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明在逃生游戏搞网恋》作者：谷雨公子 文案： 齐欢在恋爱APP认识了一个小哥哥，对方长相俊美帅气，声音又苏又霸道，简直一拳击中他的少男心。 只可惜小哥哥身世坎坷，住在落后的深山，从小不知双亲去向，独自长大，没钱又没学历，还想着凑钱给他送礼物，让齐欢万般怜爱。 然而齐欢流年不利，被迫卷入了一场危机四伏的逃生游戏。 意外的是进入逃生游戏后，手机里的恋爱APP仍旧可以使用，一晚齐欢独居，房间处处血痕，他给小哥哥打电话，嘤嘤嘤卖萌求安慰。 没想到—— 第二天众鬼们纷纷来给齐欢磕头：拜见王后！ 齐欢：我不是，我没有！ 别的玩家：啊啊啊厉鬼好恐怖啊！救命！！！ 齐欢：求求你们别给小哥哥戴绿帽子了！我不是你们的王后啊！！！让我好好通关吧！我要和他线下奔现的！ 等通关到最后一个世界，齐欢才发现，他喜欢的小哥哥好像不是人…… 小哥哥住在深山，是因为他需要避世沉睡； 小哥哥没有金钱，是因为世间万物皆为他所有； 小哥哥没有学历，是因为他与天地同寿，知道这世上发生的每一件事； 小哥哥不知双亲，是因为他由天地灵气应运而生，无人敢当他的父母； 一直以为小哥哥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齐欢：……QAQ * 诸神黄昏，裴落开辟新世界后，于深山沉睡，等待万年后的神力复苏。 然而刚浅眠两百年，就被一声清脆可爱的提示音惊醒。 【齐欢：(*/ω＼*)亲是猛1吗？】 沉睡两百年·完美错过信息革命·科技树停留在蒸汽时代·裴落，注视着眼前看不懂的颜文字，神生第一次陷入了沉思。 无所不能但科技树倒退两百年神明攻vs网上冲浪以为攻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美貌甜心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欢 ┃ 配角：裴落（P） ┃ 其它：预收《会读心后和死对头在一起了》、《为无限流男主挡刀后我重生了》、《穿成Omega后我成了暴君心尖宠》 一句话简介：我的网恋对象不是人！ 立意：在逆境中艰难求生，永不放弃生命和你。 第1章 精神病院（01） 凌晨十二点。 老旧的实验楼漆黑一片，只有顶楼的实验室亮着灯。 实验仪器嗡嗡运转，一个五官极为漂亮男人坐在一旁，正单手支着下巴出神。 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得到最后一组数据了，齐欢看了一眼运转平稳的仪器，设定好闹钟，确认暂时不会出问题后，才点开交友软件打发时间。 最近有一款同性交友软件名叫LOVE，网上风很大，据说里面有很多优质小哥哥入驻，万年单身的齐欢终于抗不住安利，悄悄下载到了手机里。 作为小众群体的一员，齐欢恋爱途径少得可怜，除了熟人介绍，就只能在网上尝试交友。 他的账号前天刚通过审核，填写资料后便主动向几个顺眼的头像发送好友申请，没想到导师突然帮他借到了仪器，一时间齐欢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才有机会打开软件。 APP开屏一片漆黑，点点星光浮起，随后屏幕转到通讯界面。 齐欢前天一次性申请了十多个好友，然而现在通过申请的只有寥寥三个。 他是新号，没人愿意加他为好友很正常，齐欢不以为意，只是通过的好友中，一个小哥哥吸引了他的目光，对方头像全黑，ID也是简单的字母P。 齐欢加好友之前，会特地提前检查对方资料，确认1/0属性相合才会申请，避免聊到最后发生乌龙，而P的资料空白一片，除了性别男，看不到一点展现个人魅力的地方，像是一个虚假的三无机器号。 他有点迷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滑误按了申请。 P的信号灯正亮着，既然对方同意添加好友，说明也有交友需求，大家聊一聊也没有损失，齐欢抱着尝试的心态点开聊天框。 【欢欢子：(*/ω＼*)礼貌询问亲是猛1吗？】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聊天框的内容毫无变化，齐欢瞪着绿色的信号灯，有些尴尬。 【欢欢子：在吗？你怎么不说话？】 然而对方依旧冷漠，没有半点回应，P好像完全不想和他交流。 既然不想聊天，那为什么还要同意加好友？齐欢有一种恶意被PUA的错觉，转头又戳了其他两位动漫头的小哥哥，结果对方都不在线。 三个好友都不靠谱，齐欢有些震惊，这真的是小哥哥遍地的同性社交软件吗？ 此时定好的闹钟响了，在空旷的实验室极为响亮，齐欢郁闷地关掉APP，记录收尾的实验数据。 很快表格填写完整，齐欢粗略地看了一眼，各项数据都比较完美，他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实验结束，齐欢把台面收拾干净，锁上大门，向电梯走去。 凌晨实验楼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白天热闹的场所安静得有些过分诡异，天花板照射着冰冷的LED灯光，齐欢的脚步声回响在整条走廊。 夜晚骤然降温，齐欢胳膊有些冷，他回头，走廊尽头一片漆黑，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可能今天太晚了，头脑有些不清醒，齐欢摇摇头加快了脚步，电梯刚好幸运地停在本楼层，他没多想，直接按下行键。 金属门打开，齐欢走了进去。 按下楼层，他看着金属门缓缓闭合，心情莫名有些不安，好像哪里不对劲，但齐欢又说不上来，难道是实验室有东西遗漏吗？ 他抬头回忆了一遍，目光正好碰到黑色显示屏上的数字，齐欢心头一震，此时因为熬夜而昏沉的大脑突然清醒了。 假设上一个人坐电梯离开实验楼，电梯应该停在一楼，又怎么会停在顶层？凌晨根本不会有人来实验楼！ 齐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他拼命按住开门键，想要离开这里。 然而已经晚了—— * 齐欢意识清醒后，脸上有片刻迷茫，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四周没有任何东西。 一阵呆板的机械电子音突然响起。 【欢迎来到救赎游戏，检测到玩家在现实世界中已死亡，请问是否加入救赎游戏延长生命？】 【回应计时30秒，逾期未回应视玩家放弃加入。】 齐欢惊疑不定，此时眼前浮现一帧帧熟悉的场景。 屏幕中自己迈入电梯，随即电梯失灵，轨道火花四溅，最后砰一声烟雾四起，他的身体被挤压得支离破碎，和弯曲的钢铁混合，浓稠的血渗出地面，逶迤蔓延到电梯外。 这是在倒放他生前的场景吗？齐欢内心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的尸体竟然这么凄惨。 此时冰冷的电子音开始催促——【倒计时10秒，10、9、8、……】 齐欢想起刚刚提示的话语，难道参加游戏还能重新获得生命？他不顾得考虑这件事的真假，立即答应：“我加入！” 反正他都已经死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而且他也是玩着游戏长大的，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他的接受度还算良好。 【恭喜宿主成功加入救赎游戏，我是任务系统，救赎游戏旨在救赎生命，通关成功即可获得相应奖励。】 【现在随机发布第一个新手任务——‘福音精神病院’，请宿主努力通关。】 系统一口气说完，齐欢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铁门顶上的白色拱形招牌刻有六个破败的红色大字：福音精神病院。 透过铁栅栏，可以看到医院里面有一片草坪，草坪中央是喷水池，喷水池后有一栋四层哥特式建筑，建筑中央雕刻有复杂的圆形浮雕，顶层阁楼细长而尖锐，外墙攀沿着多年生的爬山虎，主楼建筑旁立着钟楼，一副年代久远的样子。 门口只有他一个人，此时他眼前浮现出一片虚拟电子投屏。 【副本背景：这是一座位于郊区的精神病院，你们一行人是医学生，临近毕业，特地来到福音精神病院实习七天，然而你们不知道这里一直有闹鬼的传闻。】 【副本任务：揭开闹鬼谜团，首先通关的玩家获得十天生命，其他通关玩家减半。】 齐欢仔细阅读了背景和任务，这有点类似他玩过的恐怖解谜小游戏，只要推理出真相就能离开，齐欢再次确认没有信息遗漏后才关闭电子投屏。 在他阅读任务信息的时候，门口又不知不觉多了几个人，看着他们的穿着，估计也是玩家。 大门口站着八个人，包括齐欢在内一共六男二女，大部分人面面相觑，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此时铁门哗啦打开，一位金发护士走了出来，语气平板道：“你们就是来实习的学生？跟我来。”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金发护士刚说完，一个身材壮硕，胳膊上肌肉虬结的汉子率先爆粗口，往地上呸了一声，“老子没时间和你们玩游戏！我要回家！” 护士目光平平，强调了一遍：“你们是来实习，不是来玩游戏的。” “狗屁，老子特么正在开车呢，被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弄到这。”肌肉男呵呵了两声，“别以为我会受你们要挟，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没有权利扣留我！” 说完肌肉男转身就走，护士也没有拦他，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冰冷，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没一会肌肉男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齐欢皱了皱眉，在现实世界中他们已经死了，这时候拒绝游戏绝对没什么好下场，但这只是他的猜测。 然而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和齐欢一样。 肌肉男的举动无异于给了他人勇气，两个胆小的女生小声商议准备一起走，然而距离肌肉男离开还没到一分钟，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惊悚的尖叫。 齐欢皱眉，这尖叫声和肌肉男有几分相似，其他玩家显然也听出来了，之前准备离开的两个女生停下了动作，脸上神色有些惊异不定。 金发护士的视线扫过他们，“你们跟我进来吧。” 暂时没人敢提出离开了。 齐欢走在队伍最后，精神病院占地极广，除主楼和钟楼外，还有左右两栋对称建筑，此时庭院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影，四周用高高的围墙圈起，围墙上方甚至还缠绕着铁丝网，像是防备着什么人逃出去一样，主楼建筑的尖型拱门排列整齐，花窗玻璃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十分瘆人。 走到干涸的喷水池旁时，身后大门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喧哗。 齐欢站定往后看，是两名医生推着一辆担架，正急匆匆地走进精神病院，担架上还有一个病人，盖着白布，因距离比较远，看不清面容。 其他人也停住了步伐。 没多久，抢救的医生就来到了他们面前，一股令人恶心的铁锈味传来，担架经过时，突然掉下一根被齐根斩断的胳膊——那根苍白的胳膊肌肉虬结，大家都很熟悉它的主人。 医生很快捡起了那根断臂，掀起白布，塞进浸满鲜血的担架里。担架已经成了血泊，肌肉男的四肢被整齐剁开，不少人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都差点呕吐。 没想到逃出去会是这么严重的结果，刚刚想一起离开的两个女生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长发女生状态还好，短发女生已经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 担架走远，肌肉男的尸体被送到西大楼，地上只有一滩暗红色血迹，昭示着他反抗游戏的命运。 金发护士继续带领其他玩家进入主楼大厅，让他们稍等几分钟后，就暂时离开了。 NPC消失后，短发女生才终于敢大声哭起来，“这里好可怕啊，我想回家……” 此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烦死了，现在哭什么？游戏什么都没发现就这副德行，后面怎么找线索？” 齐欢看向说话的人，对方身材臃肿，腰间都是肥腻的脂肪，额头上布满痘痘，最让人不适的是他那双吊梢三角眼，此时正滴溜溜地瞟着众人，不屑中又带着猥琐。 大家都是新人，系统发布的任务还极为简洁，几乎没人知道这个游戏该怎么通关，此时猥琐男话一出口，立即吸引了注意，其他人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连短发女生都不由得止住了哭泣。 一个大众脸玩家嘿嘿笑了两声，主动跟猥琐男套近乎，“大哥，你经验多，不然你带带我？我第一次进这破游戏，什么都不懂。” 猥琐男似乎很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听大众脸这么奉承，有些自得地笑了两声，“那是当然，我已经过了两场游戏了，游戏的规则比你们懂得多，你们只要听话，我肯定带你们通关。” 猥琐男还没吹完大话，金发护士又回来了，她手中拿着一圈钥匙还有几张卡纸，“我忘记拿白大褂了，你们谁愿意去一楼尽头的储藏室一趟？” 此时齐欢眼前的虚拟投屏界面更新任务。 【NPC任务：粗心的护士忘记取出白大褂，需要将白大褂交到她手中，任务计时十分钟。】 这是进入游戏以来的第一个任务，众人求救的目光投向猥琐男。 猥琐男见大家望着他，声音有些不自然道：“我这个体型不适合奔跑，你们谁跑步快上吧，十分钟的任务能有多难？” 猥琐男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其他人没做过任务，都不敢第一个站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金发护士正准备直接点名接任务时，齐欢主动站了出来，“我来吧。” 任务总要有人来做的，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事，而且游戏里要经过大大小小的任务，逃避不是办法。 众人望向齐欢，其实大家刚进入游戏就注意到他了。 齐欢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水光盈盈，眼角处还有一个泪痣，说是女孩子也不为过，但他身量欣长，整体气质干净又沉稳，中和了容貌的女气，在人群中仿佛发光体一般，很难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猥琐男不屑地哼哼了一声，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在游戏里，运气才是最重要的。 金发护士看向齐欢，眼中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她在钥匙圈上取下其中一把，交给齐欢，“白大褂在储藏室的衣柜里。” 此时其他人的虚拟投屏消失，只有齐欢眼前任务再次更新。 【NPC任务：取回白大褂；任务人：齐欢；任务开始时间：16：20】 齐欢没想到接到钥匙就开始计时，不过他也没慌乱，刚刚在喷水池旁，他就已经观察了主楼的长度，一层楼共九扇拱形窗户，而且钥匙上已经标明储藏室位置——109，看来储藏室在大楼东面。 齐欢估摸了一下距离，就算用正常走路的速度，也能在十分钟内赶回，不过以防万一，他仍旧一路小跑。 没多久，齐欢就找到标号为109的储藏室，插入钥匙，门锁应声打开。 储藏室只有一扇窗户，室内十分昏暗拥挤，角落里放置着各种大大小小年久失修的机器，地板上到处是霉菌斑，夕阳斜射进来，可以看到空气浮动着大量灰尘，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房间通风太差，齐欢鼻尖都是发霉的味道，衣柜就放置在靠墙的地方，齐欢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正抬脚准备走过去拿白大褂时，头脑一阵眩晕，视线也开始扭曲，地板的线条起伏不定。 他不得不坐在一旁生锈的诊疗床上休息。 齐欢知道此时他应该起身去拿白大褂，但他身体好像醉酒一般，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躺下吧，躺下吧…… 储藏室内，地板缝隙慢慢渗出暗黑腥臭的液体，范围越来越大，一只苍白而肌肉虬结的手从腥臭液体中伸出，正缓缓靠近齐欢的小腿。 齐欢昏昏沉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离危险只有咫尺。 千钧一发之时。 “——滴！” 一声清脆可爱的LOVE提示音在齐欢口袋响起。 第2章 精神病院（02） 一个小时前。 “——滴！” 奇怪的声音在深山响起。 裴落缓缓睁开双眼，心神一动，默算时间，发现自己才沉睡两百年。 周围是漆黑的山洞，正是他沉睡前精心挑选的避世地点，唯一不同的是，眼前浮现了一串白色文字气泡。 【欢欢子：(*/ω＼*)礼貌询问亲是猛1吗？】 竟然有人通过这种方式向他祈求庇护？ 人类从诞生起就通过巫祝等方式向神明献祭，以祈求庇佑，不过裴落身份有些特殊，沉睡前甚少有人类会向他献祭。 裴落盯着那一串陌生符号，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这些组合符号，而且后面的‘猛1’，也是人类历史从未说过的词汇。 裴落一时间陷入沉思。 他没想到，沉睡两百年后，自己竟然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了。 正在他还在破解符号的秘密时，另一个文字气泡又浮现在空中。 ——【为什么不回我呀？】 裴落皱了皱眉，在不了解人类的需求时，神明也无法精准提供帮助。 公元十九世纪，诸神黄昏，神力衰微，众神均陷入沉睡，裴落也不例外，创造新世界后，他便感到神力极为虚弱，需要等待万年轮回后，神力才会重回巅峰。 但是现在，他却被提前吵醒了，裴落皱眉不语。 思考了一个小时后，有起床气的神明决定回应这个渺小的人类。 * “——滴。” 一声清脆可爱的LOVE提示音在齐欢口袋响起，地上腥臭的液体似是感应到什么，暂停上升趋势，过了几秒，终于不甘心地退回地下。 齐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锈迹斑斑的治疗椅上睡着了。 怎么回事，他有这么累吗？只是拿几件白大褂而已，想到护士的任务，齐欢顾不得其他，连忙拿出手机看时间。 通知栏有一条新消息，但他来不及细看，齐欢的目光全放在了锁屏的时间上。 16:27 还有三分钟就超时，任务要失败了！ 齐欢不知道任务失败的下场，但是想到四肢斩断被担架运走的肌肉男，他满头冷汗，立即从治疗椅上跳下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打开柜子，取出七套悬挂着的白大褂，随后飞奔出房间。 窗外景色呼啸而过，急速奔跑让齐欢眼前发黑，额前的刘海都有些湿了，他气喘呼呼，在心里默默计时。 还有最后十秒。 齐欢拼尽了全力，最终在众人的惊叫下，把白大褂亲自交到金发护士手中。 他看了一眼悬挂的时钟，一颗心终于落下，没有超时。 站在一旁的猥琐男见是齐欢，嗤了一声，嘲讽道：“取个衣服而已，用得了那么久吗？装模作样，耽误大家时间。” 齐欢嗓子干痛，没力气和猥琐男理论。 “你嫌慢有本事自己去做任务啊，在这阴阳怪气给谁看呢！”一个沙哑的年轻男声帮齐欢说话。 提到做任务，猥琐男可能心虚，怕其他人揪着不放，一时间倒没继续说话了。 齐欢抬头，帮他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十五六岁，身材瘦小，皮肤较黑，头上却顶着一团粉毛，可能还在青春期，说话有些公鸭嗓。 粉毛少年见齐欢脸色不太好，主动站出来扶住了他。 齐欢轻声道了谢。 “哎呀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粉毛少年看到齐欢的脸，很是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金发护士接到白大褂很是满意，“做得很好，从医就要有准时的观念。作为任务完成的奖励，这张请假条给你。” 齐欢眼前的虚拟投屏再次出现。 【副本道具：一张盖上医院印章的请假条。】 【玩家是否接受道具奖励？】 齐欢没想到做任务还能获得道具，他终于喘匀了气，点击接受，从金发护士手中接过请假条。 这是一张薄薄的纸，仿佛一戳即破，上面印刷着简陋的格式，最后申请人处是空白。 【请假条：一次性道具，福音精神病院产出，仅限该副本使用，填写玩家姓名后即刻生效，可获得时限范围内的假期，假期内使用者身份脱离福音精神病院，不受副本鬼怪攻击。】 竟然是免伤型道具，齐欢拿着请假条，不敢置信，在网络游戏中免伤型道具非常珍贵，他回想起刚刚任务经历，怪不得他差点交代在储藏室，能产出这种道具，足以说明他刚才完成的任务困难程度。 请假时间一共十分钟，虽然有些短，但已经很不错了，时间过长玩家就可以凭借请假条直接通关，副本肯定不会掉落这么逆天的道具。 齐欢收起请假条，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 其他玩家见齐欢拿到NPC赠送的礼物，才意识到游戏里接任务并不是一件倒霉的事，运气好也有可能获得道具。 他们看不到齐欢面前的虚拟投屏，不知道请假条的功能，但NPC奖励的肯定是好东西，在逃生游戏里多一个道具就是多一条命，其他人一时又后悔又惊讶。 尤其是猥琐男，脸上表情更是丰富多彩，他已经过了两次新手副本，没有一次触发奖励任务，他便以为这种简单的新手级别副本根本不会掉落道具，没想到不是副本不掉落道具，而是他没触发掉落条件。 猥琐男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眼红极了，后悔自己没有抢过任务，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十分钟就能拿回白大褂，说明任务根本不难，他自己一个人去肯定也能完成。 要是他能拿到道具就好了，通关不是问题，猥琐男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金发护士送完道具后，将住宿钥匙和白大褂分给众人。 “实习期间安排住宿，钥匙上贴着门牌号，一人一间，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中午午休两个小时，每天上下班要用打卡纸打卡，晚上九点后需要一个人值夜班，你们可以商量决定值班顺序。”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工作期间要穿着白大褂。” “今天已经很晚了，就暂时不安排工作，你们可以去宿舍整理休息，等晚上六点，二楼餐厅会开放，晚餐结束，你们中要有一个人去值夜班。” 交代完实习要求，金发护士将大家的打卡纸放在打卡机下的抽屉中，转身直接离开了大厅。 这时大厅只有他们七个人，齐欢的钥匙号码是206，经过刚刚储藏室事件，他想提前上楼检查晚上睡觉的地方，以防不测，但是上楼之前要把夜晚值班的任务分配好，他想了想，主动道：“NPC说晚上要值班，我们抽签决定顺序吧。” 众人没有异议，桌上有几张废纸，齐欢正要撕成七份时，突然身体被撞得趔趄一下，他转头，是之前拒绝齐欢的三角眼猥琐男。 因为之前嘲讽他的事，齐欢对猥琐男没什么好感，不高兴道：“你干什么？” 猥琐男呵了一声，语气咄咄逼人：“你才拿到道具，我们都不知道道具的作用，谁知道你会不会作弊把自己留在最后？” 能活到最后生还的几率肯定最大，猥琐男这么一说，除了粉毛少年，其余几个玩家都拿眼盯着齐欢，似乎他已经开始作弊了。 齐欢扫视了一眼，现在这种情况，他是被怀疑排斥了吗？ “你有病吧，干嘛总找他茬？”粉毛少年看不惯这些人，但凡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他们想分一杯羹，“真是人丑多作怪，人家辛辛苦苦做的任务，拿到道具是理所应当，凭什么给你们解释？” “你不想知道这个道具的作用？在‘救赎游戏’里道具可是保命的手段。”猥琐男最听不得别人骂他丑，听少年这么说，当即脸红脖子粗，开始和少年对线。 “我已经过了两个副本了，你们都是新人，根本不懂这游戏里的规则，道具就是要大家一起用，不然这个副本根本没法通过！” 猥琐男这么离谱的话说出来，齐欢都为他的可耻震惊，游戏里从没听说过这种规则，任务他一个人做，道具却要大家共享。 “狗屁。”少年说粗话和那头粉毛产生了极大的违和感，“你就是想抢道具，在游戏里也要点脸吧！我倒要看看谁敢跟他硬上！” 说着粉毛少年一拳打在墙壁上，平滑的水泥墙面顿时出现一个小坑。 不仅猥琐男，其他玩家看着他打下的裂缝，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少年，力气竟然这么大，简直天生怪力。 齐欢咳了一声，“既然你们担心我作弊，那我就等你们制作签子，我随机挑选。” 见识了少年的力气，没人再敢找齐欢麻烦，那几个人推搡了一下，最终还是由猥琐男出来制作签子。 他拿起桌上的废纸，撕成大小不一的七份，歪歪扭扭依次写下数字，然后叠起来放在手中摇混。 猥琐男最先抽了一个，随后其他人抽，齐欢和少年故意被留到最后抽。 齐欢不在意他们有意的排斥，反正每个人都要值夜班，只是早晚的差别而已，早点值班说不定还能早点破解精神病院的秘密。 齐欢手上是3，粉毛少年手上是2，而长发女生抽到了1，整张脸发白，今晚她就要第一个去值夜班了。 最先抽的猥琐男手中数字是7，此时脸上的欣喜掩都掩不住。 谁都知道值班日期越靠后越好。 齐欢微微一笑，不经意走到猥琐男身后，看清他手中的数字后，状似无意大声道：“你拿的是7啊！” 齐欢的声音很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刚刚猥琐男还提出齐欢作弊的言论，此时大家对抽签结果非常敏感，顿时五六双目光都齐齐凝聚在他身上。 抽到1号的长发女生也定定地看着猥琐男，显然需要一个解释。 猥琐男因为老玩家的身份，暂时获得了队伍里其他四个玩家的信任，但这种信任在危害自身利益时便烟消云散了。 猥琐男自己制作的签子，还是第一个抽，其他人的怀疑有充分的理由。 这场面猥琐男也没料到，他连忙把纸条收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怒斥齐欢，“你瞎说什么？这明明是我自己抽到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齐欢耸了耸肩膀，“你拿的就是7，我说得有问题吗？” 齐欢说得当然没有问题，猥琐男手中的数字就是7，齐欢只是把这个事实大声阐述出来而已，猥琐男甚至都找不到齐欢的错处—— 至于其他玩家怎么想就不属于齐欢该负责的范围了。 被新人以怀疑的目光注视，猥琐男有苦说不出，他还需要他们的信任，可他既不想放弃值班日期重新抽签，又想打消大家的顾虑，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只能自己生生吃了哑巴亏。 齐欢心情不错，拿着自己的钥匙和签子上楼，粉毛少年也跟他一起。 猥琐男在后面恨恨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起晚了，本来12点可以蹭上一个榜单，现在凉凉了，心痛！！！ 我平常经常修文，错别字屏蔽词什么的，大家看到修改不用点进来，十二点后看新章就行~ 第3章 精神病院（03） 齐欢的房间号是206，少年的钥匙号码是207，两人正好可以一路同行。 “卧槽，你看没看见那个胖子吃瘪的表情哈哈哈，笑死我了！” 粉毛少年走在齐欢内侧，笑得捂腹。 齐欢嘴角勾了一下，没说话，他只是不想受气而已，对方既然可以说他作弊，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算跟着猥琐男的其他玩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介怀。 “我叫文修，哥，你叫什么名字啊？”粉毛少年笑完，才发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他瞅着齐欢过分年轻漂亮的脸，有些不确定，犹豫道：“我能叫你哥吧？” “当然可以，我22岁。”齐欢笑了一下，“我的名字是齐欢。” 两人说着，穿过二楼向宿舍走去，此时走廊一片明明暗暗，路过的房间都紧紧闭着，连餐厅也不例外。 他们的宿舍在一排，房间很好找，齐欢确定门口标号是206后，才拿出钥匙开门。 宿舍空间很大，有二十五平左右，附带单人浴室，西边墙上开了一扇窗，齐欢透过花窗玻璃向外看，外面是高高的围墙。 屋内床单被罩等生活用品都是新换的，齐欢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终于舒了口气，把白大褂挂在床头，自己坐在床上查看手机。 他在储藏室做任务的时候，好像看到手机有一条通知，但当时情况太紧急，齐欢没注意，现在终于有时间看看是怎么回事。 手机屏幕上方的通知栏有一条来自LOVE的系统消息。 【亲爱的欢欢子，有人给你发了一条爱的消息哦，快去查看吧~】 齐欢眨眨眼，有些疑惑，游戏里没有信号，此时手机顶端的信号格显示灰色，旁边还打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叉。 那他怎么还能接收到现实世界中朋友的消息？ 齐欢有些高兴，立即点击微信，验证是否如他所想，然而绿色的图标一动不动，好像被锁住了一样。他不死心，又点击其他几个常用的聊天软件，无一例外，这些软件都无法打开或卸载。 刚刚的兴奋被一盆冰水浇得干干净净。 将手机里的APP全部点击一遍后，齐欢终于冷静下来了，游戏怎么可能让玩家随便和现实世界交流。 不过为什么LOVE还能继续使用？ 齐欢点开通知栏，LOVE的系统通知还悬挂在那里，要不是这条通知惊醒了他，他很有可能就在储物室结束游戏了。 他轻轻点击LOVE的图标，屏幕突然变黑，随后底端逐渐浮现星星点点的亮光。 这是LOVE的经典开屏画面，齐欢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刚发现时的兴奋了。 开屏动画很快结束，屏幕跳转到聊天界面，最顶端是P的聊天框，后面缀着一个小红点。 这条消息隔着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姗姗来迟。 ——【你是谁？】 网上大家互不认识，通过聊天才能继续深入了解，但网络交友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新朋友在不认识的情况下，尽量不要询问对方的真实信息，等熟悉了以后再爆马也不迟。 可P一上来就询问他的真实姓名……这让齐欢有点尴尬，对方像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交友软件似的，开始就把话堵死了。 齐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好决定暂时退出聊天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检查。 好友列表还有另外两个小哥哥，齐欢准备点开看看，结果他们的头像和其他软件一样，一动不动仿佛被锁死。 软件还搞歧视吗？齐欢不可置信，他查看了一下LOVE的其他功能，发现匹配好友和编辑信息等功能全部都被锁住了。 也就是说，齐欢只能和P聊天…… 这肯定是游戏bug吧，齐欢眉头皱得紧紧的，P的信号灯正亮着。 在现实中齐欢估计不会搭理对方，网络世界需要保护好个人信息，但P好歹救过他一命，而且他想试试自己可不可以成功发送消息，所以破天荒地回复了。 【我叫齐欢，你呢。】 * 裴落观察着新出现的文字气泡，确定了对方是个叫齐欢的人类，但这个人类连他的身份都不知晓，就敢向他祈愿。 诸神黄昏，神力愈发衰微，人类科技进步，对神明的信仰愈发减小，但神和人之间依旧有不可跨越的鸿沟，裴落从未遭遇这种羞辱。 现在的人类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吗？ * 等了半天，P依旧没有回复，齐欢终于放弃了和对方继续交流的想法，他目前的状况就算告诉了现实世界的人，又有谁会信呢？说不定还把他当疯子拉黑。 齐欢担心通知铃声会影响他做任务，便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这样就算P发消息别人也不会知道。 此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文修的公鸭嗓：“齐哥，你收拾好没有？” 齐欢想了想，把手机塞进口袋，起身开门，结果看到文修的着装，忍不住笑了。 文修已经把白大褂穿上，他身材瘦小，白大褂在身上空荡荡的，像小孩偷偷披了床单，走路都可能会绊倒。 齐欢实在忍俊不禁，正巧文修抬头，看到齐欢眼角的笑容，恍惚了一下，疑问道：“哥，你在现实中是明星吗？” “不是。”齐欢见他还盯着自己的脸，不由道：“怎么了？” 文修摇摇头，颇为成熟地叹了一口气。 “我在想你这长相竟然不是明星，也太暴殄天物了，你要去参加选秀，光凭这颜值，肯定断层C位出道！” 齐欢没告诉文修，其实高中毕业就有星探询问过他是否想当明星，经纪公司会一条龙送他出道，但被齐欢拒绝了。 他那时刚觉醒性向，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的隐私，怎么可能主动站在镜头前。 在镁光灯下生活，和小哥哥谈恋爱的想法基本就要和他告别了。 不过后来齐欢才知道自己想太多，到临近毕业他一次恋爱也没谈过，说起来大家都不信，毕竟他长得这么漂亮出众，身边不会缺男女朋友，但可悲的是，在现实中没人向他表白。 这让齐欢相当郁闷，不然他也不会偷偷在LOVE上找男朋友。 齐欢转身让文修进来，问道：“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呀，我刚刚还打开手机看呢，手机电量是满的，但没信号，联网的软件都没法用，我连王者单机模式都不能打了。”文修掏出自己的旧款手机，打开手电筒，“也就这个可以用了。” 齐欢默然不语，想起P发送的消息，难道真的只有他是例外吗？ 但P性格有点古怪，他们又不认识，恐怕在游戏里帮不上忙，齐欢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要开挂了，没想到只是个毫无用处的bug而已。 文修穿着大号的白大褂在视觉上惨不忍睹，齐欢怕他走路摔倒，主动把自己的白大褂递给他，齐欢白大褂的尺寸比文修的稍小一些。 文修接过白大褂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齐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了！” 果然，文修换上齐欢的白大褂还是略大，但至少能撑起来，不至于影响行动。 “哥，你试试我的，你要是不能穿我们再换回来。”文修不想占齐欢便宜，但等齐欢换上后，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齐欢身高一米七八，身材欣长削瘦，皮肤如瓷器一般，光滑白皙，穿上文修的白大褂，竟然透出一股高级禁欲感，让人想入非非，和文修这种小孩子穿着的感觉完全不同。 文修酸得头顶冒泡，同样的衣服在他身上就是裹床单，在齐欢身上就是T台走秀。 此时苍劲悠远的钟声响起，一共敲了六次。 “啊，已经六点了。”文修有些手忙脚乱，“咱们走吧，刚刚NPC说六点去餐厅汇合的！” 齐欢点头，拿上钥匙锁好宿舍门，跟在文修身后准备去餐厅，回头眼光一扫，他眉头微皱，拉住了对方。 文修不知所措，“怎么了？” 齐欢蹲下身，拉起了文修白大褂的下摆，他刚刚眼尖地看到上面有一点污渍，呈滴溅状，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文修扭头也看到了，他咦了一声，不解道：“这白大褂不是新的吗？我在哪蹭到的脏东西啊！” 齐欢没有说话，污渍是焦黑状固体，他轻轻嗅了一下，有一点点糊味，他把污渍扣掉，白大褂上赫然留了一小块黄色的油点。 齐欢看着那一小块痕迹，想不出文修在哪里能蹭到这种污渍。 反倒是文修无所谓，“算啦算啦，脏了一小块也看不出来，咱们还是快去吃饭吧，去晚了就麻烦了。” 齐欢想想也是，放下了对白大褂的探究，现在去餐厅比较要紧。 餐厅就在二楼，此时已经开门。 齐欢进门后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就餐，旁边是陪护病人的护士和医生。下午他们进医院时，连个病人的影子都没看到，没想到在餐厅聚全了。 他略一估计，医院差不多有七八十号病人。 诺大的医院，病人少得可怜，反倒显得工作人员人数充裕。 精神病人们大多神色颓靡，行为举止宛若幼儿，没什么伤害性，而且每桌都至少有一名护士看管，倒也不怎么吓人。 猥琐男和其他玩家已经提前来到餐厅，他们聚在一个桌子上，见到齐欢和文修进来，眼神都避开了，显然猥琐男已经安抚好了自己的伙伴，并且成功树立起对齐欢的孤立。 齐欢懒得和他们计较，带着文修一起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精神病院餐厅非常丰盛，文修嗷呜嗷呜跑去窗口打饭，齐欢则在取餐前去水池边仔细洗了手，然而刚关上水龙头，他就听就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廖若小可爱的营养液*20、不知名小可爱的营养液*1、不知名小可爱的营养液*1、幕紫小可爱的营养液*5、暴力没牙套小可爱的营养液*51、不知名小可爱的营养液*1、不知名小可爱的营养液*1、商陆小可爱的营养液*1、小时菇凉阿小可爱的营养液*5、一一一小可爱的营养液*20~么么哒~谢谢大家开文以来的支持嗷~今天终于有时间整理营养液名单了，我会努力存稿准时更新哒~ 还有，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4章 精神医院（04） 齐欢转头，凄厉的尖叫声来源于猥琐男那桌，因被人群遮挡，他看不到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正准备吃饭的文修见状也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玩家痛苦的尖叫还在继续，齐欢走近才发现，年纪四五十岁的狂躁病人跨坐在他身上，正奋力挥舞叉子，十分兴奋地嚎叫。 齐欢对被攻击的玩家印象不深，自从进入游戏后他就躲在其他人身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存在感极低。 此时他的的左眼球正竖直插着就餐所用的金属叉，叉子只有一半露在外面，正微微颤抖着，脖颈血肉模糊，像肉糜一样，被刀一下又一下，划成烂泥，露出青白色的气管，此时玩家呼哧呼哧喘不上气，连呼救的能力都没有。 猥琐男他们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站在一旁只大声呼救，连上前都不敢，还是齐欢眼疾手快抓住了狂躁病人的双手，和文修一起将病人抬到一边。 随后医护赶来，连忙向病人注入镇定剂，很快病人就无法动弹，沾血的刀具啪嗒一声掉落。 谁也没想到，吃饭时病人会突然暴走。 其他就餐的精神病人还在安静地吃晚饭，这场悲剧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甚至还有人怪笑了起来。 被攻击的玩家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血咕噜咕噜从他脖颈的破洞冒出，像个小型喷水池一样，他一张脸憋得青紫，猥琐男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道：“这人死定了吧，叉子扎那么深。” 齐欢没理他，叫餐厅的医生过来救治，然而情况太糟糕，医生还没清理完气管的堵塞物，玩家的瞳孔已经放大。 完全没得救了。 医护人员见抢救无效，推来担架将尸体抬走。 玩家尸体抬起时，他身上的白大褂垂了下来，齐欢眼尖又看到了熟悉的黑色污渍，不同的是，这污渍稍大，很容易就发现。 尸体被运走，猥琐男他们开始讨论，齐欢不想搭理他们，带着文修去洗手。 猥琐男还在不以为然：“算他倒霉，正巧被病人攻击了，不过这也好，游戏里玩家死亡频率是有限制的，今天我们很安全。” “人死了这人还能说出这种话，冷血动物吧！”文修也听到了猥琐男的话，愤愤不平，显然很看不惯这种行为，要找他理论，被齐欢拉住了，“先去洗手吧。” 他们两人手上还沾着玩家的血，齐欢心情不好，猥琐男他们的做法固然可耻，可在游戏中死亡再寻常不过，谁也不愿意为他人丧命。 只是这样，未免让人太心凉了一些。 走到洗水池，齐欢用香皂仔仔细细搓手，其实他心里除了心凉，还有些疑惑。 新手级别的副本应该不会太难，如猥琐男所说，玩家死亡频率会有限制，死亡条件也应该会有限制，以降低玩家死亡率。 不然系统什么规则都没说明，新人进入游戏岂不是纷纷团灭？齐欢玩过其他网游，新手引导时，游戏会关照玩家，调整boss血量，尽量让所有玩家都能通过新手引导。 齐欢觉得自己推测的方向应该没错，不然任务系统不会告诉他们，他们来到的是新手副本，只有新手副本对玩家有优待，系统才会刻意提出。 不过他想不明白，死去的玩家从进游戏到死亡，一直跟着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单独行动，更遑论触发死亡条件。 那为什么一开场死亡的人却偏偏是他？ 清洗干净后，齐欢去窗口打饭。 文修正一脸忧愁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事故发生前，他还为餐厅食物丰盛开心过，高高兴兴地点了一大堆海鲜肉类，结果现在一看这些就回想起刚刚发生的血腥场景，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见齐欢盘中的肉类，眉眼苦哈哈道：“齐哥，你还能吃得下吗？” “吃不下也得吃。”齐欢细嚼慢咽，将一份医院大锅菜硬是吃出了五星级酒店的感觉，“不吃的话，病人来杀你，你都没力气跟他battle。” 文修觉得齐欢说得很有道理，捏着鼻子挑着一些素菜吃了。 吃完饭，金发护士召集他们来大厅，教他们如何使用打卡机后，又带他们去了一楼的值班室。 值班室在104，位于楼梯旁，房间里面还有一张小床供人休憩，窗外正对着草坪，还可以看到东大楼。 金发护士给了他们值班室钥匙，嘱咐他们晚上九点宿舍会熄灯后，便下班离开福音精神病院了。 