然起身,撑着浴缸的边缘坐在对方身上,肌肤相亲的那一刻,林凤鸣听见自己大脑中的什么东西断掉了,他环着身下人肩膀吻上去的那一刻才意识到,那似乎是自己的理智。 燕云却在此刻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制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现在没摄像头了,老实告诉我,”燕云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凤鸣,“林宁宁,这几天瞒着我打算干什么?嗯?当你男人是傻子?” 林凤鸣喘了口气,打算故伎重演,低头轻咬了一下对方的手指,却被人借此机会按着舌头撑开口腔:“唔……” “有点新意行吗宁宁,这招已经不管用了。”燕云一手扣着身上人的腰肢,一手按压着对方湿滑的口腔,语气无比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说不说?” 林凤鸣的衣服已经彻底湿透了,闻言含着水意和燕云对视了三秒,最终呜咽着摇了摇头。 燕云被他气笑了:“大夏天的,衣服穿得有点太多了……接下来我每问一个问题,回答不上来就自己挑一件脱,听明白了吗?” 林凤鸣被他按着舌头说不出话,闻言只能眼神明艳地瞪着他,最终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燕云抽出手指,沿着他的嘴角往下,带着湿滑的液体按在他的喉结上,“你为什么瞒着我?” 林凤鸣浑身一震,垂下眸子不说话,片刻后颤抖着抬起手,当着燕云的面一颗一颗解开了自己衬衣的扣子。 被水浸到透明的布料从肌肤上艰难地扯下,被人随手扔在浴室的地上。 “好。”燕云勾了勾嘴角,眼底却带着冰冷的怒火,“第二个问题,在你眼里,你瞒着我的这件事足以让我比现在更生气,是吗?” 片刻过后,浴室的地上又多了一件衣服。 “最后一个问题。”两个问题都没得到回答,燕云不再笑了,他攥紧身上人的腰肢,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道,“你联系乐冬咨询的是商法、民法……还是刑法?” 怀中人闻言一颤,最后一件布料终于也被扔在了地上。 林凤鸣浑身颤抖,想往下坐一点沉进水中,却被人牢牢地攥住,只能像个精美的艺术品一样任人观赏。 这让他羞耻到大腿紧绷,几乎不敢抬头。 他和燕云的差别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林凤鸣是那种会把草莓蛋糕上的草莓第一口吃掉的人,他喜欢彻底的大开大合,纯粹的灵肉相合;燕云则会把草莓留到最后,喜欢眼下这种,像猎人逗弄猎物般的折磨,一定要把猎物玩弄到精疲力尽才开始享用。 林凤鸣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今晚怕是不能善了了,燕云已经气到了极致,这是对方唯一整治他的手段。 说实话林凤鸣已经很久没经历了,之前对方再怎么生气也是用各种花样折腾他,而不是像眼下这样……故意吊着他。 林凤鸣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炙热的,他是在是忍不住了,颤抖着开口道:“燕云……” 燕云却铁石心肠般没说话,他的神情有些阴郁,反倒衬得他这张脸更英俊了。 正当林凤鸣打算再说点什么时,燕云突然低声道:“宁宁……你这样会让我感觉自己很无能。” 他嘴上这么说,语气中却不见丝毫无力,有的只是鲜明的怒意。 林凤鸣垂下眸子,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羞耻得耳根都要红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对不起。”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说出道歉对他来说简直比刚刚亲自脱下衣服更难为情,奈何燕云却不领情。 “道歉要是有用,要警察干什么?”燕云嗤笑道,“扭过去。” 林凤鸣一颤,语气稍微硬了几分:“你别借机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燕云挑了挑眉,语气已经压抑到了极致,“你应该不想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得寸进尺,别让我说第二遍,林宁宁。” 林凤鸣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兴奋,其中更夹杂着歉意和说不清的酥麻。 燕云当然可以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直接去翻看他的手机,亦或者一通电话打给乐冬逼问林凤鸣到底想干什么。 但正像网友们评论的那样,曾经燕云的肆无忌惮全部来自林凤鸣的默许,正是林凤鸣的纵容才使得他有恃无恐。 可如今,他们离复婚只有临门一脚时,他却失去了这种特权,他因此愤怒到恨不得发疯,却因为林凤鸣不愿意,不敢越雷池一步。 林凤鸣蓦然闭了闭眼,扶着浴缸的边缘战栗着转过身,期间还打了一次滑,上半身直接摔在池水中,腰部被迫微微下陷,再往后的部分却因为支撑问题高高抬起。 身后的呼吸声骤然凝滞了,林凤鸣摔得膝盖有点疼,他小声抽了口气后揉着水下的膝盖准备坐直身体,恰在此时,一阵大力毫无征兆地从身后传来。 林凤鸣猝不及防被人按在浴室的墙上,瓷砖冰得他想瑟缩,去被人按得没有丝毫空隙。 “跪好。”身后人冷冰冰道,“抬起来,高过水面。” 林凤鸣小声呜咽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始示弱:“哥哥……” “喊什么都没用。”燕云油盐不进,“不愿意?那现在就去睡觉。” 这话跟灵丹妙药一样,喂下去后再硬的骨头也软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准备好的大巴将他们接到旅程的第一站。 为了保护嘉宾们的隐私,防止透漏住址,直播是从他们两人下了大巴才开始的。 从中期投票结束到旅游开始,中间过去了整整三天,观众们再次看到他们俩时老泪纵横,纷纷表示: “整整三年啊,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啊啊啊啊三天不人不鬼的日子,我终于等到你们俩了!!” “没有哥嫂磕我要死了!!!” “没有直播的三天你们一定在大do特do吧!没有的话我要闹了啊!” “糖糖糖,我低血糖,快快快让我摄入云凤糖!!” 不过大家嚎了一会儿就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林凤鸣抿着唇走在燕云身旁,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奇怪,但仔细一看又似乎挺正常的,神态也没什么不对,但就是哪哪都透着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在两人过马路时达到了巅峰。 绿灯刚亮,林凤鸣抬脚想走,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燕云一把牵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身后。 林凤鸣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骤然僵了一下,眼尖的人甚至看见他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就像是过电一般。 这下子大家终于品出不对劲出在哪了: “我靠,之前每次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好像都是他们俩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是我污眼看人污吗?” “嘶……云子哥你这三天背着兄弟们干嘛了?你老婆怕你怕成这样?” “!!!宁宁好像是那个x文里被老公DO出PTSD的主角,一碰就软到站不住,这是可以说的吗?” “就是说……他们俩这个相性,我真的好好奇宁宁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两人见不着面想对方了怎么办” “嗯,还能怎么办,视频啊,我说的是正经视频” “你们说的视频是不是云子哥拿出一打银行卡,隔着屏幕老婆脱一件他报一张银行卡的卡号” “他们俩我感觉像是换过来,云子哥想纯纯聊两句,宁宁只是馋他身子,不过云子哥大概抵不住老婆两声哄就脱完了” “合理,原著!” 林凤鸣很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但之前三天的经历实在是深入骨髓,以至于他现在只是被燕云看一眼就情不自禁地想颤抖,更不用说被他抓住手腕了。 浴室中他被吊的彻底失去理智,却实在不能说出他想做的事,为了让燕云放过他,他只能挂着泪颤抖道:“除了…除了这件事不能说……其他事情都可以……求你……” 燕云掐着他的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什么事情都可以?” 林凤鸣战栗地点了点头:“……可以。” 接下来的三天林凤鸣彻底明白了过去的燕云到底有多克制,对方甚至都没疯到底,便把他折腾得溃不成军。 从始至终卧室门一直是开着的,林凤鸣在某个夜晚不长眼地让燕云去关门,燕云动作一顿,眼底晦暗不明地看着他道:“你确定吗?关了说不定就打不开了。” 林凤鸣陡然意识到了燕云不关门的原因——即便怒意蔓延到了这个程度,对方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克制,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把林凤鸣关起来,才特意打开卧室门,时刻提醒着自己要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自此之后林凤鸣没再提这个问题。 待他从深入骨髓的战栗中回过神时,燕云已经牵着他走过了斑马线。 红绿灯外的不远处就是一中。 眼下是七月末,还处于暑假,有些高中的高三生倒是已经开学了,但从十字路口遥遥望过去,一中依旧门可罗雀,一个学生也没有。 全省第一的高中自诩从不拼学习时常,只拼学习质量。最优质的生源带来的自然是能肆无忌惮让学生放假的底气。 看着远处熟悉的校门,林凤鸣心下感慨万千,正当他踩在最后一条斑马线准备向学校走去时,学校对面的小巷口,一个戴着破旧帆布帽的身影突然一闪而过,看背影似乎是个中年男人,但当人想细看时,那身影已经彻底不见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人,连燕云都没往那边细看,但林凤鸣认出了那个帽子。 那是林安十四岁那年用林凤鸣攒的钱给他父母买的帽子,两人爱不释手,可惜任敏的那顶丢了,她硬要说是林凤鸣偷的,为此还把林凤鸣骂了一顿,不过帽子还是没找回来,最终全家只剩下了这一顶,被他们俩轮流戴着出去,逢人就炫耀这是他们大儿子买的。 如今这顶帽子出现在这里便说明——林勇辉终于忍不住了。 第49章 事发 林凤鸣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燕云牵着他走到一中校门口。 学校没什么人,门口小卖铺生意倒是挺不错的,不过这地方是近些年才允许对外租赁的,偌大的校门口,如此优越的地理位置,却只有一家卖零食的小卖部。 林凤鸣看了一眼那边的小卖部,一边小心翼翼地抽手一边开口想转移燕云的注意:“这地理位置不错。” 燕云蓦然攥紧了他的手腕,扭头一言不发地看向他,那个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林凤鸣心下一颤,立马就老实了。 “嗯,确实不错。”见林凤鸣乖下来燕云才神色如常道,“回头跟温玉鸾说一声,让她赶紧把她那个快倒闭的奶茶店搬到这边。” 节目组和学校打了招呼,两人和保安说了一下后便能进了。 作为全省最好的高中,一中的校园很大,设施比某些修建过早的大学还好一点。 直播间的观众们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 “这他妈是高中?” “我的天,这比我大学都豪华,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我都不敢想我如果在这种学校上高中该有多开朗” “这路,这跑道,这教学楼,什么梦中情校!” 观众们新奇不已,但对于林凤鸣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色了。 一中毕竟是个高中,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进了校门之后林凤鸣便把手抽了出来,这次燕云没再阻拦。 两人沿着上学的路又走了一遍,浓郁的树冠遮挡了一部分阳光,绿茵道的尽头,右侧是熟悉的教学楼,道路地左侧则是一个不大的亭子。 他们高一到高三的教室没变过,很幸运地一直在一楼,而且出了门就是那个小凉亭。 亭子临着学校的铁围栏而建,原本沿墙而种的蔷薇不知何时爬到了凉亭的柱子上,盛开时鲜花朵朵,非常赏心悦目。 高三时升学压力大,很多学生会提前到教室早读,但再怎么说人都是肉做的,早上六点多早读是个人都会犯困。 这时候就有一部分人会选择出门站在凉亭内早读,清晨的风吹过蔷薇,携着阵阵花香拂面而来,那丝困意瞬间就消散了。 林凤鸣不喜欢来这里,他时常失眠,第二天闻到过于浓烈的气息就难受,尤其是早上,那简直是一天最难熬的时候。 而且凉亭因为被蔷薇覆盖,亭内堪称优美的蚊子孵化基地,林凤鸣在夏天的清晨被蚊子咬了甚至都不敢用花露水,自然对这破亭子敬而远之。 但是这破亭子就在教室门外,搞得一到夏天蚊子源源不断地从窗户缝里溜进来,林凤鸣体质特殊,一咬就是一个大包,只能在教室一边背书一边赶蚊子。 他的那个好同桌还嘲讽他娇气,然后下一秒就被蚊子咬了。 林凤鸣见状冷笑:“活该。” 燕云闻言拿着花露水就要往腿上喷,林凤鸣见状立刻夺了他手里的瓶子:“不许喷,要喷出去喷。” 燕云匪夷所思:“堂堂年级第一还带从人手里夺东西的?你是我老婆吗这么管我?” “怕是倒了八辈子霉的人才会给你当老婆。”林凤鸣拿起花露水瓶就往抽屉里放,死活不给,“我是你祖宗。” 两人差点打起来,然后都被负责英语早读的英语老师请了出去,美其名曰让他俩出去清醒清醒。 这下子林凤鸣算是遭了罪,蚊子就跟听说有免费自助餐一样蜂拥而上,他站在亭子里没一会儿就被咬了五六个包。 一中作为最好的高中,秉承着给予学生最大自由的理念,没有安排校服,林凤鸣为了回家洗衣服时省时省力,穿的都是短袖短裤,那些包自然全咬在了腿上。 他只能蹙着眉背书,时不时地抬起小腿挠一下,恰在此刻,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风,林凤鸣愣了一下后愕然地看向燕云。 燕云没他这么守规矩,老师让他罚站,他就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拿着英语书给林凤鸣扇蚊子,见对方看过来,他有些别扭地别过头:“趁着我心情好,赶紧背你的书。” 只不过那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足足扇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早读结束。 林凤鸣站在那里感受着精准吹到腿上的和风,不知为何心跳加速,平生头一次把一篇新概念翻来覆去念了一早上,却什么词也没记住。 而燕云唯二能看的科目,一门是语文一门就是英语,作为英语年级前十,他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干只是扇风,居然也硬是什么也没听出来。 那天早上两个人心下兵荒马乱,面上却都装的处事不惊。 两人在凉亭驻足,燕云的表情有些微妙,似是想起了什么。 林凤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没提他给自己扇风的事,反而调侃道:“你要不去找找你的朱砂痣还在不?” 观众们闻言大惊,燕云却嗤笑一声,扭头看着林凤鸣道:“我好歹还和人争风吃醋,但能跟花吃醋的也就你一个了吧,林宁宁?” 林凤鸣闻言骤然闭上了嘴,一声不吭起来。 可能是一中的压力过大,这种压力倒不是来源于学校的强制性措施,而是来源于周围人。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学长或是学姐开始的,大家在蔷薇凉亭中早读时习惯对着单独的一朵蔷薇背书,像是对着话筒一样,发展到后来有人还会时不时地对着蔷薇自言自语。 林凤鸣知道之后感觉这些同学学习都学神叨了,对此越发敬而远之。 但燕云不一样,这人可能天生就戏多,动不动晚上就去找蔷薇聊天,从理想聊到哲学,一聊就是一个大课间,只不过最后的落脚点总是——“你说他会喜欢我吗?” 云燕见状天天拿他开玩笑,到最后甚至一看到他出门就调侃道:“哟,又去找你的蔷薇小姐啊。” 林凤鸣每天课间雷打不动地去自习室看书,人根本不在教室,一开始压根不知道一中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习俗,他就在那个亭子中呆过一次,还是跟燕云一块,当时完全没看出来对方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 所以当他听到云燕这个调侃时,手下写卷子的动作几乎是立刻就慢了下来。 偏偏平日里跟个棒槌一样完全不通人性的燕云闻言只是笑骂道:“你要乐意认它当嫂子我没意见。” 林凤鸣写卷子的动作彻彻底底地停了,燕云跟人开完玩笑完全没往心上去,扭头蹭到他面前:“数学卷子写完没?借我看看证明。” 林凤鸣却一改之前嘴上冷嘲热讽,手下依旧把卷子递给他的常态,反而冷着脸道:“没写完,不借。” 说完还嫌不够,站起来拿着卷子和笔就走。 他如此冷硬的态度反倒惹得燕云一愣,扭头不解地看着云燕:“我又怎么他了?” 云燕顿了三秒后若有所悟,而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燕云更摸不着头脑了。 林凤鸣去自习室呆了一节课后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他抿着唇在选择题最后一题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更想不明白燕云找人谈恋爱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完全不在乎一样,大课间林凤鸣头一次回到了教室,然而教室中却根本没有燕云的影子。 林凤鸣一下子冷下了脸,拎着卷子坐到位置上,正准备拿出错题本纠错,窗外却传来了断断续续但熟悉的声音:“我……喜欢……” 他心下蓦然失速,窗外的人还未察觉自己正在被偷听,说的话越来越大胆,即使林凤鸣只捕捉了几个词都能听出其中的孟浪:“那次早读……想亲……” 林凤鸣彻底黑了脸,站起来走出教室,一眼就看见燕云站在蔷薇亭中正对着什么人说话,他抿了抿唇走过去,恰好听到半句:“……会喜欢我吗?” 前面的主语缺失造成了天大的误会,林凤鸣冷着脸走过去,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谈情说爱麻烦换个地方——” 充满醋意的话还没彻底说完,林凤鸣便蓦然看到了燕云面前空无一人,他愣了一下陡然止住了脚步和话头。 偏偏燕云看起来比他更震惊,骤然扭头看着他:“……你都听到了?” 话中带着一丝古怪,似乎有期待又有害怕。 林凤鸣心乱之间却没听出来,闻言蹙眉道:“你精神出问题了?” “……你才精神出问题了!”燕云以为对方不接受同性,一时间又难过又心酸,面试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嘲讽道,“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好吗?”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居然真聊起来了。 林凤鸣闻言蹙眉道:“二十一世纪?我以为只有蒲松龄那个时代的人才流行和鬼谈恋爱。” 不过话音刚落他就瞟见了燕云面前的那朵蔷薇,联想到云燕之前说过的话,林凤鸣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无外乎就是燕云暗恋一个人却不敢表白,便只能找朵花天天练习。 真是又蠢又胆小,蠢倒罢了,这小子平时也蠢的跟驴一样,怎么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林凤鸣在心底冷嗤道,懦夫一个。 然而这想法中却夹杂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醋意,像是在恼对方于自己面前大大咧咧,却对那个他未曾见过的暗恋对象小心翼翼。 燕云完全不知道林凤鸣心底想了这么多,他反应了三秒才陡然意识到:“你没听全?” 林凤鸣闻言一下子冷了脸,语气夹枪带棒起来:“你跟别人表白让我听全给你打分吗?要点脸吧。” 燕云头一次被他骂了没恼,反而从心底松了口气,不过在这之余,他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他怎么就没听全呢? 不过无论心底怎么想,面上还是为了包住自己的尊严解释道:“你都没听全怎么知道我在跟人表白?别凭空污人清白我警告你。” 林凤鸣冷笑道:“不是跟人表白难不成是要跟花妖上演聊斋志异?” 林凤鸣越说语气越冷,到最后撂下一句:“我是没听全,但你自己说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还亲……用词也不知道害臊!” 扭头就打算走,燕云见状脑袋一热,想也不想便开口道:“你这么关心我跟谁表白?难不成想给我当老婆?” 林凤鸣脚下蓦然一顿,燕云见状故作开玩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谁吗?说不定我喜欢的就是你呢。” 真心话往往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林凤鸣听了却以为对方在拿自己开涮,一时间恼羞成怒,摘下旁边的蔷薇就朝燕云砸了过去。 燕云故意惹人生气,见状只是笑也没躲,谁知道林凤鸣拽花拽得狠了,上面还有刺,等到燕云看到时想抬手挡已经来不及了,小臂一下子被划了个口子,粉色的蔷薇砸在地上,血顺着胳膊滴在花蕊间。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瞬间白了脸,立刻跑到燕云面前,低头抬起对方的胳膊。 看到上面的伤口后,他心下五味杂陈,难受得仿佛要把心脏揪掉,那是他活了这么大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内疚。 燕云疼得额头冒冷汗,见状却还能笑出来:“哎哟,某人要掉小珍珠了……行了,没事,不会让你以身相许的。” 林凤鸣恼自己下手没轻重,闻言也恼燕云这时候还能开玩笑:“还有空笑,去医务室!” “我不笑还能哭吗?”燕云满不在乎道,“这么小一个口子,走到医务室都结痂……” 燕云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凤鸣拽着另一只胳膊,不由分说地从地上扯起来,平时掰手腕两只手都不一定能掰过燕云的他此刻不知道从哪来了力气,硬是把人拽得一踉跄。 林凤鸣那副内疚又担忧的表情让燕云看得一愣,不由自主地闭了嘴,跟着他走到了医务室。 那口子没燕云说的那么小,医生检查完给他彻底消了毒,又给他用纱布包扎好,一套下来晚自习都下课了。 晚上放学时,云燕要参加竞赛班,多上半个小时的课,所以不跟他们一起回去。 一路上林凤鸣格外的沉默,直到沿着大路走到小巷另一头的奶茶店,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你等我一下。” 燕云不明所以,但还是站在原地。 过了没多久对方买了两杯奶茶,站在他面前犹豫良久,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说不出口,最终硬是把他拉到了小巷内,隔绝了外面熙攘的人群,巷口微黄的灯光照在地面上。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耳根都羞红了,燕云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紧张得心跳过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纵然喉头艰涩,林凤鸣最终还是忍着巨大的羞耻小声道:“……对不起。” 燕云喉咙滑动,半晌憋出一句:“……你把我拉到小巷子里来憋半天就说这个?我还以为你打算跟我表白,想做我老婆。” 那点羞耻瞬间变成了恼怒,林凤鸣把奶茶往他怀里一扔:“脑子进水的人才会想做你老婆。” 说完扭头就走,燕云笑着跟在他身后:“哎哎,道歉倒是拿出点诚意来啊,一杯奶茶就打算把我打发了啊?” 林凤鸣很久之后才知道燕云不喜欢喝奶茶,但那次的那杯他很认真地喝完了。 在之后的高中生涯中,燕云经常去那家店光顾,只不过不是给自己买,而是给极度喜欢喝奶茶的同桌带:“从今天起,你每周只能喝一杯,喝多了睡不着觉。” 林凤鸣嘴上匪夷所思:“我凭什么听你的?” 之后却渐渐戒了奶茶,到了大学后更是几乎没碰过。 眼前的蔷薇依旧盛放,却不是曾经的粉红色,而是鲜艳欲滴,宛如被血染过的红。 林凤鸣蓦然想起了燕云胳膊上流下的鲜血,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心悸,总感觉蔷薇红得有些刺眼,他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扭头看着面前熟悉却空空如也的教学楼,林凤鸣突然很想再尝尝熟悉的味道:“我有点想喝奶茶。” 这一次,燕云沉默了良久,却没有和以往一样拒绝,而是道:“走去给你买。” 他没有再打着为伴侣好的借口强迫对方不能喝,林凤鸣闻言却忍不住一顿,最终抬脚向前。 两人绕着学校走了一圈后出了校门。 目前是暑假,学校倒是没什么人,外面的马路上却是人山人海,如果选择走大路,从这边走到那家奶茶店得十几分钟。 林凤鸣瞟了一眼小巷旁掩藏在人海中的那顶帽子,扭头和燕云道:“外面人有点多,抄小路过去吧。” 燕云一听这话立刻蹙了眉,显然是想起了林凤鸣在小巷被那几个小混混堵了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当时对方包里装着水果刀,下意识想让林凤鸣远离这个巷子。 “我过去买,很快回来。”燕云最终道,“你站在这儿等我。” 本该事事都和他争两句的林凤鸣此刻什么也没有说,反而点了点头:“好。” 燕云先入为主地认为林凤鸣确实对这条小巷有阴影,故而完全没多想。 只不过林凤鸣说完想起什么般又补了一句:“尽快回来。” 眼下正是闷热的时候,燕云闻言以为他渴了,当即点了点头道:“好。” 为了尽可能还原旅游状态,节目组给每对伴侣只安排了一个摄影师。 此刻两人暂时分开,摄影师有些为难,林凤鸣余光瞟见那个身影后,扭头对摄影师道:“我这边没什么好拍的,你跟他过去吧。” 摄影师闻言扛着摄像机跟着燕云走进了那条小巷。 此刻林凤鸣站在喧嚷的人群中,却感觉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口袋中的手机,待摄像师消失在小巷的拐弯处后,他抿了抿唇,抬脚走进了那个巷子。 小巷不算很长,但是其中有个转弯,站在转弯的一侧就看不到另一侧,自从之前的教授抢劫案后,便是白天这里也少有人光顾,是黑暗滋生的地方。 林凤鸣走了几步后站定,阳光似乎都照射不到这里,他站在阴影的角落中安静地数了十秒,身后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 林凤鸣闻声,神色淡淡地回头,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林勇辉逆着光从巷口走进来,帽檐遮住了他的神情,直至他走近时,林凤鸣才不出意料地从他眼底看到那股孤注一掷的凶狠。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校门口鬼鬼祟祟的。”林凤鸣语气淡淡道,“有事?” “给你哥选的那个女人,”林勇辉终于开口了,烟和酒掏空了他的身体,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快要报废的柴油机一样,腐朽又难听,“是不是你找人接走的?” 林凤鸣伸出手垂眸道:“是我。” 林勇辉闻言神情立刻就变了,林凤鸣却不等他说话,而是看着自己的掌纹继续道:“我听说你和任敏在生林安之前,打掉过一个女胎,之后又吃了什么求来的秘药才生下林安这个畸形的残废……现在居然要给这么一团烂肉找老婆,这么作贱这些姑娘,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埋藏了二十多年的恶意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浮现,在此之前的二十多年间,林凤鸣从来没用过如此恶毒的词汇描述林安,哪怕是对方跳楼时,他也只是态度冷漠,从未像眼下这样,将赤果果的恶意和不屑袒露于外,像是冷冰冰的毒蛇。 林勇辉闻言果然勃然大怒,他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那是你亲哥!什么叫作践?!那娘们一个天生弱智的废物,能给你哥当老婆那是他的福气!” 说着他一步一步向林凤鸣走来:“倒是你,一个不要脸穿着裙子勾引男人的同丨性丨恋,自己不能生,还要阻止你哥传宗接代!你明明能掏出比十万更多的钱,却不愿给你亲哥花一毛,我们林家怎么会有你这种自私又下贱,眼底没有一丝亲情的人!” 被怒意冲昏头脑的林勇辉像是一头衰老的恶牛,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林凤鸣:“你还敢质问我?!你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面对他的谩骂,林凤鸣没有丝毫恼怒,反而轻飘飘道:“我不怕啊。” 话中仿佛带着透骨的冷意,林勇辉被他这幅异样又冷静的态度吓得一愣,怒气都被冲淡了几分。 林凤鸣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抬眸看向林勇辉勾了勾嘴角道:“没错,我是同丨性丨恋。” “而且我还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你大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所以……”林凤鸣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又带着恶意的笑容,“恭喜你,断子绝孙了。” 那是他从未在燕云面前展露过的本性,恶毒冰冷,却又艳丽得像是渗着毒汁的蔷薇。 林勇辉闻言,呼吸蓦然停了,他抬眸冷冷地看着林凤鸣,后槽牙不自然地咬紧,嘴角断断续续地抽搐,除去这些丑态,此刻他们二人孤注一掷的神态倒是惊人的相似。 林凤鸣看着他就像是在照镜子,他毫无波澜地想到,我身上果然流着他们的血。 “只要你活着?”林勇辉的情绪似乎扭曲到了极致,说出来的话反倒透着诡异的平静,“那你去死,你哥哥是不是就能好过了?” 他们为了林安生下他,如今又为了林安想要杀死他,只因为他不够“听话”,对不起林宁安这个名字。 林勇辉言罢从衣服内抽出了一把匕首,林凤鸣见状眯了眯眼,生怕对方下不了决心般:“一个被烟酒掏空身体的废物,你杀的了我吗?” 林勇辉闻言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步步逼近到林凤鸣面前:“你的命是老子给的,如今自然也该还回来!” 一刀骤然捅了过来,林凤鸣躲都不带躲的,可惜林勇辉手抖,自己捅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 他忍不住嘲讽般地嗤笑一声,林勇辉被他激怒到了极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拎刀就要再捅。 林凤鸣呼吸一滞,但他算准了时间,恰在此刻,耳边果不其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余光瞟见了摄像机和一个焦急的身影,直播间此刻已经炸成了一片,尖叫都快凝成实质了: “?!宁宁!!” “我靠?!这个老登是谁!!” “刀刀刀,我靠有刀!宁宁快跑啊!” “啊啊啊你掐我宁宁干什么,云子哥快快快” “干什么你放开宁宁!” “我擦快打110,有反社会分子” 在直播间数十万观众的见证下,林勇辉这一刀只要捅在实处,根据乐冬给出的判例,无论结果如何,没个十年八年的出不来。 林凤鸣算无遗策,可惜他唯独不敢去算那个人的反应。 喉咙处的手指收紧,氧气逐渐变得稀薄。 刀尖划破衣角的那一刻,一杯奶茶突然破空而出砸了过来,力度之大差点把刀从林勇辉手中砸掉,杯子顺势被划破,奶茶瞬间流了他一身。 林凤鸣跌倒在地大口呼吸,肺像是火烧一般灼热。 林勇辉回过神后恼羞成怒,下一秒却被人一脚踹了出去,直接砸在了墙上。 林凤鸣闭了闭眼,感觉到什么人在自己身旁跪下将自己扶起,他睫毛微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燕云。 最终他鼓起勇气抬眸看向对方,却没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怒火,有的只是心疼和自责。 林凤鸣心底蓦然漏了一拍——该自责的是我,你为什么自责呢? 然而这个问题眼下却得不到回答了。 燕云张了张嘴想和他说点什么,但下一秒他似乎看到了林凤鸣背后的什么东西,眼神蓦然变了。 林凤鸣下意识想回头,突然一阵大力传来,等到他回过神时,燕云已经抱着他转过了身,两人位置颠倒,透过对方的肩膀,这次林凤鸣终于看到了燕云刚刚看到的情形——面目狰狞的林勇辉握着刀刺了过来。 林凤鸣心脏骤停,近乎听到了自己脑海中无声地尖叫,他拼了命地想抬手,奈何人赛跑不过时间。 布料和肌肉一起被割开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秒,林凤鸣感觉到自己手下传来了一股温热的黏腻。 大脑一片轰鸣,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他反应了足足三秒才意识到——那是燕云的血。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凝滞,林凤鸣呆呆地睁大了眼睛。 他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林勇辉在众目睽睽下捅出了这一刀,未来等待他将是最少十年的牢狱之灾,等待林家的将是万劫不复。 林勇辉留下的债务会宛如一座大山般压垮任敏与林安,自此林家再没人能翻出任何风浪。 他算无遗策,却唯独漏算了一条——这一切的代价从一开始设计的他自己,变成了燕云。 林勇辉见捅错了人,暗骂了一声后拔出刀,对着林凤鸣从燕云肩膀处露出的眼睛再次捅下,可是这次对方却没有再坐以待毙。 林凤鸣蓦然抬手,死死地握住那把匕首,锋利的刀尖隔开手心,鲜血瞬间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他的眼底再不复之前的冷静和嘲弄,此刻盈满了恨意和疯狂。 他既恨林勇辉伤了燕云,却也更恨自己,他偏执又歇斯底里地认为,是自己让对方遭遇这些。 如果不是他心思恶毒到要治林勇辉于死地,如果不是他为了借直播让林勇辉彻底万劫不复,如果不是他在燕云离开时说的那句“早点回来”,对方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甚至……如果燕云从一开始就没有认识他,是不是他就能平平安安的,去做他的明星,享受该有的一切荣华与富贵。 被蔷薇荆棘划破的小臂,被玻璃炸碎的手心,再到眼下,桩桩件件,历历在目,燕云和他在一起,或许从始至终就是错的。 这一刻林凤鸣对自己的怨恨达到了顶峰,那种极致的自毁倾向喷薄而出,林勇辉一个亡命徒此刻都被他吓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将匕首抽出,手心的血顺着力度直接溅在了林凤鸣的脸上,将他衬得宛如鬼魅。 下一秒,刚刚挨了一刀的燕云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蓦然转身站起,劈手去抢夺林勇辉的刀,直到他挣扎着站起来,林凤鸣才看到他背后鲜红的血迹和狰狞的伤口。 按理来说燕云就算受了伤,在身体素质上也不是林勇辉一个日薄西山的人能比的。 奈何林勇辉此刻却跟疯了一样,完全不顾性命,刀刀朝着要害刺,燕云躲闪两下便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又听到身后林凤鸣扶着墙站起来的声音。 他心中警铃大作,眼前却几乎看不见了,只能握着刀刃朝另一侧用力,想要凭借蛮力夺下那把刀。 下一秒,一双熟悉却流着温热鲜血的手颤抖着盖在他的手腕上,而后握着那把刀坚决至极地要夺。 林凤鸣在计划时不惜命,却重视自己的名誉,他要干干净净地处理掉林勇辉,不能有一丝污点。 可是当那一刀并未落在他自己身上而是落在燕云身上后,一切都变了。 无所谓了,林凤鸣近乎疯狂地攥着刀刃,尚未愈合的伤口又被割开了一条缝,鲜血顺着手心往下流,他现在只想亲手送林勇辉去死。 燕云蓦然意识到了林凤鸣的想法,他立刻反手将人推到了一边,林勇辉见状当即趁机来夺,燕云猝不及防被他掐着脖子按在墙上,脑袋“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当场出现了眩晕感。 这一撞彻底把燕云的血性给撞出来了,他蓦然冷下了脸,埋藏在教化之下的本性显露无疑,完全出于本能发了狠,手下猛地一用力。 随即刀尖像是插进了什么泥中一样,所有的力度都在这一刻消失了,林勇辉不知道被捅在了哪里,手臂蓦然没了力气,缓缓靠在了背后的墙上,顺着墙滑了下去。 耳边传来沉重的摄像机砸在地上的声音,以及摄影师骤然回神的呼救声。 直播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随即彻底乱成了一团,但是随着摄像机砸在地上,画面骤然消失,只剩下了一团黑。 这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之内,可是燕云却感觉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甚至没空去想这会不会被判做正当防卫便骤然失力松开了手,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插在林勇辉身上,和对方一起沿着墙壁滑下。 刚刚被他推开的人再次冲了上来,牢牢地抱着他,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发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宁宁……”燕云极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没事,可是眼前发黑下,他几乎找不准林凤鸣的脸,“我没事,别难受……” 说完他仿佛猜到了林凤鸣的心事一样,又开口补充道:“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林凤鸣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情绪的能力,他颤抖着用衣服去按燕云的伤口,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想打120,右手手心的血不断地往下流,使得屏幕湿滑黏腻,根本打不开。 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手心的剧痛,反手直接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布料猛地擦过伤口,立刻红了一片。 “燕云……你先别说话,保持体力……在打120了,坚持一下……” 林凤鸣听到自己颤抖着开口,心中却感觉像是隔了层纱,此刻的他像是做梦一样,一切都带着不真实。 他仿佛飘在天上一般,看着自己拨通120,把燕云放在一旁,让对方靠在墙上躺的舒服一些,又硬生生用手撕下自己衣服上干净的布料,颤抖着去按对方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看到了躺在燕云对面的林勇辉。 林勇辉此刻正躺在地上生死未卜,那把匕首插在他的肚子上,血流了一地,比起还能坐着保持清醒的燕云,他倒更像是那个被谋杀的人。 林凤鸣突然从那种飘忽的状况抽离了,他猛地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既是对林勇辉的,也是对自己的怨恨,抬手握住了那把匕首,而后手下一用力,蓦然抽出。 林勇辉骤然吐出了一口血,倒在墙角抽搐,看着凄惨无比,但这一切都说明一件事——那一刀并未致命。 林凤鸣垂眸看着他的生身父亲,突然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淹没一切的冲动——杀了他,然后去坐牢。 他本就是天生的恶种,这一切都因他而起,该放燕云自由了。 林凤鸣闭了闭眼,骤然握紧了那把匕首,粗糙的刀把将他本就鲜血不止的伤口磨得一片狼藉,可他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秒,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按在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压下他握着匕首的手臂。 “宁宁……”那人在他耳边,带着浓浓的疲倦,只用了一句话就拉回了他的所有情感,“我好像有点困……” 上一刻那个冷静、狠厉而决绝的林凤鸣在这一刻宛如玻璃般骤然破碎,他蓦然睁大眼睛,反应了三秒陡然意识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瞬间便露出了慌乱而脆弱的内里。 “别睡、不能睡……”林凤鸣反手扔了那把沾血的匕首,低头慌不择路地抱住燕云,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回笼,他抱着怀中人口不择言,慌乱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我已经打了120…很快就能到……求你、求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这是燕云第一次见到林凤鸣露出如此手足无措的神态,看起来就像要哭了一样,脆弱又恐慌。 “之前让你求我……你死活不愿意,眼下倒是……”燕云靠在他肩膀上,此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道,“多来几声……我爱听……” “求求你、燕云……求求你别睡。”林凤鸣环着他的肩膀有求必应,颤抖着声音哀求道,“不能睡……哥哥…求你、真的求你再撑一下。” 那些妄自菲薄,那些阴暗又疯狂的自我否定全在此刻灰飞烟灭。 被他算计到走投无路的亲生父亲正生死未卜地躺在角落里,血流了一地。 而一切的谋划者此刻却正抱着丈夫的肩膀,像迷失的小鹿般慌乱又柔软地恳求着对方不要睡去。 他的脸颊上还带着刚刚溅上去的鲜血,连睫毛都挂着血珠,但他的表情又是那么脆弱无措,像是下一秒就要悲伤得心碎了一样,美得惊艳绝伦。 天生无情狠毒的美人为了心上人的一句话瞬间慌乱到近乎落泪,巨大的反差让人心动到近乎疯狂。 林凤鸣完全不知道他一直极力想隐藏的,在他看来卑劣又恶毒的那一面,在燕云眼中到底有多诱人。 燕云的意识无比昏沉,闻言却依旧忍着疼,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求人……不能只凭嘴上说说吧?至少得拿出点诚意来……” 他借着对方的愧疚明目张胆地索取,等着对方剥去一切,坦露着柔软送上门来。 燕云自然知道自己趁人之危的手段很卑劣,可那又如何呢? 那个面对林勇辉时冷漠到连自己性命都不在乎的人,此刻只为了让他保持清醒,口不择言到什么都愿意承诺。 “求求你…燕云…只要你别睡……”挂着血珠的睫毛不住地颤抖,难以言喻的恐惧混杂着巨大的悔意几乎要把林凤鸣给吞没了,他小声哽咽着哀求道,“只要你别睡……我什么都答应你。” 第50章 手术 救护车到的很及时,林凤鸣扶着人上车时,对方还保持着最基本的清醒,当然这个人指的是燕云而不是林勇辉。 急诊医生下车后见状松了口气,只不过他前脚刚夸赞完林凤鸣做的很好,能让患者保持自主意识,扭头便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的林勇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一阵紧张又急促的救治过后,两人被抬上了不同的救护车,救护车一路狂奔驶向省院,燕云终于安心地昏了过去。 燕云的伤口看似狰狞,实际上完全没有林勇辉的重,故而在他车上的医生与护士都没那么紧张。 坐在同车的护士忍不住看向那个悲伤到近乎要和他丈夫一起昏过去的美人。 他看起来很白,坐在自己丈夫身旁一句话也不说,雪白的衬衣下摆被他自己撕扯得破烂不堪,眉眼间充满了悲怆和让人心碎的难过。 他自己的手心也被割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清理时护士都替他疼,但是他看都没看一眼,即使是包扎时目光也依旧落在他丈夫身上。 车身随着超速行驶剧烈晃动,车内的仪器都发出叮叮咣咣的声响。 护士很担心这个看起来悲伤到摇摇欲坠的美人会被晃散架了,然而正当她想开口提醒对方,他的丈夫大概率不会有太多生命危险时,她却忍不住想起了刚刚的情形。 救护车刚到达现场,急诊医生匆忙下了车见那美人怀中抱着一人,便以为他怀中的人才是全场伤势最重的,立刻冲了上去,急救期间医生在焦头烂额之余问道:“你是他的家属吗?” 那大美人立刻点头急切道:“是,没错,他是我丈夫。” 他那副慌张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眼泪,当他看向医生时,神态间写满了恳求,是人都会为之动容。 然而当医生一抬头骤然发现远处还有更棘手的人时,他的态度瞬间便冷了下去。 “这人的伤势怎么这么重?!”一个医生震惊道,“先生,你认识这人的家属吗?” “我就是。”他一改之前的关切和慌张,肉眼可见地冷淡道,“我是他儿子,他还有救吗,医生?” 一行人俱因为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而愕然。 “他的情况比你丈夫要严重数倍。”医生一边做着临时抢救一边快速道,“有没有救要看……” 他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垂下眸子道:“劳烦您了,尽力就好,救不活也不用自责,一切都是我父亲的命。” 面对丈夫与父亲如此巨大的反差,不明所以者难免惊疑。 护士回忆到这里忍不住再次看向那美人,却见他依旧守在自己丈夫身旁,他脸颊上的血还没完全干透,衣服上的血倒是彻底干涸了,此刻已经有些发黑了。 那股淹没一切的悲伤让他看起来有些弱不经风,可那些血和之前一方常态的态度,却又让人细思不寒而栗。 他真美,护士忍不住想到,可又好危险。 到了医院,燕云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警察局的两名警察紧跟其后来找林凤鸣做笔录,不过在此之前有更要紧的事情。 医生拿着两张手术单过来找他签字,林凤鸣拿起笔才陡然发现——他没有资格。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他和燕云尚未复婚,唯一能证明他们之间关系的反而是那张离婚证。 那一刻林凤鸣的心情像是坠入寒渊一般,好在云燕及时赶到,她身上还穿着睡衣,一看就是在家倒时差睡到一半惊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开车赶了过来。 “医生医生,我是燕云……我是做手术那人的妹妹!”云燕立刻道,“我嫂子右手受伤了握不了笔,我来签行吗?” 得到医生的许可后,云燕快速把名字签好了。 看着她签名的动作,林凤鸣又从心底泛起了一股炙热的思绪,他突然前所未有地想要和燕云复婚。 但假如……假如对方苏醒后不愿意呢? 手术灯亮起的那一刻,林凤鸣才从方才那种灵魂都被抽离的感觉中回过了神,开始一字一句地回应那两位刑警的盘问。 此刻网上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网友们义愤填膺,如此大型的真人秀节目中居然会出现这么直白的故意伤人事件,恶劣程度史无前例。 而网友们的情绪则在一个人爆出那个拎刀捅人的疯子居然就是林凤鸣的亲生父亲后达到了巅峰。 根据之前综艺上的种种话语,网友们对林家人可为是恨之入骨,此刻自然是群情激奋,热搜接连数个带爆的词条,可以说是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到了最大。 连最大的公安官方媒体都下场表示此次事件异常恶劣,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请大家耐心等待。 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充满了网友们的关切: “那人可是宁宁的亲生父亲啊?!什么样的亲爹才会想要谋杀儿子啊,这种能重判吗?!” “我只想知道云子哥算正当防卫吗,我好害怕啊家人们” “看视频这铁正当防卫了,不用担心,还是担心一下云子哥没伤到腰子吧” “太恶劣了,做父母什么时候能考试啊” “我的云子呜呜呜平时大家都是开玩笑,有事他才是真上的那个,好心疼,替宁宁心疼,作为影帝的路人粉也心疼” “他可是影帝啊……万一那刀出了点意外,他这辈子的事业都结束了,但他为了宁宁真的没有丝毫犹豫” “啊啊啊杀我别用哥嫂刀啊qaq” 一切都在顺着林凤鸣希望的方向发展,可他此刻却感觉不到一丝欣喜。 问完笔录后,那两名警察在一旁拿出警务通输入着什么。 林凤鸣就那么安静地站在手术室门口,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最终还是云燕看不过去,拉着他坐下,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看着手术上刺眼的手术灯,林凤鸣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燕云是在报复他。 按照他的计划,原本躺在这里的应该是自己,他那时想的是什么呢?想过心急如焚,等在手术室外的燕云会有什么情绪吗?他会恼怒自己什么都不说,还是会自责没有早些察觉? 都没有,他一次都没有想过这个场景,亦或者说他潜意识在逃避。 直到坐在这里,林凤鸣才陡然意识到,守在手术室外的那个人比手术的人更痛苦。 像是一条被冻僵的蛇,逐渐化开后,那些刺透心脏的情绪缓缓翻涌而出,像是钝刀子般刺在神经上。 “我来的路上看了直播回放,乐冬说有视频为证,那就是标准的正当防卫,一点事没有,而且网上的评论也都是正面的,完全不会影响你们俩。”云燕见他一副悲伤内疚到快要昏过去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开口劝道,“至于燕云……医生都说了没危及到内脏,云子肯定会没事的,别难过,嫂子。” 林凤鸣此刻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半晌才颤抖道:“……对不起。” 云燕一愣,意识到他的意思后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嫂子你可千万别跟我道歉……是林勇辉那个没有一点人性的老逼登要谋杀你,燕云为了保护你才挨的那一刀,这事再怎么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啊!” 林凤鸣此刻钻在那处牛角尖里走不出来,云燕见状比看见她亲哥进ICU还急,刚想说点什么继续劝,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高分贝怒骂:“林宁安,你这个畜生!”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凤鸣的脸色当场冷了下去。 云燕闻言吓了一跳,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这女人喊的是林凤鸣,联想到会喊这个名字的人只能是林家人,于是她当场变了脸色,扭头骂道:“张嘴就喷粪,这是医院不是你家茅坑,有素质没有啊?” 任敏猝不及防被一个小姑娘骂了个狗血喷头,懵了两秒后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 “注意你的声音,这里是医院。”角落里的警察皱着眉走过来道。 任敏似乎完全没想到这里还有警察,脚步一下子僵住了。 她走得很快,直到这时身后几个人才堪堪赶上来。 “哎哎警察同志,您好您好。”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递过来一根烟道,“不好意思我弟弟受了伤,我弟妹有点急,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警察蹙眉看着他,没接那根烟。 “哦哦,看我这记性,医院禁止吸烟,抱歉抱歉。”那男人谄媚地收起烟道,“我是林勇光,林勇辉是我弟弟,这都是误会误会,他家那个老二实在是有点不懂事,勇辉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这……” “误会什么误会?”警察对他们这种张嘴就为嫌疑人辩护的态度显然没个好印象,蹙眉便厉声道,“林勇辉涉嫌故意杀人懂吗?” 任敏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警察同志,这怎么就故意杀人了呢……是不是哪点出错了?如果勇辉是故意杀人,他被那畜生找的野男人捅得在里面躺着,那野男人应该比他更有罪啊!” “就是就是。”跟在林勇光身后的戴眼镜男孩道,“我二叔明明伤的比他还重,林宁安和他那个狗男人才是故意杀人!” 那男孩看起来十四五岁,吃得异常圆润,眼镜框压在脸上的肥肉处,甚至挤出了几道印。 男警察皱了皱眉,但他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二十三四的样子,显然是新人,没怎么见过这种不讲道理又难缠的人。 他忍了又忍才忍下口中的脏话,刚想压着火气开口,林凤鸣闻言突然冷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男孩看到林凤鸣后蓦然变了脸色,尤其是看到他身上的鲜血后,几乎是尖叫道:“杀人犯,你们这些警察怎么能让杀人犯坐在那里?!” “受害人属于非常标准的正当防卫。”另外一个看起来成熟干练的女警实在听不下去了,关上手机走过来道,“全网都看见了,有视频为证,就算是递到最高法,这也是无罪的典例。反倒是林勇辉,他涉嫌故意杀人不说,虽然是未遂,但在直播镜头下被全网几十万人目睹,属于严重恶性事件……” “你个女人你懂什么?”男孩不屑地打断道,“我叔爷人可好……” 女警还没说话,方才那个男警察终于忍不住冷声道:“这是我们刑侦大队的柳队长,给我放尊重点。” 林勇光瞟到那女人肩头的杠后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连忙抬手把自己孙子推到了一边,连忙堆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小子在家被我儿媳妇宠坏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但他说完又小心翼翼地话锋一转:“不、不过,我弟弟那个故意杀人定的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这属于家庭纠纷,受伤最重的反而是我弟弟,这种这种定性……不太公正吧?” 柳队长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你管拎刀捅人叫家庭纠纷?” “就是家庭纠纷啊,之前我们老师都给我们讲过。”那个肥胖的男孩丝毫不怵,凑上来信誓旦旦道,“之前不是有个老丈人杀了他女婿,他女儿还出谅解书的吗?” 他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我二叔捅的那个死同性恋在法律上也算是他女婿,又没捅死,让林宁安出份谅解书不就行了?你们不能因为那死同性恋是个戏子就偏袒吧,这可真是将军枯骨无人知,戏子家事天下……” 他无比自信地眯起眼睛,自以为无所不知地念起了诗。 然而他诗刚念到一半,林凤鸣走到他面前,干脆利落地抬手,一巴掌直接扇在了他脸上。 清脆的声音在整个走廊回荡,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那位柳队长都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男孩回过神后恼羞成怒道:“你居然敢打——” 下一秒,林凤鸣面无表情地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墙上一撞,“砰”的一声过后,惹人厌烦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走廊内一时鸦雀无声,任敏和林勇光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身穿睡衣的云燕却挑了挑眉:“嫂子,这么恶心的小孩是你谁啊?” “我堂哥的儿子。”林凤鸣轻轻甩了甩发疼的左手,“算是我侄子。” 云燕和燕云在骂人方面可以说是两个极端,燕云纵然气急了骂人也带着克制,云燕骂起人来却让村头的大妈都要恨不得给她鼓掌:“原来是有娘生没爹养啊,怪不得天天跟着爷爷混呢。” 林凤鸣的堂哥是个飙车族,只不过飙的是不戴头盔的摩托车,路上轰鸣而过,人厌狗嫌,有人骂他他就嘲讽人家是傻逼。 几年前这人半夜飙车闯红灯被一辆大卡车装碎了,火化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如今他留下的唯一一个宝贝疙瘩今年已经十四了,被家人宠的没边,刚刚挨打时他只是愤怒,此刻被云燕这么一骂,回过神后竟然眼眶一红,张嘴就要哭。 林勇光见孙子受欺负了总算回过神勃然大怒:“你——” 然而他的大怒完全不起作用,林凤鸣淡漠地拽着他孙子的头发,猛地往林勇光怀里一砸,哭声戛然而止,两人差点倒在地上。 林凤鸣此刻衬衫残破,被隔开的布料边缘还渗着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地狱出来的冷面罗刹。 林勇光骤然想到林勇辉一家的遭遇,林安断腿,如今是个彻彻底底的残废;林勇辉背了一身债走投无路想拼一把,此刻却躺在手术室内生死未卜,而林凤鸣却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 林勇光被吓得汗毛倒立,一时间什么话都忘了。 “不好意思,柳队长。”林凤鸣打完后缓缓收回手,“我堂哥走得早,侄子缺父亲,家教不严,我替他爸管教一下,一点家庭纠纷而已,让您见笑了。” “处理家事要注意方法,小孩大了,教训时也要注意分寸。”柳队长不咸不淡道,“虽然家庭纠纷不在我们刑警的管辖范围内,但看到之后不能不管,念你是初犯,故而以调解为主,再有下次就要采取措施了,听明白了吗?” 林凤鸣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指尖,垂眸道:“明白了,多谢柳队长。” “明白了就好。”女警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要哭不哭的男孩,“下不为例。” 她说完又拿出了警务通,扭头看向任敏:“你就是嫌疑人林勇辉的妻子吗?” 任敏脸色微变:“警察女士,我男人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不能叫嫌疑……” “他只要还没死,就算嫌疑人。”柳队长蹙眉道,“眼下这个案子造成的恶劣程度已经彻底引起了上级的重视,鉴于你可能不懂法律,我稍微向你解释一下,你丈夫的这种行为涉嫌故意杀人未遂,故意伤害既遂,并且考虑到直播的观看人数,属于在公共场所行凶。”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随即抬眸看着任敏:“重新跟你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柳明华,市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这起案子已经在网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所以上面任命我来全权负责,希望你配合一下,谢谢。” 任敏的脸色骤然变白,心底却还存着侥幸心理:“那、那……如果照你这么说,得判多少年?” 柳明华道:“这个得等受害者的伤情鉴定出来后,根据伤情报告,十年到无期都有可能。” 任敏脸色一变,闻言颤抖着指向林凤鸣,歇斯底里道:“警察女士,不能这么判,真的,是林宁安那个小畜生故意激怒他爸,他就是想寻死,真的不是故意杀人……” “刚刚我们已经看过林先生和嫌疑人的短信记录了。”男警拿出笔录道,“林先生拒绝了嫌疑人向他索要彩礼的行为,言辞称不上激烈,不存在故意激怒嫌疑人寻死的动机,不过……” 说到这里他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任敏,任敏从后背升起了一股寒意。 柳明华眯了眯眼道:“你如此清楚嫌疑人的短信内容,劳烦你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 任敏蓦然睁大了眼睛,回过神后慌乱地摇头:“警、警察女士,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大儿子还在家等着我做饭,我真的不能去……” 柳明华蹙了蹙眉:“他不能自己做吗?” “我大儿子双腿截肢,自己生活没办法自理……”说到这里任敏又陡然恼怒,指着林凤鸣道,“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这个为了野男人对他哥哥不管不顾的畜生,才让他哥哥落到这种地步!” 这话林凤鸣听了不知道多少遍,闻言眼睛都不带抬的,他的眼神一直粘在手术灯上,仿佛怕错过一秒,它就变了颜色。 云燕却咽不下这口气,闻言冷笑道:“你大儿子一个天生残废还有脸怨别人?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你们林家好不容易生个凤凰还不知道珍惜,抱着山鸡当宝贝,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种死搅蛮缠的市井无赖只有对上警察才会害怕,他们的眼界中根本看不到再上面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有当官的和其他人,至于什么教授不教授,专家不专家,影帝不影帝的,在他们眼里都是空气。 故而前一秒还对柳队长谄媚堆笑的人,听了云燕的话立刻就变了态度,林勇光冷着脸看向林凤鸣:“宁安,这是你男人的妹妹?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一点家教都没有!” 林凤鸣回神冷笑道:“长辈?你配还是她配?” 林勇光一口气没上来,刚想说话,任敏便对着林凤鸣勃然大怒道:“你一个找戏子的贱种,还凤凰?!这贱女人是那戏子的妹妹吧?你们真是一窝老鼠——” 如此泼妇骂街的架势让两个警察忍不住蹙眉,刚想说什么让她闭嘴,众人身后的走廊里骤然传来了一阵稳重又迅速的脚步声。 两个警察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扭头,看到来人后男警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就连柳明华见状也愕然了三秒,回过神后她下意识以为这人是下来督办案子的,连忙道:“云局长,这几个就是直播案嫌疑人林勇辉的家属,疑似和本案有关,正准备带他们回去问讯。” 来人点了点头。 局长对于任敏和林勇光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比天还大的官。 一听来的居然是位局长,连刑侦队长都得敬三分,两人瞬间收了刚刚肆意谩骂的态度。 林勇光立刻堆着笑转身看向来人,却没想到来的是一个面容严肃,剪着短发的中年女性,整个人干练异常,透着肃杀的气势。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却不知为何感觉她的面容有点眼熟,但林勇光没有多想。 歧视女人简直是林家人刻在骨子里的传统,不过面对局长,他丝毫没有这种情绪,而是谄媚地笑道:“云局长您好您好,我是林勇辉的哥哥林勇光……” 他一边说一边点头哈腰地走到来人面前:“那个,其实都是误会,哪有什么谋杀啊,都是家务事,我们家勇辉真的只是想教育一下他那个同性恋儿子,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林勇光说着说着见这女局长面色都不带改的,眼睛一转,立刻自以为聪明地换了个角度:“您看起来比我小点,但咱们应该都是当父母的,一把年纪了,其实都想要个孙子,谁知道儿子成了同性恋,您说这做家长的难道不生气吗?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么,而且这亲爹捅了儿子,难不成还真去坐牢啊?没这个道理嘛对吧。” 他语速飞快,极力想证明这件事只是家务事。 云局长终于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躺在手术室的是你弟弟的儿子?” “嗨,不是,是他儿子找的那个野男人,别人的家务事,他非得上去掺和,一个同性恋还真演起情比金坚了……”林勇光完全不知道这局长到底是谁,为了给林勇辉辩解,硬是往燕云身上泼脏水,“那个野男人躺着也活该!他就是个死不要脸的同性恋,高中的时候就看上我侄子,勾的我侄子大过年家都不回啊!您想想,这跟嫁出去的女儿一样,哪有养儿子给别人当老婆的?丢人啊!” 林凤鸣的脸色已经沉到了谷底,开口就想说什么,却被云燕一把拉住,他扭头不解看向对方,却见她挑了挑眉看戏般小声道:“让他说完么。” 林凤鸣和燕云结婚后便和林家断了联系,任敏和林勇辉完全没见过燕云的父母,方才也只是通过云燕的态度判断出她的身份。 那位云局长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林勇光,没有接茬也没有打断,林勇光见状以为她听进去了,笑得更谄媚了,连忙给任敏使眼色。 任敏立刻悟了,哽咽着凑上前道:“云局长……咱们都是女人,您的儿子肯定比我们的争气,但您肯定也能体谅我们的心情……我亲生的儿子成了同性恋,像是嫁出去的女儿一样,为了他那个野男人甚至连我们当爹娘的都不认了!” 任敏说着说着动了真感情,她是真认为是林凤鸣导致了一切,越说越激动,完全没看到一旁云燕冷冷勾起的嘴角。 林勇光连忙道:“对对对,云局长,事情真的不是……” “来之前我已经申请了避嫌,所以我不是来督办案件的。”云局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量刑也不是我们公安的职责,具体怎么定性要等到伤情报告出来。” 听到云局长申请了避嫌,柳明华愣了一下,但是申请了避嫌,不是为了督办案件却还要来这里……她陡然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云局长说到这里扭头看了任敏一眼:“我倒是认为你儿子很好,是难得的璞玉。” 任敏闻言睁大了眼睛立刻道:“云局长,我们一家被他这个同性恋搅和得毫无宁日,他哥哥为他摔断了腿,他别说拿钱了,看都没看一眼就跟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个戏子跑了……” 云局长却抬脚从她身旁走过,任敏一愣,连忙跟上去,刚想继续说话,却听云燕自然无比地喊了一声:“妈。” 任敏骤然僵在原地,她和林勇光愣了三秒后,同时震惊地扭头看过去。 只见云英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和女儿打过了招呼,随即径自走到林凤鸣面前站定。 林勇光陡然意识到了为何刚刚看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她的脸型和云燕简直如出一辙,一眼就能看出是亲母女。 林凤鸣看着云英,突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愧疚,但他还是小声道:“……妈。” 听到这个字,任敏突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脑海中一片空白。 方才那个对她冷嘲热讽,一巴掌扇在亲侄子脸上的人,那个毫无亲情,连亲妈都不认的林宁安,此刻却小声又柔软地喊别人为母亲。 纵然她早就厌弃了这个儿子,巴不得她早死,可是这一刻她却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痛苦。 但是又过了三秒,她才陡然意识到另外一件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燕云的云,实际上就是这位云局长的云。 她刚刚肆意谩骂的戏子、同性恋和林宁安找的野男人,一刀把林勇辉捅到不省人事的“凶手”,其实就是眼前这位云局长的亲儿子。 而林凤鸣当时过年不回家,就是在这位云局长家中过的。 任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们不畏惧林凤鸣副教授的职位,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个破教书的。 也不畏惧燕云影帝的称号,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个演戏的戏子,赚的钱多一点罢了,能有多大的权力。 但对于他们这些井底之蛙来说,市局的局长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那一刻任敏差点昏过去,旁边的林勇光更是面色发白,一把扶住自己孙子的肩膀,一时间几乎站不住脚。 云英看着林凤鸣手上的伤和脸颊上凝固的血渍,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严肃且不善言辞的女人定定地看了他三秒,随即抬手揉了揉林凤鸣的头发,语气间带着浓浓的心疼:“宁宁,怎么憔悴成这样。” 林凤鸣鼻子一酸,心下难免触动,面上忍不住道:“妈,燕云他……” “小伤而已,不要怕。”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湿巾,抬手擦了擦林凤鸣脸上的血,安慰道,“看到你为他这么伤心,对于他来说,可能比挨那一刀更疼。” 林凤鸣睫毛轻颤,下一秒仿佛就要落下眼泪,他用左手接过云英的湿巾,一点一点擦着自己脸颊上的血迹。 那男警察好奇得不得了,扭头疯狂地给他们柳队长使眼色。 柳明华也好奇得不行,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走廊的另一侧又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快速跑来,语气紧张道:“怎么样?” “爸。”云燕喊了一声解释道,“云子还在手术,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我又没问他,我问你嫂子怎么样……”燕九州站定才看见被云英遮住的一身是血的林凤鸣,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疼不已道,“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啊。” 林凤鸣擦着脸上的血,闻言心下蓦然一颤,面上忍着那股感动和酸涩道:“这不是我的血,燕云伤得比我重多了,他……” 说到这里,手术室的灯光突然跳了过来,林凤鸣骤然收了声音抬头看去,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众人闻声也跟着看了过去,过了几分钟,手术室的门从内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后面紧跟着一个护士。 “患者的求生意志很强,好在没有伤到脏器,目前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只是还有一些轻微脑震荡,可能还需要一段的时间才能苏醒。”医生解释道,“考虑到他脑部受到的重击,术后可能会出现一些症状,头晕、嗜睡或者暂时性失忆都是正常的。”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失忆?” “哦,不用担心,最多持续一周,随着淤血的消退很快便能康复。”医生显然忙着去下一场手术,于是解释得非常快速,“这期间他可能会单独忘记一些人,也可能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比如以为自己还在上大学或者刚工作,当然也有可能二者混合,这都是很正常的,不用担心。” 林凤鸣闻言有些怔愣,医生说完环视一圈道:“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如果之后再有其他问题咨询刘护士就好。” 言罢他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那位护士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云燕思索了一下道:“昏迷这么长时间会有后遗症吗?” “不会,患者的求生意志很强,术后保持了将近一分钟的清醒……”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哦对,请问谁是宁宁?” 林凤鸣骤然抬头,云燕连忙侧身道:“这位是,这位是,他有什么话要跟我嫂子说?” “患者清醒那几秒一直念这个名字……”护士说着也有些动容,不由得顿了一下,“他说——” 他说, “宁宁……别哭。” 醒来的第一刻,不是询问自己的伤势,也不是沉湎于身体的疼痛,而是抵抗着麻药的后遗症,下意识哄着他心思沉重的爱人,让他不要为自己的伤势而哭泣。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所有压抑的情绪骤然爆发,他忍无可忍地咬住下唇,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直接砸在地上。 第51章 苏醒 燕云的手术很顺利,出来之后甚至不用进重症监护室,直接推进了病房。 林勇辉的情况却非常不容乐观,燕云那一刀直接扎在了他的肾上,眼下正在ICU躺着,需要长时间的治疗,甚至有可能需要换肾,但这还不一定能让他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他接下来面对的也是牢狱之灾。 任敏听到这种结果后当场变了脸色,面对高额的治疗金,她几乎是立刻就生了退意,并且下意识看向林勇光。 之前还信誓旦旦要给弟弟找说法的林勇光此时却绝口不提借钱的事,但依旧满嘴都是:“这不能放弃啊弟妹,勇辉他操劳一辈子,不能落得个这种下场啊!” 任敏恨的牙根痒,刚想硬着头皮说不治,林凤鸣却突然开口道:“钱我先垫着。” 两人闻言俱是一愣,以为他良心发现了,下一秒却听林凤鸣对任敏道:“你手里应该还有十万块吧?明天之前拿给我。” 两人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林建坤死前发生的事情,当场变了脸色,任敏突然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恐惧:“你怎么知道……不对,你还想像害你爷爷那样害我们!那是给你哥哥治病的钱,一分钱我都不会出的……” 得知云英和燕云的关系后,她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和林凤鸣说话,可本能的恶意是受不住的,说着说着便原形毕露了。 然而饱含恶意的不止有她一个,林凤鸣眼角还带着刚刚哭过的红,此刻闻言却冷冰冰道:“拿不出来钱,今天死的是林勇辉,你猜下一个死的会不是谁?” 赤果果的威胁,任敏闻言骤然僵在了原地,眼睛恐惧地睁大,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你不是想让林安不再受苦吗?”林凤鸣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冷刃,又像是毒蛇,透着非人的冷漠和恶意,“林安之前选的楼太低了,这次我会给他选一栋更高的楼。” 有些话从一些人嘴中说出来是威胁,从另一些人嘴中说出来却是通知。 林凤鸣显然是后者,他只用了一句话便让任敏崩溃地交出了银行卡。 林安是她的软肋,是她在世界上所剩无几的依靠,她可以没有丈夫,却不能没有儿子。 只不过在她眼里,只有林安算是她的儿子。 没人怀疑林凤鸣说的话,他能让林勇辉此时躺在ICU,便有能力让任何人躺在里面,而且是以最干净最开诚布公的方式。 他能做到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任敏只能交出银行卡,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当年之事重演,林勇辉步上林建坤的后尘。 林建坤死的时候,林安失去了成为正常人的希望,如果林勇辉再死去……任敏心下不寒而栗,她不敢想象林凤鸣会把事情做到多绝。 此时的林勇辉就像是无底沙漏一样,将他们的钱和希望一点点漏到万丈深渊,他们明知道希望渺茫,却不得不如此。 林凤鸣转身走向燕云的病房,身后任敏狼狈地跪在地上失声大哭,林勇光根本没空管她,此刻正恐惧又战栗地看着林凤鸣远去的背影。 云燕虽然穿着睡衣还戴着个眼镜,看起来活像个行为艺术家,可她在医疗领域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纵然她不是搞临床的,却还是一通电话就把她兄弟安排到了单人间。 林凤鸣站在单间面前踟蹰了良久,才定了定神推开门走进去。 “医生刚来过,说他大概四五个小时就能醒。”燕九州端了杯水给他,柔声道,“好孩子,到现在都没吃饭吧?你不是有胃病吗?哭了这么久身体会受不了的,我和燕子在这儿守着,让你妈带你去吃顿饭,再回家换身衣服。回来说不定他就醒了,别让他看见你一身血的样子,不然他又该凶你了。” 林凤鸣闻言,泛红的眼眶又有了发酸的迹象:“……我想听他凶我。” 他小声嗫嚅的样子和方才面对任敏的冷漠简直判若两人。 “那感情好。”燕九州听乐了,“这小子醒了说不定能把房顶掀了,你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林凤鸣抿了抿唇,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他,后果我会承担的。” 燕九州闻言一顿,见他依旧钻不出这个牛角尖,忍不住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云英。 云英抬手轻轻拍了拍林凤鸣的肩膀:“跟我来。” 云英常年话少,但是每一句都很有份量。林凤鸣闻言一怔,还是站起来跟她走了出去。 医院走廊上不时略过行色匆匆的家属,而这条走廊的尽头则是一个不大的阳台,云英带着林凤鸣走到阳台边缘站定,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在林凤鸣愕然的目光中,从口袋中拿出了一盒烟,抬手递给了他一支。 林凤鸣完全不知道云英还会抽烟,这位严肃的局长在此刻放松了许多,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般开口道:“我很久不抽了……这次我听到你们俩出事后却犯了烟瘾,出来时偷偷拿来的,你爸不知道。” 林凤鸣曾经没有烟瘾,此刻心中情绪翻涌,却忍不住想去接,手抬到一半他猛地警觉,骤然止住:“谢谢妈,不抽了,燕云他……不喜欢我抽。” “抽一根吧,我不告诉他。”云英却劝道,“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根烟,就当是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林凤鸣犹豫了几秒,接过了那根烟。 “我学会抽烟,是在警校。”云英夹着烟看向远方,点燃是烟头也是思绪,“戒烟是因为怀了他们俩。一开始在刑侦的压力很大,不抽烟的人几乎没有,后来怀了他们两个,我因此戒了烟,也戒了酒,我以为这就万事大吉了。” 林凤鸣安安静静地听着。 “可是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顺利。”云英看向远处的北极星,“也是这样一个能看到北极星的夜晚,我怀孕两个月的时候,为了刑侦队副队长的位置,我执意要出外勤,被嫌疑人用酒瓶砸在头上摔倒在地,差点流产。” 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您——” “后来检查结果是有惊无险,生完他们后我顺利地升了副队长……我当时坐的位置和今天来的那位柳队长几个月前坐的位置一样。”云英收回目光道,“但我一开始并不高兴,因为云燕生出来后有点弱小,不如燕云强壮。我为此很自责,认为是不是如果自己没那么要强,我的孩子就不会这样。” 这可能是林凤鸣认识云英这么久,第一次听这位寡言又干练的女人说这么多话。 “我被酒瓶子砸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恢复工作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拼了命的想立功,就是想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云英说到这里却顿了一下,她抽了一口烟继续道,“我陷入了一个普遍的怪圈,我开始认为我的一切都是为他们而生的,我所有的情绪,动机,似乎都是为了他们,那种毫无保留的奉献感让我自以为自己非常无私,但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我找你爸结婚,是因为他很幽默,和我这样的人不一样,能让我快乐。”云英扭头看着林凤鸣道,“我生孩子,是因为我喜欢孕育乃至创造生命的感觉,那本质上不是母爱,而是一种类似于造物主的感觉。我的孩子作为生命,是因为我的意愿才得以出生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己之私,不是为了任何人。” 林凤鸣闻言怔怔地睁大了眼睛,这些话是林勇辉和任敏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的。 任敏嫁给林勇辉,是为了有个依靠,林勇辉娶任敏,是因为他缺个洗衣做饭还能生孩子的老婆。 他们生林安,是为了传宗接代,要有个儿子,所以他们溺爱林安,而生林凤鸣,则是为了照顾林安,所以他们对林凤鸣漠不关心。 他们的所有动机都是为了自己,但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却是:“我们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不都是为了你和你哥哥!爸爸妈妈那么辛苦,你在家却连照顾哥哥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养育之恩?!” 在这种家庭下长大的林凤鸣缺失情感,却又难以挣脱这种无形观念的束缚。 但是在此刻,却有人大大方方地告诉他,父母生孩子不是因为伟大,而是他们自私。 所谓的爱情也从不是无私的利他,而从一开始就是彻彻底底的利己。 云英铺垫了那么久,终于一针见血道:“燕云愿意替你挡刀,其实也是为了让他自己安心。比起让你躺在手术室,他在外面等,他更愿意自私地躺在手术室里,这让他更好受一点,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从来都不该为此愧疚。” 林凤鸣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的情绪,归根结底都来自自己的内心,可是你不一样,宁宁。”云英掐灭了手头的烟,抬手像先前那样揉了揉林凤鸣的头发,“你总是认为这一切都是由你而起,却看不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父亲。” “你看似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那是因为那些人对你不重要,实则你现在,乃至过去的一切情绪,都是因为燕云,而不是来自你自己。” 林凤鸣蓦然明白了什么,他所谓的洒脱,所谓的报复,所谓的不在意,其实从一开始就没迈出那个笼子。 他还是小时候那个被林安抢走零花钱时躲在梦中才敢落泪的小男孩,只不过他用自以为是淡漠的牢笼把自己关了起来。 所以燕云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说他不够坦诚。 生活中的一切都烙印着童年的影子,他就像是从小被锁链捆住的小象,长大之后纵然有能力挣脱,也不敢有任何举动。 唯独在床上,唯独在这个幼年时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上,他才能真真正正地说出自己内心想要什么。 “出去吃点想吃的吧,好孩子,吃完再回家洗个澡,在来见他之前,问问自己的心。”云英收回手认真中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温柔,“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根烟最终林凤鸣只抽了一口,那一口的感觉却和之前都不一样,没有其他人的劝诫,无关健康的警示,他却觉得有些作呕,又苦又臭的味道让他再难吸下第二口。 这是彻彻底底的,来自于他自己的感触。 林凤鸣按灭了烟,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不会再抽烟了,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碰烟。 云英怕他伤了手一个人不方便,想陪他回去,却被他执意拒绝了,最终云英叹了口气,依了他的意思。 林凤鸣一个人去医院对面吃了一顿牛肉面,右手不方便拿筷子,好在用左手拿勺子还是勉强能吃的,之后他便回到了家里。 吃饭尚且能自理,但洗澡时没了右手的帮助就有些艰难了,林凤鸣对着镜子咬着衣襟,用左手解开扣子,废了半天的力才脱掉那身沾满血迹的衣服。 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那一刻他却突然有些委屈和难受。 他想起了自己伤到腿的那次,只是开了个不大的口子,其实并不影响生活,燕云却胆战心惊的,洗澡都小心翼翼地护着他,完全不敢让他一个人碰水。 而如今真的影响到生活时,却没人来帮他了。 林凤鸣小心翼翼地站在花洒下,避开手上的伤口,任由温水冲刷下身上的鲜血和污秽。 水流混杂着血水滚过身躯,露出下面光洁白皙的肌肤,透着一股诡谲的绮丽。 林凤鸣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抛却一切杂念,他陡然意识到,婚姻和爱情一样,本该是自私的。 他愧疚到想要先一步放手,其实是在胆怯,胆怯未来再次对燕云造成伤害,胆怯对方因此先一步放手。 他终于在这一刻完完整整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哪怕燕云醒来后训他也好,惩罚他也好,他都想和对方复婚。 或许从离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后悔了。 燕云早在离婚后没几天就意识到的事情,林凤鸣却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多才意识到。 好在一切都不晚,原点就在背后,只要回头就还来得及。 林凤鸣洗完澡换上干干净净的衣服,拿起手机,却看到了数通乐冬的来电。 他立刻回拨了过去:“进展如何?” “你爸找的那个姑娘已经被送去疗养院了,至于那二十万……”乐冬笑了一下,“我签合同的时候耍了个心眼,那对贩卖女儿的人渣父母一分钱都没拿到。” 林凤鸣闻言心情好了一些:“你就不怕那家人告你诈骗?” “告呗,告我的人多了,他去法院开传票都得先排队。”乐冬嗤笑道,“说起来网上的舆论你看了吗?” 林凤鸣一顿:“暂时还没有。” “哦,那我简单跟你说一声,舆论效果很好,基本上没有负面言论,而且视频很清晰,板上钉钉的正当防卫,至于需要判几年,这个就得等伤情报告出来和警局那边的结果了。只是还有一点……” 乐冬说到这里语气明显严肃了下来:“有几个营销号在带关于你和燕云的负面节奏,虽然被网友们冲下去了,评论区也都是向着你们的,但我查了一下他们背后的人,发现……很可能是郑楚寒。” 林凤鸣闻言冷了脸色:“联系林勇辉,把我妈的工作透露给他的人就是郑楚寒吧?” “我也有相同的猜测。”乐冬道,“目前还在查,你放心,局势逐渐明朗,你事前想要的结果基本上能达成,而且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要更好一点,只不过……” 只不过,代价太大了。 乐冬没有说出来,而是沉默了三秒后换了个话题:“云子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话题,林凤鸣的态度立刻软了下去,他抿了抿唇道:“医生说他还有三到五个小时能苏醒。” “那就好,那就好,过几天我把那个人的身份调查清楚后就去看他。”乐冬松了口气,“不过等他醒了之后,你想好跟他怎么圆了吗?这话要是圆不对,咱俩估计都得玩完啊,你可得慎重点。” 林凤鸣顿了三秒,如实奉告道:“我打算在他苏醒后……把事情都告诉他。” 乐冬:“……?!” 乐冬一改方才严肃认真的业界精英样,震惊且不可思议道:“什么意思啊林凤鸣?!事都办成了开始卸磨杀驴了是吧?云子知道之后肯定心疼你,那是你亲老公,不可能拿你怎么着,但我就完了啊!你为了哄你老公高兴,想过兄弟的下场吗?” 林凤鸣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语气难得软了几分:“……我给你加钱。” “这是加钱的问题吗?”乐冬在电话那边拍着他的大腿痛心疾首地质问道,“你知道你男人在圈里名声有多恐怖吗?他看你跟看眼珠子一样,一听我居然敢给你自杀式解决林勇辉的想法提供全程方案,他醒来后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他不得跟捅林勇辉一样捅我啊?” 乐冬的声音极具穿透性,让人怀疑是不是为了在法庭上辩护有力特意练了狮吼功。 他喋喋不休地还打算说什么,林凤鸣忍无可忍,报了个数字:“这个数够吗?” 对面骤然没了声音,乐冬沉默了三秒严肃道:“都是兄弟,谈什么钱不钱的,云子哥挨了一刀腰子没事吧?还能伺候你不?要不把我的换给他?不然这钱我拿着不踏实。” 林凤鸣冷笑道:“前踞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说完不等对面回话反手挂了电话,随即他低头看向手机上的时间,离医生所说的苏醒时间,还差两个小时。 林凤鸣突然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手术结束后……是不是该吃点东西? 等到林凤鸣回过神时,他已经打开了搜索栏,搜索的内容是:“手术吃什么伤口愈合得更快?” 林凤鸣一边看一边走进厨房,最终选择了煲一锅鸽子汤。 他右手不方便,做什么都只能用左手摸索,好在鸽子是送货上门的不用切,葱姜他思索了片刻用厨房剪刀一剪就扔进了煲中。 站在炉灶前等待时,林凤鸣总感觉下一秒燕云就要推开门进来,揽着他的肩膀指点江山,顺便在被骂后扭头亲他一下,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种渗入骨髓的孤寂让林凤鸣陡然回神,不受控制地想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快十二个小时,热搜上人声鼎沸,单是带燕云和林凤鸣大名的热搜就有好几个,更不用说相关热搜了。 林凤鸣的私信和评论区几乎已经被好心网友占领了,点开一看全是关心他手上的伤还有燕云安慰的。 他见状心下一暖,思索了一下后发了一条微博:“感谢各位的关心,我丈夫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目前尚在昏迷中,据医生说还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苏醒,待他醒来后会第一时间告知大家,刑侦方面已经接手此事,后续进展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再次感谢各位对此事的关注。” 为此紧张了一个白天的网友们看到这则消息后终于把心放下了一半,这条微博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区便瞬间被占领了: “云子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呜呜” “宁宁你的手怎么样啊,疼不疼啊宝贝,是用左手发的微博吗?云子哥知道了一定很心疼吧呜呜呜” “律师找了吗宁宁,一定要把那个老逼登往死刑判!!” “我命运多舛的小夫妻啊qaq我都不敢想宁宁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但是宝贝也不要自责不要内耗啊,老公一定想让你快快乐乐的” “天呐宁宁满嘴都是我丈夫,你真的好爱他qwq云子没事就好,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伤啊宁宁” 林凤鸣心下发烫,捡了几条关心的评论回复道:“我的手没什么事,已经包扎好了,回复是语音输入后发送的,各位不用担心。” 退出自己的评论区,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今天早上似乎是在参与综艺,这也算是他给综艺带来的麻烦,顿了一下后他点开了《与你相遇》的官博,只见最新的一条是: “由于直播突发恶性事件,本综艺一期暂停直播,剩余旅行内容会根据情况放在二期直播中,在此向各位观众致以诚挚的歉意。 节目组已经联系两位受害嘉宾,争取在取得联系的第一时间告知各位。 同时本综艺响应国家号召,维护公序良俗,正在积极配合有关部门调查此事,后续结果请各位持续关注。” 下面的评论区倒是非常理解,几乎没有对直播安排不满的评论。 林凤鸣大致翻完各方反应后,汤差不多也煲好了。 他关了火,让汤再闷一会儿,同时回屋,考虑到晚上要在医院过夜,便换了一身舒服点的衣服。 最后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时间,见离医生所说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拎着汤走出了家门。 但是坐上车的那一刻,云燕给他发来了一则消息:“嫂子,云子醒了,不过,嗯,就是……怎么说呢,和医生之前说的一样,他现在确实有点失忆……你、你稍微做一点思想准备。” 一路上林凤鸣心情无比的复杂,像极了燕云那天回家时的反应。 联想到云燕发来的话,他心底更艰涩了。 对方会按医生之前说的话直接丢失成段的记忆,还是会单单忘了他? 无论是哪个结果,哪怕只有几天对方就能恢复记忆,林凤鸣都有些不敢面对燕云。 忘了自己的燕云,还会无条件地纵容他吗? 一个正常人,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被捅了一刀,那个陌生人还自称是他的爱人,估计任谁恐怕都不会有太好的脸色。 他犹豫地拎着汤走上电梯,看着数字一层层跳动,心下阵阵发麻。 林凤鸣走到病房门口时,云燕正站在门口等他,见他过来,她抓了抓头发,神情有点微妙:“嫂子。” 林凤鸣见状突然不敢进去了,他握紧了手里的不锈钢饭盒,抿了抿唇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说出来的话却难掩颤抖:“他…怎么样?” “恢复得挺好的。”云燕支支吾吾道,“就是记忆有点混乱,像是回到了高中,但又记得一点大学的事……然后吧,我随口提了一嘴他已婚的事,他出乎意料地非常抗拒,所以我们暂时没敢告诉他你们俩结婚又离婚的事……不过嫂子你放心,我试探过了,他还记得你,不过就认为你们俩还是同学,暂时不记得你们结过婚……就是了。” 说到最后云燕的声音越来越小,林凤鸣闻言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过了很久他才小声道:“……没事的,我知道了。” 云燕明显看出了他状态不对,一时间根本不敢让他进去:“那什么,嫂子,医生说他最多一周就能恢复记忆,其实我跟爸妈在这儿也能……” 她话还没完,屋内突然传出燕云极力否认的声音:“怎么可能?我就是从这儿跳下去也比我已婚的可能性大点!” 云燕闻言蓦然变了脸色,心底当场把燕云骂了个狗血喷头,心说你个傻叉等你恢复记忆有你好受的,面上则是连忙僵硬道:“嫂子,他……” 林凤鸣却深吸了一口气,没再犹豫也没再踟蹰,骤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怎么可能和别人结婚,还替他挨一刀?”燕云正坐在床上和面色无奈的燕九州信誓旦旦道,“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 他语气坚定的样子就差对天发誓自己不可能结婚了,然而这种简单没持续几秒,看到推门进来的人后,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林凤鸣做好了所有准备,可是对上燕云熟悉又陌生的目光后,他还是难以接受地当场停下了脚步,下意识握紧了汤罐的把手,抿着唇站在原地。 燕云怔怔地看着来人,那人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柔软的白色上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则有点红,似乎刚哭过,手中拎着饭盒,整个人看起来难过悲伤到摇摇欲坠,和他记忆中一样好看,可是气质却完全不同。 ……是谁让你这么难过的? 燕云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愤怒和醋意,那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反应。 在他的记忆中,林凤鸣永远都是坚韧且冷淡的,何时有过这种表情? 更不用说对方身上透出来那股莫名的气质,就像是被拽入人间的月亮,又像是被揉开花蕊的冰莲。 彻彻底底地袒露着柔软,再不复之前的冷淡。 燕云曾经是个对感情无比迟钝的人,唯独在此刻,他毫无理由地察觉到,他记忆中的心上人已经有了爱人。 那一刻嫉妒和心疼几乎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可回过神后又被骤然传来的冰凉所取代——就在刚刚,他的父母告诉他,他已经结婚了。 看着眼前记忆中刻在灵魂中的心上人,他的面色骤然白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与别人结婚,更不知道自己对眼前人的怜惜和心疼是该不该的。 如果应该,那说明他对自己已婚的爱人不敬;如果不该,那此刻依旧心动又痛心的他,不就是个彻彻底底脚踏两条船的人渣吗? 然而直到这一刻,失去记忆的燕云也从来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那是完全出于下意识的否认。 记忆中高不可攀的月亮,怎么会朝他而来呢? 林凤鸣却把燕云沉下来的脸色误解成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喜,那一刻他的心情仿佛坠在了万丈深渊之中,脸色更白了。 他压抑着颤抖吸了口气,看起来却还是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要碎了一样,燕云心脏猛地一紧,下意识就想问他怎么了,可是父母口中的婚姻像是一道无形的锁链,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喉舌。 云燕跟在后面关了门,见气氛不对连忙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汤罐,放在床头勉强笑道:“他现在脑子不管用,嫂子你、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先坐下吧,别碰到你的手。” 林凤鸣大脑一片空白,闻言木然地点了点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 而燕云听到这个称呼后,先是不明所以的一愣,反应了三秒他才蓦然睁大了眼睛。 第52章 失忆 燕云还带着后遗症的大脑在这一刻轰然炸开——他现在的爱人,他那个在燕九州口中语焉不详的伴侣,他舍去性命也要守住的人,居然就是他年少时魂牵梦绕、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那一刻燕云几乎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梦,过于荒诞又幸福的事实使他半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此刻跟范进中举一样,林凤鸣却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 见两人都不说话,燕九州和云英对视了一眼,最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云燕。 云燕:“……” 这几千块是真难挣啊,又要给他们养猫又要给小夫妻劝和的。 不过正所谓拿人手短,云燕深吸了一口气,然而正当她打算开口时,燕云却突然小心翼翼道:“你的手……没事吧?” 他这幅胆战心惊的样子和刚刚信誓旦旦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林凤鸣一愣,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轻轻咬了咬下唇,脑海中不禁提醒自己,对方只是个失忆的病号,刚刚那些话或许也并非他的真实想法。 林凤鸣实在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为了爱人半句话就自怨自艾的人,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没断。”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鼻音,听起来像是故作冷淡,实际已经委屈得要生气了。 燕云心下蓦然一跳,连忙道:“我有些事想不起来,但是医生说很快就能恢复……你别生气,宁宁。” 听到这个称呼,林凤鸣愣了一下陡然抬头,刚好对上燕云小心翼翼又压不住激动的眼神。 ……激动?他在激动什么? 林凤鸣突然有些不解,云燕却一眼看穿了燕云的心理活动,面色不禁有些微妙,心说早知道你小子逃不过,让她白担心一趟,随即扭头和另外两人道:“那什么,爸,妈,咱们仨要不先出去吃饭吧,人家小夫妻有话要聊。” 燕九州和他闺女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闻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推了推眼镜:“我倒是没看出来他们有话聊,某人不是说他宁愿从楼上跳下去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已婚的事吗?” 林凤鸣闻言脸色又白了两分,燕云见状连忙道:“爸你别凭空污我清白!我那时又不知道我老婆就是……” 说到这里他陡然想起来林凤鸣似乎不太喜欢他喊他老婆,之前他每次半真半假地试探,对方总会恼羞成怒,故而他立刻止住了话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云燕似笑非笑道,“娶到白月光的感觉如何啊?可把你小子美懵了吧?” 她一句话把燕云此刻的心情给挑破了,脸色骤然爆红。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抬眸看向燕云,刚好看到对方爆红的脸色和什么都藏不住的眼神。 那一瞬间,林凤鸣什么都明白了。 云燕开完玩笑后抿着笑把她看戏的爹妈拉了出去,临出门前还非常贴心地关上了门。 随着落锁的声音响起,屋内霎时陷入了安静。 林凤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轻轻扭头将目光放在那个汤罐子上。 光洁的颈侧暴露在眼前人的实现中,无论是莹润的侧脸还是比记忆中更加圆润的肩头都向燕云说明了一件事——林凤鸣没有曾经那么瘦了,像是盛放的菡萏,比瘦弱的花苞更加鲜艳欲滴。 不知为何,林凤鸣分明是冷冷清清的,但燕云总感觉他透着一股勾人摄魄的成熟味道。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眼前的心上人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说话,对方才不会觉得幼稚。 其实林凤鸣此刻有点装不下去了,得知对方的真实想法后,他一边唾弃自己的得意,一边又变得有恃无恐起来,想故作冷淡看看对方的反应。 可是那股埋在骨髓中的寂寞实在难熬,他现在只想埋到对方怀里好好抱抱他。 燕云并不知道这些,他做足了心里建设,故作镇定,强迫自己根据记忆中和林凤鸣的交往模式道:“林宁宁,你真的和我结……” 林凤鸣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打断他:“我叫什么?” 燕云一愣:“什么?” “在你现在仅存的记忆中。”林凤鸣重复道,“我叫什么?” 燕云陡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闻言却有些迟疑,他有些不愿说出那个名字,但面对林凤鸣的疑问,他还是蹙着眉道:“……林宁安,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其实我也不喜欢,你——” “看来你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毕业之前。”林凤鸣顿了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睛道,“重新介绍一下,我现在叫林凤鸣。” 燕云愣了一下后陡然睁大了眼睛,显然他还保留有高三的记忆,清楚地记得这个名字的来历。 那一瞬间用做梦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林凤鸣看见他这幅德行就想笑,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开始录音,面上则勾了勾嘴角道:“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燕云卡了下壳,忍不住道:“我们俩真结婚了吗?……你真是我老婆啊?” 林凤鸣看了他一眼,凉凉道:“你不乐意?” 燕云立刻道:“我当然乐意!” “是吗?”林凤鸣挑了挑眉,“我怎么记得某人刚刚说过,宁愿从这里跳下去都不愿相信自己已经结婚了。” “我当时真的只是没想到结婚对象是你。”燕云连忙解释道,“我以为我和别人结了婚,一时间接受不了……” 林凤鸣心下一愣,有些说不出地动容,面上则装作不解道:“为什么接受不了?” 燕云停顿了良久,终于说出了在他此刻的记忆中从未说出的那句话:“我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你……直到我刚刚看到你,我的心情和那时还是如出一辙,忍不住心动。” 林凤鸣挑了挑眉,抓住了重点:“你刚刚不是以为你和别人结的婚吗?就这样也心动?” 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燕云都是个颇有道德底线的人,故而他闻言沉默了几秒后有些难以接受地点了点头:“……对。” 林凤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按断了录音,却没在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燕云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连忙忍着内疚继续解释道:“我刚刚也不是故意不解释的,你别生气,我只是感觉有点像做梦,还没反应过来,一切都很不真实——” 话说到这里他骤然顿住了,随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一个带着沐浴露香气的,轻飘飘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而后那人轻轻退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呢,还像做梦吗?” 燕云沉默了三秒,下一刻原形毕露,不顾伤口的疼痛,扣着林凤鸣的后脑猛地吻了上来。 他亲得又凶又狠,却毫无技巧可言,像是正处于青年时期好不容易抓到猎物的狼,只顾着撕咬却不得要领。 林凤鸣右手有伤,只能左手按在病床上,防止自己倒在对方怀里后蹭到他的伤口,为此他一开始没有动作,而是任由对方亲吻。 然而他的纵容却被对方误认为了褒奖,亲得越发卖力起来,林凤鸣的唇珠都快被他磨破了。 如此差劲的吻技让林凤鸣忍无可忍,他抬起左手一把推开燕云,对方嘴角的笑意几乎压不住,面上却还要故作游刃有余道:“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难道没这么亲过你?这就受不住了?”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忍不住嗤笑道:“你不会以为自己的吻技很好吧?” 燕云的笑意骤然僵在了嘴角。 下一秒,那个浑身上下透着成熟气息的大美人抬眸凑在他面前,几乎靠在了他怀里,燕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却见那人抬起左手好整以暇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抬头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瓣,而后低声道:“张嘴……哥哥。” 这四个字对于此刻的燕云来说无异于踩在脊髓上跳舞,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林凤鸣会这样称呼他,头皮宛如过电一般发麻,回过神时已经乖乖地张开了嘴。 然后林凤鸣就给他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吻技”,以及什么才叫成熟的大人。 一吻毕,至少在记忆中毫无经验的燕云忍不住抬手按住了怀中人的腰,却又不敢真的做什么。 林凤鸣有些好笑,忍不住想到如果是恢复记忆的燕云,此刻恐怕已经把手伸到衣服里面了,甚至吻说不定都从嘴角移动到了锁骨。 吃惯了轰轰烈烈的大餐,偶尔品尝一下青涩的味道似乎也不错。 只可惜被他当盘菜和失忆之前的自己做对比的燕云并不这么想,他从那种柔软又细腻的触感中回过神时,第一反应不是不好意思,而蓦然沉下了脸,像是委屈又像是恼怒:“……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这人是什么意思,他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体,挑了挑眉道:“你知道我和你结婚几年了吗?” 燕云蹙眉道:“三年?五年?” “已经整整七年了。”林凤鸣勾了勾嘴角,“不含恋爱时间。” 这次燕云是彻彻底底地震惊了,然而没等他推算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恋爱,又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他便听到林凤鸣道:“不过是接吻罢了……还有比这更熟练的事。” 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却从林凤鸣堪称冷淡的嘴中说出来,巨大的反差能让圣人都沉湎于其中。 然而燕云只是在听到的第一刻小腹一紧,随即却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且巨大的嫉妒和近乎淹没一切的醋意。 他在嫉妒自己,嫉妒那个被他遗忘的,却能拥有林凤鸣所有爱意,能见证对方从青涩到成熟的自己。 燕云几乎无法克制地在脑海中幻想那个画面,幻想那个成熟的自己,把林凤鸣按在身下一步步诱哄对方,直至把人养得像熟透的果子一样,芳香又诱人。 他清楚地知道,林凤鸣最恨的人就是林安,在有限的记忆中,两人认识的几年中,林凤鸣没有喊过一声哥。 方才却能暧昧又娴熟地喊出“哥哥”,不知道在床上到底喊了多少声才能自然成这个样子,燕云只是一想到这些就嫉妒得要发疯。 还有方才那个纯熟无比又充满挑逗的吻,他们是亲了多少次,之前那个清冷又高傲的人才会如此娴熟? 燕云在心底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手腕,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并非是林凤鸣被动的,对方反倒是相当乐在其中。 林凤鸣并不知道这人的占有欲已经强到连自己的醋都能吃,他纯属于管杀不管埋,撂下那句话后扭头便像是没事人一样,拧开汤罐道:“给你炖了鸽子汤,喝点吧。” 前一秒还因为嫉妒近乎发疯的燕云闻言像是骤然得到了骨头的小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有些受宠若惊地要去接罐子,却一下子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嘶……这捅得可真是地方,得亏没落在你身上……到底是哪个傻逼要害你啊?” 这道伤简直就像是林凤鸣的某种开关,一听这话他立刻沉默了下去,单手拎起汤罐把里面的汤倒了出来,半晌才小声道:“林勇辉。” 燕云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又是哪个老货?!他妈的他现在在哪呢?” 林凤鸣将倒出来的汤递到他面前,抿了抿唇道:“他被你捅的进了ICU,可能需要换肾。” 燕云顿了几秒后勾了勾嘴角:“不愧是我。” 林凤鸣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去坐牢?” “现在还能在这儿坐着就说明没事,再说了……”燕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为你坐牢,值得。” 林凤鸣蓦然变了脸色,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话,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当即把汤塞到了燕云手里:“……这话别让我再听见第二遍。” 燕云接过汤,闻言挑了挑眉嘴欠:“我再说一遍你能拿我如何?为你——” “你如果去坐牢了。”林凤鸣冷不丁道,“多的是野男人等着接你的班。” 燕云蓦然睁大了眼睛:“——?!” “到时候你去安安心心地坐牢,”林凤鸣见状勾了勾嘴角,“野男人在你家和你老婆偷情,睡着你的床……哦,也许不一定在床上,他挺喜欢在浴室的——” 林凤鸣原本只是假设,说着说着却变得有模有样的,燕云闻言警铃大作,连那些香艳到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都来不及想了:“谁喜欢在浴室?!”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后扬了扬嘴角:“我前夫。” 说完他也不管病床上的人如何震惊又愤怒,低头拿出手机开始编辑微博。 燕云根本顾不上喝汤,脑海中已经滑过了无数个剧本——林凤鸣有前夫?他是二婚? 他几乎不可避免地把自己代入到了这个剧本中,一方面他嫉妒林凤鸣那个没影的前夫,另一方面却又升起了一股扭曲的,宛如胜利者一样的窃喜。 林凤鸣完全不知道他随口一句话能让燕云产生这么多离谱的幻想,他带着笑意编辑好微博,把录音附上,随手写到:“某人失忆七天,第一天留念。” 发完也没等着看网友什么反应,他便关了手机,一抬头却看见燕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足了思想建设:“你前夫……有我帅吗?” 这话实在是太熟悉了,之前燕云压着他玩角色扮演时说过不止一次,未曾想今天居然应验了。 林凤鸣心下好笑至极,面上则道:“把汤先喝了。” 燕云蹙眉看向手中的汤,鸽子汤确实是大补,纵然林凤鸣已经极力撇去油沫了,此刻上面还是飘着一层油光。 燕云思索了良久,鼓起勇气耍流氓道:“喝了有什么好处?能亲你一口吗?” 林凤鸣挑了挑眉:“想亲哪?” 未曾想他鼓起的勇气此刻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够看,燕云当场红了脸,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那些画面,半晌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点,他故作镇定地挑了一处目前他能想到的最香艳的地方:“锁骨。” “我还以为能有多大出息。”林凤鸣却嗤笑一声,抬眸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抬起左手,缓缓解开领口的扣子,捏着布料往下一扯,大片的白腻瞬间暴露在面前人的视线中,“想亲这里?” 色厉内荏的燕云瞬间就破了功,骤然红了脸,纯情得像个毛头小子,低头疯狂地咳嗽。 林凤鸣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着他咳嗽完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囫囵吞枣般喝光了整罐鸽子汤,连肉都吃的一点不剩。 但燕云吃完却一点味也没尝出来,因为他的大脑全被另一件事所占据了。 这和他记忆中的林凤鸣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在他现有的记忆中,上高中时的林凤鸣对他除了冷嘲就是热讽,两人每天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以至于他第一次做梦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林凤鸣时,那个梦甚至都是关于吵架的,吵到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搂着人的腰一把将对方按在了墙上,低头死死地亲了上去,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自那个梦之后,事情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每次在学校和林凤鸣吵了架,他被气得咬牙切齿时,当天晚上一定会做一个香艳又离谱的梦。 梦中白天那个高傲毒舌又矜贵的大美人被他欺负得一边哭一边骂他,嘴中骂的还都是白天的台词:“你、你脑子有病……唔……就去治……” 然而随着梦境渐深,美人被他折腾软了腰身,再硬的态度也化了,只能噙着泪咬着手背小声求饶:“错、错了……真的错了……哥哥……” 燕云当时就会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冲上脑门,他肆意在梦中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勾着嘴角露出了虎牙,厮磨着身下人的嘴唇道:“还敢不敢骂了?嗯?” “不敢了……”那人攀着他的肩膀呜咽道,“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 然而梦毕竟是梦,无论燕云第二天早上起来多神清气爽,一到学校总能被林凤鸣再次气得牙痒痒。 对方冷傲不屑的样子和他幻想中的旖旎□□似乎完全没有沾边的地方,可越是这样,越能滋生人心底最幽暗的欲念,发展到最后,那些梦境的内容已经变得让燕云自己都有些不敢正视了。 他开始不满足于单纯的床笫厮磨,卧室演变成了幽暗的囚牢。 这一切都只是燕云在梦中才敢正视的欲念,一旦从深夜醒来,他面对当时的那个林凤鸣时,这些念头甚至不敢有破土的机会。 可如今……燕云将干干净净的碗放在床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露着锁骨却毫无羞赧之意的美人,他甚至无比自然地递过来了一张纸,仿佛解开扣子勾丨引男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燕云拿过纸愤愤地擦了一下嘴,一时间又是心痒又是忍不住嫉妒,把那团纸扔进垃圾桶里,他一把搂过林凤鸣的腰,刚想用力,那人便轻声道:“慢点,小心你的伤。” 说着他竟然主动凑上来,轻轻扯了扯衣襟,布料顺着锁骨往下,露出了一小截白皙圆润的肩头。 那股熟悉的清香近乎要把燕云给裹住了,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散,那些阴暗的、难堪的欲念在心底上涌。 背后伤口的疼痛在此刻不值一提,然而正当燕云控制不住打算吻下去时,对方肩头上的一个淡淡齿痕却让他警铃大作,当即醋意横生地怒道:“谁咬的?” 林凤鸣一顿,垂眸看了三秒才想起来:“应该是你两天前咬的……也可能是三天,当时我意识有点模糊,记不太清了。” 燕云呼吸一滞,陡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又酸又凶地抬头:“你就让他随便咬?!” 林凤鸣闻言一愣,后知后觉地从对方的话中品出了一些异样,他眯了眯眼,像是为了证实一样勾唇道:“我忘了你记不起来……那几天你咬的似乎不止这里……腿根也有,你想看吗?” 燕云闻言怒火中烧,嫉妒和难言的幻想同时充斥着大脑,他突然无比气自己回忆不起来,那种无力感让他忍不住低头恶狠狠地咬在林凤鸣的肩头,新的鲜艳的齿痕严丝合缝地盖在了那个快要消退的吻痕上。 他以为自己是在报复,林凤鸣却被咬得忍不住一颤,硬是要咬着下唇才能控制住那股透骨的战栗。 但他还是抬起左手,虚虚地环在燕云肩膀上,堪称纵容地任由对方动作,衬衣都滑到了臂弯中。 燕云环着林凤鸣的腰像幼狼一样舔吻着那道齿痕,他突然有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想法,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你前夫也这样咬过你吗?” 林凤鸣一怔,故意勾了勾嘴角:“如果我说咬过呢?” 燕云呼吸蓦然加速,明显变得热了几分,但他最终却故作轻松道:“咬过又如何,他敢像我一样为你去死吗?” 林凤鸣心下一震,那些蚀骨的情绪骤然卷土重来,故意装出来的游刃有余在此刻破碎了。 看着燕云明明很在乎,却还要让自己故作镇定的样子,他心下又酸又麻又愧疚。 燕云又不是自己愿意想不起来的,明明是为了他受的伤,自己却因为一点小情绪就故意骗对方。 林凤鸣抿了抿唇,忍不住抬起左手环住了燕云的脖子,语气都软了几分:“没有别人……” 燕云正故作轻松,想展示自己的不在乎,闻言不由得一怔:“什么?” “我骗你的……”林凤鸣抬头柔软又顺从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一直都是你,没有别人。” 燕云蓦然睁大了眼睛,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了一样,回过神后露着怀中人的腰低头狠狠地亲了上去。 林凤鸣顾忌着他的伤,只敢小心翼翼地回应,他想稍微引导一下对方的动作,奈何燕云宛如一条疯狗,在他唇舌间毫无技巧地攻占。 “唔……”林凤鸣眼角都红了,距离那蚀骨缠绵的三天才过去没多久,食髓知味的身体瞬间就有了回应,他忍不住在心底想到:七天后燕云如果想起了一切,他会拿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身体一颤,像是恐惧又像是期待。 门外恰在此刻传来了敲门声,两人一愣,随即同时慌乱地分开。 林凤鸣擦了擦殷红的嘴角,抬手不自在地拉上衣襟,遮上那道齿痕。 这个动作暧昧得简直让人发狂,燕云喉结滚动,好不容易才硬生生从他身上撕下目光:“请进。” 医生尽职尽责地做了术后检查,而后一边称赞燕云的恢复能力一边相当含蓄道:“虽然恢复得不错,但也要注意在恢复初期尽量不要让患者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两人闻言尴尬得几乎要把头低到床上了,林凤鸣小声道:“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离开后,林凤鸣谨遵医嘱,恨不得把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再没了刚刚恨不得直接坐在他怀里的样子,一时间正经得吓人,把燕云急得牙痒痒。 林凤鸣宛如看不懂他眼神中的意思一样,低头收拾完汤罐,缓缓拧住了不锈钢盖子。 从方才那种蛊人的状态中抽离,林凤鸣又恢复了燕云一开始见到的样子,清冷中却又透着说不明的柔软。 然而没等他多看,收拾好汤罐的林凤鸣轻轻转过身,抬眸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紧张到连睫毛都在颤抖。 燕云也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道:“宁宁……” “……你先别说话。”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燕云心下一动,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 “你之前问过我三个问题,我当时没有回答……”说到这里林凤鸣情不自禁地顿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当时难堪又难耐的情形,以至于他甚至产生了此刻自己身上依旧不着片缕的错觉,喉结忍不住滚动才压下那股心悸,“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燕云蹙眉:“但我现在暂时想不起来那些事。” “……没关系。”林凤鸣抿了抿唇,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双腿,大腿内侧挤压在一起,齿痕摩擦着布料让他不禁战栗,“你现在先记住,等到你回忆起来时……一切就都明白了。” 林凤鸣耍了个心眼,如果当燕云想起一起时自己再告诉他,面对那个极有可能彻底疯狂的人,他不敢想自己这些回答是怎么说出来的。 可能每说出一句,都要经历难以言喻的后果。 更有可能他会被人惩罚到除了哭什么也说不出来,进而再因为无法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而迎来新一轮的惩罚,直至那人满意。 想到这里,林凤鸣垂眸咬了咬下唇,他带着一丝侥幸心理想到,如果趁着燕云失忆时告诉他,等他慢慢接受了再恢复记忆……或许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稍微好过一点。 “第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瞒着我?” 林凤鸣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再一次在浴池中解开扣子,当着眼前人的面缓缓脱下了自己的衬衣一样,声音不由自主地发抖:“因为我害怕你生气……害怕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用你的方式帮助我实现我的目的,哪怕这会对你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燕云蹙了蹙眉,虽然想不起他到底问了什么,但是面对林凤鸣的回答他还是下意识道:“你想干什么跟我说就好,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 林凤鸣闻言抿了抿唇,抬眸神情复杂地看向他,看得燕云心下一愣,那一眼中含着愧疚、歉意、一丝丝恐惧,以及……期待。 在期待些什么?燕云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个问题……” ——“在你眼里,你瞒着我的这件事足以让我比现在更生气,是吗?” 这次脱掉的是被温水沾湿的裤子,那种当着面跪起身,将黏腻沉重的布料往下扯,却因为大腿略显丰腴而卡主的羞耻,林凤鸣几乎不愿回想第二次。 “是的……”林凤鸣轻轻攥紧了左手回复道,“你应该会……前所未有的生气。” 燕云虽然完全听不懂,但不知为何有些焦躁,似乎那段记忆尚且没回来,但当时那种焦躁又牙痒的感觉已经回来了。 “最后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林凤鸣忍不住一顿,耳根不受控制地泛了红。 ——“你联系乐冬,咨询的是商法、民法……还是刑法?” 仿佛再次扯下了身上的最后一块布料,颤抖着跪在池水中,想要下沉用池水遮住自己的身体却被人牢牢地按住,只能羞耻地准备迎接最后的审判。 “是……刑法。”林凤鸣轻声道,“我向他咨询了一些关于正当防卫和故意伤害相关的事情。” 燕云一愣,通过林凤鸣的话他自以为拼凑出了真相,并且下意识地认为这件事发生在他被捅之后。 对方心急如焚地询问律师关于正当防卫和故意伤害相关的内容,中间可能发生了一些误会,让林凤鸣误以为他会生气。 “对于当时我没有勇气坦白,孤注一掷地不告诉你……对不起。”林凤鸣压着心底的羞耻道,“无论你恢复记忆后有多生气……我都愿意接受。” “我知道了。”燕云信誓旦旦道,“虽然我暂时还没完全想起来……但我向你保证,不会生你气的。” 林凤鸣再次垂下了眸子,浓密的睫毛簌簌地颤抖着:“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此刻的语气仿佛在服软又仿佛在撒娇,燕云一时间有点口干舌燥,却搞不清楚自己在口干舌燥些什么。 “到了那天别那么凶……”林凤鸣抬眸看着他小声道,“我会受不住的。” 第53章 怯意 林凤鸣差点因为那句话提前体验燕云恢复记忆之后的待遇,燕云完全不顾刚刚才听过的医嘱,抬手把人扯到了怀里,低头就要去亲他。 但是亲着亲着气氛就有些不对了,好在最后林凤鸣硬着把持住了:“……不行。” 燕云闻言忍不住泛酸:“恢复记忆之后才可以?” 林凤鸣抿了抿唇,抬眸定定地看了他三秒:“出院才可以。” 燕云眯了眯眼:“即使没恢复记忆,只要出院了也可以?” 林凤鸣完全搞不清楚他为何揪着这点事情不放,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燕云总算是放开了他的胳膊,林凤鸣心有余悸地坐回床侧,忍不住揉了揉手腕,心中想的却是还好燕云及时松开了……不然他真的有可能把持不住。 不过燕云就算恢复得再好,他也是个刚出手术室的病人,第一晚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躺着。 而林凤鸣发的第一段视频,也就是燕云苏醒后两人交流的那一段,在微博的播放量堪称恐怖,更不用说营销号盗到其他平台的播放量了。 那条视频下面的评论数量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 “我看到热搜说云子哥失忆了以为我的xql要开虐,点进来一看你们俩??啊??这都能甜成这样?!” “啊啊啊啊云子别太会!!” “我靠,也就是说云子醒的时候宁宁不在身边,听别人说他结婚了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然后看到宁宁的时候还是心动了,天,你真的好爱他,云子” “直到看见你站在我身前,我也不敢想象你嫁给了我,月亮怎么会朝我而来呢?” “呜呜呜呜杀我别用哥嫂刀,云子哥这样一个自信明亮的人,爱得却这么卑微,我的妈呜呜呜” “没人代背德文学吗,假如云子醒来之后别人告诉他宁宁结婚了,他是不是要去撬自己墙角啊,这次是真偷丨情了家人们” “啊啊啊啊好香好香,是之前直播中的寡夫偷丨情文学!这上下本还是连着的!” 林凤鸣只看了一眼评论区就被网友们的奇思妙想给吓退了,不过他还是坚持继续拍视频记录,想着把燕云失忆的片段留下来让恢复记忆的他好好看看。 只不过第三天晚上他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当晚单间中有单独的陪护病床,林凤鸣自然是继续睡在陪护床上,燕云却仗着自己是病号,肆意提问题:“不能一起睡吗?” 林凤鸣一哽:“不行。” 燕云看出了什么般低声道:“可是我很想抱着你睡……真的不可以吗,宁宁?” 他就像个抱着主人的腿眼巴巴哀求的小狗,林凤鸣感觉自己的底线摇摇欲坠,但还是坚定道:“……不行。” 燕云一眼看穿了他的硬撑,勾了勾嘴角,一时间得意的有点忘形了:“真的不行吗?可我记得宁宁不在我怀里似乎睡不安稳啊。” 林凤鸣被他说得有点恼羞成怒,刚想开口却陡然意识到了不对,神情一下子微妙起来。 “大学毕业前,除了高考那几天,我们似乎并未同床共枕过……”林凤鸣眯了眯眼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燕云闻言一僵,心下直呼不好,面上则心虚道:“嗯,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片段……” 林凤鸣神色不善地看着他,半晌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原本以为医生所说的恢复是七天后突然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但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按燕云刚刚说漏嘴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一点一点把记忆找回来的,但是根据时间从大学毕业想起,还是零零碎碎地一点点拼凑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在刚刚,或者说醒来开始,燕云就已经在断断续续地恢复记忆了,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凤鸣垂眸掩下神情的异样,故作无事发生般道:“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实际上林凤鸣猜的八九不离十,燕云确实在这两天偶尔想起了一些片段。 只不过这些片段中只有林凤鸣喜欢被他抱着睡这一条是能说出口的,剩下的全部都是些香艳到他当场僵在病床上的回忆。 脑海中那个骑在他身上挂着泪珠,一边颤抖一边挑衅地问他是不是没吃饭的人和眼前的林凤鸣都判若两人,更不用说再和记忆中的他对比了。 而林凤鸣那句:“我会受不住的。”更是如同一根钥匙般骤然打开了某些回忆的大门。 那是燕云曾经在最肮脏的梦境中也不曾有过的场景。 夜色渐沉,林凤鸣洗漱完掀开陪护床的被子,为了睡得舒服一点他解开了几颗扣子,而后毫无他念地掀开被子躺下,想起什么般突然翻过身:“半夜如果过去伤口疼就喊我,不许一个人忍着。” 燕云此刻哪还想得起什么伤口,林凤鸣正常无比地躺在床上关心他,燕云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对方带着薄汗压抑着声音被迫跪在他身前的样子。 当时的他面对如此画面,却依旧能忍得住,直把人折磨得落泪求饶,他才…… 想到这里,燕云蓦然收回视道:“好。”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林凤鸣有些不解,但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几天燕云恢复得非常不错,唯独医生问起记忆相关的事情时,他都说没有。 身为影帝,就按算是记忆还未恢复完全的影帝,只要燕云想而且认真对待,他能完美地演出失忆的状态,一点破绽都不带露的。 林凤鸣全当不知道,陪着他演。 只不过网上的人不知道,林凤鸣原本只是分享一点东西,并不想天天上热搜,奈何网友们嗷嗷待哺,每天看不到他的短视频就不睡觉,惹得林凤鸣只能继续发了。 第一段视频在各大网站爆火,而之后的几段视频反响更加激烈,尤其是今天这段。 医生查过房后发现燕云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蹙眉之余问了不少问题,但最该失落的林凤鸣却跟没事人一样,燕云见状眼神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医生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如果有一天,高中时候的我、大学时候的我和恢复记忆的我站在你面前,你会选哪一个?”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故意道:“高中的太幼稚,还是大学时候的吧,年轻,体力好。” 视频很短,到这里就结束了,网友们的嚎叫声差点把林凤鸣的评论区震塌: “啊啊啊啊他醋了他醋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区区三根,我们宁宁都要” “靠,小脸通黄了已经开始” “比钻石更硬的是……嗯,宁宁吃得真好” “希望下次秒懂是在数学题上qwq不过如果真的三个都选的话,云子哥肯定会连自己的醋都吃,然后三个一起疯狂向宁宁证明自己” “?这个证明和我想的一样吗” “不会只有我想看高中时的暴躁小美人宁宁和清冷人丨妻教授站在一起问云子哥选谁吧?” “捏妈那云子哥怕是真的要被暗杀了,他小子吃得太好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云子哥肯定会脑袋一热两个都要……不管他的肾还好吗?” “我可以替他!!” 然而网友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还有更劲爆的。 燕云听到林凤鸣的回答果不其然差点破功,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为什么不选恢复记忆的。” 林凤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恢复记忆之后太凶了,我怕我承受不住。” 燕云一时间没了声音,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的欲念和更复杂的情绪一览无余。 林凤鸣也那么大大方方地回视,半晌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 燕云轻笑了一下道:“那看来你应该是最喜欢现在的我……只有高中和大学时的记忆。” 林凤鸣心说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面上则应了一声:“硬要这么说也没错……我确实更喜欢现在的你,没那么凶,还更听话。” 燕云心下泛的酸水差点把自己给淹没了,面上却还要继续演:“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等一周吧。”林凤鸣看了一眼时间,“观察一下。” 燕云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时,门外传来了纷乱的争吵声,随即云燕推门走了进来:“嫂子……林勇辉那边似乎不太好,林勇光似乎不太想治,想占了剩下的钱,任敏和他现在正在外面闹呢。” 林凤鸣闻声脸色蓦然沉了下来,他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燕云闻言突然道:“宁宁,不愿意治就不要治了。” 他一针见血地挑明了林凤鸣的心思——他想让林勇辉死。 林凤鸣不是什么奉行做人留一线的,他更相信斩草除根。 但在此刻,在燕云已经挑明了他的心思的情况下,他却开口道:“不,我会让他活下来的。” 如果林勇辉身上的那一刀是他捅的,此刻他会毫不犹豫地停止治疗,至于林勇辉留下的钱,他自然有别的办法让它们一分都落不到任敏和林安手里。 但他身上的那一刀是燕云捅的,因此林凤鸣就不能允许他死去,至少不允许他在此刻,在医院中死去。 正如燕云了解他一样,林凤鸣也了解燕云。 林凤鸣无比希望一刀结束林勇辉的生命,午夜梦回,他甚至能睡得更好,好到做梦或许都能笑出来。 但燕云不是,他是警察的儿子,正当防卫已经是他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如果林勇辉真的死在他的刀下,他面上什么都不会说,可那将是他一辈子的烙印。 林凤鸣不允许这些事发生,他会给林勇辉安排一个更妥帖的死法,而且眼下,他留着对方的命还有用。 林凤鸣踏出病房的那一刻,歇斯底里的任敏和一脸无奈的林勇光同时映入眼帘。 “勇辉已经救不活了……唉,弟妹,你怎么就不懂呢。”林勇光苦口婆心道,“你们家老大是个残废,老二是个不能生的同性恋,勇辉又成了这个样子,将来他死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啊!不如把剩下的钱给我们宝宝,将来勇辉死了也能有个照应啊。” 林勇光的孙子,那个胖到眼镜都压不住肥肉的十四岁男孩,大名林宝,这个名字承载着一家人对他的期待和溺爱。 林凤鸣只听了这几句话就明白了,林勇光这是打算吃绝户来了,面对如此情形,他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倒是省了他更多的麻烦事。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我没什么意见。”林凤鸣说着走了过去。 那两个人骤然听到他的声音,一时间却都跟见了鬼一样,蓦然一僵,纷纷收敛了刚刚的气势,扭头看向他。 “怎么了?”林凤鸣挑了挑眉,“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林勇光连忙堆笑道,“其实我们也不是贪图那十万块钱,实在是考虑到二侄子你…你丈夫也在住院,如果勇辉出了什么事,你可能挪不出时间,所以想着让我们宝宝拿了这笔钱,我们再回老家给勇辉办事时也有个好名头,不至于被人骂绝户。” 任敏听他说来说去还是钱,脸色蓦然一变,刚想说什么,却听林凤鸣道:“我觉得大伯说的对,葬礼我确实回不去。那不如这样,我放弃我的继承权,回去之后我再劝劝我哥和我妈,过几天我找个律师,让林宝来一趟签个字,走个过场。” 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林勇光闻言却喜上眉梢,蠢到完全没多想,以为自己软下来的态度让林凤鸣真的不计前嫌了,连忙眉开眼笑道:“好好好,有二侄子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林凤鸣勾起了一个微笑:“哪里。” 任敏闻言愕然至极,回过神想说话反对,却被林凤鸣一个眼神看得骤然僵在了原地。 此刻他们俩看见林凤鸣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想到林家此时的境况和林勇辉半死不活的处境,谁都不敢再惹他一下。 林勇光得意地离开了,任敏攥了攥手心,忍着恐惧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就算只有一分钱,也不能给他……!” 林凤鸣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还是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任敏彻底改变了主意:“继承遗产者需要继承死者的债务,房产也算在遗产内,你清楚林勇辉到底欠了多少钱吗?你难不成想卖房还债吗?” 最终清查出来,林勇辉一共欠了二百万,刚好够燕云给林凤鸣买几身裙子。 “二百万……足够让一个人变成亡命之徒。”乐冬说着将打印出来的征信推到了任敏面前,“阿姨,请过目一下。” 任敏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她摇摇欲坠地接过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在这一刻这几张纸却足以压倒她的全部人生。 “他不是因为二百万才变成亡命之徒的。”林凤鸣坐在一旁淡淡道,“钱只是个由头,本性如此罢了。” 他没有说的是,他的本性和林勇辉似乎相差无几。 乐冬闻言谄媚地笑道:“老板您说的是。” 林凤鸣冷着脸看他:“说话正常点。” 任敏脸色发白地看完了那些账单,最终瘫坐在位置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乐冬带着格式化的笑容把放弃继承权的声明书推到她面前:“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请签字吧。” 任敏陡然回过了神,她颤抖着抬眸看向林凤鸣:“我放弃的话……你会养你哥哥一辈子的吧?” 林凤鸣垂眸道:“这得看他愿意不愿意。” “他当然愿意!”任敏为了她的大儿子甚至能克服面对林凤鸣时的恐惧,“你发誓……你对天发誓我就签!”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好,我发誓,只要林安愿意,我养他一辈子。如果我违背誓言,就让我暴疾而亡。” 乐冬作为一个知名讼棍,发誓这种事见多了,却没见哪个人能如此云淡风轻地用自己的性命发誓,他忍不住挑了挑眉看向林凤鸣。 然而任敏却觉得不够,她清楚地知道林凤鸣的本性,故而她下意识道:“不行,你得用你男人的命发誓——” 林凤鸣闻言蓦然变了脸色,寒意几乎瞬间就从周身渗了出来:“你觉得林安再从五楼跳下去的话,会死还是会更残?” 任敏浑身一僵,瞬间从为儿子冲锋陷阵的母爱中清醒了过来,半晌颤抖着拿起笔道:“那是你亲哥……你要说话算话,宁安。” 她直到这时还是执拗地用她给林凤鸣起的名字,仿佛在故意宣称她对林凤鸣的“所有权”一样。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只要林安愿意,我一定说话算话。” 被恐惧支配的任敏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闻言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仓皇失措地离开了这家咖啡厅,走到门口时还踉跄了一下。 她走后,林凤鸣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轻轻敲着桌面,他的面前还摆着一杯牛奶,整体看起来清冷中不失优雅,但是那杯牛奶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柔软。 然而这一幕落在乐冬眼中,那看起来就像是刽子手在等下一个死刑犯一样。 他忍不住感叹道:“你是真狠啊。” 林凤鸣端起牛奶抿了一口:“狠吗?” 对着这样一个在咖啡厅喝牛奶的狠人,乐冬谦卑地问出了心头的疑问:“您打算让林勇辉什么时候死。” 林凤鸣淡淡道:“判完刑后吧,留着他有点用。” “哦,这样。”乐冬继续道,“那您希望判的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能判多长判多长。”林凤鸣又抿了一口牛奶。 乐冬不解道:“他现在有进气没出气的状态,在牢里呆个三五年差不多就没了,用不着太长吧?” 林凤鸣放下牛奶杯道:“他不需要,但是林安需要。” 乐冬愣了一下后陡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为了让林安彻底绝望,林凤鸣要尽力给林勇辉“争取”一个最长的判决结果。 与林凤鸣和林、任的关系不同,林安和他父母的关系相当好,好到谁看了都得赞一声模范家庭,当然前提是他们不知道有林凤鸣的存在。 父母卖房卖车也要为天生残疾的儿子看病,儿子几次想寻死,都因为父母的以泪洗面而舍不得下手,这何尝不是一种家庭和睦呢? 在这种背景下,林安如果得知他的父亲只判了三五年,他不会失去希望,他愿意等。 这样一个断了腿都能苟延残喘到今日的人,生命力堪比下水道的蟑螂。 林凤鸣在思考中毫不掩饰对林安的恶意,但同时他又是冷静的,林勇辉的判决刑期越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胜算就越大。 乐冬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忍不住道:“真狠啊……要么你能和云子过一家呢。” 听到燕云的名字,林凤鸣顿了一下没接话,然而乐冬的下一句却让他顿住了:“不过你如果是奔着把老头往死里判的想法去的话,那我得跟你说个事。” 林凤鸣蹙眉:“什么事?” “法律中没有明确提到,但在司法实践中,涉及夫妻、家庭、父子的案子中,父杀子的判刑一般轻于子杀父;夫杀妻的判刑一般轻于妻杀夫,这里特指牵扯到家暴和虐待。”乐冬严肃道,“而且在司法实践中,有一些法官会考虑家庭关系,也就是说,假如岳父杀了女婿,或者婆婆杀了儿媳,这在实践中是有可能因为家庭关系而慎重考虑量刑的。” 林凤鸣反应了三秒蓦然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 “但‘幸运’的是,你和云子目前尚未领结婚证……”乐冬顿了三秒道,“你懂我意思吧?” 林凤鸣安静了三秒:“你的意思是,为了保险起见,要等到审判结果出来,我才能和他去领结婚证?” 乐冬点了点头:“如果你只是想判个三年五年的,那这些不影响,但你如果想保险,一招制胜顺解决你哥……” 他没有再说下去,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乐冬见状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道:“云子应该想和你复婚已经想疯了吧?” 林凤鸣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要是知道了你们俩还得等几个月才能复婚,再加上之前你瞒他的事……”乐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同情,“你想好下场了吗?” “离暑假结束还有一个月。”林凤鸣看似没有正面回应道,“之后的一个月尽量不要联系我……当然,他大概率不会让任何人联系上我,有什么事……开学再说。” 乐冬愣了三秒后陡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一时间震惊不已:“不是,你真答应让他把你——” 话还没说完,咖啡馆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一下,两人闻声一顿,抬眸看去,只见林勇光笑容满面地拉着林宝走了进来。 乐冬立刻敬业地收了表情,一副业界精英的样子,一看就非常靠谱,令人信服,只不过他心下的万马奔腾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位原来已经到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林勇光满脸堆笑地拉着林宝在他们两人面前坐下,“宝宝,快喊人。” 林宝就那么当着两人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一个字:“叔。” 林勇光眉心一跳,连忙拍了他一下,扭头和林凤鸣与乐冬笑道:“不好意思啊,孩子在家宠坏了。” 林凤鸣眼皮都没抬一下,乐冬笑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我小时候也这样。” 说着他拿出了另外一份声明书推到他面前:“大家时间都比较宝贵,麻烦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让孩子在后面签个字。” 林勇光连忙接过那几张纸,看都没看便翻到了最后一页,拉着林宝就准备让他签字。 “唉,稍等一下。”乐冬开口提醒道,“麻烦看一下前面的财产信息,确认无误后再签。” 林勇光闻言连声答应,就要去翻前面的资产和负债信息,然而林宝却在此刻不耐烦地一把抢过笔和纸,翻到最后一页快速地牵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把乐冬那根上万的笔往旁边一扔:“这样就行了吧?钱什么时候打到我账户?我暑假要请兄弟们出去玩。” 乐冬没接话,只是笑着掀开印泥:“麻烦按个指纹。” 林宝抬起肉手按在印泥中,看似不耐烦,实则嘴角都快上天了,他似乎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拿到这笔钱后该如何去花了,手下当机立断地按在了刚刚签过的名字上。 林凤鸣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却被林勇光偶然捕捉到了。 林勇光不知为何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但他强迫自己忽视。 字都签了,指纹也盖了,老二留下的所有财产都是他们宝宝的了,这种情况下还能出什么闪失? “喂,你还没告诉我钱什么时候打我卡上。”林宝不满道。 字签完之后,林勇光自觉林勇辉那点财产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索性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卑躬屈膝了:“二侄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给你爸办出院手续?” 这基本上就是在问林勇辉的死期了。 林凤鸣语焉不详:“过几天吧。” 林勇光忍不住蹙了眉,刚想说什么,一旁的林宝敲着桌子大叫道:“喂!钱到底什么时候打到我卡里?!” 乐冬故作讶异道:“你才十四吧小侄子,家人让你管钱啊?” “谁他妈是你侄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林宝出口成脏,“我们家我说了算懂不懂?是吧爷爷?” 林勇光宠溺地笑道:“哎,没错,我们家宝宝说了算。到时候拿到钱能不能请爷爷吃顿饭啊?” “我要请我同学,那些东西你又吃不惯,你自己在家吃吧。”林宝一口拒绝了他,蹙眉道,“喂喂,什么时候打钱啊?你是死了吗?” 乐冬闻言笑容依旧得体:“不好意思呢小朋友,要等到你那位在医院躺着的爷爷签完字去世后,才能把钱打给你呢。” 林宝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一巴掌砸在桌子上:“那我和同学说好的旅游怎么办?!” “可以推迟到明年么。”林勇光连忙哄道,“让大家等等……” “那岂不是让朋友们瞧不起我?!”林宝还想叫嚣,林凤鸣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淡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使他瞬间便僵坐在了位置上。 那日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的疼痛和耻辱历历在目,林宝僵硬地坐了三秒,随即骤然站起来朝他爷爷发脾气:“现在根本就拿不到钱,都怪你骗我!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在这儿浪费时间……回去之后还要被朋友们瞧不起!” 言罢他抬脚就往门口走,林勇光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哎,宝宝……慢点慢点,小心摔倒!” 咖啡厅里不少人蹙眉看向了聒噪的两人,见他们推门出去后才算勉强舒心了一点。 乐冬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脸上那点敬业的笑容立刻染上了嘲讽:“贪心不足蛇吞象。” 林勇辉一共留下了十万块和一栋房子,那栋房子又破又旧,可是地理位置却很好。曾经是城中村,如今是城中村所剩无几的钉子户,毗邻一中和大学城。 林勇辉待价而沽,嫌弃当年开发商给的少,不愿意拆迁,如今事那栋房子估值倒是不小,可惜有价无市,根本没人愿意接盘。 而且任敏和林安还住在里面,如果想通过卖房子把债务填上,林勇光首先要和任敏扯皮,两家都不得安宁。 林勇辉欠的不止是网贷或者正规贷款,他欠下的还有高丨利丨贷。 就算任敏和林安放弃了继承,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对于失去壮年劳动力,只剩下老幼病残的林勇光一家来说,二百万将是他们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霾。 而林宝,这个前十五年顺顺利利,学习上一塌糊涂,眼下正在中专学计算机的“男孩”,他的未来大概率也已经固定了。 真实的社会,不会和他家中人一样,仅因为他是家中独子就溺爱他。 “二百万,你那大侄子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咯。”乐冬勾了勾嘴角看向身旁人,“没什么感言想发表吗,老板?” 十四五岁的男生在某些眼中是“不懂事”,是“懂事晚”,所以他们的肤浅、愚昧、无知乃至蠢恶都是可以理解的。 “男孩子天生就比女孩懂事晚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懂什么?”这是林宝的亲妈,林凤鸣的堂嫂亲口说的,在他儿子摔坏了林凤鸣的mp3后。 林凤鸣上高三时,五岁林宝第一次来到他家,执意要拿走他的mp3,被林凤鸣拒绝后他一边哭一边把mp3摔在地上,林凤鸣当场拽着他的头发差点把他从窗户扔下去。 林宝的母亲震怒地一把将林凤鸣推到一边:“只是个破mp3而已,你至于吗?!宝宝还只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你做叔叔的怎么这么没教养啊,都不知道让让侄子。” 那个mp3被摔得缺了个角,好在功能没受影响,后来那个角是林凤鸣毕业后给人当家教赚钱修好的。 那时燕云还不知道他的mp3坏了,只知道林凤鸣为了当家教,连喊他出去吃饭都说没空,一开始燕云也没往心上去,直到有一次他去接林凤鸣下课时,那个学生亲自把林凤鸣送到楼下,还一口一个老师,叫得燕云当场警铃大作,醋意差点淹了太平洋。 林凤鸣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之前林凤鸣那个不知道姓宋还是姓魏的初中同学,只是因为拽了他的耳机就差点被他一刀捅个对穿。 而林宝可是切切实实地摔坏了燕云送他的mp3,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责任和义务具有一致性,这应该是初中就教过的知识,可惜林勇光一家蠢到去信天上会掉馅饼。 “我没什么想说的。”林凤鸣回答道,“还差最后一个人。” 乐冬看了看时间:“确实,该吃午饭了,明天你不是还要忙云子出院的事?下午咱早点去,你觉得几点比较合适?” 听到燕云和出院两个字连在一起,林凤鸣的睫毛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刚刚才亲手把三个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恶毒美人,此刻却因为几个字不受控制地夹紧了大腿,半晌才应了一声:“两点吧……我回家一趟。” 乐冬点了点头,但又有些不解:“不一起吃饭吗?你家又没人,你家那只小猫不也送到云燕那里了,回去干什么?” “吃完饭回去。”林凤鸣说完似乎也有些不解,“今天早上快递员的跟我打电话,说是中午有东西要送货上门。” 乐冬见状完全出于职业病警觉道:“不是你买的?” “不是,我最近没买东西。”林凤鸣轻轻蹙眉道,“应该是其他人买的或者寄过来的。” 乐冬“啧”了一声:“那你可得千万小心,有什么不对及时联系我。” 林凤鸣点了点头,两人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乐冬拿着那几分合同回事务所处理后续事宜,林凤鸣则带着心悸先回了家,两人越好下午两点去见林安,完成最后一份财产相关的合同。 林凤鸣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林勇辉一共留下了十二万遗产和二百万负债。 眼下任敏和林安住的房子也是林勇辉买的,但此时写的是林安的名字,不算在遗产内。 除去林勇辉治疗花掉的五万块钱,扣除医保报销内容,应该还剩八万到九万。 这些钱对于林勇光来说,堪称一笔巨款,他们自然而然地想侵吞,但除了任敏和林安之外,林家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林勇辉赌博的事。 最终,任敏和林安“自愿”放弃遗产归属,不再干涉林勇辉的治疗,林勇光一家继承“遗产”和二百万债务。 至于那九万遗产,自然有它最终的归宿,就像当年林建坤死时一样,那些钱林家人一分也拿不到。 林凤鸣坐在车上看向窗外,脑海中想的却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快递,他隐约之中有些心悸,像是冥冥之中的暗示一样。 到了家,快递员正候在门口等他,林凤鸣脚步一顿,蹙眉走上去:“你好。” “您好,是林凤鸣先生对吧?”快递员见他终于回来了连忙道,“这里有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林凤鸣心下那股难言的悸动更明显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大清楚。”快递员道,“只知道是易碎品,您签收完后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林凤鸣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东西放进屋后,在快递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快递员前脚刚走,林凤鸣正准备拆时,别墅的门又被敲响了。 他眉心一跳,走过去开门一看,这次来的是几位工人:“您好,是林先生吗?一位姓燕的先生让我们过来帮忙安镜子。” 镜子?燕云让他们来的? 林凤鸣一愣,随即心下猛地一跳,蓦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向那堆快递。 最终在工人师傅的帮助下,林凤鸣从快递中拆出了二十多块一人高的镜子,宽度差不多有1.5m,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他们家客厅的地面,一眼望过去无比骇人。 满地的镜子中倒映出屋内的一切,包括站在镜子前的林凤鸣。 林凤鸣看着这些镜子缓缓睁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颤抖。 身为一个建筑系的教授,林凤鸣平生第一次抵触自己的专业能力。 因为他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镜子足以铺满他们家任何一间屋子的墙壁、天花板还有地面,甚至铺完之后可能还有剩余。 优秀的空间想象能力让林凤鸣瞬间就想出了最终布置好的结果,某间屋子一旦铺满这些镜子,那身处在其中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遁形。 无论是睡觉……还是做其他事情。 林凤鸣终于在此刻明白了燕云的意图,他忍不住颤抖,连呼出的气都是炙热的。 燕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唯独没有告诉工人们该把镜子装在哪一间屋子,反而让林凤鸣决定。 这简直就像是让猎物选择自己想以什么样的方式被吞吃入腹一样,充满了狭昵的恶趣味。 林凤鸣颤抖着攥紧左手,垂下眸子,仿佛在给自己选择最心仪的牢笼。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装在主卧吧。” 第54章 出院(营养液加更) 对于熟练的工人来说,装镜子并非什么难度大的技术活,但一口气装这么多面镜子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装在卧室这种充满家具的地方,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家具全都移出去,这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就算他们再小心,没人看着也容易磕磕碰碰。 为了监工,林凤鸣只能一通电话打给了乐冬:“林安那边等明天燕云出院我们俩一起去,今天就先不去了。” 乐冬闻言一针见血道:“你该不是怕云子明天早上出院就原形毕露,打算找点事拖延过下午吧?” 林凤鸣:“……” “你别把他说的跟什么妖怪一样。”林凤鸣顾左右而言他,“林勇辉的审判结果出来之前,林安是不可能签字的,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得得得,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人家情侣谈恋爱约会都是去什么公园海洋馆,你们俩约会去暴打大舅子,主打一个非同寻常。”乐冬乐乐呵呵说完,话锋一转好奇道,“说起来你的快递拆了吗?” ……这讼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拆了。”林凤鸣语焉不详道,“是燕云买的镜子。” “哦哦,镜子……”乐冬说到一半突然警觉道,“怎么突然想起来买镜子了?镜子这玩意可不能乱放啊老板,会破坏风水的!” 这人东西都学杂了,神神叨叨的。 林凤鸣闻言沉默了三秒:“两张镜子对着放也会吗?” 乐冬一卡:“对着放好像没这个说法……” 林凤鸣看着正在卧室装镜子的工人,心不在焉道:“那就没事。” 乐冬敏锐地从他话中品出了什么:“等下,你的意思是云子突然买了两面镜子?他不是失忆了吗?天天在你眼皮子下面躺着,哪来的时间买镜子?” 林凤鸣闻言一愣,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抬眸道:“师傅,麻烦问一下,我丈夫是什么时候联系你们的?” 离门口最近的那个工人闻言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上个月月底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老万你记得吗?” 姓万的师傅擦了擦汗道:“就是七月底,当时他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姑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开学,她马上该高三了。” 他看似不经意地一提,其他人果不其然关心起了她姑娘的学习,那师傅压不住嘴角的笑容,一边安镜子一边无比自豪地聊起了自己的女儿。 然而他们接下来说的话林凤鸣却是一点也没听进去,整个人怔然愣在原地。 七月底……恰好就是他们刚下综艺的那三天。 怪不得林凤鸣完全不知道燕云的订单是什么时候下的,那三天他除了哭就是睡,连吃饭的时候都只能□□地坐在燕云怀里吃,故而手腕都是颤抖的,哪有空关注燕云趁着他睡着后干了什么。 他那时就想好了要买镜子,也就是说…… 林凤鸣突然有点战栗,那是一种从骨髓渗出的怯意和难以启齿的颤抖。 “天……你家里几个工人啊,安两面镜子还需要那么多人?”乐冬显然也听到了他这边的对话,愣了一下后忍不住震惊道,“等下,该不会不止两面——” 林凤鸣骤然回神冷声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乐冬愕然三秒,随即喃喃道:“你们俩玩得真花啊……不对,等下,照这么说,七月底云子就下了镜子的订单?!”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云子不会早就知道你要……我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啊!天地良心,老板,虽然我没有良心,但我的职业操守——” “我知道你没说。”林凤鸣打断道,“他应该只是猜到了大致的方向……” 乐冬沉默了三秒,献上了最真诚的建议:“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该服软时就服软吧,希望一个月后还能见到你。” 林凤鸣冷着脸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左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此时镜子才装了一半,林凤鸣却有点不敢看装成之后的效果,他转身下了楼,从冰箱里拿出冰水猛喝了两口,喝完才想起来燕云不让他喝过冷过热的水,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压下心头的悸动和热意。 安镜子的工人都很有职业素养,只管安,完全不管为什么会有人把卧室装成这样,问都不带问一句的。 安完之后林凤鸣要付钱,那位姓万的师傅却道:“不用了,那位姓燕的先生是你丈夫吧?早就已经付过了。”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林凤鸣闻言一僵,随即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各位了。” 送走了安玻璃的工人,林凤鸣在玄关站了整整三分钟,才敢转身缓缓走上二楼。 拉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他不受控制地吞了吞口水,睁大眼睛看着屋内的样子,回过神后反手关了门,可是心跳却越来越快,根本压不下去。 他一个人在家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勉强恢复神色如常的样子回到医院。 云燕见他来了,火急火燎地从病房出来:“小猫在家等我喂食呢,我得赶紧回去,嫂子晚上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这么几天晚上都是林凤鸣一个人,然而眼下听到云燕的疑问,不知怎的他脚步蓦然一顿,三秒后才回道:“嗯,没问题,多谢你了。” 云燕没看出异样,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个苹果边吃边走了。 林凤鸣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燕云此时正裸着上身在进行复健,除了腰上的绷带外几乎看不出他受了伤,听到身后的声音,他顿了一下扭头看过来,看到林凤鸣后他勾了勾嘴角:“来了?下午干什么去了?” 对上燕云眼神的那一刹那,林凤鸣喉咙开始干涩,后背不受控制地有些发麻。 无论是语气还是用词,都太像高中时的燕云了。 然而正是因为过于相像,才让林凤鸣心生怯意——站在他面前的,很有可能是彻底恢复记忆的燕云,再不济也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的燕云。 在今天之前,林凤鸣乐意陪他演,然而在看到那些镜子后,林凤鸣却从心底生出了直接挑明然后求饶的心思。 燕云见他不说话,蹙眉紧张道:“怎么了?” 心底那点所剩无几的好胜心又在此刻作了祟,林凤鸣几不可见地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下午去处理了一些关于林勇辉遗产的事。” 说完他把燕云扶到了床边坐下,简单地和他讲了一下他的计划。 说完之后林凤鸣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不知道眼下的燕云会不会……嫌他恶毒。 未曾想燕云看了他三秒,却突然笑道:“没想到宁宁这么杀人不眨眼啊。” 林凤鸣睫毛微颤,虽然他没有说那些细节,但燕云稍微一想就足以把他威逼利诱那几个人签字的画面印在脑海。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冷淡美人,此刻却略带紧张地坐在他的床侧,微微低下的侧脸白皙如神祇。 燕云忍不住眯了眯眼,正当他打算再说点什么时,医生突然敲响了病房的屋门。 明天就是燕云出院的日子了,然而他的记忆似乎还是不见好,医生非常尽职尽责地又来详细问了情况,但燕云的回答还是那么滴水不漏。 最终医生只能将这归结于概率极低的突发事件,但他同时也表示:“不用太担心,按以往所有拥有类似情况的病例来看,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不过为了让患者尽快恢复,考虑到他现在生理方面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可以尽量做一些他之前熟悉的事帮他找回记忆。” 林凤鸣闻言沉默了三秒,他甚至都有点不敢去看燕云的眼神,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下了医嘱:“好的……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病房门关闭的一刹那,林凤鸣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然后不出意料地听见燕云道:“熟悉的事……宁宁,我之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喜欢干什么?” 晚上九点,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 刚刚洗漱完的林凤鸣擦了一把脸,扭头便对上了燕云期待的目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战栗走到床边,看了燕云三秒后支起身跪坐在对方腿上,而后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骤然僵硬的身体。 林凤鸣左手环住燕云的肩膀,抬起已经拆了绷带的右手,缓缓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手心尚未恢复的疤痕擦过肌肤,带起一片颤抖。 莹白的锁骨就在自己面前细细颤抖,燕云在这一刻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记得你大学时喜欢做梦……”林凤鸣解开扣子后就那么敞着衣襟,低头捧住了燕云的脸颊,呼吸几乎喷洒到了对方的嘴唇上,“有梦到关于过我的事吗?” 燕云肉眼可见地吞了吞口水:“……有。” 林凤鸣侧头吻了吻他的嘴唇,用舌尖描摹过熟悉的形状,而后轻声道:“梦见我什么?” 燕云的呼吸都凝滞了,他僵硬地环着身上人的腰肢,半晌一句话没说出来。 然而林凤鸣却感受到了什么异样,愣了一下后勾了勾嘴角:“是梦见我哭着骂你……还是梦见我哭着求你?” 一句话宛如点燃了枯叶,瞬间烧遍了整个森林。 燕云不受控制地揉上了怀中人的腰,低头蹭着他的唇角质问道:“你这么清楚……是哭着骂过还是哭着求饶过?” 林凤鸣丝毫不示弱:“都有。” “他听得……”燕云抵着他的腰窝不放手,“我难道听不得吗?” 林凤鸣骤然夹紧了双腿,丰腴的腿肉几乎要把人给溺毙了,过了半晌他才压抑着喘息轻声道:“你是想挨骂……还是想听求饶?” 燕云闻言忍无可忍,却问了另外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我之前喜欢怎么亲你?有点想不起来了,给我示范一下。” 林凤鸣定定地看了他三秒,随即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面前,张开嘴探出了一点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燕云的嘴唇。 这下子示范确实是到位了,林凤鸣直接被人按着后脑亲了上来,所有的呜咽和喘息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然而这一吻实在是太过了,毫无章法的燕云把人亲得呜咽着推他,却依旧不停手,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林凤鸣被他亲得差点呼吸不上来,气得抬手推开了他的脸颊,恼羞成怒地骂他:“……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没出息的王八蛋。” 燕云一听这话反而笑了,低头亲了亲林凤鸣手心的疤痕:“骂听过了,该求饶了,来两声听听。” 林凤鸣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你之前那次还没听够吗?” 燕云挑了挑眉:“什么?你说哪次?我失忆了记不太清。” 林凤鸣见状恨的牙痒痒,但最终还是妥协地坐直了身体,抬手将人环在了胸前。 那股熟悉的清香立刻就把燕云给包裹了,细腻的肌肤摩擦在他的鼻头,使得他瞬间就暗下了眼神。 林凤鸣被燕云挺翘的鼻子磨得也有些战栗,他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在对方耳边道:“求你快点想起来吧……哥哥。” 话音刚落,颈边便传来了一阵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濡湿,林凤鸣呼吸一滞,跪在燕云身侧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收紧。 他压抑着喘息,猛地闭了闭眼:“想起来了吗?” 燕云埋在他的颈窝处道:“没有,多来几次说不定有效果。” 林凤鸣呼吸一滞,随即带着最后一丝理智将他推开,呼吸都是炙热的:“这里是医院……明天,等到明天……” “明天下午我们不是要一起去找林安吗?”燕云含着他的唇瓣轻咬了一下,被林凤鸣一把推开后才笑道,“难不成你舍得让一个伤患等到晚上?” 林凤鸣难以克制地闭了闭眼,最终妥协道:“……中午有时间。” 燕云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又恢复成了那个“失忆”的男高中生,勾了勾嘴角道:“好,一言为定。” 林凤鸣咬了咬下唇:“……嗯。” 随意承诺的下场就是林凤鸣当晚差点没睡着,林安的事也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明天中午怎么办。 燕云会在中午直接挑明吗?还是会继续他们心照不宣的事,直到晚上回去? 带着这样的思绪,林凤鸣过了不知道多久沉沉睡去了,然而一夜梦中俱是那些镜子,和在镜子中浮现的,挂着泪痕被迫跪在对方身上颤抖着道歉的自己。 第二天早上惊醒时,林凤鸣一身是汗,再一扭头,病号自己已经快把东西收拾好了。 看着燕云精壮的后背,林凤鸣仿佛被烫了一下般骤然收回眼神,恰好手机上发来了一通新的消息,他低头看去,只见是任敏发来的:“你哥哥中午要睡午觉,麻烦你们下午三点后再来。” 这是林凤鸣活了这么大,任敏第一次和他说“麻烦”两个字,但形式和语气都是因为畏惧改的,内容却一如既往。 此刻的林凤鸣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做任何回复,他只是平静地按灭了手机。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燕云一扭头就看见林凤鸣平静但不怎么高兴的表情,他愣了一下:“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他一句话把林凤鸣从任敏的短信中拉了出来,一时间又羞又恼,羞自己安个镜子就做那种梦,恼燕云到现在了还在演,使得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恢复到了哪一步。 最终林凤鸣冷着脸道:“没有。” 言罢拿起牙缸洗漱去了。 燕云见状非但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似乎窥探到了什么事。 云英和燕九州都有班要上,只有云燕是个闲人,正开着车在医院门口等他们俩。 看到两人出来后她把墨镜往头顶一推,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两人到底谁才是住院的那个。 燕云拎着东西大步流星,林凤鸣跟着后面不知为何有些迟疑。 二人上车后云燕笑道:“两位先生,先去吃饭还是先去民政局啊?” “吃饭。”按理来说高中或者大学时的燕云根本不该知道他结了婚又离婚的事,但他此刻索性也不演了,直接了当道,“民政局明天才上班。” 林凤鸣闻言呼吸一滞,坐在燕云身旁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半晌也没想清楚该怎么开口,告诉对方他们暂时复不了婚。 正当林凤鸣轻轻咬着下唇纠结时,燕云相当自然地搂上了他的腰,他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震,耳根瞬间就热了起来。 云燕从倒车镜中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调笑道:“哎哟,一觉醒来娶到白月光什么感觉啊?” “很惊喜。”燕云搂着怀中人不着痕迹地把刚刚的话圆上,“不过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去民政局干什么?” 云燕一愣,陡然意识到说漏嘴了,她完全没看出来燕云是演的,故而连忙打哈哈道:“我开个玩笑嘛。” 燕云垂眸看着怀中一动都不敢动的人:“这样啊……我还以为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一个“又”字把话里有话发挥到了极致,林凤鸣闻言睫毛都是颤抖的,半句话都不敢说,满脑子都是那一屋的镜子。 燕云见状却开口道:“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林凤鸣此刻简直是有求必应,闻言顿了一下后轻轻抬起右手翻了过来。 他自己都不愿意看上面狰狞的疤痕,燕云却握着他的手腕低头细看了良久,最终道:“疼吗?” 林凤鸣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身体却骤然僵在了原地——那人却轻轻摩挲起了他的伤疤。 刚刚愈合的伤口才长出了一点新肉,正是又痒又麻的时候。 此刻被人这么狭昵地一揉,林凤鸣几乎头皮都在发麻,他下意识想抽手,却被人按着腰肢轻声道:“别动。” 于是他就真的不敢动了。 此刻的燕云对他来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装的人五人六的,林凤鸣却生怕自己哪句话说不对就点燃这颗炸弹,只能堪称顺从地压抑着本能,颤抖着摊开手任人摩挲那条疤痕。 云燕只当燕云在担心林凤鸣的伤口,她压根就不知道事情背后藏着什么,见状非常贴心地安静了下来,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午饭三人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什么,菜称不上健康,甚至还很油腻,好在进入演艺圈之前的燕云吃饭还没那么挑嘴。 此刻的他倒是把当时自己的状态演绎得淋漓尽致,连云燕都忍不住感叹:“真是好久没见你小子这么纯情的样子了。”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怎么,我结婚之后不纯情吗?” 云燕叼着黄瓜条道:“呵呵。” “如果用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盯着老婆看叫纯情的话,”云燕托着下巴道,“那你确实还算纯情。” “这样啊。”燕云若有所思道,“那我还真不是东西。” 云燕挑了挑眉看向林凤鸣:“嫂子,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赶紧录下来当证据啊。” 然而平常抓住机会就要对燕云冷嘲热讽的林凤鸣此刻却没了声响,云燕不解地看了他三秒,却发现他轻轻抿着下唇,身体似乎还有点抖……难道是她看错了? 云燕忍不住关切道:“嫂子,怎么了?饭菜不合口?” 林凤鸣咬着牙把某人摸到他大腿上的手硬生生拽了下去,面上则轻声道:“没什么……确实挺纯情的。” 说到“纯情”二字他忍不住加了重音。 奈何影帝的演技和脸皮厚度都是一等一的,闻言挑了挑眉:“那你喜欢纯情的还是喜欢凶的?” 林凤鸣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燕云见状勾了勾嘴角。 云燕完全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这种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吃完午饭。 云燕送佛送到西,把他们俩直接送到了家,顺便帮忙把东西拎了回去,进了屋也没多想:“这些衣服放哪?卧室吗?” 一听卧室二字,林凤鸣警铃大作:“不用,就放在门口就好。” 云燕也没多想,把衣服往门口一放就打算溜了,不过溜之前她脚步一顿,转身笑得有点谄媚:“那什么……你们俩还得养伤,小猫要不在我那儿再养几天?” 林凤鸣轻声道:“麻烦你再养一个月。” 云燕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好好好,谢谢嫂子!那一个月后见咯!” 言罢开开心心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反手关上门,非常之贴心。 落锁的声音响起,林凤鸣骤然一僵,屋内霎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他甚至有点不敢转身,身后传来燕云放下行李的声音,而后脚步渐进,随即响起的是意味深长的提问:“卧室有什么?为什么不让燕子进去?”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 燕云在他身后站定,握着他的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尖,意味深长道:“真的没什么?” 林凤鸣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转身抬眸看着他:“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燕云闻言厚着脸皮承认:“嗯,没有。”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客厅内,两人一起挑的真皮沙发宽大又柔软。 衬衫半挂在臂弯中,林凤鸣跨坐在燕云身上,双手环着身下人的肩膀,低头一言不发地埋在对方耳侧,呼吸间的热气全部喷洒在面前的耳朵上。 总算是回到了家,哪怕下午还有事,此刻的林凤鸣也毫不掩盖自己的主动,喘着气凑上来要接吻。 身下人的肌肉骤然绷紧,一手攥着他的腰,一手掐着他的下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带着醋意的话:“就这么想让我恢复记忆?” 林凤鸣现在就像是被人吓了一整天的惊弓之鸟,又像是等待审判的死刑犯,只盼着柜子手的那一刀赶快落下。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垂下眸子掩盖住眼中的情绪:“之前想,但是现在又不想了。” 燕云一顿:“为什么?” 下一秒他的呼吸骤然凝滞了。 林凤鸣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指,而后别开头轻飘飘地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再好吃的东西吃七年也该吃腻了……我想吃点不一样的。” 林凤鸣可以说是精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醋意混杂着嫉妒瞬间燎起了无边的怒意,林凤鸣被人掐着腿抵在沙发背上时,身体是颤抖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不过让林凤鸣没想到的是,燕云竟然能敬业成这个样子。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这人总是习惯把最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眼下即使气成这样了依旧尽职尽责。 那人捏着他的下巴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宁宁,好吃吗?” 林凤鸣挂着眼泪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却已经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以为只有我才会做梦……原来你也会做啊。”燕云勾了勾嘴角,狭昵地擦掉了林凤鸣脸颊上的眼泪,“你上学骂我的时候在想什么?是想把我骑在身下嘲讽我……还是想让我像现在这样,报复你?” 如果说燕云上学时是纯情,那林凤鸣上学时就是白纸。 然而此刻意识混乱中被人随口说了两句,林凤鸣恍惚中真以为自己上大学时就曾在睡梦中幻想被人惩罚,跪在地毯上的膝盖不住地颤抖。 之前的燕云技巧丰富,能把他吊到哭着承认错误,眼下“失忆”的燕云却毫无章法,只会横冲直撞。 眼泪顺着脸颊滴在真皮沙发上,沿着缝隙往下流。 然而林凤鸣却生出了一种荒谬的错觉:对方在提前喂饱自己,以防他在今晚过早因为受不住而崩溃。 想到这里,身体上的战栗近乎传到了灵魂,他下意识就想讨饶,结束这股折磨,偏偏身后人还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宁宁,你说……” 林凤鸣瞳孔骤缩,因为他听到那人戏谑道:“如果你面前有面镜子,里面站着恢复记忆的我……我和他,你会选谁呢?” 林凤鸣简直不能听见“镜子”两个字,闻言不受控制地小声呜咽:“不、不……” “两个都不选啊?那不行。”那人亲昵地吻了吻他的嘴唇,“要是两个都不选,那你就是贪心到两个都想要了,我不高兴。” 林凤鸣呼吸一滞,心底的骂声和怯意已经达到了顶峰,面上则连忙小声开始求饶:“选你……现在的你……只有你……” 燕云眼神一暗,搂着他的腰猛地一用力将人翻过来,牢牢地抵在沙发之间。 动作利落的简直不像是个大病初愈的伤患,反倒林凤鸣才像是那个挨了一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别用模棱两可的话糊弄我……”燕云垂眸林凤鸣颜色鲜明的眸子,“宁宁……选一个吧,更喜欢哪个?” 这简直就是一个送命题,林凤鸣闻言瞳孔骤缩,反手按在沙发上。 “不是腻了吗?现在两个都见过了……”那人带着无边的嫉妒和酸意看着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充满了危险与恶意,“喜欢哪一款?” 第55章 哥哥 这个问题林凤鸣实在是回答不上来,就算能,所剩无几的理智和第六感也告诉他不能回答。 于是他只能攀着身上人的肩膀小声求饶道:“三点…三点还要去找林安……” 燕云闻言垂下眸子看着他颤抖的呼吸,终于暂时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只不过代价是…… 燕云低声在林凤鸣耳边说了什么,对方浑身一僵,但最终还是咬着下唇,含着泪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燕云好整以暇地退开,靠坐在沙发上。 真皮沙发的坏处就是稍微有一点抓痕就看得无比清楚,林凤鸣被人拽起来时几乎不敢看自己刚刚靠坐过的地方到底留下了什么痕迹。 他睫毛扑簌地□□,骑坐在燕云身上,接近十天没被人触碰过的腿根此刻磨得发痒,让人忍不住想要合拢,他颤抖了整整三秒才勉强分开。 “看不清啊,林老师。”那人却并不满意,说话间略带困惑的语气,仿佛真的是高三那个寒假,被林凤鸣布置了一堆作业的高中生,“动动手,别老看着……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时隔多年在这种场合听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林凤鸣羞耻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两人还在上高中时,林凤鸣面对难题,很多时候只需要对着题目思索几秒便能得出答案,而后的过程纯属为了得分拼凑上去的。 而燕云倒是在这方面和学神产生了共鸣,他一道题解不出来就坐在那里苦思冥想,蹙眉的样子宛如在参悟什么人生哲理。 寒假林凤鸣给燕云补课时,就不止一次恨铁不成钢地把燕云往习题上按:“你多看他几眼笔是会自动把答案写出来吗?动动手行吗?” 然而时过境迁,曾经用来骂学生的话如今反倒被学生用在了自己身上,林凤鸣羞赧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慌乱中一不小心按在了燕云的腹肌上。 如果说之前每一次摸,林凤鸣都是故意的,那这一次就是纯属意外了。 偏偏燕云并不相信,还狭昵地吻了吻他的侧脸,故意轻声道:“林老师手下干什么呢?当时给我上课时,脑海中想的不会也是想摸我吧?” 先前所谓的角色扮演只是情趣,可眼下林凤鸣却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窗外大雪纷飞,云英在局里值外勤,燕九州被话剧组临时叫走改剧本,全家最开心的当属云燕,她那时已经保送了,正开开心心地和朋友出去玩。 家中只剩下了他和燕云,在暖气充足的卧室补习着数学。 燕云怕热,只穿了一件无袖背心,林凤鸣裹着毛衣点着卷子给他上课。 林凤鸣不信玄学,但相信科学。 他在这一刻,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或许有那么一个平行时空,他对不成器学生的骂声会被对方一时冲动的吻堵住,而后骤然僵住并且手足无措的老师便会被学生抓住把柄,而后就像眼下一样,被迫骑在对方身上。 林凤鸣羞得睫毛都被泪水糊成了一簌一簌的,他大口大口地吸了两口气,手指无比颤抖但还是下不了决心。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投下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不如我们回卧室吧。” 听到“卧室”二字,林凤鸣骤然睁大了眼睛,咬着下唇摇头。 燕云看了他三秒,突然掐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来,那架势凶到恨不得将他吞没。 对于好不容易出院的燕云来说,中午的时间过得无比之快,一眨眼便过去了。 对于林凤鸣来说,他脑海中想的却是——晚上该怎么办? 眼下只是开胃菜,等到正菜上桌……联想到楼上的主卧,林凤鸣浑身一僵,或许他才是那道正菜。 一直到坐上车,林凤鸣还是没能从那股恐惧中回过神,燕云戴上墨镜看了他一眼,隔着墨镜看不清那人的眼神,林凤鸣只能听到他道:“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林凤鸣不敢听见晚上这两个字,闻言看向车外,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阳光不错。” 燕云闻言也看了一眼窗外,随即意味深长道:“阳光确实不错……多看看吧,今天晚上就没机会看了。” 林凤鸣浑身一僵,到底是只有今晚没机会看还是今晚之后都没机会看了,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弄明白。 汽车驶过街口,繁华的市区逐渐远去,半旧不旧的白色街道缓缓映入眼帘,林凤鸣的神色也缓缓淡了下来,他终于又回到了这片地方。 轿车在楼下停稳,两人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燕云摘下墨镜眯眼看向那片阳台,林凤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时那块把燕云震伤的玻璃已经被换掉了,只不过换掉它的人此刻正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躺着。 “如果重来一次……”林凤鸣突然有些感慨,“你还会上去救我吗?” 燕云闻言嗤笑道:“别说右手,也别说重来,就是现在你上去说要跳下来,没别的理由就想让我接着你,哪怕两根胳膊都被砸断我也接,你信不信?” 林凤鸣原本只是发一下感慨,闻言当场沉下脸道:“胡说什么,再说什么断不断的——” 经过林勇辉的事情后,林凤鸣完全听不得这种话题和燕云联系起来,更不用说还是这人亲自说出口的了。 燕云见他是真急了,自知说错话了,连忙开始转移话题卖惨:“嘶……我伤口疼。” 林凤鸣闻言果然止了话头,蹙眉道:“哪疼?不会是伤到内脏了吧?” 他如此紧张,燕云却缓缓伸出右手,向他展示了自己早就愈合得不能再愈合的伤口:“故地重游,旧疾有些隐痛,我依稀记得我的婚姻线就是因为这事断掉的。” 林凤鸣面色一顿,随即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当场冷笑道:“旧疾隐痛?我看你是有隐疾!” 言罢扭头就往楼上走,燕云带着笑跟在他身后:“哎,走那么快干什么,你还没对我的婚姻线发表意见呢。” 联想到燕云碎成两段的婚姻线,林凤鸣脚下一顿,脑海中骤然浮现了乐冬说过的话,他脸色微妙地一变,脚步反而更快了。 如果让燕云知道他们暂时没办法复婚……林凤鸣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完全不顾脚下的台阶,快速拾级而上。 只不过任何道路都有尽头,当林凤鸣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口。 黯淡的蓝色油漆被岁月斑驳得不成样子,成块的掉下后,露出了下面暗红色的铁锈。 防盗网也变得残破不堪,但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林凤鸣见状蓦然停住了脚步,身后传来了燕云沉稳的脚步声。 林凤鸣曾经想过自己再一次回到这里时会是什么心情,也想过怕楼梯时自己的感触。 但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在了这里,而那些本该有的情绪却在方才燕云和他的调笑中被消弭殆尽。 那个每次回家都垂着头细数台阶,数字越大就越绝望,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看着防盗网却恨不得扭头逃走的男孩,终于在此刻也跟着消失了。 “敲门吧。”燕云道。 林凤鸣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敲了三下门,然而门后没有人回应。 “应该是出去了。”林凤鸣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低头和任敏发了一通消息。 等待对方回复的间隙,两人就那么站在这处狭窄的过道中。 燕云来过林凤鸣家很多次,但基本都是翻墙,鲜少像今天这样走正门。 他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蹙眉,扭头却见林凤鸣正神情冷淡地看着防盗网上快要剥落的油漆,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燕云当即清了清嗓子道:“林老师,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对我断掉的婚姻线怎么看?” 林凤鸣闻言回了神,像是不耐烦他的缠人,又像是单纯疑惑地抬起右手:“你不是自己就会看手相吗?不如先替我看看。” 燕云垂眸看去,只见狰狞细碎的刀伤将林凤鸣的手心割得错综复杂,燕云看得揪心,脸色跟着冷了下去。 “怎么?看不出来了?”林凤鸣挑了挑眉,“某人不是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过要看手相养我吗?” 面对客户的挑衅,燕半仙陡然回过神,清了清嗓子信誓旦旦地跟他分析道:“这位先生,你这个手相啊……说好也不好。” 林凤鸣挑了挑眉:“怎么个好法?” “本就不短的生命线没受到这道疤的影响。”燕云振振有词道,“看见了吧?这说明你依然能长命百岁,而且走势很好,没有分叉,这说明不仅能长命百岁,你未来还少有疾病的困扰。” 林凤鸣对此不知可否:“那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 “你原本不怎么长的婚姻线嘛……因为这道疤倒是延长了不少。”燕云故意叹了口气,“这说明你那个对你死缠烂打的老公要一辈子粘着你了。” 林凤鸣闻言嘲讽道:“就你这说话水平还想通过看手相赚钱啊?” 燕云挑了挑眉道:“那林老师教教我该怎么说?” “生命线长说明我能长命百岁,婚姻线长……”林凤鸣顿了一下后勾了勾嘴角道,“说明我能和我丈夫白头偕老……听懂了吗?低情商的蠢货。” 燕云呼吸一滞,回过神后忍不住握住了林凤鸣的手,正准备说什么时,两人身旁的门却和林凤鸣的手机同时传来了响声。 林凤鸣瞳孔微缩,骤然扭头,只见防盗门后的那扇铁门缓缓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影逐渐显现。 燕云几乎是下意识把林凤鸣拉到了身后,凝着脸色看向那人。 林凤鸣一顿,陡然想起来这似乎是燕云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林安,在此之前,他对林安的印象一直都来源于各种人的口头。 当燕云看到那人时,不出林凤鸣的意料,他忍不住蹙起了眉——这和燕云,甚至可以说和大部分网友想象中的林安都不一样。 作为吸着弟弟血长大,为了将林凤鸣留在身边不择手段到敢去跳楼的人,他看起来并不偏执也不骄纵,反而异常温和,看到燕云后甚至得体地笑了一下,隔着防盗门道:“你好,你就是宁安的爱人吧?我是他哥哥,初次见面。” 这人身上的一切都让人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燕云眯了眯眼没接话,林凤鸣抬脚走到防盗门前,冷淡地看着林安滚着轮椅挣扎着来给他们开门。 破旧的防盗门发出刺耳的声响,配上坐在轮椅上那个只有半截的身影,看起来甚至有点可怜。 林安却并未表现出一丝狼狈,反而态度有礼道:“请进吧。” 房子小到没有玄关,只有一道狭窄的走廊,入门之后的手边就是厕所,在往里的右侧是厨房,而后就是逼狭的客厅和两个不大的卧室。 右边住的是任敏和林勇辉,左边住的是林安,曾经还住着林凤鸣,只有左边的卧室带阳台,之前家里唯一一台洗衣机就摆在那里,后来为了给林安治病,也卖掉了。 林凤鸣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熟悉的客厅,说是客厅,其实连沙发都没有。 燕云蹙眉看了一圈,抬手从旁边拎了一把快散架的椅子放到林凤鸣身后,又给自己拎了一把,拉着身旁人就坐了下去,态度自然的仿佛这是他家一样。 林安见状动作一顿,最终并未说什么。 燕云个子高,坐下后有些伸不开腿,林凤鸣见状一改之前钝刀子割肉的打算,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任敏已经放弃了林勇辉的遗产继承,只剩你了。” 林安态度温和道:“我听说爸爸留下了十万块钱,他欠了多少?” 林凤鸣:“二百万。” “之前有人告诉过我,继承遗产就要相应地承担债务。”林安态度依旧平和,“二百万是我和妈妈这辈子都赚不来的数目,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想必那些追债人也拿我这个残废没办法。” 他一副债多不愁的老赖样,却表现得泰然自若:“所以,我不会签的。” 听到这个“有人”,燕云蓦然蹙了眉,林凤鸣仿佛早有预料:“你以为你不签就能拿到这笔钱吗?” 林安微笑:“爸爸是犯了错,但他总有出来的那天……” 林凤鸣冷笑:“他出不来了。” 林安蓦然一顿,而后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是林凤鸣的兄长一样教训道:“宁安,他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就算他再有错,你也不能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认吧?” 他说话温温柔柔的,却听得燕云头疼,恨不得直接给他扔下去。 “他是你亲爹,不是我的。”林凤鸣却仿佛早就习惯了林安这幅不阴不阳的样子,语气依旧平淡,“与其关心他能活多久,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林安摇了摇头:“宁安,就算你不认,我们也是一家人。如果爸爸真的不幸去世了,你不会放着哥哥不管的。” 林凤鸣嗤笑一声,不屑到话都懒得接。 连燕云都被林安这幅自信的样子逗笑了,他的笑声在此刻格外明显,林安闻声看来,他摆了摆手笑道:“没想到我这大舅子还挺幽默,活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自信的人,厉害厉害。” 林安一顿,而后和和气气地笑道:“这不是我自信,而是事实。” 林凤鸣正想嘲讽他的自信,手机却突然响了,他低头看去,只见来电人是乐冬。 他顿了一下接起来道:“怎么了?” 乐冬的声音有些兴奋:“林勇辉背后那个人,我查到了。” 林安明显听到了一点端倪,脸色跟着微微变了几分。 林凤鸣见状抿了抿唇,站起来轻轻拍了拍燕云,示意自己马上回来,而后转身走出了客厅:“你继续说,我在听。” 屋内瞬间只剩下了燕云和林安两个人,燕云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全当林安是个空气。 林安泰然自若的表情霎时出现了一丝裂痕,而后他故作云淡风轻地率先开口:“你是十五岁那年才认识的宁安吧?” 燕云快被微博信息和经纪人发来的消息淹没了,此刻一心十八用,更是直接点开了林凤鸣的微博,看对方这些天都在编排他什么。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最近七天他都在连续更新燕云的小视频,每次配的文还不一样,分别是: “某人失忆七天,第一天留念。” “第二天,医生说暂时没有恢复记忆的趋向。” …… “第七天,又听话又傻的小狗要走开,还有点不舍。” 看到最后一条,燕云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难看,林安却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在此你们相识之前,他已经照顾我十五年了。他这个人就是嘴硬,你应该也知道。”林安轻声道,“小时候他总是黏在我身后叫哥哥,让我抱他,后来发现我抱不了他就跟我生气,从此再没喊过我哥哥,但一直都很细心地照顾我……和眼下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只是在和家里置气罢了,唉,这孩子和你结婚这么久也没长大吗?” 燕云闻言终于收了手机,忍不住挑了挑眉,神情有些微妙,看起来好笑中带着荒谬:“你以为他不愿意叫你哥哥是在跟你置气?还以为他细心照顾你体现了他对你的感情?” 林安笃定又坦然地回道:“不然呢?” “自欺欺人如果也算艺术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身处艺术殿堂了。”燕云收敛了笑意,眉眼间的嘲讽尽出,“他不愿意喊你,是因为他对着你这张脸作呕;他照顾你是因为他逃不了,不照顾就要挨打。” “你们亲手把人逼到这步田地,然后又舔着脸说是他自愿的?”燕云掷地有声地嘲讽道,“贱不贱啊?” 林安活这么大被任敏和林勇辉保护得极好,几乎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 他虽然先天残疾,上学困难,却自学了不少书,自诩是个文化人,闻言忍不住蹙了蹙眉:“你说的全部都是对宁安的主观臆断,你根本不了解他。还有,宁安怎么会找你这种粗鄙之人?” “因为他喜欢我,还能因为什么。”燕云挑了挑眉,“我不了解他?哦对,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跳楼那天,你父母把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不过没等他看到,那条短袖就被我删了。” 林安的表情彻彻底底地变了,但很快他又松了口气道:“怪不得他当时没来医院,原来是你删的短信,这不更说明他——” 燕云慢条斯理地打断道:“不过他高考完当晚就知道了我删他短信的事,但他提都没提,甚至还故意装睡等我亲他,知道为什么吗?” 燕云满意地看到林安蓦然变了脸色,他勾了勾嘴角带着恶意道:“因为这是他默许的,对于他来说,你的命还没我的吻值钱。” 这些其实都是林凤鸣在综艺上说过的话,林安却闻所未闻。 他们家已经穷到为了他的病穷途末路,根本没有闲钱去开vip看什么综艺。 林安闻言蓦然咳嗽起来,他撑着轮椅去旁边的桌子上翻找着药,燕云好整以暇道:“大舅哥找什么呢?我替你找吧。” 他嘴上这么说,人却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 林安咬着后槽牙不说话,翻到药后一口吞下,靠在轮椅上半天才缓过劲。 不过他刚缓过神,就又恢复了那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你听过马戏团那只小象的故事吗?” 燕云压根不接话,林安却叹息道:“被铁链从小拴住的小象,即使长大也不会尝试去挣脱那些绳索。宁安就像那只小象一样,他习惯了为我而生,被我命令,但他后天接受了不该接受的教育,所以才会被你这样稍有背景的人骗走。” 听到这里燕云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却带着怜悯。 当时云英不过是个派出所所长,燕九州也只是个写剧本的,两个人一个月加起来八千块,对于林安来说这居然就算是“有背景”了? 这个失去双腿,活在方寸之地的男人,固执地品着十几年前的老黄历自我欺骗,居然还能把自己骗得津津有味。 “故事讲得不错。”燕云恨不得给他鼓鼓掌,“不过你似乎忘了你爷爷是怎么死的,也忘了你爸现在的处境。” “而且你难道没发现吗?”林安却完全不接他的话,继续固执又自以为是地温声道,“因为从小受我的命令,他天生对占有欲强的人难以抵制,你以为他喜欢的只是你吗?他只是习惯在感情和生活中被强迫命令的感觉,就算换个人也是一样的,他只是在你们身上找寻我的投影罢了。” 林安故意装作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却俨然一副把燕云当成敌人的样子。 燕云听着听着却笑了:“不好意思,我因为一些事……才从医院出来,不大清楚你在说什么。” 林安脸色一顿,语气依旧温和:“你在用我父亲的事威胁我?” “不不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下,我有点失忆,截至目前还没彻底想起来。”燕云若有所思道,“至于你说的那些控制、强迫什么的,我也听不太懂……你是在指我?还是在骂你自己?” 林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既然你无比笃定他会抛弃他的家人跟你走,那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在司法实践中,婚姻关系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审判结果。如果要按他的说法把我父亲判处无期徒刑,前提条件是你们不能有婚姻关系?” 燕云心下一顿,面上却摊了摊手道:“不好意思,宁宁没有通知你吗?我们目前是离婚状态,所以——不用担心你爹的刑期。” 林安闻言神情骤然僵住了,他似乎完全没想过这个结果。 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原来你们早就离婚了,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我们的家事,你不过一个外人,和他早就没关系了。而我是宁安的亲哥哥,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夸夸而谈?” 燕云安全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而挑了挑眉看了他三秒,那态度让林安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有一件事你似乎一直都不知道。”燕云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微妙的同情,“你知道宁宁私下里喜欢喊我什么吗?” 林安突然从心底产生了一丝恐惧,他并不愿意听。 “这个称呼你应该等了很多年了,但可惜你永远也听不到了。”燕云故意笑了笑,“他喊我——哥哥。” 林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终于失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震惊又失控道:“不可能!” 林凤鸣接完电话回来时,屋内依旧和他走时一片安静,只不过林安的面色看起来白了很多。 林凤鸣见状看向燕云:“你跟他说了什么?把他气死了可是要赔钱的。” “没说什么啊。”燕云一脸无辜,“就是正常聊家常。大舅子问我结婚之后我们互相之间都怎么称呼的,我就如实回答了。” 林凤鸣一愣:“你想起来了?” “没啊。”燕云抬眸看着他,“那天我刚醒的时候,你不是喊我哥——” 林凤鸣骤然红了耳根,冷着脸打断道:“乐冬已经找到了林勇辉背后那个人,资料也递交给了刑侦方面,剩下就只用等结果了。” 林安闻言勉强回过了神:“宁安,既然是有人教唆爸爸,那你更应该原谅爸爸啊,他只是被人——” 林凤鸣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了一张纸往林安面前的桌子上一放。 林安垂眸看去,只见是一份遗产继承声明,他顿了一下道:“宁安,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签的。” 林凤鸣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任敏为什么出去那么久还没回来吗?” 林安一顿:“妈妈去买菜了,她知道你要来,应该是特意跑了远一点的超市去……” “她被刑侦的人带走问话了。”林凤鸣打断道,“疑似和教唆林勇辉行凶的幕后主使有交谈。” 林安蓦然变了脸色,看起来无比关心自己的母亲,但只有林凤鸣知道,他在害怕任敏如果也进去了,便真的没人再照顾他了。 而林安也在这一刻听懂了林凤鸣的潜台词——无论是父母还是林安,他都不会放过。 “不过她牵涉的不是很深,最多可能审讯几天就回来了。希望你能坚持一下,活到她回来的那天。”林凤鸣垂眸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团烂掉的肉,“这张纸,林勇辉判决下来的当天我来拿,签不签在你自己。” 任敏就算无罪,从看守所出来也需要几天,在这期间,被父母捧月般呵护长大的林安却要一个人生活,而他被宠的甚至连做饭都不会。 林安死死地抓着盖在腿上的毛毯,手指却还是忍不住抽搐——那是他肌肉方面的并发症。 林凤鸣却仿佛没看见一样,拍了拍燕云,还没说话,燕云便立刻站了起来。 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情绪有些低沉的林凤鸣骤然想起了什么,他忍不住看向燕云,却刚好对上了对方略显幽暗的眼神。 林凤鸣心下猛地一跳——燕云刚刚到底和林安聊了什么? 林凤鸣陡然生出一股怯意,一时间思绪如麻,走到门口时早就把林安抛到了脑后,然而林安却在这个时候非常不开眼开口道:“宁安。” 林凤鸣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他听到身后人开口道:“你能不能再喊我一声哥哥?” 燕云本身脸色就不好,闻言蓦然冷了脸,扭头就打算嘲讽林安真把自己当盘菜。 林凤鸣见状连忙牵住了他的手,像是服软又像是撒娇地轻声道:“哥哥……走了,回家吃饭了。” 厚重腐朽的铁门骤然关上,发出巨大又刺耳的轰鸣。 时隔二十年,他终于又从宁安口中听到了那声哥哥,只不过喊的却不是他。 无论林安是什么心情,林凤鸣此刻都没空考虑他了。 两人下楼时天边已经燃起了火烧云,落日的余晖照在大地上,预示着夜晚将在不久后降临。 林凤鸣坐上车的一刹那,看似正常且平静,实则慌得连安全带都没扎。 燕云凑过来的那一刻,林凤鸣的大脑一片空白,然而对方只是替他拉了个安全带,并且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呼出的热气刚好喷洒在颈侧,林凤鸣骤然夹紧了双腿,丰腴的大腿隔着布料都被挤压得变了形。 燕云见状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林凤鸣连忙道:“……正常炒几个菜就好。” 燕云勾了勾嘴角坐回主驾:“好。” 两人去临近的超市买了菜,一切都像是正常伴侣恩爱的样子,但是推着购物车拿菜时,燕云拿了几乎是平时三倍的量。 林凤鸣心下忍不住颤抖,对方却还在神色如常地询问他接下来一周想吃什么,既然到了超市就一起买了。 林凤鸣心不在焉地报了几个菜,结账时他全程魂不守舍,之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晚饭也十分正常,甚至称得上温馨。 林凤鸣手上有伤,燕云便一个人做了一桌菜。 林凤鸣吃了几口根本没品出味,发现燕云根本没吃,正在看他,那眼神活像一桌的饭菜加起来还没林凤鸣一个人香。 林凤鸣骤然僵住了,而后忍不住道:“老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不吃饭?” “你吃饱。”燕云语气平静道,“我晚点再吃。” 林凤鸣一下子更加食不下咽了,他恨不得把这顿饭吃到天荒地老,奈何事情总有结束的时候。 当他艰难地吞下最后一口饭后,他听到那人道:“碗筷放着我来刷,你的伤不能碰水。” 林凤鸣刚点头点到一半,燕云又看似随意地开口道:“哦对了,今天中午那个问题——” 他满意地看到林凤鸣僵住的脸色,勾了勾嘴角道:“希望我刷完碗出来你能想出答案。” 洗碗机的声音响起,那动静对于林凤鸣来说却像是刽子手磨刀的声音,使得他在客厅坐立难安,想看手机转移注意力,却完全不知道该看什么。 听到厨房声音消失的一刹那,林凤鸣突然汗毛倒立,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下意识产生的恐惧,迫使他猛地站了起来,却在此刻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想去哪?” 林凤鸣蓦然站定绷紧了双腿,几乎不敢回头。 那人缓缓走到他身后,慢条斯理地从他手中抽出手机,扔在一旁的沙发上,轻轻从背后抱着他,隔着衬衫细细地摩挲着他颤抖的腰肢,话中还带着笑意:“还没告诉你呢,多亏林教授中午的帮助,刚刚刷碗的时候……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开心吗?” “不用谢。”林凤鸣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那你还记得……那天下午说的话吗?” 燕云好整以暇道:“哪句?” “你说你……”林凤鸣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颤抖的,“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不会生气。” 燕云轻声道:“我当然记得,只不过你那次是不是少坦白了一件事?” 林凤鸣一愣,随即陡然想起了什么,嘴上想说,心底却忍不住道,万一他只是在诈我呢?万一…… “就算明天民政局开门,你恐怕也不会跟我去领证吧?”燕云俯身在他耳边缓缓道,“林宁宁?” 林凤鸣安静了三秒,随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骤然挣脱燕云的怀抱,抬脚就要往书房跑,下一秒却被人骤然抱起,牢牢地按着腰向楼上走去。 离卧室的距离越来越近,林凤鸣的怯意就越大,推着那人的肩膀道:“不是故意瞒你的…燕云…别……” “害怕什么?”燕云抱着他在主卧门口站定,“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屋,别怕。” 卧室门被人拧开,林凤鸣死死地把头埋在燕云的怀抱中,不愿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下一秒,却被人直接按在床上,燕云转身去关门,林凤鸣则猝不及防睁开了眼,整屋的镜子瞬间倒映出了他脸上的惊慌失措和无助。 他下意识扭头,却发现床头,他此刻正对着的那个无比微妙的位置居然也安了镜子,身后恰在此时传来了卧室门落锁的声音——那扇燕云用来警醒自己守住底线的门,终于在这一刻闭合了。 第56章 惩罚 林凤鸣眼睁睁看着镜子中,那人从门后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他却连本能的逃跑都做不到,只能跪坐在床榻上细细颤抖。 燕云从身后探出手,捏着他的下巴轻轻一抬,带着齿痕的颈侧在镜子中一览无余。 手指轻轻掐住脖子,覆盖住那片痕迹:“宁宁,我们是不是该算算总账了?” 林凤鸣眼睁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滩冰水般融化,他实在受不住了,几乎是颤抖着小声服软道:“哥哥……” “你觉得这个时候喊哥哥有用吗?”燕云低头在他耳边吻了一下,牵着他的手搭在他的衣襟处,细细摩挲着他的手背道,“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面对镜子的羞耻感比那天在浴缸内的羞耻感强烈。 林凤鸣到最后甚至眼睛都不敢睁了,毕竟他无论看向哪里都避无可避。 燕云衣冠楚楚地看着镜子命令道:“坐直了。” 林凤鸣颤抖着大腿跪直了身体,双手无力地按在镜子上,一时间根本不敢睁眼。 好在燕云暂时还没强迫他去看。 燕云语气云淡风轻道:“你说,从哪开始清算好呢?” 林凤鸣抖了一下,但还是侥幸闭着眼小声道:“从你受伤开始……” “想的倒挺美。”燕云轻笑了一下,语气却变得危险起来,“在我受伤之前,我记得我似乎问过你三个问题,你当时一个都没回答上来。” 林凤鸣立刻狡辩道:“可是前几天我已经重新回答过了……” “哦,趁我想不起来蠢的像个笨狗一样的时候解释,以为我就会把这页揭过去是吧?”燕云一语戳穿了他的心事,林凤鸣呼吸一滞,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燕云却继续道,“事到如今还嘴硬,那不如就从这里开始吧。” “一共三个问题没回答上来。”燕云轻轻牵起林凤鸣的手,那手白皙修长,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那就用三根手指吧……看着镜子,知道该怎么做吗?” 夜深人静,窗外万籁俱寂,窗内却逐渐响起了啜泣和崩溃求饶声音。 “哭什么?”燕云温柔地擦掉怀中人的眼泪,“还没到你哭的时候呢,宁宁。” 怀中人闻言一顿,随即哭得更难耐了:“燕、燕云…我不……” “慢慢学不就会了。”燕云低头亲了亲他的侧脸,“现在这么害怕,之前干什么去了?嗯?” “我手上有伤疤……”林凤鸣挂着泪珠,讨好般地亲了亲他的嘴角。 “我也有伤啊。”燕云说着松开他,反手脱了上衣,拉着他湿漉漉的手指去摸自己后背尚未愈合的刀伤,入手之间全是绷带的触感,而后满意地看到对方骤然僵在他怀里,“疤摸着明显吗?” 他堂而皇之又恶劣地操纵着对方的愧疚,林凤鸣颤抖着抽回手,再也没有说什么。 燕云满意地吻了吻他的嘴唇:“乖。” 第一道审判暂时落下帷幕,然而第二道审判才刚刚开始。 可是被审判者已经受不住了,企图通过用美色贿赂审判长的手段来达到逃脱审判的目的:“燕云……” 却被人直接打断道:“假如我没扛住那一刀死了,你现在什么感受?林宁宁?” 林凤鸣一愣,蓦然睁大了眼睛,却因此被迫完完全全地看到了镜子中哭得狼狈的自己。 一时间羞耻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弥漫在心头,大脑几乎是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抵触这个问题。 “现在知道难受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了事我怎么办?”可是燕云却不容许他逃避:“好好看着镜子里的你,林宁宁,看看你这个宛如鸵鸟般的小骗子。” 林凤鸣溃不成军,一边流泪一边侧着脸道歉:“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喊哥哥没用,宁宁。”燕云此刻简直是铁石心肠,然而明显能感受到他还在压着火气,“说起来哥哥,你知道林安今天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喜欢我是因为移情……喜欢喊哥哥也是因为他,有这事吗?” 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借题发挥了林安根本就没说过后面几句。 林凤鸣听了却信以为真,恶心又惶恐道:“没有,他胡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没有……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喊……” “是吗?”燕云恶劣地勾了勾嘴角,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镜子,“看着镜子大声点,喜欢谁?” 林凤鸣被迫看着那个狼狈到让人看一眼就害羞的自己,羞耻得连身上都泛了红。 对着镜子表白的羞耻度不亚于道歉,林凤鸣憋了又憋才带着鼻音道:“喜、喜欢你……” 燕云却并不满意:“我是你的谁?” 林凤鸣下意识道:“哥哥……” 然而却换来了身后人的不满意,语气瞬间就危险了下来:“我只是你哥哥?” “老、老公……”林凤鸣立刻颤抖着求饶,“燕云…真的错了…对不起……” 然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往下一个火坑里跳。 “领证了吗林宁宁?”燕云成功地用一句话让人僵在了自己怀里,“没领证就乱喊啊?” 林凤鸣作茧自缚,咬着下唇想用沉默抵抗,装作听不见这句话。 奈何燕云对这件事的火显然不比其他几件差:“看见野男人就乱喊老公,结不结婚都无所谓,有这事吗?” 林凤鸣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没、没有……只有你……呜……我一开始想的是、我能活下来一定要和你复婚……我也不知道司法中还有这种判例……” 他口不择言地说完才意识到了不对,自己似乎把当时的心里状况全都吐露了出来,一时间慌乱不已,刚想找补,但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活下来……就跟我复婚?”燕云阴森危险的声音响起,“原来在你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选项啊。” 林凤鸣惊恐得浑身颤抖,下意识道歉道:“对、对不起……” “只是用嘴说说就算道歉吗?”燕云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镜子,林凤鸣下意识闭上了眼,却听那人道,“睁眼。” 林凤鸣只能颤巍巍地睁眼,只是简简单单的道歉就已经把他所剩无几的羞耻心消耗殆尽了,此刻居然要看着镜子道歉,如果不是燕云支撑着他,恐怕早就软了腰泣不成声了。 他用尽全力才憋出一小声:“对、对不起……我错了。” 刚说完便忍不住咬住了下唇,燕云见状伸出手指硬生生撬开他的唇舌,按着他的舌尖质问道:“错哪了?” “我不该……”林凤鸣避无可避,只能就犯,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我不该不告诉你……” 燕云眯了眯眼:“还有呢?” “我不该骗你……”林凤鸣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悔意和耻意近乎要把他吞没了,“……不该装作无事发生。” 燕云松开手指:“看着镜子好好道歉。” 羞耻和愧疚缠在在一起,同时林凤鸣又崩溃地发现,自己似乎有一种难言又微妙的想要被欺负的心理在此刻被满足,他忍不住啜泣着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跟谁道歉呢?”燕云抬手替他擦了擦眼泪,嘴上的话却和手上的动作完全不一致,“缺主语了宝贝。” “对不起…燕云……”林凤鸣口不择言道,“老、老公……” 这次的道歉差强人意,啜泣到快说不出话的大美人终于得到了一个奖励似的吻。 就像是被关久了金丝雀一样,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却不认为关自己的人是仇人,反而亲昵地蹭着对方讨好。 这个吻来得恰到好处,几近崩溃的大美人立刻转身,勾着身后人的脖子呜呜咽咽地往上送。 那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投怀送抱,扶着他的腰将他抵在镜子上亲吻。 冰凉的镜子贴着后背,林凤鸣忍不住瑟缩,但他远离了背后便只能往前蹭,看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然而他的撒娇也确实有效,燕云呼吸一滞后骤然变了态度,掐着他的下巴忍无可忍地亲了上来。 终于恢复到了林凤鸣熟悉的宛如疾风骤雨般的节奏,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前面的三个审判终于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他以为“审判”终于到此结束了,崩了不知道多久的神经开始松动。 松动过后传来的就是无尽的酥麻和酸胀,然而身后人还是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林凤鸣已经不想听了,他抬手勾住那人的脖子,不知死活地开口道:“你、你中午……可没这么多话……” 燕云闻言一顿,随即气笑了,之后一言不发地开始动作。 林凤鸣还以为是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他脸上甚至还挂着泪,却不妨碍他轻轻勾了勾嘴角。 过了不知道多久,夜色吞没了天幕,黑暗中的海浪翻卷着扑到大地。 林凤鸣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前一秒,耳边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喜欢中午的我?喜欢男高中生是吗?” 林凤鸣浑身一僵,头脑立刻清明了一瞬,然而他此刻正仰面躺在床上,被迫和天花板上装的那块玻璃中的自己对视,一时间差点把手指都给蜷缩起来:“我、我不……” “没有的意思就是喜欢男大了?”燕云碾着他的嘴唇似笑非笑道,“如果我死了,你当个家财万贯的貌美寡夫,到时候打算包几个小白脸?嗯?” 林凤鸣想回答却被人按着嘴,只能含着泪摇头。 “几个不够吗?”燕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捏着他的下巴道,“那不如——” “我会……”林凤鸣突然忍着颤抖,认真又专注地看着他,“我会陪你……一起死。” 燕云的话一下子顿住了,他认真地看了林凤鸣良久,突然直起身从床头拿过了自己的手机。 林凤鸣不明所以,下一秒却见对方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微博,又点开了唯一的关注。 燕云甚至还没开始下一步,林凤鸣便陡然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立刻劈手去夺,却被人抬手躲开,随即立刻按开了一个视频。 燕云那道不可思议却压不住喜悦的声音立刻响起:“我们俩真的结婚了吗?你真的是我老婆?” 林凤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软着腰想逃,却被人掐着腰按在手机旁边,被迫听着录像视频传出的声音。 “原来我们宁宁就喜欢这么蠢兮兮的小狗啊?”身后人故意轻笑,可是语气中却充满了危险,“可惜你见不到他了呢。” “燕云……”林凤鸣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还有这种变态的玩法,一时羞耻得眼泪都下来了,小声求饶道,“老公……” 燕云却低声道:“他在旁边听你哭呢,大声点。” 影帝的实力不止体现在个人的演技上,还体现在他带人入戏的能力。 演艺圈中很多和燕云一起拍过戏的演员都会提到这一点,成片中他们的入戏程度和演技也能看到突飞猛进的提升,以至于很多演员的粉丝都很想让这些演员和燕云合作。 而眼下,燕云毫不吝啬他的专业能力。 林凤鸣在这一刻仿佛被篡改了意识,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正在被人注视,瞬间崩溃得想要挣扎,却被人早有预料地捏着下巴按在镜面上。 双手下意识撑在冰冷滑腻的镜面上,锁骨和肩膀都被冰得瑟缩,他呜咽着想后退,身后人却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头。 合不拢的嘴唇被人带着按在镜子上,无意识吐出的舌尖被迫滑过镜面,留下斑驳的水痕。 第一个视频已经播放完毕了,燕云一手按着怀中人,一手拿起手机又点开了一个视频。 林凤鸣缩在他怀里猛地一颤:“别放了……”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捏着他的下巴看向镜子中的两人:“求人总要拿出点的态度吧,宁宁。” “对、对不起……”林凤鸣垂眸颤抖,“求你……” “你拿什么求我呢?”身后人却慢条斯理地挑起他鬓边的发丝,“我记得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我们林教授可是迫不及待地往我身上骑啊,就这么喜欢小狗是吗?现在动都懒得动的,怎么,真吃腻了?” 林凤鸣被他的态度吓得含着泪连忙摇头,而后硬是忍着羞耻转身攀在他的肩头,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他,见对方没有别的动作才轻轻用力,把人按在了床头。 燕云好整以暇地靠在镜子上,挑了挑眉看着眼前人。 林凤鸣咬着下唇缓缓支起腰,□□骑坐在他身上。 燕云轻笑了一下,抬手抱住颤抖的大美人,安抚般吻了吻他的眼睑:“乖。” 林凤鸣窝在他怀里轻轻松了口气,而后半阖上眼,意识在起伏间逐渐沉沦。 过了不知道多久,泪水近乎浸透了白皙的脸颊,林凤鸣撑着身下人的肩膀凑过去要索吻,下一秒却陡然僵在了对方身上。 那人低头吻住了他,手上却拿起了被扔在一旁的手机,而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播放。 视频中的声音响起:“如果有一天,高中时候的我、大学时候的我和恢复记忆的我站在你面前,你会选哪一个?” 林凤鸣僵了两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骤然推开身上人,劈手就要去夺燕云的手机,然而已经晚了。 “高中的太幼稚。”林凤鸣听到自己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还是大学时候的吧,年轻,体力好。” 当时说话时他看着燕云笑得有多开心,此刻在这种情形下听到哭得就有多羞耻。 林凤鸣忍不住小声啜泣道:“说好不放的……” “谁让我是个王八蛋呢。”燕云脸都不要了,抱着他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嗯?” 林凤鸣下意识感觉这中间有诈,不想回答,奈何这人的手段实在太多了,他蓦然睁大了眼睛,惊恐得按着对方的手背立刻服软道:“高中、高中毕业……别……” “找这么说,大学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暗恋我对吧?”燕云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恶意和醋意的笑容,“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只敢拉你手的蠢狗了,是不是很遗憾?” 林凤鸣挂着泪珠疯狂摇头,视频刚好在此刻换了一个,响起了燕云开朗又阳光的表白声:“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你了——” 时空仿佛真的在这一刻错乱,大学时青涩又小心翼翼的初恋对象正在牵着他的手表白,而他却不知羞耻地坐在已婚丈夫的身上战栗,羞耻混杂着难言的背德使得林凤鸣难以忍受地呜咽道:“别放了……燕云……求你……” “被暗恋对象看着还能这么一塌糊涂啊?”燕云轻笑道,“真就这么喜欢他?但最后和你结婚的不还是我吗,喜欢他有什么用?一个穷到带你看电影都没法包场的人,他有钱有车有房吗?” 林凤鸣被他两句话说得手指蜷缩,死死地扣在他的肩膀上。 有一瞬间,林凤鸣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了那个和初恋分离后,对方穷追不舍地要和他表白,表白到一半却看到他堕落又狼狈地坐在已婚丈夫的身上。 林凤鸣忍不住把头埋在了燕云的肩膀中,耳根红得宛如熟透了一样。 “害羞什么,不是很喜欢他吗?”燕云细细摩挲着怀中人颤抖的蝴蝶骨,“听着那蠢狗的表白是不是很高兴?但他恐怕不知道吧,他心中高不可攀的白月光,在前夫身上都能如此……” 对……甚至此刻被他拥抱的人都不是他的已婚丈夫,按法律层面来讲,他只能算他的前夫…… 那他们这算什么呢? 燕云仿佛看到了他心中不敢面对的疑问,故意凑上来扣着脖子吻了吻他的唇瓣:“宁宁,你那蠢狗一样的初恋知道你还会偷情吗?” 林凤鸣彻底被折腾得崩溃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他都在此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燕云在此之前对他堪称克制,直到今天才是彻彻底底地露出了本性。 林凤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闻言只能像珍珠蚌一样,亲手打开自己的蚌壳坦露着蚌肉,又像是盛开的冰莲,主动地露出还挂着露珠的花蕊。 “别那么说你自己……”林凤鸣环着面前人的肩膀,压抑着颤抖道,“我、我爱你……一直都是你……我爱你,燕云……” 这是他们离婚前的那天晚上,林凤鸣曾说过的话,当时的燕云并不相信。 如今的那人闻言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角:“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已经清零了,宝贝。” “你信我……求求你……”林凤鸣挂着泪道,“我真的……” 燕云眼神晦暗不明:“你总是下了床就翻脸,想让我相信,得留点证据吧?”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半晌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燕云勾了勾嘴角,拿过手机点开录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爱你,凤鸣,你的回答是什么?” 林凤鸣浑身一颤,在床上却被人喊着大名诉说爱意,巨大的反差使得他忍不住带着鼻音道:“我、我爱你…燕云……” 清冷孤傲着在床上最勾人的不是堕落,而是颤抖着吐露内心,羞耻又坚定地向人表达爱意。 林凤鸣甚至没有说“我也爱你”,他执拗地去掉了“也”字,燕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在回应燕云的爱意,而是在直接了当地告诉对方,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才爱你的。 他们之间的爱意从来都是主动的。 燕云心头难耐地发热,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他难以克制地吻了上去,直到把人亲得话都说不出来才勉强退开,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道:“宁宁,我信你……不过你打算拿什么证明你爱我呢?” 林凤鸣被迫用行动为自己洗刷感情骗子的污点,到最后哭得已经开始忍不住打嗝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得知燕云出院的网友天天在他们俩微博下面翘首以盼,然而前几天还更新规律的林凤鸣说人间蒸发就人间蒸发了,半句话都没有留。 不过燕云的微博倒是更了一条自己已经出院,下个月就能恢复拍摄,让大家不要太担心的微博。 网友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在那条微博下面询问道: “好好好,你小子没事就好,所以你老婆呢?” “宁宁已经两天没发微博了!没有你们俩的小视频看我要闹了!” “云子哥没事就好qwq要安心养伤啊,注意你的腰,不要剧烈运动” “《要剧烈运动》节选自《不要剧烈运动》” 燕云其他评论都没回,唯独回了第一条:“他最近在调作息,不用担心。” 网友们见状想起了马上就要开学了,林凤鸣调一下作息似乎是很正常的事,一时间也没多想,重点立刻偏到了其他地方: “所以二期什么时候上啊哥qaq你是我唯一的哥,没有二期看我要死了” “啊啊啊啊要不你带着伤上吧,我要看宁宁照顾老公!” “照顾着照顾着就照顾到床上去了是吧” “开学之前看不到二期,我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要被毁掉了!!” 不过这次燕云没有再给出确切答案,只是回复到:“具体要看节目组那边的安排。” 一句话换来了粉丝们的鬼哭狼嚎,燕云却没有再看手机,因为楼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放下手机抬眸看去。 林凤鸣仅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刚好盖住大腿,正小心翼翼地从二楼下来,对上燕云的眼神后他瞬间僵在了原地,那几乎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反应。 “图改完了?”燕云轻轻敲了敲桌子,“下来吃饭吧。” 吃饭是一件听起来很正常的事,燕云看起来也很正常,但林凤鸣闻言却颤了一下,最终他缓缓走到餐桌旁,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走到了燕云身旁。 他并未拉开椅子坐下,而是夹紧双腿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在燕云无声的催促下,侧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林凤鸣确实是在调作息,只不过和大部分人想象中的调整作息有些不同。 他早上可以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但是晚上必须在十一点之前入睡。 林凤鸣一开始以为燕云在跟他开玩笑,当晚完全没放在心上,坐在床上给自己的几个学生远程看图。 然后他就被迫接受了“惩罚”,当晚枕套湿的只能进洗衣机,林凤鸣这才惊恐地认识到燕云是认真的。 然而更要命的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林凤鸣的胃病又犯了一次,他咬着牙想熬过去,最终却还是被人发现了,下场自然不用说。 胃病爆发的原因甚至不用细想,两人离婚后的一个月里,林凤鸣作息颠倒连带着三餐颠倒,有时候甚至三餐合并。 上了综艺后作息规律了没几天,又撞上燕云出事住院,紧跟着他的作息便又颠倒起来。 “双管齐下”间,旧病复发简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燕云见状后并没有生气,只是“剥夺”了林凤鸣自助进食的权利。 睡眠权和进食权被迫一并上交,燕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终于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毫不犹豫地,向爱人展现出自己最恶劣,最肮脏的一面。 很难描述他这两天混乱的心理,既像是要把人吓走,又像是渴望爱人了解他的全貌后依旧爱他。 而林凤鸣对此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全盘接受了,没有丝毫挣扎与反抗。 林凤鸣自己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张嘴。”燕云的话语将他拉回了现实。 林凤鸣睫毛轻颤,张开嘴吞下了他送过来的米,咀嚼咽下后忍不住道:“我想喝咖啡。” 燕云被他气笑了:“你这胃还想喝咖啡?想喝酒不想?” 林凤鸣抿了抿唇,看起来很想点头,但碍于燕云的威胁又不敢点。 既然不让喝咖啡,林凤鸣便改了个需求:“我图还有一点没画完……晚上能不能晚点睡?” 一连两个问题,听起来不像是需求,更像是挑衅。 燕云放下勺子眯着眼看了他三秒,林凤鸣被他看得背后一阵发凉,刚想硬着头皮解释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 林凤鸣连忙收回目光看过去,只见来电的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抿了抿唇看向燕云,燕云搂着他道:“接吧。” 林凤鸣接起电话,并且很自然地按下了免提,林安失真又带着克制的声音响起:“宁安,妈妈回来了……但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林凤鸣几乎是瞬间就失了兴趣,转头就想挂断电话,然而身下骤然传来的触感却让他瞬间僵了身体,他咬着下唇扭头看向燕云。 却见对方勾了勾嘴角,眼底却不带丝毫笑意,向他比口型道:“继续。” ……他为什么突然对林安这么有敌意? 林凤鸣想不明白,也根本没精力去想这件事。 他只能压抑着颤抖,一时间把不敢发泄的情绪都转移到了林安身上,语气也更冷了:“……任敏怎么了?” “她每天干什么都魂不守舍,半夜时常惊醒根本睡不着觉。”林安再也不复之前那副淡然的样子,话语间反而充满了急躁,“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宁安,你怎么能——” “不是还没死呢?急什么。”林凤鸣冷声打断道,“怕她哪天跳楼了没人伺候你?” 林安明显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道:“你留的那张纸我已经签过了,我不求你放过我,我只求你放过爸爸和妈妈,他们再不好……” 林安自认为自己在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电话那头的人却根本没在听。 方才那个冷漠到眼神都不带动一下的人,此刻一只手正死死地攥着手机,另一只手则无力地抵在嘴前,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压住喉咙的声音。 他抬眸睫毛不住地颤抖,看着燕云的眼神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祈求更多。 林安还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林凤鸣却根本听不清。 林安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却没得到对面一个字的回应,还以为林凤鸣是被他打动到沉默了。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更进一步时,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含着水意的求饶声,那声音中充满了哀求,像是收敛了利爪的猫在低声撒娇:“哥哥…真的吃不下了……” 林安蓦然一愣,下一秒那道熟悉又令他生厌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响起:“宁宁,最后一口吃完,晚上没有夜宵。” 林安攥紧手机蓦然睁大了眼睛:“宁安——” 通话却在此刻被按断了,回应他的只有电话的忙音。 一顿饭吃下来,无论是速度上、内容上还是方法上,都无比“健康”,健康到林凤鸣终于忍无可忍,趁着燕云刷碗软着腰就往楼上走,等人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关在了书房,进门时还不忘把钥匙拔下来,之后才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夏季的温度刚刚好,可是林凤鸣却一身是汗,很难说是因为刚刚的晚饭,还是因为心中那股故意干错事害怕人发现又想要让人发现的难言之意。 可能大脑放空真的有利于创作,对于他手头那份并不怎么急着交的设计,他在昨天晚上突然有了灵感,然而当时已经十点半了,他根本不敢提改图的事,今天早上又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等到真正打开电脑时已经是下午了,不过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对于林凤鸣接手的大项目来说只能算九牛一毛。 林凤鸣咬着下唇快速打开了电脑,习惯性备份一份原件后,点开cad就开始修改。 然而他可谓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手上鼠标按得飞快,宛如争分夺秒一般,心下却总是发虚。 改了将近两个小时,早该刷完碗的燕云却迟迟没有上来,林凤鸣越发心不在焉起来,他忍不住看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只见此刻已经快十点了。 他下意识支起腿,过长的衬衫顺着腿滑落,露出光洁的肌肤。 他抿着下唇犹豫了三秒,最终决定胆子大一点,继续工作,然而正当他将一部分线条全部删去打算重新绘制时,书房门被敲响了:“宁宁,开门。” 林凤鸣浑身一僵,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一步发软,面上却硬着头皮冷笑道:“不开,有本事撬门进来。” 此刻,他浑身上下所剩无几的骨气都交给了自己的事业,可惜这点骨气在现实面前脆弱不堪。 燕云倒是没再敲门,外面一时间没了声响,林凤鸣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却听到门外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他当场寒毛倒立,而后门“啪嗒”一声,开了。 林凤鸣松开鼠标就无比熟练地开始服软:“我现在就去洗漱——” “晚了。”燕云走过来随手把不知道哪来的铁丝往电脑桌上一放,“不是想画图吗?那就画吧。” 深夜,别墅外一片黑暗,只有书房的灯是亮着的。 笔记本电脑的风扇快速的转动,却压不住操作者不住的啜泣声。 林凤鸣眼泪不住地往键盘上砸,手上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忍不住瑟缩。 身后人却按着他的手勾了勾嘴角:“这张图画完,乖。” 第57章 惊喜 泪水几乎滴满了整张键盘,顺着键盘的缝隙往里流。 但凡是个爱键盘人士,譬如两人已经很久未见,但前天还发来过慰问短信的程旭,此刻恐怕已经心疼得要命了。 可惜眼下的两个罪魁祸首并不在乎,或者说燕云是真的不在乎,而林凤鸣是没空在乎。 上半身几乎被压在了键盘上,左手为了支撑,不得已按在键盘上,右手则被人强制性握住鼠标。 手心的伤疤被磨得发痒,屏幕中的鼠标不住地乱晃,连最基本的选中功能都难以做到。 下面的输入栏则是被连续输入了一串乱码,林凤鸣见状下意识抬手想按删除键,却突然浑身一颤,无力地跌倒在键盘上。 整个人在屏幕前颤抖得不成样子,林凤鸣□□跪在身后人的怀里,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羞耻了,挂着泪珠信口雌黄道:“燕云……我画、画完了…想睡觉……” 如果是曾经的燕云或许会被他骗到,可惜他已经手把手教导过了对方,此刻的燕云虽然并不精通,但一眼就能看出他到底画了多少:“你管这叫画完了?” 林凤鸣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嗯。” 燕云被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嘴硬的样子气笑了。 那笑声炸在林凤鸣耳边激起了阵阵痒意,使得他忍不住瑟缩。 身后人的语气明显危险起来:“不想画?” 这次他按着键盘没敢再点头,然而身后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可以啊,昨天晚上没让我用的东西和画图,选一样吧。” 林凤鸣呼吸骤然凝滞了,片刻之后硬着头皮道:“……你别得寸进尺。” 燕云丝毫不怵,反而意味深长道:“我得寸进尺的底气是谁给的?” 林凤鸣一顿,下一秒只听那人在自己耳边低语道:“宁宁……如果真心想反锁书房门,谁会只转半圈啊?” 燕云顿了一下后带着笑意挑明道:“你不就在等我进来吗?” 骤然被戳穿了心事,林凤鸣一下子僵在了他的怀里。 燕云勾起他的下巴,抬手看都没看便按灭了的电源键,显示屏瞬间黑了下去,映照出林凤鸣看似冷静实则绯红的面庞。 燕云用指腹碾过他的下巴:“既然这么期待被人抓到后惩罚,现在不是正和了你的意吗?坦诚一点吧林宁宁,你就是喜欢。” 林凤鸣按着键盘,看着熄灭的屏幕微微颤抖,心下却不自觉地升起了一股难言的羞耻和兴奋。 羞耻于自己隐秘又难耐的心思被戳穿,兴奋于…… “选一个吧。”燕云已经关了电脑,却还是故作公平地让林凤鸣选,“画图还是跟我回屋?”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平静道:“……回屋。” 燕云勾了勾嘴角,早有预料般亲了他一口,收下猛地一用力将他打横抱起,转身走出了书房。 他们家书房离卧室的距离不远,可是走在地上的几步路却让林凤鸣感觉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推开卧室门,进入卧室的一刹那,林凤鸣还是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这几天下来,他简直对镜子这种东西产生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半夜做梦时都是自己被按在镜面上哭着求饶的画面,异常丢人。 好在很快他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因为燕云从床头拿起了那两条黑布条——一条是用来遮眼的,一条是用来捆手的。 那是他昨天才买回来,或者说他早就买了,但是昨天才到货的“工具”。 “原本不想用的。”林凤鸣甚至还记得昨天晚上燕云说这话时平静又危险的语气,“但眼下看来,不用似乎不行了……离婚那天我跟你说的什么?嗯?按时吃饭,不要把胃药当饭吃。你似乎一个字也没记住啊,林宁宁。” 林凤鸣当时为了逃避“惩罚”,胡乱承诺,许下了什么包括“明天之后再也不熬夜”等诸多不可能实现的承诺,完全不顾及自己之后的死活。 当时他还以为多少能撑过几天,未曾想这才第二天就原形毕露了。 眼睛被人温柔地用黑布遮住,眼前的光线逐渐变暗,直至彻底消失,那人还贴心地问道:“紧不紧?” 林凤鸣闻言呼吸一滞,抿着唇摇了摇头。 燕云道:“那就好。” 手腕也被人牵起,捆在了身后。 明明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林凤鸣却忍不住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 这一幕甚至还有些似曾相识,显然燕云也是这么想的。 “你还记得刚上综艺时的那个小游戏吗?”林凤鸣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人摸着他的脸颊,他忍不住瑟缩,却没敢躲,“我从那一天开始就想这么干了。” 黑布之下的瞳孔下意识收缩,林凤鸣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那时的场景。 那时两人刚刚离婚一个月,期间除了一开始聊婚综的合同外毫无交流。 他当时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思念对方,事后虽然知道燕云对他的思念并不比他对燕云的少,但他还是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忍不住渴求对方的……原来燕云也会吗? 仿佛读懂了他的心事,燕云捏起他的下巴,在灯光下看着肤如膏脂却被黑色的布料压在眼前的美人:“你知道我上综艺那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哪怕已经再次同床共枕了不知道多少次,这却是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讨论那难熬的一个月。 林凤鸣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我以为……”他毫无自知之明地开口道,“你不会想这些。” 看着此刻仅穿着一件过长的衬衫,被迫坐在镜子前,双手被缚,眼前还盖着黑布的爱人,燕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那一个月……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同身受明白失眠的感觉。”燕云抬手将他耳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撩到耳后,“我想你想的睡不着,却不愿意去想床上的事,当时的我总认为你不爱我,进而对本能的渴求也产生了排斥。” 他一点一点剥开自己的内心,林凤鸣闻言心下轻颤:“那…现在……” “现在我们都成长了,学会了坦诚。”燕云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那是一个不带丝毫其他情绪的吻,却还来怀中人骤然凝滞的呼吸,“所以我坦诚地告诉你,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背……还有你的——” 剩下的未尽之言淹没在潮水中,被浪花卷进狭窄的海峡。 盖在布料之下的睫毛轻颤,过了不知道多久,抑制不住的生理泪水浸透了布料,将原本严实的黑布润成了半透的材质,黏腻地贴在脸颊上。 与其它被汗珠蒸腾到白腻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恨不得拍下来永远铭记这一刻。 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顿教训后,林凤鸣听话了许多。 网上关于案件的进展依旧热度不减,不过网友们在推动法治建设的同时,却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一丝不对: “宁宁已经一周没法微博了吧,什么作息要调这么久啊” “云子哥,你把你老婆藏哪了!” “你有本事抢老婆,你有本事开门啊!开门!” “细思恐极家人们……不会是小黑屋play了吧” “说不定是去警局接受调查了,你们这些污眼看人污的(指指点点)” 网友们只是随口一调侃,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猜对了。 算着燕云的恢复时间,整个案件的负责人提前两天联系他们有没有时间,需要上门做个笔录。 她可能以为燕云受伤较重,不方便接收消息,便把消息发在了林凤鸣的手机上。 殊不知燕云生龙活虎,不方便的却是林凤鸣。 收到消息时是下午,林凤鸣正窝在燕云怀里戴着眼镜看资料。 资料是正经资料,眼镜是正经眼睛,夫妻之间靠在一方怀里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不正经的事,然而种种合理搭配起来,却被林凤鸣□□的双腿给打破了。 他浑身上下仅穿了一件燕云的T恤,站起来堪堪遮住大腿,可是躺下之后就不好说了。 燕云搂着他规律地往他怀里喂水果,林凤鸣眼皮都不带抬的,无论喂什么都吃。 听到手机收到信息的响声,林凤鸣抬眸看了燕云一眼,对方放下竹签,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转述道:“过两天那位柳队长要来做笔录。” 林凤鸣垂眸翻过一页纸,半晌道:“你那天记得正常一点。” 燕云放下手机,闻言勾了勾嘴角,眸色深不见底:“我现在不正常吗?” 林凤鸣一顿,抬眸看着他:“你觉得呢?” 燕云一把抽出他手中的书,掐着他的大腿直接把人抵在了沙发侧,不出意料地听见身下人呼吸一紧。 “离开学还有两周……”燕云故意曲解身下人的意思,“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厌烦我了?” 林凤鸣呼吸一滞,立刻颤抖着否认道:“我没有……!” 书本砸在地上,燕云连借口都懒得想了。 林凤鸣咬牙切齿地骂道:“欲、欲加之罪……” 燕云好整以暇地含着他的下唇厮磨:“宁宁这是在骂我昏君?” “……你不是吗?”林凤鸣之前碍于惧怕,所有的嘴硬都被吞在了肚子里,眼下一听到后天家里要来人,仗着燕云不敢把他怎么样,那股劲又上来了,“但凡你放在古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迟早亡国……唔——” 喋喋不休的嘴唇被人骤然堵住,早就被吻出下意识反应的舌尖刚一被碰瞬间便软了下来。 “我是昏君你是什么?”燕云卡着他的腰不让他动,“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不惜自荐枕席的佞臣……还是祸国殃民的妖后啊?” 林凤鸣睫毛颤得不成样子,嘴上却不服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哪个倒霉的给你当大臣……就算真的忍辱负重给你当朝臣,之后也会取你而代之。” 燕云一点也不恼,反而勾了勾嘴角笑道:“好好好,那陛下登基之后打算如何处置朕啊?” 林凤鸣无力地抵着他的肩膀,眼前一片白光,张着嘴深吸了几口气才颤抖道:“一个阶下囚……你……” “哦,原来还能当阶下囚啊。”燕云亲昵地抵着他的鼻子,“我还以为陛下会杀了我呢。” 林凤鸣现在就算开玩笑也听不得燕云和“死”“杀”之类的字眼凑在一起,闻言眉毛立刻蹙在了一起:“胡说什——” 燕云见状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凑过去吻着他的嘴唇笑道:“我说错话了,陛下别生气。” 天底下哪有被人按在身下裸着双腿的陛下,林凤鸣在心中暗骂,面上则故作不悦,蹙眉不说话。 燕云果然小心翼翼地哄道:“我错了,宁宁,别生气。” 林凤鸣抬手捏着他的脸颊看了他三秒,随即冷声道:“长得倒还算可以,充入后宫。” 燕云眸色一暗:“敢问陛下后宫有几人?” “虽称不上佳丽三千吧……”林凤鸣故意勾了勾嘴角,“十几个还是有的……等、我开玩笑,燕云!” 他话还没说完,某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便当场急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抬脚朝楼上走去。 陛下的后宫虽然只有一个人,却营造出了后宫佳丽三千的氛围感,堪称经济又实惠。 以至于直到柳明华带着人来做笔录的那天,林凤鸣才终于把衣服穿严实了。 人是下午来的,当天早上林凤鸣便暂时拿回了“交出”的各项权力。 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做饭,下了一整锅某人嘴中高油、高碳水还辛辣的火锅粉。 厨房外突然传来某人的脚步,林凤鸣几乎是下意识的呼吸一滞,回过神意识到今天有事,燕云不敢动他,一时间有恃无恐起来,扭头看着他挑了挑眉:“干什么?” 燕云拿着手机对着他录:“拍我老婆。” 林凤鸣扯了扯嘴角:“你老婆答应了吗就拍?” 燕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道:“我想给厨房装个镜子,你觉得怎么样?” 林凤鸣听到“镜子”二字便是一僵,意识到这人是在威胁自己,陡然红了耳根,抬眸隐晦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切菜去了。 然而许久没穿过裤子的腿突然穿上后却有些不适应,像是突然上岸的人鱼,一时间忘了该怎么正常走路。 林凤鸣站在案板前几乎是无意识地夹腿,感受到布料的摩擦后,动作间透着一丝微妙的不协调。 林凤鸣自己都没注意到,燕云见状却眉心一跳,立刻按下了停止键,抱着手机看了三遍确定不是很明显后才放心地发到网上,可惜他低估了网友们的洞察力。 视频是中午发上去的,倒不是燕云不想发,而是他深思熟虑了良久该发什么文案,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配了两个字:“老婆。” 视频刚一发出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立刻重新编辑,在前面又加了个“我”字。 可是微博的历史编辑是能看到的,这个操作立刻给这段视频增添了不少戏剧性,很多人刚刷到还没看视频,点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微博内容变了,再一看编辑历史,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评论区霎时哟声一片: “哟哟哟哟,我老婆(小熊摊手)” “我前一秒看的还是老婆,没有我!!你小子!” “啊啊啊啊宁宁,是好久不见的宁宁老婆!” “嘶,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是我的错觉吗?” “+1,好像是气质变了,怎么说呢,可能是我隔壁市逛多了,同人x文已经刻入了我的脑子,我反思” “这样是不对的,发我一份让我检查检查” “我胆子大,像是那个被滋润开了,这是那个可以说的吗?” 林凤鸣端着饭走出来,看到餐桌后脚步猛然一顿,这几天不可描述的画面跃然纸上,他立刻转身向茶几走去。 燕云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看着什么,见他过来立刻跟做贼一样收了手机,林凤鸣见状眸色一凛:“看什么呢?” 这一刻两人的身份仿佛反转了一样,藏手机的人成了燕云,查手机的倒成了林凤鸣。 燕云按着手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林凤鸣眯了眯眼:“拿过来。” 燕云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递了过去,林凤鸣毫不客气地接过手机,但是把他手机上的APP都翻了一遍也没翻出什么结果来,只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刚刚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燕云秉承着世界上最天衣无缝的谎言就是说一半的真话,坦坦荡荡地开口道:“发微博,秀我老婆。” 林凤鸣挑了挑眉点开他微博,果然看见了那段视频,他挑了挑眉,学着燕云的语气道:“领证了吗就乱喊?” 燕云生怕他往下翻评论,趁势去拿手机,林凤鸣握着手机往身后一藏:“问你话呢。” 燕云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但影帝之所以为影帝,心理素质至少是过硬的,他挑了挑眉压下来道:“问这么多,怎么,你想当我老婆?” 林凤鸣闻言却一改之前恼羞成怒的样子,反而抿着唇垂下了眸子,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幅欲拒还迎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痒,燕云难以克制地扣着他的腰吻了上来,厮磨间低声质问道:“我依稀记得某人上学的时候说……不知道哪个人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给我当老婆,有这事吗?” 林凤鸣被他挤得靠坐在沙发背上,闻言睫毛轻颤,眼神飘忽道:“……谁说的你找谁,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失忆了?”燕云轻轻勾起他鬓边微长的碎发,别在他耳后轻声道,“失忆也挺好……说实话我也有点怀念那个对我冷脸相对,时不时就恼羞成怒的小美人同桌呢。” 林凤鸣在燕云这里向来双标惯了,只需他拿这事气燕云,却不许对方拿这事气他,闻言立刻一僵,抬眸瞪向对方。 燕云见状勾了勾嘴角,笑得更开心了:“如果是当时那个纯洁到听我表白都脸红的林宁宁躺在这里……” 林凤鸣虽然醋意涌上,思绪却被他带偏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上初中时第一次明白这档子事时的反应——恶心,作呕,想反胃。 当时市面上管的还不是很严,宿舍几个男生从外面的光盘店偷了几张盗版的光盘。 林凤鸣在宿舍学习时,他们就故意用偷来的仪器在旁边放。 长达十分钟的剧情自然是被跳过了,毕竟全是日文他们也听不懂,就算能听懂也懒得听,之后就是难以入耳的水声和□□演技颇佳的表演声。 林凤鸣虽然不想看,余光却不受空子地看到了身材丰腴的貌美□□和又矮还秃顶的男优,他当时除了恶心之外的唯一想法便是:原来连这种事情也能演。 因为第一印象的缘故,之后林凤鸣再看到类似的事一直不屑一顾,他总觉得这是演的,尤其是在他上了高中之后。 他们有个不错的班主任,刚好是教生物的,开学的第一个学期就严肃又认真地谈论过性方面的问题。 下了课之后,所有男生,包括一部分女生都忍不住脸红,其中以心怀鬼胎的某个语文课代表最为显著,唯独林凤鸣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一顾。 甚至在大学毕业前他一直都是这种态度,直到他和燕云结婚后回到乡下的那一周,才彻底改变了他的观念。 但即便如此,当时世界观被打破的林凤鸣也经历了大学时期长达两年的恋爱,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而假如真如燕云所言,真的是当时那个对这事半知半解却自以为什么都懂的林凤鸣突然来到这里……他大概率会毫无畏惧,和记忆中一样坦然嘲讽燕云:“你是我老公?别开玩笑了。” 林凤鸣无比清楚当时的自己,他大概率不知道什么叫恐惧,看到燕云一言不发,眸色发暗的样子也只会以为是自己让对方吃瘪了,得意之余嘲讽的话就更多了:“我之前还说哪个倒了八辈子霉的人会给你当老婆,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我自己……你干什么,你——唔——!” 在恋爱方便全然白纸的小美人被人突然按住后的第一反应是对方要打自己,下意识扭腰挣扎,却被人掐着下巴直接吻了下来。 好无经验的他会愕然睁大眼睛,然后瞬间被陌生又战栗的感觉搞得溃不成军,腰身立刻就软了一半。 不过当对方退开后,他还是会嘴硬道:“吻技勉强过关……所以我到底是看上你什么才会答应和你结婚的?只是吻技?” 然后以林凤鸣对燕云的了解,对方大概率会说……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燕云一句话将他拉回了现实,“所以失忆了也没有关系,宁宁,别害怕。” 说着作势就要治疗,林凤鸣按着他的肩膀极力后退,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林凤鸣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蓦然推开身上人,站起来就去开门。 柳明华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出于刑警的直觉,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她被人礼貌地邀请坐下后,还是忍不住道:“林凤鸣……林教授对吧?您是在之前的事情中伤到了腰吗?” 林凤鸣刚沾着沙发,闻言立刻僵了一下,燕云闻言“贴心”地解释道:“他昨天晚上画图画的有点晚。” 一听到“画图”二字,林凤鸣耳根爆红。 柳明华则了然道:“明白了,工作不易,大家都这样,辛苦了……那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咱们开始?” 林凤鸣生怕再不开始燕云又说出点别的什么话来,连忙点头:“开始吧。” 关于林凤鸣的笔录没什么新奇的部分,无非就是把之前问过的内容颠倒顺序再问一遍。 今天警方的重点显然是燕云这个第一受害人。 问询的内容也比较枯燥,甚至不止涉及到林勇辉,还涉及到一些燕云工作上的问题。 当他们对燕云做着详细的询问时,林凤鸣思索了三秒,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低头迟疑了片刻后点开了被消息填满的社交软件,下一秒铺天盖地的信息立刻压来,其中发的最多的当属乐冬。 这人整整发了一百多条,核心思想只有一句话:“要钱。” 其中最近的两条是:“老板?哈喽?尾款什么时候结啊老板?” “您还好吗老板?有婚姻关系的情况下也可以起诉对方非法□□哦,您这种没有婚姻关系的情况就更好处理了,您需要办理相关业务吗老板?” 这话不像是律师,倒像是个银行站门口拉人办业务的。 林凤鸣见状眉心一跳,低头转过去了一笔不小的转账,对面几乎是秒接收:“!!老板您活了!” 林凤鸣回复他的第一句话则是:“记得开发票。”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乐冬信誓旦旦道,“我们是大大滴良民,偷税漏税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敢做滴。” 林凤鸣见状神色有些微妙,一想到乐冬是通过什么手段把郑楚寒抓出来的,手机上的“良民”两个字立刻变得晃眼起来。 “还有。”林凤鸣又回复道,“没有什么非法□□,我是自愿的。” 乐冬:“……?” 乐冬沉默了三秒:“你们俩可真是天造地设,我真想看看你们那帮粉丝得知你们俩居然离过婚甚至目前还处于离婚状态,他们会是个什么反应。” 林凤鸣用头发丝都能想象出网上会炸锅成什么样子,他安静了三秒决定换个话题:“刑侦方面来人问燕云笔录了,郑楚寒那边的事我们能问吗?” “可以问但没必要,目前应该处于证据搜集阶段。”乐冬回复到,“毕竟我找的那些证据有些上不了台面,最终还得靠我们公安干警。” 林凤鸣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乐冬突然冒出来一句:“哦对了,你老公的演唱会快到了,他打算推迟吗?” 林凤鸣一愣,连忙调出日历,低头一看却发现离演唱会开始就剩半个月的时间了。 这么重要的事,林凤鸣却把它给忘了,他一时间有点懊恼,手下则回复乐冬道:“他没说,应该不推迟。” “哦哦,那就行。”乐冬道,“我一个朋友的妹妹一直想去看,但是抢票没抢到,来问一下能不能给张票。” 林凤鸣答应了,但转念又奇怪道:“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不自己去找燕云?” 乐冬一下子沉默,半晌发过来的解释也很可疑:“那不是怕你们俩忙么,哈哈。” 林凤鸣警觉不对,还想问点什么,乐冬又转移回了刚刚演唱会的话题:“云子演唱会你应该要去吧?” 林凤鸣终于明白了那股不对劲在什么地方:“燕云想让我去看演唱会?” 乐冬:“……” 半晌他弱弱道:“那什么,你们俩已经超越人类率先进化出心电感应了?” “他想让我去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凤鸣一针见血道,“想给我搞什么惊喜?” 乐冬这次彻底无话可说的,能回答的只有无边的沉默。 林凤鸣等了半天不见他回答,忍不住敲字质问道:“他打算干什么?” 乐冬矢口否认:“二老板说你问起来我就说不知道。” 林凤鸣眯了眯眼:“二老板?到底谁才是你老板?两头通吃是吧?” “冤枉啊老板!”乐冬敲字的速度瞬间上来了,“你不知道你开开心心玩□□play的这几天我遭受到你老公多少惨无人道的威胁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老板,要不是你坦白,能有我这么惨的下场吗?” 乐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林凤鸣因为有心事,一目十行后心不在焉道:“知道了,我会去的。” 乐冬感激涕零:“谢谢老板,能麻烦你给个五星好评顺便别告诉你老公我说漏嘴了吗?” 林凤鸣根本没搭理他,退出两人的聊天界面后继续往下,最近的一条是学校发来的通知。 林凤鸣勉强从那股心事中回神,垂眸看去,只见内容大抵是今年是建校一百周年,开学打算邀请优秀校友在开学典礼上做宣讲,而林凤鸣刚好作为本科在T大毕业后又留学海外,最终选择留校的代表,被选中了要做开学演讲。 到时候好像还会有人来颁发证书,林凤鸣扫了一眼后便回复道:“好的。” 恰在此刻,笔录的问询似乎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燕云和那几位干警一起从书房走出来,但似乎又说起了什么遗留的问题,几人又在书房前聊了起来。 林凤鸣陡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他立刻翻到温玉鸾的微信,打字打到一半对方似乎就看到了他的“正在输入”,率先发过来一条消息:“我听乐冬说你被燕云关起来了。” 林凤鸣:“……” 这讼棍的嘴巴也太快了点。 但林凤鸣来不及探讨这件事,他快速回复道:“我想买个钻戒。” 温玉鸾:“……?” 林凤鸣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二楼还在和警察说着什么的燕云,低头补充道:“你别告诉他。” 温玉鸾半晌没回话,显然是被震惊的。 林凤鸣大概也能猜到,毕竟从对方的角度看来,那就是他被燕云关了几天后非但不生气,反而要给对方选戒指,怎么看怎么像斯德哥尔摩。 但他来不及解释,好在温总的职业素养也很高,心下再怎么震惊,还是很快就发过来了几款钻戒。 原本林凤鸣是想先跟她说一声,过几天再偷偷背着燕云自己选的,但那几张照片发过来后,他却一眼看中了其中一款。 很亮,在一众男款中显得非常亮眼,甚至有点过于亮眼了,一点也不低调。 但这个却符合林凤鸣对燕云的印象——人群中最夺目的那颗启明星。 他立刻将那张图发给了温玉鸾:“就这款吧,我尽快把他的手指尺寸发给你。” 温玉鸾的态度却不知为何有些微妙:“确定选这款?” 林凤鸣跟做贼一样,一时间没品出来她的意思:“对,就这款。暂时只要一枚吧,我的那枚等他之后给我选。” 温玉鸾道:“好,不过你现在买钻戒干什么?打算求婚?” 林凤鸣回了一个“对”后,思绪却有些飘忽。 曾经林凤鸣对钻石这种东西嗤之以鼻,对钻戒更是不屑一顾。 第一个把钻石与爱情联系在一起的人大概率是个营销的天才,只可惜营销不到林凤鸣头上。 作为一个理工科出身的人,对于林凤鸣来说,钻石本质不过是单晶碳。 两人上学谈恋爱时,燕云曾经跟他旁敲侧击过求婚的事,对方显然对钻戒充满了遐想,恨不得立刻赚大钱,直接买个鸽子蛋回来。 林凤鸣对此的评价却是:“俗,用钻石还不如用黄金。” 所以之后两人的求婚没有钻戒,结婚也没有钻戒,甚至他们结婚都没有婚礼,因为林凤鸣对这种冗杂的仪式没什么兴趣。 燕云当时什么都没说,但直到两人结婚三周年,他们去一个酒店吃饭时,刚好看到了一个男生拿出钻戒,单膝跪地给他女朋友求婚,那女孩感动得几乎落泪,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掉着眼泪点头。 从两人看到求婚起,燕云就有些心不在焉,钻戒套上女生手指的一刹那,林凤鸣明白了——燕云是羡慕的。 那像是一小根刺扎进了林凤鸣的内心,之后他对这种事变得敏感起来。 然后他就逐渐意识到,两人每次开车遇上迎头的婚车时,燕云再忙都会减速,偶尔撞见其他人举办婚礼时,他总是忍不住驻足。 但是直到两人离婚,整整七年了,他却并未拥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 而离婚的前一天晚上,两人吵的那场架中,燕云还对“你甚至都没戴过钻戒”而耿耿于怀。 林凤鸣曾经不在乎仪式感,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过。 但他的第一个生日是燕云给他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节是在燕云家里过的。 直到离婚后的某一天,林凤鸣才恍然想明白,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在遇到燕云之前,那些节日,那些仪式都与他无关。 遇到燕云之后过的每一个节日,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和对方在一起,他都是喜悦,是快乐的,但他却被厚厚的名为习惯的屏障包裹着,一如既往地故作冷淡。 燕云终于和那几位干警谈完了事情,众人从楼上走下,燕云扭头看了他一眼,林凤鸣心下一跳,立刻从回忆中苏醒,垂眸回复了一句话:“对,你先不要告诉他。” 燕云将那几位干警送出了正门,林凤鸣以为他还得在外面再寒暄两句。 他思索了片刻感觉温玉鸾毕竟是做珠宝生意的,对于求婚这种事应该也见了不少,低头便想继续问点建议。 谁知道燕云推门而入,林凤鸣立刻删记录藏手机一气呵成。 可惜动作幅度实在有点大,还是被人看到了。 而且这幅画面简直和下午一模一样,燕云见状眯了眯眼,抬腿走了过来,林凤鸣立刻把手机塞在了兜里,站起来就想跑,却被人一把按住,直接抵在了沙发上:“又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林宁宁?” 林凤鸣挑衅般靠在沙发背上,勾了勾唇不说话。 而在他关闭的手机中,有一条没有发出去的消息,是刚刚他编纂好打算发给温玉鸾的,上面写的是: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他给我过了十二个生日,十一个春节,九次七夕和七次结婚纪念日。” “这次我想还他一场婚礼。” 第58章 思念 林凤鸣今天穿得无比正经,上身长袖,下身牛仔裤,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肌肤是露在外面的。 但是此刻那些严密的布料却被人攥得起了褶皱,贴在肌肤上透着滚烫的热意。 林凤鸣垂眸抿着唇,燕云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说话。” 林凤鸣抬眸看了他三秒,反客为主道:“我没什么话想说的……倒是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燕云闻言明显一愣,气息都有些乱了,虽然很快平静了下来,却还是被林凤鸣抓住了端倪。 他故作镇定,以为林凤鸣在诈他,便抵死不承认道:“你指什么?” 林凤鸣眯了眯眼,抬手打算勾人脖子,却被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别的大腿不舒服,于是拿出手机扔到了一边,抬手轻佻地勾了勾燕云的下巴:“连亲自开口都不敢,还想请我去看你的演唱会?至少得拿出点诚意吧?” 燕云呼吸骤停,以为林凤鸣知道了他的计划,大脑空白了几秒才勉强回过神道:“谁告诉你的?” “做贼害怕被人告啊?”林凤鸣眯了眯眼,“难不成除了做贼之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燕云听他的语气不像是调侃,更像是真的好奇加质问,心下绷紧的弦蓦然松了一半,搂着他的腰和他周旋起来:“你都说了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出来不就不算秘密了么。”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轻哼了一声:“你邀请人的诚意就只有这一点吗?” 燕云的演唱会在国内外都堪称一票难求,然而此刻他却要求着让人去,但更离奇的是,他本人对此还乐在其中。 “我邀请我老婆还得写封邀请函吗?”燕云搂着他轻声道,“我求求他还不行吗?” 林凤鸣竭尽全力也没能压下嘴角,最终索性放弃了:“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这似乎是你自己说的吧,大明星?” 燕云搂着他的腰,冷不丁轻声道:“林学长,求求你了,去看我的演唱会吧。” 他故意提高了声线,整个人听起来仿佛真的是大一新生一样,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林凤鸣闻言一下子呆住了,头皮被他说得发麻,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了那个查到录取结果,发现两人居然真的考上同一所大学时,激动到手足无措的燕云。 倘若他们真的差个两三岁,他上高三时,燕云才高一,而等到燕云考上大学时他恐怕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 大学生活,尤其是林凤鸣这种工科生的大学生活除了实验就是上课,和想象中差距实在是太远了。 经历了两年无趣学习生活的他,在大三时突然在教学楼前撞到正在军训的曾经的暗恋对象,他扭头看到自己时恐怕会先是一愣,而后会故作随意地扬起一个微笑:“这么巧啊,林学长。” 他不会说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考上T大的,不会说自己有多么处心积虑,只会故作轻松,装作偶遇的样子。 林凤鸣扪心自问,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控制不住心跳加速,更何况当时宛如白纸般的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林凤鸣忍不住跑了几秒的神,当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身后人的声线立刻压了下来,无比危险道:“就这么喜欢男大学生?”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推着他的肩膀抗议:“你这是钓鱼执法……燕云!” 最终林教授在燕影帝的诚挚邀请下答应了去参加对方的演唱会。 眼看着时间离开学越来越近,以学生为主力军的网友们对林勇辉事件的关注度不减反增,官方也终于向大众给出了一个阶段性结果:“将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故意伤人罪等数项罪名对嫌疑人林某辉提起公诉,对案件及相关人员郑某等仍在调查中。” 敏锐的网友一下子就从这个“郑”字中品出了一丝不对: “嘶,是我想多了还是我阴谋论,不会是郑楚寒吧?” “姐妹没实锤还是快删了,小心他拿这事告你侵犯他名誉权” “好好好,老逼登早该进去待待了,我们宁宁受过的苦你给我加倍奉还回来!” “警察姐姐,警察叔叔们辛苦啦!向人民公安致敬!” “男警察:?凭什么她们是姐姐我们就是叔叔!” “可是叫警察哥哥感觉好嗲哦,只有苏老师会这么叫吧(doge)” 不过很快大家就没空关心这件事了,因为“伪装爱人”官方终于发了通知,官宣二期综艺将在寒假与大家再次见面,具体直播时间要和各位嘉宾商量。 不过官方还表示,他们可以透露的是,一期的原班人马不会变动,除了那六位嘉宾外,节目组还特意邀请到了一组来自国外的华侨嘉宾,他们将以独特的“婚姻形式”与大家相见。 二期将以旅游的方式展开直播,届时不同的婚姻模式会擦出何种火花,还请各位敬请期待。 此话一出,舆论立刻就炸了,有完全不管新人,只在乎老嘉宾的: “好好好,这是我等了两个月应得的!” “啊啊啊啊二期终于要来了!!所以穆央和程旭怎么说了,他们俩离了吧,是和那俩傻逼离了吧?!” “二期来了,爷青回,吃吃吃,三对cp都好好吃,我踏马大吃特吃!” “旅游!!我要看宁宁和云子哥完成之前的遗憾,一定要把没看的雪景看完啊!” 甚至还有只在乎林凤鸣和燕云的: “别扯那些有的没得,一期没播完有补偿吗?我想看哥嫂DO” “中肯的,直接的,直抒胸臆的” “为什么要等到寒假?!” “T大不都是高材生吗,不能自学吗还要我老婆去教” “严谨一点,云子哥说那是他老婆” 但更多的网友则是注意到了这对新嘉宾,并且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他们的身份: “草,华侨,还另类婚姻模式,不会是那谁和那谁吧” “谁谁谁,好嗑吗好嗑吗” “外网搞开放式婚姻那俩吧,木青和阳凯森……emmm有点难评” “开放式婚姻?!捏妈纯爱人看不得这些” “开放式婚姻和纯爱不冲突啊,虽然我也嗑哥嫂,但是森木也很好嗑的,那种成年人的拉扯感” “……只是开放式婚姻而已,你们老钟的清朝人真是杀不完啊” “我是清朝老僵尸我先来个暴言,真爱对方绝对不会容许开放式婚姻,归根结底就是不爱罢了” “小小附议一下……但是国外好像不在乎这些,这对在洋妞那边挺火的,可能二期会来很多国际观众” “没事,给洋妞一些小小的哥嫂纯爱震撼” 《伪装爱人》的热度在网上居高不下,正当二期官宣的词条挂在热搜上时,突然一个惊天大瓜直接炸起了平地惊雷。 在没有任何营销号放出风声的情况下,公安的官方媒体突然发出了正式通告: “本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审查,对犯罪嫌疑人郑某寒批准逮捕。”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们瞠目结舌之余很快找到了之前的官方通告,两相比对之下不到一天就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我靠?之前审判那个老逼登时是不是就说有个郑某也在审查?!” “真是郑楚寒啊!!之前还在网上洗的那些粉丝倒是出来走两步啊” “妈呀……也就是说宁宁他爸之所以知道他和云子哥的旅游地点,都是郑楚寒透露的吧” “靠,之前违法的最多都是什么民法商法,这还是第一次前触碰刑法的明星,载入史册” “郑楚寒这也太恶毒了我靠” “肯定是上综艺的时候就对宁宁和云子哥怀恨在心了,天呐得亏他走得早,不然同处屋檐下真的好吓人” 郑楚寒的事情终于也算是有了个说法,林凤鸣看完后松了口气,至少这人之后是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了。 而后他立刻退出微博,看了一眼传来响声的浴室后,低头继续道:“我没去过他的演唱会,这次想给他个惊喜,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上去求婚更合理一点?” 温玉鸾堂堂珠宝大亨,此刻被他问的像个婚礼策划,还是兼职司仪的那种。 但她依旧温柔又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你不是说他打算给你惊喜吗?那不如到时候你随机应变,他让你上台给你惊喜的时候,你就直接把钻戒拿出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林凤鸣深感这个主意不错,但隐约中又感觉有哪点不对,不过细想了一下又想不出来。 直到一段时间之后林凤鸣才陡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温玉鸾怎么知道燕云准备的惊喜,是需要把他请到台上去的那种,万一对方只是唱一首歌呢?那在对方唱歌的时候他突然冲上台去求婚,看起来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了。 然而眼下的林凤鸣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和温玉鸾的一切交流都是背着燕云进行的,大脑不得已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时刻掌握燕云的动向,浴室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害怕,像只惊弓之鸟一样。 好在今晚的探讨有惊无险,林凤鸣大致聊好内容后,浴室的水流还在哗哗作响。 他平生头一次感谢燕云是个轻度洁癖,给他省了不少事。 林凤鸣低头看向温玉鸾发来的那条消息:“好的,手指尺寸麻烦尽快发给我,不然可能赶不上他的演唱会。” 林凤鸣回了一个“好”字后垂眸犯了难。 到底怎么样才能在对方毫无察觉地情况下测出他的手指尺寸? 离燕云出来还有一些时间,林凤鸣思索了良久,在浴室内水声消失的一刹那,突然有了灵感。 燕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没在客厅看到林凤鸣的影子,他的眉心不由得一跳,正准备去找人,经纪人却突然打来了电话。 他只能一边擦头发一边单手接起了电话:“喂?嗯,已经好了……不耽误演唱会……站着可以唱完全程,可以开始宣发了……” 经纪人打电话过来主要是为了询问关于演唱会的事,她不知道燕云的伤是否影响站立表演,特意问了一下是否需要在现场安排座椅。 燕云快速聊完演唱会的话题后,又谈论到了几部新电影,聊到本职工作后,他的心思暂时拉了回来,语气也严肃了几分:“那几个剧本我都看了……立意可以,但剧情都不太行,再等等看有没有别的,不急这一时……” 当两人的对话接近尾声时,身后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燕云动作一顿,把擦头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就那么露着上身结实的肌肉,也不穿上衣,故意继续打电话,装没听到身后人的动作。 那人在他身后站定,燕云动作一顿继续道:“嗯,暂时就……”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顿,眼前骤然黑了下来,熟悉的布料盖住了他的双眼,始作俑者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 经纪人不知道他这边发生了什么,闻言道:“怎么了?” “没什么。”燕云话语间不动声色,腰腹间的肌肉却已经收紧了,“暂时就先这么定,剩下的等到彩排那天再说。” 这布料是燕云特意为了折腾林凤鸣买的,林凤鸣对此不是很熟练,站在燕云身后弄了半天也没系好。 眼下一听燕云要挂电话,他思索了三秒后扔下东西扭头就打算跑,被人搂着腰直接按在了沙发间:“干了坏事还想跑?” 黑布挂在燕云脸上,堪堪遮住了他的眼睛,后面的绳子系得歪三扭四的,多亏他英俊的鼻子足够挺翘,才勉强撑着布料没让他掉下去。 然而这种不怎么规整的凌乱却给他平添了一分不羁,尤其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条件下,惹眼得要命,林凤鸣瞬间就不挣扎了,甚至几不可闻地咽了口水,非常的没有出息。 他是大饱眼福了,燕云却嫌弃这东西碍事,抬手就要去摘眼前的布料,林凤鸣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别动。” 燕云动作一顿,挑了挑眉。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肩膀骤然动作,直接将他抵在了沙发背上,而后分腿跪坐在他跨上。 燕云呼吸一滞,刚想说话,下一秒却连心跳都差点停滞——清香拂面而来,林凤鸣直接将他的脸按在怀里,夹着他的腰不让他动:“马上就系好了,别动。” 整张脸几乎埋在了堪称柔软的温柔乡中,燕云过了良久才找回呼吸的节奏,只不过一下比一下重起来。 呼吸间带出的炙热气息全部喷洒颈窝中,林凤鸣暗暗摇了摇牙,却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他装作不熟练的样子,系了半天没系好,一时间故作急躁,迁怒般将燕云握着他腰间的手扯了下来,低头没好气地把另外一条黑布系在了燕云的无名指上,然后往后一扯——“嘶,谋杀亲夫啊林宁宁。” 林凤鸣生怕他看出端倪,紧张得汗差点下来,闻言冷声道:“再乱动我就换人了,换个听话的过来。” 燕云一听这个瞬间便老实了下来。 林凤鸣右手扯着黑布把燕云的手抬起来,低头快速扫过黑布上他提前用粉笔做好的标记,记下燕云手指的精准大小后,左手轻轻一拉,对方眼前的布料瞬间便系紧了。 万里长征眼下算是走完了百分之八十,只剩收尾的部分了。 林凤鸣松开左手,环着身下人的脖子低头便亲了上去,右手则顺势与燕云的左手十指相握,亲昵又暧昧地摩擦着指根的位置,实际上在擦布料上的标记。 但燕云并不知道,两套动作双管齐下,林凤鸣能明显感觉到身下人怒张的肌肉和躁动的心跳。 林凤鸣原本只是想测燕云的手指尺寸,眼下却忍不住生了别的心思。 “不许动。”他微微喘着气退开,眼角都被亲红了却还是凶巴巴道,“把右手从我身上拿起来。” 燕云勾了勾嘴角,非但不听话,反而还故意用力捏了一把:“从你身上哪个部位拿下去啊林教授?” 林凤鸣恼羞成怒,握着他的右手拧到了他身后。 燕云双眼被遮住,什么也看不见,触感和嗅感立刻敏锐了好几个度,他清楚地感受到身上人为了不让他反抗,硬是用全身力气压着他去绑他的手。 然而这股力气全都作用在了一个点上,柔软又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堪称幸福的折磨,燕云喉结难耐地动了一下:“宁宁……” 林凤鸣蓦然坐直了身体,眯着眼看着眼前刚刚洗完澡,上半身精壮有力,双手被束在身后,眼前也裹着黑布的英俊男人,嘴角忍不住上翘。 他抬手把那条碍事的毛巾扔到了一片,右手轻佻地勾起燕云的下巴,左手则顺着饱满的肌肉一路往下:“住院那么久……身材有没有走样啊,大明星?” 林凤鸣因为愧疚心甘情愿地软了一周,之后又因为被燕云折腾出的后怕装了一周,满打满算起来,这也就过去了不到半个月,他便彻底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 不过对于燕云来说,因为愧疚服软求饶的大美人着实令人心痒,忍不住就想欺负,可他如此放纵的根本目的并非为了发泄自己,而是为了让林凤鸣知道,他已经“惩罚”过了,两人扯平了,所以他无需再愧疚下去。 故而,眼下这个恢复如常,明艳又高高在上的人,才是让他一见钟情,永生难忘的心上人。 燕云闻言勾了勾嘴角:“走样没走样……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是吗……”林凤鸣低头亲了他一口,“那让我检验检验。” 最终的检验结果让检验官非常满意,检验结束后还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把。 不过距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林凤鸣不得不抽出时间准备那什么优秀毕业生演讲稿,同时还要开始备课。 今年他除了前几年上的常规课程后,学校又给他安排了一门大学物理,这是一门公共课,全校理工科都能选的那种,课时和学分都比较重,林凤鸣是第一次教,故而特意抽出了时间备课。 当然,这个时间指的是白天的时间。 虽然那什么惩罚已经名存实亡,燕云斥巨资买的那一墙镜子也被拆下来放在了地下室,但林凤鸣已经被养出了条件反射,瞟见燕云就下意识看时间,看见时间超过十点就害怕,第一反应就是去关电脑。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写什么呢?” 林凤鸣抿了抿唇:“开学有个校友返校演讲的活动,在写演讲稿。” 他背对着燕云,没看到对方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的神情。 林凤鸣关上电脑后扭头看着燕云:“说起建校一百周年,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燕云模棱两可道:“要开始演唱会彩排了,不知道能不能空出时间。” 林凤鸣闻言轻轻垂下了眸子,没说什么,但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遗憾,过了半晌他才转过椅子道:“什么时候开始彩排?” 燕云按着椅子扶手低头:“后天。” 林凤鸣闻言一言不发,就只是抬眸看他,把燕云都看笑了:“舍不得我就直说么……怎么还是这么不坦诚?” 林凤鸣靠在椅子上小声道:“休息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什么?”燕云又凑近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于零,“有点听不清啊,林教授。” 林凤鸣忍无可忍,勾住他的肩膀抬头吻了上去。 即将分别的不舍带起了层层涟漪,如潮水般吞没等待者的理智。 林凤鸣被人哄着说了不少诸如“我会想你”“晚上早点回来”等话,这些话对于大部分情侣或者夫妻来说,只能说是临别时正常无比的私房话。 然而对于林凤鸣来说,这简直就像对着镜子主动宽衣解带一样,需要忍着极大的羞耻才能说出口。 但是时间不会因为他的改变而停下流逝的脚步,两天一晃而过,燕云是早上十点的飞机,八点半就要到机场,故而他六点多就小心翼翼地起了床。 他起床时林凤鸣还在无意识地往他怀中蹭,半边身体甚至都压倒了他的袖子,燕云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不管不顾地抱着他睡觉。 但最终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袖子抽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为了不打扰到林凤鸣,他连洗漱都是在一楼洗的,可是当他换好衣服推开大门的一刹那,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燕云心下一跳,蓦然回首,却见那个早上八点起床都困难的人正站在楼梯上看着他。 林凤鸣看着玄关的那个人,心下说不出话的不舍。 因为职业问题,燕云不止一次需要早起甚至凌晨往全国乃至世界各地飞,但林凤鸣一次也没送过。 曾经他对此的解释是,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工作而已,去了就去了,哪需要那些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送别,又不是真的在演电影。 但只有林凤鸣自己知道,他是不敢送。 他不擅长分别,正如同他不擅长表达不舍一样。 然而有些话是不能憋在心里的,林凤鸣忍不住向下走了一台阶,燕云突然扔下包裹,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他拾级而上,几下子便走完了剩下的楼梯,抬手将人死死地抱在怀里。 一如他们的过往,林凤鸣只需要走出一步,燕云便会补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林凤鸣心下微动,突然抱着燕云脱口而出:“我爱你。” 既没有隆重的仪式,也没有失去理智的哭求,林凤鸣就这么在清醒状态下,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燕云猝不及防间被他一句话震傻了,缓了良久,直到被人退出门坐上去机场的车也没能缓过来。 林凤鸣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良久,低头打算给云燕发消息让她把小猫送回来,微博突然推送了一条:“你关注的燕云刚刚发了一条微博,快来看看吧。” 林凤鸣一顿,抬手点了进去,只见两分钟前刚刚更新的一条是: “燕云v: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配图是去机场沿途的景色。 林凤鸣见状微微睁大了眼睛,心下宛如有惊涛拍岸,半晌没回过神。 评论区很快就热闹了起来,林凤鸣前一秒还在动容,下一秒看到评论后那点动容立刻就灰飞烟灭了: “哟哟哟,所爱隔山海,粉色小熊摊手.jpg” “大清早云子哥发什么骚啊?” “啊啊啊知道你小子有老婆了,你也不用天天秀吧!” “你要不还是把微博删了吧,我嫉妒得要发疯了” “我总算知道云子哥之前为啥把微博删了,什么炫妻狂魔” “你炫就炫,别光发文字啊,俺老婆的图图呢?你小子那一仓库的美图到时给兄弟们看几眼” 林凤鸣见状有点想笑,退出评论区后随手滑到了燕云的上一条微博,和大部分演员不同,燕云的微博异常干净,不仅没有广告,连关于自己演唱会的宣传都没有,上一条就是那段关于林凤鸣在厨房做饭的视频。 原本当时林凤鸣已经看过了,没看出有什么异样,今天为了转移心底的不舍,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评论区,然后就愣住了。 慧眼识珠的网友们清一色地看出了不对劲,虽然他们没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其他细节倒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林凤鸣越看越羞恼,看到最后更是直接面红耳赤了,当场截图发给了燕云,并且附上了两句话,一句是:“把这条微博给我删了。” 另外一句是:“你回来给我等着。” 燕云一个字没回,但等到林凤鸣再去看时,那条微博已经删了。 想到某人坐在车上看到消息话都不敢回扭头就听话地去删微博的样子,林凤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燕云一走,时间仿佛都变得失去了意义,眨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九月的大学校园格外热闹,尤其是今年的T大。 林凤鸣和燕云刚上综艺时刚好是七月多无数高考生报志愿的档口,虽然T大这样的顶级学府不愁生源,但托他们两人的福,在各省状元的抢夺战中,T大今年可以说是遥遥领先。 开学典礼当天,大会堂人满为患,坐满了身着绿色迷彩服的大一新生。 由于场所大小的限制,剩下的三届学生只能线上观看,又考虑到这是百年校庆,学校便特意在网上开了一场直播,未曾想观看人数没过多久就超过了全校师生的人数。 这其中有一半是看到T大点进来的,另一半则是冲着林凤鸣和燕云来的。 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想过能在开学典礼上见到他们俩,所以直播弹幕一开始都很和谐,充斥着“考研上岸”“拼搏三百天我要上T大”的热血言论。 开学典礼除了齐唱国歌时气势恢宏,振奋人心外,大抵是没什么新意的,乏善可陈的校长讲话和新生代表讲话完,下面的新生已经开始走神了,而直播间的弹幕数和观看人数都跟着少了一些。 正当大家以为这就结束了时,主持人却开口道:“一百年风华正茂,一百年代代争先。我们的校友遍布山川四海,我们的声音响彻四海八荒。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情三位校友代表讲话,首先上台的是,毕业于金融研究中心的著名企业家艾知美女士。” 一听到有知名校友演讲,不少人打起了精神,直播间观看人数的下降率也减慢了不少。 林凤鸣坐在台下,燕云恰好在这个时候发来短信:“马上该你演讲了吧?” 林凤鸣挑了挑眉回复道:“你在直播间?一个演讲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燕云理直气壮道:“我老婆可是T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教授,我当然不能错过。” 林凤鸣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正准备说什么,燕云又回复道:“马上开始了,好好准备。” 林凤鸣应了一声后有点犹豫地打下了一串字,正在犹豫要不要发出去,旁边一个男教授突然凑过来,林凤鸣下意识按下了发送顺便关闭了手机。 发送的内容是:“我有点想你。” 好在那男教授只是借道去上厕所,林凤鸣松了口气之余又忍不住脸热,他一边听台上人演讲,一边默默在心中温习自己的稿子,直到上台也没拿出手机。 当第一位女士发表完演讲,台下响起了阵阵掌声。 此时林凤鸣已经拿着演讲稿从舞台右侧准备上去演讲了,台下眼尖的人已经发出了惊呼,但是直播间的镜头仅对着舞台中央,故而很多看完美女正准备退出的人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主持人的串词:“接下来有请毕业于建筑学院,求学海外最终又选择回到母校任教,我校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副教授——林凤鸣教授上台演讲,大家欢迎。” 朝着林凤鸣来的那部分观众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能在这里看到他,一时间震惊得瞠目结舌,还没来得及发弹幕,便看到林凤鸣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和牛仔裤,戴着眼镜走上了演讲台。 在此之前,网友们从未见过林凤鸣穿黑色,一时间都看呆了,回过神后直播间人数骤然止住了下降的趋势,弹幕紧跟着蹭蹭往上涨: “啊啊啊啊宁宁!我靠是宁宁!” “黑衬衫黑裤子谁懂啊,配上眼镜真的好A呜呜呜” “喊什么宁宁,这是林教授回来了啊啊啊好强的气场” “得亏我没退出直播间呜呜呜这都是我认真看开学典礼的奖励” “感觉下一秒教授就要点我发言了,不会的人要去后面罚站” “这就是T大学霸才能看到的限定版宁宁吗?!我什么档次啊,我和学霸坐一桌” 林凤鸣接过话筒,试了一下后脱稿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林凤鸣,是建筑学院的副教授。在坐如果有工科的学生,那么大概率今年我们就能见面。我今年负责教授一门公共基础课,叫做大学物理(上),这一门科目的挂科率是百分之三十,没错,在T大,百分之三十。” 台下瞬间倒吸了一片凉气。 “我上学时是一个传统的理工科学生,所以这篇发言稿我准备了很久,期间我也修改过很多次,但是第一版终稿被人直接推翻了。”林凤鸣说完这一段后,台下已经又小姑娘开始忍不住惊呼了,“他说我官腔太重,没弄明白你们到底想听什么,让我重写。” 林凤鸣顿了一下道:“在他的监督下,这已经是第五版了,和你们接下来要用到的大物教材更新速度一样快。” 台下一片哄笑,弹幕此刻已经坐不住了: “啊啊啊啊怎么这样都能吃到狗粮啊!” “云子哥你老婆让你晚上别睡太死,你看到没!” “草,这演讲稿一看就有云子哥的手笔,这种暗戳戳的糖好甜,谁懂” “不是说这几天演唱会彩排吗?!你小子工作摸鱼偷偷看老婆是吧,好好好” “呜呜呜我突然好想看林教授上完课,大明星突然出现的戏码,我是土狗我承认” 林凤鸣等同学们都安静下来才开口道:“那么,我今天演讲的主题是——《大学,不是你人生的转折点》。” 这篇稿子一开始的名字恰恰相反——《大学,你人生的转折点》。 写这篇稿子的时候,林凤鸣坐在书桌前,脑海中回忆的却是大一的晚上,在图书馆靠近窗户的位置,他写着高数作业,而燕云则坐在他对面戴着耳机拉片。 微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林凤鸣写下最后一笔后抬头,隔着湖面看到校外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那时他们什么都没有。 林凤鸣写完演讲稿后,和那时一样放下笔,收回略过湖面的目光,看向身边人,对方正温习自己的电影,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因为害怕打扰到他,燕云依旧戴着耳机。 如出一辙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林凤鸣从那个对前途充满迷茫的人成了副教授,而燕云则是从看着曾经影帝影后的电影,变成了看着他自己的。 那一刻蓦然的触动弥漫心头,林凤鸣突然低头将题目改写:《大学,不是你人生的转折点》。 ——他们彼此才是对方人生的转折点。 林凤鸣此刻站在聚光灯下,身为全国最顶尖学府最年轻的副教授,堪称万众瞩目。 而在演艺圈,燕云的名字无人不知。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 他们一起,从籍籍无名,走到光明璀璨。 演讲结束时,台下安静了三秒,随即爆发出了如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衰,不绝于耳。 林凤鸣心下万千感慨,大脑中忍不住去想此刻燕云是否还有空观看直播。 他鞠了一躬后打算将话筒放回演讲台的支架上,期间稍微废了点时间,主持人已经上台打算串词了,林凤鸣听到自己右手边传来了脚步声,夹杂在掌声中不是很清晰,他也没在意,以为是下一个演讲的校友。 未曾想台下的掌声蓦然一顿,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和骚动。 林凤鸣不明所以,正准备抬头,同时听到了两道声音,一道是耳边的:“不用架了,直接把话筒给我就好。” 一道是主持人的串词:“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毕业于电影学院,前年刚刚荣获双料影帝的知名演员——燕云先生为我们演讲,大家欢迎。” 第59章 军训 林凤鸣愕然扭头,刚好对上燕云充满戏谑的目光,聚光灯下,他站在那里一时间甚至忘了下一步该干什么。 心头瞬间滑过了无数个念头,最终定格在——他刚刚在下面犹犹豫豫给燕云发“我有点想你”时,对方恐怕正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看自己笑话。 林凤鸣登时回过神脸一黑,当主持人念完串词后,掰下话筒生硬又没好气地递到燕云面前。 