抽到1的长发女生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慌乱了，齐欢在她脸色甚至还看到了一点侥幸的笑容。 队伍中的短发女生有点担心，问道：“林墨，晚上需不需要我陪你？” “不用，今天晚上不是说很安全吗？”林墨轻甩自己的秀发，有点小得意：“我真是太幸运了。” 林墨显然是听进去了猥琐男的死亡频率说，可齐欢觉得，就算游戏里有不可言说的规则，也不应该掉以轻心。 齐欢有心提点她一句，“还是多注意一些，或者让你朋友陪着你，NPC没有禁止同伴陪同，那大概率就是可以让人陪值夜班，多个人也多份照应。” 林墨现在完全被猥琐男洗脑，猥琐男是老玩家，知道很多规则，而眼前的人，长得除了漂亮，运气好拿到道具外，完全没什么用。 如果在现实世界中，林墨可能会相信齐欢，夸赞他几句，但在游戏中，林墨更想依靠有经验的成熟男人。 而且齐欢一副教导她的语气，让林墨非常不爽，什么‘NPC没有禁止同伴陪同，那大概率就是可以让人陪值夜班’，他一个新人，自己瞎编的规则还想忽悠她。 林墨心中的算盘打得极响，今天她确定是安全的，如果让王莉陪她，那情理往来，她还得再陪王莉一次，那时候是否安全就是未知数了。 最划算的办法，就是自己一个人度过值班的夜晚，只要度过了今晚，她就可以等着其他人解开谜团，成功通关。 齐欢见她不听劝，便也没多说了，他自己还有事。 现在是七点多，离熄灯还有一段时间，猥琐男他们上二楼休息，而齐欢继续上楼。 文修跟在他身后，疑惑道：“齐哥，咱们不回去睡觉吗？九点就熄灯了，一会碰到发狂的病人就麻烦了。” “现在时间还早。”齐欢头也不回，“你忘记我们的任务了吗？” 文修咦了一声，点开自己的虚拟投屏，重新看一遍剧本任务，才明白齐欢说的是什么，他上下嘴唇哆哆嗦嗦道：“闹鬼……我都快忘了，这医院会闹鬼，可我现在也没看见鬼在哪。” “白天鬼会出来吗？”齐欢摇摇头，白天是最安全的时候，医院有护士有病人，活人比鬼多，鬼也不敢撒野，唯一的危险来源就是精神病人，可你只要比精神病人力气大，被伤害的概率小之又小。 而到了夜晚，鬼的出现无法避免，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人，而是鬼。 如果不趁着白天鬼甚少出没时摸清游戏地图，那到了晚上，一无所知才真的是束手就擒。 文修听完齐欢的推测，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完全没想到这些，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跟着齐欢，他的大脑根本不允许他通关。 思及此，文修利落地跟上了齐欢的脚步。 二楼是实习生宿舍以及餐厅，三楼是病房，齐欢和文修两人一路走过去，病人房间都紧紧锁着，没有任何可窥视的地方。 到了四楼，这一层的装修比楼下三层都要豪华一些，是医生办公室、茶水间以及档案室等。 此时大部分医护人员已经下班了，文修跟在齐欢身后，小声逼逼道：“这里太安静了，我有点怕，那东西会不会突然出来？” 文修话刚说完，四楼转角就走出一个瘦长的人影，昏黄的灯光下，女人的身影正娉娉婷婷向他们走来。 “卧槽！来了来了！鬼来了！”文修炸毛，拉着齐欢就要跑。 齐欢抬头，仔细观察后，无奈拉住了准备逃跑的队友，“你没看到她有影子吗？” 急了一头汗的文修惊疑不定，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到地上真的有的影子后才呼出一口气，随即大大咧咧嘿嘿一笑。 女人走近，齐欢看清了她的脸。 她穿着白大褂，一头长发如海藻一般柔顺，脸很小，眉眼标致，只是皮肤有些苍白，一副柔柔弱弱随时可能摔倒的样子。 见不是鬼，文修立即活蹦乱跳了起来，女人走近他们时，还主动打了招呼：“美女姐姐！” 女人听到文修的声音，脚步停了下来，似乎现在才注意到他们，她的手轻轻挽住头发，温柔道：“你们是新来的实习生？” 文修殷勤地走到她面前，“是啊，美女姐姐，你下班啦？” 两幅面孔无CD变换，齐欢在原地目瞪口呆。 被叫美女姐姐显然让女人很愉悦，她捂嘴娇羞地笑了一下，对他们说：“现在天太晚了，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晚上好好睡觉，没事不要出来。” 说完后女人便慢慢走了，文修的目光还舍不得回来，齐欢摇摇头，四楼已经查看得差不多，今天太晚了，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两人回到二楼，齐欢在宿舍门前站定，盯着自己变换方向的锁，迟迟没有进去，脑中粉红泡泡刚消失的文修见他不进宿舍，好奇道：“齐哥，怎么了？” 齐欢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说自己的锁被动过，嘱咐他晚上别出来之后，才拿出钥匙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CD在游戏里指冷却时间，我想表达的是文修换脸非常迅速，表情变化没有冷却时间。 谢谢shanhon小可爱的营养液*5，抱住么么哒~ 第5章 精神病院（05） 进屋后齐欢又检查了一遍宿舍，床铺边角皱皱巴巴，柜子也虚掩着，屋内明显被翻动过，偷偷闯入的访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齐欢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猥琐男就差把想要拥有道具的心情写在脸上，完全没有掩饰。 齐欢懒得和他计较，反正对方也不知道他把道具藏在哪里，他重新铺好床铺，洗漱干净后躺在床上睡觉。 进入游戏前齐欢在忙实验，熬到深夜又意外进入游戏，一整天下来都没有休息时间，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齐欢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齐哥！齐哥！出事了！”文修在外面使劲敲门，“你醒了吗？楼下出事了！” 齐欢本来头脑还有些发沉，听到楼下出事后立马惊醒，穿戴好衣服后就给文修开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文修语气急促，“昨天，就昨天值班的那个女孩，死了！” 那个长发女孩死了？齐欢神色一紧，昨天猥琐男说的话他也听到了，根据猥琐男的猜测，游戏里玩家死亡频率是有间隔的，这段时间，她不应该会出事才对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欢带上手机，急匆匆地跟着文修一同向值班室跑去。 路上文修跟他说了事发情况，早上的时候，跟林墨关系好的王莉早起叫她回来休息一会，没想到到一楼值班室的门大开着。 她发觉事情不对，要进值班室找林墨的时候，直接被房间里的景象吓晕了。 文修隔壁就是王莉的房间，房间隔音不好，他早起正好听到了其他人的讨论，便连忙来告诉齐欢了。 两人下楼正好遇到猥琐男和大众脸男玩家，他们正准备上楼，双方撞面，猥琐男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齐欢无意搭理他们，径直走到值班室门口。 饶是做好准备，齐欢也被眼前的惨状惊了一下，文修更是直接在一旁干呕，幸好他早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只能呕出酸水。 林墨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身体浮肿软泡，形成巨人观，皮肤比她生前还要白，像是一个被水泡发的馒头，肚子上盖着薄毯，薄毯底下流出一地黄色的脂肪和肠子，但奇特的是，周围没有一点血，仿佛被提前放干了，最可怖的是，她的头部一百八十度逆转，正直直地看向门口，脸上泡发的皮肤把眼睛都挤没了，嘴角开裂，诡异地露出全部牙齿，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微笑一样，让人汗毛直立。 “她不是说昨晚会非常安全吗？怎么……”文修的话没说完，又忍不住呕了。 齐欢不语，值班室内的摆设和他们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干净又清爽，没有任何暴力痕迹，而林墨的尸体明显在水中泡了很久，人力根本无法完成。 那只有一个可能，林墨是被鬼杀死的，齐欢看着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显然昨晚林墨休息的时候并没有穿着它。 金发护士警告过他们，工作期间一定要穿白大褂，林墨死亡原因很明显，昨晚可怜的女孩在值班时掉以轻心，以为自己百分百安全，于是在休息的时候脱下了白大褂，甚至还安心地盖上了薄毯小憩。 结果，今天就成为了厉鬼的受害者。 因为尸体实在是太不堪，齐欢告诉文修自己的猜测后，两人便回宿舍换上白大褂，准备吃早饭。 现在文修看着自己的白大褂就像看着宝贝一样，片刻不肯离身。 餐厅依旧安静，齐欢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吃早饭，他只要了两片面包还有一个煎蛋，文修脸色也不好，但也咬牙喝了一点粥。 吃完饭齐欢和文修下楼打卡，路过值班室时，屋内干干净净，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墨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要不是他们早早下楼，可能连尸体都看不见。 “哥，今晚是我值班。”文修偷偷瞟了一眼值班室，仿佛还能看到林墨的尸体，头顶的粉毛也跟着哆哆嗦嗦，“你能陪我吗？咱们做个伴，有事也互相好照应一些。” 齐欢点点头，他其实也有这个打算，一个人在值班室过夜实在是危险。 文修见他点头，高兴地抱住他，“呜呜，齐哥你真好，这个游戏太可怕了。” 九点的钟声响起，所有玩家都来到大厅打卡，早上晕过去的王莉也红肿着双眼下来了。 金发护士准时来到大厅，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昨晚他们在四楼遇到的漂亮女人。护士看到他们之中少了一个人也没说什么，冷淡地公布了今天的任务。 “今天早上院长例行查房，你们实习生需要跟着学习，下午是病人娱乐时间，你们要照顾病人。” “这位是院长，你们要认真学习。”说完又略微拘谨地对漂亮女人说道：“麻烦您了。” 齐欢没想到昨晚遇到的人竟然是精神病院的院长，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从医资历却是院长级别。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都是为医院培养人才。”院长微微一笑，今天她也穿着白大褂，温柔地对实习生们说，“大家跟我来吧，今天上午可能有些辛苦，需要转完三楼。” 相比于金发护士，院长的长相漂亮又温柔，很容易获得他人的信任，大家显然更喜欢她。 一行人走上三楼，三楼是病房，昨晚齐欢来时，病房都紧紧关闭，什么都看不到，今天正好可以跟着院长观察一下情况。 院长从楼梯处开始一间间查房，猥琐男和大众脸男玩家非常殷勤地围在院长身边，估计是担心病人暴起杀人，院长可以保护他们，而王莉消沉地跟在他们身后，最后是慢慢观察四周的齐欢和文修。 三楼每间病房都摆着八张病床，病人或坐或躺在床上，住宿条件十分简陋，连实习生的宿舍都不如。 齐欢有些不明白，精神病院占地极广，为什么对病人如此吝啬，只安排他们在三楼居住，他记得院内还有东西两座大楼，难道还安排不下七十多号病人的住宿问题吗？ 这些精神病人大多没有情绪感知，对一切都很漠然，哪怕住在拥挤的八人房里，也像是住在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院长查房很仔细，查完一间房要用半个小时，文修还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走在后面有些走神，齐欢突然听到小声的“谁，谁……” 他转头想问文修有没有听到，结果就看到在文修背后的病人突然拎起自己的输液瓶向他们砸去。 齐欢一惊，立刻拉开了文修，文修还在迷糊，转头一看，病人见砸不中他，随手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准备偷袭。 这次文修总算反应过来，虎虎一拳挥出，直接打翻了病人。 前面的人也发现出事了，齐欢看到院长眉眼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转瞬就换上的担心的表情，拨开其他人，赶来文修身边。 “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文修见是院长，嘿嘿笑了一下，“没事没事，我力气比他大，他打不过我。” 说着地上的病人还在絮絮叨叨喊着无意义的“谁、谁……”，又准备爬起来攻击文修，被文修再次一拳打倒了。 院长有些可惜道：“真是抱歉呢，病人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们医护人员要体谅一下，他们也不容易。” 说完从一旁的药柜里找出针筒，直接注入病人肌肉，没一会，病人的神情从怒气冲冲变成平淡无波，好像玩偶被关闭了开关一样。 这次如果齐欢没有提前发现，文修又没有天生怪力的话，很可能文修就已经中招了。 林墨因为在工作期间脱下白大褂，深夜被鬼杀死，可文修和昨天死去的玩家根本没有违反游戏规定，为什么会受到病人攻击。 好像他们对病人有致命吸引力一样。 齐欢看着文修，回想昨天检查死亡现场，心里忽然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他拍拍文修的肩膀，自然道：“我想去卫生间，你要去吗？” 听到齐欢的话，猥琐男嫌弃地嗤了一声，故意恶心他，“两个男的上厕所还要约起来？” 齐欢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而文修一听齐欢这么说，有些了然，因为他们去上班打卡之前，特意去过了卫生间，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用再去。 看着齐欢双眼，文修附和道：“我也正想去呢，咱们一起吧。” 征得院长同意后，两人一起离开病房，齐欢带文修走到楼梯拐角，文修非常上道，悄悄问道：“齐哥，你发现什么了？” 齐欢不说话，猛然剥下文修的白大褂，惊得文修小声叫起来，“哥，别别别！我喜欢女人！” 齐欢看着他黝黑的皮肤，还有一头死亡芭比粉，抽了抽嘴角，“我没对未成年没兴趣。” 随后他把白大褂脱下来给文修，自己穿上了文修的白大褂。 “我只是有些事需要验证。” 第6章 精神病院（06） 两人回去的时候，院长刚好查完第一间房，他们自然而然地跟在队伍末尾，没人发现他们互换了白大褂。 齐欢一直很小心地注意和病人保持距离。 第二间房、第三间房、……第七间房，齐欢和病人一直相安无事。 然而从查第八间房开始，院长开始让大家试着给病人量体温，因为快到下班时间了，继续一个人一个人询问，时间不够。 房间一共八个人，每个玩家负责一个病人。 齐欢直觉不太好，但是这是他们的工作，拒绝工作的下场可能会非常严重。他只好挑选了一个看起老比较年迈无力的老人，给他量体温。 医院用的是老式腋下水银体温计，需要病人配合抬起胳膊，齐欢一直保持警惕，生怕眼前的病人发难，然而十分钟过去了，病人依旧神游太空，连眼神都没给他。 齐欢拿着体温，盯着体温数据，心里却在想昨天下午玩家被病人一言不合虐杀，今天早上病人又开始对文修下手，这两人唯一相同的联系也就是白大褂上的黑色油污了。 难道他的猜测错了？ “齐哥，小心！”正在齐欢思考时，耳边突然传来文修的声音，齐欢一惊，立即侧身躲向一边，隔壁床的病人猛扑了过来，但他没想到齐欢能躲开，直接把注射器插入床沿折断了。 文修立即按住自己的病人，病人还在挣扎，被文修痛击了一拳，顿时老实了。 文修骂骂咧咧，“真把自己当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啊！” 齐欢也是后颈一凉，万一注射器直接注入脖颈就死定了，他只考虑到自己的病人，没想到还有其他病人发难的可能。 虽然惊出一身汗，但是齐欢很快镇定了下来，这是好事，至少说明他的猜测没有错，新手副本果然不会太难为玩家，基本只要有一两个人出事，就可以得到死亡规则和线索。 接下来直到下班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打卡下班后，其他人前往餐厅吃饭，文修被齐欢拉住前往值班室。 文修以为他还要观察值班室的情况，开门时犹豫道：“林墨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我们还要找什么？” “不找什么，我只是来换一件衣服。”齐欢进门后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拿着林墨的白大褂，仔细检查确定没有油渍后，才和文修交换。 文修穿着林墨的白大褂，完全没有面对病人的强势，哆哆嗦嗦道：“这不太好吧，林墨都死了，穿这个会不会有霉运。” “你继续穿这件才会有霉运。”齐欢指了指脱下的白大褂，“昨天下午被病人杀死的玩家也穿着带油渍的白大褂。” 说到这，文修再傻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齐欢中途要和他换白大褂，原来那个时候齐欢就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还用自己试验规则。 自己还傻乎乎的。 “不过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齐欢站在原地深思，“我担心病人会攻击我，所以选择了一个看起老瘦弱的老人，但结果却是你的病人暴起杀人。” 文修道：“难道那个老人知道自己打不过你，所以才一动不动？” “我觉得不是，他们都是精神病人，没有那么清晰的思考意识。”齐欢摇头，“你看，被病人攻击的玩家有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穿着带油渍的白大褂，我怀疑攻击玩家的病人也有共同特征，不然病人无差别攻击的话，这条线索就完全没意义，新手游戏应该不会故意扰乱视线，不然难度就太大了，对新人也太不友好。” “那我们怎么能知道他们的共同特征？”文修挠了挠头，有点苦恼。 齐欢笑了一下，“如果你生病去医院，第一步是要做什么？” “这题我会，我要挂号！”文修说完一脸恍然大悟，挂号会记录下患者姓名和入院时间，后续的诊疗结果还会写在病历上，这里可研究的东西可太多了，“那我们下午去病房把杀人的病人记录下来，然后去四楼找找病历吧。” “不用，查房时我就记下他们的名字了，等中午吃完饭我们就上去，早点解决也就少死人。”齐欢在值班室找到纸笔，唰唰把默记的姓名写下。 文修连惊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对齐欢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可能就是被学霸一路带飞的感觉。 两人换好白大褂后，把带有油渍的那件带回宿舍，然后才去餐厅吃饭。 午休两个小时，现在才过去了一半，还有查看的时间。 齐欢和文修偷偷摸摸上楼，现在是午休时间，医生中午都不在，幸好昨晚他们已经摸清了四楼的布局，节约不少时间。 四楼一共有四间医生办公室、一间院长办公室、一间茶水房、一间储物间、一间档案室还有一个卫生间，此时四间医生办公室都已经上锁，文修正在发愁怎么进去时，结果看见齐欢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把螺丝刀。 文修一脸惊诧。 齐欢用螺丝刀拧掉锁扣上的螺丝，没解释昨晚就有人用相同方式偷潜入他的宿舍，他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把螺丝全部拧掉后，门框和锁分离，办公室的门直接打开。 办公室明亮干净，和普通的办公地点没什么区别，齐欢和文修两人立即开始搜寻，幸好病历是医生常常记录更新的文件，很快文修就在书架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沓病历。 现在医院一共有七十余名病人，两人分工合作，各找一半，十分钟后就挑选出杀人病人的病历。 齐欢打开病历，病历上有一寸照片，非常好辨认，但他们的病情各不相同，没有任何规律，只是入院时间两人是1930年11月，一人是1931年1月。 齐欢抬头看办公室的挂历，现在是1937年，杀人病人入院时间已经有六七年了。 “这些人也住了太久了吧，六七年都呆在八人间，要我我也情绪不稳定啊。”文修咂舌，“而且这精神病院建了这么久，怎么就这么点病人，日常开销不要钱么？幸好我们实习生不要工资，不然这破医院分分钟破产。” 文修还在吐槽，齐欢却被他猛然点醒，医院的病人太少根本无法运转，他又翻找放在一边的病历，这次很快找到了想要的那一本。 这是齐欢的病人，病历封皮上写着入院时间是1937年，也就是今年才新住院的。 齐欢又随手翻了其他病历，发现大部分的病人都是在这一两年才入院的，加上被挑出来的三人，竟然只有五位病人在医院呆了六七年之久。 会不会这五人都会对实习医生产生虐杀情绪？齐欢敛眉不语，为什么住院时间长的病人会攻击实习医生？这里面可探究的事可太多了。 六七年前的病人肯定不止五人，难道他们治愈出院了？ 医生的办公室里不可能有已出院病人的病历，确认没有收获后，他们把病历物归原位，门锁也用螺丝重新复原。 四楼还有一间档案室，医院会对住院的病人存档，以便财务检查，但齐欢怀疑这间医院根本没有这个职务。 齐欢如法炮制打开了档案室的门，果然，一进来满是灰尘，估计很久都没有人踏足了。 现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们必须赶紧找到出院病人的档案，幸好档案室的标注十分细致，很快齐欢就找到过往病人的档案袋。 过往病人的档案袋比现住院的病人多多了。 两人立即开始检查，打第一本，病人在1930年入院，在1934年因病死亡，齐欢又打开一本，病人在1931年入院，然而也在1934年因病死亡。 齐欢觉得不对劲，这是什么巧合吗？他继续翻看，结果档案里不管是几几年入院，病人都是1934年死亡。 1934年是什么神奇的年份？ 直到齐欢又打开一本档案，此时久违的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系统：恭喜玩家齐欢打开隐藏支线——“死亡真相”。】 【支线任务：找到发布者的尸体，并找出发布者的死亡真相。】 此时文修以为齐欢发现关键线索，也偏头来看，结果立马惊叫了起来，“支线任务？我的天，发布者是谁？他的尸体我们去哪找？” 齐欢收起了任务面板，仔细地看了看这本触发支线任务的档案。 这份档案的主人是女性，姓名是缇娜，入院日期是1930年，她也没有出院，死在了1934年。 这份档案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档案照片被人故意撕去了，齐欢轻轻摸了一下，还能感受到曾经胶水干涸的痕迹。 没有照片，就更难找到发布者的尸体了。 “齐哥，快到两点了。”文修见齐欢还是一动不动，小声提醒道：“我们还得打卡上班。” 齐欢嗯了一声，把触发支线任务的档案收到怀里，然后两人把散落在地的档案收拾好，关门拧上螺丝后，便准备下楼。 然而刚到楼梯转角，两人就碰上了上楼的院长。 院长走路又轻又慢，他们根本没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文修的汗瞬间滴了下来。 第7章 精神病院（07） 院长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文修哆哆嗦嗦地站着，不敢说话。 双方在楼梯僵持不下，院长的目光越来越冰冷，语气缓慢却极为压抑，“你们看到了什么？乖，诚实地告诉我，我会奖励你们的。” 明明她只说了几句话，周围气氛却异常紧张，让文修汗毛直立，生怕自己奇怪的举动会惹怒对方。 昨晚温柔的院长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此时齐欢突然开口了。 “院长中午好！我跟文修过来借卫生间。”齐欢怀里揣着任务档案，轻轻揉了揉肚子，一脸尴尬：“我昨晚睡觉蹬被子，早上就不舒服，一直往卫生间跑，但是宿舍的卫生间太脏了，四楼的就超级干净，我蹲了半个小时都起不来——” 院长恶心地皱起了眉，显然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二楼三楼的卫生间的确不干净，实习生来四楼找卫生间也正常，而且早上查房的时候，这两人就打过报告，要去卫生间，看来确实没有说谎，可能是她多心了。 她捂住口鼻退开一步，仿佛齐欢身上还残留着不可描述的味道，“下次别来四楼了，这里是职工专用楼层。” 齐欢有些恋恋不舍，“啊，这里的卫生间不能借吗？” 院长冷酷地拒绝后，生怕沾到他身上的味道，急匆匆上楼。 等两人回到二楼，文修才敢大声说话，“吓死我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以为要凉凉，幸好齐哥你机智。” 齐欢笑笑没说话，把档案和沾了污渍的白大褂一起放到文修宿舍，他的宿舍不安全，不适合放东西。 根据现有的线索，很明显1934年发生了一些事，这件事就是主线的答案，支线也和那年的事件脱不开关系。 不过档案室什么都没记载，想要得知真相，就必须询问经历过当年事件的人，说不定能从那五个病人入手。 下午上班的主要内容是陪病人玩，齐欢和文修已经换掉了白大褂，不用担心病人暴起杀人，为了能和病人打交道，他们还主动给每位病人送水果。 猥琐男正在一边划水偷懒，看到他们给病人切水果，阴阳怪气道：“你们倒是大孝子，来游戏里专心照顾病人，是想让他们手下留情留个全尸吗？哈哈哈哈哈。” 文修一听就暴了，冲过去拎起他的领子往墙上按，“那你要不要试试打断腿当残废？我也能给你当大孝子！包服务满意。” 文修的天生怪力家都见过，他说打断腿就是真的能打断腿，连发狂的病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猥琐男有心想继续嘲讽几句，但又怕文修打人，梗着脖子僵在那里，最后还是齐欢把文修叫了回来。 齐欢不在乎猥琐男的嘲讽，专心致志切水果。这种人不积极找线索，还总想给队友下绊子，不知道是真的脑子蠢还是装的，能过两个游戏也算运气极佳。 水果切好装盘，他们在活动室转了一圈，趁机观察病人，终于在那五个人中找到神志还算清醒的病人，对方此时正安静地望着窗外风景，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文修端着盘子负责望风，齐欢随着病人的视线望去，发现他正在盯着东大楼，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伯伯，您是1930年入院的吗？” 病人这才转头看向他，随后缓缓点头，文修在一旁喜不自胜，看来这个病人还挺靠谱。 齐欢继续问道：“那您知道1934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病人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却含糊不清，“谁……谁……” 齐欢皱眉，病人好像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他望向隔壁病床贴好的名字，继续试探：“XXX这是您的名字吗？” 病人点头，口里不断：“谁……谁……” 文修脸色顿时由惊喜转为失望，“原来他只会点头，自己的名字也记不住，脑子根本不清楚，我们问错认了。” 齐欢叹了一口气，又继续找另外四个病人问话，无一例外，大家说话含糊不清，没有透露出一点有效信息。 下班后两人前往餐厅吃饭，文修十分挫败，“病人也问不出来，档案室里也没有记录，这条线索都断了啊，难不成让我们问院长和护士吗？这不上赶着找死？” 齐欢没说话，两人照例找了远离人员的桌子，去洗手时，齐欢看向排队打饭的医护人员，突然有个想法，“等等，我有可以问的人了。” 文修一头雾水，不知道齐欢打算问谁，而齐欢则耐着性子，也不去打饭，就坐在桌子上，观察着排队的人群。 文修道：“齐哥你不饿吗？要不要我帮你打饭？” 齐欢摇头，“等一会，还没到时候。” 两人就这么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吃完，餐厅从人满为患到慢慢空旷，文修饿得前胸贴后背，正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结果齐欢突然推了他一把，“就是现在，走了。” 两人走到一个中年阿姨的窗口，因为来得晚，窗口都是残羹剩饭，根本不能吃，阿姨摇头：“年轻人，你们来得太晚啦，饭都被抢光了。” 齐欢一副饿得胃痛的样子，捂着腹部不好意思道：“阿姨，要不您把这些剩菜剩饭凑合一点给我们吧，我们两个加班工作，现在才有时间吃饭，饿得受不了。” 齐欢长得好看，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翘起，看着很能激发女性的保护欲，阿姨叹口气，“哎，你们医生就是太忙啦，光注意病人的身体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些剩菜不能吃了，都是挑剩下的，你们不嫌弃的话，阿姨下点面条行吗？” “不嫌弃不嫌弃，能给我们口吃的就行。”齐欢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 阿姨常年在医院工作，动作极为利索，不一会面条就下锅了，齐欢不经意问道：“阿姨，您在这边干了挺久吧，我看大家都爱在您的窗口排队。” 阿姨被夸，顿时很得意，“那是，我在医院干了七年，不说别的，就这手艺，还没人能超过我！” 文修眼皮一跳，突然明白齐欢的用意了。 齐欢继续唠嗑道：“那您也很辛苦，医院上上下下百十号人，都等着你们供应一日三餐。” “现在哪叫忙，我刚进医院那会才忙呢，医院几百号病人……”说到一半，阿姨突然住嘴不肯说了，似是懊悔，准备岔开话题。 “阿姨，你怎么不说了？”齐欢笑笑，“我们医院原来还有那么多病人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一直是现在的规模。” 阿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终是倾诉欲占了上风，她小声道：“我看你就跟看我家孩子一样，阿姨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到处说啊。” “原来这是综合性大楼，只有医生办公，病人都住在旁边的东大楼，不过前几年东大楼出了很不好的事，死了大半病人呢，当时闹得沸沸汤汤的，院长都引咎辞职了，是现在的院长接下了烂摊子，才救回了这家精神病院，别看院长瘦瘦小小，能力却很强，是个大好人啊……” 齐欢装作惊讶的样子，心里却在想果然如此，他继续追问道：“啊？那年究竟发生什么事？能在医院里死那么多人？” 阿姨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当时院方怕家属闹事，把死亡原因都掩盖下去了，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面条煮好了，阿姨忙着给他们盛面，最后还好心劝告他们，晚上少出门。 齐欢估摸着阿姨没骗他们，能获得这么多信息就已经够了。 两人端着面条回去，阿姨的手艺很好，一碗细细的阳春面冒着热气，面汤色泽清澈金黄，上面铺着翠绿的葱花，香味四溢，齐欢和文修等到现在已经饿狠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姨说的年份应该是1934年，病人死亡于东大楼，但要想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估计还要亲自去东大楼一趟。 但是今晚已经来不及了，齐欢拿出手机，现在是八点十五，离值班仅有四十五分钟，根本不够他们来回，而且晚上比较危险，还是白天去比较安全。 确定好后续安排后，齐欢安心吃面。 面快吃完，文修突然惊叫了一声，齐欢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文修盯着自己的面碗，目光一动不动，他低头没发现异常，便问道：“怎么了？” 文修一脸悲愤，“你碗里怎么有个蛋？” “你碗底没有吗？”齐欢咬着蛋，疑惑道。他一开始也没发现，等快吃完才看到碗底露出来荷包蛋。 “我没有！太不公平了！”文修呜呜假哭，“我想找阿姨问问，为什么你有蛋我没蛋，是我不配吃蛋吗？” 齐欢认真思考道：“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黑皮粉毛外貌一般的文修，因为不符合阿姨审美，哇的一声委屈哭了。 第8章 精神病院（08） 饭后文修到大厅打卡，此时九点的钟声响起，他们该去值班室了。 打开值班室的门，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惨烈的事情，文修首先对地上一鞠躬，嘴里默默念叨：“林墨姐姐，您也知道今天轮到我值班，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原谅。”随后再次鞠躬，他才让齐欢进来。 两人默契地绕开躺过尸体的地方，来到书桌旁坐下。 “齐哥，咱们今晚不会遇到什么吧，我有点怕，我还没见过那东西。”文修坐在齐欢对面，背对着窗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怕就能解决事了？”齐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拆出请假条，将齐欢两个字写在空白处，只余最后一笔没有写，“有事我就使用道具，你先跑。” 文修黝黑的脸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隔空给齐欢飞吻，被齐欢嫌弃地躲开了。 两人坐了一会，文修就开始打哈欠，一晚上都熬夜不现实，齐欢想了想，道：“今晚我们轮流睡，九点到十二点你睡，十二点到三点我睡，三点到六点你再睡。” “那岂不是我占你便宜了。”文修有点不好意思，“明天我们反过来吧。” 齐欢对此无所谓，他只是觉得自己有道具防身，理应多值班。 值班室里有沙发可以休息，但是文修想到昨晚林墨躺过，就全身不自在，宁可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而齐欢则随意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看。 这是一个硬壳牛皮纸笔记本，大约有一个半硬币的厚度，因为存放时间过长，书侧边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来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齐欢用纸巾稍微擦了擦，打开了扉页，扉页上有笔记本主人的签名——“艾米”，笔记本内页已经泛黄，齐欢小心翼翼地翻动，发现这是工作笔记本，上面记满了“艾米”工作以来的琐事以及每天学习到的知识。 “艾米”说话有趣，齐欢脑补出小姑娘毕业后来到福音精神病院，每天努力工作，认真总结思考的场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把这么私密的东西放在值班室，而且还很久没有记录的样子。 齐欢一路看下去，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到最后一页，小姑娘明显有些烦恼，上面的字迹也稍显潦草。 【妹妹就是认为自己没病，我该怎么让她认识到自己的病情呀。】 后面还有几十页空白，但笔记本主人已经不再记录了，也不知道她的烦恼有没有解决。 齐欢合上笔记本，将其放回原位，又在书架翻了几本书，发现都是专业用书，他不是很感兴趣，看了几眼便放回去了。 文修已经睡着，甚至小声地打起呼噜，齐欢无事可干，又下意识拿出手机消磨时间。 点开LOVE，另两位动漫头小哥哥仍旧不在线，只有P的信号灯兢兢业业地亮着，仿佛随时等待陪聊。 齐欢怀疑他是不是住在了LOVE，点开聊天框，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问P的姓名。 然后P就没有回复他了。 真是个怪人，托长相的福，现实中没人会对齐欢这么冷淡，他一时间被P激起了一点点胜负欲，于是故意卖萌。 【欢欢子：小哥哥你怎么总是不理我？】 【欢欢子：QAQ哭唧唧，我看你一直在线，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在和别人聊天？委屈巴巴~】 齐欢打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有些恶寒，现实中他不可能这么说话，没想到自己网上冲浪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就算P再直男，总不能对他的卖萌无动于衷吧。 果不其然，P上钩了，很快就回复他。 【P：我没有在和别人聊天。】 这急匆匆辩解的渣男语气，齐欢摇摇头，百分百不信，以他的在线时长来看，不知道有多少单纯小0祸害在P手中。 齐欢继续勾搭，他准备从一些日常小事入手，这样会显得目的性没有那么重。 【欢欢子：那我们来聊天啊？】 【欢欢子：我现在还在读书，你还在上学吗？还是已经工作了呀~】 可能被齐欢提点过，这次P终于学乖了，知道要立马回复他。 【P：我没有上学，也没有工作。】 不上学，也不工作？那他在干什么？齐欢想不到一个年岁正当的男人，没有工作的话，怎么养活自己。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齐欢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P逐渐和他聊得热络后，便再也不回复他的消息，让对方感受一下网络被鸽的快乐。 齐欢继续和他聊生活琐事。 【欢欢子：那小哥哥你不工作，现在住在哪里呀？】 【P：住在汀鹫山。】 汀鹫山？这个地名他很熟悉，齐欢在值班室一时陷入了沉思。 汀鹫山离江城极近，当初齐欢的师姐为完成考核，暑期实践特地选了离江城最近的汀鹫山，结果开学后黑了一圈，哭着跟他们说汀鹫山太穷了，小孩子穿的衣服都打满补丁，那里交通也不发达，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只能背朝黄土地朝天，看得让人心疼。 齐欢看到师姐拍的实地照片，也受到了很大触动，没想到江城经济极为发达，夜晚是一座不夜城，而不远处的汀鹫山却落后到山民无法解决温饱。 P竟然是汀鹫山的山民？汀鹫山并不是有名的地点，对方没必要骗他，而且他没有工作，也没有上学，可见生活质量相当糟糕。 齐欢一时间非常羞愧，P是个淳朴的农民大叔，自己却暗暗因为对方不回他消息，就揣测对方是在网上钓鱼的渣男。 觉醒性向后，齐欢对同性团体的研究略有了解，有很多资料显示，落后地区的农村同性恋团体非常可怜，他们因为环境的压迫，不敢坦白自己是同性恋，可能到老年后，和配偶分房睡才能成为他们最大的藉慰。 看来P也是如此，山里的人恐怕连同性恋三个字都没听说过，也难为P能找到LOVE 这个交友平台。 齐欢自动脑补P在手机另一端艰难手写输入文字，还要被他嫌弃为什么回消息这么慢。 并且P没上过学，所以有的字不会写，就直接不回复，好像也可以理解。 齐欢越想越觉得P可怜，作为同性恋团体中的一员，他应该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 齐欢略微思考，点开聊天框下端的加号，把语音输入的按钮截屏给P看。 然后发了一句语音。 “看到了吗？这个是语音输入的按钮，直接按住就可以发语音消息啦，你要不要试试？” 齐欢在这边尽心尽力地当老师，另一边的裴落坐在石台上，看着眼前的文字气泡，觉得这个欢欢子话异常得多。 沉睡前裴落的神力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陷入沉睡后神力会自行慢慢复苏，但是两百年的时间太短，他现在的神力和两百年前没有太大差别，连走出汀鹫山的力量都没有。 裴落准备继续沉睡，但是他发现，他完全没法进入沉睡状态。 既然是天道规则让他清醒，那一定有其目的，不可能让他一直困在汀鹫山，没多久，裴落就发现，欢欢子每给他发一条消息，他的神力就会稍稍恢复。 这种变化极为细微，但仍旧被裴落敏锐地捕捉到了。 也就是说，天道在告诉他，他需要得到欢欢子的回复。 幸好欢欢子毫无察觉，本人废话也非常多，裴落略感欣慰，这样下去，说不定很快他就能离开汀鹫山。 欢欢子又发来了图片，上面的内容和裴落本人眼前的投屏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对话方向翻转了过来。 看来欢欢子给他发的是自己的投屏。 随后又有一个小的语音气泡，裴落稍微疑惑，他沉睡前人类已经发明了电话，知道通过一定的设备可以让遥远距离的双方实时传递消息。 但是，他们现在没有电话线之类的东西吧，这两百年人类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可以隔空发送消息。 裴落些许好奇，点开了语音气泡，一个年轻干净的男声响起。 “看到了吗？这个是语音输入的按钮，直接按住就可以发语音消息啦，你要不要试试？” 裴落又回去看图片，终于发现图片中还有其他地方不同，他按照截屏点开投影下方的加号，顿时投屏展开，底下的按钮和欢欢子后发来的图片一样。 他点击语音输入，投屏上显示【语音输入中，上滑可取消语音输入。】 * 齐欢等了一会，P仍旧没回应，估计正在研究怎么发语音消息，这次齐欢非常有耐心，静静等着对方的回复。 没一会，P发来了一小段语音气泡，齐欢已经做好了听到中年大叔口音的准备，他轻轻点击，气泡不停闪烁。 “是这样吗？” 手机发出的声音一字一顿，语调略微低哑却富有磁性，像羽毛拂过大提琴，充满了性吸引力。 齐欢呆住了，大脑一时间无法思考，只能听到心脏砰砰砰疯狂在跳动！ 他的脸又红又烫，听声音P比他稍大几岁，没有任何山间口音，齐欢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简直像给动漫配音的CV一样，非常有魅力。 齐欢抱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过了一会，他有点害羞又点了一次语音。 P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齐欢原来不太理解声控的存在，但今天他终于明白了，光凭着这个声音，他就可以脑补P在床边哄他入睡的场景了。 齐欢被P的声音勾得痒痒，正准备听第三次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咚咚咚。