燕云笑着接过话筒,拉了一下居然没能拉动,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怎么,林校友对我改的稿不满意?” 台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们瞬间起了一片起哄声,正军训的大一新生正是全校最有朝气的存在,差点把大会堂给震塌了。 而且学校也没人出来阻止,通过他们两人的发言顺序就能发现,学校显然是有意为之的。 林凤鸣忍无可忍地瞪了燕云一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台阶。 直播间的弹幕在此刻已经彻底炸开了,在林凤鸣上台的那段时间,观看人数就源源不断地呈现指数似增长,不少观众正沉浸在林凤鸣的演讲中。 毕竟他们之前见的其实都是日常状态下的林凤鸣,谁也没见过他真正在学校的教授状态,一时间弹幕充满了嚎叫和舔屏。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凤鸣演讲刚一结束,大家还没从他的美貌和能力中会过劲儿,扭头便看到了那个原本该在直播间看老婆演讲的人,弹幕怎么可能平静。 尤其是在两人故意装作不熟的情况下,节目效果甚至比某些综艺还要好,弹幕立刻就坐不住了: “我靠我靠?!最后一个校友是云子哥?” “啊啊啊啊云子哥今天这身西装,你小子是来发言的还是来结婚的啊!” “暴言:是来抢婚的” “你小子不是在彩排吗?!偷偷溜号不告诉兄弟们是吗” “啊啊啊这两位校友在干什么!感觉下一秒就要在讲台上亲起来了omg” “草,看宁宁这个反应,云子哥不会压根就没告诉老婆最后一个演讲的人是他吧?” “我嘞个豆,云子哥到底是为了参加校庆还是为了找理由见老婆” “莫问,问就是为了这碟醋包的这盘饺子” 林凤鸣坐到位置上时表情还是木的,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燕云。 然而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人居然连演讲题目都和他大差不差,他的题目是《大学,是你青春最好的荧幕》。 细心的观众一眼就看出来了,两人的题目更像是连在一起的一段话被拆成了两段。 合在一起就是:“大学,不是你人生的转折点,而是你青春最好的荧幕。” 观众们自然是被甜得在直播间乱叫,林凤鸣却恨的牙痒痒。 一想起来自己写稿时对方动不动就拿“你真正用到这篇稿时,我大概只能在直播间看你”的由头,骗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好处,林凤鸣就恨不得把人拽下来好好骂一顿。 再联想这一段时间两人视频时,燕云动不动就矫揉造作地叹气道:“彩排进展得不太好,我可能得再过几天才能回去。” 惹得林凤鸣心中名为思念的情绪宛如藤蔓般疯长,直至缠住他的理智。 “不过我老婆要是实在想我的话……”燕云说完又勾了勾嘴角,“请假一天也不是不行。” 林凤鸣冷笑道:“你爱回来不回来。” “真这么无情,一点都不想我?”燕云挑了挑眉,随即话锋一转撂出了一句话,“可是我想你啊,宁宁。” 面对别扭之人,直截了当的爱意往往是他们最难招架的东西。 林凤鸣当时所有嘴硬的话全都被堵在了胸口,胀的人生疼,最终像是剥去外壳的贝类一样,不情不愿地小声道:“……我也想你。” 这是他曾经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他在离婚后的一个月中,彻夜难眠的悔恨。 林凤鸣在国外上学时,他们之间分离的时间远远超过在一起的时间。 而当时的林凤鸣,刚刚经历过乡下的磋磨便被迫远赴异国他乡。 午夜梦回,他时常惊醒,梦中的自己攀着身上人的肩头想诉说什么,可是即便在梦中他也没能说出口,醒来后的他将这些误认为是食髓知味的感觉,以为自己想念的只是床笫间的耳鬓厮磨。 可是直到燕云被大雪掩埋,林凤鸣坐上飞机的那一刹,他才陡然反应过来,那是思念,是无关□□的爱意。 不过他说完之后燕云却还嫌不够,恬不知耻道:“那你亲我一口。” 林凤鸣瞬间就恼羞成怒了:“隔着屏幕你要点脸行吗?!” “亲一口给你看点别的。”燕云极其不要脸地色丨诱道,“腹肌还是胸肌,你自己选。” 上一秒还恼羞成怒的林凤鸣瞬间就哑火了,最终非常没有出息的,还是在某人的诱哄下亲了,比中学那些早恋的小情侣还幼稚,耻得林凤鸣亲完之后恨不得直接把那段记忆删除。 如今的林凤鸣就像是在补偿当年的自己,他好不容易忍着不自在努力又羞耻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思念和爱意,却没想到燕云居然也被邀请来参加校庆了,但对方就那么装作不知道,故意借分别诱哄自己。 林凤鸣越想脸色越冷,直到燕云演讲完下来还是没个好脸色。 “林校友,”偏偏那人还恬不知耻地凑过来道,“我的演讲怎么样?还算差强人意吧?” 林凤鸣冷笑道:“没听。” “这样啊,没事没事。”燕云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他,“校友,我们之前上学的时候是不是见过啊?” 林凤鸣瞟了他一眼:“你跟谁都这么自来熟吗?” “那当然不是。”燕云张嘴就胡说,“我唯独觉得你很眼熟,像我白月光,咱们之前肯定见过。” “我是建院毕业的,你是表演系的,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见过?”林凤鸣收回目光看向台上,装作认真听演讲的样子,“而且你刚刚自己在台上说有老婆,下了台就来胡说八道,你老婆知道吗?” 燕云意味深长道:“校友不是说没听我演讲吗?怎么知道我提到我老婆了?” 林凤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抿了抿唇冷着脸闭了嘴,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道:“我老婆正跟我生气呢,麻烦校友给我支支招,怎么哄才能把他哄好?” 林凤鸣没好气道:“他为什么跟你生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燕云故作无奈道,“我老婆实在太爱我了,在家黏我黏的不行,出门更是天天打电话说想我,但是我这次出差时间有点长,他就因爱生恨——” 林凤鸣恼羞成怒,但是台上的人还在演讲,他只能小声呵斥道:“你别在这信口雌黄!” 他这幅又生气又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抬手要抓人,最后却收了爪子只用肉垫给人不轻不重来一下的小猫,比起生气更像是在撒娇。 燕云轻笑一下,抬手摘了他的眼镜,直勾勾地看着那双因为怒意而格外鲜亮的眸子:“刚刚说错话了,是我太爱他了,出门在外一天不视频就睡不着觉。想快点彩排完回来找他,又害怕中间出什么变故,不敢提前告诉他怕他失望,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我太笨了,反倒弄巧成拙……” 林凤鸣听到这里气已经彻底消了,他抿了抿唇用尽全力才压下嘴角的笑意,面上则继续装作冷淡道:“不过才走了一周,急着回来干什么?” 燕云抓过他的右手,摩挲着他掌心的疤痕:“回来给我老婆过生日。” 只这一句话终于把人的毛给捋顺了。 林凤鸣每年都记不住自己的生日,闻言愣了一下后心下蓦然触动,再怎么压也没压住嘴角的笑意。 燕云见状也跟着扬了扬嘴角:“我老婆还生气吗?” 林凤鸣嘴硬道:“生。” “笑着生气啊?”燕云讶异道,“你这是生气还是打算生点别的什么东西?” 这人已经不要脸到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了,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下意识看向四周,见没人回头后才凶巴巴地瞪了燕云一眼:“你能要点脸吗?” 燕云勾了勾嘴角还打算说什么,台上的主持人突然宣布道:“那么,本次开学典礼暨一百周年校庆完美落幕,接下来有请各位嘉宾率先退场,同学们请稍等教官指示后依次离场。 燕云闻言脸色一变,显然对此事很有经验,拉着林凤鸣的手就站起来往外走。 林凤鸣不明所以:“你急什——”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数阵学生们起哄的声音,燕云似笑非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再等一会儿他们能冲上来把咱们俩吃了你信不信?” 林凤鸣立刻闭了嘴,反客为主般,拉着燕云的手往外走去。 走出会场的一刹那,燕云冷不丁来了一句:“刚刚我们俩像不像在婚礼上逃婚的?” 林凤鸣脚步一顿,扭头眯着眼道:“怎么着,跟我结婚不乐意,还想着逃婚?” 他先前向来不喜欢提什么婚礼,眼下却能顺着找个话题开玩笑,燕云愣了一下后笑道:“我的意思是……” 他牵着林凤鸣的手凑到对方耳边道:“我是来抢婚的,愿意跟我走吗?” 林凤鸣心下一颤,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了这种烂俗的桥段,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除了燕云之外的人结婚。 但假如他被迫站在婚礼上,台下高朋满座,台上看似和和美美。 如果燕云在这个时候走进来,林凤鸣都不用细想便清楚地意识到,哪怕对方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那里,他也愿意和他走。 林凤鸣忍不住抿了抿唇,手下则握紧了燕云的手:“……我抢你还差不多。” 从举办开学典礼的大礼堂出来,对面就是长夜湖,也就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两人看到那片湖后,脚步同时一顿,他们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抬脚走了过去。 夏天的尾巴尚未结束,却已经没先前那么热了。 湖边的小路依旧蜿蜒曲折,路边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射。 林凤鸣抬眸望去,第一反应却是:“这应该是个讲丁达尔效应的好地方。” 然后两人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后都忍不住笑了。 这是林凤鸣大一第一次来这条路上时说的话,时隔整整十年,他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当时的燕云听了这话简直匪夷所思,表情一言难尽,似乎有无数话想说,但最终全都忍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如今的燕云听了却只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两人走在湖边,林凤鸣回忆起这事忍不住问道:“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你走神的不得了,后来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什么呢?” 燕云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有点微妙:“你真想知道?” 林凤鸣心下一跳:“想。” “我当时在想……”燕云扭头看向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平静无波的湖面,“这里很适合跟你求婚。”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第一次来……?那时候可是大一。” “对啊,大一。”燕云毫不避讳地看向湖中央的那个小岛,“我一直认为那个地方很适合求婚,尤其是晚上灯火绚烂的时候。” 林凤鸣心下震惊。 要知道他们俩当时八字还没一撇,燕云居然那个时候就开始想求婚的事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顺着燕云的目光看过去,又听到对方继续道:“不过后来碰上那男的在你宿舍楼下跟你表白,你当时非常不舒服,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林凤鸣喉结微动,半晌道:“……那是对他,不是对你。” 燕云闻言扭头看着他挑了挑眉:“对老公就这么双标啊,林教授?” 林凤鸣垂眸不说话,燕云凑近了一些,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我其实当时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林凤鸣想往后退一点,却被人扣着腰无路可退,只能抿了抿唇道:“什么想法?” “这里不止适合求婚……”燕云按着他的后颈轻声道,“也很适合亲你。” 林凤鸣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垂下眸子,这就是默许了。 下一秒,熟悉又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唇瓣上,林凤鸣心底有一小块缺失的地方似乎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补全了。 微风吹过湖面和树梢,带起林凤鸣略长的碎发。 他之前上学的时候很少在学校和燕云接吻,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总感觉这是学习的地方。 眼下做了上学时不敢做的事,倒是依旧有些难为情,于是林凤鸣欲盖弥彰般理了一下头发后才拉着燕云的手腕绕着湖慢慢向前走。 这次他们没有再向曾经那样,绕着湖宛如不相见的时针和分针般错过,而是牵着彼此的手,就像是在弥补年轻时的遗憾。 眼下的时间段,大一新生参加完典礼后就继续去军训了,湖畔没什么人。 两人绕着湖走了半圈,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教官们的命令声。 林凤鸣抬眸望去,只见烈日灼烧的操场上,一排排墨绿色的学生挂着汗在训练,有的方阵在练齐步走,有的则是在站军姿。 林凤鸣不禁想起了他们军训时的事情,恰在此时,一个男生突然道:“报告!” 教官扭头看向他:“怎么了?” “报告教官,眼镜滑下来了。”那男生站得笔直,但眼镜已经快掉到鼻子上 了,“申请推一下眼镜。” 教官点了点头:“推吧。” 林凤鸣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微妙,下意识看向了燕云,果不其然看到对方沉下来的眼神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一看就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林凤鸣见状勾了勾嘴角故意道:“要我说军训还是戴隐形眼镜好一点……你说对吧?” 燕云闻言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果然还惦记着那小子。” 林凤鸣挑了挑眉:“我从头到尾惦记的只有一个人,奈何那人自己在军训时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怪谁呢?” 这显然就是燕云的黑历史了,他闻言一下子就安静了,林凤鸣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哑巴了?我最好的朋友?” 当时大一刚开学,两人因为专业不同,军训分到的团自然也不同,而且训练的地方隔得也很远。 建筑学院在中心广场那里,艺术学院则被分到了眼前的操场。 林凤鸣体能欠缺,训了没两天就晕了一次,燕云得知后又急又气地去医务室和他大吵了一架,刚好他们班一个男生因为晚上休息踢球进了医务室,这事立刻就传开了,都说建筑的林凤鸣和艺术学院的燕云不和。 两人当时正是半暧昧又没有那么暧昧的时候,宿舍也没有分到一起,每天白天根本见不了几面。 但是一到晚上,燕云就去敲林凤鸣宿舍门。 实际上那次他们白天吵完,晚上燕云就又去敲门了,林凤鸣还照常给他开,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林凤鸣的舍友看了直呼牛逼。 而且军训是在夏天,林凤鸣又实在招蚊子,被咬了之后他闻不得花露水的味道,只能动手挠。 他对自己下手狠从这上面就初见端倪,有时候痒的难受,下手就更重了,甚至能把皮挠破,隐约往外渗血。 燕云每次来找他,看见他腿上的印子都恨铁不成钢地给他涂药:“怕咬不喷花露水就算了,因为怕痒居然能把腿挠成这样,你不如直接把腿砍了,一劳永逸。” 林凤鸣靠在椅子上,踩着他的肩膀让他给自己抹药,全程左耳进右耳出道:“行啊,你去拎刀吧,砍的时候下手利落点。” 燕云被气得差点跟他打起来。 一来二去之间,林凤鸣寝室的人都跟燕云混熟了,唯独一个性格温柔的男生不喜欢跟燕云说话,甚至隐约间对他还有点敌意。 当时T大的设施还没现在这么完善,宿舍没有成套的饮水机,热水房就在一楼大厅,需要学生自己去打水,不过好处就是热水是免费的,省了饮用水的钱。 有一次两人打完水回来的路上,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林凤鸣一把夺过燕云的壶,一个人拎了两壶水回到宿舍。 燕云气的给他发了十几条微信让他把自己的壶还回来,林凤鸣坐在位置上忍不住笑了一会儿才再次装作生气,冷着脸把对方的壶放到了门口,发消息让他自己滚下来拿。 原本只是两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等到燕云把壶拿走后,林凤鸣那个舍友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林凤鸣一愣,半晌道:“不是。” 他的话模棱两可,也不知道这个“不是”具体指的是燕云不是他男朋友,还是在否认他们吵架的事。 那舍友显然听成了后者,他闻言忍不住蹙了蹙眉:“你前几天才刚昏倒过,就算是吵架他也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拎着这么重的水壶回来,而且还是两壶……我一直觉得他不够喜欢你。” 林凤鸣闻言冷了脸,一句话没说就去洗澡了。 然而燕云并不知道此事,对这个潜在的“威胁”他毫无察觉,直到之后的某一天。 那天白天,林凤鸣戴着眼镜站军姿,汗顺着脸颊往下流,眼镜跟着往下滑,弄得他非常难受,休息时一边擦汗一边想到了暑假时买的隐形眼镜。 那套隐形眼镜是云燕推给他的,但是林凤鸣买了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戴,每次撑开眼,眼睛就控制不住地眨,最终的结果总是隐形眼镜翻着扣在指腹上,林凤鸣尝试了两次就放弃了。 当时他买的是日抛,眼下还剩三副。 林凤鸣擦着汗想起来燕云似乎会戴,对方并不近视,但专业需要,有时候需要戴美瞳适应不同角色。 故而晚上吃完饭,夜间的训练开始前,林凤鸣回宿舍拿了隐形眼镜和镜子就去操场上找燕云,打算让对方教自己戴眼镜。 不过却刚好撞上他们团的人围成一圈做活动,大家在圈中央放了一个可乐瓶,转到谁就要大冒险。 林凤鸣到的时候,全场正在大声起哄燕云和一个男生,燕云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但又不好说:“换一个吧。” 那个男生故作镇定地笑道:“好了,虽然我们都是男生大家也给个面子,还是亲脸吧,云哥脸皮薄。” 林凤鸣眉心一跳,燕云蹙眉还想说什么,他抬脚走了过去。 坐在对面眼尖的女生看到林凤鸣,便连忙道:“燕云,你死对头来了。” 每天结束训练后,都是燕云跑去找林凤鸣,故而表演系这边的同学对他们俩的关系还停留在医务室吵架上,以为他们非常不对付。 燕云闻言一愣,扭过头便看见林凤鸣冷着脸站在那里,正常人穿了都丑的迷彩服套在他身上就跟高定一样,操场的夜灯一照,整个人白得亮眼。 旁边有几个闻声回头,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个男生还小声问身边人:“这也是我们院的吗?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燕云心下立刻就泛了酸水,脑子一热扭头道:“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一开始在教官的要求下组织这场活动的女生点了点头:“都可以。” 燕云闻言从草坪上一撑立刻站了起来,林凤鸣以为他要去亲别人,眉毛蹙得更紧了,下意识开口道:“你会戴隐形——” 话还没说完,他蓦然睁大了眼睛,燕云拽着他的领子侧头亲了上来,一个吻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林凤鸣的脸颊上,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凤鸣僵在原地大脑中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燕云拉着坐下了。 场上安静了三秒后,骤然爆发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林凤鸣想开口质问却已经过了最佳的时期,现在开口反倒像是在欲擒故纵,他只能下意识攥紧了右手,看起来像是默许了那个越界的吻一样,暧昧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然而下一秒,一开始和燕云说话的那个男生突然开口,看似调侃实则试探道:“云哥,有男朋友还藏着掖着是吧?” 燕云下意识看向林凤鸣,见对方冷着脸不说话,他担心对方不喜欢这种玩笑,连忙故作随意道:“我朋友,别乱说。” 林凤鸣发烫的思绪一下子就冷了。 “朋友说亲就亲啊?”领头起哄的女生笑道,“我不信,肯定有猫腻,你是不是暗恋人家不敢说啊?” 骤然被猜到心思的燕云生怕林凤鸣不高兴,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什么,方才那个男生突然笑道:“我原本以为云哥是直男来着……如果不是直男还没男朋友,那我可就出手了啊。” 燕云心下暗暗啧了一声,为了防止林凤鸣误会,更为了避免麻烦,便直截了当道:“你直觉是对的,我是直男,不喜欢男的,出手就免了。” 没想到林凤鸣听了这话脸更冷了,扭头看向燕云,偏偏这人此时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另外一个男生不信邪,挑了挑眉道:“真是直男啊云哥?那你刚刚亲这位同学干什么啊?” 当时除了性取向外宛如钢筋一般直的燕云直接给出了一个踩爆雷点的回答:“真是直的,我们俩认识三年多,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亲他难道亲你们?就是亲个脸而已,别想那么多。赶紧的继续吧,来不了几轮就该晚训了。” 一句“最好的朋友”成了燕云后来三年抹不去的污点,林凤鸣动不动就拿这事调侃他,甚至吵架的时候提起这句话也能立刻噎住对方,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但当时的林凤鸣却没心思那这句话嘲讽,闻言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站起来就要走。 燕云愣了一下拉着他道:“去哪?” 林凤鸣头也不回:“回去训练。” 燕云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你刚刚问我会不会戴什么?” 众人的视线一时间都聚了过来,林凤鸣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闻言撂下一句“没什么”扭头就走了,留燕云一个人站在原地。 林凤鸣一晚上心烦意乱的,晚上训练的时候还差点顺拐。 下了训练,他第一次没等燕云来找他,揣着隐形眼镜就回了宿舍,洗完澡一个人冷着脸坐在桌子前学着戴。 他眼睛倒是够大,奈何戴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地想眨,硬是戴了半个小时也没戴上,到最后手都酸了。 同宿舍的那个男生刚一推门就看见林凤鸣穿着短裤短袖一个人在镜子前蹙眉干着什么,他刚洗完澡的手臂又白又亮,却因为长时间戴不上眼镜,酸胀得有些发抖。 那男生见状动作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正常,而后走过去道:“不会戴隐形眼镜吗?我教你吧。” 他面上看似随意,却连宿舍门都忘了关,只是半掩着。 林凤鸣是个天生要强的人,他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受挫居然是在隐形眼镜上,半个小时都没戴上让他彻底跟这玩意杠上,闻言根本没多想,立刻道:“好,麻烦你了。” 那男生压抑着紧张走到他身边,低头道:“你想先戴哪边?” 林凤鸣蹙了蹙眉:“右边吧。” “那你就把眼镜放在右手食指上,用左手的中指按着上眼皮,”男生凑近了一点低声道,“右手的中指按着下眼皮,把眼镜撑开后将眼镜按在眼球上,要维持得住,不要眨眼也不要下意识动眼球。” 林凤鸣对着镜子试了两下,虽然因为眼睛还是有点眨所以没戴上去,但多少也摸到了一些门路。 然而那男生看他戴不上,便直接去洗了一下手,而后走过来道:“我帮你吧。” 林凤鸣蹙了蹙眉刚想拒绝,那男生便自顾自地夹起他的隐形眼镜,从后面几乎是半抱住了他,抬手就要去撑他的眼睛。 被对方手指擦过脸颊的一刹那,林凤鸣陡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猛地别开脸,打算推拒的一刹那,宿舍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略带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而后下一秒就骤然冷了下来:“宁……你们在干什么?!” 林凤鸣一晚上没心思训练,燕云比他更心不在焉,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惹到林凤鸣了,军训结束后第一时间去找对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意识到对方躲着自己,燕云火也上来了,抿着唇回宿舍洗了个澡,然而澡还没洗完他就已经后悔了。 冲完头发后立刻换了衣服,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就下楼找人,未曾想到了之后却发现林凤鸣他们宿舍的门居然开着一条缝。 燕云心下一跳,以为林凤鸣是在等他,立刻抬手去推门,然而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他却眼睁睁看到林凤鸣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舍友站在他身后半抱着他,因为角度问题,林凤鸣下意识往左边偏头的动作从燕云那边看过去反倒像是两人在接吻。 燕云的大脑轰然一声就炸了,酸意和嫉妒夹杂着怒火瞬间烧了所有理智,他当场忘了自己刚刚在操场上信誓旦旦说的什么直男,立刻带着怒意发出了那声质问,而后抬脚就往里面走。 林凤鸣闻言吓了一跳,下意识推开那个舍友,但是做完一切后又想起了燕云晚上说的那句话,一时间冷着脸不想说话。 那男生见状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凤鸣想学着戴隐形眼镜,我在教他。” 燕云这才得知自己误会了,然而醋意并未消多少,反而因为对方亲昵地喊林凤鸣的名字而愈演愈烈了。 他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怒道,你连他为什么叫凤鸣都不知道还敢这么喊他。 那男生见他不说话,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后扭头和林凤鸣道:“凤鸣,你跟你男朋友解释一下吧。” 燕云闻言一顿,刚想忍不住勾嘴角,却听林凤鸣矢口否认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男生怔了一下后眼神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燕云见状当场就看出了这人的心思,差点气疯,脑袋一热就想开口宣示主权:“我——” 然而下一秒林凤鸣的一句话却让他僵在了原地:“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是直男,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第60章 影帝 林凤鸣说完那句话扭头就去收拾被燕云一句话吓掉的隐形眼镜了,压根不管那人站在原地什么心情。 实际上燕云这会儿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林凤鸣晚上那会儿的心情,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但同时他又知道这话确实是他自己说的,怪不得其他人。 听到身后半天没动静,林凤鸣忍不住抿了抿唇,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报复成功的快丨感。 然而林凤鸣的舍友听了嘴角简直是忍不住地要往上翘,最后硬生生忍住了,一副非常诚恳的样子和燕云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凤鸣不是情侣关系,而且还是直男。” 林凤鸣此刻再怎么迟钝也听出来这人是在挤兑燕云了,而且退一万步讲,他是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但在燕云这里却不一样。 林凤鸣蹙了蹙眉刚想开口,那男生便继续道:“不过既然是直男,就不要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燕云火已经彻底上来了,闻言当场冷着脸打断道:“我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了?” “朋友之间也该有分寸。”男生蹙了蹙眉道,“他明明不喜欢吃早餐你却非要逼着他吃,而且上次他刚晕倒完你就让他一个人打两壶水,你——” “他高中时就因为不喜欢吃早餐,一检时因为胃病差点住院,你了解他吗?你以为一味地顺着他就是真的为他好了?”燕云寒声道,“而且上次那两壶水——” 那是林凤鸣第一次见燕云发那么大的火,话里面那种充满敌意的凶狠展露无疑,他严重怀疑他如果不开口他能直接在宿舍和那人打起来。 “行了。”林凤鸣泡好隐形眼镜后面无表情道,“上次那两壶水是他打的,拎到门口我才接过去的,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 林凤鸣的态度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什么意思,内外亲疏一目了然,他的舍友被燕云说了几句后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回怼,听到林凤鸣的话后他却立刻就僵住了。 唯独燕云什么都没听出来,他满脑子都是林凤鸣最后那声“谢谢你”,还以为对方在向着舍友让他少说两句,一时间酸得差点把牙咬碎。 然而他是个说错了话的人,此刻没什么开口质问的权力,甚至连吃醋的权力都没有,只能名不正言不顺地在心中任由酸意把自己淹没。 燕云就那么站在屋里,也不说走,林凤鸣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继续尝试戴眼镜,实际上心烦意乱的,隔着镜子看到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的燕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心底暗骂燕云是个没出息的王八蛋,扭头刚想让他滚蛋,其他两个舍友刚好举着可乐走了进来,看到燕云后一愣,其中一个打招呼道:“哟,云子哥,又来找你家宝贝啊。” 这人说完才发现气氛不太对,扫视了一圈道:“怎么了?” “没什么。”林凤鸣作势收起隐形眼镜,“训练有点流汗,我想试试戴隐形眼镜。” 那人见状了然,随即又灵光一闪道:“那什么,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林哥要是想戴隐形眼镜不如——” 林凤鸣和燕云几乎是同时开口:“那我明天再戴。”“去我寝室吧。” 林凤鸣一顿,燕云攥了攥手心,生怕他不答应一样连忙补充道:“明天早上来不及,再晒一早上又是一脸汗,眼镜顺着鼻梁往下滑更难受。” 林凤鸣没跟他说过自己是为什么想学戴隐形眼镜的,但燕云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想到对方那么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是直男,大概率也只是不想和之前那个男生扯上关系,林凤鸣心底那股别别扭扭的气一下子消了一半。 又想到自己似乎也没理由生这个气,他们是朋友没错啊,而且燕云还特地带了个“最”字,自己有什么资格为这句话生气呢? 最后那点气也消了,随即升起的却是另一股不快,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烦闷。 燕云见他不说去也不说不去,恨不得当场把人抱走,这样才好昭告天下他们的亲密,奈何他不敢。 好在这时候刚刚那位很上趟的兄弟开口道:“对对对,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能因为我早睡让你明天不舒服啊,你就跟他去吧,让云子哥好好教教你。” 这人是燕云在林凤鸣宿舍记住的第一个,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厮是云燕打游戏认识的亲友,姓乐名冬,大一下就因为难以忍受建筑系非人的折磨转专业去了法律,然后继续接受法学的非人折磨,堪称吃两种苦受双倍罪的典型代表。 虽然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燕云恨不得把这个为他老婆自杀式报复行为出谋划策的讼棍绑起来沉湖,但在当时,他无比感谢这个不知名的兄弟。 因为林凤鸣闻言借坡下驴,抿了抿唇拿着隐形眼镜就站了起来,走到燕云身边时这人还没动作,他冷了脸没好气道:“走不走?” 燕云当场回过神,拉着他的手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反手关上宿舍门。 林凤鸣当时住二楼,燕云住四楼,两层的距离却被两人走出了二十层的感觉。 两人全程一言不发,一个是因为刚消了气又在为别的事生气,另一个则是胆战心惊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直等到两人在宿舍门口站定,林凤鸣才主动开口道:“你舍友在宿舍吗?” “不在。”燕云立刻去开门,动作之迅速,一副生怕林凤鸣扭头就走的态度,“他们说想趁着晚上去试试学校的游泳馆。” 说完他打开灯,看着屋内错落有致的四把凳子,他停顿了两秒后对林凤鸣道:“你坐我的椅子吧。” 两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提“直男”这件事,林凤鸣也没管燕云坐哪,闻言拉开他的凳子就坐下了,神情冷淡道:“开始吧。” 燕云个子高,腿又长,闻言却一句怨言没有,站在他身后扶正了镜子,而后硬是低下头把林凤鸣半抱在怀里,硬是完美复刻了刚刚他看到的场景,甚至还故意抱紧了对方,幼稚地完成了对刚刚场景的超越。 如果让林凤鸣看出来,大概率会嘲笑他拈酸吃醋还这么暗戳戳的,没一点出息。 然而当时的林凤鸣看着镜子大脑一片空白,那是他们之间第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拥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暧昧。 刚刚舍友只是靠近就难以忍受的林凤鸣,此刻所有的骨气都攒到了嘴上,硬是憋着一句话没说,然而腰却已经极度不争气的软了。 “看着镜子,眼睛不要转动。”燕云在他耳边轻声道,“戴的时候睁住了,手指要隔着镜片摸到眼珠,感受那种把镜片一下子按上去的感觉。” 林凤鸣浑身发麻,在燕云的怀抱中动都不敢动,他不想让对方看出端倪,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抬起手,按着对方的方法试了几次,最后一次不知道是哪开窍了,居然真的一下子按了上去。 然而没等他开心一会儿,左眼便又不行了。 林凤鸣的左眼似乎比他的右眼更敏丨感,碰一下就忍不住眨,浓密的睫毛对于他这个新手来说更是阻碍。 燕云见状站在他身后扶着指导他,让他把头抬高一点,看着镜子不要转眼球,同时左手按住眼皮别眨眼,林凤鸣实在受不了了,手一松道:“你行你来。” 燕云闻言一顿,下一秒右手到前面捏住林凤鸣的下巴,在对方骤然凝滞的呼吸中把他的脸微微抬高:“看着镜子中的左眼,别转眼球,保持住。” 林凤鸣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那人用左手撑开他的左眼皮,他自己碰左眼都难耐得不得了,更不用说别人碰了。 一时间他难以抑制地想眨眼,却还是听话地忍耐,身体甚至都有些发抖,但也并未喊停。 方才在楼下时,他舍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林凤鸣便忍无可忍地躲开,恨不得立刻和那人拉开三十米的距离。 眼下被人按着敏感的眼皮,眼睁睁看着那人用手指托着隐形眼镜凑到他的左眼前:“忍住,不要转眼球。” 林凤鸣却只是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难捱地克制住想要转眼的欲丨望,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把镜片按在他的眼球上。 那一刻,隔着镜片他清楚地感觉到了燕云指腹按压在眼上的感觉,过于私密又过于难言的感觉让他平生第一次难以克制地夹了夹大腿。 他无法描述那是什么感受,灵魂仿佛都在这一刻战栗。 直到燕云把手拿开,林凤鸣才意识到自己戴上了。 “适应一下。”燕云短促道,“我去洗个手。” 而后他不知为何有些急促,逃也似的转身进了厕所,半天没有出来。 林凤鸣坐在燕云的桌子前,对着那张镜子眨眼适应,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对方的桌子。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进燕云的宿舍。 燕云的桌子一如既往井井有序,比林凤鸣那张桌子整洁不止一个量级。 看到这里林凤鸣突然想起来燕云的洁癖,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剩下的三把椅子,这才明白这人刚刚为什么一直站着,居然连舍友的椅子都嫌弃。 他突然感觉有点想笑,那点所剩无几的气也烟消云散了。 燕云洗完手终于从厕所走了出来,林凤鸣瞟了他一眼:“这么慢,去厕所吃夜宵了?” 燕云闻言一愣,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随即两步走过去往桌子上一靠:“不生气了?” 林凤鸣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挑明,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接话,抿了抿唇欲盖弥彰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燕云低头看着他:“因为我刚刚在操场说的胡话。” “胡话?”林凤鸣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睛,“不是真心话?” “你想让它是真心话就是真心话……”燕云道,“你想让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灯光明亮,气氛却暧昧得仿佛要凝成实质。 林凤鸣垂眸没有回答,半晌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想把隐形眼镜摘了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早操。” 没有正面回答,燕云眼神暗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像戴眼镜一样把眼睛撑开,然后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指腹用力一捏就出来了。” 这对于初学者来说简直就是恐怖故事,林凤鸣忍着不适试了两下,指甲差点碰到眼球上,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燕云见状连忙道:“我先帮你去一次,你先感受一下。” 林凤鸣停了动作抬起头,两人还是刚刚的站位和姿势,然而戴的时候好戴,去的时候这个姿势却怎么也不好去。 燕云个子又高,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弯腰弯了半天,林凤鸣看着都累,他忍不住抿了抿唇道:“我站起来你坐着吧。” 说着不等燕云拒绝便站了起来,然而两人位置颠倒后反倒更不顺手了。 镜片取不下,林凤鸣脑海中滑过了数个之前看到的新闻,燕云看出了他的顾虑,松开手蹙眉看了他片刻后突然严肃道:“这样不好动作,你转过去坐我腿上,看着镜子别动。” 燕云的语气实在是太严肃了,再加上隐形眼镜半天没取下来林凤鸣也有点担心,于是他下意识转过身按对方的要求坐在了对方的怀里,然后他就彻底僵住了。 炙热的腹肌隔着布料烫得他后背发麻,燕云搂着他的腰微调了一下他的坐姿,而后一手掰开他的眼睛,一手去碰镜片。 两人靠得实在是太近了,对方的呼吸甚至都扫到了林凤鸣的耳根,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睫毛控制不住地轻颤。 “别动。”身后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哑,“很快就好,忍一忍。” 毫无经验的林凤鸣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有些口干,他完全搞不懂此刻为何会有这种感受,但还是听话地忍着颤抖睁大了眼睛。 有力的手指压在眉骨间,半边身体都被身后人抱在了怀里,林凤鸣几乎没什么感觉,眼镜便被人从眼睛中取出来了。 然而取出一边眼镜后,燕云的手却并未从他脸上抬起来,反而顺势滑到了另一只眼睛上,动作间不像是在给人正经地戴眼镜,反倒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庞。 林凤鸣僵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眼睛听话地看着镜子,仅摘掉了一只镜片的双眼看东西一边清晰一边模糊,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燕云从他脑后露出来的,宛如捕食者一样充满侵丨略感的眼睛。 那一刻林凤鸣控制不住想移开视线,连灵魂仿佛都在战栗。 当左边的镜片被摘掉后,他立刻低下头撑着燕云的胳膊想站起来。 然而角度改变间,林凤鸣突然碰到了什么,他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正在收拾镜片的燕云也明显一僵,屋内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林凤鸣抿了抿唇,低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对方怀里。 他侧着脸,因为刚刚频繁触碰眼睛的缘故,眼角有些泛红,眼底还带着水意,从燕云的角度看过去一清二楚,他瞬间呼吸一滞,原本想冷处理的躁动非但没随着时间消下去,反倒愈演愈烈了。 林凤鸣实在忍无可忍,抬眸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是直男吗?” 燕云沉默了三秒,开口时还是有些哑:“对其他人是,对你不是。” “哦。”林凤鸣根本不领情,闻言冷笑道,“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喜欢姑娘是吧?” 燕云自己给自己挖坑,刚想解释,林凤鸣却一把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甚至还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好好冷静冷静你没出息的样子,等会别吓到你室友。” 言罢扭头就走,看起来丝毫不慌,唯独耳根的红暴露了他的内心。 大一的回忆历历在目,林凤鸣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燕云一眼,戏谑道:“直男还能对着最好的朋友起反应,倘若没那件事,你打算和我拜把子吗?” 黑历史再次被翻出来,燕云清了清嗓子后也没恼,反而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道:“应该会晚一点表白,但总有忍不住的一天。” 林凤鸣对这个答案有点不满,眯了眯眼道:“晚一点是晚多久?” “一年或者两年,等到大学毕业也不是没可能。”燕云深吸了一口气,“我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想冲动地直接说出来,可我又害怕你会拒绝。” 林凤鸣没说话,只是停下脚步,蹙眉看着他。 “那种冲动随着我们认识时间的变长,越发加剧,但恐惧也油然而生。”燕云并未将自己塑造得多勇敢,反而承认了当时自己的怯懦,“和你在一起越久,越期待关系的改变,却又越害怕改变。” 林凤鸣闻言理解了燕云当时的想法,然而并不赞同。 对于林凤鸣来说,如果他想要一段关系发生改变,对方却不愿改变,那不如就此结束,战战兢兢的粉饰太平还不如一刀两断,就此相忘于江湖。 “照你这个说法,”林凤鸣转身牵着他继续在校园中漫步起来,“假如我们是青梅竹马,你怕是这辈子都不敢表白了。” 燕云呼吸一滞,随即道:“那也未必。我时常在想,假如我们早认识十年,在你小的时候我求着我爸妈把你带回家养大,你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些苦了。” 林凤鸣一怔,这话燕云从未和他说过,他忍不住抬眸看向对方,抿了抿唇道:“……你是想听我喊你哥哥吧。” 燕云勾了勾嘴角,颇为不要脸道:“是啊,从小把你养大,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肯定比现在坦诚多了,我一走就抱着腰撒娇说哥哥快点回来——” 林凤鸣被他几句话说得头皮发麻,当即冷笑道:“你想的到挺美。倘若真是和你一起长大,怕不是某人天天晚上黏着要一起睡,烦都烦死了。” 话虽这么说,两人心中却都忍不住想象,假如林凤鸣真的被云英或者燕九州接到家中养大,或许他真的会更加自信,也更加坦诚。 不会有人因为他多吃了原本属于哥哥的几块肉就凶他,也不会有人拿了他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零花钱去给父母买帽子,更不会有人逼着他起早贪黑地照顾哥哥。 “哥哥”这个称呼,会从让林凤鸣一听就厌恶的存在,变成有求必应的代言词。 他会被养的自信又高傲,离开三流的初中,和燕云与云燕一起去附中,然后再和他们一起升上一中。 身为状元的他不会再被家人漠视,一家人恐怕能把他捧上天,如果不是云英的职业限制,升学宴大概能从家门口一路摆到一中。 他也不用忍着失眠的不适早起做饭,可以睡到临近上课再被人恨铁不成钢地揪起来,手里塞一个热腾腾的包子,边吃边坐在哥哥的后座去上学。 对方生怕迟到,百米冲刺一样把自行车骑得飞快,以至于他进了学校包子还没吃完。 看了表离早读还有一段时间,待人把自行车在门口停好后,就会一边教训他一边拎着他往学校走,顺便帮他端着容易洒出来的豆浆。 他左耳进右耳出,一边听着对方的训斥一边吃包子。 吃完之后甚至不用张嘴,豆浆管便会送到嘴边,喝的时候耳边会响起那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慢点喝,你想把自己噎死吗林宁宁?上辈子饿死鬼托生是吧?早说了让你早点起床吃早餐,非要睡到快迟到,不知道边走路边吃饭对胃不好吗……” “知道了,说八百遍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吐出吸管看向那人,大胆又挑衅地扬了扬眉,“谁家哥哥管得像你这么宽啊?” 言罢故意一顿,看着那人蓦然顿住的脸色,故意凑上前道:“你到底是想当我哥哥……还是想当我老婆啊?” 手腕被人猛地攥住,他却管杀不管埋,撂下一句“要迟到了”扭头就走。 逐渐长开的小美人在爱中长大,不再对感情那么迟钝,反倒早早就察觉到了某人的心思。 明知道对方道德感强,一边深陷在名为背德的牢笼无法自拔,一边又因为他的几声哥哥而忍不住动心,他却故意不挑明,动不动就做一点过界但又勉强能用兄弟关系解释过的事,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抽身推开。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他撩起的火从未熄灭过,点点星火叠在一起,直到高考完的那一天,燎原一样彻底点燃,好好和他掰扯掰扯到底谁是谁老婆。 林凤鸣想到这里突然有点羡慕那个想象中的自己,经历过没有痛苦的童年,幸福得耀眼且灿烂,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并非特别羡慕。 他忍不住看向身边人,虽然他的幸福来得有点迟,但好在他抓住了。 两人在校园里转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军训的新生跟饿狼一样嗷嗷直叫地扑进食堂,还有一部分则是嗷嗷直叫地冲到他们俩面前。 “宁……林教授!”一个姑娘张嘴差点没刹住车,连忙改口道,“文科生能去上你的课吗?” 林凤鸣被学生们的热情都搞得无奈又好笑:“下学期会开非限,讲讲古代建筑鉴赏,有兴趣可以报。专业课就不用去了,教室太小我怕你们坐不下。” 燕云闻言道:“我去能坐下吗?” 林凤鸣斜了他一眼:“坐不下,你去了和我一起在讲台上站着。” 学生们闻言不约而同地“哟”了起来。 两人可以说是躲了初一没躲过十五,被围着签了好一阵签名才被热情的学生们大发慈悲地放走。 吃完午饭,两人去云燕那里把小猫带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气氛还是温馨又平静的,小猫可能是因为流浪过,并没有一般家猫那么怕坐车,窝在林凤鸣怀里勾着头朝车外东张西望。 他们还商量了几句该给小猫起什么名字。 “他姐姐叫朵朵……”燕云开着车看似在思考,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像是过过脑子的,“要不他就叫叶叶吧。” “一只猫叫爷爷?这像话吗。”林凤鸣蹙眉道,“要不还是叫花花吧。” 可怜的小猫被他们俩当成了转移注意的由头,两人深刻阐释了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起的名字加一块硬是没一个能听的。 小猫窝在林凤鸣怀里喵喵叫,应该是饿了。 到了家它就被放在了食盆旁边,刚刚抱他的人给它倒了满满当当的猫粮。 它低头正准备吃,那人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它吓得“喵”一声抬头,差点炸毛,睁圆了眼睛看向旁边。 装了一路的云淡风轻终于装不下去了,林凤鸣微微抬着下巴被人按在墙上亲,那些埋在心底难以克制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勾着他们的灵魂颤抖。 然而亲了还没两下,林凤鸣便忍着颤抖抬手推开了身上人,抬手擦过对方的唇缝,眯着眼睛道:“打着给你老婆过生日的幌子回来……你的生日礼物呢?” 燕云爱惨了他这幅理直气壮要礼物的样子,搂着对方的腰低头道:“已经准备好了,等我老婆自己去演唱会拿。”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吐出来的话却并不像乐意的样子:“说一千道一万,你的意思其实就是……你是空着手回来的?” 燕云低头想亲他却被人躲开,便只能沿着他的耳根一路往下,直把人亲得软在他怀里才勉强停住。 下一秒林凤鸣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强行抬起来,喘着气恶狠狠道:“让你亲了吗?空着手回来还有脸亲人?” 他这幅仰着脸也要居高临下的样子和半个月前跪在镜子前哭着喊老公求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燕云被他蛊得呼吸发烫,肌肉不受控制地收紧,嘴上则无比顺滑地道歉:“我错了。” 林凤鸣眯了眯眼:“错哪了?” “错在空着手回来给老婆过生日,老婆现在生气了。”燕云噙着笑道,“劳烦林教授指条明路,该拿什么样的礼物补救,只要能让我老婆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凤鸣捏着他的下巴打量了片刻:“什么都愿意做?” 燕云难以克制地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什么都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是时候算算之前的账了。”林凤鸣仰着头享受完这个吻轻声道,“那就发挥一下你的职业素养吧,大明星。” 燕云喉结微动:“……你想让我演什么?” “今天不是你说想让我当你弟弟吗?那不如就演这个吧。”林凤鸣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在他喉结上吹了一口气,“让我看看……从小一起长大,就差一个户口本便和亲兄弟没差的情况下,你真的下得去手吗,哥哥?” 此话一出,林凤鸣不出意料地感觉到手下的肌肉蓦然僵住了。 演员这个行业是靠天吃饭的,有很多人一辈子才能达到的演技水平很可能还比不上一些人先天的共情能力,而燕云恰恰就是老天赏饭吃但后天又极其努力的那一档。 这也就意味着,林凤鸣刚刚的一番话说下来,他瞬间就入了戏,然而这个“角色”除了和林凤鸣是青梅竹马并且是对方的哥哥外和现在的他没有半点差别。 所以燕云会情不自禁地代入他自己的道德观念,然后重新思考和林凤鸣的关系。 上一秒还恨不得把人直接掐着腿按在墙上的燕云,此刻先是情难自禁地攥紧了对方的腰,而后想起什么般骤然松了手,甚至还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那种禁忌又背德的复杂情绪被他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林凤鸣见状勾了勾嘴角,反客为主地往他退的方向走了两步,在燕云骤然发紧的呼吸中凑了上去,却又在两人马上就要亲上时,骤然停在了距对方只有不到半厘米的距离。 呼吸在此刻暧昧又危险地交错在一起,两瓣嘴唇若即若离,马上就要触碰到,却碍于那条名为道德的准绳而被迫克制。 林凤鸣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在这方面也不例外。 眼前这个明明早就忍不住,却还是连呼吸都克制,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人,和半个月前那个发疯到恨不得让林凤鸣天天哭给自己看的燕云简直判若两人。 林凤鸣抬手轻轻点了点面前人的下唇,像是蓄意报复,又像是对自己的诱惑毫无知觉,只是单纯盛开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的白色蔷薇,带刺的藤蔓畔在克制者的胳膊上,勾着血肉把人往深渊拖去。 “爸妈今晚有事出去了。”他轻轻吻住了放在对方嘴唇间的手指,宛如呓语般小声道,“我先去洗个澡,晚上希望能看到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哥哥。” 第61章 奖励 林凤鸣说完那句话,撂下燕云就去洗澡了,完全不管他被迫彻底入戏的好“哥哥”此刻是什么状态。 只能说林凤鸣如果想拿捏燕云,在这方面简直是百试百灵。 他洗完澡仿佛早就猜到了燕云不会老老实实“就犯”,从客厅的抽屉里拿出上次用过的两条黑布,也没藏着掖着,就那么直接了当地上了楼。 燕云不出意料没在卧室,林凤鸣甚至都没去卧室,而是径自去了书房。 屋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里面的人骤然坐直了身体,以一种渴望又隐忍的眼神看着他:“宁宁,礼物等你生日那天给你,现在回去睡觉……” “礼物不是在这吗?”林凤鸣直接了当地打断他,反手关上门,他甚至什么都还没干,那人便已经开始呼吸急促了。 他抬脚走到燕云面前,低头勾起对方的下巴,细细品着对方压抑到骨髓的克制和埋藏在理智之下的疯狂,而后用另一只手按住扶手,缓缓俯身。 刚刚洗完澡的清香掺杂着水汽扑面而来,燕云几乎是出于肌肉记忆地抬手握住了面前人的腰,可是大脑随即清醒过来,明令禁止地浮现了几个大字——他是你弟弟,就算不是亲的,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不能…… 剩下的警告却被林凤鸣骤然拉进的脸庞惊艳得消失殆尽。 那人故意在他嘴唇前吐气道:“我要拆礼物了,哥哥。” 燕云骤然回过了神,一点也不坚定地拒绝道:“别闹,我是你哥哥,宁宁,听话一点,回去睡觉……” “那你倒是推开我啊?”林凤鸣非但没有听话地退开,反而分腿直接搂着对方的肩膀坐在了他怀里,挑衅般夹了夹大腿,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骤然僵下来的肌肉,“你是我哥哥……谁家哥哥会对弟弟起这种反应啊?” 燕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想说什么,林凤鸣搂着他的脖子直接亲了下来,并且娴熟地撬开了他的嘴唇,亲吻间抬手掀开对方的衬衣,迫不及待地摸上了想了一周的腹肌。 熟悉的触感让林凤鸣忍不住眯了眯眼,然而他刚想继续动作时却被人一把拽开,双手都被扭在了身后。 燕云冷冷地看着他:“跟谁学的?” 林凤鸣:“……” 这人怎么突然加戏,方才还无比强横的林凤鸣一时间忘了该怎么接,当场被人抓住把柄乘胜追击,燕云搂着腰捏着他的下巴质问道:“说话,跟谁学的?” 名为道德的枷锁在这一刻被嫉妒和醋意腐蚀殆尽。 林凤鸣抿了抿嘴唇看他:“……你管我。” 燕云的眼眸一下子就眯了起来,语气更是危险无比:“这么熟练,跟几个男人亲过了?嗯?” 林凤鸣垂眸道:“数不清了,怎么,你嫉妒?” 话音刚落,那人的指腹便狠狠地擦过了他的嘴唇,像是在抹去那些不存在的吻。 林凤鸣下意识想躲,却被人一把拽下了手中握着的黑布,那两条布料到燕云手中的一刹那,他几乎是瞬间就警铃大作,熟悉的战栗和后怕立刻在脑海中蔓延。 “拿这些东西干什么?”燕云举着黑布质问道,“你喜欢和外面的那些野男人玩这种东西?” 林凤鸣立刻否认道:“这是怕你逃跑给你用的。” “给我用的?”燕云慢条斯理道,“我不逃,前提是你想好了。” 林凤鸣很想说自己早就想好了,而且这个剧本是他深思熟虑的,本该由他主导,怎么燕云还能凭空改剧本的? “我突然又变了主意。”林凤鸣往后撤了几分,垂下眸子道,“今晚还是算了吧,就当我没来过。” 言罢转身就想走,却被人扣着腰死死地按在怀里,那人声音很轻,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当你没来过?礼物不要了?” 林凤鸣明知道这人要发疯,却还是故意别开头道:“不要了,有人给我送了别的礼物,我去找他要去,你的礼物自己拿着吧,爱给不给。” 燕云按着他的后脑勺陡然凑近道:“你打算去找谁?” 林凤鸣扬了扬唇角:“找我……心上人。” 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断裂,燕云扣着他的后脑勺直接了当地吻了上来,手劲之大完全不容人反抗。 “唔……”林凤鸣下意识想去搂他的肩膀,却被人牵着手按在扶手上,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大力骤然从身下传来,回过神时两人的位置交换,林凤鸣已经被人按在了座椅间。 他亲手拿上来的两条黑布分别将他的手腕捆在两个扶手上。 林凤鸣瞬间就不想演了,挣扎着咬牙切齿道:“说好了都听我的,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燕云!” “你跟谁说好了?”燕云捏着他的下巴质问道,“背着哥哥有了心上人,该认错的恐怕是你吧?” “你个说话不算话的王八蛋……”林凤鸣被人死死地抵在座椅中,只能眸色明亮地骂道,“松开我,别演了,燕——” “家里的哥哥不认,那就是在外面又认识了新哥哥。”燕云的眸色彻底暗了下去,“看来以前是我对你的管教太松了。” 林凤鸣夹着腿想推据,却被人直接按在了腰窝上,瞬间什么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眼睛还在冒火地瞪着身上人。 然而燕云却在此刻极度不要脸地脱了上衣,精壮的身材配上饱满的肌肉,这是林凤鸣这么多天第一次在除了手机之外的地方看见这幅美景,眼神中的怒意一下子就非常没出息地消了下去。 当那人撑着扶手蓦然凑近,肌肉差点撞到林凤鸣脸上时,剩下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怒气也跟着消失殆尽了。 “林宁宁,你真该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燕云捏着他的下巴质问道,“你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心上人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吗?看哥哥都能看直眼,以前没少自己偷偷做梦吧,嗯?” 说话间燕云几乎压到了林凤鸣脸上,这下次角色翻转,忍不住退缩的人从燕云换成了林凤鸣。 原本林凤鸣只是临时起意,他就是想拿捏燕云报之前的仇,完全没想过他们俩如果真的是养兄弟会怎么样。 此刻燕云两三句话却让他产生了错觉,仿佛他早就觊觎自己的哥哥了,做梦都会梦到对方把自己搂到怀里亲。 因为林安的缘故,林凤鸣对于哥哥这个角色从根本上来说完全没有亲情观。 如果不是法律限制他能直接一刀把林安捅死,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伦理纲常,自然而然地认为假如他和燕云是养兄弟,那在一起也根本没什么。 然而此刻他却产生了一丝丝羞耻,半晌才忍住热意道:“他可不是中看不中用……你别因为嫉妒就诋毁他。” “怎么,你难道还用过?”燕云的语气一下子就危险了下来,“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林凤鸣不知死活地勾了勾嘴角,即使被绑到椅子上依旧游刃有余道:“嫉妒他被我用过,是我的心上人,而你……只是我哥哥。” 燕云怒极反笑,掐着他的大腿往上一推,直接按在了扶手上:“马上就不是了。” 最终这场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生日礼物”因小猫饿得时间太长在书房外喵喵挠门而结束。 第二天林凤鸣起床时正冷脸揉着手腕,燕云推门进来装作无事发生,神色如常地喊他去吃饭,然后就喜迎了一个枕头。 因为临近演唱会,本就自律的燕云在饮食方面硬是控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林凤鸣见他提前三天就开始断碳,每天定时定点锻炼。 一时间心疼得不行,面上却开口道:“我的蛋糕呢?” 燕云动作一顿:“演唱会上。” 林凤鸣故技重施眯了眯眼道:“你不会没准备,拿这话唬我呢吧?” 燕云闻言一笑,扔下手中的哑铃,浑身流着汗走过来,抬手撑在林凤鸣身边的墙上,意味深长道:“是没准备,林教授这次打算怎么惩罚我?” 这就是堂而皇之地挑衅了,仗着体力好每次“惩罚”到最后都跟奖励一样,燕云俨然一副有恃无恐地样子。 林凤鸣闻言气的咬牙,又怕继续这个话题再搞出什么难以控制的后果,只能靠在墙上转移话题道:“那个婚综的节目组昨天联系我了,问我寒假有空没有。” “他们今天联系的我。”燕云低头亲了他一口,“看来我在业内的名气已经比不上林教授了,之后还要多多仰仗您啊。” 林凤鸣扯了扯嘴角,抬手非常不客气地摸了一把刚刚训练过正充血的肌肉,但他一反常态没借着这个机会耀武扬威。 燕云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搂着他的腰低声问道:“你不想去?” 林凤鸣摇了摇头:“刚好能借着机会去旅游,只不过……” 燕云摩挲着手下的布料:“只不过什么?” 林凤鸣避重就轻道:“只不过我问了乐冬,他说开庭的时间差不多也在过年那段时间。” 燕云思索了三秒:“那就跟节目组说一声,腾出三四天的时间应该就够了。”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最终还是说出了核心问题:“乐冬说,为了保证审判结果……最好等到一审结束再去领结婚证。” 他自知理亏,毕竟如果没林勇辉这件事,两人的婚席大概都能从一中摆到T大了。 至于节目组那边的违约问题,一点违约金的事,两人根本不在乎。 然而眼下别说摆婚席了,证都领不了,联想到燕云第一次得知此事时发疯的样子,林凤鸣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眸子,手都从对方身上收了回来。 “让你收回去了吗?”那人的声音果不其然地沉了下去,“放我肩膀上搭好。” 林凤鸣睫毛轻颤,手上听话地放在对方肩头,被刚刚运动过的肌肉烫得心痒,嘴上却抵死不承认:“……你别趁人之危。” “我怎么趁人之危了?”燕云掐着他的下巴亲他,“照你的说法,等到寒假上综艺的时候我们算什么关系?” 林凤鸣一下子被问住了,沉默了三秒道:“……夫妻。” “夫妻?”燕云膝盖一用力,直接把人顶了起来,“证都没有算夫妻吗?这最多只能算是偷情吧,还得小心翼翼地在镜头前演,不能被人发现你的离婚证,你做得到吗林宁宁?” 林凤鸣被他两句话说的忍不住想到了二期的事情,倘若他们真的没办法领结婚证,还得在镜头前假装夫妻,到时候的感觉肯定和一期不同。 一期的他们是两片破掉的镜片,小心翼翼地想粘在一起,却又害怕对方不愿意,只能故作不在乎地拉扯,反倒没露出什么端倪。 然而眼下的他们却跟再次热恋了一样,会忍不住想要触碰、拥抱和亲吻对方,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和一期的不同,理智被情感淹没的情况下,说不定哪天就露馅了。 而且……明明已经彻底复合了却领不了结婚证,但是还要在镜头下演夫夫,这种感觉就像是众目睽睽下偷情一样,实在背德但又实在刺激。 林凤鸣低着头不说话,然而燕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事,掐着他的腰一把将他抱起,抬脚走进浴室。 “林教授,我听说你和你前夫结婚前恋爱的时候……”那人在水流下故意调笑道,“可是连床都没上过啊。” 林凤鸣掐着他的脖子,感受喉结在手心滑动的感觉,扯了扯嘴角道:“是啊,当时吃了亏,忘了婚前验货,二婚不就长记性了吗。” 燕云眸色一暗,握着花洒顺着腰线往下冲:“怎么,不满意你前夫的硬件水平?” “倒也不是不满意……”林凤鸣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只是太大了,吃着有点费力。” 第二天早上,大学物理开课的第一天,任课教授差点迟到。 林凤鸣磨着牙走到教室时一顿,隔着窗户看到里面黑压压一片人,甚至连后门站的都是人,差点以为是自己走错班了。 连他的助教,那个才考上他研究生便自告奋勇要来给他打工的小姑娘柯妍都差点没地坐,她不知道从哪搬了个凳子抱着平板挤在角落,跟身后密密麻麻的学弟学妹们一比,一时间甚至有点看不出来谁才是学姐。 林凤鸣在学校也算名声在外,但前几年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有两分钟上课,教室内的声音却并不大,只有些许交谈声和轻微的翻书声,不过第一节课就买课本的人也并不多,故而总体而言教室还是很安静的。 不过这一切在林凤鸣抬脚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被打破了。 教室内的学生瞬间抬眸看向他,林凤鸣扫视了一圈道:“我记得班级容量只有一百二,教室容量一百五,怎么大家今年都这么喜欢学习?” 一个男生大胆道:“主打一个喜欢物理,想接受大物的熏陶。” 一个女生接话:“对对对,绝对不是因为喜欢教授。” 学生们哄笑一团,林凤鸣也有点忍俊不禁:“那你们可得小心点,别熏陶着熏陶着掉海里了,上过我的课都知道,我不喜欢点名也不喜欢捞人。” 他一边等助教放ppt一边给学生们打预防针:“大物这门课我也是第一次教,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旁听一下,第一周可以退课重选,不满意的可以直接退课,当然现在还没开始上课,如果不适应我讲课风格的同学可以退场。” 不过他说完之后没一个学生离开,而且下一秒上课铃就响了。 “那我们第一节课正式开始。”林凤鸣握着激光笔点开ppt,“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本科就读于本校,硕博就读于普林斯顿工学院,下面是我的邮箱和手机,有什么问题欢迎联系。” 说到这里林凤鸣一顿,话锋一转道:“邮箱二十四小时欢迎来信,但是电话最好工作时间打,晚上和周末尽量不要打,尤其是晚上休息时间。” 一个女生接话道:“打了会被您拉黑吗?” “打了接的不一定是我。”林凤鸣神色如常道,“不过也有可能会被拉黑,我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的。” 台下安静了三秒,随即骤然爆发了一阵笑声和起哄声: “谁啊,谁心眼那么小啊?” “我就喜欢梦中做题,遇到不会的问题只能晚上打啊,真不是为了别的。” 林凤鸣抿着笑意,等他们起完哄才继续放下一张ppt。 好在顶级大学的学生基本上都收放自如,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接下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本节课的成绩组成。”林凤鸣严肃了一点,“本节课的成绩按百分制计算,期末成绩占百分之七十,考勤百分之十,作业百分之十,还有百分之十的小测。我一共点五次名,每次点名前会通知大家,这十分算是送给你们的。” 一听到考勤这么松,不少人眼睛都是一亮,但他们也没高兴太久。 “不过即便如此,按往年的挂科率来看,我班至少也会有百分之三十的人不及格。”林凤鸣说着放出了往年的成绩分布图,“由于我是第一次教授这门课,我对自己和对大家的期望并不高,只希望我们班的人全部及格,这个期望我认为并不高。” 全班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这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事,林凤鸣高看他们的水平了。 有几个重修的大二学生甚至开口道:“岂止高,这都高处不胜寒了属于是。” 学生们闻言忍俊不禁,林凤鸣思索了一下道:“那不如这样,如果这学期期末成绩出来,我们班没有不及格的……” 他顿了一下道:“我喊个人来给你们唱歌怎么样?” 班上安静了三秒,瞬间爆发出了如潮水般的应和: “好好好!” “区区及格,绝对没问题!” “要不还是考七十吧,考个六十分六十就能听影帝唱歌我过意不去啊。” “别卷啊,把卷的扔出去!” “喊谁啊喊谁啊。” “影帝演唱会门票代抢费都几千,这真的是我不掏钱能免费听的吗?” 一个男生拿出纸笔起哄道:“您要不还是立个字据吧,奖励太美好我们都不敢信了。” 大家笑着让林凤鸣立字据,他的助教反而举起手机:“要是不想立字据……录像留证也可以吧?” 其他人立刻调转话头,纷纷应和录像也可以。 林凤鸣清了清嗓子,大家都以为他会让众人别闹时,却听他淡淡道:“开始录吗?” 柯妍举着手机道:“开始了开始了。” “如果今年秋季学期,大学物理二班的期末成绩中无一人挂科。”林凤鸣神色平静地抛出了一颗炸弹,“作为奖励,我会请一个朋友来给大家唱几首歌。事先说好,不一定好听。” 学生们立刻“哟”了起来: “朋友——” “哪个朋友啊老师,麻烦您说清楚一点嘛。” “不会随便拉个人唬我们吧?” “真的不好听吗?我不信。” 林凤鸣故意不明说,严肃下神色道:“好了,玩笑时间到此结束。接下来介绍我们这门课需要用到的教材,大家可以挑选一本使用,也可以几本同时使用。” 大物这门课对教授者的水平要求很高,一旦开讲基本上没什么有趣的地方,而且无比考验教授者的教学水平。 两个小时下来,课堂上基本上只有授课的声音和学生们对问题的回应声,再没了开玩笑的声音,可以说是收放自如。 林凤鸣第一次教大物,对此也非常重视,下了课后又去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工作笔记后,直到温玉鸾给他打电话说钻戒到了,他才陡然回过神看向了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他连忙收拾了东西,拿着车钥匙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温玉鸾的秘书正等在门口,林凤鸣道:“抱歉回来晚了。” 那姑娘连忙道:“没事,玉总让我把戒指给您送过来,您看看满意不满意。” 林凤鸣接过那个装着钻戒的礼盒,盒子连带着里面的钻戒加一块也没多重,拿起来轻飘飘的,他却感觉仿佛重如千钧一样,呼吸都跟着凝滞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黑亮如整块黑曜石的戒指盒,在夕阳下缓缓打开,奢华的排钻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像是林凤鸣无数次在镜头下见到的那个人一样,夺目又绚烂。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很满意,替我谢谢玉总。” 那小姑娘点头客套道:“您满意就好,玉总说钱的事就不用您考虑了,算是她的随礼。” “哪有结婚戒指还让人随礼的。”林凤鸣说着拿出手机给温玉鸾转了一笔钱,同时道,“劳烦你告诉她,该她的份子钱缺不了。” 小姑娘闻言笑了,笑起来有点酒窝,看起来和温玉鸾年轻的时候格外相似:“好的好的。” 家里没有燕云的情况下,林凤鸣的社交能力基本等于零。 不是说他不会,而是他觉得没必要。不过今天可能是钻戒的影响,他一改常态开口道:“要进屋坐坐吗?” 小姑娘连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玉总那边还有点事我得回去。” 送走了温玉鸾的秘书,林凤鸣拿着那个盒子回到了家里,却又在该把这玩意藏哪的问题上犯了难。 最终林凤鸣剑走偏锋,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拿着盒子上楼直接把钻戒塞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然而他刚塞进去,扭头就看见小猫坐在床尾歪着头看他。 林凤鸣心下做贼心虚,面上则冷静地揉了揉小猫的脑袋,正准备把它抱出去装作无事发生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林凤鸣瞳孔微缩——这人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慌乱之下他看向小猫,一人一猫对视三秒后,他一把将猫抱起,抬脚出门的一刹那,目光刚好和上楼的燕云撞在了一起。 燕云踩在第一个楼梯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林凤鸣此地无银三百两道:“它一个人溜到卧室不小心撞上了门,一直在叫着抓门。” 平白无故背了个黑锅的小猫并不会说话,睁着眼睛抬头看着林凤鸣。 燕云靠在扶手上眯了眯眼,等人下来后一把拽着小猫的后颈把它放到地上自己去玩,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凤鸣:“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林教授?” 林凤鸣心下猛地一跳,差点以为是温玉鸾说漏嘴,他求婚的事被迫败露了。 但是转念一想温玉鸾不是乐冬,口风严的很,他硬是稳住情绪装作不知道:“什么事?” 燕云按着他的腰把他带到怀里,拿出手机随便点了两下让他看热搜,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上大学时,期末全员不挂科的奖励都有哪些”。 林凤鸣一下子就悟了,当即从心底松了口气:“怎么了?” “还怎么了,拿你老公当奖励,一点报酬都没有啊?”燕云摩挲着他的腰道,“林教授,请我唱歌很贵的。” 林凤鸣的重点反而在这个词条下的另外一条热搜,闻言相当敷衍地亲了他一口:“定金。” 燕云不满地“啧”了一声,搂着他的腰刚想说什么,林凤鸣却拿过他的手机,自顾自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燕云见状跟了上去,低头一看对方点开的词条是——“伪装爱人开放式婚姻”,他瞬间就失了兴趣。 “我去洗个澡。”燕云一边解袖口一边道,“晚上出去吃?” 林凤鸣点了点头:“好。” 燕云也没多想,扭头就去洗澡了。 热搜内容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人把综艺二期那两位新嘉宾的故事总结到了一起,发到了微博上。 内容无外乎就是两个风流的人一见钟情然后闪婚,婚后给彼此自由,但同时又十分恩爱的故事。 引起的争议自然是巨大的,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先进的婚姻模式,另一部分人则没办法接受,两拨人完全做不到求同存异,在网上打成一团。 赞同的一方喷反对的一方是大清余孽,是杀不完的僵尸;反对的一方骂对方艾丨滋丨病染梅丨毒。 轮人身攻击的烈度来看,似乎是后者更胜一筹。 等到燕云洗完澡出来时,见林凤鸣居然还靠在沙发上看手机,而且还蹙着眉,他心下一跳,擦着头发走过去:“怎么了?” 林凤鸣靠在沙发背上抿了抿唇:“……没什么。” 燕云接过手机,低头看了几眼后也跟着蹙眉:“二期居然请了这两个人……你要是不喜欢不去就好了,掏点违约金我们自己去旅游。” 林凤鸣并不赞同:“只是我个人对他们有一点偏见,倒也没到那种程度。” 燕云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眯了眯眼道:“你认识他们?” 林凤鸣闪烁其词道:“……之前上学时跟那个青什么见过一面,不算很熟。” 燕云和林凤鸣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听对方提过这种事,他在这方面的敏锐度简直是拉满的,闻言立刻眯眼道:“他骚扰过你?” ……这人的警觉性也太强了。 林凤鸣抿了抿唇想搪塞过去,被人捏着下巴转过脸:“什么时候?” 见实在是搪塞不过去了,林凤鸣只能如实道:“留学那会儿。” 如果说燕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什么时候最强,那只能说非那段时间莫属,然而那又是他最鞭长莫及的时候。 当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堪称地球两侧,燕云的不安全感达到了极致,只要听到林凤鸣身边有人,无论男女老少肤色人种都能立马警觉,堪称一点就炸。 然而这么谨慎的他,却并不知道林凤鸣曾经被人骚扰过。 眼看着身边人都快气冒火了,林凤鸣终于解释了当年发生的事。 当时是他刚去读研的第一年,尚且处于人生地不熟的状态,每天生活三点一线,除了学习就是吃饭,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在跟燕云视频,和其他留学生完美隔绝。 但有一次圣诞节,同门聚餐林凤鸣推不了,去的晚了一点,当时很多人都带了朋友,位置都被坐满了,他只能坐在唯一的空位上,和一个华裔挨着。 林凤鸣鲜少出席这种活动,性格又冷,很多人都没见过他,故而当他坐下之后,全场瞬间安静下来——那张脸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少人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一个姑娘回过神后甚至直接了当地开口问他date么。 林凤鸣淡淡回复自己已经结婚了,众人闻言比刚刚看到他时更震惊,但之后大家都非常有边界感地没有再说什么。 唯独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华裔与众不同,在聚餐时就对林凤鸣穷追不舍,聚餐结束后更是穷追不舍。 他不是学生也不是教授,却能进出校园。 一次图书馆没位置,林凤鸣买了咖啡在咖啡厅外打开电脑,咖啡还没来得及喝那人便又坐到了他面前。 腴A騱△ 林凤鸣没等他开口,便直接不耐烦地把手机屏保递给他。 那人却看直了眼,然后非常字正腔圆地用汉语夸赞道:“这是你丈夫吗?你丈夫真英俊,我也有固定伴侣,而且我们是open relationship,可以认识一下你的丈夫吗?” 显然他汉语不太好,不过纵然在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状态下,林凤鸣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脸色比刚刚更冷了:“不好意思,我没有和人分享伴侣的癖好。” 燕云恰在此刻发来了一条消息:“别让我抓到你喝咖啡,宁宁。” 林凤鸣端着咖啡有点心虚,收起手机站起来就要走,完全不想和这个人继续说话。 然而那人愣了一下后蹬鼻子上脸道:“我的伴侣也很优秀,如果你不愿意分享你的丈夫话,我们三个一起也是可以的。” 林凤鸣冷笑道:“那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令人作呕。” 那人见状不恼,只是语气无奈道:“世界上没有不朽的爱情,但是有永恒的激情。像你这样漂亮的人却这么古板,只能品尝千篇一律的丈夫,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果实有多甜,你的国家果然很古板。” 然后林凤鸣就直接把手头的冰咖啡泼到了他脸上,转身离开的时候坦坦荡荡地和燕云回复消息:“没喝。” 他和这人的故事就这么简单,他甚至都没记住这人叫什么,之后那人也没再找过他。 但燕云当时正是事业上升期,林凤鸣清楚对方知道了这事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一直瞒到了现在。 事实证明,他对燕云的了解无比准确,他话音刚落,燕云便冷着脸神色骇人地将他抱了起来,抬脚走上二楼。 卧室门被踹开的时候林凤鸣心下一跳:“我劝你最好——” 下一秒他就被人按在了床上,枕头都被砸得跳了两下,林凤鸣推着身上人的肩膀想起身,却陡然想起来被他藏在枕头之下的戒指,动作瞬间便僵住了。 旁人可能看不出他的心虚,但燕云可以。 然而托刚刚那个故事的福,燕云还以为他是在为当年的事心虚,一时间脸色沉得发黑,气得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开口:“海外那些圈子里的有一半都碰毒,剩下一半也不是什么好鸟,你遇上那种人居然还敢瞒着我——” 林凤鸣这才意识到燕云是在气他自己。 恼怒于伴侣因为自己的偏执而将此事瞒下,更恼怒于当年远隔重洋,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 林凤鸣一个初中开始就揣水果刀,一己之力让林家分崩离析的人,在燕云眼里却是个脆弱到该被呵护的瓷娃娃,仿佛走在大街上被人搭讪两句就可能随时被绑票。 林凤鸣又是好笑又是发软,有心想调侃燕云关心则乱的样子像个惊弓之鸟,奈何藏在枕头下面的戒指就跟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 林凤鸣小心翼翼地抬手想先把人推开,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下一秒却被燕云握着手按在枕头上。 “还有那杯咖啡……跟我说没喝其实是没来得及喝,那留学的时候恐怕没少喝吧?”林凤鸣越是不说话燕云反而越来劲,“林宁宁,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的?” 林凤鸣第一反应自然是矢口否认:“只有这一件。” “骗子。”燕云眸色发暗地看着他,一下子就揭穿了他,“你最起码瞒了我不下十件事。” 林凤鸣当场不服气道:“你这叫主观臆断,凭空——” “反应这么大就说明被踩到狐狸尾巴了。”燕云按着他的下唇道,“现在给你个机会说三件,今天就暂时放过你。” 林凤鸣还是咬死不承认:“一件也没有。” “四件。” 林凤鸣心下一颤,语气也不怎么坚定了:“……说了没有。” “五件。”燕云见他还是这么不见棺材不落泪,一点也不恼,反而勾了勾嘴角,瞳仁却黑得深不见底,“你是想现在说还是想等会儿哭着说?” 面对燕云赤裸裸的威胁,林凤鸣没多严的口风已经摇摇欲坠了,他咬牙切齿道:“……卑鄙。” 然而他这幅样子简直就差把“我确实瞒了你不少事”几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燕云心下已经快气炸了,面上却依旧诱哄道:“说出来三件我答应你一件事,六件翻倍,怎么样?” 林凤鸣闻言一下子心动了,垂眸安静了半晌,抿了抿唇捡着最不重要事说了:“刚上学那会儿我让你少跟我打电话,不是因为我学习忙和时差……而是怕费钱。” 他想钻空子的侥幸心理一下子就被人识破了,燕云轻轻按着他的喉结道:“这种不算。” 林凤鸣还想狡辩:“怎么就不算了?你明明说好了——” “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燕云低头恶狠狠地亲了他一口,满腔的怒火看起来已经快演不下去,“还是说你想再给自己加一件?” 林凤鸣一颤,闻言果然听话了不少,半晌攥着床单道:“你那次给我打视频,中间视频断了只留语音……” 燕云一听以为他又要故伎重演,下意识道:“林宁宁,你再这么——” “不是因为我导师突然给我打视频布置任务,我骗了你。”林凤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那时在做其他事。” 燕云愣了三秒,陡然意识到他口中的“其他事”指的是什么,当场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做什么?” 林凤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轻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意有所指地沿着他的衣服往下,在对方骤然加重的呼吸中,塞进裤腰中轻轻一扯,勾了勾嘴角道:“明白了吗,大明星?” 第62章 演唱会 燕云的呼吸蓦然一滞,可他今天的抑制力简直惊人,硬是维持冷静道:“继续,该第二件了。” 实际上是他心里明白,林凤鸣显然早就在心中权衡过了,能被他捡着第一个说出来的,只能说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件。 而大餐还在后面,只有耐心足够的猎手才能享用。 林凤鸣见他油盐不进,心下忍不住“啧”了一声,大脑在这一刻飞速旋转,最终选定了第二件事:“……那边的饭很难吃,我又没时间天天自己做饭,所以有时候的午餐……是冰美式配三明治。” 燕云闻言眼前一黑,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你跟我发的那些照片是哪来的?” “不忙的时候……”林凤鸣抿了抿唇心虚道,“我一顿饭会做很多,然后拍成不同的照片,每次发给你的其实只是一部分。” “你办法可真不少啊。”燕云咬牙切齿道,“怪不得我把我老婆养的健健康康送出国,回来却又是胃病又是失眠,原来是在这糊弄我呢?” 林凤鸣视线有些飘忽不定,主打装聋子。 燕云见状冷笑道:“别装聋卖哑了,第三件想好挑哪件没?” 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林凤鸣的视线立刻就不飘了,沉默了几秒道:“第三件事是你拿新人奖的时候。” 燕云下意识回忆了自己拿新人奖时的事情,以为林凤鸣那天又干什么通宵不睡觉用咖啡续命的事了。 未曾想下一秒对方开口道:“当时我就站在台后离你几步之外的地方,是你经纪人帮我进去的,但我只来得及匆匆看你一眼便要去赶飞机了,所以我没让她告诉你,怕你知道了却没见到我难过。” 在燕云愕然的眼神中,林凤鸣故意把语气放的很轻,想要博得他的心软:“颁奖典礼结束后你给我发消息,我没有及时回不是因为我在考试,而是因为我还在飞机上没有落地。” 燕云看起来无比想狠狠地抱住他,但最终惊人的毅力还是让他克制住了:“第四件。” 林凤鸣见他没反应便知道今晚难逃一劫了,索性直接用了最后一招:“你不是说三件就能换你一件吗?” 燕云眯了眯眼:“你想让我干什么?” “想让你干……”最后那个字淹没在林凤鸣的唇齿间,但他们两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这可是提前说好的事,你不能耍赖。” 燕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居然真的没耍赖,低头狠狠地亲了他一口:“好。” 夜色渐深,林凤鸣只觉得身上人的拥抱让他几乎喘不上气,力度之大仿佛要把他融在怀里,以此来弥补那几年没能在他身边的空白。 然而这些温情只流于拥抱,至于其他动作和说出来的话,那就和温情彻底无关了。 “第四件是没吃早饭差点昏迷,被同学送到医院后为了赶图拒绝治疗。”燕云一口咬在他不住颤抖的后颈,恶狠狠地厮磨道,“该第五件了。” 林凤鸣双腿跪在枕头上,想反抗一是没力气,二是怕自己把枕头带的翻起来,露出下面的戒指,只能一边忍着哭腔一边骂他:“明明说好三件……你个食言的……” “我可没跟你说好,我答应你的分明是干活,再说了……”燕云松开他被咬的发红的后颈,一只手摩挲着他颤抖的嘴唇,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就是食言又能如何呢?你个骗子尝尝挨骗的滋味也好。” 林凤鸣恶狠狠地咬在他的手指上,燕云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快点,第五件。” 林凤鸣当晚几乎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抖干净了,包括上学几年一共被多少人表过白,还包括燕云给他打的生活费有一半都被他存了下来,晚上踩点买打折菜的时候差点遇上枪击案。 到最后一件的时候,他大脑完全不受控制,差点直接反手从枕头下掏出那枚钻戒以此求饶。 好在万幸的是,在他摸到钻戒的那一秒,他硬是挤出了残存的理智,没把戒指拿出来。 但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是,他为了转移燕云的注意力,硬是抖出了自己最不敢说的事:“我当时一直花你的钱,却总见不到你,只能在新闻和聊天框里看到你的消息,一方面感觉亏欠另一方面又害怕,于是就想着……回国之后把钱还清,就跟你提离婚……” 说到这里林凤鸣明显是怕了,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完了后半句:“放你自由。” 那段时间中,没有安全感的从来都不止一个人,只不过他们的选择截然相反。 燕云选择拼了命的工作,而林凤鸣则是减衣缩食,不敢去想他们的未来。 听到林凤鸣的话后,燕云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在他身上沉默了良久,久到林凤鸣心下已经开始发怵,正准备开口解释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颊。 林凤鸣本就木然的大脑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那是燕云的眼泪。 一个人在国内从跑龙套当替身开始做起,每天起早贪黑时他没有哭;事业渐有起色,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时,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满不在乎表示让他们骂去;被人一刀捅在后腰,差点出不来手术室时他更没哭。 而眼下,他只是因为爱人的一句话便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林凤鸣能把这句话憋到最后才说,显然无比清楚这句话的杀伤力,他以为燕云闻言会勃然大怒然后前所未有地折腾他,但他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故而当林凤鸣回过神时,他几乎是瞬间就慌了,哪怕胳膊已经软到抬不起来,他还是要挣扎着去擦身上人的眼睛,感受到泪珠滑过指尖的温热触感后,他的心差点因此碎掉。 他难以克制地代入了对方的视角,想到他在片场忙忙碌碌时,自己却在心生退意,一时间忍不住小声颤抖道:“燕云……别哭……” “……那后来呢?”燕云再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后来你回国后为什么只说还钱,不提离婚的事?” 林凤鸣挣扎着搂住了他的脖子,闻言过了半晌才带着鼻音道:“因为我发现……我舍不得。” 那些埋藏在离别之中的妄自菲薄,都被再次相遇时的爱意压倒了。 哪怕他比燕云更先一步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问题,哪怕他清楚地知道距离缩短后,问题不会消失只会愈演愈烈。 可他还是为了一己之私,自欺欺人地闭目塞听,宁愿等待着矛盾彻底爆发的那一天到来,也不愿在那一刻开口。 燕云彻底控制不住了,骤然用力死死地把他按在了枕褥间,低头狠狠地吻了上来,那力道简直像要把人吞没一样。 林凤鸣用力拥着身上人的肩膀,温热的液体低落在脸颊,惹得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回吻,哪怕呼吸都被对方吞没也没有丝毫退拒。 意识恍惚之际,林凤鸣听到那人在他耳边道:“生日快乐,宁宁。” 从十五岁到二十九岁,从知慕少艾到七年之痒,哪怕两人吵的最烈的那几年,他也没有缺席过自己的任何一个生日。 林凤鸣突然也有些想落泪,不过泪珠尚未滑落便被人吻舐殆尽,留下的只有从心底溢出的暖意和庆幸——还好,他们没错过。 晚餐自然没能出去吃,最终是打电话送上门后在客厅吃的。 林凤鸣困得头都快掉地上了,一嘴都不想吃,奈何他劣迹斑斑的过往让燕云完全听不下他的任何抗拒。 最终他还是被人一口一口把饭喂进了嘴里,做梦时都在小声说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距离演唱会还差一周的时候,网上的各种讨论和热搜几乎是铺天盖地的压来。 燕云从出道到现在,一共开过两场演唱会,眼下这是第三场。 他不是职业歌手,故而开第一场演唱会时,很多粉丝都是来捧场的,根本没对他的歌声真抱多大幻想。 虽然之前他唱的电影插曲确实好听,但眼下这个科技无比发达的时代,好的修音师甚至能把猫咪的叫声都修成天籁,唱个插曲着实不能展现一个人唱功如何。 然后这些毫无准备的粉丝就结结实实地被燕云的唱功给惊呆了。 那场演唱会的直拍目前还是某视频网站中播放量第一名,时至今日,某些盘点合集还会放那次的录像,可以说是经久不衰。 于是时隔三年,当燕云再开第二场演唱会时,门票的价格没变,抢票的人数却多了将近二十多倍,差点把卖票的网站给弄崩了。 燕云自己说过的那样,他不是职业歌手,所以唱歌和表演一样,需要饱满的情绪来支撑,故而他的演唱会次数不多,但次次都是精品。 然而除了林凤鸣外鲜少有人知道,燕云的第一场演唱会是他读博士的第一年开的,第二场演唱会则是在林凤鸣毕业回来那年举办的。 一场是庆祝,一场是迎接。 燕云人生中情绪最浓烈的两个时刻都与林凤鸣有关,而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则是第三个。 然而真到了两人期待已久的那天,学校那边却突然出了一点岔子。 今年是全国高校审核评估的年份,建筑学院近三年毕业生的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被送审抽查。 其中有一篇论文审查出现了一些微小的瑕疵,原本没太大问题,奈何刚好撞到郑楚寒学术造假,全国学术界对此严打的时候。 全院都因此被惊动得自查并且要开会详细讨论今年毕业生的毕业审查问题。 这个毕业论文出现瑕疵的学生也很冤,他已经工作了却被千里迢迢地叫回来改论文,并且被告知如果这次再有问题就要吊销学位证。 林凤鸣不是这学生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他甚至都不负责毕业论文,只负责毕业设计,却还是被学校压着开了一天的会。 他对这个倒霉蛋学生没有任何意见反倒有些同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心急如焚,开会时全程蹙着眉,平均十分钟看一次表,看一次脸色就沉一次,到最后把那个改论文的学生吓得脸都白了。 整个会持续了将近一天,从早上十点开到下午六点半,演唱会是晚上八点开始,从学校到开演唱会的地方最快一个小时,而林凤鸣的戒指还在家里的枕头中放着。 会议结束的时候,林凤鸣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走,原本他是不打算吃晚饭的,然而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拿了钻戒准备走时,却看到了餐桌上燕云给他留的饭。 不是牛排也不是三明治,而是一碗盖着盖子的拉面,盖子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记得加热再吃,别吃凉的”。 林凤鸣清楚地记得高中时燕云过生日请朋友们吃饭时,餐厅送了一碗长寿面,对方蹙眉看了那碗面三秒,扭头连面带其中的荷包蛋一起推到了林凤鸣面前:“我最烦吃面了。” 一听这人居然把最不喜欢吃的东西推给他,林凤鸣冷笑道:“今天你过生日我不想骂你。” 然而当时一起吃饭的其他同学表情则变得有些微妙。 大家都不敢说,唯独云燕没什么顾忌,当场挑了挑眉道:“哟,人家的媳妇面可都是亲手做的,你这借花献佛的面,让我嫂子吃了小心长久不了啊云子。”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她的意思,刚刚还凶巴巴的表情间立刻闪过了一丝慌张,而后腾得一下就红了耳根。 他们这个地区有一个婚俗,新婚当天拜完堂之后,夫妻双方需要给对方下一碗面。 一开始这个习俗源自农村,而且起初只有妻子需要给丈夫下,寓意贤惠顺从,以及用面条“拴住”丈夫的心。 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个习俗在城市逐渐演化成了夫妻都需要给彼此煮面,煮得越多表示爱意越多。 但大部分新婚夫妻为婚礼忙活了一天,累得只想睡觉,半夜回去根本吃不了那么多面。 于是到了近些年,就演变成只有丈夫需要给新婚妻子下一大碗面,和这个习俗起初的样子截然相反。 实际上并非新娘吃新郎看,而是新婚的两人一起吃一碗,如果能吃完并且新郎吃完后还有空余的肚子,新娘就会开火给他再下一碗。 只不过大部分人一碗就够了,所以这碗面又被当地人戏称为“媳妇面”。 燕云闻言则是当场变了脸色,一把将碗拉过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反驳道:“别胡说,长寿面而已,他爱吃不吃。” 纵使他嘴上这么说,手下却硬是按着那碗面不动,最终一个人把那碗面给吃完了。 他吃的时候眉毛蹙得很紧,一看就知道他之前所言非虚,他是真不喜欢吃面条。 林凤鸣见他吃的那么艰难,抿了抿唇开口道:“吃不完就放着吧,我替你吃点。” 然而燕云一改刚刚直接把碗往林凤鸣面前推的态度:“不用了。” 林凤鸣当时还以为他是在顾忌云燕开的那个玩笑,便抿着唇没再说话,心底则不知为何有点泛酸。 但时至今日,看着那碗燕云亲手做的面林凤鸣才陡然意识到。 燕云在乎的确实是云燕当时说的话,但他在乎的重点则是,不是自己亲手做的面让他吃了,心意不到恐怕不会长久。 所以他才按着碗碰都没让林凤鸣碰一下。 本来就打算这么饿着去参加演唱会的林凤鸣,此刻心下却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 他拉开椅子坐下,端起面快速吃了起来,十分钟不到就解决完了一碗面,既没有放微波炉里加热也没有细嚼慢咽。 林凤鸣拿着钻戒推门而出时小猫从食盆中抬起头,小步跑到门口抬头对他喵喵叫了两声。 从来不喜欢跟什么动植物聊天,感觉这种行为幼稚又可笑的林凤鸣却在此刻轻声开口道:“如果求婚成功了,回来给你买新罐头吃。” 小猫听懂了一样喵了一声。 林凤鸣有点紧张,紧张到没办法自己开车。 好在燕云害怕他找不到路,特意安排了人来接他。 坐上车的那一刻,林凤鸣攥着手中的戒指忍不住在心底描摹自己准备好的流程。 如果燕云要把他拉到台上切生日蛋糕,那他就在为对方切蛋糕时将戒指放在蛋糕里。 如果燕云要把他拉到台上给他唱歌,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在对方唱到最后一句时把戒指掏出来。 至于其他惊喜……那就随机应变吧。 林凤鸣攥着戒指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揉了揉发麻的指尖道:“师傅,麻烦等会儿在洛平路那家花店停一下,我在那里订了花。” 师傅点了点头道:“好。” 林凤鸣道了声谢,为了缓解心中的焦虑和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手机。 温玉鸾恰好在这个时候发来了消息:“加油,一定能成功的。” 林凤鸣紧张得大脑发麻,见状根本没多想,低头回复道:“多谢。” 他退出聊天界面,无意识地看向时间发现已经七点半了,微博恰巧推送了一条热搜——“燕云演唱会开始”。 林凤鸣心下一紧,最终还是点开了和燕云的聊天框,对着输入框删删改改犹豫了良久,正准备发时,对方突然跳出来一句:“给你做的面吃了吗?” 林凤鸣被他吓得猝不及防差点按到发送键,回过神后连忙把内容全部删掉后回复道:“吃了。” “真吃了?”对面却仿佛突然直男附体,直接开启了“那我考考你”模式,“面是什么味的?” 林凤鸣仔细回忆了一下:“很筋道,有点辣,味道还不错。” 燕云一针见血道:“你没加热就吃的。” 林凤鸣后背一凉,下意识想抵赖不承认,脑海中却骤然划过了前几天晚上被人逼迫着说真话的场景,打字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片刻之后顾左右而言他道:“演唱会快开始了,你赶紧准备。” 燕云直接发来了一条语音:“你今晚给我等着。” 音频背景有些嘈杂,听起来像是在后台,没有用打字而直接用语音也透露出了对方的匆忙,不过即便如此依旧不掩他语气中的危险。 林凤鸣闻声心下一颤,脑海中产生了一丝莫名的背德感,就仿佛他也置身后台,燕云下一秒就要上舞台了,此刻却还在按着他…… 林凤鸣耳根一热,打字的手都是抖的:“坐车看手机头晕,马上到,你安心唱。” 言罢他心虚地关上手机,司机恰好开口道:“您要求停的那家花店快到了。” 林凤鸣闻言连忙抬眸,只见花店已经近在咫尺,确实马上就要到了。 按理来说这种价格的花可以让人直接送到演唱会门口,但正如燕云固执地要亲自给他煮面一样,林凤鸣也终于明白了一些仪式感的意义。 归根结底,一切仪式感都是源于对人或对事的珍重。 林凤鸣对花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在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他一共收过三次花,第一次是求婚,第二次是一周年婚礼纪念日,第三次是二周年婚礼纪念日。 后来他说不喜欢这些,燕云就没有再送了。 正常人上学被蔷薇砸过还流了血,应该对相似的花敬而远之才对,燕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求婚送的居然是艳红色的玫瑰,就像是当年被他的鲜血染红的蔷薇一样夺目。 一开始所有知情人都嘲讽他俗气,直到林凤鸣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接过那捧玫瑰的一刹那,包括燕云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最浓烈的艳红配最清冷的容颜,就像是那件红裙一样,巨大的反差所碰撞出的视觉效果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自此再没人嘲讽燕云的审美。 而林凤鸣最终挑选的,则是九十九朵碎冰蓝,白色的玫瑰打底,花瓣向外卷曲着泛出冷质的淡蓝。 林凤鸣不懂花,但他还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捧,但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照片下写着的花语—— “送你星辰大海。” 他从店长手中结果了那捧宛如碎星一般的花束,从花店走出来时,夜色刚好彻底染尽苍穹,月光和人世喧嚷的灯光下,林凤鸣感觉他仿佛抱着九十九颗坠落的星星。 他突然间不再紧张也不再焦虑了,所有的情绪都汇作了迫不及待。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怀里的星星送给心上人。 林凤鸣到达现场的时候,演唱会已经开唱半个小时了,微博上铺天盖地的直拍,所有人都在惊叹一件事——燕云今晚的状态好得简直不像是刚从医院出来的人。 甚至“燕云状态”这个词条都直接攀到了热搜第一,林凤鸣只点进去看了一眼,便被评论区的热情震撼到了: “啊啊啊啊平等地嫉妒每一个抢到票的人!!” “云子哥这次的状态好好呜呜呜” “我去,这几首歌前几年走大街上都能听到,居然是燕云唱的?!” “这就叫人和歌各火各的” “这是现场全开麦啊?!这水平也太高了点” 快速看完了评论区的内容,林凤鸣的情绪仿佛都被带了起来,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点开那段直拍,因为——他要把惊喜留到最后,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 林凤鸣没有走专用通道,而是捧着那束花按正常流程进去的,工作人员把他带进场的时候,刚好是第八首歌结束时,人山人海的欢呼声差点把他吞没。 一望无际的人海堵在视野中,林凤鸣抱着花脚步情不自禁地一顿。 燕云给他准备的票自然是内场的票,而且还是最前排的那个座位。 奈何林凤鸣抱的花实在是太大了,他打算先在后面站一会人,等到中场休息的十几分钟再过去。 最后一排几个的好心粉丝见他抱了这么大一捧花似乎还没地方坐,便趁着这首歌结束的时候大声喊他去那边坐。 林凤鸣被他们的热情吓了一跳,以为他们几个认识他,便抱着花走了过去,但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几位中有男有女,甚至肤色都不一样,有几个明显都不是亚洲人。 “你好你好,你也是Yan Yun的粉丝吗?”其中一个姑娘看起来像是亚洲人,不过一开口能明显听出不是本国人,“没地方坐的话你可以坐这里。” 林凤鸣连忙道:“谢谢,不用——” “这是我们朋友的座位,他因为一些事来无法来。”另外一个小帅哥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以及两排和他肤色截然相反的白牙,“你是本国人吗?你喜欢Yan多久了?” 林凤鸣正准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卡住了,最终他抱着花缓缓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我喜欢他……十三年了。” 那几个外国粉丝闻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纷纷下意识道:“Really?!”“Awesome!” 林凤鸣抱着花看着远处几乎看不清的舞台,半晌道:“……真的。” 这几个粉丝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九二十的样子,再加上都是外国人,也不大了解燕云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国内火的。 他们还以为林凤鸣是燕云的骨灰级粉丝,回过神后纷纷缠着林凤鸣问东问西,一开始问的还是兴趣喜好这种事,再到后面就变得越发大胆了:“我听说他已经结婚了,是真的吗?” 林凤鸣一顿:“是。” “可是我觉得你们国家没有人能配得上他,他可是全球巨星!”另外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大声道,“他会包养情人吗?他喜欢白人吗?” 林凤鸣不快之余感觉这个话题有点熟悉,下意识道:“No.” 那男孩眨了眨眼:“那你喜欢白人吗?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亚洲人。” 林凤鸣:“……” 他抱着怀里的花想起来,临站起来前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那个金发碧眼的男生意识到他的意思后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想拉他时,场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和一道熟悉的声音:“接下来要唱的是一首新歌,名叫——《少艾》。” 谁都没想到居然能在演唱会听到新歌,而且还是从未在其他地方发售的新歌,这对于粉丝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惊喜。 全场瞬间沸腾,就连打算站起来的林凤鸣也顿住了动作,睁大了眼睛看着舞台,看着那个即使看不清也依旧耀眼得让他心动的人。 “这首歌原本打算一开始唱的,”燕云连唱八首歌,此刻却只是有一点轻微的喘息,“但那个人迟迟未到便压到了现在。不过现在他倒是来了,却不知道坐在哪个地方故意不见我,麻烦大家替我找一下,第一个找到的有谢礼。” 林凤鸣骤然僵直了身体,全场安静了三秒,随即骤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喧嚷声,不少人立刻扭头看向周围,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有两个字格外明显——“宁宁也来了?!”“宁宁在哪!” 被这么多人当着面叫小名,林凤鸣脸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几乎是下意识举起花挡住了脸。 好在坐他身边的几个外国粉丝并不认识他,反而还向他提问:“宁宁是谁?” 林凤鸣抿了抿唇:“是他爱人。” “哦——”一开始那个抹着唇□□发碧眼的男孩撇了撇嘴道,“他好爱他丈夫,那个人看起来比我好看吗?” 另外一个黑人姑娘笑道:“没人比你看起来更好。” “不。”那男孩却摇了摇头,指着林凤鸣道,“他就比我好看。” 他话音刚落,场上的灯突然全部黑了下来,观众们瞬间安静了下去,呼吸可闻地等待着歌曲开唱。 一片寂静间,那男孩突然和林凤鸣道:“你喜欢Yun这么久,一定和我一样想睡他一次吧?你看他唱了这么长时间歌都不带喘气的,体能一定很好。” 林凤鸣默默压下快溢出来的醋意,抽空想到他体力确实挺好的。 那男孩见他不说话,又继续套近乎:“听说他之前受了伤,恢复得这么快,说明身体素质也很好……我的汉语就是为他学的!” 坐在两人前排正在喝水的小姑娘实在受不了了,扭头瞪了他一眼。 那男孩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瞪,眨了眨眼继续和林凤鸣搭话:“你丈夫和yun比起来怎么样?” 林凤鸣沉默了三秒,终于抱着花开口道:“差不多。” 刚扭过去的小姑娘听到他的声音当即就是一顿,而后不可思议又小心翼翼地回过头,但是林凤鸣被花挡住了,没看到她的动作。 “怎么可能差不多?你肯定是在给你丈夫说好话。Yun好强壮,而且和我之前遇到的白人又不一样,不……嗯,臃肿?”那男孩非常坦荡道,“对了,我听说亚洲人都短,你丈夫能满足你吗?” 这话就着实有点冒犯了,换个人此刻恐怕已经恼羞成怒了,但林凤鸣不是一般人,闻言直接面无表情道:“20。” 前面扭头看着他的姑娘闻言愕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生怕自己叫出来。 “什么?”那男孩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丈夫……?!天呐,你好幸福!不像我男朋友,只有十五!” 林凤鸣对这种事没什么羞耻心但也没什么攀比心,一时间只觉得麻烦,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这男孩羡慕来的快走的也快,很快就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虽然你丈夫很厉害,但还是不如yun,在这方面上我们都一样只是可怜又睡不到idol的粉丝。” 他话音刚落,舞台的中央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他蓦然闭了嘴,睁大了眼睛看向舞台。 “校门口探出的枝桠 路口处精心的策划” 随着轻快的歌声响起,全场人都听呆了。 无论是其他人作曲还是燕云自己写的歌,在此之前都没有这种轻快又明亮的曲调。 “可惜没能见到你失败后垂头叹气” “重振旗鼓明天一定可以” 林凤鸣忍不住把花往旁边移了一点,想看得更清楚一点,谁料刚好对上前排姑娘亮晶晶的视线。 那姑娘见他看过来,实在是忍不下去,但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去拉身旁的朋友。 她朋友正听得入神,被她一拉猝不及防地扭头,安静了三秒后随即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惊呼:“卧……宁……林教授!” 她前面的两个词都没能完整的说出口,好在最后那一声林教授足够响亮,坐在后排的人瞬间就看了过来。 而后就宛如波浪一样,一声声震惊的躁动从后排蔓延至前方: “宁宁在最后一排!” “听说他抱了巨好看的玫瑰啊啊天” “宁宁真的来了!!” 此刻掀起的惊涛骇浪甚至超过了燕云开场时的热度,面前的小姑娘激动又兴福地捂着嘴,却还是忍不住想尖叫。 林凤鸣僵在座位上,身旁的那个金发男孩愣了三秒才不可思议地扭过头。 然而没等到他开口,突然一道强光打在了林凤鸣身上,那道光亮的几乎压过了舞台中央的光线。 这下全场的人目光霎时移了过来,包括那些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人。 大屏幕上的人影也跟着从燕云变成了林凤鸣,他身旁那个金发男生见状终于震惊道:“你就是——” 但林凤鸣已经顾不上他的反应了,因为所有人都看到燕云抬脚走下舞台,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向这边走来。 第63章 求婚 整场演唱会的气氛直接被渲染到了最顶峰,观众们的尖叫声混杂着各种惊呼的声音,让林凤鸣不禁怀疑自己等下如果把戒指拿出来,他们恐怕真的要把房顶掀塌。 但这种想法只是一瞬,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向他走来的人,四肢和大脑在这一刻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 林凤鸣用尽全部理智也只是把一旁的花移到面前,企图挡住自己越来越红的脸颊,可惜效果甚微,因为他在下一秒看到照在燕云身上的那个淡弱光圈逐渐变亮。 随着歌声,那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最终林凤鸣连耳根都红了,那捧花根本遮盖不住。 淡蓝色的玫瑰冷如群星,配上他那张如月色般的容颜,注定了会在今晚掀起一股巨浪。 全场的惊呼声已经大到林凤鸣彻底听不到耳边那个男生在说什么了,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机,争先恐后地要拍下这一幕。 之前还在暗骂自己倒霉买到最后一排的粉丝在此刻全都开始在心中感谢自己的运气。 那人拾级而上,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旁边的男生终于愕然地闭上了嘴,呆呆地坐在原地。 他那些朋友根本没空安慰他,正勾着头按在前面的座椅上争先恐后地用手机拍着照,并且难以克制地发出诸如“Oh my god”的感叹。 演唱会的会场很大,再加上燕云故意压步子,他用了刚好一首歌的时间才走到林凤鸣面前。 坐在林凤鸣周围的人看到燕云过来已经激动到失声了,尤其是第一个发现他的女生,此刻正死死地抓着朋友的胳膊,眼神不断地在他们俩身上切换。 当燕云在林凤鸣面前站定时,照在两人身上的光圈融为一体,恰在此时,最后一句歌词刚好响起: “窗外的蔷薇 山间的花海” “我该去哪里表白” 音乐渐缓,就像是被按下了休止符一样,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万众瞩目之下,燕云带着笑意道:“您好,先生,您是我的粉丝吗?” 林凤鸣那点紧张突然消失了几分,他抿了抿唇道:“算是。” “算是?那我就当您是了。”燕云故意道,“我看您抱着花,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林凤鸣却回答道:“这花是送给我丈夫啊。” 场上瞬间“哟”声一片,燕云嘴角彻底压不下去了:“没想到这么美丽的先生竟然英年早婚,不知道哪位英俊又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您这样的美人。” 林凤鸣闻言被他的不要脸惹得破了功,忍不住笑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就更热烈了,更有甚至直接吆喝道: “哟——” “我我我,花是送我的!” “您要点脸行吗?” “既然这位先生已经结婚了,那应该在表白这种事上很有经验才对。”燕云完全不顾粉丝们的起哄,继续笑道,“麻烦您给个建议,歌词最后的那两个地方,您觉得我去哪个地方表白合适呢?” 言罢他在一片起哄声中把话筒递了过去,此刻他满心满眼只有林凤鸣一人,坐在林凤鸣身旁那个男生鼓起勇气大声道:“Yan Yun!我是你的粉丝,专门来到你的国家来看你的!” 燕云顿了一下,扭头礼貌道:“多谢。” 林凤鸣接过话筒,闻言却改变了一开始的想法道:“不如就在这里吧。” 燕云的视线瞬间便被拉了回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全场鸦雀无声了三秒,随即爆发出了巨大的喧嚷声,其中掺杂着尖叫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宁宁让你表白!” “A上去,快点A上去!” “快点说爱他!” “啊啊啊啊亲他!” 林凤鸣说完便把话筒递到了燕云面前,似乎在等待着对方开口。 燕云接过话筒后沉默了三秒,随即似笑非笑道:“这位先生想听我在这里表白,那大家说下一首唱什么比较好?” 坐在林凤鸣前面的那几个小姑娘立刻喊道:“《求凤》!!” 全场瞬间一片撕心裂肺的响应: “《求凤》!!” “合唱合唱!” “啊啊啊啊宁宁一起唱!” 燕云没有说唱也没有说不唱,只是一只手握着话筒,一只手伸到林凤鸣面前。 一连唱了九首歌,对体力的考验是巨大的,林凤鸣能清楚地看到燕云额头上的汗,但与之相对的则是对方明亮无比的眼睛,充满了期许和难以掩盖的爱意。 他心下蓦然一颤,不禁将手放在了对方的手心中,两手交握的那一刻,熟悉的前奏瞬间响起。 燕云蓦然攥紧了眼前人的手,随即握着话筒道:“事先说好,这首歌可不能跟唱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不少观众哄笑做一团之余估计跟他过不去: “不!就要跟唱!” “就要跟唱就要跟唱!” “你好小气啊!!” 燕云故意道:“我跟我老婆表白,你们这群无关人士别来凑热闹。” 此话一出,大家的叛逆心立刻上来了,不少人直接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跟着前奏的调子在黑暗中摇摆,宛如用灯光汇成的画布,又像是坠入人间的星海。 林凤鸣情不自禁地攥紧了燕云的手,下一秒,前奏蓦然一顿,而后数万人和燕云同时开口: “万千繁星点点超越地平线 月色水光潋滟坠入你的眼” 观众们的合唱声和燕云低沉又具有磁性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这一幕震撼到让人永生难忘。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心下触动的感受难以言喻,那一刻连呼吸几乎都凝滞了,他突然明白了燕云所谓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他或许下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次生日。 “我曾见高山流水倦鸟厌巢 今得遇良人缱绻有凤来祥” 燕云手下微微一用力,甚至都不用说什么,林凤鸣便抱紧花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顺着燕云的来时路缓缓走下,一路上无数观众大声合唱着和林凤鸣摆手,像是无边无际的浪花一样。 有些观众甚至放弃了合唱大声道:“宁宁——宁宁看这边!” 这种感觉无论和直播相比还是和看微博评论相比都是不一样的,那种切切实实的热情让林凤鸣有些招架不住,他只能抱着花扭头向声源方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而后就带来了一阵嚎叫声。 一路间,燕云的目光全程落在他身上,连移动都不曾移动分毫。 他们走得并不快,和来时一样,当两人走到台上时,歌曲刚好唱到了最后两句。 燕云却突然在此刻把话筒递到了林凤鸣面前。 林凤鸣抱着花一愣,然而伴奏已经播放到了跟前,他只能下意识唱道:“夜夜掌灯,梦梦长酣……” “岁岁如歌,”唱到最后一句时燕云和他一起开口,两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会场,“宁宁万安。” 随着音乐减缓,场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经久不衰的掌声。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求婚机会,奈何林凤鸣左手抱着花,右手被燕云牵着,根本没手去拿口袋中的钻戒。 他只能略微用力抽了抽手,然而燕云连着唱了这么久歌力气还是异常大,林凤鸣那点力气完全不够看,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演唱会此刻也进行到了中旬,燕云牵着林凤鸣的手开口道:“大家听了这么久的歌应该也累了……” 他话还没说完,台下便齐刷刷喊道:“不累——” “你们不累我累啊。”燕云气笑了,松开林凤鸣的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地方,“从现在开始休息二十分钟,厕所在那边,该上厕所的去上上厕所,该喝水的喝水,不要拥挤。” 然而他口中的休息似乎特指观众们休息,说完这句话后他一点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林凤鸣趁机抽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想去拿钻戒,燕云却在此刻转身,把他吓得当场一激灵,动作立刻就顿住了。 “这位先生,”燕云握着话筒道,“我刚刚的表白还合格吗?” 台下原本准备去上厕所的观众一听这个当即停住了脚步,扭头兴奋地看向舞台,本就不平静的台下瞬间再次躁动起来。 燕云说完那句话又把话筒递了过来,事后有人在网上评价到:“云子哥明明能再让人给宁宁拿一个,但他就是不,非要和老婆用一个话筒,这就是洁癖吗我哭死。” 林凤鸣抱着花评价道:“勉勉强强吧。” 燕云道:“和你老公对你的第一次表白相比,我们俩哪个更让你心动一点?” 上厕所的人立刻不动了,台下人安静了三秒后,全场人一起嚎叫起来: “哎哟——!” “宁宁喊的明明是丈夫,你别乱改词啊!” “啊啊啊啊声音大点!后排听不见!” 林凤鸣在全场的起哄声中清了清嗓子回答道:“你吧。” 燕云挑了挑眉:“为什么?”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道:“因为他的听腻了。” 燕云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空白,台下的观众见状揶揄的声音更响了,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反而笑道:“既然我更让你心动,花就别送他了,送我吧。” 林凤鸣大大方方地把花塞到他怀里,燕云故作讶异地接过花:“真送啊?先生,花送我了你老公不会不高兴吧?” 他看似随意地接过花,但只有林凤鸣知道,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 台下人都被他矫揉造作的语气逗笑了,林凤鸣却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我不大懂花,不知道他接到这捧花高不高兴,先拿你试试水。” “不可能有人会不喜欢,他要是不喜欢这捧花那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燕云抱着花几乎压不住嘴角的得意,“你老公也在现场吗?为什么送他这捧花?” “在,选这捧花是因为我感觉这捧花很好看,很衬他,还因为这种花的花语是……”林凤鸣顿了一下,收敛了笑意,抬眸认真地看着他道,“送你星辰大海。” 祝我的爱人,前路顺遂;祝我的大明星,星途璀璨。 燕云闻言一下子愣住了,台下传来了阵阵惊呼和难以忍受的吸气声,似乎快被甜断气了。 “巧了不是,你老公在现场,我老婆今天也在现场。”燕云陡然回过了神,喉结难以遏制的滑动,显然是在遏制心头的激荡,“而且今天刚好是他的生日……不知道能不能请大家百忙之中给他过个生日?” 观众们愣了一下后立刻便有人大声喊道:“宁宁生日快乐!” 燕云转头看向后台,工作人员缓缓把蛋糕台推上来了,他走过去把花递给工作人员后接过蛋糕台,林凤鸣心下一跳,意识到这时再不把戒指拿出来恐怕就没有时间了。 趁着燕云递花的时间,林凤鸣快速掏出了钻戒盒,坐在第一排的观众有些眼尖地看到了他的动作,一个女粉丝难以遏制地小声道:“宁宁,你——” 林凤鸣闻言连忙给她比了一个“嘘”,观众们屏住呼吸看着他把戒指从盒子中拿出来,然后立刻把攥着钻戒的手藏在身后。 燕云没有看到身后发生的一切,他接过蛋糕台后转身推着它走了过来。 林凤鸣攥着戒指的手已经开始冒汗了,台下的观众高高举着手机,一个个看起来却比他还要紧张,但坐在前排的人都非常给面子地没有说话。 后排的人通过大屏幕看到后,有些忍不住喊出了“求婚”两个字,好在隔得有些远,两人都没听见。 “我这辈子目前为止有两个遗憾。”燕云推着蛋糕台在林凤鸣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前所未有地认真道,“第一个遗憾是……在你生命中来的太晚了,没能早一点遇到你,让你一个人走过连生日都无人记得的十五年。” “我想把那些人欠你的十五个生日都还给你,这样之后我再给你过生日,你心里想到的就只有我,而没有那些让人厌烦的事了。”燕云开口道,“这是我遇到你之后,你的第十四个生日,所以——” “祝你生日快乐,宁宁。”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忍不住捂着嘴落泪了,林凤鸣心下微颤,攥着钻戒的手心被硌得有些发麻,面上则轻轻道:“……第二个呢?” “第二个遗憾是,求婚的时候我又穷又傻。”燕云说着松开了握着蛋糕台的手,“简陋到连钻戒都没有。” 林凤鸣紧张到压根没注意他在干什么,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他几乎是和燕云一起开口道:“没关系,你现在有了。”“所以现在我想弥补我的遗憾。” 两人几乎是同时拿出了藏在手中的钻戒,然后二人就一起愣在了原地。 燕云正准备拿着钻戒单膝跪地完成最标准的仪式,林凤鸣则是准备背诵自己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才准备好的求婚词。 然而两人所有的准备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意义。 舞台上鸦雀无声,唯有那两枚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林凤鸣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颗和他手中除了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钻戒,回过神后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他们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心意,生怕彼此察觉,自以为策划了精妙绝伦的求婚计划,未曾想却撞到了一起。 不止场景和时间一致,甚至连求婚的戒指都选了相同的一款。 该说是心有灵犀,还是让人捧腹呢? 观众们安静了三秒陡然炸开,之前早就有坐在靠燕云那边的前排观众看到了燕云的动作,更有地理位置优越的一眼将他们俩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并且一边小声尖叫一边拍下了这一幕。 这段视频当晚便在微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那段晃到不行的视频在短暂十分钟内便转赞过万,下面的评论数量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然而这些都是此刻的林凤鸣和燕云所不知道的。 两人回过神的时候,看着彼此突然同时笑出了声。 他们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终那些准备的海誓山盟全部都没有用上。 燕云看了一眼时间后笑道:“准备的词还用念吗?” “算了吧,赶时间,直接最后一步就行。”林凤鸣抿了抿唇还是没能压下唇角的笑意,最终他索性放弃了,抬眸看着燕云的眼睛道,“我愿意。” 燕云呼吸一滞,低头握着他的手把戒指戴了上去:“我也愿意。” 燕云手心的伤痕滑过林凤鸣左手手背,当对方戴完戒指后,林凤鸣牵起他的左手,如法炮制将戒指为对方戴上。 他右手掌心的疤痕轻轻擦过那人的手背,传来阵阵酥麻。 林凤鸣突然从心底升起了一个以前的他从来不会有的想法——他们或许真的是天生一对。 休息时间一共二十分钟,虽然观众们看起来完全不介意,甚至还想多看几分钟。 但燕云显然不愿意这么做,他让林凤鸣象征性地切了一块蛋糕,然后让人把那个蛋糕塔又推回了后台。 前排的人看起来还有些失落,毕竟那么大一个蛋糕塔,他们还以为燕云会分几份给台下人。 不过很快那点失落就不见了,因为燕云拿起话筒道:“不好意思占用了各位的一点时间,非常感谢各位的理解。今天是我爱人林凤鸣的生日,原本想的是给大家一人发一个小蛋糕,但是考虑到食物安全问题,最终我们决定,凡是到场的朋友,本次演唱会全部半价,演唱会结束后各位可以去购票的APP凭借入场证明领取半价退款。” 大家都被燕云的大方给惊呆了,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端着蛋糕的林凤鸣都忍不住看向了燕云,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秒寂静过后,全场瞬间爆发出了雷鸣的欢呼,有那么一小部分只想听歌对他们俩的爱情并不感冒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加入到了欢呼的浪潮中。 对于有钱人来说,一半的票价算不上什么,但这并非就不值得高兴;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半的票价足够他们在演唱会结束后出去吃一顿好的,这种突发横财的快乐难以用语言描述。 不过所有人在欢呼之余,也不会忘记这一半的票价到底是因为谁。 燕云当然知道自己就算不是在演唱而是在休息时给林凤鸣求婚,也会有一小部分人对此不满。 但他不愿意让林凤鸣为了他的一己私欲而受到任何恶意,所以他才做了如此决定。 燕云的处心积虑,林凤鸣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心下万分触动,方才求婚时只是觉得两人遮遮掩掩最终却殊途同归无比好笑,可如今他却从心底生出一股酸楚来。 一个人的爱到底要深到什么程度才能为爱人考虑到这个程度? 被燕云亲手送往最近的那个座位时,林凤鸣几乎要落下泪来。 休息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燕云捏了捏他的右手就要上台,林凤鸣却突然拉住了他,在对方的停顿间开口道:“吃块蛋糕再唱吧。” 演唱会是八点开始的,燕云差不多从五点就要开始准备造型,几乎没有空进食。 刚刚高强度唱了一个小时,接下来又要连轴转,林凤鸣在这一刻终于体验到了自己通宵不吃饭时燕云的感受。 然而燕云却没他那么不听话,闻言一言不发地低头就着他的手猛吃了两口蛋糕。 周围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叹,毕竟只要是燕云的粉丝,都知道他不喜欢甜品,尤其不喜欢奶油,然而此刻的他却吃得毫无怨言。 不过时间紧急,他只吃了两口便把蛋糕塞回了林凤鸣手中。 林凤鸣接过蛋糕指了指他的嘴角:“沾上奶油了。” 燕云擦了一下:“还有吗?” 林凤鸣点了点头:“有。” 燕云刚想问他哪还有,话还没说出口便骤然睁大了眼睛——林凤鸣侧头探出舌尖,在他嘴角轻轻舔了一下,吻掉了那抹奶油。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现在没有了。”林凤鸣退开后语气淡淡道,仿佛刚刚众目睽睽之下舔上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燕云眸色发暗地看了他整整三秒,最终当着所有人的面舔了一下嘴角,舌尖收回去时滑过虎牙,整个人就差把危险二字写在脸上了。 他抬手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林凤鸣的鼻尖,在对方蓦然僵住的呼吸声中转身向台上走去。 台下的观众们终于回过了神,热烈的掌声混杂着巨大的欢呼让人一时间分不清他们在欢迎燕云还是在为刚刚林凤鸣突如其来的那个吻发疯。 可能是因为这个吻,也可能是单单因为休息过后体力恢复了,总而言之燕云下半场的状态甚至比上半场还要优秀。 下半场一共十一首歌,按时间顺序由近及远,分别是燕云从出道至今演过的十一场电影的插曲。 越往前的歌流行度越高,越往后的歌则越经典,观众们,尤其是年龄稍微大一点的观众们情绪不断地从一个峰值到另一个峰值。 林凤鸣坐在最靠前的位置,看着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爱人,心下的自豪和爱意几乎充满了胸膛。 能抢票来内场的人有很多都是铁杆粉,他们从第一首硬是跟到最后一首,嗓子都跟哑了也没放弃。 随着歌曲数量的增加,燕云身上的汗终于滚落了下来,被汗水浸透的上衣半透地贴在身上,腹肌的形状隐约可见。 林凤鸣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呼吸不自觉地开始加速。 那是一种隐秘且难以言喻的战栗。 耀眼的巨星在舞台上璀璨夺目,所有人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可只有林凤鸣见过他动情到眸色如深海的样子。 最后一首歌结束时,场下整整安静了一分钟才爆发出经久不衰的掌声,如雷鸣般的声响震天撼地。 林凤鸣跟着不断地鼓掌,把手心都给鼓疼了后,全场的掌声才逐渐安静下去。 接下来燕云稍微休息了三十秒,便开始和观众们做最后的互动,他先是表达了感谢,而后又着重道:“非常感谢之前那位帮我找到宁宁的女士,我记得您的座号是D-715,演唱会结束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联系您送上一份礼品。” 场上一时间充满了艳羡声,燕云等大家安静下来后继续认真地讲述起等下散场时的注意事项。 趁着这个时间,林凤鸣拿着吃蛋糕剩下的碟子悄悄站起来走向了后台。 后台一片繁忙,燕云的经纪人正站在一旁不停地接打电话,见他过来连忙朝他点了点头,而后招手让助理过来,跟那姑娘说了什么后,那小姑娘立刻点头如捣蒜,随即便朝林凤鸣小跑了过来:“林教授,您好我是云哥的助理陆生,您喊我小鹿就行。等下演唱会结束云哥下场之后可能还有点琐事,您看先带您去休息室可以吗?” 林凤鸣立刻点头道:“可以,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姑娘连忙带着他往休息室走,“您这边请。” 到了休息室,助理小姑娘给他倒了杯水,林凤鸣接过后一顿,小姑娘连忙道:“云哥特意交代过您不能喝茶。”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心下难以言喻地发烫,眼看小姑娘还想去给他拿小毛毯,他连忙道:“不用管我你快去忙吧。”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喧嚷,那姑娘脸色一变:“哎呀,演唱会结束了。那、那您先休息,云哥很快就来找您!” 林凤鸣点了点头:“好。” 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冲出了休息室,留林凤鸣一个人坐在休息室内。 猛地从那种喧嚷热闹的气氛中抽离,林凤鸣还有些不适应,他下意识低头看向左手无名指的钻戒,一时间又升起了一股做梦般的不真实。 这股不真实和等待的难熬感交织在一起,促使林凤鸣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 不少朋友都发来了祝福,其中温玉鸾的祝福和道歉是一起到的,核心思想在于她故意隐瞒了他们俩都去找她订过钻戒的事情,她也解释了自己的本意:“朋友们都认为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你们在这上面似乎一直有误会,所以我想趁机让你们更清楚彼此的心意,因此没有提前告知你们,实在抱歉。” 林凤鸣在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就猜到了温玉鸾的想法,他低头回复道:“没关系,我们俩还得谢谢你。” 温玉鸾回消息的速度很快,林凤鸣又和对方聊了几句后,微博推送突然跳了出来——“哥嫂求婚”。 林凤鸣眉心一跳,方才那股冲动的劲一过,突然感觉有些脸热。 和温玉鸾聊完后,他犹豫了三秒点开了那条热搜,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数段转发量惊人的拍摄片段,点进去一看几乎全是两人求婚的录像,还有一小部分是燕云牵着林凤鸣的手从最后一排缓缓走下的视频。 由于现场的灯光过暗以及大部分拍摄的网友都很激动,拍出来的视频无一例外都很模糊的视频,但这并不妨碍网友们在下面嚎叫做一团: “啊啊啊啊tmd朋友圈都快传爆了,只有我没去演唱会是吧?!” “平等地嫉妒每一个演唱会在前排啊啊啊(猴子乱创)(摘香蕉砸前排)(抓藤蔓荡到哥嫂床下)” “你们俩别太甜啊啊啊所以什么时候蜜月旅行!!我等不了了!” “结婚七年再求婚,主打一个重回热恋是吧?好好好,既然网友也是你们play的一部分,那能不能让我们有点真正的参与感啊!!我要去床下躺着!!” “你们俩求婚都选一天就算了,为什么戒指都是一样的啊草!心有灵犀这词专门给你们俩造的吧啊啊啊”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看了云子哥的演唱会还参加了嫂子的生日会还看了两人的求婚现场最后还被退了一半的门票钱?” “草!!谁问你了!” 林凤鸣退出去又看了几条其他视频,发现下面的评论虽然不一样但妙语连珠,看得他脸热,连忙退了出去。 此时热搜最上面依次挂着三个词条,分别是:“top1 哥嫂求婚(爆)” “top2 燕云 20 (沸)” “top3 森木夫夫回国(热)” 林凤鸣猛地看到燕云和20连在一起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他满头雾水地点进去,最热的却是一个蹭热度的营销号,用异常像AI生成的文案分析了燕云的《少艾》,最终得出了他这首歌写的是他和林凤鸣二十岁时的故事。 下面的热评和林凤鸣一样满头雾水,几乎全是问号: “?什么狗屁不通生成器,他俩20差不多都在一起了吧” “这个热搜好怪啊,燕云和20感觉八不挨边的,不会是哪家搞出的黑热搜吧” “一眼AI,这种质量怎么上的热搜?买的?” “不对啊,买的热搜浏览量怎么这么高?” 林凤鸣看不明白也没在意,退出去之后蹙眉盯着第三条热搜盯了良久,最终还是因为无聊点了进去。 和第二条热搜出奇的一致,点进去看到的第一条也是一个营销号。 大概内容就是青木和阳凯森收到了《伪装爱人》的邀请,马上要回国准备了,顺便夸了一下两人结婚五年依旧恩爱,以及在国外的名气和连参加综艺都无比重视的职业素养。 只可惜观众们并不买账,下面的评论一半是他们的粉丝在控评: “[欢呼]欢迎哥哥们回国![好耶]” “啊啊啊啊森哥还是这么帅,我木木子好piu亮,想狠狠地被两个人一起爱爱么么” “希望哥哥们看到评论不要生气哦,国内风气一直都这么保守,一直期待但又不想让哥哥来的原因就是这些,哭哭” 另一边则是网友们的奇言妙语: “笑拉了,评论区捅了鸭窝了,还有,你们舔就算了,能别用《回国》俩字吗,他们俩拿国外绿卡的配用这词吗” “《国内风气一直都这么保守》,你们粉丝控评能不能换一下话术啊,抬头看看热搜好吗” “买热搜打不过我哥嫂大婚就算了,连热二都打不过啊?这说明什么?” “说明滥交营销咖比不上我云子哥一根x” “草,好强的攻击性,不过那可是20的x,他们俩乱交养胃的货色,加起来有这么长吗?” 林凤鸣看到下面的评论一怔,随即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蓦然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退出这个词条点开热二,拉到实时一看,他当场就愣住了。 反应了三秒后,林凤鸣脸色骤然爆红。 第64章 测量 林凤鸣下意识按灭了手机,然而又过了片刻,见休息室内还是无人进来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冷静地打开了手机。 只见热搜下面的实时区和热度区简直是两个画风,有暂时搞不清楚状况的: “所以说这个热搜啥意思啊?怎么突然火的?” 下面评论:“没事,老师没教,不怪你,你去玩吧。” 但更多的是在转一条素人的微博并且直接发疯。 那条微博是一个没什么粉丝的日常号发的,她自称是第一个找到林凤鸣那个姑娘的朋友,忍不住想要来分享一下她朋友的见闻。 因为她自己也在现场,故而她发了不止一条微博,前面几条都在说抢到票的心情和入场后全场高昂的气氛,算是实时直播,很多没去看现场的人就跟追剧一样不断地刷新微博。 随着她微博热度的升高,住在她微博下面实时刷新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多。 然后中间停滞了好一会儿后,那博主突然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微博:“啊啊啊啊我姐妹是第一个找到宁宁的!!等下结束跟你们细说!!” 评论区瞬间就跟炸开了锅一样,各个急的不行,甚至还有同样也在现场的人在评论区实时补充: “卧槽哥嫂合唱,谁懂” “啊啊啊啊宁宁说花是给他丈夫送的,你们别太甜了!!” “甜昏过去了,没来这次现场绝对是我姐妹的一大遗憾” “我靠我靠,求婚了!!两人一起求的!!” “钻戒好像都一样啊我的天!!” “我靠宁宁A上去了!!他真的A上去了啊啊啊我就坐他旁边,我看见他伸舌头舔云子哥了!!” 其他不在现场的观众面对这些精彩的片段纷纷抓耳挠腮,恨不得穿过手机抓着这些人摇一摇: “合唱的哪一首啊啊啊说清楚啊!” “听说新歌很好听,真嘟假嘟” “什么求婚?什么钻戒?他俩不是? “他们俩不是结婚七年了吗,怎么现在求婚?” “啊?舔哪??舔哪?!你倒是说清楚啊啊啊啊!!” “受不了了,平等地嫉妒每一个买到票的人草草草” 然而在未参与演唱会的网友们心急如焚嫉妒不已时,谁都没想到更刺激的事居然是在演唱会之后爆出来的。 演唱会刚结束没多久,那个一开始直播的博主终于原地复活了,她先是语无伦次地表达了自己的激动之情,然后在无数人的催促下终于说到了重点:“我闺蜜说她一开始不知道宁宁在身后,毕竟我们俩比较……嗯,拮据,买的几乎是最后一排的位置,所以当有个人抱着花坐到我们身后时,我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迟到的粉丝。” “但是后面那几个老外实在是太吵了,有个金毛男还一直在说什么要睡云子哥这种屁话。而且话说得很自信,一直说云子哥体力很好,身体很结实,得知云子哥已婚后那人还问他会不会找情人,喜欢白人吗,我闺蜜实在忍不下去了,扭头瞪了他一眼。” 这个博主显然是演唱会结束后一边听转述一边手打的,打完后直接就发出来了,网友们跟等更新一样,看到这儿直接在评论区催更加评价道: “?他脑子有泡吧?什么普信男” “找尼玛情人啊,他也配?” “宁宁:他身体结实不结实我不知道吗?用你跟我说?” “草哈哈哈哈突然意识到宁宁就在旁边坐着,妈耶,摩多摩多!!我要看接下来的剧情!!” “当着真嫂子面意淫我哥,出了个国际级的洋相,果然洋相还是得洋人出” “什么闺蜜,那是我亲妈!!所以我妈瞪完那傻叉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网友们的催促下,博主继续更新道: “我闺蜜瞪完那金毛之后,他依旧恬不知耻问宁宁:‘你丈夫和Yun比起来怎么样?’然后宁宁回了一句差不多,我闺蜜这时候才听出宁宁的声音,震惊地回头想确认一下。然后那金毛就急了,开始搞种族歧视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说亚洲人都短,问宁宁:‘你丈夫能满足你吗?’反正特别冒犯。” 评论区闻言直接炸开了: “???找抽是吧,给他一巴掌妈的看他还发不发癫” “《亚洲人都短》怎么着他是试了几个都短是吗,那只能说他只配用短的” “他急了他急了,他听到宁宁说自己老公和云子哥差不多他急死了” “别急啊,后面有他急的,一想到云子哥待会儿要来接宁宁下去,就很想知道那个狗的表情哈哈哈一定很精彩” 网友们都无比期待之后燕云从舞台上走下来时的反应,但谁也没想到林凤鸣根本没等到那个时候。 这个博主激动无比地发出了最劲爆的一条微博: “宁宁没回答能不能,只是报了一个20出来,然后那个金毛就结结实实地愣在了原地。” 评论区也愣住了: “啊?啊?!啊???” “什么二十,卧槽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我直接去联系了一下上下文,大概,也许,指的是……长度?” “???我靠?保真吗这瓜?” “很喜欢网友们说的一句话:啊?” “啊啊啊啊啊真的假的真的假的?我不信,@林宁宁@林宁宁,老婆你说句话啊!v我几张照片证明一下你老公的实力” “真的有20?我不信,除非云子哥给大家长长见识” “评论区的人明天全部被宁宁暗杀” “老婆杀我!!临死之前能不能让我看看你老公的照片!” 博主显然也被这句话惊到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发出下一段微博:“之后那个金毛干巴巴地聊了两句,还嘴硬,说虽然宁宁老公很厉害,但他和宁宁都是一样的,都是对偶像充满憧憬却求而不得的粉丝。然后我闺蜜就忍不住喊出了宁宁,全场瞬间看了过来,云子哥直接唱着歌走下来接他老婆,那金毛脸都绿了。” 网友们瞬间爽了,但大部分人神情还是有点恍惚: “哈哈哈哈哈该!” “宁宁:你跟谁俩呢?” “想想都爽哈哈哈宁宁:你猜我老公是谁?” “dbq,虽然很爽,但我满脑子还是那个20……srds,怪不得云子哥早年那么直男还能追到老婆,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啊啊啊宁宁吃的也太好了吧我的天” “所以今天才求完婚,晚上他们是不是要洞房花烛了?……omg,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宁宁真的能吃下吗” 林凤鸣越看脸越烫,终于明白了那个热搜第二是怎么来的。 他虽然不在乎这点事,但燕云知道这事后恐怕能拿这事调侃他半年,毕竟仔细算起来这属于是他泛酸时脑袋一热的结果…… 林凤鸣攥着手机正在思考怎么办,休息室的门却好巧不巧在此刻被人推开了。 他心下蓦然一跳,下意识收了手机,做贼心虚般抬眸望去。 只见燕云脱了刚刚已经湿透的上衣,换上了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紧致地贴在身上,完美地勾勒出肌肉的曲线。 看到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燕云眯了眯眼,反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又偷偷干什么坏事了?” 林凤鸣见状非常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但这次他确实是干了“坏事”,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就弱了下去,但还是下意识嘴硬道:“……没有。” 燕云抬脚走了过来,跪到他双腿之间的沙发上就要去拿他的手机,林凤鸣下意识往后躲,奈何身后就是沙发背,他躲无可躲,只能死死地把手机抵在腰后。 这样做的下场自然就是被人整个按在沙发背上,燕云脸上因为要上舞台而上的那点修容还没卸,他几乎不需要化什么妆,只是扫了点修容和眉粉,整个人便英俊深邃得不像样子。 少了平日那点所剩无几的温柔,惹眼到要命。 林凤鸣几乎不敢抬眸,那人却故意狭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又开始装小哑巴了?刚刚不是挺能耐的吗?” 林凤鸣一言不发,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了方才在演唱会台下时自己堪称旖旎的幻想。 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晨星,却在演唱会结束后于后台隐秘地与人接吻,这一切除了两人外无人知晓。 燕云仿佛窥探到了他的内心一样,见状捏着林凤鸣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满意地看到对方蓦然收缩的瞳孔:“好看吗,宁宁?” 林凤鸣喉结微动,被近在咫尺的英俊蛊惑得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吻了吻燕云的嘴角,亲完刚准备退开,便被人按着后脑吻了上来。 如此近的距离观察燕云那张脸,视觉冲击是巨大的,但林凤鸣不知道的是,他抱着清丽的玫瑰坐在最后一排的阴影中,因为羞赧下意识将花束挡在脸前时,那副模样简直让人永生难忘。 唇舌交融的声音在空间内回响,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明亮宽敞的休息室内只有他们两人,却仿佛随时可能被人闯入。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了林凤鸣的心头上,每传来一声他的心就蓦然跳一下,肾上腺素在此刻急剧飙升,林凤鸣最终实在受不了这么刺激的体验,只能呜咽着推了推身上人:“回、回家……” 燕云好整以暇地退开,却没有彻底抬起身,而是依旧压着他戏谑道:“回家干什么?” 林凤鸣按着他的肩膀喘息,闻言不知道怎么想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刚刚在微博上看到的语句,随即脱口而出:“……洞房。” 燕云一愣,林凤鸣突然有些脸热,当即改口道:“没什么。” 燕云却不容他改口,回过神后扯着他的手腕直接将他拉了起来,抬起脚就往外走。 林凤鸣默默藏好手机,把所剩无几的希望寄托在奇迹的出现上,燕云平时并不算很喜欢看热搜,只要过了今晚热搜一撤,他大概率不会去翻以往的词条,故而只需要今晚拖住他…… 回去的路上格外安静,淡蓝色的玫瑰摆在后座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撒在花瓣间,渲染出惊人的美感,然而前排的两个人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摄人心魄的美景都不足以让他们回首,此时他们的心中只有彼此。 到了家,燕云主动提出分开洗澡。 林凤鸣闻言却心下一颤,因为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提高“效率”。 他一时间有些踟蹰,低头摸了摸抱着他的腿撒娇的小猫后拎着它走到食盆旁,心不在焉地给它开了一罐罐头当加餐。 所有事都做完后,林凤鸣实在没什么理由在外面逗留了,只能硬着头皮回屋换了衣服。 换衣服时刚好看到燕云的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林凤鸣心下一动,拿了对方的手机进了浴室。 他洗澡时也故意拖了点时间,希望那个热搜赶紧降下去,这样就算等下出去被人强迫把手机交出来,也能减少一点被发现的概率。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林凤鸣踟蹰着洗完澡,披着浴巾拿着燕云的手机磨磨蹭蹭地回到卧室时,却发现燕云正拿着他的手机,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什么。 林凤鸣脚步猛地一僵,下意识就想跑,但转念一想万一事情并未暴露自己却不战而败,那不就等于心虚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地反手关上了门,燕云闻言抬眸看向他,确实也没说什么,反而关心道:“饿不饿?” 林凤鸣心下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不饿。” 而后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往床侧一坐,正准备无比自然地让人给自己擦头,余光却瞟见了一个熟悉的头像——一只手绘的小兔子,也就是之前那位以一己之力创造出热二词条的博主。 林凤鸣警铃大作,站起来就想跑,却被人掐着腰直接按到了怀里,身后人危险道:“跑什么?自己做的坏事自己不敢承认?” 林凤鸣下意识否认道:“我没说过……” “我又没说你做的坏事是关于这方面的。”燕云挑了挑眉,“怎么还不打先招了?” 林凤鸣骤然止住了话头,咬着下唇在心底暗骂一声,面上则开始当哑巴。 燕云却完全不打算放过他,拿起手机就开始念:“但是后面那几个老外实在是太吵了,有个金毛男还一直在说什么要睡我这种屁话……有这事吗?” 林凤鸣面红耳赤,但还是咬着牙不接话。 “不说就是默认了,那看来是有。”燕云没得到回应一点不尴尬,反而继续念道,“那金毛一直说我体力好,身体很结实……” 念到这里燕云顿了一下,低头含着怀中人泛红的耳根调笑道:“这一条怎么不见你没回答啊?你老公体力好不好,身体结实不结实你不清楚吗?” 林凤鸣可能是被他调笑到恼羞成怒,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哪里是雷区踩哪里:“我现在是未婚,哪来的老公。” 燕云闻言果然顿了下来,危险地眯了眯眼,把林凤鸣看得后背发冷,以为他就要忍不住时,他却突然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看向手机:“让我看看下一句是……哦对,下一句是那金毛问你,我会不会找情人。” “当然会了。”燕云低头暗示般摩挲着怀中人的腰肢,“现在不就是在偷情吗?” 林凤鸣身体一颤,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燕云搂着他的腰继续念道:“之后那个金毛就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说亚洲人都短,还问你,你丈夫能满足你吗?” “然后你没回答能还是不能……” 林凤鸣实在忍无可忍:“别说了——” “你只是报了一个二十出来,然后那个金毛就愣住了。”燕云却故意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低头含着他的耳垂逼问道,“什么时候偷偷量的?” 林凤鸣咬死不承认:“……没量。” “没量那就是估算的。是用手估算的,还是……”燕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伸出右手,用中指和拇指暧昧地在怀中人的小腹上比了一个距离,“用这里估算的?” 林凤鸣耻得垂下眸子,小腹不受控制地收紧:“你别得寸进——” “得寸进尺?”燕云故意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然后暧昧又意味深长道,“那确实,现在全网的人估计都知道我‘得寸进尺’了。” 林凤鸣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这人在用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干什么脏事,刚准备恼羞成怒,却又注意到“全网”这个词,连忙咬住话头,暂时忍住怒意道:“热度降了吗?” “降什么?”燕云挑了挑眉,“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林教授每天吃的是——” 林凤鸣终于忍不下去了,恼羞成怒地反手掐着他的脖子:“燕云!” 燕云看了他三秒道:“已经撤了。” 林凤鸣这才松了口气,手下的力度也跟着松了下去。 身上人顺势压了下来,这次林凤鸣没再推拒,任由他亲了片刻后有些别扭,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有,都是正面影响。”燕云恬不知耻道,“不过对你的影响可能大一点,毕竟就算热搜撤的及时,那博主也没有录音,但还是有不少人震惊于我们林教授私下里居然吃的这么好。” 林凤鸣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他受不了燕云拿这事在他身上开涮,闻言当即羞恼道:“……你能别这么不要脸地借机夸自己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燕云扣着林凤鸣的左手,细细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钻戒,“林教授对我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吗?” 那并不是一个多暧昧的动作,但是随着他的摩挲,他手心的疤痕擦过林凤鸣的手心。 不知为何,林凤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耐和爱意,他突然很想抱住身上人。 他抬起右手与燕云十指相扣,凑到对方耳边道:“满意不满意……得验完货才能知道。” 燕云垂眸看了他三秒,突然轻笑了一下:“那这次验货可得严谨点,好好感受一下到底是二十几。” 别人的洞房花烛是怎么过的林凤鸣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洞房过得无比“严谨”,泪都快流干了那人依旧在不依不饶地问他测量结果。 然而林凤鸣一连“测”了三四次,结果都差不多,燕云却每次都说不准,非要让他再测,把林凤鸣搞得都快怀疑自己了。 最终事实证明,林凤鸣的专业能力即使在床上也是不容置疑的,他的估测误差基本上在小数点后一位,准确到不能再准确了。 所以综上所述,燕云就是为了借此机会折腾他,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标准结果是什么,气的林凤鸣拿了枕头就要砸他。 然而燕云接了枕头却反客为主道:“我自己都没测过的东西,你怎么测的这么准?嗯?林宁宁?” 林凤鸣骤然被拆穿了小心思,一下子僵在了床上,睫毛上还挂着没落干净的泪珠,看起来清冷中带着脆弱,但联想到他之前偷偷摸摸干的事,巨大的反差让人恨不得把他抱起来折腾到崩溃。 “之前没少测吧?”燕云沿着他的脊椎一路往上摩挲,“天天在床上骂我,背地里却偷偷测这种东西?” 林凤鸣腰软了一半,按着他的手臂咬着下唇瞪他。 他自己做的事却不让别人说,别人一挑明他就要恼羞成怒地含着水光瞪人,然而燕云却爱惨了他这幅双重标准又嘴硬的样子,掐着他的下巴便吻了上来。 林凤鸣深刻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他被人按着整整测了一晚上,到最后意识彻底迷糊时,还被人诱哄着颤巍巍拿起平时画图用的铅笔,自己在肚子上花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旁边还被人歪歪扭扭地写了个“20”,恶趣味到不可思议。 燕云给他洗澡时还极其不要脸地故意没洗掉那道痕迹,以至于第二天林凤鸣自己洗澡时,几乎是面红耳赤地大力揉搓着那道痕迹,差点没把那块肌肤搓肿。 不过即便撤了热搜,本就影响力巨大的演唱会还是因此被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热度居高不下,一周过去讨论度甚至不减反增。 林凤鸣在这一周里几乎不敢去看微博,生怕点进哪个看似正常的热搜下面又暗藏玄机,他现在看见2和0凑在一起的电话都要沉默几秒。 《伪装爱人》节目组非常上道地蹭了一波热度,直接趁势官宣了二期的嘉宾阵容和时间。 嘉宾阵容和网友们想的大差不差,包括第一季的六位嘉宾和新来的青木与阳凯森。 但出人意料的是,穆央和程旭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竟然真的成了一对,但他们俩都不是公众人物,没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网友们见状纷纷在评论区表示想看。 在内容的宣传上,节目组则是采用了半遮半掩的贴标签方式。 连续一周的时间中,节目组每天放出一个标签让观众们去猜二期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七个标签分别是——“旅游”、“回忆”、“buff”、“沉浸式剧本杀”、“求生”、“随机”和“交流”。 这些词别说相关了,有的甚至连词性都不一样。 网友们的好奇心瞬间被拉到了一个巅峰,评论区每天都无比的热闹: “buff?什么buff?意思是去不同的地方旅游能获得不同附加状态是吗?那我建议给潮湿状态拉满” “沉浸式剧本杀?!有多沉浸?我能梦一个大明星哥x金主嫂吗,不为别的,只是想看宁宁用钱抽云子哥的脸,绝对不是想看什么一捆钱脱一件” “求生指的是床上求生是吧,我懂” “啊啊啊只有我想看男妈妈和他的小狗吗!!给我狠狠地亲嘴!不要害羞!” “受不了一点了,二期快点端上来!!没有二期看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网友们无比期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但大部分上学的人却不这么想,毕竟时间每推进一点,离考试就更近了一步。 演唱会结束后的第二周,便是T大大物小测的时间。 说是小测,其实算是占分少的期中考,并且还附加划重点的作用。 不过从小测的结果来看,林凤鸣带的这个班的成绩和其他班相比好了不是一点。 但考虑到小测的监考不是很严,题有一部分也出自作业内容,所以这并不能当做期末考试的标准。 不过期中一旦结束,整个学期就如同按下了加速键一样,骤然快了起来。 转眼间一学期便接近了尾声,临到最后一节习题课时,林凤鸣刚说完期末考的注意事项,下面的学生便按捺不住了: “老师,您别忘了您一开始答应的事!” “说好了全班及格让燕影帝来唱歌!” “对对对,有视频为证不能抵赖!” 林凤鸣拿着激光笔环视了一圈道:“助教给我看了考勤和作业的情况,知道大家平时分都很不错。但是有一件事需要再强调一下。期末卷面分低于四十六的没有平时分,这是学校的规定,所以——我一定做到我答应的事,前提是大家都能满足条件。” 理论上如果平时分拿满,期末只要考42分就能及格,但碍于学校的要求,不少人的要求又高了四分,一时间屋内哀嚎一片。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低头画起了重点。 然而最终成绩出来时,让同年级其他老师都没料到的是,林凤鸣班上的所有人不仅都及格了,而且是卷面成绩全部及格,加权平均下来,全班的分数全部超过了七十。 对于高中生来说,七十分大概只能算差强人意,但是对于大学,尤其是对于大学物理这种颇有难度的公共必修课来说,全班一百多号人的成绩全部超过七十,这简直就是建校以来都难得一见的奇迹。 这其中当然有“鼓励”的作用,但起更大作用的实际上还是林凤鸣优秀的教学水平。 不过他自己完全不提这茬,成绩出来后直接在课程群里发了个投票,询问大家假期前哪天有空,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事当天就在整个学校传开了,林凤鸣班上每一个人都成了同寝室或者同专业的香饽饽,他们每个人投出的票甚至代表的都不只是他们自己,还有他们认识的所有人。 以至于当投票结束,敲定好时间的那天,学校表白墙上直接就热闹起来了,某些文科或者艺术学院,在大物这门课上完全没有人脉的学生在表白墙上哭天抢地找搭子: “墙好,我是隔壁经管的,先表白一波大物二班的所有同学!!全班过七十也太猛了,然后急求一个二班的姐妹带我去现场,包你下学期奶茶,不用有座,我站门口就行。” “墙墙好,我是隔壁表演专业的,我们的嫡亲学长我们自己都见不到啊qaq,急求一个大物二班的姐妹(男姐妹也可以),如果不嫌弃的话下学期可以给你拍照,我拍照水平大家都说可以。”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故而等到约定好的那天到来时,林凤鸣特意约的阶梯教室都不够坐,站着的人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教室的各个空隙,连窗户外都站满了人。 林凤鸣过来的时候被几个眼尖的人看见,走廊上立刻嚎叫做一片。 他摆了摆手从人群中走进教室,拿着话筒试了试声音:“我依稀记得……我班里似乎没这么多人吧,这是考个试考得都有丝分裂了?” 班上一片哄笑,一个男生接话道:“我是他的同素异形体。” “马上要放假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林凤鸣说着看了一眼消息,简短解释道,“至于我们的大明星,他企图伪装男大学生刷脸进校未果,被保安识破拦在门口了,正在出示他的学位证和毕业证申请校友渠道,请大家稍等一下。” 班上又是一片起哄。 跟着林凤鸣上了一学期课的学生们都知道他虽然话少,但并不高高在上,反而没什么教授的架子,脾气也不古怪,并不会因为一些小事生气。 换而言之,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教书育人者。 故而有几个班上的学生便大着胆子跟他开玩笑:“那您是喜欢男大学生还是喜欢校友啊?” “这还用问?”林凤鸣握着话筒挑了挑眉,“校友连校门都进不来,肯定选男大——”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便从后门处传来:“选什么?” 全班齐刷刷地扭头,眼下的北方已经到了冬天,燕云穿着一身黑走了进来,黑色的风衣翻滚间还带起了阵阵寒意,整个人英俊得一塌糊涂。 虽然大家早就做好了燕云会来的准备,但是当他们真正在线下结结实实地看到燕云后,才陡然意识到,巨星和普通人有着肉眼可见的巨大差异,他们眼前走来的这位是真真正正的世界顶流。 而这个无论出现在哪国都足以轰动半边天的影帝,只因为他们教授的一句话便匆匆赶来,就算被保安拦在门口在所不惜。 屋内鸦雀无声,林凤鸣安静了三秒,当即改口道:“选校友。” 第65章 卖唱 林凤鸣话音刚落,班上瞬间响起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老师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选男大!” “哟——!” 燕云在一片起哄声中走到林凤鸣面前站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林凤鸣故作镇定地和学生们道:“好了,人我给你们叫来了,想听什么可以开始点了。” 他一句话把燕云说的像是在街上卖唱的,还是点十首送一首那种。 燕云闻言并不恼,只是挑了挑眉道:“唱之前得先说两句吧?干唱多没意思了,大家有些可能都不怎么认识我,纯粹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来捧场的,林教授不给介绍介绍?” 林凤鸣抿了抿唇却还是没压下嘴角的笑意,最终索性作罢了,抬手放在燕云面前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燕云燕校友,是我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而后故意道:“是我的同学。” 他握着话筒的左手上还带着钻戒,台下的学生一听立马笑着不依不饶道: “哎呦,同——学——” “同学为什么戴一样的戒指啊?” “睡在一间屋子的同学吗?” “岂止睡一间屋子。”燕云笑着接话道,“还睡一张床呢,你们说巧不巧?” 胆子大的人见他这么随和,闻言便直接起哄道:“我们该喊师娘还是师爹啊?” 燕云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林凤鸣便握着话筒,表情故作严肃道:“喊师娘。” 屋内安静了三秒,随即爆发出了齐刷刷的:“师娘好——!” 燕云接过话筒忍俊不禁道:“哎,一时间多了这么多学生还有点不适应,大家想听师娘唱什么啊?” 学生们见他这么好说话,和网传的脾气大、有个性完全不相符,一时间胆子纷纷大了起来,喊什么的都有,跟在餐厅点菜一样。 而燕云被他们叽叽喳喳地喊了半天也不恼,反而相当给面子:“同学们稍等稍等,声音太多有点听不清了。你们林教授不是建了个群吗?现在是上午九点零五,那这样,计时十秒,你们在群里发出来几首歌我唱几首,不过设备受限,只能清唱,请各位多担待。” 言罢他看向林凤鸣,对方直接打开群聊,把手放在禁言的键上开口道:“倒数十秒,十秒后全员禁言,十秒内的发言有效。没有异议的话,准备——开始。” 林凤鸣显然是害怕学生们太积极,报了歌太多把燕云给累到,故而他一点缓冲时间都没给,说完简易规则后直接就喊了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学生们立刻手忙脚乱地在群聊中输入起来。 “十” “九” “八” …… “三、二、一,停。” 林凤鸣话音刚落便按下了截止键,只见短短十秒内,还是在大部分人都没准备好的十秒内,群里便发出了整整一百多条消息,扣除那些重复的和打错字的,还有不属于燕云的歌,剩下的歌也超过了二十首。 大家都以为燕云会说点什么,毕竟他这样的巨星,薪水基本上是按秒算的,尤其是考虑到他之前一场演唱会也就唱二十多首歌,眼下虽然是清唱,但要免费唱二十首,还是在要场地没场地要热度没热度的大学唱,就算换十八线的歌手来了也不大可能。 然而燕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接过话筒笑了笑:“有几首比较老了,大家不介意我看一下歌词吧?” 同学们都惊呆了,回过神后立刻嚎叫道: “不介意不介意!” “随便看!您需要投屏吗?我的手机能投屏!” “要是体力不够,其实少唱几首也可以!” “谢谢那位同学,不用投屏。至于少唱……说好了十秒就是十秒,男人怎么能随便说不行?”燕云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凤鸣一眼,“少唱那不是丢我老婆面子么?”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们瞬间跟炸了锅的麻雀一样,差点把房顶顶塌。 “是吗。”林凤鸣淡淡道,“你老婆虽然不在现场,但他会为你骄傲的,加油吧燕校友。” 台下起哄声一片,有一个姑娘举起手机大声道:“师娘,能录像吗——?” 全场安静了三秒,燕云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凤鸣:“这得问我那个不在场的老婆,我自己做不了主。” 今天七点多就来占第一排的几个女生闻言捧着发热的脸差点昏过去。 林凤鸣依旧那副泰山崩于面前都面不改色的神情:“可以录,不过录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推搡身旁的人。” 大家闻言纷纷拿出了手机,后排的人更是将手机高举过头顶开始录像。 燕云没有废话,拿着话筒按着同学们发出的歌单就开始唱,连一点热身环节都没有: “风带走时间 光留下执念” 然后在场的众人就结结实实地重新认识了“清唱”。 没有伴奏,没有灯光,甚至连像样的舞台都没有。 座无虚席的教室内,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燕云就那么拿着话筒举着手机一首一首唱下去。 装满人的教室却在此刻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连窗外啼鸣的鸟儿都暂时歇息。 那一刻林凤鸣站在台上看着身旁人,仿佛回到了大二下学期的某个清晨。 燕云当时想趁着大二学业轻松辅修一门声乐,奈何刚好被一个导演看上,他只能挤出所剩无几的清晨时间练歌。 林凤鸣大二后半学期的课几乎全是课程设计,他晚上画图白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坚持地跟燕云来到教室,然后坐到第一排就趴下睡觉,梦中都是那人的练歌声。 对声音极度敏感的他,在燕云的歌声中却睡得无比安稳,然而那时的燕云并不知道,他只是单纯地以为林凤鸣太困,和他的歌声没关系。 所以当他每次练完歌时,他总以为林凤鸣还在睡梦中。 九点的太阳不灼热但已经足够明亮了,透过窗户照射在那人的睡颜上,看的人难言地心动。 每当这时,燕云都会小心翼翼地坐在林凤鸣身侧,趁着对方尚未睡醒,低头轻轻地吻一下对方的唇瓣。 和那些激烈的、充满□□的吻自然没法比,但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暧昧与心动。 只不过燕云不知道的是,当时心动的不只有他一人。 歌声停下的那一刹那,林凤鸣其实就已经醒了,但他每次都故意装作还在沉睡,心下嘭嘭直跳地等待对方亲上来。 学生时代的暧昧像是从窗外传来的阵阵桃花香,没那么黏腻,但留香久远,让人念念不忘。 等到林凤鸣回过神时,两个小时已经一晃而过了,燕云就那么站在台上握着话筒清唱了二十首歌。 举着手机录歌的小姑娘都休息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却仿佛不知疲惫一样。 当所有歌唱完时,整个教室传来了经久不绝的掌声,那是发自内心的震撼和感激,甚至惊起了窗外枝头的小鸟。 林凤鸣接过话筒,顺便把矿泉水递给了燕云,而后转身简练无比道:“我的承诺兑现了,但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学习中能够继续这种精神,祝大家假期愉快。” 说完放下话筒,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开始收拾东西。 燕云靠在讲台上喝水,他喝得有点急,水珠沿着喉结往下滚落,林凤鸣见状眼神一顿,而后低头继续收拾起来。 台下一片感慨,坐在第一排的男生发自内心地向燕云表达敬佩:“清唱都能唱这么好,而且还是两小时不间断……太厉害了,谢谢您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不用谢,你们林教授已经替你们谢过了。”燕云喝了一整瓶水后,捏瘪瓶子往身后一扔,看都没看一眼水瓶便直接进了垃圾桶,“你们要谢就谢他吧。” 那男生闻言一愣,而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扭头看向林凤鸣。 林凤鸣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看了燕云一眼后,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几个眼尖的女生见状大声道:“林老师——综艺二期什么时候开始啊?” 林凤鸣头也不回道:“下周周末。” 他话音刚落,身后立刻便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 当天下午长达两个小时的视频就被放到了网上,网友们瞠目结舌,纷纷表示: “你管这他妈叫清唱?!” “云子哥一顿几个CD啊我靠” “这下子真是原声大碟了” “两个小时?!清唱??我靠,这什么非人的体力” “我真的惊了,什么被演艺事业耽误的歌手。” 但更多人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更震惊于其他方面: “??等于说宁宁那班的人全班不止及格,而且全部都在70分以上?!我靠?这是大物吗hello,我跟这些学霸真的是一个物种吗?” “好牛,我说宁宁的教学水平,我的天,这还是强迫期末卷面成绩符合正态分布的结果,宁宁真的好厉害我的妈,这就是T大最年轻的副教授吗?!” “所以说宁宁一句话,云子哥任劳任怨,一分钱没拿地唱了两个小时,唱完之后还一副等老婆夸夸的开心样,二十哥你也太爱了点” “二十哥是什么鬼啊草哈哈哈” “虽然没给钱,但我严重怀疑宁宁给了什么别的好处!!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永远都是无价的!!” 这些评价林凤鸣和燕云暂时都没空看,因为网友们猜的分毫不差。 午后的阳光格外灿烂,巨大的落地窗将所有美景囊括在内,从室内一眼望去远山如黛,美如画卷。 燕云背靠落地窗坐在地毯上,偾张的肌肉贴在玻璃上,挤压得几乎变了形。 骑坐在他胯上的人见状硬是探手将手指塞进了肌肉和玻璃之间,而后抓着肩膀微微用力。 那个被汗珠蒸腾得白腻无比的美人甚至还用另一只手牵起他的右手,而后故意探出舌尖,沿着他的伤疤自下往上舔吻,最终含着他的指尖轻轻磨牙。 “今天的待遇这么好?”燕云因为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歌,嗓子已经哑了不少,然而这种微微的沙哑又给他的声音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性感,“早知道唱几首歌就能有这种待遇……” 燕云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炸得林凤鸣心下不住的战栗,对方轻轻凑到他耳边道:“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该享受了,哪还用等得到今天?” 林凤鸣心下不受控制地一紧,扣着他的肩膀蓦然用力,眼角泛着红,眼底含着水珠,他却吐出对方的指头,硬撑着故作镇定道:“就你大学的唱歌水平还想拥有这种待遇……痴人说梦。” “是吗?”燕云却不恼,反而摩挲着他的腰肢轻声道,“我当时唱歌水平那么差,怎么还有人一听不到我唱歌就睡不着觉,睡不着也就罢了,那人怎么还故意装作没睡醒的样子等我偷亲?你说他是不是暗恋我?嗯?” 骤然被揭穿了那时的小心思,林凤鸣控制不住地愕然抬头,燕云勾了勾嘴角,低头含住他唇瓣慢条斯理地吻开,像是在一片一片剥开花瓣,享用花蕊。 林凤鸣垂着眸子颤抖着任人亲吻,想要通过装哑巴这一战术逃过这个话题。 可惜最后并未能成功。 燕云借着自己唱了一早上歌的理由,声称自己累了,没力气,但又不让林凤鸣自己来,硬是把人吊到崩溃后才再次勾了勾嘴角:“是不是暗恋我?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大大方方承认么。” 林凤鸣被他胡萝卜加大棒蒙蔽了理智,挂着泪珠颤抖着点了点头。 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学就这么喜欢我了?为了哄我偷亲不惜装睡?好厉害的手段。”燕云掐着他的下巴小声诱哄道,“当年都那么厉害,要是现在的你遇到当时的我,怕是直接要把我哄上床吧……林学长?” 燕云勾了勾嘴角,无比恶劣地推断道:“你一定心里没少幻想这种事吧?真是好过分啊,林教授。” 林凤鸣咬着牙摇头:“没、没…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不敢承认?”燕云挑了挑眉,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可是我有。我不止一次幻想过,假如你失忆回到了大学时刻,发现和我结婚后又惊又喜,面上还要故作镇定,不能露怯……但晚上又不敢面对,只能早早睡下,故技重施开始装睡……你猜,我会怎么办?” 林凤鸣突然浑身一抖,瞳孔下意识收缩,仿佛被燕云的两句话带入到了那种失去记忆一片茫然的状态。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和暗恋的人成婚,脑袋宛如炸开烟花般的惊喜之余,他却不敢面对晚上的爱人,只能早早洗漱完睡下,企图用装睡逃脱过去。 可以他对燕云的了解……对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就像现在这样……”燕云狭昵地吻住他骤然闭上却在不住颤抖的眼睑,“而色厉内荏的你,只会继续装睡下去,我猜的对吗?” 林凤鸣想为自己正名,可惜他的眼睛却非常诚实地闭着。 最终事实证明,两人对彼此了如指掌。 林凤鸣为此心有余悸了将近一周,直到综艺开播也没完全消退。 一周后,寒假刚开始的第一个周末,万众期待的《伪装爱人》二期终于如约开播。 早上八点半,直播间开放的一刹那,随着屏幕逐渐亮起,弹幕立刻便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我想死你们了!!” “熟悉的黑屏,熟悉的不开屏蔽就看不到人脸,还是那个味!” “宁宁,我命中注定的宁宁啊啊啊一想到要跟宁宁一起去旅游,我就想吸氧!!!” “哥嫂!!快把哥嫂抬上来啊啊啊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羡慕接下来的自己,我不敢想看到哥嫂之后我的寒假该有多么快乐!!” “二十!二十!二十!” “草,云子哥喜提新应援词” “!!屏幕亮了,来了来了,二期开始了!” 随着巨大的logo逐渐消失,熟悉的主持人出现在镜头中:“新老观众朋友们,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 乔山娴熟无比地和大家打招呼,然而镜头中只有他自己,观众们欢天喜地地打完招呼后立刻就不乐意了,纷纷在弹幕吆喝要看嘉宾。 “我知道大家都很想见我们的几位嘉宾。”乔山仿佛有透视一样,握着话筒笑道,“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几对嘉宾出场。” “首先——”乔山轻轻侧身,镜头顺势给到了他的右手边,“请允许我为大家隆重介绍我们的新朋友,专程从海外受邀而来的青木和阳凯森先生。” 话音刚落,两个打扮时髦的男人便挽着手走了出来,并且热情地向镜头挥手。 平心而论他们俩的外貌形象相当不错。 青木是海外知名的华裔演员,在很多著名电影中都饰演过配角,其中某部“为艺术献身”的著作是他最著名的代表作。 他时常喜欢和人分享自己的这部作品。 电影讲述的是上世纪某个年代,一个穷苦但貌美的华裔男孩吃不上饭被一个白人士官带走。 凭借其惊人的美貌和温顺的性格在西方“重新”获得尊重,最终在白人士官离世后,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西方上流社会如鱼得水,并且最终赢的一众白人男女追捧的故事。 只可惜这部因为各种原因并未在国内上映。 而青木似乎认为这种不能上映只是某些相关部门的“封建”,对于大部分国人来说是一种遗憾,所以他在镜头下站定后扬着嘴角笑道:“各位好我是出演《牡丹先生》的青木,很荣幸能回到自己的祖籍。” 他一开口,无论是用词还是语调,都能明显听出不是本国人。 微博上的热搜再怎么多,也总有不看热搜的人,甚至这部分人往往占大头。 而且节目组想蹭开放关系的黑红热度,又害怕直播间被封,便全程在宣传中冷处理,没有提到半个关于开放关系的字。 也有很多人压根就没听过《牡丹先生》是什么,所以一开始弹幕还算友好,大家都在和他们打招呼,但很快就有人科普道: “《牡丹先生》……这不是那个满足老白男对亚裔小男孩的x幻想的电影吗,国内都不让上,恶心吐了还好意思宣传” “?!什么什么,有瓜?” “不要污蔑造黄谣啊!那部电影是根据史实改编的,极具艺术性,不懂的能不能不要乱说!” “艺术性:指露出并不饱满也并不圆润的屁股” “?弹幕怎么这么多大清人,我们木木身材好,露点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嫉妒啊?” “身材好,笑拉了家人们,粉丝吃点好的吧,等会儿让你看看什么叫身材好” 弹幕虽然已经吵成了一片,但现场人毕竟看不见弹幕,青木高高兴兴地介绍完自己后,转身含笑看向了阳凯森。 未曾想阳凯森的汉语比他还拉胯,一开口浓重的口音瞬间扑面而来:“大家好,我是Kessin·yang,目前是一名自由作曲家,很机会……很高兴有机会参加这个节目,谢谢。” 他的粉丝在抓着他的口音说可爱,其他路人却忍不住蹙了眉: “能练练再来捞钱吗哥?” “你们俩平时不会操着这口狗都听不明白的口语喊老公吧” “小机灵讲话还挺别致” 不过很快大家的重点就不在他们身上了,这倒不是因为观众们对他们的好感上升,而是因为镜头一转,第二对嘉宾出场了—— “大家上午好啊!”段星贝牵着秦枫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到镜头前,“都是老朋友了,不用我们再介绍了吧?我是段鸿,不过之前用的一直都是艺名,大家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这位是我丈夫秦枫。” 秦枫闻言无比克制地点了点头,但牢牢攥着段星贝的右手还是出卖了他:“大家好,我是秦枫,是小鸿的爱人,很高兴能和他一起来参加综艺。” 面对熟人,观众们的态度立刻就温和了下来: “!!星贝怎么突然用本名了,宝贝是不是和自己和解了!” “感觉这次星贝自信了不少!!” “好好好,虽然只有几句,但秦总的嘴终于长出来了,不容易,史诗级加强了属于是” 这对在一期属于除林凤鸣和燕云外已婚气氛最浓厚的一对,除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相敬如宾到像协议结婚外,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故而眼下观众们对两人相处模式的微妙转变没什么太大的激动。 但第三对就不一样了。 程旭牵着穆央走出来的时候,穆央明显紧张到都快同手同脚了,他一开始以为镜头没有照到,便小幅度地往回撤手,扭头看到镜头后整个人立刻就僵住了,被程旭笑着拽到镜头前:“大家好啊,老朋友应该都认识我,这两位新来的朋友可能不知道,我是程旭,是个写程旭的。这位是我的——”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扭头看着穆央笑道:“该说什么呢?” 穆央被人这么捉弄也依旧没有脾气,只是红着脸道:“……爱人。” “哦对。”程旭笑着看向镜头,无比开心道,“这位是我的新婚爱人,穆央,是做财会相关工作的。” 穆央听到这话几乎要把头栽到地里了,观众们却一个比一个兴奋: “哎哟哟,新——婚——爱——人——” “啊啊啊啊什么结婚的?怎么结婚的?不请网友是吧?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当场亲一个不过分吧,亲了就信你们已婚,不亲二期我可要投你们俩了哦(威胁)” “呜呜呜恭喜两位脱离人渣否极泰来!不过一共四组,最后一组不是就要轮到——” “!!!全体准备!” 节目组显然也非常明白观众们到底想看什么,程旭的介绍刚做完,没等众人之间寒暄,镜头便立刻给到了另一边。 然而因为镜头给早了两分钟,本该出现最后一组嘉宾的地方并没有人,摄影师硬是又调了一下角度,还非常贴心地拉进后,镜头中才出现那两抹让观众们嚎叫不已的身影。 万众期待之下,林凤鸣上身穿了件纯白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条修身的牛仔裤,外面还套了一件浅棕色的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了不少。 燕云则穿得比较干练,大冬天上身就一件背心加外套,下身迷彩裤配黑色山地靴,头上还顶着墨镜,看起来比平时正经无比的大明星多了一丝不正经的英俊。 两人似乎还没意识到镜头已经过来了,正拎着行李小声吵架。 “早说了让你路上再吃早饭,非不听,硬是踩着点到。”林凤鸣咬牙切齿道,“吃个早餐还非要坐餐桌前吃,这么有仪式感怎么不去给人家当婚礼司仪?” “恶人先告状是吧林宁宁?”燕云反唇相讥道,“我计划好的时间,就是吃两顿早餐都有余,到底是因为谁晚起才让我们俩差点迟到的啊?” 林凤鸣冷笑:“我起晚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个牲口昨天晚上——”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冷不丁地瞟到了大老远对着他们拍的相机,立刻咬住了话头,甚至还差点因此咬到舌头。 但为时已经晚了。 第66章 二期 嘉宾们早在一开始就被要求将麦佩戴在衣领或者其他合适的位置,林凤鸣和燕云的声音自然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直播间。 弹幕闻声立刻在屏幕上炸成了一片,几个月没见到他们的观众们恨不得肉身穿过屏幕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好好好,上来就玩这么大的?这让其他组的人怎么玩啊?!这都不削?这都不削?” “宁宁你家二十厘米的牲口昨天晚上干什么了?!说话要说完啊!!” “啊啊啊啊宁宁这一身好人丨妻啊啊啊毛衣看起来好软啊,想用脸去埋” “你那想埋的是毛衣吗,我都不想揭穿你” “靠靠靠,云子哥大冬天怎么穿成这样,跟孔雀开屏一样,又坏又帅的啊啊啊啊这谁能顶得住啊!!” “二十哥为了让老婆暖和,故意穿成这样,背后的故事令人暖肾” “草哈哈哈哈我什么时候看到二十哥这三个字能不笑啊” 直播间嚎叫声一片,场上却无比安静。 林凤鸣硬着头皮走到镜头前,祈祷没人听见刚刚他和燕云的对话。 可惜上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哦,酷——!”青木在一片寂静中开口笑道,“两位感情看起来虽然有些不好,但sex方面好大胆啊,我喜欢。”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程旭和段星贝这种沉不住气的小年轻表情瞬间就微妙了下来,直播间跟着安静了三秒,随即一改刚刚的欢呼声,问号几乎铺满了整个屏幕: “?” “?谁感情不好?” “您好,您是瞎吗??” “你不会真以为你和你老公的爱情才是天仙配吧??” 无论是现场还是直播间,反应似乎都不怎么好。奈何青木好像在国外呆久了,天生缺乏读气氛的能力,还继续和林凤鸣笑道:“嗨,Dr.林,好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在普林斯顿见过一面。” 燕云闻言当场沉下了脸,林凤鸣则淡淡道:“是吗?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哦,这样啊。”青木遗憾地耸了耸肩膀,扭头和阳凯森介绍道,“这位就是很多年前我和你提到的那位先生,当时我们正准备结婚。这位先生和他的丈夫那时已经结婚了,他还让我看了他丈夫被他用作手机屏保的照片,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面,我们两对夫妻还真是有缘啊。” 阳凯森了然道:“记得记得,你提到过一位很漂亮的美人,说他当时在国内的丈夫也很英俊,应该就是这位林先生吧?” 青木笑着点了点头:“没错。” 言罢他扭头看向神态冷淡至极的林凤鸣道:“不过我记得当时的林先生非常保守,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联想到这人当年做的事,燕云闻言骤然沉了脸色,危险至极地眯了眯眼睛,正准备说什么,一旁的林凤鸣却淡淡道:“如果拒绝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伴侣算是保守的话,那大概率不是我保守,而是二位的思想过于超前了。” 谁也没想到林凤鸣会这么平平静静地戳穿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青木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们来参加这档节目的初衷,归根结底是为了打开广袤的东方市场。 先购买热搜,让大部分网友对他们产生初步印象,即使是差的印象也无所谓,或者说正是差的才是他们想要的。 然后再在节目上展现他和凯森的恩爱,然后以“自由”或者“新式关系”的名义,改变这些潜在粉丝的观念,扭转风评,进而为下一步安排做准备。 东方人保守且注重理解,所以纵使他们私下再怎么谩骂,至少明面上也会给予他们最基本的尊重。 他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没想到在第一步就出现了问题——林凤鸣丝毫不顾及东方人含蓄内敛的礼节要求,直接当众扯开了他们的遮羞布。 虽然节目组没有明说,但是之前微博上不间断的营销让很多人都知道青木和阳凯森的婚姻关系。 此刻听到这里,观众们几乎是瞬间就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弹幕精彩立刻变得无比精彩,只不过这种“精彩”和青木料想的方向截然相反: “拒绝啥???分享伴侣??” “我靠??所以说这两个逼在宁宁上学的时候就见过宁宁,还他妈提出了邀请是吗?恶心不恶心啊,草! “我靠,不会是那种,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吧?”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吧,也不用那么敏感啊,这在国外是很正常的事,虽然宁宁在观念上比较保守,但他拒绝后青木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啊” “??洗地狗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我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这两个人不会是想借此机会打开我们这边的市场吧,渗透从荼毒青少年的思想开始” 弹幕已经吵作了一团,乔山明显也看出了现场的气氛不太对,连忙笑着转移话题道:“既然我们的四组嘉宾都到齐了,那我作为主持人,需要宣布一下综艺二期的主要内容和一些规则。” “首先,本次综艺以旅游为主线。每次旅游开始时,会给不同的嘉宾随机不同的任务。任务完成者可以参加下一段旅游,任务未完成者,需要留在上一个景点重新抽取新的任务,直至任务完成才能继续旅程。根据任务完成度,每段旅程采取积分制。”乔山介绍道,“完成度最高的那组嘉宾,可以获得选择下一段旅游目的地的权力。” “至于第一段旅游的目的地,由于各位的初始积分都为零,所以由我们节目组决定,等下各位就能看到我们为各位精心准备的旅程出发点。”乔山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向观众朋友们介绍一下我们的投票规则。” “由于在一期综艺中,有两位嘉宾因故不能参加二期综艺。所以规则改动如下——” “二期综艺依旧会在最终进行投票,各位vip观众可以投出你们认为的未婚或已经离婚的伴侣,也可以弃权。” “两期综艺投对任意一期的观众,将获得青芒视频的月卡一张,两期都投对的观众,则可以获得季卡一张。” 林凤鸣和燕云闻言心下同时泛起了一股心虚,忍不住想要对视,但害怕暴露的两人硬是忍住了。 然而恰在此时,终于念完了规则的主持人突然话锋一转道:“虽然接下来大家会有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来给观众们证明你们的婚姻状况,但考虑到大家已经接近半年没有见过各位,再加上还有新朋友到来。” “为了向我们的观众证明你们的婚姻情况,也为了和我们的新嘉宾熟悉一下。”乔山微笑道,“在旅途正式开始前,我们先来进行一个小的破冰游戏。请各位嘉宾和自己的伴侣在三分钟内做一件事,以此向屏幕前的各位证明你们的‘已婚’状态,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不能直接展示结婚证照片哦。” 说到这里乔山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周后问道:“那么——有哪两位嘉宾想第一组展示吗?” 林凤鸣闻言终于忍不住和燕云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两人都从对方看似平静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心虚。 “哎呀,没有人愿意吗?”青木仿佛是为了从刚刚的尴尬气氛中走出来,牵着阳凯森的手故作自然道,“那从我和凯森先开始好吗?” 众人的视线和镜头一下子就移到了他们二人的身上,乔山握着话筒微笑道:“当然可以。” 阳凯森握着青木的手开口道:“之前大家可能因为网上的一些言论,对我和木木有一些误解,我想借此机会向大家说明一下,我们其实是非常相爱的……嗯,用现在国内网上比较流行的话来说,我们应该算是纯爱。” 说着他撩起袖子,镜头顺势给到,只见他的小臂上用花体刻着青木的英文名字,后面用英文写着“一生挚爱”。 而青木则轻笑了一下:“那个,我的纹身在不太方便描述的地方,直播允许放出吗?” 乔山被他吓出了一身汗,连忙摇头道:“麻烦您口述可以吗?” “好吧,那看来只能口述了。”青木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我的纹身上写着‘献给Freedom与Kessin’。”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认为这些足以证明我和凯森的关系。” 像段星贝和程旭这种心思单纯的,闻言并未听出来青木把纹身纹哪了,还以为他纹在了腰间,听到纹身内容也没太大反应,段星贝甚至还礼貌性地夸奖了一句:“好有意义啊。” 青木彬彬有礼地笑道:“谢谢。” 但是剩下那些成熟的大人们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闻言纷纷变得微妙起来。 直播间当然也有像段星贝那样的实诚小孩,不过他们却在其他好心人的“解释”,或者说谩骂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你认真的?哒哥,你不会以为我们会刷嗑死了吧?” “我靠,纯爱?你们俩?我真是吐了啊,你这和在大腿上纹出入平安有什么不一样啊” “???等下,这不是正常的纹身吗,虽然他们俩之前爆出来的事确实不地道,但最好还是就事论事吧” “《正常的纹身》” “你猜他纹在什么的地方才不敢在直播中播?” “贫瘠的屁股蛋上印着献给自由和老公,你不如印献给艾滋和梅毒” “我们老钟人山猪吃不了细糠,你们这cp多少有点超前了” “贫瘠这词哈哈哈对不起,虽然有点body shame,但毕竟是他粉丝先吹他哥哥身材好的哈哈哈哈” “和宁宁站一块被薄纱,这是可以说的吗” 嘉宾们看不到直播间弹幕的情况,青木和阳凯森二人大大方方地展示完纹身后,感觉非常良好,再加上旁边两个无知小孩还在很给面子地捧场,他们的自我感觉就更好了。 乔山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主持人,见状笑容的弧度都不带变的:“接下来还有哪组想当第二名吗?” 林凤鸣和燕云继续保持沉默。 段星贝闻言则是满怀期待地看向秦枫,秦枫被他看得明显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当即开口道:“我们。” 乔山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请二位开始吧。” 段星贝深吸了一口气,但说出来的话还是结结巴巴的:“其实…那个……我和秦总上一期的时候虽然也已经结婚了,但我和他其实是协议婚姻……有结婚证的那种!上一期的时候也有!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们!” 他越说越激动,坐在直播前的观众直感觉像是在被人抓着肩膀摇晃一样,连忙在弹幕打字道: “好好好,相信你相信你” “宝,要不你拿个大喇叭去天台上站着喊吧” “哈哈哈哈星贝真的好像小学生,感觉我们再不信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我不信,v我十张结婚证看看实力” 段星贝说到这里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连忙红着脸咬住了话头。 秦枫见状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道:“由于无法展示结婚证,那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向大家证明——我名下大部分与公司无关的个人资产已经转到了星贝名下,大家可以通过一些资产查询网站进行查询。” 上一秒还在调侃段星贝的网友在这一刻几乎惊呆了: “啊?” “夺少???大部分??” “我靠,小丑竟是我自己” 当大家还都沉浸在这股震惊时,乔山已经把视线投向了所剩无几的四个人:“您四位想谁先来啊?” 都到这一步了,再矜持下去就有些明显了。 故而林凤鸣和燕云对视一眼后,清了清嗓子打算开口,不过一旁的程旭却先他们一步:“我们来,我们来!” 穆央被他死死抓着手腕,看起来羞得已经要熟透了,但程旭开口后他也并未阻拦,只是小声道:“小旭……林教授他们似乎也想……” 林凤鸣巴不得最后一个再展示,闻言立刻道:“没事,你们继续。” “各位大多应该都看过第一期,知道我和他之前都有前夫,这些没什么好避讳的。”程旭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个人认为婚姻和爱情一样,都应该保证绝对的忠诚,所以我们因此走在了一起。不过大家可能会对我们的结婚速度产生疑惑,进而质疑我们已婚的事情,对此我认为——” “言语的力量永远比不上行动。” 话音刚落,他扭头便亲在了毫无准备的穆央的嘴角。 穆央正脸红心跳地站在一旁听程旭向观众们讲述两人的故事,猝不及防地被人吻在嘴角后,先是一愣,而后骤然红了脸。 他明明和人有过一段不短的婚姻,本该在婚姻中受尽磋磨而成熟的他,此刻却手足无措到像是初吻一样,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旭亲完后带着笑意退开,看着面前烧做一团的人轻笑道:“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明明第一次还是你先亲我——” 穆央面红耳赤地小声打断道:“……小旭。” 他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程旭却还是听到了,连忙止住了话头,还以为穆央因为他的玩笑生气了,他正准备道歉,却听对方忍着羞意小声道:“真的要在这里亲吗?能不能……先欠着,回去还你?” 程旭明显一下子就顿住了,呼吸都凝滞了几分,弹幕的反应则活像是把他的内心活动具象化了: “哦哟哟,你们俩管这叫二婚?!” “二婚?初恋!” “好好好,继哥嫂纯爱NTR之后又创造出新词初恋二婚是吧” “初什么恋,就是二婚才香啊!谁懂!” “我懂!!渣男一般都是床上喜欢被伺候,程旭之前对阮闲好成那样,床上肯定也是无微不至,至于穆央就更不用说了,想想两个曾经为了讨好别人卑微到尘土的人,小心翼翼地做时都在考虑对方的感受,然后事态却突然一发不可收拾,熟手的兵荒马乱难道就不是纯爱吗?!” “好!!支持!!” “虽然很香,但我想说的是——只剩下最后一组了!!” 程旭过了半晌说了一个好字后,他们俩的展示告一段落,而后所有人的目光和镜头齐刷刷地给向最后的那两个人。 林凤鸣:“……” 燕云:“……” 乔山笑道:“就剩二位了,请吧?” 期待的弹幕几乎快把直播间填满了,林凤鸣闻言清了清嗓子,还在思考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时,一旁的燕云突然开口道:“二十。” 林凤鸣:“……?!” 他愕然而羞恼地看向燕云,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燕云什么意思,林凤鸣便恼羞成怒道:“你有病吧!” 燕云嘴角噙着笑挑了挑眉:“我说的是我二十岁那年和你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快九年了,依次展现我们相爱时间之长而已,你想到哪去了?” 他们俩一来一回间,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热搜被撤时,很多人都以为燕云不喜欢网友拿这事开玩笑,于是之后也都尽量收敛,谁也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自己说出来,弹幕瞬间炸成了一片: “????我信你个鬼!!” “草,我之前还以为云子哥有点介意这事,现在看来,你小子他妈得意的很吧!!” “我要有个像宁宁一样漂亮的老婆,在外面因为吃醋就爆我的长度气人家,我踏马爽死好吧” “谢谢,代入了一下已经想去暗杀云子哥了” “不用说了,我信你们不是离婚的那对,地球爆炸了你们俩都不可能离婚!!但我不信这个二十,没图没证据,V我五十张照片让我鉴定鉴定” 林凤鸣脸色爆红,有心想骂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奈何一旦开口就坐实了他堂堂一个大学教授,脑海中居然装着这种东西,一时间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暗骂,面上则嘴硬地不愿承认:“心脏的人是你,我指的是你说的这些只能证明过去式,不能证明现在,更没办法证明未来。” 燕云闻言一顿:“这些都不能证明?” “不能。”林凤鸣继续坚持,“相识多年见异思迁,结婚多年貌合神离的多了,在一起的时间长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说的也对。”燕云闻言也不恼,只是点了点头。 林凤鸣刚想开口,却见对方拿出手机,低头点开了存放音频的文件夹,一串录音瞬间出现在了屏幕上。 见多识广的观众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弹幕跟暴雨的雨点一样砸在直播间内。 林凤鸣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燕云的意思,当即瞳孔骤缩,下意识顺着对方的意思将录音误会成了是“那段时间”录下的。 下一秒,燕云反手把手机放在他面前,扬了扬嘴角质问道:“这样呢?能证明了吗?” 林凤鸣忍辱负重,当场改口道:“……能。” “真的能?”燕云挑了挑眉,“别勉强啊,这些不能我还有别的证据呢。” 林凤鸣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不勉强。” 燕云看了他三秒突然笑着按下了其中的一段录音,林凤鸣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抬手去抢,燕云故意把手机举过头顶,在观众们震惊不已的弹幕中,手机中却突然响起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我愿意。” ——那是两人在演唱会上互相求婚时,林凤鸣的回答。 燕云看着林凤鸣蓦然睁大的眼睛,故意勾了勾嘴角问道:“你以为是什么录音?” 狼来了的故事再次上演,林凤鸣刚升起的那点感动当场灰飞烟灭,直接冷下了脸。 燕云见真把人惹恼了,摸了摸鼻子凑上前道:“真生气了啊?” 林凤鸣见他如此不要脸,瞪了他一眼后冷着脸把头别到了一边。 全场四对伴侣展示下来,只有他们俩是以这种气氛结尾的,然而弹幕的数量和热度却是全场之最,观众们都快把手指头敲烂了: “啊啊啊啊你小子!!逗老婆把老婆逗生气了吧?” “每当我以为你们要搞涩涩时,你们就要给我搞纯爱,我裤子还没提上就为你们俩的神仙爱情泪流满面,这合适吗?” “合适的不得了!!” “所以宁宁以为的是什么录音?在座的都是充了钱的vip,能不能给家人们长长见识?” “啊啊啊啊啊更甜的难道不是云子哥专门去演唱会的直拍里把他老婆回答我愿意的音频截下来还保存在手机上吗??你小子晚上没少听吧!” 观众们一片哀嚎之际,旅游前的小活动终于到此结束。 林凤鸣虽然冷着脸,但心底却小小地松了口气。 主持人笑道:“那么我们的热身环节就到此结束了,不知道坐在直播前的观众们此刻心中是否已经有投票人选了呢?无论有还是没有,接下来就要进入我们的第一站了,请各位坐稳扶好——我们现在出发。” 林凤鸣他们早在昨天就已经根据节目组的指示提前坐飞机来到了G省,故而今天只坐了半个小时的大巴,远处的地平线上便浮现了一座巨大又充满古风和异域之风的城池。 说是城池,是因为这座城外面修筑着标准的护城河,城门高大,城墙结实高耸,和电视剧与电影中的古城几乎一模一样。 观众们被戈壁的风景和城池的巨大惊得瞠目结舌,一直到众人下了大巴车在城门口的不远处站定,弹幕还是没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 “欢迎来到——姑臧文化城。”主持人在那座巨大的城池门口站定,转身向所有人笑道,“这座文化城一比一复刻了古代中原与西域交接之处的文化风貌与繁荣景象。我们节目组在一期结束时收到本地文旅局邀请,诚聘我们来为他们做宣传。” “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展现祖国大好山川是我们作为媒体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我们便把第一站设在了这里。”乔山转身带着嘉宾们往城门走去,“这座文化城耗费无数人力精力,不但复刻了古代时期的风土地貌,也根据现代精神,尽量复原了当时的人文环境。” 说着他在城门口站定,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汉服的工作人员正坐在门口的售票处,一旁的板子上却写着“入城第一关”。 “这里在古代,是中原人与西域人繁华的商贸区,但是因为政治问题,想要进入这里需要经过重重关隘。”乔山来之前显然是做足了功课,介绍起来丝毫不带卡壳,“这第一关首先要检验的便是最基本的入城资质,在古代是路引,在现代自然就变成了门票。” “现在有两个消息。”说到这里乔山却故意卖关子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家想先听哪一个?” 程旭道:“坏消息是什么?” 乔山笑道:“坏消息是,为了让各位的体验足够真实,节目组并未给各位买门票。” “啊?”段星贝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们不是不让带钱吗?我是真的一分没带啊,我还以为你们管饭呢,好消息是什么啊?” “好消息是——”乔山扭头看向售票处,“有不用掏钱也能获得入城资格的方式。” 众人闻言看去,只见售票处的旁边立了一块板,上面用小字写着:“背至少一首边塞诗即可获得入城资格。” “各位身上都没戴钱对吧?”乔山明知故问道,“我们和文旅局的领导达成了约定,限时十分钟,根据各位默写出来的边塞诗的数目,我们将为各位配发接下来一周在城中的‘角色’。” “各位获得的‘角色’,将关系到各位接下来的旅游体验,默写诗歌最多者将获得剧本中最富有的‘角色’,在姑臧文化城中可以用剧本中的财富购买一切产品和服务。” “以此类推,默写最少者将获得负资产‘角色’,需要在接下来的一周中于城中寻找合适工作来养活自己。” 众人听了这么多规则都有点懵了,唯独林凤鸣垂着眸子不说话,燕云闻言则是一针见血道:“真人大富翁和剧本杀的结合体是吗?” 乔山微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本次活动的自由度较高。‘角色’的不同可能会影响各位接下来的体验。”乔山在最后补充道,“‘角色’可能存在杀机,不慎被‘杀害’者需要提前退出第一次旅行,具体细节会在‘角色’剧本分发完毕后补充,所以,请各位谨慎对待。” 第67章 道歉 众人听了这话后恍然大悟,但随即又陷入了深深的焦虑——站在这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学校毕业多年的,还有两个压根没在国内上过学,此刻要默写诗词,还是边塞诗的数量,再加上节目组老早就收了他们的手机,连临阵抱佛脚都用不了,这事对他们来说简直无异于登天。 然而节目组不管这些,工作人员很快便拿来了纸笔,依次分发给他们。 段星贝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纸张,青木第一次收了笑意,蹙了蹙眉道:“不好意思问一下,我和凯森也要写吗?” 乔山点了点头:“没错。” “虽然我承认汉语诗词很有魅力,但我不认为这种填鸭式的默写有任何意义。”青木耸了耸肩便把纸张放在了一旁,“我们愿意一起当倒数第一。” 其他人闻言忍不住侧目,一部分观众闻言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另一部分的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啊啊啊好想给他一拳” “填鸭式这词用的,这是古墓派公知卷土重来了吗?” “嘶……我怎么越来越感觉这两个是来借此机会进行思想渗透的?” “?你们老钟人别太敏感好吗,怎么什么都能上升啊,无语,人青木好歹是在国际上宣传华人面孔,你们多少尊重一点吧” “宣传华人面孔?云子哥还在旁边站着,他也配?” “好好好,建议下次你哥哥跟人撕番位,电影镜头被剪了的时候也不要太敏感哦” “哈哈哈哈姐妹会说多说” 乔山却面不改色地笑道:“好的,这是您的权力,不过也请您等待其他人回答。” 言罢他扭头看向剩下的人:“请问各位还有想要放弃的吗?没有的话就请各位准备……好的,那么,三、二、一——计时,开始。” 话音刚落,大家拿着笔便写了起来,就连段星贝也在咬了片刻笔后低头写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但他死活想不起来其他几句,剩下的时间几乎都被他用来回忆那几句了。 其他人的书写时间比他稍微长一点,不过像程旭还有穆央这种纯粹的理工科生,写了一两首也就停了。 秦枫写的倒是稍微多了一点,一共四首,差不多八分钟的时候笔。 唯独林凤鸣和燕云从头写到了尾,最终林凤鸣十分钟写了九首,深刻展示了填鸭式教育下市状元优越卓伦的记忆力。 而燕云则写了七首,比他少了两首,这倒不是因为他在自己最擅长的语文上翻了车,而是因为这人把整整一首《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给默了下来,废了一点时间。 当结果出来时,众人看着那段密密麻麻的字都惊呆了,段星贝震惊道:“云哥,要是没默这首长诗您都能赶上林教授了!您为什么一定要默这一首啊,不能换一首吗?” 燕云勾了勾嘴角道:“没什么,回忆青春而已。” 只有林凤鸣知道这人的意思,扭头看了燕云一眼:“怎么着,自以为还挺光荣是吧?” 观众们一听似乎有故事,纷纷支楞了起来,在场的嘉宾也忍不住看向了他们俩。 燕云面不改色道:“还行吧,一般光荣,毕竟是第一封情书,瑕疵不少。” 林凤鸣冷笑道:“道歉信而已还敢妄称情书,大言不惭。” 众人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趣,段星贝无比好奇道:“怎么了怎么了?这首诗还有故事?” 林凤鸣抿了抿唇,扭头看了燕云一眼后终于解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他们俩上高中时,语文老师是个男老师,四十多岁,教书教的不错,但就是喜欢默写,每天上课的前几分钟从来都是雷打不动的默写。 默写结束后他还会收上来一个一个检查,不过关的还要去他那再默,非常认真负责,但也因此把学生们一个个搞得怨声载道的。 由于高考时背默大纲中不止有高考学的,还有初中背诵的内容。所以这老师连初中的课文也不放过。 有一次默写《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首诗很长,留的默写时间要比平时更充足,再加上这首诗又是初中学习的内容,很多人默的时候抓耳挠腮的,老师见状又给延长了几分钟。 好巧不巧的是,那一段时间中,林凤鸣和燕云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完架,但细算起来,那次吵架的缘由还真就是燕云没事找事,和林凤鸣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时刚升高三,很多住校的学生选择了走读,放学时校门口那条原本还没什么人的路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林凤鸣自始至终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但燕云害怕他在乎。 毕竟白天在学校时他和林凤鸣天天吵架,一下课林凤鸣就杜绝和他的一切交流,做个课间操都绕着他走,晚上放学要是被人撞到和对方一起下学,林凤鸣脸上可能会挂不住。 但他没有明说这件事,可能是因为第六感告诉他,提了两人分开下学的事,林凤鸣会不高兴。 然而随着办理走读的人越来越多,放学时的校门口熟人逐渐扎堆。 有在一天放学时燕云稍微晚了一点,出门便看见林凤鸣站在校门口等他,他身边还站了几个等父母来接的同学,正跟他聊着什么。 燕云走上前时刚好听到其中一个女生问:“你在等人来接吗?” “不是。”林凤鸣言简意赅道,“等人一起走。” 那女生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满眼都写着“学神也会等人放学吗”,但她的妈妈刚好开车到校门口,她背着书包便走了。 林凤鸣其实没什么心里波动,燕云当时却是个伤春怀秋的男高中生,一听到对方只说“等人”,没说等的人到底是谁,心下瞬间就泛起了无数个念头。 最终他有些艰涩,又有些释然地走到林凤鸣跟前道:“下次不用等我这么久……让同学看见不太好。” 他自以为明白了林凤鸣的顾虑,想着他先提出来不让对方尴尬。 却不料林凤鸣闻言一愣,似乎完全没想过这回事。 燕云见状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会错意了,心下直呼不好,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瞬间便意识到了他的意思,回过神后陡然冷下脸,拿着书包转身就走。 燕云心下懊恼,连忙跟了上去,然而这次他即使是把人送到楼下也没能换来一个好脸,反而被铁门狠狠地关在了外面,差点撞到他英俊又高挺的鼻子。 当天晚上,林凤鸣气得碗筷都没刷,连衣服都没给林安换,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 自八岁之后,林安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候,一时间心下又是恼又是说不清的嫉妒,面上却还要装作温柔道:“宁安怎么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吗?” “被狗咬了。”林凤鸣冷声道,“跟你没关系,睡觉。” 屋内陷入了安静,然而说着自己要睡觉的林凤鸣却一直躺到了半夜。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从来没有失眠过的燕云居然在床上辗转发侧睡不着觉,心里打鼓,生怕对方第二天不理他。 好在第二天再见面时,林凤鸣只是冷着脸,说话间跟带了刺一样。 燕云自知理亏只能忍着,林凤鸣刺了他几句见他不回话,觉得没意思之余气也就消了。 然而燕云见林凤鸣真不理自己,连骂都不骂了,还以为对方是真的生了滔天的怒火,以至于要和他冷战了。 把人气得恨不得拎凳子砸他时,燕云一点都不害怕,唯独林凤鸣不理他时,他吓得两晚上没怎么合眼,白天则是抓耳挠腮的,最终总算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拿出一张纸便开始写道歉信。 小时候他跟云燕没少调皮捣蛋,云英是个当警察的,公安系统内写检查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便动不动就让他们俩写检查。 而燕九州则是个写剧本的,一来二去间,他们俩的检查水平堪称突飞猛进。 高三学业繁忙,燕云课下挤不出太多时间,便大着胆子在课上抽时间写,而语文课显然是个发挥文采的好时机。 语文老师要求默写《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的那节课开头,燕云很快就完成了默写,剩下的时间还有很长,他便拿出快完成的道歉信,低头就开始继续写。 一开始老师和林凤鸣都没注意到他,以为他还在默写。 直到这人终于把道歉信写好之后,开始不断地把信往林凤鸣那边推,林凤鸣以为又是什么戏弄他的东西,冷着脸不收,两人一来二去推推搡搡间动静相当不小,引得后排的同学都忍不住去看他们俩。 语文老师见状走过来时,燕云正举着他的道歉书跟林凤鸣推搡,林凤鸣一扭头看见老师下意识改了退拒的动作,想动手去拿,但已经晚了。 语文老师抬手把信一抽,燕云瞬间安静了下来,林凤鸣则是一脸不忍直视。 听到动静的全班同学立刻抬头看了过来,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低头缓缓念道:“道歉……信?”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有些愕然地看向燕云,燕云则是瞬间头皮差点发麻,立刻站起来道:“老师,我……” “别急别急,不是批评你。”语文老师拿着那封信一边往讲台上走一边乐乐呵呵地大致把这封信看了一遍,“我们语文课代表的文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啊。” 林凤鸣压根不知道燕云写了什么,闻言心下却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对于三天前我说过的话,我深表抱歉。我并非不愿意和你一起放学,恰恰相反,我的本意于此背道而驰,我无比期望和你一起回家,只是我怕你有顾虑,所以自作主张地下定了主意。” 语文老师居然站在讲台上念了出来,林凤鸣缓缓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我错会了你的意思,惹了你生气,我对此愿意献上我最诚挚的歉意。”语文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读道,“我既是为我的过错而道歉,更是因惹你生气而忏悔。” 全班鸦雀无声,不少人连默写都忘了,震惊又微妙地看向站着的燕云,燕云尴尬了没一会儿就释怀了,索性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儿听老师念他的信,仿佛念的不是什么酸溜溜的道歉信,而是他的优秀作文一样,还挺自豪。 林凤鸣却越听越耳热,纵然老师还没念这封信是给谁写的,他却已经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扭头发现燕云居然还站着,甚至还扬着下巴,林凤鸣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咬牙切齿地拉了拉对方想让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坐下。 奈何这人硬是站着不动一动,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 这下子林凤鸣彻底相信,对方是因为在乎他的想法,才想要一个人放学。 毕竟以此人的脸皮厚度来看,莫说是当着熟人的面一起放学,就是当着熟人的面和他牵手恐怕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语文老师念到一半推了推眼镜:“虽然我个人不支持早恋啊,但高三是个很重要的时机,大家最好还是维持感情的稳定,尽量不要分手,而且课代表这封道歉信写的很好啊,很值得我们学习,你的小女朋友看了也肯定原谅你的。” 全班闻言彻底忍不住了,不少人带着善意的调侃看向林凤鸣,林凤鸣冷着脸装作不在乎,其实心底早就恼羞成怒了,恨不得直接把燕云拉去沉湖。 语文老师见状却有些不明所以,推了推眼镜道:“怎么了?不是他女朋友吗?” 云燕看热闹不嫌事小道:“老师,你看看称呼!” 语文老师低头眯着眼看向那封信,一字一顿道:“林……宁宁?是姑娘的名字没错吧?” 全班终于忍不住哄笑作一团,老师完全不懂他们在笑什么,一个和两人比较熟的学生扬声解释道:“老师,不是什么小女朋友,是他同桌!” 林凤鸣闻言恨不得直接把头埋到抽屉里,语文老师对着道歉信看了又看,突然悟了:“哦哦,这是写给林宁安的?嗨,怎么名字都写错了,你看看,道歉要有诚意啊课代表。” 燕云为自己辩解道:“没写错啊老师,他小名就叫林宁宁。” 林凤鸣恼羞成怒:“我没小名——” 燕云杵在那跟个木桩一样大言不惭道:“我给你起了不就有了。” 林凤鸣气结,语文老师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低头再次看向那封道歉信啧啧称奇:“比我给我太太写的道歉信还诚恳,尤其是最后一句,下课借我抄一份回去备用吧。” 全班闻言又是一阵起哄声,燕云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满口答应着坐下了。 语文老师还信的时候还很贴心地把道歉信还给了林凤鸣,这下子算是替燕云完成了他的目的,毕竟林凤鸣又不能直接把道歉信当着老师的面摔在燕云脸上,只能咬着牙收下。 不过下课之后的乐子就大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只要是燕云的熟人,碰见他就要揶揄又声情并茂地来上一句:“我既是为我的过错而道歉,更是因惹你生气而忏悔。” 后来这事甚至闹的文科班的人都略有耳闻了,给大家枯燥无味的高三生涯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燕云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林凤鸣则跟着幸灾乐祸起来。 别的熟人倒还好,一天可能最多也就见几面,林凤鸣和那些人不一样,作为同桌,他几乎抓住了一切能抓住的时机,见缝插针就拿这事嘲讽燕云。 到最后他甚至还把整篇道歉信都背了下来,燕云跟他说什么他都用信上的语句回复。 “我去一趟小卖部。”燕云下课时跟他道,“喝酸奶还是牛奶?” 林凤鸣头也不抬:“咖啡。” 燕云自动过滤他这句话:“那就酸奶吧。” 林凤鸣抬头看着他,企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抗议。 然而抗议无效,燕云拎着饭卡已经站起来了,林凤鸣索性用出了杀手锏:“‘擅作主张是自以为是的表现,我对此深感抱歉。’” 燕云脚步一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林宁宁,你最好不要有写检查的时候。” 林凤鸣冷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吗?” 林凤鸣上学时是个好学生,除了那次因为和燕云吵架没去上操,被教导主任抓到做了检讨外,从来没写过检查,而且那次的检讨都是燕云替他写的,根本不算他自己写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多年之后林凤鸣却因为某些事故被迫写下了检查,燕云居然真的一雪前耻了。 细究缘由,无非就是燕云故意钓鱼执法,打电话告诉林凤鸣说自己飞机晚点,原定当晚就能到的飞机可能要明天才能到。 林凤鸣一听这话,立刻打开电脑倒上咖啡,争分夺秒地看论文时,不讲武德的燕云突然推门而入,直接人赃并获地把他抓了个正着。 这下林凤鸣连耍赖都做不了了,只能故意装作不在乎,表示忍他处置,实际上心底慌得已经开始计算从书房到玄关的最近逃跑路线了。 然而燕云对此事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他给出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惩罚”让林凤鸣自己选。 最终的结果是林凤鸣为了逃避其他“惩罚”,主动选择了一千字检查。 对于从未写过检查的优等生来说,被人收了手机抱在腿上盯着写下一千字的难度,不亚于修改他那几个学生惨不忍睹的大图。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千字,林凤鸣还以为这事总算翻篇了,然而可惜的是,他高兴得有点太早了。 记吃不记打的林凤鸣刚写完检查不到一个月便在被甲方邀请去吃饭。 原本很正常的应酬,酒席上却有一个不长眼的人看他年轻,想灌他喝酒。 林凤鸣抬眸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即端着酒杯来者不拒,众人以为他好欺负纷纷来向他敬酒,最后林凤鸣一个人喝趴了一桌人,在寒风凛冽中“清醒”地坐上了车回家。 这次的震慑力是拔群的,被林凤鸣喝吐了的人在清醒后把这事在业内传的神乎其神的,最后甚至传成了林凤鸣一个人喝趴了八个人,他甚至还能神清志明并且游刃有余地拿下方案。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外界传闻中那个酒量惊人到近乎神乎其神的大美人,裹了围巾在月色中回到家时,脸色已经被酒意蒸腾得不像样子了。 眼角带着薄红,发丝贴在脸颊上,眸色鲜亮水润,给他开门的人呼吸蓦然一顿,克制且礼貌地和送他回来的同事道谢后,反手摔上门,直接抱着他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可惜洗澡并未能让他清醒丝毫,反而促进了酒意挥发入脑,整个人瞬间从“微醺”变成了醉到浑身发软的样子。 他跪坐在池水中,靠着熟悉的肌肉小声道:“燕云……我头晕,你给我揉揉。”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充满了对即将到来之事的无知,那人闻言压着怒意轻笑了一下:“只揉头?不用揉揉别的地方?” “揉……”过浓的酒精充斥着血液和大脑,激起了欲求却又遏制了生理机能,林凤鸣说完那句话后反应有点慢地蹙了蹙眉,似乎对身体的不受控制有点不满意,“哥哥…帮我揉一下……” 屋内暖气充足,和室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林凤鸣在室内和室外的布料也形成了反差,应酬时衣冠楚楚,身形笔直,饮下四杯酒也依旧游刃有余的大美人,洗完澡后却连一片布料也不被允许穿。 浑身发软的他什么话都听,被人抱着往书房走去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地问发生了什么。 进了书房之后他就彻底问不出来了,因为他只能一边哭一边扶在书房的桌子上念自己写的检查,按理该恼羞成怒骂人的他却因为醉意乖巧得吓人。 “我、我……”纸上的字全是重影,念错一个便要遭到非人的惩罚,可怜的大美人只能像个初学文字的学生一样,挂着泪珠一字一顿道,“我不该……通宵、熬夜、酗酒……唔……对不起……” 但人就是容易得寸进尺的生物,越是顺从越容易招来更多的掠夺。 某人借着“警醒”的名义极其不要脸地录了音,还在他终于念完,近乎崩溃之际,在他耳边播放了一遍,让他亲自听了听自己哭到求饶,说自己念不下去的录音。 本就崩溃的人为此终于被榨出了最后一丝廉耻心,颤抖着求他不要再放了,因为醉意让他的求饶听起来简直像是在撒娇。 然后那人非但没有停止播放,反而把他的这一段也录了下来。行径极其令人发指。 以上桩桩件件,使得林凤鸣时至今日还对燕云手机中的任何一条来路不明的录音感到心有余悸。 回想到这里,纵然拿下了第一,接下来一周都不用担心经济问题的林凤鸣还是情不自禁地沉下了脸色,忍不住瞪了燕云一眼。 燕云拿了个第二,心情却好似比第一还好。 眼尖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来有故事,段星贝刚想开口询问,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拿来了八本相当薄的书,根据方才的默写结果分别递给了他们。 “这是……?”穆央接过书之后疑惑又震惊道,“剧本杀的剧本?这么薄?” “没错。”主持人笑道,“根据刚刚的默写结果,我们为大家准备好了剧本。剧本自由度相当高,由于本次旅程是整个二期的起点,大家对很多规则还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剧本内容丰富,所以大家有一天的时间熟悉剧本。待会儿大家可以在文化城内自由活动,也可以找地方分析剧本。今晚八点,剧本杀正式开始。” “但需要提醒的是,本次剧本涉及凶杀悬疑剧情,除了捕快先生外,其他人没有质询他人的权力。”乔山环视了一圈后继续道,“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任务,请各位阅读剧本时避开镜头与他人视线。” 林凤鸣心下一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旁边的青木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他率先开口道:“谁是捕快?” 乔山微笑道:“打开剧本的第一页就能看到各自的身份。” 众人连忙去翻自己手中的剧本,林凤鸣却想起了刚刚主持人说过的话,他拿着剧本的手一顿,刚想远离镜头再查看时,突然听到身旁的燕云开口道:“我是。” 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抬眸看向燕云却对上了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燕云看了他一眼后扭头看向主持人:“捕快的权力是可以对任何人行使吗?” 乔山道:“当然。” 林凤鸣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什么权力?” 燕云勾了勾嘴角:“你明天就知道了。” 林凤鸣和他对视了三秒,低头打开了自己的剧本,只见第一页上赫然写着这个人物的简介:“你是一个当垆卖酒的寡夫,你的丈夫死在了一个深夜。” “你一直在姑臧城经营着自己的小本买卖,但是你的店内不仅卖酒还提供留宿,除此之外还做一些不能见人的买卖。” “这么多年你的生意一直都有惊无险,但突然有一天,姑臧城里来了一行人,而且非常凑巧的是都在你的店里住下,其中还包括一个捕快,据说是来调查你丈夫死因的。” “可是当年之事没调查清楚时,你的店里反倒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没看中间薄如蝉翼的那几页,而是抬手直接把剧本翻到了倒数第二页,只见剧本的最后写着:“新来那个调查你丈夫死因的捕快刚正不阿,不近人情,你有点烦恼。” “你决定要用你的一切贿赂他,包括你的美色。因为——” 林凤鸣翻到最后一页,鲜红的大字赫然在目: “你就是两起案件的真正凶手。” 第68章 赌 看着剧本最后一页鲜红的字体,林凤鸣面上镇定到没有丝毫反应。 他无比冷静地合上剧本,观众们没有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任何异样。 唯独燕云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林凤鸣抬眸撞上对方的目光,心下不由得一紧,但依旧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我这角色是真的穷啊,居然是个刚赎身的男花魁,除了脸好看外一分钱没有,还倒欠了一屁股债。”一旁的青木合上自己的剧本笑道,“好在被酒馆老板接济了,这老板还真是个好人……各位拿到的都是什么角色啊?” 阳凯森看了看自己的剧本,他显然对汉字不是很熟悉,再三确认后才斟酌着开口道:“我是店小二,在酒馆中跑堂的。我的老板是个……寡夫?我没有欠债,但因为上个月打翻了一坛酒,饷……应该是工资的意思吧?他没有给我发工资,所以这个月一开始我的可支配收入为零。” 观众们可能对“寡夫”这俩字有某种癖好,此话一出,他们瞬间便被勾起了兴趣: “花魁好配木木子的人设啊,嘶溜,没钱的大美人用身体贿赂店老板……老板还是个寡夫,干柴烈火,嘿嘿” “配尼玛,粉丝麻烦戴上眼睛说话好吗,看看屏幕里站着的人,你再跟我重复一遍谁适合演男花魁?!” “程旭上都比他强” “哈哈哈哈小狗怎么你了!” “寡夫???我曹某人平生最爱寡夫!尤其爱姓林的寡夫!!” “啊啊啊啊好想知道他们几个都抽到了什么剧本!” 两人介绍完自己的剧本,其他人却没什么响应,最终实在善良的段星贝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我的角色是盘缠快要用完的富家公子,和家人走散了,只能暂时住在酒馆。” 言罢他扭头眼睛亮闪闪地看向秦枫,明显很好奇对方抽了什么。 “我是异域商人。”秦枫对段星贝堪称有求必应,“经商路过这里。” 燕云闻言却冷不丁道:“只是路过?” 秦枫一顿:“对。” 燕云闻言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再问。 林凤鸣斜了他一眼:“今天晚上才开始正式活动,现在就开始盘问起人了,捕快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燕云被他刺了两句也不恼,反而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官威大不大,你晚上自然就知道了,林老板。” 见多识广的观众瞬间就悟了,弹幕立刻炸成了一团: “大不大,什么大不大?” “你小子说的是官威还是其他的??” “等下,林老板?!卧槽卧槽,宁宁真的是酒店老板!!” “!!我的俏寡夫宁宁!!” “官威有多大?20?宁宁不信,除非让宁宁试试” “草哈哈哈什么时候看到20能不笑啊” “宁宁:?你别胡说,我没有!” 林凤鸣呼吸一滞,旁边的段星贝难得反应快了一次:“林教授就是那家酒馆的老板……?!但燕影帝您是怎么知道的?” 燕云轻笑一声,瞟了一言不发的林凤鸣一眼:“我看他一眼要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干了?” 林凤鸣实在忍无可忍:“你能注意点用词吗?” 燕云故作不解:“我用词怎么了?” 林凤鸣暗暗磨牙,瞪了他一眼后别过头,留下观众们哄做一团: “干什么?!问你这么多年你干了什么!” “啊啊啊啊你们俩甜死我算了” “草,捕快x寡夫,好刺激好刺激!!” “捕快大人是不是要假借查案的名义让大美人老板脱衣服了!!看看有没有带凶器嘿嘿嘿” “确实确实,这个肯定要检查啊,但毕竟是寡夫么,要顾忌美人的名节,还是关起门检查吧” “好好好,建议一步到位,直接去床上检查” 穆央听到二人破廉耻的对话脸一热,连忙扭头看向程旭,转移话题般开口道:“我是要去西域给人看病的医生……小旭,你拿到的剧本是什么?” “暂居在姑臧城的侠客。”程旭笑道,“身上盘缠还不少呢,穆大夫需要接济的话开口哦。” 穆央脸一热:“……好。” 众人在短暂的时间内没办法详细读完自己的剧本,便只能暂时把剧本拿在手里,跟着主持人走进了文化城。 和众人想象的空旷不同,文化城内热闹异常,各式各样的人穿着汉服走在街巷中,看起来就像是真真正正的古代市井一样。 从城门而入,一条道路笔直地绵延向前,道路右侧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左侧则是卖饼的摊子。 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比大部分电视剧的布景还要真实,众人略带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观众们也被勾起了兴趣,弹幕纷纷表示: “!!好有趣,结束之后对外开放吗??我们也能去吗?” “我去,做梦有素材了,这种大型的真人剧本杀,一个人得多少钱啊?” “等下,这些扮演npc的工作人员都穿着汉服,是不是意味着,明天嘉宾们也要换衣服?!” “卧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啊啊啊我要看宁宁穿古装!!我要看云子哥穿捕快短打!” 段星贝忍不住看向那边哄闹的人群,看着看着差点撞到秦枫身上。 秦枫连忙站定扶了他一把:“小心点。” 林凤鸣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刚好听到了从喧嚷的人群中传来的骰子声。 乔山带着众人走到那处地方,只见一众人马正在门口摇骰子,很明显是在赌博。 再往里走,被人群掩盖住的牌匾逐渐浮现,林凤鸣见状难得愣了一下。 “欢迎大家来到文化城的第一站——富贵钱庄。” 乔山话音刚落,穆央便小声惊呼道:“在钱庄门口赌丨博?” “文化城只是在尽量复刻从古迹中发掘的历史本来面貌,绝对没有不良导向。”乔山先是给各位观众打了针预防针后才继续道,“请各位撕下剧本最后一页的凭证,到钱庄依次领取各自的盘缠。” 众人在乔山的指引下拿到了各自本次旅途的初始经费——青木是一纸欠债文书,阳凯森什么也没有,段星贝拿到了几十个铜板,穆央手里是一两碎银,程旭拿到了五两,秦枫手里是五十两银票外带一本货物名单。 燕云拿到了一百两银票和官府给的通关文牒,林凤鸣则是拿到了酒庄的地契以及二百两银票,其他资产文书若干。 在大部分两手空空的嘉宾中,手里的东西甚至需要拿袋子装的林凤鸣显得格外明显。 段星贝看了看自己的几十个铜板,又看了看林凤鸣和燕云手里的银票,一时间露出了羡慕不已的表情。 “在今晚的游戏开始前,各位有一次重置资金的机会。”可能是看出了段星贝眼底的羡慕,乔山笑着开口道,“看见前面的赌桌了吗?每人有一次向其他人发起邀约的权力,赌约发起后,被发起人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一旦接受,赌局正式开始。” “各位可以选择压上的资产数目,为了避免传播赌博等不良导向,本次游戏采用最简单的玩法。”乔山说着走到那个赌桌前,之前那些正在‘赌博’的工作人员顺势退开,“掷骰子比大小,三局两胜,上局的胜者获得摇骰子的权力,第一局先手由猜单双决定。” 听到摇骰子比大小,林凤鸣闻言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燕云则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那么——”乔山环顾四周道,“各位有谁想来试试吗?” 这算是真人大富翁的“起始点”,考虑到起始资金会真的影响接下来一周的生活水平,在场那些资产较少的人闻言都产生了一些想法。 青木微笑了一下,扭头看向段星贝:“小鸿是吗?规则我没太弄懂,反正咱们手里都没多少钱,不如稍微玩一下试试?” 段星贝没心眼,闻言信以为真,毕竟他手里只有十几个铜板,再加上方才只有他和青木示好,他便下意识以为对方是真的弄不明白规则,想和他玩一把。 秦枫闻言蹙眉,刚想开口阻拦,便听段星贝毫无防备道:“好啊。” 然后两人就坐上了赌桌。 青木不解道:“第一局猜单双是什么意思?” 乔山从木碗中拿出了一枚骰子,向天上一抛,在它落下来的一刻骤然抓住,伸出手问道:“单数还是双数?” 青木一顿,而后神色如常地看向段星贝:“你先选吧。” 段星贝受宠若惊,连忙道:“那就双数吧。” “那我就是单数。”青木扭头看向乔山,“劳烦主持人开奖吧。” 乔山缓缓伸开了手,只见其中的骰子是——“二”。 “是双数。”青木笑道,“你赢了,开始吧。” 段星贝完全不懂,拿过骰子就要摇,青木连忙开口道:“赌多少你还没说呢。” “那就……两个铜板吧。”段星贝道,“毕竟我也没多少钱。” “好,我也赌两个铜板。”青木点了点头,“如果我输了,那我就之后几天打工还你,我好歹也是个花魁,肯定能赚到钱的,你放心。” 段星贝闻言就真的放心地摇了起来。 青木看似一窍不通,身形却在对方摇起骰子时坐直了几分,耳朵明显侧了一下,林凤鸣在一旁见状眯了眯眼。 骰子落定,揭晓结果之前,段星贝道:“之前单双都是我先挑的,这次就你先来吧,你想赌大还是赌小?” “那我就不客气了。”青木回过神笑道,“赌小。” 掀开一看,却是大。 段星贝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惊喜。 “哇,好厉害。”青木托着下巴笑道,“再来一局就赢了,不再多加点吗?” 秦枫站在一旁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主持人开口道:“游戏时其他嘉宾需要保持安静。” 段星贝下意识看了一眼秦枫后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十几个铜板而已。”青木耸了耸肩膀,“可能进了城连碗面都买不了,玩个游戏而已又不是真赌博,这还要看你老公脸色啊?” 段星贝听着这话有点不舒服,忍不住蹙了蹙眉。 “秦总那么大的款,这次的角色也是商人,手里五十两呢,到时候就算你输完了还有他呢。”青木故意道,“他怎么那么小气啊。” “他不小气。”段星贝听不得人这么说秦枫,闻言脑子一热,直接把剩下的铜板全拍到了桌子上,凶巴巴道,“加注。” 青木笑弯了眼:“厉害厉害,请吧。” 然而接下来的两把,全是青木赌对了。 段星贝脸色有点白。 他输钱倒是不难受,游戏里的钱而已,但是没有给秦枫挣回面子让他很难以接受。 观众们一眼就看出青木根本就不是不会,而是相当会,弹幕一时间异常好看: “啊啊啊啊谁懂这种风情万种又会勾人又会赌的美人真的好戳我” “???你没事吧,骗星贝叫风情万种?” “什么叫没听懂规则啊?!他这样子明明就很会吧!” “这人会听声吧……虽然行为恶心,但好像真的有点实力” “气死我了,虽然很想看这厮被狠狠的打脸,但最好的结果还是及时止损,不要再跟他赌了” 青木拿着那十几个铜板,扭头看向一旁冷着脸的秦枫笑得暧昧:“秦总,要赌吗?” 秦枫一把将段星贝拉到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正准备往对方面前的桌子拍,另一只手却先一步把银票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赌一百两。” 众人闻言一顿,震惊地看向拉开椅子坐下的燕云。 青木显然也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赌,刚想说什么便见林凤鸣拎着东西靠在燕云的椅背上,垂眸看着面前的赌局。 “没想到燕影帝还会赌这个。”青木轻笑了一下,“林教授不管吗?” “他会这个我当然清楚。”林凤鸣淡淡道,“倒是你,不是说听不懂规则吗?” “啊,我确实没听懂规则。”青木被拆穿了一点都不急,反而笑道,“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么简单,我之前经常去酒吧,除了喝酒,摇骰子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比得意,林凤鸣掀了一下眼皮:“是吗?那就开始吧。” “一百两是吗?我没有那么多钱。”青木笑了一下,“我可以先欠着吗?” 燕云还没有说话,林凤鸣先道:“可以,算我账上。” “林老板当真大气。”青木挑了挑眉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是林老板资助的,那就不用猜单双了,直接请燕捕快先手吧。” 他对自己的技术充满了自信,燕云闻言看向他:“你确定?” 青木点了点头:“我当然确定。” 燕云挽起袖子,露出精壮且肌肉分明的小臂:“好。” 当他拿起骰盅的一刹那,青木嘴角的得意便僵在了脸上。 他是熟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燕云动作的老练程度。 但在此刻开口反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去听,下一秒燕云翻手摇了起来。 六个骰子在木制的骰盅内不断碰撞,传出杂乱无章的声音,青木却听着听着舒缓了神色,甚至还在燕云放下骰盅的一刹那游刃有余地笑道:“燕影帝确实很熟练,你觉得自己摇出来的是多少呢?” 燕云抬眸看向他:“大。” 青木闻言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就选小吧。” 然后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六个五分毫不差地出现在他面前,身后的围观者中传来了一阵惊呼。 “不可能,怎么会……”青木下意识不敢置信,他方才分明听到了六个三,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燕云放下骰盅,靠在椅背上敲了敲桌面:“还继续吗?” 他这个动作熟悉到让一旁的段星贝灵光一闪,连自己刚刚把财产输完的难受都忘了,当场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云哥之前演过《雀庭》!” 《雀庭》是一部以赌为主,武打为辅的电影,主要宗旨是警醒世人不要碰赌。 燕云在其中饰演的却是最大的反派,和他出道以来扮演过的那些光大伟正的角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但展现了他的戏路之广,也给他吸引了无数粉丝,其中包括大量男女友粉。 但这些粉丝大部分都在得知他居然英年早婚后而悍然脱粉了,戒断反应之大甚至一度上了热搜,这是之前任何一部电影都没有过的。 原因无他,燕云在这部电影中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出身寒微,年少时在赌场打扫卫生,却在一场意外的赌局中被上任赌神看中,最终上任赌神死因蹊跷地离世,他继承了对方的全部家业和资产。 电影中燕云的第一次出场便是披着外套坐在赌桌前,他右手夹着雪茄,左手规律地敲在桌面上。 极具压迫感的背景音乐随着推进的镜头缓缓响起,下一秒,一张冷漠却又英俊无比的脸庞在光影交错中出现在镜头中。 几乎每一个在电影院看这场戏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下一秒,他抽了一口雪茄又缓缓吐出,在白色的烟雾中轻轻翻开桌子上的两张牌,看着跪在桌前鼻青脸肿的主角,说了一句:“还继续吗?” 一如眼下。 无数观众瞬间被当场唤醒了记忆,弹幕一时间跟狂欢一样炸开: “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想起来了!” “太A了,A死我了啊啊啊” “赌神归位,喊云子哥和二十哥的都给我拖出去!” “继续啊,别怂啊!” “谁懂,别人都是云子哥的主角粉,只有我是他的反派粉啊啊啊好想看□□大哥x大美人寡夫强取豪夺啊啊” “卧槽香!小妈文学是吧,亲手杀了养父,把从小暗恋到大的大美人亲自抱在怀里,强迫那个冷淡的人猜他手里骰子的大小,猜错了就脱衣服,猜对了就奖励二十……我说的是二十万” “???你小子最好说的是二十万,十秒之内我要看到这篇同人!” 听到段星贝的惊呼声,青木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程旭勾着头看赌局,闻言忍不住道:“那不是拍戏吗?难道为了演《雀庭》,燕影帝还专程学了这些?” 燕云闻言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微妙,他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凤鸣一眼:“没错,确实学了一些,至于学的结果如何……你们林教授应该比我清楚。” 林凤鸣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燕云对上他的目光后笑意更深了。 观众们从他们俩的眼神交流中敏锐地看出来有问题,纷纷在弹幕抓耳挠腮起来。 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前一个粉丝随手在弹幕中写下的曼妙妄想居然是真的。 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饰演反派的燕云着迷心动的人不止一个,但只有林凤鸣能把这些着迷付诸于行动。 电影首映时,林凤鸣是被燕云亲自带去看的。 去之前两人的晚餐在一家新开的餐厅中解决。 去看的路上两人还在因为晚饭好吃不好吃而争吵,可是看完之后回来的路上,林凤鸣突然沉默了一路。 电影中的燕云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恨不得当场扭头吻住那人,然而他们俩来之前才吵过架,他并不想露出端倪让对方嘲笑他没出息,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可正如燕云所说的那样,他如果一眼还看不出林凤鸣的心思,那他这些年大概是白干了。 一眼窥破林凤鸣心思的燕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 所以当林凤鸣回到家故作冷淡地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只见先他一步洗完澡的燕云身上穿着和电影中如出一辙的大衣,但也只穿了大衣,就那么敞着怀坐在茶几旁。 客厅的灯光被人故意调到了昏暗的状态,那人的腹肌在桌面之下若隐若现,桌面上似乎还摆着什么,但林凤鸣的眼睛根本没空去看那些有的没的。 燕云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眸看着他游刃有余地笑了笑,和电影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电影中的他对任何人都心狠手辣,眼下的他却用近乎蛊惑的语气道:“林先生,来一把吗?” 林凤鸣在心底暗骂他卑鄙,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在对方的腿上坐定后,那人搂着他的腰小声道:“赌吗?” 林凤鸣垂眸道:“……赌什么?” 鱼已经上钩了,燕云闻言勾了勾嘴角:“都听你的。” “那就……”林凤鸣轻轻把手插进他的大衣中,摸着手下炙热的肌肉道,“谁输了谁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燕云挑了挑眉,欲擒故纵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我身上可只穿了一件,这不公平吧林先生?” 林凤鸣低头咬了一下他的喉结:“那你说……怎么才算公平?” “我输了,我把衣服脱了,如果你输的话……”燕云笑了一下凑到他耳边,“脱哪儿的衣服,让我亲到哪儿,怎么样?” 林凤鸣身体一颤,点了点头。 而最终的结果是,燕云连赢三局,林凤鸣一局都没有赢。 赢下第一局的时候,林凤鸣咬着下唇看他,燕云往沙发上一靠,眸色深不见底:“第一件。” 最终那个吻印在了腰上。 赢下第二局的时候,吻从小腿一路落到了大腿根。 而第三局结束时,林凤鸣坐在冰凉的茶几上已经连睫毛都在颤抖了。 然而那个引诱他上钩的人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反而勾了勾嘴角道:“最后一件,脱了,然后……” 林凤鸣闻言一愣,骤然面红耳赤,不可思议又羞耻地看向对方,因为燕云说的是—— “坐上来。”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带着一丝战栗开口道:“坐……哪?” 燕云没有回答,而是往沙发背上一靠,指了指自己的嘴。 那一次,燕云突然发现了一种幸福又刺激的死法——被丰腴的腿肉夹死,亦或者被直接闷死。 而那一次之后,林凤鸣有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得燕云说“还继续吗”四个字。 就算隔了这么久,林凤鸣显然也并未忘记这么令人记忆尤深的事情,他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段星贝忍不住想开口询问,旁边的乔山却恰到好处地开口道:“请各位观看的嘉宾保持安静,谢谢。” 段星贝只能乖巧地闭上了嘴,打算等待会儿再问。 燕云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他扬了扬下巴对面前神色间写满不可思议的青木道:“还继续吗?” 青木陡然回过神,咬了咬牙不信邪道:“……继续。” 而他不信邪的下场就是,满盘皆输,三局中没有一局是猜对的。 最后一局他明明听到了是小,可他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临到结束时他硬是改了口,而结果居然就是小。 对方操控的不止是结果,甚至还包括他的心理。 青木猛地抬头,骇然地看向燕云。 一场游戏事小,可后面暴露出的问题却让青木坐立难安,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对面的两个人不是自己能惹的。 所以在赌局结束的一刹那,他立刻交出了自己刚赢到的所有内容,并且又写下了一份欠债文书,交给林凤鸣后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此刻的直播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你不是挺牛吗?继续啊!” “哈哈哈哈该!” “二十哥还是你二十哥,牛逼!!” “所以现在能说了吗?!你刚刚和宁宁的对视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就要用到我们的星贝了,快快快,星贝上!” 可能是听到了观众们的心声,段星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个……燕影帝为了电影学的赌技,为什么林教授那么清楚?” 燕云无比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在家赌过三局,结果是他一败涂地,裤子都输没了。” 众人闻言以为他只是个比喻,压根没多想,段星贝好奇道:“你们赌的彩头是什么呢?” 燕云故意卖关子道:“这个嘛——” 他话音未落,桌子对面突然坐下了一个人,燕云一愣抬眸看去,看清那人后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赌全部资产。”林凤鸣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放,扬了扬下巴道,“赌吗?” 观众们上一秒还在弹幕猜测之前林凤鸣赌输三次的下场到底是什么,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啊???” “等下,赌夺少?!” “宁宁之前跟云子哥赌的时候不是连输三局吗?!” 燕云喉结微动,见他不说话,林凤鸣加了最后一把火:“你赢了,我身无分文,听你处置;我赢了,你身无分文,但还有捕快身份,官大一级压死人……是不是很划算?” 燕云闻言明知道是陷阱,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了林凤鸣身为酒馆老板却突然身无分文,可即使是这样也要继续经营酒店,失去了最后依靠的寡夫,为了钱会做出什么事来? 咬牙坚持?可怜地哀求?还是……在夜深时找到债主主动宽衣解带? 燕云舔了舔虎牙,把还没来得及收的银票往林凤鸣面前一推:“赌。” 直播间的弹幕陡然激增,在场围观人员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睁大。 这一把赌局进行得比之前任何一把都要快,而这次的结局是——林凤鸣连下三局,赢下了这把游戏。 如果说连赢尚且能用运气解释,那么连续三把摇出六个六,就不是运气能形容的了。 观众们和围观者同时瞠目结舌,燕云却好似在一开始就猜到了结果,如约交出了自己的所有财产,看着林凤鸣的眼神却暗了下来:“什么时候学会的?” 林凤鸣收起他递过来的银票,语气平静道:“从我发现林勇辉赌博开始。” 林凤鸣没有说清楚,其实他会的不止这些。 炸金花、七乐彩,他都会;唯独在北方流行的麻将推饼他也会。 可能他身上流的确实是赌徒和亡命徒的血,很多东西他一碰就会。 他不仅学了赌博的技巧,还学了如何抓大放小,故意让人赢一把小的,然后套牢他。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青木对段星贝使的手段。 而林凤鸣之所以学这些,是因为林勇辉的赌技着实不错,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林勇辉一开始赌时根本不输钱,甚至还能赢。 赌徒的最终下场当然和赌技无关,只要入局,无论赌技好坏都是一个解决,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可林凤鸣嫌这一切发生得太慢了,他想亲自加速这一过程,让林勇辉彻底家财散尽,家破人亡。 不过这些技巧最终还是没用上,因为有人在背后拉着他。 然而这一切在此刻都没那么重要了,林勇辉正在看守所关着,林安和任敏自愿放弃所有遗产,家财散尽他做到了,家破人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眼下的重点是—— “林勇辉赌博的时间早在《雀庭》首映之前。”燕云眯着眼看向他,“所以那次的三场赌局——” “你觉得呢?”林凤鸣闻言勾了勾嘴角,伪装成猎物的猎人终于在此刻显现出了最真实的面容,“当然是我故意输给你的。” 第69章 第一夜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燕云收敛了方才的所有笑意,眸色发沉地看着林凤鸣。 那次的记忆全部浮上心头,自然也包括林凤鸣输掉每一场时,解扣子时战栗的手指、颤抖的眼睑和垂下的眸子。 第一个吻落下时,对方跪坐在茶几上,指甲下意识在桌面划过,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 第二个吻时,修长白皙的手指死死抓在他的头发上,像是退拒,可又更像催促,扯得人生疼却又更加兴奋。 第三个吻时,丰腴的双腿抖得近乎跪不住,下意识想要合拢的力度分毫不差地展现了主人的心情。 这些在当时的燕云看来,都是对方羞耻而胆怯的体现,现在看来……那分明是害怕露馅而在心虚,同时还掺杂着看鱼咬钩的兴奋。 而他燕云,就是那条自以为胜券在握实则被人捏在掌心的鱼。 燕云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充满了危险:“你可真是把我耍的团团转啊,宁宁。” 林凤鸣心下一紧,却依旧低着头没看他,只是拿出节目组给他的布袋,慢条斯理地把从燕云手中赢来的银票收好。 这下子燕云瞬间从全场第二有钱的人变成了全场第三个身无分文的人。 观众们这才中刚刚的震惊中回过了神,听到两人刚刚语焉不详的交流,他们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并不妨碍他们信马由缰地嚎叫: “卧槽,二十哥瞬间被老婆骗光了所有积蓄,下一个剧情是不是就该卖身了??” “所以上一次你们俩到底赌了什么?!!” “我惊了,我原本以为输的会是宁宁,然后无依无靠的貌美寡夫只能向捕快大人寻求庇护……事情虽然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但好像更香了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俩之前私下赌的那次,宁宁故意输给了云子哥,肯定被逼着做了什么事,云子哥得意不已,但其实都是他老婆自愿的!!” “草,别钓了再钓命就没了啊啊啊” 众人缓了片刻才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乔山恰在此刻开口道:“各位还有想发起赌局的吗?” 可能燕云一把把全部资产全部输完的架势太吓人了,剩下的人闻言纷纷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参观就继续进行。”乔山带着人向前走去,“大家所能看到的店面,背后都有赚钱的法子,明天早上开始各位可以在空闲时间与各店的老板搭话询问,缺钱的嘉宾可以多多尝试,或许有惊喜。” 走过钱庄,一股芝麻香扑面而来,林凤鸣顺着香气的来源看去,只见众人的左手边是一家香油店,右手边则是一家卖豆腐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燕云突然开口道,“林老板之前就是卖豆腐的吧?” 林凤鸣一顿:“我剧本还没看完,不大清楚。” 燕云语焉不详地回了一句:“这样啊。” 言罢,他却不知为何又多看了两眼那家豆腐店。 豆腐店再往前是家成衣店,主持人在此停住了脚步:“我们为各位准备了接下来几天要用到的冬衣,第一套是免费的,之后几天如果想要买换洗衣物的话,还请各位用城内的通用货币来此处购买。” 原本并不怎么在意财产多少的嘉宾们闻言脸色立刻就不对了,毕竟节目组肯定不能让他们饿死,也不能让他们没地方住,所以有几个已经产生了消极怠工的情绪,打算得过且过,旅旅游算了。 但如果没“钱”,接下来七天都要在直播镜头前穿着一身衣服,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邋遢,这是个人都无法接受。 乔山看着他们微妙的表情,乐乐呵呵地笑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各位进去试衣服吧。” 林凤鸣目前是全场最有钱的,他自然没有问题,其他人神态各异,但最终还是认下了节目组的规则,走进了成衣店。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节目组说的试衣服那么简单,镜头自然不可能给到更衣室,观众们完全不知道内里发生了什么,在外面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综艺才刚刚开始,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最精彩的地方了居然一卡就是一个小时,直播间内立刻怨声载道,但在抱怨声中也掺杂着巨大的期待: “我现在只想说五个字” “rnm,退钱!!” “已经五十分钟了,大哥,你知道这五十分钟我是怎么过的吗?” “为了热度不要亲马请那俩傻呗的账还没算,现在又搞这个,我看你们节目组是哥嫂红利吃太多,好日子过太久了,还想体验第一季的感觉是吧?” “不懂就问,第一季什么感觉?” “黑热搜满天飞,导演差点被骂出屎” “莫激动,这么长时间,说不定待会儿有惊喜呢” “他最好有惊喜” 观众们的不满即将达到顶峰时,成衣店中终于有了动静,前一秒还在弹幕里抱怨的人立刻坐直身体睁大了眼睛。 只见青木穿着一件淡青色素面交领,外罩缂丝银褂,他抿着唇笑了一下,确实有落魄花魁的味道,称得上风情万种。 观众们一看先出来的是他,原本激动的弹幕立刻就弱了几分,但他的粉丝却非常激动,显然对这一身妆造非常满意,纷纷在弹幕夸赞起来。 然而等下一个人出来时,粉丝们的口风便又变了。阳凯森的妆造和青木的比起来差了很多,毕竟他只是一个跑堂的,然而粉丝并不满意,其中不乏一些翻墙过来的华人,在直播间各种不满。 其他观众被他们惹烦了,直截了当道: “怎么着,垫底还想妆造牛,十八线还想当主角啊?别太搞笑了” “刚刚放弃默写当倒一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瞧不起国内文化还想穿我们的汉服?脸呢?” 但阳凯森的粉丝立刻就不乐意了,纷纷在弹幕说刚刚放弃默写是青木,不是阳凯森。 其他观众这才知道他们俩的粉丝居然还不是一家,而且骂起对方来的架势毫不手软,一时间啧啧称奇。 不过很快大家就没空管他们的烂事了。 因为段星贝牵着秦枫的手走了出来。 前者穿着鹅黄色的袍子,外面套着绒软的褂子,整个人看起来和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一模一样。 后者难得穿了身银色的交领,那股沉默寡言中立刻就掺了点别样的味道。 弹幕刚兴奋起来,程旭和穆央紧跟着从店里走了出来,观众们一时间应接不暇,几乎看花了眼。 程旭一身干练的深色劲装,节目组不知道用的什么假发,高马尾看起来跟真的一样,节目组甚至还给他准备了一把剑。 一眼看过去,年轻气盛的少年侠客一下子便立住了。 穆央穿着一身有些做旧的素白色医袍,因为穷买不起贵的簪子,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他眉眼本就温和,此刻如此打扮,弹幕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啊啊啊啊央妈妈香一口!” “少侠x医师香死了谁懂!!” “高马尾狠狠戳在了我的xp上,谁懂” “星贝也好可爱啊啊啊节目组终于干了件好事!!” “感觉笨笨的小少爷马上要因为缺钱被秦总拐走了嘿嘿嘿” “我生病了(躺)要妈妈抱着看病才能好” “在座的随便挑一个都比某人像花魁,这是可以说的吗” 弹幕热闹纷呈,一时间妙语连珠,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气氛几乎要掀到顶峰了。 然而下一秒,弹幕却仿佛凝滞了一样骤然停住。 燕云拎着刀从店里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色短打,淡金色的暗纹在衣摆上隐约可见,修身的黑色布料勾勒出精壮干练的身形,从背后看过去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让人看直了眼。 黑金制作的腰牌挂在腰带上,刀鞘在光下隐约发亮。 燕云收敛了笑意,似乎还略微调整了一□□态,那股带着审判之意的压迫感瞬间就浮现出来。 弹幕骤然增到了一个骇人的数目,铺天盖地的嚎叫刚压过来,还没来得及铺满屏幕,店铺内便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燕云蓦然扭头看去,而后便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霎时愣在了原地。 林凤鸣内穿暗红色襦裙,外罩绒领暗金锦袍,他并未戴假发,略长的头发轻轻挽在耳侧偏下的位置,白色的绒领堆在脖颈处,将最后一点肌肤都给掩盖得无影无踪。 和艳红色不同,暗红和暗金撞在一起,既给他增添了一分寂寥落寞之感,又平白提了几分贵气,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配上他清冷淡漠的神态,不像是市井中死了丈夫当垆卖酒的寡夫,倒像是某户高门巧取豪夺好不容易才娶回家,却没多久就死了男人守了寡的男妻。 当观众们回过神后,直播间瞬间炸成了一片汪洋的火海: “啊啊啊啊啊我踏马今天就是曹孟德!!” “我靠这个绒领,好富贵,好适配小妈文学!!” “他已经守了寡,我不能再让他守活寡.jpg” “我不敢想,我真的不敢想云子哥接下来几天吃得该有多好,你让我嫉妒” “可是云子哥也好帅啊啊啊帅得我满地乱爬,宁宁也吃得好好呜呜呜” “太涩了,你们夫夫俩太涩了,我靠怎么做到什么都没露却像是什么都露了一样涩啊!!” 因为眼下是冬天,姑臧城的天气很冷,所以节目组给众人选的都是相当厚实的衣服。 可即便如此,林凤鸣的腰被腰带一勒,曲线依旧优越得吓人。 燕云眼神暗了又暗,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上前,抬手握搂了一把林凤鸣的腰。 林凤鸣猝不及防被他碰得腰一软,那副淡漠的神色立刻就破了功:“你堂堂捕快,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 “游戏晚上八点才开始。”燕云一改之前快速入戏的作风道,“我现在抱抱我老婆怎么了?” 林凤鸣神色不善地看了他三秒,随即冷笑道:“那确实应该赶紧抱,过了八点可就抱不了。” 燕云挑了挑眉:“那也未必。”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弹幕却嗑生嗑死,原因无他,只因他们此刻的妆造实在是太配了。 一身黑色短打,身材高大,英俊到不可思议的捕快搂着怀中矜贵冷艳的大美人,这一幕被人眼疾手快地截了下来,放在微博上后引得无数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追问到底是哪部剧要上映了。 弹幕的嚎叫一直持续到众人找地方坐下开始吃午餐。 趁着嘉宾们吃午餐的档口,主持人再次出现在镜头前向观众们宣布了今晚八点之后新的直播规则:“为了保证各位的观看体验,本次直播为八位嘉宾分别开通了八个直播间,加上‘局外人’视角,本场旅途一共九个直播间。观众们可以选择自己想看的直播间加入。” “但为了保证其他观众的观看体验,不被剧透,每位实名观众只能选择一个直播间观看,游戏结局前,同账号无法登入第二个直播间,请各位谨慎选择。” 一听直播居然还分视角,弹幕终于从刚刚的冲击中分出了几条来讨论这件事: “卧槽,这是真沉浸式体验啊” “‘局外人’视角是个什么视角?” “大概是狼人杀俗称的瞎子视角” “啊啊啊啊到底是跟宁宁还是跟云子哥!!好难以抉择啊啊啊,谁懂!” “呜呜呜我不喜欢剧透,想选‘局外人’又好想看宁宁啊,怎么选啊啊啊”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选择当瞎子吧,哦那个人是我啊,那没事了” 可能是看穿了观众们的犹豫不决,乔山贴心道:“今晚七点,其他八个直播间会同时放出,各位可以用一下午的时间谨慎思考。” 众人吃完午饭,终于来到了林凤鸣所拥有的那家酒馆。 说是酒馆,其实更像是一家以酒为特色的客栈,二楼是客房,一楼是卖酒和吃饭的地方。 不过这栋楼虽然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楼上的客房内却都装了暖气,而且还有洗澡用的浴盆,可以说是设施齐全宾至如归了,观众们见状越发心驰神往起来。 下午的时间由各位嘉宾自由活动,但大部分人选择了在酒馆阅读自己的剧本,林凤鸣也不例外。 他先是巡视了一圈这处属于自己私产的酒馆,而后拿着剧本在自己的“卧室”坐下,翻开第一页,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审视起了他的剧本。 “你是一个当垆卖酒的寡夫,你的丈夫死在了一个深夜。” …… “可是当年之事没调查清楚时,你的店里反倒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上次林凤鸣读到这里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这次他则是顺着页码又往后翻了一页: “这起命案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你丈夫在后山被你杀死后,真正的尸体被藏在了豆腐店后的石井中,当年那具给官府检验的尸体是假的,验尸的仵作也是假的,假仵作是你熟识的赤脚大夫,倾慕于你,之后你怕事情暴露,也把他杀了埋在井里。” “所以你从不吃那家豆腐店的豆腐,因为他们对井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时至今日还在用那里面的水制豆腐,但你对外的口风则是你丈夫做的豆腐最好吃,他死去之后你便不愿再吃豆腐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怀疑你,可案子悬而未决多年,突然来了个捕快声称要查当年的案子。” “你和丈夫就是在那处地方卖豆腐起家的,生意做大之后,你们把那处店面租了出去,转头盘下了这栋酒楼,这事街坊中人尽皆知,你忍不住想到——该怎么瞒过那个捕快?” 林凤鸣看到这里大脑飞速运转,手下毫无防备地翻过去了一页,然后就愣住了——剧本到此戛然而止,剩下给出的则是“林老板”和其他角色的关系。 “段少爷——某家大户人家的少爷,被骗到身上只剩几分钱,目前正住在你的酒馆中。他很喜欢在姑臧城中游玩,五年前你杀掉你丈夫的那天雨夜,他也住在这里。” “秦老爷——自称是一个商人,目前正住在你的店里,但是你清楚地记得你曾经在后山见过他,当时他的打扮不像是商人,你下意识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穆大夫——心底和善,经常替人免费行医的大夫,医术了得,能看出尸体的腐烂情况,甚至判断出死因,据说有一位待他很好的同门师兄,他一直在寻找师兄的下落。” “程少侠——路过的侠客,武艺高强,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很单纯,但是直觉似乎出奇的强。他在晚上住店时,和你的店小二说过一句话:‘隔壁的豆腐和我在中原吃的好像不一样,有点怪怪的,你不觉得吗?’” “青花魁——从中原逃到这里躲债的男人,自称是曾经南风馆的头牌。他跑到这里的第一天是个深夜,那个夜晚你杀了仵作灭口,刚好被他撞见,你编出借口装作可怜,他似乎信以为真,最终你收留了他,并且为他提供吃喝。” “小阳——你的跑堂伙计,因为不太会说话所以时常沉默寡言,最近和你店里的青花魁走得很近,似乎从青花魁那里得知了什么,上个月看到你的时候还吓得打翻了一坛陈酿。” “燕捕快——为你丈夫一案而特意到此的捕快,身上有朝廷的文书和令牌,据说甚至可以直接命令姑臧城的县令……一个小小的捕快真的有这么大的权力吗?” 看似是在写这些角色和“林老板”的关系,实际上只体现了两个字——“杀机”。 林凤鸣几乎对每个人都有杀机,这七个人中,除了秦枫之外几乎每个人都和他杀夫的案子有关联,而剧本至今为止也没说他除了那个死去的丈夫外,杀死的第二个人到底是谁。 林凤鸣突然升起了一个猜测,他又翻了几页,果不其然发现中间的几页全是空白。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就明白了剧本为什么会这么薄,以及主持人为什么反复强调这场剧本杀的自由度很高——节目组只给出了剧本的开头和结尾,中间的过程全是空白,由参与者亲笔书写。 甚至连“死者”……都由“凶手”亲自决定。 林凤鸣再次翻到最后一页,看向一开始没来得及看的那半页小字,只见上面写着: “剧本任务: 1、在不违反人设的情况下填充剧本空白; 2、在最终结局中不被指证为杀害丈夫的真正凶手; 3、尽量不被人发现你杀死假仵作的事情(不被发现额外加1积分); 4、在前三晚,在不违反人设的情况下杀死一名玩家,作案手法自定,尸体需要抛进井中(选择好时机后节目组会制造尸体道具,无需真抛尸); 5、探寻当年你杀害丈夫的真正原因。 6、用一切手段阻止捕快说出真相。” 林凤鸣眯着眼看向第三条,“不违反人设”也就意味着,只要在角色关系中,他明确有杀机的人,就都可以选择,只要能用角色逻辑圆上就可以了。 而且被“杀死”的人,在接下来的七天中不能再继续参与活动。 几乎在那一瞬间,林凤鸣心底的那个人选就落定了。 在这方面,他向来是干净利落的。 假装杀人而已,他很擅长。 晚上七点,九个直播间同时开放,有的直播间瞬间人满为患,有的却门可罗雀。 其中以林凤鸣和燕云直播间的人数最多,燕云身为出道多年全球知名的巨星,直播间人数和其他人不在一个数量级是无比正常的事情,可林凤鸣一个素人,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居然和燕云旗鼓相当,这就有些超乎想象了。 不过两人的直播间几乎是一个画风,七点一到全是嚎叫的,基本上看不见其他词: “啊啊啊啊我来了!!宁宁!!” “虽然天天说云子哥这云子哥那,但是临到这时候真的好纠结啊qwq” “没事不用纠结,他俩天天要是不粘在一起,我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哈哈哈哈确实,不用纠结!!快上菜我要饿死了!!” 不过一开始并未出现分歧,九个直播间同时播出了一样的画面。 看完剧本的众人坐在一楼吃饭,已经提前入戏的燕云孤身一人坐在角落,穆央、程旭、段星贝和秦枫一桌,林凤鸣作为老板自己一桌,阳凯森和青木一桌。 段星贝咬着筷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穆央见状贴心道:“怎么了?” “我……”段星贝犹豫了一下道,“我害怕我第一晚就被人‘杀’死了。” “怎么会呢。”穆央小声安慰道,“如果害怕的话,吃完饭就回屋,把门反锁好,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叫你?” 这个做法倒也符合小少爷的人设,段星贝闻言一下子恢复了精神,感激地点了点头。 林凤鸣全程一言不发,吃完饭就靠在柜台拨弄着算珠,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八点一到,观众们都跟着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 燕云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闻声放下茶杯。段星贝一个激灵,第一个溜回了客房。 秦枫见状眸色微闪,也跟了上去。 不同直播间的内容在此刻便出现了不一样。 程旭放下碗筷眨了眨眼,倒像是第一个进入角色的,他扭头和穆央搭话道:“穆大夫,我有点问题想咨询你。” 穆央一愣:“是关于什么的?” “嗯……关于豆腐的……其实不太好说。”程旭小声道,“你能跟我回屋一趟吗?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穆央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站起来跟他走上了客房。 听到两人的对话,林凤鸣拨弄算珠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而后神色如常道:“小二。” 青木正准备笑着和阳凯森搭话,闻言一下子顿住了,阳凯森倒是很敬业:“老板,有什么事?” 林凤鸣淡淡道:“天气冷,去给楼上的客人送几壶茶。” 阳凯森点了点头,站起来端着茶壶走了上去。 一楼瞬间只剩下了林凤鸣、燕云和青木三个人,联想到白天的经历,青木面色微变,过了一会儿也跟着站起来,走上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上楼时还和阳凯森打了个照面。 这下子还留在一楼的便只剩下燕云和林凤鸣了。 燕云坐在位置上放下喝空的茶杯,没有喊续杯,林凤鸣却主动拎着壶走了过来,神色淡淡地拿起茶杯给对方倒水。 但倒着倒着,手上不知道怎么一抖,半杯水瞬间洒在了燕云的大腿上。 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林凤鸣便拿出帕子,轻轻按在了那片被茶水洇湿的位置,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捕快大人……我一时失手,实在抱歉。不如您把衣服脱了给我,我晚上拿去洗了,明天再还给您。” 他的语气十分漫不经心,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几乎全都浇在了面前人的耳侧,手下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那片水痕。 指尖轻轻滑过被茶水洇湿的布料,布料之下的肌肉猛地绷紧。 比起擦拭,林凤鸣的动作倒更像是勾引。 纯洁无比的观众们哪见过这种剧情,一时间两个直播间的观众反应出奇的一致,都是惊得下巴快要掉了: “啊???宁宁你——” “好好好,剧情这么走是吧?!” “我靠,我靠,我靠!!这谁顶得住啊啊!” “不是,宁宁你按哪呢?!” “这都没反应??这都没反应??” “我尼玛……这就是云子哥平时吃的好东西吗,我羡慕的泪水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这剧情真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燕云呼吸一滞,然而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不见兔子不撒鹰,闻言一听只是洗裤子,立刻便把持住了:“不必了,我没有多余的换洗衣物。” 林凤鸣轻轻按着他的大腿道:“那明天开市,我去替大人买几件吧。” “不用。”燕云面上硬是装出冷漠刚正的样子,“我身上没有碎银。” 林凤鸣挑了挑眉,轻轻低头,几乎凑到了燕云脸前轻声道:“官府派大人来查案……竟然连盘缠都没给够吗?” 说话间的气息全部喷洒在了燕云的侧脸,他的手还在燕云的大腿上按着,对方明显呼吸一滞,显然已经彻底受不住了,抬眸眼神发暗地看向他。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下一秒果不其,燕云突然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抬脚便向楼上走去,一副不近美色一心断案的样子,可只有林凤鸣知道这人是兵荒马乱、丢盔卸甲地跑了。 他明明想当场把林凤鸣直接按在酒桌上,却碍于角色设定完全没办法动手,只能压着满身的火气扭头就走。 这幅多年未见的样子对于林凤鸣来说实在是有意思的紧。 可观众们并不知道,他们瞠目结舌地在直播间质疑道: “不是,你小子还真他妈演上了啊??” “这就是影帝的职业素养吗???” “二十哥可能是怕再不走就暴露了” “你小子戒过毒吗??这都能忍,还他妈走的这么潇洒?我靠,有老婆就是硬气” “你小子身上一分钱没有到底哪来的勇气拒绝我们林老板的潜规则啊,不怕我们老板给你扔出吗??” “靠,好香,正直人设被勾到绷不住真的好戳我的xp!!” 九个直播间在此刻彻底分开。 林凤鸣再次坐回了柜台。 然后林凤鸣直播间那些还沉浸在刚刚之事的观众们下一秒便震惊地看到林凤鸣无比自然地从柜台中拿出了一把匕首,他用自己华贵的袖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尖,而后轻轻放在了袖子中。 其他直播间还一片祥和时,林凤鸣直播间的观众们彻底看傻了眼: “?!我靠刀刀刀,宁宁想干什么?!” “等下,宁宁不会就是凶手吧妈呀” “所以说这次的哥嫂是正直捕快x狠辣美人?!我靠,这个直播间吃这么好?” “老婆你想捅谁??不会要去捅你老公吧??” “别说捅了,人家宁宁的亲亲老公碰一下他都要心疼三天,怎么可能舍得捅老公” “但捅谁不是剧本说了算的?开黑店的美人寡夫暗杀捕快失败播放战败cg,被捕快脱了衣服审讯,这种剧情不是很顺理成章吗?” “草,这是捏妈隔壁黄油的剧情吧!” 观众们激烈讨论时,阳凯森拿着空托盘走了下来。 林凤鸣见状冷不丁道:“给你的青花魁送了吗?” 听到“你的”两个字,阳凯森脚步明显一僵:“……没有。” 林凤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知道阳凯森对这些传统文化一知半解,更知道他听不懂打更的意义,便故意用白话文道:“已经快十点了,天气冷,去送一壶吧。” 阳凯森不疑有他,又拿了一壶茶走上二楼。 能清楚看到时间的观众们这下子是彻底意识到了不对,纷纷毛骨悚然起来: “不对啊……现在不是才八点半吗?” “卧槽,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妈呀我们家外面突然下雨了,吓我一跳” “好带感,宁宁怎么能这么冷静地拿刀,我靠又害怕又带感” “啊啊啊啊又钓又撩的寡夫天下第一啊啊!!” 阳凯森拿着托盘下来的时候,林凤鸣已经不在一楼了。 为数不多在阳凯森直播间的观众见状下意识以为对方去了燕云房间,和只能看到一楼情况的‘局外人’观众差不多。 然而只有林凤鸣直播间的人才知道,他上了二楼,却没有敲任何一个人的门,而是站在角落中,等到阳凯森从青木房间出来并且走下楼梯时,他抬脚走到了青木房间的门口,而后轻轻敲了敲门。 青木以为是阳凯森回来了,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看到林凤鸣在外面站着还愣了一下,联想到白天的事,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面上镇定道:“林老板……有事吗?” “小二跟我说了一些事。”林凤鸣神色平静道,“他说他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青木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显然在极力回想剧本中的内容,最终摇了摇头:“凯森刚刚来的时候没告诉我啊,反正我的剧本里没这段内容……你刚刚和他聊天了?” “嗯。”林凤鸣见这人对剧本根本不上心,便换了个角度,“聊了点关于你们婚姻关系的事,纠正了一些我一直以来的错误。” 青木一听这个果然来了劲,手下立刻拉开门:“所以你终于想通了?看来我的魅力还比不上凯森啊,你如果喜欢他,等综艺结束后联系我们,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多交流交流嘛。” 观众们听到“交换”二字愣了一下后又惊又怒: “交换什么??啊??” “尸体在说话了属于是” “你脸真大啊,我靠我真是服了” “你也配??” 观众们怒火朝天,林凤鸣却不知可否,抬脚走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的小摄影镜头也飘了进去。 青木毫无防备意识地关上门,转身语气暧昧道:“凯森汉语不太好,但我们之前的朋友都夸他很厉害,你真是慧眼识珠呢。” 具体是哪方面厉害不言而喻,观众们正准备发火,下一秒却看见背对着他的林凤鸣从袖子中拿出了那把匕首,在青木看不见的地方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没有回话。 观众们瞬间哑了火,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其实婚姻关系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进步和落后之分,你只要试过一就明白了。”青木对此一无所知,还抬手轻佻地按住林凤鸣的肩膀,一时间得意地忘了形,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说起来,凯森的玩法确实不少,但我还是想知道,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才让你突然——” 他话音未落,林凤鸣毫无征兆地转身,蓦然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青木一愣,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但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林凤鸣曾经在睡梦中模拟了无数此把匕首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捅进林勇辉身体里的触感,手下的动作熟练到仿佛演练了无数遍的地步。 他掐着青木的脖子,宛如捏着一只鸡一样,手下猛地一用力,鲜血瞬间喷了出来,直接溅在了华贵的衣服上,有一些甚至喷到了他的侧脸。 鲜血顺着林凤鸣的脸颊往下滴,配上他面无表情到漠然的神色,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诡和冷艳,宛如高纬度的生灵看着死在脚下的蝼蚁般冷漠而无情,美得不可方物。 观众们没有跟着进更衣室,看不到幕后的妆造现场,不知道节目组把血包藏在了哪里,此刻还以为林凤鸣真的把人杀了,一时间都惊呆了。 上一秒还在怒骂青木的弹幕在这一刻瞬间消失,安静得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成衣店做妆造时就已经装好的血包被一刀捅了个对穿,没有开刃的刀尖很有分寸地停在了恰到好处的位置,青木却吓得当场软了身体倒在地上的血泊中,看起来像是真的被林凤鸣一刀毙命的尸体。 节目组的人等下会从下面的暗道赶上来,把这具“尸体”换掉。 林凤鸣抽出匕首,他脸上还沾着鲜血,却在此刻满不在乎地垂下眸子,而后慢条斯理地用外衣袖子把淌着鲜血的匕首擦拭干净,塞进“尸体”的腰带间。 青木完全想不明白林凤鸣为什么会突然颤抖着身体恐惧道:“你——” “嘘。”林凤鸣竖起一根手指轻声道,“尸体要保持安静。” 观众们看不到剧本,此刻在震惊之余,蓄了许久力的弹幕终于彻底炸开了。 目睹了一切的观众差点用弹幕把直播间给炸了: “我靠我靠我靠!!!” “啊啊啊啊宁宁,卧槽我语无伦次了,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啊啊” “好涩可以说吗,好辣好涩啊啊啊啊” “卧槽好爽啊啊啊真的捅了我的妈,一句废话都没有” “宁宁,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啊啊啊好辣好辣啊啊啊捅我!!” “家人们,这一款我是真的没见过,捏妈云子哥平常吃的也太好了吧?!” “等下等下,用我为数不多的理智思考一下,林老板这个角色和花魁有什么过节吗?我都跟了宁宁的直播间了,节目组能不能把剧本给我看看啊妈的” “不是说宁宁的角色是寡夫吗?或许是因为他死去的丈夫?这个所谓的花魁身无分文倒欠这么多钱还能住在酒馆里,确实很可疑啊” 观众们在嚎叫之余分出了一丝理智思考这件事背后的逻辑。 实际上根本没什么故事,林凤鸣是个情绪直接的人,包括厌恶,也包括喜爱都是直截了当的。 正如他对林家人一样,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一般都懒得多费口舌,这并非代表他软弱可欺,恰恰相反,这种情况下,他一般在思考怎么让对方彻底消失。 在青木惊悚的目光中,林凤鸣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见鞋上没沾上什么血后,他抬手抽出腰带,用腰带把手上的血擦拭干净,然后又脱去被鲜血沾满的绒褂扔在地上,褂子上的白色绒毛被血浸透得黏成了一片。 而后脱下的是没那么狼狈外衣,之后露出了雪白又单薄的里衣,裹着劲瘦的腰身和丰腴的臀腿,观众们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便看直了眼。 然而躺在地上的青木看着他却像是在看什么魔鬼。他在刚刚的一刻清楚地意识到,对方的手法娴熟到不可能仅仅是靠演技,而且方才他对自己的杀意至少有一刻是真实的。 青木瑟缩在血泊中,原本该正常站起来离场把剩下交给节目组的他,此刻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林凤鸣却没有再看青木一眼,转身走出了客房,走廊内没有暖气,他有点瑟缩地抱了一下手臂,看起来寒冷中带着一丝脆弱,而后轻轻走到最后一间屋门口,抬手敲响了燕云的屋门。 他这幅我见犹怜的姿态像极了柔弱可欺的寡夫,转变之大,和刚刚满脸鲜血的冷漠美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凤鸣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炸开了: “这是里衣吧??我没看过古装剧,真的可以这么涩吗?!” “卧槽,卧槽,刚砍了人就去找捕快?!” “捏妈明明什么都没露我怎么感觉我要被辣死了啊啊啊” “隔壁还有死人……宁宁不会要让老公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吧?!” “我踏马活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好,我现在头皮还是麻的,我靠我靠” “啊啊啊啊辣死我了,宁宁,我命中注定的宁宁!!” “这二十哥能顶得住??这要是都能顶得住还算男人吗?!啊??” 当燕云拉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在冬日中仅着里衣的美人轻轻垂着头,露出一弯雪白的脖颈,他的头发不知为何有些凌乱,黑色的发丝压在雪白的肌肤上,惹眼的要命。 可是最惹人的还是微微张开的领口和皮肤上因为热意透出的汗珠,纵然是影帝,此刻也维持不下去人设了,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 林凤鸣甚至还什么都没做,燕云便听到了自己理智破碎的声音。 第70章 抛尸 “……深更半夜,林老板找我有什么事?”正直严苛的捕快蹙着眉,似乎一如既往地刚正不阿。 “关于我丈夫的死……”衣料单薄的大美人抬起眸子道,“我有些事……想询问大人。” 他实在太懂怎么拿捏燕云了,对方闻言,按在门扉上的手指骤然用力,指腹死死地压在门沿,几乎泛了白。 过了良久,捕快冷淡道:“那就进来吧。” 门轻轻关上,镜头跟着飘了进去,林凤鸣进屋后拢了拢领子,可他不知道是怎么拢的,拢完后领子的开口反而更大了。 观众们见状倒吸了一口冷气,哪里顶得住这个,弹幕跟疯了一样密密麻麻地压来: “故意的吧,这他妈一定是故意的吧啊啊啊啊” “刚刚杀完人的大美人转头就脱了衣服只穿里衣装无辜,这谁顶得住??换你你怀疑吗?” “什么装无辜,这是真无辜好吗,还有什么叫寡夫,这就是我亲老婆!” “好带感好带感,我要疯了啊啊啊” 燕云见状却硬是忍了下来,坐在床上神色如常道:“在你询问之前,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同时需要行使一些捕快的权力,之后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你同意吗?” 林凤鸣迟疑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燕云冷不丁开口道:“那就过来吧。” 林凤鸣一愣:“什么?” 燕云抬眸看着他:“搜身。” 屋内霎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我是朝廷命官,奉命查案,想要我命的人不计其数。”燕云语气严肃,看起来无比正直,“还请林老板谅解。” 林凤鸣心下暗暗磨牙,把这个装模作样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还要陪着他演,低着头应了一声:“……自然。” 言罢他走到对方身旁,正准备往床上坐时,却听人突然开口道:“把鞋脱了。” 林凤鸣动作一顿,不可思议看向了燕云,然而这孙子眼神正直得跟真的一样。 最终林凤鸣只能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脱了鞋,穿着袜子不自在地踩在鞋面上。 燕云淡淡道:“袜子也脱了,我需要保证你没有在身上藏东西。” 林凤鸣在心底破口大骂,磨着牙颤抖着把袜子脱了。 之前他当着燕云的面连更私密的衣服都脱过,可眼下他仿佛真的带入到了角色,一个置身古代的寡夫,深更半夜为了得知死去丈夫的死因,不惜穿着里衣来到捕快的卧室,当着对方的面脱下鞋袜,任由对方搜身。 那一刻的羞耻甚至超过了之前那几次加起来的总和。 光裸的双脚踩在地上,双腿无意识地夹紧,明明除了脚什么都没露,直播间却安静一片,仿佛看一眼少一眼,下一秒直播就要被封了一样认真。 林凤鸣实在受不了了,忍无可忍道:“大人……我能坐了吗?” 燕云点了点头:“坐吧。” 说着他给林凤鸣指了坐下的位置,林凤鸣见状一僵,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那人指的是自己的大腿,他要让林凤鸣□□着双脚,穿着单薄的里衣,在看似私密实则众目睽睽下,坐在他怀里接受“搜身”。 观众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屋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燕云收起手,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人,正直严肃的样子,仿佛刚刚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他。 观众们终于坐不住了,弹幕腾然炸开: “坐哪?!坐哪!!你小子说清楚!” “啊啊啊啊你小子有种啊,你真会玩啊啊” “草,宁宁别答应他!!给他小子点颜色看看!!” “搜身?啊??你管坐到怀里叫搜身??” “草,影帝的正确用法是吧,云子哥正经起来真的好涩啊啊” “想看云子哥给宁宁下命令,这是可以说的吗?” 屋内沉默了良久,在观众们震惊的目光中,林凤鸣竟然真的抬脚走到了燕云身边,抬眸晦暗不明地看了对方一眼,攥着手缓缓坐了下去。 单薄的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根本起不到隔绝的作用,热意从交接处弥漫开来。 柔软的触感沉甸甸地压在腿上,燕云毫无征兆地抬手,搂住腰一把将人拽到了怀里,林凤鸣身体一僵,直播间的观众则是当场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大人,这——” “是搜身的正常流程,无需惊诧。” 燕云睁着眼睛说瞎话,语气正经得仿佛真的在执行公务一样,然而他手下的动作却和正经完全沾不上边。 他搂着怀中人低头俯身,鼻子几乎撞到了对方的小腹,林凤鸣下意识收紧了小腹,忍不住想退缩,却被人扣着腰牢牢地按住,动弹不得。 带着疤痕的大手探下去,按在小腿上细细摩挲。 单薄的里衣贴在肌肤上,根本起不到任何隔离作用,手心的热意隔着布料蕴藉在腿弯上,烫得人头皮发麻,忍不住瑟缩。 那人手上动作狭昵无比,看得观众们都快在屏幕前把嗓子嚎破了,偏偏嘴上还要装正经:“藏东西了吗?” 林凤鸣压抑着颤抖摇了摇头,唯独睫毛簌簌而动:“……没有。” 大手沿着腿腹缓缓往上,手心的疤痕隔着布料仿佛磨到了心底最痒的地方。 林凤鸣呼吸一滞,那双手恰好停在了大腿处。 手指按压着丰腴的腿肉,好似真的在搜林凤鸣身上是否带了其他东西。 双腿闭合得没有一丝空隙,观众们震惊地看直了眼睛,林凤鸣忍不住抓住了里衣的下摆,却被人开口命令道:“把手抬起来。” 此话一出,弹幕霎时安静了下来。 这话实在是太像床笫之间的私语了,林凤鸣垂着眸子睫毛轻颤,最后竟然真的战栗着松开,缓缓抬起了双手。 观众们这下实在是受不了了,弹幕忍无可忍铺天盖地地压来: “啊啊啊啊这是我免费能看的??” “我靠我靠,好乖好乖,我的宁宁啊啊啊我疯了啊啊啊” “这这这……这真的好像bed上doi时说的话啊啊啊啊是我污眼看人污吗?!” “让抬就抬让抬就抬?!这么听话不干点别的!!云子哥快让他抬别的地方!” “这个腿……我尼玛,我想被夹死啊啊啊” “好好好,节目组配享太庙!!” “谁能想到隔壁还有具尸体” “更带感了好嘛!!啊啊啊刚刚捅过人的大美人如此听话乖巧,谁能顶得住啊啊啊” 燕云一寸一寸地按过怀中人大腿上的每一处软肉,突然一顿,低头在对方耳边轻声道:“里面藏的什么?” 林凤鸣面红耳赤,咬了咬下唇道:“……没藏。” “胡说。”燕云摩挲着那处异样质问道,“如果什么都没藏,那这处是什么?” “真的什么都没藏……”林凤鸣忍不住战栗道,“那是……” 燕云低声道:“是什么?” 林凤鸣小声说了句什么。 燕云挑了挑眉,故意装听不见:“什么?” 林凤鸣恼羞成怒,忍不住抬眸瞪他。 燕云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掐在对方大腿上的手继续向上,滑过臀腿交接处,故意顿了一下后滑到腰间,细细地盘查起来。 林凤鸣瞬间就软了腰,下意识想去推拒,燕云却冷不丁开口道:“林老板想问什么?” “我想问……”林凤鸣恨不得把他的头按在床上,面上却只能压着性子道,“我丈夫的事。” 燕云当着镜头的面,堂而皇之地扯开林凤鸣的衣襟,沿着腰间的缝隙探了进去,林凤鸣浑身一僵,不可思议地抬眸看着他,观众们更是彻彻底底地看傻了,燕云却一如既往地正直:“具体什么方面?” 布料遮住了燕云手下的所有动作,但那只手是彻彻底底地伸了进去,而他就这么以这种姿态冠冕堂皇地讨论正事,巨大的反差渲染出了难以言喻的刺激感,观众们见状都惊呆了: “摸哪呢我靠,我问你摸哪呢!!” “谁还在意剧情?!我就问问谁还在意剧情?!” “我好羡慕现在的自己啊啊啊吃得太好了啊啊啊啊啊” “不是,你小子是在挑衅吧?!一定是在挑衅吧?!” “我靠我能不能充二百,把宁宁身上这件碍事的衣服给我撤了!!” “这大概是另外的价格” “那还是脱云子哥的吧,我出一百” “云子哥:?我为什么便宜一百” “关于……凶手方面。”林凤鸣垂着眸子,被燕云搜身搜得浑身发颤,却依旧没有反抗,“五年间我数次到朝廷鸣冤,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如今朝廷却特派大人前来……是不是有线索了?” 燕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怀中人。 林凤鸣轻轻靠在他怀中道:“大人……是谁害了我的丈夫?真的有线索了吗?” “有。”燕云环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摩挲,“不过……你拿什么来换呢?” 屋内的气氛陡然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暧昧,林凤鸣颤抖着睫毛垂下眸子,三秒后,抬手勾住了身上人的脖子,讨好般吻了上去。 刚正不阿的捕快大人当然不能接受这种贿赂,但他却可以选择拒绝的时间。 于是屋内安静了整整三秒后,燕云才抬手推开了怀中人,甚至做戏还做了全套,蹙了蹙眉道:“林老板,你的亡夫若是看到你为了替他申冤做出这种事情,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林凤鸣暗暗磨牙,见他故意拿这事装模作样,索性也故意咬了咬下唇,垂下眼眸,一副落寞又平淡的样子:“……我与我丈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他身死异乡,却连凶手都没有找到,我的身体与名节又有什么珍贵的。”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安静了下来,林凤鸣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到燕云骤然沉下的脸色。 直播间的弹幕立刻坐不住了: “啊啊啊啊高手过招!!” “好好好,我就是那个和宁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丈夫!!死了我也愿意!” “靠,云子哥脸色变了,他急了他急了!!” “哈哈哈哈让你小子刚刚得了便宜还卖乖!” “哎哟哟,《不知道你丈夫怎么想》,现在你怎么想的啊二十哥?酸得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了” “寡夫味真的好重啊啊啊我好爱!!” 燕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二位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林凤鸣自然知道怎么刺他最准,闻言低着头轻声道:“我小时候家中穷苦,父母养不起这么多孩子,执意要把我卖掉,是他央求他父母救了我……算起来我从那时起便对他一往情深,至先夫离世已有二十余载。” 燕云搂着他的手几乎要嵌在他的腰肢中了,那人冷声质问道:“至死方休?” “虽死未改。”林凤鸣抬眸看着他,“我为他守寡五年,只为了一个结果,还请大人明示。” 燕云死死地看了他三秒,终于开口道:“当年那具尸体,是假的。” 林凤鸣蓦然变了脸色,这下倒不是演的,而是真真实实的,毕竟真尸体还在豆腐铺后面的石井中埋着,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年那具尸体到底是什么。 “……怎么会?”林凤鸣看起来倒真像是为了真爱而心碎的痴情者,震惊过后蓦然又生出了一丝希冀,“那他是不是有可能还活着?!” 燕云明知道他是在演戏,可看到对方如此逼真的演技又忍不住酸得牙根疼。 林凤鸣就算在演技上再有天赋,也演不出如此逼真的惊诧。 他下意识在心中猜测,对方是不是真的幻想过有一个在他童年中如光一样出现,救赎他于悲苦之中的爱人,之后他们会一起长大,没有意外就会一起相伴到老。 想到这里,燕云几乎是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恶意:“没有这种可能。” 林凤鸣一愣:“什么?” “根据当年的卷宗,我比对过后发现,一开始发现的那具尸体应该是真实的,可是之后进行尸检的那具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燕云冷着脸道,“故而死者确实是你丈夫,但有人故意把尸体掉了包,最终造成了这起悬案。” 林凤鸣没想到这破剧本居然对他不利到这种地步,连调包尸体都已经被人知道了,接下来七天他该怎么混过去? 林凤鸣在心底暗暗磨牙之际,面上眼神一暗,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也就是说,这个调包尸体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燕云点了点头。 林凤鸣下意识道:“那——”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燕云蓦然打断道,“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林凤鸣脸色微变,顿了半晌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轻轻点了点头想站起来,奈何那人手上的动作和嘴上完全不一致,牢固得吓人。 林凤鸣心下一怔,抬眸看去只见燕云神色无比正直,仿佛按着人腰不让林凤鸣走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凤鸣看见他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忍不住在心下磨牙,面上却还是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燕云的嘴角:“多谢大人。” 燕云这才松开他:“明天我要盘问店里的人,记得通知他们呆在店里。” 林凤鸣裹紧了衣襟点了点头:“是。” 出了客房,林凤鸣身上那股故意装出来的无助与脆弱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转身走进刚刚发生过凶案的客房,方才躺倒在血泊中的青木已经被节目组的人接走了,剩余的只有一个用假人化妆而成的“尸体”。 节目组的化妆效果很逼真,尸体上连刀伤的位置都和方才林凤鸣捅的那一刀一样。 不过尸体的重量倒是很轻,林凤鸣一只手便能把尸体拎起来。 他在黑暗中把“案发现场”打扫完毕,拎着尸体下楼,交给门口的工作人员后,跟他们一起走到豆腐店后面的水井处,看着他们把假人扔下去,“扑通”一声在黑夜中响起,渗人感瞬间拉满。 至此为止,这个“抛尸”的环节便算是完成了。 然而这一幕除了林凤鸣直播间的观众外,其他直播间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这么长时间过去,直播间的人总算从刚刚的冲击中回过了几分神,看着大半夜仅穿着白色里衣走在黑夜中的林凤鸣,一群人带感得嗷嗷直叫,但发疯之余大家还是担心道: “啊啊啊啊宁宁好辣斯哈斯哈,但是大半夜这么穿不会受凉吧?” “感觉抛尸花了好长时间,比我们宁宁捅人的时间长多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经常杀人的朋友们的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jpg” “草哈哈哈哈网友们真是什么梗都有” “啊啊啊啊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吗?真的走了吗宁宁?不再捅一个吗?(流泪追车)(大哭)” “宁宁注意保暖!!今晚能不能延长一点时间啊啊啊不过我还是要说,这都是我一眼看中这个直播间应得的!!” 当林凤鸣走进酒馆的那一刻,今晚的直播到此结束,观众们在弹幕嚎做一片。 从晚上八点到现在,剧本杀仅过去了三个小时,可是跌宕起伏的剧情,主要是林凤鸣带来的那部分,却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热议。 节目组的规则只能防止直播间内的讨论,却防止不了直播间外的讨论,当晚,热搜一个接一个往微博上砸。 看完直播意犹未尽的观众立刻冲进词条分享,猝不及防被剧透一脸的其他人则是当场炸开,两边为该不该剧透吵了半天最后被林凤鸣那张鲜血溅在脸上的图片搞得瞬间握手言和,看得路人瞠目结舌。 网上的热度层层攀升,可这些却已经和林凤鸣无关了。 完成“抛尸”的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点冷,他在楼下洗完手后搓了搓胳膊,心底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幸好燕云没看见他穿得这么薄,不然又要唠叨他了。 他在寒冷的黑夜中轻轻呼了口气,炙热的气息遇冷变作白雾,在黑暗中逐渐弥漫。 林凤鸣没有在一楼过多停留,而是抬脚向二楼走去。 他走到节目组专程为林老板准备的卧房门口站定,毫无防备地打开门,在一片漆黑中去开灯,下一秒却被被屋内的景象吓了一跳——身着黑袍的燕云正在他的床上坐着。 林凤鸣心下陡然漏了一拍,几乎是瞬间就从心底泛起了一股心虚,但他很快便想起了剧本上节目组特意标注的规则——“夜晚游戏直播结束后不可以私下交流。” 想到这里,林凤鸣抿了抿唇率先开口道:“……你违反规则了。” 他嘴上这么说,反手却把门关了起来,俨然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 燕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轻笑一声,有恃无恐道:“那你现在就去举报我,让节目组把我赶回去。” 