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文修，我好困呐，你能不能让我进来休息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被误认为空巢老GAY（没有不尊重的意思，只是打趣）。 裴落：我裂开了。 第9章 精神病院（09） 文修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就起身开门，被齐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 文修还没睡醒，语气朦胧，“怎么……” “了”字还没说出口，文修咯噔一下清醒了，他看了眼齐欢拉着自己的手，又看向不断传来敲门声的门，咽了口口水，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要去开门。 外面的声音他们都熟悉，是昨天在这间值班室死亡的林墨。 文修一阵后怕，如果没有齐欢，他是不是就直接被进来的鬼手撕了？ 齐欢此刻神情异常严肃，门外的“林墨”还在哭叫，声音越来越凄惨，“文修，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给我开门啊，我好困，我心好冷……” “你快开门！开门！” 它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嘶哑，文修和齐欢装作没听见，老老实实坐在办公桌旁。 只要不开门，他们就是安全的。 等了几分钟，门外嘶吼声终于停下，文修松了一口气，刚要谢谢齐欢，就发现齐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身后。 文修慢慢转头，看清楚之后，双眼一翻就要吓晕过去，幸好被齐欢扶住了。 花窗外趴着一个东西，它的整个身躯像蛇一样盘在彩色玻璃上，一张肿胀发白的脸挤压着玻璃窗，正直直望向文修，嘴角流着口水，胸腔处被割开，右边心脏部位空荡荡的，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半米都没有，文修都能看清对方发黄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头。 文修吓得立马跳到齐欢身边，都快哭了。 齐欢拍了拍他的肩膀，盯着外面的东西，倒也不怎么害怕，这些东西只要进不来就没有危险。 文修怂了一会，外面的东西还在继续嚎叫，指甲不停地划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文修，我的心好痛，你把你的心给我好不好~” “文修文修，求求你，你不喜欢我吗？给我颗心就好了……” 外面的东西不是林墨，却顶着林墨的声音，说一些情意绵绵的话语，让文修一阵恶寒，连害怕的情绪都消散了不少，等了一会，对方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文修终于受不了了。 他站起来靠近花窗，门外的东西以为要给自己开窗，语气十分惊喜，“文修，快让我进去~” “想要我给你开窗？”文修在窗前站定，问道。 那东西艰难地点点头。 “想要我的心？”文修继续问道。 那东西开心地继续点头。 文修作势要开窗，那东西的眼珠都盯着他的手，结果文修一掌拍在了那东西脸上。 “要脸吗？兄弟？”文修呵呵了一声，“你一个大男人顶着女孩子的声音骗人，不嫌丢人啊！你妈怎么教你的？嗯？还有，你骗人能不能伪装得好点！不能变成二次元美少女吗？说不定我心情好就给你开门了，你看看你，顶着这张脸，业务能力这么差！还想要我的心！你在想peach吧！” 窗外那东西可能第一次被玩家长篇大论地说教，一时间竟呆住了，没有再划玻璃，也没有流口水。 文修还在大声逼逼，给它上思修课，那东西等了几分钟，最终忍受不了文修的叨逼叨，默默离去了。 等它走了，文修还恋恋不舍，“大兄弟别走啊，课还没上完呢，你这觉悟不够积极啊！” 围观全程的齐欢忍不住笑起来，他第一次见到人能把鬼逼走的。 文修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鬼也就这样嘛，没什么好怕的，齐哥你先睡吧，我现在贼清醒，他们来一个我骂一个，来一对我骂一双。” * 第二天清晨，齐欢被阳光斜射照醒，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一觉睡到天亮，文修也没叫他，齐欢挥了挥被压麻的胳膊。 文修正趴着窗户向外看，听到他醒了，有些兴奋道：“齐哥，你快来，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齐欢不解，来到窗边。 从窗边看只能看到草坪和东大楼，但是侧着身子，也可以看到西大楼的大门。 “齐哥，昨晚我本来想在窗边看看还有没有鬼来跟我对线，没想到看到西大楼二层的灯在亮着，肯定有人在里面，我一直在蹲哨，里面的人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齐欢记得游戏第一天，肌肉男的尸体被送进了西大楼，谁会半夜去那里？ 两人正在讨论，西大楼的大门悄悄开了。 对方穿着白大褂，看不清脸，但是那一头如水藻般柔顺的长发很容易辨别出来。 是院长，她半夜去西大楼做什么？齐欢和文修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一个新线索，东西大楼他们都得去一趟才行。 他们等了一会，直到六点整，才出值班室打卡离开，离上班还有三个小时，文修昨晚没怎么睡，齐欢让他去补觉，自己趁着没人提前去西大楼看看。 西大楼是两扇对开的铁门，齐欢摸着沉重无比的巨锁，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他又转头去东大楼，门口也是一样的情况。 没有钥匙怎么办？齐欢绕着东大楼转了一圈，发现这栋建筑没有其他通道，看来只能破窗进去了，但哥特式建筑窗户位置较高，齐欢就算打碎了玻璃，一个人也没法爬进去。 看来得中午带着文修一起来才行，齐欢摸清楚周围环境，才悄无声息回到宿舍。 早上大家吃过早餐后便来到一楼大厅打卡，等待新一天的任务。 猥琐男见到他们两人好端端地站在楼下，十分狐疑，一旁的大众脸男玩家也好奇，不知道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旁边的王莉呆呆的，过了一会，主动开口道：“你们晚上没遇到什么东西吗？” 齐欢无意为难这个小姑娘，摇摇头，“遇到了，但被他骂走了，你们晚上值班只要记得穿白大褂，且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就不会有危险。” 站在齐欢身边的文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猥琐男显然不信，小声嘀咕道：“怎么可能？鬼还能被人骂走？你们是不是用道具了？” 时刻被人怀疑的感觉很不好受，齐欢冷淡道：“骗你有什么好处？今晚是我值班，我提前用了道具岂不是还要死？” 猥琐男一想是这个道理，反正他是最后一个值班的，跟他没有关系，只是看向文修的视线，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九点的钟声准时响起，金发护士照例走进大厅，扫视一圈，格外留意了文修。 她顿了顿，发布今天的任务。 “医院清洁人员不足，今天你们负责清扫西大楼。” 她刚说完，齐欢觉得不对劲，这个游戏也太过巧合，他们刚发现西大楼的线索，任务就开始和西大楼有关，冥冥之中，金发护士好像在引导他们通关。 文修和齐欢当然没有异议，而猥琐男一点也不乐意，“把我们当实习生照顾病人就算了，怎么还让我们干起保洁了？” 金发护士冷冰冰地望向他，“你不愿意，我可以单独为你安排任务。” 人类天生有抱团天性，听到单人任务，猥琐男顿时怂了，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金发护士给他们带来了清洁用具——墩布、抹布、水桶、洗洁精、消毒液、口罩、橡胶手套还有靴子。 大家穿戴好之后，拎着东西，跟金发护士来到西大楼。 此时西大楼的大门已开，门口站着两个体态彪悍的保安。 齐欢皱了皱眉，主楼病人宿舍都没有分配保安，需要医护人员自己值班，而这边竟然需要两个大汉保护？ 这不对劲。 进入楼内，一阵铺天盖地的冷气，玩家们都冻得直哆嗦，一楼是打通的，像是一个巨型冰工厂，地上满是脚印和点点干涸的星状血迹，看着便让人不舒服。 “你们要把一楼和二楼打扫干净，中午午休后继续打扫。”金发护士也不愿意在这种寒冷的环境里多待，说完便自行离开了。 猥琐男忍不住骂人，“之前过的两个副本都没有这么恶心人，又当保姆又当清洁工，一点有用的线索也不提示。” 大众脸在一旁附和，王莉没说话，自己默默拎起墩布准备拖地。 “先别动。”猥琐男皱眉，看着地上的血迹，朝王莉使了一个眼色，“我们去二楼看看，这里给他们两个打扫吧。” 见一楼脏，就把一楼安排给齐欢他们，而他们自己转头去二楼打扫，王莉略微犹豫，“这不太好吧，一楼这么脏，他们忙得过来吗？” “废什么话！”猥琐男显然不耐烦打扫，要不是女孩子干活细致，可以分担清洁任务，他就把这个毫无用处的女孩扔在一楼了，“赶紧跟我们一起来。” 眼见猥琐男按开电梯，王莉看向齐欢和文修，十分纠结，最后给他们抱歉：“对不起，我得上去了。” 齐欢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一楼虽然地面脏，但胜在地面空旷，没有障碍物，清扫起来很简单，他们两个男人半天就可以打扫完成，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 见猥琐男他们上了二楼，齐欢和文修开始打扫，齐欢在实验室是后进门的晚辈，刚开始跟着师兄师姐做实验时接了不少打杂的活，打扫实验室就是家常便饭，齐欢和文修正准备划分区域，没想到电梯突然又下来了。 猥琐男和大众脸男玩家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没有带王莉，看到齐欢和文修，这两人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真情实感的高兴。 齐欢从没见到过他们这样。 “齐欢、文修，拜托了，我们换楼层打扫吧。” 齐欢摸了摸下巴，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绿繁baby小可爱的营养液~么么哒~ 后来的某一天，游戏召开NPC入职培训。 投影仪放着文修的照片，NPC老师指了指他的头发，对新入行的NPC说道：“今天第一课，教你们辨别危险玩家的特征，像这种长着粉毛的，骂人通常比较狠，你们最好别惹他们。” 新人NPC们懵懵懂懂，将粉毛危险记在了小本本上~ 第10章 精神病院（10） 齐欢没有立即答应猥琐男，虽然昨晚文修看到院长在二楼，他们最终肯定要上去找寻一番，但这么容易答应猥琐男，有点太便宜了他。 凭什么他说换就换？ 猥琐男望着齐欢，吊梢三角眼露出些许希翼，旁边的文修脾气火爆，力气惊人，稍微惹怒他，就可能被打得鼻青脸肿，反而是长相漂亮的齐欢感觉更好说话一些。 其实猥琐男心里也有些没底，前几天他因为齐欢和文修两人抱团，没少冷嘲热讽，这时候齐欢愿不愿意还不好说。 齐欢看着猥琐男不停转动的眼珠，知道他又在打歪主意，他淡淡道：“一开始你们就已经划分好区域了，我们在一楼，你们去二楼，我不想换。” “是我们没和你们商量，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大众脸玩家见齐欢生气，连忙点头哈腰向齐欢道歉，心里却埋怨猥琐男之前处处针对齐欢，这时候只有齐欢有道具，他不去，他们都得死。 而且猥琐男开始说自己是老玩家，可这两天男玩家看出来了，他的过关技巧只有四个字——按兵不动，全靠等着其他人主动找线索通关。 就这还敢说自己经验丰富？ 本来大众脸想抛下猥琐男自己去找线索，但是他一个人太危险，一不像齐欢一样有道具，二不像文修一样天生怪力，遇到鬼怪只有等死的份，所以只能跟着一起苟。 而且今天的任务……大众脸玩家打了个哆嗦，决定说实话。 “楼上是太平间，里面全都是尸体，我们没有道具不敢呆太久，你们行行好，跟我们换一下吧。” 齐欢面无表情，“之前我的宿舍是不是你们偷偷进去过？” “对……不好意思……”大众脸神色尴尬，没想到齐欢新仇旧恨一起算，急忙辩解道：“但我们不是为了抢你的道具！我们是在找线索！” 齐欢仍旧不说话，一副怀疑的神色。 看来今天不下血本是不行了，大众脸见齐欢不信，咬咬牙要从口袋里掏出东西，被一旁的猥琐男制止，“你疯了？告诉他们？” “那你去二楼打扫？”大众脸不屑地看着猥琐男，“我不想跟你一起送死。” 显然猥琐男也不敢，没有道具谁敢用自己的命赌气？最后猥琐男只能恨恨地看了齐欢一眼。 大众脸甩开猥琐男的胳膊，拿出了一张信纸。 “这是我在宿舍找到的线索，是姐姐写给妹妹的信，信上说妹妹有异食癖，喜欢吃人心脏，我以为其他宿舍也会有线索，所以就撬开了你们的房间，没想到只有我的房间有。” 这条线索对于猥琐男他们来说毫无头绪，没有其他线索根本拼凑不出真相。 “我没找到其他线索，信纸放在我这也通关不了，希望你们能赶快完成任务，我只要跟着过关就好。” 齐欢知道对方没说假话，他们这两天除了做任务，基本都在宿舍休息，能在自己宿舍找到一条线索，已经是走了狗屎运。 齐欢接过信纸，看到熟悉的字体，心头一颤。 “亲爱的缇娜：我知道这些天你心里有怨气，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进入福音精神病院后没有病人可以离开，不要再想着吃人的心脏了，这不是正常人类应有的习惯，对待同类，我们要保持敬畏，姐姐在医院会尽力医治你，直至你康复的那一天——永远爱你的艾米。” 原来缇娜是艾米的妹妹，还喜食人心脏，齐欢想起支线任务，就是寻找缇娜死亡的真相，还有死亡原因。 她的死亡原因难道不是和其他病人一样吗？ 大众脸又说道：“林墨死的时候，我们提前去过了，林墨的心脏不见了，很可能就是妹妹杀的。” 齐欢觉得这个结论有问题，因为昨晚他和文修值夜班，找他们的东西明明是男的，不可能是缇娜，而且对方一直说自己的心很空，要文修的心给他。 难道那个会伪音的男鬼也喜欢吃人心脏？还是他的心脏被缇娜吃掉了，所以变成鬼才不停地寻找心脏？ 齐欢的猜测偏后者，哪有那么巧合大家都喜欢吃心脏。 看来缇娜很可能非常危险。 男玩家给的线索非常有诚意了，齐欢也无意为难他，说了声谢谢后，便拎着清洁工具去了二楼。 猥琐男的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 电梯平稳上升到二楼，齐欢和文修抬脚走出，发现王莉呆在电梯旁没有下去，正怔怔地盯着某个地方。 那两个大男人抛下一个女生就走，也太没有道义，齐欢觉得她有点可怜，上前拍了拍她肩膀，“你去一楼打扫吧，那里比较安全。” “你看到了吗？”王莉指了指前方，“林墨就在那。” 齐欢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眉头轻皱。 二楼空旷地面比一楼少，打扫起来更简单，但这里温度比一楼还要低，靠墙一面摆满了方形冷柜，冷柜的不锈钢柜门半米见方，但深度却有两米，里面装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这里整齐地堆满了冷柜，大约有几百个，乍一看密密麻麻，十分阴冷恐怖。 而王莉所指的冷柜，面板上打印着她好友的名字——林墨，上面还标记着死亡时间。 齐欢往前看了看，前面是死亡的另两名男玩家，死亡时间稍稍靠前，看来这里的冷柜是按照死亡顺序排列的。 那缇娜是不是也可以在这里找到？一时齐欢顾不上安慰王莉的情绪，让她站在一旁等待，自己按照标号一路向前寻找，文修也默默跟上。 太平间里大半都是1934年死亡的尸体，齐欢找了很久，终于在偏僻的角落找到了缇娜的冷柜。 找到缇娜的尸体，支线任务就完成了一半，想要知道她的死亡原因，必须要观察尸体才行。 齐欢正准备打开冷柜，突然远处传来的一声惊叫暂停了他的动作，是王莉。 齐欢不得不暂停手里工作，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莉已经崩溃到缩到墙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见到齐欢他们跑过来，话都说不清楚。 她把林墨的冷柜打开了，里面是黑色的塑料裹尸袋，此时裹尸袋里簌簌作响，一只泡的发软的手慢慢拉开拉链，林墨肿胀的脸露了出来，发白的眼珠正死死盯着他们，嘴里嚯嚯地发着无意义的音节。 林墨诈尸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文修吓得粉毛直立，哆哆嗦嗦道：“完了，齐哥。” 林墨看他们仿佛像看到了猎物，很快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让她出来大家都得死，齐欢当机立断，拆掉手机壳，把请假条拿了出来。 这个时候不用，出了副本就没法用了，齐欢写下最后一捺，眼前投屏显现一行字。 【玩家齐欢使用道具“福音精神病院的请假条”，道具生效十分钟，生效期间内不受任何鬼怪攻击。】 随即开始倒计。 见请假条开始生效，齐欢不再犹豫，林墨的尸体非常柔软，像是按住了海绵一样，齐欢忍下那股不适，直接上前按住林墨的尸体。 林墨疯狂扭动，却无法脱离齐欢的掌控，当即大怒。指甲变长变黑，锋利无比，直接刺向齐欢的心脏，然而距离齐欢身体一厘米的距离，指甲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齐欢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阻挡了所有鬼怪的攻击。 趁着林墨愣神的功夫，齐欢一口气把裹尸袋的拉链拉住，文修火速帮忙盖上冰柜柜门。 冰柜里的林墨不甘地嘶吼，敲得冷柜砰砰响，文修吓得龇牙咧嘴，忍不住飚出了脏话，“卧槽，她也太凶了，又不是我们杀的，冤有头债有主，搞我们做什么！” “没时间了，我只有十分钟，我们去把缇娜的尸体拿出来看一下。”齐欢没回答文修的话，转头吩咐完就开跑，道具生效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不能浪费。 文修也知道这个道理，立马跟上跑了过去。 就在他们跑过去的几十秒钟，可能是林墨的嚎叫唤醒了其他尸体的意识，顿时每个冰柜都响起了刺耳的抓挠声，异常瘆人。 幸好冰柜从里面无法打开，不然就算齐欢有道具也没法应付几百具尸体。 很快他们来到了缇娜的冰柜，旁边尸体都在疯狂扭动，然而缇娜的尸体安安静静，好像里面没有东西一样。 “这不会在憋什么大招吧。”文修惊疑不定。 就算再危险也得打开，齐欢深呼吸，一把打开了缇娜的柜门。 然而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异动，齐欢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缇娜喜欢吃人心脏，很可能比林墨要厉害千百倍。 他慢慢拉开裹尸袋的拉链，看到了裹尸袋里的东西。 文修在不远处站着，怕齐欢遇到事没法一个人解决，他可以随时上去帮忙，见齐欢一动不动，着急道：“齐哥？你怎么了？” 齐欢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事。” 文修不信，怕齐欢遇到危险不能动，于是一股脑冲到齐欢身边，然而看清裹尸袋里的内容后，他也呆住了。 缇娜的尸体很干净，连尸斑也没有，但是脖子却被齐根斩断，露出大大小小的管道，脖颈没有半点血迹，甚至可以看到粉色的肌肉纹理。 “她的脑袋去哪了？”文修不敢相信，他以为找到尸体支线任务就完成了一半，结果现在冰柜里只有一个缺少头颅的尸体， 齐欢把冷柜彻底拉开搜索，一无所获，尸体没有流血，明显是死亡冷冻后，才把尸体的头颅割下。 可到底是谁？把缇娜的头颅藏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kilig小可爱的霸王票~以及绿繁baby的营养液~抱住一起么么哒~ 我感觉大家可能在养肥……我绝不承认自己是冷评体质嘤嘤嘤~ 第11章 精神病院（11） 齐欢想不出有谁会故意藏起缇娜的头颅，而且缇娜的尸体干干净净，没有给出任何死亡信息。 此时道具生效时间还有六分钟，不能再浪费时间在支线上，齐欢当机立断准备打开其他冰柜，检查1934年病人的尸体。 周边的冰柜碰撞声不绝，光听着就让人胆寒，但为了找到病人们的死亡原因，齐欢咬咬牙，打开最近的冰柜，里面的黑色裹尸袋不停扭动，尸体的恶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齐欢拉开拉链，一双肥大肿泡，长满尸斑的胳膊朝他抓来。 幸好齐欢反应快，一把抓住尸体的胳膊，只是指腹间的触感比林墨的糟糕，他甚至能感受到尸体皮肤下的尸液，不过幸好尸体已经在冰柜里冷冻过，肥大的胳膊被撑成了尸水结冰后的形状，还掉着黄色的冰渣。 齐欢脸色极为难看，这些冰渣显然是从尸体中渗透出来的尸液，但他手上动作不停，直接压住了尸体的胳膊，让文修一起来查看。 根据尸体的表征可以得知，这具尸体和林墨的死亡原因一样，都是溺水而亡，而且死后在水中泡发的时间极长，尸体才会这么高度腐化。 “齐哥，你看，他心口也开了一刀。”文修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 齐欢仔细看，尸体心口被割开的痕迹也相当平稳，应该是利器所为，而且这和缇娜一样，也应该是尸体冷冻后才割开的，因为心脏周围的尸水冰块并没有减少，如果趁着尸体冷冻前取走心脏，尸水一定会流淌出来。 可是这就产生悖论了，吃人心脏的缇娜在1934年已经死去，她不可能在缺少头颅的情况下取出尸体的心脏吃掉。 检查完尸体，齐欢火速将他塞回裹尸袋，关上柜门，动作一气呵成。 有经验后齐欢的动作越发熟练，病人的尸体都试图攻击齐欢，但因为有道具保护，他们的伤害不疼不痒，齐欢就当在给猫洗澡。 开了三个冰柜，里面的尸体都是溺水而亡，且都缺失了心脏。 “病人们都是被水淹死的吧。”文修咂舌，“尸体和林墨一样，都泡成了那个样子，错不了，我们主线任务可以交了？” 齐欢也认同文修的说法，但是尸体丢失的心脏总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昨晚院长来过西大楼，她为什么要深夜前来，难道心脏是她割的？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道具时间还有两分钟，齐欢想了想，又打开了一个响声比较激烈的冰柜，这具尸体也是1934年死亡的，还没打开裹尸袋，一股焦糊的腐朽味扑面而来，和前面的尸体截然不同。 齐欢心道不对，打开裹尸袋，里面是一具烧成煤炭的尸体，尸体高度碳化，皮肤表面变成碎裂的块状，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白膜，简直比前面的尸体都要恐怖。 烧焦的尸体力气也很大，齐欢用力压住才能看清他心脏的位置——也是空的。 【道具‘福音精神病院的请假条’生效时间倒计时：20、19、……】 已经没有时间了，齐欢费劲地把挣扎不休的焦尸按回裹尸袋，关上冰柜门。 道具失效，齐欢身上淡淡的光也消失了。 文修听着冰柜里尸体的挣扎，皱着张苦脸，问齐欢：“齐哥，怎么办啊，本来以为1934年病人是淹死的，可怎么又出现烧焦的尸体？被水淹，被火烧，这到底哪个才是答案？总不能又被水淹又被火烧吧。” 齐欢还站在冰柜前，没回答文修的话，他沉默了一会，转而问文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文修摇摇头，“没有啊，这不就是烧焦的味道嘛，一股糊味……” 吐槽到一半，文修看向齐欢平静的双眼，突然想起来了，他惊讶道：“齐哥你是说白大褂？” 齐欢点点头。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尸体烧焦的味道和白大褂上油渍的味道一模一样，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1934年前入院的病人会对那两件白大褂产生攻击反应，肯定是他们当时也遭遇了相同事件，这五个病人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对焦糊味已经有了本能的排斥反应。” 文修听完解释，只能惊叹齐欢的细心，要不是齐欢，他肯定无法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在游戏里呆了三天，主线总算有了进展。 齐欢靠着墙修整，他叹了一口气，最后一具尸体力气太大，消耗了他不少精神，道具时间要是能再久一点就好了，或许他多打开几个冰柜，就能直接知道当年真相。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病人为何会攻击实习生，可还有很多谜团盘旋在齐欢脑内，纷争不休。 缇娜已经死亡，心脏为什么还会不翼而飞？死亡的病人为什么会呈现不同的形态？半夜院长为什么会来西大楼？以及最重要的，是谁把缇娜的人头藏起来了？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嫌疑最大的是院长，但是齐欢想不通，院长为什么要藏缇娜的人头。 这些线索像是宇宙中漂浮的天体，齐欢明知道他们正以一定的规律运行，但是在不知道公式的情况下，线索就无法串联在一起。 看来他们还是得去东大楼一趟，看一看当年事故发生的场地，也许就能知道尸体死亡结果不一的原因。 齐欢打算下班后就去东大楼，文修自然没有异议。 在楼梯旁的王莉已经吓得跑到了楼下，现在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齐欢拎着水桶去接水，在没有找出谜底的情况下，他们还得完成NPC布置的任务。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齐欢和文修已经将二楼打扫干净了一半，剩下的工作可以下午完成，两人把清洁用具留在二楼，去主楼大厅打卡，随后直奔东大楼。 大门锁得严严实实，无法进入，齐欢带着文修绕到东大楼背面，捡起一块石头，直接砸了上去。 幸好东大楼离主楼比较远，不然他们还没进去就被保安抓起来了。 等玻璃的破口扩大到能容人通过时，齐欢蹲下，让文修踩在自己肩膀上，结果文修摆摆手，自己跟猴一样爬到了窗台上，还反过来伸手要拉齐欢上去。 两人顺利进入东大楼。 他们刚跳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这里应该是一间病房，面积和实习生的宿舍大小差不多。 病房内曾经发生过火灾，地面被烧成了焦炭，一脚踩下去都能浮起浅浅的灰尘，墙壁底端也被烧黑，顶端还有大面积淡黄色的烟熏痕迹，室内的家具被烧得只剩生锈的金属框架。 “看来病人是因为病房失火烧死的。”文修挠挠头，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病人是焦尸了，他想打开烧黑的木门，结果木门早已腐朽不禁碰，一推就倒了下去。 病房外是走廊，走廊的失火情况比病房内还要严重，房顶已经完全变得漆黑，可以想象到当时大火的猛烈程度。 “可这火是怎么放起来的？还有其他被水淹的尸体，在大火里能被淹成那样也是匪夷所思。” 齐欢静静观察，走廊上的烧焦痕迹比室内严重，说明火是从走廊烧起来。而走廊此时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一排排金属圆筒状容器挂在墙壁上。 齐欢抬手取了一个下来，容器内部烧痕最为严重，金属完全发黑，齐欢随手一捏，器壁就破碎了。 齐欢低头不语，文修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我大概知道火是怎么放起来的了，不过病人怎么淹死的还不能确认。”齐欢放下容器，转身下楼，文修也跟了下来。 东大楼的布局和西大楼一致，一楼应该是病人们的活动室，此时也被烧得一片焦黑。 唯一有区别的是一楼中间有一个深坑。齐欢快步走过去，坑深大约一米五，内铺有小块的马赛克瓷砖，瓷砖片状完好，没有碎裂，表面有淡淡的灰尘，缝隙周边还有绿色的青苔，可能是后来长出来的。 文修啧啧道：“原来病人们住宿条件这么好，单人间还有大泳池，羡慕了，这哪里是精神病院，这是度假村吧。” 文修还没羡慕完，齐欢便打断他，“我知道病人们怎么死的了。” “啊？他们怎么死的？”文修还没反应过来。 “这个新手副本的主线真的很简单，答案就是白给。”齐欢敛眉，心里涌起一阵悲哀，他半蹲指了指坑内的瓷砖，“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文修不明白齐欢为什么要这么问，但齐欢问他肯定是这里的瓷砖有问题，他盯了半天，犹豫道：“这个瓷砖很有复古的设计感？” 齐欢摇摇头，叹了口气。 文修不好意思，“齐哥你就直说吧，你不告诉我，我这脑子肯定想不出来。” “这些瓷砖没有开裂。”齐欢站起身，望向四周，“1934年发生了那么大的火灾，金属都能被烧毁，瓷砖为什么却完好无损？” “这说明火灾发生时，游泳池里肯定放满了水，你记不记得，我们聊过的五个病人，他们总是会说‘谁……谁……’，这发音像不像水？现在我想，其实他们早就提示我们，当年他们在火灾现场找水。” “当年的真相应该是有人在走廊点火，火苗窜到墙上直接引爆墙壁上的煤油灯，瞬时二楼走廊燃起熊熊大火，病人慌乱之下开门，部分人因此被烧死，还有一部分人跑到一楼，侥幸见到泳池便跳了下来，然而跳的人太多，最先跳下来的病人被压在池底无法呼吸，于是溺水而亡，而泳池上层的病人因为空气里浓烟弥漫，最终缺氧窒息而亡，可惜几百号病人只活下来了五人，这里也被封锁。” 齐欢说完，文修都不敢相信，简简单单的一场火就能让这么多人丧生？ 然而系统很快给出了答案。 【恭喜玩家齐欢率先解开福音精神病院闹鬼谜团，奖励十天生存时间，其他存活玩家奖励五天生存时间。】 【由于隐藏支线暂未完成，未开启支线的玩家暂不能离开副本，并获得副本内永久免伤，可不受任何攻击伤害。】 文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投屏，没想到齐欢不靠谱的结论竟然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长腿部赛高小可爱的营养液*5，么么啾，我会继续努力哒~ 谢谢大家昨天的评论哦，让我找回来一点自信?(? ???ω??? ?)?…… 昨天修文啦，该了错别字，以及玩家的代称，看过的小可爱不用回头看，就是短发女孩的名字改成王莉，跟在猥琐男身边的普通男玩家变成了大众脸，基本没差别~ 第12章 精神病院（12） 齐欢脸上倒没有太多惊讶，见文修还没想明白，解释道：“你忘记这是新手副本了吗？其实整个主线的思维逻辑都相当简单，一开始NPC就在引导我们观察白大褂，上面有烧焦的油渍非常不合常理，应该是当年参与救援的医生穿过的白大褂，这是其一线索。” “不过光凭这点信息量太小，随后NPC召集我们去餐厅以及第二天布置查房任务，都在引导玩家发现1934这个特殊的年份，根据年份可得到东大楼的线索，玩家再回想油渍和林墨尸体，主线答案就呼之欲出。” “这个副本对玩家唯一的要求就是跑地图，以及不要违反游戏规则，其他的线索基本都是NPC一路喂过来的，而且副本白天没有什么危险，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听齐欢这么说，文修彻底明白了，不过听明白后他对齐欢更佩服了，一般新人来到游戏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听到闹鬼心理防线就已经崩溃了，哪里还能主动跑地图。 能想到这些，齐欢就不是一般人。 幸好他一开始看不怪猥琐男的做派，跟着齐欢一起走，不然自己可能连新手副本都过不去。 “先不说了，支线还没完成，缇娜的头颅目前没有线索，我们回西大楼再找找看。”齐欢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转身上了二楼。 原路折返，齐欢和文修回到打破玻璃的病房。 两人并排走，突然屋内出现报废金属碎裂声，文修也哎呦了一声，抱脚痛呼，“这床钢筋做的吗？撞到这么痛。” 齐欢低头，文修蹲在地上，原本的病床框架已经倒地碎成了一节节废铁。 曾经东大楼的病房比现在的病房条件好很多，病床是纯铁铸造，床围雕刻着各种花卉图案，十分精致典雅，哪怕现在已经被烧毁，但床的框架依旧很好的保存了下来，但被文修一脚给踢烂了。 文修眼泪汪汪，他感觉自己的脚趾都要青了。 看着文修抱脚痛哭，齐欢忍不住叹气，弯腰想问他还能不能走路，结果却看到废铁之间露出了一小片红色。 “这是什么？没有被烧毁吗？”齐欢拨开废铁，拿出了那片红色的东西。 这是一张一寸照片，照片的对角已经被烧毁，只有中间一小条被保存了下来，应该是这张一寸照片不小心掉在床柱之间的夹缝，之前一直没人发现，直至文修不小心把床踢烂，才重见天日。 文修抱着脚，吸着气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张照片。”齐欢翻来覆去看，随后给文修，“你看照片里是谁？” 幸存下来的残角只有下半张脸，照片里嘴红润小巧，下巴又尖又细，应该是个女性。 齐欢觉得眼熟，文修也觉得眼熟，他们应该见过这个人，不过医院里女性太多，他们一时间记不起是谁。 没想起来齐欢也不打算浪费时间，问过文修可以走路后，他便把照片塞进口袋，两人翻身从窗户跳下去。 现在已经快两点，齐欢和文修去主楼打卡上班，然而打卡后文修着急去卫生间，两人只能先去二楼一趟。 今天必须把支线任务完成，主线任务已经完成，晚上鬼怪还不一定会继续遵守游戏规则。 齐欢在洗手池简单清洗了一下手上的浮灰，随后站在走廊等文修出来。 等了五六分钟，文修还没出来，齐欢却迎面碰到院长，院长长如海藻一般的头发垂在胸前，脸色苍白，一双眼半垂着，下巴尖而细，而嘴唇却极为殷红。 齐欢脸不红心不跳，主动打招呼，“院长好！” 院长不知道在忙什么，现在才去二楼餐厅吃饭，她看了眼齐欢，又看了眼一旁的卫生间，没说话，眼神略微嫌弃。 齐欢知道她误会他还在拉肚子，但是这种无伤大雅的误会倒没必要解释。 “齐哥，我好了！咱们走吧！”文修此时正好出来，冒冒失失没看人就往外跑，结果撞到了背对着他的院长。 嘀嗒的声音响起，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一路蹦到齐欢脚下，齐欢趁机踩住。 文修没看清楚撞的是谁，连忙道歉，结果抬头一看，碰上院长冰凉的目光，顿时卡壳说不出来话，头上的粉毛又颤颤巍巍地立了起来，他大气也不敢出，一直鞠躬道歉。 “医院内部禁止奔跑喧哗。”院长无意与他们纠缠，她摸了摸自己胸口，脸色一沉，警告了文修一句后便低头四处寻找起来。 齐欢知道院长身上掉落了东西，此时就在他脚下，但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院长道：“院长，你在找什么？” “用不着你管，”院长厌恶地看着齐欢，显然丢了重要的东西让她十分烦躁，四处寻找不见后，她才放弃。 等院长走进餐厅，文修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怎么完成主线还能遇到她？” 齐欢没说话，抬起脚，地上是一个金色胸牌，后面还有别针，他弯腰捡起，翻过胸牌正面，一旁的文修惊讶地咦了一声。 “她就是艾米啊，这谁能知道？” 这张小小的胸牌制作相当精致，边缘金色勾边，内里红色珐琅填充，胸牌上刻着院长的名字，艾米。 因为院长的头发一直散落在胸前，谁都不知道院长原本佩戴着胸牌，加上医院内部没人敢直呼院长的名字，原本早该发现的人物，结果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齐欢皱眉，掏出烧焦的一寸照片，仔细对比脑海中的脸，最终确定道：“这照片是院长的。” 院长1934年就已经在医院入职，她的一寸照片掉落在病房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不过现在照片并不是最重要的，目前关键信息是缇娜就是院长的妹妹，那昨晚院长为什么去西大楼也能解释得通了。 她很有可能在看望自己的妹妹。 可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头颅被人割掉了吗？ 根据信件和笔记本的线索，缇娜来医院很不高兴，是艾米一直劝她配合治疗，而且缇娜有食人心脏的异食癖，会不会是院长杀了缇娜后，担心缇娜尸变，会继续吃人心脏，所以在妹妹死后把头颅割下来了？ 齐欢越想越觉得这个结论说得通，跟文修说过后，两人便决定趁着院长不在，去四楼院长办公室看看。 整个精神病院，也就只有那里嫌疑最大，且他们还没找过。 两人扭头准备上楼，结果正巧碰到猥琐男从一楼上来。 猥琐男不怀好意，拦住他们去路，“我就知道你们在这，你们把主线通关了，还偷偷开启了支线？”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文修贼讨厌这个猥琐男，“主线我们已经通关了，你们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离开副本，还想怎么样？” “我当然是还想要支线任务啊？”猥琐男嘻嘻一笑，“人怎么会嫌弃奖励多呢？主线任务只有五天存活时间，支线奖励肯定比这好吧。” “你什么忙都没有帮，还想要支线任务？”文修被猥琐男的死皮不要脸惊呆了，他怎么能舔着脸要支线任务？ 文修伸出拳头，“你信不信我凑你？”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猥琐男洋洋得意，“刚刚系统已经通知，我在副本免受任何攻击，我要是去西大楼把尸体全都放出来，你们也别想完成任务。” 猥琐男这种人一旦条件有利，就开始作威作福，齐欢懒得和他计较，向他指了方向，“道具是缇娜的档案，现在锁在文修宿舍里，你自己去拿吧，不用我们给钥匙吧？你们撬门很熟练了。” 猥琐男见得到了支线开启方式，也不在意齐欢怼他，嘿嘿道笑：“谢谢啦，算你们识相，快点去完成支线吧。” 文修气得想揍人，被齐欢拉住了。 齐欢摇摇头，“他有命接任务，还不一定能活到完成任务，找缇娜的头颅要紧。” 他们轻车熟路来到四楼院长办公室，拆掉门锁后，齐欢和文修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院长的办公室面积和医生办公室面积差不多大，只是两边靠墙各放了一排架子，架子上是大小不一的密封透明器皿，里面充满了泛黄的液体，以及一个个分离干净的人体器官。 那些器官在溶液中经久不坏，仍旧保持着鲜活的模样，齐欢站在架子前，正对着他的是一颗悬浮的眼球，眼球表面干干净净，瞳孔正直直盯着他，看着有些瘆人，而眼球后面连接的血管也没有断裂，整齐地散在溶液中上下浮动。 齐欢没想到院长看着柔弱娇小，办公室却如此冷酷。不过近代医学的发展和解剖学离不开关系，现在是1937年，院长的笔记本上也有解剖记录，本着科研精神，把人体器官拆解放到福尔马林溶液中保存观察，似乎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 文修跟在齐欢身后，瑟瑟发抖，强撑着在在架子间搜寻，但他们来回转两圈，都没看到装有头颅的器皿。 院长的办公室干净整洁，一眼望去，除了架子没有其他可以放大型器皿的地方了。 难道头颅不在院长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副本还有两章结束，新手主线任务很简单，支线稍微复杂一点，就像附加题一样_(:з」∠)_ 第13章 精神病院（13） 这不可能。 以目前的线索来看，只有院长有割下缇娜头颅的动机，那头颅一定藏在她的办公室。 院长的房间干净利落，而装有头颅的器皿体积不小，如果摆在明面上，一定会第一时间被来往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一定忽略了房间某处能藏下头颅的地方。 齐欢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又回到放满人体器官的架子前。 人体器官冷冰冰地泡在器皿中，平常人都不敢看第二眼，而齐欢像是没看到似的。 文修怂着肩膀，可怜巴巴道：“齐哥，你盯着这些不觉得瘆得慌吗？还是别看了，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这有什么好怕的，鬼我们都见过了，这只是人体器官而已。”齐欢随手把装有眼球的器皿拿出来递给文修，文修吓得跳到一米远。 齐欢摇摇头，正要放回去时，突然发现架子后面的墙壁看起来有点奇怪。 这里的墙壁好像比其他墙壁厚了一点点，齐欢怀疑自己眼花了，又叫文修过来看，文修本来害怕这些人体器官，根本没有细看墙壁，结果齐欢这么一说，他也发现架子后面的墙壁略厚一些。 不对劲，四楼的装修明显更用心，装修工人不可能粗心到连墙壁都没抹平。 这个架子有古怪，齐欢皱眉，把眼球放回原位，和文修一起搬架子。 架子异常沉重，幸好有文修帮忙，两人刚挪动，没想到后面的墙壁竟然随着架子一起挪动。 这块墙皮原来是被钉在架子后面的框架上！ 齐欢心道果然如此，架子背后别有洞天。 两人继续挪动架子，直至架子后的空隙足够一人通过，齐欢才发现墙壁之后还是墙壁，但后面的墙壁中间有一个黑漆漆的墙洞。 这里面应该就是缇娜的头颅。 为了将头颅藏到办公室，院长也是煞费苦心，在原本正常的墙壁上凿了墙洞后，又用木板粉刷上墙灰，将粉刷的那一面钉在架子后面，因为木板粉刷后的纹理和正常墙壁一样，这样就可以完美遮盖墙洞。 但是墙壁上加了一层木板，就算木板再薄，终究会比正常墙面要厚，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墙面厚度不一。 于是院长才会在架子上放置各类恐怖的人体器官，这不是为了科研，也不是为了教学，更不是她的恶趣味。 她只是玩弄了正常人的心理和视觉，因为被器皿挡着，墙壁厚度这种微小的细节一般人很难注意到。 齐欢说完，见文修还是不理解，他继续解释道：“视觉就像绳子，如果两条长度差异极小的绳子平放在你面前，你肯定第一时间能发现他们长短不一，但是如果把其中较短的绳子剪开，并稍微错开平铺，再和另一条较长的绳子比较，在不使用度量工具的情况下，你的大脑无法直接比较这两条绳子的长度，甚至会错认为这两条绳子长短一致。” 齐欢走进架子背后，仔细摸索墙洞，“而院长则是将绳子分成了三段，人眼到器皿的距离是一段，器皿本身的厚度是一段，器皿背面到墙壁的距离是一段，三段距离情况更加复杂，加上架子后面的木板很薄，在两段视觉差异不大的情况下，大脑很难进行比较，一般都会默认长度相等。” “那她为什么还要在器皿里放人体器官呢？”文修咂舌，齐欢把视线比作绳子，他才明白这里的奥秘，不过他还是感觉自己跟不上齐欢的脑回路，提出疑问：“院长一个女性，将器皿换成花花草草更符合身份吧，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还不引人注意。”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院长比你想得更多，她是在给自己上双重保险。” “一般人不会注意到架子后墙壁和其他正常墙壁的厚度问题，但总有人观察力极强，只要稍微看久一些，大脑也能意识到墙壁不对劲。