林凤鸣听了这话,下意识以为燕云是真的违反规则过来的,并未意识到每个人收到的规则或许不同。 他站在门边沉默了片刻,抬脚向床边走去,甚至还没来得及站定,便被人一把拽过手,扣着腰按在了床头。 林凤鸣穿得单薄,又刚刚从室外回来,身上一片冰凉,被燕云压下来的热意一烫,浑身上下立刻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燕云刚准备跟他算账,感受到入手间的冷意后蓦然变了脸色,语气也跟着沉了下去:“刚刚去哪了?” 林凤鸣对他毫无防备,闻言心虚不已,但还是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抿了抿唇小声道:“……去了一趟外面。” “穿着里衣去的?”燕云语气逐渐危险起来,重点却不在游戏,“林宁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啊?” 林凤鸣默默抓紧了身下的被褥,面上嘴硬道:“……一般好。” 燕云闻言果不其然眯了眯眼,这是他生气的前兆,然而他没有再抓着这件事不放,而是又捡起了刚刚的话题:“外面是外到了哪?” 林凤鸣这才品出了一丝不对:“今天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你——” 燕云冷不丁拿出了一枚金属制的令牌,躲过林凤鸣来拿的手,直接把微凉的金属按在了面前人从衣襟中露出的锁骨:“谁跟你说游戏结束了?” 林凤鸣被冰得一颤,挣扎着抢过对方手中的令牌,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搜查令。 林凤鸣见状陡然一僵,而后不可思议地抬起眸子。 “现在正式和你介绍捕快的第二个特权。”燕云勾了勾嘴角道,“每晚直播结束后,可以选择一个人进行审讯,审讯结果可以公开也可以不公开。” 林凤鸣下意识靠在床头,大脑飞速旋转,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一时间咬着下唇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然而燕云的声音却将他拉回了现实。 “没听明白?那我换个通俗一点的说法。”燕云搂着他好整以暇道,“这条规则的意思是,现在可以是游戏时间,也可以是私人时间。” 他把林凤鸣好胜心强的这一特点拿捏得死死的,看着对方蓦然抬起的眼眸,燕云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就看你想现在想要的是捕快……”燕云好整以暇地捏起林凤鸣的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道,“还是你的老公。” 林凤鸣坐在他怀中退无可退,抖着身子沉默了半晌,最终为了这场奖励并不怎么丰厚的游戏妥协了:“……老公。” 他小声回答,可惜他的回答似乎并不能让人满意。 “喊谁呢?”燕云噙着笑道,“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林凤鸣一时间恼羞成怒却不敢表露出来,为了那一点胜负欲只能忍着。 实际上他在心底早就把燕云骂了个狗血喷头,暗暗计划着等到明天白天,燕云一分钱拿不出来却还要在他店里吃饭时,他该怎么把今天的事一桩一桩地报复回去。 “想什么呢?”然而燕云仿佛有读心术一样,见他不说话,直接搂着他的腰威胁般揉了一下,“想着怎么报复我?” 林凤鸣呼吸一颤,连忙摇头:“没有……” 燕云勾了勾嘴角,无比恶劣道,“那就是想让我明天告诉其他人,我们的林老板半夜不睡觉,穿着件里衣偷偷跑出酒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对吗?” 林凤鸣是个玩斗地主都不喜欢输的人,闻言当即服了软,心下骂的再狠,面上也是立刻摇头,求饶般小声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燕云吻了吻他的耳根,意味深长道,“我说了才算。” 林凤鸣蓦然闭了闭眼,半晌轻声道:“……别告诉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我?”燕云用拇指碾过他泛红的下唇,意味深长道,“这可是你说的。” 深夜,万籁俱寂,屋内的“拷问”却才刚刚开始。 “我听说……林老板对亡夫可是不离不弃啊。”方才的旧账被一件件翻了出来,那人勾着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语气异常危险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每说一句话,林凤鸣的身体就颤一下,说到最后,他的睫毛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又开始装哑巴是吧?那咱们换个话题。”燕云捏着林凤鸣的下巴慢条斯理道,“玩骰子玩得挺厉害啊,宁宁?” 埋了许久的雷终于在这一刻炸了,林凤鸣瞳孔骤缩,下意识往后躲,可惜身后就是床头,他退无可退。 “玩个剧本杀都不愿意输,为了赢恨不得直接脱光了骑我身上。”燕云抽出他腰间的腰带,往旁边一扔,轻佻地勾开他的衣襟,“好胜心这么强,上次为什么故意输给我?嗯?” 被戳穿的林凤鸣骤然僵在了床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就这么想被我亲?”燕云摩挲着他的手腕,眼神晦暗不明道,“喜欢被吻腰?还是……想坐我啊?” 林凤鸣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坐是往哪坐,整个人瞬间便跟烧熟了一样,耻得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半晌才口是心非地憋出一句:“……不是。” “一点都不坦诚,什么时候你才能像我一样坦诚点呢林宁宁?”燕云搂着他的腰亲了上去,分开时暗示般用舌头舔过对方的嘴唇,“你不想……我想。” 林凤鸣浑身一颤,刚刚蔓延到脖颈的热意瞬间扩散到了全身,前所未有的热意烫得他头皮发麻。 “再来一次。”燕云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怀中人,“再来一次,我就不把你晚上偷偷溜出去的事告诉大家,怎么样?” 林凤鸣手指蓦然收紧,屋内霎时陷入了一片难言的寂静。 燕云并不着急,只是好整以暇地揉捏着林凤鸣微微发烫的手腕。两人此刻都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当林凤鸣是因为耻意而发热,连林凤鸣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过了半晌,林凤鸣还是妥协了,他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声音中带了明显的干涩:“……好。” 说完后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立刻补充道:“但这次……你不许再像上次那样。” 燕云挑了挑眉故意道:“上次哪样?” 林凤鸣实在忍无可忍了,恼羞成怒地瞪他道:“不许像上次那样……跟狗一样乱咬!” 燕云勾了勾嘴角:“我尽量。” 说完就要凑过来亲人,林凤鸣一把推开,冷声道:“滚去洗澡。” 燕云搂着他不撒手:“我洗过了。” “……我没洗!”林凤鸣按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道,“松手!” 最终刚洗过澡的燕捕快又跟着洗了一次。 一场澡洗下来,林凤鸣不知为何感觉意识有些恍惚,身体经不住地发软发烫,浑身上下都有点坐立难安。 他还以为是澡洗得时间太长再加上燕云在把他磨得,一时间也没往心里去。 燕云搂着刚洗完澡的大美人坐到床上,刚想再哄两句,突然一阵大力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直接按在了床上,脑袋砸在枕头上的一瞬间,他整个人还有些懵。 燕云蓦然抬首,只见林凤鸣眼角泛红,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明显有些迷离。 燕云陡然蹙了眉,他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宁——” “闭嘴。” 林凤鸣却懒得听他废话,掐着他的脖子直接坐了上来,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窒息感席卷而来,滚烫的热意混杂着刚洗完澡的清香,一时间差点把人溺毙,一时间难以分辨是浴室的蒸腾作用导致的,还是因为其他缘故。 林凤鸣轻轻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吐出口热气后,腰身是软的,嘴上却无比冷硬:“不是很会说话吗?张嘴。” 第71章 装病 随便掐捕快脖子,还撩人不顾后果的下场自然是惨不忍睹的。 燕云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嘴不止会说话,还会点别的。 手指掐在身上人的腰间,没一会儿林凤鸣就失去了一开始的气势,扭着腰想跑,却被人掐着腰不住地往下按。 色厉内荏四个字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林凤鸣颤抖道,“松、松手……!” 可惜被他坐着的人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窗外寒意凛冽,可是林凤鸣却感觉屋内的暖气实在太过了,热得他头晕,甚至还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下场就是在身体的热意和燕云的一起“努力”下,林凤鸣的防线前所未有的薄,没多久就溃不成军了,狼狈又可怜。 可惜燕云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变本加厉的结果就是到后半夜,林凤鸣一边掉眼泪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燕云是个乱咬人的疯狗。 燕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闻言舔了舔虎牙,按着他的后颈轻笑道:“是吗?我看你喜欢的紧啊?下一处想让疯狗咬你哪个地方?” 林凤鸣咬着下唇瞪他,眼底都是水光。 燕云见状故意吊着他,按着林凤鸣的后脑狭昵地舔吻着唇瓣:“想让咬哪里?” 林凤鸣睫毛轻颤,抿着唇不说话。下一秒燕云的手不知道按在了哪里,他蓦然睁大了眼睛,却见对方眼神晦暗不明。 林凤鸣心下狂跳不止,在对方无声的催促下,轻轻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腿上。” 方才还游刃有余的燕云闻言呼吸一滞,喉结难以克制地上下滑动,语气低沉道:“哪?” 林凤鸣没有回答,只是牵着他的手缓缓放在了布满齿痕的那处地方。 燕云陡然一僵,敏锐地察觉出了林凤鸣的不对劲,理智却在此刻摇摇欲坠。 林凤鸣却在此刻烧上了最后一把火,他浑身发烫地凑到燕云耳边,甚至还故意用那处布满齿痕的地方在燕云手心的疤痕上磨了磨,说话间呼出来的气都是炙热的:“……亲这里。” 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开。 被疯狗咬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林凤鸣浑身发烫,又软又无力,简直不像是自己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仿佛脑浆都在昨晚流了个干净。 林凤鸣缓了良久,好不容易恢复些许意识,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怕不是得了狂犬病。 直到燕云冷着脸推门而入,一言不发地把早饭放在他床头,林凤鸣才从那股宛如和世界隔了一层纱的状态中勉强恢复了一点,同时紧跟着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发烧,但烧得大概率不是很重。 面前人死死皱着眉毛,英俊的脸上每一个细节都写满了“自责”二字。 林凤鸣心下一片酸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燕云见他醒了,抬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蹙眉心疼道:“难受吗?” 林凤鸣扯了扯嘴角,发出的声音却有些沙哑:“注意你的人设……燕捕快。” 燕云盯了他三秒,低头撩开他耳边的发丝:“燕捕快现在让你起来把早饭吃了。” 林凤鸣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不想吃。” 燕云见他一发烧又开始无意识地撒娇,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心软,心下化成了一片,什么人设都忘了,语气温柔无比道:“我喂你,好不好?” 于是当无数观众早上八点半定着表嚎叫着冲入直播间时,还没来得及发弹幕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脸色泛红的林凤鸣靠在床头,伸手轻轻勾住燕云的袖子,埋在对方怀里宛如撒娇般埋怨道:“……我好热。” 燕云面上冷酷无情道:“林老板,请自重。” 手下却搂着人,不由分说地把被子又掖紧了几分。 观众们哪见过林凤鸣这幅样子,一时间震惊得疯狂敲键盘,几乎要把键盘敲碎了: “卧槽,这才过了一晚上而已,宁宁这是怎么了?!” “宁宁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勾引捕快却被狠狠DO乖的貌美寡夫(小脸通黄)” “啊啊啊啊干嘛啊干嘛啊!大美人撒娇谁顶得住我擦!!” “二十哥你这都不亲?!还让人自重!!啊啊啊啊你小子是不是不举啊?这都能忍?” “云子哥口嫌体正直第一人,你小子让人自重前能不能先把手放开啊?” “等下等下,宁宁脸好烫啊,虽然真的好涩,但看起来有点像生病了啊” 观众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屋门突然被人敲响了,林凤鸣迷迷糊糊地抬头,燕云开口道:“进。” 程旭慌慌张张地推开门,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穆央:“林老板、燕捕快,小二说青花魁失踪了!我们找了整座城也没找到人!” 林凤鸣一片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想起来了昨晚的事,一时间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发烧,以至于很多事都没办法解决,但突然间他的脑海中又滑过了一个想法——或许,在这时候发烧反而有利于他。 记不清昨晚自己具体干了什么,更记不清各个事件的时间节点,这放在正常人身上可疑度几乎拉满,但这放在一个快烧到迷糊的人身上简直合理到不能再合理了。 林凤鸣轻轻垂下眸子,心中逐渐浮现了完整的想法。 他晕晕乎乎地拉住燕云的袖子,以自己发烧是因为衣服不够厚为借口,让燕云拿着钱去成衣店再去给他买一件回来。 燕云没有多想,拿了银票端着碗筷和刚刚上来说青木失踪的两人一起下了楼。 他们一走,二楼瞬间安静了下来,林凤鸣脸上那股晕晕乎乎的劲儿立刻就散了,冷静得一塌糊涂。 他直播间的观众都看愣了,一时间目瞪口呆的根本没反应过来。 林凤鸣咬着牙下了床,双腿刚站到地上,某个部位难以言喻的刺痛感便骤然传来。 他愣了一下后当场红了脸,好在他正发着烧,脸色本就红,观众们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走出卧房,林凤鸣抿着唇走到了青木客房的门口,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他立刻推门而入。 客房内一片整洁,都说杀人犯会在事后回到现场,曾经林凤鸣对这个理论不是很相信,眼下却明白了。 纵然昨晚已经打扫过现场了,可那毕竟是晚上,有些东西只有在白天才能看出来——比如地上那几颗细小的珠子。 林凤鸣眸色一凛,忍着发烧的难受俯身快速把那几颗珠子捡起来,确认现场没有再留下什么证据后,连忙起身,甚至因为起身起猛了还踉跄了一下。 观众们都被他的敬业给震惊到了: “卧槽……宁宁,这只是个游戏而已,不至于像是真杀人了一样拼命吧? “这个胜负欲,我都害怕待会儿云子哥回来直接被老婆宰了” “啊啊啊所以刚刚只是在装柔弱是吗?!我擦更带感了” “可怜的二十哥被大美人玩弄于股掌.jpg” “说实话,我看了这么多综艺,真的好喜欢这种哪怕是游戏也认真对待的嘉宾qwq” “疯狂+1,比昨天嘻嘻哈哈的某人强太多了” “什么某人?那不是尸体吗(doge)” 林凤鸣忍着头重脚轻的感觉,拿着珠子转身回了卧房,一路上他边走边在心里暗骂燕云是个牲口。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东西藏起来,楼下便传来了规律的脚步声。 心下骤然一紧,大脑在此刻飞速旋转,焦急间扭头,看到了墙上挂的一把剑鞘。 ……昨天晚上没注意,一个寡夫,就算是一个杀了丈夫的寡夫,为什么会在屋里挂剑鞘?而且这剑鞘看起来颇有年份,属于是放在某某鉴宝节目上十年起步的类型。 但林凤鸣来不及细想,软着腰走过去,抬手就要把珠子往里放,然而有些来不及了。 卧室门发出“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立刻收回了手。 ……该怎么向燕云解释? 电光石火间,林凤鸣霎时便想出了唯一的主意。 燕云拿着新买的衣服进屋,第一眼先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床褥,下意识蹙眉,还没来得及看其他地方,便被一个浑身滚烫的人撞到了怀里。 “哥哥……”林凤鸣这似乎是第一次在镜头下这么喊燕云,当场便把人给喊愣了。 他垂着眸子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抬手勾着面前人的脖子,低头埋在对方怀里,一副烧糊涂的样子迷迷糊糊地撒娇:“难受……” 燕云前一秒的理智还告诉他事情不对劲,有古怪,下一秒理智瞬间就被浓浓的愧疚和心疼淹没了。 除此之外,只有他自己清楚埋藏在这之下的那股卑劣又扭曲的欲望。 “把衣服穿上就不难受了。”燕云说着抖开衣服,不由分说地按住怀中的人手腕作势要给他穿衣服。 林凤鸣动作一僵,下一秒猛地闭了闭眼,软着腰身挣脱开对方的钳制,勾着燕云的脖子,像是撒娇一样吻了上去。 那人果不其然顿住了动作,林凤鸣趁机把剩下的几颗珠子塞进了对方背后的剑鞘中,他心下害怕发出声响,故意死死地往燕云怀里蹭,未曾想珠子掉进去之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似乎剑鞘的里面还藏了什么东西。 然而林凤鸣没空多想,他生怕自己亲得久了把病传给燕云,目的达到后就要后撤。 燕云却在这一刻陡然回过神,搂着他的腰身牢牢地把人箍在了怀里,低头撬开因为生病而软的毫无防备的唇齿直接探了进去。 “唔……” 低烧的口腔又软又热,燕云亲了没两下小腹便忍不住收紧,然而怀中人还一副对危险毫无察觉的样子,软着腰身拼命挣扎。 林凤鸣好不容易侧脸退开,刚想说什么,却听那人在耳边“啧”了一声。 林凤鸣闻声心下便是一颤,刚想说什么,突然浑身一僵,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睛抬眸,含着水光看向燕云。 燕云给他新买的衣服又厚又宽,因为刚刚他的挣扎尚未穿上,此刻正披在他的身上,刚好隔绝了直播镜头。 所以观众们压根没看见燕云藏在衣服之下的那只手做了什么,只当他还在搂着林凤鸣的腰。 即使是这样的猜测已经让观众们羡慕不已了,殊不知燕云的手根本不在林凤鸣的腰间。 节目组准备的里衣实在是太薄了,薄到林凤鸣甚至能感觉到燕云手心的伤疤。 为了避免被观众看出来,燕云手下的动作既轻柔又缓慢,像是在揉云朵又像是在捏面团。 但只有林凤鸣知道,这人的温柔全都是假象,只有威胁是真的。 他软着腰身几乎站不住,靠在燕云的怀里咬着牙细细颤抖,最终没有办法,只能攀着面前人的肩头献吻般亲上去。 然而人就是这么记吃不记打,妥协没能换来丝毫怜悯,反而让人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当着镜头,当着无数观众的面被人…… 林凤鸣耻得几乎站不住脚,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燕云居然还能更加不要脸。 对方终于松开手时,林凤鸣在心底长长地松了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没顺到底,整个人便骤然僵在了原地。 手指隔着布料按压在昨晚布满齿痕的地方,像是在耀武扬威地炫耀他的战利品。 “——!!” 林凤鸣无措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想要并拢双腿,却只是徒劳地夹紧了那只手,厚厚的衣物和屋内的暖气一起作用,把他热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最终他只能越发主动地张开唇齿,探出舌头任人□□。 观众们看不到外衣之下的事情,见状却还是嗷嗷直叫: “啊啊啊啊不就是杀个人吗!至于我们宁宁这么主动吗?!” “哥哥啊啊啊啊宁宁喊哥哥了!!” “靠靠靠,发烧的宁宁也太涩了” “怎么会有夫妻亲个嘴都涩成这样啊啊啊你们俩杀了我吧” “我靠我靠我靠,尸体在水井下面都臭了吧?他妈的大美人凶手此刻却在用美色贿赂捕快,玩这种剧本是吧?好好好!” 等到燕云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林凤鸣时,他已经浑身发软到几乎站不住了。 彻彻底底被亲到听话的林凤鸣被人拉起手套上衣服,而后牵着手半抱着下了楼。 剧本正式开始第一天,一群人早饭还没来得及吃便丢了一个人。除了林凤鸣和青木直播间的观众清楚是怎么回事外,其他直播一片哗然。 青木退出游戏,他的直播间自动变为“局外人”视角,他的粉丝没办法进入别的直播间,便只能局限在青木直播间中气急败坏地发疯,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在全网呐喊凶手是谁。 然而其他直播间中,剩下百分之九十五的观众听了这个消息却都在欢欣雀跃: “谁失踪了??” “我擦失踪的真的是青木吗?!” “啊啊啊啊好人一生平安,谁把他送走的啊,给英雄磕头了” “谁爽了?我爽了!” “这个剧情我真的爱了,好好好!正义执行!” “失踪这个词我不喜欢,换一个” 不过当这些观众看到从二楼下来的林凤鸣时,弹幕立刻就凝滞了。 除了燕云和林凤鸣的直播间,其他直播间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林凤鸣发烧的事,所以当他们看到燕云怀中扶着的那个平日里清清冷冷,气质淡漠的大美人此刻却面色发烫,眼神游离,额头还带着一层薄汗时,立刻就惊呆了。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二人坐下后,燕云站起来要去给他倒水,林凤鸣迷迷糊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低头就往对方肩膀上靠。 燕云倒水的动作一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便已经把人搂到了怀里,轻轻把水杯递到了对方嘴边。 林凤鸣彻底烧迷糊时不喜欢喝水,一般都得燕云强制喂才能喂进去几口。 但他眼下却很听话地喝了几口,喝完后还轻轻舔了舔嘴角。 燕云见状动作一顿,但并未说什么。 这股黏糊着撒娇的劲儿让刚刚已经遭受过冲击的观众都难以承受,更不用说其他直播间的人了,几个直播间的弹幕跟说好了一样,同时炸开: “啊?!啊???” “天呐这是宁宁?!我靠,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好”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当局外人!我好恨自己是个瞎子妈的啊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云子哥你干什么了你老婆怎么发烧了啊?!” “草草草,xp系统大爆发,被狠狠踩爆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娇软美人撒娇,我:无动于衷 宁宁撒娇,我:啊啊啊啊老婆!!” “宁宁生病肯定很难受吧,但这个样子真的好想让人欺负他啊……呜呜呜我是变态” 酒馆一楼,众人神色各异地坐在一起,在开始盘时间线之前,穆央随口问了一句林凤鸣怎么换衣服了。 林凤鸣还没说话,燕云便主动道:“他有点低烧,那件衣服太薄了,所以去给他买了一件新的。” 众人听了这个理由也没有多想,纷纷讨论起自己找个角色的故事背景,内容和林凤鸣昨天在剧本上看到的大同小异。 不过有几点剧本中没有提,一是段星贝饰演的小少爷,他家里似乎和秦枫那个角色有贸易往来,而且两家好像都是做瓷器贸易的。 二是程旭扮演的侠客之所以来姑臧城,是因为江湖上有人传言这里有藏宝地,不过他倒不是为了财宝而来的,他纯粹就是为了找人比武切磋,财宝对他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 林凤鸣其实烧的没那么严重,他裹着衣服坐在位置上,半晌一言不发,故意装作烧的很严重的样子,实际上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他便勾勒出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第一个发现青木不在屋里的人是阳凯森,紧跟着去整个姑臧城帮着找人的是程旭和穆央。 他们没有找到人,所以声称青木是失踪而不是遇害,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暂时还未找到尸体。 林凤鸣心下有了初步的想法,轻轻低下头咳嗽了两声,敛下清明的眸子。 燕云几不可见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收回目光,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燕云买回来的新衣服又素又厚,和昨天那件的艳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配上林凤鸣泛红的脸颊,几乎所有观众都看直了眼。 但燕云收回目光后无比敬业,神情间更是充满了严肃:“截至目前,找遍整座姑臧城也没找到青木,暂时确认他为失踪,各位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见在场人闻言并无异议,燕云环视一圈后开口道:“那么,你们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我昨天晚上是第一个回屋的!”段星贝率先开口道,“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出门。” 穆央点了点头:“星贝确实是第一个回屋的……那秦总呢?当时你不是跟上去了?” 段星贝闻言脸色很可疑地红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扭头瞧瞧地看向秦枫。 秦枫倒也坦荡,闻言点了点头:“对,之后我和他一样,一直到今早才出门,并未见过失踪者。” 穆央神色空白了几秒,意识到他们俩的言下之意后当即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开口确认,程旭却在一旁震惊道:“所以二位昨天晚上住在了一起?” 段星贝的脸腾一下红了,低头支支吾吾半晌没说话。 “这是很重要的不在场证明。”燕云故作义正辞严道,“你能证明他说的话吗?” 段星贝被他唬到了,还以为这事真的很严重,一时间顾不上害羞,连忙红着脸点了点头。 其他人见状纷纷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连“病得很严重”的林凤鸣都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下实心眼的小孩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这些人连起来逗弄了,一时间害羞得手足无措,对上林凤鸣的眼神后他灵光一闪,连忙道:“那个……林老板都发烧了,继续游戏没问题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听到话题居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林凤鸣心下一紧刚想说话,却听燕云意味深长道:“他没事。” 林凤鸣一愣,意识到对方话里的意思后突然僵在了座位上,连头也不敢抬。 ——他看出来自己的病情其实没那么严重了。 林凤鸣蓦然回过神,低头不住地咳嗽起来,燕云见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把水递到了他面前。 林凤鸣刚喝了一口,便听到燕云开口道:“林老板最后一次看到失踪者是什么时候?”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林凤鸣顿了一下后神色如常道:“和大家一样,也是在楼下的时候。” “哦?”燕云不置可否,“是吗,原来这么巧。” 林凤鸣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两口水,推了推他的手,待人把杯子放下后轻飘飘道:“到底巧还是不巧,你心里不是有数吗?捕快大人应该最清楚我昨天晚上在哪吧?”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震惊地看向燕云和林凤鸣,不明所以的观众们也听愣了。 燕云这才意识到对方压根不是真心实意去找他,而是为了拿他做不在场证明,一时间忍不住暗暗磨牙,面上却公事公办道:“你确定你从我屋出去后没再见过失踪者?” “没有,从你屋离开后我就回屋了。不过我记得我让小二给他送过一壶茶。”林凤鸣一副晕乎乎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他应该见过青木。” 阳凯森蹙眉看着他们,显然他在怀疑每一个人的说辞,不过他闻言倒是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我昨晚见过他……他当时很好,没有异样。” 程旭连忙道:“你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吗?” 阳凯森蹙了蹙眉,灵光一闪,脑海中滑过了林凤鸣曾经说过的话:“大概是快十点的时候。” 林凤鸣闻言抬眸看向燕云:“十点的时候……我在燕捕快屋里,没错吧?” “没错。”燕云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正在给林老板搜身,这个我可以作证。” 林凤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呼吸一滞,抬眸瞪了他一眼。 线索到这里便全断了,除了阳凯森外没人声称自己见过青木,甚至连阳凯森回答时,话里面似乎都有些许保留。 林凤鸣和燕云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昨晚的其他事,燕云这次可能是拿好处拿到手软了,终于说话算话了一次,主动“忘记”了这件事。 身为影帝,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真的骗过他自己,让自己以为无事发生。 在这种证据的情况下,众人又去青木的房间中搜查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查到,堪称毫无进展,只能暂时散会,等找到青木的尸体后再做研究。 燕云拿着个捕快角色威风了一上午,但是一到中午吃饭就原形毕露了。 段星贝还沉浸在上午的事中,中午便随便点了碗面,他浑身上下一分没有,好在秦枫愿意接济他。 程旭和穆央虽然不是很富有,但吃顿饭还是够的。 阳凯森是店小二,吃的算是工作餐,也不用掏钱,但他不知为何有些坐立难安,没有吃午饭就早早地出去了。 虽然他的角色设定是小二,但肯定不需要他真的当服务员,故而他可以随意走动。 段星贝好心询问他去哪,他撂下一句:“找人。”就走了。 他直播间的观众见状纷纷表示嗑到了,他真的好爱青木。 但林凤鸣见状却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对方这幅火急火燎的样子,好像怕花魁死,又怕花魁没死。 比起青木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阳凯森要入戏很多。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其他还在酒馆的人都点好了午饭,全场算到最后就剩两个人了,林凤鸣是老板,就是点一桌菜也不用掏钱,而燕云,浑身上下加起来一个子都没有。 偏偏他自己还把这事忘了,燕云帮林凤鸣把药沏好后,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喝,听到厨师出来问午饭,头也没抬道:“也要一碗面,多谢。” 厨师点了点头正准备去做,林凤鸣咽下口中的苦意突然道:“等下。” “捕快大人,”林凤鸣拿了个蜜饯塞在嘴里,咀嚼完才勾了勾嘴角道,“你早饭钱还没给呢。” 燕云呼吸一滞,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钱早就输光了,他下意识蹙眉看向厨师:“早饭多少钱?” 厨师闻言也顿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这——” 林凤鸣趁机小心翼翼地把碗中剩下的药倒在了地上,待燕云扭头看向他时,他已经就着热水吃起了剩下的胶囊。 林凤鸣喉咙浅,咽个药无比艰难。不过那粒感冒胶囊就跟仙丹一样,艰难咽下去后立刻就药到病除了。 对上燕云的目光,林凤鸣勾了勾嘴角开口道:“早饭的钱记我账上,算是对大人今天早上照顾我的答谢,至于午饭——” 他托着发烫的脸颊,抬起手用食指按在燕云的肩膀,沿着衣服缓缓向下,仿佛在隔着布料描摹下面的腹肌,最终勾住腰带暧昧地一扯,“我这还有点其他活,大人考虑干一下吗?” 他动作娴熟得让观众们瞠目结舌,燕云这下子却是彻底确定了,林凤鸣还烧着,但以他的粘人程度来看病情着实不算严重,方才那十成难受,最起码有八成都是演出来的。 燕云一时间又气又心疼,神色间晦暗不明,他一把抓住林凤鸣搭在自己腰带上的手,细细摩挲着那人的手腕,半晌才道:“干。” 观众们瞠目结舌,弹幕瞬间炸成了一片: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倒是说清楚干什么啊?” “不是,真有包养文学啊?啊?” “啊啊啊受不了了,我突然脑了云子哥本尊要是和他演的捕快一起抢老婆会怎么样,对不起我有点语无伦次但是大家知道我的意思qwq” “!!!仙品啊啊啊那估计就醋坛子开大会了哈哈哈” “卧槽,喜欢看一些故作正经装作不动心的捕快被貌美寡夫骗上床之后发现对方只是利用,瞬间绷不住黑化的疯批文学” “啊啊啊弹幕的文豪能不能不要只是口嗨啊啊老师们快创作啊!!” 吃完午饭,直播间万众期待林凤鸣到底给燕云找了什么活,无数人翘首以盼。 不过因为众人要午休,需要等到下午才能知道结果,正当弹幕失望至极时,阳凯森突然拿着一件残破甚至还带着干涸血渍的衣服冲了进来。 众人见状具是一顿,燕云蹙眉道:“这是什么?” 阳凯森气喘吁吁道:“这是……” 林凤鸣突然从心底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去后山找青木,没有找到,却意外发现了这件衣服。”阳凯森喘着气道。 段星贝不解道:“可能是谁不小心掉在那里的吧?” “不。”阳凯森坚决地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林凤鸣道,“我记得这件衣服,这是前老板失踪那天身上穿的那件。” 全场的目光霎时集中在了林凤鸣身上,林凤鸣表情一片空白——他的剧本上根本就没写这一条。 电光石火间,他陡然想起来他那个不存在的亡夫似乎就是在山上被他杀害的。 想到这里,林凤鸣蓦然回了神,垂下眸子咳嗽了两声,刚刚那股劲儿立刻就软了下去,一副高烧不退还在浑身发软的样子:“是,没错,他当时确实穿的这件衣服……你在山上哪个地方发现的?” 阳凯森闻言神色却有些迟疑:“在一处树林中。” “我现在有点难受……”林凤鸣主动端起热水喝了一口道,“等我缓一下,下午和你去那个地方看看有没有线索。” “那下午我和你们一起上山一趟。”燕云看向程旭道,“至于各位,劳烦你们下午再在城里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失踪者的踪迹。” 众人点了点头。 毕竟这只是剧本杀,不是真正的人命官司,他们说到底是来旅游的,不至于为了一点线索就放弃午休。 燕云说完那句话,拿起桌上的药,又随手抓了一大把果脯。 还在发热的林凤鸣见状心下一紧,立刻就精神起来,刚想改口说自己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没必要吃药了,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人搂着腰带着向楼上走去。 林凤鸣警铃大作,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人一把按住。 下一秒只听那人幽幽道:“你现在还在难受,别乱动。” 林凤鸣浑身一僵,低着头不说话,被人拽着腰带直接拖进了卧室。 观众们中也有压根没有午休习惯的,见状怨声载道,恨不得直接把门撞开,可惜隔着屏幕他们什么也做不到,更看不到门后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门关上的一刹那,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林凤鸣扭着腰就想跑,却被人拽着手腕直接按在了床头。 “当我是傻子是吧,林宁宁?”燕云气极反笑,语气间危险无比道,“三岁小孩偷偷倒药都知道背着父母,你倒好,当着我的面倒还真当我不知道?” 林凤鸣浑身一僵,抿着唇不说话。 “胆子这么大,很难让人不怀疑——”燕云捏着他的下巴强迫把他的脸抬起来,“你是故意被我发现,就这么想挨……?” 最后那个字淹没在二人的吐息间,只有林凤鸣听清了那个字是什么。 他在床上并不扭捏,却听不得这种粗糙的用词,一时间瞳孔骤缩,心下狂跳不止,说出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硬气:“……用不着吃。” 燕云被他气笑了:“生病不吃药,怎么着,原来我老婆真是神仙下凡啊?” 林凤鸣抿了抿唇:“烧基本上退了,不吃也没什么大碍。” “哦。”燕云眯了眯眼,林凤鸣见状从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既然没什么大碍了,那我们不如来聊聊刚刚那件衣服的事。”燕云捏着他的下巴道,“或者说……聊聊你那个亡夫的尸体,到底被你藏在哪了?”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见林凤鸣靠在床头一句话不说,燕云也并不急,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在看笼中垂死挣扎的猎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凤鸣半晌终于开了口,眼神飘忽不定地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有点难受,想睡一会儿。” 燕云闻言突然轻笑了一下,那笑声砸的人心头发颤,林凤鸣他蜷缩着手指缓缓吐气,睫毛不住地颤抖,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 “上一秒还说自己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又说难受想睡觉。既然这样,那不如让我检查一下……”燕云意味深长挑开他的衣襟,满意地感受到他细密又难掩兴奋的战栗,“看看里面够不够热,我们家宁宁到底是装病还是真病。” 第72章 测温 厚实的衣服和屋内的暖气叠加在一起,林凤鸣热得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都是烫的。 腰带被人抽出,衣襟打开的一刹那,冷意带起一阵战栗,林凤鸣瞳孔骤缩,下意识想往后躲,却被人顺着衣襟探进来,握着腰按到怀里。 燕云沿着他的腰线缓缓向下,躲避的动作立刻就止住了。 “不是说病已经好了吗?”那人的手心牢牢地贴在里衣上,隔着衣服“测量”着温度,“怎么还是这么烫?” 林凤鸣额头都被逼的出了一层薄汗:“……热的。” “热的?”燕云挑了挑眉,“屋里确实有点热,既然是这样,那就脱了吧。” 林凤鸣呼吸一滞,睁圆了眼睛看向他。 “不是热吗?”燕云好整以暇地往床边一坐,堵死了林凤鸣的所有退路,“脱吧,又不是没脱过,犹豫什么?” 林凤鸣此刻确实热得有点受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抬手,当着燕云的面脱了外衣,露出身上那件雪白的里衣时,林凤鸣突然想起来这并非昨天自己穿的那件。 联想到更换缘由,林凤鸣脱外衣的动作一顿,身上的热意更重了。 新买的素色棉质外衣被人随手扔在床铺的另一角,林凤鸣身上仅着里衣,泛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正常。 燕云见状心终于彻底放到了肚子里,面上则终于有心思提起了正事:“林老板,你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呢?” 如此显而易见的疑点,这人居然能憋到现在再问,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林凤鸣抿了抿唇道:“洗了。”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为什么洗了?是因为上面沾上什么东西了?” 林凤鸣装作没听懂他的话外之意:“你们全部回屋后,为了给你们备茶,倒茶时不小心洒上了。” 燕云直勾勾地看了他三秒,突然笑道:“宁宁,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会无意识地话多起来,而且总喜欢补充一些有的没的细节?” 林凤鸣闻言骤然闭上了嘴,垂着眸子一言不发起来。 燕云低头狭昵地亲了亲他几乎要抿成一条缝的嘴唇:“不过这话也没什么漏洞,我也可以信……具体就看林老板自证清白的诚意是什么了。” 这人估计已经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眼下缺的只是证据而已。 但他故意装不知道,拿着这事吊自己,像极了某些恶劣的大型捕食者,非要把猎物玩得奄奄一息才肯一口吃掉。 林凤鸣心下暗骂他是个王八蛋,面上则磨了磨牙道:“……你想怎么样?” 燕云没有明说,而是轻轻点了点他露在外面的锁骨:“我得确定我老婆已经康复了,但是隔着衣服我没办法保证测量结果精准啊。” 林凤鸣瞪了他三秒,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眼眸颤抖着呼吸探手下去,解开了里衣的腰带。 雪白的布料沿着手臂滑落,可能是屋内的暖气实在是太足了,林凤鸣依旧感觉热得不行,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炙热的。 然而燕云这个王八蛋,沿着锁骨往下,“测”了半天后突然居然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根温度计,林凤鸣一愣,随即怒道:“你明明有温度计——” 燕云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个好像测口腔温度更准一点。” 林凤鸣脑海中的警报器瞬间就响了,下一秒便不出意料地听见那人恶趣味道:“宁宁,张嘴。” 林凤鸣闻言,挂在手腕上的里衣来不及穿好便要跑:“我不…你混蛋……别……唔——” 可惜在某些时候,力量的悬殊确实能决定一些事情的走向。 林凤鸣被人掐着面颊抵在床头,温度计都送到嘴边了他还是不愿意张嘴。 这幅誓死不从的样子把燕云给气笑了:“你以为测不出温度就可以不用吃药了?张嘴,林宁宁。” 林凤鸣死死地咬着牙,眸色无比鲜亮,白皙的肩膀在呼吸间不住地起伏,这幅样子不像是被人逼着吃温度计,倒像是要屈辱地吃点别的什么东西。 燕云见状眼神逐渐变了,林凤鸣一看到他这幅样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疯,却还是心下一紧,脑海中直呼不好。 但燕云什么都没做,反而突然松开了他的双颊,炙热的手指顺着嘴角向下,最终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拇指暗示般按压着他不住颤抖的喉结:“乖一点,量了体温,你之前装病的事咱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林凤鸣喉结微动,半晌终于张开了嘴,含住了那枚温度计。 他抗拒温度计纯粹是因为害怕测量出的结果显示他依旧在发烧,从而被人压着喝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然而林凤鸣不知道的是,他的里衣还挂在臂弯上,雪白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面上却不情不愿抬头叼着温度计,整个人的样子充满了被强迫的意味,连眼角都带着抗拒的红意,看起来要多诱人有多诱人,偏偏他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惹眼得要命。 燕云看在眼里,却一点给他拉衣服的自觉也没有,反而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他的喉结,一直等到测量时间结束才起手,一手掐着林凤鸣的脸颊,一手捏住温度计拿了出去。 这是燕云一大清早找节目组要的新温度计,此刻拔出来的时候,前端却被林凤鸣含得晶莹一片。 林凤鸣见状一愣,随即终于明白了刚刚燕云为什么突然发疯,一时间脸色爆红,可能是羞恼之意压过了心悸,他在此刻突然福至心灵地想起了一件事:“……市面上有口腔专用的温度计?” “没有啊。”燕云堂而皇之道,“只是测口腔比较准罢了。” 林凤鸣呼吸一滞,压抑着怒意道:“测其他地方呢?” 燕云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及其不要脸的笑容:“和口腔一样准。” 林凤鸣随手抓起手边的药直接砸在面前人的脸上,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谩骂:“到底我有病还是你有病,温度计是让你用来干这个的……?!” 燕云被砸了也不恼,一手接住掉下来的感冒冲剂,一手继续拿着温度计查看结果,见测量出的数值确实在正常范围内后,他好整以暇地收起温度计,收敛了笑意看向怀中人。 林凤鸣警觉地睁大了眼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要去推他:“你别——” 然而燕云还是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 “温度计不是用来干这个的……”他轻车熟路地撬开怀中人的唇舌,厮磨间小声道,“那不如换个专程干这个的东西,怎么样?” 林凤鸣愣了三秒才意识到这人说的不是舌头,立刻拼命地挣扎起来,摇着头呜咽道:“不…下午……上山——” 燕云原本就是吓吓他,闻言一笑,狠狠亲了人两口后退开,拿起杯子将手里的冲剂到了进去,在林凤鸣惊愕的目光中倒进温水冲开,再次递到了他面前:“不想换就把药喝了然后睡午觉。” 林凤鸣垂死挣扎:“你刚刚明明说好了,我量了温度一笔勾销……而且我体温已经正常了。” “确实一笔勾销,我又没继续拿这事不放。”燕云挑了挑眉道,“但是为了预防,还是得请林老板把药喝了。” 林凤鸣蹙眉看着面前的药,最终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喝了,放下杯子的时候刚准备抬眸瞪人,便被燕云咬着蜜饯吻了上来。 甜意在口腔中弥漫,林凤鸣睫毛轻颤,心情总算顺了一点。 午休的时间对于睡觉的嘉宾来说是短暂的,但是对于观众们来说就不一样了。 无数人抱着手机焦急地在直播和其他APP之间来回切换,屏幕都快划出火星了,直播间才总算亮起来。 弹幕立刻压来,不少人嚎叫着想知道林凤鸣到底给燕云找了什么活让他“干”,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显然不是这个,而是山里的线索。 然而众人起床之后,却并未找到阳凯森,林凤鸣的第一反应是——他也被杀了? 但很快他便抛却了这个假设,除了他和燕云,剩下的四个人至少在明面上和店小二没什么瓜葛,不存在杀机。 这也就意味着阳凯森是主动失踪的,而眼下对此最有可能成立的两个假设是,一,阳凯森关心则乱,提前去找青木了;二,他不想带林凤鸣和燕云去山上指认那处捡到衣服的地方。 不论两者谁的可能性更大,林凤鸣都更倾向于后者,或者说,他需要让其他人相信是后者。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闪烁,心下升起了一个打算。 “或许他听到我们要去后山,便提前一步过去了。”林凤鸣开口道,“也许那件衣服根本就不是他在后山捡的,又或许……后山有他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燕云蹙了蹙眉,点头道:“有可能。” “我和捕快去后山一趟,”林凤鸣主动开口道,“劳烦各位在城里找一下他们两人的下落。” 大家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要去后山,燕云怕林凤鸣冻着病情再复发,特意找节目组要了个和整个姑臧城格格不入的保温杯,接了壶热水给他带着。 然而他去接水的时候,两个直播间的镜头暂时分离,林凤鸣那边的观众却无比震惊地看到他走到柜台处,又从算盘下面的暗格中拿出了一把匕首。 观众们都惊呆了,不少也是刚刚从午觉中醒来的人瞬间清醒了过来,弹幕密密麻麻地压来: “啊??等下,宁宁你想干啥?” “卧槽,这下真要当寡夫了” “这地方是什么匕首刷新点吗??“ “宁宁:剧本杀?把人全杀光不就赢了?” “嗯……我觉得以宁宁的实力,应该弄不死云子哥吧?或许他是为了捅其他人?” “可能是捅阳凯森吧,毕竟只有他和青木见过,等他什么时候想起来那个时间线是宁宁告诉他的,这消息一出来宁宁就大劣势了” “确实,不过有点小遗憾啊,我还想看大美人暗杀捕快不成的败北cg呢(doge)” “细说败北cg” 当燕云灌好保温杯回来时,林凤鸣已经把匕首藏好了,正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等他。 实际上林凤鸣藏在袖子之下的手已经紧张得蜷缩了,好在燕云并未看出什么异样:“走吧。” 林凤鸣小小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站起来。 姑臧城作为当地文旅局力推的景点,不仅占地广袤,还依山傍水。 城后就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两人来之前特意找人问了这座山的名字。 然而那些人的回答是:“没有名字,就叫后山……老一辈的人似乎叫它芒山,不过后来都说不吉利,就不用了。” 林凤鸣听错了,以为是“北邙”的邙,下意识道:“‘生在苏杭,葬在北邙’……一个住人的城市背靠的山居然叫邙山,确实不吉利。” 未曾想那人却摇了摇头:“不是北邙的邙,是草字头下面一个亡字的芒。” 他没有用芒果这种现成的词解释,反而用了这种古怪的解释。 林凤鸣闻言心下猛地一跳,道过谢后垂眸思索了一路,走到后山山口时他无意识地回眸一看,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只见山脚下姑臧城横平竖直坐落有致,但整体的布局却无比奇怪……就像一座棺材。 林凤鸣被自己的猜测惊了一下,下意识想否定,但心底又冒出了另一个想法:芒山上树木繁多,山的本体是又是从土丘演化而来的,细思一下,整座山和姑臧城连在一起,从上面往下看去,树木是坟头草,山体是黄土,而姑臧城就是埋藏在下面的墓穴,整体看上去活像座古代陵墓的纵截面。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这里到底是姑臧城,还是故葬城? “看什么呢?” 燕云一句话把林凤鸣拉回了现实,他闻言裹了裹外衣,心底隐约有了个猜测,但还缺最重要的事来检验,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燕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也并未多问,拉着他的手腕向山上走去。 虽然说的是后山,其实这是文化城的景点之一,上山的路修得又宽又整齐,只不过因为时下是冬季,山上的树都光秃秃的,长得几乎一样。 但林凤鸣凭借在农村常年的生活经验,扭头打量了一会儿突然道:“怪不得这地方旅游搞不起来。” 燕云脚步一顿:“怎么说?” 林凤鸣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周围种的是什么树吗?” 燕云闻言看向四周的树木,辨认了一会儿道:“这是柳树和……” “杨树。”林凤鸣接过话,抬眸看向那条突然从主路延伸出的一望无际的山间小路,“风水学上有句老话——” “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 林凤鸣随手指了指小路两侧种的满山都是的树:“‘鬼拍手’指的就是杨树。” 燕云的脚步骤然顿住,观众们对此更是一无所知,正在弹幕讨论这地方景色真不错,蓦然听到这个吓得差点把手机扔掉,弹幕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啊???” “我靠等下,种什么玩意什么拍手?” “这尼玛难不成还是个恐怖本?” “卧槽我家柜子动了,别吓我麻麻” “宁宁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吓人的话啊啊啊” “天呐,不说还好,一说好渗人啊,这漫山遍野的什么别的树都没有……全是柳树和杨树” “啊啊啊啊别说了!!我好害怕,哥嫂快亲一个冲冲喜啊!” 看着停在路口的燕云,林凤鸣抱着保温杯挑了挑眉道:“几棵树而已,说不定只是巧合,难道捕快大人害怕了?” 燕云并未吃他的激将法,反而蹙了蹙直截了当道:“我怕你有危险。” 林凤鸣一愣,心下一阵酸胀,使得他到了嘴边的调侃一时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回过神后忍不住抿了抿唇侧过身,指向小路的转弯处那块几乎看不见的牌子:“那边有路牌,应该是节目组安排好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危险……过去看看?” 燕云关心则乱,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才看到那块路牌,心下一松,他便点了点头:“过去看看。” 两人沿着小路走到路牌前,只见上面写着“姑臧陵墓博物馆”,下面还带着一个箭头指向小路的尽头。 这下林凤鸣心中的猜测几乎是坐实了,建筑学设计古代建筑研究,其中风水学是一门很重要的科目,故而林凤鸣对风水稍有了解,看到姑臧城奇特的地理位置和山上的植被类型,他几乎瞬间就猜到了这地方有古代陵墓,而且规模还不会太小。 文化局可能想把这处陵墓打造成陵墓博物馆,但因为宣传方式不当,这地方才这么冷清。 因为早有预料,林凤鸣看到路牌后并没有太大的惊诧,神色间充满了冷静,燕云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眉毛死死地蹙紧。 观众们的反应比燕云还大,不少坐在椅子上看电脑的人纷纷表示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林凤鸣见状有些好笑,反手握紧燕云的左手,顺势与他十指相扣:“一看就是节目组安排好的,走吧。” 燕云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率先抬脚走到林凤鸣面前,并且不愿放开身后人的手。 林凤鸣见他执意如此,压了又压还是没能压住嘴角的弧度,索性随他去了。 沿着小路走了有十分钟,两人便看到了修整完善的台阶,向下一路直通墓道。 不过台阶旁的墙壁上安装了颇为现代化的壁灯,冲淡了那股阴森和渗人,直播间那些小心翼翼捂着眼睛的观众们见没那么恐怖后终于移开了双手。 墓道内的景象就更阳间了,和大部分人去的博物馆没什么两样,玻璃柜罩着出土的文物,棺椁拜访的地方都有贴士,以防害怕的小孩或成年人误入,可以说是非常贴心。 墓道的主干道不算长,两人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然而相较于之前板正严肃的博物馆部分,墓道的尽头处就有些刺激了。 已经干涸成黑褐色的血液溅在壁画上,旁边是一个陈旧的洞口,两人研究了片刻确认是盗洞。 联系到考古工作者目前的工作一般是只做抢救性开发,这处盗洞和壁画上的鲜血应该是真实的。 但这并不说明这些痕迹就和他们目前所玩的剧本杀无关了,恰恰相反,燕云单膝跪在盗洞前观察了良久,突然在一片黑暗中发现了什么,探手进去摸。 片刻之后摸出了一把带血的剑,剑看起来像是古墓中的文物,但考虑到没有玻璃罩就能被他们接触,应该是节目组准备的道具。 剑刃上的血和壁画上的一样已经干涸了,血渍甚至一路蔓延到了剑柄。 可即便如此,血污下隐约透出的纹路也让林凤鸣感觉无比熟悉——这和他屋里挂的那把剑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心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完全拿不准燕云是否已经留意到他屋里的剑鞘了。 认出这把剑的一刹那,林凤鸣瞬间就明白了剧本中的当年发生了什么——包括那把刀鞘是怎么来的,还有程旭口中的所谓“财宝”到底是什么。 这家酒馆的老板,或者说曾经卖豆腐的那对夫夫,仅仅通过卖豆腐那点钱根本不足以盘下这么大的店面。 为此他们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后山中有古墓的事情,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两人通过盗墓发了财,装作卖豆腐得到的积蓄,盘下了那家酒馆。 可惜财富有限,但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两人分享又哪比得上一人快活。 矛盾不断激化,直到又一次下墓,在墓中,就在两人此刻站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分赃不均,或许是因为积怨已久,其中一人拔剑杀了自己的枕边人。 但要从这地方把尸体运出去,还要收敛财宝,显然单凭一个人的力气是完全不够的。 林凤鸣眯着眼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被自己忽视的细节——在场还有第三个人,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稍微一想便清楚了,那人恐怕就是事后被杀人灭口的假仵作。 至此,当年的真相差不多被拼凑完成了,只剩下一些细节还不够清楚,但林凤鸣的最后一个任务基本完成。 接下来就该把注意力放在眼下的当务之急上了,因为燕云从剑刃的血污中扯下了一片几乎和血融为一体的布片,他举起来看了两秒,连疑问句都没有用上便直接下了定论:“这和小二拿回来的那件衣服用的是一样的布料。” 他背对着林凤鸣,那一刻林凤鸣的理智告诉他,想要赢下这一局,现在是最关键也是最合适的时机,燕云对他毫不设防,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换衣服时把血包放在了哪,只要拿出匕首刺下去,他的胜算便会大大增加。 林凤鸣不禁握住了袖子中匕首,可是身体却在不自觉地发颤,一方面是因为即使明知道是游戏,他也有些下不去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清楚两人之间的体力差以及自己如果失败的可能下场。 ……如果被发现,燕云大概率不会放过他。 林凤鸣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动作犹豫的结果就是错过最好的动手时机,等到林凤鸣蓦然回神时,燕云已经拿着剑站了起来:“那件衣服大概率不是在树林中捡到的,小二说了谎。” 林凤鸣默默收起匕首,大脑飞速旋转道:“他应该知道点什么……关于我亡夫的死。” “有可能。”燕云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这把剑才是杀死你……五年前那个死者的真正凶器,案发地点在墓道中,尸体一开始被发现时却在山里的树林中……” 燕云环视了一周,当即便得出了和林凤鸣几乎一模一样的答案:“他是一个盗墓贼,死在这里大概率是因为分赃不均从而被同伙杀害。” “这样也就能解释姑臧城这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总有宝藏的消息传出了。”燕云顺着猜想补全了一些细节,“而那些商贩之所以愿意来,恐怕也和五年前死者从地下大量带出的明器有关。” 燕云几乎什么视角都没有,却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听得林凤鸣头皮发麻,忍不住又握紧了匕首。 他心说不如赌一把,事后挨……就挨了,唯独这人绝对不能留到最后,不然他就算再能演恐怕也要露馅。 可燕云仿佛有所察觉般,之后不管怎么走动勘察现场,都没再用后背对着林凤鸣。 眼见没有机会,冷场又很可疑,林凤鸣只能咬着牙开口道:“有道理,但……如果小二是在这个墓道里发现的那件衣服,他为什么要说谎?” 燕云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就死者当年的同伙?” “不,如果是那样他没必要现在把衣服拿出来,平白无故给自己拉焦点。”林凤鸣镇定地分析道,“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青花魁一失踪他就紧张,再加上这件衣服……” 林凤鸣突然灵光一闪:“或许失踪的花魁才是我丈夫当年的同伙。” 燕云闻言相当不满地“啧”了一声:“死者。” 林凤鸣一愣,意思到他的意思后有些好笑地改口道:“花魁才是死者当年的同伙,而小二,很可能是负责销赃的人,他参与了这件事却并不知道墓葬究竟在哪……” 林凤鸣思索了一下认真无比道:“花魁当年杀了死者后,为了不引人耳目把赃款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但还有一部分东西由死者掌握,他并不知道在哪。而死者恐怕在店里,也就是给他的未亡人留了什么信息,所以他才会那么巧的被人赎身又破产,最终来到店里装作身无分文的样子求我留下他。” 燕云不置可否,而是提出了另一个疑点:“那他失踪,小二为什么那么紧张?” “有两种可能,一是只有他知道墓葬在哪,小二想知道便只能问他,眼下他离奇失踪,小二还没从他口中得知消息,所以紧张。”林凤鸣一本正经地开始编瞎话,“还有另一种可能,小二昨晚杀了花魁,但是醒来后发现花魁不见了,担心他没死所以紧张。” 燕云没有再问小二为什么要杀花魁,而是总结道:“找这个猜想,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眼下只需要回去找到小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林凤鸣攥了攥冒汗的手心:“……对。” 燕云这才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观众们被两人的分析搞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要离开了,弹幕一时间全是: “啊?你们俩都懂了啊?就这么就走了?” “我全程阿巴阿巴” “所以说这个剧本杀看似是为了悬案而来,实际上每个人都和墓以及墓中的财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卧槽有点出乎意料啊,没想到花魁和小二居然是同犯,这就说得通了” “等下,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既然花魁是同犯,那宁宁为什么要杀他?” “woc……我背后突然开始发麻了,该不会宁宁才是同犯吧?!” “我靠,这就有点带感过头了吧!” 然而观众们的震惊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之后还有让他们更震惊的事。 两人沿着来时路往回走,眼看着小路走到尽头,他们马上就要换大路了,林凤鸣暗暗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他索性心一横,在燕云身后抽出了袖子中的匕首,观众们万万没想到林凤鸣手中的匕首居然真的是给燕云准备的,弹幕上一秒还在讨论剧情,下一秒便惊得瞠目结舌。 然而正当林凤鸣准备动手时,面前人突然站定,背对着他开口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刚刚考虑同伙的时候,我们把死者身边的人排查了一遍,可似乎漏掉还漏掉了一种情况。” 林凤鸣瞳孔骤缩,心下直呼不好,可事情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燕云毫无征兆地转身,一把握住他想要抽回去的手腕,反手一用力,林凤鸣手中的匕首便应声掉在了燕云的另一只手中。 ……被发现了! 寒风阵阵吹过,林凤鸣咬着唇下意识后退,却好巧不巧撞到了身后的树干,这下子彻底退无可退了。 那人握着匕首好整以暇的靠近,用没开刃的部分贴着他的脸颊缓缓往下,滑过下巴和轻微颤抖的脖颈,最终抵在他的腰上,带着笑意开口道:“下手这么慢,不像你的作风啊林宁宁。” 林凤鸣靠在树干上,闻言睫毛轻颤没有说话。 “看来我们宁宁病是真的好了,中午那顿药没白喂,不枉我又亲又抱地哄了那么久。”燕云仗着拿捏住了林凤鸣的软肋,对方此刻正是敢怒不敢言的时候,当着镜头便信口胡诌起来,“想谋杀亲夫动手还这么慢,难不成是在想后果?” 说着他用匕首勾起了林凤鸣的下巴,颇为狭昵地用冰凉的匕首拍了拍对方的侧脸:“所以……想清楚了吗,没成功的后果是什么?” 林凤鸣浑身一颤,眼神几乎是瞬间就闪躲起来。 “又开始装哑巴是吧?”燕云见状也不恼,只是轻笑了一下,语气却无比危险,“宁宁,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替你瞒下去。”燕云收敛了笑意,在观众们的嚎叫声中低头吻了吻面前人的嘴唇,“二……” 林凤鸣事到临头还嘴硬,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打断道:“我要是不说呢?” 燕云眸色发暗地看着他,握着匕首贴住他的锁骨往下一按,微凉的刀尖一下子塞进了他的衣襟之中。 “如果不说……”燕云在骤然僵下来的美人耳旁道,“那我可就要在这里刑讯逼供了。” 第73章 真相 寒风凛冽中,林凤鸣穿得无比厚实,领子上的白色绒毛簇拥着脖颈,越发衬得他容颜如玉起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清冷无比,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大美人,此刻却怀抱着一个暖水壶靠在树干上,因为塞进衣领的微凉匕首而不住颤抖,连眸子都不敢抬,一副无措又害怕的样子。 观众们此刻已经快把直播间嚎塌了: “刑讯逼供?!在这里??我可以!!!” “草草草,之前谁说的要看宁宁刺杀失败的败北cg,这不就来了嘛!” “按我这么多年的游戏经历,刑讯逼供大概率是要吊起来的……嗯,希望云子哥敬业一点” “你们这些游戏它正经吗?” “啊啊啊啊你小子怎么能把匕首插在那个地方!!你别太会了啊!” “合理怀疑,如果不是宁宁发烧刚好,再加上天气寒冷,云子哥估计能直接把腰带挑开” 林凤鸣靠在树干上瑟缩地想垂下眸子,却被人掐着下巴抬起来脸:“想好了吗?选哪个?” 他呼吸一滞,半晌道:“……你拿什么保证你不会说出去?” 燕云挑了挑眉,抽出匕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林老板,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嫌犯,你确定要跟我讨价还价吗?” 被衣领内的肌肤捂到发热的匕首拍在脸颊上,几乎把那处软肉挤压得变了形,堂而皇之的威胁中又带着说不出的狭昵。 林凤鸣被人用刀抵在树上,大脑却在此刻有些不合时宜地走神。 抛去妆造,燕云入戏的样子像极了真正的警察,他在之前的电影中也并非没有演过。 云英曾经和林凤鸣提过,燕云和云燕小时候都因为母亲的缘故对警察这个职业无比向往,都产生过长大后要当警察的想法。 只不过在后来的成长中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 林凤鸣不知道他的出现对燕云而言算不算这些原因中的一种,眼下他却心底生出了一个莫名的想法——如果两人没有认识,燕云会不会选择当一个警察? 之后或许他们会再见面…… “或许”这个词,他有些不喜欢。林凤鸣想到这里抬眸看了看燕云,突然毫无征兆地抬头吻了吻对方嘴唇。 燕云毫无防备直接被他亲愣了,耳根竟然一热,没开刃的刀锋因为手抖而滑落,差点碰到他自己的脖颈。 观众们也看呆了: “卧槽,高手过招” “啊啊啊啊游刃有余的大美人我好爱!!” “狠狠脑了正直年下捕快x大美人寡夫,正直的小捕快以为自己把貌美寡夫DO到七荤八素神志不清,其实都是演的!!” “太钓了,草草草连死者都是你们play的一环吧?!” 燕云回过神后连忙清了清嗓子:“……贿赂也没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凤鸣见状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默默在心中把刚刚那个“或许”划掉,即使他们在人海中并不相识,最终也一定会再次遇到。 不过即使见面,大概率也是因为有什么事需要林凤鸣亲自去警局或者派出所,比如说林勇辉家暴,两人才会在这种正式场合下见一面。 办理案件的过程中,两人会熟识,案件结束后,他们会吵闹着再次走在一起。 如果林凤鸣想再次把林勇辉一劳永逸地除掉,燕云还是会出手,甚至会故意放弃还手的机会,毕竟袭警是重罪。 而这种情况和现在的区别大概在于……燕云是真的能申请下手铐,待林凤鸣苏醒后,等待他的就不止是满屋的镜子以及布条,而是货真价实的玫瑰金手铐了。 以燕云的性格,怒极的情况下他大概率不会直接发难,而是会用手铐把林凤鸣锁起来,一点一点地“拷问”,直至录下每一句带着哭腔和求饶的“供词。” ……说起来警局的手铐能给家属用吗? 不管能不能,此刻林凤鸣都有些庆幸节目组没给他准备手铐或者其他什么“刑具”。 燕云见他半晌不说话,忍不住“啧”了一声:“别想着狡辩或者其他办法,在我这都没用。不愿意说是吧?那我替你说。” 林凤鸣终于抬眸看向了燕云,却见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才是杀死死者的那个同犯,因为分赃不均,在墓地中将人杀害,而后抛尸时被意外逃到此地的花魁撞到,你被他拿此事威胁所以答应让他在你店中白吃白喝。” 燕云捏着他的下巴用拇指慢条斯理地碾过他的嘴唇:“得知我们到达现场,你便在第一晚起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设想的很不错,但有几个细节你忽视了。”林凤鸣仗着燕云不敢真的在镜头下对他怎么样,冷静下来开始见招拆招,“第一,如果人真是我杀的,那座墓没几个人知道,我何必把他从墓里背出去?第二,就算我真的多此一举,你觉得以我一个人能把尸体从山上的墓穴中一路背到山下吗?我图什么?” 燕云闻言缓缓蹙了眉,显然也意识到了猜测中的问题,但他闻言并没有开口,而是搂着怀中人的腰一边无意识地摩挲一边陷入了沉思。 两人之前私下里聊正事时,手上都有些不怎么能拿出来明说的习惯,故而他们俩此刻都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林凤鸣也只是被人摸的有点腰软,定了定神继续道:“最后,如果我想杀人灭口,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 “照你所说,那个花魁在我抛尸时就撞见了我,时间线和官府第一次派人调查的时间吻合,我就不怕他直接在官府面前戳穿我吗?” 燕云扣在他腰间的手蓦然一顿,林凤鸣见状在心底小小地舒了口气。 “案发地在墓穴中,你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那具尸体时却在山下,说明有人处心积虑把尸体从墓穴中背了出去。”林凤鸣冷静道,“要完成这个行为,说明当年一起参与盗墓的人,带死者在内至少有三个。” 燕云闻言不置可否,搂着他的腰细细摩挲道:“照你的说法,你知道剩下的两个人是谁?” “我知道。”林凤鸣攥着手心继续道,“一个是和他一起下斗的花魁,另一个是在山脚放风的店小二。他们杀了人后,将尸体从山中带出来……就是为了威胁我。” 燕云听到这里稍微松开了他一点,但也没顺着他的思路下去,而是挑了挑眉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解释刚刚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是他们同伙的第四人。”林凤鸣张嘴就开始胡编乱造,“我虽然没参与这件事,可赃物都是通过我卖出去的,就算我没有杀人,被官府发现后我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燕云的眼神这才终于变了:“所以你才这么信誓旦旦地认为是花魁和小二有问题,你早就知道是他们二人中的其中一人杀了死者?但害怕他们鱼死网破,所以不说?” 林凤鸣抿着唇点了点头:“……只是不确定具体是谁。” “证据呢?”燕云显然已经信了八分,“你用什么证明你说的话?” 林凤鸣决定赌一把:“死者给我留了关于山中其他墓葬的地图,就在我屋里的那柄剑鞘中,只要回去——”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剑鞘中有什么,全凭直觉和猜测在编瞎话糊弄人,大脑在此刻飞速旋转,谁知道话刚说到一半,二人身旁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蓦然扭头,但已经有些晚了,他们只看到了几片因为偷窥者快速离开而被带起的落叶。 林凤鸣的表情愕然了三秒立刻恢复了正常,这个出乎意料的人倒是坐实了他刚刚编出的胡话。 燕云显然也因此彻底信了他的话,眯着眼松开他准备去追那人,却被林凤鸣一把拉住。 他脚步一顿,林凤鸣用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往下一拉低语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说好不告诉别人的。” “当然。”燕云低头含着他的嘴唇舔吻了片刻,之后才轻笑道,“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话。” 两人拿着那把剑回到酒馆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除了青木之外的其他人全部到齐,连下午不知道为什么失踪的阳凯森也在店里,只不过他的神色有些凝重,而且从众人的站位看过去,阳凯森很像是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林凤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阳凯森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杯子。 林凤鸣忍不住开口道:“下午你去哪了?” “他哪也没去。”程旭抱臂道,“就在花魁的屋里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干什么,我们回来得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会儿,刚好撞上他从那屋出来。而且还在屋子里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喏。”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众人看他面前桌子上的茶杯。 “这是从青木房间里找到的杯子。”穆央主动解释道,“我用了剧本中设定的能力,经过查验后……证明杯中有残留的毒素。” 林凤鸣脚步一顿,忍不住看向阳凯森。 ——剧本自由度这么大,这人居然第一天晚上就给他爱人下毒? 就连林凤鸣直播间的观众对此也有点诧异,毕竟这两人再怎么说也是夫夫,虽然是开放关系,但他们先前表现得相当恩爱,自诩先进无比的关系,就算是游戏,阳凯森又怎么会在第一夜就给青木下毒呢? 但更让人诧异的是,阳凯森面对证据居然就直接供认不讳了:“是我下的毒……但人不是我杀的。” 燕云敏锐地抓住了细节:“人还没找到,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只听阳凯森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我送完茶后为了确保他身死,过了半个小时又去了他的房间,当时他的‘尸体’在血泊中躺着。” 场上霎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然后呢?”段星贝在惊愕过后有点紧张地询问道,“后面尸体是怎么失踪的?” 阳凯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话说得嫌疑就太大了,众人闻言自然不可能相信他真的不知道。 在众人的逼问下,阳凯森终于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我拿到的这个角色和花魁有往来,因为工资不高,存不下钱,上个月还被老板克扣了工资,所以当花魁告诉我后山有一处宝藏时,我很快就心动了。”阳凯森道,“但是花魁迟迟不愿说出宝藏的位置,我便决定在送茶时吓吓他,让他告诉我宝藏的位置。” “但木子他……入戏不深,一直在跟我说别的事情,所以我就故意让他喝了那杯茶。按设定那毒药不会那么早发作,一开始会很痛苦,所以下了毒之后我又拐回去想让他开口,却没想到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他。” “我很震惊,但这个角色的设定是金钱至上,我就暂时没去管尸体,而是在屋里找起了宝藏的线索,但是找到一半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林凤鸣心下骤然停了一拍,他直播间的观众也跟着紧张起来,阳凯森却没有看到这一幕,而是继续回忆道:“我害怕被人发现便快速藏到了衣柜里,然后就听见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好像也在讨论宝藏的事,而且看到地上的尸体后,他们还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们也在屋里翻找起了什么,最后他们应该也没找到,又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全场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沉不住气的段星贝,此刻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林凤鸣道:“那两个人是谁,你听到了吗?” 阳凯森扭头看向段星贝和秦枫,抬手一指:“是他们。” 这下子林凤鸣的直播间彻底炸了锅: “啊???谁?卧槽?” “好家伙,一问都说没见过,实际上都见过尸体” “你们这是参观呢是吧” “牛牛牛,尸体旁边开大会是吧” “按一般剧本杀来说,对死者有杀机的人确实该不止一个……但真人演出来的效果还是好抓马” “我踏马以为我是凶手视角,害怕自己上网忍不住给人家剧透,所以没敢去微博,没想到被剧透的是我自己” “所以在场至少有四个人早就知道人死了,还在那儿演无事发生,精彩啊,我直呼精彩!” “云子哥:?到底我是影帝还是你们是影帝”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到那两人,秦枫一脸镇定,但段星贝演到这里已经演不下去了,手足无措间就直接承认了。 原来他因为缺钱想回家,碰上了秦枫这个和他们家有贸易往来的商贩,对方告诉他这地方有宝藏,而且他见过那个花魁。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花魁,而是道上一个知名的盗墓贼,赖在这里不走就说明周围肯定有墓,他手里说不定有地图之类的东西,从墓里拿到“宝藏”后,段星贝就有钱回家了,而且带着财宝回到家,他家人一定不会再责难他。 原本对此事惶恐不安的小少爷被商人两三句话骗上了贼船,两人走到花魁门口准备敲门时,却发现门没有关,推门进去便看见躺在地上的尸体。 之后的事情就和阳凯森描述的无二了。 段星贝没说几句就把他和秦枫的底细透了个彻底。 林凤鸣面上若有所思,实际上心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的话居然都能圆上。 如果不是青木乱玩,他急中生智,这次想要赢,难度会更大。 就算他算无遗策,也猜不到花魁居然是假身份,这个角色本身居然真是个盗墓的,这和林凤鸣编出来的话简直不谋而合。 而且从段星贝的说法来看,秦枫一个商人居然能认出花魁的真实身份,很可能他原本就是做明器买卖的,说明他的身份大概率也是假的。 只有段星贝还傻呵呵地信以为真,以为秦枫扮演的真是什么正经商贩。 ……能写出这种剧本,节目组也真是煞费苦心。 “但、但是,人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段星贝极力为他和秦枫辩解,“小二也看到了,我们俩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燕云道:“在小二回到现场前,不能保证你们没有进过那个屋子,这个解释并不成立。” 段星贝一时语塞,秦枫却在此刻开口道:“不对。” 燕云看向他:“什么不对?” “时间线。”秦枫终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个致命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上去送茶的?” 阳凯森一愣,随即道:“快十点。” 段星贝恍然大悟:“你说了谎!” 林凤鸣抿着唇不说话,实际上手指已经快要扣进手心了。 “虽然没有表,但我和秦总去花魁屋的时候绝对没到十点。”段星贝眼神发亮,以为自己抓住了阳凯森的致命弱点,“假如你是快十点上去送的第一次茶,那照你的说法算,你中间又下去了一次,在楼下一个人呆了一会儿,直到不知道从哪来的人进去杀了花魁,而后你又刚好回到屋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这中间最起码要半个小时吧?” 段星贝难得聪明了一次,说话越来越兴奋,语速跟着快了起来,阳凯森汉语不太好,闻言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的意思,当即白了脸。 “就按最短的半个小时算,你第二次进屋的时间也肯定超过十点了,而且你还在屋里又翻找了一会儿才听到我们进去……时间线和我们的错了整整一个小时。”秦枫接过段星贝的话道,“所以,你说了谎。你其实在第一次进屋时就动了手,但行凶过后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无奈之下只能躲进衣柜。” “等他们两人走后,你从衣柜中出来完成了抛尸。”程旭显然也认同这个思路,“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你主动认下了杯子中的毒药,并且编造出了中间的时间差,想要捏造一个不存在的凶手。” 林凤鸣恰到好处地开口:“可惜你百密一疏,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说过,第一次给花魁送茶的时间是接近十点。” 阳凯森立刻道:“当时是你告诉我快要十点的!” “我没有说过。”林凤鸣淡淡否定道,“我明白你很想找一个替罪羊,但可惜的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正如林凤鸣说的那样,阳凯森现在再说出这句话,大家都以为他是被逼急了乱扣帽子,一时间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话。 阳凯森意识到这是林凤鸣一早就设下的圈套后,立刻震惊地看向他,眼底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恐惧。 唯独燕云几不可闻地看了林凤鸣一眼,而后又收回了目光,没有认同众人的说法,也没有否认。 其他直播间的人看到这里都以为剧情已经结束了,尤其是段星贝直播间的,几乎都在夸孩子好不容易聪明了一次,真不容易。 唯独林凤鸣直播间的人跟做贼了一样,比林凤鸣这个当事人还紧张: “我靠,我靠,什么沉浸式做反派” “宁宁这心理素质……妈呀,要是我,在秦总提出时间线有问题时已经开始抱头痛哭了” “你们在说什么?老师没教啊.jpg” “啊啊啊啊好带感,恶役美人真的狠狠戳我xp” “但是云子哥全程没说话啊……啊啊啊我好害怕他突然开口,宁宁就输了,啊啊身上好像有虫子在爬!” “总感觉云子哥在憋大招呜呜呜我又想让宁宁成功逃脱,又想让他说谎被老公揭穿,然后被狠狠惩罚” “原来天下的变态都是一家的哈哈哈” 阳凯森知道自己眼下说什么也没人信了,当其他人问到他把尸体藏在了哪里时,他并未说自己不知道,而是回道:“你们自己去找。” 他这幅反应,更坐实了他在大家心中凶手的角色,段星贝舒了口气道:“那等到明天起来,大家再一起去城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尸体的线索,找到之后应该就结束了,我第一次玩剧本杀,复杂是复杂,但好像没我想的那么难。” 穆央闻言蹙着眉有些迟疑,程旭见状小声道:“怎么了?” “总感觉……”穆央思索了一下道,“一切都太顺利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林凤鸣闻言头皮发麻,生怕他们再聊一会儿聊出别的什么东西来,立刻道:“该吃晚饭了。” 说着他不由得一顿,扭头看向燕云:“某人似乎已经欠了两顿饭钱了。” 燕云闻言勾了勾嘴角,搂着他的腰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从袖子中拿出了那把匕首,轻轻往他腰上一抵:“我下午的活干得不够好吗,老板?” 林凤鸣浑身一僵,陡然意识到这人果然是全场最不好糊弄的,回过神后立刻改口道:“……干的不错,晚饭也记我账上。” 燕云轻笑了一下:“林老板大气。” 言罢他才慢条斯理地收了匕首,但林凤鸣悬着的那颗心并未落下去。 方才讨论时燕云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对方到底信了多少,亦或者对方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晚饭吃得食不知味,不少人和林凤鸣的状态差不多,比如穆央全程不说话,显然有疑虑,林凤鸣猜测和他那个失踪的师兄有关。 阳凯森就更不用说了,任谁玩剧本杀被指认为凶手都不会高兴,他正满脑子思考明天找到尸体后怎么给自己脱罪。 大概也只有像段星贝这样没心没肺以为明天找到尸体就万事大吉的人能笑得出来。 晚饭结束后林凤鸣率先回了屋,然而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他便顿了脚步,看向了墙上的剑鞘。 刚刚他和燕云心照不宣地没提偷听的事,就是怕打草惊蛇,眼下看来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 林凤鸣之前说好了要把剑鞘交给燕云,此刻却突然心生了一计。他抿了抿唇取下剑鞘,正准备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和燕云的声音:“宁宁,开门。” 林凤鸣此刻几乎不敢听到这人的声音,听到便后背发麻。 闻声他立刻收了看剑鞘的心思,转身走到了窗户旁的花瓶处,轻轻把剑鞘放了进去。 门外又传来了三声敲门时,只不过这次燕云没有开口。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脱了外套,咬了咬下唇解开了一点里衣,一边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一边走到门口开了门。 白皙的锁骨就那么露着,大片细腻的肌肤看得人晃眼。 燕云见状果不其然眼神一暗,却并未上钩,握着林凤鸣的手腕反手关上门道:“半天不开门,偷偷摸摸做什么坏事呢?” 林凤鸣心下一紧道:“我没有。” “该不会是想着把刀鞘藏起来,这样就——”燕云说着看向挂着刀鞘的那面墙壁,看到上面真的空无一物后他蓦然一顿,扭头看着林凤鸣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还真藏起来了?” 林凤鸣心下加速,面上硬是镇定道:“我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那个刀鞘,应该是偷听的人拿走了——” 燕云闻言轻笑一声,笑得林凤鸣心下一颤,骤然没了声响。 “我之前不是说过么,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说些有的没的。”燕云探手下去握住了他的腰,挑了挑眉道, “你不会以为你老公无能成那样,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吧林宁宁?” 林凤鸣垂着眸子下意识后退,燕云按着他的脖子凑上来,亲昵地吻了吻他的嘴唇:“那老公跟你透个底,我来之前查了当年那个仵作的信息,官府的名册上根本就没这个人……你还瞒了我什么?嗯?” 林凤鸣心下蓦然一紧,忍不住攥紧了手心,指甲把手心划得生疼。 他的大脑在此刻飞速旋转,还想找借口糊弄过去,燕云见状冷不丁冒出来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衣服脱成这样是又想发烧吗?” 林凤鸣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刚刚准备洗澡。” “哦,那刚好。”燕云等的就是他这一句,拽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往浴室走,“我也没洗,不如一起洗,还能给林老板省水。” 林凤鸣这下子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思,立马挣扎着想后退,可惜已经晚了。 浴室的木盆是节目组为他们而来新买的,崭新无比,此刻却起了别的作用。 这盆是按着一人的尺寸购买的,两人同时坐进去后窄得吓人,几乎不可能不碰到对方。 林凤鸣缩在一角想躲,然而燕云抬脚进来后他就后悔了,这根本没办法躲,他刚刚就该拼死抵抗。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身体难以避免的碰撞在一起,激起一阵战栗。 燕云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林凤鸣便自己僵在了木桶中,再没了逃跑的心思。 接下来的事仿佛发生了无数遍,林凤鸣被人诱哄着坐直了身体,又像主动送上门的鸟一样撞在对方的怀抱里。 手上还非常没出息地搂着燕云的肩膀,燕云却在如此良辰美景下,突然用什么微凉的东西抵住了林凤鸣的腰,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后他眯了眯眼道:“把东西藏哪了?” 林凤鸣完全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洗澡还拿着那把匕首,暗暗咬牙,心下把这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则垂下眸子开始装哑巴。 “不说是吧?”燕云用匕首的刃抵着他的尾椎一寸一寸往上,“要是不说……那明天我可就把真相公诸于众了。” 林凤鸣知道他是诈自己,闻言抿了抿唇挑衅道:“那就公诸于众吧……我也很想知道你所谓的真相是什么。” 燕云一改方才的动作,平视着他眯了眯眼睛。 林凤鸣心下没由来地一跳。 “说话够硬气。”燕云笑了一下,“希望林老板等下也能这么硬气。” 深夜,木桶中的水不知道已经换到了第几盆,溢得满地都是。 被人吊到崩溃的林凤鸣咬着手背啜泣,实在忍不下去了,抬头服软般用脸颊蹭了蹭燕云的肩膀。 燕云享受着他的讨好,却依旧一言不发,待人脱力倒在他肩膀上,他才低头吻了上去,细细舔吻着面前人因为过长时间的难熬而水润无比的嘴唇。 林凤鸣下意识回应,然而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燕云太知道怎么拿捏他了,正如他对燕云一样。 燕云松开他后,捏着他的下巴温柔地蹭了蹭他的侧脸:“还是不说?” “我、我说……”林凤鸣的声音中带着战栗,看似崩溃到想要求饶,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有所保留道,“我亡夫的另外两个同伙,是我和那个假仵作……是、是假仵作……杀了他……” 燕云眯了眯眼:“你什么?” 林凤鸣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了才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抿了抿唇改口道:“……死者。” 燕云挑了挑眉:“不是你亡夫?” 林凤鸣心下再怎么骂,此刻也终于学乖了,非常没有骨气地开口道:“不是,我丈夫还没死……” 燕云闻言勾了勾嘴角,显然被取悦到了,拿起手头的匕首慢条斯理地划过面前人的锁骨,而后顺着胸口一路往下。 林凤鸣在这一刻才明白燕云为什么洗澡的时候要拿着那把刀,后背发麻间忍不住想合紧双腿,却被人无情地命令道:“分开。” 林凤鸣已经编到这种程度了,属于是把当年高考写作文的脑细胞都给复制了一遍,可是燕云还没说他到底信不信。 他只能忍下诸如“王八蛋”“牲口”一样的词汇,转而颤抖着反抗道:“你这叫滥用私刑……” “滥用私刑?”燕云挑了挑眉,“我大可以把你时间线的异常公诸于众,但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没想过报答我?” 林凤鸣听到“时间线”三个字瞳孔当即骤缩,回过神后却依旧秉承着死到临头嘴也要硬的原则,硬是咬死不承认:“你没证据就别信口雌黄,我凭什么报答你……” “那好——”燕云手下不知道干了什么,林凤鸣颤了一下后蓦然睁大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那人凑上来温柔地吻掉了他的泪水,“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滥用私刑。” 温热的水流顺着木桶边缘涓涓往外淌,溢了一地还要多。 林凤鸣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手指死死地按在木桶边缘,带着哭腔骂道:“说了没藏…是你自己不信……” 可能实在是被吊的狠了,到最后还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行?!” 在床上没人能受得了这种挑衅,燕云闻言笑意转淡,眼神发暗地看着靠在木桶中眸色鲜亮的人。 半晌他勾了勾嘴角,见硬的不行索性软硬兼施道:“你把东西拿出来,明天让你赢。” 林凤鸣咬着下唇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的意思,但根本不信:“我凭什么信你?” “我的任务中,有一项是探明当年的真相,还有一项是指认凶手。” 燕云撩起一捧水浇在他的锁骨上,看着水珠在莹白的皮肤上滚滚而下:“现在我拿后一个任务换前一个任务的答案,你觉得如何?” 听到燕云给出了有理有据的答案,林凤鸣所剩无几的理智瞬间产生了动摇。 他无比确定今晚难以善终,与其输掉游戏,不如交出没那么重要的刀鞘。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颤抖着声音道:“在花瓶里。” 燕云挑了挑眉故意装没听见:“在哪?” 林凤鸣咬牙勾住了对方的脖子,迫不及待地凑到他耳边催促道:“别装聋子,已经告诉你了…快点……” 言罢他甚至还主动吻了吻眼前的耳朵,这一下像是不小心炸在枯草上的灯花,瞬间燎起了一片火海。 燕云扣着他的后颈低头吻了上来,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腰,单手便把人从木桶中抱了出来,带出了大片水花。 考虑到这地方条件有限,没办法实现干湿分离,燕云只能拽了浴巾把人按在浴室门上擦干。 然而他又怕浴室门太凉,冰到林凤鸣,擦了没两下“啧”了一声,手下一用力便交换了两人的位置,靠在门上搂着怀中人细细擦拭着每一颗水珠。 林凤鸣浑身上下软得几乎站不住,要不是腰上有燕云的手支撑恐怕已经沿着他的腹肌跪在地上了。 燕云的恶趣味却在此刻又浮了上来,他故意压慢了手上的动作,在本就发软的怀中人耳边又吹了口气:“这地方好玩吗?” 林凤鸣大脑都快成浆糊了,闻言完全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疯,只能胡乱点了点头:“……还行。” 庾P熙P佂P荔— 燕云慢条斯理地揉擦着他的脊背:“下个地方想去哪看看?” 可能是被他装出来的温情脉脉欺骗到了,林凤鸣毫无防备道:“……普林斯顿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雪景吗?” 燕云呼吸一滞,回过神后反手把浴巾往旁边一挂,抱着人踢开浴室门便向床边走去。 他前后举动反差如此巨大,林凤鸣愕然地被他按在床上时,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才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疯。 可这个疑问还没问出口,吻便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被吊了半个晚上终于如愿以偿得到满足的林凤鸣意识逐渐昏沉,即将陷入沉睡时,突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响声,似乎是金属撞在瓷器上的动静。 他挣扎着睁开双眼抬眸望去,只见燕云裸着上身仗着个子高手长,硬是从花瓶中把他塞进去的剑鞘拿了出来。 大脑反应慢半拍的林凤鸣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打了个哈欠小声抱怨道:“大半夜不睡,你——” 他话还没说完,燕云便把刀鞘往手里一倒,所谓的地图还没出来,倒是几个圆滚滚的细小珠子先滚了出来。 林凤鸣一个激灵,哈欠都止住了。 燕云拿着那几颗珠子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他话音刚落,那张经年累月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纸张终于从刀鞘中艰难地滑出来。 燕云打开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封厚厚的书信,其中倒是真夹杂着一张地图,这应该就是那些人求而不得的“宝藏图”,不过他看了两眼便失去了兴趣,随手把那几张纸放在了书桌上,眼下他更关心的还是那几颗珠子。 林凤鸣眼睁睁看着这人握着那几颗珠子去洗了手,连带着把珠子也洗得干净无比,完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但第六感让他后背不受控制地发麻。 终于,燕云关上水龙头,拿着那几颗被洗到光洁无比的珠子走到床边坐下,在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他捏起一颗递到了林凤鸣面前:“这是什么?” 林凤鸣不见棺材不落泪惯了,闻言咬死不承认道:“……不知道。” “不知道?”燕云挑了挑眉,“我怎么感觉这有点眼熟,好像在哪件衣服上见过啊。” 林凤鸣心下一紧,抬手就要去抢,奈何经受过前半场的“拉练”,此刻的他更不是燕云的对手了。 对方动都不带动的,稍微举了举手,他便直接撞在了燕云的怀里,看起来就跟投怀送抱一样。 燕云轻笑了一下,捏着那颗细小的珠子轻轻按在他的腰上。 微妙的冰凉混杂着珠子硌在腰窝的感觉让林凤鸣瞬间僵在了原地。 珠子被带得缓缓滚下,压在浑身上下最丰腴的地方,按得白腻的肌肤微微下陷。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动都不敢动一下。 “有点太小了。”燕云却在此刻叹了口气,语焉不详地惋惜道,“等回家给你买几个大一点的。” 第74章 设定 林凤鸣陡然意识到他的意思,恼羞成怒间不知道从哪来了力气,按着燕云的肩膀蓦然用力:“……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松手!” 燕云挨骂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轻笑了一下吻了吻林凤鸣因为怒意而格外鲜亮的眼睛:“逗你的,真有这种东西我嫉妒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 林凤鸣此刻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挣扎着要逃,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林凤鸣被他惹得忍无可忍,扭头一口咬在了对方露出的脖颈上。 他丝毫没收力,牙齿下去差点见血,燕云半真半假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凤鸣原本羞恼至极,可听到这人的动静后又有些不舍得了,立刻从咬便成了含,半晌又变成叼着燕云的颈侧轻轻磨了磨牙,过了一会儿才松开。 服个软就被人轻描淡写放过的燕云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把那几颗珠子放在二人的枕侧,搂着林凤鸣往被褥间一躺:“睡吧,宁宁晚安。” 他一正常下来,林凤鸣反倒又睡不着了,躺在他臂弯里合眼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睁开眼,凑到那人面前道:“……明天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的事。” 他说话间细小的呼吸全洒在了燕云的脸颊和脖颈处,跟细小的刷子一样惹人发痒,他为了赢下游戏,还极力往人怀里蹭,燕云蓦然睁眼,抬手按住了他的腰:“再乱动不睡觉,我就真忘了。” 林凤鸣闻言立刻安静了下去,但是眼睛还没闭,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 燕云被他逗笑了,无奈地亲了亲他道:“不会说的,放心吧。” 林凤鸣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林凤鸣因为各种原因起床晚了一点,刚洗漱完毕便听见楼下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连忙穿上外衣,一边整理一边走下楼:“怎么了?” “那口井好像有问题。”穆央正站在一楼门口,闻言马上接话道,“小旭之前吃了豆腐感觉不对,今天去看了看之后怀疑是豆腐店的井里有东西。” 林凤鸣当然知道井里有什么,闻言却装作有些愕然的样子睁大了眼睛,随即道:“那赶紧去看看吧。” 到了现场,燕云已经从井里出来了,他没穿外衣,浑身上下都是湿的,旁边的地上放着三具“尸体”。 然而此刻的林凤鸣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看着燕云在天寒地冻的时节居然就敢穿着单衣下井,他心下骤然发紧,脱了外衣就要给对方罩上,嘴上则忍不住怒道:“大冬天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不要命了!” 燕云一把按住了他脱外衣的手:“我可不是稍微冻一下就发烧的某人。” 林凤鸣蹙眉瞪他,手上力气不减。 眼见着两人彼此对峙僵持不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恰到好处地送来了新衣服,林凤鸣立刻松了手接过衣服没好气地罩在燕云身上,手上一点力气没收,拽着领子蓦然一紧,差点把人勒死。 燕云被他拽得不禁低下了头,笑着挑了挑眉,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林宁宁,真打算在谋杀亲夫沉井抛尸啊?” 林凤鸣心下一紧,陡然意识到这人恐怕已经把事情彻底搞清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猛地吻了吻燕云微凉的嘴唇,力度之大甚至发出了不小的响声,惹得一旁正小心翼翼观察尸体的段星贝骤然红了脸看过来。 林凤鸣轻轻退开,什么都没说只是抬眸看着对方。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这算是用美色公然贿赂官府公务人员吗?” 林凤鸣抿着唇不说话,眼神中却充满了暗示。 “……行吧。”燕云俯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份贿赂我收下了。” 经过穆央的鉴定,五年前的死者死于利刃穿刺,前天死去的青木也死于利刃穿刺。 区别只在乎,前者似乎是被剑之类较长的凶器所杀,后者则是死于较短的凶器。 而且后者的腰带上刚好就别着一把匕首,上面的血被擦的干干净净,足以看出行凶者的嚣张。 “死者体内确实有毒素残留,但死因并非毒杀。”穆央蹙眉看着那把匕首判断道,“凶器应该就是这把匕首……堂而皇之地留在尸体上,应该是凶手在向我们示威。” 阳凯森闻言松了口气道:“我早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那倒也未必。”程旭蹙眉道,“很可能是你下了毒后发现毒药起效过慢,所以直接换了种手法。” 阳凯森竭力否认道:“我既然下了毒又有什么必要再用匕首?你的逻辑根本就不合理!” 穆央道:“那你怎么解释你昨天时间线的问题?” “我已经说过了,是林老板告诉我当时是十点左右的。”阳凯森扭头指向一旁一言不发的林凤鸣,“他肯定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我第一次上楼时他一定是躲在了哪里,等我下去后杀了人,又转头去了捕快的屋中,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他说的和事实几乎分毫不差,然而先入为主的影响是巨大的,他说这话根本就没人信。 林凤鸣深知多说多错的原则,压根没接话,反而扭头看向地上的第三具尸体:“怎么还有一具尸体?” 段星贝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们也不太清楚。” 穆央在此刻开口道:“这应该是我的师兄。” 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他,穆央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的剧本上说,我这个角色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的师兄,他是个赤脚医生,但是并不擅长看病,反倒比较擅长……验尸。” 阳凯森上一秒还在给自己百般辩驳,闻言立刻接话道:“我记得五年前的时候,那个验尸官有点古怪。” 林凤鸣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燕云。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燕云便顺势开口道:“官府那边的卷宗也显示,当时并未派仵作前来,所以……这具尸体应该就是当年替凶手隐瞒死者身份的那个假仵作,也就是你的师兄。至于杀害死者的真正凶手……应该就是花魁。” 林凤鸣蓦然松了口气,程旭闻言了然道:“也就是说五年前的死者和那什么花魁还有假仵作是三个盗墓贼,一次因为分赃不均起了争执,最终两人捅死了林老板的亡夫,假仵作又被花魁灭了口。但死者还给林老板留下了什么秘密,于是花魁迟迟不肯离开,留在这里寻找那张藏宝图。” 林凤鸣敏锐道:“你怎么知道死者留下的是一张藏宝图?” 程旭一卡,刚好对上林凤鸣和燕云探究的目光,陡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只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承认道:“抱歉……我在山上听到了二位的对话,知道藏宝图在剑鞘里面。” 在山上偷听的人算是找到了,燕云看了林凤鸣一眼,扭头对程旭明知故问道:“这么说,你回来之后拿到了那张图?” “没有没有。”程旭连忙摇头,“我回来没一会儿你们二位就到了,我根本没空拿。” 燕云却继续道:“那为什么林老板回来之后发现连刀鞘带藏宝图都不见了?” 此话一出,全场人神态各异。 秦枫很明显地蹙了一下眉,程旭则是下意识看向众人,段星贝的表现就更明显了:“什么?藏宝图已经被拿走了吗?那我的任务岂不是又失败了一条!” 看来在场众人中,有不少人的任务书里都有一条是要求他们拿到藏宝图,唯独林凤鸣这个拥有者,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事。 不过……等下,林凤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然抬眸看向燕云,这人眼下才是真正拿到藏宝图的那个人,但他一个捕快为什么也会有这种任务? 微妙的违和感让林凤鸣情不自禁地蹙紧了眉毛,但没等他细思这个问题,得知寻找藏宝图的任务已经失败的众人便纷纷决定结案了。 虽然内心有无数个问题,但在此刻结案对于林凤鸣来说肯定是好事,故而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任由节目组拿上来纸笔,和大家一起填写最终的答卷。 节目组交给每个人的问卷表是不一样的,而且问卷中的问题几乎都以选择题形式出现。 林凤鸣很快便填写完了自己的问卷,唯独在最后一个问题时产生了一丝犹豫,问题的内容是: “以下哪几个角色在剧本中有额外身份?(本体为全场附加题,不算入积分中,回答对的嘉宾可以在下次旅游前的抽签环节获得一次免费重抽的机会)。” 这个问题后面的附加内容长到超过了题干本身,由此可见它或许才是整个剧本杀最关键的问题。 林凤鸣蹙眉看向下面的选项,把“花魁”、“老板”、“商人”勾上后他陷入了思索。 店小二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确实是一无所知,从花魁那里得知的“财宝”一事。 少爷和店小二的经历差不多,受商人蛊惑进而选择铤而走险。 程旭扮演的大侠和穆央饰演的游医从动机出发来看,他们的行为和角色倒也算契合。 唯独有一个人的身份拿不准……林凤鸣握着笔尖轻轻划过纸张,落在了“捕快”二字上。 看到这道题的一瞬间,那些微妙的违和感突然就有了答案。 花魁可以是假的,商人可以是假的……捕快为什么不能是假的? 林凤鸣暗暗磨牙,手下相当重地勾选上了最后一个角色。 一切违和与古怪都有迹可循了。 为什么一个捕快会对藏宝图那么在意,为什么对方在第一晚就得知了他离开过酒馆的事却故意不说。 燕云装作是为了从他这里换好处,实际上很可能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捕快,带领其他人一起指认凶手,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任务。 偏偏林凤鸣完全没看出来,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还为了游戏不惜…… 想到这三天自己被人连哄带骗做的事,林凤鸣就恼羞成怒到恨不得挖个洞把燕云活埋了,之后自己再跟着跳进去。 最终问卷和一开始的剧本不同,观众们是能从不同直播间看到不同内容的。 见林凤鸣最后一问居然勾选了燕云的角色,几乎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满弹幕都是问号。 待所有人把问卷填写好交上去后,燕云已经快被林凤鸣瞪出窟窿来了。 他实在没办法忽视这道目光,或者说从他看到最后那道题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 燕云好整以暇地转过身看向林凤鸣,故作不解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林凤鸣冷笑了一声不搭理他。 节目组把问卷收上去后,过了没一会儿就宣布了各个嘉宾的问卷结果以及最终的积分成绩。 顺带着把青木也带到了现场,可惜现场包括阳凯森在内,没一个人有空搭理他,大家都在为剧本内容而震惊。 答对最后一道题的只有两个人,分别是林凤鸣和燕云。 除了燕云直播间之外的观众见状震惊得瞠目结舌,段星贝不可思议道:“什么?这居然是个多选吗?除了花魁之外还有别人有额外身份?!” 说着他勾头去看秦枫的答卷,只见他的答案上除了花魁赫然还勾了秦枫自己。 段星贝一副被骗的震惊模样,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枫。 秦枫揉了揉他的脑袋:“抱歉。” 除了段星贝之外的其他人大抵都猜出了秦枫的身份,但除了偷听到两人对话的程旭,几乎没人猜到林凤鸣有问题,更没人猜到燕云的捕快身份也是假的。 林凤鸣抱臂一脸不善地看着燕云,燕云凑过来要搂他的腰,林凤鸣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动,立刻道:“满嘴跑火车的王八蛋……松手!” “你骗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反应,怎么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燕云按着他的腰低头亲了他一口,“好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林凤鸣咬牙切齿地推着他往外:“你的道歉就这点诚意,狗都不……松手,把剧本给我!” 燕云见哄不过去,知道自己马上要完蛋了,但也只能叹了口气,向节目组要回了自己的剧本递给林凤鸣。 接下来在林凤鸣的复盘下,众人和不同直播间的观众终于搞清楚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故事。 五年前,一对在豆腐店卖豆腐的夫夫从一个擅长验尸的游医口中得知了后山有前朝陵墓的事,他们因此起了歹心,跟着游医进了后山。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从墓中盗出来的财宝不计其数,他们通过中间人将这些明器卖给更大的买主。 其中有一些转手者不经意间泄露了此地有发财的机会,道上的人闻言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包括“花魁”在内的人纷纷赶来。 发了财后的夫夫大喜过望,盘下了整个姑臧城最大的店面,可是好景不长。 夫夫中的一人敏锐地察觉到城中的不对劲,他们本就不是专业倒斗的,引来这么多人,他们很难善终。 他为此劝阻剩下两人金盆洗手,可是上头的二人都不听。 他彻底冷了脸,在一次下斗中,故意和丈夫起了争执,反手捅死了他的丈夫。 但平白无故把人丢在这里,势必会引起城中其他人的关注,对此,他抓住那个游医对他不正经的心思,暗示他只要把这人的下场安排妥当,自己就答应和他在一起。 游医信以为真,主动把三人的地图交给对方,又把尸体从墓穴中拖下了山,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成功将案件制造成了悬案,之后又装作仵作用假尸体骗过了官府派来的第一个捕快。 就当他以为大事告成,将人领到水井边炫耀时,却万万没想到那人要杀他灭口,最终假仵作的尸体也被丢进了井中。 而这一切,都被早就来到城内的“花魁”看了个透彻,但他故意装作不知道之前的事,只是声称自己是个可怜的风尘中人,不小心看到了老板杀死了仵作,以此哭求对方给自己一个住的地方。 实际上花魁明白,假仵作是个游医,居无定所,失踪后不会引起官府注意,这件事可大可小,那心狠手辣的冷寡夫会忌惮他,但也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但如果他声称自己知道一切,这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他在酒馆中住了良久也没发现丝毫关于地图的消息,便起了勾引店小二的心思,他故意把后山的消息透露给了店小二,本想让他去山上替自己墓,没想到对方反倒对他起了歹意。 得知师兄死去的药师和其他人紧跟着来到了这里。 而所谓的捕快,其实只是一个盗墓贼处心积虑编纂出来的假身份,却瞒天过海,险些骗过了全场人。 也就是说,在场的众人中,带上死去的花魁在内,有一半都是伪装成各种身份的盗墓贼。 其中还包括林凤鸣饰演的这个,为了彻底金盆洗手一连杀了自己枕边人和同伙的寡夫。 而除了林凤鸣之外,几乎每个人的任务都包括找到那张标有墓穴位置的地图,但最终却被燕云找到了。 然而直到把地图交出去的那一刻,林凤鸣甚至都没发现这个捕快的不对劲。 观众们听到这个结果后瞠目结舌,弹幕多的甚至超过了二期开播以来的最高峰: “啊???八个人里有四个都是倒斗的?啊?” “这就是影帝吗卧槽,我从头到尾没怀疑过云子哥捕快的身份啊” “等下我捋捋,也就是说你小子他妈的一开始就在演,那些什么捕快的特权都是你编的??啊??” “卧槽,亏宁宁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贿赂云子哥,到头来都错付了啊!” “怪不得宁宁最后气成那样我的妈,感情云子哥一开始的任务里就没有指认当年凶手的环节。 “也就是说……其实宁宁什么都不用说就能瞒下吗?哎哟,宁宁这不相当于被老公仙人跳了吗”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别说,还真别说” 林凤鸣咬着牙翻开燕云的剧本,只见对方的六个任务赫然是: “1、在符合人物设定的情况下填充剧情; 2、找到被藏起来的藏宝图; 3、不被其他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4、探究当年的真相; 5、找到真正的尸体; 6、确定本次杀人事件的凶手。” 从始至终,燕云的任务中就没有“指认”这个词,也就是说他只需要自己弄明白事情的脉络就够了,完全没有让其他人跟着他一起指认并且将林凤鸣绳之以法的必要。 什么正直无比,什么刚正不阿,那都是这孙子演出来的。 此刻燕云终于不演了,嘴角忍不住上扬看向林凤鸣。 最终两人都拿下了五分,并列全场第一,燕云的一分扣在他在最后时刻被林凤鸣发现了真实身份,林凤鸣的一分则扣在了他编了那么多瞎话,还是被燕云猜到了他杀死假仵作的事。 两人从头演到尾,最后却还是栽在了对方身上。 其他人完全顺着那条错误的思绪宛如脱缰的野马般一路狂奔,全都选错了凶手,人数不够的情况下,林凤鸣自然没有被指认为真正的凶手。 然而成功逃脱的他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喜悦,反而恼羞成怒,拿起剧本就往燕云怀里砸。 燕云一把抓住剧本,把人搂到怀里道:“林老板砸我干什么?我多听话啊,可是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而后故意笑道:“不枉你这几天晚上贿赂了那么久。” 此话一出,弹幕安静了三秒就跟疯了一样炸开: “什么?!啊?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草了,你小子晚上背着我们还吃独食是吧?!”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啊啊!” “贿赂这次用的真精妙啊啊啊可恶,我已经脑补出宁宁忍辱负重,眼角泛红不情不愿地坐在云子哥跨上的样子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宁宁面上不情不愿,其实乐意得很” “啊啊啊啊更生气了!嫉妒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林凤鸣怒极反笑,夺过剧本就要砸他,燕云见好就收,连忙转移话题道:“你都当第一了,与其在乎这些细节了,不如想想这个故事的结局。” 林凤鸣闻言一顿——故事的结局? 他爱看电影,对文学或者说故事创作上却没什么天赋。 燕云循循善诱道:“在你眼中,你饰演的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一己私欲能放弃安稳的日子去盗墓,但又在享受够了金银利禄后,为了日后的安稳及时收手,为此不惜与枕边人反目。 之后更是为了掩盖此事连杀两人,是个彻头彻尾,坏到骨子里的恶人。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凤鸣又感觉这人和自己有一些共通之处。 二者的区别或许就在于,纵然是游戏,他也没办法掏出匕首对着燕云。 从他逐渐走神的眸子中,燕云知道林凤鸣已经开始思考他说的问题了,于是他进一步道:“那你认为,在这些剧情结束后,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捕快并非真正的捕快,但经此一役,捡回一条命的他应该意识到这地方对他这个杀人犯来说并不安全。”林凤鸣蹙了蹙眉道,“他会选择隐姓埋名地离开姑臧城。” 燕云赞同地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你这些假设的前提是捕快答应放过他,但假如……捕快不愿意呢?” 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抬眸看向燕云,刚想说你明明已经答应了我为什么会反悔,却看到了对方轻描淡写又暗藏着危险的笑容。 ……是了,所谓的捕快其实是个手段老辣的盗墓贼,怎么可能真的跟燕云一样有求必应。 观众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好奇心跟着被吊了起来。 林凤鸣抿了抿唇:“那你觉得他会怎样?” “大美人虽狠辣却实在惑人。”燕云勾了勾嘴角,“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那当然是借此机会带在身边了。” 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曾经掘人坟墓的盗墓者死在同床异梦的爱人之手。 世事轮回,谁也想不到看似清冷淡漠的寡夫,曾经却一连手刃过三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恶毒美人,最终却因为这些把柄,被人像金丝雀一样圈在身边,被迫收敛起了满身的毒刺,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林凤鸣闻言情不自禁带入角色,眸色微变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随时欢迎。”演了一路正直的“捕快”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意味深长道,“不过如果你杀不死我,每被我发现一次,你明白下场。” 昨天的触感历历在目,林凤鸣闻言瞳孔微缩,下意识别过了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是要选下一个旅游地点吗?” 然而观众们并不想放过他,弹幕被二人三言两句勾得热血上涌,纷纷开始了创作: “啊啊啊啊你们俩好会!!手上带血的大美人寡夫以为勾到了古板的小捕快,最后却把自己栽了啊啊” “草,喜欢看一些成熟大美人勾引小年轻,之后发现对方比自己还熟练的翻车文学” “心狠手辣的貌美寡夫咬牙切齿地被人圈在身边,每天还要负责给大佬暖床,恨意和莫名的情绪翻涌,不愿承认自己的内心所以再次动手暗杀,被发现之后……嘿嘿嘿” “被人发现后绑在床上DO到哭” “啊啊啊啊那肯定少不了,‘我和你那个死了的男人谁更厉害?你为他哭过吗?’” 好在节目组闻言立刻拿来了地图册让他们两人选。 林凤鸣接过地图册却没有打开,因为他的心中早有目的地。 他扭头看向了燕云,对方不出意外道:“你选吧。” 林凤鸣倒也没矫情,转头和主持人道:“普林斯顿,多谢。” 观众们一听要去林凤鸣曾经留学的地方,立马来了精神,不过没等他们发散思绪,乔山接过地图册后又从工作人员那里拿过了一个抽签盒。 “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提到过的,每段旅途各位都会获得不同的任务。”乔山拿着盒子笑得意味深长,“说是任务其实并不准确,接下来各位要抽取的更像是一种设定。就比如在我们的第一段旅途中,各位被‘设定’成各种角色,接下来各位获得的‘设定’是什么,就看大家的运气了。” “当然,我们的两位第一分别有一次重新抽取‘设定’的权力。”乔山笑着说完后,环视了一圈道,“那么有谁想先来抽吗?” 可能是剧本的冲击太大了,再加上对这个新奇东西的未知,一时间没人应声。 “既然大家都想观望,那不如……”乔山说着看向林凤鸣和燕云,“让我们的两位第一先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索性点了点头。 主持人生怕他们反悔一样,连忙拿着盒子走到二人身边。 二人也没矫情,分别伸手进去抽了两个签出来,打开一看,只见林凤鸣抽签的结果是:“第二段旅程中,全程不能佩戴钻戒。” 而燕云抽出来的则是:“旅程白天,在镜头下不可以触碰对方。” 林凤鸣:“……” 燕云:“……” 观众们对此却无比喜闻乐见,纷纷在弹幕吆喝道: “哦哟哦哟,《白天不能触碰对方》,亲嘴也不可以哦” “拉手也不行呢” “搂腰抱抱什么的更是哒咩达咩” “不会吧,不会有人白天抱不到老婆了吧?” “哈哈哈哈该,让你小子张狂!” “送给弹幕两个字:嘴脸” “说一句让大家破防的话,宁宁看到这个结果可能比云子哥更心碎” “草,别说了,嫉妒让我面目全非了开始” 对于林凤鸣来说,不能触碰虽然令人抓耳挠腮,但远没有不能戴钻戒来得让他无法接受。 曾经对这种充满仪式感的东西嗤之以鼻的他此刻却发生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改变,而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下意识看向燕云,却刚好撞上对方看向他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后,心有灵犀地明白了对方想法,收回目光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使用权力重新抽签。 然而节目组可能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乔山笑得意味深长:“好的,就请二位重新抽取。” 林凤鸣见状心头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手再次伸进盒子中抽出了一张卡,垂眸一看,只见第二次抽出的结果是: “第二段旅途的白天,在镜头下需要和伴侣装作不认识。” ……装作不认识? 林凤鸣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个不认识法? 燕云勾着头看他手中的结果,见状有些匪夷所思地蹙了蹙眉,随即不信邪一般走上了前,他倒是没有犹豫,抽出来的结果却比林凤鸣更邪门: “在接下来一段旅程中,不能和伴侣同床共枕,抽到该签的嘉宾夜晚入住宾馆后屋门自动落锁,但不限制双方使用手机等社交工具进行交流。(宾馆内没有监控,但请抽到该‘设定’的嘉宾不要翻窗或翻墙,以生命安全为重)” 燕云:“……” 燕云见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和之前拿到捕快那个角色时的嚣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弹幕安静三秒,回过神后却爆发出了比任何时候都兴奋的热度: “哈哈哈哈半夜也不能睡在一起!!谁急了谁急了!!” “哦哟哦哟,要去宁宁的学校旅游哎,宁宁这么好看,肯定特别多追求者吧?” “可惜到时候要是有什么狂蜂浪蝶上来搭讪,某人还要装不认识老婆呢,醋死了吧” “我们二十哥可是国际巨星,开玩笑,海外粉丝一抓一大把,说不定什么网速慢的男友粉直接A上来,醋溜宁宁谁不爱” “!!双向吃醋晚上却还见不到对方,只能打视频电话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我简直不敢想!” “啊啊啊啊我刚刚还在抱怨节目组给的设定,现在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好期待好期待!我要看小情侣抓耳挠腮却还要装不认识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之前不是很嚣张吗?再嚣张一个看看啊!” 第75章 金主文学 场上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林凤鸣攥着那张纸沉默了三秒,随即没好气地把盒子递还给了主持人。 观众们见状这才意识到,不满的人不止燕云一个。 林凤鸣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被燕云一把牵住,他冷着脸扭头看向对方,那眼神不快的跟要杀人一样,意思大概是:“干什么?” “马上就要被迫‘失忆’了。”燕云勾了勾嘴角道,“当然得赶紧抓住一切时间,这样到时候产生戒断反应时还能回味一二。” 戒断反应这个词用得实在精妙,林凤鸣闻言一愣,不知为何陡然红了脸。 先前在镜头下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没有哪次像眼下这样,只是单单纯纯地牵个手就让他怦然心动,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压马路的时期。 ……人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他俩如此纯情的样子惹得弹幕激动不已: “啊啊啊啊宁宁脸红了!亲亲都没脸红牵个手居然就脸红了!” “《戒断反应》,我擦二十哥好会用词” “瞬间代入ABO,占有欲爆棚巨星Ax清冷大美人O,云子哥看起来A到掌控全场,但是私下只要分开一会儿,易感期立马到,没有老婆就受不了,谁懂!” “啊啊啊我可以!但我更想脑宁宁没了老公表面云淡风轻,晚上回去红着眼角夹着被子睡不着,涩涩涩” “这直播间吃枣药丸,但在完之前,我的建议是:摩多摩多!!” 他们两人做完“表率”后,其他人也跟着胆战心惊地上前抽签。 让二人完全无法释怀的是,节目组确实没在那个盒子里放什么好东西,大家抽出来的内容千奇百怪,但有许多条内容对于当事人来说可能是晴天霹雳,但对于他们俩来说却无比契合,奈何他们根本抽不到。 程旭和穆央抽的分别是: “在第二段旅途中,不可以主动和伴侣说话,不可以主动亲吻对方。” “在第二段旅途的夜晚,只能和伴侣同床共枕。(节目组只会准备一床被子,每天更换,请嘉宾自觉遵守,不要以打翻茶水等理由要求节目组增添被褥)” 段星贝和秦枫抽的则是: “在第二段旅程的每一个白天,需要亲吻对方十次。(注意只有亲吻嘴唇才计入总次数,其他部位不计入次数)” “每天需要在镜头下累计牵手半小时以上,地点不限。” 最终,作为积分最低的两人,阳凯森和青木抽的内容则是: “每天需要和对方说十句我爱你,不得重复。”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不得在白天触碰伴侣。” 众人看到各自抽出的内容,不约而同的都有些无措。 尤其是那些先前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人,比如穆央,听到每夜都要和程旭睡在一块儿,脸颊几乎要烧着了。 段星贝也不遑多让,拿着纸站在秦枫旁边,低头一言不发,倘若脑袋上的热气能具象化,他恐怕已经冒烟了。 然而他们避之不及的词条却是某些人可望不可及的。 林凤鸣暗暗咬牙,忍不住瞪了燕云一眼。 林凤鸣不用开口对方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见状挑了挑眉道:“嫌弃我手气差?你抽的也没好到哪去啊,宁宁。” 林凤鸣和他对视了三秒,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火气,那不是怒火,而是难以言喻的火气。 林凤鸣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扭过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们见状却无比喜闻乐见,纷纷在弹幕起哄道: “哦哟哦哟,第二段旅途还没开始,就有人欲求不满了啊” “哈哈哈哈这玩意能交换吗?要是能换我觉得云子哥肯定很想和穆央换” “还要星贝一天亲十次的,合理怀疑宁宁喜欢” “干得好干得好,就喜欢看纯情xql被关在一个屋子里,老夫老妻却被迫分居两地哈哈哈哈” “有个bug家人们,宁宁抽的那张卡是白天装作不认识,但没说不能身体接触吧?” “!!卧槽,炮友play是吗?” “好好好玩的花,节目组免喷卡一张,暂时配享太庙” 众人神态各异地看着各自抽出来的卡片,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却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各位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么我们会在本周六到这里接各位去机场。接下来还有三天的时间,祝各位在姑臧城玩得开心。” 话音刚落,乔山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样,话锋一转道:“哦对,还有一件事。接下来三天,各位可以拿回各自的手机,但姑臧城内不接受实体货币付款,各位嘉宾依旧需要用一开始获得的银两进行生活。” “接下来三天姑臧城也会对外开放,到姑臧城游览的游客请放心,该规则仅对嘉宾们生效,姑臧城各大店铺均支持现金和线上支付。当然,之后各个店铺也会陆续对各位嘉宾开放打工渠道。姑臧城每天客流量有限,欢迎各位游客线上预约。”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前一秒还在弹幕嘻嘻哈哈开玩笑的弹幕瞬间一扫而空,震惊不已道: “什么?!” “卧槽这不就等于能去现场体验了!!” “啊啊啊啊我要去看宁宁和云子哥!!售票处在哪啊?!预约口呢!” “卧槽卧槽,我人就在姑臧城隔壁啊,我的天” 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都在姑臧城即将开放这个消息上,唯独林凤鸣和燕云的重点在前半段——“姑臧城内不接受实体货币付款,各位嘉宾依旧需要用一开始获得的银两进行生活。” 燕云闻言呼吸一滞,背后跟着一凉。 待主持人介绍完所有规则后,林凤鸣带着一丝凉意的声音果不其然从背后响起:“大明星,这几天演捕快演的挺威风啊?” 燕云扭头看向那人,输人不输阵地勾了勾嘴角:“一般威风吧。” 林凤鸣冷笑道:“是吗?那接下来也该换换了。” 燕云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腕:“只要林老板给口饭吃,我什么都愿意干,不挑活。” 林凤鸣挑了挑眉:“什么都愿意?” 燕云点了点头道:“老板打算给我派什么活?” 林凤鸣冷笑道:“当然是体力活。” 观众们陡然从姑臧城即将开放的兴奋中回过了神,纷纷激动道: “《体力活》?!” “!!包养文学终于要来了吗?!” “哦哦哦哦地位翻转,身无分文的落难大佬x多金大美人寡夫,只能干体力活来谋生,我太可以了!!” “快快快,马上你们俩连同床共枕都不能了,还不赶紧抓紧时间!” “榨汁文学终于要来了吗,想看大美人拴着老公的脖子骑,do的不满意就不给饭吃嘿嘿嘿” 节目组很快便在官网放出了姑臧城接下来三天的预约渠道。鉴于之前林勇辉的事,这次预约的审核前所未有的严格。 即便如此,人数也大大超过了城内所能容纳的人数上限,最终只能通过抽签决定最终名单。 不过这些事都和林凤鸣他们无关。 午觉过后,无数观众蜂拥而至,挤在直播间各种嚎叫,有的在哭自己没抢到入场资格,有的则在炫耀自己抢到了,不过除了这些之外的弹幕内容倒是无比和谐——大家都想知道林凤鸣到底给燕云安排了什么“体力活”。 在这种万众期待的情况下,下午的直播终于开始了。 房间门从里面拧开,无数人翘首以盼,只见林凤鸣沉着脸把衣服裹得前所未有的严实,扯着燕云的手腕便把人从屋里拽了出来。 林凤鸣的脸颊上还泛着可疑的红,燕云的表情则透着一股得意和惬意,刚刚午睡过的观众们立刻就不困了,嗷嗷直叫地质问他们俩: “大中午的干什么呢?!” “不是吧不是吧,难不成活已经干完了?” “我们尊贵的vip难道连个体力活都不能看吗!” “这是要把下个赛季缺的提前补回来啊” “神他妈下个赛季哈哈哈” 林凤鸣冷着脸拉着人下了楼,燕云被他拽得一踉跄,忍不住好笑道:“慢点,急什么呢?” 林凤鸣不答,下到一楼径自走到柜台拿了一打银票,而后扭头拽着人走向了后门。 燕云一愣,便被人拽到了后院,看到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和旁边的斧头后,他立刻就明白了林凤鸣的意思。 林凤鸣松开他的手腕,拿着银票往木桩上一靠,对着那堆木柴扬了扬下巴:“今天下午,这堆柴劈完,劈不完晚饭就不用想了。”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你这是把我当驴使啊。” “怎么,你不是很有劲儿吗?”林凤鸣冷笑道,“一堆柴火而已,应该不在话下才对。” 燕云下意识道:“有没有劲儿也要分场合。” 然而林凤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惯了,他拿这事开涮可以,燕云敢提他就要恼羞成怒。 燕云见状立刻转移话题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劈柴这个活动很熟悉吗?” 林凤鸣反应了三秒才陡然意识到他的意思,随即立刻红了脸。 这倒不是因为劈柴这词有什么歧义,而纯粹是因为两人那段在乡下的新婚时光。 林家所在的村子很穷,所以林凤鸣一直很认同“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 村子穷到连液化气都很少用,两人买的那间屋子里就没有,以至于两人只能以最原始的方法用柴火烧水做饭。 燕云在此之前是个彻彻底底的城里人,连把柴火引燃这么简单的小事他能折腾一下午,更不用说烧火了。 一开始燕云把锅烧得黢黑,林凤鸣便忍无可忍地把他赶去砍柴。 柴一开始也砍不好,但燕云力气实在大,完美阐述了什么叫“大力飞砖”。 然而只用蛮力不顾技巧的下场就是事倍功半,活是干了,流的汗却比烧开的水还要多。 夏天本就热,反正也是在自己家院子里,燕云一般砍不了多久就要脱上衣。 有一次林凤鸣拿着菜从厨房出来准备择菜,猝不及防看到赤丨裸上身的燕云,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那时两人才有肌肤之亲没多久,林凤鸣正是羞耻不堪又食髓知味的时候,见状差点连路都不会走。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大门,见大门紧闭后,他抿了抿唇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心虚地开始择菜,实则余光全在那人身上。 燕云一开始对此一无所知,他废老闷子劲终于把柴火劈完后,汗水顺着腹肌往下滚,他实在受不了了黏腻感,随手拿起衣服擦了一下。 运动过后肌肉一般都会充血,本就紧实的肌肉形状越发优越起来。 黑色的布料擦过偾张的腹肌,巨大的视觉冲击让林凤鸣差点把择过的菜扔进垃圾桶里。 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燕云难以忍受身上的黏腻,想去洗澡,看到一旁择菜的林凤鸣又下意识心痒,于是忍不住走到对方面前:“等会再择吧。” 林凤鸣没有抬眸,其实是不敢看他,语气因为掩饰比平时更冷淡:“干什么?” “热死了,走去洗个澡。”燕云说着就去牵他的手。 他本以为林凤鸣会让他自己滚去洗,甚至他已经做好准备了,没想到对方沉默不言地择完菜后,竟然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对上他略带愕然的目光,那人还抿了抿唇,红着耳根别别扭扭地移开视线,没好气道:“不是要去洗澡吗?杵在那儿干什么。” 燕云蓦然回过神,拉着他就向屋里走。 那个地方连液化气都没有,自然也没有热水器,两人特意坐车到镇上买了个木制的浴桶才解决沐浴问题。 但谁也没想到那个木桶在之后会起到那么大的作用。 那场澡洗下来,林凤鸣耻得在水里都跪不住,被人搂着腰亲下来时,他一如既往地想要躲闪,可当燕云拽着他的手打算往自己背上放时,他的手却不经意地划过那几块他看了不知道多久的腹肌。 前一秒还别别扭扭不让亲的林凤鸣瞬间就乖了下去,燕云一愣,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 之后他故意握着林凤鸣的手往自己腹肌上放,林凤鸣意识到他的打算后登时羞红了脸,挣扎着要收回手。 然而从那时开始两人之间的体力对比就已经很悬殊了,燕云硬是拽着他的手,结结实实地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林凤鸣立刻就僵在了他的怀里,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 燕云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按着他的手缓缓向下,林凤鸣坐在他怀里不受控制地颤抖,却再没了挣扎的举措。 燕云凑上前含着他好不容易被养出来的一点腮肉,之前林凤鸣非常抗拒他这么做,感觉被人这么弄透着说不出的狭昵和幼稚,又尴尬又羞耻。 然而林凤鸣却只是无助地抓了抓他的背,眸中带着难言的水意看着他,几乎算是默许了他的动作。 时至今日燕云也很难用言语描述自己当时那股兴奋到后背发麻的感觉。 一场澡洗下来,燕云下午才砍的那点柴火还不够烧水用的,晚饭硬是推迟了一个小时才吃上。 但林凤鸣竟然没骂他一个字,自那次开始燕云便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 纵使没过几天他就熟练掌握了砍柴的技巧,出汗自然也没那么多了,但他几乎每次都是砍不了多久就脱上衣,堂而皇之的样子就差把“色丨诱”两个字写脸上了。 林凤鸣自然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每次的下场基本上一样,被人随便哄两句就哄到了床上,和往日那副冷中带刺的样子判若两人。 燕云这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行径,一直持续到后来有一次,他在家煮饭的时候没事做,索性拎了斧头又去砍柴。 当时林凤鸣在邻居家收鸡蛋和柴鸡,压根不知道燕云在家做什么,再加上东西有点多,当邻居家回来放暑假的女儿主动提议要帮他把东西拎回去时,他也没多想,道了声谢便带着人回了家。 然而刚一推门,裸着上半身,拎着斧子挥汗如雨的燕云头也没回道:“饭快好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声震惊的抽气声,那声音很明显不是林凤鸣的。 燕云愕然扭头,看到了蓦然冷下脸的林凤鸣以及旁边下意识捂眼却又忍不住分开指缝的小姑娘。 林凤鸣见他还在原地站着,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道:“滚回去把衣服穿上。” 燕云这才回过神,连忙拎着衣服“滚”回了屋里。 那小姑娘从城里回来的,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自然没有别的心思,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凤鸣长得好看,她就忍不住想帮他拿东西,燕云长得也好看,身材还好,她第一反应自然也是多看两眼,不过回过神之后立刻就收住了目光。 林凤鸣心知肚明,自然不可能跟她生气,道过谢后就把小姑娘送到了门口。 然而人一走,他的脸就冷了。 算起来那可能是林凤鸣除了大学军训那次外第二次吃醋,但今非昔比,当时的他吃醋都没资格,眼下虽然不一样,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显得没那么矫情。 一顿晚饭吃得燕云心惊胆战的,林凤鸣全程冷着脸不说话。 筷子刚一放下,碗还没来得及刷,林凤鸣便冷声道:“放着,回屋。” 别人吃醋要么撒娇要么不高兴等人哄,林凤鸣吃醋看起来跟要杀人一样,落在燕云眼里却是撒娇和等人哄的结合体,看得他瞬间就不胆战心惊了,反而喉咙一紧,拉着人的手就往屋里走。 林凤鸣被他拽得差点没维持住面上的表情,被人按在炕上时才恼羞成怒道:“你干什么!” 燕云扣着他的腰压上来:“给你赔礼道歉。” 林凤鸣愠怒道:“有你这么赔礼道歉的吗?” 燕云动作一顿:“那你要我怎么道歉?” 末了他似乎突然开了窍,懂得怎么哄人了,又补上一句:“都听你的。” 两人在床下针锋相对惯了,在床上也没少吵架,眼下猛地被燕云这么一哄,林凤鸣直接被哄懵了,反应了半晌才回过劲,抿了抿唇故作居高临下道:“把衣服脱了。” 他原本想装出游刃有余的气势,殊不知落在对方眼里看起来俨然一副故意装的凶巴巴,实则色厉内荏的样子。 燕云闻言磕绊都不带打一下的,反手直接把穿上没多久的上衣给脱了。 上一秒还一副娴熟模样的林凤鸣见状立刻破了功,蓦然睁大眼睛后瞬间就红了脸。 燕云握着他的手腕往下压,林凤鸣一时间手足无措又面红耳赤,下意识往后躲:“你、你松开,别——” “不是你让我脱的吗?你还说……道歉要有诚意。”燕云笑着去亲他的嘴唇,“我不该在别人面前随便脱衣服,以后只给我老婆一个人脱,够不够有诚意?” 林凤鸣下意识想推他的肩膀,然而入手之间的肌肉手感实在好,他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闻言红着脸小声道:“……够了。” “我觉得不够,口头上的道歉哪有身体力行来的有诚意。”燕云笑得像是眼看着兔子往怀里撞的狐狸,“至少摸一把吧。” 林凤鸣闻言疯狂摇头,手上却非常诚实地按在对方肩膀上颤抖,连收都不带收的。 然而这次燕云却起了坏心思,没再握着他的手腕带他摸上去,而是一次又一次在他耳边低语,诱哄般让他亲自动手。 林凤鸣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整个人都快冒烟了,也不知被人的哪一句哄动了,最后稀里糊涂地摸了上去。 人的底线一般都是这样被腐蚀的,既然摸了腹肌,那别的肌肉也能摸,既然都摸了肌肉了,那被人哄骗着摸一下其他部位也是意料之中的。 时至今日,林凤鸣还记得自己当时那副碰一下就红着耳根颤抖的样子,又丢人又没出息。 回想起那段经历,再看到眼下燕云意味深长中带着回味的样子,他没好气地冷笑道:“怎么?挺怀念啊。” 一点就炸一碰就软的小美人确实值得怀念,只可惜两人婚后没多久,林凤鸣就逐渐食髓知味,自此之后燕云便陷入了“宁宁到底是真的爱我,还是只爱我的身体”这种形如狗血文主角才会思考的问题中。 就和林凤鸣觉得当年的自己蠢一样,燕云也觉得这些年妄自菲薄的自己蠢不可言。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不答反问,“我当时像个蠢狗一样跟在你身后汪汪叫,你难道不怀念吗?” 林凤鸣一顿,轻轻勾了勾嘴角,毫无征兆地抬手,扯着他的领子把人往下一带,凑到他耳边道:“怎么,现在就不会叫了?再汪一声我听听。” 燕云呼吸一滞,回过神后轻笑了一下,说出来的话轻到几不可闻:“……等晚上。” 观众们只听到了林凤鸣说的前句话,没听到燕云说的后半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差点把鼻血喷出来,回过神后在弹幕嗷嗷直叫: “啊啊啊啊我给你汪!!我给你汪!!宁宁你怎么这么会卧槽” “我擦我擦,钓的我想死,我要有个这样的老婆我天天去烧香” “二十哥不识抬举,我来当宁宁的狗!!” “满屏的裤子差点把我捂死,什么,我也没穿裤子?那没事了” “所以砍柴到底有什么故事啊?!你们俩小情侣打哑谜干嘛啊,有什么是我们这些尊贵的vip不能听的!!” “训狗文学我可太可了啊啊啊严重怀疑他俩私下是玩得最花的” “+1,不停的换新人找新鲜感算什么本事,结婚七年还能有激情这他妈才叫纯爱!” “说的好!!” 林凤鸣闻言睫毛轻颤,最终不置可否,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燕云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把活干了才是正事。 燕云低头亲了他一口才站起来拎着斧子走到那堆柴火旁的木桩侧。 砍柴是个技术活,燕云多年没干还有点生疏,好在劈了没几块就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两人一下午什么都没干,就那么一个人站着劈柴,另一个人靠在旁边看,时不时还去倒碗水端过来。 看起来很平淡,甚至透着一丝无聊,但没有一个人觉得无聊,甚至包括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得津津有味。 原因无他,纵然是技术到位,那么多柴要全部劈完也是个不小的体力活,燕云干到中间便脱了外衣,但他又没全脱,仅脱了上半身的部分,脱下来之后还被腰带勒着,看起来有点像藏族的传统服饰。 唯一的区别在于,藏族同胞只脱一边袖子,而燕云则毫不吝啬地全脱了。 刚脱完倒还好,黑色的里衣只是薄,还没到透的地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汗水逐渐浸透了里衣,黑色的布料牢牢地贴在上半身,林凤鸣原本还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水,见状忍不住眯了眯眼,水一时间也顾不上喝了。 北方的冬天寒冷到刺骨,然而燕云脱了外衣还能热成这样,可见运动量之大。 然而林凤鸣不说停,他就一直干,直至汗水彻底浸透了衣襟,上身因为劳动而充血的肌肉线条被半透的布料勾勒得淋漓尽致,看得观众们瞠目结舌: “卧槽,这就是宁宁的快乐吗” “好小子,不愧是二十哥” “云子哥这身材,好家伙,假如两人家世互换,我说假如,我觉得宁宁大概率不会救赎,而是直接甩钱包养()” “!!有点香,然后被包养的先爱上,天天患得患失觉得金主不爱自己,只爱自己的身体和二十,实在把自己想破防了,破罐子破摔找人求婚,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答应了” “好好好!什么时候能拍点这种梗的剧啊啊啊” 正当弹幕文笔斐然地创作时,林凤鸣突然端着水走了过去:“歇会儿吧。” 干了几个小时活的燕云终于停了下来,支着斧头就着林凤鸣的手猛喝了几口,水顺着脖颈一路淌到本就半透的里衣上。 林凤鸣本来就不怎么对劲的视线此刻直接大大方方地看了下去,上下扫了两圈,直到燕云把水喝完后才把碗往旁边一放,语气淡淡道:“既然这么热,为什么不把里衣也脱了?” “我老婆不让脱。”燕云扶着斧头一顿,而后回答道,“我答应过他以后只给他一个人脱。” 林凤鸣闻言终于抬眸看向他并且挑了挑眉:“你老婆对你占有欲这么强就算了,居然还不给你饭吃?” 这大概率是个回答不好就会送命的题,燕云低头看着他不说话。 林凤鸣慢条斯理地拿出那打银票,在无数观众震惊的目光中,娴熟无比地用银票拍了拍燕云的侧脸,燕云呼吸一滞,立刻顿在了原地。 但林凤鸣的神态依旧是冷淡且居高临下的,配上他身上那件堪称华贵的衣服,与燕云此刻衣不蔽体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极了高位者在对穷途末路之人进行漫不经心的施舍,张力瞬间满得差点溢出屏幕。 弹幕陡然少了一半,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般沉默。 林凤鸣慢条斯理地伸出另外一只手,用手指按在面前人的胸口,顺着偾张的肌肉纹理缓缓往下,最后轻轻勾开对方的腰带,漫不经心地把银票往里一塞,结束时还不忘隔着衣服摸一把腹肌,随即才抬眸看着燕云勾了勾嘴角:“那不如忘了你老婆,跟我走吧。” 他心满意足地看到那人僵在原地,末了缓缓补充道: “我会让你吃饱的。” 第76章 挑衅 冬日的阳光只有在午后才有些温度,这点热意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温暖,但对于燕云来说,却是助长燥热之意的火种。 连续的劳作使得肌肉被调动到了极致,充血后的形状优越到令人咋舌。 被汗水浸透的黑色布料牢牢地贴在腹肌上,脱掉的上衣挂在腰带的两侧,然而更要命的是,在彻底敞开的衣襟之下,紧勒的腰带之间却塞着一打银票。 像极了某些场合中,那些靠着皮相获得有钱人青睐的男模。 只有他们两人心照不宣地明白,这其实算是林凤鸣对当年之事微不足道的报复。 当年林凤鸣尚在普林斯顿留学时,燕云一夜爆红,拿到第一笔片酬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去普林斯顿旁边买别墅。 本就对爱人用片酬供养自己读书的行为颇为愧疚的林凤鸣,见状自然是怒不可遏。 然而两人在新家吵了没两句,当林凤鸣气结道:“赚一笔钱就敢为了我买别墅,你脑子呢?!你怎么不直接把你银行卡给我?!” 燕云闻言居然真的把银行卡拿得出来,气得林凤鸣接过之后当即摔在了他的脸上,扭头就往卧室走。 但最后那张银行卡还是留给了林凤鸣,只不过留的地方有些不对。 时至今日两人都还记得当日的场景,羞恼不已的大美人靠在床头,双腿被迫夹着那张卡,丰腴的大腿因为长时间的抬起不住的颤抖,卡片几乎要从其中溜走。 汗水浸透了鬓边,整个人宛如从水中捞出来一样,然而即使到了这种程度,却还是被人恶趣味地要挟不能掉,如果掉了,后果自负。 那样子像极了为了学费走投无路到只能用身体交换的穷苦学生,对于林凤鸣这种要强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击溃羞耻心的利器。 然而最终那张银行卡还是掉了,燕云故作叹息道:“怎么连张卡片都夹不好。” 言罢打着为了让银行卡不再掉的借口呀,这人干了件让和眼下林凤鸣所干的事如出一辙的事情——把那张卡塞在了怀中人的裤腰中。 唯一的区别是林凤鸣当时所穿的布料和燕云眼下穿的不可同日而语。 那晚结束后的第二天,华语星坛冉冉升起的新星差点被他老婆掐死在异国他乡。 如今角色翻转,林凤鸣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观众们虽不知道他们这些过往,但有不少人都看见,在林凤鸣摸上去的一刹那,燕云的腹肌蓦然收紧了几分,然而始作俑者却在“享用”完之后好整以暇地收回了手。 直播间的弹幕安静了三秒突然跟疯了一样,密密麻麻地涌来,几乎盖满了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啊我跟你走!!宁宁带走我吧!!” “《喂饱》用哪喂?!宁宁喂喂我!” “啊啊啊银票塞腰带真的好涩啊啊啊什么金主文学,宁宁怎么能这么熟练!!” “我靠我靠,钞票抽脸狠狠戳我的xp啊啊啊啊老婆抽我!!” “草草草,老婆怎么能冷着脸说出这么辣的话,我要死了啊啊啊” “我靠,这不把云子哥迷死” “云子哥!云子哥你说句话啊!” “二十哥: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这把送命局” “啊啊啊啊为什么明天才开放,放我进去给宁宁砍柴!!我力气大!” 林凤鸣抱臂站在原地,抬眸间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在期待燕云会怎么回答。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燕云一本正经道,“我老婆没有不给我饭吃,不要随意污蔑人。而且我做错事了,受罚是应该的,所以我不接受除他之外的任何施舍。” “哦,是吗。”林凤鸣挑了挑眉,“还挺有骨气。” 林凤鸣也没再多说什么,捏着银票就要往外抽,燕云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林凤鸣动作一顿,抬眸看着他:“你不是不接受施舍吗?” 燕云勾了勾嘴角,握着他的手腕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腹肌上,凑上前吻了吻那人的嘴唇:“在此之前还有个前提——我老婆的施舍除外。” 林凤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享受完这个吻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搞错了两件事。” “第一,这不是施舍,而是买断费。”林凤鸣的个子比燕云矮一些,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自下而上地勾起燕云的下巴,甚至更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买断你这几天的人身自由……卖吗?” 燕云无比听话地任由林凤鸣对自己动手动脚,垂眸和他对视了三秒后勾了勾嘴角道:“卖。” 言罢他低头吻了吻林凤鸣右手的伤痕:“第二件事是什么?” 林凤鸣被他亲得手心一痒,下意识蜷缩手指,面上却还要故作游刃有余:“第二件事是……你一个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人,谁准许你亲我了?而且,你现在没有老婆了,听懂了吗?” 燕云问题一顿,道:“听懂了,那我该喊你什么?老板还是……主人?” 最后那两个字他是故意凑到林凤鸣耳边说的,声音轻到观众们都没听见。 他太知道林凤鸣喜欢什么了,这两个字一出口,对方瞳孔骤缩,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回过神后立刻垂下了眸子:“……自然是老板。” 看似波澜不惊,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观众们虽然没听到燕云后面半句到底说了什么,见状也品出了不对劲,纷纷在弹幕吆喝道: “除了老板之外还有什么!!云子哥你没吃饭吗?!大声点!” “声音这么小还想讨老婆?二十哥是不是不行啊?” “嗯,为了吃饱饭出卖人身自由……这不就是主仆play嘛!!” “!!破案了!” “卧槽玩得花,玩得是真花,云子哥看似被老婆掌握,实则赢麻了!” “好好好,奖励二十哥是吧,我现在就看他小子笑,等到去普林斯顿我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哈哈哈嫉妒使弹幕面目全非” 燕云没有挑明,勾了勾嘴角道:“那麻烦老板看看我今天的活干得怎么样?能赏口饭吃吗?” 他故意把重音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林凤鸣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才开口道:“勉强过关,先回屋把澡洗了再下来吃饭。” 燕云笑了一下:“是。” 燕云洗澡的档口,林凤鸣端着水回到了酒馆。 如今剧本杀已经结束,各个嘉宾只保留了财富设定而未保留人物设定,阳凯森不再是店小二,自然也就不应该继续在店里呆着。 二人吃完晚饭,今日的直播便到此告一段落。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超出了过往两天的总和,尤其是上午的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众人就把真正的剧本推导了出来,故而有很多观众还没搞清楚状况,正在网上如火如荼地讨论。 又有一众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剧本不剧本的,因为他们两人抢到了接下来三天中某一天的入城资格,正在网上得意地炫耀,其他人见状则纷纷送上了自己的嫉妒。 故而今天的直播结束时,大家对明天的期待依旧热切,却没那么不舍,毕竟其他平台的讨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直播的结束其实是另一种狂欢的开始。 不过这一切暂时和林凤鸣二人无关。 吃完饭回到屋,林凤鸣刚脱了外衣准备洗澡,某人便非常不客气地敲门走了进来。 林凤鸣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干什么?” 燕云反手一关门:“侍寝。” “侍寝?”林凤鸣挑了挑眉,“没通知你谁让你来侍寝的。” 燕云故意装没听见,凑上来作势要搂他的腰。 林凤鸣一把拍下他的手:“既然是侍寝就要有侍寝的态度,让你摸了吗?” 燕云动作一顿,刚想问怎么样才能摸,林凤鸣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随手脱下外衣往他怀里一丢:“去床上等着。” 言罢扭头就进了浴室,进去之后还不忘把门反锁上。 燕云这才意识到林凤鸣是来真格的,他把那件外衣整理好放在衣篓后,转身坐在床上的一刹那,突然好似回到了两人没离婚之前的状态。 那时他就跟现在一样,宛如林凤鸣包养的小白脸。 有时拍戏一拍一个月,好不容易回趟家想跟人吃个烛光晚餐温存一下,林凤鸣全程心不在焉,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酒吧的男模一样。 他习惯回到家就洗澡,所以晚餐结束后一般都是他躺在床上等林凤鸣,那架势跟男宠侍寝没太大区别,燕云为此耿耿于怀了良久。 每次林凤鸣洗完澡出来,一般半句话都不愿多说,勾着他的脖子上来就往他怀里坐,坐下之后抬头就是亲,那副热情又急切的样子和他在床下的冷淡简直判若两人。 但他越是热情,燕云心里就越堵得慌,然而每当燕云想稍微聊两句时,林凤鸣的态度立刻就淡下去了:“你累了……?那今天就算了,早点睡吧。” 其实林凤鸣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他对床上之事的理解就是不是睡素觉就是睡荤觉,没有中间态。 聊天就等于睡素觉,再联系到燕云出差刚回来,那四舍五入就是他累了。 偏偏每次燕云都理解偏差,以为林凤鸣说这话是不高兴了,在激将法,于是他就算有一万个心想温存,也只能默默把那点酸楚往肚子里咽下,面上则是咬牙切齿地搂着怀中人的腰往床上按。 林凤鸣曾经就有些搞不懂为什么燕云上一秒还是不愿意做要聊天的样子,下一秒就恨不得把他钉死在床上。 燕云喜欢在床上说点有的没的,更喜欢在过程中做点有的没的,花活多得令人发指。 而林凤鸣则是个不喜欢花样,只喜欢大开大合的人。 他有自己的节奏,只不过先前总是被燕云打断,而今天则不一样了。 洗完澡的林凤鸣披着里衣从浴室中走出来,那一瞬间情景几乎和离婚前的某一个夜晚产生了重合。 他一言不发地取下了腰带,走到床边抬腿往上一跪,娴熟无比地便坐到了燕云身上。 在身下人蓦然发紧的呼吸中,林凤鸣轻轻抬手,把那条腰带慢条斯理地颤在对方脖子上。 刚刚洗完澡还带着水珠的微凉指尖满意地划过手下的每一寸肌肤,手指轻轻收紧,布料瞬间裹紧了那人的喉结,露出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林凤鸣见状忍不住抬手上去,隔着布料轻轻摩挲着那处喉结。 燕云被他摸得忍不住仰起头,手下却不遑多让地摸到了身上人丰腴的臀腿间。 林凤鸣把剩余的布料在右手上轻轻缠了几圈,而后拽着布料一紧,漫不经心地命令道:“让你摸了吗?把手拿下去。” 燕云被他勒得差点窒息,大脑甚至都空白了三秒,在这期间,手臂的肌肉出于下意识地暴起,想要直接把人按在身下。 但他回过神后硬生生把手从对方的腰间扯了下去,动作上无比顺从,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马骑着舒服吗,宁宁?” 林凤鸣手上一用力,燕云的声音立刻便断断续续起来,他低头吻了吻那人的嘴角,攀着他的肩头道:“喊我什么?” “主人……”燕云吐字都变得有些艰难了,嘴角却还是带着那抹笑意。 好在他说完这两个字后,脖子上的窒息感立刻就松了,他不被允许用手触碰身上人的任何部位,只能靠在床头,大口喘了几声粗气后勾着嘴角挑衅道:“还说我变态……你也不遑多让啊,我的宁宁。” 林凤鸣眯了眯眼:“还是改不过来?你可真是烈性难驯。” “这可真是污蔑,我好驯得很。”燕云暗示般凑上前,“只要多骑几次就能驯好。” “是吗?”林凤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就让我试试。” 汗水浸透了布制的腰带,缠在林凤鸣手上的布料仿佛从腰带变成了驯马的缰绳。 燕云一开始大话放得可以,但随着林凤鸣动作,他额头的青筋很快就显露无疑了。 原因无他,二人确实合拍,但林凤鸣存心想整他时手段多的是。 不被允许亲吻,没有命令不能触碰,连话都不能多说一句,只能跟匹马一样听话地被人拽着绳子“使用”。 这感觉像极了两人离婚前的感觉,燕云嘴角的笑意终于消了,他因为忍耐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此刻叫嚣着给林凤鸣一点颜色看看,却碍某种“契约”只得忍耐。 林凤鸣此时眼角已经红透了,甚至称得上狼狈,如此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他做起来却无比心甘情愿,尤其是当他垂眸看去,见到燕云这幅眼底浓烈到仿佛在酝酿什么风暴的样子后,嘴角甚至还忍不住上扬。 人有时候会被得意冲昏头脑,林凤鸣向来对这种蠢人嗤之以鼻,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 他仿佛很满意燕云的表现,拽着腰带的力度松了几分,随即低头吻了吻那人的嘴唇,像是恩赐的奖励。 “你下午干活之前……”林凤鸣自己的气息甚至比燕云的呼吸声还要不稳,但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狼狈,“说过什么话还记得吗?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汪一声听听。” 他坐都有些坐不稳,扶着身下人肩膀的手都是颤的,却依旧一副占上风的样子。 燕云闻言看了他三秒,眼睁睁看着一颗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锁骨处,随即露出了一个带着野性和兽性的笑容。 看着那人露出的锋利的虎牙,林凤鸣心下陡然颤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燕云突然一口咬在了他的颈侧,配合着其他动作,使得林凤鸣当场睁大了眼睛。 “——!” 燕云笑着舔了舔自己留下的咬痕,抬头在林凤鸣泛红的耳根道:“汪,被狗……的感觉怎么样啊,主人?” 林凤鸣回过神后当场恼羞成怒,颤抖着腰身挣扎着坐直,手下握着绑在燕云脖子上那条腰带猛地用力,语气间尽是恼羞成怒的意味:“我看你是欠收拾……” 燕云被勒得被迫抬头,闻言依旧露出了一个笑容,甚至当着林凤鸣的面舔了舔虎牙,极具暗示性地开口:“骑马要有耐力……才半程就开始打颤,这可不行,待会儿可别把自己骑哭了……嘶——” 他俩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般配得很,都是为了一时之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人。 林凤鸣闻言手下蓦然用力,泛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嘴上却冷声道:“我倒要看看哭的是谁。” 事实证明在这种事情上,林凤鸣如果想拿捏燕云,那对方只有奋起反抗一条出路。 但反抗是有代价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无数没抢到票只能在直播间呜呜咽咽的观众好不容易等到九点,看到的就是穿着粗麻短衣端着盘子在酒馆内不停穿梭的燕云。 昨天下午劈柴时,他虽然脱了外衣只穿了里衣,但好歹还有件像样的衣服,眼下却穿得活像个穷到把衣服都给当了的落魄公子。 酒馆内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抢到入门资格的粉丝,一楼堪称座无虚席。 就是在这种人满为患的情况下,燕云依旧是最惹眼的那一个,即便衣服很简陋,他的身材和脸往那里一放,立刻便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布衣荆钗掩不了倾国色”。 观众们见状瞠目结舌,还没等他们发问,一对坐在位置上等待上菜的情侣就忍不住了。 其中的男生被他女朋友使了半天的眼色,终于忍不住扬声道:“云子……” 话一出口他连忙咬住话头改口道:“云哥,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啊?之前那身捕快服呢?” 两人原本只是开玩笑,谁也没想到燕云居然真的端着面走了过来,闻言往他们俩面前一放,朝着门口的地方扬了扬下巴:“昨天服务不到位,被领导收缴了。 ” 那小姑娘闻言差点尖叫出声,连忙捂住了嘴,下意识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镜头也跟着转移,只见林凤鸣又换了一身衣服,内里银面蚕丝褂,外罩鹅黄色绒袄,看起来要多富贵有多富贵,和燕云的寒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到燕云的话,林凤鸣扭头看向他:“话挺多啊,我看你身上这衣服也不想要了吧?” 燕云叹了口气:“老婆管得严,二位见谅。” 林凤鸣抓起手边的花生米就往他头上扔,燕云连忙拿着托盘走了。 观众们见状嚎叫不已: “《领导》《老婆管得严》” “昨晚服务不到位?!你小子怎么服务领导的!都服务到床上去了吧!!” “啊啊啊啊老板大气!快让他把衣服脱了快快快!” “哈哈哈哈那个小哥哥差点脱口而出云子哥,论影帝是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细说昨天晚上的服务” 观众们嚎叫过后才跟着镜头看到林凤鸣身边摆着几坛酒,手边则放着下酒用的花生、毛豆和茴香豆,一看就是在卖酒。 姑臧城的酒也确实出名,算是当地的物质文化遗产,买的人也不少,林凤鸣刚砸完人便有客上门,他瞪了燕云一眼后扭头言简意赅地介绍起了姑臧城特产的几种酒。 燕云挨了瞪,暂时安分守己就了一会儿,只不过比起一个尽职尽责的招待员,他看起来更像是那种摆在店里当门面的牛郎。 姑臧城的负责人今天早上告诉各位嘉宾,他们负责打工或者经营的店面,三日收益的百分之十会作为报酬发给他们。 这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林凤鸣不是明星,上这个婚综纯粹是因为它给他与燕云了一个复合的机会,并不想因此谋利。 虽然事后看来,没有这玩意两人大概率也能复合,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林凤鸣不喜欢亏欠任何人或者物。 故而这笔钱他一开始想拒绝,但在节目组的再三恳求下,林凤鸣没办法只能答应,并且在心中合计着捐给孤儿院或者贫困山区的孩子。 综上所述,林凤鸣对酒馆的流水并不在意,站在门口卖酒纯粹是因为不想面对酒馆内那么多人,所以他根本就没写招牌,也没有宣传词,一句话也不带喊的,就那么站在那里,谁来问了再开口解释,无比省事。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面前依旧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大部分人为了见他一面排队排得心甘情愿,但也有极个别人颇有微词,比如一个陪女朋友来的男人。 他的女朋友是个个子不高,卷头发圆脸的可爱姑娘,终于排到跟前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林教授好!我之前是燕云的粉丝,但是看了综艺之后更喜欢您了!” 那男人闻言皱了皱眉,略带不屑地上下扫了扫林凤鸣,甚至还小声嘀咕道:“长得跟小白脸一样,一点都不阳刚,也就你们这种娘们喜欢。” 小姑娘脸色一僵,连忙小声道:“你别这样说话……” 那男人冷哼一声没接话。 姑娘连忙扭头道:“云哥不在吗?那不打扰你们了,麻烦拿一坛酒吧,我带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男人当即蹙眉呵斥道:“买什么买?你个女人家什么都不懂,这种景区的酒都是勾兑的,别天天乱买东西行不行?一点都不持家!” 观众们闻言已经在直播间气炸了。 林凤鸣见状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旁边拿了个小瓶的梅子酒递给那个女孩:“谢谢你百忙之中来看他,但他被我罚去干活了,抱歉没能让你见到他,这是送你的赔礼。” 小姑娘闻言睁大了眼睛,受宠若惊地接过那小瓶酒,上一秒还在义愤填膺的观众见状立刻嫉妒得差点把键盘敲烂。 然而那男人见状却以为林凤鸣嘲讽他,敏感的自尊心立马就被戳中了,当即一把抓过那姑娘手里的酒,反手砸在地上。 酒瓶应声而碎,后面的人都惊呆了。 林凤鸣见状收回目光,慢条斯理道:“您什么意思?” “要送就送大罐的,送这么一小罐干什么?”男子怒不可遏道,“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在嘲讽我!” 换个人来此刻或许会连忙道歉说没有,林凤鸣闻言则是挑了挑眉:“我确实看不起你,但嘲讽确实没有,毕竟你还不配我嘲讽。” 此话一出,前一秒还嚣张无比的男子闻言直接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林凤鸣会这么说,回过神后他勃然大怒道:“就你一个小白脸也配?!你以为我买不起吗?就是把你一店的酒买下来我也买得起!” 那姑娘已经又急又尴尬,此刻已经快落下泪来了,抱着男子的胳膊连声道:“宇豪,你别这样……” 林凤鸣偏偏火上浇油,挑了挑眉道:“好啊,刷卡还是现金?” 那男子一卡,立刻冷嗤道:“我怎么知道你的酒是不是勾兑的?我喝的酒多了,每次都是半斤起步,就你们这种景区,为了流量不要妈,这种烂酒也配让我买?” 林凤鸣二话不说拆了一坛新酒,倒了整整一碗往他面前一放。” 那一碗足足有二两有余,那男子吹牛的时候自负不已,见状却泛了怵。 只喝一口丢面子,一碗全喝下去他怕是要丢半条命。 突然他灵光一闪道:“你让我喝我就喝?凭什么?我看不如你把这碗喝了,我之后你喝同样的量,假设你能喝过我,我把你们店的酒都买下来,怎么样?” 他越说越得意,之前他听他女朋友滔滔不绝聊天的时候完全心不在焉,隐约间只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教授。 他根本没见过几个教授,但看这人俊得跟小白脸一样,又是个教书的,肯定不会喝酒。 他仿佛拿捏准了林凤鸣不敢跟他喝,嘴角的笑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突然勾了勾嘴角,像是嘲讽般端起了两人面前的酒碗,在后面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饮而尽。 酒碗磕在桌子上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鸦雀无声中,林凤鸣拎着酒坛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顺便不忘又拿了个碗满上酒,抬手放在那男子的面前:“该你了。” 一碗酒下肚,林凤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仿佛那是碗水。 那男子心下骇然,见状却不自觉地幻想到,这酒肯定是度数较低的勾兑酒,一点味都没有的那种,或者就是米酒,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愿丢了面子,咬着牙端起酒碗也想和林凤鸣一样一饮而尽,可是酒液入喉的那一刹那,滔天的辛辣瞬间从口腔弥漫,他差点喷出来,可是脆弱的自尊心却让他硬生生忍住了胃中的翻滚,硬是在火烧火燎的感觉中把那碗酒咽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面前那个神色淡淡的人端起碗再次一饮而尽,连一滴都未曾洒出来。 而后对方轻描淡写地放下酒碗,拎起酒坛再次把两人的碗满上。 众目睽睽之下,是个人都知道林凤鸣比这男子多喝一轮,这男的如果在此刻露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会成为无数人的笑柄。 为此他只能咬着牙,不顾女友的劝阻端起碗强撑着喝下第二碗,此刻他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了。 然而林凤鸣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手下有条不紊地继续把酒满上,观众们看得瞠目结舌,弹幕终于在此刻回过了神: “我靠宁宁这个酒量是真的吗?!” “草,宁宁一副x冷淡的样子,却抽烟喝酒都会,云子哥明明看起来不像正人君子,却烟酒不沾,这就是互补吗” “想看云子哥抗拒喝酒,但老婆含着酒喂他,他立刻就受不了诱惑,心甘情愿地被老婆灌醉,醉了之后就抱着宁宁说‘我爱你,你能不能不要看别人,以后只看着我好不好?’” “仙品!!原著!” “宁宁是不是有胃病啊?酒量好也不是这么喝的吧?” “虽然打脸普信男很爽,但云子哥还是快来管管你老婆吧!!” 当男人喝到差不多半斤时,他几乎就要撑不住了,按在卖酒的桌子上东倒西歪起来,胃里就跟翻江倒海一样,火烧火燎的难受。 然而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便故意耍起了酒疯,抓着酒碗往桌子上一砸,摇摇晃晃地抬手指向林凤鸣。 那架势把后面看戏的人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耍酒疯伤到其他人,唯独林凤鸣抱臂看着他,神色间写满了冷淡。 男人立刻被他激怒了,抬手就要去揪林凤鸣的衣领:“你是不是看不起——”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便突然从旁边伸出,牢牢地掐住了他的手腕。 那男人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对上燕云发狠的目光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林凤鸣还算清醒,见状突然感到了后背的凉意,顿了三秒才扭头看去,果不其然对上了燕云又冷又沉的目光。 见他看过来,燕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带着寒意的话:“林宁宁,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不想要你的胃了?!” 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有点心虚,面上则理不直气也壮:“这点酒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云刚想发难,一旁的那男人看出了端倪,立刻想借机溜走,便醉醺醺地发酒疯道:“你男人不让你喝就别喝了……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不喝就按一开始的说法,爷一分钱没有。” 小姑娘似乎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样,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底尽是无助和难受,回过神后立刻拿出了手机:“宁……林老板,我给你付……” 那男人闻言却仿佛失了天大的面子一样,醉醺醺地恼羞成怒道:“让你付了吗?!” 燕云的神色也跟着冷了下来,扭头对林凤鸣道:“你和他赌的什么?” “酒量。”林凤鸣扬了扬下巴,“他先喝醉,包了店里所有酒,我先喝醉,他喝的酒全部免费。” 燕云闻言扭头和那男人道:“我来跟你喝。” “你们俩想喝我一个?”男人醉醺醺地发酒疯道,“你们要脸吗?” 林凤鸣猛地甩开燕云的手,拿起酒碗道:“继续,喝不了就认输,别死我店里。” 言罢他又倒了两碗,男人见状立刻没了声音,背后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林凤鸣端起碗一饮而尽,轮到那男人时,他看着面前的酒却开始双腿发颤。 终于,他猛地闭了闭眼,端起酒碗大口大口咽了下去,末了不忘把碗底往桌子上一磕来彰显自己的豪迈:“来……继续!” 林凤鸣闻言却淡淡地看着他没再动作,等了大概十秒,那人的声音果然逐渐消退,而后突然软倒在地上。 这状态跟猝死了一样,身后发出了一阵惊呼,直播间的观众也吓了一跳: “我靠喝死了?” “别死宁宁店里啊!!” “好似喵,好似” “应该没有,还有呼吸问题不大” “这得有一斤吧,我去宁宁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这什么酒量?!” 女生连忙蹲下来去摇他,好在入手间还能感觉到呼吸和脉搏。 “扶他进去醒醒酒。”林凤鸣冷静无比地对一旁的燕云道。 他看起来无比正常,观众们都被他的酒量惊呆了,然而只有燕云才知道这人已经喝多了。 林凤鸣彻底喝醉的样子和他发烧时类似但并不相同。 二者都是他失控的样子,但前者会异常强势,后者则会无意识的撒娇,不过归根结底,他会变得坦诚不少。 就比如说现在。 几个工作人员和燕云一起把那男人拖了进去,他的女朋友满脸愧疚地连声道歉,林凤鸣“神智清明”地摇头表示没事,他甚至还能逻辑在线地劝道:“我认为他并非良配。” “我、我知道……”那姑娘连忙道,“回去之后我就和他分手,林教授真的对不起!” 林凤鸣再一次表示没关系,眼见着燕云从里面走出来,那女生害怕她前男友再给其他人添麻烦,抬脚就准备往店里走。 燕云两步走到林凤鸣身旁,冷着脸拿起他面前的酒碗:“再让我看见你喝酒——” 林凤鸣突然毫无征兆地扭头,拽着他的领子猛地往下一拉,直接吻住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醉意使得浑身上下都带着一丝顿感,唯独舌尖敏感依旧,林凤鸣娴熟地探出舌尖,酒香瞬间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 燕云陡然僵在了原地。 “再让你看见我喝酒就怎样啊?”林凤鸣松开他后挑衅般扬了扬眉,“大明星?” 第77章 醉意 在此之前,林凤鸣于镜头下从未如此主动过,观众和在场排队的粉丝一时间都看呆了。 燕云眼神陡然暗了下来,垂眸看了他三秒,喉结忍不住滑动,最终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似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喝醉了。” 林凤鸣自然不可能承认:“我没有。” 燕云没跟他争辩,而是选择直接用事实说话:“没喝醉?没喝醉就再亲我一口。” 林凤鸣闻言蹙眉,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突然犯什么病?”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林凤鸣骂完人就要转身不再搭理燕云时,他居然就保持着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拽着燕云的领子再次亲了上来。 外面的人群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欢腾的起哄声,直播间的观众们这才意识到林凤鸣是真的喝醉了,沉寂了半晌的弹幕陡然炸开: “卧槽,真亲啊!” “啊啊啊啊啊宁宁真的喝醉了好可爱我的妈!!” “啊?让亲就亲让亲就亲?云子哥你起开,你是他老公测的不准,让我替你测测你老婆喝多没” “你这算盘打的我在现场都听见了!” “???你们在现场的还来直播间干嘛!!” “啊啊啊啊凶巴巴但听话的宁宁真的好涩谁懂啊啊啊平等地嫉妒每一个在现场的人!!” 林凤鸣亲了一下后立刻退开,面对人群震天的起哄声他却没察觉出丝毫不对,转头冷静地和下一个游客道:“您好,有什么想买的吗?” 那游客看起来极力想压下嘴角的笑意,最终还是失败了,她看向一旁的燕云,扭头大着胆子和林凤鸣道:“林教授,能、能和您抱一下吗?” 旁边燕云本就黑的脸色闻言更沉了,林凤鸣反应明显慢了下来,过了三秒才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丈夫可能会介意。” 那游客显然也不是真的想和林凤鸣拥抱,闻言终于压不住嘴角了,跟她身后排队的许多人一样露出了笑容。 燕云则是脸色阴转多云,但他深感这人喝多了,再在这儿站下去指不定说出什么等他自己醒来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话,到时候估计又要迁怒于他。 故而他拉了拉林凤鸣的手腕:“让其他人来替你,我去给你做碗醒酒汤——” 他话还没说完,林凤鸣便陡然扭头亲了他一口,直接把人给亲没声了,随即不耐烦地轻轻推了他一把:“都说了没醉,能别这么粘人吗?” 直播间的观众则纷纷嚎叫道: “好好好,这位姐妹配享太庙!” “三次啊,三次!一共亲了三次!” “啊啊啊云子哥你老婆都说了别粘人了!!快点起来让我黏!” “我的嘴角怎么就下不去啊啊” “草,这云子哥平时都能为了老婆的胃忍住,这要是我估计巴不得给宁宁灌酒” 燕云被林凤鸣一下子亲得没了声,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担心他喝醉酒出什么幺蛾子,只能站在一旁跟着他一起卖酒,至于屋内的生意则由工作人员负责。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度过了上一波没掀起什么风波的醋浪,燕云万万没想到更酸的居然还在后面等着他。 游客们都很热情,但大部分比较克制,有不少也是燕云的粉丝,在和林凤鸣买完酒后也会扭头找他要签名,燕云基本上都签了。 然而之后出现的一个背着双肩包,一看就非常阳光帅气的男生,排到跟前后看都没看燕云一眼,直接双眼发光地看向林凤鸣:“林教授您、您好……!我是C大建筑学院的研究生,一直以来很仰慕您!” 燕云的第六感警报瞬间响起,偏偏林凤鸣此刻反应迟钝的很,闻言完全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甚至还直勾勾地盯着那男生看了良久:“你好。” 林凤鸣何时这样看过除燕云之外的人,就算明知道这人眼下是喝多了,燕云见状还是酸得差点把后牙咬碎,那男生却喜出望外:“您好您好……那个,能麻烦您给我签个字吗?” 说着他连忙拿出了纸和笔,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林凤鸣醉到这种程度,闻言反应了一会儿后还是摇了摇头:“抱歉,职业缘故没办法给你签字。” 那男生也是学建筑的,闻言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凤鸣的意思,连忙道歉起来:“哦哦,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那、那麻烦您帮我拿坛酒吧。” 林凤鸣点了点头刚想拿,燕云便冷着脸把酒坛往桌子上一放,看着那男生的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观众们见状在直播间都快乐开花了,男生被燕云瞪得一愣,但他心理素质实在过硬,回过神后还能和林凤鸣笑道:“谢谢林教授……能和您握个手吗?” 刚刚才因为燕云不喜而拒绝了游客拥抱邀请的林凤鸣,闻言居然在片刻的沉思后点了点头:“好。” 说着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在燕云咬牙切齿的目光中和那男生握了握手。 那男生抱着酒坛欢天喜地的走了,一旁燕云的脸色却跟阴雨密布一样,醋意横生,语气阴郁间带着阴阳怪气道:“这下不说你丈夫介意了?” “你不觉得他有点像你吗?”林凤鸣闻言却突然道,“如果你读了研究生,大概和他差不多。” 燕云闻言一愣。 林凤鸣没有告诉燕云,结婚后的前三年,他在普林斯顿上学时,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他的高中和本科。 那是他当时以为的,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时光,之后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如果不是自己需要深造,二人的生活压力太大,燕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的结束学业。 假如两人都衣食无忧,对方会不会陪他一起到普林斯顿深造? 林凤鸣认为这是一个自私无比的想法,但他在无数个安静的夜晚,咽下安眠药却依旧无法入眠时,依旧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燕云的电影,同时忍不住在心中幻想这种可能。 他甚至没有说清楚自己曾经想象过的内容,但燕云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所有意思,那点醋意瞬间转化为了酸胀和愧疚,像是心脏被人握住了一样。 但林凤鸣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燕云,话锋一转道:“不过就算你再年轻几岁,你大概也没人家那么听话。” 此话一出,燕云那点心疼瞬间烟消云散了,他骤然沉下了脸色,抬手抓起林凤鸣的手腕,扭头对剩下还在排队的游客道:“他酒喝多了,我带他回去醒醒酒,换别的人来招待你们,抱歉。”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理解,一个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是林教授酒喝多了还是您醋喝多了啊!” 大家哄笑作一团,直播间的弹幕也跟着吆喝道: “什么替身文学哈哈哈哈” “菀菀类卿是吧,你入宫的时候也是18,宁宁这是嫌弃你年老珠黄了啊云子哥!!” “没事,我们云子哥有二十阿哥傍身,圣宠必不会淡了去” “捏妈我还反应了一把二十阿哥是什么草哈哈哈弹幕都是人才” “云子哥: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云子哥这就不对了,你这时候应该茶起来啊,这么暴躁小心被打入冷宫” “@茶总,建议过来上一课”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林凤鸣被人拎到了柜台。 负责算账的工作人员正在柜台坐着拨弄算盘,见二人过来连忙站起来,看到燕云的脸色后他陡然一惊。 “他没事发疯,不用理他。”林凤鸣看起来无比清醒道,“麻烦你去接待门口买酒的客人吧。” 工作人员连忙点了点头,把账本留下后离开了。 柜台前只有一桌等待结账的客人,他们见林凤鸣坐下拿着算盘就开始拨弄,一副老练得不得了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喝醉了。 所以当林凤鸣算完账后,结账的人拿出手机就打算扫码,却听对方认真道:“一共三十四,扫码还是现金?” 那姑娘刚扫完码正准备输数字,闻言一愣:“啊?多少?” 燕云一把拿过账单,扫了一眼道:“一共一百八十四,他喝醉算错了,不用理他。” 刚刚自己说出口的话又回旋镖一样砸在了自己身上,林凤鸣忍不住托住下巴抬眸不快地看向燕云。 那几个顾客这才看到林凤鸣眼角和脸颊上淡淡的绯红,配上他那副冷淡的样子,活像是刚被人欺负过正在生闷气一样。 结账的姑娘甚至看直了眼,按了半天指纹都没按上去,最后改成数密码,又输了两次才好不容易输对。 付完钱走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扭头看了林凤鸣两眼,而后压抑不住激动,扭头和身边的朋友小声道:“宁宁一本正经装作没有醉,还那么认真地给我们算账……他真的好可爱!”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实际上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听到了,更不用说燕云了。 他闻言浑身上下的醋意都快涌出来了,直播间一片欢声笑语的调侃间,林凤鸣冷不丁道:“你吃醋了。” 燕云呼吸一滞,随即把算盘往桌子上一放,低头语气危险道:“怎么,就这么喜欢看我吃醋?” 林凤鸣拿过算盘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闻言抬眸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嗯,我确实喜欢,怎么了?” 此话一出,直播镜头前的观众差点把下巴惊掉。 燕云闻言喉结微动,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过了良久才略带干涩道:“还喜欢什么?” 林凤鸣放下算盘,垂着眸子沉默了良久,而后一言不发地抬手,隔着里衣点了点他的腹肌。 观众们哪见过他这么诚实的样子,一时间都看呆了,燕云小腹不受控制地收紧,半晌道:“……那你不喜欢什么?” “你昨天抽的那个签我就不喜欢。”林凤鸣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不过看到你也不喜欢,我就高兴了。” 燕云:“……” 刚刚升起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观众们见状陡然回过神,一时间幸灾乐祸和嚎叫的弹幕在直播间内交相辉映: “啊啊啊啊这到底是酒还是吐真剂啊,我的宁宁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云子哥的表情可太下饭了” “啊啊啊啊严重怀疑没有镜头宁宁要把手放在别的地方!!” “又霸道又可爱呜呜呜云子哥你老婆怎么能这么好” “宁宁好记仇嗷嗷嗷” “云子哥自作孽不可活啊,当捕快时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惨哈哈哈” 燕云回过神后继续道:“还有呢?” 林凤鸣想也不想道:“我还不喜欢你穿昨天那身衣服。” 燕云一顿,挑了挑眉:“为什么?” 林凤鸣旁若无人,霸道又冷静道:“穿上那件太惹眼了,我不喜欢。”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前一秒还在哈哈大笑的弹幕像是突然被卡住了喉咙。 燕云闻言压了又压还是没能把嘴角压下来,最终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道:“再说一遍。” 林凤鸣不明所以:“说什么?” “说你不想让你老公穿那么惹眼的衣服。”燕云顿了一下又极其不要脸地补充道,“说你喜欢我。” 林凤鸣蹙眉看了他一眼:“你烦不烦?” 燕云被他兜头骂了一顿也不恼,反而拿着手机勾了勾嘴角。 而后不出他所料,林凤鸣骂完后便开口道:“我不想让我老公穿那么惹眼的衣服。” 顿了一下后他抿了抿唇,抬眸看着燕云的眼睛道:“我爱你。” 燕云一愣,蓦然睁大了眼睛,那副样子像极了大二时突然发现林凤鸣也喜欢他的样子。 偏偏喝醉了酒的林凤鸣完全不觉得自己当众说这些话有什么羞耻,他见状还有些得意,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勾了勾嘴角,故作不耐烦道:“听够了吗?听够了就滚去干活。” 方才仿佛被卡住了喉咙的观众在此刻终于彻底坐不住了,拿起键盘对着直播间就是一通狂轰乱炸: “……草,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喊了!!他就那么顺滑地喊出了老公,私下肯定没少被哄着喊!!” “宁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云子哥:刚笑我的呢?出来走两步啊!!” “呜呜呜呜《你不止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我深爱的人》谁懂啊纯爱真的太好哭了” “啊啊啊啊傲娇猫猫老婆,这谁能受得了?!我反正受不了了,我要下去跑圈!!” “云子哥控制一下你的嘴脸好吗?再笑嘴角就要和耳根肩并肩了!!” 燕云闻言心甘情愿地“滚”去了后厨,只不过他不是去端菜的,而是去给林凤鸣做醒酒汤去了。 眼下离中午越来越近,到了饭点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考虑到林凤鸣看似清醒实则数都算不明白,节目组赶忙又加派了几个人手过来替换。 几个人一到,店内立刻就没那么忙了。 闲下来之后的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醉意和饥饿,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昏沉起来,说不清是醉意还是由醉意而生的困意,肚子却饿得难受。 当燕云端着一碗面和一碗汤过来时,他无比听话地把面吃完,站起来就要回屋睡觉,看都不看那碗醒酒汤一眼。 燕云见状立刻端着汤拿了胃药跟上了楼,卧房门一开一关间,直播镜头瞬间便被挡在了外面。 观众们怨声载道之余忍不住期待道: “啊啊啊啊好想看宁宁喝完醒酒汤之后的样子!!” “臣附议!!宁宁怕不是要尴尬得用枕头把自己埋起来!” “合理怀疑宁宁就算尴尬也会硬装作无事,然后晚上狠狠地教育老公” “细说教育老公,我流量够” “我不敢想关上门之后云子哥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林凤鸣刚一进屋,晕晕乎乎地就要往床上躺。 燕云不擅长喝酒,但清楚地知道这种状态下睡醒会有多难受,更何况林凤鸣还有胃病。 他端着碗坐在床边,搂着人发软的腰把人抱了起来:“宁宁,把醒酒汤和药喝了再睡。” 林凤鸣靠在他肩膀上闭眼就装没听见,燕云见状“啧”了一声,拿出胃药,掐着林凤鸣的脸颊便把胶囊塞进了他的嘴里。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呜咽着要把胶囊顶出去,因为醉意而变得迟缓的柔软舌尖抵着入侵的手指反抗,奈何反抗的动作太慢了,不像是要把人顶出去,反倒是像在欲拒还迎。 燕云眼神一暗,捏着胶囊往他舌头上一按,随即端起那碗醒酒汤,掐着怀中人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呜……” 林凤鸣被迫不情不愿地就着那人喂过来的醒酒汤咽下胶囊,困意都跟着少了几分。 燕云好整以暇地退开,垂眸看着他道:“喝不喝?” 林凤鸣刚刚困得打了不少哈欠,此刻眼底还带着水光,闻言一句话不说,只是抬眸瞪他。 那样子看似是拒绝,但燕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勾了勾嘴角,猛地喝了一口汤后,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林凤鸣被人掐着下巴往里灌,汤没喝几口,嘴唇却被亲得水润一片。 然而即使是被欺负成了这样,当燕云退开让他自己喝时,他依旧颤抖着眸子,咬着下唇摇头,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燕云看了他三秒,随即难以克制地扣着他的腰,发疯一般把剩下半碗汤都喂了进去。 他喂的实在是太快了,林凤鸣只能不断地吞咽,可还是难以避免一些汤汁从他的嘴角溢出,看起来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相当可怜。 当汤快要从下巴滴下去时,燕云低头顺着那处一路吻到了嘴角,而后再次撬开因为醉意失去了所有抵抗之力的唇齿,抵着柔软湿热的舌头厮磨。 他那些动作的暗示性实在是太强了,甚至不需要做其他动作,只是喂了一碗汤,便把人喂得腰身发软,眸色逐渐恍惚起来。 燕云强迫自己退开,眼神发暗地看着怀中人,半晌抬手碾过他被亲到水润无比的下唇,语气低沉道:“就这么喜欢被亲?” 醒酒汤没这么快起作用,林凤鸣此刻正是酒劲上来发懵的时候,听人说话都有点听不懂,只能根据燕云的动作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张嘴,含着燕云的指头轻咬了一下,舌尖扫过指腹,带得人呼吸猛然一紧。 燕云的神情立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然而林凤鸣还没意识到。 有些事发烧时不能做,也没心思做,但是醉酒时可以。 空空如也的汤碗被人放在床头,醉得晕乎乎的大美人被人搂在怀里,那人害怕他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于是故意说点有的没的防止他睡着。 然而他困得掉头,在对方一步步的诱哄下,为了睡觉他什么都愿意说。 “刚刚喜欢的事说了,不喜欢的也说了,但那都是在床下。”燕云摩挲着他因为酒意而泛红的脸颊,“那床上呢?在床上喜欢什么样的?” 林凤鸣抿了抿唇,埋在他怀里闭着眼不愿意说话。 燕云见他装睡,掐着他的下巴低头便吻了上来,直把人吻得喘不上气被迫睁开眼才肯罢休。 林凤鸣被他亲得忍无可忍,抬手点在他的嘴唇上,阻止他进一步动作,随即气喘吁吁道:“喜欢昨天晚上那样……” 燕云闻言一顿,显然是想起了昨晚被人当马骑的情形,神情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然而被打断了睡眠的林凤鸣见状却来了兴致,勾着嘴角凑上前,作势要吻他,燕云呼吸一滞,然而那人最终却只是吻在了他自己的手指侧。 燕云喉结微动,握着他的腰身微微用力,手指把单薄的里衣压出了一点暧昧的纹理,随即他嗓音有点发沉道:“具体点,昨天晚上哪样?” 林凤鸣醉醺醺地靠在他肩头,收回手一把抓住燕云搭在自己腰身的手腕,示范般把它拧到燕云身后。 燕云没有反抗,就那么垂眸看着他任由他动作。 “就像这样……”林凤鸣毫无征兆地夹紧双腿,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浑身一震后的僵硬,而后勾了勾嘴角道,“……看你不上不下只能抓狂的样子。” 屋内陡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燕云骤然加重的呼吸声。 “哦,是吗。”过了良久,燕云突然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道,“还有呢?还喜欢什么?” 林凤鸣的脑子大概是被酒精泡失灵了,闻言冷不丁道:“喜欢你听话一点……要是能回到大学就好了,那时候比现在稍微听话一点。” 燕云眼神一暗,语气陡然压了下去:“就这么喜欢上午那个学生?” “不喜欢他,他像你,但你不像他……我只喜欢你。”林凤鸣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大学的时候要能再听话一点……这样又不是你了……要是有什么把柄能让你听话就好了。” 他晕晕乎乎地把自己的底卖了个干净,燕云一言不发地听着。 待他彻底说完后,燕云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我都记下了……在去普林斯顿之前,我会满足你这些愿望的。” 林凤鸣完全没听出他话里面隐藏的含义,假如他此刻是清醒的,绝对会吓得立刻坐直身子,可惜他不是。 他非但没听出燕云的言外之意,反而还窝在对方怀里迷迷糊糊地顺着这个话题道:“……我其实很期待接下来的旅程。” 燕云一顿,语气又稍微柔了几分:“普林斯顿的雪景确实很美,这次肯定让你看到。”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林凤鸣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在普林斯顿读书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假如我们素不相识,我们会不会在校园的某个地方相遇。” 林凤鸣曾经不喜欢暴露自己和燕云的关系,所以在他的印象里,燕云成名后再没有踏入过普林斯顿半步。 燕云每次都在遗憾因为自己没能让林凤鸣看到普林斯顿的雪景,但林凤鸣也偶尔会有些愧疚,愧疚于因为自己,没能让燕云光明正大地踏入过普林斯顿。 更会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想到,假如从未与燕云相识,此刻的他会有多孤寂……亦或者,他还会存在吗?还是早就和林勇辉那些人玉石俱焚了。 林凤鸣带着醉意靠在燕云怀里,眼睛困得忍不住想合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异国他乡难熬的日夜。 “会的。”燕云却在此刻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认真无比,“就算曾经没有遇见,我们也一定会在之后相遇。” 林凤鸣陡然回过了神,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半闭上眼道:“……燕云,我好困。” 别人撒娇时不是喊老公就是喊哥哥,林凤鸣却只有在调侃或者故意钓人时才会这么喊,一到了真正撒娇时却喜欢喊人的大名。 燕云闻言心下一软道:“那就睡会儿吧,不过睡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等到两点我叫你。” 林凤鸣以为自己应了一声,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便倒头睡了过去,更不知道燕云就那么一言不发地抱着他看了一中午,直至胳膊被他压酸也没有动一下。 林凤鸣分毫没有提到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联想到的那种情况,燕云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在两人被迫分离的那些日夜,他没有睡好。 看了不知道多久,燕云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像是在弥补那几年的空白。 然而在中午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内,网上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而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不少吃完饭就呆在直播间等下午直播开始的人,不约而同地在屏幕上看到了这样一条弹幕——“微博热搜有瓜!” 无聊的大家随手点开微博,只见热搜榜第十个词条赫然挂着—— “#林凤鸣燕云疑似离婚#” 不少正准备睡午觉的网友临睡前随手点开微博,看到这条热搜后大脑瞬间就清醒了。 无数人在同一时刻点进热搜,原本排行只在第十的词条立刻被顶的步步攀升。 但不少人点进去之后却不约而同地泄了气,原因无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多少粉丝的僵尸营销号,微博内容则只有语焉不详的几句话——“据知情人士爆料,某婚综大热cp实际上已经离婚,眼下一切行为俱为炒作。” 配图是几张糊到不能再糊的聊天截屏,连个备注都没有,网友们见状都看笑了,评论一时间妙语连珠: “我太奶拿门锁拍得都比你清楚” “大中午的给我瞌睡都吓没了,他俩离婚?牛郎织女离了他俩都不会离” “这个IP……嗯,有点东西,不会是青木买的营销号吧?买之前你倒是挂个国内的梯子啊!” “谢邀,这是我这个月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离婚好啊,离婚了就是真偷情文学了” 可能是被点出了IP问题,那个营销号没过多久就删了那条微博。 网友们基本上没人相信这件事,但联想到马上要来的普林斯顿旅途,两人白天要装作不认识,不少人立刻就来劲了: “突然有了个想法,假如,我是说假如,他俩真的因为某些原因离了婚,又没有参加这个婚综,而后突然在普林斯顿相遇,白天都装作不熟,晚上却发现对方和自己定了同一家宾馆,会发生什么?” “那肯定是干柴烈火,炮友文学,谁也不肯低头亲吻对方,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狠,然后白天继续装不熟,实际上宁宁的衣服下面全是吻痕,云子哥则被抓得一背血” “?!卧槽,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好香卧槽” “啊啊啊啊好好好,我在这个词条住下了!!” 词条的发起者因为删博销声匿迹,以至于后来者点进词条后只能看到无数精彩绝伦的奇思妙想。 于是更没人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整个词条演变到最后成了一场二创大会,等到下午直播再次开播时,公屏中除了期待林凤鸣酒醒的弹幕外,剩下的几乎都是在拿此事开玩笑的弹幕。 在万众期待之下,林凤鸣终于冷着脸从楼上走了下来,但耳根却带着一抹几不可见的薄红。 之前他喝醉的时候有些观众还看不出来,眼下和他这种状态一对比,大家瞬间就明白了,直播间内立马吆喝声一片: “哦哟哦哟,宁宁醒酒了!!” “前夫哥呢?前夫哥出来说句话啊!” “哈哈哈哈宁宁要脚趾抓地了吧” “卧槽云子哥煮的什么仙药,宁宁喝了得有一斤酒吧,睡个午觉就醒酒了?” “可能回去又喂了点别的……我说的是醒酒药啊,你们别乱想!” “?你最好说的是醒酒药!” 然而林凤鸣除了耳根有点泛红外,没有任何异样,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楼后,正常无比地接待起了游客,一点都看不出不自在。 正当观众们无比失望时,燕云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他上半身那件破旧的短打也不见了,仅穿着一件黑色的里衣。 这实际上是因为燕云嘴对嘴喂汤时,汤汁洒在了外衣上,那件衣服拿去洗了,但观众们并不知道,还以为林凤鸣真的把燕云最后一件还算体面的衣服也扒了。 于是上一秒还在为林凤鸣过于淡定而遗憾的弹幕在这一刻瞬间改了风向,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哎哟,二十哥被老婆整治了!” “哈哈哈哈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这个里衣真的好sex,宁宁仙品,建议焊在云子哥身上” “云子哥再犯点事吧!!穿得还是有点太厚了!!” “网上有人造谣你们俩离婚了,建议v我20张床照看看你们俩已婚的实力” 燕云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穿成这样有什么丢人的,反而镇定自若地走到林凤鸣身旁:“老板,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赏件衣服穿吧。” 林凤鸣正在招呼游客点菜,闻言看了他一眼冷笑:“你不是有衣服穿么?我看这衣服还挺衬你的。” 燕云闻言也不恼,只是低头拿出手机摆弄了起来。 林凤鸣只当是他自己想办法去了,没管他,扭头给游客们继续点起了菜。 然而菜刚点完,燕云突然把手机放在了他耳边,林凤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不想让我老公穿那么惹眼的衣服。” 第78章 普林斯顿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骤然僵在了原地,耳根瞬间就红了。 燕云见他没反应,挑了挑眉又点开了一条录音:“我不止喜欢你——” 林凤鸣陡然回神,羞恼不已地劈手夺过燕云的手机,立刻按下暂停键,而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柜台前,拿了一把银票出来反手扔在他的胸口。 燕云接过银票:“老板,买录音可是另外的价格。” 林凤鸣直接把手机扔在他怀里,恼羞成怒道:“拿着你的手机滚。” 燕云麻溜地滚了。 观众们瞬间就在直播嚎叫作了一团: “啊啊啊啊恼羞成怒的宁宁好可爱!” “让他放啊!没事这些录音我们都听过了,随便他放,别给你老公衣服穿嘛!” “就是就是,都认识这么久了,云子哥还这么见外,建议直接脱完,让宁宁没东西拿捏你!” “哈哈哈哈算盘响的我在隔壁省都听到了!!” 林凤鸣给了燕云整整一打银票,按理来说应该能买到相当豪华的衣服,然而等到那人买完衣服回来时,林凤鸣抬眸一看,却见他就买了一身相当朴素的墨蓝色交领袍,连一点花纹都没有。 林凤鸣忍不住蹙眉道:“怎么买了件这么简单的?” 燕云闻言却笑了一下,林凤鸣见状心底蓦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然而他想收回自己那句话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当然是因为——”燕云似笑非笑,他的声音几乎和林凤鸣同时响起: “我老婆不喜欢我穿得那么惹眼的衣服。” “闭嘴!” 林凤鸣骤然红了脸,他恶狠狠地瞪了燕云一眼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之后一下午燕云的嘴角几乎就没下去过,他动不动就拿着这事开涮,惹得林凤鸣忍无可忍,冷着脸威胁道:“你是不是想提前体验接下来一周的生活?” 这话无比管用,话一出口便让燕云瞬间安静了下去,再没敢提一个字。 接下来三天的客流量一天比一天大,以至于两人累得脚不沾地,尤其是林凤鸣,几乎每天晚上洗完澡沾床就睡。 倒数第二天的时候,之前在店里耍酒疯的男人终于醒了酒,被他的前女友压着来到店里,看起来极度不情愿地要掏钱。 当他咬着牙扫完码,连数字都输完准备验证指纹的一刹那,林凤鸣蓦然开口道:“酒全卖给你,其他游客就没得买了,所以……滚吧。” 那男人闻言一愣,随即喜出望外,被骂了也不恼,立刻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俨然还带着宿醉留下的后遗症,和林凤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姑娘见状一副恨自己瞎了眼却又庆幸自己脱离苦海的样子,又和林凤鸣道了几声谢后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依旧忙碌,这点无关紧要的插曲立刻就被林凤鸣抛之脑后了。 姑臧城三天的客流量差点超过一年的总和,段星贝他们只是在其他店打工也累得够呛,更不要说林凤鸣和燕云了。 好在最后一天姑臧城仅开放半天,众人得到了半天整理行李和修整的时间。 回过劲的林凤鸣这才陡然想起明天就是启程去普林斯顿的日子,也是他们俩抽出的那两条“设定”生效的意思。 想到这些,再加上这几晚两人盖着棉被纯睡觉的状态,林凤鸣洗澡时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姑臧城的最后一个夜晚悄然降临。 林凤鸣洗完澡推门而出,便看到燕云裸着上身坐在床上摆弄他的手机。 他上身似乎没擦,水珠沿着精壮的肌肉往下滚。 林凤鸣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是喉咙一紧,忍不住抬脚走过去。 当他在床边站定,燕云却依旧盯着手中的手机,林凤鸣垂眸一看只见那手机连屏都是黑的,根本就没开。 他抬手抽出手机往旁边一扔,燕云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林凤鸣却什么都不说,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燕云看了他三秒,随即一把将他抱到怀里,按着他的腰身,低头沿着他的眼角一路亲到了耳根。 林凤鸣忍不住眯了眯眼,按着对方的肩膀正准备享受,燕云却埋在他的颈窝中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隔着胸腔震得林凤鸣一颤,下一秒便听见那人道:“趁着明天到来前……林宁宁,咱们算算这几天的账。你那天不是问,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喝酒会怎么样吗?” 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陡然意识到自己是撞到了猎人的网中,转身扭着腰就想跑,却被人扣着腰直接按在了床上,他只得不服气地反抗道:“明明已经过去了——” “谁跟你说过去了?”燕云一把扯下他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腰带,“酒好喝吗?” 林凤鸣蓦然闭了嘴。 “装哑巴就能糊弄过去?还是这么记吃不记打……”燕云扯了扯嘴角道,“你还记得自己喝醉之后的那天中午说了什么吗?” 林凤鸣闻言一愣,回忆起那段记忆后瞳孔蓦然收缩,挣扎的幅度前所未有的大起来,嘴上却咬死不承认:“我当时喝醉了……不记得了。” “哦,不记得了也没关系。”燕云自上而下按住了他的手,在对方的颤抖中用腰带把他的手腕缠了起来,“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夜色渐深,万家灯火逐渐熄灭之际,姑臧城酒馆的卧房中却响起了宛如啜泣般的声音。 林凤鸣死死地咬着手腕上缠绕的布料,想要止住口中的哽咽,眼泪却无处遁形,大颗大颗地滴在布料上,晕出了一片水渍。 “喜欢吊着人?”燕云把他那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拿出来,一件件在他身上实现,“喜欢看我不上不下只能抓狂的样子?” 林凤鸣因为身下的禁锢微微瑟缩,闻言只能呜咽着摇头。 “还喜欢什么?”燕云按着他的喉结亲昵地吻了吻他的耳根,“喜欢听话的小狗是吗?我够听话吗……主人?” 眼泪浸透了布料,林凤鸣的脸上一片狼藉。 当天晚上他被迫跪坐在燕云身上,对着他的手机录音带着哭腔重复了三遍“之后非必要不会再喝酒”的承诺,到最后几乎要耻得落下泪来。 飞机需要十四个小时的机程才能飞到地方,故而第二天直播暂停。 由于两地存在时差,所以接下来的直播模式发生了一些变化。 即直播正常进行,如果国内的观众愿意在夜晚继续观看,那么可以照常观看直播。 其他需要正常作息的观众可以在第二天观看录播。 但由于直播形式的变化,为了防止未成年人为此熬夜,直播的分级也出现了变动——即夜晚的直播需要成年认证。 这个消息一出,非但没有形成阻拦,反而惹得无数人在网上抓耳挠腮,恨不得直接化身导弹跟着他们的飞机过去。 终于,时间来到了第三天的早上九点。 直播间开放的一刹那,人流涌动,弹幕数跟着爆涨。 镜头之下,林凤鸣戴着墨镜冷着脸从远处走了出来。 同样戴着墨镜的燕云就站在他身旁,两人却宛如真的不认识一样,各自托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如果说一开始林凤鸣还对节目组准备的这什么“设定”有意见的话,此刻的他简直就是本色出演。 观众们的热情瞬间就被勾到了极致: “我擦,真演不认识啊?!” “啊啊啊香香!!” “这什么失忆夫夫破镜重圆的味道” “这个墨镜好酷好酷啊啊” 两人率先到达约定的汇合地点,彼此之前却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燕云突然主动开口道:“先生,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林凤鸣冷着脸:“旅游。” “这么巧,我也是来旅游的。”燕云挑了挑眉,“一个人?” 林凤鸣淡淡扫了他一眼:“跟我的几个朋友。” “那更巧了。”燕云扭头看向远处的出口,“我也是跟我朋友来的。” 林凤鸣冷着脸没接话,燕云过了片刻又开口道:“你丈夫呢?他怎么没跟你来?” “我丈夫?”林凤鸣推了一下墨镜,漫不经心道,“离了。” 言罢他终于看了燕云一眼:“这次还巧吗?” 燕云陡然陷入了沉默。 两人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去关注热搜。 故而林凤鸣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完全不知道微博上发生了什么,直播间的弹幕闻言却在此刻骤然炸开: “巧啊哈哈哈哈你倒是继续巧啊” “哟哟哟,一天不见真成前夫哥了!!” “啊啊啊啊宁宁怎么说两句话就能把我迷到混过去啊啊!!” “草我突然想到了一种炸裂的可能,要是那个营销号说的是真的,他俩真离了那乐子就大了” “?好家伙,我直呼精彩!!” “他俩要是真离的那对,我直接倒立写十套卷子,不开玩笑” “区区十套,我写二十套!” 燕云沉默了一伙儿后突然勾了勾嘴角:“这不巧了,我也离了。” 林凤鸣终于掀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燕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目前正在想办法复婚。” 他们俩当着镜头说真话,此时却没一个观众当真。 然而观众们还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把这些话一条条挖出来逐字分析。 林凤鸣闻言则是冷笑一声,正准备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二人闻声抬眸,只见秦枫和段星贝拉着行李快步走了过来。 值得注意的是,秦枫牢牢地牵着段星贝的手,他是不觉得有什么,段星贝的脑袋却羞耻得快要栽到地里了。 “让二位久等了。”秦枫拉着段星贝在二人面前站定,“不好意思。” “没事。”林凤鸣说着眼神不自觉地往下,落在了他们二人交握的双手上。 段星贝的脸颊瞬间跟烧起来了一样,下意识想抽手,然而秦枫握得很紧,他越抽越抽不出来,反而格外显眼,他瞬间就僵在了原地,小声道:“……林教授好,云、云哥好。” 恰在此刻,后面的程旭也带着穆央走了上来,一眼看到他们俩交握的双手,语气洋溢道:“你们已经开始做任务啦?” 被他一调侃,段星贝更羞赧了,但还是回答道:“是、是的,毕竟一天要牵半个小时呢……你们没开始吗?” 程旭一听这话,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观众们见状才想起来他抽到的“设定”是什么,一时间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程旭扭过头,神情可怜又带着一丝委屈地看向穆央,却碍于“设定”的要求,不敢主动和穆央开口,也不敢主动触碰对方。 穆央对上他小狗一样的眼神,一时间好笑又心疼,同时又泛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回过神后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程旭一愣,蓦然抬眸,刚好对上穆央温柔潋滟的眼神。 “别难过。”穆央捏了捏他的手心,带着笑意看向旁边的两人,“还有比我们更惨的呢。” 程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彼此之间泾渭分明的林凤鸣和燕云。 见状,他嘴角的笑意立刻复苏,并且陡然真诚了不少,他牵着穆央走过去道:“不好意思二位,签证出了一些问题,之后又找行礼找了半天,让大家久等了。” “没关系。”燕云和林凤鸣几乎是同时开口。 二人一顿,扭头看向对方。 “怎么?”燕云挑了挑眉,“难道我们这么有缘?连朋友都是一样的?” 影帝的职业素养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林凤鸣几乎要演不下去了,抿了抿唇冷着脸没接话,周围的人见状则是纷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大家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青木与阳凯森。 由于时间已经晚了,众人需要先去酒店,明天才能去参观普林斯顿。 节目组准备了直接把他们送到酒店的大巴,众人坐上车后,不少人好奇地扭头,看向外面的车水马龙。 离目的地还需要一段时间,林凤鸣坐了没一会儿却被晃得有点晕,下意识想往身边人肩膀上靠,却猛地想起来两人此刻根本“不认识”。 他愣了一下后,脑海中浮现的想法却和一些网友的有些不谋而合——假如两人离婚后没有参加婚综,却因为一些琐事偶然在普林斯顿的机场相遇,会不会就是眼下的情况? 林凤鸣突然间没那么晕了,转而有些走神,忍不住看向了窗外。 见众人都有些无聊,主持人主动开口道:“接下来还有时差要倒,为了给大家提精神,我们不如来做个游戏吧。” 经过之前那一期综艺,林凤鸣此刻一听到这节目组又要组织什么“游戏”,就下意识警觉:“什么游戏?” “游戏很简单。”乔山意味深长地笑道,“每个人说一件自己做过,但在场其他人没做过的事情。如果有人做过并且能拿出证据证明他做过,那就不算,需要接受惩罚;如果说不出来事情,也要接受惩罚。”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不过,考虑到我们综艺的性质,大家说的这件事需要和自己的伴侣有关。” 林凤鸣眉心一跳,敏锐地问道:“惩罚是什么?” 乔山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不出来,或者说出的事在场其他人也做过,那么该为嘉宾在明晚普林斯顿著名的化妆舞会中,需要额外佩戴面饰进行遮盖,并且不能和伴侣一起进入舞会。” 在场非普林斯顿毕业的人,包括燕云在内,都不知道学校还会举办化妆舞会。 而主持人的话也就意味着,玩游戏输掉的人,很可能在化妆晚宴上遇不到自己的伴侣。 有些人可能无所谓,林凤鸣的脸色却微微发生了变化,燕云敏锐地投来了目光,但碍于他们此刻“不认识”,他无法开口。 林凤鸣感受到他的目光后抿了抿唇,主动开口道:“……需要遵循学校的规则吗?” 乔山点了点头笑道:“当然。” 穆央心下一跳:“什么规则?” “在普林斯顿的社交夜,也就是化妆舞会上,参与者可以向任何人发起邀请。”青木笑着开口道,“只要那个人没有舞伴且不在跳舞,那么他就必须接受这次邀请。” 众人闻言脸色蓦然变了。 林凤鸣则抿了抿唇,这也是他刚刚问这句话的含义,也是他从未跟燕云提起过这个舞会的缘由,有这条规则在,他硕博几年加起来也没踏入过那个舞会半步。 “当然,”乔山见众人神色各异后立刻补充道,“我们的游戏不止有惩罚,也有奖励。一轮游戏下来胜利的嘉宾可以削减自己先前抽到的‘设定’。比如说,需要每天牵手半小时的嘉宾,可以减为二十分钟。” 这个诱惑确实足够大,最终,众人还是没有经受住诱惑,开始了游戏。 众人决定按照到达出口的顺序,从后往前发言,故而第一个发言的人是阳凯森。 他思索了良久道:“他之前生气把钻戒扔进了河里,是我下去捡的,这么算来……我为他跳过河。” 可惜他苦思冥想的结果并非唯一解,话音刚落燕云便开口道:“我也跳过。他之前在外面遇到了一只很想要的猫,那只小猫最后不慎落入水中,我跳下去救的,这算不算为他跳河?” 阳凯森一噎道:“证据呢?” 乔山主动开口道:“这个是上期的内容,虽然没有视频,但是他们二人回来时身上确实是湿的。” 阳凯森闻言只能认栽。 下一个发言的是青木,他一开口没有直接说自己做的事,而是挑了挑眉道:“午夜场可以稍微说点成年人的故事吗?” 乔山眉心一跳:“请注意尺度。” “不是什么大事啦。”青木笑了一下道,“我之前和人在外面玩得有点晚,没提前通知他,他就有点生气。生气的结果就是……我被他抓回家关了两天呢。”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青木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做过,正当他笑得越发灿烂时,林凤鸣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青木脸色一顿:“林教授有话想说吗?” 林凤鸣摇了摇头:“没什么,让你赢。” 观众们安静了三秒,陡然品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弹幕骤然炸了锅: “《让你赢》……意思就是说也可以不让他赢是吗?!” “???卧槽,宁宁什么意思?!这就是午夜场的尺度吗?” “证据呢!!我要看证据!!上图啊!” “众所周知,图片是可以P的,所以麻烦直接放视频” “只是关起来而已,很正常吧,我之前早恋还被父母关过……好吧我编不下去!!谁信你们俩关小黑屋只是盖棉被纯睡觉啊!!” “啊啊啊啊我不信!!” 众人在惊愕后过了半晌才回过神,唯独林凤鸣神色淡淡的,仿佛刚刚说出的话一点言外之意也没有。 中间几人的发言没那么别出心裁,但出乎意料地没有人开口驳斥。 程旭说的是最近的事:“为了避免主动跟央哥哥说话……我昨天用胶带粘住嘴演练了一天,算吗?”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却没有人反驳他,弹幕则是直乐呵,一时间满屏都是“哈哈哈”和“你确实好爱他”。 穆央闻言又是心动又是心疼,主动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语气发软道:“我……我为他学了织毛衣,但是织的不太好……” 程旭似乎并不知道此事,陡然抬头看向他,眼底写满了惊喜和兴奋,却碍于规则不能开口,只能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情绪,那副兴奋的样子就差摇尾巴了。 对方没有说一个字,穆央却从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意思,不禁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我织好了再给你看。” 段星贝上一秒还沉浸在别人的爱情故事中,下一秒却发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他骤然一僵道:“那、那个……我之前不会做饭,我为他学了做饭……应、应该有重复的吧?” 这事其实很普遍,但巧就巧在,在场居然真的没有专程为爱人学做饭的。 林凤鸣的厨艺纯粹是在给林安做饭的一天天中磨练出来的,燕云则是因为爹妈忙,他小时候只能和云燕换着做饭。 至于剩下几个人,青木和阳凯森根本就不会做饭,穆央和程旭确实是为人练的厨艺,但至于他们为的人是谁……不提也罢。 见居然没人反驳自己,段星贝愣了一下后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诧异,他下意识看向了秦枫,然而让他更诧异的事还在后面—— 秦枫沉默了片刻道:“我伪造了我几近破产的假象,拟了一份协议书。” 段星贝不可思议地僵在了座位上,看向他的目光中俱是震惊,过了片刻才勉强找回声音:“你……你原来没有破产?!” 素来不苟言笑的秦枫却在此刻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众人见状这才意识到了他拟的到底是什么协议书,一时间神色纷纷揶揄起来。 观众们也坐不住了,弹幕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好家伙,为了和暗恋对象结婚所以伪装破产玩契约婚姻是吧?!” “星贝震惊得像个小仓鼠” “这要是云子哥这么骗宁宁……大概率得挨顿毒打哈哈哈” “啊啊啊啊这对也这么甜吗?妈的节目组挖到宝了!!” 其他六人说完,所有人的目光终于汇聚在了所剩无几的两个人身上。 林凤鸣攥了一下手心,但他早在刚刚就想好了自己该说什么,故而说话的速度几乎是全场最快的:“在伴侣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偷偷去看过他的颁奖典礼。” 这件事其他人确实没干过,众人纷纷表示惊叹,燕云闻言却一顿,他的神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好胜心和私欲在此刻矛盾交织。 他既想在此事上胜过林凤鸣,又不想让他一个人参加化妆舞会。一想到只要有人邀请林凤鸣对方就不得不答应,他就忍不住牙根发痒。 然而一直在观察两人的青木一眼看出了他的情绪不对,当即开口道:“燕影帝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包括林凤鸣。 燕云不擅长说谎,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喉结微动,最终还是道:“你代表博士生发言时,我在现场。” 林凤鸣一愣,却见燕云一言不发拿出手机,片刻后翻到了当年的照片,而后递到林凤鸣面前,只见上面赫然是一张林凤鸣在舞台上演讲的照片。 林凤鸣在此刻已经彻底忘了什么设定不设定的了:“你什么时候拍——” 燕云言简意赅道,“拍《烛天》的某个晚上我很想你,但导演只给了我两天的时间,所以我没敢告诉你。” 他说得很凝练,林凤鸣却听懂了“没敢”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第一重意思是害怕林凤鸣见了他却因为见不了太长时间而伤心,索性不如不见;第二重意思则是,他更害怕自己被其他人认出来。 他行色匆匆地来,行色匆匆地走。 穿着冲锋衣戴着帽子,像个做贼的嫌犯般远远地站在礼堂后面。 他以为林凤鸣真的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只看一眼,便足以慰藉他数月之久的思念。 林凤鸣突然感觉眼角前所未有的干涩,他猛地闭了闭眼,无论是这局游戏,还是爱情,他都承认自己输的心服口服。 最后一个发言的人是燕云,他沉默了良久,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 国内此刻是白天,天高云淡的,直播间的观众兴致勃勃地想听他会说出点什么来。 但这里却是夜晚,可能是如水般的夜色抚平了他的心事,时至今日,燕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 “我曾经一度出现过自杀的念头,但最终放弃了。” 全场闻言鸦雀无声,阳凯森却在此刻用他逐渐标准起来的普通话道:“我不仅起了念头,还为——” 众人更震惊了,主持人连忙道:“不可以宣传负面价值取向!” 阳凯森正准备说证据,闻言卡了一下壳。青木在一旁却没什么反应,似乎这件事不足为奇。 林凤鸣却完全没空管什么阳凯森还是阴凯森的,他的大脑在听到燕云开口的那一刻轰然炸开,理智瞬间烟消云散,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抬眸看向燕云,动作犹豫得仿佛一座欠了发条的钟摆。 然而燕云却没敢和他对视,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错开视线,宛如真的互不相识,只是在听对方诉说过去的故事。 直播间的弹幕此刻已经震惊地铺满了整个屏幕: “啊??不是,你们俩那么甜,云子哥怎么会想自杀?!” “卧槽……不会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吧!!” “天呐,云子哥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那种很积极向上……反而宁宁有种说不出的自毁倾向,怎么反而是云子哥……” “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过去了qaq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 大家无比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大巴车却在此刻刚好到了站。 下了车,寒风凛冽地一吹,林凤鸣骤然回了神,抬手抓住了燕云的手。 可直播偏偏不在这里停止,两人只能这么沉默地握着,直至走进酒店。 节目组煞费苦心,为了防止相邻的房间方便攀爬,直接把燕云安排在了十四楼楼,而把林凤鸣安排在了十八楼。 隔了整整四楼,除非燕云是蜘蛛侠,不然怎么也爬不上来。 待把所有人送进房间后,乔山才转身对着镜头道:“观众朋友们,我们今天的直播就到此结束了,明天再会。” 身后屋门关闭的一刹那便果真如节目组一开始说的那样落了锁,林凤鸣放下行李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颤抖着双手去拿手机。 他心头有无数话想说,直接点开了微信置顶,他连语音都没打,当即一通视频播了过去。 燕云比他住的低,因此更早到房间,此时可能在收拾行李,半晌不见接听。 等待对方接通的过程中,林凤鸣思绪万分,可有些呼之欲出的话到了嘴边时他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两人离婚的那一个月中,燕云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二人中,自毁倾向最重的人分明是林凤鸣,可最后真真正正动了念头的人……却是燕云。 正当林凤鸣心乱如麻,整个心脏酸胀不已时,视频突然接通了。 他立刻抬头看去,刚想开口,猝不及防看到画面中的景象后却蓦然红了脸,直接僵在了床上。 第79章 攀岩 视频之中,水汽氤氲,似乎连镜头都被蒙上了一层白雾。 但这非但没有遮住镜头后的情形,反而平添了一分朦胧的感觉。 当然,之所以需要朦胧是因为画面冲击太大了,整个屏幕有三分之一是浴池的水面,三分之一是燕云的腹肌,还有三分之一是他的胸肌,仅在几不可见的角落能看到一点他的下巴。 由于林凤鸣心急如焚间把手机拿得很近,此刻他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直接把肌肉怼到了他脸上,隐约之中甚至能感到那股热意。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但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奇效,刚刚在心头弥漫的愧疚、难受和心疼,确实在此刻被冲淡了几分。 燕云的声音骤然从视频那头响起:“怎么不说话?” 林凤鸣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忽略视频中的画面:“……你刚刚在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还问林凤鸣为什么不说话的燕云闻言立刻安静了下来。 林凤鸣却不愿就此放过他,嗓音发紧道:“什么时候的事?” 对面安静了良久:“……那一个月。” 他没有说是哪一个月,但林凤鸣一听便明白了,他们对此心照不宣。 刚刚被冲淡的那些绞痛和酸胀再次袭来,使得林凤鸣咬着下唇陷入了沉默,半晌问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为什么?”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一遍又一遍翻看相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遇到一个比我更温柔,更懂事也更听话的人。不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逼着你干你不喜欢的事情。”燕云轻描淡写地剖析着自己的伤口,“我接受不了这种可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重锤般砸在了林凤鸣心上。掷地有声地在他心头回响,久久不绝。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并不了解燕云的那个月是怎么过的,甚至时至今日,仿佛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样,他自己对那一个月的记忆都有些模糊。 “那后来……”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干涩,“你为什么又放弃了?” “因为我发现,人如果当一次懦夫,这辈子就是个懦夫。就算死了,下辈子也大概率是个懦夫。”燕云道,“我不能因为所谓的这一点可能,抛弃我的家人,更不能因为这一点可能抛弃更大的希望。当然,最重要的是……” 燕云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我怕你得知这件事之后厌烦我。” 林凤鸣一愣,下意识道:“我不可能——” “林安曾经企图用死绑架你。”燕云缓缓道,“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视频的两端突然同时陷入了安静。 林凤鸣喉咙发紧,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半晌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燕云闻言似乎笑了一下,为了聊天更方便,他握着手机又靠近了几分。 那点因为距离和水汽产生的氤氲瞬间烟消云散,形状分明的肌肉让本就无比想要拥抱他的林凤鸣直接忘了自己下一句想说什么。 “曾经不知道,”偏偏燕云好像对此还毫无知觉一样,“现在知道了。” 林凤鸣喉结微动,很想继续说正事,可是对着此时的画面他实在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忍无可忍道:“……你能把镜头挪开点吗?” 燕云闻言一顿,下一秒镜头确实挪动了,只不过是向下挪。 林凤鸣愣了三秒陡然红了脸:“……向上挪!” 燕云似乎轻笑了一声,终于逗弄够了他,随即拿起手机向上,视频中终于出现了他的脸庞:“宁宁。” 林凤鸣呼吸一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件事我想一直带到最后,不想让你知道。但……”燕云隔着屏幕静静地描摹着他的容颜,“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我们的上一段婚姻,之所以走到那种结果,其实是因为我们都不够坦诚……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燕云前所未有的诚恳道:“所以,在我们再次迈入它之前,我不想自己有任何事情瞒着你。” 林凤鸣闻言蓦然闭了闭眼:“……即使你这么说,这事也不可能就这么揭过去。” “既然我敢说,就有承担结果的准备。”燕云挑了挑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等着你来惩罚我。” 此话一出,方才那种酸涩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暧昧和因为难以触碰而生的渴求。 林凤鸣陡然睁开了眼睛,和燕云再次对上目光后,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神发生的微妙变化。 燕云见状勾了勾嘴角,握着手机似乎还想故意拍点什么,林凤鸣却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自下而上的角度使得从视频中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是说要坦诚吗?”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之前确实缺乏一点坦诚。” 燕云的话陡然卡在了嗓子中,他眼睁睁看着林凤鸣脱下外套挂在门口处的衣架上,而后拿着手机走进了浴室。 和燕云手持的角度不同,林凤鸣的手机被他故意架在浴缸的一侧,比起主动的视频,这个角度看上去更像……某些不可言说的拍摄。 布料一件件滑落在地,身后的视频中骤然传来加重的呼吸声和那人难以克制的声音:“……宁宁。”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故意装作因为浴池中放水的声音过大所以,没有听到,垂眸褪下了身上的最后一抹布料。 浴池放满热水的一刹那,水龙头关闭,浴室内陡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林凤鸣背对着镜头一脚踩进浴池中,正准备坐下,身后再次传来了燕云的声音:“宁宁,转过来。” 这是他喊的第二声宁宁,可依旧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林凤鸣动作一顿,却并未转身,而是径自坐下,直至水面没过胸口后才缓缓转身看向镜头,眉眼间很淡漠,仿佛刚刚故意当着镜头脱衣服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燕云却不知为何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挑衅,忍不住暗暗磨牙,眼神缓缓暗了下去,像是看着猎物的狼。 林凤鸣见状却有恃无恐地撩起一捧水,缓缓浇在肩头,看着水珠在胳膊上滚落。 一时间视频两侧暗流涌动,看得到吃不到的两人只能在视频中难耐又暧昧地拉扯。 但是考虑到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参观,燕云只能在最后舔了舔虎牙,语气晦暗不明道:“你等着。” 林凤鸣渴得喉咙发干,眼下却秉承着“输人不输阵”的理念,扯了扯嘴角道:“好啊,我等着。” 第二天一早,对于国内的观众来说却是晚上十点半。 但昨天晚上的那小段插曲在之后火遍全网,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看的观众陡然认识到了这一期的尺度,更重要的是,昨晚的直播剪辑放出后,那段直接被剪掉了。 这下子不少打算看录播的观众们立刻坐不住了,宁愿晚睡一会儿也要守在直播间,以至于刚一开播,直播间的人数和以前相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一些。 倒时差是个艰巨的任务,林凤鸣走进电梯的时候还有点困,靠在电梯内迷迷糊糊的。 当电梯停在十四楼时,他尚未反应过来门便开了,直到那人在他身旁站定,他才陡然从困意中惊醒抬眸看去,刚好对上燕云发沉的危险目光。 昨晚的回忆逐渐浮现,电梯内的气氛骤然变得粘稠起来。 燕云一言不发地看向电梯中显示的楼层,林凤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十二楼。 燕云收回目光看向他,意味不明道:“离一楼还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林凤鸣一瞬间就听懂了他的暗示,蓦然睁大眼睛,反手攥紧电梯内的扶手,紧紧地靠着那根扶手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过来。 燕云走到他身旁站定,抬手撑在他身后的扶手上,几乎把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随即缓缓向下,林凤鸣忍不住想要闭眼,这人却在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林凤鸣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炙热的呼吸,他一时间心如擂鼓,余光瞟见电梯已经到了十楼,实在有些急了,抬手拽着燕云的领子直接吻了上去。 唇齿交融的一刹那,燕云难以遏制地松开扶手,搂着怀中人的腰抵在了扶手上。 他情难自禁地往下压,这个姿势使得他的手被扶手硌得生疼,可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唇瓣被人撬开,舌尖想要迎上去,刚一照面却被抵着亲得溃不成军。 十层的时间短到他们什么都来不及说,电梯降在一楼时发出了“叮”的一声,就像是午夜的钟声一样,林凤鸣蓦然惊醒,抬手便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然而燕云死死地搂着他,舌尖甚至在此刻故意扫过上颚,带起了一阵战栗。 “唔……” 林凤鸣腰软的几乎站不住,在电梯门开启的一刹那,他后背一麻,下意识咬了下去。 “嘶——” 燕云猝不及防被他咬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松开了他,可此刻的嘴唇上已经豁开了一条口子,正在向外渗血。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起来,林凤鸣却移开目光有点不敢跟他对视。 抬脚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林凤鸣忍不住舔了舔下唇上染上的血,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刺激……就像是真的在偷情一样。 从酒店到普林斯顿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车程,众人所需要乘坐的依旧是昨天来时的大巴。 林凤鸣和燕云一前一后上车后,老早就等在直播间的观众一眼就看出了二人唇色的不对,偏偏二人上车后还是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弹幕立刻就坐不住了: “?!云子哥的嘴怎么破了?” “啊啊啊啊你们是不是亲了亲!!还把嘴都亲破了!!宁宁好凶啊!!” “呜呜呜昨天晚上说开了吧,你们要保护好自己的健康和安全啊,千万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卧槽不是吧,十四楼到十八楼啊,这都能亲到?” “云子哥臂力惊人,我只能说牛逼” “二十哥实乃真蜘蛛侠也” 昨天到达时已经是深夜,众人没来得及欣赏此地的风貌。 此刻随着大巴的发动,段星贝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好奇地看向窗外,并且小声和秦枫道:“……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出国。” 秦枫心下一动,垂眸看着他,突然毫无征兆地低头亲了他一下。 段星贝整个人都傻了:“你、你……” 秦枫正经又严肃道:“做任务。” 段星贝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扭过头看向窗外,继续让自己的脑袋冒烟。 林凤鸣闻言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向窗外,眼前是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他的心底后知后觉地泛起了一股涟漪。 数年前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求学,眼下再回首,他却已经算得上功成名就了。当然,更重要的是…… 林凤鸣忍不住看了眼身边人,而后又想起来二人此时是“陌生人”,便只能把目光再次移回去。 十分钟的车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刚好够林凤鸣在脑海中把自己在普林斯顿的点点滴滴回忆完毕,等到他回过神时,记忆中的校门恰好映入眼帘。 众人下了车站在普林斯顿的正门前,和直播间的观众一起震惊地看着气势磅礴的校门和远处一眼可见的皑皑雪山。 “不愧是世界名校……”程旭小声惊叹道,“直接把校区建在雪山边上,比我们的野鸡大学不知道强多少倍。” 穆央是他同校毕业的学长,闻言无奈又好笑道:“小心校领导听到了抽查你的毕业设计。” 程旭闻言一个激灵,当即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什么……咱们怎么进去啊?直接硬闯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个普林斯顿毕业生。 林凤鸣:“……” 乔山见状笑道:“各位请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节目组到底找了什么关系,但他们最终还是顺利地进入了校园。 冬天的校园格外热闹,各个国家的学生抱着书走在宽阔的道路上。 段星贝看得目不暇接,他的手还被秦枫牢牢攥着,两人的牵手时间在昨天的游戏中被减到了二十分钟,但秦枫就仿佛忘记了这件事一样,一下车就握住了段星贝的手,而后再没有松开。 一开始段星贝还有点羞赧,但是进了学校后很快便把这事给忘了,他兴致勃勃地和林凤鸣询问道:“林教授,你之前在这上学的时候一定很幸福吧?” 林凤鸣抬眸看向周围熟悉的校园环境,半晌道:“一般。” “哎?”段星贝愣了一下,“是学习压力太大吗?” 林凤鸣摇了摇头:“不是,但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和中学时代没什么区别。” 他没有说和本科一样,反而只说和中学一样无聊,燕云闻言脚步一顿。 段星贝却没听出他的意思:“既然不是很值得怀念,那您为什么一定要故地重游啊?” 林凤鸣道:“因为有人想来。”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燕云,燕云忍不住想勾嘴角,却还要装作跟他不熟,那副忍又忍的样子看得林凤鸣都想笑,只能开口转移话题道:“这边是教学区,除了图书馆值得一看外,别的都没什么可看的。” 可能是觉得到了地方自己确实该进一下地主之谊,林凤鸣又指了指远处的雪山道:“那边的雪山上有滑雪场,下面还有攀岩和赛马的地方,适合观光的地方也比较多。” 一听这话众人瞬间来了劲,纷纷发扬国人“来都来了”的精神,立刻表示想去看看。 从教学区走到雪山脚下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好在学校内有定点的校车。 众人等了片刻才等到一辆校车,说是校车其实和观光车差不多。车上已经坐了几个学生,不多,正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其中有几个人听到他们的声音下意识抬头,一眼瞟过来见居然是好几个亚洲帅哥,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而后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林凤鸣和燕云。 那男生愣了一下后立刻兴奋地推了推身边的朋友,他朋友被他推的似乎有点不耐烦,嘴中嘟囔着什么扭头看去,而后蓦然愣在了原地。 偏偏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校车在最靠近路边的攀岩馆停下,众人下了车,见它离得最近,索性就决定先去里面逛一圈。 乔山为他们准备了临时的ID卡,使得他们能像大部分学生一样进入各种场合。 这种地方一般是需要预约的,但节目组也不知道哪来的神通,搞到的ID卡居然可以免预约随意进出。 攀岩馆外面用的是迷彩设计,走进去一看才发现内部的空间比从外面看上去大得多。 里面的人并不少,但是和这么大的场所比起来就显得稀疏零落起来。由于场所过大,所以他们的进入一开始并未吸引到多少注意。 入门处的总负责人看向他们连忙抬手拦下了他们。 “不好意思,二位。”那个负责人用英语连说带比划道,“我们这里的攀岩需要穿戴防护器具,为了各位的安全,也不能佩戴首饰。” 林凤鸣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钻戒,沉默了三秒后,他和燕云不约而同地取下了钻戒。 负责人又检查了其他人的情况,见无误后才放他们进场。 整个攀岩馆一共五块分区,每块分区都有一个负责人兼教练。 众人还没搞清楚五个分区有什么区别,其中一个刚把学员放下的教练看到他们后突然露出了讶异又惊喜的表情,而后快步走了上来。 “嗨,林!”那个负责人笑得真诚无比,“好久不见。” 林凤鸣看到他也是一愣,回过神后语气难得柔和了几分:“好久不见,威尔。” 燕云闻言脸色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段星贝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他现在远没有原来那么自卑了,见状直接开口道:“林教授,您认识他吗?” “这位是我攻读硕士期间的舍友。”林凤鸣说到这里后知后觉地背后一凉,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毕业后应该是选择留在普林斯顿。” 说着他扭头询问了两句,通过对方的回答,林凤鸣了解到,威尔目前是普林斯顿的助理教授,他上学时就喜欢攀岩,眼下在假期期间便抽空来这里当教练。 “上学时我就邀请你来攀岩,可惜你不是在学习就是在跟人打电话。”那人叹了口气道,“真遗憾……不过今天我刚好可以教你了。” 很难说他到底在遗憾什么,说话间他甚至熟稔地把手搭到了林凤鸣的肩膀上,看似不经意地看向燕云:“这位是你的丈夫吗?” 燕云的目光几乎快把他那根手烧断了,林凤鸣默不作声地掀掉那人的手:“新认识的朋友。” “哦——”威尔闻言露出了一个诚挚且热情的笑容,“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吧?” “嗯。”林凤鸣点了点头,“他们想试试攀岩。” “好啊,刚好我这里有空位,不知道各位中有人有攀岩经验吗?”那个英俊的教练说着,眼神却一直落在林凤鸣身上,“当然没有也没有关系,我有职业证书,当时我就说了我能教你……” 燕云蓦然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道:“我有。” 威尔一愣,终于扭头看向他,感觉他有点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他的身份,只得扭头和林凤鸣道:“……你这位新认识的朋友是名人吗?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林凤鸣心说名不名人不知道,你再跟我多说两句,他明天可能就因为刑事问题出名了。 不过他面上则道:“既然他有经验,就麻烦你带他先去试一下吧。” 威尔闻言显然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走到一面墙边,拿着防护器械要给燕云穿上。 燕云见状却一把接过装备后,单手解开外套,扯下来随手往旁边一扔,低头无比娴熟地将装备穿戴整齐。 他是个轻微洁癖,此刻却为了耍帅连外套都能乱扔,林凤鸣看得有点好笑,却不可否认自己确实心动了。 他走过去主动捡起了燕云扔在一旁的外套,在燕云看过来时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威尔见状一顿,在林凤鸣看不到的地方对着燕云眯了眯眼:“熟手?” 燕云垂眸冷眼看着他,无声的敌意在二人之间弥漫。 突然,燕云轻嗤了一下,而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转身拉了拉安全带,试了一下发现够紧后,抬脚猛地一蹬,手臂肌肉猛地暴起,以一种骇人的速度瞬间跃出一段距离。 一个站在远处正拿着水杯的人,见状直接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托他的福,周围的人闻声看了过来,然后就愣住了。 林凤鸣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震惊全场的身影,忍不住抿了抿唇。 一片鸦雀无声中,一个人突然喊了一声:“Asian!” 全场震惊不已,当燕云爬到最顶端时,不知道是谁报了个时间,稍微懂行一点的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观众们看得瞠目结舌: “卧槽这个爆发力” “啊啊啊这个腰力我的天” “云子哥醋了!!他急了!!他开始证明自己了!!” “破案了,二十哥真的会攀岩,昨天可能就是这样爬到老婆窗台上的” “草哈哈哈合理!” “突然有点想感叹,宁宁吃得也不差啊,嘶溜” 燕云顺着安全绳下来时,修长的双腿故意蹬在墙面,蓦然用力,离得最近的人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而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Yun!!” 站得稍微远一点的人被他一嗓子吼得回了神,不少人这才认出燕云,人群中一片惊呼。 ……简直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惹眼。 众星捧月间,林凤鸣几不可闻地移开视线,威尔显然也认出了燕云,但他却没有那些人那么激动,反而神色间有些僵硬。 回过神后他立刻又拿了一套装备过来,诚恳无比地对林凤鸣道:“你朋友确实是熟手,没有我的帮助他也能做的很好。你想试试吗?我这里还有额外的装备。” 林凤鸣闻言一顿,他对此确实没什么兴趣。 威尔见状连忙补充道:“你学会之后再和你朋友出去,你们之间也多了一项活动嘛。” 林凤鸣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几秒后,居然真的结果了他手中的装备。 要知道林凤鸣在普林斯顿上学期间,便是跟威尔这个名义上的舍友之间关系都很平平,若不是威尔天天死缠烂打,恐怕林凤鸣都不一定能记住他的名字。 见状威尔暗暗咬牙,面上却还是一副热情的样子。 由于燕云的名气太大了,周围的学生见状,连还在攀岩的都直接降了下来,馆内一下子空出了不少名额。 威尔主动请那其他的几个教练帮忙带一下林凤鸣的其他几个朋友,而后才扭头想要帮林凤鸣穿安全装备,被对方拒绝后他也没气馁,而是在一旁细心又热情地说着什么。 燕云一落地便被热情无比的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接过笔签了几个名后才勉强推开人群,然而他还没走出人群,一扭头便看见远处的林凤鸣正在穿防护道具。 臀腿部位的安全带似乎有些不合适,对于他来说有点紧,林凤鸣拽了两下没拽上去,那个碍眼的教练在一旁看着甚至还打算上手。 燕云当场咬紧了后槽牙。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燕云抬脚走了过去。 有不少国外粉丝并不知道婚综的事,他们消息滞后得还停留在燕云已婚但配偶不明的时期。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拿起手机就要拍,有些被挤得靠后的人还忍不住踮了踮脚。 燕云走到林凤鸣身旁时,林凤鸣刚好拒绝了威尔的帮助把腿部的安全带从对方手中拿了回来,可他还没来得及戴,便被燕云一把接过。 林凤鸣动作一顿,刚刚才被他拒绝过的威尔见状有些幸灾乐祸,心想国际巨星有什么了不起的?林凤鸣那个神秘的丈夫没来,就算是巨星,和他不也一样只是林凤鸣的朋友,大家都是一个赛道的,这人照样要经受和他一样的冷遇。 然而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林凤鸣居然什么都没做,任由燕云拿走那条防护带,俯身往他身上戴。 燕云半抱着人低头,看都不用看便精准无比地调出了合适的长短,低头一扣,便把林凤鸣半天都没穿上的防护带扣了上去。 扣好后他一手塞进防护带和某个部位中间,缓缓整理过去,那处丰腴的地方被他压得几乎变了形,林凤鸣浑身一颤,咬紧牙关才勉强维持住神色。 今天林凤鸣穿的衣服有些宽松,原本身材并没有那么明显,随着防护带勒紧,纤细的腰身和大腿被勒得越发明显起来。 当燕云抽出手时,防护带终于勒在了该勒的地方。 全场鸦雀无声,直播间的观众却在安静了几秒后瞬间炸开: “不是,你小子怎么看都不用看就能调出长短啊?!啊??” “草,摸了多少遍才能有这种熟练度……我简直不敢想你小子之前过的什么好日子!!” “谁还记得第一期开始时那句经典的《不熟》” “你们俩确定是在调安全带吗??是我污眼看人污吗??” “啊啊啊啊我直接鼻血乱喷,想看云子哥埋在宁宁的那里这是可以说的吗”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但是你可以把你的想法私信我” 燕云调完安全带后,直接带着人走到了墙边,从后面扶着林凤鸣的手按在墙上。 林凤鸣握到那块石头后突然有些战栗,但他还没回过神,身后人便开口道:“试试。” 从观众们的角度看过去,林凤鸣上半身的安全带绷紧,由于绳索的拉伸作用,他的双脚一开始是踮在地上的,看起来就像是被绳索半吊起来了一样,观众们见状都看呆了。 身后的热意不住传来,林凤鸣几乎站不住脚,只能暗暗咬牙,燕云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般,握着他的腿缓缓往上抬:“第一脚很重要,低头看,踩这里。” 第80章 遗憾 此刻对于国内来说是凌晨,然而在这个时间点上,半夜的弹幕却比白天的还要多: “你们俩是真的在攀岩?!” “卧槽……云子哥说的‘踩这里’到底是踩石头还是踩他的肩膀?” “??你们别太会!!” “啊啊啊啊这个安全带” “像是宁宁被吊起来,双手都被束缚住只能被人从后面……这是可以说的吗?” “云子哥是在故意气情敌吧!!一定是吧!!” 林凤鸣被身后人“教”得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踩上第一个石头的。 后腰贴着身后人炙热的怀抱,却在此刻还要装作不熟,冥冥之中仿佛是报应一样,第一期两人说的话在此刻都应验了。 “抓住你右上角的石头,手部用力……”燕云扶着他的腰指导道,“腿的姿势稍微调整一下,不然等下会被勒得不舒服。” 说着他熟稔无比地拍了下林凤鸣的大腿,二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旁的威尔见状却眉心一跳,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 林凤鸣按着他的指导向上爬了一段,他并不恐高,但骤然离地的感觉还是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正当他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时,燕云抬手推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部位:“一鼓作气,继续。” 林凤鸣:“……!” 在场的其他人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些人以为二人只是亲密的朋友,不少教练教攀岩时也会自下往上地去推学员,唯独威尔默默攥紧了拳头。 直播间的观众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谁都清楚两人的关系,见状直接在直播间嚎叫道: “你小子扶哪呢?啊?” “这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偷情的刺激感吗?omg” “写作偷情,念做不熟,懂得都懂” “云子哥的手指陷进去了我的妈……好羡慕,好想变成云子哥的手指” “?知天易” 林凤鸣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一心二用的本事,他最后居然真的在燕云这种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指导”下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攀岩。 攀爬到最顶端时,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地面,燕云给他竖了竖大拇指,而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朝他张开了双臂。 ——放心下来吧,我会接着你的。 有些人在高处时会突然有种惆怅之感,林凤鸣见状却忍不住想起了燕云昨晚说过的话。 那一个月中,他崩溃到忍不住想要一跃而下时,又是谁在下面接住了他? 林凤鸣握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任由自己降落,不过他并未来得及深陷思绪,因为在他快要降到地面时,燕云抬手来接他。 对方的双手碰在他腿根的一刹那,林凤鸣陡然僵住了,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那处火辣辣的疼痛。 攀岩姿势不对的代价是惨重的,林凤鸣的大腿根被安全带磨得生疼,只是正常的站立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处存在感过强的挤压感。 林凤鸣双脚沾地的那一刻甚至没站稳,直接朝燕云怀里撞去,对方下意识将他抱住。 这是两人自昨天下飞机之后第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二人俱是一僵。 过了足足有三秒燕云才道:“怎么了?” 那处多少有点难以启齿了,林凤鸣咬牙摇了摇头:“……没什么。” 燕云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掩饰:“腿根疼?” 明明二人之前什么亲密的事都做了,林凤鸣此刻却不知为何有点羞耻,半晌才点了点头。 经常攀岩的人手中一般都备有相关的药膏,燕云闻言松开人,转身走到人群中询问有没有相关药膏。 两人之间的对话声音很小,那些粉丝并不知道是谁磨破了皮,闻言还以为是燕云,纷纷拿出自己的药膏递给他。 燕云怕林凤鸣面上挂不住,便直接默认了,接过药膏后也没直接说要涂,而是打算给那粉丝一点钱,把药膏带走之后再涂。 对方受宠若惊,连忙表示不值什么钱,如果给钱那还不如多签几个名。燕云没办法,签了十来个名后才勉强脱身。 林凤鸣坐在休息区见状有些好笑,他的羞耻从始至终就只在燕云面前才会显现,至于其他人的反应他并不在乎。 看到燕云拿着药膏走过来,林凤鸣下意识想站起来,大腿根部的微妙触感却让他瞬间就变了脸色,僵了半晌后咬牙轻轻扯了一下腿部的布料。 燕云见状微微蹙眉,却碍于镜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言不发地把药膏递给了林凤鸣。 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没办法再进行什么赛马和滑雪了,好在此刻也到了饭点。 其他几个体验完攀岩的人下来后也纷纷表示这种活动一早上进行一个就够了,剩下的项目还是下午或者之后再体验。 但吃完饭节目组却另有安排。 由于今晚便是普林斯顿著名的化妆舞会,但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会跳舞,其中就包括林凤鸣。 所以节目组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下午的时间学跳舞。 以林凤鸣目前的状态肯定是学不成的,但他要强惯了,被主持人问到时面上还云淡风轻地表示没关系。 然而从食堂到艺术楼,短短十分钟的路程下来林凤鸣便有些受不住了。 到了艺术楼之后,他只来得及扔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而后拿着药转身便进了卫生间,甚至都没来得及看燕云一眼。 普林斯顿财大气粗惯了,但这么多学院中,要数有钱且舍得花钱的,非艺术学院莫属。 今晚的化妆舞会便是艺术学院承办的,用到的场地也是艺术学院的香颂大礼堂,极其豪华。 当然艺术学院的财大气粗不止体现在活动上,还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眼前这个卫生间。 林凤鸣上学时基本上没来过艺术楼,但以建筑师的直觉,还是快速定位到了卫生间,然而刚推门进去他就愣住了。 只见艺术学院不知道找的哪个设计师,把一个厕所装修得金碧辉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五星级酒店。 但林凤鸣来不及细看,他面上冷静无比,进了隔间后却立刻原形毕露,反手关了门直接软着腰撑在马桶盖上。 如果只是单纯的疼痛,他其实非常善于忍耐。 可疼痛过后,那地方随之泛起的却是难以言喻的酥麻和痒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在了最私密的地方,火辣辣的感觉过后反而更加难熬。 林凤鸣咬着下唇缓了一会儿,勉强回过神后,握着药膏颤抖着想褪去衣物,偏偏越是急越出岔子。 好不容易分开双腿,刚拧开药膏,门外便骤然传来了脚步声。 吓得他浑身一僵,猛地停住了动作。 林凤鸣原本以为门外的人是来上厕所的,可他安静了三秒后,那道脚步声非但没有停顿,反而越来越熟悉且越来越近,而且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最终分毫不差地在他所在的隔间门口站定。 偌大的卫生间内金碧辉煌却无比空荡,燕云站在隔间门口,正准备抬手,隔间的门却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看到内里的景象后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单膝跪在马桶盖上的美人上身衣冠整齐,下身的布料却刚好褪在腿弯处。 略长的毛衣下摆遮住了最令人遐想的地方,却未遮住白皙之上的那两抹刺眼的红印。 知道的能一眼看出那是被安全器械勒出的印子,不知道的人第一眼却很难不产生一些难以言喻的联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一样。 燕云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凝滞了,回过神后立刻跨进隔间,反手关了门。 本来还算宽阔的隔间被两个成年男子填满,瞬间就变得有些拥挤,连空气都粘稠起来。 偏偏林凤鸣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他转头拿着药膏就打算直接往腿上挤,那架势粗暴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腿一样。 燕云眼皮一跳,立刻夺下了他手里的药膏:“你想把自己疼死吗?” 林凤鸣掀了他一眼:“那你来。” 然后很快他就后悔了。 林凤鸣单膝跪在光滑的盖子上,身后人牢牢地把他抱在怀里,双手绕在他身前,挤出药膏后还非常贴心地用手心捂热。 林凤鸣看到他熟悉的做法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一丝不对,眉心忍不住一跳,心下直呼不好。 果不其然,当那人探手下去,扒开腿肉,把手心中捂热的药膏贴在磨痕上的一刹那。 疼痛混杂着蜇痒从骨髓蔓延而上,林凤鸣心下一颤,当即抬手咬住了手背,无声地闭了闭眼。 然而燕云并不是把药抹上就算完了,他偏偏还顺着痕迹继续往下,用手指一点点把药膏在整条红痕上晕开。 林凤鸣抖得几乎要跪不住,沉甸甸的重量因此一半都压在了燕云的手上,那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林凤鸣实在是受不了了,松开自己被咬出齿痕的手背,忍无可忍地颤抖道:“你抹药还是揉面呢?” 燕云义正辞严道:“你不常运动,只看到那处表面被磨损,不知道下面的肌肉长时间绷紧,如果现在不揉开,事后会更疼。” 林凤鸣根本不信他的屁话,咬牙一把拍开他的手,燕云挑了挑眉:“还有另外一只腿没抹呢。”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战栗,拿过药膏道:“我自己来。” 燕云闻言没有执意给他上药,但还是开口道:“扭过来,让我看着你抹的对不对。” 他说这话时没多想,林凤鸣听了也没多想,闻言转过身轻轻坐在马桶盖上,挤出药膏,当着他的面探手往下。 直到此时两人才骤然意识到了问题不对,呼吸滞了三秒后,不约而同地乱了。 指尖在空气中微微凝滞,林凤鸣整个人宛如烧着了一样,难以避免地想起来了和眼下情形无比类似的夜晚。 他猛地闭了闭眼,心一横探手下去,把药膏胡乱涂在了左腿上,大部分勒痕都被他好巧不巧地避了过去,有一些药膏甚至蹭到了裤子上。 燕云见状实在看不下去了,搂着他的腰直接把他从盖子上单手抱了起来,低头死死地吻了上去,同时探手向下揉开了那团药膏。 力度之大使得林凤鸣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可那只手力气大得惊人,硬是在腿肉的包裹中缓缓把药膏涂抹均匀,手背因此划过刚刚磨好药的右腿,一时间双腿上的红痕都被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林凤鸣颤抖得站都站不住,想开口骂他却被人堵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到二人终于回到艺术楼的舞蹈教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纵然此刻的国内时间已经深了,可看到他们俩终于出现后,好不容易稀少了一点的弹幕还是瞬间恢复: “哦哟哦哟,两个大忙人终于回来啦?” “区区半个小时,二十哥是不是不行?” “你们俩这是第几次背着我们偷情了!!(指指点点)” “快快快,我明天早上有事呜呜呜我熬到现在就想看你们俩跳个舞qwq” “+111,我要看宁宁跳女步!!” “大胆点,我想看宁宁跳伦巴” “还是不够大胆,朕的钢管呢,抬上来” 粉丝给燕云的药效果相当好,林凤鸣抹完后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明显感觉到那处的灼烧感减轻了不少,虽然痒意还是没有消退,但跳舞应该是差不多了。 节目组专程为他们找了舞蹈老师,两人回到教室时,大家已经各自学了起来。 青木和阳凯森对于交际舞非常熟练,并不需要学习,段星贝和秦枫也都有一定的舞蹈基础。 除了林凤鸣之外,在场为数不多需要学习的人就剩下程旭和穆央。 他俩对此一窍不通,还害怕踩到对方,因此抱在一块儿差点连路都不会走。 那老师显然没想到他们俩的底子能差成这样,仅仅是教他们两个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听到新来的林凤鸣也不会后,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奈又为难的笑容。 燕云恰到好处开口道:“您去忙吧,我可以教他。” 她闻言给了燕云一个感激的眼神,转身继续指导起了那两个跳起舞差点连左右都分不清的笨蛋夫夫。 林凤鸣闻言抬眸看向燕云,对方对上他的目光后挑了挑眉道:“虽然只认识了不到一天,但看在我们之间那么多巧合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吧。” 林凤鸣的腿根处还带着刚刚被他捏出来的余痛,闻言冷笑道:“那还真是多谢了,朋友。” “朋友”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燕云闻言勾起了一个微笑,抬手递到他面前:“那就请吧。” 可惜表面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和一旁战战兢兢生怕踩到对方的夫夫不同,林凤鸣毫不客气地握着他的手,舞曲刚开始放,他上来第一脚就直接踩在了燕云的脚背上。 林凤鸣毫无波澜道:“抱歉,肢体有点不协调。” 燕云扯了扯嘴角:“没事,理解。” 可他带着人跳了才没几步,便又挨了一脚,这次林凤鸣真不是故意的,可燕云显然不信。 都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可这才第二次,燕云便忍不住“啧”了一声,右手顺着怀中人的腰身往下,而后脚下猛地一停,直接把人别得摔在了他怀里。 “——!” 林凤鸣猝不及防感到了一阵失重感,瞳孔当即骤缩。 回过神后刚好对上近在咫尺的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还来吗?” 林凤鸣忍不住磨了磨牙,拽着燕云的手腕猛地一用力便站直了身子,冷着脸抿了抿唇道:“继续。” 他学东西的速度相当快,没练多久,旁边两人还在螃蟹走路时,他便已经能跟上燕云的步伐了。 甚至对方故意停顿时他也能恰到好处地慢下拍子,而后一脚踩在对方的脚背上。 得亏燕云和他穿的都是黑鞋,不然一场舞跳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跳的是踢踏舞。 燕云见普通伎俩已经难不倒林凤鸣了,挑了挑眉后便开始使坏。 第三曲开始时,他掐着林凤鸣的腰故意把步伐往他双腿之间迈,膝盖抬高间,好巧不巧刚好擦过那处才上过药的勒痕。 那是他亲手擦过药的地方,当然比谁都更清楚它在哪。 林凤鸣浑身一颤,脚步骤然乱了几分,差点被人别倒,但他很快便回过了神,并且随着音乐调整好了步伐。 而后他攀着面前人的肩头看似不经意低头,嘴唇刚好擦过燕云的颈侧,在对方明显的怔愣中,当即别了回去,报了刚刚的仇。 两人都感觉一段舞练下来宛如打仗,累到身心俱疲,可观众们却不这么觉得,反而在直播间嗷嗷直叫: “啊啊啊啊你们这是在跳舞还是在DO!!” “这张势均力敌的感觉我好爱啊啊啊” “太涩了太涩了,我都不敢想晚上的化妆舞会换上衣服后该有多色” “呜呜呜想看宁宁穿裙子跳舞!!” “臣附议!既然是化妆舞会,宁宁把脸遮上后再穿红裙,妈的不得给学弟学妹们勾死” “云子哥:我感觉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人是我” 练舞一练就是一下午,等到天色渐晚时,林凤鸣已经掌握最基本的舞曲了,穆央和程旭却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不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练了总比不练强点。 眼见着外面的天色渐暗,段星贝气喘吁吁地坐在位置上喝水,突然瞟见了窗外的什么动静,立刻站起来跑到窗边,反复确认后欣喜不已道:“下雪了——!” 林凤鸣和燕云还在暗暗较劲,闻言蓦然抬头,只见窗外的雪花如凝成实质的月色般飘落,闪闪发光的样子像是在梦中一般美好。 练舞结束时离舞会却还有一定时间,节目组刚好为大家准备了晚上要用到的礼服,于是打算领着他们去更衣室试一下新衣。 众人从艺术楼走出来时,雪下得还不算太大,正是朦朦胧胧如雾般的阶段。 林凤鸣想着燕云一直在吆喝要来普林斯顿看雪,便下意识看向他,想让对方多看看眼前雪色,一扭头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林凤鸣一愣,刚想开口,对上那人一眨不眨的目光后,他突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对方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我的遗憾不是没有看到普林斯顿的雪,而是曾经缺席过你的人生。 林凤鸣心下蓦然漏了一拍,扭头看向眼前飘下的雪花,极力想把眼角和鼻头的酸意憋回去。 过了良久,他开口道:“下雪了。” 正如两人昨天在机场说的话一样,燕云闻言回过神道:“真巧,下雪了。” 林凤鸣在雪中扭头看向他:“拍张照吧。” 燕云永远忘不了这一幕,雪花纷飞间,他的爱人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底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仿佛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燕云一人。 那一刻,燕云突然无比感谢曾经的自己,还好没有放弃。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凤鸣在此时也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庆幸,庆幸他们没有错过。 燕云回过神后立刻拿出手机要给他拍照,林凤鸣见状却抿了抿唇道:“我说的不是单人照。” 燕云一愣,骤然抬眸看向他。 林凤鸣不大喜欢拍照,他的每一张照片几乎都是别人拍的,除了工作需要,他基本上没有自拍,更不会主动邀请和燕云合照。 两人为数不多的同框照片,是云燕偶然在林凤鸣祖母的葬礼上抓拍的,可即便如此,那张照片上也不止他们两个,还包括一些其他的外人。 严格意义上算,他们仅有两张合照,一张是结婚照,一张是离婚照。 正如林凤鸣之前对仪式感并不在乎一样,照片也被他算在仪式感之内。 而如今,他却想拍点不一样的。 段星贝一听他们俩在找人替他们拍照,立刻自告奋勇地冲上来,表示自己拍照技术一顶一的好。 燕云欣然把手机交给了他,段星贝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俩这种脸,披麻布拍都好看,随便在雪里走走就行,怎么自然怎么来。 两人闻言一前一后走在雪中,林凤鸣仿佛真的回到了当年一个人留学的时候,听着身后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他忍不住蓦然回头。 这一幕被段星贝眼疾手快地定格了下来。 照片中的两人,仿佛是偶然在异国他乡再见的故人,又像是一见钟情的陌生人。 之后段星贝又抓拍了几张,成片都很美,但林凤鸣翻看下来,还是忍不住退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张。 “这张最好看。”林凤鸣轻声道,“能发微博吗?” 燕云蓦然扭头,却见林凤鸣的睫毛挂着雪花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在此之前,对方从未主动说过这种话。 他连往朋友圈发照片都不喜欢,更不用说微博了。 在此刻,心下仿佛有一角塌了下去,燕云深吸了一口气才压抑住那股喷涌而出的情绪,过了良久后开口道:“好,一起发。” 最终两人第一次同时发了他们的同一张合照。 燕云的配文是—— “此生同霜雪,” 林凤鸣的配文则是—— “也算共白头。” 发完后,二人没看评论区是什么反应,刚关上手机,雪势便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仿佛是在映衬他们发出的文字。 漫天大雪倾盆而下,两人的脚步不自觉放缓。 人生难免有遗憾,正如林凤鸣那段没有燕云参与的童年,也正如他们被迫分离的那几年。 但正因为有遗憾,才衬得眼前的一切弥足珍贵,连雪都是温暖的。 或许未来的路和来时一样,他们还是会争吵,还是会有矛盾,但他们不会再放开彼此的手,直至容颜老去,岁月斑白。 一路无言,却并不尴尬。 走到试衣间所在的楼下时,众人的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走进大厅抖落肩头雪时,节目组拿来了给众人准备的礼服,分别装在不同的精美礼盒中。 让观众们稍稍失望的是,节目组给林凤鸣准备的不是裙子,而是一身白色西装。 但让他们陡然从困意中惊醒的是,除了西装的内衬外,节目组连可能需要用到的衬衫夹都准备齐了。 对此稍有认识的人立刻吆喝道: “卧槽衬衫夹!!” “我擦我擦,还是黑色的,大清早看这个不得给我香迷糊了” “?什么是衬衫夹?” “穿在女人身上是斩女的利器,穿在男人身上等于黑丝,懂吧” “我靠我去搜了一下,我靠我靠,宁宁等下要穿这个??” “啊啊啊啊我看不到,我是猴子,我满地乱爬啊啊啊” 这个时间点,不少已经睡醒的观众刚涌入直播间便看到了这一幕,还没来得及跟着畅想,众人便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目前的好消息是,试衣间内没有镜头,林凤鸣可以暂时松口气。 坏消息则是,每个人被安排到了不同的试衣间。 更怀的消息则是,当林凤鸣脱了衣服把上身的内衬穿好,拿起那两条衬衫夹时,刚刚在攀岩馆的尴尬情形二次上演——因为攀岩的强度,药膏虽然已经干了,但林凤鸣的腿根处还是有些发红,再加上衬衫夹有点窄,搞得他怎么也扣不上去。 于是当燕云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林凤鸣上身的衬衫穿得无比整齐,衬衫的扣子恨不得扣到最上面,下身却□□着双腿。 踩在地上的那条腿已经戴上了黑色的衬衫夹,他不敢戴得太高,可即便如此,皮质的圈还是把大腿处丰腴白皙的腿肉勒得外溢。 另外一条腿踩在更衣室的沙发上,腿的主人正低头和剩下的那个衬衫夹做着斗争。 这一幕就像是白天套攀岩安全带的递进,可此刻那些惹人厌的布料通通都不见了,像是某些没有逻辑但无比香艳的梦一样,上一秒还勒在裤腿布料间的皮带,下一秒布料便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了黑明发亮的皮带。 更要命的是,节目组准备的内衬比林凤鸣自己带来的毛衣要短许多,曾经还能勉强被布料遮在下面的红痕,在此刻全部都一览无余起来。 燕云见状呼吸一滞,下意识关上了门。 林凤鸣闻声回头,猝不及防看到身着黑色西装的燕云时,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并且愕然地愣在了原地。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燕云穿黑西装的样子,但与那个想象配套的场景却是他们的婚礼现场。 然而如今穿着西装的燕云比他梦中的样子还要英俊百倍。 可当他回过神时,却发现与之对应的是,他却衣不蔽体,浑身上下仅穿了一件衬衫,还因为衬衫夹没有戴好而显得无比狼狈。 二人之间的巨大反差配上没有镜头的房间,这一刻偷情的错觉几乎凝成了实质。 一时间屋内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燕云突然一言不发地抬脚走了过来,低头先是看向那处被衬衫夹勒出肉感的大腿,而后才把目光缓缓移到了林凤鸣踩在沙发上的那条腿。 林凤鸣突然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仿佛有温度一般烫得他忍不住想瑟缩,燕云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剩下的那个衬衫夹缓缓在他面前蹲下。 林凤鸣仅穿着一件衬衫靠在更衣室的柜子上,垂眸看着衣冠楚楚跪在自己身前的人,而后轻轻抬起腿踩在对方的肩膀上。 燕云拿过那圈衬衫夹,沿着他的小腿一路向上,直至套在他的大腿上,箍住那圈腿肉。 三条带子被分别固定在衬衫下摆,黑色的皮带牢牢地贴在白皙的大腿侧,带着难言的意味。 燕云突然在此刻冷不丁地开口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林凤鸣似乎对他的状态毫无察觉:“什么?” “我在想……”燕云把食指插进衬衫夹和腿肉之间,沿着缝隙缓缓转了一圈,“这个很适合从后面拽住……” 说着他突然将手指从衬衫夹中抽了出来,衬衫夹随即绷在腿肉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更衣室内缓缓回荡。 而后他蓦然吐出了两个不像他平时会用的字,粗俗的字眼和他认真到仿佛在评鉴什么珠宝般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把他手下的衬衫夹衬得像什么不可言说的道具。 “是吗?挺有新意的。”林凤鸣闻言却没有丝毫怵意,反而抬手按在燕云的颈侧,用拇指划过他的喉结,“今晚的舞会,在第一曲音乐结束前,你能找到我……” 他没有把话说完,燕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骤然抬眸看向他,眸色深不见底道:“酒店的门自动落锁。” 林凤鸣闻言嗤笑道:“你买的那栋别墅难道是当画看的吗?” 二人的思绪不谋而合,燕云半跪在他面前,挑衅般回道:“那若是我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呢?” “如果找不到……”林凤鸣轻轻摩挲着他的喉结,俯身在他耳边轻声,“我倒是感觉这个更适合作为项圈——拴在你脖子上。” 第81章 舞会 屋内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 “好,那就拭目以待了。”燕云安静了三秒后蓦然笑了一下,抬眸看向林凤鸣,明明是自下往上的角度,却仿佛一头势在必得的狼,“看看今天晚上……这对东西到底拴在谁身上。” 当二人一齐从更衣室走出来时,其他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秦枫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段星贝的则是浅粉色。 其他人也各有千秋,就算是青木和阳凯森,观众们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然而在这么多珠玉在前的情况下,当林凤鸣和燕云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时,不少刚睡醒的观众还是立刻就看呆了,困意全部消散,怔怔地看着屏幕。 燕云自不必多说,他作为演艺界顶流,时常要出席一些发布会或者诸如电影节等的红毯现场,故而穿西装是家常便饭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黑色的西装还是完美地展现了精壮的倒三角身材,配上他极具压迫性的身高,就连不知道看过他多少场红毯现场的粉丝也看直了眼。 但燕云的西装毕竟是出圈过不止一次的,很多人都见过。 与之相对的,林凤鸣就不一样了。白色西装和黑色西装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林凤鸣的五官线条其实有些锋利,他这两天穿的羊毛衫冲淡了这些锋利,再加上刚刚下雪时,场景自带的雾化效果,使得他进更衣室之前的气质依旧清冷为主,淡漠中少了一些攻击性。 可换上白色西装后,熨烫得体的布料紧密地贴在他身上,将优越的身体条件展露得一览无余。 白色是一个很容易显黑也很容易显胖的颜色,但对于真正的美人来说,白色反而是最不加修饰,最能带来冲击的颜色。 没了其他元素的削弱,林凤鸣面容的那股锋利感在正装的凸显下惊艳四座,连在场的众人见状都愣了神,更不用说直播间了,此刻弹幕的热闹程度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清晨: “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这身西装!!配享太庙!!”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cp穿了黑白西装?” “网上那堆天天拿着你割丑照吹美神下凡的能不能来看看什么叫他妈的美神下凡?!” “好美,美得我满地乱爬捡眼珠子” “宁宁这和穿婚纱有什么区别?” “草,没有区别,仙品!!!” 观众们嚎叫间,一开始并未注意到另外一件事,考虑到普林斯顿校内供暖设施的完善程度,节目组准备的西装并非加绒款。 单薄的布料其实有些容易显露出下面衬衫夹的痕迹。 这点在穿着者站立时看不出来,只有当林凤鸣走路时,布料贴在腿侧,才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点微妙的痕迹。 观众们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反应了三秒才陡然炸开: “等下,宁宁大腿上的痕迹,不会是我想的哪个吧……OMG!!” “卧槽,卧槽!!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衬衫夹” “如此正经的衣服下面却穿着衬衫夹……四舍五入等于带了腿环啊啊啊啊把我涩迷糊了” “天呐天呐,宁宁身材那么好,是不是戴上还有勒肉感啊,我的妈!!” “啊啊啊啊我对这种看似正经实则涩涩的打扮真的毫无抵抗能力啊啊” “我都不敢想云子哥刚刚在更衣室吃了什么好吃的” 说的是化妆舞会,但为了避免林凤鸣和燕云这种在前一段游戏过程中失败的伴侣快速找到对方,节目组并未在一开始就把准备的面具交给他们。 所以他们彼此间并不知道节目组给对方准备了什么面具。 从更衣室出来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带着他们走向了舞会的举办地点——香氛大礼堂。 但是到了门口,众人便被迫分开,被工作人员分别领到了不同的礼堂侧门。 整个礼堂大得惊人,最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钟摆,内里呈螺旋布置,整栋楼一共三层,俱是今晚舞会的场地,在这里面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甚至别说找人了,单单把礼堂内的构造搞明白就要废不少的时间。 工作人员一直把人领到侧门前,才把他们各自的面具交给他们。 当林凤鸣拿到自己的面具时,神色间稍微有些诧异——那是一款金丝制作的蝶翼面具,和白色西装的整体气质并不相冲,反倒给它多了一分贵气。 林凤鸣稍微试戴了一下,发现并不影响他的视线,和工作人员点头道谢后便走进了礼堂。 舞会开始时的国内时间已经是清晨了,但普林斯顿的雪夜才刚刚降临。 普林斯顿汇聚各国顶尖才子,平时的学业压力不可能不大,所以一有放松的时间,基本上所有学生都会欣然参加,当然,林凤鸣这种个例除外。 说是化妆舞会,其实在舞会开场前,还有小半个小时的宴会。 林凤鸣一下午没吃饭,进门后发现整个礼堂人山人海的,脚步下意识一顿,停了继续往里面走的打算,转身走上了二楼,随便找了个角落,切了块蛋糕就开始吃。 他和燕云在饮食方面为数不多能达成共识的地方就在于,两人都不喜欢吃蛋糕上的奶油。 燕云纯粹是拒绝一切高糖高油聚合物,林凤鸣则是不喜欢那种一抿就化的口感和过甜的腻味。 所以他暂时把奶油扒到一边,只吃了下面的蛋糕胚和夹在其中的水果。 正当他吃到最后实在没得选,只能把叉子伸向奶油时,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美丽的先生,请问您今晚是一个人吗?” 老掉牙的套路,林凤鸣在心底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留学期间从未踏足这种活动的根本原因。 他一言不发地抬了抬手,向对方示意自己手上的钻戒。 可那人看后却并未离开,反而了然道:“您的妻子没有过来吗?那不如我陪您跳一支舞吧,她应该不会介意两个男人跳舞吧?” 这人下意识把林凤鸣当场了异性婚恋者,却还是死缠烂打,林凤鸣实在忍不住了,冷着脸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他不抬头还好,一抬头,那双漂亮不失凌厉的眼睛骤然从金丝面具后露出,那个搭讪的男人立刻就看愣了。 他先前只是从背影下意识判断这是个美人,可看了这双眼后他却突然觉得:“您和我一直以来崇敬的人好像。” 林凤鸣并不想听,端起剩下的奶油就走,偏偏那人还跟在后面道:“我读博士生那一年他刚好毕业,我只在毕业典礼上远远地见过他一面,我导师说他是我们这几届最——” 林凤鸣骤然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他:“我已经有约了,看在同系的份上,我不想说难听的话。” 那人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欣喜若狂道:“您、您难道就是——” 林凤鸣本意是让他完成心愿后赶紧滚,未曾想这人上来就要摘他面具。 在普林斯顿的舞会上,面具不能随便摘,参加舞会的人只有在心仪之人面前才会摘下面具。 林凤鸣见状当即就恼了,冷着脸一把拍下他的手,对方见他真生气了,转而还讲起了“道理”:“离你最近的人是我,只要一开场我就能邀请你,根据规则你不能拒绝。” “况且,舞会马上开始。”那人笑了一下道,“你的伴侣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情况下找到你。”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突然冷笑了一下,那人尚在不明所以时,林凤鸣拿起一旁漱口用的冰水直接泼在了他身上。 恰在此刻,舞会的灯光蓦然变暗,那人不可思议地回过神,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怒意,似乎没想到他倾慕这么多年的学长居然是个脾气这么差的人。 林凤鸣趁着黑暗,端着蛋糕碟转身就走。 身后人立刻跟了上来,但二楼的人比林凤鸣刚上来时多了不少,给他的步伐造成一定阻力的同时,也多少阻挡了一些身后人的脚步。 林凤鸣之前扬言等着燕云找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此刻却情不自禁地在人群中寻找起了那人的身影。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大海捞针般找人已经算艰难了,更不用说还是在黑暗中大海捞针。 林凤鸣忍不住蹙了蹙眉,心下急促间脚步加快,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二楼靠近中央镂空的扶手处。 身后人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第一首舞曲刚好在此刻响起,林凤鸣眉心一跳,下意识想躲,那人却一下子推开了站在林凤鸣右边的金发姑娘。 那女孩猝不及防间恼怒地抓住了那人的手,林凤鸣趁机想走,却被那姑娘在不小心间抬手打掉了手中的蛋糕碟。 女孩骤然止住了动作,连忙扭头道:“Sorry!” 那蛋糕碟是塑料的,但里面还有奶油,从二楼掉下去指不定砸到哪个人头上,坏了人家的好心情。 林凤鸣顾不得其他,连忙按着扶手向下看,却见一片微弱的光线中,有个被砸了一面具奶油的倒霉蛋似乎也正在找人,此刻正端着蛋糕碟一边抬脚准备往前走,一边蹙眉向上看。 两人视线交错的那一刻,林凤鸣心下陡然一颤,那人也骤然顿在了原地。 在这一刻,林凤鸣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燕云回过神后,随手把蛋糕碟往旁边一放,转身就向通往二楼的螺旋楼梯走去。 林凤鸣趁着身后的两人还在拉扯骤然转身,推开人群走到了墙边,沿着没有栏杆的螺旋楼梯快步往下。 此时第一曲音乐已经演奏到一半了。 楼梯很长很宽但并不高,不少人已经在楼梯上顺着音乐翩翩起舞起来。 林凤鸣想尽量在不打扰他们的情况中拾级而下,但这样显然拉慢了他的脚步。 而且身后那个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从那姑娘那里脱了身,在林凤鸣距离下面还有五阶台阶时,他终于追了上来。 而舞曲又刚好在此时放到了尾声。 林凤鸣眉心一跳,看向从人群中快步走出打算上台阶的燕云,突然起了个荒谬又大胆的想法。 可能是燕云的动作幅度太大了,一时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些人中有离他比较近且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在逐渐减弱的尾声中惊呼道:“Yun——” 这声就跟有什么魔性一样,不少人闻言立刻看了过来,再加上第一曲音乐刚好就要结束了,离得最近的那些粉丝立刻松开了自己的舞伴,激动不已地向燕云走过来。 恰在此刻,林凤鸣身后那人也追了上来:“你果然就是林吧?!我——” 燕云已经离的很近了,听到这人的话后差点把牙根咬碎,瞳孔骤缩间抬脚就要往上走,林凤鸣却在此刻突然开口道:“燕云。” 燕云蓦然站定,抬眸和他对视的一刹那,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走到林凤鸣所在台阶的正下方,第一首音乐戛然而止,离两人最近的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林,我请你和我跳支舞!”“Yun,please——” 在这一刻,林凤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五个台阶的高度差不多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其实算不上多高,中间也没有什么缓冲,他刚踏空便被人一把抱住。 燕云右手托住腿根,左手护住他的腰,牢牢地把人箍在怀里,那副禁止一切人垂涎的模样,凶狠得像是护食的狼,但当他把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时,又像是拥住了不小心坠入他怀里的月亮。 燕云的面具和林凤鸣的面具并不一样,他的更大,但镂空更多,相比之下几乎没遮住什么辨识度高的位置,故而很多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但林凤鸣的金丝蝶翼面具几乎把上半张脸给遮严实了,周围人根本没有认出他的。 于是当所有人看到他们拥抱时,不止在场的粉丝,就连直播间的观众见状也惊呆了。 林凤鸣抬眸看向眼前人,只见他的黑金色面具上还挂着刚刚掉下来的奶油,衣服上倒是没沾上,算是倒霉中还算幸运的那一挂。 原本冷感十足的面具被奶油破坏了气质,林凤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燕云知道他笑什么,见状也不恼,反而张嘴就胡说:“这位先生,您的蛋糕从二楼砸中了我,按我们那的规矩,你得对我负责。”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抬手取下了他沾满奶油的面具,露出了那张英俊到在黑暗中依旧惹人注目的容颜。 唯一一点奶油蹭在他的下巴上,林凤鸣凑上前轻轻舔掉那点奶油,而后用舌尖把那点奶油涂抹在对方的嘴唇上,却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在厮磨间轻轻呢喃道:“好啊,我负责。” 观众们这时才蓦然回神,国内此时的时间差不多中午了,弹幕数量陡增: “啊啊啊啊这舔的是奶油吗?啊?舔的明明是我的命啊!!” “不是,宁宁掉的是蛋糕还是绣球啊!!” “突然想看比武招亲pa了啊啊啊” “宁宁好钓啊啊啊我要死了!!” “《负责》” “怎么负?!负到床上的那种吗!!” “宁宁跳得毫不犹豫呜呜呜他真的好信任云子哥能接住他” “天造地设!!哥嫂就是最吊的!!” 燕云蓦然低头牢牢地吻住了他,然而两人都不喜欢吃奶油,那点奶油被他们用舌尖推搡,最后融化在彼此的口腔中,谁也没捞到好处。 第二曲音乐恰在此刻响起,燕云抱着人缓缓迈起舞步时才好整以暇地松开了怀中人。 林凤鸣眯着眼舔掉嘴角的奶油:“你输了。” 二人缓缓在音乐中起舞,燕云闻言搂着他轻轻一转:“怎么当教授还耍赖?我明明在第一首曲子结束前就看到了你,怎么就算输了?” “那只是看到,”林凤鸣看都不用看便移开步伐,避免了某人不怀好意的勾弄,“不算找到。” 燕云抵着他的额头小声道:“那什么才算找到?” 林凤鸣轻轻侧过头,在舞步中于他的耳侧道:“从你抱住我的那一刻才算找到。” “裁判,你这判定规则有点不合理吧?”燕云故作讶异道,“开始前你可没说要抱到你才算啊。” “谁让我是裁判呢。”林凤鸣挑了挑眉,一副高傲又冷静的样子,“最终评判标准当然是以我为准了。” 燕云盯了他三秒后忍无可忍地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随后在骤然高昂的乐声中,搂着他的腰加快了舞步。 窗外的雪花随着音乐纷飞而下,内里的人们宛如雪花般摇曳。 随着高潮过去,舞曲逐渐舒缓下来,二人的步伐也紧跟着慢下。 他们看似在进行高雅又艺术的活动,可林凤鸣的大腿侧,那两段衬衫夹却随着他的动作而在正经的西装下若隐若现。 如此巨大的割裂感就像是设计好了一样在展现着爱欲的两面,一面是恨不得把心上人敬若神明的爱意,一面是想把他从神坛之上扯入情爱的欲望。 观众们一边为二人展现出来的舞而倾倒,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嚎叫,弹幕几乎要疯了。 偏偏在这时候,燕云还又添了一把火,他随着逐渐舒缓的乐曲,步伐却越来越快道:“我的面具已经摘了,先生的面具什么时候摘?” 林凤鸣被他逼得节节后退,闻言脚下微妙地换了个角度,一下子将步伐送了回去:“想看就直接摘。” 燕云闻言松手去摘,林凤鸣却冷不丁道:“用嘴摘。” 二人之间的空气在这一刻凝滞,直播间的弹幕也骤然安静了下来。 三秒后,燕云蓦然一笑,搂着他腰顺着音乐轻轻低头,埋在林凤鸣的耳侧,咬住带子轻轻一勾,随即松开,那面具立刻掉在了二人怀中。 弹幕骤然回神,直播间差点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冲炸掉: “介样玩?啊?啊?!” “不是,你们跳个舞能有这么多花样??” “啊啊啊啊这个好像揭盖头谁懂啊” “白西装配黑西装,四舍五入等于我cp结婚请了我,我不管!!” “你们俩到底是在跳舞还是在DO???” 当弹幕嚎叫一片时,燕云突然在林凤鸣耳边语焉不详道:“就这么记仇?” 他没说记什么仇,但两人对此心知肚明。 林凤鸣不回答,只是抬眸看他。 “让你用嘴解一次就记到现在……”燕云在他耳边轻笑道,“我给你解了多少次,你数得清吗?” 林凤鸣脚步一顿,而后缓缓向后:“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似乎昨天才认识。” 燕云一听这话立刻挑了挑眉:“昨天才认识,今天就能随便摘我面具?” “怎么?”燕云搂着他的腰继续轻声道,“难不成对我一见钟情?” 未曾想林凤鸣闻言沉默了三秒后突然轻笑道:“嗯,对你一见钟情。” 两人前面的话声音都很小,唯独林凤鸣最后那句话在一片黑暗的舞会中掷地有声,观众们直接惊呆了: “????”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我就问一句,云子哥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草草草,你们俩这次拿的是七年之痒离婚后,在异国他乡再次一见钟情的剧本是吧?好好好!牛!” “《一见钟情》” “我是云子哥我现在当场扛着人走,谁拦我都不好使!” 燕云作为当事人闻言呼吸一滞,林凤鸣却勾着他的脖子,脚步继续往前,另外一只手则顺着他的衣襟缓缓点下去:“一见钟情到想带你回家……” 燕云陡然回过神,脚下一别便把对方的步伐弄乱了,而后趁势进攻,垂眸看着怀中人:“先生不是来这边旅游的?哪来的家?” 林凤鸣勾着他的领带,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后退,嘴上却相当诚实:“我前夫给我买的房子。”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用你前夫买的房子哄我啊?” 林凤鸣被他搂着腰转了一圈,闻言脚步轻缓,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怎么,你不接受?” 燕云甘之如饴地笑了笑,吻住他的嘴唇道:“当然接受。” 舞会接近尾声时,之前搭讪林凤鸣那个建筑学院的学子不知道和谁说了林凤鸣的身份,一时间来参加舞会的建筑生都知道了。 两人在黑暗中偶然听到一个女生和舞伴说自己待会儿要早点结束,去堵他们院的传奇人物。 那男生表示理解,毕竟他也听说了燕云的到来,也要去找燕云要签名。 两人闻言后背发麻,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致。 最后一段舞曲响起时,大家都在享受最后的狂欢,两人却在这段舞曲中向外跑去。 此刻像极了林凤鸣曾经预想过的逃婚情景,他牢牢地抓着燕云的手,拽着对方穿过人群,走出礼堂的一刹那,午夜的钟声和满天纷飞的大雪同时撞入他的世界。 银装素裹的景色,绮丽到像是梦中才会有一般。 甩开直播镜头,躲过粉丝追击的感觉确实很刺激,但一时冲动的结果就是,林凤鸣直到站在大雪纷飞中,才想起身上衣料的单薄。 他张了张嘴想打喷嚏,却碍于下意识的要强心理,硬生生忍住了。 但恰在此刻,一件同样单薄却无比温暖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头。 林凤鸣蓦然抬眸,只见燕云仅穿着一件衬衫在雪中垂眸道:“走吧。” 节目组的人心照不宣地没有管两人的行踪,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个电话询问,得知两人即将在他们自己的房子中过夜后,那边的人也并未干涉。 二人抬脚走在积雪堆积的道路上,林凤鸣裹着外套,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三的寒假。 也是这样寒冷的大雪天,燕云一个人找遍了整个学校,固执己见地给他套上羽绒服,然后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从同学变成了爱人。 两人走出学校后没走多远,便走到了他们二人的房子。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但谁也没有忘记这里,每个月都会有人定期前来维护和打扫。 走到门口时,燕云去开门,林凤鸣的手机突然一响,一开始他还没有听到,但随之又是一响。 他冻得有点不想掏手机,直到进屋才拿出手机垂眸看去,只见是乐冬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开庭时间定了,下周三。” 燕云扭头看过来,刚好看到这条信息。 然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作为受害者,终于可以将林勇辉绳之以法了,而是蹙眉道:“下周三开庭……啧,最多明天再玩一天就要回去了。” 屋内的暖意包裹住两人,林凤鸣缓缓吐了口气,脱下外套后满不在乎道:“乐冬说他帮忙订了后天的机票,算上开庭审理和一来一回的时间,基本上第三段旅程也不用参与了,回来直接参加最后一轮就行。”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过就我们俩今天夜不归宿的态度,积分恐怕已经被扣完了,不参与也好,指不定又抽到什么奇怪的设定。” 