所以院长才会在架子上放置恐怖的人体器官。” “进来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些器官，感受到害怕后就会立即转开视线，尽量避免与其有视线接触，那就更难注意到架子背面的秘密了。” “所以我说，她在玩弄普通人的视觉和心理。”齐欢摸索半天，终于在墙洞里摸到一个光滑的圆柱状物体，心中一喜，立即搬了出来。 这是一个三十公分高的透明器皿，里面就是缇娜的头颅，但是器皿里长发缠绕，根本看不清缇娜的面容。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院长去吃饭，想必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得在院长回来之前离开这。 两人刚冲到三楼，齐欢耳尖，听到了二层楼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又轻又慢，显示了主人的身份，他脸色一白，拉住文修就扭头往走廊里跑。 幸好第一个病房没有关门，齐欢带着文修冲进去，才发现这是他们之前查的第一个病房，病人正齐刷刷地看着他们。 熟悉的脚步声竟然没有渐渐消失，而是转到三楼来了，齐欢再顾不得其他，只能抱着缇娜的头颅，躲到之前攻击文修的病人床下，文修也知道事情不妙，跟着躲到了旁边的病床下。 没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齐欢趴在床底，听到院长问道：“有人来过这里吗？” 病人们痴痴傻傻，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院长也不在意，她慢慢走了进来，齐欢视线受阻，只能看到院长苍白削瘦的小腿以及她穿着的黑色高跟鞋。 高跟鞋慢慢走动，敲打在齐欢心上，齐欢大气都不敢出。 院长来回转了两圈，都不肯离开病房，似乎确定他们跑到了这里，在等待他们现身。 文修在另一旁龇牙咧嘴，他躲进来的时候太着急，腿的位置没放好，现在小腿压得发麻，只好用嘴型问齐欢这个女人怎么还不走。 齐欢摇摇头，示意他安静。 然而院长又转了一圈，仍旧不肯走，文修实在受不了，小心地把腿放下，没想到不小心碰到床脚，小小的发生了一点响动。 院长的腿停下，随后慢慢走到齐欢躲在的病床前，不动了。 齐欢盯着眼前的黑色高跟鞋，额头上的汗慢慢流了下来，心跳如鼓，手指慢慢蜷缩，院长只要低头，就能发现他们，齐欢在思考被发现后，他们两人制服院长的几率。 白大褂的下摆慢慢下垂，好像在宣判他们的死刑，但不到最后一刻，齐欢绝对不会放弃。 院长的白大褂已经拖地，齐欢看到她如海藻一般的长发在空中摇摆，他口袋里摸出撬锁用的螺丝刀，静静屏息，等待被发现的那一刻。 然而就在此时，齐欢的上方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屁响，臭味熏天。 随即白大褂下摆升起，黑色高跟鞋后退了几步，院长温柔却恶毒的声音响起，“一群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真恶心！” 也许是怕熏到，也许是院长觉得自己多心，误以为响声是病人弄出来的，随后她快步离开了病房。 听到她的脚步声消失，齐欢提着的心总算掉了下来，他爬出来，文修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对不起齐哥，是我不好！都怪我！” 齐欢摇摇头，“没事，她不走了吗？也没发现我们。” 他抱起装有缇娜头颅的器皿，身后突然被拽了下，是刚刚关键时刻放屁的病人，对方嘴里含糊不清道：“粥……粥……” 齐欢这次听明白了，病人是在让他赶紧走，看来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神志，刚刚还故意放屁帮了他。 齐欢感激地向对方鞠躬，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他们得把缇娜的尸体拼完整。 然而两人刚跑到楼梯口，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整个主楼都为之一颤。 院长应该已经回到办公室，发现缇娜的头颅被偷走了，齐欢和文修奋力向下跑，他们必须赶到院长抓到他们之前返回西大楼。 跑到主楼大厅，猥琐男正抱着缇娜的病历嘿嘿笑，见齐欢和文修下来了，拦住他们满意道：“你们完成支线任务，找到缇娜的尸体了？” 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文修直接推开猥琐男，齐欢只来得及说了句“快跑”，随后便继续朝着西大楼狂奔。 猥琐男不明所以，转头听到楼梯间的声音，看到院长慢慢走下来，心里还在想他们跑什么，院长又不是鬼。 等到院长走到他眼前，猥琐男正准备打招呼，突然院长怒不可遏，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病历撕成碎片，猥琐男只看到了一阵白影，随后他的视角就开始不停旋转。 最终猥琐男的视线定格在大厅顶部的宗教彩绘，等看到空中飙喷的血迹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可是，可是……他不是免受副本一切攻击吗？怎么会这样…… 猥琐男的答案没人能给他，因为他的身体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院长杀了猥琐男，给齐欢和文修多了一点逃跑时间，两人一路冲进西大楼，坐电梯升到二楼。 等待电梯上升的途中，文修问道：“齐哥，你知道缇娜死亡真相了吧。” 齐欢抱着器皿点头，在院长办公室能找到缇娜的头颅，就已经说明支线答案了，是院长杀了缇娜。 文修放下心来，到了二楼，两人跑到缇娜的冷柜前，刚打开柜门，就听见“嘀”的一声，有人上来了。 没想到院长这么快就追上了他们，齐欢来不及打开器皿，直接说出了支线答案。 “尸体的主人是缇娜，缇娜因为喜食人类心脏，被姐姐艾米送进精神病院，但是在1934年，被姐姐艾米割下头颅。” 说完答案后，齐欢等待了半分钟。 然而虚拟投屏并没有更新，系统也没有提示他们支线任务完成。 他猜错了吗？齐欢心下一紧，看向电梯。 二楼电梯门缓缓打开，追逐者已经到来，他们没有时间再搜寻其他线索了。 电梯里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她身上染满红色的鲜血，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血脚印。 院长看到他们，也不着急，就像猫抓耗子一样，慢慢走近，她的一双眼瞪得极为夸张，瞳孔无神，露出了大量眼白，脸上溅满血迹，此时正顺着她的下巴缓缓向下滴，就像刚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看来你们猜错了。”院长轻轻叹息道：“可怜的小宝贝们，快来到我的怀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unaSam小可爱的营养液*16，抱住么么哒~ 还有一章结束~今天发现我上月榜了，位置有点靠后，求小可爱们收藏评论鸭~抓齐欢过来给你们卖萌~ 第14章 精神病院（14） 齐欢站在冰柜前，不清楚自己哪里猜错了。 所有线索都指向是院长杀了缇娜，他们甚至在院长的办公室找到了缇娜的头颅。 那为什么答案还会有误？ 他的大脑飞速思考，而院长已经慢慢走到他们面前，苍白的脸上露出狞笑，双手举起手术刀，居高临下道：“放弃挣扎吧，你们逃不掉的。” “你做梦！”文修突然猛得跳起，抱住了院长，“齐欢！你快走！去找线索！我拖住她！” 齐欢抱着头颅，惊讶于文修竟然会突然拦住院长，其实文修说得有道理，留在这他们两个都得死，可是线索一时半会找不到，他的良心无法放任文修一个未成年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院长没想到看着瘦瘦小小的文修竟然有那么大力气，一时挣脱不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冷哼一声，直接用锋利的手术刀反手捅文修的胳膊。 血顿时哗啦啦地从文修的胳膊流淌出来，伤口深可见骨，文修吃痛，胳膊使不上劲，被院长一脚踢翻。 “愚蠢的实习生……”院长轻蔑地看着抱着胳膊的文修，转身向齐欢走来，目光紧紧锁住他手中的头颅，语调轻慢：“把头颅交给我，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如果我不给呢？”齐欢一边慢慢往后退，一边思索对策。 “那可就别怪我送你们去地狱了。”院长再次举起手中的手术刀，直直向齐欢的心脏插去，齐欢猛地向右侧身，手术刀直接劈中了他身后的冰柜。 齐欢本以为院长的手术刀能被冰柜毁掉，但那把手术刀似乎是特殊材质，刀劈在冰柜上并没有卷边，反而是冰柜像豆腐一样，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院长见一击不中，拔出手术刀又疯狂向齐欢砍去。 齐欢手中除了头颅就是一把撬锁的螺丝刀，根本不是院长的对手，他只能靠着预判院长下刀的方向，躲避攻击，然而多次攻击不中，院长终于发狂，她大吼了一声，朝着齐欢发动毫无规律可寻的密集攻击。 齐欢左闪右避，然而体力渐渐透支，行动越来越缓慢，见实在躲避不及，他连忙用手中的头颅挡在胸前。 刺啦一声，器皿被划破，里面防腐的溶液流出，院长见到器皿被毁，脸上浮现了一丝恐惧的神色，但很快，她攻击得更加迅猛，直接扑到齐欢面前，似乎要和齐欢鱼死网破。 齐欢措手不及，重重地被院长扑倒在地，手中的头颅也滴溜溜滚走。 院长手中的手术刀直接刺向齐欢的眼睛，齐欢双手抱住院长的手，可惜躺在身下完全使不上劲，两人僵持下，齐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术刀的刀锋距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 这把手术刀很漂亮，刀脊薄而尖锐，齐欢的眼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头顶灯光折射在手术刀刀面上，刺眼的亮光沿着手术刀的弧线缓缓划了一个圈，不难想象，手术刀插入眼眶后，大约可以直接穿透他的头颅。 越来越近了，距离还有五厘米、还有四厘米、还有三厘米……还有一厘米，齐欢认命地闭眼，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能他命中注定要死，强求不来。 然而预想中致命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脸上反而有温热的液体滴落，齐欢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刀锋停留在自己眼球上方五毫米左右，他的睫毛甚至都能碰到手术刀的脊背。 “齐哥，你不能放弃！我还等你找到答案带我通关呢！”是文修，他的双手正死死握住院长的双手，胳膊上裂开的伤口正一串串地向下滴血，滴在齐欢的脸上，“齐哥，你快想想！” 齐欢愣住了，没想到文修胳膊受伤这么严重，还在帮他。 脸上鲜血让他冷静了下来，这个副本还没结束，只要他活着，就一定能通关。 他看着眼前扭曲的脸，齐欢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令他微微胆颤。 难道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艾米，躺在冰柜里的尸体才是艾米？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缇娜死亡后尸体的心脏还会不翼而飞。 但这个假设又有个新问题。 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尸体在1934年死亡，而艾米在1934年之前就已经在福音精神病院工作。 如果缇娜顶替艾米成为医生，那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呢？ 精神病院的员工有一部分是在1934年以前入职，一夜之间，同事突然变了另一个人，他们不会怀疑吗？ 两人身份互换的操作也太过难以置信，可是现在齐欢没有其他的答案了。 齐欢转动眼珠，看向滚到一旁的头颅，因为防腐液体流失，头颅顺着开口滚出来，长长的头发趴在头颅上，只有一小段下巴露了出来。 那段下巴又尖又细，肤色因为泡在溶液中而异常苍白。 齐欢眨了眨眼，转回眼珠，透过手术刀，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冷静，在生死之间，还能仔仔细细地观察院长的下巴。 院长面部表情十分愤怒，但这并不影响齐欢的观察，她的下巴和尸体的下巴一样，也是又尖又细。 姐妹间长相有些相似很正常，齐欢觉得自己之前走进了思维误区，如果这个姐妹不是一般的姐妹呢？ 万一她们是同卵双胞胎呢？姐妹长相一模一样是完全有可能的！这样除了父母，接触不深的同事根本不会发现死的是艾米！ 齐欢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刀尖悬在他的瞳孔之上，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齐欢语速飞快道：“死亡的尸体才是艾米，而她是被你杀死的，是不是？缇娜？” 齐欢刚说完，眼前的虚拟投屏再次更新。 【恭喜玩家齐欢率先完成支线任务，奖励二十天生存时间，其他开启支线的玩家获得十天生存时间。】 院长，不，现在应该称做缇娜，听到齐欢的话，松掉了手中握住的手术刀，双眼疯狂而慌乱，“不，不对，你说的不对，我不是缇娜……” “你就是缇娜。”齐欢终于可以脱离缇娜的桎梏，他现在视线还微微有些模糊，坐在一边休息，一边冷漠揭穿她的谎言。 “你在杀死艾米后，把她伪装成事故死亡，但担心后来的员工会发现你和姐姐长相一样，进而怀疑你的身份，所以把艾米的头颅割下来藏在办公室。” “不然，你该怎么解释半夜来这里的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里是闹鬼的太平间，夜晚不敢踏足，可在你的眼中，这里是能满足你私欲的自助餐厅，因为每具尸体都有你最爱的心脏，尸体不会说话，也不会反抗，你可以尽情享用！” 缇娜还在不停摇头否认，可就算她再怎么拒绝，都更改不了现实，她就是因为异食癖入院的艾米的妹妹——缇娜。 文修激动得一把抱住齐欢，“齐哥！齐哥！我就知道你可以！我没认错人！” 齐欢笑了笑，刚想看看文修的伤口时，滚在一边的头颅突然动了动。 齐欢和文修都是一惊。 那颗头颅仿佛有意识一样，自动搜寻着身体，最后竟然缓缓升到空中，慢慢飘进冰柜。 文修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我没看错吧，那个头，它自己在动？” 齐欢也是一脸惊诧，没想到副本结束还能看到这么荒诞的一幕，不过他倒是不害怕，艾米的尸体再怎么诈尸也无法伤害到他们。 过了一小会，冰柜里传来响动，齐欢和文修双双盯着，生怕爬出来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最后爬出来的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艾米的头颅和身体自动结合在一起，除了脖子除有一道细细的缝隙，很难发现尸体曾经身首分开过。 艾米在轻轻扭了扭脖子，齐欢和文修还没吓得大叫，身为亲妹妹的缇娜却像见了鬼似的，连跑带爬，想要离开二楼。 她的脚刚抬起来，艾米静了静，随后头发迅速变长，向缇娜追去，缇娜手忙脚乱跑向电梯，然而仍旧是慢了一步，她整个人被海藻般的头发淹没，裹成了一个粽子，只有脸露在外面。 缇娜像垃圾一样被拖了回来，她泪流满面，嘴里不断求饶道：“姐姐，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太害怕了……每天早上起来，身边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他们只会傻乎乎的冲我笑，还对我动手动脚，他们根本不是正常人，只是没有思考能力的牲畜！” “病人也是人，你说他们没有思考能力，那你知道吗？在你去三楼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在那间病房里。”齐欢听缇娜这么说病人，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你瞧不起的精神病人，却暗地保护了我们，还让我们快点离开。” “病人们的心智也许和幼儿一样，但他们对身边人的好恶非常敏感，你费尽心机把艾米的头颅偷偷藏在办公室，想隐藏自己的秘密，可你不知道，在火灾中幸存的病人早知道你不是原来的医生了。” 听到齐欢这么说，缇娜的脸色变得狰狞，疯狂想朝齐欢扑来，但是被艾米的头发困住，只能在原地像野兽一样无助地怒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贱人！我一开始就该杀了你们！” “缇娜。”一直安静的艾米突然抬头说话了，她的脸和缇娜一模一样，声音也和缇娜一模一样，她们就像镜子里的两个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艾米说话，缇娜变脸极为迅速，又换上了可怜巴巴的面孔，“姐姐，我只是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 “可那场火灾你该怎么解释？”艾米向前走了几步，离缇娜越来越近，“杀了我，你就自由了，我不怨你，可你为什么还要放那把火？你知道有多少人为此丧生吗？” 缇娜无法辩驳，只能无助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真心。 艾米不再和她说话，扭过头来，伸手在在文修胳膊拂过，顿时文修的伤口止住流血，表皮开始慢慢愈合。 “我会好好管教我的妹妹，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温柔对齐欢和文修道：“谢谢你们让我重见天日，你们是非常优秀的医学生，我这有两件额外的礼物要送给你们。” 顿时齐欢眼前的虚拟投屏出现了系统文字。 【玩家齐欢获得NPC赠予的礼物，是否接受？】 齐欢点击‘是’，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手术刀。 【‘艾米的手术刀’：这是艾米导师赠送给她的毕业礼物，寄托了导师对她未来的期待，艾米很珍惜它。】 【道具技能描述：手术刀附着艾米正直的希望，可对鬼怪等阴暗生物造成实质性破坏，伤破坏效果视攻击部位而定，手术刀可在任意副本使用，冷却时间24小时。】 这不是缇娜刚刚砍他的手术刀吗？原来是艾米的毕业礼物，而现在到了他手中。 “哥，你拿到了手术刀？”文修胳膊好了，整个人又精神起来，他也获得了礼物，“我的是一个抗伤的肉装，防御能力增加10%，就相当于带上个魔女斗篷，以后团战打架都不怂了，直接开团！” 艾米笑着看着他们，确认他们都收到礼物后，才对齐欢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积极思考，以后一定会大有所为。” “愿善良和正义永远与你同在。” 说完，她轻轻挥手，齐欢感觉眼前一阵风沙吹过，再睁眼，所有的医院建筑都已经不见，连草坪上的喷水池都已经消失，只有四位玩家还留在原地，好像刚刚只是一场梦而已。 【‘精神病院’副本正式结束，首次通关玩家开启救赎商店，可进行购买交易。】 【十分钟后玩家将被传送回现实世界，现实世界不可进入救赎商店，请知悉。】 系统刚说完，齐欢点开虚拟投屏，果然，右下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便利店符号，齐欢点开，里面根据道具的不同功能分成了不同的区域，商店里的流通货币是生命时间，其他道具全部是灰色，无法点击查看，现在唯一对新人开放的是组队道具，玩家购买后填写队友姓名，可组队进入同一副本闯关，而价格是0天生命。 也就是说组队行为是游戏默认，甚至是鼓励的。 文修跑到齐欢面前，“齐哥，我的商店开了，可以买组队道具了，咱们下次一起进副本吧。” 齐欢点点头，这个游戏对单排玩家并不友好，组队是相对安全的方式，他也买了一个，填写了自己和文修的姓名。 道具刚填写完毕，十分钟已经到了。齐欢眼前一阵漆黑，再睁眼，他站在了熟悉的电梯前。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来晚啦，上午突然大姨妈来了，我躺在床上休息了半天，下午才开始码字，下章是现实世界过渡，之后就是新副本啦！ 第15章 现实世界（01） 四周静悄悄，顶楼的电梯已经打开。 眼前没有虚拟投屏，他回到了现实世界，齐欢抿唇，转身朝一旁的安全楼梯走下去。 一路风平浪静，齐欢顺利地走出了实验楼的大门，凌晨的校园安安静静，只有孤零零的路灯在亮着，他回头望向实验楼，庄重的建筑在夜幕之中就像一头吞噬灵魂的野兽。 他走出来了，他没有死在那里。 齐欢在路灯下站了半个小时，等澎湃的心情慢慢恢复，一对情侣路过，怪模怪样地看着他，他才清醒过来，继续往宿舍走。 他们宿舍是双人间，舍友和往常一样还在打游戏，听到他回来，赵烁然摘下了耳机。 “你去哪了？周六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周末？”齐欢不明所以，今天不是周五吗？他拿出手机，赫然发现现日历显示现在是周一。 齐欢脸色一变，他回到电梯门口的时候，还以为时间也一同回溯到出事那天晚上，没想到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同流速。 他在游戏里呆了三天，现实中也过去了三天。 “手机不小心调成静音了。”他只能遮掩着解释，“我周末有事出去了一趟。” 赵烁然点点头，不疑有他。 次日齐欢一早就醒了，赵烁然还在睡觉，他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后便带着电脑前往图书馆。 非期末图书馆学生寥寥无几，齐欢来得早，找了一个空着的角落坐下来，打开Word开始写论文。 他已经确定保研本校，导师对他的毕业论文要求比其他同学要高，最好能在重量级报刊上发表，齐欢也不敢马虎，从去年他就已经开始准备开题调研，撰写论文只是最后一步，本来做完实验后就可以安心撰写论文，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进入游戏，论文还是早些完成比较好。 写到一半，手机突然震动，齐欢看了一眼，是LOVE的提示消息。 【亲爱的欢欢子，有人给你发了一条爱的消息哦，快去查看吧~】 齐欢点开软件，P的聊天框后面有一个小红点，齐欢脑海里第一时间回忆起P充满磁性的声音，顿时脸颊微热。 他在游戏里做任务，没办法经常和P聊天，点开聊天框，之前的聊天记录仍旧保留在手机中，齐欢见对方发的是语音消息，便从书包里找出耳机戴上。 “你怎么不说话了？” P的声音低沉磁性但又不会过分华丽轻浮，顺着耳机线一路传入颅内，简直是一场听觉享受。 齐欢飞快打字道。 【欢欢子：我最近有点事忙，昨晚刚回来，现在在图书馆，不方便语音说话~】 裴落本来想诱惑欢欢子说语音，这样他神力会恢复得快一点，没想到刚踏出第一步，计划就落空了。 他只得继续找话道：“在图书馆？最近你有看什么书吗？” 没想到欢欢子很快给他发送了一个类似书籍的东西，顿时裴落感受到神力猛增。 这是什么？比语音增加的神力还要多，裴落有些新奇，轻轻一点，书籍顿时占满了整个聊天框，扉页上介绍的是书籍的基本信息。 短短两百年，人类就已经换了一种书籍载体，裴落又点击了一下，书籍随着他的指尖翻页，这本书是巴黎圣母院，裴落沉睡前就已经看过。 人类科技真是日新月异，熟悉了如何翻页后，裴落问道：“这本书我看过了，发一些近代科学相关的科普书籍。” 说完那边很久没有回复，裴落微微沉思，又自己看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他又补了一句，“可以吗？谢谢。” 很快，欢欢子就发来了许多书籍，直接让他积攒的神力翻倍。 * 白天P没有再发消息，估计是在看书，齐欢放心继续肝论文，等到晚上回到宿舍，他才发现P刚刚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齐欢找出耳机，听语音。 “这些书我看完了，还有其他的吗？谢谢。” 齐欢表情一窒，他明明已经挑选了十多本，正常人一天能读完这么多？不过这个家伙总算会说谢谢了。 【欢欢子：你真的看完了？我不信。】 “刚刚看完，没有骗你。” 齐欢听着最后的尾音，半个肩膀都苏了，他懒得打字，直接语音问道：“那我考考你。” 说完齐欢随便挑了一段比较难理解的问题，他已经做好P回答不上来的准备了，没想到对方很快发来语音，说出了正确答案。 齐欢懵了，怎么能回答这么快，他随手翻的问题，P根本没有时间找到答案。 难道真的看完了？齐欢又打开其他的电子书，随机抽查了几个问题，P都回答得完全正确。 齐欢不敢置信，如果P没有作弊的话，那他简直是天才！ 齐欢一向自诩还算聪明，可他也没法保证在和P相同知识水平下，能这么快消化理解这些书。 “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吗？”齐欢坐起来，试探问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挑的书很好，都很通俗易懂，就是一些问题没有附图，我没见过实物，需要自己构思，你有实物绘图吗？” 什么年代了，大家还用绘图？而且这些东西很多可以在电视上看到。 齐欢想到电视，转手打开微信，问师姐汀鹫山的的情况，山民能不能看电视。 师姐秒回。 【当然没有电视啊，全村就一台收音机，用磁带的那种。】 没想到汀鹫山穷到这个地步，齐欢有点心酸，切回LOVE的聊天界面，怜爱道：“你有什么没见过的吗？我可以给你找图。” P仿佛等着他这一句似的，一连串说了大半。 齐欢认命地给他找图片。 等图找完了，P似乎是消化了一会，才问道：“那你能继续给我发一些科普读物吗？最好是和生活相关的。” 已经凌晨十二点了，齐欢虽然不忍心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但他手头也没有电子书，赵烁然已经熄灯，齐欢不好再继续说话，于是打字道：【我现在不在图书馆，已经准备睡觉了，明天我去的时候再帮你下载图书吧。】 对方总算意识到不妥，打字道。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那明天见。】 【晚安。】 齐欢其实挺想听P说晚安两个字，但他不好意思，只好也回了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生柩觞小可爱送的营养液*5，么么哒~爱你~ 这两天白天要整理副本内容，更新暂时挪到晚上九点，我争取尽量快点整理完，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第16章 惊悚直播（01） 随后几天，齐欢一边赶自己的毕业论文，一边给P做社会生活的科普，忙得脚不沾地，某天中午吃完饭，齐欢脑袋突然一阵眩晕，下一秒，他就进入了之前曾经来到过的黑暗空间。 熟悉的机械声在虚空响起。 【欢迎玩家齐欢第二次进入救赎游戏，现发布一级游戏副本——‘惊悚直播’】 【玩家有十分钟修整时间，十分钟后即将传送进副本。】 第二次进入游戏，齐欢已经没有那么茫然，如果没有游戏，他现在已经死在实验楼了，上次游戏获得的生存时间一共为三十天，现在剩余二十五天，多出来的一个月都是赚的。 齐欢记得在副本获得了道具，心中默念一声，手术刀猝然出现在手中。 目前救赎商店只开启了组队道具，没有购买的需要，齐欢默默等待着十分钟结束，随后再次睁眼，眼前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 文修比他先到，见到他大声喊了一声“齐哥”，随即跑过来，“齐哥，我还担心咱们组队道具失效了呢，幸好你来了。” 文修仍旧是那副打扮，顶着一头粉毛，在人群里最最最闪亮，他跑来抱住齐欢，顿时其他玩家的眼神齐刷刷转了过来。 而此时，齐欢眼前的虚拟投屏刷新了。 【副本背景：这是一家小型直播娱乐公司，主攻深夜灵异类直播节目，在网上点击异常火爆，你们一行人是慕名而来的新人，准备签约公司成为主播，然而这里谜团重重，新签约的主播最终都离奇失踪。】 【副本任务：五天内解开副本谜团，首先通关的玩家获得三十天生命，其他存活的玩家获得的生命天数减半。】 齐欢身上挂着文修，努力阅读完副本背景和任务后，才关闭投屏。 他们现在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周边环境极其脏乱，一起闯关的还有五个玩家，三男两女，其中两队男女正分别抱团站在一起，应该也是组队进来的，还有一个孤孤单单的男人，正一脸惊慌地看着他们，是个新人。 齐欢是最后一个玩家，人齐后，很快有一个年轻的女孩下楼。 “你们是来签约幽灵直播的吗？”女孩问道：“我是HR，你们快跟我上楼吧。” 这栋破旧的居民楼一共有六层，居民楼内部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楼梯里环境脏乱差，堆砌着各种生活垃圾和一些等待卖废品的瓶瓶罐罐，墙壁上有各种灰尘划痕以及开锁通下水道的小传单，扶手处也浮着一层薄薄的灰，齐欢不敢相信一家直播公司竟然开在这种地方。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公司规模比较小，房子是老总的，就省去租房租场地的费用，可以把资金投入到拍摄工具和内容产出上，你们新主播还可以住在这，减少生活开支，而且我们公司的薪资不错，其实还是挺好的……” 说到最后女孩也挺不好意思的，没继续说了。 等上了三楼，女孩拿着钥匙开门，让他们先进去。 然而一开门，齐欢就看到正对门口的血淋淋的人体模型，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人，唬了一跳，当即叫出了声。 女孩抱歉道：“哎呀，这应该是新买的直播道具吧，怎么放到这来了，谁这么不小心。” 说着她把人体模型向一旁踢了踢，才让大家进来。 房间内部和外面的环境截然不同，有好几个皮肤黯淡的员工正满脸油光地对着电脑忙碌，对他们这群新主播的到来并不关心。 HR女孩领着他们在电脑桌之间穿过，直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房间门口挂着‘总裁办公室’的名牌，她敲门道：“李总，新主播们已经到了。” 房间里传来中年男声，听到应答后女孩推开门，并说道：“你们是李总在招聘网站上招到的，具体情况和他聊聊吧，等签完合约，我再带你们见见其他同事。” 只是签约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齐欢和文修率先走进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背后是一排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满了书，书架前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李总正坐在皮椅上。 李总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脸上横肉较多，眼睛都成了缝，他身上穿的都是名牌，腰带上的金色H十分引人注目。 见到他们一行人进来，李总语气非常和善道：“你们坐坐坐，别客气，就把这当做家一样就行。” 总裁办公室里站了八个人，本来很空旷的办公室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齐欢和文修被安置在双人沙发坐下，其他人也都坐好后，李总才笑眯眯地从抽屉中拿出早已经打印好的合约。 “我们在招聘条件上已经写过了，幽灵直播主打深夜节目，会按照客户的需求直播游戏，你们的工作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到两点，工作很轻松，白天不用打卡。” “不过新人主播我们需要磨合一阵，所以这里有一份短期合同，你们看一下，如果合同时间结束后，视频反馈也不错，那我们再签长期合同。” 齐欢和文修拿到合同简单阅读了一下，工作时间一共五天，而薪资方面，主播每天可以获得一万块钱。 他们都是新人主播，深夜工作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五天下来，一个人就有五万块钱入账，没想到这家公司开价竟然如此之高，齐欢都有点惊讶，如果在现实中，这妥妥是高薪工作。 只是在薪资之后，合同还列了一个条款。 【主播在直播期间发生意外与公司无关。】 这条简直是霸王条款，主播直播期间发生意外，公司概不负责，齐欢敢肯定深夜直播节目有古怪。 “你们也是新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李总见他们沉默不语，油腻地笑道，身上的脂肪都跟着颤抖。 唯一落单的那名新人神色最为紧张，他哆哆嗦嗦问道：“最后一个条款什么意思？我们会死吗？” 李总嘴角的笑意倏然不见了，“就是字面意思，那个就是附加条款，不用担心。” 说完他继续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就签约吧，工资从今天开始算，一天一万块呢。” 显然他不想解释关于最后一个条款的问题，还用薪资打掩护。 玩家都知道这里有古怪，签好名字后，李总脸上的笑意又回来了，“嗯，今天大家就是幽灵直播的一员了，明晚开始工作，有工作上的问题，可以问我，也可以问HR，也可以问问老袁。” “你们先来加群，公司最近有个客户，指名播出特定节目，你们的工作就是按照他的要求进行游戏。” 文修小声跟齐欢叨叨道：“齐哥，游戏里手机不是没信号吗？那怎么加群？” 齐欢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的手机信号格依旧为空，并打了一个小小的红叉，其他软件被游戏锁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屏幕突然多了一个绿色的软件。 他进入游戏之前没下载过这种软件，而文修和自己的一样，手机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绿色图标。 齐欢试着轻触图标，软件竟然直接打开了。 这是游戏强行给玩家绑定的软件，界面和企鹅差不多，扫码进群后，群公告弹出，让所有人将昵称改为自己的真实姓名。 群里一共九个人，李总的头像是本人，玩家的头像清一色是简笔画动物，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是群主，他的头像是空白，昵称也是空白。 等大家改完昵称后，李总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带着他们进来的HR叫小王，正在门口等他们，“我先带你们认识一下同事，再熟悉工作环境和工作流程。” 这里属于老破小住宅，大厅占了极大的面积，一共摆了六台电脑，员工们正在电脑前忙碌，小王在大厅站定，向他们介绍道：“这里是幕后工作人员，他们负责采买道具、网上宣传、客户交接、粉丝管理和维修机器等，你们的工作和他们接触不多。” “这是老袁，他负责直播设备，你们直播器材有问题可以问他。” 被叫老袁的工作人员从电脑前抬起头，死气沉沉地看了他们一眼，慢慢点了点头。 文修忍不住在齐欢耳边吐槽：“齐哥，当社畜就这么惨吗？黑眼圈都那么重了。” 齐欢摇摇头让他别说话。 小王介绍完同事后，又向他们介绍公司布局，三楼除了老总的办公室和大厅，还有厨房和餐厅以及两间卧室。 齐欢没想到这种老楼竟然还是复式，餐厅转角有楼梯，直通四楼，楼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小王继续带着他们上楼，楼上一片漆黑，小王摸索了一会才找到客厅开关，瞬间冷淡的灯光差点晃瞎了大家的眼。 四楼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恐怖物件，有缺少胳膊的暗黑布娃娃、钉在十字架上的人体模型，伪装劈开人头的刀具帽子、还有各种恐怖画像、骷髅吊坠以及恐怖魔方等玩意。 猛然一进来，还以为来到了鬼屋。 小王把一个沾血的头颅踢到一边，一边开灯一边给他们开辟了出一条能走的路，解释道：“四楼有点乱，这些都是以前直播玩游戏的时候用到的，全部堆在这了。” 她先打开了两间卧室，和楼下一样，都是职工住宿的地方，继续往里走可以看到直播间。 直播间是封闭房间，正对着他们的那面墙开了一个大大的墙洞，镶嵌着透明玻璃，小王拿出钥匙打开门，直播间内部被漆成了浓郁神秘的黑色，墙壁上喷涂着幽灵直播四个字，红色油漆顺着字体慢慢流下，营造血液喷溅的效果，直播间房顶上有个红色的吊灯，小王一开灯，整个视野都充斥着淡淡的朦胧血色。 直播间的道具其实就是用来表现恐怖氛围，齐欢倒是不怎么怕，靠着玻璃窗洞处放置了三脚架和摄像机，还有一些联网的直播设备，网线被捆成束绕着墙走。 小王教了他们怎么使用设备后，说道：“咱们公司目前就是这个布局，卧室你们可以自由分配，公司附近没什么外卖，你们吃饭的话可以自己做，祝你们工作顺利。” 说完她就要下楼继续忙工作，齐欢指了指另一边，状似无意道：“我们七个人呢，这不还有两个房间？不能住吗？” 四楼一共有四间卧室，但齐欢指的两间小王没有介绍， 小王见齐欢指的方向，神色一黯，小声道：“这里你们千万别进去，李总不让进。” 随后似是怕他们再多问，她把卧室和直播间的钥匙给他们后，便急匆匆下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666小可爱投的霸王票~抱住么么哒~ 谢谢鱼米米小可爱的营养液*5,、shanhon小可爱的营养液*5、一生柩觞小可爱的营养液*8，一起抱住么么哒~ 第17章 惊悚直播（02） 小王离开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率先站出来，“我们先分配一下宿舍吧，接下来还要一起度过五天，有事可以互相商量着。” “我和小雨一起住，住楼上楼下都可以。”男人不卑不亢，看样子应该过了很多游戏，才能这么坦荡。 另一对年轻情侣中，男孩似是不情愿说话，女孩扭了一下他后背，他才慢吞吞出来道：“我，我和女朋友住一间，我们想住楼下。” 按照正常的趋利避害原则，大家都会选择楼下看起来正常的卧室，毕竟直播时肯定有问题，直播结束后离直播间越远越安全。 西装男点点头，女孩会害怕很正常，让给这对情侣也无可厚非。 见其他人没意见，唯一单独的新人也急匆匆说道：“我也想住楼下，楼下方便点。” 楼下有什么好方便的，这只是借口而已，不过西装男也没揭穿，只是问齐欢道：“你们两个没问题吧。” 文修刚进游戏就抱住了齐欢，西装男早就看出来他们是组队进来的。 齐欢摇摇头，“没问题。” 其实在齐欢眼里，三楼虽然安全，但是大部分都是生活场景，能找到的线索有限，而四楼则充满了未知，危险与收益并存，住在这里能拿到的线索更多。 见齐欢没意见，年轻情侣和新人一溜烟拿着卧室钥匙下去了，他们一刻也不想在这种恐怖的地方多呆。 四楼还有两间卧室，西装男让齐欢先选，齐欢没客气，选了靠出口近的卧室。 卧室有两张单人床，齐欢和文修惯例先检查了一遍，确认房间没有血迹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才坐下来歇息。 文修盘腿坐在床上，“齐哥，接下来怎么办？我感觉这次的游戏好像比上一个难多了。” “进入副本之前，系统就已经提到这是一级副本，难度肯定有加大，说不定后期还有二级三级副本，不过副本难度加大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还有道具，通关难度未必比新手副本高。”齐欢分析了自身优势，“而且这次的队友应该比上次靠谱多了。” “你说那个穿西装的？”文修挠挠头。 “是，感觉他应该过了一些副本，经验比我们多，不然不可能那么淡定，还主动承担引导的角色。” 齐欢和文修正在背后讨论，正主很快就来敲门了。 “你们饿了吗？要不要下去吃饭？楼下好像有人在做饭。”西装男很礼貌地敲门，没有直接闯进来。 齐欢看了文修一眼，中断了讨论。 门外是西装男和他身边的小姑娘，四个人一起下楼，其他工作人员都下班了，那一对情侣已经开吃，一旁的新人正眼巴巴地望着。 男情侣看到他们下楼，有点不好意思，女孩子先开口了，“抱歉，我们有点饿，就先吃上了，你们如果想吃饭的话，自己做吧。” 新人不会做饭，委屈巴巴地问另一个女孩小雨，能不能做饭带他吃，小雨摇摇头，“我只会泡面。” 现在生活节奏快，大家都习惯点外卖，点亮厨艺技能的人很少了。 齐欢叹了一口气，打开冰箱看了一眼，转头问道：“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新人知道齐欢这是准备做饭了，大喜道：“没有没有！” 当然大家没真的让齐欢一个人做饭，文修帮忙煮米饭，小雨负责洗菜，西装男帮忙切菜，大家在齐欢的指挥下分工合作，一时间小小的厨房也井然有序。 齐欢准备做西红柿肥牛汤，他先将肥牛用开水焯一下，随后烧热炒锅，将切成丁的西红柿放在锅中爆炒，等炒出汤汁后加入各色配料，倒水煮沸，最后再加入焯好的肥牛，撒上葱花，就可以装在汤碗中盛出，整个做菜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 西红柿肥牛汤色泽鲜亮，西红柿已经完全融在汤汁中，表面浮着一层亮晶晶的红油，加上葱花点缀，酸甜的香味飘得整个办公室都是，文修在一旁直滴口水。 齐欢把西红柿肥牛汤搬到餐桌上，年轻的情侣还没吃完，女情侣怕麻烦，煮的是青菜鸡蛋面，本来还算好吃，可和齐欢的肥牛汤比起来，就差了很多意思了，两人尴尬地干净扒拉完面条，然后碗也不刷，直接丢在水池便回卧室了。 其余五名玩家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西红柿肥牛汤味道酸甜开胃，肥牛咬起来滑嫩弹牙，大家吃得酣畅淋漓。 吃饱后新人主动去洗碗，西装男朝着齐欢道谢：“今晚真是麻烦你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齐欢客气地笑了一下，没当真。 天色已经很晚了，西装男主动道：“大家晚上在卧室好好休息，外面有动静尽量不要出来，除非你能确定门外是真的玩家，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 齐欢点点头，那些东西在晚上出现的概率极大，还会伪装成人类，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莽撞夜行只能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家默契地各回卧室。 新人在三楼，听了西装男的话，果断关门睡觉，而齐欢他们的卧室在楼上，四人顺着窄小的楼梯鱼贯而上。 齐欢和文修走在最后，走过大厅时齐欢看了一眼离直播间最近的两间卧室，心里有了计较，一般越警告玩家不许进入的地方，越是藏有重大线索，找时间他肯定要去一趟。 