林凤鸣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从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来看,他今晚本就不错的心情在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燕云却忍不住蹙了眉,一直等到两人洗完澡出来,他还有些思绪不展。 然而这一切都在他抬眸时灰飞烟灭了。 只见林凤鸣刚受过冻却依旧不长记性地只披了个浴巾,唯独右腿的衬衫夹被他拆了上面的固定带,只留了个腿环一样的空圈还保留在大腿上。 对上燕云看过来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抛了一下右手上剩下的那个衬衫夹,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道:“大明星,愿赌服输。” 刚从腿上摘下来的皮圈似乎还带着那人身上的温热,由于大小不是很合适,林凤鸣调了两下才终于把它严丝合缝地扣在眼前人的脖子上。 而后他满意地用手勾住自己的杰作,随手把浴巾往旁边一扔,靠在身后的窗户上抬眸道:“想什么呢?刚刚一直闷闷不乐。” 燕云被他拽得微微俯身,双手分开撑在他身下的飘窗上,原本已经没空想那些事了,闻言一顿,最终还是开口道:“你好不容易来趟普林斯顿,却因为林勇辉,连雪山都没去,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它就要回去——” 他总以为林凤鸣很怀念在普林斯顿的时间,毕竟那时两人分居,没有燕云的管制,就算偶有失眠,也应该算得上无拘无束。 但林凤鸣却在此刻打断了他。 “那些都无关紧要。”林凤鸣攀着他的肩头道,“有你就够了。” 他不是喜欢说情话的人,尤其不喜欢在床上说情话。 可今天的他似乎很高兴,情话信手拈来,丝毫不顾后果。 燕云当场被他用两句话砸懵了,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唯独心跳声在寂静的雪夜鼓得躁响。 林凤鸣见状心下有些发胀,勾着燕云脖子上的皮圈往下一扯,抬头吻在他的嘴角:“我一直没有问……你当时想的是用什么方式?” 他语焉不详,可燕云却听明白了——对方问的是在痛苦又煎熬的那一个月中,当他懦弱到想要逃避时,用的是什么方法。 燕云沉默了良久,道:“江河湖海,还没来得及有太具体的想法,你就给我发消息了。” 跳楼死状凄惨,而且林安曾经用过,他不喜欢。 燕云卑微到了极点,可又骄傲到了极点。 纵然是在身陷囹圄,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会停滞不前,林凤鸣却会迎接新人时,他却依旧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会是林凤鸣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所以他想随水而散,最好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让林凤鸣看到他面目全非的样子,也不给对方留太多牵绊。 林凤鸣因为林勇辉对燕云的一句话便骤然生了赴死的决心,但他的死是烈的,哪怕自毁也要拼一个玉石俱焚。 可燕云所求的消亡却和水一样,悄无声息的淹没在世上,不愿意带走任何东西,包括所爱之人的眼泪,却唯独不包括那本相册。 ——那是他当时幻想的,自己所能带走的唯一东西。 可是海底太冷了。 雪天便已经寒冷到了这种程度,海底比这冰冷百倍。 林凤鸣心下酸涩得像是要把他溺毙在这股情绪中,但他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反而牵起燕云的手放在了他右腿的皮环上。 对方的手指蓦然收紧,勾住只剩下一个皮圈的衬衫夹微微用力,本就丰腴的腿肉瞬间被勒出了一道痕。 林凤鸣则是抬手,拽着燕云脖子上的项圈轻轻拉近,抬头吻在了他的嘴角。 就像是本该一对的镣铐,此刻却一人一边,由他们亲自给自己套上,最终却把镣铐的另一头心甘情愿地交到对方手中,任由对方处置。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 是让对世界满怀期待,许愿长命百岁的人宁愿盛年早夭。 是让自毁自焚者,蓦然爬出早已为自己掘好坟墓,坐在坟头开始计划他们共同的未来。 林凤鸣勾着燕云脖子上的项圈,任由对方难以克制地按着他的大腿侵占他的唇舌。 唇瓣厮磨间,他小声而坚定道:“从此以后,你尽管往下跳。” “我会在水下接住你的。” 就像今天你接住我一样。 第82章 冰雕 窗外大雪纷飞,刺骨的寒风拍打在玻璃上,浸出阵阵冷意。 屋内却一片温暖,热得人恨不得不着寸缕。 而林凤鸣此刻就处于两难之地,后背贴在透明的玻璃上被冰到发麻,身前与人接触的地方却炙热而滚烫。 整整两天未经触碰的部位在燕云的手下微微颤抖。 林凤鸣难耐地闭了闭眼,勾着身上人的项圈骤然用力,直接把人从他的颈侧直接按到了更靠下的地方。 夜色渐深,林凤鸣按在已经被他自己暖到恰合时宜的玻璃上,眼神略带迷茫地看向窗外。 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得雪色之中的普林斯顿一览无余。 燕云一开始选这套别墅的目的总算达到了,可林凤鸣却并未把太多心思放在眼前绝美的雪景上。 双腿跪在飘窗的软垫上,右腿上的腿环还被人拽着向后扯,丰腴的腿肉被勒得发红。 他从玻璃的倒影中描摹出身后人的影子,按在窗户上喘息着说了什么。 那人没听清,低头凑到他耳边想询问,却被他拽着脖子上的项圈骤然扯下,扭头吻在了一起。 雪越下越大,直至在地表积起一层厚厚的棉被。 燕云再次洗完澡出来时,却见刚刚还累到不行的林凤鸣此时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他眉心一跳,走上前把人搂到怀里,语气危险道:“不是说累了……刚刚骗我呢?” 林凤鸣有恃无恐地往他怀里一靠,燕云垂眸看去,只见对方的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什么地方的申请表,他下意识警觉地蹙了蹙眉。 林凤鸣看见他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就想笑,抬手把界面往上滑了几分,一座豪华的冰雕城堡映入眼帘:“刚好今天下雪,明天雪山上的冰雕展应该就对外开放了。” 林凤鸣从始至终一直对普林斯顿兴致缺缺的样子,唯独在此刻提到这个冰雕展时,语气稍微有了些许起伏。 普林斯顿的冰雕展确实有名,其中的作品曾不止一次拿过世界级设计奖项。 燕云闻言一顿:“需要提前预约?你要是想去看,和节目组说一声应该就好了。” “我已经给他们发过信息了。”林凤鸣按灭手机,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普林斯顿说实话没什么好玩的,除了这个冰雕展,虽然我之前逛过不少次,但是……” 他困得话没说完就睡着了,燕云却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虽然他看了不少次,但他还是想带燕云再去一次。 很平常的分享,却让燕云心下一动,骤然想起了那一个月里,明明心头有万千思绪想与人分享,却没有资格的情形。 他情难自禁地吻了吻怀中人,关上灯将人抱到怀里:“谢谢你愿意陪我再去一次……晚安。” 第二天一早,得知林凤鸣和燕云明天就要回国的段星贝震惊又伤心,但是转头得知今天要去参观冰雕展,一时间又忍不住开心,可以说是相当拧巴。 观众们纷纷表示段星贝简直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在直播间哀嚎不已,不想让林凤鸣和燕云离开。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心情考虑这些了,因为当众人到齐,乔山环视了一圈后清了清嗓子道:“不知道各位还记得昨天自己对规则的遵守程度吗?” 众人闻言俱是一顿,乔山一下子就看出来他们玩得太开心,已经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在乔山接下来痛心疾首的罗列下,众人得知—— 昨晚舞会时,程旭一共主动和穆央说了三十句话;昨天一整天,段星贝和秦枫的接吻次数还没林凤鸣和燕云在舞会上亲的次数多;当然更重要的是,原本该互不相识,晚上各自就寝的两人最后直接在舞会结束时私奔了。 种种违规行为不胜枚举,令人发指。 面对主持人的指控,在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游移起来。 “原本针对这种情况,我们一开始准备的方案是针对违规者实施惩罚,但没想到一次性违规的人能有这么多。”乔山说着环视了一周道,“考虑到有两位明天就要回国,今天是他们游玩的最后一天,时间对他们来说很珍贵,所以我们决定……对大家实施统一的惩罚。”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的时候,众人还以为他决定取消惩罚措施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一个也不愿放过。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精彩,观众们见状则乐不可支: “哥嫂一场舞会亲得比人家一天都多(指指点点),难道不该接受惩罚吗?” “神他妈私奔了,我们哥嫂有结婚证的好嘛!!我cp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天造地设!打个啵怎么了!” “程旭这嘴是真能唠啊,追着屁股后面喊央哥哥,这两晚上恐怕吃饱了吧?” “快罚!!罚他们比赛亲嘴,哪一对先受不了分开待会就去亲冰雕!” “草哈哈哈哈亲完直接黏在冰雕上是吧,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各位有意见吗?”乔山见众人没有反驳后挑了挑眉道,“那么时间紧急,我给各位介绍一下今天的惩罚内容——闹钟炸弹。” 程旭一愣:“什么意思?” “很简单,由第一个人用手机定好闹钟,然后第二个人向第一个人提问,如果第一个人回答出来了就传递闹钟,依次往下,直至闹钟响,算做炸弹爆炸,响时拿着闹钟的那个人需要接受惩罚,在接下来的冰雕展中模仿前十个遇到的冰雕并留念,如果不愿意,还可以在参观结束后参与冰桶挑战。” 这个游戏的重点在于,第一个人设定闹钟时的时间长短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可能过很久才响,也可能立刻就响,每个人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基本上很难做出深思熟虑的思考,因此给出的答案一般都是真实的。 段星贝脸色一白,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林凤鸣:“林教授……你们学校的冰雕展里都有什么啊?” 林凤鸣沉默了三秒道:“什么都有,包括裸体艺术品和各种动物……动作古怪的那种。”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了晴天霹雳的表情,弹幕见状却笑得更开心了。 乔山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游戏开始,经过抽签,林凤鸣很幸运地成为了第一个定闹钟的人,当然不幸的是,他也成为了第一个被提问的那个人,而按众人站的位置来看,第二个提问他的人是青木,转一圈回来,最后一个被需要他提问的人则是燕云。 林凤鸣拿出手机,只见青木正微笑着看向他,他心下猛然一跳,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他拿起手机定了个三分钟的倒计时,随着主持人“游戏开始”的声音响起,他按下了“开始”键,抬眸看向对方。 青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意味深长地问道:“林教授,你离过婚吗?” 此话一出,林凤鸣瞳孔骤缩,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乔山却在此刻恰到好处地开口:“抱歉,刚刚我忘记说了,这种牵扯到最终投票的问题不可以问。” “哦哦,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青木闻言笑道,“那换一个问题吧,如果有一天你的爱人爱上了别人,要和你离婚,你会怎么做?” 观众们听到这个明显是在挑事的问题,一时间怒不可遏,然而没等他们急躁起来,林凤鸣便是一顿,随即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在综艺开始就设想过的结果:“我会杀了他,然后和他葬在一起。” 青木似乎完全没想到林凤鸣会这么说,闻言一愣,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观众们也听呆了,回过神后纷纷在弹幕中奋笔疾书道: “?!什么玩意?!” “卧槽,我以为宁宁会说好聚好散……” “什么病娇大美人啊啊啊啊xp被戳烂了要” “他们俩怎么可能离过婚!!之前那个热搜就是青木买的吧?!” “我靠我靠,好香,谁懂,云子哥的占有欲路人皆知,可宁宁的占有欲却藏在心底,就那种你以为大美人对他老公可有可无,但他实际上超爱啊啊” “太对味了!!疯批哥嫂yyds!” “所以我就说嘛,他们俩根本不可能离婚!!” 其他人纷纷附和最后一条弹幕,但他们忽略了一条前提。 林凤鸣说的是如果燕云爱上了别人要和他离婚,他不可能答应,没说因为别的情况要和他离婚,他又会如何。 当然,现实情况是他们俩之前离婚其实是林凤鸣提的,和他上述的前置条件完全不符。 这些事会在不久的将来引爆全网,而此刻的观众还乐呵呵地对此一无所知。 之后众人为了防止“炸弹”在自己手里“爆炸”,都尽量以最简练的回答答复下一个人的问题。 他们并不知道倒计时具体有多长,当闹钟转了一圈刚好转到了燕云手中时,林凤鸣大致计算了一下时间,而后抬眸看向燕云道:“你最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燕云直到此刻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要快要过生日了。 从小到大,几乎每次生日都未曾错过的他,今年却差点把这件事忘掉。 而对这种事向来不上心的林凤鸣,却是今年第一个想起这件事的人。 燕云心下泛起了难言的触动,沉默了三秒道:“我一直想和你一起唱一首歌。” 林凤鸣一愣,接过手机后点头道:“好。” 粉丝们闻言立刻起了性质,纷纷在弹幕表示赶紧出,他们一定会买。 最终闹钟在第二圈的时候响了,但很凑巧的是,炸弹炸在了一开始最害怕接受惩罚的段星贝手里。 按理来说闹钟不该在他手里响,但是秦枫偏偏在他最紧张的时候问了一句:“你爱我吗?” 段星贝拿着手机当场愣在了原地,回过神后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我、我……” 到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小声道:“你好犯规……” 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几乎是和闹钟声同时响起的:“……我爱你。” 然后他就成了那个幸运的倒霉蛋,秦枫定定地看了他三秒,随即拿过他手中的手机,段星贝一愣,意识到到他的打算后连忙去拉他,可为时已晚,秦枫转头和主持人道:“我替他参加冰桶挑战。” 观众们纷纷嚎叫道: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卧槽秦总这期真的加强了” “长嘴的小情侣就是甜嘿嘿嘿” “所以接下来可以去看冰展了吧!让我这个南方人长长见识!!” 游戏终于结束,没有再轮到林凤鸣他们开始第三轮,松了口气之余,林凤鸣又想起了一开始青木提的那个问题。 对方很可能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他和燕云离婚的事,却碍于节目组的协议没办法说。 但无论他是从哪知道的,眼下林凤鸣和燕云确实还处于离婚状态,眼看着还有两段旅程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投票接过一旦放出…… 林凤鸣及时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他以为这是二期结束后才该考虑的内容,故而秉承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理念,和众人一起乘着校车前往了雪山的冰雕展。 说是冰雕展,其实更像是冰雕铸就的小型城市,几乎遍布半座雪山,比听起来还要大很多。 整座雪山都被学生们的作品堆满,众人震惊地从山下走进,入展处就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女神像,在阳光下宏伟且壮观。 段星贝兴奋不已地拿起手机想拍照,却被一旁的工作人员劝阻了下来:“不好意思,先生,展览中不允许拍照,请您见谅。” 众人闻言这才看到门口禁止拍照的图标,段星贝连忙道歉,主持人见状连忙上前,拿出了和校方签订的协议。 那负责人看完后表示,直播可以,但还是尽量不要使用照相机和手机。 众人在门口观赏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移开步伐,然后他们就发现,他们不舍的似乎有些早了。 整个冰雕展由艺术学院和建筑学院共同承办,考虑到每年都有人会不听劝阻破坏这些艺术品,这个展只有每年初雪后的前三天对外开放,而且不允许游览者拍照。 因此,这个展名气很大,却不允许拍照,外面的人只能通过参观过的人用语言描述。 也正因为如此,整个展会对于大部分参观者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神秘,保留了最大的新鲜感,体验效果自然很好。 因为主办方分属不同院系,众人一路上时常能看到截然不同的冰雕风格。 很多时候他们前一秒还在欣赏鳞片栩栩如生的美人鱼,下一秒就看到了宛如白雪公主居住的城堡。 山路蜿蜒向上,众人走在冰雪中不断发出惊叹声。 但不知道是承办方中“建筑学院”几个字戳中了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些冰雕对于燕云来说固然好看,但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预兆一样,使得他越走心跳越快。 冰雕的质量和大小随着海拔的升高而逐渐增加,到了山腰处,大件的艺术品逐渐稀疏起来,有巍峨的模拟冰川,还有模仿琥珀而制作的冰中世界,几乎每一件作品都需要大片的空间来陈列。 故而众人用了一早上的时间也才看了一半,中午在雪山的餐厅吃完饭,休整过后才继续参观。 下午参观时,燕云的脚下不自觉地加快步伐,他总感觉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又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能只是吃完午饭有了力气。 终于,当众人绕过山腰时,抬眸却见一座栩栩如生的中式宫殿映入眼帘,宫殿的制式和穿透似乎还有些出入,但也和之前那些西式冰雕截然不同。 宫殿周围站满了拍照的人,人群中不断发出惊叹,众人见状也惊呆了。 直播间的粉丝见状陡然回过了神,弹幕立刻兴奋起来: “卧槽,这不是当年火爆全网的神迹吗?!” “?这不是不允许拍照吗,怎么还能火到网上” “我记得当年那座是匿名参加世界冰雕大会的作品,怎么现在会出现在普林斯顿?” “可能是要了原作者授权后的模仿吧,刚刚那座女神像不就是复刻的嘛” “我也记得!!当年有个匿名大佬复刻了《无尘》的宫殿,然后上了全球很多媒体的热搜,之后《无尘》就在国外爆火了” “嗷嗷嗷我记得那个无名大佬,后来有媒体千辛万苦找到了参加冰雕大会的那个大佬,他却说自己确实是云子哥的粉丝,但只是替人递交作品,不是真正的设计者” 弹幕都能七嘴八舌地还原当年的真相,更不用说燕云这个当事人了。 他见状心下陡然一跳,升起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他骤然攥紧了身旁人的手,抬眸看向对方。 林凤鸣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燕云陡然收回目光,拉着他向一旁的作品铭牌走去,却见署名处是空的,唯独后面标着“建筑学院”的字样。 段星贝都惊呆了,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大殿的冰砖,却发现冰砖看似有缝隙,实际上宛如真正的城墙一样严丝合缝,他不可思议地感叹道:“这是什么做的……” 林凤鸣淡淡道:“制冰时加入了一定的塑形剂和粘合剂。” 他是学建筑出身的,段星贝闻言也没多想,只当对方是在跟自己科普冰砖的制作方式。 “太厉害,就算几十个人一起建造,也得半年才能完工吧?”他搓着手迫不及待道,“里面能进吗?” “好像进不去。”一旁的穆央看向那边正在和工作人员交涉的游客,“那几个人应该也是想进去观赏的,但被谢绝了。” 段星贝闻言忍不住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但没等到他说话,林凤鸣便开口道:“我去试试。” 说着他走到那个工作人员旁边,掏出手机不知道给对方看了什么,对方露出了震惊不已的表情,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主动带着他们走到了门口。 观众们见状还以为林凤鸣动用了什么毕业生的特权,正感叹着,一行人便走进了那座冰制的宫殿。 燕云从踏入宫殿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思绪都凝固了,周围人的声音宛如褪色的墨水般逝去。 那个猜测使得他心下嘭嘭直跳,一时间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直到段星贝“咦”了一下:“龙椅前面那个桌案上那个是……水晶球?” 燕云陡然回神,抬眸看到看到龙椅上那个熟悉无比的水晶球时,一切猜测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猛地闭了闭眼,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为了粉丝的心意而感动不已,惊艳之余还在幸灾乐祸地劝他稍微克制点,别林凤鸣吃醋回去给他好果子吃。 但当燕云蓦然睁眼,扭头看向林凤鸣时,弹幕却骤然傻眼了,原因无他,只因为燕云道:“拿去参赛的那个是复刻品……这个才是最初的成果吧。” 林凤鸣闻言一顿,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观众们听到这里终于品出了不对,纷纷在直播前睁大了眼睛。 “用了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还是……”燕云声音无比艰涩道,“半年?” “不到半年。”林凤鸣回忆了一下道,“差不多五个多月。” 燕云终于难以克制,颤抖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一个人完成的?” “还有几个同系生。”林凤鸣扭头看向周围的景象,“这应该是他们几个常来修缮的结果……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言罢他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站定,扭头看向燕云。 “去年的生日礼物没送出去。”林凤鸣道,“今年我不想再缺席了。” 他的眸色在冰冷的大殿中潋滟生辉,燕云看到他向自己露出了一个很小的笑容:“借着三年前的生日礼物……和你提前说一声,生日快乐。” 电影《无尘》中,燕云饰演的新帝为了一统天下,不断寻找当年的真相,最终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和父亲一样凉薄又不择手段的人。 电影最著名的一幕便是在空旷而伟岸的宫殿中,新帝一个人颓然又沉默地坐在龙椅上。 宏伟的宫殿和渺小的帝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那一幕也成了之后宣传的常客。 事后有人采访燕云,问他整部电影最喜欢的场景是什么,燕云思索了一下后非常认真地回答道:“那座宫殿。”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在采访中说完那句话没多久,林凤鸣便动手开始了整座冰雕的建构。 这座最终冰雕以匿名参加了世界冰雕展,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燕云自然也通过媒体见识过那座“复刻品”,甚至还去大会现场合了影。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那是林凤鸣三年前送他的生日礼物。 可林凤鸣不仅没告诉过燕云那是他送的,连署名都不愿意署。 燕云的爱和他送礼物的方式一样,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林凤鸣的爱却是无声的。 他宁愿一宿一宿的不睡觉,根据对方的一字一句去设计一栋别墅;也愿意在寒冷的冬天,从紧张的学业中挤出所剩无几的时间来修筑这座冰雕。 却不愿告诉对方自己所做的一切。 那是从小到大养成的本能,出于自保而下意识掩藏起爱意,以为这样就能在爱情上略胜一筹。 可势均力敌的爱情,从来没有赢家。 这么大的建筑当然不可能是林凤鸣一个人完成的,为此,他这么一个不喜欢社交的人,愿意到处找人完成这座作品。 当年无数网友拜倒于这位“粉丝”的卓越能力,为此给刚刚上映的电影乃至燕云本人圈了一大波热度。 然而时至今日大家才知道,那个“粉丝”不是别人,正是林凤鸣。 观众们一时间都惊呆了,弹幕回过神后震惊不已道: “卧槽,当年那个大触竟然是宁宁?!” “我记得当时云子哥有个采访,一个记者问他最喜欢电影中的哪个场景,他说宫殿,宁宁不会是从那时起就着手打算的吧?!” “啊啊啊啊啊宁宁别太爱了!!” “天呐天呐天呐,这什么绝美爱情” “我靠,震惊得我眼泪差点下来,这可是一整座宫殿啊” “呜呜呜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老婆我都不敢想自己有多开朗” 观众们感动到嚎叫时,燕云心下却酸胀得难以言喻。 他不敢想象,林凤鸣那么怕冷一个人,是怎么一块冰砖一块冰砖把这座宫殿搭建起来的。 就算有其他人的帮忙,也难免需要自己动手,以燕云对林凤鸣的了解,对方就算手都冻红了也不会吭一声。 燕云抿着唇,无意识地搓揉着手中那人的手背,似乎在驱赶当年的严寒。 林凤鸣见状轻笑道:“怎么,要感动哭了?” “嗯。”燕云握着他的手道,“感动得想以身相许了。” 林凤鸣闻言挑了挑眉:“只是现在才愿意以身相许?” 燕云牢牢地攥紧了他的腰身,情难自禁地低下头吻住了他:“一直都愿意。” 段星贝拉着秦枫走到龙椅前才发现,那个和整个大殿的风格格格不入的水晶球其实也是后期制作出来的,内里是一个微缩的宫殿,还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盘踞在宫殿上,细节刻画得让人震惊。 那当然不是燕云送给林凤鸣的那个水晶球,那个真正的水晶球此刻还在林凤鸣的床头柜上放着。 但这个冰球的精致程度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一种水晶球。 众人的震惊一直持续到从宫殿中出来,但还没等他们回神,他们便又得知了另外一件事——林凤鸣之所以能带他们进去,不是因为什么校友特权,而是他给工作人员看了他设计这座宫殿的证明。 这下子他们的震惊之情更盛了,段星贝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他依依不舍地和林凤鸣从山腰一路聊到了山脚下,核心思想其实只有一句话:第三段旅程他们俩如果真的参加不了的话,第四段旅程一定要回来。 他这话算是说出了观众们的心声,当林凤鸣最终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时,直播间一片欢腾。 不过还有让他们更欢腾的,当众人下了山走出冰雕展并且在雪山旁边的食堂门口站定时,乔山笑道:“各位今天的旅游体验还好吗?” 得到众人肯定的回答后,他的笑容更盛了:“在直播结束前,趁着大家心情好,我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 林凤鸣正在思索回去之后林勇辉的事,闻言心下蓦然一顿,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考虑到还有两段旅程就要结束了,再加上有一对嘉宾需要回国处理私事,所以节目组决定,从今天起开放最终投票窗口。”乔山微笑道,“投票截止日期是第三段旅程结束的前一天,最终结果会在旅程结束当天宣布。” 他没有说第四段旅程怎么办,但包括直播间的观众在内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被揭露出离婚身份的那对伴侣要正常参与最后一段旅程。 节目组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明显,届时无论哪一对嘉宾被曝出已经离婚,参与节目的效果都是无比炸裂的,让离婚夫夫暴露在镜头下参加最后一段旅程,观众们的兴趣会被拉到极致,可以说是一切都只是为了流量。 林凤鸣闻言呼吸几乎凝滞了,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婚综结束后才会被曝出离婚的事情,届时在微博上好好和大家解释,而后把新领的结婚证晒出来就好了。 可眼下节目组为了热度硬是把投票提前了,骤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观众们却对真相一无所知,听到节目组的新规定后还纷纷喜闻乐见道: “好家伙,那岂不是离婚的那对还要在暴露的情况下和对方再旅一段游?缺德的我好喜欢哈哈哈哈” “快投快投,我急死了,好想知道一期离婚的到底是哪对,还有二期的是谁啊?” “难搞,纠结中,我既怀疑程旭和穆央还在谈恋爱没有领证,又怀疑那两个开impart的逼其实早就离了” “+1,感觉小旭和他央哥哥透着一股子没睡过的暧昧感,虽然很甜,但不是已婚的那种甜” “一般多选题可以用排除法,首先排除哥嫂” “这还用你排?排得不错,下次别再排了” “快快快!我直接跳过三期看投票结果然后恭迎哥嫂回宫,然后开始看离婚那对的乐子哈哈哈我都不敢想我到时候会有多开朗” 第83章 围巾 一想到二人或许要在真相揭露的情况下参加最后一段旅程……林凤鸣就恨不得回国后直接找个地方把他自己与燕云一起埋起来。 他隐晦地看向燕云,对方恰好也在此刻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分开,跟做贼一样。 镜头在此刻恰好移开,观众们并未看到他们不同寻常的对视。 第二天一早,两人从酒店启程去机场,段星贝几人把他们送到车上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秦枫今天要替段星贝进行冰桶挑战,观众们无比期待,可惜他们俩无缘得见了。 不过两人刚一坐上飞机,“伪装爱人投票提前”的词条便立刻登上了热搜。 由于他们俩的离开,直播热度紧跟着少了一半,剩下一半都是留着打算看秦枫直播冰桶挑战的,原本打算迟点再投票的观众也提前退出了直播间,不少人都在微博讨论起投票的事。 讨论的中心主要汇聚在两点,第一点,节目组到底会不会和第一季一样在离婚配偶的人数上说谎,最终大部分人相信的讨论结果是有可能。 不过他们严谨且认真地分析了一通,最后得出的答案却是“程旭与穆央”、“青木和阳凯森”这两组是二期最有可能离婚的伴侣。 可以说是完美地避开了正确答案,但不少人还在热搜讨论区信誓旦旦道: “以我追一期的直觉来看,程旭和穆央都是那种特别长情的人,刚从上一段婚姻走出来需要一定时间,我感觉他们俩肯定还在谈恋爱” “+11,我决定单票挂他俩” “我反而觉得之前阳凯森说自己为青木自杀过的事有点蹊跷……感觉青木是真的开放,阳凯森像是爱得不行最后妥协的那种” “有道理,他俩这种关系离了才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按节目组的尿性,最后肯定要整个大的,我压青木阳凯森,他俩的讨论度感觉比程旭穆央的要高” 讨论到这里,突然有一个人开玩笑道: “说起节目组追流量的尿性……其实要想让节目效果爆炸,有一对最刺激” “?你这个想法很大胆” “过于大胆了,大胆到姥姥家了” “节目组要是真这么设计,那我只能说牛逼,到时候怕是几个app都得爆炸” “还是网友的奇思妙想多啊” 包括发表这句话的本人在内,几乎所有看到这话的人都以为是在开玩笑,笑完之后大家该怎么投票怎么投票,完全没人把这玩笑话当真,殊不知有时候真理往往是以玩笑的形式出现的。 回国的飞机终于落地时已经是午夜了。 一周内乘坐两次跨国航班,就是铁人也要被不断颠倒的时差给折磨到倒下。 两人下了飞机后直接回了家,睡了一觉后第二天才来得及在家里会见乐冬。 作为全权处理这件事的律师,乐冬终于拿出了一些专业的架势,严肃且详细和他们俩讲了开庭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法官询问时的回答口径。 差不多把正事讲完后,乐冬话锋一转道:“如果是当庭宣判,你们可千万别出了法院就左拐去民政局,当庭宣判一般要求十日内出判决书……我知道你们俩很急,但我建议你们先别急。” 林凤鸣脸色一僵,半晌道:“如果不是当庭宣判呢?” “那这个就不好说了。”乐冬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当时我们都说你们肯定要复婚,何必去民政局跑那一趟,可惜谁劝都不行……现在反正离都离了,也不差这几天,享受一下和前夫偷情的感觉嘛,以后就没机会——” 燕云抬眸瞪了他一眼,乐冬立刻收了嘴脸正襟危坐道:“二位老板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小的先撤了,咱们开庭当天见。” 林凤鸣挥了挥手让他跪安了。 乐冬走后,两人换好衣服去云燕家把小猫接了回来。 让他们震惊的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猫就跟吹气球一样大了三圈都不止。 “你给它喂激素了?”燕云抱着猫一言难尽道。 “我天天有空就给它做猫饭,吃的比我自己吃的都健康,你别凭空污人清白啊。”云燕依依不舍地捏了捏小猫的爪子,“乖乖,有空常来姑姑家里玩哦。” 听到她的话,两人才想起来时至今日他们还没有给小猫起名字。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预兆一样,捡到这只小猫后,每一次起名都被其他事打断,直到他们马上要复婚的前夜,一切就要尘埃落定时,他们才终于有了灵感。 回去的路上,林凤鸣抱着小猫坐在副驾上,它很乖,但一直勾着头看向窗外。 林凤鸣抬眸望去,冬日的暖阳正缓缓向中央升起,正午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照得人心旷神怡。 “就叫冉冉吧。”林凤鸣道,“冉冉升起的冉冉。” 燕云一顿,看向车前灿烂的阳光,半晌点了点头:“好。” 他没有说冉冉升起的到底是太阳还是其他什么,可两人对此心照不宣。 将小猫带回家安置好,陪着它适应家里的环境,又给它做了驱虫后,离开庭还有三天的时间。 而在正式开庭之前,林凤鸣还有一件事要做。 周一,清晨的和风吹拂着疗养院的树梢,所剩无几的枯叶缓缓而下,落在地上没多久便被人用扫帚扫走,没有留下一丝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 正如他所剩无几的生命一样。 “林安。”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有人来看你。” 林安一愣,还以为是任敏又来了,连忙推着轮椅打算过去,然而当他看到门口逆光而来的那个人时,整个人却蓦然僵在了轮椅上。 北方的冬天很冷,林凤鸣穿了件不薄的羊毛衫,家里人似乎害怕他冻着,又给他添了一件大衣,之后还觉不够般补了一条围巾。 绵软的衣物质地使他看起来和冷漠狠厉毫无关联,反倒透着些难得一见的温柔。 林安之所以清楚地知道这身衣服不是林凤鸣自己选的,是因为他自诩很了解他的弟弟。 温暖会化解人的意志,会让人在冬日里沉湎,不自觉地发困。 所以林凤鸣曾经在冬天从来不穿太厚,尤其是高三那年,别人的父母都心疼孩子生怕冻着他们,因此不住地给儿女添衣服时,林凤鸣身上往往只穿着一件毛衣。 他畏寒且容易发烧的毛病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只不过一开始是低烧。 而林勇辉和任敏对此毫不在意。 林安倒是心疼地提过几嘴,被林凤鸣无视后,他也就不再提了。 因此他清楚地明白,他的弟弟在穿衣方面非常固执,除非有人把衣服买回家强迫他穿上,否则他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穿衣风格。 而眼下,世界上能改变他想法的只剩下了一个人。 林安抬头看向孤身前来的林凤鸣,望向他空无一人的身后:“你前夫怎么没来?” “在门口,我不想让他见到你。”林凤鸣在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林勇辉还有两天开庭,我来拿当时给你的东西。” 林安沉默了三秒,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张折到皱巴巴的纸。 他没有递,林凤鸣见状挑了挑眉,也没有去接。 而后他便当着林凤鸣的面,把那份声明撕碎了。 纸张破碎的声音在整个疗养院回荡,碎掉的纸屑如满天的雪花般飘落,缓缓铺洒在地面上。 周围来探望家属的人纷纷投来震惊又好奇的目光,林凤鸣对此却一副丝毫不意外的表情。 “你想好了。”他神情淡淡道,“不签,你就永远别想见到任敏了。” “我不签,你也得养我一辈子。”林安瘦到发白的手指牢牢地攥着衣服下摆,却还是露出了一个有恃无恐的笑容,“你依旧是林家人,是我弟弟,你明明可以和我们一样,当个彻头彻底的恶人。但你还非要装作光大伟正的样子,那没有办法,你杀不了我,只能养我一辈子。” 林凤鸣面对他的指控,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感觉,他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啊。” 知道他们一家都是恶人,知道所做之事是卑劣且下贱的,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一副无辜又理所当然地样子,享受着一切偏爱和资源。 他和他们心知肚明地蚕食下林凤鸣的血肉,却还道貌岸然地指控他不愿意让他们继续吸血。 他们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啊。”林安似乎拿捏准了就算自己不签,林凤鸣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此刻彻底肆无忌惮起来,“但你前夫恐怕不知道吧?你为什么不敢让他进来?怕他发现?” 林安小学毕业后便没再上过学,却自诩不凡,在家中还不忘孜孜不倦地读书。 林凤鸣在乡下一边被压着干农活一边用旧的课本念小学时,林安在读精装的《吾国与吾民》。 林凤鸣上了初中,靠着每天买菜省下来的钱买卷子,被发现后却挨了顿打时,林安在读《瓦尔登湖》。 后来上了高中,一中每年会给年级综合前十发七千五百块钱的奖学金,这笔钱一半被林凤鸣存了起来,另一半被他拿来采买习题和卷子,剩下的五百块钱被他用来看电影。 林凤鸣听到林安自以为是的挑衅后,丝毫不生气,反而若无其事道:“他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替我挡林勇辉那一刀?” 林安闻言蓦然睁大了眼睛,得知林凤鸣被人深爱,固然令他难以接受。 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以为全天下只有他能“包容”林凤鸣的恶,却不料燕云早就知道,却并不在乎。 林凤鸣在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上轻飘飘地补了一刀:“我不想让他进来自然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林勇辉一个赌徒,怎么会联系上郑楚寒?你把自己藏的很好,可惜有些事,不是把证据抹去就能掩盖的。” 林安闻言,表情终于彻彻底底地冷了下去,半晌突然冷笑道:“就算是我,没有证据,你又能拿我如何?在这里杀了我?” “我们马上就要复婚了,若是你死在婚礼前面……”林凤鸣眯了眯眼道,“太晦气了,不吉利。” 林安听到“婚礼”二字,瞳孔猛地收缩。 林凤鸣却并不在乎他的反应,阳光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明媚,他抬眸看了看疗养院的高楼,语气轻松无比道:“这地方居然有七楼……” 他顿了一下后收回目光,终于看向了林安,一字一顿道:“这次够高了,哥哥。” 林安等了半辈子的称呼,但让他万万没想的是,居然是在这种状态下听到。 他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明显咬紧了后槽牙。 “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跳。”林凤鸣心平气和地看到他,“你已经给大家添够麻烦了,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要再给别人继续添麻烦了。” 字字诛心。 林安听懂了林凤鸣的言下之意,闻言骤然僵在了轮椅上。 ——你就是所有人的麻烦,一直都是。 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会无意间当着残疾人的面说这种话,林凤鸣当然也不会,因为他是故意的。 他穿着得体且语气温和,给林安的感觉像是淬了毒的蛇,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判决下来后我会再来找你签字。”林凤鸣轻声道,“当然,希望你能挺到那个时候……在这期间,希望你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哥哥。” 林凤鸣转身走出了疗养院,将林安留在了那方小小的,看不见希望的地方。 燕云害怕人认出来,正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门口等他。 一抬头看见他的状态,下意识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他的手,一边揉一边道:“他签了?” “没有。”林凤鸣把围巾拉下来了一点,“他当着我的面把那张纸撕碎了。” 燕云闻言动作一顿,蹙眉道:“他没签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林凤鸣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燕云看他神神秘秘的心有余虑,但最终也没再问,抬手替他整了整围巾,但整着整着,脑海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动作突然一顿。 林凤鸣并未发觉他的异样,坐上车后随口道:“我想喝羊肉汤。” 燕云不喜欢这种油飘在浮头的美食,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到了地方后,林凤鸣特意和老板交代了不要羊油,只要清汤配羊肉。 冬天喝一碗羊肉汤其实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当然,这是对于林凤鸣来说。 燕云之前从来不喝这些东西,但今天看着林凤鸣心情好,便忍不住陪他喝了一碗,最后结账时还不忘道:“明天去吃那家新开的粥底火锅。” 比起粥底火锅,林凤鸣更喜欢吃辣一点的牛油火锅,但他闻言还是点了点头:“好。” 兜兜转转,他们终于找到了相处间的平衡。 想陪对方的时候就选一个没那么不能接受的美食,不想陪的时候就各吃各的,并不是彻底为了彼此改变偏好才叫爱情,求同存异也是爱情。 当然,从未喝过羊肉汤的燕云对羊肉汤加枸杞的作用一无所知,林凤鸣喝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完全不知道燕云之后会对它有那么大反应。 一开始回到家时还算正常,两人喂了小猫又给他换了饮用水。 不过由于林凤鸣先前答应了燕云送他一首歌作为生日礼物的事,燕云极其得寸进尺地要求道:“我来作曲,但我想唱你写的词。” 让林凤鸣写词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以至于他这几天除了处理林家的遗留之事,剩下几乎每天苦思冥想词该怎么写。 对此,曾经能一晚上不睡觉只为画出一张平面设计图的林教授,恨不得憋出四个字就结束一天的思考。 今天和前几天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林凤鸣依旧没有感受到大作词家那种文思泉涌的感觉,还是一副挤牙膏的架势。 燕云倒是管杀不管埋,他完全不考虑作词的事,只是在洗澡前就感觉到自己不知为何有些燥热,洗澡时更是情难自禁,忍不住压着人在花洒下接吻。 林凤鸣却在此刻偶然想起了一句歌词,于是骤然抬手将身上人推开,燕云猝不及防被他推的差点咬到舌头,回过神时林凤鸣那起花洒随便冲了两下,转身浴巾都没披,赤着脚便出去了。 燕云陡然又有了离婚前那种被人用完就扔的感觉,他暗暗磨牙,快速洗完澡拿了浴巾和毛巾紧跟着出去,走到卧室时脚步却是一顿。 只见林凤鸣洗完澡什么样此刻依旧是什么样,正废寝忘食地坐在床上写歌词。 没有擦干的发梢不住地往下滴水,看得燕云脑袋发胀。 林凤鸣靠在床头任由燕云给他擦头发,之前在浴室中的灵感似乎已经用尽了,他蹙眉思索了良久也没能得到下一句,正苦思冥想时,突然看到了床头柜上摆着的另一条围巾。 这条围巾和他今天戴的那条是一个牌子的,都是燕云新买的,唯二的区别是颜色,以及那条拆封了,这条还没有。 林凤鸣突然又有了灵感,正给他擦头的燕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后,不知为何也是一顿。 林凤鸣对此一无所知,他低头写下了下一句后,所剩无几的灵感也终于在此时枯竭了。 燕云好不容易把怀中人的头发擦到了半干,将毛巾和浴巾都收拾好后,拿着睡衣过来想给林凤鸣套上,却被人一把夺过,随手扔到了一边,顺势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了下去。 “没必要穿,我现在需要灵感……”林凤鸣说着把笔一扔,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道,“来点灵感,大明星。” 燕云此刻深感自己像个男宠,没用就踢开,有用就往死里用。 但他却并未像离婚前那样不情不愿且咬牙切齿,反而看向床头的围巾勾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 夜幕缓缓降下,林凤鸣一开始还没觉得燕云有什么不对,直至本该出现在床头的,昂贵无比的新围巾被人慢条斯理地戴在他的脖子上,他才骤然僵在床上,而后不可思议地抬眸看向了眼前人。 如果是被人用围巾捆手林凤鸣甚至都能接受,但眼下这种浑身上下仅套了一条围巾的样子,却让他陡然升起了一种常识倒错的荒谬感,羞耻感油然而生。 “你……”林凤鸣面红耳赤地想去推身上人,“把围巾拿下去……” 就像前几日在普林斯顿的雪夜时,林凤鸣拽他脖子上的项圈一样,燕云拽着围巾轻轻用力,林凤鸣被迫仰起头,听到那人在他耳边夸赞道:“你戴这条比白天那条更好看。” 燕云语气无比认真,仿佛在真心实意地夸赞林凤鸣戴这条围巾好看。 可一脸想到自己此刻是以一副怎么样的姿态戴着这条围巾的,林凤鸣就耻得恨不得把脸埋在枕头中。 “你有病吗…要做就做……”他耳朵红得仿佛要滴血,语气却还是重的,“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道:“好。” 之后的事情彻彻底底超出了林凤鸣的想象,燕云居然真的再没玩别的花样,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甚至阐明了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这一哲理。 对于林凤鸣来说,那种小死一样的感觉几乎透过骨髓渗到了他的灵魂里。 直到第二天苏醒时,他用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才彻底清醒,而后才想起了昨晚那碗很可能是罪魁祸首的羊肉汤。 自此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林凤鸣不能听到有人提羊肉汤这种美食,尤其不能听到燕云提。 接下来两天不到的日子里,二人为了各种事项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和晚上都是。 期间婚综还在进行,剩下的六个人似乎已经选好了第三次旅游的地点,但忙得脚不沾地的两人暂时没有空关注这些。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来到了开庭当天。 不少人正在网上关注这个案子,两人到达法院下了车时,外面还有不少媒体在拍照。 他们谢过一直在关注此事的媒体,抬脚走进了法院。 艳阳高照,天气好得让林凤鸣心旷神怡。 但更让他心情好的是,坐在法庭上看到林勇辉的那一刻。 这是自从事发后,他第一次见到林勇辉。 旧居病榻的折磨下,他看起来无比憔悴,瘦到近乎脱了相,两颊向内凹陷,头发也白了不少。 但在开庭后,他还是对着原告席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谩骂,中心思想围绕林凤鸣不孝,以“同性恋”为核心,辅以“父杀子无罪”的延伸。 法官牢牢地蹙紧了眉毛,林凤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燕云却连眼神都欠奉。 两人完全没把林勇辉放在心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最好当庭宣判。 最终,可能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审判结果当庭宣布——林勇辉以故意杀人罪和其他数项罪名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听到结果的一瞬间,之前还在位置上不断叫嚣的林勇辉面色苍白地跌坐在位置上。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林凤鸣仿佛获得了新生。 以之前医生对林勇辉的检查报告看,他的身体最多只能撑五年,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在监狱“寿终正寝”了。 没有监护人的陪同,林安不可能一个人去探监,他们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心情颇好的林凤鸣坐在车上后,不顾可能晕车的风险,低头回复着各个朋友发来的祝贺,其中包括还在参加婚综的那几个人。 段星贝说他们目前正在南半球的海边玩,问他们俩最后一段旅程想去哪,林凤鸣原本还在认真地思考这件事,燕云闻言冷不丁道:“比起这个,问问他们第三段旅程什么时候结束是正事。” 林凤鸣闻言陡然想起了投票的事,节目组之前似乎说过,第三段旅程结束的前一天结束投票,旅程结束的当天发布结果。 他连忙低头回复道:“去哪都可以,你们决定就好,第三段旅程结束的时间定了吗?我看看买什么时候的机票合适。” 林凤鸣把一长串消息发过去后才意识到,自己撒谎时确实和燕云说的一样,会不由自主地话多起来。 段星贝很快回复道:“听主持人说,明天就结束啦,不过因为明天要出投票结果,后天要揭晓最终离婚的那对伴侣,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那对到底是谁啦,到时候肯定会忍不住去微博看评论的。所以节目组给了三天的缓冲时间,让观众们充分讨论过之后才会开始最后一段旅程,你们不用急着买机票啦~” 最后的那个波浪号让整段文字都有了声音,隐约间甚至能听到段星贝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而实际上的车内此刻却一片死寂。 两人骤然回过神,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手足无措四个大字。 随即他们又相当默契地移开视线,低头去看时间,却发现眼下已经五点半了,去民政局俨然已经来不及了。 “没事……别慌。”燕云攥着方向盘,咬咬牙启动了汽车,“明天去把证领了,然后在后天结果出来前发微博澄清,应该影响就没那么大。” 林凤鸣点了点头,心下却隐隐有了种一言难尽的预感。 第二天一早,投票结果和判决书几乎是同时出的。 不出意外,青木和阳凯森二人在榜上遥遥领先,和第二几乎断层,第二是程旭和穆央,观众们在投票下面还解释不是他俩不好嗑,而是感觉他俩透着谈恋爱的纯情,不像隔壁老夫老妻那么涩。 段星贝和秦枫第三,投他俩的有不少都是为了延续自己第一期的投票结果,秉承着“要么两期都赢,要么满盘皆输”的□□精神勇敢投出了最后一票。 而林凤鸣和燕云得票数非但没随着节目的继续开播和观众人数的节节攀升而上涨,反而倒退了,为数不多投票的八百个人里,有一半还在评论区哀嚎: “我擦,手滑了!” “啊啊啊啊我想投上面那个选项来着,半夜没戴眼镜,今天出投票结果才发现自己投错了啊啊啊” “卧槽,我什么时候投的哥嫂?完了,和季卡失之交臂了” 之前一期时有经验的观众纷纷嘲笑道: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手滑大军虽迟但到” “妈呀居然有八百个投哥嫂的,我只能说牛逼” “我一期就投错了,记忆犹深了属于是,这次我反复确认,还好没投错” “哈哈哈哈妈呀,除了手滑的人之外,不会真有人真情实感地投哥嫂吧?” 事实是确实有,而且那些人投了之后还都截图发给了林凤鸣和燕云,乐冬和云燕还配了同一句话:“谢谢二位送来的季卡~” 看得二人不约而同地关上了手机,木着脸对视一眼后,陡然明白了一个现状——投票结果已经出了,那么接下来,也就是明天,节目组就要公布真正的结果了。 明天公布结果之前拿不出结婚证,微博怕是要被震惊的网友冲崩掉。 联想到那种画面,二人一句话没说,收回目光后及其默契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换了衣服就打算去民政局。 可在两人坐上车的一刹那,林凤鸣却接到了另一个消息——林安自杀了。 第84章 复婚 林安是割腕自杀的。 照顾他的护士中,有一个小护士是新上任的,工作相当勤劳,为了不出疏漏,她和前一个护士换班时,每天都会早到三个小时。 她年轻,家里穷,没什么学问但非常勤劳,也没时间看网上那些杂七杂八的综艺,根本不认识林凤鸣,故而也就并不知道林安的过去。 她照顾林安时,还曾不止一次表露过对林安才华的欣羡。她的本意只是羡慕,却被人回错了意。 而就是这样一个好姑娘,却成了林安的目标。 他故意偷了这个护士的裁纸刀,又故意在那个护士轮班的前一天,将割开的手腕放进了浴缸的温水中,以为对方能及时发现他,并且这样就能趁机讹这个护士一把。 姑娘家里没钱,她自己也没存下什么钱,最终在他的恐吓和利诱下,大概率会选择嫁给他。 可惜林安算到了一切,唯独没算到那护士当天家里有点小事,只能按照下午正常时间来上班,和以往比来晚了三个小时。 她推开门时,满盆的鲜红刺目且骇人,那小护士刚上班没多久,为此吓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但还是忍着恐惧打了120。 送到医院抢救了一下午,人是救回来了,却还不如不救——因失血过多而导致脑死亡,林安此刻约等于一个只会呼吸的躯壳。 那护士以为自己并不长久的职业生涯就要到此结束了,但这倒还是其次,她更恐惧林安的家属让她赔钱。 以至于整整一下午她都处于胆战心惊中,最终结果出来时差点昏倒,还是被她同事扶着坐车回到了疗养院。 然而当林安的家属来到疗养院时,那个清绝绮丽的大美人却并未苛责她,反而递给她了一张卡:“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哥哥给你添麻烦了,这些天辛苦你照顾他了。” 护士对上那人清艳的凤眼,心跳似乎都在此刻停了几分,回过神后连忙推脱:“不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来晚了,您哥哥才——” “不怪你。”那美人轻飘飘道,“你按照正常时间上班,他自己想寻死,怎么该怪你呢?” 她闻言一愣,还想再说什么,院长突然打断道:“小卢,收下吧。” 她还没回过神便被院长请出去了。 小护士稀里糊涂地拿了一笔钱,还被额外送了一周的假期,整个人在一天内完成了翻天覆地的反转,心里极度不真实地走到疗养院门口时,刚好撞上了一个面色发白,神情近乎癫狂的女人。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却见那女人嚎叫着朝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的那个美人身上扑去。 “你到底跟你哥哥说了什么?!”那女人哭天抹地道,“你害了你爸爸还不够吗?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燕云眼看着她往林凤鸣身上扑,当即蹙眉把她拽到了一边。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却又拿捏着分寸,使得任敏不至于痛到跌倒在地,还有力气继续嚎叫,但她再怎么哀嚎也靠近不了林凤鸣一步。 林凤鸣垂眸看着她道:“我只是让他保重好自己,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罢了。” 任敏闻言放声大哭:“你明知道他心思重,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安安已经成那样了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你让我怎么活啊——” 林凤鸣突然淡淡地开口道:“我会赡养你到老的。” 任敏的哭声在此刻戛然而止,变脸的速度之快让其他围观的人瞠目结舌。 林凤鸣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脚就往疗养院外面走,任敏见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开燕云的钳制,冲上去拽住了林凤鸣的围巾:“你发誓,你发誓你会——” 林凤鸣骤然止住脚步,一下子冷下了脸色:“把手松开。” 他看着任敏拽在围巾上的手像是淬了毒一样,吓得任敏连忙松开了手指。 “每个月的生活费会打到你卡上。”林凤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前提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我……”任敏攥紧了手心道,“你爸爸只要在里面安心改造……我不会去看他的……我、我也不会跟外人说三道四的,你放心……” 林凤鸣收回目光,任由走上来的燕云帮他理了理被任敏拽乱的围巾。 “知道就好。”林凤鸣抬脚走出了疗养院,“林安的事你也不必管,我会处理好的。” 在他的身后,任敏徒劳地跌坐在地上,一如她曾经在ICU前的样子一样。 他拦不住林凤鸣解决林勇辉,此时更拦不住他处理林安。 母亲十月怀胎,没有养恩也有生恩,和其他人终归是有些不同的,但也仅限如此了。 她能得到的唯一殊荣就是在家破人亡后还能衣食无忧地活在这世界上,只不过对于她自私,却又没办法完全放下“母爱”的人,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当然,她的母爱自始至终也只有林安一人拥有,林凤鸣从来都不在这个范围内。 不过也无所谓了。 林凤鸣坐在车上,抬眸看向窗外的天气,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压了又压也没能压下去翘起的嘴角,最终索性放弃了。 将近十年过去,林安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敏感又傲慢,手段没有一点新意。 高考时,他为了逼迫林凤鸣考出去,假意跳楼。 而如今,当他真的经历过跳楼的感觉后,却再没了跳楼的勇气。 林安清楚地知道他和郑楚寒的往来暴露后,林凤鸣不可能饶过他这个罪魁祸首,可能是被那句“晦气”戳中了什么,为了给林凤鸣添堵,他选择了割腕。 可惜的是,林凤鸣当时的话是骗他的。 脑死亡对于林凤鸣来说,和真正死去没有任何差别。 为了防止所剩无几的林家人说三道四,林凤鸣会拿点钱吊着林安最后一口气,由此让他们以为他对林家还有旧情,最后一点一点蚕食掉他们那点所剩无几的挣扎。 林安的“死”对于林凤鸣来说,非但不是晦气,反而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大好的日子,不去领个证可真是可惜了。 燕云似乎跟他心有灵犀一样,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后“啧”了一声道:“今天恐怕来不及去民政局了。” 林凤鸣裹了裹围巾道:“那就明天早上再去……九点出结果,去的早一点应该来得及。” 事实证明燕云对时间的把握是精准的。 当把林安的后续事情全部处理完时,二人从医院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解开围巾,脱下厚实的外套。 疲惫的身体在踏入浴室的一刹那终于得到了疏解。 温热的水流从头浇到尾,林凤鸣闭着眼关上花洒,最后一股水流顺着肩膀流到腰窝,最终沿着大腿缓缓向下,林凤鸣却没有管,他只是擦了一把脸后便赤着脚走到洗漱台前,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林安割腕流出的鲜血似乎从浴缸中溢了出来,顺着镜子往外淌,沿着洗手台流了一地。 以林凤鸣看过的恐怖片经验来看,下一秒意识已经彻底从躯体中抽离的林安就该从镜子里爬出来了。 水龙头在此刻被人打开,林凤鸣明明已经洗过了澡,却还是低头捧起水再次洗了一把脸。 他冷静地察觉到自己似乎在害怕什么……是在害怕林安报复自己?还是纯粹因为愧疚和自责,而害怕自己的狠毒? 可他对镜子中产生的幻想没有丝毫畏惧,想到林安可能死不瞑目地来找他,他反而有点想笑。 恰在此刻,一只手从他背后绕过来,关上了哗哗流水的水龙头。 林凤鸣动作一顿,抬眸看向面前的镜子,只见燕云正拿着浴巾往他身上搭。 那些血水骤然消失在了面前,镜子澄澈如初,映照着身后人英俊的脸庞。 “林安自杀了。”林凤鸣的语气毫无波澜,但他把这几个字说出口时,他自己听起来却总感觉隔了一层纱。 “嗯。”燕云抱着他轻轻在他耳边亲了一下,“那是他罪有应得……如果他不想着招惹人家护士,也不至于落得这种田地。”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身体终于后知后觉地泛出了一丝战栗:“不……他是被我逼的。” 燕云没有看镜子,而是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为此感到难受吗?” 这是最让林凤鸣害怕的地方,他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了三秒后摇了摇头道:“我很高兴。” 心底混杂着惬意的喜悦跃然而上,他没有办法骗过自己。 林凤鸣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他没有办法装出愧疚或者自责的样子。 他所害怕的,不过是彻彻底底地在燕云眼下暴露出本性。 害怕对方因此而产生的厌恶和抵触。 但燕云什么反应都没有,仿佛他只是不小心捏死了一只蚂蚁一样,低头继续拿着浴巾细细擦拭着他身上的水珠。 林凤鸣忍不住转身靠坐在洗漱池边,抬手勾着身后人的脖子往下拉:“明天还去领证吗?” 燕云闻言一顿,撑在洗手台两侧,垂眸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去?” 林凤鸣情难自禁地吻了吻他的嘴唇:“你就不怕……” 他没说怕什么,燕云闻言却笑了:“怎么,难不成我还能和林安一个下场?” 言罢他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不过能死在你手里还有全尸……其实也挺不错的。” 林凤鸣呼吸蓦然一顿,他自己先提起的这个话题,但当他听到燕云满不在乎地把“死”挂嘴边时,立刻就不乐意了:“胡说什么。” “不是你先说的吗?”燕云挑了挑眉,搂着他的腰往镜子上压,“怎么,舍不得?” 冰凉的镜面贴着敏感的后腰,林凤鸣下意识想要坐直身体,却被人牢牢地按在镜面上,腰身忍不住一颤,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燕云见状却不依不饶起来,故意牵着林凤鸣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 林凤鸣抬眸看了他三秒,突然掐着他的脖子骤然往下,直接恶狠狠地亲了上去。 刚裹上的浴巾没过多久便落在了地上,洗手池后的镜子逐渐蒙上了一层细小的雾气,唯独被依靠的地方依旧是光洁的,映照出一片莹白。 水龙头被人不经意间蹭开,骤然涌出的水流直接冲刷在脆弱的腿肉上,原本靠在镜面上的人浑身一僵,推着身上人便开始挣扎。 燕云反手关了水龙头,单手把林凤鸣从洗手台上抱起来,跨过地上的浴巾走进了卧室。 卧室内一片安静,唯有暧昧的亲吻声和细微的摩擦声在回荡。 一步步将仇人逼入绝境,兵不血刃便让林家分崩离析的大美人,此刻却□□地骑在爱人身上,扶着对方的肩头情难自禁地吻着他的嘴唇。 燕云兴奋得头皮发麻,难以克制地扣着身上人的腰身,手指几乎嵌在了对方的腰肢间。 “你连林安在我们领证前一天割腕都不在乎,却这么担心我怕你,”他摩挲着怀中人颤抖的腰肢,一下又一下吻着对方的脸颊:“就这么在乎我的看法,宁宁?” 林凤鸣垂着眸子,半晌没有说话。 燕云得寸进尺地咬了一下他的脸颊:“说话,就这么喜欢我?” 林凤鸣耳根有些发红,睫毛微微颤抖,却没有逃避这个话题:“……嗯。” 时至今日,直到二人马上就要复婚的前一天,林凤鸣还是没有彻底改掉一坦诚表达自己就忍不住羞耻的习惯。 但他能说出来便已经让燕云难以自持了。 他扣着怀中人的腰,忍无可忍地吻了上去,直到把人亲得下意识推他才勉强放手。 “你不是说过吗?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怕你?”燕云说话间,手下按着他的尾椎一路向下,带来阵阵战栗,“他们罪有应得,而我……我爱你,宁宁,我爱你。” 他嘴上甜言蜜语一个不落,手上的动作却和说出来的话截然相反,把人吊的恨不得想打他。 但林凤鸣就像是收起利爪只余肉垫的小猫,想要张牙舞爪地恐吓对方,却不忍心伤对方丝毫,最终只能被人翻过来,揉着肚皮发出不屈又情难自禁的叫声。 考虑到第二天还要早早地去民政局,两人难得刹住了车,不到十二点便打算睡觉了。 林凤鸣躺在被窝里睡了不知道多久,隐约中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下意识去摸身旁人,却在本该摸到胸肌的地方摸到了腹肌。 他蹙了蹙眉,揉着眼睛不情不愿地睁眼,却见燕云正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对着他,显然刚刚才拍完照片。 林凤鸣打了个哈欠,被人一把搂到怀里:“吵醒你了?” “……你干什么呢?”林凤鸣迷迷糊糊道,“大晚上不睡熬鹰呢?” “给明天找点素材。”燕云搂着他道,“继续睡吧,晚安。” 林凤鸣一半大脑还在梦中,闻言也没在意他给什么事找素材,歪在燕云怀里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凤鸣困得掉头,却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两人早餐都没来得及做,换了衣服随手拿了面包就开始往民政局赶。 可惜早上七八点正是早高峰的时间,两人直接被堵在了高架上。 而实际上从昨天开始,“伪装爱人离婚结果”的词条就已经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了,今天更是直接冲到了榜一。 林凤鸣坐在副驾上盯着那个词条看了至少三次也没点进去,退出微博后,索性拿着燕云的手机拍了个堵车的照片发在了他的朋友圈。 也不知道那群在自己圈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清早怎么那么闲,朋友圈发出去不到十分钟,下面的评论就跟炸了锅一样,林凤鸣没给那张照片配任何文字,却依旧不妨碍这群人妙语连珠: “收盘了收盘了,刚好半年,赌输的记得把赌金v我” “理讨,这算二婚吗?需要随份子钱吗?” “你看这天,蓝的像不像你俩离婚时候脑子里进的水” “十点出结果,感谢两位老板打赏的季卡,敏感肌很喜欢” “唉,早说了没有孩子的婚姻是不牢靠的,真的建议你们俩趁着年轻赶紧生一个” “所以上次离婚的原因是因为生不出来?早说啊,看不孕不育,请到市男科医院,电话:8898xxxx”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凤鸣毅然决然地退出了朋友圈,并且眼不见心不烦地把燕云的手机塞到了手扣中。 但堵车的时间实在是有点难熬,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今天是第三段旅程正式结束的日子,段星贝显然是个不睡懒觉的好孩子,一大清早就无比热情地发过来了关于最后一段旅程的消息:“林教授!旭哥和央哥最后拿到了第一,他们俩决定去元锡,据说那边有山有温泉,非常好玩。” 林凤鸣的注意力刚被转移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紧跟着又发来一句:“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出结果了,好激动啊,我刚刚悄悄问了央哥,他们俩神神秘秘的,林教授您觉得他们和青木那对哪对更可能是离婚的?还是说两对其实都是?” 真正离婚目前正在复婚路上的林凤鸣:“……” 他深吸了一口气,模棱两可道:“马上就知道答案了,谢谢你提前告知。” “确实马上就知道答案了。”段星贝兴致勃勃道,“不用客气啦,咱们下周见。我再去微博看看分析,感觉好多博主分析得都很有道理,好好奇他们谁最后会猜中。” 林凤鸣见状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跟着点进了微博。 官方宣布的公布最终结果的时间是十点,眼下才八点出头,那条词条下面便已经人山人海了: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乐子人驾到,统统闪开” “嗑cp暂停两个小时,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最终结果” “妈的,昨天晚上还因为这事和我老公吵了一架,他非说枫贝是演的,我觉得除了哥嫂就枫贝是真的,青木和那谁一看就是离婚的啊,无语” “没事,说不定最后你们俩都输了呢” “哈哈哈哈以节目组的尿性肯定打算整个大的,说不定除了哥嫂,剩下三对都是离了的呢” “好家伙,那就太炸裂了” 林凤鸣眼看着无数网友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答案,但他们宁愿猜剩下三对都是离婚的,也没一个人猜他们俩才是离婚的那对。 种种言论看得林凤鸣心虚无比,恰在此时,堵了良久的高架终于开始动了,他收起手机看向燕云:“十点出结果,来得及吗?” 燕云架着墨镜看了眼时间:“只要民政局不排队就绰绰有余。” 然而他们俩今天就好似注定要倒霉一样,燕云一语成谶,民政局居然真的人山人海起来。 从车上下来,看到领证的人一路从屋里排到路边时,他们俩都惊呆了。 回过神后他们赶忙上去排队,两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跟做贼一样,一开始还没人认出他们,只是有一对领证的姑娘说话间不经意地看向他们,觉得他们有点眼熟,但也没多想,扭头继续道: “哎呀我都说了今天人肯定多,还不如明天再来。” “谁让马上该过年了,今天是今年最后一个吉日呢……确实不如在家呆着,几点了?” “九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出结果。” “啧,别出结果的时候刚好轮到我们拍照。” 她们害怕自己错过待会儿的结果,却没想到答案就在她们俩身后。 林凤鸣闻言心虚地和燕云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人也从这两个姑娘的话中得知到,原来他们无可奈何挑选的日子,居然是今年最后一个黄道吉日。 这和他们两人第一次结婚时的情形完全不同。 当年大学毕业时,婚是燕云求的,他还特意选了个好日子,原本想着领证也选个良辰吉日,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林凤鸣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拿户口本然后去民政局门口等他。 他受宠若惊,自然立刻回家拿了户口本,出门就和林凤鸣一起去了民政局。 领证的当天基本上没什么人,毫无结婚经验的两人还以为这是正常现象。 后来他们才发现,那天从阴历上看是个不适合结婚,只适合下葬的日子。 不过两人都不信这个,也没在意。 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注定了一样,他们的第一段婚姻,在磕磕绊绊七年后,最终还是碎了。 而如今,和那时一模一样,也是随便选了一天就来领证,却刚好撞上了一年中的最后一个吉日。 或许这真的暗示了什么。 燕云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林凤鸣的手心,林凤鸣心下熨烫,下意识回握。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不约而同地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庆幸。 他们在外面排了十分钟后,队伍终于动了起来。 面前的两个姑娘大喜过望,显然她们毫无结婚的经验,以为进门之后就万事大吉了。 直至坐在大厅的等候区时,她们的笑容才终于僵在了脸上,回过神后一个姑娘不可思议道:“……领个证怎么跟考科目二一样,大厅还要排队,哪来这么多人啊?” 林凤鸣闻言没什么反应,燕云闻言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那两个姑娘可能是实在有点无聊了,抱臂靠在座位上开始环视四周转移注意力,看着看着,她们俩就又把目光放到了坐在她们后面那两个眼熟的身影上。 卷发姑娘辨认了三秒后,突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连忙去扯她未婚妻。 直发女孩被她扯得差点滑下去坐到地上,却脾气非常好地扭过来道:“怎么了?” 卷发姑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 林凤鸣隐约间总感觉有人在看他,下意识抬头,却刚好对上那两个姑娘看过来的目光。 空气霎时凝滞了。 就算林凤鸣把自己包的再严实,他那双凤眼的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那两个女孩儿愣了三秒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宁——” 林凤鸣轻轻比了个“嘘”的动作,相当于坐实了他的身份。 他们坐得很近,卷发姑娘捂住嘴三秒才勉强止住尖叫声,但她用气声小心翼翼的开口时,类似破音的感觉还是完美地体现了她的震惊:“旁边那个是云——” 她话还没说完,燕云便转过了头,看到她后一顿,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甚至还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那姑娘剩下的话立刻便卡在了嗓子中。 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旁的黑发女孩才开口道:“你、你们这是来……办离婚?” 她未婚妻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骤然掐着她的手,一副要送去抢救的样子。 “不,”林凤鸣看了一眼道,“我们是来领结婚证的。” “卧c……”卷发姑娘听到这话比听到他们俩是来离婚的更震惊,她一个脏字没说出来,下意识看了眼周围人,见无人在意他们这个角落后,忍不住震惊道,“你们才是离婚那对?!” 眼下离最终结果公布已经不剩半个小时了,燕云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点了点头。 那俩姑娘跟听到了什么世纪玩笑一样,神色空白得半晌没憋出一句话。 林凤鸣见状道:“抱歉,因为合同问题隐瞒了这件事……之后我们会尽量补偿大家的。” “不不不……综艺效果嘛,可以理解。”卷发姑娘连忙道,“那什么……你们之前有多少是演的?演得太像了!” “没有任何地方是演的。”林凤鸣解释道,“大概一期结束的时候我们就复合了,只不过因为案件审理的问题,不复婚对最终的审判有利。” 她们一听这话,立刻回过了神,一副把心放肚子里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 松了一口气之余,刚刚还表示理解的卷发姑娘突然话锋一转道:“那个,补偿是什么?” 林凤鸣一卡,下意识看了眼燕云:“这个还未想好,大概需要征求大家的意见。” 一旁的黑发女生道:“那不如……等待会儿结果出来后,发条征求意见的微博,最后采纳点赞最高的那条评论?” 林凤鸣和燕云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多谢你们的建议,会考虑的。” 她们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而后忍不住激动和震惊的心情,又不好在他们俩面前表露,只能拿出手机一言不发地按了起来。 两人无声地在微信上互发了几十个啊啊啊,随即不约而同地打开了微博,眼见着离最终结果的宣布只剩下十五分钟了,她们点进那条热搜一看,下面依旧是迫不及待要吃瓜的乐子人。 卷发姑娘沉默了三秒,忍不住在实时热搜中最新的一条微博下面,幸灾乐祸地评论道:“结果可能超乎你们的想象。” 但除了博主礼貌地回复了一句“哈哈哈,真的吗,那我做好准备了”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理她。 她们俩无比期待网友待会儿地反应,却又不愿提前告诉他们,正当他们焦急地刷着微博时,排队刚好排到了她们俩。 二人闻言一愣,眼看着离出结果还有十分钟,她们立刻火急火燎地站起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过去拍照□□。 林凤鸣此刻已经看开了,燕云却开始焦虑,平均三十秒看一次手机,最终林凤鸣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拿过他的手机装在口袋里,神色平静地宣布了一个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来不及了。” 气氛霎时安静了下来,二人对视了三秒后,突然不约而同地有点想笑。 能把领证领到他们这种样子,跟偷户口本私奔一样,也算是一种本事。 眼看着确实来不及了,两人索性彻底放松了下来。 那两个姑娘拍完照领好证后,低头一看时间,刚好是五十七。 眼见着林凤鸣和燕云从位置上站起来,她们俩连忙道:“那、那个,能合影吗?” 林凤鸣看了燕云一眼后点头道:“可以。” 合完影,当林凤鸣和燕云走进拍照间,脱下外套和围巾,时隔七年再次正襟危坐在镜头前准备拍照时,时间终于来到了九点整。 无数人或是窝在床头,或是在上班,亦或者一边吃早餐一边刷新微博,在这一刻,他们都刷出了《伪装爱人》官方账号发出的微博—— “本次《伪装爱人》婚姻综艺中, 一期处于离婚状态的伴侣为: 燕云林凤鸣 阮闲程旭 郑楚寒穆央 二期处于离婚状态的伴侣为: 燕云林凤鸣 各位观众猜对了吗?” 第85章 反应 这条微博发出来的前十秒,评论区鸦雀无声,宛如卡住了一样一片死寂。 十秒过后,评论区骤然炸开,铺天盖地的评论差点把微博给冲崩了: “啊???谁?!” “你说什么?!你们是不是菌子吃多了!!(猴子乱叫)(抓起香蕉砸人)(都掰想活着)(阴暗荡秋千)” “你们是不是把结婚的和离婚的打反了?!” “我靠,等于说一期只有枫贝是已婚状态??说好的四对中只有一对离婚呢,你搁这儿玩狼人杀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哥嫂是离婚的??这就是影帝的职业素养吗??” “不是,一期他妈的三对都是离的?啊??” 网上反应大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和他们一起参加综艺的剩下几对也完全不知道他们俩的情况,看到这个结果后瞠目结舌,反应了几秒后微信立刻就发来了。 两人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时隔七年,再次坐在摄影机前的两人虽然对网上的具体反应一无所知,但是听到这几声震动后,猜也能猜到是出最终结果了。 二人忍不住想要对视,却刚好撞上拍摄的那一刻。 拍摄人调了一下结果后道:“抱歉,需要再来一次,麻烦两位看镜头。”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两人只能转头看向镜头,拍摄键按下的一刹那,他们的面容再次被定格在了结婚证上。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区别只在于结婚证上的容颜从青涩到成熟,从知慕少艾到接近而立,很多事情都变了,唯独他们身边的人没有变。 拿到结婚证的一刹那,刚刚经过打印机的纸张还有些发烫,鲜艳的红底照片张扬又喜庆。 燕云突然也和方才的林凤鸣一样,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扭头看着身旁人:“以后再过纪念日,是按今天算,还是按之前算?” 林凤鸣挑了挑眉:“不能两个都过?” 正所谓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选择都要。 燕云闻言轻笑道:“可以,不过照这么算,等到后年的时候,六月底还是结婚十周年,等到年底就成新婚三周年了。” “那岂不是更好。”林凤鸣拿着手机给结婚证拍照,闻言头也不抬道,“四舍五入等于我有两个老公。” 燕云一听这话立刻眯了眯眼:“那你喜欢是喜欢新婚的老公,还是喜欢你那个糟糠之夫啊?” 林凤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刚刚的话抛了出来:“不能两个都要吗?” 燕云拿出手机,握住林凤鸣的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在阳光下将两人的影子和结婚证一起拍了进去,拍完后才故作不情不愿道:“也不是不行。” 林凤鸣看了他三秒,突然笑了一下,低头把手机的摄像功能调成了自拍,没等燕云反应过来,他便轻轻扭头吻住了那人的侧脸,随即按下了自拍键。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燕云猝不及防到有些慌乱的神情被这张照片毫无保留地定格了下来。 林凤鸣对这张照片相当满意,满意到终于打开了微博,然后他就被后台铺天盖地的私信和评论淹没了。 燕云刚回过神就看见林凤鸣后台的无数红点,沉默了三秒后,终于也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 整个微博在他们俩领证的短短十几分钟内,已经彻底炸成了一锅粥。 光有关热搜,前十里他们俩就占了五个,分别是: top1:“哥嫂离婚” top2:“伪装爱人结果” top3:“婚综狼人杀” top5:“史上最抓马婚综” top7:“一期只有一对已婚” 第二条热搜下面几乎全是喊着让节目组退钱的,节目组可以说把流量密码玩到了十成十。 而在前十之外,第十五名有一条相当扎眼的词条:“原来这就是影帝”。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但只要一点进去,就会被下面充满恶意的评论给吓到: “笑吸了,早说了什么爱妻都是人设,粉丝还真信了” “不愧是影帝哦,跟前夫演得这么恩爱,把一群小丑骗的团团转哈哈” “严重怀疑影帝拿什么吊着他前夫,说不定一开始哄人家说上了综艺就复婚,谁知道只是利用” “妈的,真恶心,渣男不得好死” “一切都是为了流量罢了,还真有人信,互联网本科率百分之八诚不欺我” “之前全网骂我cp的人呢?我家cp玩得再花好歹有证,你cp连证都没有啊!” 还有人打着心疼林凤鸣的旗号,直接在词条下开骂道: “心疼宁宁,一腔真情错付了,别理渣男了跟我走吧” “+1,流量对他来说百害无一利,宁宁肯上这个综艺肯定是被燕云强迫的,他一个素人又没演过戏,节目上的表现大部分都是真的,他是真的爱燕云,唉” “说不定他爸爸那件事,跟zch没什么关系,是燕云在后面搞的鬼,目的就是为了恐吓他,不让宁宁把他威胁的事说出去” 林凤鸣仅仅是扫了一眼便骤然起了火,蹙眉想直接下场回复,燕云却仿佛早就习惯了一样,云淡风轻地拦下他道:“网上骂我的多了,真生气不就随了他们的意了。” 林凤鸣闻言还是冷着脸并且几乎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明显不高兴了,燕云见状哄道:“把结婚证发了,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点开编辑,一股脑把刚刚拍的照片全部放了上去,连配文都没来得及写便发了出去。 而燕云似乎为这一刻准备了不知道多少天,他轻车熟路地翻出了三张照片,又配上了一句话,做完这一切才点下发送,比林凤鸣发的要慢了一分钟。 于是无数正在二人微博下鬼哭狼嚎说自己不相信爱情的网友,前一秒还在难以置信地尖叫,下一秒尖叫声就卡在了嗓子中,因为他们看到—— 林凤鸣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崭新的结婚证,还有一张是他带着笑意轻轻扭头吻在燕云侧脸的照片。 在第一张图中,结婚证下是一对靠在一起的影子,较高的那个人牢牢地抱着身旁人。 第二张图中,微风吹起了林凤鸣柔软的围巾,刚好遮住了他的下巴,只露出了一点淡红的唇色,却把燕云那副受宠若惊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展现了十成十。 在这一刻,无数手机屏幕前传来了尖锐的爆鸣声,然而没等这阵声音持续太久,他们便又收到了微博发来的推送:“您的关注燕云v 刚刚发了新微博,快去看看吧!” 当这些人马不停蹄地赶到燕云微博下面时,看到的却是三张照片和一条无比简短的配文。 第一张照片和林凤鸣发的一样,依旧是二人的结婚证;第二张是两人戴着钻戒交叠在一起的手;而最重量级的则是第三张,一片黑暗之中,林凤鸣在某人精壮的臂弯间睡得毫无防备,脸颊上还带着微妙的齿痕。 沉睡的恬静间甚至还透着一丝柔软,和白天冷淡凌厉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看似不经意的拍摄,实际上每个细节都充满了拍摄人的心机。 但大部分网友在一开始没空关注这些小心机,因为这条微博的配文是——“觊觎林教授的都洗洗睡吧。”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评论区便瞬间被杀来的网友占领了: “啊?” “很喜欢网友们的一句话:啊?” “这是什么?!!结婚证!!” “我靠,等于说你们俩之前真的是离婚状态?” “吸氧!!我要吸氧!!” “短短二十分钟,比我高考出分还刺激” “岂止高考,这他妈比我前半辈子都精彩!” “啊啊啊啊宁宁脸上这个齿痕,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快点如实招来!!” “你小子手机里到底有多少张老婆的私房照啊?啊?” 林凤鸣比大部分网友更晚看到第三张照片,看到脸上那抹明显的齿痕时,他才陡然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从梦中惊醒的真正缘由。 他忍不住瞪了燕云一眼,再想去看评论区时,却发现整个界面直接卡住了。 林凤鸣一愣,刷新了两下见毫无效果后,直接把整个APP关了,然而再次点进微博时,整个界面白的跟白纸一样。 在这一刻他才陡然意识到——在他们二人的双管齐下间,评论区还没来得及崩,微博先崩了。 无数人在此刻发出了尖叫声,民政局外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三秒,林凤鸣在这一刻突然有点想笑,他无奈地收了手机,转头看向燕云:“回家?” 燕云扭头看了他三秒,点了点头道:“嗯,回家。” 微博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崩掉的APP抢救回来,期间无数网友无处发泄情绪,当场化尖叫为动力。 有人用一下午时间硬是把两个月的直播用高科技检索关键词的方法剪了出来,而后一点一点扒出来看,所有细节就跟珍珠一样,终于被人用一条线串了起来。 剪辑出的视频标题简单粗暴,就叫《震惊,小聋瞎竟是我自己》。 视频从一期两人出场开始一路剪到二期开播,观众们这才发现自己到底忽略了多少细节。 比如一期时,林凤鸣一开始就和段星贝直抒胸臆:“我们感情一般。” 而且他不止一次表达过两人并不般配,然而观众们当时只当那是他们俩的情趣,根本没人详细。 时至今日他们才发现不对劲,由于微博崩溃,大家立刻把这个视频当成了公屏聊天的渠道,弹幕密密麻麻起来: “卧槽?宁宁当时不会是真心那么想的吧?!” “也就是说他俩是因为各种原因离了婚才上的一期,当时正处于离婚之后冷淡的时候,却还要在镜头下装作恩爱是吗?!” “啊啊啊啊我还想看乐子,踏马的乐子竟是我自己qwq” “我只有一个问题,一期的时候他们DO了吗?” “?姐妹,这里不是直播间,谨言慎行,这网站可吓人了” “卧槽这么一说好涩,被迫和刚刚离婚的前夫上婚综,无比尴尬的情况下擦枪走火,白天装作恩爱,晚上炮友文学是吧” “仙品!!” 观众们越挖越能发现端倪,尤其是从一二期的对比中,能明显看出二人相处模式发生的微妙转变。 比如一期中,有很多个镜头都能看到当燕云“不经意”触碰到林凤鸣时,林凤鸣会下意识一僵,整个人很明显地写着“不自在”几个大字。 包括两人在镜头下的第一个吻,也就是一期抢糖果的时候,燕云骤然吻下来时,能明显看到林凤鸣愕然睁大的眼睛和手足无措的神态。 甚至有人一帧一帧地分析他们俩在其他嘉宾说话时当背景板的时候,会下意识对视,但很快又会若无其事地移开,尤其是当他们以为镜头拍不到他们时,那种微妙又暧昧的气氛就更明显了。 但二期中就再没了这种画面,无论是接吻还是拥抱,甚至连剧本杀时抱着搜身,他们都做得无比自然。 再比如两人在一期与二期之间的演唱会求婚,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真的是在弥补没有婚戒的遗憾,可如今看来,那其实是二人复合的标志,而他们这群人居然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各大视频网站的热榜几乎立刻便被相关直播切片给攻占了,最开始也是最全的那个剪辑甚至登上了某知名视频网站的榜首。 微博崩了,网友们虽然没了讨论渠道,但是嘉宾们却还有另外一种途径——直接联系两个当事人。 节目组发出结果后没多久,他们便直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慰问,第一个发来消息的不出意料是一期中唯一一个没蒙在鼓里的倒霉蛋段星贝,他给林凤鸣足足发了五行问号,直到两人又发了微博他才停止,转而又发来了五行感叹号。 最终他显然觉得他自己一个人代表不了群众的意见,直接把除了青木和阳凯森之外的六个人拉了个群。 并且一个人对他们四个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询问。 程旭为了祸水东引,聊了没两句就把话题往林凤鸣他们俩身上引。 林凤鸣正靠在沙发上找作词灵感,因为那帮狐朋狗友的持续骚扰,他已经彻底把手机关静音了,连震动都收不到的那种,以至于他根本没听到段星贝发消息的声音。 燕云之前拍的新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趁着微博崩溃的三个小时,他经纪人正在和他讨论怎么借着这波流量给电影预热。 故而他从回到家洗完澡开始就一直拿着手机坐在林凤鸣身旁打字,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殊不知他和经纪人的交流早就结束了,剩下的一大半时间都是在那个小群里解答其他人的疑惑。 等到林凤鸣回过神时,已经有点来不及了,因为燕云已经在群里造了起码半个小时的谣了。 程旭和段星贝在群里上蹿下跳地问东问西,燕云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把“真相”全说了。 在他的描述中,他自己的形象倒还算正常,毕竟因为离婚差点自杀这事他真的干过,但林凤鸣的形象就不怎么正常了。 燕云的原话是: “你们林教授和我离婚之后,茶饭不思,每天想我想的睡不着觉,又拉不下脸给我打电话,只有一遍又一遍听着我给他唱的歌才能入睡,睡着了还会因为梦到我哭着醒来。” “上综艺之后,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想往我怀里撞,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偷偷掉眼泪。” 林凤鸣:“……” 林凤鸣被他气笑了:“想你想得茶饭不思?” 燕云理不直气也壮道:“怎么,你敢保证你那一个月三餐都规律?” 林凤鸣一噎,下意识道:“那我什么时候想你想的掉眼泪过?” 燕云终于闭了嘴,没等林凤鸣高兴,对方便直接拿出了证据。 林凤鸣垂眸一看,只见那是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光线有点昏暗,但隐约能辨认出背景是一期别墅的那张床。 林凤鸣蹙眉躺在床褥间,眼下挂着明显的泪珠,一副脆弱又难受的样子。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燕云勾了勾嘴角,刚想展现出胜利者的姿态,林凤鸣却陡然回过神一眯眼道:“相册照片挺多啊?” 燕云呼吸一滞,下意识想把手机收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林凤鸣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靠在他怀里当着他的面就开始翻相册。 只见整个相册密密麻麻的全是林凤鸣的照片,正常人看了多少都会有点震惊,林凤鸣却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直到他翻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照片,才骤然停下动作。 只见那是一张对着镜子拍的照片,构图中只能看到燕云握着手机的手和精壮的胳膊,以及林凤鸣的小半张脸,除此之外的其他重点部位一点也没拍到。 但仅有的小半张脸和镜子结合在一期已经足够人看直眼睛了。 只见镜头下,林凤鸣被黑色的布裹着眼睛,布料已经彻底被眼泪打湿了。 他整张脸有一半都被布料覆盖,再加上燕云的手还遮了不少东西,仅从漏出来的这点细节来看,除非特别了解林凤鸣的人,不然根本没人能认出他。 看似不经意的拍摄,实际上每一处细节都是燕云精心设计过的。 尤其是镜子这个元素,单拎出来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可从镜子照出的缝隙中向后看去,隐约间能看到一抹反光,只这一点便足以挑起林凤鸣对那段时光的所有回忆了。 看到这张照片的一刹那,整片空气都凝滞了,燕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林凤鸣盯了那张照片三秒后,意味不明道:“还拍别的东西了吗?” 燕云立刻道:“没了,只有这一张,你不喜欢我立刻就删。” 说着他抬手要去夺手机,林凤鸣却猛地把手机藏到了身后,而后意味深长道:“真没拍别的内容?” 燕云后背一凉道:“真没有。” 林凤鸣抿着唇一眨不眨地看了燕云,最终竟然带着些许遗憾把手机扔到了燕云怀里:“……没意思。” 燕云一愣,没有听清般道:“什么?” “我说——”林凤鸣靠在他怀里,仰头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到时骤然停住,而后勾了勾嘴角道,“你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燕云呼吸一滞,骤然变了神色,垂眸看了他三秒后握着他的腰将人按在了茶几上:“我怎么就没出息了?嗯?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吧?” 林凤鸣仰面躺在冰凉的茶几上,被人压着却一点也不示弱,拿起手机骤然撩起燕云的上衣,对着对方的腹肌就是一拍,而后炫耀般将照片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连这种程度的照片都没有……” 他勾了勾嘴角,凑到对方耳边道:“你不是没出息是什么?” 燕云接过手机,一眨不眨地看了他三秒后突然轻笑道:“好,那今天就多拍几张,留作新婚纪念。” 等到两人拍完“新婚纪念”,完成洞房花烛抢先体验版时,微博终于修好了。 无数憋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网友当即把“哥嫂复婚”顶到了热搜第一,和“哥嫂离婚”一上一下,交相辉映,相当有节目效果。 两个词条下面更是妙语连珠: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节目组会整个大的,没想到会整个这么大的” “谁家cp有这么跌宕起伏的?!啊?我就问问还有谁!!” “之前说哥嫂没本的出来走两步啊?!我cp一共三个本,你cp有吗?” “您好,这个本指的是什么本?能私发一下吗?” “《离婚?偷情?和前夫在镜头下扮演夫妻,还要做那种事情……!》” “草,什么东瀛网友!” 而二人的微博下面反而没词条里那么平和了,无数粉丝一哭二闹三上吊,表示自己被他们俩骗的太惨了,身心遭到了不可磨灭的摧残,需要他俩给个说法: “呜呜呜,你知道今天的事情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多大的创伤吗?我差点去见我太奶,没有说法我可是要闹了!!” “v我五十段你们俩打扑克视频,这事才算过去!!” “我要看夫妻相性一百问!!来点复古文学!!” “啊啊啊啊你们俩有本事晒结婚证,怎么没本事晒床照啊?” “结婚证不会是P的吧?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我们可是不信了哦,没有十段八段录音,我们可是哄不好了” 这事虽然是节目组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大部分观众也是愿赌服输,也没提季卡的事,眼下都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 但二人面对他们的真情实感,实在也有点过不去,索性根据之前那两个姑娘的建议,又稍微加了点内容后宣布道:“实在抱歉让各位今天之内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为了感谢各位的热情,也为了对我们隐瞒离婚的事情表达歉意,大家可以在该条微博下评论留言想让我们做的事,我们会尽量去满足一个小时后最高赞评论的要求。” “同时大家也可以去@宁宁 微博下进行评论,他会在一个小时内尽量回答大家的困惑。” 闹腾的网友们看到这条微博时都惊呆了,他们原本只是随便说两句发泄一下情绪,谁知道两人居然真的给他们了一个“说法”。 娱乐圈这么多年来哪有过这种有求必应的明星,一时间网友们激动得都跑错微博了。 具体表现为有不少人跑到林凤鸣微博下面去发要求,还有一部分人就地在燕云的微博下面开始提问题。 搞的林凤鸣只能紧跟着发了一条微博:“投票最高指的是燕云微博下的最高,我的微博主要给各位解答疑惑,请大家不要走错了。” 这条微博一发,秩序总算好了一点,代价就是网友们索性直接在这条微博下面提问起来,不过林凤鸣乐得省事,见状看了眼表后,窝在燕云怀里一起回复起了网友的评论: “啊啊啊啊前排,好激动,感觉有点像古早夫妻相性一百问啊啊啊那个请问二位喜欢怎么被对方称呼呀?” 回复:“宁宁。” 过一段时间追加回复:“大部分时候是老公,某些特定时间点喜欢听他喊我大名。” “——?!细说特定时间点!” “啊啊啊啊宁宁看我,你们俩一期的时候尴尬吗?” “回复:我以为大家都能看出我的尴尬,他尴尬不尴尬我不知道。” 过一段时间追加回复:“不尴尬,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好尴尬的。” “宁宁,问个学术问题,你们俩一期晚上一般干啥?” “回复:盖着棉被纯睡觉。” “……?怎么感觉宁宁有点怨念,是我的错觉吗?” “那二期呢??你们俩偷偷去别墅私奔那天晚上盖着棉被聊的什么?” ——没有回答 下面评论: “哈哈哈哈你猜为什么宁宁不理你?” “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才领证,是因为那个老登的审判问题吗?是什么时候复合的?” 回复:“对于前一个问题:是的;对于后一个问题:具体时间不好讲,我的话应该是他跳到河里救小猫的那一瞬间吧。” 追加回复:“从一开始。” “一期白天演得那么真还会尴尬,那晚上也会尴尬吗?” 回复:“其实白天并没有演,我们基本上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我感觉我们表现出来的状态并不恩爱,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吸引大家。至于晚上,这个不方便说。” “宁宁啊,你和云子哥那么恩爱为什么选择离婚呢?能具体讲一下细节吗?” 回复:“因为我们一开始并未意识到彼此在生命中的真正重量,再加上经常吵架,我以为我们不合适。细节的话,一方面是他总担心我的身体健康,因此对我的作息进行了强制性的安排,另一方面是我不擅长沟通,却在某些方面索取过度,时常让他感觉到割裂感,感受不到我的爱意,这个确实是我的问题。” “割裂感?具体是哪方面的!?” 回复:“不好意思,这个无法细说。” “宁宁宁宁,你们有过冷战吗!如果有的话,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回复:“仅有过一次,解决方法不方便细说。” “我和我爱人也经常吵架,想问一下二位一般停止吵架也不冷战是有什么诀窍吗?最终解决矛盾的办法是什么?” 回复:“没有诀窍,方法见上一条评论的回复。至于解决矛盾,婚姻中的矛盾其实是很难解决的,我们也一直在学习,目前以我的经验来看,唯一有效的方式大概是沟通。” “宁宁!!下次离婚能考虑我吗?” 回复:“不好意思,这辈子暂时不考虑离婚。” 追加回复:“他的下辈子已经被预定了,看在你来迟一步的份上,麻烦这位IP金江的粉丝把家庭住址发我一下,给你寄点安慰奖。” “?!草,云子哥你好小心眼!!”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评论多到数不胜数,林凤鸣自然不可能兼顾到每一条,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尽量多的回复了网友们的热情。 代价就是拇指酸得有点发麻,同样回复了半天的燕云见状放下手机,掐着他的拇指根部便按摩起来。 “嘶——”说不出的酸胀让林凤鸣下意识抽手,却被人掐着腰不容反抗地按在怀里。 “别动。”燕云牢牢地按着他道,“按开就不酸了。” 然而他的手法实在很成问题,倒不是说按得不好,而是按得实在太好了,箍住拇指根部仔细揉捏,却不容许其他动作,霎时便让林凤鸣回忆起了方才的情形。 他浑身一僵,回过神后转移注意力般用食指点开了燕云的微博,只见经过一个小时的“沉淀”,评论区堪称群英荟萃,有不少ID眼熟得很,深刻彰显了什么叫一心二用。 网友们集思广益,方案写了一大堆,单论这么短时间内点赞过五万的就数不清楚,包括什么: “我要听云子哥手机里的录音!!全部放一遍!” “我不一样,我想看云子哥电脑里存的照片” “确实,你小子手机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照片吧?!拿出来看看!” “我没他们那么贪婪,就是说,咱能不能文艺复兴一把,把夫妻相性一百问的后五十问做了?” 而最终,点赞过十万,高居榜首的是这样一条言简意赅但直抒胸臆的评论: “补办婚礼,全网直播!!!!” 第86章 续播 燕云评论区这条高居榜首的评论立刻得到了无数网友的拥护: “臣附议!!” “啊啊啊啊一定要直播啊!!卖票我也愿意买!” 庽●餏C “好好好,这条最好!!” “哥嫂大婚,统统闪开!!” “就是说,缺花童吗?二百四十个月的那种!” “李涛,洞房能直播吗?” “宁宁穿婚纱!婚纱!婚纱!重要的事说三遍!!” 林凤鸣和燕云表面上看起来无比冷静,仿佛领个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发的微博也都是理智且克制的,实际上两人早就被复婚冲昏了头脑。 所以直到看到这条热评,他们才蓦然想起还有婚礼的事。 林凤鸣下意识看向燕云:“能直播吗?” “这不是该问你吗?”燕云搂着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侧脸,“能直播吗?” “我无所谓。”林凤鸣靠在他的怀中道,“我主要是担心……” “妈那边不用担心。”他话还没说完,燕云便了然道,“她的职位在那儿放着,这种事情上面肯定不允许以她的名义大办,因此局里本身就来不了多少人,到时候把他们安排在远离镜头的包间就好了。” 林凤鸣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不影响她就好。” 最终林凤鸣用燕云的微博账号在那条最热的评论下回复了一个:“好。” 网友们见状立刻陷入了狂欢,纷纷在评论吆喝道: “你们俩立字据!!” “啊啊啊啊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谁家cp结婚七年才办婚礼啊?哦,我家的啊,那没事了” “呜呜呜我能去坐小孩儿那桌吗?我都不敢想我要是能参与该有多开朗” “胆小鬼,我都敢想,我直接去给哥嫂压床” 一下午过去,网上的热度不减反增,持续到晚上依旧高亢。 夜晚的狂欢才刚刚开始,对于网友来说,经过白天几轮劲爆消息的轰炸,这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而对于林凤鸣和燕云来说,这是他们时隔七年,再次到来的新婚之夜。 七年前,刚领完证的两人在干什么呢? 林凤鸣依稀记得,他们在民政局对面吃了一家新开的生煎,至今他还记得那家生煎的美味,皮很脆,但是咬开之后又会往外流出汤汁,可以说是汁水四溢。 吃完之后他们就该干嘛干嘛去了,白天的状态和平日似乎并无两样,当晚两人倒是在外面住了一夜。 据说人生有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可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的那晚却什么也没发生。 青涩且年少的新婚夫夫故作镇定,实际却连碰都不敢碰对方一下。 那家酒店的浴室是透明的,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谁在外面等,都能看到内里的景象。 于是两人脑子一热,做了件亲密又冲动的事——他们决定一起洗个澡。 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洗澡,酒店的浴室算不上狭窄,但两个成年男人站下后还是有些拥挤。 时至今日林凤鸣还记得燕云那副想装作正人君子,眼睛却压根不敢往他身上放的样子。 为了和他保持距离,对方恨不得贴在瓷片上。 当时的林凤鸣觉得好笑,故意在花洒下去抱他。 肌肤相亲的那一刻,燕云骤然僵在了那里。他的呼吸瞬间就乱了,撑在玻璃上的双手骤然用力,胳膊上的肌肉忍不住暴起。 偏偏靠在他怀里的人还有恃无恐地吻了吻他偾张的肌肉,抬眸挑衅般看着他。 但凡换成现在的燕云,绝对不会纵容对方的挑衅,可当时的燕云一点教训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那天最终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晚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时,方才的感觉逐渐褪去,刺激、尴尬和难以言喻的回味在心中回荡。 靠在一起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变化,但谁也没有挑明,就那么度过了青涩的新婚之夜。 而如今,时隔七年,再次经历新婚之夜,事情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林凤鸣感觉自己仿佛成了那个生煎。 下午拍的那几张照片终于派上了用场。 和往日大相径庭的爱人埋首在他的颈侧道:“七年前若是知道你喜欢这样,我早该……” 早该什么?林凤鸣挂着泪珠没听清楚,却也没力气问出自己心头的疑惑,只能任由理智在黑夜中逐渐沉沦。 经过一个晚上,林凤鸣心头对于复合的兴奋终于消退了一些,可网友们对此的兴奋不减半分。 这种兴奋甚至还随着最后一段旅程的逼近而愈演愈烈,显然无数人都在期待他们俩再次出现在镜头下。 毕竟隔着文字互动和对着直播互动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林凤鸣和燕云也清楚这种显而易见的差距,隔着文字一切还好说,但是一想到要和镜头面对面,二人便沉默了。 不过转而一想,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期离婚的还有谁来着?”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翻出了节目组宣布的结果,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剩下两对伴侣的名字。 二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半晌燕云扯了扯嘴角道:“至少还有两个垫背的,大哥不用笑二哥了。” 三天的时间对于每天都在绞尽脑汁作词的林凤鸣来说是一晃而过,但对于无数期待无比的网友们来说,和度日如年也没什么差别。 不过网友们的期待中也夹杂着更复杂的情绪,一想到最后一段旅程结束后,整个综艺就要彻底落下帷幕了,有不少人又希望时间走得再慢一点。 可惜时光的流逝速度并不以任何人的思想为转移。 就在这种万众期待下,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段旅程的开播。 早上九点,还没出现画面时直播间便已经人声鼎沸了。 秒针划过十二的那一刻,画面中终于浮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和皑皑的白云。 山体高耸入云气势磅礴,但随着镜头的拉远,又颇有了种远山如黛的意境。 高山和白云逐渐从主角变成了背景,熟悉的主持人再次出现在屏幕中:“各位新朋友,老朋友,大家上午好!” “阔别多日再次重逢,实在是想念至极啊。不过没有见面的这几日,网络上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啊。”乔山微笑道,“最终结果出来后,不知道各位观众朋友们有没有拿到季卡啊?”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弹幕立刻炸了: “?你还有脸问!!” “捏妈,一期二期加起来算,能有五百个人拿到你们家季卡算我输” “你们节目组是真牛逼,真的,建议藏好你们导演的家庭地址” “你们明明可以直接抢钱,却还是要给我们希望,你真的,我哭死” “拿不了一点,只有乐子人大胜利的情况出现了” “乐子人表示乐子竟我自己,勿cue” 乔山显然也知道问出这话会引起什么风波,微笑了一下道:“无论大家有没有拿到,为了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在本次为期四天的旅途结束后,节目组将抽取一千位幸运观众,送出我们的月度会员,作为答谢。” 观众们一听有抽奖,刚高兴了没一会儿,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为期多少天??” “就四天?啊?算上今天吗?” “我靠,等于说投票的三天从最后一次旅途里扣是吗,你们节目组也太鸡贼啦!!” “我不同意啊啊啊,至少再来十天半个月吧!” 可能是清楚观众们会为此闹腾,乔山说完后立刻转身:“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我们三天未见的四对嘉宾,大家欢迎。” 一听这话,刚闹起来的弹幕果然有不少被转移了注意力。 第一对出场的是青木和阳凯森,青木的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挑不出错,但阳凯森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阴郁,他微微蹙着眉,和镜头打招呼时也只是点了点头。 很多观众们因为上一段旅程中没有林凤鸣和燕云,故而直接选择了跳过,眼下看到他们两人的状态,自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还是有不少追了上一期的观众,弹幕因此成了一场问答会: “哦豁,都差点被人PUA到自杀还不跑,锁死吧我只能说” “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 “上一段旅游的时候,青木自爆说阳凯森没谈过恋爱就和他在一起了,然后他就通过一系列PUA让对方以为开放式婚姻是正常的,阳凯森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一开始不懂,但又下意识排斥这种思想” “我擦……他们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青木原话说的是‘他一开始不懂事,经过我的引导才成长到今天这种成熟的性格’” “??震惊我全家,这也太恶劣了,怎么没有热搜?!” “那当然是因为,有比这更劲爆的事在热搜上呆着啦(目移)” 第二对出场的是段星贝和秦枫,作为从第一期到第二期,唯一一对全程已婚还没有更换过伴侣的嘉宾,观众们给了很高的评价: “以为是先婚后爱,实际上是全场唯一真神!” 第三对是程旭和穆央,大部分都猜到了他们俩之中至少有一个在一期时处于离婚状态,但让大家万万没想的是,他俩一期不但都离了,而且在一二期的空档间火速扯了证。 弹幕对此表示: “你俩的经历但凡换个综艺,绝对也能成为顶流,可惜撞上了某两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弹幕正说着某两个人,那两个人便跟听到了一样,从镜头后缓缓登场。 林凤鸣和燕云走到镜头前的一刹那,别说弹幕了,就是在场的其他嘉宾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林凤鸣脚步蓦然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和大家打了声招呼,看似没什么异样,但他眸色间和一期时一模一样的闪躲让观众们瞬间就发现了端倪。 燕云牵着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打招呼道:“各位好久不见,上次旅行还顺利吗?” 眼见他俩神色如常,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程旭和穆央对视了一眼后心照不宣道:“挺顺利的,可惜二位没去。” 眼见着这四个离过婚的人马上就要把投票的事揭过去了,段星贝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我的旅途不是很顺利……” 其他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段星贝咽了咽口水道:“在上段旅途时……我一直在思考到底谁才是离婚那对,想到最后也没想明白。”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秦枫才继续道:“我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他拉着我去了假的民政局,领了假的结婚证……” 四人闻言骤然安静了下来,弹幕却立刻沸腾了: “妈呀哈哈哈哈星贝:坏了,我成离异人士了” “看看你们,看看!让人家全场唯一的已婚人士,宁愿怀疑老公都不愿怀疑你们,你们难道不羞愧吗(指指点点)” “秦总你在你老婆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什么叫贴脸开大?这个就叫贴脸开大!” “我们唯一一对结婚的说话就是硬气!” “你别管是不是先婚后爱,你就说当时是不是只有他们俩有证吧!” 林凤鸣和燕云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无事发生,被段星贝一句话弄得破了功。 林凤鸣情不自禁地泛起了一股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抱歉,真没想瞒着大家,只是一开始签了合同,所以没办法说。” 段星贝显然已经抓耳挠腮三天了,在手机上不好意思详细问,眼下抓到机会立刻就忍不住了:“您二位是离婚很久才上的婚综吗?” 林凤鸣看了燕云一眼后摇了摇头:“当时离了差不多一个月。” “那云哥之前说的离婚期间,指的应该就是那一个月吧?”段星贝好奇道,“他说您二位离婚后基本上没再联系,那一期再见面时,你们会有想亲对方的冲动吗?” 林凤鸣一顿,有点招架不住他的热情,下意识看向燕云,却见对方兴致盎然地挑了挑眉,俨然一副也想听听的样子。 林凤鸣心下暗暗磨牙,面上则道:“……会有。” 段星贝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那其他方面的冲动呢?比如拥抱什么的?” 他心思单纯,真的只是想问拥抱方面的冲动,然而成熟的大人却并不是这么想的,林凤鸣闻言一噎,脸上骤然有些发烫。 燕云见好就收,当即打断道:“说起来一期的时候,处于离婚状态的应该不止我们吧?” 一旁正在看戏的程旭闻言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颇有一副吃瓜吃到自己家的样子,弹幕见状也跟着乐不可支起来: “你还真别说,确实” “哈哈哈哈说起这算不算狼人内讧了?” “我真傻真的,从一期投票能多选就该想到不止一对,但一共四对离了仨这谁能想得到啊!!” “祸水东引干得漂亮啊云子哥!” “我和……早在半年前就离婚了,但我一直对他死缠烂打,以为能换他回心转意,所以他让我上综艺时我没多想就答应了,但是上了综艺之后的效果你们也看到了……”程旭回过神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心灰意冷之后也有点破罐子破摔,没想继续演下去,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签的合同和大家的不一样,我当时以为我暗示得够明显了,没想到……央哥哥居然还应和了我。” 他看了穆央一眼,穆央温柔地笑了一下,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这一刻真的成了历史:“我也没想到我们的合同会是一样的,说起来,从那时起,小旭就确定了我的状态吧?” “差不多,但具体细算,还是等到后面的细节都对上后我才敢确定。”程旭笑了一下,“不然我怎么敢追你啊?” 这下子真相大白了,原来两人早就因为合同的问题,猜出了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处于离异状态的单身人士,因此才敢决绝地走到一起。 他们二人曾经的伴侣——郑楚寒和阮闲上这个综艺都是为了流量,而他们一开始却是抱着最后一丝让伴侣回头的希望来的。 他们的爱意一样笨拙且幼稚,落在昔日的伴侣眼中自然无比可笑。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在心灰意冷时遇到了彼此。 这个真相虽然和观众们一开始想要的相比少了几分背德感,却又多了几分名为尊重和克制的东西。 或许比起因为前任的刺激便头脑一热地走到一起,经过深思熟虑,认真追求后的婚姻更让人动容。 林凤鸣听到这里却挑了挑眉,隐晦地看了燕云一眼。 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燕云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换了你,你会顾忌这些吗? 单论道德水准看,因为家庭缘故,燕云恐怕是在场最高的。 程旭这种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都知道对方已婚的情况下不能随便撬人墙角,那么如果是燕云撞上这种事,他会怎么做呢? 本该毫不犹豫挑眉展现自己立场的燕云却在此刻移开了视线。 ——他心虚了。 当卑劣的占有欲和教化的底线产生冲突时,他却不敢再去看林凤鸣的眼睛。 林凤鸣见状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镜头却没有拍下这一幕。 观众们永远都不会得知这些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潮,这是他们不足与外人道来的秘密。 段星贝反应了半天才后知后觉道:“等下……一期的时候你们早就知道彼此已经离婚了,所以只有我们被蒙在鼓里是吗?!” 程旭闻言看了一眼秦枫,而后又略带委婉道:“或许可以把那个们字去掉……?” 段星贝一愣,愕然扭头,刚好对上秦枫毫不意外的眼神。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了?” 秦枫沉默了三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段星贝看起来像个快要气得跳起来的兔子:“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枫面无表情的神色在这一刻看起来甚至还有点无辜:“我之前跟你暗示过,你没信。” “暗示……?”段星贝大脑短路了一瞬,思索了良久才愕然道,“你管你之前说……‘其他三对和我们不同’叫暗示?” 秦枫点了点头,照结果来看,其他三对确实和他们俩不同,段星贝一时间哑口无言。 秦枫见他一脸震惊,很明显压根没听懂他的暗示,于是忍不住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你误解成什么了?” “我以为……”段星贝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你看出我暗恋你了,所以在暗示我们和其他三对不同,警告我不要越界。” 这下子愕然的换成了秦枫,不知道是因为段星贝清奇的脑回路而愕然,还是因为对方口中的“暗恋”两字而震惊。 众人闻言纷纷忍俊不禁,观众们捶胸顿足道: “草,人家隔壁离婚的那对都上高速了,你们俩唯一结婚的还在这玛卡巴卡呢” “好好好,都结婚了还暗恋是吧,好好好” “泪目了,我哥嫂都领了仨本了,你们俩还在挤眼呢” “绝了,两个没长嘴的居然能□□到现在,论你们俩优秀的匹配机制” “啊啊啊啊先婚后爱都这样吗?有点好嗑!” “别造谣啊,隔壁两对先婚后爱也在高速上飞驰呢” 乔山微笑着等众人叙完旧才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开口道:“由于眼下是最后一段旅途了,所以这次节目组没有给各位准备额外的抽签。大家今天可以随意享受山上的风景,当然,只有一个附加条件——” “率先爬到山顶的伴侣可以选择今晚露营的帐篷,而之后爬到山顶的嘉宾便只能选择被其他人挑选后剩下的帐篷了。” 林凤鸣闻言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远处那座拔地而起的高山。 “当然,由于冬季山顶的温度较低,我们准备的帐篷都具备最起码的保温功能,这点大家不用担心。”乔山微笑道,“不过为了防止各位中有特别畏寒的嘉宾,节目组还给大家准备了暖身用的马奶酒。” “为了防止有人偷懒抄近路,亦或者是坐缆车。我们在各个指定位置放了小惊喜,只有找到五个标记的嘉宾,到达终点后才计入名次——注意,需要和伴侣同时到达终点,每对嘉宾中如果有人率先到达终点,那么最终结果将以两人中之后到达的嘉宾为准。” 爬山这种项目,对于林凤鸣来说勉强算得上陶冶情操,可任何运动只要和竞赛沾上边,那性质立刻就变了。 观众们闻言也从这些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卧槽,露营!” “四舍五入不是等于野那个什么……!!” “还有马奶酒诶,虽然我没喝过,但喝完这个身上一定很热吧?” “好好好,弹幕还是熟悉的味道,我都不敢想哥嫂大婚那天直播间会被封几次” “品电子婚礼,看赛博洞房,这个就叫专业” 节目组找的这座山并非什么特别著名的景区,临近过年,人也不是很多。 但显而易见,等到这期播完,这地方怕是又要跟姑臧城一样热闹起来了。 主持人见大家没什么异议,便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山脚下买票的地方,给众人买完票后他便笑道:“那么,各位——我们山顶见。” 言罢就非常不要脸地当着众人的面转身坐索道去了。 众人为了避免出现抢夺信标的情况,最终选择了不同的上山道路。 林凤鸣虽然不喜欢爬山,但作为一个从小在农村长大,对地质还有专业研究的人,他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三秒,拉着燕云便向山后那条几乎没什么人走的小路走去。 这条路人迹罕至,石阶上甚至长着青苔,路边还放着废弃不用的长杆,一副人迹罕至的样子,看得观众们都怀疑这路能不能到达山顶,燕云却一句话没说,跟着林凤鸣便走了上去。 山南水北谓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 古人的智慧是有哲理的,山阴之处潮湿而寒冷,燕云走了没两步便蹙了眉,一把拽着林凤鸣不怎么紧实的围巾将他扯在了原地。 林凤鸣先前被任敏拽了一下围巾便凶的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眼下被他这么一拽差点撞到身后人怀里,却只是扭头骂道:“你有病吗?” 燕云一言不发地帮他把围巾系好,挨了骂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系好后和林凤鸣换了个位置,走到对方前面继续向山顶行进。 好在节目组并未放弃这条小路,两人的第一个信标是在小路旁的树上找到的。 此时距他们上山算起,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林凤鸣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抬头望着树梢,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鬓边的汗却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状态。 两人看到这棵树才想起十分钟前在路边看到的那个长杆是干什么用的,燕云见状便想折回去取。 林凤鸣一把拦下了他:“耽误时间。” 燕云思索了一下,当即脱了外套打算去爬树,却又被林凤鸣蹙眉拦下了:“这么高的山,你不要命了?” 燕云深吸了一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原本节目组设计的是,被曝出离婚的嘉宾会在最后一段旅程中更加谨言慎行,而观众们刚好能从他们的尴尬中品出嗑点。 可他们俩却是彻底不演了,那点为数不多装出来的相敬如宾也被他们抛之脑后。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观众们终于知道他俩之前那次到底是怎么离婚的了。 不过在两人即将吵起来的前一秒,林凤鸣总算给出了解决方案:“一个人够不着,但两个人应该能把它拿下来。” 燕云一愣:“什么?” 林凤鸣本身就累,闻言直接“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蹲下。” 他因为疲惫,说话间情不自禁带上了一点命令的语气,此话一出,直播间不知为何瞬间安静了下去。 燕云也在此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顿了一下后骤然闭了嘴,听话地蹲了下去。 不过以他的身高,仅仅蹲下还是远远不够的,燕云蹲下后立刻便发现了此事,当即改为单膝跪地,并且顺势低下了头。 林凤鸣也没多想,膝盖一压便跨了上去。 燕云肩部的肌肉明显绷劲,下意识就要起身,林凤鸣按着他的后颈道:“别动!” 燕云一顿,林凤鸣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坐姿,直播前的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 偏偏林凤鸣一无所知,调整好后还开口道:“好了。” 燕云立刻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下盘稳得惊人,架着一个成年男子起身没有一丝磕绊。 林凤鸣顺利地够到了树梢上的信标,但他拿了之后也没动,就那么坐在燕云的肩头垂眸打量起了那枚信标。 燕云忍无可忍道:“你能先下去吗?” 林凤鸣嫌弃他话多,闻言直接堵住他的嘴嘲讽道:“怎么?这么快就撑不住了?看来需要多加锻炼的人不止我——” 他话还没说完,燕云突然张嘴在他大腿内侧咬了一口,那一下所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林凤鸣被咬得一下子僵在了燕云的肩膀上。 隔着林凤鸣的腿,观众们压根没看清楚燕云干了什么,只看到林凤鸣的话骤然卡在嘴里,燕云再次半跪在地上,然后他就乖乖地下了地。 但没看到不代表他们不会猜,沉默了良久的弹幕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云子哥爽死了吧!!” “被夹住有多爽我简直不敢想”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不行是不是不行?!” “宁宁怎么突然就没声了!!云子哥偷偷背着我们干嘛了?!是不是下嘴了?” “人家是小别胜新婚,你们俩这是真新婚啊,搁这儿卡BUG呢是吧?” 第一个信标拿完后,两人就跟开了张一样,之后一连又捡了三个,加起来一共四个,离节目组的要求就差一步之遥了。 但离山顶还有一定距离,和晚上的露营比起来更是遥遥无期。 然而林凤鸣在这时实在是爬不动了,他拉着燕云的胳膊什么也不说,就是垂着眸子喘气。 “这么点路就受不了了?”燕云嘴上嘲讽,手上却非常贴心地拧开水递到了林凤鸣面前。 林凤鸣接过水猛地大口喝了两口,可能是喝得急了,水流顺着嘴角往下淌,将脸颊和下巴都弄得一片湿润,看起来透着股说不出的脆弱。 燕云见他累成这样,实在心疼,嘴上却下意识犯欠道:“叫声好听的,我背你上去。” 林凤鸣闻言抬眸,潋滟着水意的眸子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了他三秒,正当燕云以为对方会冷笑着让他滚时,林凤鸣却无比平静地开口道:“老公,背我上去。” 第87章 露营 此话一出,无论是镜头下还是直播间,都瞬间陷入了安静。 燕云更是凝滞了一样,他一眨不眨地看了林凤鸣良久,突然一言不发地蹲在了他身前:“上来。” 直到林凤鸣俯身趴在燕云背上,勾着对方的脖子被人背起来时,弹幕才陡然回过神: “啊啊啊啊面无表情喊老公这谁能顶得住啊?!” “云子哥这不得直接把人背到山顶?!” “好好好,这就是拿了三个本子的实力吗?” “天呐床下都敢喊老公,床上会干什么我都不敢想啊啊啊啊” “我要把这段截下来当手机铃声!!” “那你得小心点,云子哥马上到你家门口” 燕云的手死死勒在林凤鸣的腿根,为了方便动作,又向上颠了颠。 林凤鸣一愣,回过神后低头埋在对方肩膀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言不发地任由他动作。 正常人在这种山路上走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可燕云背着一个成年男子走了整整半个小时还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手都不带抖一下的。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因为重力原因,林凤鸣总是时不时的往下滑,燕云在这时便只能停下脚步如法炮制地把他往上颠弄。 到最后他为了省事,索性直接托着人的屁股往上推。 只不过推弄的手法……很难说他是在帮人调整姿势还是在占便宜。 林凤鸣忍无可忍,勾着他的脖子道:“……我休息好了,放我下来。” 燕云挑了挑眉:“背你这么久,一句道谢都没有?” 林凤鸣抿了抿唇:“……辛苦了。” 燕云得寸进尺道:“道谢就这点诚意啊?” 林凤鸣一愣骤然红了脸,回过神后恶狠狠地扭头在燕云的脸上亲了一下,压着嗓音道:“你别得寸进尺。” 燕云这才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嘴角,屈膝将他放在了地上。 两人继续往上走了一会儿,整座山的美终于逐渐显现出来。 山腰处大片的梅花迎寒而开,和先前百物凋敝的萧瑟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纯白的花瓣和粉色的花瓣交相辉映,一眼望去宛如春天一样生机勃发。 经过刚刚半个小时的休整,此刻又看到这样的画面,林凤鸣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不过这也使得他差点因为心情好而错过了第五个信标。 第五个信标是淡粉色的,而且摆放地很有讲究,刚好卡在枝头,几乎和临寒而开的梅花融为了一体。 林凤鸣走过去拿的时候,却不小心惊动了藏在梅林中的野山鸡,吓得那尾翼斑斓的山鸡振翅而飞,带得一片梅花簌簌而下,花瓣如漫天飞雪般盖住了林凤鸣的身影。 那一幕看得无数观众睁大眼睛愣在了镜头前,美得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深刻明白了什么叫“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燕云定定地站在原地,林凤鸣拿着最后一个信标走过来时,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看什么呢?” 燕云回过神认真无比道:“看凤凰。” 林凤鸣闻言以为他拿山鸡调侃自己,但也没恼,反而嘲讽道:“土死了,而且这地方没什么凤凰,只有山鸡。” 燕云拿过信标牵住他的手,闻言一边向前走一边道:“那是遇到的人有眼不识泰山,错把鱼目当明珠,遇到真凤凰了认不出来,他们眼里那自然就是山鸡了。” 林凤鸣闻言骤然安静了下去,四周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和花瓣飘落的声音。 弹幕在此刻却已经疯了: “呜呜呜呜我的宁宁不要这么自卑啊,你在老公眼里一直都是光彩夺目的样子啊” “啊啊啊啊你小子别太会!!” “天呐,看到这里我坚信就算没有婚综他们俩最后也绝对能复合呜呜呜” “而你,我的云子哥,你才是唯一的纯爱战神!!这一切都是你小子应得的!” “呜呜呜好想哭,我好想哭” “我发现他们之前就算吵架也不会攻击对方,反而非常不吝啬对对方的夸奖,这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爱情!!” 五个信标收集完成后,他们便不用再关注之后的信标了。 从那片梅林望向山顶,看起来也只有一步之遥,似乎终于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可是望山跑死马,抬眼望去山巅近在咫尺,若是真提起劲想要一鼓作气,却又会发现终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燕云之前的表白有多深情,拉着林凤鸣爬最后一段时就有多绝情。 他就跟不知疲惫的机器人一样,四个小时下来,众人震惊地发现他连步伐频率都没有变过。 他自己如此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拉着林凤鸣一起。 奈何林凤鸣也是个胜负心强的,到最后累得汗都顺着下巴开始往下滴了,他也咬着牙不愿开口说累,硬是坚持到了登上山顶。 在两人的“双向奔赴”下,他们不出意料地拿下了第一。 但代价就是走到终点的一刹那,林凤鸣感觉自己的腿已经软得没知觉了。 虽然眼下还没有任何异样,但他清楚地知道,明天的下山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主持人有些讶异地看了眼时间,而后震惊地迎了上来:“恭喜二位,你们是第一组登上山顶的人,作为奖励,各位可以挑选心怡的帐篷,这里给大家准备的有补给品。” 说着他指向了一旁的冰柜和成箱的食物。 林凤鸣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走上前拉开冰柜,拿起一瓶冰镇矿泉水就要往嘴里倒。 燕云放下背包,解了腰包正在调整呼吸,见状眼皮一跳,连忙夺了下来:“刚剧烈运动完不要大口喝冰水,会胃痉挛。” 说着给他换了瓶常温的,为了防止林凤鸣大口喝,还特意拿了根吸管插进去。 六岁以上的小孩可能都没有这等“殊荣”了,林凤鸣见状匪夷所思地看了燕云一眼,但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那破吸管细得吓人,他本身就累,用力吸了两口后非但不解渴,反而更累了。 于是他趁着燕云不注意,扭头拿出吸管对着瓶子猛灌了两口。 可惜第三口还没来得及喝,燕云便跟背后长眼了一样,蓦然扭过了头。 林凤鸣浑身一僵,对方走过来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搭在了他的喉结上劝道:“慢点喝。” 这其实是个有些出格甚至处处透着控制欲的动作,林凤鸣却好似早就习惯了一般,只是斜了燕云一眼后便真的听话地慢了下来。 缓慢吞咽的喉结在燕云手下微微起伏,不小心顺着嘴边淌下的水流也会被人用拇指抹去。 做的人没感觉有什么,被迫承受的也没感觉有什么,唯独直播前的观众们睁大了眼睛: “卧槽,云子哥的dom感在这一刻快溢出来了!!” “云子哥把手搭上去的时候我刚想说我好像明白他们俩为什么离婚了,但宁宁一副习惯的样子又让我产生了怀疑” “不用怀疑,他超爱” “好涩,明明什么都没干,但是真的好涩啊啊谁懂!!” “喉结是男人的第二性征,所以镜头下摸喉结和当众DO有什么区别?” “?逻辑学家,牛!” 林凤鸣喝完水后,两人站在那堆帐篷前选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一个遮光度最好,同样也是最厚的帐篷。 燕云扛着帐篷包,两人开始在山头间寻找起了露营的地方。 整座山原本就游客稀少,山头上自然也没什么人。 落叶厚厚地铺在地面上,踩上去咯吱作响。 燕云闻声低头看向那些落叶,不禁想到今晚的帐篷大概率会支在这些东西上,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下来。 两人刚走到一处小溪旁没那么多落叶的地方,风恰好在此刻吹过树林,刮起一阵落叶,传来微妙的响声,燕云脚步一顿蹙眉道:“这地方不会有什么动物吧?” 林凤鸣抬眸望去,凭经验判断了一下:“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落叶下面应该还有惊喜。” 某个洁癖患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好看了。 林凤鸣见状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学着他之前的话道:“怎么,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 燕云木着脸把帐篷往地上一放,一言不发地开始支帐篷。 林凤鸣心下好笑,面上则蹲下开始跟他一起支帐篷。 等两人的帐篷差不多支好,回主持人那里拿固定用具时,第二对爬到山顶的人才姗姗来迟。 不过每组的体力平均下来应该差不多,程旭和穆央到了没多久,段星贝便跟个游魂一样挂在秦枫的胳膊上飘了上来。 “不行了…再爬就要死人了……”段星贝喘着气一副快累哭了的样子,“明天下去还要用腿吗?能坐索道吗?” 好在主持人这次终于点了点头,段星贝这才放心地倒在了秦枫怀里。 然而三组人都上来后,最后一组却迟迟不见动静。 乔山脸上的微笑终于消了下去,转而变得有些凝重。 四五个小时的登山经历使得率先到达山顶的众人根本不经饿,来不及等青木他们俩上来,他们便先把篝火生了起来,又把节目组准备的罐头蔬菜一股脑全下了锅。 人在饥饿状态下是没空管什么厨艺不厨艺的。 等到众人把那锅乱炖煮熟后,青木和阳凯森终于爬到了终点。 阳凯森不说话就算了,青木的脸色居然也罕见地有点发沉。 众人并不知道他们爬山时发生了什么,心下好奇也没多问,两人随便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后,拿起最后一个帐篷去找晚上睡的地方了。 观众们就没那么多限制了,见状立刻在弹幕好奇道: “哦豁,他俩气氛不太对啊,有跟他们直播的姐妹出来说说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俩中间休息的时候,青木接了个电话,对面好像是邀请他们俩去哪玩,青木故意笑着看了阳凯森一眼,问他去不去,阳凯森说了句去,然后青木就沉了脸” “他们俩的玩……哦草,不会是那种玩吧?” “他俩不是开放式吗,这有啥黑脸的?” “后面他俩就开始用各种语言掺杂着吵架,听他们说的意思,给青木打电话那个好像是青木的初恋,之前青木跟谁玩阳凯森都不介意,唯独不让他和这男的一起,但这次就突然答应了” “青木最后说了句你是不是后悔了,阳凯森摇了摇头说,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吃完瓜的观众们立刻就悟了: “哦莫,突然懂了,想玩那种身体乱x精神纯爱,然后突然发现对方不在乎了,翻车了” “他俩原本是想来同化国人思想的,现在看来,属于是自己被同化了”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哥嫂's power!” “也不好说……感觉像是炒作啊,阳凯森看着话不多,难道心机比青木深这么多?” “真勾八乱啊,不关心他们这些糟心事,我就想知道都开impart了,阳凯森要是遇上青木前男友,他俩谁上谁下啊?” “?草,你给我问住了朋友” 弹幕聊得火热,镜头下的其他人却是完全不知道那俩人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埋头吃那锅乱炖。 说实话一锅炖的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但胜在管饱。 众人吃完饭后,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节目组为了防止晚上有什么突发情况,当然不可能让嘉宾独自在这里度过一晚。 当乔山宣布工作人员和他都会在不远处陪众人一晚时,像段星贝这种胆子小的立刻就松了口气。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松到底,乔山便又笑道:“不过由于我们的综艺马上要迎来结局了,所以今晚的直播特别的不会暂停。”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段星贝说话都开始打磕绊了:“什……什么意思啊?” “大家不用担心,当然不会把摄像头放在帐篷里打扰到大家的休息。”乔山微笑道,然而没等他松口气,他便话锋一转道,“我们会把摄像头架在帐篷外,但会留一个麦克风在帐篷内,这样既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也是为了在最后一期,向各位观众展示真实的婚姻状况。” 他说完话,刚好一阵风吹过,带起落叶飘洒的声音,在场的沉默震耳欲聋,直播间却已经人声鼎沸了: “卧槽节目组牛逼!” “啊啊啊啊天呐天呐,真的能听墙角了?!这今晚上谁还睡得着啊!” “我嘞个豆,晚上把手机放枕头边,这谁还分得清我和床板” “我活这么大还是单身,呜呜呜,还是个盲人,好宁宁,能不能让我听听你哭是什么声音啊” “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节目组您是我爹,真的,之前干的事咱们暂时一笔勾销,你要是能把摄像头放帐篷里,暂时也能去掉” 虽然节目组在此之前就勘察过周围的情况了,但此山渺无人烟,谁也说不好晚上会出什么状况,更何况镜头并非在帐篷之中,所以嘉宾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嘉宾们是情非得已,观众们却是兴致高昂。 在这种高昂的气氛中,本就渐晚的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去,而燕云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林凤鸣见状心下却有些想笑,面上扭头对节目组道:“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燕云闻言一顿,主持人显然也忽略了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道:“抱歉,我们忘记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林凤鸣收回目光看向燕云:“没地方洗你就凑合一晚吧。” 燕云却不愿凑合,转而看向一旁的溪水:“溪水的下游有人家吗?” 林凤鸣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毛当即骤了起来。 主持人还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抱歉,没有,我们明天要去的温泉山庄在另外一个地方,如果去山下洗澡的话恐怕——” “没关系。”燕云打断道,“我用热水在水边冲一下就好。” 乔山愣了一下后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个季节?您确定?今晚的温度恐怕得突破零下……” 林凤鸣冷笑道:“不用管他,冻死拉倒。” 燕云闻言后知后觉才品出了林凤鸣的生气,实在是马有失蹄,等他想哄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林凤鸣冷着脸撂下他就走,任由燕云怎么说,他都只有一句话:“你一天不洗澡是会死还是会怎么着?” 燕云一听这个,立刻认真道:“会生不如死。” 林凤鸣蹙眉和他讨价还价道:“那你在帐篷擦不行吗?” “帐篷里都是床褥,”燕云拗起来和林凤鸣简直不相上下,“染湿了就没法睡了。” 林凤鸣闻言彻底冷了脸,任由燕云再怎么说话都当没听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进帐篷。 燕云的行为其实有些反常,两人没离婚之前,他虽然也有一点洁癖,但并不是特别多。 可自从离婚后再见面,林凤鸣隐约察觉到他的洁癖似乎越来越重了,有时候夜晚办完事洗澡时,燕云总会不自觉地花费更长时间去冲洗。 冥冥之中,林凤鸣心下有个不好的猜测,却又清楚地知道正常情况下问燕云,对方肯定不会说,只能转而思考别的方法。 夜色渐深,林凤鸣和燕云率先选的帐篷确实不错,至少关上灯从外面完全看不出内里的情形。 林凤鸣冷着脸不搭理燕云,拿着节目组准备的麦克风冷着脸回了帐篷,观众们支着耳朵还想听他们俩吵架,奈何两人进了屋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根本没别的动静。 弹幕里一片遗憾,不过没等他们遗憾多久,寒冬腊月中,燕云居然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裸着上半身挂着毛巾便走了出来。 直播间安静了几秒后霎时沸腾了: “卧槽,云子哥有澡是真洗啊” “零下还敢裸着上身出来了,二十哥果然威武” “啊啊啊啊这个身材,感谢老板,老板大气!!” “云子哥真男人,不过不会有人穿着短裤洗澡吧?不会吧不会吧?” “哥,网上有人一直造谣说你的二十是嫂胡说的,这你能忍?给他们点color see see!” “放肆,宫规森严,二十阿哥茁壮健康,岂容他们信口雌黄!不过为了您的清誉,还是给他们这些乱嚼舌根的人看看吧!” 节目组准备的镜头相当只能,可能是听到了观众们的呼声,随着燕云的脚步,它还非常贴心地转了过去。 晚上采光不是很好,燕云走到河边,在一片黑暗中拿下毛巾,无数人睁大了眼睛才勉强能看清楚他的动作,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手动调亮度了。 好在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见燕云扯下毛巾后,手上居然真的没有停,无数人的“啊啊啊”已经敲出来了,直播间马上就要充满尖叫声了。 可就在这时,原本被拉好的帐篷突然传来了拉链被人拉开的声音,那声音相当粗暴,众人还没回过神,便猝不及防地听到了某人很不耐烦的脚步声。 而后便毫无防备地对上了林凤鸣那张惊艳到让所有人失语的脸,弹幕瞬间安静了下去。 林凤鸣面无表情地掰过镜头,这下子观众们彻底看不到溪边的情况了。 燕云似笑非笑的声音伴随着浇在身上的水声响起:“不是睡了吗?” 林凤鸣似乎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显为之一动后,又故作生气地冷下了脸,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转身回了帐篷,还不忘把拉链重重地拉上。 这下子观众只能听到帐篷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溪水旁燕云用热水浇洗身上的声音,弹幕终于坐不住了,捶胸顿足地吆喝起来: “某人~吃醋~啦~” “哦哟哦哟,宁宁你怎么跟你老公一样小气啊!!” “看一下嘛,就看一下” “啊啊啊刚刚美颜暴击谁懂,宁宁好伟大的一张脸啊啊啊!!” “老婆,我们真不是为了看二十,主要是怕云子哥冻着” “你这一声老婆和后面的发言加起来,属于是两头都要暗杀你的程度” “ta就是想借机会看哥嫂do,网友的小把戏罢了” 直播间欢腾一片,镜头下却一片寂静。 燕云跟个铁人一样,站在寒风里似乎不怕冷,林凤鸣不喊他回去就硬挺。 北方的冬夜除了风声外格外寂静,连鸟叫都听不到几声。 在这种情况下,一瓢一瓢的水浇在身上的动静越发明显起来。 可观众们又看不到,只能不住地遐想。有人为此硬是把自己熬到了睡不着觉,不过对于忠诚的粉丝来说,确实有惊喜。 一群人看不到画面也听不到新的交流声,便开始在弹幕肆无忌惮地抒发“灵感”,仗着午夜直播间和微博不完全相同的审核模式,大家纷纷赞同婚礼当天不止要直播婚礼,还要直播洞房的美好期望。 但大家讨论着讨论着,突然有人敏锐地发现,随着燕云的动作似乎有什么越来越快的呼吸声被掩盖在了水声下面,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联想到刚刚林凤鸣恰到好处的出现时机,观众们立马破案了: “卧槽,宁宁你是不是在偷看直播间!!” “这个呼吸声是从近处传来的!绝对不是云子哥的呼吸声!!” “啊啊啊啊呼吸声停了,宁宁你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好可爱,妈的,宁宁好可爱啊啊啊宁宁看我!!” “既然宁宁在看我就不演了,你们今晚能不能就是说,嗯,播点不能播的内容呢?” 在观众们的起哄下,呼吸声逐渐减弱,洗澡的水声也停了下来,一时间镜头下前所未有的寂静。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三分钟,林凤鸣率先受不了了,一把掀开帘子冷声道:“站河边洗了多久了还没洗完,那河里有你前夫?” 一句话把观众们说得捧腹大笑,燕云不愧是影帝,闻言脸上居然还能维持住:“前夫倒没有,主要是我老婆不让我回去。” 林凤鸣摔下一句:“那你就冻死在外面吧。” 言罢扭头进了帐篷,但这次他却没再拉拉链,燕云见状勾了勾嘴角,抬脚走了进去。 无数人睁大了眼睛,看到燕云居然还穿着裤子后忍不住在弹幕发出了自己的哀叹。 这下子外面的情形大家彻底看不到,但正所谓五感如果少了四感,那剩下的那一感就会变得无比敏锐。 几乎所有戴着耳机看直播的人,在这一刻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帐篷中传来的有些剧烈的布料摩擦声和骤然响起的类似水声一样的东西。 期间还夹杂着一些不满的鼻音和加重的呼吸声,但很快便被逐渐大起来的水声淹没了。 那水声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一开始似乎是某方强迫的。 唇舌交融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暧昧,期间甚至还掺杂着吮吸和林凤鸣带着鼻音的不满声:“你别这么…唔……” 因为推拒,一开始的水声听起来有些激烈,可很快那股推拒的声音便小了下去,没一会儿便成了绵密又细小的交融声。 直到这时,平常天天在弹幕口嗨实际上没什么经验的观众才红着脸回了神: “……!!” “别什么?!别什么!!” “好小子,人前人五人六,一进屋就这么哄老婆是吧?!” “我靠我听到现在才听出来是在接吻啊啊啊啊为什么只是亲个嘴我就坐立难安啊啊啊” “听觉的冲击真的比看到的更刺激,草,幻肢en了” “怎么声音突然小了啊啊啊我已经脑补出宁宁从一开始的凶巴巴炸毛到后面被亲到舒服的样子了啊啊啊” 一吻毕,帐篷内的气氛明显和之前不同了。 燕云亲完了就开始哄,搂着人小声解释道:“我不是不进来,主要是刚冲完怕身上有水,进来之后打湿被褥,你睡得不舒服。” 林凤鸣的气明显消了一半,面上却还是不答话。 燕云见状为了逼他说话,似乎掀开了什么东西,而后—— “嘶……!”林凤鸣骤然拔高的声音响起,“你把手拿开,好凉,你别碰我……燕云!” 而后便是更加细小的声音,有布料摩擦的声音,可也有听起来也是摩擦但不大像是布料的声音,观众们竖直了耳朵抓耳挠腮地发疯: “啊啊啊啊别碰哪??” “哦莫,我突然理解了云子哥之前说的在特定状况下喜欢被叫全名啊啊啊宁宁喊全名真的好涩!!” “天呐,是谁对着一片漆黑的屏幕笑得一脸猥琐” “?谁在我家装摄像头了??记得开美颜谢谢!!” 屋内窸窸窣窣了半晌,最终总算是停了下来。 但林凤鸣带着喘息的声音紧跟着便响了起来:“你跟个冰棍一样别碰我,还有一床被子,今晚你自己睡。” “哪有新婚蜜月就分床睡的?”燕云哄人的声音响起,“等会儿就暖和了。” 林凤鸣不依不饶:“等不了,我马上就要睡了。” 燕云语气一顿,似乎终于品出了一丝不对劲,语气微妙道:“那你有什么快速暖和我的办法?” “你把酒喝了。”林凤鸣一副没听出他话里意思的样子,闻言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完全不像是要睡了,反而透着一股迫不及待,“喝了就暖和可。” 此话一出,帐篷内瞬间安静了下去。 “图穷匕见啊林教授。”燕云施施然开口道,“明知道你老公的酒量给你提鞋都不配,还撺掇我喝酒?观众们虽然看不见,可都能听到,你就不怕我等下耍酒疯?” 林凤鸣似乎靠在被褥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更加清晰了,冷淡中还透着一丝慵懒:“哪那么多废话,你到底喝还是不喝?” 燕云看了他三秒后突然笑道:“喝,怎么能不喝呢?老婆劝的,就算是毒酒也得喝。” 他说完突然又顿了一下,笑意中却突然泛起了一丝危险: “不过等会儿我若是喝醉了……你记得提前把麦关了,如果忘了或者关不掉,我可不承担后果。” 第88章 私语 帐篷内安静了几秒,直播间却已经翻了天。 先前燕云在一期喝醉的那次,观众们其实压根就没看出来他喝醉了,更不知道他喝醉后直接导致了当时两人之间关系质的飞跃。 但没看出来不代表观众们不期待,尤其是听到燕云的酒量远不及林凤鸣后,大家纷纷吆喝起来: “哎哎,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啊啊啊已经见过宁宁喝醉的样子了,真的好想再见见云子哥喝醉的样子啊啊啊!!” “妈呀,这种躲在人床底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刺激” “其实让他热起来也有别的办法,宁宁不考虑考虑吗!!” “宁宁应该很心疼老公吧?那不如就双管齐下吧!” “好好好,支持!!” 直播间一片热闹,眼看着临近十点,观众却没一个要去睡觉的。 而帐篷内则是响起了酒塞被拔出的声音和缓缓的水流声,一时间除了吞咽声和细微呼吸声外,没有其他声音。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燕云喝了多少,林凤鸣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味道怎么样?” 燕云轻笑了一下:“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被褥随即传出了摩擦声,似乎是林凤鸣从床上坐起来的声音,然而下一秒帐篷中又传来了熟悉的水声和林凤鸣略显急促的吞咽声:“唔……” 他似乎毫无防备便被人捏着下巴喂了口酒,使得这次接吻的水声比之前更明显了。 “怎么样?”燕云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好喝吗?” 一期的时候观众和燕云还有点距离感,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综艺,他们此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燕云的不对劲。 林凤鸣应该是擦了一下嘴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度数不低,既然你已经喝了这么多了……效果如何?” 燕云轻笑道:“效果不错,已经热了。” 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响起,林凤鸣轻声道:“那让我检查检查。” 一句话引得观众浮想联翩,可他们能听到的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细微的响声。 终于,林凤鸣满意道:“效果确实不错,进来吧。” 弹幕实在受不了了: “啊啊啊啊哪热了?!哪热了!!” “摸的哪摸的哪?!” “不是,这么简单就让他进被窝啊?我也够热啊,宁宁看看我!!” “草,云子哥声音都开始飘了,绝对已经喝多了” “啊啊啊啊麦克风你可要争点气啊!千万别在关键时刻断掉啊!” “这破帐篷遮光性为什么这么好啊?我好想看看帐篷里是什么状况啊!!” 在无数人望眼欲穿的帐篷中,燕云一把掀开被褥,搂着人便躺了进去。 酒气带着微妙的寒气渗入被窝,林凤鸣下意识缩了一下,下一秒便被人搂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上来。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林凤鸣只能通过嘴里的那根舌头来判断,燕云似乎是真的喝醉了。 平常燕云亲他亲得也狠,但不会像眼下这样,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毫无章法。 林凤鸣被他亲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捧着身上人的脸庞,一边回应一边喘着气在接吻空隙道:“大冬天还非要洗冷水澡……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洁癖这么严重呢?” 他原本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可燕云闻言非但不答,神色间甚至还有些躲闪。 林凤鸣敏锐地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和燕云喝醉后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状态。 林凤鸣喝醉后有求必应,虽然不耐烦但还是会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 但燕云不一样,他更遵循本能,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会下意识闪躲,远没有平时影帝的样子。 比如眼下,他被人躲开后便有些不满,下意识还想亲,却被对方抬手挡住。 两人躲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间,折腾了这一会儿便把原本还有些冷的被窝给暖热了。 “我记得燕子也没洁癖……你这应该不是遗传的吧?”林凤鸣躺在床褥间眯了眯眼,掐着身上人的下巴语气危险道,“怎么来的?老实说,说不出来不许亲。” 两人在帐篷中僵持了半晌,最终燕云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上小学的时候,我是语文课代表,收作业得罪了一群人,他们怕我不敢跟我正面冲突,后来他们就把操场上跳远用的沙子装在了我的书包里,我不知道,背回家之后不小心漏了一床。” 林凤鸣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原因,愣了一下后开口道:“后来呢?” 燕云说到这里,自己也感觉有些好笑:“后来我把剩下的沙子拿到学校倒在了那几个人的课桌上,老师叫来了双方家长,之后他们就不敢不交作业了,不过我那几天总感觉床上有沙子,睡得不踏实,所以后来就有了点洁癖。” 居然只是把沙子倒在对方桌子上,而不是直接倒他们头上,而且最终的诉求也只是让对方交作业。 林凤鸣都能想象出上小学的燕云会是怎样一副看着不好惹实际却善良又负责的样子。 他躺在床褥间抬眸看着燕云,嘴上却道:“你竟然没把他们埋在跳远的沙坑里,真是个怂包。” 燕云被骂了也没表现不高兴,但林凤鸣紧跟着又道:“如果我当时在你身边,可不会让你受这种欺负。” 燕云闻言一顿,垂眸看着他:“你会保护我?” “嗯。”林凤鸣凑上前吻了吻他的脸颊,“我会保护你的。” 布料从他的肩头滑下,露出白皙细腻的肩膀,看起来既不魁梧也不壮硕,配上他那张美到让人头脑发昏的脸,这话似乎毫无力度。 但只有燕云知道,对方能做到。 因为从小就身形高大,燕云几乎只经历过这一次不太算霸凌的霸凌,等到之后他彻底开始发育后,就再没这种事情了。 但林凤鸣是不一样的。 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不会让人敬仰,反而会引起嫉妒和排挤。 但林凤鸣敢说这种话便说明,他是有底气的。 他没有告诉燕云他上小学时被人霸凌后做了什么,那人故意给他凳子上抹胶水,后来那人被粘在厕所黏了整整一天,哭得嗓子都哑了。 林凤鸣没有说,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问题。 “那之后呢?”他勾着身上人的脖子道,“之后为什么加重了?” 燕云以为这事已经搪塞过去了,刚想松气,闻言骤然睁大了眼睛。 林凤鸣轻轻点着他的喉结:“别装哑巴,说话。” “医生说,情绪波动逐渐加剧后,这种情况……也会跟着加剧。”燕云埋在他颈侧闷声道,“之后也没办法复原。” 他说得其实有点语焉不详,可林凤鸣还是一瞬间就听懂了。 因为二人离婚前,林凤鸣对于□□欢好有着更大的偏好,使得燕云一边为这种误解而难过,但另一边又下意识地想要在床上讨好他,进而不允许自己在没洗澡的情况下和林凤鸣躺在一起。 这种状况在二人离婚后愈演愈烈,而林凤鸣却完全没有发现。 林凤鸣想清楚的那一刻,心下仿佛骤然漏了一拍。 如果先前燕云亲口承认的自杀倾向是一把锤子,那此刻这个微不足道的“洁癖”就像是一把小刀,狠狠地在林凤鸣的心口划了一刀,留下了血淋淋的,经久难愈的伤口。 他蓦然闭了闭眼,抬手勾住燕云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上去。 接吻的暧昧声音微微响起,没那么多汹涌澎拜的激情,却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跳都忍不住加速起来。 林凤鸣含着对方的下唇,心下酸胀无比,面上却不忍当着直播的面戳穿燕云的情况,只能忍着苦涩转移话题道:“之前说好送你的那首歌,词差不多已经写好了……只是还差最后一句,你替我想想。” 燕云喝醉了也没多想,搂着他应了一声:“好。” 林凤鸣轻轻分开了一点道:“最后一句的上半句是‘燕尔新婚’。” 燕云醉得埋在他颈侧,半晌才低声道:“那下半句呢?” 他们虽然还记得埋在枕头中的麦克风,但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床笫私语状态了。 林凤鸣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快要彻底醉了,便又重复了一遍:“刚说了……下半句还没想好,你替我想一个。” “燕尔新婚……”燕云思索了一下冒出来了一个词。 “不行。”林凤鸣却立刻就否认了这个版本,“下半句得用云开头。” 燕云不解:“为什么得用云——” 他话还没说完,林凤鸣便捧着他的脸骤然打断道:“因为这是送给你的歌。” 燕云的醉意经过一段时间的蒸腾,显然已经开始彻底地发挥作用了,他闻言蓦然睁大了眼睛,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在黑暗中看着身下人发亮的眸子。 半晌才搂着人道:“我得认真想想。” 林凤鸣见他这么严肃,心下好笑,面上则应了一声:“嗯,不急,你慢慢想,在你生日之前给我的答案就好。” 燕云隐约意识到,自己的生日礼物自己还得写词似乎有哪点不对,然而没等他被酒精熏昏的大脑做出更多分析,林凤鸣便扭头亲了他一口:“睡吧,我有点困了。” 帐篷内安静了几秒后,便真的响起了被褥翻腾的声音。 眼看着二人真的睡下了,观众们立刻就忍不住了,直播弹幕一片哀嚎: “就这就睡了???没有别的睡前活动??” “云子哥!!你清醒一点啊!那不是送给你自己的歌吗?你怎么还带自己给自己写词的,你被忽悠了啊!!” “草,完了,云子哥被老婆蛊得脑子都流干了” “啊啊啊啊宁宁小声说话真的好温柔,谁能顶得住?换你是云子哥你能顶得住???” “草,怪不得宁宁喜欢男高云,捏妈一句话就能哄得死心塌地的小狗谁能不爱” “呜呜呜,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这剩下三天了,不要啊!” 虽然观众们依依不舍,但累了一天的两人还是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对于观众们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节目组言出必行,直播居然就这么真的持续了一整晚。 由于帐篷的保暖措施确实到位,再加上燕云怕林凤鸣冻着,全程搂着他,林凤鸣半夜做梦都跟鬼压床了一样,半梦半醒间彻底把直播的事给忘了,下意识推了推燕云:“好热……” 燕云因为酒意睡得很沉,闻言眼都没睁,搂过人便精准无比地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唔……”林凤鸣被亲了一下后安静了三秒,随即又挣扎起来,“松手……” 燕云终于醒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闻言终于松开了怀中人,可还没等林凤鸣松口气,他便又按上了怀中人的腿。 林凤鸣呼吸一滞,当即道:“你干什——” 但喝醉的人是没办法用逻辑沟通的。 “别动……”燕云小声道,“给你揉揉腿,不然明天下山要发酸。” 也不知道大半夜的他怎么就想起来了这档子事,林凤鸣被他蹭出了一身汗,腿上的肌肉也开始发酸,忍不住小声骂道:“这点路有什么好酸的,那点酸还没你咬得重,跟狗一样,到现在痕迹还没消……” 燕云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困得眼都没睁,好在终于松开了手,言语间却又相当有逻辑,完全不像是喝醉了:“下次让你咬回来……睡吧。”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了,按理来说不该有人还在直播间,可弹幕还是很快就占满了半张屏幕: “等下,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晚睡的孩子有糖吃!!” “卧槽,你们都没睡啊,牛逼,嗑cp也要铁人三项了吗” “啊啊啊啊别下次了,现在就咬好吗?!” “所以说云子哥昨天真的咬了宁宁的大腿?!” “靠靠靠,有麦都敢干这些,没麦我都不知道云子哥敢干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林凤鸣醒来后发现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说了什么。 麦克风此时已经没电了,但他却说不好是什么时候没电的,更不知道昨晚那句话是否被直播间的人听去了……退一万步讲,就算那时候还有电,那个时间点直播间应该也没什么人了吧……? 林凤鸣坐在床褥间,神色不定地回忆着昨晚的事,偏偏燕云见状还在一旁火上浇油道:“真是辛苦某人把我灌醉了,可惜我喝多了却什么话都没说,某人虽然没喝多——”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凤鸣拿起枕头直接砸在了脸上。 可当二人打闹够了打算起床收拾东西时,林凤鸣起身的动作到了一半却骤然僵在了原地。 此时他的腿酸得简直不像是他自己的,尤其是大腿部位。 燕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状况,挑了挑眉道:“不是说这点路有什么好酸的吗?” 林凤鸣冷着脸没理他,强忍着酸麻走出了帐篷。 相较于他们两人拿到的帐篷和极强的适应能力,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越是靠后的帐篷质量越差,有几个人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众人收拾好东西开始下山时,像段星贝这样的典型代表,俨然一副再走路下去人就要死了的表情。 好在节目组给他们买了索道票。 下了山后,众人又坐了快三个小时的大巴才到温泉山庄。 这对于才经历过山头磨难的众人来说简直就是第二次酷刑。 林凤鸣抱着包靠在位置上,大腿又酸又胀,可迟迟没办法放松,只能紧绷着夹紧。 燕云看了他一眼后,轻轻伸出手,从包下探了进去。 林凤鸣一愣,骤然僵在了位置上,下意识看了眼镜头,见眼下没在拍他们后立刻扭头用气声道:“你干什么——” 燕云没说话,只是用行动取代了回答。 感受到大腿上的按压后,林凤鸣陡然明白了燕云的意思,他下意识想并拢双腿,却听到那人在耳边道:“放松。” 他只能咬着牙放松了双腿,任由对方的手在背包下缓缓动作,面上则只能攥紧了怀中的行李。 明明是正经无比的按摩,此刻却陡然生出了一股偷情的感觉。 好在之后纵是镜头移到这边,也因为林凤鸣怀里的行李足够多,而没引起观众们的注意。 三小时的路程过后,终于到达地方时,段星贝登时满血复活,吆喝着要去泡温泉。 可阳凯森却一反之前的常态,提出了要回屋休息的想法。 在场的嘉宾不是观众,并不知道他和青木直接发生了什么,见状心下再有什么想法,面上也没有开口。 不过考虑到大部分人爬了一天山还在外面睡了一晚的情况,最终众人决定晚上再去泡温泉,下午先放了行李好好休整一下。 不过众人回屋后才发现,每间套房外都配有单独的温泉,这样想想休息的可以休息,想提前体验温泉的也可以提前体验。 无论其他人怎么选择,昨晚睡得相当不错的两人自然不会选择休息。 坐了整整一路的大巴,虽然有人按摩,但林凤鸣还是感觉腿酸得不成样子。 于是当两人披着浴巾走到温泉边,他便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往旁边的台子上一放,推着燕云坐进了池水中。 燕云喉咙一紧,刚想说什么,林凤鸣便随手扯了身上最后一片布料,□□往他怀里一坐,拿起手机头也没抬道:“腿还是有点酸,给我按会儿。” 燕云靠坐在温泉壁上,林凤鸣搂着他的脖子玩手机,双手还非常有技巧地架在他肩膀上。 燕云都被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气乐了,双手搭在那人发酸的地方按摩起来,带起阵阵水流,嘴上道:“对技师的服务还满意吗?” 林凤鸣靠在他怀里翻着手机:“没吃饭吗?用点力……嘶——” 燕云闻言蓦然用力,惹得林凤鸣差点把手机滑进温泉中,他一蹙眉刚想骂,余光却冷不丁瞟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被咽下,拿起手机又看了起来,并且越看神色越认真。 燕云见状搂着他的腰一边给他按腿一边问道:“怎么了?” 此刻微博上有不少关于阳凯森的热搜,大部分都是关于他是如何清纯,又是如何在年幼无知时被青木欺骗的。 网友们之前对他们俩一边倒的评论有不少都出现了动摇。 林凤鸣看完后用简短的语言和燕云说了一下,燕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闻言立刻就听出来了门道:“炒作,他看势头不对,想和青木切割了。” 林凤鸣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同他的说法。 这两人原本设想的应该是先以“先进”的婚姻状态进入国内市场,之后再继续深造,可没想到适得其反。同性婚姻和开放式婚姻完全是两个概念,国民也不可能把这两个概念捆绑在一起。 甚至他们在国内非但没有打开市场,反而招来了非议,眼看着名声越来越差,两人不约而同地急了。 青木焦急的手段便是减少了自己在综艺上的发言,为自己之后的翻身做准备。 可与采取保守措施的他不同,阳凯森却决定壮士断腕赌一把。 比起青木,阳凯森明显是那个更注重热度的人。 在先前剧本杀中,青木完全不配合,阳凯森却非常沉浸,甚至为了契合剧本和节目效果,他愿意真的在第一晚给青木扮演的角色下毒。 从现在这么一边倒的舆论看来,没有背后操手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林凤鸣和燕云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阳凯森决定先下手为强,以被PUA为名义,和青木进行切割。 但话又说回来了,初恋的事是青木自己曝出的,阳凯森当年自杀的事似乎也是真的,至于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也不好说。 青木是滥情,但他自以为对阳凯森的感情是真的,完全没料到对方的背刺,所以这两天才一副手足无措,像是被人揭穿谎言的样子。 而阳凯森的感情曾经也是真的,不然不会有自杀和纹身的事情发生。 但那只是过去了。 本就混乱的关系掺杂上利益拉扯,那点微不足道的真情自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被□□冲昏头脑的人,自然也会被其他的欲望左右思想,譬如金钱,譬如名利,但这和林凤鸣没什么关系,他对这些人向来敬而远之,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 他看了没几眼便失去了兴趣,随手关了手机放到一旁,燕云见状立刻低头吻了吻他:“婚礼想办什么样的?” 林凤鸣勾着他的脖子回吻了片刻道:“最近天太冷了,在哪好像都不方便……要不找个海岛?” 燕云应了一声:“好。” 两人相当随意地敲定完地点后便僵持住了——他们陡然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俩虽然结婚七年,却对婚礼毫无经验,说起来似乎有点好笑。 “之后该考虑什么了?”林凤鸣靠在燕云肩头蹙眉道,“喜糖、请帖、司仪……” 念着念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丝头大。 “等下了综艺回去问问有经验的人。”燕云吻住了林凤鸣还想继续往下报“菜名”的嘴,“顺便再联系温玉鸾,她那里应该有靠谱的方案。” 解决办法就这么暂时敲定了。 晚上,休息了一下午的众人终于恢复了元气。 段星贝第一个冲到自助餐厅大吃特吃,势头是够足,可实力着实不允许,吃了没几口就结束了。 吃完晚餐,考虑到消化问题,去泡温泉之前大家决定先去节目组准备的单独房间中休息一下。 青木和阳凯森依旧没有出现,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没有问,显然或多或少都在回屋的那段时间中知道了两人的事情。 窗外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众人还没聊几句,段星贝这个两期下来已婚时间最长,却又是最柏拉图的人,就又要把话题移到某四个离过婚的人身上。 林凤鸣和燕云其实还好,过了那股尴尬劲儿索性放开了。 林凤鸣甚至还能在面对段星贝关于“你们朋友知不知道这事”的提问时,神色平静道:“上综艺之前我们在朋友圈晒了离婚证,他们都知道。” 段星贝瞠目结舌:“啊?为什么晒离婚证啊?” 林凤鸣清了清嗓子道:“因为当时……他们总说我们俩般配,我们气不过,就想证明一下。” 一时间空气都有凝滞了,坐在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也震惊得没了声音。 “你们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啊!就是很般配嘛,我当时要是认识你们,我绝对会惊掉下巴!”段星贝忍不住道,“所以那些朋友在下面都评论了什么?是不是很惊讶?” 林凤鸣的表情突然有些微妙,于是这次回答的人换成了燕云。 “不。”燕云摇了摇头,“他们在开赌局赌我们多长时间复婚。” 此话一出,整个休息室都安静了下来。 直播间却骤然炸开: “草哈哈哈哈” “牛逼,不愧是你们俩朋友!” “亲友:所以我们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般配到要复婚,只有你们俩自己不知道!” “那我觉得最高的时间可能不超过半年” “保守了,如果没老登那个事,他俩俩月就能复婚” “哈哈哈给民政局冲业绩来了” 虽然提问结果无比炸裂,但两人配合良好的态度让段星贝终于停下了他好奇宝宝一样的提问,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剩下的两个人。 穆央的前任是法制咖,谈不了,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眼看着段星贝眼神发亮地要开口,程旭对他的前任实在是避之不及,见状立刻提议道:“那什么……要不咱们做个小活动什么的?” 段星贝闻言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好啊,但是真心话大冒险、国王游戏什么的都玩过了,还有什么新鲜的活动吗?” 恰好在这时,窗外吹来了一阵寒风,林凤鸣看了一眼后开口道:“我觉得这个气氛比较适合讲鬼故事。” 段星贝闻言明显一顿,脸色立刻不对劲起来,然而没等他开口,燕云便想起了云英曾经给他讲过的一起案子:“鬼故事的话,我倒是有一个。” 说着他便开始讲,段星贝见状也不好打断,然而越听越恐怖,他缓缓缩了缩脖子,恨不得躲到秦枫身后去。 可正当燕云讲到一半时,程旭却冷不丁开口道:“星贝啊,你背后好像有人。” 段星贝一声尖叫,看都没看直接扑倒了秦枫怀里。 燕云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秦枫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手上却趁势把人抱到了怀里,低头轻轻拍着。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要、要不……换一个游戏吧。”唯独段星贝没看出来大家在助攻他们俩,他窝在秦枫怀里一副看起来快被吓哭的样子,“咱们别讲鬼故事了……对不起,我我我有点害怕……” 众人见状忍俊不禁,穆央笑道:“好啊,那就换一个游戏,既然玩游戏是小旭提出来的,就劳烦你再想一个吧。” 程旭闻言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一拍手道:“有了!好像是叫不能做挑战?大家在大学应该玩过吧?” 程旭说完才陡然想到段星贝没上过大学的事,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 段星贝见状连忙道:“没事没事,你跟我介绍一下规则就好啦。” 程旭道:“规则很简单,就是每个人在头顶戴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不能做的事,每个人脑袋上戴的什么自己看不到,如果在其他人的暗示下做了这件事,就算输。” 林凤鸣没玩过这种游戏,但听了之后也大概明白了规则。 “这样,不如咱们先玩一局,这轮先不算输赢。”程旭一拍手道,“至于卡片,没有现成的就大家自己写吧,写完后互相交换,不能拿自己的,然后举在头顶不要看就好了。” 众人一拍即合。 节目组很快便送来了卡片和笔,众人找地方写下了各自的卡片,而后在后面做好标记后放入卡片堆中打乱,最终从非自己所写的五张卡片中随便抽出一张放在头顶。 待所有人都准备好后,林凤鸣一抬头便看到燕云举着的牌子上写着——“不能表达肯定”。 燕云第一时间当然也在打量他,林凤鸣虽然不知道自己头上顶的什么,但是对上燕云的目光后,他当即挑了挑眉道:“你喜欢我吗?” 第89章 烟火 面对林凤鸣光明正大的质问,燕云敏锐地顿了一下,直播间的弹幕立刻起哄道: “哈哈哈,这个就叫阳谋!” “草这是道送命题啊” “云子哥怎么不说话了?你不喜欢宁宁了是吧?好啊,男人,这才结婚几天就移情别恋了,连婚礼还没办呢!” “支持宁宁正义执行!” “回答了是输,不回答就要挨打,难办哦,某人要被老婆骂了哦” 正当观众们幸灾乐祸之际,燕云却勾了勾嘴角道:“不能说喜欢,这词不够严谨,应该说我爱你。” 林凤鸣一下子眯了眯眼,观众们的幸灾乐祸声戛然而止,弹幕一下子掉转了方向: “?你小子!”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啊啊啊啊不愧是你云子哥,我直接尖叫” “作弊啊这属于是,宁宁快拷问他别的!!” “完了,云子哥可能已经猜到了” 林凤鸣第一次下手没有得到有效的结果,而代价就是燕云明显猜到了自己拿的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之后恐怕也不好再下手。 眼见着这人不太好突破,林凤鸣暗暗磨牙后转头看向了剩下的几个人。 段星贝拿的是“不能道歉”,秦枫手上拿的则是“不能点头”。 而穆央和程旭那边,穆央拿的是“不能喊‘老公’”,程旭拿的则是“不能说数字”。 看起来都很有节目效果,其中那个“不能道歉”还是林凤鸣亲自写的。 不过这几件事对比起来,程旭和秦枫的明显更容易一点。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穆央的目光落在程旭身上,正垂眸思索时,段星贝率先装作若无其事道:“程哥,今天几号啊?” 他这装的实在是有点不走心,程旭闻言无比好笑道:“你这也太明显了点吧!” 段星贝其实也只是虚晃一枪,见程旭不上钩,嘴硬了一下:“我是真的想问时间,没别的意思啊。” 言罢扭头看向秦枫,拉着对方的胳膊晃了晃,嗓音都跟着软了下去:“秦总帮我看看嘛……今天是十八号吗?” 秦枫显然受不了这个,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嗯,是十八号。” 段星贝属实是用力过猛了,平常惜字如金只会点头的人被他一哼咛反而开了口。 他神色一下子有点微妙,秦枫垂眸看向他:“怎么了?” 段星贝立刻回过神道:“没什么。” 实际上秦枫在段星贝开口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头顶的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 眼见身边人和看似容易胜过的程旭都不好下手,段星贝眼睛一转,居然把目标放在了一旁的林凤鸣身上:“林教授,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他属于是人菜瘾又大的典范,只要一开口便能让对方把自己的卡片猜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没等他开口,林凤鸣便道:“我的卡片上写的是不能笑?” 段星贝一卡壳,挠了挠额头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之前玩这个游戏时隐约记得规则中说,”林凤鸣挑了挑眉,故作严肃地吓唬他,“游戏时应该不能提到卡片上的字吧?” “笑话”中的“笑”显然和卡片上的字重合了,段星贝之前没玩过这个游戏,闻言一愣,俨然被他唬住了:“啊抱歉,我不知道有这个规则,对不——” 他话还没说完,程旭便笑道:“星贝,你输了!” 段星贝骤然回过神,眼见其他人都忍俊不禁,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扭头震惊地看向林凤鸣:“林教授,你——”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林凤鸣面无表情道,“那条规则是我编的。” 见段星贝一脸受伤又震惊的样子,其他人都忍不住发笑,唯独林凤鸣依旧冷着脸,嘴角一点上扬的迹象都没有。 众人一看林凤鸣这边似乎更不好攻破,于是纷纷调转了枪口,尤其是程旭,看到穆央手里的卡片后,整个人兴奋地跟打了鸡血一样:“央哥哥……” 穆央温柔地笑道:“怎么了?” 其他人都知难而退了,唯独燕云见状挑了挑眉,林凤鸣还没来得及警告,那人便凑过来。 林凤鸣警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燕云勾了勾嘴角道:“宁宁,我爱你。” 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可冷不丁听到这话,林凤鸣还是废了半天力才把嘴角压下去,面上却嘴硬道:“这招不管用。” 燕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半晌,直把人看得后背发麻:“是吗,那看来得换一招。” 言罢他突然抬手把人拉到了怀里,林凤鸣警铃大作,挣扎着要从位置上站起来:“你想干什——” 他话还没说完,燕云便仗着体力悬殊镇压了他的挣扎,并且勾着腰就去按他最怕痒的部位。 他们俩实在是太清楚对方的身体了,燕云的手指按在腰窝上的一刹那,林凤鸣的表情立刻便出现了一丝裂痕。 偏偏燕云手上没闲着,嘴上也没闲着,当怀中人不住挣扎时,他立刻凑上前亲了一口那人道:“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双管齐下间,林凤鸣躲也躲不了,逃也逃不掉,最终实在是没忍住勾起了嘴角,几乎是笑骂着推搡燕云:“你腻歪不腻歪……松手!” 他输了游戏嘴上还是要骂,但观众们一下子就锁定了他压不下的嘴角,弹幕立刻吆喝作一片: “哟哟哟,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既然说腻歪你笑什么啊宁宁!!” “啊啊啊啊云子哥别太会了!” “你小子手摸哪呢?!怎么那么娴熟啊!!” “他笑了他笑了!!” “啊啊啊啊好甜,甜死我算了!!” “我的嘴角早就上天了,宁宁居然能坚持到现在啊啊啊” 林凤鸣败下阵来后死死地盯着燕云,俨然一副要在下一把报复回去的样子。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一副有恃无恐有自信的样子。 段星贝老早就输了,输之前也没能把秦枫拉下马。 程旭那边,为了让穆央喊声老公,他几乎耗尽了全部脑细胞,然而穆央就是装没听懂,温柔又笑盈盈地看着他:“小旭,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吧?” 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搂着人的腰就开始耍无赖:“老婆,我都喊你老婆了,你来我往,你该喊我什么?” 穆央脸上一热,一边不好意思,另一边又压不下自己的嘴角:“别闹……我还是给你倒杯水吧。” 程旭自己也因为说了半天话而口渴不已,闻言破罐子破摔地点了点头。 穆央去那一排杯子中找他的杯子,看似不经意道:“哪个杯子是你刚刚用过的啊?” 程旭毫无防备地指了一下:“第三个就是。” 在旁边观战半晌的段星贝立刻笑着拍手道:“哎哎哎,程哥你输了!” 程旭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被带偏了,他的卡片上写的不是不能报日期,而是连任何数字都不能报。 程旭微微睁大了眼睛,正当他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而懊悔时,穆央端着倒好的水递到他面前。 程旭接过后喝了没两口就开始耍赖,搂着身旁人的腰道:“老婆,你骗我骗的好惨啊,像你这样漂亮的人都这么会骗人吗?” 他胡言乱语一通说,把穆央说得面红耳赤,但是听到程旭发哑的嗓音还是忍不住又把水杯递到了他面前:“你嗓子都哑了,喝点水吧。” 程旭很听劝,闻言端起水一口气喝了小半杯,正当他打算把杯子放下时,穆央突然轻轻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老公。” 程旭骤然僵在了原地。 天知道对于穆央来说,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自认为自己只是二婚,又年纪偏大,还找了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丈夫,心下难免自卑,这种夫夫间的称呼对于他来说只是年轻人的情趣,张嘴说出来颇有些羞耻。 但为了哄程旭开心,他还是忍着羞赧说了,他原本以为程旭会感到怪异,可让他万万没想的是,程旭回过神后蓦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满眼间都写着惊喜。 看得穆央脸一热,故作镇定地拿起程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观众们更是纷纷在弹幕开始起哄: “啊啊啊啊你们年下都是这样的吗??老婆一句话就能把你们吃的死死的!!” “好好好,年下仙品!!” “这对也好嗑,那对也好嗑,吃得好饱啊啊啊” “受不了,谁能受得了男妈妈为了哄你高兴就喊老公啊?!” 程旭见好就收,只是在一旁笑,等到穆央把水喝得见底后,才笑着拿起茶壶。 穆央红着脸把茶杯递过去后,才陡然发现自己刚刚因为慌乱拿错了杯子,脸色腾一下更红了。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轮游戏下来,输了的自然不甘心,眼看着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众人便决定将正式的那一把拿到温泉里去开展。 和客房内单独的温泉不同,山庄中最大也是最出名的温泉大得惊人,因为雾气氤氲的缘由,人站在入池处一眼望过去,甚至望不到边际。 “哇——”段星贝见状一下子就把自己刚刚第一个输掉游戏的经历给抛之脑后了,大喜过望地举着那打卡片,率先脱了鞋跨进了温泉,“温度刚刚好,大家快来试试!” 众人在他的呼唤下,抬脚走进了温泉。 可能是要顾忌不同人对热度的习惯,这处池水的热度比客房中的更凉一点。 林凤鸣找了个地方坐下后,从段星贝手中接过了笔和卡片,为了防止沾水,转身将卡片贴在了紧跟着他下来的燕云的肌肉上,借着对方的肩膀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笔尖隔着卡片写在身上的感觉非常微妙,燕云忍不住扭头,却被人以“不能偷看”为由,抵着脸推开。 燕云气笑了:“林教授,我这张桌子用得还舒心吗?” 林凤鸣写完最后一笔,闻言用笔根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差强人意。”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该我写了,把笔给我。” 骤然抬手作势要去勾他的腰,却被林凤鸣一扭腰躲开了。 他看着眼前人挑了挑眉,林凤鸣毫不客气地回望。 燕云看了他三秒突然道:“大家都写好了,就差我了,赶紧把笔给我。” 林凤鸣警觉地看了他三秒,最终谨慎地把笔递了过去。 然而两人指尖接触的一刹那,燕云还是一把抓住了他退回去的手腕,猛地一拽便把他拽到了怀里,带起了一阵水花。 林凤鸣下意识挣扎:“你干什——” 他话还没说完,燕云便从水下扣着他的腰把他按在了温泉的岸边,在怀中人不住的颤抖中,将空白的卡片按在了林凤鸣裸露出的脊背上。 腰身以下浸泡在温泉中,是热的,腰身以上却被迫暴露在空气中,脊背上还被迫贴着一张微凉发硬的卡片,巨大的反差让林凤鸣忍不住扣着池岸颤抖:“松手,你别——” 他话还没说完,却不知为何突然睁大了眼睛,唯有温泉水面上略微荡漾起的水波暗示了其中缘由。 观众们虽然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一时间都看直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盯着屏幕。 燕云好整以暇地按着卡片写下了第一笔,这下子林凤鸣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刚刚燕云的感受。 笔尖隔着卡片划过脊背,带起一阵阵难言的战栗,林凤鸣原本还想开口骂他,此刻却只能咬着下唇忍耐。 可惜弹幕并不会因为他不出声就放过他,当燕云“不小心”画出去了一笔,在林凤鸣洁白的脊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笔印时,不知道是哪戳中了观众们的神经,他们见状终于回了神,在直播间嚎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们俩在干什么?!” “卧槽,我是变态我先说,我应该下地狱,但我真的不受控制地开始脑补宁宁被捆起来蒙着眼,躺在床上被老公在身上写字的样子了啊啊啊” “你这个字,他真的是写在背上的吗?” “草草草啊啊啊涩死我了,要是红笔就更涩了谁懂啊啊啊” “我先冲为敬了家人们” 等到卡片内容终于写好后,燕云用拇指狠狠抹了一下那截笔痕,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出于下意识,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都太像在床上的动作了。 林凤鸣腰一软,硬是咬紧了牙关才没露出端倪,心下暗暗想到待会儿定要给这蹬鼻子上脸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燕云先前那句话明显是胡说的,他停笔后有一会儿,其他几个人才写完了各自的卡片。 众人找了个温泉中自动漂浮来送茶点的托盘,暂时征用了一会儿,把卡片放进去打乱,而后分别抽取各自的卡片,考虑到场景问题,大家这次没有再把卡片举在头顶,而是举起让其他人看过一遍后再放回去。 林凤鸣此刻眼里根本没有别人,在游戏开始的那一刻,便把目光放到了燕云眼上,只见对方这次拿的是“不能主动拥抱”。 林凤鸣挑了挑眉,直播间的观众们则是不约而同地来了兴致。 与之相对的,燕云看到林凤鸣的卡片内容后,也是一顿,但没等他有什么动作,林凤鸣便先发制人,把卡片随手往盘里一扔,在泉水中猛地一推,直接搂着那人的脖子坐进了他怀里,燕云的呼吸当场就凝滞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在此刻因为震惊而安静了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其他几个人正准备开始游戏,见状也惊呆了,坐在温泉中一时间没了动作,纷纷一眨不眨地看向这边。 燕云缓了半天才缓过神,几乎是出于下意识想抬手去搂他,手抬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 林凤鸣见状勾着他的脖子,垂眸凑到他嘴边吻了一下,亲完之后也没松开,就那么在厮磨间开口道:“燕云。”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燕云,便让对方头皮一阵发麻,差点忍不住摸上去。 直播间在此刻终于回神,炸成了一片尖叫的海洋: “啊啊啊啊我终于明白云子哥为什么受不了宁宁喊他全名了,这搁谁都受不住啊啊!!” “这云子哥都能顶得住??你小子是不是不行??” “啊啊啊啊卧槽卧槽,水面一遮,看不到泳裤真的好像那个啊啊啊啊” “我靠,这和平时云子哥把宁宁抱怀里的样子完全不同,我严重怀疑这就是他俩私下大do特do时的常用姿势!!” “这不把二十哥迷死?” “云子哥这都不抱?不抱我替你抱了啊!!” 燕云为了克制,反手按在池沿上,林凤鸣见状挑了挑眉,还想说什么,却听燕云反客为主道:“就这么想让我抱你?” 这话相当有歧义,甚至有歧义到了一旁的段星贝都忍不住红脸的地步。 林凤鸣闻言一愣,第一反应当然是反驳,可话说到嘴边却陡然意识到了不对,于是硬生生把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但他也因此意识到了自己拿的卡片是什么内容,先前燕云拿的是不能表达肯定,而此刻两人却发生了反转,林凤鸣大概猜到,自己拿的应该是不能否定之类的卡片。 而这也就意味着——燕云说什么他都得承认。 林凤鸣眉心蓦然一跳,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个预感就应验了。 燕云勾了勾嘴角,虽然没抬手抱他,却故意凑上来吻他,把便宜占够后才轻笑道:“这么想被我抱,是不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林凤鸣心下暗暗磨牙,面上却谨遵前车之鉴,死死抿着唇不说话。 “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燕云极其不要脸道,“或者说,其实某人爱我爱得不得了,没老公就睡不着觉,半夜还会哭着——” 林凤鸣终于恼羞成怒了,忍无可忍地抬手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凶狠无比地瞪着他。 可即便是羞恼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是没有否认。 弹幕此刻已经疯了,但他们不知道之后还有更让他们疯狂的地方。 燕云被林凤鸣按着嘴说不出话,见状挑了挑眉,猛地探出舌尖舔了一下对方的手心。 林凤鸣仿佛被烧到了一般,骤然收回了手,眼神却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反而更凶了。 燕云没有法子,终于拿出了杀手锏,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一招相当有自信,甚至在说出口的一刹那,心甘情愿地抬手抱住了林凤鸣:“我爱你,比你爱我多一点。” 此话一出,效果果然立竿见影,林凤鸣明明知道这人的目的,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人否认道:“胡说,我爱你并不比你爱我少,别信口雌黄。” 两人同时心甘情愿地输掉了这把游戏,燕云明明也是输了的一方,却露出了赢了一样得意的笑容,握着怀中人的腰直接吻了上去,而此刻直播间已经一片嚎叫了: “啊啊啊啊啊你小子!!” “草草草,眼睛要尿尿了呜呜呜” “心甘情愿的输掉游戏就为了争谁爱得更多一点呜呜呜你们真的别太爱” “别这样,你们越甜我越不忍继续看了,后天之后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啊呜呜呜” “你踏马给我翻译什么叫他妈的纯爱?什么叫他妈的哥嫂!” “写作纯爱念做哥嫂!!” 其他四个人震惊地看完他们俩的大戏后,过了半晌才回过神,转而开始自己的第二把游戏。 这把结束后,众人在池水中又玩了几把,一时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考虑到明天节目组还有其他安排,再加上直播对于不少观众们作息的影响,大家也不敢真的通宵,十点一过便结束了最后一把,转而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三天醒来时,众人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说是四天,可明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路上,因此,今天应该是他们参加这期综艺的最后一天了,他们的职业不同,空闲时间也不尽相同,之后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没办法再聚在一起参加类似的综艺了。 像段星贝这种情绪比较敏感的人,一大清早起来想到这些,情绪一下子就有些失落起来,一直到坐上大巴也没能回过神。 林凤鸣询问后得知了他情绪低落的原因,随即安慰道:“没关系,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办婚礼了,到时候大家还能再见。” 段星贝受宠若惊道:“婚礼也会邀请我吗?” 林凤鸣道:“当然会。” 段星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我可以去给二位当伴郎……不过伴郎是不是不能已婚啊?” 说着他脑回路清奇地看了眼秦枫,小心翼翼道:“要不我们也去离一个……?” 秦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无奈起来,众人见状忍不住捧腹。 “伴郎恐怕不行。”程旭开玩笑道,“不过秦总再努努力克制一下自己,到时候说不定星贝能当别的。” 段星贝一开始没回过味,闻言兴致勃勃道:“什么什么?我能当什么?” 林凤鸣冷不丁接话道:“花童。” 段星贝愣了三秒才意识到这群成熟的大人在说什么,腾一下便红了脸,坐在位置上看都不敢看秦枫一眼。 观众们之前或许只是在拿他俩调侃,林凤鸣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俩目前到底处于什么阶段。 直播间的弹幕听到这话后立刻乐不可支起来: “啊??不是,你们俩都不反驳了,真还在玛卡巴卡啊?” “草哈哈哈哈神他妈当不了伴郎可以当花童,宁宁你真是成熟的大人欺负人小孩儿(扶额笑)” “程旭没比你大几岁吧星贝,你们俩也没错多少啊,人家都二婚上垒了吧,你天天给家干嘛呢这是!” “就是说……宁宁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手指)” “啊啊啊啊没人感觉好涩吗,我没办法描述,就明明宁宁什么都没说,可他熟练的样子已经让我开始脑补成年人大do特do的场景了!!” 仿佛是为了给爱人和自己解围,秦枫清了清嗓子后难得主动开口,向主持人询问了今天的去向。 乔山闻言微笑着表示等下的目的地是一处以农家乐为主题的庄园。 由于马上就要过年了,但综艺的档期就赶不到过年的时候,因此将最后一处旅游场地定在了远离市区的庄园。 一是能让大家一起体会田园风情,二也是因为郊区可以放烟花。 就在今晚,节目组给大家准备了许多不同品种的烟花,想要让大家一起,举办一场盛大而绚烂的告别仪式。 观众们闻言又是期待又是伤感,林凤鸣却没那么多愁善感,一是听到有炮放,心下猛地一动,二是一听到“农家乐”这三个字,他就有点乐不起来。 尤其是到地方看见那熟悉的锅台和满地的走地鸡后,熟悉的场景扑面而来,林凤鸣实在不理解这对于城里人来说有什么好乐的。 事实证明城里人确实很喜欢这些, 以程旭和穆央这种城里人为代表,到了地方后异常新鲜也异常兴奋,跟着段星贝便去地里捡鸡蛋。 林凤鸣这个从小在村里长大的人,见了这玩意是一点新鲜感也没有,索性搬了个马扎坐在院子里,看着那帮城里人热闹。 但燕云显然不可能允许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着,见状一把将他从马扎上拉了起来。 林凤鸣被他拽得一踉跄:“干什么——” “去整理节目组准备的炮。”燕云牵着他的手腕道,“你不是喜欢放炮吗?先去验验货,看他们买的炮怎么样。” 林凤鸣闻言一愣,他确实喜欢放炮,可从来没跟人提过这件事,燕云是怎么知道的? 林凤鸣小时候在农村时,过年也不会被林勇辉和任敏接回去。 袬扸征丽—— 那时在农村,过年的炮仗有多少,炸出来的效果如何,和正月十五的灯笼是纸糊的还是电动的,加起来便是判断一个小孩儿在村里地位的标准。 炮对于林凤鸣来说都是奢望,更不用说烟花了,至于灯笼,别说电动的,他从小到大在元宵节那天唯一获得的灯笼是他奶奶用纸给他糊的,而林勇辉和任敏推着林安来串门那天,那个纸糊的灯笼也被林安拿走了。 后来有一次林凤鸣不小心和燕云提起了这件事,气的燕云当晚就拉他到郊区,买了花灯和孔明灯,扬言一半放上天,一半放下河。 林凤鸣坐在车上时还在说自己早就过了看花灯和放孔明灯的年纪,甚至下车前一秒还在嘲笑燕云土,可当他下了车,真的看到河水间和天空中交相辉映的灯火时,他却蓦然怔在了原地。 那一幕绚烂到他至今都难以忘怀。 但说来算去,当时的林凤鸣只和燕云说了灯笼这一件事,并未告诉对方放炮的事。 其实放炮的事和灯笼一样,到不是说他有多喜欢,只是曾经别人都拥有,唯独他没有也不被允许拥有,因此产生的一种执念。 这并非不能得到弥补,只是后来他有了经济实力后,城市内不允许放炮了,再加上这也并非什么太大的遗憾,林凤鸣便一直没有付诸实践。 但燕云到底怎么知道的依旧是个问题。 林凤鸣一直跟着人走到放炮的仓库时才回过神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放炮?” 燕云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只是低头自顾自地拿出了一个最基础的呲花塞到了林凤鸣手里。 林凤鸣蹙眉道:“你哄小孩呢?幼稚。” 可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牢牢地攥着那根烟花,任由燕云把他拉到门口开阔的地方,拿了打火机帮他把烟花点燃。 最简单的色彩在面前缓缓炸开,喷洒出绚烂的火花。 林凤鸣看着这朵最简单的烟花,突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天,为了更好的光线,他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石台上写着作业。 不出意料的,还是会有一群小孩拿着烟花故意到他面前放,并且嘲笑他是个书呆子。 可和当时唯一不同的是,会有一个穿着光鲜的小男孩,拿着一打烟花气势汹汹地冲出人群,走到他面前把烟花往他手里一塞,然后凶神恶煞地看向那些小孩。 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恐怕会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小男孩面对这帮小孩会说什么呢? 以林凤鸣对他的了解,他恐怕会说——“这是我未来的老婆,你们都给我滚远点!” 林凤鸣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想笑,手头的烟花刚好燃到了尽头。 燕云拿起两根烟花,凑到他手头快要燃尽的火星处将它们点燃。 花火绵绵不息,林凤鸣在此刻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喜欢放烟花的?”他不依不饶道。 烟花将燕云的侧脸衬得越发英俊起来,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我之前挨家挨户问的,你老家那些邻居都说别家一放炮你就站楼头看,一看能看一晚上,回去还要因此挨打,但依旧次次都看。” 他说这话时的语速很慢,透着肉眼可见的心疼,观众们闻言已经在弹幕泣不成声了: “呜呜呜,宁宁,我可怜的宁宁” “他只是想看个烟花而已!!啊啊啊林家人好似!!” “抱抱宁宁,幸好遇到了云子哥呜呜呜” “苦尽甘来了,云子哥说得对,那帮人真的是错把鱼目当明珠!!” 无数弹幕都在为林凤鸣的事而心疼,可只有林凤鸣在听到燕云的话后,心下骤然一片触动。 两人在乡下的那段日子中,除了午睡时几乎无时无刻不呆在一起。 他几乎能想象到,燕云知道他要强,怕他得知后不高兴,便在大夏天每天最热的时间点,小心翼翼地溜出家门,挨家挨户地去问林凤鸣有没有在老家受苦,他小时候最喜欢什么,跟谁玩得好。 林凤鸣心头一阵酸涩,面上则压着那股触动轻声道:“你喜欢哪款烟花?我给你放一个。” 燕云闻言扭头看向仓库的那堆烟花,挑了半天才终于挑出一款满意的:“就它了。” 于是其他人和鸡较量了一下午,而林凤鸣和燕云则是提前享受了一下午的烟火库。 到了晚上吃饭前,天彻底黑下来后,大家真的要一起放鞭炮时,他俩反而不急了,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放。 程旭抓耳挠腮的想放烟花,见他们俩如此大方,还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两人见状有点心虚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青木和阳凯森这两天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再次出现在镜头下时,阳凯森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但青木却依旧是先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严重。 但考虑到大家明天就要和观众们正式说再见了,这是综艺中的最后一个夜晚,二人还是强打起精神参加了最后一场活都干。 不过对于林凤鸣和燕云来说,这既是落幕,也是他们的新生。 观众们在弹幕中嚎啕大哭依依不舍,程旭拿着木棍凑到烟花前,小心翼翼地点燃后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了穆央身旁。 一簇花束从炮筒中冲出,伴随着“砰”的一声,骤然在天空盛放,绚烂且夺目。 段星贝举着小型烟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扭头对着众人道:“据说对着烟花许愿有奇效哦!但是和生日许愿不同,这个要大声说出来才有效果!” 林凤鸣闻言看向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烟火,宛如数自己的心跳一般,他默默数了十朵烟花后,终于开口道:“燕云,以后的一百个新年……也要一起过。” 燕云一顿,骤然扭过头看向他道:“按你说的一百岁算,只剩下八十年了。” “你不是想活到一百多岁吗?”林凤鸣扭头看着他,眸色在烟花的照耀下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照你说的算,最起码还有一百年。” ——我愿意陪你多活二十年,哪怕到时候我已经年华不在,垂垂老矣,我也依旧愿意。 燕云蓦然睁大了眼睛,一朵烟花恰好在此刻于天际炸开,绚烂而美好,宛如炸在了二人的心上。 “好。”过了半晌,燕云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他喉咙发紧道,“以后的一百个新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第90章 婚纱 一朵朵烟花炸在黑色的夜幕,绚烂而璀璨。 但正如每朵烟花终究有谢幕之时,欢闹也终有结束的时候。 当把最后一枚烟花放上天际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怅然。 直播间的弹幕难得悲情了一点,几乎全是在呜咽的: “呜呜呜我的快乐就这么短暂吗QAQ我还能再看五十年” “我的哥嫂啊啊啊啊我要看哥嫂一百岁钻石婚直播!!” “美好的让人心碎呜呜呜说起来云子哥的新电影是不是要上了,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你之后的发布会能带上宁宁吗?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老婆qwq” “卧槽什么新电影?我天天住在直播间都不知道有这事!!” “好像叫《阿尔兹海默》,讲的是爱情故事,但只有一个主演,就,嗯……你细品” “???卧槽,本色出演是吧” 弹幕关于燕云新电影的讨论多少冲淡掉了一些悲伤的气氛,而镜头之下的愁绪却并未因此冲淡。 程旭半蹲在地上,仰头看了那朵烟花良久,穆央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小旭,该吃饭了。” 程旭骤然回过神,看着他笑道:“嗯,该吃饭了。” 当晚大家吃的是地锅鸡,用的鸡是他们几个人亲自从田里抓的,甚至连处理都是他们亲手处理的,从来没见过热水烫毛的段星贝差点被那个味道给熏晕,但最后吃的时候没见他少吃一碗,可以说是适应能力相当强了。 吃饭时,燕云总算想起了电影宣传方和自己说过的事,盯着林凤鸣把青菜吃完后扭头和镜头道:“我主演的新电影《阿尔兹海默》会在春节档上映,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提起祝大家新年快乐了。” 林凤鸣吃饭的动作一顿,程旭闻言则是好奇道:“电影是讲亲情的?” “不是。”燕云言简意赅道,“是关于爱情的,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更多的内容目前不方便透露,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时候去电影院观看。” 爱情、老年痴呆和独角戏混杂在一起,已经足够让大家勾勒出一个故事了。 在场的嘉宾和直播间的观众们闻言都被勾起了兴趣,段星贝一脸期待道:“听起来好有趣!到时候我一定去看!” 其他人纷纷响应,燕云道过谢后看向正准备趁他不注意把青菜往火坑下面扔的林凤鸣。 被当场抓包的林凤鸣猛地一顿,和似笑非笑的燕云对视了片刻后,他索性不演了,直接举起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口青菜塞到了燕云嘴里。 燕云咽下青菜后几乎被他气笑了:“林宁宁……”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林凤鸣塞了一口,对方还煞有其事地拿着他曾经说过的话来解释:“多吃青菜对身体好。” 燕云还想说什么,林凤鸣冷不丁补充了一个称呼:“老公。”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燕云沉默了半晌,最终一言不发地吃干净了林凤鸣夹给他的所有青菜,观众们在直播间乐不可支: “哟哟哟,某人这都顶不住啊?” “多吃青菜对身体好~补身子~” “你们在暗示什么我年纪小听不懂啊(目移)” “啊啊啊啊云子哥被拿捏得死死的!!” “宁宁啊啊啊别太钓了斯哈斯哈” “宁宁这么不喜欢吃青菜,是不是可以想个别的办法让他吃?嘿嘿” 当那锅地锅鸡全部下肚后,夜色已经彻底深了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了意思伤感,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众人收拾好做饭和吃饭留下的残羹冷炙后,各自回到了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房间。 因为这家山庄是以农家乐为主题的,故而客房内部也是仿照着农村的样式来的。 推开门看到内里的构造,二人的脚步俱是一顿。 毕竟土炕对于林凤鸣和燕云来说简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上次新婚时,他们便在这里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而这一次,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命数一样,他们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林凤鸣扭头看着燕云挑了挑眉,对方反手关了屋门,这时,整个气氛更熟悉起来。 那个夏天,就在这样封闭而温暖的屋内,床榻间,汗水混杂着泪水交融黏腻,白皙而修长的腿在凉席上不住地颤抖,最终蓦然一僵,失去力气软在床褥间。 这些经历熟悉到二人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在屋门关上的一刹那,他们便从对方的眸色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等到林凤鸣回过神时,他已经被人按在了榻上。 细密而急促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从嘴角一路吻到了锁骨。 柔软的毛衣被人咬着扯下,大片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林凤鸣轻微瑟缩了一下,可很快便因为肩膀处传来的刺痛而僵住了。 那人咬完后又像是泛起了一股怜惜,转而松开牙齿,轻轻舔舐过那抹齿痕。 林凤鸣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攀住了身上人的肩膀,可正当他准备低头去咬对方的喉结时,燕云却突然开口道:“明天一早还要坐车去机场。” 林凤鸣一下子便顿住了。 窗外的月亮格外皎洁,月光隔着窗户洒在屋内,林凤鸣躺在月光中和身上人对视了良久后,最终还是咬了上去,只不过先前的咬是调情,眼下的咬是泄愤。 喉结上传来刺痛感,燕云却并未生气,反而勾了勾嘴角,安抚般搂着人躺在了床褥间。 “明天……”他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承诺道,“等明天回家。” 林凤鸣看了他半晌,最终垂眸靠在了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道:“晚安。” 听到他如此生硬的晚安,燕云忍俊不禁,搂着他道:“嗯,晚安。” 曾经在床榻间情难自禁,抵死缠绵的少年夫妻,如今阅尽情爱后,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耳鬓厮磨后于月色中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大巴载着众人从村庄缓缓驶向机场,节目组恰到好处地放起了欢快中带着一丝伤感的送别歌曲,弹幕一片不舍。 段星贝这种情绪敏感的小孩最受不了道别的气氛,自顾自地搂着秦枫的胳膊郁郁寡欢了一会儿后,突然弹起来道:“云哥,你那个电影上映后,会组织线上直播吗?” 林凤鸣问题也看向了燕云,燕云思索了一下道:“这个具体我不太清楚,不过票房不错的话,宣传那边应该会组织直播。” 观众们一听这个立刻就来了兴趣: “真的吗真的吗?那我必去看啊!!” “你立字据!!” “您好,可以带家属吗?” “啊啊啊我过年火速去冲票房!!你小子可要说话算话啊啊啊!!” “就是说,真的不能让宁宁客串一部电影吗qaq,我真的好想看宁宁和云子哥一起演一部电影啊啊” “臣附议!!我嫂的演技比某些只会瞪眼的花瓶强太多了好吗!!” 也许是一语成谶,谁也没想到不久的将来,就在《阿尔兹海默》上映后,从未饰演过任何电影的林凤鸣自此便在电影界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不少观众一边哭一边评价道:“这角色换谁来都没有宁宁合适!!” 不过这都是后话。 当大巴停在机场门口,众人站在机场前和观众们告别时,弹幕的数量达到了顶峰,深切表达了大家的不舍和喜爱。 飞机缓缓起飞的那一刻,热度与争议齐飞的《伪装爱人》终于落下了帷幕。 但无论有多少争议,这个综艺依旧会因为所请的嘉宾而在综艺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伪装爱人》结束”的词条直接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周。 不过点进词条后看到的内容却和综艺没太大关系,下面的评论几乎都是在催婚礼婚期和燕云新电影什么时候上映的。 不过两个当时人暂时没空回复这些问题,因为下了飞机后终于回到家的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到了家推开门,行李还没来得及放,林凤鸣便扯着燕云的领口直接把人按在了玄关的地毯上。 大包小包的行李被人随手扔在旁边的架子上,本该见不得这种混乱的燕云此刻却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他一手护着身上人的腰身,一手按着地毯防止两人摔倒,带着肉眼可见的急切回应着身上人的吻。 激烈而黏腻的水声在玄关回荡,激起一片涟漪。 两人离家前考虑到只出去三四天,便没有再麻烦云燕。而是给家中装了新的宠物监控,并且把喂猫的东西全换成了自动的。 冉冉一只猫在家也能正常地吃喝玩乐,只因为没人陪伴而有些孤独。 于是当它听到二人回来时,立刻便从二楼喵喵直叫地跑了下来,见他们俩抱在一起又啃又亲后,好奇又不解地歪了歪头。 林凤鸣对上它的目光后,大脑一瞬间就清醒了,上一秒还搂着人脖子亲吻,下一秒便毫不留情地把人推开,燕云猝不及防间差点咬到舌头。 “喵~”冉冉偏偏还在这时候凑上来蹭两人的胳膊。 这感觉就像是养了个孩子一样,当父母的便是有再多想法此刻也只能憋着。 二人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丝好笑,林凤鸣按着燕云的肩膀起身,俯身把已经不轻的小猫抱了起来。 燕云则是拿起一旁的行李走进了客厅。 林凤鸣拿着逗猫棒陪冉冉还没玩一会儿,燕云居然就把那些行李给分门别类地收拾好了,甚至衣服都全部检查过口袋然后被扔进了洗衣机中。 如此高的效率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言而喻,林凤鸣见状不禁挑了挑眉,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 逗猫棒应声而落,正玩得开心的冉冉见状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下意识凑上前想去抱林凤鸣的腿,可刚刚还在陪自己玩的主人此刻却被另一个主人打横抱了起来,彻底没了它能抱的地方。 冉冉只能弱弱地“喵”了一声,眼看着另一个主人将他抱进浴室。 花洒骤然打开,温热而熟悉的水流瞬间浇在了两人身上。 林凤鸣好整以暇地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抬眸看着眼前人戏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这话俨然是燕云昨天拿来调侃他的翻版,但燕云的脸皮要比林凤鸣厚多了,闻言扣着人的腰低头吻了上来,厮磨间低声道:“岂止是迫不及待……” “马上要过年了……”林凤鸣捧着他的脸颊在花洒下接吻,意乱情迷间呢喃出了一句看似和眼下之事毫无关联的话,“我的新年礼物准备好了吗?” 燕云抬手将温度调热了一点,随即直接拿下花洒,沿着怀中人的脊背故意往下浇去,感受到怀中人骤然传来的战栗后,他才勾了勾嘴角道:“现在这不算吗?” “……不算。”林凤鸣轻喘了一下,“这只是对昨天的补偿。” 补偿的自然是昨天晚上没吃到的内容。 燕云闻言忍俊不禁,手掌滑过腰肢,将被温水打湿的布料蹭得微微向上卷曲。 “好,那就先把昨天的连本带利息还清……”他凑到怀中人耳边轻声道,“之后再送新年礼物。”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冉冉坐在门口扒了半天门,没扒开,扭头跑到自动喂食器那儿大口吃了会儿猫粮,吃完正想回去继续挠门时,却发现浴室门已经开了,里面水汽氤氲,连灯都没来得及关,但已经没有人了。 小猫不明所以地围着门口转了半天,突然听到了卧室那边传来的声音。 他喵喵地跑到卧室门口,扒了两下门,屋内的人声突然停止了,只剩下了那些奇怪的声音。 小猫歪了歪头又挠了两下门,见没有效果后逐渐停了下来,乖巧地坐在门口,过了没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了燕云的一声轻笑:“你还会因这种事情不好意思啊?那我把它放进来,让冉冉看看它爸爸是怎么被……” 后面的话有点模糊,听不太清了,但林凤鸣显然能听清,甚至他不禁能听清,反应还非常大:“你敢……你个不要脸的王八……呜……!” 骂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些泣不成声了,冉冉显然不明白他们俩在干什么,百无聊赖之下只能坐在卧室门口乖巧而安静地舔爪子。 一夜的享受过去,接下来便是忙忙碌碌的日子。 临近年关,需要采买的年货两人是一点也没买。好在过了两天,深谙他们俩习性的云英和燕九州便拿着一堆年货上了门。 二人想留父母坐一会儿,燕九州还在解释他们待会儿有事,云英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后备箱一掀,看到里面满满当当,和放到他们家几乎一样的年货后,二人立刻就明白了——他们还要去给云燕送年货。 两人当即就打消了留人的念头,以一副虔诚的态度把两位送米送粮甚至还送饺子馅的菩萨礼送出境了。 暂时解决完年货的事后,接下来更需要考虑的便是婚期的问题。 林凤鸣对此没有丝毫想法,燕云却拿着一本纸质成册的黄历从早上翻到了晚上,整整翻了一天也没能决定在哪天举行。 就他这种精神状态,得亏林凤鸣生不了,不然林凤鸣怀疑他能因为给孩子取名而把自己纠结出什么精神疾病来。 晚上睡觉时燕云还抱着他那本破书,连马上要上映的新电影都不足以转移他的任何注意力。 “那书是你祖宗还是你闺女?”林凤鸣见状实在受不了了,掀开被子把那本黄历一抽,“一个月内,宜嫁娶而且是节假日都有哪几天?” 虽然没了参考,可燕云已经把那几天刻在了脑子里:“大年初一、正月十五,和——”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林凤鸣便一锤定音道:“初一时间太近来不及,就正月十五吧,元宵节,刚好大家都放假。” 燕云显然还想说点什么,林凤鸣反手把那本黄历砸在了他怀里,也没说别的话,只是撂下一句“你不满意就滚去书房翻,翻够了再回来”,而后转身便躺在了被窝里。 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燕云闻言立刻便把他的“祖宗”给抛之脑后了。 书被人随手往床头一放,刚刚还对它爱不释手的主人立刻就掀开被子哄人去了。 然而敲定婚期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单是请帖要发给谁,内容怎么写,用纸质的还是电子的,喜糖的规格怎么确定。 还有他们这到底算头婚还是二婚,婚礼该放上午还是下午,如果放下午那会不会一直进行到晚上,到时候影响亲朋好友第二天的安排。 单单这些琐碎的事情,两人就耗了整整一个星期,刚好耗到《阿尔兹海默》上映。 最后两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当即敲定年后找几个有经验的人商讨一下,不然这事着实没法办。 然后两人就一起去看首映了。 林凤鸣无论是看书还是看电影,都不喜欢被剧透,因此燕云从来不在他面前谈半句关于他未上映电影的事。 在这种良好的事前准备下,林凤鸣整个人完全出于对电影一无所知的状态,也因此被结结实实地震撼了两个小时零四十分钟。 电影讲的是一个人年轻时,爱人突然在出差途中不行丧生,他得知这个噩耗后于悲痛之下刚好患上了青年阿尔兹海默症。 这个病症的奇特之处就在于,他的每一天都是正常人,可只要入睡,第二天便会遗忘昨天发生的事,进而以为他的爱人只是出差。 一开始他尝试过通宵,可从第二天开始,他便突然规律了起来,每天晚上按时睡觉,甚至写起了日记。 于是他每天都在等待和写日记中度过。 他就这么等了五十年,直到自己八十那年,他看到窗外的桃花开了。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发生了微妙而清澈地变化。 可当照顾他的护士走进来询问他时,他却微笑了一下道:“他回来了吗?” 电影到此缓缓落幕,最终的一个长达十分钟的镜头,终于给到了那本日记。 贯穿全片,却始终不见全貌的日记内容缓缓在观众面前铺展开来。 然后几乎所有在荧幕前忍不住动容的观众,都在这一刻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而后骤然泣不成声起来。 日记中,除了那些被撕掉而看不到的部分外,剩下的每一页,记载的不是病例,也不是他每天经历了什么。 而是幻想。 他创造了一整本关于爱人的幻想,以日记的形式记下了他在自己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以此来欺骗第二天的自己,并且在最后留下了忠告——不要企图通宵,记得按时睡觉。 可最让观众们动容的还不是这些有形的内容,而是日记中被撕下的那几页。 电影结束后,所有人坐在位置上久久没有动作,直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彩蛋开始放映时,大家才陡然回过神。 彩蛋的内容是,第一天完成通宵的主角,在坐在书桌前整整坐了一天,午夜降临时,他于灯下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他看了那行字良久,最终撕下了那一页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中。 第二天给他收拾垃圾的护工没有在意那团纸,随手装进了垃圾袋里。 直到一个拾荒的老人,在垃圾桶中翻瓶子时,翻到了这张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我好希望自己没有想起来一切,如果我之后乖乖睡觉,是不是就能骗着自己,在梦里见到你了。” 电影到此便全部结束了,整个电影院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和掺杂着哭声的讨论: “什么意思?所以云子哥不止一次想起过真相,但他每次都……妈的,我绷不住了……呜……” “也就是说他白天写的幻想,都是在暗示自己,以此让自己在梦里和死去的爱人再次相见吗?” “天呐……我本身没那么感动的,最后云子哥那个笔迹一出来,我突然把宁宁带入了他亡夫身上,卧槽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我全程代入的都是宁宁……太感人了呜呜呜” “靠,那日记本上撕掉的内容不会都是这些吧?” “三十年啊,他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等了人三十年……这编剧是谁啊?我真受不了了,我一包纸都哭完了,草!” 林凤鸣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便听到周围人喊“云子哥”,一下子有点破功。 可能是电影内容实在太吸引人了,众人看完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带着哭腔讨论剧情,完全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于是两人一直在座位上等到在场所有人都走了,才站起来离场。 期间燕云牵着林凤鸣的手扭头看向他:“怎么样?” “很厉害。”林凤鸣不吝赞美,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无论是演技还是情绪都很厉害……等着继续拿奖吧,燕影帝。” 燕云刚刚听了那么多人的夸赞都神色淡然,眼下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我拿不拿奖先不论,不过之后你恐怕是要火了。” 他这句话显然是基于刚刚那群观看者的讨论来的,林凤鸣闻言有些不以为然:“应该不至于,那是你演技好,才能让他们想起我。” “不,如果没有你,这部电影应该不会引起这么好的效果。”燕云一副要跟他打擂台的样子,“不信的话,赌一把?” 林凤鸣闻言挑了挑眉:“可以,赌什么?” “就赌这电影会不会因为你而爆火。”燕云信誓旦旦道,“彩头嘛……” 他轻轻一顿,露出了一个笑容图穷匕见道:“我看中了一款婚纱。” 林凤鸣在这一刻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什么?” “婚纱。”燕云勾了勾嘴角道,“你输了就穿给我看,至于我输了……那就任你处置。” 林凤鸣缓了半晌才从婚纱的冲击中回过神,转而又听到了燕云的后一句,他的兴致一下子便被拉了起来,忍不住眯了眯眼道:“说话算话?” “算话。”燕云牵着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愿赌服输。” “好,一言为定。”林凤鸣整了整围巾,跟着他往电影院外走去,“愿赌服输。” 这个赌约揭晓的时间非常快,电影是腊月二十八首映的,二十九便以惊人的速度爆火全网了。 原本这部电影是爱情悲剧,还是独角戏,本该是冷门中的冷门。但托婚综和宣传的福,无数观众便自发买票蜂拥而至。 这些观众一开始只是为了看直播,然后这部电影便给无数毫无防备的观众造成了致命一击。 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所有看过婚综的人,在电影开播的前十分钟内,便自动把林凤鸣代入到了主角那个早死的爱人身上。 其实这个爱人角色的设置,是全电影的精髓,却也是全电影唯一一个算不上缺憾的缺憾。 他/她没有出场,甚至连声音都没有,电影在制作时甚至模糊了性别,方便观众们代入自己的体验。 但这也就使得这个角色几乎没有固定的形象,他/她像是小说和影视剧中永远不会出错,却也完美到不像真人的白月光。 观众们既然不知道ta到底好在哪里,那么那些没有相似经历的人跟随主角的情绪进入电影时,便会大打折扣。 而林凤鸣,恰好无比完美地弥补这一“缺陷”。 如果观众们不曾见过林凤鸣,这个电影其实会有些单薄,简而言之就是离最顶级的电影还有一定距离,这点距离就在于真实感。 可当他们情不自禁地把林凤鸣代入后,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他们瞬间就理解了那个主角所做的一切。 理解了他为什么痛苦却不舍得死去,理解了他为什么一遍又一遍欺骗自己,理解了他最后,为什么会抱着那本日记安祥地死去。 其实燕云饰演角色和他本人还是有一定出入的,大部分观众也并未混淆现实和电影,而是在二者之间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电影是在腊月二十八上映的,票房爆火的第二天,制作方敏锐地把握住了热度,当即决定在除夕夜组织直播,并且立刻放出了宣传。 如此自信的态度,仿佛坚信这部电影的热度能够直接和春晚硬碰硬,事实证明制作方之所以有这个底气,确实是因为实力过硬。 二十九号放出直播宣传的那一刻,十分钟不到,词条瞬间被无数自来水顶到了第二,至于第一,则是在热搜榜上整整挂了两天的词条——“我那早逝的白月光妻子”。 再怎么说,电影的传播范围要远超综艺,路人盘也要大不止一个量级。 于是当无数看过电影却不怎么关注综艺的人点进热搜,看到这个“白月光妻子”指的居然是《阿尔兹海默》中主角那个早逝的爱人后,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嗤之以鼻起来,甚至有人看都没看便直接发了一条微博:“草了,这种角色最大的美好就是在于ta的朦胧好吗?真人能不能别来碰瓷啊?” 然后过了不到五分钟,她便直接删了那条微博,随即转发了热搜中最火的那个剪辑,配文是——“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如此三百六十度的态度转弯,被不少网友第一时间截了下来,她转发的那条微博下面也充满了欢声笑语,至此这事成了《阿尔兹海默》圈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那个高居榜首的视频,其实只是把林凤鸣在婚综中与燕云对视或者罕见露出笑意的镜头给截了下来,其中有三分之二是和燕云一起的部分,还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单人镜头。 视频的标题就叫——“有这样的白月光,你会愿意等他吗?” 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数量简直多到令人发指的底部,那些熟练用AI言论强占热评的营销号甚至都看不到踪影,甚至连看过婚综的粉丝的言论都拍不上号,热评前排几乎全是不明所以点进来的路人: “卧槽,王秘书,十分钟之内我要这个大美人的联系方式!!” “啊啊啊啊好伟大的脸,我的妈,我要有这样的老婆,我直接殉情好吗!!” “这谁啊,真是主演男友吗?不是演的吧,我都想开嗑了!!” “呜呜呜电影里的白月光瞬间就有脸了,我的妈本身没那么心碎,现在我突然就心如刀绞起来呜呜明天再去二刷一遍” 热度虽然够不上前排,但也依旧高的离谱的粉丝评论完美地解释了前面那些路人的疑惑: “什么男友,这可是宁宁!!真嫂子!!” “啊啊啊啊宁宁,我的宁宁,博主怎么知道我看电影时全程代入宁宁” “宁宁让整个电影升华了,不开玩笑” “伟大的,具象的,载入史册的!!” “理解云子哥,质疑云子哥,超越云子哥!” 在网上舆论如此如火如荼的情况下,林凤鸣自然不可能信口雌黄地说自己赢了。 但一想到燕云的要求,他便头皮发麻,只能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 好在电影爆火后,燕云这两天为了直播的事足够忙,暂时没时间找他谈论婚纱的事。 林凤鸣松了口气之余,时间终于来到了除夕夜。 万家灯火长明的夜晚,无数人坐在直播间前守着八点的到来。 直播开始的那一刻,主演、制片人和编剧的脸都还没出现全,弹幕便密密麻麻地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 “哥嫂新年好!!百年好合!!” “云子哥牛逼!!” “等下,另外一个主演怎么没来?!” “臣附议!!另外一个主演怎么没来!!” “不是,就你一个人来啊?宁宁老婆呢?!” 等待所有人进直播间的时候,燕云看到弹幕挑了挑眉:“喊那么亲,那是你们老婆吗?那是我老婆!” 弹幕立刻一片起哄声,但大家还是不依不饶地询问林凤鸣在哪。 “楼下煮饺子呢。”燕云作为主演,虽然有一万个心想捧林凤鸣,但是看到最后一个人进入直播间后,他还是非常尽职尽责地把话题拉了回来,“导演到了?人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直播进行得很顺利,观众们全部望眼欲穿,可眼看着直播要结束了,还是不见林凤鸣的踪影,正当大家失望时,燕云背后的门突然动了,无数观众立刻抬起了头,一眨不眨地看向屏幕。 只见林凤鸣推开书房门走了起来,屏幕上的弹幕瞬间就激动起来: “啊啊啊啊宁宁!!” “好久不见宁宁!!” “草,眼睛袅袅了,电影突然在这一刻就he了,谁懂” “我突然有个恐怖的想法家人们,假如哥嫂其实是电影主角做的一场梦……” “???魔鬼吗??优秀的砧板已经会自己找刀了是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哥嫂天下第一!!” “宁宁不是煮饺子了吗?饺子呢?” 面对这么多热情的弹幕,林凤鸣点了点头回应道:“大家好,好久不见……饺子?在楼下还没下锅。” 观众们闻言立刻品出了不对味: “云子哥刚刚说你去煮饺子了,他骗人!!” 林凤鸣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燕云一眼,燕云面对指控,理不直气也壮道:“你们天天想见别人的老婆干什么?没自己的老婆吗?他只想看见我,不想见你们,给你们个理由当台阶下吧,你们还不要。” 林凤鸣闻言好笑至极,弹幕骤然暴增,直接把整个直播间给冲得卡顿起来: “你小子啊啊啊炫耀是吧?” “《嘴脸》” “他~只想~看见我~” “妈的,宁宁笑得好开心,老婆你说句话啊!!” “完了,家人们,云子哥可能不是在信口开河,他老婆真就这么爱他” “彻底疯狂啊啊啊啊” 电影宣传方临时找的直播间比不上婚综时专业的APP平台,被这么多弹幕一冲,俨然一副马上要卡断的样子。 眼下事前计划的直播内容已经全部播完,再加上马上要到跨年的时候了,于是电影的各方人士纷纷和粉丝们道起了别。 参加直播的分镜画面一个个黑了下去,弹幕立马依依不舍起来,这种不舍在燕云和林凤鸣道完别要关直播时达到了顶峰,以至于直接把直播间给卡死了,人物蓦然僵在了画面上,三秒后骤然黑屏。 弹幕上一片问号,但所有人都以为直播已经关了,也没再喊着让退钱。 然而正当无数人准备退出直播间时,却突然听到了黑屏之下传来的,清晰无比的响声:“你直接跟人说我去洗澡不就完事了……还编我去煮饺子。” 大家退出去的动作立刻就停止了,弹幕一卡一卡地铺满了整张屏幕: “我靠什么情况?” “?!不会是刚刚卡出Bug了吧?” “宁宁不知道直播还没结束吗?卧槽卧槽,我激动起来了!!” “直播事故家人们!!等下不会出现什么不能播的事情吧啊啊啊” “快快快,录屏录屏录屏!!” 第91章 直播事故 两人对于直播间因为弹幕过多而出现故障的事一无所知。 弹幕群情激昂,可他们俩把观众们的胃口吊起来后,一开始却并未聊什么刺激的事,反而聊起了婚礼的事。 观众们当然也想听婚礼的事,可这种事情完全属于能播的范畴,他们更想听点不能播的。 好在大家的呼声冥冥之中仿佛被什么人听到了。 直播的另一头,两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聊着聊着,燕云便顺势把面前人搂到了怀里。 林凤鸣上一秒还在询问西装怎么订,下一秒便没声了。 无数人支起耳朵刚想听,便听到那头传来了熟悉的水声,仅仅看过电影的路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先前跟过直播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弹幕瞬间热闹起来: “!!!我就知道!!亲亲亲,你小子就知道亲!!” “啊啊啊啊这比上次野x还涩,这是真偷情啊啊啊” “卧槽,这是在亲亲??卧槽卧槽!!” “妈呀看完电影后刚嗑上,转眼就发糖吗??我都不敢想之前就嗑的姐妹该有多幸福!!” “那可是太幸福了哈哈哈欢迎入坑!!” 但这下子的节目效果就不是上次在帐篷中那么简单了。 “新沐浴露吗?”对此一无所知的燕云埋头吻着怀中人带着清香和水痕的颈侧,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么香?” 林凤鸣按着他的肩膀微微侧头,“你自己用的跟我一样,哪香了……别咬,嘶,你属狗的吗?……松手!” 可惜燕云看起来并不想松手。 “其他事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算算总账了?”燕云按着怀中人骤然僵下的后腰,极具暗示性地低声道,“说好的赌约,你不会又要反悔吧,林宁宁?” 林凤鸣呼吸一滞,半晌垂死挣扎道:“……市面上没有给男人穿的婚纱。” 观众们闻言骤然睁大了眼睛,弹幕一片死寂,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没关系,我已经托人设计好了。”燕云完全不知道直播没关,搂着人笑的得意,“放心,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看到的,只给我看……说好的愿赌服输呢?” 弹幕闻言瞬间炸成了一团,可就在无数观众嫉妒到发疯的呐喊中,林凤鸣居然轻轻应了一声:“……行吧,愿赌服输。” 直播此时彻底疯狂了: “啊啊啊啊婚纱?!婚纱!!” “啊啊啊啊啊燕云你小子!!我就说你私下没憋好!!” “只给你看,妈的,只给你看??” “啊啊啊啊我也要看婚纱宁宁!!你小子好小气啊啊啊” “??早就找人设计好了,你踏马早有预谋是吧!” “靠,我都不敢想云子哥该有多幸福啊啊啊啊”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定制的婚纱一定很贵吧?!只给你一个人看岂不是太可惜了!!宁宁穿着婚纱办婚礼,谁赞同谁反对?” “我赞同!!!” 终于磨得肯定答复的燕云心情颇好,一时间仿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正准备搂着人乘胜追击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二人俱是一顿,林凤鸣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燕云的经纪人发来消息道:“直播出故障了,没有画面,但还有声音,你们没有关彻底。” 那一刻,整个书房骤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观众们兴奋了半天见突然没声了,纷纷在弹幕猜测起了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下一秒,一片漆黑的直播间骤然传来了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林凤鸣很小的骂人声:“什么事都往外胡说,你嘴是漏吗?” 燕云非常不服气:“那谁知道这破直播间质量这么差——”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凤鸣一声没好气的“闭嘴”给打断了,下一秒直播戛然而止,无数正在兴奋不已敲着弹幕的观众,敲完后却发不出去,这才意识到这两人是直接把电脑给关了,说不定连电源都给拔了。 网友们一时间乐不可支起来。 他们的“亡羊补牢”非但没有减缓愈演愈烈的局势,反而跟火上浇油一样,当晚还没来得及跨年,他们俩的热搜倒是先“跨”过了“新年”的词条,和“除夕”的词条一上一下挂在热搜榜上,热度的涨势还相当喜人。 林凤鸣面无表情地看着“宁宁婚纱”四个大字挂在热搜上,而某个坐在他身旁端着饺子忍不住还在笑的罪魁祸首,却连半个字也没出现在词条上。 林凤鸣当即怒从心头起,抓起沙发的靠枕,抬手砸在了燕云脑袋上。 冉冉正坐在另一个靠枕上舔毛,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挪到了一边。 只能说得亏它挪得及时,燕云挨了一下后立马便把碗筷放下了,他一手拿着林凤鸣砸过来的枕头,一手又摸到了冉冉刚坐过的那个。 林凤鸣见状警铃大作,站起来就想跑,却被人拿着两个枕头前后夹击,直接按倒在了沙发上。 “你犯规,谁准许你拿两个……唔——”林凤鸣话说到一半便被人锁着狠狠地亲了一口,当即别开脑袋想警告对方,“刚刚的账还没算完,谁准你亲我……唔……燕云!” “我哪知道那个直播网站那么多Bug,我真不是故意的。”燕云手下的动作无比强硬,嘴上却服起了软,“好了,对不起,别生气了。” 林凤鸣一听这话,态度立刻就软了下去,但他嘴上还是硬的,正当他想再说点什么时,窗外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作为跨年背景音乐而存在的春晚也在这时候开起了倒计时。 就在林凤鸣愣神间,电视中的钟声和外面的烟火声同时响起,绚丽且灿烂。 “今年不是不让在市区放吗?这是给派出所送业绩来了。”燕云见状笑了一下,收回目光看向怀中人,“新年快乐,宁宁。” 林凤鸣抿了抿唇,和他对视了三秒后,终于冰释前嫌,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新年快乐。” 燕云按着他的腰直接加深了这个吻,一吻毕,才抵着他的额头道:“这是第一个新年,离一百的目标还差九十九,这次你可不能又反悔了。” “嗯,不反悔。”林凤鸣闻言露出了一点笑意,“我记着呢,还差九十九个新年。” 第二天一早,作为新年的头一天,考虑到昨晚战况之激烈,这天原本该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一天,可燕云一睁眼便想到了催命一样的婚期,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一起不要紧,连带着把林凤鸣也给折腾醒了。 最终,连林凤鸣这种早起宛如要他命的人都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躺在枕头上,半梦半醒道:“离婚期还有几天……?” 燕云凝重道:“算上今天和婚礼当天,十五天,不算今天和婚礼当天,十三天。” 林凤鸣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一半,但他绞尽了这一半的脑汁,最终也只想出来了一个办法:“……给玉鸾打个电话?” “她又没结过婚。”燕云的开机速度显然比林凤鸣快了许多,眼下已经彻底清醒了,“她最多也就是和婚庆公司有业务往来,但具体流程应该不是很熟……” 两人也没起床,就在床上分析该怎么办。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林凤鸣的困意渐渐消退,他躺在床褥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爱人聊着婚礼事宜,岁月从来没有像一样闲适。 单听聊天内容确实很闲适,但透过言语看场景,就没那么纯洁闲适了。 两人起床后都没穿衣服,燕云就那么裸着上身坐在那儿思索,说出来的话倒是挺严肃,只不过裸露的肌肉完全和严肃不搭边,再加上后背上还带着身旁人亲自留下的抓痕,林凤鸣忍不住看了又看,原本探讨正事的思路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跑偏了。 “得找办过婚礼有相关经验的……对了,先前那位编剧和他老公你还记得吧?”燕云倒是非常负责地在考虑婚礼的事,“他们之前办过一场婚礼,好像也是直播的,效果还挺不错的。只不过当时我们俩应该还在大学,或许应该找他们问问……你觉得怎么样?” “有经验的确实值得问问。”林凤鸣明显心不在焉道,“你说的是哪两个人?” “就下大雪那次,你直接从国外坐飞机来找我,跟你一块儿进去的那个赞助商。”以林凤鸣的记忆力,能问出这话实属罕见,燕云说着忍不住扭头看向他,“你怎么不记得——” 他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林凤鸣的眼神,话声戛然而止,燕云猛地顿在了床上,但与此同时,他也在瞬间明白了林凤鸣到底在心不在焉什么,于是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林凤鸣见他看出来了,索性也不掩饰了,直接抬手勾住了燕云的肩膀,低头轻轻吻了吻他自己昨晚亲手抓出来的指痕,不出意料地感受到手下猛然绷紧的肌肉。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攀着人轻声道:“再睡会儿回笼觉?”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说话间喷洒出来的气息全部扫在了面前人的肩膀上。 燕云闻言一言未发,而是直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直接把人按在了床褥间。 一场回笼觉直接睡到了中午,等到两人吃完饭,有空去联系有经验的相关人士时,已经是下午了。 考虑到他们两人在家到底是谁说了算的问题,燕云直接给那位名叫祁竹生的编剧发去了消息。 今天是大年初一,对付在家应该也没什么事,收到消息后立刻便回复道:“您好,在的,有什么事情吗?” 二人简短地叙述了一下马上要办婚礼,却碍于没有经验而不知道怎么办的需求。 对方了然道:“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二位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们电话聊?” 林凤鸣之前和这位编剧并不相熟,听燕云转述的业内评价来看,对方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但眼下这幅温和又乐于助人的态度,和业内的传言比起来堪称大相径庭。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对方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二位好,许久不见。”那是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我昨天才和阿宸看了《阿尔兹海默》,燕影帝的演技又进步了不少。” 燕云连忙道:“哪里哪里。” 简单的寒暄过后,对方问道:“二位的举办地点决定好了吗?” 林凤鸣道:“我们决定在海岛举办。” “这个季节去海岛确实不错,我们之前那家婚庆公司似乎也举办过海岛上的婚礼。”对方道,“我等下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们。至于请帖和喜糖……” 对付事无巨细地把婚礼的每一处细节都和他们讲了一遍,包括婚礼当天的流程以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临近结束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先生,跟谁聊呢?” “你认识的,燕影帝和他的伴侣,林凤鸣林教授。”祁竹生温声解释道。 “林……”那人顿了一下后了然道,“哦哦,我想起来了,当年和我坐一辆车,就穿了件单衣去找他老公那个吧?真是猛男啊——” 林凤鸣骤然卡了壳,燕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好在那人话还没说完,那边便响起了祁竹生的清嗓子声:“他们二位要办婚礼了,正在询问我婚礼事宜的相关问题,你去把你当年写的计划书拿出来一下。” 那人闻言应了一声,林凤鸣缓缓舒了口气。 “他年纪小没脑子,嘴上也没把门。”祁竹生等人走了之后才低声和他们道,“二位别跟他一般见识。” 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这位姓夏的丈夫应该和他们差不多,甚至比他们还大一岁,据说二十岁刚出头就搬倒了一众竞争者,直接把亲爹送进了焚化场,顺便把前任影帝兼情敌钉死在了娱乐圈的耻辱柱上。 而这样一个人在祁竹生嘴里居然是个年纪小嘴上没把门,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老婆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恋爱脑。 ……只能说你们夫妻滤镜是真厚啊。 夏宸很快便把当年用的计划书拿了下来,祁竹生扫描过后直接发给了他们。 他又和二人凝练简短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夏宸便在忍不住道道:“先生……” 祁竹生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又纵容地态度道:“抱歉,我丈夫有点粘人,二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他解释得事无巨细,就差把当年的VCR播放一遍了,再加上眼下还是大年初一,二人自然道: “没有了,多谢祁先生分享。” 挂了电话,终于有了详细脉络的两人行动力超群,效率也立刻上去了,短短三天内便把喜糖、请帖等一系列事前准备给做好了。 之后他们又花了一周的事情安排好了婚礼现场的所有相关事宜,并且联系好了相关公司和场地。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燕云生日的前一天把大部分事情敲定了下来,代价就是他们俩连轴转了快十天,完全体会了什么叫做“幸福的烦恼”。 燕云生日的前一晚,精神高度紧绷的林凤鸣终于有了放松的时刻,他深刻地感觉自己先前赶图都没这么累过。 当他将自己浸泡在浴缸中的那一刹那,他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舒坦和蕴藉。 林凤鸣缓缓闭上眼抹了一把脸,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舒适中。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而后又传来了燕云的脚步声,因为隔音良好,这声音完全是从林凤鸣没关的浴室窗户中传来的,所以并不是很清晰。 林凤鸣仔细听了一会儿,那似乎是什么快递上门的声音,他心下突然没由来地一跳,随即蓦然睁开了眼睛。 早就被他抛之脑后的“赌约”此刻终于被他从记忆的犄角旮旯中捡了出来。 林凤鸣瞬间就没了泡澡的心情,立刻从浴缸中坐了起来,接下来是跑是躲还是迎面而上,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考虑到愿赌服输是他自己说的,最终林凤鸣只能咬着牙跨出浴缸,拿起浴巾裹住了自己。 他思考了半天该不该穿睡衣,半晌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披着浴巾走出了浴室,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下楼,便迎面撞上了从楼下拿着那件婚纱走上来的燕云。 两人的脚步同时在这一刻凝滞了。 林凤鸣的目光忍不住放到了燕云手中的那件婚纱上。 说是婚纱,它其实并没有大部分人印象中的婚纱那么夸张,燕云定制的这件更像是白色的晚礼服,唯独裙摆上带了点若隐若现的银纱,后腰间似乎还有一朵几不可见的蝴蝶结。 林凤鸣见状一边在心底暗骂这王八蛋的审美还挺好,一边忍不住开始计算逃回卧室的可能性。 这就使得他面上忍不住开始后撤,脚下很明显地向后挪了一点。 燕云见状当即挑了挑眉,什么话都没说便一步跨到林凤鸣面前。 林凤鸣登时后背一凉,下意识道:“等——” 然而对方根本不听他的解释,闻言一手拿着婚纱,一手直接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直接向卧室走去。 刚裹上没多久,也并没起什么作用的浴巾这下子彻底没了作用,直接落在了门口。 卧室门落锁的一刹那,林凤鸣立刻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深知今晚逃不过的命运,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话语中却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我自己来。” 燕云闻言挑了挑眉,直接把那件熨剪得体的婚纱平着放在了床上,而后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凤鸣,他什么都没说,像是在无声地催促。 林凤鸣耳根爆红,却还是咬着牙,忍着战栗拿起了那件婚纱,在燕云毫不客气地注视下,半跪在床上缓缓穿了进去。 燕云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人,突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后悔之情——不该把这屋的镜子那么早拆掉的。 林凤鸣穿好后低头都不愿低头,他目不斜视地冷着脸道:“好了没?”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穿上这身婚纱有多好看,纯白的裙摆和他简直就是绝配,美得甚至透出了一丝神性。 那是一种和红裙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神祇般,神圣到让人自惭形秽,完全生不起侵犯的思想。 可那是普通人的思想,对于燕云来说,他的这种念头非但没有打消,反而愈演愈烈了。 于是听到林凤鸣的催促后,他忍不住舔了舔虎牙,露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笑容:“还差最后一步。” 林凤鸣陡然警觉道:“什么最后一步?” 燕云挑了挑眉道:“穿了婚纱,总要拍婚纱照吧?” 是夜,宁静的夜晚万籁俱寂,无数人早就进入了梦乡,唯独某个别墅的卧室中,还透着彻夜不眠的光线,其中还时不时发出相机的拍照声。 林凤鸣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妥协再到现在的完全不配合,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此刻的他随意地跪在床上,俨然一副不合作的样子,可即便是这样,落在某位摄影师眼中也是美的,丝毫不妨碍对方继续抓拍。 “你有病……”林凤鸣耻得抬手去挡脸,耳根都红了个透彻,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变态……” “我给我老婆拍两张照怎么就变态了?”燕云拿着新买的相机,挑了挑眉道,“愿赌服输啊林教授,来,把手拿开……好不错,最后一张,自己把裙摆掀起来。” 林凤鸣脸色骤然爆红,闻言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拿起枕头砸了过去:“你有病吧!” 燕云最后那句显然是为了逗他,说要拍的时候连焦距都没调,眼下被人拎着枕头一砸,他丝毫不恼,反手连枕头带相机往床边一扔,单膝往床上一跪,拽着面前人的脚腕便把往旁边挣扎的林凤鸣直接拽到了身下。 林凤鸣浑身一僵,便听见燕云按着他的腰凑到他耳边道:“说好的生日礼物呢,准备好了吗?” “还差最后一句……”林凤鸣手指无力地扣在床褥间,“你想出来就准备好,没想出来就得再等。” “好不讲理啊林宁宁。”燕云挑了挑眉,低头亲了他一口,“这到底是你送我的礼物,还是我自己送自己的?” “我已经把其他的词都写完了,就剩最后半句话了,让你有点参与感怎么了?”林凤鸣理不直气也壮道,“况且这是你自己答应的,怎么着,想反悔了?” 燕云勾了勾嘴角,一副心甘情愿妥协的样子:“好吧,既然这样——” 林凤鸣以为他会妥协,甚至都做好了洗耳恭听最后半句的打算,谁知道燕云的下半句居然是:“那我就只能先拆自己给自己准备的礼物了。” 林凤鸣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下一秒,对方突然抽开了他腰上那个蝴蝶结,林凤鸣瞬间就明白了这王八蛋设计这玩意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当即恼羞成怒道:“你——” 可惜他的抗议无效,当场便被镇压了。 林凤鸣只能一边咬牙,一边用逐渐摇摇欲坠起来的理智暗暗道,回头一定给这小子好看。 然而就在这种意识即将沉沦的时刻,燕云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林凤鸣微微睁大了眼睛,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那是对方想出来的后半句歌词。 本就不断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加速,可惜他这抹心动并未持续太久,仅仅是下一秒,燕云便扣着他的腰将他按在床头,在意乱情迷间低头吻住了从洁白的布料中露出的脊背:“宁宁,我想听你把整首歌唱给我听。” 林凤鸣眼角还挂着尚未滑落的泪珠,整个人已经快被潮水淹没了,闻言一愣,过了半晌才缓过来:“……什么?” 燕云缓缓向上,在战栗中凑到他耳边,得寸进尺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听你唱歌。” ——他居然要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唱歌? 林凤鸣一时间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惊愕,可正当那股羞恼的劲儿逐渐涌上来时,身后人又在这时于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林凤鸣闻言一僵,片刻之后,他终于在这人卑劣且熟练的威逼利诱下妥协了。 带着哭腔且断断续续的歌声,听起来无比黏腻,像是在撒娇一样,期间还时不时夹杂着骂人的声音,却使得这首歌听起来一唱三叹的,反而更加勾人了。 一首歌断断续续地唱完,燕云挨了不知道多少声骂,最终他却无比满意地吻了吻身下人因为战栗和羞耻而染上水色的嘴唇:“乖。” 三天后,那场举世瞩目,耗费无数心血,倾注无数资金的婚礼终于缓缓拉开了序幕。 航拍机将整座翠绿盎然的海岛囊括入镜,而后飞过花田,绕过停在岛边的邮轮,缓缓向岛心推进。 受邀参加的亲朋好友尚未入场,直播便先跟着航拍机开始了,无数心潮澎湃,等了整整半个月的网友一拥而入,直播间瞬间变成了弹幕的海洋: “啊啊啊啊我来了!!” “卧槽,这跟做梦一样,好美!!” “我cp二婚了家人们啊啊啊” “终于等到了,宁宁宁宁呜呜呜我的白月光,我好想你们啊啊啊” “哥嫂新婚快乐!!” “突然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谁懂啊家人们” “卧槽,在海岛举行啊?这也太豪华了啊啊啊听说婚宴是邮轮上的自助??我也好想去呜呜呜” “我还听说有好多大佬都受邀参加了,我cp排面!!” 第92章 婚礼(上) 镜头随着航拍机徐徐推进,繁花盛放的海岛中心缓缓展现在众人面前。 大簇大簇的球状鲜花将中央的心形舞台团团围住,背后是用蔷薇装点而成的巨大荧幕。 蔷薇的荆棘攀在荧幕边缘,盛放的花朵与之交相辉映,观众们见状瞬间就想起来了燕云曾经对着蔷薇联系表白的糗事,正当大家在弹幕对此事津津乐道时,荧幕上突然浮现了一行字:“致我的蔷薇先生。” 弹幕骤然卡在了那里,随即荧幕中的内容旭旭展开,所有人都在直播间前睁大了眼睛——那是林凤鸣从高中到现在的相片集。 和先前众人在综艺上偶然窥到的不同,这些照片有很多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其中包括不少最近才拍的内容,而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张仅有“半截”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似乎斜坐在床侧,白纱裙摆之下,仅露出了一点脚踝和半条修长白皙的小腿,再往上看去,马上到达腹部时,照片突然戛然而止了。 图片的精髓就在这里,因为震惊而陷入沉默的弹幕在这一刻骤然爆开,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直播间: “卧槽???什么蔷薇先生啊啊啊啊你小子别太会了!!” “这是婚纱吧??是婚纱吧!捏妈云子哥直接不演了是吧?” “云子哥:你们不是想看我老婆穿婚纱吗?给你们看点边角,怎么样,好看吧?” “这还是宁宁坐在床上拍的啊啊我都不敢想拍完要干什么,你是在炫耀吧啊啊啊啊你小子一定是在炫耀吧!!” “待会儿宁宁出来的时候如果不是穿的婚纱,那我可真的要闹了!!” “呜呜呜从相识到二婚,我cp真的太不容易了” “神他妈从相识到二婚,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哈哈哈” 当所有弹幕都在为屏幕中的内容而激动不已时,镜头顺着从岛心一路向外的花路缓缓推进。 在大部分内陆地区还处于冬季时,这里的沿途开满了鲜花,遍布苍翠,美不胜收。 正当观众们为这幅美景而心动时,一黑一白两抹身影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镜头下。 “各位观众朋友们——”林凤鸣和燕云同时转过身,对着镜头道,“好久不见。” 按照传统的婚礼,新郎或者新娘基本都是压轴出场的角色,负责接引宾客的一般是父母或者信得过的好友。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早出场,观众们对于他们俩的出现堪称毫无防备,故而直接愣在了画面前。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林凤鸣和燕云的西装虽然和在普林斯顿参加舞会的那次一样,是一黑一白的款式,但这次穿黑色西装的人是林凤鸣,穿白色西装的却是燕云。 因此穿出来的效果和观众们的预期截然不同,甚至大部分人对此都没有过相关预期。 林凤鸣穿白色西装时,整个人透着一丝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冷傲和孤高,可当他穿上黑色西装时,皮肤一下子被衬得如月色一般,宛如神祇坠入凡尘,周身的气质更是和黑色浑然一体。 而燕云穿上白色西装后,原本眉眼间的锋利被冲淡了不少,剩下那些周正的英俊跃然而起,让人不敢直视。 本来在众人的印象中,林凤鸣就该穿白西装,而燕云才该穿黑西装,可当真正看到这一幕后,观众们不约而同地看直了眼睛,弹幕直呼合理起来: “啊啊啊啊比之前宁宁穿白云子哥穿黑更符合,不知道为什么” “就感觉宁宁是个白切黑,云子哥是看着凶,实际道德感很强……怎么说,如果放到什么仙侠剧,大概就是手段严厉的正道仙君x冷淡狠辣的魔君” “香香香!!麻麻饭饭!!” “捏妈宁宁穿黑西装帅哭我了啊啊啊老婆你好辣啊啊” “云子哥穿白的怎么这么靓,卧槽,这就是影帝的实力吗?!” “虽然我宁穿黑西装也很好看,但是……说好的婚纱呢?!” 观众们一半在表达惊艳,一般在呼唤婚纱,不过很快他们就顾不得这件事了,因为宾客们终于要开始进场了。 一开始进场的都是熟人,段星贝拉着秦枫作为第一个入场的,念到二人的名字时,观众们都是会心地一笑。 “新婚快乐!!”段星贝走上来,眼神亮晶晶地和林凤鸣二人握手道,“我们是第一名吗?” 得知他们俩真是第一对进场的宾客后,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还有那、那个……” 他可能是太激动了,准备好的词到了嘴边居然想不起来了,慌乱之下,他忍不住去看秦枫。 众人见状眼底都带了些许笑意,秦枫给他比了个嘴型,段星贝当即了然,脑袋一热便脱口而出道:“早生贵子——”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段星贝脸色爆红,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我——” “多谢。”燕云忍俊不禁道,“前面两个祝福我们收下了,至于后面那个嘛……” 他说着忍不住看向了林凤鸣。 林凤鸣居然还顺着他的话道:“后面那个我尽量努力。” 段星贝蓦然顿住了,和他对视了三秒后扭头无比丢脸地钻到了秦枫怀里。 观众们瞬间在直播间嘻嘻哈哈地笑作了一团: “哈哈哈哈好好好,星贝干得好!” “生!!生三胎!!给小猫咪生弟弟妹妹!” “宁宁生不了,一定是云子哥不行啊,要不要去男科看看啊” “星贝别老催别人生啊,你和秦总怎么说了啊?不会吧,不会有人还在玛卡巴卡吧?” “哈哈哈哈哈别说了,再说星贝就要找地缝钻进去了” 接下来到的是穆央和程旭,两人也到的很早,但考虑到段星贝想当第一,二人就故意在上岛的时候去别的地方转了转,把第一的机会留给了他。 接下来的宾客基本上就是按照时间表入场的了,一开始的那些还没给观众们造成太大的冲击。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认识,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冲击,比如温玉鸾这种放国际时装周都要挂头版头条的知名珠宝设计师兼品牌股东,观众们见了她却跟看见自己亲姐一样,满屏都是喊富婆贴贴的,没有丝毫震惊感。 再比如云燕,那就更不用说了,燕云一母同胞被他们俩联合骗了五万块钱的怨种姐妹,至于什么专家不专家的,观众们根本没概念。 但之后来的宾客就不一样了,弹幕间亲切无比的调侃和吆喝逐渐就被问号给取代了。 在程序上来说,之后的宾客是按照一位学术界,一位演艺界这样穿插着安排进场的。 这样就很容易出现大家上一秒还在惊叹某个明星的名气和美貌还有作品,下一秒就被学术界大佬的头衔给震住了。 弹幕一时间都应接不暇起来: “卧槽,影后不是息影了?怎么也来了!” “妈呀,沈华,这不是建筑学泰斗吗??” “我去,马兰英都来了,这不是京剧界的老艺术家吗??” “瞠目结舌了家人们,我靠,之前那什么破电影节也没这么多大佬啊” “蒲圭阳……这名怎么这么熟悉?按顺序来看应该是宁宁的朋友吧?” “我c……这捏妈不是我们校长吗??” “T大校长??一个教授结婚T大校长直接出席?我去,宁宁到底什么身份啊?老婆好大的排面!!” 观众们马上就会知道林凤鸣到底有什么身份了,只不过不是此时。 按照顺序,T大校长入场合影后,下一个进场的轮到了演艺圈这边的宾客。 观众们的惊愕在先前的那些人中已经到了极点,可谁也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让他们震惊的人物出场—— “知名作家、编剧、电影制作人祁竹生先生,携丈夫明宇集团董事长夏宸,入场道贺。” 观众们闻言都愣住了,直到那两个人从花路的尽头向这边走过来时,弹幕才仿佛突然回过了神一般,蓦然炸了锅: “谁???说好的云子哥在业内脾气不好人缘差呢?演我呢这是?” “啊啊啊啊啊祁先生!!” “这捏妈到底是婚礼还是武林大会啊,各界大佬轮番上是吗?” “这不是我白月光前妻吗?亲一个么么么” “我还以为祁先生对影帝这名号有阴影不会来呢,没想到他们私下关系这么好” “妈呀,茶总两年没见,这小夹克一穿,怎么走起bking风了” “哎呦,这不是夏总吗,几年没见这么牛叉了?” 祁竹生牵着夏宸的手走到林凤鸣面前,轻笑着道贺:“新婚快乐,二位。” “多谢。”林凤鸣主动道,“之前太匆忙,还未正式感谢二位在婚礼上的帮助。” 祁竹生笑了一下道:“举手之劳而已。” 言罢他看了一眼夏宸继续和林凤鸣道:“说起来你们应该不是初次见面了,不过你之前去片场那次,心思都在燕云身上,应该不记得他,这位是我丈夫,夏宸。” 这位就是当年给导演一通电话便赶走了加戏演员的电影金主,林凤鸣主动伸出手道:“您好,我是林凤鸣。” “林教授嘛,久仰久仰。”夏宸握了握手道,“我是夏宸。” 两人互相介绍完,祁竹生似乎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林凤鸣见状还有点不明所以,下一秒夏宸还是没忍住道:“虽然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我对你确实印象深刻,大冬天穿件毛衣就敢孤身犯险……真的是个猛男。” 林凤鸣:“……” 祁竹生:“……” 燕云平生头一次见到有人把林凤鸣夸成猛男,嘴角的笑意都快凝成实质了,忍不住扭头看了对方一眼。 林凤鸣隐晦地瞪了他一眼,祁竹生清了清嗓子,忍不住扯了夏宸一把。 待他们勉强把两个不争气的老公教训好后,旁边负责摄像拍照的小哥比了个手势。 方才夏宸的话里面有三分钦佩,两分敬仰还有一分遗憾,林凤鸣完全不知道他在遗憾什么,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和对方夫夫俩合了影。 观众们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当即乐做了一团: “捏妈两年没见,夏总你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 “哈哈哈哈哈宁宁黑历史” “猛男宁宁,在线撒娇” “茶总:草,这猛男好厉害(震惊又钦佩)我怎么就没想起这茬呢?早知道我也冻感冒了,还能让先生亲亲(遗憾)” “哈哈哈哈你是懂茶总的” “爷的两对cp同框了!!” 拍完照,祁竹生一脸无奈,拉着自己家丢人的老公便往座位上走去。 正当弹幕还在嘻嘻哈哈时,一位头发斑白但精神矍铄的女士从远处走了过来,林凤鸣见状连忙上前去迎接,燕云紧跟其后。 众人还没回过神,便听到了唱名——“新郎林凤鸣导师,建筑学院士——吴有杰女士。” 观众们闻言骤然睁大了双眼,无数人震惊地看着视频,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林凤鸣上去搀扶着老太太,垂眸道:“老师,路上花有点多,您慢点。” 吴女士眉眼温和,一点都没有院士的架子,闻言乐乐呵呵道:“花多好啊,有一天能看到你和这么多鲜花为伴,老师真替你高兴……好孩子们,新婚快乐。” 燕云连忙道:“谢谢女士。” 二人扶着她走到餐桌旁,和她坐一桌的俱是类似T大校长这种学术界的泰斗,而观众们则是一直等到她落座,才陡然回过神,弹幕立刻铺天盖地地压来: “我本身想爆粗的,硬生生遏制住了,我的天,院士????啊??” “奈何本人没文化,哪个大佬给我介绍介绍院士是什么概念啊” “我刚查了一下,吴有杰女士,前年评的院士,原任T大建筑学院院长……宁宁这背景,我给跪了” “院士是什么概念?概念就是足以影响一个行业,生物行业有个大佬一直不赞同高保质期酸奶的研究,直到他最近退休,市面上才出现保质期一周以上的国产酸奶” “这是宁宁的导师????我去,宁宁好厉害啊啊啊怪不得这么大排面” “妈呀,要没有互联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宁宁这样的人吧,可他从小的家庭条件比我还苦……我宝真的太励志了呜呜呜” “我特么都不敢想当宁宁的学生该有多幸福呜呜呜” 吴有杰女士安名单上来看是最后一位到场的,她落座后,婚礼开场前的仪式暂告一段落了,但直播间的观众还没从刚刚巨擘云集的事实中走出来,弹幕全是在讨论宾客身份的。 本就热度直冲云霄的相关词条立刻从热变成了沸,其中还有“院士”等字样,不少完全不关注公众人物结婚的学术界人士,见状也跟着进入了直播间。 以至于二人婚礼直播间的人数直接达到了先前婚综播出时最巅峰的观看数量。 从放出来的直播角度看,所有到场的宾客,都首先在现场品酒,等到简短的仪式结束后,再一起去邮轮上享用自助美食。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有一桌人并未登岛,而是到了地方后直接上了邮轮,考虑到他们的特殊身份,这些人无法展现在镜头前。 不同的宾客根据领域不同,彼此的熟悉程度也不同,分别被分在了不同的桌上。 譬如云燕、乐冬和温玉鸾还有其他朋友一桌,两位影后和那些当红演员一桌。 至于那些学术界的泰斗当然是单独一桌,也方便他们交谈。 再来就是段星贝、秦枫、程旭、穆央和祁竹生还有夏宸他们一桌。 秦枫和夏宸算是生意场上的熟识,但其他人不算太熟,林凤鸣把他们安排在一起,显然是有心照顾段星贝,这小孩喜欢演戏也喜欢表达,奈何秦枫是个没长嘴的,能让他有机会多接触接触业内人士也挺好。 段星贝虽然单纯了点,但林凤鸣这点想法他还是懂的,而且十分感激,他硬是忍着不好意思主动攀谈了两句,好在大家都很和善,很快便聊到了一起。 婚礼即将正式开始,两人正准备走到中央花台的两侧,等待仪式的开始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二人在此刻刚好走到段星贝那一桌,而负责接引的云燕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领,便稀里糊涂把人领到了这一桌。 林凤鸣闻声回头,只见跟着云燕走过来的是一个张扬又冷艳的人,他脸上还戴着个墨镜,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要出镜,那张墨镜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脸,却丝毫不掩他的美貌。 当他看到婚礼的两位主角时,立刻便把墨镜摘了下来,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睛露出的一瞬间,不远处影视界那桌骤然安静了下来,隐约中甚至有抽气声,似乎对这人的出现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 林凤鸣常看电影,不常看电视剧,可见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近年来连冠的视帝苏星桐。 苏星桐走到桌前也是一顿,显然意识到自己被领错桌了,同桌的祁竹生见状忍俊不禁道:“哟,可真是屈尊降贵了,警嫂得去坐隔壁桌吧?” “换换桌也挺好的,省得某些人又管东管西的。”苏星桐和传言倒是比较相合,并不像祁竹生那么温和,但抬眸看向祁竹生他们时,却难得笑了一下,“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之前一直没机会正式认识,我是苏星桐,祝二位新婚快乐。” 云燕尴尬癌都要翻了,闻言连忙道歉,给她一百个脑袋她也想不明白,这么出名的视帝居然该坐警局那桌。 这事当然不能怪她,燕云主动接过她的话又道了次歉,苏星桐连忙道:“是我没跟那位女士说清楚,应该是不好意思才对,给二位添麻烦了。” 算起来苏星桐和这桌的人很熟,但真算起来业务范围,并不算很重叠。 毕竟这些都是搞电影的人,而他则是深耕电视剧的,先前和燕云也没什么合作,最多只算在某些红毯或者典礼上的点头之交,故而林凤鸣和燕云下请帖时走的也不是他这边的关系,而是云英那边的。 二人结婚,明面上说的是云英的身份不太好露面,但燕九州那边不存在这种问题,然而燕云还是执意仅有他们两人参加婚礼,不愿牵扯上父母。 这并非是因为他和父母关系不好,恰恰相反,正是太好了,他才知道父母能理解他的想法,甚至有可能和他是一个想法。 燕云和祁竹生皆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而非两个家庭的事情,再加上林凤鸣父母俱不能参加这场婚礼,因此燕云不想让对方在婚礼中感到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林凤鸣当然清楚他的考量,心下动容却并未宣之于口,而是在下请帖时,率先从云英和燕九州的亲朋同事上开始。 在云英的同事方面,他们二人下的最初几封请帖就是给她局那几位副局长以及她的几位徒弟。 观众们虽然完全不知道燕云母亲是干什么的,却对某位副局长相当熟悉,眼下苏星桐出现在这里,还承认坐错桌了,事情立刻就一目了然起来。 前有影后、校长,后有院士,如今连基本上不出席这种场合视帝都来捧场了,再联想跟他一起前来却不方便出镜的那个人,整场婚礼的排面瞬间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弹幕骤然间炸了锅: “卧槽,警嫂!” “视帝都来??我靠这什么情况,他不是因为身份原因一直都很低调吗?” “他上个月才曝出片场怼男二带资进组改剧本吧,那录音听起来都快把男二的金主骂出屎了,你管这叫低调?” “指的是参与集会宴会方面吧,公职人员配偶确实该谨慎点,没想到他会来……这场婚礼的排面还真是恐怖如斯!” “我靠,哥嫂好叼,这婚礼也算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了吧?!” “啊啊啊啊我何其有幸看到这么多大佬啊,别人都是给cp产粮,我一个菜鸡直接被我cp带飞了” 但也有观众们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桥豆麻袋,怎么还有隔壁桌??” “等下,莫队也来了,不对,好像已经升为副局了吧” “这这这,之前没说宁宁和云子哥认识警界的人吧?” “……卧槽,不会云子哥家里有相关人士吧?” “?!草,有可能啊,所以不方便直播是吗,我靠云子哥你藏得够深啊” “……我惊了,这婚礼卧虎藏龙啊” 眼看着观众们马上就要把事实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好在这时时间终于来到十点整——婚礼要正式开始了。 随着宾客们全部落座完毕,整座海岛上缓缓响起了动听但陌生的旋律。 那不是任何一首世人所熟知的婚礼进行曲,观众们摸不到任何头脑,直至前奏结束,第一声歌词响起—— “书本上的地平线被遗忘的知识点” 那是和林凤鸣平常说话时的语调截然不同的,清澈又带着喜悦的歌声,弹幕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静坐发呆查日历的又一天” “缠在你我身上 交织的回归线” “是否预示着命运的安排 ” “盖上夏凉被按下重启键 又能否回到昨天” “不知不觉梦见 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 “突然惊醒噩梦未散 差点错过婚礼的时间点 “窗外喜鹊轻啼 蝶舞翩跹 原来是在祝你我 燕尔新婚云宁月圆” 观众们听到前面的歌词时,一下子听出了这完全是从林凤鸣视角回忆的离婚那段经历,大家听着听着眼泪都要下来了,可直到最后一句出口,大家才惊觉,前面那些才是做梦,而后面的,则是现实。 弹幕立刻嚎叫做一团: “啊啊啊啊哥嫂燕尔新婚!!” “呜呜呜你们好爱对方,宁宁要把云子哥的名字写进歌里,他老公偏要把宁也带进去” “花好月圆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年年有余啊啊啊啊我已经口不择言了!!” “燕尔新婚云宁月圆!!” “啊啊啊啊哥嫂就是坠吊的!!” “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嗑到这样的cp啊啊啊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当歌曲缓缓结束时,两人同时抬脚走向了花台的正中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接下来的仪式并没有那么繁琐。 他们的婚礼没有司仪,没有冗长的敬茶和改口,甚至都没有宣誓,他们二人就那么独立但充满期待地走到万花簇拥的花丛中。 可即使抛去了那些繁杂的仪式,整个婚礼看起来依旧丝毫不显简陋,反而处处彰显着真情和爱意。 待最后一声歌曲缓缓落下帷幕后,二人同时拿起了手中的戒指。 燕云看起来似乎还想抢先去拉林凤鸣的手,当即被林凤鸣一眼给瞪回去了,他这才不得不安生下去,遵守了两人婚礼开始前就做好的约定——离婚是林凤鸣提的,那么复婚,也该由他率先迈出这一步。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燕云。 正当他做足了准备,打算开口背诵事前就准备好的稿子时,对方却招呼都没打一声,侧头便吻了上来。 嘴唇相接的那一刹那,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先前准备的稿子一字不落的,全在这一刻被抛之脑后了。 下面的宾客席中响起了热切的欢呼声,几乎是把直播间的弹幕给凝成了实质传达出来。 “好了,开始说吧。”燕云轻轻分开后嘴角还噙着得意的微笑,“不过我觉得这个环节也没必要,直接交换戒指吧,毕竟接下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他们俩事到如今,都站在婚礼现场了,却还是要在这种事情上胜对方一头。 林凤鸣事前背好的稿虽然被他一个吻给亲忘了,闻言却眯了眯眼:“什么都愿意?” 燕云心下一跳,面上挑了挑眉:“怎么,不信我?这么多亲朋好友看着,我还能说话不算话?” “好。”林凤鸣终于露出了走到这里后的第一个笑,“这可是你说的。” 言罢,他完全不管燕云现在什么反应,直接了当地开始临场发挥,而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便让燕云骤然愣在了原地—— “这句话我原本没有放在稿子中,因为我知道你听了会不高兴,但眼下没办法了,因为你,稿子我已经全部忘完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 “我爱你,超过爱我人生中任何一个阶段的自己,包括我的整个生命。” 第93章 婚礼(下) 林凤鸣的声音并不大,可当他说完这段话的一瞬间,不仅是燕云,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闻言都猝不及防愣在了原地。 看着燕云微微睁大的眼睛,林凤鸣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结婚这件事,我知道你愿意,所以我就不征求你的意见了。”林凤鸣勾了勾嘴角,“至于你刚刚说的,我说什么你都愿意……”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握着燕云的手腕抬起了他的手,缓缓把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随即开口道:“那就请你,再吻我一次吧。” 话音未落,燕云便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攥着手心的钻戒,狠狠地吻了上去。 太阳在这一刻刚好攀到天空的最中央,绚烂的阳光倾泻而下,笼罩在二人身上和大片的鲜花间。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燕云松开林凤鸣时,一只蝴蝶非常凑巧地落在了屏幕上的蔷薇间。 鸟语花香,日光笼罩下,燕云垂眸看着林凤鸣,眸色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喜悦:“你刚刚说的话我都赞同,唯独有一句我不爱听——在我心里,我老婆天下第一,便是我自己也没办法超过,你居然说你爱我比爱他还多,这话我不喜欢。” 下面的宾客已经开始笑着起哄了,燕云心无旁骛地继续道:“所以你得发誓,在之后的日子里,你要爱他超过爱我,不然这两个戒指就都归我了。” 林凤鸣眼底浸染着笑意,抿着唇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好吧,但我只能向你承诺……我之后尽量。” 台下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燕云对这个答案倒是勉强满意,他低头近乎虔诚地扶起了林凤鸣的手,缓缓将那枚戒指戴了上去。 至此,交换戒指的仪式便到此为止了,台下骤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爱你,凤鸣。”燕云看着面前人的眼睛,认真无比地开口道,“还有,新婚快乐。” 林凤鸣终于压不住嘴角的弧度了,燕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但面上则是挑了挑眉又重复了一遍:“这位新郎,您丈夫都跟您说新婚快乐了,没什么表示啊?” 林凤鸣忍俊不禁,抓着燕云的手腕道:“那就祝我丈夫……也新婚快乐吧。” 后面那句话淹没在了他骤然凑上前的那个吻中,漫天的花瓣在这一刻倾泻而下,观众们陡然回过神,弹幕呜呜咽咽地哭成了一片: “呜呜呜呜我的哥嫂” “我比爱我自己的生命更爱你……啊啊啊谁再说宁宁不够爱!!” “好好好,我同意,我老婆天下第一!!谁同意谁反对?” “云子哥:?那是我老婆!” “呜呜呜真正的爱情是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但我又希望你爱自己胜过爱我” “从林勇辉那次突发事件开始,我就相信他们是真的爱彼此胜过爱自己qaq” “哭死我了妈的,爷的cp是真的!!” 伴随着鲜花响起的是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求凤》,直播间再次陷入了一片欢腾。 这场婚礼和众人印象中的大部分婚礼都不相同,可独特性却是任何一场婚礼都无法取代的。 整场婚礼最简短但也是最震撼人心的环节到此落下帷幕,接下来便是敬酒环节。 各位宾客在引领下向那座豪华且宏伟的邮轮走去,林凤鸣和燕云则是沿着小路,率先来到了邮轮上的更衣室内。 直播镜头跟着宾客进入邮轮,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的美食让镜头前的观众都看直了眼。 有些宾客的身份显然不太方便出席自助餐,这些人便被带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包间内。但更多的宾客显然没那么多顾忌,便各自和亲朋好友在自助区落座了。 直播镜头在自助区不断转换,观众们看得相当艳羡,一时间甚至都把两个主角给忘了,以为他们还在更衣室换衣服,不少弹幕还纷纷调侃: “我去,这姐们真猛啊,三文鱼炫三盘了吧?姐姐给我留点啊!” “人三文鱼都炫三盘了,某两个人怎么还没开始敬酒,再不敬他们都喝不下了啊” “我知道你很急,但我cp在更衣室有点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你先别急” “???更衣室偷情是吧,好好好!” “?什么偷情!!这叫洞房懂吗!!自此之后哥嫂此身清白了,我cp可是明媒正娶!!” 观众们纷纷在直播间猜测着两人到底在更衣室干什么,实际上他们早就换好衣服了,只不过敬酒要从父母亲属那边开始,而那边的场景不太方便播,观众们自然就以为他们还在更衣室了。 燕云酒量不行,警局那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能喝的,林凤鸣去之前便跟他嘱咐道:“喝不了别硬撑,我替你喝。” 燕云当时答应得挺好,可人往屋里一站,被云英那帮徒弟一起哄,立刻就把这话抛之脑后了。 林凤鸣眼睁睁看着他开场就直接灌下去两杯酒,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可他清楚地知道这人离醉不远了。 而这还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大概几十桌要敬,要全照他这个架势喝下来,怕是要从邮轮上翻下去。 林凤鸣叹了口气,在那位姓莫的副局长要跟他们俩碰酒时,他带着歉意道:“抱歉他酒量不行,接下来还有几十桌要敬,我替他把这杯喝了。” 那位副局长倒是很通情达理,表示他自己喝就可以,林凤鸣他们可以不用喝。 林凤鸣闻言却摇了摇头,随即接过燕云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扭头把自己的那杯也解决了。 刚刚燕云被那几个叔叔起哄时,林凤鸣全程站在一旁没说话,那些叔叔见他清清冷冷还不说话,以为他压根不会喝酒,所以才照顾他,扭头招呼燕云去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两人中燕云才是不能喝的这个,故而林凤鸣这一下直接把那些老警察都给镇住了。 刚刚走错桌的苏星桐此刻正坐在他爱人身旁,见状挑了挑眉,待人喝完酒坐下后支着下巴扭头调侃道:“莫局长,还能喝不?别待会儿站都站不稳了……人家老婆都替人家了,我也替替你?” 莫君弈扭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某人嫌我管他管的严,但我还是得提醒某位大明星一句,你明天还有红毯要走。” 苏星桐浑身一僵,扭头夹了口菜装没听见。 林凤鸣闻言有点不明所以,随便喝了两口云燕递过来的水,心想就算现在喝醉了,今晚也能恢复清醒,这和明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直到他和燕云走出包间才突然想明白。 看到他脚步蓦然一顿,端着酒跟在他们身后的云燕扭头关切道:“嫂子,怎么了?” 林凤鸣回过神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没事。” 两人对话完才发现燕云不知何时起没了动静,林凤鸣眉心一跳扭头看向燕云,见他看着正常无比,忍不住道:“醉了没?” 得到的答案果不其然是:“没有。” 然而上一秒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没醉的人,在敬下一桌时却差点把酒撒在西装上。 林凤鸣心下好笑不已,扭头低声让云燕把他的酒给换成了水,而这人喝的时候却依旧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硬是没喝出来。 当二人从包间走出来时,燕云因为酒精的作用,一手拉着林凤鸣,另外一只手忍不住扯了一下领带,配上他不苟言笑的状态,丝毫不知道他已经喝醉的观众们瞬间被击中了: “啊啊啊啊云子哥!!” “卧槽好A,荷尔蒙扑到我脸上了” “哦豁哦豁!!哥嫂又把西装颜色颠倒回去了!” “换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是宁宁去换婚纱了!!我被欺骗了,退钱!!” “啊啊啊啊宁宁的眼神一直粘在老公身上,你们俩别太甜了!!” 实际上林凤鸣一直在看燕云是为了防止他喝多了撞柱子上,不过这个美好的误会显然也不影响什么。 到了自助区后,二人端着酒杯走过段星贝和程旭那桌,面对共事这么久的新朋友,自然不能再拿水糊弄,而代价就是燕云彻底醉了。 林凤鸣见状,他清楚地知道燕云再喝下去怕是得直接在婚礼上混过去,于是接下来的几桌完全不敢再让他碰酒了。 就这样糊弄到了最后一桌,向最后一桌走去时,燕云突然神色如常地扯开了领带,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好在对方只是嫌热,脱了外套,并未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自助区人声鼎沸,相当热闹,两人走到最后一桌时,林凤鸣的那些学生还没反应过来,正围着一个青年雀跃地打听着什么。 “大师哥,读博难吗?”柯妍托着下巴眼神亮晶晶地问道,“您为什么会选择读博啊?” 原本她以为能听到什么学术性的言论,对方却非常认真地回答道:“如果不是得了什么不读博就要死的病,千万不要读博。读博的唯一好处就是能走人才引进,进了单位就是副处级待遇,少走十年弯路都不止,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柯妍:“……?” 她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大师哥:“没了?” “没了。”对方异常认真道,“听师哥一句劝,早考一年公,胜读十年书生化环材加土木建筑,天坑中的天坑。” 柯妍沉默了三秒:“那您现在进体制吗?” 这话一下子戳在她师哥的痛楚,那青年骤然安静了下来,半晌道:“没有。” 旁边一个研二马上该研三的学硕生忍不住问道:“那您现在在哪里高就啊?咱们这行除了设计院还有什么别的去处——” “不好意思学弟,”那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就是读到了博士,你也别无选择,譬如你师哥我,主业目前依旧在咱们帝都设计院,你要是不想来设计院,我可以给你内推去隔壁工地打灰,和土木的本科学弟一起,享受青春的感觉。” 他的学弟学妹们:“……” 柯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个……您说主业是在设计院,那副业呢?和我们建筑有关吗?” “那确实也有点关系。”她大师哥点了点头道,“我副业是某站战争沙盘区的博主,主要对历史中的战争进行科普宣传,有空刷到了记得点点关注,方便我多接点金主,不然下个月就该吃土了。” 一个学弟忍不住道:“我次——您是重阳景?我说声音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其他人纷纷发出了惊叹,唯独柯妍还对他们建筑学的前景表示关切,闻言弱弱道:“那您这个……沙盘区博主,和我们建筑学有什么关系呢?” 那人呵呵了一声:“那当然是要用到cad建模啊,都说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天下,我看未必,我们建筑人也能在各行各业中发光发热,大家都有光明的——” 林凤鸣冷不丁道:“建筑怎么了?”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跟着林凤鸣在旁边看了良久热闹的观众们立刻在直播间笑作了一团: “哈哈哈哈被老师抓到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位帅哥,关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能乱说大实话呢” “哎哎哎!我们生物没惹任何人!!我要起诉你们!!赔偿我们生物专业的名誉损失!!” “他们怎么侵犯你们专业的名誉权了?哦,他们把你们的现状说了一遍啊,那没事了” “土木佬震怒!我是大三的,中间忘了,后面忘了,反正这点苦都干不了,那干别的肯定也不行” “土木工程,垃圾专业,***!” “来人,把公屏打圣经的土木佬发配工地,处以打灰之刑!” 被林凤鸣当场抓获的大徒弟闻声蓦然扭头,看见他后连忙笑着顾左右而言他道:“好久不见啊,老师……这位便是师娘吧?师娘好师娘好,久仰久仰。” 林凤鸣门下学生不多,却个个都是人才。 林凤鸣瞟了那小子一眼和燕云介绍道:“我学生,你之前去KTV的时候应该见过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已经毕业的,之前你查手机的时候应该也认识。” 毕业生:“……?” 燕云清醒的时候还能表现出一点对自己过激占有欲而产生的愧疚,喝醉之后却直接不演了,闻言直接点了点头。 学生们见两个当事人都习以为常,自然没什么话好说,连忙拿起手边的酒和他们俩敬酒。 其他桌的都是成年人,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可学生完全不管这些。 有几个非常上道,连师娘都不喊,直接喊师爹,还有喊师公的,林凤鸣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燕云,只见这没出息的笨蛋果然顶不住这几句,端起酒杯来者不拒,拦都拦不住。 林凤鸣想替他喝,他的学生们见了立马道:“哎哎,不能替酒啊!” 林凤鸣无奈又好笑道:“你们师爹酒量不行,真喝不了了。” 其他人还想起哄,一开始那个大师哥接话道:“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让老师背着师爹回去吧?” 大师哥一发话,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不如这样,我给您倒杯水。”他笑了一下,这小子蔫坏蔫坏的,笑起来居然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您和师爹喝个交杯酒,就算替他喝了,怎么样?” 此话一出,同桌人欢呼不已,弹幕拍案叫绝: “好好好!!” “哈哈哈哈大帅哥你干得好啊!” “啊啊啊啊交杯酒!!交杯酒!!” “等下,交杯酒不是在洞房喝的吗?” “说得好,那么喝完交杯酒下一步就要干什么了?” “来人,给我把他们送入洞房!!我要看哥嫂直播夜夜笙歌!” 甚至还没等林凤鸣拒绝,柯妍便非常有眼色地倒好水递了过来。 林凤鸣还没答应呢,燕云先接过了杯子,一副迫不及待到生怕林凤鸣反悔的样子,都把林凤鸣看笑了。 于是就在这种欢闹又热烈的气氛中,林凤鸣跟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抿着唇接过了燕云手中那杯酒,当着自己学生和无数宾客还有直播间观众的面,举着酒杯用自己的手臂穿过燕云的手臂。 嘴唇轻轻触碰住杯沿时,林凤鸣陡然想起燕云刚刚拿着这个杯子喝了不止一杯酒。 明明更亲密更不可与外人说的事都做过了无数次,此刻不知道是因为酒意还是别的什么,林凤鸣居然忍不住脸红了。 这下子周围学生的起哄声更高了,就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中,林凤鸣心一横,闭着眼端着酒一饮而尽。 燕云喝醉了,已经分辨不出这是酒还是水了,可当林凤鸣睁眼时,却见他非常郑重地喝下了那杯水,仿佛那真的是二人在洞房花烛夜才会饮下的合卺酒。 林凤鸣突然感到了一阵没由来的酸胀,他为了不让自己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哭出来,蓦然闭了闭眼,而后转移注意力般和他的学生们道:“今天吃好喝好,下个月月底开组会的时候,希望你们都能拿出点东西来。” “哎?!”众人叫苦不迭,“老师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平白托他们的福,看了一场大戏的观众此刻却在弹幕嘻嘻哈哈地幸灾乐祸起来。 这种幸灾乐祸很快就在他们发现燕云连直线都走不成后,立刻发酵成了兴奋。 不过他们很快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敬酒结束,直播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林凤鸣带着歉意宣布出这个消息时,直播前,无数观众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下一秒,直播间的弹幕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浪潮: “什么?!!我不允许!!!” “我还没有看醉酒云子哥亲老婆呢!!” “婚礼明明还差最后一步,怎么能到此就结束呢?!” “呜呜呜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刻,但一直在避免思考,真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好想哭” “我已经开始哭了(嚎啕大哭)(猴子发疯)(抬头看月亮忍泪)(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真的特别感谢这个夏天能遇到你们,虽然没空看直播,但也是你们的直播切片陪我走过了考研最难的那几个月,以后没事了记得多多直播啊QAQ”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弹幕上刷了一句“新婚快乐”,于是过了不到一秒,整个屏幕都被“新婚快乐”给覆盖了,直到林凤鸣拉着燕云和大家挥手告别,直播结束的那一刹那,无数人在屏幕前微笑着泣不成声。 不过直播和敬酒虽然结束了,宾客们都还在享用筵席。 婚礼是尚未结束,可燕云明显已经醉得不行了,林凤鸣和云燕打了声招呼后,便拿着解酒药和水,拉着人进了更衣室。 说是更衣室,其实是邮轮上单独隔开的卧房。 屋门关上的一刹那,之前在外面一言不发,醉到连路都走不直的燕云,拽着林凤鸣的手腕蓦然发力,直接把人按在了床榻上。 林凤鸣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细细打量这个人的机会,他用眼神一寸一寸描摹着西装内衬贴在燕云身上的模样。 燕云在灯下无比认真地看着林凤鸣,他因为酒意而轻轻蹙眉,这却给他平添了一丝深邃,使得他看起来英俊得一塌糊涂。 林凤鸣心下软得不行,抬手勾着身上人的脖子,甚至都不用用力,对方便低头吻住了他。 外面人声鼎沸,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正是酒酣尽兴的时候,可他们两个主角却在这一方天地厮混,庄重的西装被蹭得一片褶皱,明明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却还是透着难言的暧昧。 一吻毕,燕云撑在林凤鸣身上看了他良久,突然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到了怀里,那架势仿佛害怕林凤鸣跳海逃婚一下,惹得林凤鸣忍不住发笑,更想趁着他喝醉了逗逗他了。 他一点都没挣扎,反而带着笑意抬头,故意在燕云耳根轻轻吹了一口,果不其然看到了对方的耳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红了。 燕云明显浑身一震,可还是抱着他不说话,林凤鸣忍俊不禁,故意拿出手机,点开录像对着他道:“老公。” 这声称呼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燕云闻言蓦然一顿,随即发狠一般死死地抱住他,手指几乎要嵌进林凤鸣的腰间了。 燕云这下子明显受不了了,缓了半天才埋在林凤鸣颈窝中道:“……别这么叫我。” 林凤鸣闻言挑了挑眉:“婚礼都办了,怎么,你打算始乱终弃不认账了?” 燕云不说话,这人好不容易喝醉一回,而且程度还比上次在山顶时重了不少,林凤鸣刚想趁机再逗逗他:“不让喊老公喊什么?那不如——” “哥哥”二字都到嘴边了,颈窝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濡湿,林凤鸣骤然僵在了沙发上。 “不是不让你喊……”燕云抱着他,像是害怕自己一松手,林凤鸣就不见了,“我只是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林凤鸣闻言蓦然愣在了他怀里,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随即便想到了刚刚的情形,燕云这么一个不擅长喝酒的人,今天却心甘情愿地喝下了亲朋好友们端来的一杯又一杯酒。 想到这里,林凤鸣突然闭了闭眼,轻轻把录像的手机放到了一边,而后伸出两只手牢牢地环住了身上人的肩膀。 “如果这是梦,我愿意陪你一起长醉不醒。”林凤鸣搂着他轻声道,“可这不是梦,你只是喝醉了而已……” 燕云下意识道:“我没醉……” “醉成这样了还说没醉。”林凤鸣环着他的脖子,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看来我得给你醒醒酒了。” 燕云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过了良久才松开。 林凤鸣拿起床头的解酒药和温水,将药融化在温水中,而后和那次在姑臧城中燕云为他做的一样,攀着燕云的肩头,一口一口地亲自把药喂给了他。 直到最后一口药喂完,林凤鸣抬眸看向燕云,伸手拍了拍对方英俊的侧脸:“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燕云缓了半晌摇了摇头,但还是牢牢地抱着林凤鸣不让他走。 林凤鸣抬眸看向窗外被日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靠在他怀中小声呢喃道:“梦哪有这么美好啊。” 燕云喝得酒实在是太多了,没过多久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天底下能在自己婚礼上睡着的新郎恐怕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然而本该因此发笑的林凤鸣,此刻看着燕云的睡颜,心底却只有心疼。 不过燕云就是燕云,哪怕睡着了也不允许林凤鸣在这种情绪中沉浸太久,林凤鸣很快便发现,这人即便睡得无比昏沉,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分毫,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以至于林凤鸣动都没办法动一下。 人家古人想下床还能割袖子成就一段佳话,林凤鸣要想下床,恐怕就只能砍胳膊成就一番悚闻了。 林凤鸣一时间啼笑皆非,只能躺在床上陪着他。 一直到婚礼接近尾声,夕阳的余晖洒在大海上,燕云才终于从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的第一刻,便对上了林凤鸣似笑非笑的眼神:“醒了?” 燕云搂着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嗯,酒醒了,人也醒了。” “什么叫人也醒了?”林凤鸣挑了挑眉,“这么短的时间都能做梦?” “岂止,”燕云张口就来,“甚至差点被梦魇住。” 林凤鸣嗤笑道:“被梦魇住了还能这么快醒来,你糊弄鬼呢?” “那不是托了我老婆的福吗?”燕云环着他的腰低声道,“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我老婆说,梦哪有现实美好,我一听这个立马就醒了。” 他嘴角带着笑意,眼底却透着认真无比的深情:“他说的对啊,梦哪有我家宁宁美好。” 林凤鸣被他两句话说得脸上发烫,拿起旁边的西装外套兜头罩在他头上,恶狠狠道:“别给你婚礼睡觉找借口了,这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赶紧起来送客!” 说着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燕云带着笑意从床上坐起来,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和我的婚礼了?没想到你就这么爱我啊,宁宁——”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凤鸣拿着备用西装砸在了脸上:“再多说一句,今晚上你自己游回去。” 燕云总算闭上了他那张嘴,打了个哈欠带着明显的笑意开始换衣服。 夕阳将整片海域都照得一片暖意,盛大的婚礼终于伴随着太阳的西沉而缓缓落下了帷幕。 当他们送走所有宾客,处理好游轮和海岛上的一切善后工作时,时间已经走到了半夜。 海鸟甚至都陷入了睡眠,夜色之下,海风旭旭而来,林凤鸣脱了外套靠在船沿上,看着远处的月色在海水中荡开。 与海相对的天幕,淡淡的雾气缭绕在明月周围,一眼望去便如清晨的流云,唯一的区别是雾气宁静,流云飘逸。 燕云披着西装从林凤鸣身后的甲板处上来,轮船缓缓启动,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身后人走到他身旁,随手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林凤鸣侧眸看向他,燕云什么都没说,扣着他的腰轻轻吻了上来。 月色皎洁而美好,斑驳在二人身上,波涛在船后掀起阵阵浪花,仿佛大海送上的交响乐。 林凤鸣身上的西装被海风吹得微微扬起,他裹着西装靠在身后人怀里,看着无边的月色道:“该回家了。” “嗯。”燕云却并未将如此美景放在眼中,而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我们回家。” 轮船缓缓在海上航行,直至海风吹远了小岛,地平线吞没了海浪,那艘船才终于消失在了天际。 月色和海声一起,祝贺着他们的新婚,歌颂着岁月的美好。 而他们的故事,将由他们自己继续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