小雨已经进卧室，西装男站在卧室门口，似是在等他们，“你们今晚要进去看看吗？” 他指了指那两间卧室。 齐欢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在游戏中玩家既有协助关系，又有竞争关系，而这个时候西装男问他的动向…… 对方笑了笑，“如果要去探索的话，最好在今晚，这种锁是防盗锁，人为不好破坏，而且破坏后其他员工肯定会发现，你们可以去小王的工位找找钥匙。” 齐欢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放松戒备，正常玩家在游戏中不应该积极找线索吗？系统一开始就已经说明，第一个闯关的玩家会额外获得奖励，其他玩家会减半。 没想到还有主动让其他陌生玩家找线索的人，这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西装男看出齐欢的疑惑，解释道：“别担心，我不是想害你们，这是一级副本，很简单，死不了多少人，我过了很多本了，这次是带人过本，老玩家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你们新人只管尽自己最大努力通关即可，我也想早点结束副本回到现实。” 西装男说完便进卧室了，留下齐欢和文修在外面。 文修不明所以，见齐欢站在原地不动，小声问道：“齐哥，我们今晚真的要去吗？” 齐欢思索了一会，点点头。 西装男的话说得云里雾里，齐欢不明白什么叫‘老玩家有自己的一套规则’，难道过了很多副本，就不用再努力通关了？ 齐欢不知道西装男是否在骗他们，但是他的解释确实很有说服力，白天强行开锁，很可能会被员工发现，要是因此触怒NPC，反倒得不偿失，而后面深夜他们要直播玩游戏，万一出现状况就没时间探索了。 文修无条件信任齐欢，齐欢去哪他去哪，两人脚步轻盈走到三楼，打开手机手电筒，找到小王的工位。 小王的工位干净整洁还很少女心，桌上摆了一台电脑，下面是粉色的超大鼠标垫，电脑后面还有一小串多肉盆栽，新莹剔透，被主人养得很好，电脑右边立着一排文件盒和笔筒，齐欢拿起笔筒轻轻晃了晃，里面有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把笔全部拿出来，果然在里面看到一串钥匙。 找到钥匙，两人原路返回，路过三楼卧室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争吵声。 文修嘀咕道：“晚上吵什么？果然谈恋爱就是事多，还是单身好。” 齐·万年单身想要谈恋爱·欢突然感觉膝盖有点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暮白小可爱的营养液*5和shanhon小可爱的营养液*5，抱住么么哒~ 昨天请假啦，理了新副本的大纲，给等待的小可爱抱歉~ 齐欢的REN——妻属性√（我的求生欲） 第18章 惊悚直播（03） 不过他们对情侣的隐私没有兴趣，两人上楼，齐欢先挑了一间卧室打开，房间黑漆漆，齐欢心中默念手术刀，上个副本获得的道具突然出现在他手中。 手术刀对邪恶生物有效，如果有东西在卧室里，他也应该能抵挡一阵。 齐欢开灯，卧室顿时亮了起来，这间卧室和他们的卧室布局一致，原主人的生活物品还在，应该是个女性。 齐欢和文修两人小心翼翼地搜寻，只在床下找到一部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了，无法打开，除此之外，屋内竟然没留下任何和原主人身份或者工作相关的线索。 看来这部手机里应该有重要线索，他们得打开看看。 两人转身关灯，把门锁上，又去了旁边的房间。 这件卧室比刚刚的卧室布置得还要简单，基本没有大件的家具，只能通过寥寥几件衣物确定这间卧室主人是男性。 不过这件卧室的线索相当明显，床头柜上有一张诊疗单，诊疗单上的姓名是曾广，性别男，出生年月是1988年7月15号，在市医院确诊为脑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看来很可能这个曾广就是因为脑癌而死。 目前根据线索可以大胆推测，失踪的原职工应该有两位，一个女人和患有脑癌的曾广，但是目前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这间卧室也没有其他值得探究的线索了，齐欢和文修把手机和诊疗单装在身上，今晚没有白来，他们锁好门后，原路返回把钥匙放到笔筒中。 再次路过情侣的卧室，文修特意停了下来，等了半分钟听没声响才继续走，可惜道：“他们睡觉了，我还以为要吵很久呢。” 齐欢在黑暗里抽了抽嘴角。 两人平安回到卧室，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早上，齐欢是被文修晃醒的，“齐哥，齐哥，快醒醒，群里有消息了！” 齐欢一听，登时抱着被子坐起来，文修正拿着自己微旧的手机，点开群聊给他看。 昨晚夜里两点，在大家都在沉睡的时候，一直未出声的群主发了一条消息。 【 ：明晚零时开始游戏，游戏道具请提前准备——一面等人高双面镜、一个干净的白色瓷碟、一张纸，一支笔。】 这些道具他们也不知道放在哪，估计得求助公司员工，两人洗漱完下楼，楼下正传来一男一女的吵架声。 “我算是看透你了，宋驰，咱们分了吧。”女生的声音很熟悉，是那一对情侣中的女生。 听到齐欢和文修下楼，女生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情侣闹脾气，外人不好插手，齐欢装作没听到，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做饭了。 早上齐欢准备煎牛排，他将牛排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微波炉转一会解冻，然后用调料腌制，此时西装男和小雨也下楼了。 叫佳佳的女生也不管她的男朋友，自己吃了早饭后就回卧室了，独留男生在餐厅。 男生自觉拿起置物架上的泡面，准备烧水，齐欢不忍心，好意道：“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吃吧，早上吃泡面没营养。” “不用不用。”男生不好意思，自己烧好水后，便找了一个餐厅角落吃起泡面。 上午其他职工陆陆续续来到公司，齐欢开始煎牛排，他找到了一口平底锅，烧热后将腌制好的牛排直接放在锅内，顿时牛排边角收紧，油脂遇热融化在锅底，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办公室都飘满了牛肉的咸香。 小王正好路过，闻到香味后忍不住在厨房流连了一会，艳羡道：“你们早餐太丰盛了。” 文修跟在齐欢身后帮忙，嘿嘿道：“那当然了，跟着我齐哥有肉吃，王姐姐，你要不要也吃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王有点羞涩但没有拒绝。 齐欢动作利索，很快把所有牛排煎好，摆在铺有生菜的盘子里，倒上研磨的黑胡椒颗粒，由文修端上餐桌。 此时宋驰泡面也吃完了，见大家开始吃饭，他默默把桶装泡面桶扔到垃圾桶里，礼貌道别后，便回卧室。 小王切了一块肉，惊讶道：“他不和你们一起吃吗？” “他和女朋友吵架啦，估计女朋友生气，不肯给他做饭了。”文修嘴里塞满了牛排，听到NPC询问，嘴里嘟嘟囔囔解释道。 小王哦了一声，有点忧愁，“怎么也吵架啊……” 齐欢敏锐察觉到关键信息，来到小王身边，给她倒了一杯牛奶，问询道：“啊？原来公司也有情侣吵架吗？” 面对着齐欢专注的眼神，很少有女生能说出拒绝的话，小王吃人嘴短，用叉子戳了一下盘子里的牛肉，才小声道：“这也不是秘密，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之前的主播也是情侣，总是在餐厅吵架，我们都习惯了。” 吃完后小王便表示自己要忙工作，向齐欢道谢，回到自己工位上。 在座的五人默默吃着早餐，小王嘴里的情侣肯定就是楼上两间卧室的主人，在游戏里失踪通常就意味着死亡。 齐欢昨晚去了那两间卧室，男主播就是那名叫曾广的病人，女主播是他的女朋友。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文修附在齐欢耳边，猜测道：“齐哥，会不会是男主播知道自己癌症晚期，活不成了，所以和女朋友一起殉情自杀了？死后冤魂不散，继续害人？” 从仅有的线索来看，文修的推测是很有可能的，但是系统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回应。 答案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就在齐欢还在沉思时，突然前方传来女性刺耳的惨叫。 齐欢一惊，立即跑到李总办公室门口，小王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捂住嘴不住往后退。 昨天还拉他们进群的李总此时被吊在转动的风扇上，脸色发紫，舌头吐得老长，双手无力地垂下，肥胖的尸体正不停颤抖转圈。 也不知道究竟死了有多久，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齐欢立即关掉风扇开关，李总的尸体慢悠悠地停了下来，那张青紫的脸正对着门口。 其他玩家和公司员工也被小王的惊叫声引来，李总的办公室被堵得水泄不通，一些承受能力差的人看到屋内情形，已经开始放声惊叫。 “天哪，昨天李总还好好的……” “咱们才刚复工，怎么会又发生这种事……” “完了完了，公司肯定受到诅咒了，我们这个月的工作白干了……” 员工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一时间吵得人脑壳疼。 “够了！安静！”出事后紧随着齐欢进来的老袁突然大吼了一声，等其他人都望向他后，他严肃道：“现在各种猜测都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弄明白李总是怎么死的。” “还能是怎么死的，肯定是自杀。”一个戴着厚眼镜框的员工小声道，“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老袁盯了那名员工一眼，对方瑟瑟不敢说话了。 “我现在报警，在警察来之前，大家不要进入办公室，以免破坏案发现场。”老袁说道。 小王已经吓得站不起来了，齐欢叹了一口气，扶着她走出办公室。 等回到工位，小王才缓了过来，抱住齐欢哇地一声哭了，“我就是想进去给盆栽换个水。没，没想到李总他就那么……呜呜……” 齐欢慢慢拍着小王的后背，文修跟在他旁边，趁着没人注意，指了指办公室，用口型问道：“被鬼杀的？” 齐欢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但是按照员工们的说法，复工前的情侣主播肯定都死了，他们还以为是自杀。 不到半小时，警笛声响起，警察们上楼后检查了办公室，还询问了其他员工问题，很快法医的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李总于昨晚两点左右死亡，当时公司只有新入职的主播在场，于是玩家们成了重点盘查对象。 齐欢得知死亡时间后眉头一皱，因为昨晚群主就是在两点发送的消息，这貌似有点巧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青珩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40，鞠躬感谢~ 是我的锅，我昨天还在理副本，因为觉得这两章没什么信息量，没理清楚就下笔会出现贼多bug，而且我也不想水字数，给在上一章留评的小可爱们发红包~久等了哦。 第19章 惊悚直播（04） 但他还来不及思索，询问已经轮到了他们，警察询问昨晚是否有人下楼时，小王红着眼睛道：“今天早上我去李总办公室时，李总办公室是反锁的。” 这一新的线索吸引了警察的注意力，因为刚刚的检查报告显示，李总办公室的窗户是从里面锁上的。 显然小王的证词直接扭转了案件的方向，加上新主播来历简单，和李总没有利害关系，以及不少老员工表示之前员工死亡，公司赔偿了不少钱，处于破产的边缘，李总复工后压力很大。 最终，警察将这起案件定义为自杀。 李总的尸体被带走了，剩下的员工群龙无首，谁也没想到刚复工一个月，公司老总又出事了。 仅仅一上午，公司的员工就走得七七八八，工位变得空荡荡。 下午来上班时，公司旧员工只剩下老袁和小王，老袁跟着李总的时间最长，帮忙处理一些身后事，小王因为职位特殊性，除了当HR接待新人外，还日常承担李总助理职责，因此有一些事务需要交接，一时无法离职。 “你们还要继续直播吗？”见他们还没走，老袁点了一根烟，黑眼圈更加浓重了，“小王说客户之前就已经把钱款打过来了，你们如果继续直播的话，钱可以照发，一天一万。” 玩家当然要继续，不然怎么找到真相离开副本？ 得到肯定答案，老袁长长叹了一口气，“今晚上游戏道具准备好了吗？没准备好的话，让小王帮你们找。” 早上被李总死亡的事情耽误，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准备道具，新人跟小王说了昨晚群主提到的游戏道具，小王很快所有道具准备齐全，放在直播间。 忙完后大家各自散开找线索，齐欢和文修则回到卧室，关上门后，拿出昨晚找到的手机。 手机黑屏，不知道是损坏还是电量耗尽无法开机，齐欢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手机充电线，连接好充电口后，便放在床头柜充电。 “齐哥，你进游戏还带充电器？”文修奇道。 齐欢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游戏里手机电量一直是满格状态，我为什么要带充电器？这是找HR借的。” 上午忙得晕头转向，文修哪里想到昨晚找到的手机，幸好齐欢提前考虑到，悄悄借到了充电器。 他嘿嘿嘿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齐哥，我怎么感觉小王姐姐对你有意思？她对你这么好，早上告诉你线索，现在还借给你充电器，我们可没这待遇，而且小王姐姐长得还不错，如果在现实中有她这一款，你会不会追求她？” 齐欢把弄着手机，闻言回头看了文修一眼，面无表情道：“别这么八卦。” 见齐欢这么严肃，文修连忙点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手机需要充一会点才能开机，齐欢盯着黑色的屏幕，心里却想起文修说的话，他母胎单身，真的很想谈恋爱，可惜爱好小众，现在连一个可能的暧昧对象都没有。 其实也不算没有，齐欢脑子里突然浮现P的低沉磁性的声音，P虽然家庭条件差，和他的生活环境格格不入，但只是谈恋爱的话，这些外在条件没那么重要。 而且经过前几天的接触，齐欢发现P有很多优点，他聪明又勤奋，读书过目不忘，借给他的书基本能倒背如流，这种自学能力简直恐怖，如果能走出深山，以后未必没有一番作为。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候P会有些隐隐的大男子主义，好像在俯视他一样，让齐欢有些不痛快，他莫名想到如果P见到他真人，还会这么冷淡吗？ 脑补他们视频后P的反应，齐欢忍不住勾起嘴角，结果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来回抖动的手，他才回过神。 “齐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手机魇住了，一直傻笑。”文修见撇撇嘴。 齐欢不以为意，手机已经充了几分钟电，应该足够支撑起开机，他长按手机电源键，几秒钟后，屏幕亮起。 文修看到手机亮起后在一旁疯狂比划，“可以开机了！太棒了！” 然而‘了’字刚说完，手机开机动画结束，跳到主屏幕，上面是数字键盘以及一行小字。 【开机使用前请输入密码。】 文修呆住了，惊喜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怎么还有密码？我们怎么知道？这不为难人吗？” 齐欢也没想到手机还会被锁住，游戏难道还要他们猜密码？可是密码一共有六位，十个数字排列组合会有无限种可能，没有线索的话，他们根本无法一个个试出密码。 这太难为玩家了。 齐欢思索，游戏应该没这么坑，昨天他们除了发现女主播的手机之外，还发现了男主播的诊疗单，上面有男主播的生日。 难道手机密码是男主播的生日数字？他们是情侣，互相以对方的生日作为密码很正常。 齐欢试着输入880715，密码输入框抖了抖——密码错误。 齐欢又一口气输入198807、071588、517088，手机锁屏仍旧没有打开。 这些数字还能变化出什么花样？他们目前只有男主播生日这一条线索，难道还有什么数字组合被他忽略了？ 齐欢正在沉思，文修拿过手机，哐哐哐熟练地按下几个数字，随后咦了一声。 “你知道密码？”齐欢问道，“打开了吗？” 文修挠了挠头，“没有，我就试试，按了六个1，一般人不都这么设密码吗？” 齐欢叹了一口气，知道这种活指望不上文修，他拿过手机，打算继续试几组数字的排列组合，没想到键盘竟然无法输入。 【对不起，您输入密码错误次数超过五次，为保证安全，已暂时锁定手机，60分钟后再次开启。】 手机竟然还带安全锁…… 一次只能试五组数据，失败后手机便会锁一个小时，这么下来，就算他们不眠不休，一直试密码，四天后也不一定能打开手机。 文修也发现了，嘟囔道：“那咱们今晚直播前还能解锁吗？” “估计不能。”齐欢把手机屏幕按黑。 齐欢和修文下午和晚上一直在卧室尝试密码，等到午夜十二点，沉寂的直播群终于有动静了。 【 ：各位主播请注意，看到消息后请立即前往直播间，游戏即将开始。】 齐欢他们走出卧室，正好碰上隔壁的西装男和小雨一起出来，大家对视一眼，脸色十分严肃。 大家还不知道游戏规则，未知的风险最难规避。 西装男打开直播间的门，屋内的灯自动亮起，猩红的灯光洒下，像是给每个人身上都披了一层血衣。 直播间的设备已经就绪，在直播平台能够看见整个房间的视野，想必提出玩游戏的群主此时也正通过屏幕观察着他们。 他们进来没多久，楼下的情侣和新人也急匆匆赶来了，人员到齐后，齐欢眼前的投屏突然更新。 【系统代发：游戏剪刀石头布正式开始，玩家请围坐成一个圈。】 【系统代发：游戏对象为碟仙，游戏规则为玩家需要将瓷碟倒扣在纸面上，画出七个等大的圆，随后在圈内标号数字1至7，每位玩家依次认领数字。】 齐欢拿起手机，发现群里也发了和系统相同的内容，应该是副本担心他们在游戏过程不方便看手机，会错过消息，于是人性化地在虚拟投屏上代发。 大家按照群主要求坐好，齐欢选择的数字是1，文修选择2，新人选择3，情侣中的男生，也就是宋驰，选择4，佳佳选择5，西装男和小雨则选择6和7。 玩家分配好数字后，群主再次发布指令。 【系统代发：所有玩家请用食指轻点碟面，小声念‘碟仙碟仙请出来’，直至瓷碟转动，则请碟仙成功，瓷碟随机转动到一个数字圈内，代表该数字的玩家应起身前往双面镜，与碟仙进行石头剪刀布游戏。】 【系统代发：石头剪刀布规则为若碟仙输，玩家可向碟仙问询问题；若为平局，则不输不赢，玩家返回，碟仙继续抽取下一位玩家；若玩家输，则需接受碟仙惩罚，游戏结束。】 【注：若七位玩家全部没有输，则游戏结束。】 没想到今晚大费周章，最后竟然是简单的剪刀石头布游戏，齐欢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好事，一般来说，如果碟仙要求玩一些技巧性高的游戏，他们还有避险的可能，这种纯靠运气的游戏，不确定的因素可就太多了，谁也无法预料结果。 而且游戏规则看似对玩家有利，单个玩家能全身而退的概率是三分之二，但他们是七个人，而碟仙只有一个，玩家想要全员平安顺利结束游戏，概率需要叠加，则为三分之二的七次幂，大约为百分之五点多，也就是今晚玩家有百分之九十四的概率会遇到惩罚。 对于碟仙来说，无论哪个玩家输掉游戏都一样，只要它运气正常，今晚一定会有人接受惩罚。 这简直是个必死局。 齐欢敛眉，这个游戏从开始就不公平，但是他们也无力更改规则。 【系统代发：现在请所有玩家食指轻触碟面。】 来不及多思索，群主已经开始催促，很快开始发布指令，大家只能按要求行事，当所有人轻声念“碟仙碟仙请出来”时，齐欢突然觉得有些冷。 玩家们连声反复轻念，没多久，纯白的瓷碟突然飞速旋转起来，在平整的直面上哗哗作响。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所有的玩家都没有说话。 瓷碟仿佛有自我意识，它在原地旋转几秒钟后，便开始在几个数字圈旁来回盘旋，似是在挑选，最终，瓷碟在数字3的圈内停了下来。 新人看着眼前的瓷碟，满脸惶恐，哆哆嗦嗦道：“它这是选中我了？” 被选中的玩家就要去双面镜前和碟仙一起玩剪刀石头布的游戏，新人磨磨唧唧不肯去，群主新发了一条消息。 【系统代发：玩家若拒绝游戏，则默认游戏失败。】 看到这条消息，新人屁滚尿流地跑到双面镜前，双面镜白天看时还平平无奇，此时在暗红的直播间，镜面便像水面一样。 齐欢能看到镜子里的情形，此时镜子里的人和新人一模一样，但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新人眼一闭，口中大声道：“石头剪刀布！”随即张开五指出了布。 新人没看见，而齐欢看到了，镜子里的人出的是石头。 新人还不敢看结果，经齐欢提醒后，得知自己赢了，立马睁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出的是石头，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席卷了他。 双面镜上满满浮现了一个血字——“赢”。 新人激动地站起来转圈，立即要跑回来，然而被西装男制止了，“你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新人这才想起来，赢了是有奖励的，他问道：“我问什么问题比较好？” 佳佳有些着急，“当然是和谜底有关的问题啊！” 新人想了想，又坐回镜子前，得知自己没危险后，他倒是不怕了，哪怕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非常诡异。 “你知道原主播是怎么死的吗？”新人轻松道。 然而他话刚出口，直播间的吊灯忽明忽暗，镜子里的新人突然发狂，双手不停抓挠镜面，似是要冲出镜子的桎梏，镜面都被它抓出了一道小小的裂缝，似乎碟仙马上就会冲出镜子杀人。 明明新人已经赢过碟仙了，怎么还会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生柩觞小可爱的营养液*5，抱住啪叽一口~ 这算是补周一的更新，明天应该有两更，给自己立一个Flag…… 第20章 惊悚直播（05） 新人被吓呆了，一屁&股蹲在地上，盯着镜子里发狂的碟仙都不知道躲避了。 此时系统突然发声。 【系统：警告警告！不得向碟仙询问死因及冤情，会引发碟仙发狂，鉴于游戏规则未说明，为保证公平，此次提问失效。】 在系统强制下，镜子里的碟仙慢慢平静下来。 大家都惊魂未定，瓷碟又继续旋转起来。 这次瓷碟很快找到了游戏对象，它停在了4的圈内，宋驰被挑中了。 此时系统再次提醒道。 【系统：鉴于镜面破损，请使用双面镜中另一面进行游戏。】 宋驰反应有些迟钝，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朋友，见她没有好脸色，默默走到双面镜的另一面。 大家无法看清宋驰的猜拳结果，但是镜子破损的一面，却是宋驰的背面。 好像镜子里真的有一个人坐在其中。 大家不敢说话，等一会，没见宋驰说话，他的女朋友佳佳坐不住了，最先出声问道：“你究竟猜完没有！怎么磨磨唧唧的！” 宋驰声音低沉道：“我输了……” 听闻男朋友输了，佳佳立刻跑到他身边，看着镜子上血红的‘输’字，震惊道：“怎么可能？我不是跟你说了可以用道具！” 游戏规则是如果有一名玩家输掉游戏，则当晚可以提前结束游戏，应该是副本保护机制，防止玩家们运气太差，第一晚便团灭。 但没人会高兴，因为提前结束意味着一名同伴将受到惩罚。 原本镜子中背对着他们的‘宋驰’此时慢慢转过身来，透过表面破裂的缝隙观察着其他玩家，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镜子表面一笔一划浮现出三个字。 【明天见。】 随后镜子表面泛起点点涟漪，‘宋驰’的身体慢慢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佳佳已经快要哭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啊，宋驰你真的想和我一刀两断？” 宋驰一直没说话，任凭自己的女朋友哭哭闹闹，齐欢猜测可能他们有道具，但是宋驰没有用。 他竟然宁可自己死。 齐欢看向那对哭闹的情侣，实在不理解宋驰的做法，此时西装男出声了，“群主说游戏失败会有惩罚，碟仙有跟你具体说明吗？” 事关自己男朋友，佳佳总算停止了哭闹，她使劲摇了摇自己的男朋友，怒其不争道：“问你呢！碟仙有跟你说是什么惩罚吗？” 宋驰有些厌烦道：“没有。” “那也就是说今天没有惩罚？”佳佳带着泪痕的脸终于浮起些许笑容，安慰宋驰道：“一定是这样的吧，毕竟才第一天……” 但她自己也越说越没底气。 “这种事谁也没法确定，今晚大家辛苦一点，都到大厅集合，昨晚李总是在夜里两点死亡，宋驰很有可能也是在两点出事，目前还有一个小时，等两点之后大家再去休息。”西装男建议道。 这个提议没人拒绝，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第二天是否会输掉游戏，如果有队友帮助，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 大家来到一楼大厅，温暖的黄色灯光倾泻下来，稍稍缓解了紧绷的氛围。 所有玩家坐在大厅沙发，撤掉员工的办公桌后，这里空旷了很多，这一个小时内，其他玩家紧盯着宋驰，没人离开，然而时针转过两点，宋驰仍平平安安。 难道系统所说的惩罚只是个幌子？小雨最先承受不住，打起了哈欠，齐欢让文修和小雨先去一楼卧室休息。 这两人一个是弱不禁风的女孩，一个是未成年，留下来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等到了三点半，新人也熬不住了，嘟囔说今晚肯定不会出事后，也跑去自己的卧室休息。 目前只剩下情侣、西装男和齐欢，佳佳也抗不住了，但是她拒绝离开，宋驰劝解也没有用，只好让她睡在自己腿上，保证如果出事一定叫醒她。 等佳佳睡着后，宋驰歉意道：“真是抱歉，让你们跟着一起熬夜，谢谢两位了，你们还是去休息吧。” 西装男摇摇头，“再等一会吧，就怕万一。” 直到早上六点多，太阳初升，他们也没有等到系统所说的惩罚，齐欢和西装男一直坚持到最后，熬不住了才躺在大厅的沙发上小憩一会。 齐欢躺在窄小的沙发上，第一次入睡得这么迅速，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文修使劲摇醒了他。 “齐哥！宋驰呢？他怎么不见了！”文修早上起来上厕所，没想到发现大家都睡着了，宋驰也不见了，连忙推醒了齐欢。 西装男和佳佳也被惊醒，尤其是佳佳，她醒来发现男朋友不见，自己枕的只是他的外套后，彻底崩溃了。 “宋驰呢！宋驰呢！他去哪了？”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佳佳疯了一样抱住宋驰的外套，口中念念有词道：“宋驰，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躲哪里去了？我害怕……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别吓我了……” 齐欢对宋驰的印象还不错，本来以为白天危险会小一些，没想到碟仙在身边有人的情况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宋驰。 不过宋驰好像不止是留下了外套，齐欢拿起茶几上被笔压住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整整齐齐，应该是主人深思熟虑后写下的。 【佳佳，这些天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我只能保证我绝对没有出轨，对不起，我最终选择了逃避，没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后，请你一定要活下来。】 齐欢看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把纸条递给佳佳，对方看到后，立马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前两天这对情侣都在闹别扭，谁能想到这么快就阴阳两隔，大家都默然不语。 西装男仔细查看了四周，在地毯上找到宋驰的手机，他检查一番后，将手机递给齐欢，“李总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齐欢听到这话盯了西装男一眼，李总明明在昨天凌晨两点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发消息。 但他接过手机，才发现西装男确实没有骗人。 宋驰的手机屏幕被按亮，他的聊天软件里多了一个人，是今天早上七点，‘李总’通过直播群向他发送了视频消息。 视频链接被剪辑过，封面是一名年轻女性的上半身照片，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照片里的女性没有穿衣服，私密部位没有打马赛克，而是脸部打了马赛克。 视频链接还有一句话。 【想看吗？点击视频可以看高清内容哦。[爱心][爱心][爱心]】 这标准的句式，和微博上买片的号如出一辙，难道看片就是惩罚吗？ 齐欢试着点击视频，然而视频链接已经变成灰色，自动失效了。 西装男在一旁道：“很可能他看过这个视频，才出事了。” 看来游戏失败后，‘李总’发送的视频不可以点击，不然就会和宋驰一样，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人前。 白天佳佳一直在一楼哭泣，大家也没法劝她，毕竟失去男朋友的心情很沉重。 齐欢上二楼补觉，一直睡到晚上，醒来后他吃了晚饭继续尝试解锁，但令人失望的是，手机仍旧无法解锁。 齐欢觉得这个手机一定藏有重大秘密，或许打开手机就可以得知真相，但是前提是他能打开手机。 午夜十二点，直播群群主再次发送消息，大家默默前往直播间。 今天的游戏没变，还是简单石头布，佳佳看到代表宋驰的数字，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水再次滴落。 但碟仙是不会因为玩家心情不好而暂时停止游戏的。 所有玩家围坐在一起，食指触碰瓷碟，轻声念“碟仙碟仙请出来”，很快，瓷碟再次飞速旋转起来。 瓷碟在纸上来回转，最后在代表齐欢的数字旁不停绕圈，齐欢心下感觉有些不妙，果不其然，瓷碟最终停在了1上。 齐欢成功中奖。 文修下意识担心地叫了一声“齐哥”，齐欢摇摇头，示意没事，他一边走向双面镜，一边飞速思考。 剪刀石头布是一款非常考验运气的游戏，很多人都认为这个游戏公平公正，和赌博类似，输赢不可捉摸，但齐欢觉得，把剪刀石头布比作赌博游戏，不如说是博弈游戏。 只要双方是人，会思考，就有较量的空间。 他走到双面镜前，镜子里的‘齐欢’也准备好了，朝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齐欢脸色平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嘲讽一笑。 这一笑果然惹恼了‘齐欢’，齐欢却不给对方时间，直接喊出剪刀石头布，伸出了自己的答案。 镜子的特性是外面的人做什么，里面的人也要跟着做什么，齐欢给出游戏结果，镜子里的人也必须给出结果，这样才能保证游戏公平公正。 文修坐在原地，焦急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齐欢，因为双面镜完好的那一面背对着玩家，其他人看不到猜拳结果，文修快步走到齐欢身边，发现镜子上写着一个血淋淋的“赢”字。 “卧槽！齐哥你赢了！运气太好了！你不用接受惩罚了！！！我都要吓死了。”文修见到结果，比齐欢还要激动，一个劲抱住他。 齐欢嘴角露出一点笑容，等文修抱够了才推开他，“我还要问问题呢。” 镜子里的‘齐欢’已经气到眼眉狠厉，和平常冷静温和的齐欢截然不同，但是按照游戏规则，它必须要回答齐欢一个问题。 齐欢想了想，他目前还不知道镜子里的碟仙是男主播还是女主播，既然不能问死因，也不能问冤情，那只能问一些较为温和的问题。 他沉思一会，问道：“昨天上午是你给宋驰发送的视频消息吗？” 这个问题没有碰到碟仙的忌讳，他如实地告诉了齐欢答案——“是”。 看来那个视频和碟仙的死因有莫大的关系，不然碟仙也不会以此为惩罚。 得到答复后齐欢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西装男见他回来，恭喜道：“你运气不错。” 齐欢摇摇头，“这件事只和运气有一点点关系，主要还是靠技巧。” 齐欢这话说得匪夷所思，石头剪刀布就像赌博一样，双方同时给出答案，根本无法保证输赢。 但是其他玩家的注意力却被齐欢的话转移过来了。 谁不想赢呢。 第21章 惊悚直播（06） “其实石头剪刀布主要是心理学的博弈。”齐欢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于是长话短说道：“通常在第一次猜拳时，如果不考虑其他预判因素, 新人都会下意识出布或者石头这种简单的手势, 剪刀因为其复杂性出场概率很小，所以第一次出布是最稳妥的方法, 如果对方出布，我们是平局, 如果对方出石头，那么我们就赢。” 文修在一旁听得咂舌, 他从小玩过那么多次剪刀石头布, 都没思考过这些问题，不过好像确实大家第一次出拳的时候经常出布或石头，谁能想到简单的游戏里还有这么多玄机。 重点是被碟仙点名后正常人都慌张的大脑一片空白, 谁能保持冷静思考这些问题？也就齐哥一点也不慌张。 文修对齐欢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一旁跟着西装男的小雨出声了。 “那对方不按常规出牌，出了剪刀怎么办？” 齐欢还没说话, 西装男替他说了, “其实本质还是赌, 赢面大赢面小的问题, 这个游戏技巧占百分之八十, 运气占百分之二十, 哪怕你技巧登峰造极, 如果运气极差, 也会翻船。” 齐欢点点头, 的确是这样，所以就算点到也要放平心态，找准碟仙的弱点，他特地在游戏开始前挑衅碟仙，碟仙生前也是普通人，思维能力不会有太大变化，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多做思考，而会更大概率倾向于本能出拳。 因此齐欢把百分之八十的技巧更进一步，拓宽成百分之九十，一切能人为增加获胜概率的事情他都考虑到了。 只在百分之十的概率内赌，就算他运气极差，输了游戏，他也认了，毕竟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尽人事听天命。 索性结果还不错，碟仙气愤之下出了石头，让他获胜，成功问到和线索相关的问题。 因为齐欢获胜，游戏继续，纸上的瓷碟再次旋转，大家屏息等待，很快，瓷碟停在了数字5的圈内。 是佳佳，男朋友失踪后她一直闷闷不乐，见瓷碟停在她所属的数字上，眼神晦暗不明，慢慢走到了镜子前。 齐欢担心宋驰失踪后她一心求死，因此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 佳佳慢慢喊出“石头剪刀布”，其他人看不清他们的猜拳结果，只能屏息等待，然而佳佳一脸慌张，齐欢刚想上去看看结果如何，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下一秒，齐欢睁眼，发现自己坐在原本佳佳的位置上，自己右手伸出，出的是布，而镜子里的碟仙出的是剪刀！ 碟仙也没有料想到半路游戏会突然换人，但是见猜拳对象是刚刚嘲讽它的齐欢，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在镜子里面写下‘输’字。 齐欢看着自己的手势，抬眼望着坐在他的位置上的佳佳，对方心虚地低下头，他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佳佳应该是使用了道具，见和碟仙猜拳结果输掉后，迅速选择让自己顶替了上来。 齐欢现在的想法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赢得一场游戏后，却要被动接受输掉游戏的后果，连和碟仙抗争的机会都没有。 文修就在佳佳身边，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看到换人后立即跳起来跑到镜子面前。 镜子里大大的‘输’字成功惹怒了文修，他指着佳佳大骂道：“草，你他妈怎么这么恶心？自己输了游戏找齐哥替上，有本事玩游戏没本事承担后果，没见过你这种傻逼！还来救赎游戏？亏得齐哥还跟你们解释游戏规律，良心都被狗吃了是吧！” 文修的骂人功力连副本NPC都自愧不如，佳佳一开始还装委屈，哭哭唧唧说自己害怕，又说齐欢这么厉害肯定能保护好自己，一股恶心的白莲花味，后来见文修根本不听她的辩解，骂得越来越难听，最终也撕破脸皮，跟文修对吼。 “这个道具是我上个副本得到的！副本既然产出就说明可以使用，我只是利用道具保护自己，这有什么错？我男朋友已经死了，难道一定让我也跟着一起死吗？” “可你不想死，我齐哥就该死了吗？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该在被选中的时候跟齐哥换，齐哥跟碟仙猜拳还不一定输，你特马直接自己猜拳，搞输了才跟齐哥换。”文修平常不灵光的脑子此时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可能越撕逼越有助于他神志清醒，“你还以为别人看不出你那点小九九？不就是担心浪费道具吗？而且输了的话，今晚游戏就结束了，不用再次被碟仙选中，你这人真是又蠢又坏，怪不得你男朋友宁可死，连道具都不用。” 提到宋驰，佳佳眼泪流出来了，抹了把脸，也不管其他人，直接冲出直播间。 见佳佳跑了，文修脸上才转为担忧。 游戏结束，碟仙从镜子里消失，今晚齐欢代替佳佳受到惩罚，虽然有些意难平，但这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范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碟仙通过李总的账号向他发送视频链接时，他该如何自保。 西装男围观了全程，他自然看不上佳佳的行为，但也无法苛责，毕竟人类本质自私，在高级副本里，这种嫁祸队友的行为比低级场更常见，因为高级玩家拥有各种各样的道具，只要在游戏许可的范围你，玩家杀玩家都存在可操作空间。 不过齐欢也实在太惨了，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西装男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针剂，“我有其他保命道具，但是在一级副本里不能用，这个是治疗针，适用于各类副本，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齐欢眼前出现系统提示。 【系统：是否接受转赠道具‘治疗针’。】 齐欢点击接受，随即道具解释出现。 【道具介绍：‘治疗针’为一次性通用道具，适用于玩家，玩家在游戏中受伤后，使用该道具可恢复到健康状态。】 齐欢抬头，向西装男道谢，虽然有人心怀恶意，自私自利，但也有人乐于助人。 晚上西装男提议和昨晚一样，大家聚集在一起，以防不测，但是被齐欢否决了，熬夜劳心劳累，而且昨天碟仙是在上午七点给宋驰发消息的，想来今天也不会太早。 不如大家早点休息。 最后西装男还是听从了齐欢的建议，大家各自回房，齐欢回到卧室，稍稍洗漱后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另一张床上的文修一直没说话，他难受道：“齐哥，你能睡得着吗？” 毕竟天一亮，迎来的就是致命惩罚，事关自身生死，谁能安然入睡？ 其实齐欢在直播间里心情就已经平复下来了，是祸躲不过，还不如精神充沛地迎接明天的挑战，但他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的确有点睡不着。 但齐欢没跟文修说，他不想让未成年替他担心，于是笑笑道：“我这不是有道具吗？而且一级副本的鬼怪应该不会那么厉害，我们快点睡觉，明天早上如果精神不好，很可能打不过碟仙。” 被齐欢一提醒，文修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是肉盾了，明天早上就就算碟仙跑出来，他也能帮忙抵挡一阵，于是立刻躺在床上休养生息。 齐欢笑笑，把手机的铃声调大后，才去关灯。 一夜无梦，齐欢被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声吵醒，脑子立即清醒，他本来以为是碟仙给他发链接，结果发消息的另有其人。 是P。 齐欢想起来，他进入游戏的那天晚上，正好给他新下载了几本新电子书，以P的看书速度，现在应该看完了。 不过他现在生死攸关，没有心情和P聊天，但是万一自己死了，这就是最后一次和现实中交流的机会了。 他叹了一口气，还是打开了LOVE。 【P：你发给我的电子书已经看完了，还有新的吗？】 齐欢怀疑P是读书狂，他虽然有心帮助P，但自己目前的情况也不明朗，他没有办法做得更多，只好回道。 【欢欢子：我现在在外地，没法帮你下载电子书。】 【欢欢子：……可能以后也不能帮你了。】 P很快回复。 【P：为什么？你不回学校了吗？大学不是六月份才毕业吗？】 经过这些天现代科普读物的浇灌，P已经基本了解了社会上一些生活常识，连他什么时候大学毕业都知道了，齐欢有点伤感，这都是自己教导有方，可惜在游戏里的事没法告诉别人，他只好按熄屏幕，避免回答P的问题。 然而他刚关闭屏幕，手机又亮了起来，齐欢本来以为是P的消息，但是这次的铃声和LOVE可爱的提示音完全不同。 齐欢心脏猛跳，属于他的惩罚来了。 他叫醒文修，自己唤出手术刀，一切准备好后，两人凝神屏息，齐欢小心翼翼地按亮手机屏幕，点开软件。 聊天列表里多了一行，是李总，齐欢继续点开聊天框，消息和宋驰的一样，都只有一个视频链接，封面也没有换，仍旧是未着片缕的女性身体，仅仅只有五官被马赛克。 文修颤抖道：“齐哥，如果不点开视频链接，会不会就没有惩罚？” 这不失为一种应对方式，万一碟仙惩罚的只是喜欢看小视频的玩家呢？ 然而很快齐欢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因为过久没有点开链接，他的手机好像被黑客控制了一样，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同时屏幕上开始倒计时。 10、9、8、…… 玩家不点开视频链接，游戏竟然会强制执行，齐欢不喜欢坐以待毙，他右手拿稳手术刀，左手点击链接，一旦碟仙从手机里出来，他就立刻用手术刀刺伤它。 还剩最后三秒，齐欢果断点开，然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点开链接后，齐欢的手机屏幕一片空白。 齐欢和文修在手机旁等了十多分钟，连碟仙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不科学。 齐欢强行将软件退出后，再次打开聊天框，然而手机链接已经失效无法打开了，点开视频竟然什么事也没有吗？那宋驰又是如何消失的？ 他觉得不对劲，按照昨天他对碟仙的态度，碟仙应该相当痛恨他才对，如果有机会惩罚，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放下他。 文修倒是非常高兴，齐欢没事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他兴高采烈地跑去跟隔壁西装男分享，没一会，西装男带着小雨也来了。 西装男单刀直入：“碟仙真的没有出来？” 齐欢还坐在床上，闻言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一般来说，NPC有机会玩弄玩家，就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除非他遇到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知道自己惹不起玩家，或者是清楚自己出手后有危险，才会暂时放过玩家。” 无论哪种说辞，都和只过了一场副本的齐欢不沾边。 文修紧张了一晚上，现在心情放松下来，就开始放飞自我，他把自己的骨头捏得咔咔作响，哼哼道：“肯定是碟仙知道有我在，不敢动齐哥，它敢出来，我就敢把它打成猪头，配肥宅快乐水喝！” 西装男没把文修的话当真，不过碟仙没出来是一件好事，大家准备起床，西装男临走前，暗暗看了一眼齐欢，这个新人果然不简单，幸好自己把赌注压在他身上。 而在另一边，裴落还在执着地等待欢欢子的回复，不曾想，电子书没有等到，而虚拟投屏突然被撕裂，一个垂着漆黑长发的女人疯狂甩动双臂，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第22章 惊悚直播（07） 碟仙迅速掐住玩家的脖子, 准备拽入手机绞杀，然而以往三秒钟就可以完成的动作, 此时好像被按住暂停键了一样。 无论使多大劲, 手中的人一声不吭，稳如磐石, 和它以前绞杀的玩家完全不一样！ 这不科学，怎么可能有玩家能在它手下如此安静。 碟仙低头, 用自己空洞洞的双眼向下看，才发现自己好像找错了惩罚对象, 眼前的人不是齐欢, 它并不认识，却有一种极具威压的感觉。 这种压迫感如此深刻，它的灵魂也忍不住为之战栗。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但直觉告诉碟仙, 这是它惹不起的大佬。 鬼最擅长审时度势，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他试探发现手下的人完全不动后, 才慢慢地松开, 一点一点地缩回空中的投屏, 妄图假装无事发生。 只要回到网络世界, 它就安全了。 然而此时裴落是惊讶又无语, 他在现实世界怎么会遇到鬼魂？而且这个鬼魂还胆敢向他挑衅。 顿时双方陷入一种诡异而又和谐的氛围之中。 等碟仙还差半个头就能回到网络世界时, 裴落薄唇轻启, 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出来。” 碟仙听到大佬发话，忍不住身躯颤抖，但它仍想转死，谁料随后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它从网络世界拉扯出来。 碟仙掉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什么阴间操作？ 裴落本来懒得废话，就算目前他神力下降，但只要一抬手，这种低级鬼魂就能灰飞烟灭，不过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询问，“救赎游戏里的鬼魂怎么能来到现实世界，规则没告诉你后果吗？” 裴落主司死亡，人类对他不甚熟悉，但在沉睡前，他是万鬼之神，接受鬼魂朝拜，没鬼不知道他的。 两百年前为了救赎冤屈的鬼魂，裴落创造了新世界，新世界规则自成体系，濒死的人类可以跨越现实和游戏两界，通过解谜，洗刷鬼魂的冤屈，从而获得寿命，而鬼根据规则生存于救赎游戏，不入轮回，但不得像人类一样可以跨越两界。 最重要的一项铁律，就是对鬼魂的约束，它们不得扰乱人类正常生活，这样一定程度可以保证人类的平安，也可以化解鬼魂的冤屈。 创造救赎游戏时，裴落只建立了十个小世界，后续小世界可随着规则自行扩充，小世界等级不同，鬼魂能力也不同，眼前的鬼魂明明只是一个能力极低的野鬼，没想到就敢触犯最为严重的世界规则。 若是以前，对于触犯规则的野鬼，裴落直接让其魂飞魄散，但可能最近和欢欢子接触多了，裴落的性格也有了少许的人性。 地上的碟仙听到现实世界，迷茫道：“什么是现实世界？我不一直在现实世界吗？” 看它的神情不似作伪，裴落敛眉，恐怕低级的鬼魂连现实世界都没有听说过，看来这两百年，规则越发融洽。 不过为什么鬼魂会通过他和欢欢子的聊天来到现实世界？难道是欢欢子打包送过来的？ 裴落现在已经可以理解快递、网购等新兴互联网词汇，打包也是书中介绍过的。 他问道：“你认识欢欢子吗？” 碟仙已经怕得不行，鬼魂在游戏中只要遵守规则，就可以将玩家玩弄于掌心，可是一旦他们来到现实世界，阳气重而阴气浅薄，他们才是弱势的一方，听到大佬问话，她仔细思索了所有玩家的名字，没有一个叫欢欢子。 它颤巍巍摇头，“……不认识。” “那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裴落换了一个问法。 “有一个叫齐欢的玩家输了游戏，按照规则，我本来要从他手机里出来……”碟仙越说越小声，没想到齐欢和大佬关系不浅，不然怎么会使用道具让她转移到这里。 碟仙后悔得肠子都断了，早知道他背后有大佬，自己就算再被挑衅，也不会头脑发热招惹他。 听完鬼魂的解释，裴落总算明白它为何会来到现实世界，应该是欢欢子现在正在救赎游戏中，鬼魂杀人规律是依靠网络，然而今天早上欢欢子在游戏中和自己联系，所以鬼魂顺着这条线来到现实世界。 这应该不是鬼魂的问题，疑点还出在欢欢子身上，怪不得今天早上他说自己出远门了，还可能以后都不能帮他。 恐怕他知道女鬼要杀人，自己命不久矣。 裴落沉默，虽说小世界自有其运转的法则，但目前他只能依靠欢欢子获得神力，如果欢欢子死亡，他也无法走出汀鹫山。 思及此，裴落看向伏地跪下的鬼魂，一股天然的等级威压铺天盖地，他慢慢道：“这个人，你不能杀。” 碟仙哪里敢拒绝，疯狂点头，见身上的束缚消失不见，它一溜烟跑回投屏中的游戏世界。 * 齐欢担心碟仙去而复返，因此一直抱着手机，然而只有P继续向他发送消息。 是一句语音，齐欢点开听。 “在外面注意安全，有事的话就跟我视频。” P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充满了成年男人的魅力，听着非常有安全感，哪怕有时他说话冷冰冰又没有人情味，齐欢也不觉得什么，然而今天P一反常态，语音竟然透露出关心的意味。 这算不算他们的关系前进一步？齐欢心头微暖，虽然知道P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民，自己遇到危险，他也无能为力，但齐欢依旧回了一个好。 直到中午吃饭，碟仙也没有再发送视频链接，齐欢在餐厅正巧碰到了佳佳，她见到齐欢像是见了鬼一样，“你怎么没死？” “大白天你咒谁死呢？”文修本来因为齐欢没事挺高兴，但见到佳佳他心情直接变糟。 佳佳连一个眼光都没给文修，她两步并作三步，走到齐欢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能躲开的？这不可能。” 如果齐欢能不受惩罚？那为什么宋驰却偏偏死了？ “我不知道。” 齐欢正低头吃饭，他没心情参与争论，现在各种线索像一团麻线，没有一点进展，这才是让他最焦急的。 但是佳佳一掌拍在餐桌上，“你肯定用什么方法躲过去了，你快说啊！你要是早点说我的宋驰就不会死了！” 齐欢这才抬头，实在无语，他也想问别人，为什么碟仙发送了链接，却没有惩罚他。 文修起身一把拉开佳佳，把齐欢护在身后，“齐哥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昨天的账还没找你算呢！要不是齐哥，今天死的就是你！” 见佳佳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还要再说，齐欢拉了一把文修，随后起身态度良好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碟仙为什么杀了你男朋友，却没有杀我？” 佳佳犹豫了一下，不知齐欢为什么态度突转，愿意告诉她，但如果知道答案，她也可以避免死亡，于是佳佳强撑道：“是什么原因？” “当然是因为……”齐欢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佳佳不得不忍耐的样子，才表无表情道：“我比你男朋友长得好看啊，碟仙舍不得杀我。” 佳佳听到答案，一脸呆滞。 一旁的文修知道齐欢是在开玩笑，他故意推波助澜道：“我齐哥天生丽质，没办法。” 趁着佳佳呆愣没有回过神，齐欢和文修早已经上楼了。 回到卧室，齐欢继续躺在床上思索。 目前有三条线索，一条是男主播曾广患脑癌晚期，很可能因此去世，一条是女主播的手机，暂时他们没有密码，最后一条就是宋驰和齐欢手机中的视频链接。 碟仙为什么要向他们发送那种视频？齐欢觉得副本是在某些地方提醒着他们，按照封面推测，应该是一个不可描述的视频，或者封面只是一个噱头，里面是女主播死亡的真相。 齐欢现在没什么证据，但他觉得应该是后者，不然为什么碟仙一定要玩家点击视频链接？ 任何规则的存在都应该有其合理的理由。 可是他们没有看过视频，唯一看过视频的人已经死了。 而第二条线索是女主播的手机，目前女主播的手机被锁，他们也不知道密码，一般来说，游戏中给出的数字就是密码，可齐欢试过很多次曾广的生日数字，完全不对。 那游戏还有哪里给出了数字提示？ 文修回到卧室后首先去了卫生间，出来后高兴地跟齐欢道：“笑死我了，佳佳那呆滞的表情，今晚真希望碟仙继续选5！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少个道具！” 齐欢还沉浸在整理密码的思绪中，没听清楚文修说了什么，于是疑惑地嗯了一声。 文修嘿嘿重复道：“希望碟仙今晚选5呀，那佳佳就能再玩一次了。” “碟仙选5？”齐欢喃喃低声，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想法，思索一会后才道：“原来是这样吗？” 理清思绪后简直神清气爽，齐欢终于久违地露出笑容，他拍了拍文修的肩膀，“多亏你提醒我，我想我应该知道密码了！” 文修摸不清头脑，“我提示什么了吗？” 事不宜迟，齐欢开始向女主播的手机输入密码，第一次输入错误，他没有气馁，第二次继续熟练地输入数字，……直至五次，手机屏幕闪了闪，提示输入密码错误次数过多，暂时强制锁住屏幕。 “齐哥，你不是说你知道密码了吗？”文修挠了挠头，怎么还会锁住手机？ 齐欢丝毫没有不开心：“我在赌我的运气。” 虽然不知道齐欢为什么要赌运气，但文修十分信任齐欢，没把握的事齐欢是不会说的。 但整整一下午，齐欢都没有打开手机，每隔一个小时手机解开锁定后，他立即输入五次密码，然后手机继续被锁，周而复始，直到晚上八点，文修等着都要绝望了，终于听到床上的齐欢说“好了”。 文修简直比齐欢还激动，立即跑过去看。 女主播的手机屏保已经解开，可以看见一排排应用软件，手机屏幕真的被齐欢打开了！ 他齐哥就是坠吊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齐欢解开的，可文修却像是自己解开的一样，恨不得上下楼跑一圈，昭告天下。 激动过后，文修冷静下来，忍不住问道：“齐哥，刚刚你说靠运气，你真的瞎猜的？” 虽然文修只和齐欢过了一个副本，但是他自认为稍稍了解齐欢，没有把握的事齐哥是不会耗费心力做的。 齐欢解开密码，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耐心解释道：“其实也不能说完全瞎猜，多亏你今天提醒我，不然我还死磕曾广的生日。” “游戏让我们找到手机，就不会毫无提示，你回想一下，进入游戏后，除了曾广的生日，玩家还接触过哪些数字？” 文修想了几分钟还没想出来，齐欢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玩游戏的时候，碟仙依靠什么来辨别玩家身份？” 文修这次很快回答出来，“靠数字。” 他自己说出口，随即有些明白齐欢的意思了，文修一只手按住脑袋，想清楚后才说道：“齐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七个人的数字代表着锁屏的密码，碟仙不是随机点玩家玩游戏，而是用点玩家的方式间接告诉他们手机密码。” 而且在这个逻辑支撑下，可以确定，碟仙就是女主播，因为知道密码的人只有她。 齐欢咂舌，这哪里是运气问题，明明就是智力问题，能把碟仙点到的数字和解锁的密码联想到一块，真的是非常大胆。 “可是，咱们只玩了两天啊，第一天碟仙点到的数字是3和4，第二天碟仙点到的数字是1和5，这一共只有四个数字，还差两个啊？而且万一剩下的两个数字其中一个有4怎么办，宋驰已经死了，碟仙不可能再点他。”文修疑惑道，“而且剩下两个数从0到1排列组合，也需要尝试一百次吧，估计得等到明天了。” “不需要那么多次。我们玩家只有七个，说明密码是从1到7这几个数字之中挑选，最多只要尝试49次，一个小时可以尝试五次，运气不好的话，需要尝试十个小时，那也可以在凌晨之前试完，至于4这个数字，其实第五个数字就是4，我怀疑今晚碟仙肯定会继续喊4，没有4之后再重新选数字。” 不管怎么说，女主播的手机解锁了，现在查看手机才是最重要的事，说不定能发现更多可疑的线索。 齐欢找到李总让他们下载的绿色聊天软件，点开后，手机瞬时间嘀嘀嘀响起来，女主播的软件涌出很多未读消息，一时间手机都有些卡屏。 这些估计是女主播死后朋友给她发送的缅怀消息，因为手机关机没有收到，直到现在才成功接收。 齐欢等了三四分钟，手机终于停止震动，看来女主播人缘很好，一堆缅怀消息顶在最上方。 齐欢想要看女主播生前的聊天记录，就必须要划过这些陌生的消息。 然而在消息的最顶端，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女主播给他的备注是‘老袁’。 看来他们关系还不错，齐欢想，一般同事关系只是面子上过得去，没想到女主播死后老袁还会给她发消息。 齐欢点开聊天记录，老袁只简简单单发了四个字。 【一路走好。】 给逝世已久的人发‘一路走好’再正常不过了，只是齐欢看着发送消息的时间，有些难懂老袁的脑回路，这是玩家来到副本的第二天，也就是李总死亡的那天。 听小王说，老袁跟着李总一起工作了很久，关系应该跟兄弟一样，难道老袁发错消息了？本来给李总发送的消息结果不小心发送到已故女主播的手机里？ 不然无法解释，女主播都已经死亡这么久，怎么老袁现在才给她发消息？ 不过老袁的缅怀消息不是手机的重点，齐欢暂时没有追究，他一路上滑，手都累酸了，才终于拉到没有红点的消息，可是聊天记录竟然也已经拉到底了。 女主播死亡前竟然把自己的聊天记录全部给删了，那费心费力解锁她的手机还有什么用处？ 不对，还有一个人的没删，齐欢又往滑了一次，最底下有一个聊天框，只不过女主播没给这个聊天对象备注名称，齐欢也不知道他是谁。 齐欢其实心里有一个猜测，他点开女主播生前唯一未删的联络对象，看到聊天记录，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第23章 惊悚直播（08） 聊天记录很短, 只有寥寥两段，之前的记录应该被女主播删除了。 但只是这两段, 内容也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你以为我只有一份视频？销毁了手机里的就没法威胁你了？你就可以离开我了？】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舍得让你走, 之前给你发送的是打了马赛克的视频，我U盘里还有原版高清的, 完全没有编辑，你不想让全公司人手一份吧……】 女主播没有回话, 消息就停在了这里。 ‘离开我’，‘视频’这些字眼让齐欢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依据聊天记录, 齐欢觉得这个账号肯定是个男人，还很可能和女主播发生过关系，并且偷偷拍摄了不雅视频, 威胁她不准离开。 女主播被逼上绝路, 于是选择自杀。 按照时间线，之后幽灵直播暂停营业, 修整一阵子后才重新开张, 并招聘他们这一批新主播进行灵异游戏。 齐欢在看到惩罚的视频链接时, 就大致猜到视频中的女人应该就是女主播, 但看到聊天记录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恶心, 怎么会有人如此下作, 用视频威胁女性。 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可惜, 齐欢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曾广。 首先曾广是女主播的男朋友, 有拍视频的条件，而听小王说过女主播和曾广一直在吵架，说不定女主播有分手意愿，加上曾广有脑瘤的诊断记录，说明他寿命有限，女主播知道他得癌症后可能准备离开他，而曾广不愿意松手，于是拿出拍摄的私密视频威胁她。 女主播含恨自杀后，曾广也因为绝症去世，所以公司才对他们的死因保持缄默。 这么理解的话，所有逻辑都能说通，但齐欢隐约觉得不对劲，好像哪里对不上。 如果和女主播聊天的这个人真的是曾广的话，那为什么女主播没有给他备注？经常联系的人为了方便识别，一般都会添加备注名称，何况曾广是女主播的男朋友，哪怕后期感情破裂，也不至于取消备注。 齐欢点开这个账号，账号里干干净净，没有相册等泄露隐私的信息，和P一样，就像一个小号。 难道女主播把他拉黑了，所以曾广又用小号加回来，并用不雅视频威胁？ 齐欢立即在软件通讯名单搜索，曾广的账号好好地躺在列表里，但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聊天记录了，齐欢试着发送一个表情，消息畅通无阻。 齐欢以为打开手机后就能弄清事情真相，今晚他们就能离开游戏，但没想到聊天记录又牵扯出来新的线索。 如果不是曾广，那究竟谁拍摄了女主播的不雅视频？聊天记录中的U盘又在哪里？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离游戏时间还有三个小时，齐欢当机立断，决定立即和文修一起找U盘。 他们把四楼的两间卧室重新搜寻了一遍，又在楼下办公区域寻找，一共找到了三个U盘，此时已经十一点半了，齐欢连忙打开老袁的电脑，查找可疑视频。 幽灵直播是视频制作公司，员工的电脑里都多多少少有一些视频原片，齐欢总算在原来的直播中看到了女主播的脸。 女主播长相明艳，男朋友曾广则相对老实木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威胁自己女朋友的人，但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曾广十分谨慎。 十一点五十五分，齐欢和文修的手机都响了，群主发来消息。 【 ：游戏即将开始，请玩家到直播间集合。】 此时齐欢正在检查最后一个U盘，这个U盘储存了不少视频，齐欢才检查了一半，见时间不够每个都点开，他只好将文件显示调整成封面模式，一目十行进行扫视。 进度条拉到底，他也没有看到相似封面的视频。 这三个U盘里都没有不雅视频，可他们已经把两层楼都找遍了，连李总的办公室都没有放过。 那U盘能藏在哪里？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新人和佳佳已经出来准备参加游戏，见状，齐欢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事，一同去参加游戏。 不过目前唯一的好处是，他已经知道今晚碟仙要选择哪位玩家参加游戏，不好的是，如果最后两位密码碟仙选择结束后，接下来的游戏规则随时可能变化。 直播间红色的灯亮起，玩家人齐后按照游戏规则，开始召唤碟仙，瓷碟飞速旋转，所有人紧张不已。 瓷碟首先在所有数字外绕行一圈，随后慢慢地在数字3和4之间徘徊不定，新人吓得声音都颤抖了，“是我吧，是我吧，4已经没人了，肯定是我，完了……” 齐欢摇摇头，安抚道：“应该不是。” 新人哭丧道：“齐哥你不用安慰我。” 然后新人话音刚落，瓷碟突然逆转方向，在数字4内停了下来。 新人一脸懵逼，其他人也把惊异的目光投向齐欢，只有文修嘿嘿嘿乐得不行，果然和齐哥猜的一样，碟仙选玩家并非随机，而是按照开锁密码的顺序抽取。 此时群主发消息通知，玩家眼前的虚拟投屏也再次更新。 【系统代发：由于4号暂时空闲，游戏重新抽取玩家号码。】 随后瓷碟再次飞速旋转，新人已经抱住了齐欢的大腿，嘤嘤嘤道：“齐哥，齐哥，你再奶我一口吧，说应该不是我。” 一旁的文修翻了一个白眼，怕死怕成这个样子。 齐欢笑笑，“应该不是你。” 新人稍稍获得一点心理安慰，然而下一句，新人又震惊了。 因为齐欢说“下一个是我”。 这下不止新人震惊，文修也吓了一大跳，忍不住说道：“齐哥，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就不是我了吗？”齐欢心情很平静，女主播手机密码是341541，试出后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已经坦然接受了事实。 而且他正好有问题想问碟仙。 很快，瓷碟就停在1的圈内，和齐欢所说的一模一样。 佳佳脸色变了变，仅仅猜对一次，还可以说是运气，可两次都猜对了，这就是实力了，齐欢一定是掌握了他们不知道的线索。 见瓷碟停稳，齐欢淡定地走向双面镜，里面的碟仙动作和他一模一样，就是表情有些复杂。 文修担心齐欢，忍不住也一同上前观看，新人想了想，也悄摸摸跑到后面，最后大家竟然都跑到齐欢身后，观摩齐欢剪刀石头布。 新人嘿嘿笑道：“想学习一下大佬是怎么猜拳的，齐哥你继续，别管我们。” 齐欢只好转头，跟碟仙道：“开始吧。” 今天是他第二次和碟仙玩猜拳游戏，第一次的新人理论自然不再适用，一般来说，出拳双方第二次游戏的时候通常会选择和第一次不同的手势，加上碟仙对齐欢态度恶劣，碟仙继续出布的概率极小，很可能会出剪刀或石头，此时齐欢出石头才是最安全的，还有一定赢的希望。 “石头剪刀布！”齐欢话音刚落，双方同时出拳。 齐欢出的是石头，而碟仙出的是布，齐欢输了。 齐欢微微皱眉，按道理来说，碟仙为了防止出现上一局的场面，会下意识选择其他手势，难道镜子里的碟仙已经聪明到能够预判他的预判？所以才会继续出布？ 不管结果如何，齐欢除了稍稍疑惑外，倒没有特别的情绪，游戏本质就是赌，既然是赌博，就会有输的可能。 他平静地望向镜面，等待着镜子中出现‘输’字。 然而镜子里的碟仙表情极为奇怪，昨晚它对齐欢恨之入骨的态度，谁都能察觉到，当佳佳使用道具和齐欢身份互换，碟仙并没有阻止，反而非常高兴。 显然早已对齐欢动了杀心。 而今天，他用着齐欢的脸，表情却极为惊悚，仿佛自己即将没命了一样， 然后更离奇的操作来了。 齐欢出的是石头，碟仙出的是布，谁也没料到，下一秒，镜子中的碟仙突然改变姿势，缩回了三根手指，手势成为了剪刀。 随后镜子表面一笔一划，慢慢浮现了‘赢’字。 碟仙还能耍赖的吗？ 其他玩家纷纷震惊，都是一副这也能行的表情。 佳佳更是不敢置信，他看了一眼镜子中的碟仙，又看了一眼平静的齐欢，他究竟是什么人？ 在碟仙的惩罚下成功活下来就算了，可能他有保命道具，佳佳可以理解，可今天，和碟仙猜拳，碟仙作弊也要让他赢。 佳佳恨不得想冲进镜子里好好质问碟仙一番，为什么这么区别对待？难道齐欢偷偷给它烧纸钱，买了过路费，才会这么捧着呵护？ 还是…… 因为齐欢长得好看？ 佳佳看着齐欢的脸，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白天在餐厅，齐欢真的没有在跟她开玩笑吗？ 平心而论，齐欢的脸很能激发女性的母爱本能，而碟仙很可能就是女主播…… 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佳佳一阵神思恍惚，而齐欢盯着镜子里的碟仙，皱眉不语，宁可作弊都要输给他，碟仙图什么？ 不过这也是好事，他正好有问题要问它，齐欢轻声道：“既然我赢了，那可以问问题吗？” 镜子里的碟仙点点头。 “你生前最后一个在软件上联络的人是谁？” 问碟仙的问题不能是死因，也不能是冤情，这算是一个擦边球，回不回答要看碟仙自己的意愿。 只见镜子里的碟仙摇了摇头。 齐欢道：“是不能回答吗？” 碟仙继续摇头。 碟仙会回答他的问题，那为什么还要摇头？齐欢思索了一会，惊诧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次碟仙终于点了头。 第24章 惊悚直播（09） 碟仙竟然不知道那个小号是谁。 齐欢沉思,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彻底把曾广排除在外，因为曾广的指向性非常明显, 完全不需要额外开一个小号恐吓碟仙。 他只要把身份亮出来，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而聊天记录中的‘离开’，应该指的是不要离开公司, 因此，除曾广外, 公司男员工全部有嫌弃，而李总的嫌疑最大，毕竟只有他在游戏开始后自杀身亡。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碟仙不知道小号是谁, 也就不知道它的复仇对象，那李总是如何死的呢？ 齐欢是不信他会自杀的。 看来找到没有马赛克的U盘迫在眉睫, 他们至少可以通过视频确定拍摄者是谁，可是三楼和四楼都被他们找遍了，只有三个U盘，里面都是工作视频。 难道因为员工离职，他们把U盘带走了？那这游戏岂不是成了无解之局, 一级副本不会这么坑玩家吧，毕竟还有新手在。 齐欢还在双面镜前思索，一旁文修惊奇地跟碟仙道：“你不知道小号是谁吗？不是你男朋友曾广吗？他最方便拍视频了。” 镜子中的碟仙听到‘曾广’两个字, 脸色瞬间冰冷, 摇摇头，并写下：“不是他。” “他在我生前就已经明确要分手了, 现在恐怕正在和新女友双宿双飞。”写到新女友, 碟仙用齐欢的脸咬牙切齿, 看得众人直哆嗦。 齐欢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碟仙，“可是他已经死了呀。” 碟仙听到后瞪大了双眼，愤怒地写道：“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龙飞凤舞，和之前端正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截然不同。 “他已经死了，我找到了他的诊疗单。”齐欢冷静地重复道。 看来碟仙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得脑癌，那曾广应该是碟仙死之后去世的。 镜子上血淋淋地写着“你骗人！”，随后碟仙身形逐渐扭曲，齐欢的脸慢慢变成了苍白女人的脸庞，和他们之前在其他视频原片中看到的女主播一样，只是镜子中的她两眼空空，皮肤青紫，血丝狰狞。 碟仙捂住脑袋不住摇头，鬼声阵阵，顿时直播间吊灯不停闪烁，房顶的墙皮一寸寸脱落，整个房间开始摇晃起来，越来越猛烈，玩家们都站立不起来，纷纷惊呼起来。 谁都没想到惹恼碟仙的后果是这样，齐欢勉力跪在地上，稳住身形，果然碟仙对曾广还是有感情的，曾广的嫌疑彻底排除。 不过不能让她继续毁灭下去了，不然他们全部都得被掩埋在直播间里。 齐欢深呼一口气，大声道—— “你现在闹有什么用？能让曾广复活吗？如果你没和曾广分手，还能陪他最后一段时光，你就不恨那个拍你视频的幕后黑手吗？他也许还活在世上，比你和曾广都快活自在得多。” 说完，趴在地上的佳佳害怕到尖叫：“齐欢！你想死别拉着我们！” 然而几秒后，镜子里的碟仙停止了鬼嚎，直播间不再摇晃，灯光也恢复了正常，其他人面面相觑，佳佳立刻躲到了墙角，担心碟仙发大招。 碟仙空洞的眼眶盯着齐欢，一言不发，看得人毛骨悚然，随后她勾了勾手指，示意齐欢上前。 文修拉住了齐欢，担心道：“齐哥，危险。” 齐欢摇摇头，示意没事。 齐欢走到双面镜前，碟仙面容很平静，她的手掌贴到镜面上，齐欢会意，伸出右手与碟仙的手掌相对，很快，他眼前的投屏再次更新。 【系统：碟仙请求与玩家进行交易，玩家齐欢是否接受？】 【注：碟仙交易为私下交易，未注明交易标的，不受游戏监管，请玩家谨慎甄别，以防上当受骗。】 游戏里的交易还可能是假交易吗？齐欢难以言说此刻的心情，可是都已经到这一步，他不可能放弃。 齐欢果断选择‘是’。 接着投屏再次更新。 【玩家齐欢与碟仙正式达成交易。】 【交易内容：玩家齐欢需交给碟仙曾广的诊疗单，而碟仙向齐欢提供U盘的线索。】 碟仙竟然知道U盘的线索，齐欢安下心来，他走的这一步果然没有错，碟仙作为受害人，知道的信息比他们要多。 碟仙向他点点头后，齐欢放下手，文修着急道：“齐哥，究竟怎么了？” “没事，碟仙要和我做一个交易，她说会给我U盘的线索。”齐欢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西装男听到齐欢的话，皱眉提醒：“鬼是没有信誉可言的，和它们做交易要小心，很可能出尔反尔。” 系统也是这么提醒齐欢的，但是，齐欢转头看向双面镜里的碟仙，变成原样后，它只是一个身影瘦弱的少女，此时低着头，一副孤独无依的样子。 生前可怜，死后也可怜，齐欢相信她品行是善良的，而且他们在公司里根本找不到U盘，如果不和碟仙做交易，那游戏时间结束后，大家还是要死。 齐欢回卧室找曾广的诊疗单，路过大厅时，堆放道具的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响动，齐欢一惊，打开手机手电筒，警惕道：“谁！” 没人回答他，角落里的道具乱七八糟，随意堆叠，齐欢这几天都已经看习惯了，然而，有什么地方好像不一样。 他用手电筒扫视一圈，灯光最终停在倚在架子旁的人形道具上。 这是玩家第一天进公司时，挡在门口的人形道具，道具真人大小，鲜血淋了半身，做得极为逼真，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恐怖效果直线上升。 只是，这个道具一直是放在三楼的，什么时候被人运到了四楼？ 齐欢唤出手术刀，小心翼翼观察，突然，人形道具的手腕动了一下，齐欢脸色一变，飞快向后退。 然而在他退出两米远后，人形道具不小心撞到架子上，里面闷闷地传出哎呦一声，是齐欢熟悉的声音。 齐欢皱眉，慢慢收起手术刀。 人形道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将其取下来，齐欢目光一动不动，小王穿着道具，被盯得不好意思：“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 齐欢并没有因为是熟人而上前，他冷静道：“你来做什么？现在是凌晨。” “我前几天在家看直播。”小王抱着脑袋，透过大大的玻璃墙洞看向直播间，声音有点低落，“你们是不是在和她做游戏？” 那个‘她’指的应该是女主播，齐欢回答是。 小王声音有点哽咽，“我猜就是她，她那么喜欢直播……” 齐欢没有搭腔，小王哭了一会，用道具擦了擦眼泪，“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吧，其实今晚我是临时过来的，害怕影响到你们，所以穿着道具，想透过玻璃看是不是她。” “我有几句话想和她说，你们可不可以留点时间给我。” 齐欢不置可否，等他从卧室拿到曾广的诊疗单后，他们两人一起进入直播间，文修口中刚要说“齐哥你怎么去那么久”，结果猛然看到齐欢身边抱着脑袋的人形道具，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而小王一进入直播间，腿便走不动了，双面镜破损的那一面朝着门口，里面是碟仙穿着睡衣的背影。 碟仙似有所感，转身看向门口，小王手中的脑袋骨碌碌滚到一边，捂着嘴哭泣道：“茹茹姐……” 小王情绪波动剧烈，而碟仙和她的反应恰恰相反，脸上没什么表情，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它只在镜子上写下两个字，交易。 齐欢明白，上前把诊疗单拿给它看，诊疗单上清清楚楚，曾广已经是脑癌晚期，无法挽回了。 碟仙手指轻轻触碰镜面，看清诊疗单的内容后，无悲无喜，又变得冷硬起来，齐欢摸不清它现在的心情。 这也太奇怪了，刚刚碟仙还为曾广的死悲伤到地震山摇，而现在看到结果反而像没事人，难道在他离开的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齐欢看向文修，文修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直播间里一时非常尴尬，小王的啜泣声不绝，她走到镜子面前，“茹茹姐，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因为我的事和曾广哥分手，就第一时间告诉你真相了。” “我和曾广哥什么事都没有，那天你看到我们一起吃饭是因为你生日要到了，他想向你求婚，问我怎么弄女孩子会比较惊喜，后来你找我求证，我没解释清楚，对不起，曾广哥真的很爱你，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其他玩家都不敢相信，小王不仅仅是个引路的NPC，原来在剧情中的戏份相当狗血。 碟仙望向小王，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破裂，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似是极为悲伤，下一秒，它双手伸出，直接透过镜子裂缝，将齐欢抓了进去。 大家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文修最先反应过来，立即跑到双面镜前四处摸索。 然而齐欢消失了，碟仙也一同消失了，双面镜平静无波，镜面像普通的镜子一样，没有半点涟漪，只有表面微小的缝隙，证明碟仙曾在这里。 文修找不到入口，急的要哭了，佳佳见碟仙消失，今晚危险解除，长长松了一口气，事后诸葛亮道：“谁叫他和碟仙交易，变成鬼之后那就不是人，人鬼本来天生对立，还相信碟仙，他也太天真了，不死在这个副本，也要死在下一个副本。” 文修听不得死字，立即要冲上去和她理论，被西装男拉住了。 西装男摇摇头，示意他别担心。 第25章 惊悚直播（10） 齐欢睁眼, 发现自己还站在直播间里，四周的摆设没变，红色的吊灯也正常亮着，只有玩家不见了, 四周安静得过分诡异, 没有任何声响, 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文修？”齐欢试探地喊了一声，没人回应他, 他转身，突然一张空洞的眼眶与他脸贴脸, 双方距离极近，齐欢可以清晰看到对方青紫的血管, 瞬间汗毛直立, 他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齐欢深呼吸, 是碟仙,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 一声不吭。 “诊疗单。”碟仙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它的声音渗出一股干哑的冷意，干枯苍白的手直直向他伸来。 齐欢想起西装男的话, 把诊疗单背在身后，没有第一时间给碟仙, “U盘的线索呢？说好了交易，我们要同时交付。” “我不知道。”碟仙讥笑了一下, 脸上满是不屑, “人话你不听, 反倒来听我的鬼话, 我既然能在游戏中作弊, 交易中开空头支票又算得了什么？” “你乖乖把诊疗单给我，我会送你离开，不然……你就等着和我一起留在这个世界吧。” 留在这个世界，并不表示会杀他，这和它之前跟大佬保证的话并不违背，就算大佬追究起来，它也可以辩解。 碟仙的话似乎没有作伪，好像真的要把他留在这里，齐欢皱眉，偷偷唤出手术刀，观察两人的距离，以及合适的攻击位置。 他的手术刀对鬼怪有伤害，而且根据不同部位，伤害值也不一样，对于人体而言，大脑和心脏是最重要的两个位置，根据他的站位，如果想制伏碟仙，最佳的攻击部位就是心脏。 想好了对策，齐欢冷静道：“如果你不给U盘的线索，我也不会交出诊疗单，我同意交易是因为信任你的人品，如果你真的准备把我困在这里，那你也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说到做到。” “哦，那你能把我怎么办呢？”碟仙不以为意，飘到齐欢身边，手指抬起齐欢的下巴，哼了一声，“说实话，我还蛮喜欢你这张脸，性格也很火辣，要不是……” 它的话还没说完，碟仙低头，一只泛着寒光的手术刀顶在它胸口，手术刀极为锋利，已经割破了它的皮肤，它刚想嘲讽齐欢不自量力，鬼魂怎么可能会被伤到，结果胸腔一阵灼烧的刺痛，痛得它立即松手，惊魂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把刀不是普通的手术刀，还附带有其他伤害效果，碟仙突然想起大佬，齐欢既然能认识那么强大的人，哪怕自己实力不济，身上也很可能准备着许多致命的道具，鱼死网破不是说着玩的，想到这，它后背不禁冒出冷汗。 碟仙在思考两人实力的差距，而齐欢站着不动，心里在飞速思考接下来怎么办，他只有一把手术刀和一个治疗针，手术刀刚刚给碟仙示威使用，再次使用需要24小时，如果碟仙不相信他的话，他只能成为案板上待宰的咸鱼了。 如今只能再赌一次了。 他在赌，之前碟仙作弊也要让他赢，肯定误会了什么。 两人目光对视，空气中冷凝着火药的味道，最后碟仙终于败下阵来，“算了，惹不起。” “我不知道U盘在哪里，不过这里是镜像世界，我可以还原死前的世界，你可以尝试着找，不过，镜像世界是有时间限制的。” 碟仙手中出现了一炷线香。 “我只可以变化一炷香的时间，时间到了还没有找到答案，那你只能永远留在这里。” 齐欢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他本来就在担心如果U盘被员工带走了该怎么办，没想到碟仙还能还原当时场景。 碟仙说完，身影淡淡化成白雾，齐欢周边场景迅速旋转，再停下时，香台上有一柱线香，已经开始袅袅燃气，冒出白烟，齐欢看向四周，此时直播间和之前的直播间又有少许不同，现在的直播间显然更干净新潮。 他拿起线香，时间紧促，他得赶紧找到U盘。 一炷香的时间大概半个小时，不够他把公司全部搜寻一遍，不过好在他有重点目标，那就是三楼大厅男员工的办公桌和李总的办公室。 齐欢先到大厅搜寻，U盘是工作必备品，几乎每个员工都有，有的甚至不止一个，光是在大厅齐欢就找到了八个U盘，齐欢又去李总办公室，李总办公室书桌占地极大，下面的柜子还带锁，幸好锁芯里插着钥匙，不然他只能□□了。 齐欢搜完桌面，找到了两个 U盘，他随即打开右手边最上面的抽屉，结果被抽屉里的东西吓到了。 最上面的抽屉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女性内衣内裤，看质地不像是新的，应该是女孩子穿过的，齐欢心里一阵恶寒，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肥胖油腻的李总，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收集女孩子的内衣，还当做藏品放在抽屉里，齐欢可以断定开小号的人就是他。 办公室里的U盘肯定存有拍摄的不雅视频，马上就能验证自己心中的答案，齐欢心中十分振奋，迅速开始翻找李总的办公桌下面的抽屉，翻箱倒柜找了五六分钟，齐欢在办公室一共搜到五个U盘。 齐欢带着U盘来到外面的办公桌，然而看到办公桌上的线香，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些U盘带不出去，他只能在这里查看，但是没想到搜查U盘竟然耗费了这么多时间，。 现在只有短短的四分之一的线香。 时间紧促，容不得他仔细点开每个视频查看，齐欢只能故技重施，把U盘中所有文件使用封面排列。 好在他只要查看五个U盘，齐欢快速拖动鼠标，迅速查找封面，然而他运气不好，第一个U盘里面是正常的文档，第二个、第三个和第四个也都是正常文档。 齐欢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晚上和文修一起查看U盘时的场景。 不过李总的嫌疑最大，最后一个应该有他想找的内容，齐欢迅速插进新的U盘，点开列表，换成封面模式。 然而随着进度条向下滚动，齐欢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灰色的进度条到底，齐欢还是没有找到对应的不雅视频。 这不可能，如果不是李总，还能是谁这么变态？偷拍女主播的不雅视频，还借此要挟她？ 齐欢转头看工作台上的线香，线香已经快燃尽了，未燃的部分只有五毫米左右，根本无法支撑他看完剩下所有的U盘。 难道他真的要白来一趟吗？ 第26章 惊悚直播（11） 情况紧急, 齐欢突然想到老袁在李总死亡的那一天给碟仙发送的消息。 【一路走好。】 为什么他偏偏在这天发送消息？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齐欢来不及深入思考，他只是凭着直觉, 把老袁办公桌上的U盘找出来, 插在电脑USB接口上。 这个时候只能赌一赌了，他赌老袁与这件事相关。 外接储存设备很快被电脑识别，齐欢飞速将列表调为封面模式, 一目十行向下滚动, 终于看到了和李总发送的视频链接相同的封面, 只是封面上没有打马赛克，可以清楚地看到是女主播的脸。 他心中震惊，难道这件事真的是老袁做的？ 他刚要点开视频查证一番，然而眼前的电脑突然化成了一阵烟雾，周边的东西也立即消失。 很快碟仙从虚无中现身, 它手中拿着燃尽的线香, 盯着齐欢道：“时间到了，诊疗单给我。” 齐欢还没看到视频内容，他皱眉道：“不能延长一些时间吗？我已经找到了视频。” 碟仙听到找到了视频，神色微动，它当然想知道是谁拍摄了视频, 冤有头债有主，但是构造的虚拟空间存在时间是有限的，它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正待它要继续说话时，镜中世界突然像玻璃一样一片片碎裂, 摇摇欲坠, 齐欢诧然, 望向碟仙。 而碟仙也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 随着世界的破碎，它的皮肤发生了变化，脸上的青筋血线消退，苍白感慢慢有如实质一般。 齐欢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好像碟仙变得越来越像人了一样…… * 而在双面镜外，文修正在焦急地原地转圈，齐欢已经消失了将近二十分钟，他很难不想到种种坏的结果。 很可能齐欢正等待他的帮助，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加上小王一直在哭，简直让人烦躁，文修刚想让她安静，突然，唯一的红色吊灯突然熄灭了。 直播间陷入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十分瘆人，其他玩家不知所措，安静了几秒，随后是小王紧张哭声以及其他玩家的脚步声。 文修头晕，刚刚佳佳一直在靠近门的地方，距离开关最近，应该是她不小心暗灭了开关，文修大声说“别哭了”，随后朝着门的方向，又向佳佳喊道：“快点把灯打开！” 然而佳佳没回应他，文修心想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怕到话都不敢说，然而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一阵狠厉的风声向他袭来。 文修震惊，这么快的速度根本避无可避，他只好尽力向一旁歪斜，随后刀锋狠狠刺入肉中。 按照正常人的身体情况，被如此锋利的刀攻击，□□肯定要直接穿透，幸好在上个副本中，文修获得了减少伤害的道具，因此刀锋只没入了三四厘米，而且他也没觉得多疼。 偷袭者者没想到自己一击不成，把刀□□后想继续补刀，文修怎么可能给他机会，直接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文修的力气奇大无比，偷袭者根本不能前进分毫，其他玩家也在黑暗中听到了两人厮杀的声音，西装男立即打开手电筒。 偷袭者见有灯光，立即松开刀准备逃走，然而被文修一把制服，“还想跑？” 西装男用灯光照亮偷袭者的脸，偷袭者一直躲避灯光，文修不耐烦，直接把他的脸掰正，然而看清对方的脸后，大家都惊呆了。 是老袁。 西装男让小雨去开灯，小雨走到门口，突然被脚下绊倒，摔了一跤，“怎么回事，地上怎么有东西？” 随即她按下灯光开关，猩红的灯光亮起，小雨看清了自己踢到的东西，哇地吓哭出来。 地上躺着的是佳佳，她心口捅了一个对穿，胸前衣物被血液濡湿了一大片，嘴角还留着微笑，恐怕死前还在庆幸自己安全地度过了这一天。 小雨就是被佳佳的尸体绊倒的，她身上还沾着鲜血，脸色非常不好。 西装男立即去查看，随即对文修说道：“已经没有心跳了。” 文修将老袁脑袋按在地上，刀被丢到够不着的地方，他的肩膀隐隐作痛，谁能想到，白天看起来与世无争的老袁会在半夜来杀他们？ 西装男拿来了两根网线，文修和他一起把老袁捆绑起来，准备审问。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问，老袁一声不吭，最后文修受不了，拿起一旁的尖刀，抵住老袁的心脏，怒道：“你今天再不说的话，我就只能让你也感受一下尖刀刺入□□的感受了。” 文修的刀尖慢慢靠近，刀尖很锋利，衣服直接被破开。 老袁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但是他仍一言不发，甚至闭上了双眼。 文修当然不敢真的杀人，但是老袁的嘴像拉链一样也是头疼，他正准备再放一些狠话时，一旁哭泣的小雨被吓住了，哆哆嗦嗦害怕道：“求求你别杀他，他也是为了茹茹姐。” 老袁此刻声音愤怒道：“小王！” 小王被吼，呆呆地看着老王，而文修可不管这些，他直接来到小王面前，“你快点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王眼中含泪，看向老袁又看向眼前的文修，不敢说话。 然而就在此时，直播间里的双面镜突然产生裂痕，大家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之间齐欢拉着一个人瞬间跑了出来。 文修见是齐欢，顿时大喜，也顾不得审问小雨，直接跑到齐欢面前，大声嚷嚷道：“齐哥齐哥！你怎么出来了！我的天！我还在想你出不来怎么办！” 齐欢敏锐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眼前文修胳膊处的伤口正流血，而而老袁被捆，地上还躺着佳佳的尸体。 齐欢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把身上的治疗针给了他。 文修笑嘻嘻接过，给自己打了一针后，伤口瞬间愈合，一点痛感都没有，仿佛刚刚他没有受伤一样。 此时文修好奇起他身后的人来，“齐哥，你怎么出来还带上一个人？这个女的也是被碟仙抓进镜子里的人吗？” 齐欢身后的女人抬头，文修看清对方的脸，瞬间吓得跳到两米远，哆哆嗦嗦道：“这，这不是碟仙吗？” 其他人也看向那个女人，顿时深吸一口气，此时她站在地上，脸上的青色血管消失，眼睛也恢复正常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是那东西。 “它怎么变成人了？”文修还是不敢相信，远远地站在一旁。 “那你得问被你捆住的人了。”齐欢笑笑，指了指老袁。 文修不明所以，而老袁自从碟仙从镜子里出来后，目光就没有移开过，此时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还是差了一点啊。” 确实，此时站在地上的碟仙与常人无异，但是红色灯光照射下，她脚下空空荡荡，没有半点影子。 只是一个极为像人的鬼罢了。 在镜中世界，随着齐欢发现碟仙越像人，镜中世界崩塌地越厉害，一定有人做了什么手脚，而他们不赶快离开的话，可能就会被掩埋在镜子中，彻底销声匿迹。 所以齐欢在最后关头，拉着不明情况的碟仙，直接冲进双面镜。 随后，他们就回到了真实的直播间中。 齐欢看向溃败的老袁，笑了一下，“就是你开小号威胁碟仙，害得碟仙自杀身亡，然后又杀了李总的吧。” 老袁还没说话，旁边的小王连声否认，“不可能！不可能是老袁，做下这一切的是李总，老袁只是想复活茹茹姐！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然而是不是血口喷人，很快系统就告知了所有存活玩家。 【恭喜玩家齐欢率先解开幽灵直播员工失踪谜团，奖励三十天生存时间，其他存活玩家奖励十五天生存时间。】 齐欢说的是真的，大家纷纷看向被捆住的老袁。 谁能想到看起来老实忙于工作的老袁，会在背地陷害女主播，还拍下那种视频。 文修道：“你真是人面兽心啊，好好一个小姑娘被你猥亵，还逼到自杀，你还是人吗？” 小王已经崩溃了，她看向老袁，喃喃道：“老袁，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把你跟我说的话再跟他们说一遍啊！你根本没有害茹茹姐……” 老袁沉默了一会，看向齐欢身后的碟仙，低下了头，“对不起，视频是我偷偷拍的，但是我从来没有碰过茹茹，真正人面兽心的是李总。” “之前你和男朋友吵架，直播结束后半夜在厨房喝酒，公司里的人都知道。” “那天直播结束，我回到家想继续加班，突然想起摄像机的视频没有拷贝过来，所以回了趟公司，看到厨房亮着灯，以为你还没睡，本来想打招呼，没想到看到你被脱光了，李总趁着你醉酒，正拿着手机拍摄猥亵你的视频。” “当时我鬼迷心窍，想着事不关己，如果这时候站出来，难免会丢了工作，或者你们两个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在玩一些情趣，我说出来难免尴尬，所以就悄悄走了。” “但是我没想到，李总他说话不算话，我跟了他这么久，一开始一分钱工资公司都没要，李总答应给我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没想到自从茹茹来公司直播后，公司的业绩突然有了起色，月流水有一百多万，这时候我问他股权的事他又装死了，只给我提工资想糊弄过去。” “也怪我年轻，之前因为信任他，没有签任何纸面合同，现在有理也说不清，因为当时茹茹和曾广还是情侣，我想如果用视频威胁李总，视频爆出来后茹茹是小三，身价肯定会大跌，公司也就没有了主要收入来源，所以我偷偷在餐厅装了微小摄像头，果不其然，又拍到李总猥亵茹茹的画面。” “但是没想到李总根本不吃这套，他说我把视频曝光后，公司破产，我在业界的名声也臭了，没人敢再录用我，我今年三十多了，有妻有子，家里还有房贷要还，根本不像李总那么有恃无恐。” “所以，所以……” “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碟仙身上，开了个小号给她发送打了马赛克的视频，借此威胁她，但是你也没想到茹茹根本不知情，加上以为男朋友出轨，所以看到视频后，心灰意冷，直接自杀了。”齐欢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袁，见他说不下去，冷酷地替他补充道。 老袁没说话，良久缓慢地点了点头。 齐欢根据自己的推测继续说道：“因为碟仙自杀，公司赔了一大笔钱，加上碟仙的男朋友曾广也因为癌症去世，于是幽灵直播受到舆论的攻击，很快流水便停了，公司岌岌可危，即将破产，你也准备离职，这个时候李总终于答应了给你股份，重新签约了我们这些主播，想重新翻盘。” “但是你表面留了下来，其实还是想搞垮李总，所以又开了一个小号，不惜高价和公司签约，目的就是召唤出碟仙，让主播死亡，没想到李总竟然无耻地出了免责条款，就算主播死也和公司无关，所以在我们来公司之后，你杀了李总，还让小王帮你遮掩真相。” “但是我唯一想不通的是，李总死后，你为什么还要主播继续游戏，现在想来，你应该是想复活碟仙，杀的人越多，碟仙便能逐变成人。” 老袁苦笑了一下，“你很聪明，说得没错，是我想复活茹茹，这件事里李总死不足惜，我也不是好人，只有茹茹是无辜的，是我和李总害了她。” “这些天我总睡不着觉，闭眼看到的就是茹茹自杀的样子，我已经走到了罪无可赦的这一步，可是临死前我还想挽回我犯下的错误。” 老袁看向碟仙，碟仙脚下一点阴影也没有，终于流下了一滴眼泪，“对不起，如果我当时勇敢一点就好了。” 碟仙没有说话，或者它根本就不想再和这个人说话，李总毁了它的一生，而老袁，何尝不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毁了它的一生？ 老袁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害死碟仙，到后来杀死李总，杀死玩家，再到后来见事情发展不妙后，想一口气把他们都杀光。 这种人，已经没有良心可言。 小王听到齐欢的解释，一脸不可置信，她跑到老袁身边，跪着揪住他的领子，大声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说是茹茹姐是李总害死的，要为茹茹姐报仇，我那天看到尸体吓坏了，还没忘记帮你遮掩，你怎么能这样利用我！” 老袁被推到地上，一言不发，突然，他猛地抬头，齐欢看出端倪，还没喊出小心，小王就被老袁撞到另一边，昏了过去，而他最后看了一眼碟仙，猛地朝直播间墙壁撞去，顿时鲜血从他的头顶哗啦啦流下。 老袁嘴角带着微笑，结束了他错误的一生。 游戏已经结束，死亡的玩家只有宋驰和佳佳这一对情侣，碟仙看向玩家，道谢道：“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真相，不然我在镜子里永远只能当一个枉死鬼，现在心愿已了，我也该重新投胎了。” 齐欢道：“恭喜你，希望下辈子，你还能和曾广做情侣。” 碟仙笑了笑，“一定会的。” 脸上没有恐怖的纹路后，碟仙也是个漂亮的女人，她伸出手来，手里突然出现一个精美的礼盒。 此时眼前的投屏突然更新。 【玩家齐欢获得NPC赠予的礼物，是否接受？】 齐欢不明所以，她直接把礼盒放在了齐欢手中。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等我离开后再拆开吧。”碟仙不好意思道：“也请你帮我谢谢和你认识的大佬，要不是他，我也很可能走错了“那一步”。” 齐欢啊了一声，他有认识大佬吗？ 碟仙将礼物交给齐欢后，齐欢不得已点击接受，随后礼物和他进行绑定，放进了背包。 齐欢还想问大佬是谁，没想到碟仙实质的身影慢慢转淡，最后消失不见，应该是离开这里准备投胎去找曾广了。 此时，系统继续提醒道。 【碟仙已离开，十分钟后即将传送玩家回现实时间，请玩家知悉。】 十分钟后副本即将结束，这次齐欢熟练地购买了组队道具，写下了他和文修的名字，随后他发现救赎商城里第二格商品已经解锁了。 那是一个绿色的幸运四叶草，需要花费1天生命进行购买，齐欢点击详情，系统给出道具功能。 【幸运四叶草：四叶草是幸运的象征，幸运四叶草为一次性|道具，购买该道具后，幸运草被动生效，玩家幸运值随机提高，是通关道具不二之选。】 救赎商城里都是一些什么道具？幸运草都能卖一天生命，而且还是被动生效，那岂不是无法自主选择生效时间？怎么看都很鸡肋。 齐欢没有购买幸运草，关掉商城后，文修高兴地举起手机，悄咪咪地跟齐欢说道：“齐哥，我还不知道你现实中的手机号码呢，你给我留一个吧，等回去了我给你打电话，要是离得近咱们还可以约烧烤。” 齐欢笑了一下，拿过文修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输完后，文修保存进新建联系人，随后齐欢眼前一阵扭曲，再次睁眼，他又回到了图书馆旁的小路上，此时他拎着电脑包，一旁图书馆闭关音乐悠扬地响起，只有少量学生从图书馆鱼贯而出。 现在应该是四天后了吧，齐欢单手拿出手机，果然，时间又向后推迟了四天，手机电量也和离开时一样。 此时天空突然滴落水珠，其他人把包里的雨伞拿了出来，一时间只有齐欢一个人在孤零零淋雨。 春末的雨水开始丰盈，冰冷的水滴很快让齐欢惊醒，他把外套脱下来包住电脑，自己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回宿舍。 回到宿舍楼，齐欢已经淋成了落汤鸡，赵烁然依旧在电脑前打游戏，见齐欢淋得湿哒哒的，仿佛琼瑶剧中的悲情女主角，惊得游戏都没有打了，连忙帮他拿毛巾擦身上的雨水，嘴里还念叨道：“天哪，齐欢，你是没看天气预报吗？今天雷阵雨，下了一天了，你从哪回来的？怎么连把伞都不打？” 齐欢来不及擦自己，先把外套打开，电脑包被他护在怀里，幸好只是外套湿了，里面电脑没有淋湿。 一些实验数据他还没来得及备份，要是电脑进水可就麻烦了。 “不是吧，自己淋成落汤鸡，结果把电脑保护得那么好。”赵烁然叹了一口气，“要不要这么拼命，不行你找个漂亮妹子和她打一把伞也行啊，感冒了怎么办？” 齐欢笑笑，确定电脑没事后，他便把毛巾拿了过来，自己默默擦起了头发，也没有解释。 齐欢晚上洗了热水澡，没想到第二天果然如赵烁然所说，得了重感冒，鼻子不通气，头晕晕沉沉的，还有些许低烧。 赵烁然要带他去校医院，被齐欢拒绝了，他吃了一点感冒药，躺在床上继续昏昏沉沉地睡觉。 赵烁然早上给他买了早餐，今天他得去帮导师做事，本来想请假陪齐欢，被齐欢拒绝了，让他好好工作。 齐欢一个在宿舍，窗帘被拉上，昏昏沉沉间他突然感受到一点点孤独。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微信里有六百多个好友，齐欢有很多可以交流的朋友，他人缘好，平常请求帮忙很方便，但是仔细看下来，没有一个能让他撒娇。 他一个个划过，随后丧气地关掉软件，准备睡觉。 然而此时清脆可爱的LOVE提示音响起，齐欢迷迷糊糊打开手机，是P发来了消息。 【P：你从外地回来了吗？】 肯定是因为这几天他在外地，没法给他发电子书，所以P在催促他了吧，可能是因为生病，齐欢的情绪极其脆弱，他头晕脑胀懒得打字，直接按住语音键，哭哭唧唧道：“你怎么就知道问我有没有回来？之前怎么都不联系我？我生病了，好难受啊，你都不关系我，只想着电子书，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软件吗？” 裴落点开语音，听到对方的声音后，表情微微尴尬，他给欢欢子发消息，心里确实想着电子书，他还差一些就能有质的突破了，但是听到男孩略微沙哑的声音，他第一次有些许的罪恶感。 神明本质自私，只有人类向其献祭后，神明才会护佑他的追随者平安，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裴落一开始便向齐欢有所求，虽然也曾勒令女鬼不能伤害齐欢，可他们的交换并不相等，在裴落的价值观里，神明的能力的价值远大于单个人类的生命。 这么算来，是他欠齐欢良多，齐欢的声音不似往常一样干净清澈，带着浓浓的鼻音，撒娇的语气让人很难说其他重话。 连裴落也不例外。 裴落在另一头，虽然不知道这个软件是什么，但他听着齐欢的语音，只得暂时顺从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总向我借电子书？我生病了，你都不哄哄我？”齐欢借着生病的劲委屈得不行，他又想起来游戏里佳佳故意和他互换结果的事，现在怎么想怎么委屈，声音逐渐哽咽道：“你都不知道，在外地还有人故意欺负我。” 齐欢在游戏里被其他人欺负了？裴落皱眉，他唯一能给齐欢的回报就是保护他在游戏中平安，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听着齐欢的哭声，裴落心里有一丝丝不舒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只想让齐欢别再哭了，于是没意识到自己连声音都轻柔了几分，“乖，不哭了，哭坏了嗓子疼。” “生病了要吃药，别自己硬扛着。” 齐欢眼泪不停地流，他听着p的语音，一边哭一边乖巧打了一个哭嗝，随后道：“我吃药了。” 裴落不擅长哄人，说了两句后就已经词穷，齐欢又一直哭，裴落实在没办法，只能哄道：“别哭了。” 说到别哭，齐欢突然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没有给裴落发语音，等自己哭声渐渐止住后，才说道：“我想听你给我唱歌。” 从来没有唱过歌的神明突然犯了难。 在裴落还在犹豫的时候，齐欢又发消息了，他委屈道：“你是不是嫌我烦，不肯给我发消息了？我都没有哭了……” 裴落皱眉，他当然没有嫌齐欢，他只是不知道该唱什么而已，裴落的曲库还停留在十九世纪，一些戏曲他根本唱不出来，也不适合给生病的人唱。 但是齐欢又在催他，裴落只好开口，希望齐欢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最开始的含义。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第27章 现实世界（02） 等了那么久, 齐欢以为没希望了，心中有些郁闷，把手机塞进枕头下, 感冒发烧让他头脑昏沉, 脾气也有些骄矜。 他把被子拉过头顶, 黑暗瞬间笼罩了他，齐欢很快便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间，齐欢好像听到了LOVE的提示声，本来想拿出手机看看P发了什么，但是此刻因为生病, 他的瞌睡极为严重，一不留神，又睡了过去。 一觉好梦, 直到晚饭时间，舍友赵烁然带饭回来, 齐欢才被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 下床吃饭。 醒来后他便觉得自己状态好了不少，吃完饭齐欢量了自己的体温, 已经退烧了, 嗓子还有些疼, 但已经没有早晨那么严重了, 齐欢的精神恢复了大半, 但也没力气继续撰写论文, 于是躺在床上刷手机。 打开手机, 齐欢立即看到了通知栏里LOVE的消息。 P在他放下手机后不久便回复了消息, 因为他睡着了, 所以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齐欢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回想起自己清晨借着生病向P撒娇，便尴尬得脚趾发麻。 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还要求P唱歌哄他睡觉，虽然齐欢第一次听到P的声音就暗戳戳幻想过，但他也是要面子的，怎么可能真的向P提出如此亲昵的请求？ 齐欢开始后悔，如果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这么要求对方。 毕竟他和P只是在网上聊过一段时间而已，齐欢身边没有人陪，孤独冲昏了他的理智，才会发出这么脆弱的请求。 齐欢心里忐忑不安，是不是对方对他非常无语，于是在嘲笑他？齐欢想在被窝装死，但是看到P的一长串语音，又忍不住点开了。 他戴着耳机，已经做好被质疑的准备，心中也想好要解释的台词，但点开语音后，他仍旧是怔了一怔。 P的声音磁性深沉，齐欢知道很好听，但他没想到，P非但没有嘲讽他，还真的给他唱了歌—— 齐欢一时呆住了，耳熟能详的小星星被P唱出了另一种诱惑的格调，声音就像挠在他心口似的，齐欢捂住脸，P竟然真的把他的撒娇当了真。 已经好久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了。 年轻人身体素质好，第二天齐欢的感冒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他拿上电脑包前往图书馆，赵烁然劝他论文不急，把身体养好再搞学业，齐欢笑了一下，摇摇头。 他去图书馆不止是为了写论文。 刷卡进入图书馆后，齐欢放下电脑包，自己登陆电子图书馆，找了找P应该喜欢的读物，下载了几十本，然后一口气发给了他。 昨晚齐欢还是没好意思给P发消息，道谢不对，继续撒娇更不对，怎么回复都觉得怪怪的。 他心里记挂着事，所以一大早就来到图书馆，给P下载电子书，投桃报李。 估计P看到也会很开心吧？ 他发送完电子书后，便不时查看手机，担心自己在图书馆静音错过P的消息，因此论文也没写几个字。 等了半小时，P的回复没收到，反而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手机显示对方号码归属地为江城，和齐欢在同一地点，齐欢的心立刻提起来了。 P居住在汀鹫山，手机号码归属地一般依附于最近的城市，会不会是P见到他发送那么多电子书，所以打电话向他询问情况？ 不排除是这个可能，齐欢顿时手忙脚乱，跑出借阅室，来到图书馆走廊，手机屏幕中红色和绿色的电话图标在催促着他做决定，他最后下定决心，拨到了接听键。 齐欢调整好脸上表情，刚要说话时，手机另一头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第28章 现实世界（03） “齐哥, 你竟然是江城人！我们是老乡啊！” 文修兴奋的声音从手机扩音器中传出，齐欢听到不是P，表情一瞬间有些略微失望,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微笑道：“我也没想到。” 他和文修竟然在同一座城市。 在游戏里齐欢把手机号码告诉文修，就意味着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朋友, 做好了两人线下面基的准备。 齐欢年纪比文修要大，见面这种事还是他安排比较妥当, 于是主动邀约道：“你现在住在哪里？下午有空吗？我们两个人可以出来见一面。” 文修那边的声音嘈杂了几秒, 然后他才回道：“我妈非要接送我, 她晚上才有时间，不然咱们就订在晚上吧, 我请你吃烧烤啊, 我好久没吃了。” 考虑到文修未成年, 齐欢把见面时间安排到了下午, 没想到文修家长不放心，不过这也是正常想法, 要不是齐欢和文修在游戏里有经历生死的交情，他也不会和陌生网友面基。 可如果是P呢？他约自己见面的话，他会答应吗？ 齐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竟然觉得如果是P邀请他见面的话, 也没什么不好的。 齐欢把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消灭干净, 跟文修约好地点和时间后, 他挂了电话, 本来想直接进自习室, 走到一半脚步顿了顿, 又把LOVE打开。 P还是没给他发消息, 是不是昨晚自己太过主动，把他吓到了？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很丢人，齐欢本来想把撒娇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可是P一直不发消息，让他有点进退两难。 不就让P唱了一首歌而已，这就不再联系他了？ 齐欢试探道：“你在干嘛呢？怎么不说话？” “看书。” 听到P在看书，齐欢心里那点忐忑立刻烟消云散，他乖乖地哦了一声，知道P暂时不会回复了，他看书很快，而且看书的时候基本不会回话，这是P的习惯，齐欢已经习以为常。 齐欢关掉手机，没有打扰。 然而刚回到座位上，他便有接收到LOVE的消息。 “你感冒好了吗？头还晕吗？” 齐欢有点受宠若惊，平常他们的对话这就结束了，齐欢去写论文，P去看书，直到两人手头任务结束，才会另起话题。 难道P在担心他？ 敏锐地察觉到今天P不一样，齐欢心情有点愉悦，他翘起嘴角，特地强调了自己的身体健康情况，打字道： 【欢欢子：我睡了一觉感觉好多啦，现在已经在图书馆了，晚上还要和朋友出门吃饭，精神完全没问题。】 P的声音淡淡的，“晚上要和朋友一起出去？” 在自习室听到P的语音，齐欢沉默了一秒，怎么感觉P有点不高兴，是他的错觉吗？ 齐欢低头飞速翻阅昨晚到今天的聊天记录，本来就不长，他复盘了两遍，心中隐隐有个逻辑关系。 难道P已经喜欢上他了？刚刚的语气如果理解为吃醋，那一切就完全说得通了。 ——昨晚他向P撒娇让他唱歌，而P喜欢他，所以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唱歌，才停顿了那么久，最后还是给他唱了，今天早上也因为害羞一直没说话，直到P知道自己晚上要出去和朋友吃饭，吃醋了语气才会这么不高兴。 这一切的解释如此完美，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连齐欢都拒绝承认自己恋爱脑。 不过P吃醋也很可爱呢，齐欢心情大好。 【欢欢子：和我吃饭的是小朋友，还没成年，是我之前去外地认识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另一头，裴落坐在石台上，看着投屏上的文字，眉峰越拧越深。 外地认识的朋友……那不就是在救赎游戏中认识的人类吗？齐欢竟然敢在现实世界中相认，对方就算是未成年，但能在救赎游戏中生存下来的人，又能是什么普通人。 想到从游戏中误入他这里来的女鬼，裴落真实地为齐欢的生命情况感到担忧，要不是因为自己和齐欢网络相通，让女鬼走错了路，说不定齐欢这次就已经死在游戏中了。 如果齐欢死了，自己再找到一个能帮助他恢复神力的人类简直难上加难，他必须保证齐欢的生命安全。 虽然这么想，但是裴落还是有一种难言的郁气，他也不知道这股郁气从何而来，但总之让他不舒服就是了。 裴落按下自己的不舒服，回复道：“晚上注意安全。” 齐欢和文修约在市中心的烧烤店，江城是新一线城市，晚上市中心一派灯火通明。 烧烤店就在一楼，齐欢一眼就看到他那头咋呼的粉毛，在周围人中鹤立鸡群，但是只有文修一个人，正在拿号排队。 齐欢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文修像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捂住心口，偏黑的脸庞难得看到一抹苍白。 文修站在原地缓了一会，然后才高兴地给了他一个拥抱，“齐哥！终于见到你了！” 现实中的文修有点奇怪，两人松开后，齐欢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文修，文修还是粉色头发，黝黑的皮肤，简单的T恤—— 没什么不同，但齐欢就是觉得和他记忆中的文修不一样。 “齐哥，你看什么呢？”见齐欢仔细扫视他，文修小声问道。 齐欢盯着文修的嘴，一脸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眼前的文修，好像被加上了林黛玉的debuff，说话温吞缓慢，和在游戏中舌战群NPC的架势截然不同。 人还能有两幅面孔吗？ 但是齐欢还有另一个疑问，“阿姨呢？她不是也来吗？” 文修不以为意，小声道：“有她在，我们两个聊天多尴尬，她就开车送我过来，现在在旁边按摩，我吃完再打电话给她就行。” 此时正好喊到文修的号，服务员领他们到位子上，两个人也不便多聊，点完单后没多久，服务员就把烤好的串端到桌子上了。 隔着食物，齐欢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小心翼翼了？是这里人太多，你不好意思吗？” 文修正在喝肥宅快乐水，闻言差点呛到。 “这能跟游戏里一样吗？”文修咬下一口面包片，腮帮子撑得鼓鼓的，“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什么？” “心脏病。我是先天性心脏病，做过好多次手术了，我妈一直让我心情平静，但凡有什么事刺激到我就可能当场凉凉，所以都习惯这么说话了。”文修叹了一口气，“前段时间医生说我不行了，让我尽量快乐一点，我当时想有什么能让我快乐的呀，我本来是想去游乐场玩过山车的，但人家肯定不让我上啊，怕担责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照镜子的时候就突然想，那就把我头上这玩意儿染成粉的吧，我长这么大还没染过头，托尼老师总不能因为我心脏病就不给染头吧。” “不过我也有够倒霉的，我染的时候只想非主流一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也没想到粉色是芭比粉，我脸又黑，染完后那个车祸现场啊，我照着镜子直接一口气没提起来，就过去了。” “死得也太窝囊了，幸好我进游戏里了，还遇到齐哥你。” 说完文修举起手中的可乐，“来，齐哥，我敬你一杯，祝我们下次顺利。” 每个进入游戏的人都已经经历过人间的生死，他自己不也一样，齐欢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好，祝顺利。” 快吃完时，齐欢借着去卫生间提前把账单结了，小孩子能有什么钱，等到最后文修找服务员结账时，服务员道：“您好，这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文修十分惊喜，“齐哥你真好！” 齐欢笑笑，摸了摸文修的粉毛。 两人吃完饭，文修给他妈妈打电话，齐欢陪文修到地下停车场，走出电梯，文修拉着他走向一辆黑色宾利。 车门打开，一个长相颇为英气的女性下车，她个子高挑，四肢充满了力量，文修主动介绍道：“妈，这是我朋友，齐欢。” 这原来是文修的母亲，他家这么有钱的吗？齐欢记得游戏里文修用的手机还是老旧的款式，不过这个阿姨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主动问好道：“阿姨好。” 文修的妈妈听到文修的介绍，面无表情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对方语气很冷淡，好像很不喜欢自己，齐欢看着一旁闪亮的宾利，于是错开视线，摇了摇头，“不用了阿姨，我就在A大，离这不远。” 听到齐欢说到A大，文修的妈妈脸上的神色才好一点，“A大的学生？那还不错的。今天谢谢你带文修出来玩。” 齐欢尴尬地应了一声，应付两句后，便和文修告别，自己回到一楼。 学校离这里只有一站多的距离，齐欢打算走回学校，晚上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他走在人行道上，隔着绿化带，路过一家国民级体育运动品牌时，突然站住了。 他好像知道文修的妈妈是谁了，商场巨大的长幅海报上赫然是文修的妈妈，她是品牌的创始人——宁达，在役期间蝉联了多年拳击比赛世界冠军，退役后创办了体育用品品牌。 齐欢小的时候看过她的比赛，所以第一眼才觉得她那么熟悉。 刚刚他竟然没有认出来，齐欢想，怪不得文修在游戏里的力气那么大，在游戏里没有心脏病的限制，他有那么一个力量型妈妈，基因决定他的力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第29章 厄运娃娃（01） 厄运娃娃（01） 齐欢正站在原地看着商场海报时, 手机里突然有一阵欢快的通知声，齐欢很快想到是谁，他嘴角翘了起来。 【P：到家了吗？】 P难得没有发语音, 而是打文字，齐欢想了想，故意回道。 【欢欢子：还没有呢, 今天晚上有点晚了，想和朋友一起住在外面, 明天再回学校。】 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晚上和陌生人出去太危险了, 回学校去。” “他不是陌生人，我们在外地见过面呢, 倒是你, 我连你的全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相比而言, 你才是陌生人吧。” 齐欢暂时找到路旁的公共座椅上坐下，忍不住言语逗弄P, 手机屏幕照亮了他的脸庞，走过的路人都忍不住看他好几眼。 这次P没有秒回了，齐欢知道他肯定不会回，P非常注意个人隐私, 他们两个还没有互通姓名。 但是齐欢觉得自己喜欢他的声音, 喜欢他的沉稳, 喜欢他上进的想法, 喜欢他哄他唱歌, 昨晚的行为让齐欢再次确定的自己的心意。 他不仅仅是对P有好感, 他喜欢他。 哪怕他现在连P的名字都不知道。 齐欢犹豫了一下, 想说话，张嘴却有点害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转而打字道：【骗你的，我马上就回学校啦，不过，如果见面对象是你，我觉得我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 齐欢脸颊微热，昨晚是在意识混沌下向P撒娇，今天他完全清醒。 说完这段话，齐欢趁着昏黄的路灯，找好角度，拍摄了一张半身照片。 照片都不用加滤镜，很有港风的味道，灯光照在他脸上，完全把他五官优点放大，非常引人注目。齐欢拍完，自己也很喜欢，给P发了过去。 【欢欢子：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如果偶然遇见了我，不许装作不认识。】 发完，齐欢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装进口袋，一路哼着歌回学校了。 第二天晚上从图书馆出来，齐欢收到了一份快递，包裹不大，只有他的手掌大小，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寄件人叫裴落。 齐欢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交友名单，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叫裴落的人，回到宿舍，他把快递拆开，里面是一个木盒，木盒里面有金属撞击的声音。 他继续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戒指。 准确地说，是一枚带着骷髅头的银戒。 这枚银戒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但是表面重新打磨得闪闪发光，赵烁然洗完澡，路过时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买这么中二的戒指，是要去cosplay吗？” 齐欢忍不住笑了，摇摇头，“不是，有人送我的。” 这个人真奇怪，骷髅是鬼怪的象征，而银制品是纯洁的象征，通常在意象上来说，银制品对鬼怪是有严压制能力的，没人会在用真的银制品打造骷髅。 除了青春期一些奇奇怪怪的中二想法。 齐欢的朋友没有青春期的小孩子，唯一的一位就是昨晚见面的文修，齐欢试着给文修发照片，昨晚他还加上了文修的微信，结果这个正处最佳叛逆时期的少年只给他发了三个无语的句号。 【这不是二十年前和火星文一起流行的历史产物吗？】 一句吐槽把齐欢怼回来了。 可齐欢真的想不到除了文修还能有谁会送他非主流的礼物。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天没跟他说话的P终于给他发消息了。 【P：收到快递了吗？】 这竟然是P送的吗？！齐欢心里咯噔一下，这么中二的东西和P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他摸了摸银戒，虽然银制品不算太值钱，但对于P来说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齐欢犹豫道：“这戒指对于你来说很贵重吧，送给我真的可以吗？” 然而听到P的回复，齐欢的脸就像熟透了一样，一片绯红。 裴落是这么说的——“戒指很重要，你也很重要，所以你要好好戴在身上，不要摘下来。” 这算不算间接表白？ P有时候就像榆木脑袋，齐欢怎么撩也无动于衷，但有时候又像恋爱高手一样，几句话就让齐欢没话说了，齐欢摸了摸银戒，这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越可爱。 不过成年人戴上骷髅戒指确实挺奇怪的，齐欢在柜子里找出自己一直没怎么戴的铂金项链，把银戒穿在上面，小心地戴在自己的脖颈上。 一切都收拾好了，齐欢拿起快递盒，看着寄件人的名字，裴落。 怪不得他叫P，原来是姓氏的首字母，齐欢本来想把自己戴着戒指项链的照片发给裴落看，但是昨天他已经发了一张撩他，今天再发就让人感觉非常刻意了，反而不美。 想了想，齐欢把快递盒上的寄件人拍摄给裴落，打字道：【谢谢你的礼物，戒指我已经戴上了，很喜欢，而且，你暴露你的名字了，裴落。】 撩完裴落，齐欢高兴地洗漱睡觉，临睡前，迷迷糊糊他才想起来，裴落是怎么知道他叫齐欢的？ 难道是他之前在聊天的时候主动告诉裴落了吗？他们聊天记录太长，齐欢也忘记自己有没有说过了。 不过裴落能寄过来，想来自己应该是无意间告诉他了，裴落一直记着。 这次回到现实世界，齐欢特意记着时间，第七天中午，他脑袋一阵熟悉的眩晕，再睁眼，眼前一片漆黑。 呆板的机械音在黑暗中飘荡。 【系统：欢迎玩家齐欢再次来到救赎世界，本次游戏副本主题为‘厄运娃娃’，为二级副本，玩家有十分钟准备时间，十分钟后，您将被穿传送至游戏副本中，请知悉。】 这是齐欢第三次来到系统空间，没有第一次那么手忙脚乱，他隔着柔软的衣物摸着裴落送给他的戒指，脑内回想着系统的话。 这次的副本是厄运娃娃，从字面理解，像是娃娃会带来厄运，具体规则肯定要到游戏中才能摸索出来，齐欢想起上次离开救赎游戏中，商城解锁了新道具幸运草。 齐欢再次点开商城。 商城里只有两个格子开放，一个是联络道具，无需生命值即可获得，另一个就是幸运草，幸运草需要花费一天生命值，但它的作用只能被动触发。 在游戏中，尤其是现在的低级副本，就算第一个解开谜团，获得的生存时间也寥寥无几，用珍贵的生存时间去购买虚无缥缈的被动幸运值，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齐欢在知道游戏副本主题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忍着肉痛，购买了一颗幸运草。 他的运气从来就不好，这次进入游戏可能成为娃娃的目标，被动一般是在鬼怪发动攻击后，道具一定生效，但具体的幸运值能增加多少，就因人而异了。 买好装备，想起上个副本碟仙临走前还送他了一件礼物，他心中默念‘碟仙的礼物’，手中顿时出现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齐欢拆开丝带，里面是一面小小的双面镜，和惊悚直播中的游戏道具一样，只是大小只有巴掌大。 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镜像双面镜：镜子外面的东西她都有，碟仙最爱的双面镜，属于一次性|道具，于一级副本产出，适用于六级以下副本，玩家将双面镜对准NPC或玩家的道具，选择使用，即可百分百复制NPC或玩家的技能。】 这个道具有点意思，如果遇到危险，就可以复制对手的技能，相同的技能下，敌人想击败他就非常困难了，这简直是一件完美的保命道具。 到目前为止，齐欢的所有家当只有一把冷却时间超长的手术刀、一株被动触发的幸运四叶草以及一面一次性的镜像双面镜，总体偏防守型，在副本中根本不能发动主动攻击，但是如果NPC对他发动攻击的话，他反杀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齐欢清点完自己的道具，十分钟休整时间也已经到了，再次睁眼，齐欢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颇为精致宽敞的马车上，马车内部共有坐了六名玩家，包括他在内，他旁边坐的就是文修。 文修摘下帽子，朝他挤挤眼，齐欢笑了一下，随后眼前的虚拟投屏刷新。 【副本背景：穷小子奥托靠着妻子黛拉的帮助开启织布产业，赚得盆满钵满，而妻子黛拉的家族却日渐败落，黛拉因病去世后，留下了三个女儿，为照顾女儿，奥托迎娶了家中保姆南希，然而没多久，家中的二女儿也因病去世，接连死亡两人，城里居民议论纷纷，传闻奥托家遭到了诅咒。你们一行人被奥托接来庆祝三女儿的生日。】 【副本任务：生日宴结束前解开诅咒真相，首先通关的玩家获得三十天生命，其他存活的玩家获得的生命天数减半。】 齐欢看完副本背景和任务后，默然不语，首先他们要弄清楚诅咒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应该是和厄运娃娃有关，然后再解开黛拉和二女儿的死亡真相。 这是二级副本，完全不会有新玩家加入，玩家们已经初步了解游戏规则，马车上的各位看完系统发布的任务后，都冷静地坐在原位，互相打量。 副本背景是欧洲，玩家是亚洲人，男士穿上了西装燕尾服，戴着高高的筒帽，女士穿着齐胸的礼服，头戴纱帽，颇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这里没人在意这些，这只是副本设定而已。 齐欢拉开帘子，车窗外是繁华的街道，街边的立牌标注着卡纳比街，道路两边有各式各样的商店，齐欢看了一会，便转回了目光。 第30章 厄运娃娃（02） 副本此时下发了身份设定。 这倒是很新奇, 前两个世界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齐欢点开投屏，系统给他的设定是新贵族, 和奥托类似，家族背景不深，是外来人口, 主要运营运输生意，贩卖瓷器丝绸和茶叶这些高档货, 简而言之, 就是有钱的暴发户。 【系统：身份设定为系统随机匹配, 用于剧情逻辑自洽，对通关难易程度无影响, 除去身份设定外, 系统随机在玩家的行李箱中发放生日礼物, 用于赠送三小姐, 注意查收。】 此时马车内三三对坐，其他玩家也接收到了副本设定, 看完之后互相打量。 齐欢面色无波，摸了摸胸口的骷髅戒指，几分钟后，齐欢对面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是二级副本, 难度比新手副本和一级副本稍高, 为了方便大家以后交流, 我们先认识一下吧, 顺便介绍一下自己的副本设定, 我叫胡兵, 你们叫我老胡就行, 我设定是中年教师。” 对面坐在窗边的少女嘻嘻笑了一下，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叫孟小椿，旁边是我哥哥，他叫孟小武，我的设定是跟着哥哥一起出来玩的贵族小姐，家境一般，快被我哥败光了。” 孟小椿说完，直勾勾看向齐欢，“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被cue到的齐欢果断收到了所有人的关注，确实，齐欢的颜值放在普通人身边，就算想不引人注目也很难。 而孟小椿的身边长相颇为阳光帅气的少年，气急败坏朝着自己妹妹吼道：“你又自作主张！” “你干嘛这么生气！我还没嫌弃你把家产败光了呢。” 兄妹两人的拌嘴稍稍调和了一下马车里的气氛，等他们休战后，齐欢慢慢道：“我叫齐欢，身份设定是新贵族，家里做陶瓷茶叶生意，算是富裕家庭。” 齐欢说完，文修也开始介绍自己的设定，他是风流的音乐家，家中一贫如洗但受到一些贵族的追捧，这次受邀来到奥托庄园。 跟齐欢和文修坐在一起的矮胖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莫奇，是外地而来的旅客，只在本地呆三个月，是老式贵族，家中资产很多。” 此时马车停下，一位中年仆人替他们打开马车门，行礼道：“先生小姐们，奥托府邸已经到了。” 玩家们依次鱼贯而出，奥托庄园这是一片占地颇广的英式庄园，这里风景如画，视野开阔，主建筑优美古典，看样子颇有些历史。 齐欢微微皱眉，奥托的家世和他差不多，都是本地新贵族，按道理很难买到如此宏伟的住宅。 文修戳了他一下，“齐哥，有什么问题吗？” 齐欢摇摇头，可能是他想多了，也许这座住宅的前主人和孟小武境况相同，家中财产败光后，被奥托好运收买，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仆人通报后，管家招呼仆人帮忙搬运马车后面的行李。男主人奥托带着自己家人亲自出来迎接，奥托今年四五十岁，眉宇间依稀可见年轻时风流倜傥的影子，哪怕到了中年，也是一位举止优雅的绅士。 奥托见他们前来很是高兴，微笑道：“各位不辞辛苦来到奥托庄园，参加爱女的生日晚会，本人十分感激。” 玩家对NPC的生晚会没什么兴趣，他们是来完成任务的，但是对NPC还是要保持该有的客套，大家纷纷上前和男主人奥托打招呼。 齐欢上前问好的时候趁机观察了女主人以及两个女儿，按照副本背景，女主人就应该是保姆南希，而她身边的是大女儿和三女儿，女主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对于访客显然持欢迎态度，而两个女儿—— 大女儿低头看不清表情，而最小的女儿却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两个女儿的态度倒是值得琢磨，小女儿十岁左右，一团孩子气，是这次生日晚会的主人公，其实齐欢路上就已经在思考了，为什么三女儿的生日晚会会邀请身份各异的人士，尤其大部分都是成年男性，见到三女儿的面，这个疑问只增不减。 十岁的孩子过生日，不应该请一些年纪相当的玩伴吗？ 男主人奥托礼貌请大家进入府邸，进门绕过走廊便是大厅，室内装饰得优雅精致，带着英式贵族格调，窗帘是红色天鹅绒质地，客厅有大型壁橱，中间是棕色真皮沙发，地面铺着手工羊毛地毯，待客人落座后，管家将下午茶端至茶几上。 仆人中途便将三小姐带走，奥托先生跟大家寒暄，询问最近有什么趣事，小胡子胡兵和孟小武比较热络，两人说起来滔滔不绝，莫奇坐在最边上的沙发，脸上一副想插话，却插不上的焦灼，女主人注意到了，主动坐到他身边，和他攀谈起来。 而孟小椿和文修两个人的心性和三小姐差不了多少，两个人正在旁若无人地品尝甜点，疯狂消耗，文修甚至已经开始了第二轮。 齐欢观察完毕后，一个人静静地喝咖啡，他大抵猜到男主人邀请他们所为何事了，不过他并不想掺与其中，但没想到有人主动落座到他身边，齐欢抬头，是一直低着头没什么话的大小姐。 随着大小姐落座在他身边，好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都朝齐欢投来。 齐欢顿觉不妙。 “咖啡还喝得惯吗？这是从非洲运来的咖啡豆，和本地的咖啡相比味道稍有不同，入口更浓厚甘醇些。”大小姐声音温温柔柔，自己主动倒了一杯，气势上没有太大的侵略性。 如果在现实中，齐欢倒是愿意和这种人交朋友，但是现在，他只能语气客气疏离道：“还好。” 这种直男行为果然中断了大小姐下面的话题，两人静静坐着，一时间倒像是一幅画。 寒暄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下午茶终于结束，奥托先生让大家跟着仆人上楼去房间休息，等晚餐的时候会叫他们下来。 齐欢求之不得，拉着吃得肚子都圆的文修上楼。 文修半点不含糊，还打了一个饱嗝，“齐哥，你怎么都不吃蛋糕的，这里做的超好吃。晚饭不会很快就开吧，我肚子好撑，能不能让他们晚点开饭，我好消化一下。” 齐欢摇了摇头。 他们的房间是提前准备好的，一人一间，仆人在前面带路，齐欢的房间在最里面，和文修分别后，他便走进自己的房间。 齐欢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间卧室采光不错，还有一个附带的阳台，可以欣赏窗外景色，系统准备的行李已经被仆人提前收拾好，衣服挂在了衣柜中，送给三小姐的礼物放在了靠近窗户的圆桌上，除此之外，圆桌上还放置着一套精致的骨瓷瓷器。 仆人躬身在房间里等待，“齐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齐欢装作对瓷器很感兴趣的模样，不住打量，还上手摸了摸，“这瓷器烧制的工艺不错，据我所知，本地好像没有售卖的，能请问你们老爷是在哪里采购的吗？” 仆人似乎是被叮嘱过了，一时低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欢笑了笑，走到她面前，“我家里是做瓷器生意的，看到上好的瓷器便有些忍不住爱惜之情，冒昧之处还请见谅，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我可以去问问奥托老爷。” 被齐欢那双盈盈水光的桃花眼望着，很难有人会拒绝他的请求，仆人见齐欢距离这么近，不禁有点脸红，向后退了一步，无意识说道：“老爷也不知道，这套府邸是前夫人继承的，家具摆件本来就有，这套瓷杯据说很是贵重，有客来访时才会使用。” “前夫人？府邸里还有两个夫人吗？”齐欢嘴角勾了勾。 经过齐欢提醒，仆人才发觉自己一时间竟然说错了话，脸色由红转白，神情极为慌乱，寂静的气氛在房间里蔓延。 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几分钟，仆人才鼓起勇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道：“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稍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齐欢端着瓷杯起身，他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可以探听线索的机会，系统在介绍世界背景的时候，提到过奥托的发家史，但是对于仆人来说，他们与主人家生活在一起，一些细节的东西比别人更清楚。 仆人低下头，十指不住缠绕，“先生，请您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过吧，我们只是仆人而已，为奥托先生工作。说的话卑微如蝼蚁，不必当真。” “如果我当真了呢？”齐欢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如果放仆人走，他很可能会错过重要线索，而对通关进度有重大影响。 这不仅是一场游戏，这还是一场关乎玩家生命的游戏，错失任何一条线索都有可能死亡，所以有的时候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见仆人仍旧低头，齐欢心里说了一句抱歉，表面眉目不动，冷静说道：“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过你说这番话，但是——你能接住这瓷杯吗？” 仆人立即惊得抬头望他，不可置信道：“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齐欢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只余一根小拇指勾着把手，轻轻晃荡，“你瞧，这杯子实在容易掉，如果被你打碎了，也情有可原。” “可我没有打碎！”仆人不断摇头，显然不信齐欢会这么做。 “那我断言是你打碎的怎么办，我是客人，是奥托先生的座上宾，你说奥托先生信你还是信我？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得到吧。”齐欢漫不经心地说道，眼角却扫过面前的仆人，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第31章 厄运娃娃（03） 仆人明显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齐欢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正担心奥托先生的威慑力不够，不过幸好, 奥托先生平日里似乎对仆人很严格，仆人们都相当怕他。 “求您！别！”仆人没想这个长相漂亮的男人看着风度翩翩，行径却如此卑劣, 老爷平常看着和蔼，那仅仅是对他的家人而言, 对待仆人, 奥托先生苛求得可怕。 一次他的贴身侍从不小心将咖啡撒到他礼服上, 那位可怜的侍从就被扔进了马厩，关了三天三夜, 没有给一滴水, 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 随后贴身侍从就被辞退了, 大家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那是跟了奥托先生三年的侍从, 情分非比寻常尚且如此，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如果被这位先生告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如果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毁了奥托先生的计划，那也是死路一条！ 仆人恳求道：“求您了, 杯子碎了我一辈子的工钱都赔不起, 肯定要被主人辞退的, 求您怜悯怜悯我吧。” “我想知道的不多, 只要你告诉我前夫人还有二小姐是怎么死的, 还有, 奥托先生邀请我们的真实目的就可以了。” 仆人张了张嘴, 没想到一顿下午茶的功夫，眼前的男人竟然就已经察觉出了端倪，已经知道了奥托先生另有计划，本来奥托先生还想瞒两天再公布。 就算她不说，恐怕这个人不久也能知道奥托先生的目的。 看着齐欢不停地转动瓷杯，仆人小声道：“我知道的有限，我跟你说了之后你能不要告发我吗？” 齐欢心道成了。 “愿闻其详。” 仆人和齐欢说清楚这次奥托先生邀请客人来府邸的目的后，齐欢点了点头，和他猜得差不多，幸好今天下午茶的时候没有过分的举动，见仆人又不说话了，齐欢问道：“然后呢，前夫人和二小姐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绝对不能说，齐先生你放过我吧，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仆人摇头，见齐欢又举起瓷杯，她闭眼一鼓作气道：“您摔了杯子也没用的，说了我会死的。” 齐欢见这次仆人下定决心，便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了，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把瓷杯摔碎，来冤枉一个普通人，能有收获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重要的是，前夫人和二小姐死亡原因是这个副本的谜团，副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他找到真相，就算仆人告诉他，也可能只是一面之词。 真的答案一定埋藏得很深。 齐欢起身把瓷杯放在桌子上，仆人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直到他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抽出一大沓现金，并填写好一张支票后。 仆人仍旧不明白齐欢要干什么。 “拿着吧，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么多东西，刚刚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你以后的生活，支票可以在任意一家银行兑换，是我的一点补偿。”齐欢双手把钱和支票放在仆人粗糙的掌心。 “这些钱是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不会把你说得话告诉奥托先生，你可以拿着这笔钱继续在这里工作，当然，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工作，也可以靠这笔去做一点小买卖或者学一些技能，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就职，我也可以给你写推荐信。” 齐欢的话语诚恳，并没有奥托先生高高在上的语气，这些钱够她挥霍一辈子，不，够她全家以及她未来的孩子们挥霍一辈子，她就算工作一百年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仆人被这惊天的惊喜砸得有些头晕脑胀，以至于不敢置信，“这真的是给我的吗？我说话其实不值这么多钱，奥托先生两天后也会告诉你们的。” “但谢谢你提前告诉了我。”齐欢笑了笑，“以及表示歉意。” 幸好这个身份足够有钱。 仆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了这些钱，她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做不好工作被辞退，她甚至可以回家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生活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激动道：“谢谢你，齐先生，虽然你刚刚的行径不是绅士所为，但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好人，关于夫人的死我没法说什么，但是你可以到卡纳比街去，那里有一家有名的成衣铺，店主人是前夫人生前的好朋友，夫人没事就会去那坐坐，或许她知道夫人当时的情况。” 齐欢没想到仆人竟然还愿意告诉自己前夫人的线索，这简直是意外之喜，看来他尽快得找机会出门一趟。 不过现在不行，今晚他得打听到奥托先生的决定。 晚餐时间到了，奥托先生请大家下楼就餐，下午茶结束后，仆人们就开始准备，今晚的晚餐异常丰盛。 玩家们来到诺大的餐厅，长桌有四五米左右，座位是提前安排好的，男女主人分别坐在长桌两端，仆人们领着大家就坐，齐欢刚坐下，大小姐就落座在他身边。 文修在一旁嘀咕，“齐哥身边的位置不是我吗？”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孟小椿拉住了他，鄙夷道：“你不知道男女要混坐的吗？” 文修哼了一声。 齐欢有点无可奈何，明明下午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为什么还要安排大小姐坐在他身边？看来晚餐很可能不简单。 大家都入座后，奥托先生率先举杯致辞，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生日晚会，大家也只能客客气气举杯共饮。 正常来说，同性之间更有交流话题，大家也更习惯和同性交流，男女间坐便是避免了席间尴尬冷场，自成小团体聊天。女主人非常热情，长袖善舞，尤其是对几位男客，都受到了她热心的关怀，连闭口不言的齐欢也不能幸免。 “齐欢先生，请问您家里是做什么的呢？” “只是一点小买卖，勉强糊口罢了。”齐欢刚说完，老胡看了他一眼，而坐在一旁的贝丝小姐，也就是奥托先生的大女儿，闻言颤了颤睫毛。 文修并不知道宴席上的暗潮涌动，他胃口依旧很好，除了中间夹着大小姐，和齐欢说话不方便外，这顿晚宴真是太美妙了。 齐欢说完自己的情况，女主人果然冷淡了一些，话题转而到孟小武身上，询问他的家庭情况。 太明显了，幸好这是游戏，在现实中齐欢可能要尴尬得用脚趾抓出一套三室一厅。 但是大小姐又主动向齐欢提起话题：“那齐先生一定见过很多人吧，做生意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生意上的事都很枯燥。” 齐欢不欲和大小姐多聊，话题都往死里说，让人没法接下去，这份功力可是和裴落学到的。 想到裴落，齐欢又忍不住摸了摸衣领里的骷髅戒指，嘴角忍不住翘起。 不过贝丝小姐和齐欢有得一拼，就算齐欢掐掉话题，她又能另起话题聊天，整个晚餐时间，基本都在和他说话，偶尔与其他玩家搭腔。 齐欢应付得有点难。 好不容易挨到晚宴结束，互道晚安后，仆人们送客人们上楼休息，文修跟着齐欢，一副想话说但是碍于有外人在场不敢说的样子。 走进文修房间，齐欢让跟随的仆人离开。 文修小声抱怨道：“怎么那个大小姐总找你说话。” “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吗？”齐欢反问道。 文修挠了挠头发，一脸懵逼。 “首先，主人对我们热情得过分，不像是招待普通客人，其次，明明我们只是来参加三小姐的生日晚会，但是下午的时候却让仆人将三小姐带走了，唯独留下大小姐。” “可能是因为三小姐年纪太小了？和我们没有共同话题？”文修唔了一声，“可是不对啊……” 经过齐欢提点，文修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次生日晚会的主人公是三小姐，如果邀请的客人和三小姐没有共同语言，那这场生日晚会的意义何在呢？ “很明显，这场宴会的意义其实只是借三小姐生日晚会的名号，暗地里给大小姐贝丝挑选适合的夫婿。”齐欢下午便看出端倪了。 齐欢的话一出口，文修吓得声音都高了八度，“不是吧！” 齐欢旋即嘘了一声，幸好房间门关上了，而且这是二楼，附近没什么人，他小声道：“小点声。” 文修知道自己有点一惊一乍，立马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封口动作，不过还没几秒，他就憋不住了，担忧道：“万一他们看中我当上门女婿怎么办？我可未成年呢，还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齐欢抽了抽嘴角，整整一个下午和晚宴，文修和孟小椿除了吃还是吃，恐怕连贝丝小姐的脸都没认清，人家未必想要这么个纯洁的未婚夫。 齐欢探头观察了一圈走廊，随即招手，示意文修跟上。 “咱们晚上出来还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要转一圈看看。”文修跟着齐欢过了两个世界，已经明白了齐欢的套路，无论获取线索亦或是逃跑，熟悉地图都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次齐欢没打算晚上走地图，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了解。 两人偷偷摸摸下楼，客人睡觉后仆人们回去休息，路上没人发现他们，齐欢带着文修绕着府邸，来到一户亮着灯的窗户前。 屋内奥托先生正在说话，他们倚在墙下的视角死角处，准备偷听谈话，还还未谈到正题，另一边也传来脚步声。 齐欢反应极快，心中默念，直接拿出手术刀，以防万一。 第32章 厄运娃娃（04） 室外视线昏暗, 齐欢只隐约看到两个人影，离他们越来越近。 齐欢脑内闪过种种猜测，府邸里的仆人应该不会这么走路, 其中一人个子稍高一些，正弯腰迅速走过来。 来人要么是得到消息的玩家，要么是一些不明生物, 齐欢还记得这个副本的主题，肯定是有超自然力量的。 齐欢无法, 只能以最糟糕的情况预判, 等对方靠近到两米以内, 他迅速一个闪身，将手术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对方没发现墙下有人, 因此被齐欢轻易得了手。 借着透过窗户的灯光, 齐欢看清了来人的脸, 年轻富满朝气, 正是孟小武，身后是他的妹妹, 孟小椿。 孟小武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先他一步来到室外偷听，一脸惊愕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碰倒了花圃旁的一只花盆。 齐欢心道糟糕，连忙把孟小武拉到窗下的视觉死角处, 孟小椿也赶紧跟了上来。 很快, 窗户打开, 女主人南希的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上传来。 “外面没人……估计是野猫发春吧。” 等窗户被关闭, 齐欢松了一口气, 放下手中的手术刀。 孟小武以极低的音量道：“你们怎么在这？” 齐欢反问道：“你们呢？” 大家僵持不下, 孟小武只得提前说明：“我有特定能力, 能预知某个场景，看到他们在聊天，所以过来了，你用的什么能力？” “我找人打听到的。”齐欢见孟小武还是不解，补充道：“钞能力。” 孟小武比文修聪明，转了一个弯就明白齐欢说的是谐音梗，他自己辛苦发动能力预知线索，结果齐欢竟然卑鄙地用钱来收买NPC。 为什么系统不给他设定一个土豪人设？简直可恶！孟小武一脸菜色。 齐欢不知道孟小武在想什么，也不想探究，屋内的人又在说话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才是重点。 刚刚推窗的女主人南希最先说话，“我觉得孟小武先生很合适，言谈举止有教养，我很喜欢。” 孟小武脸上的菜色转而变成欣喜，他在下午茶的谈话中就敏锐地察觉到男女主人邀请他们的来意，晚餐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女主人谈论的内容就像相亲市场一样，恨不得把他们这些适婚年纪的男性家底都给套出来。 知道NPC的意图后，孟小武对女主人的询问相当配合，说不定当上贝丝小姐的未婚夫后，贝丝小姐就直接把通关答案告诉他了。 为了提高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孟小武还特地稍稍美化了自己的身世，在正常人眼里，挑女婿就应该挑自己这样的。 男性玩家中老胡年纪太大，莫奇行为笨拙，文修只知道和孟小椿一起吃吃喝喝，唯一有竞争力的玩家就是齐欢，但是齐欢长相过于漂亮，漂亮到偏中性化，这种特质在长辈那里可不是什么优势。 而且齐欢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女主人南希好几次问他话，他都装作没听到，贝丝小姐频频示好，也被他冷淡地推拒了。 在墙角遇到齐欢之前，孟小武觉得齐欢是真傻，可是一个人能利用系统发布的随机人设，套到关键信息，他真的会不懂风情吗？ 孟小武现在说不准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女主人南希最中意他，也不枉他一下午都在跟女主人客套。 室内奥托先生沉吟了一会，“他是很不错，家世优良，是世代贵族，为人风度翩翩，但我觉得不太适合贝丝。” 窗外的孟小武还没高兴三秒，没想到奥托先生直接否决了他当上门女婿的可能性。 “他怎了？我觉得他和贝丝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这些客人中，你还能挑出比他更优秀的人吗？”女主人南希语气有些急促，直接把孟小武想问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难道你想把贝丝嫁给那个只知道吃吃喝喝的音乐家吗？” “音乐家好像是我？”文修脑子慢半拍，这才反应出来女主人南希说的是他，顿时有一百个不服。 齐欢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奥托先生开口道：“虽然孟先生各项都很优秀，但是在身家方面对我们有所隐瞒，我在邀请之前对他们有所调查，孟先生家中资产已经变卖得七七八八，可他今天言辞语焉不详，目的不纯，贝丝性格单纯，恐怕应付不来。” “这又如何？对我们有所隐瞒说明他知道这次请他们前来的目的，希望能当上贝丝的丈夫，十句话中有一句谎言无伤大雅，我看来，只要肯对贝丝上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贝丝喜欢他吗？”奥托先生转而问向一直不说话的女儿，“我们的意见不重要，女儿你喜欢哪一位呢？” 室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在等着贝丝的答复。 贝丝害羞的声音响起，“我……我其实喜欢齐欢先生。” “不行。”“我觉得可以。” 两种声音同时出现，窗外其他人都齐刷刷看向齐欢，尤其是孟小武，他没想到奥托先生会提前调查他们的身世，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让奥托先生对他印象不佳，成了一个披着贵族皮的骗子。 而齐欢是他视为的最强对手，因此他很想听听室内男女主人为什么会对他做出截然不同的评价。 “谁都可以，齐欢先生不行。”女主人南希出声否认齐欢，“今天下午和晚上，贝丝都坐在他身边，可瞧瞧他怎么对待贝丝的，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显然没把贝丝放在眼里，贝丝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不会让她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 “我倒是觉得他很稳妥，看着年纪小，做事很不错，礼貌谦逊，家里做的瓷器生意，年利润可以买下半条卡纳比街，还谦逊说只是小买卖，对待贝丝的主动也足够矜持不轻薄，至于感情上的事，可以慢慢培养嘛，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大多数还是细水长流的感情，等到贝丝嫁给他之后，两个人会幸福的。” 女主人南希急了，“不可能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而且他家里再有钱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养不起一个女儿了吗？齐欢只是一个新贵族罢了，身份地位差孟先生可不止一丁半点，难道你要让别人知道，奥托先生把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嫁给一个根基浅薄的暴发户？” “暴发户又怎么了？难道他们的钱不是自己一分一分挣来的吗？”奥托先生似乎有些生气，语气稍稍粗喘，“你瞧不起谁？而且以齐欢的经济实力，贝丝以后嫁过去不会吃苦，难道你让贝丝嫁给孟先生，跟着他连个仆人都请不起，要自己操持家务吗？”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贝丝可是你的长女！”女主人显然也生气了，“等我们老去后，这里的一切都是贝丝的，她才是你唯一的继承人。” 听到这里，窗外的人都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显然关于继承问题，夫妻两人有异议，齐欢记得英国是嫡长继承制，有男性继承人则优先选择男性继承人，如果没有男性继承人，则选择长女继承，其他孩子是分不到任何遗产的。 “我不要遗产的。”贝丝小声道。 女主人南希没想到大女儿会这么说，缓了缓口气，让她先出去。 大门关上后，奥托先生才说道：“我们都知道，爱丽丝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可是你就忍心让贝丝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落魄贵族，我想他也只有名声好听了！”南希据理力争，语气中都带上几分不忿。 齐欢听到这，心里有疑问，按道理来说，贝丝才是继承人，但是为什么奥托先生说爱丽丝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呢？ 而且齐欢记得女主南希是奥托后来娶的老婆，原本在家中只是一个照顾孩子的保姆，难得对大小姐贝丝感情如此之深。 “所以我说，齐欢才是最好的人选，贝丝嫁给他会幸福的。”奥托道。 “不可能，我不可能让贝丝嫁给他，她本来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你现在让她去那种阶层，你让她的朋友怎么看她？我绝不会让她成为别人的笑柄。” 屋内静悄悄的，奥托先生显然也被劝住了。 “如果这么说，那只有一个人选符合你的要求——莫奇。”奥托先生分析道：“他家中资产丰厚，又是声望极高的贵族，结合了齐欢先生和孟先生的优点，我下午的时候就观察过他了，虽然为人木讷，但是对贝丝是有好感的。” “他怎么能行？长那个样子，和贝丝在一起根本不般配！”女主人南希拒绝。 室内哗啦啦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奥托先生终于忍受不了，把桌上的杯具一股脑扫到地上，暴怒道：“那你究竟想怎么样！想把贝丝嫁给王室吗？！！！你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儿！你还想怎样！” 女主人南希被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到了，半天没说出来话，只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听到妻子哭泣，奥托先生才发现自己怒气过了头，转而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她，但是语气不容置疑，“贝丝年纪也不小了，把她的婚事定了吧，就嫁给莫奇先生，虽然距离我们比较远，但我们也可以每年出游看望她。” 女主人南希还是没说话。 等室内奥托先生和妻子离开后，窗下的四人面面相觑，这一晚的信息量极大，大家都能察觉到奥托家族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第33章 厄运娃娃（05） 听完墙角, 四人偷偷摸摸溜回房间，这次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人了。 齐欢回到房间，换上睡袍准备睡觉, 距离三小姐生日会只有三天，必须在这之前解开谜团，现在最重要的线索就是下午仆人告诉他的那一条。 他准备明天一早就和管家借马车, 前去卡纳比街寻找前女主人黛拉的生前好友。 临睡前，齐欢打开手机, 给裴落发消息道晚安, 消息刚发出去, 他突然觉得四周静得有些诡异，和在实验楼走廊一样, 好像有人在暗处窥视他。 难道这屋里有东西？齐欢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开始将整个卧室地毯式搜寻, 连衣柜背面也没有放过。 可惜一无所获。 那东西能藏在哪里？齐欢敛眉沉思，这种窥视感压在他心头, 十分不舒服，此时他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房间内阴暗的窥视感猝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它怕手机？这个世界设定还没有网络，没想到手机震动就能把那东西吓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这个副本岂不是完全没有生命危险, 只要把手机铃声打开, 那东西来的时候放一首当代流行神曲, 它就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这真的是二级副本吗？ 齐欢不可置信, 但是确实没有窥视的视线了。 他解锁手机, 是裴落发来的语音——“晚安, 好梦。” 齐欢听完后整个人仿佛泡在了蜜罐里，从头到脚甜丝丝的，他迫不及待地跟裴落分享。 【齐欢：你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刚刚有人在偷偷看我，幸好你发来语音，那家伙被吓跑了！么么啾~等我从外地回去，给你寄好吃的。】 自从知道P的真实姓名为裴落后，齐欢便把对方的备注改为真实姓名，自己的昵称也改为真实姓名，这让他感觉自己和裴落的亲密度又提升了几点。 而且借这个事还能给裴落回礼物，齐欢很是高兴。 裴落很快又发来语音，“在外地要注意安全，不要掉以轻心，有危险的话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视频电话也可以。” 齐欢听完把前面的前提都忽略了，只记得最后几个字——‘视频电话也可以’。 这是裴落想和他线上面基的节奏吗？齐欢脑袋嗡嗡的，像是短路了一样，他们的关系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可以见见裴落的庐山真面目了。 虽然他不知道裴落的长相，但在齐欢心里，裴落这两个字就已经自带美颜滤镜，只要裴落不是丑得天怒人怨，他就可以同意和裴落交往，毕竟人人都长得好看是不切实际的。 齐欢点开屏幕下方的加号，手指头在空中来回点，最后还是理智劝服了他，没让他按下去，虽然很想知道拥有这么好听声音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可是现在他穿着睡袍，还在一个充满英式情调的房间，和裴落视频会被当成变态吧…… 齐欢只好回了谢谢，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银戒，这枚戒指他一直戴上身上，这些天都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心情忐忑，摸一下就能立马沉静下来。 看来还是等回到现实世界再和裴落视频好了。 齐欢关灯睡觉，很快便进入梦乡，可不知过了多久，齐欢突然被脑内的系统震醒，同时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有老鼠在啃噬东西一样。 【系统：道具‘幸运草’生效，玩家齐欢初始幸运值为11，使用‘幸运草’后，幸运值提高至44。】 【幸运草效果解说：初始幸运值为11，你是个天生倒霉蛋，很容易受到‘它’的注意，走夜路也会遇到鬼，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使用幸运草后，运气值随随机提高到44，你的运气变得平平无奇，在静止不动的状态下，‘它’会粗心地忽视你的存在。】 静止不动，那个东西就会忽略他吗？ 这是齐欢第一次单独和鬼怪共处一室，说实话不紧张是假的，他甚至在思考要不要起来和那个东西搏斗一番，但是自己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这么做还是过于冒险。 他想起裴落的话，这算不算有危险？但是现在跟裴落视频就是找死，裴落还没接通，估计他就凉了。 这么想着，没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但齐欢依旧不敢动，躺在床上当咸鱼，一夜没睡。天刚亮，齐欢就起来了，他扫了一圈房间，和他临睡前没有任何变化。 很可能昨晚那东西就是在恐吓他，自己一个人睡还是太危险了。 幸好昨晚有幸运草，幸运草是纯被动道具，只有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才能提高玩家的幸运值。 人有看不见的运气，运气强的人就是人生赢家，事事顺遂，鬼怪不侵，而有人运气差，天生倒霉，尤其是在夜晚阴气重的地方，更加影响运气值，极容易惹鬼怪上身。 齐欢从小运气不好，他无聊的时候看过玄学，只略懂皮毛，而救赎世界鬼怪横行，应该本来阴气就重，对他这种运气差的人影响比较大。 但齐欢从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值能有那么低，才11点，这在鬼怪眼里不就是一个发光的行走受气包吗？ 怪不得第一个世界NPC叫他一进来就做必死的任务，第二个世界，碟仙也偏好跟他猜拳，他要是鬼怪，也会优先选择倒霉的受气包。 太难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幸运草，幸运值恐怕又降回了11点，看来得赶紧把任务解决，今晚他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起床后齐欢将文修叫了起来，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他注意一下府邸里的动向，尤其是孟小武和孟小椿，而他自己饭也没吃，直接向管家借了马车，前往卡纳比街。 卡纳比街就是他们前往奥托府邸的时候路过的街道，齐欢还掀开车帘看过一眼，车夫把他们送到街口后便离开了。 这是一条颇为高档的街道，街边橱窗展示着各种各样精致的玩意，齐欢一个人顺着街走，很快就找到了仆人所说的那家成衣店。 上午店铺刚开门，齐欢是第一位客人，室内分门别类地挂着男女礼服，老板娘是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肩膀上搭着软尺，站在柜台后面，熟练道：“欢迎光临，客人您是想买成衣还是定制？” 齐欢想了想，说道：“后天我要参加一位朋友女儿的生日宴会，请问定制来得及吗？” “定制的话，时间有些赶，不过最近没有急单，可以给您优先做，后天中午给您送到府上。”老板娘说着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不然现在先给您量尺寸？一边量一边聊您想要的款式？” “那也行。” 齐欢跟着老板娘来到内间，里面有一台缝纫机，旁边都是布料，台上还有一些做到一半的衣服。“有些乱，昨晚太晚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您这边请。” 齐欢被老板娘拉到了穿衣镜前，脱掉了大衣，只留有衬衫，还被塞给了一本小册子。 “您身材真好，肩宽腿长，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如果您不是我的客人的话，我真想请您当模特呢。”老板娘手法非常熟练，拿着软尺比量，“先生您看看自己喜欢什么款式？是经典款还是休闲款？或着我们这也有创新款式，最近很流行。” 齐欢翻过两页，装作有些犹豫道：“其实我也不懂，我是慕名而来的，有人推荐我说您这定制西装很不错，是您的老主顾，所以我来瞧瞧。” “啊，那您的朋友是谁？老主顾的话我肯定记得。”老板娘语气轻松，笑意嫣然，很快把齐欢肩颈腰身的数据记录在本子上，“下次他来的话，我肯定给他打个折。” 齐欢敛眉看向镜子里的老板娘，一字一顿道：“是黛拉女士。” 当齐欢说出‘黛拉’两个字的时候，很明显，老板娘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看来她们的确认识，而且关系匪浅，仆人没有骗他。 老板娘手松了松，把软尺搭在自己的肩上，直起身看向镜子里的齐欢，两人视线相对，齐欢可以清楚看到老板娘脸色变幻莫测。 “黛拉已经死了，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你究竟是谁。”老板娘语气不善。 “我没有恶意。”齐欢笑了笑，“我说了，我来参加一位朋友的女儿的生日宴会，我现在住在奥托府邸上。” 听到奥托府邸四个字，老板娘讥讽地笑了一下，“原来是奥托的朋友，抱歉，今天小店打烊，不对外营业，请您回吧。” “您先别气，我不是奥托的朋友，我是黛拉女士的朋友，今天我来，就是向你打听黛拉女士去世的情况。”齐欢低头，叹了一口气，“我曾经和黛拉女士在生意上有往来，她们家的瓷器是我负责采购的，两年前却突然停止了合作，当时我以为黛拉女士是另有合作对象了，便没有深究，没想到最近我才得知她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齐欢把自己的名片拿给老板娘，证明自己的身份。 齐欢说的真真假假，反正这是副本设定，只要能够给出理由，老板娘也没法求证。 而且站在老板娘的角度，她不知道齐欢是玩家，黛拉已经去世，他没有理由去诓骗她。 检查过名片后，老板娘总算有些相信他的话了，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抱歉，刚刚是我误会你了。黛拉原来就很喜欢这些东西，我也不懂。我现在已经很少碰到和她有关的人了，难得你还记得她。” 第34章 厄运娃娃（06） “我去府上做客才发现, 黛拉女士去世两年了，她的二女儿也去世了。后天是她三女儿的生日。”齐欢缓缓说出系统设置的背景。 果然，老板娘知道些什么, 听到齐欢说完后，神色一黯，“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 不要招惹这些事，黛拉和她的女儿都受到了诅咒, 这是神明对她的惩罚。”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神呢。”齐欢笑了笑, “抱歉, 我是无神论者，对鬼怪神明这些东西都不信, 您能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吗？” “先生你还是阅历太浅, 要对神明充满敬畏, 祂在天上看顾着众生, 对祂臣服的，祂降予庇护, 对祂不忠的，祂降予惩罚，黛拉背叛了神明，所以神明收回了她的生命。” 齐欢皱了皱眉, 心想就算有神, 会这么闲得去观察芸芸众生？人类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渺小的砂砾罢了。 至于救赎世界里, 鬼怪多是弱者受到不公平对待, 由怨气而生, 变成鬼怪后, 有仇报仇, 因果自然，绝没有其他力量干涉。 只听老板娘继续说道：“事情要从黛拉结婚的时候说起，黛拉性格单纯善良，喜欢上了奥托那个小人，被他迷得神魂颠倒，非要下嫁给他，我当时跟着师傅做学徒，并不清楚他们的感情进展，等回过神来，黛拉和奥托的结婚请柬已经送给我了。” “木已成舟，我只能送上祝福，开始新婚生活黛拉很开心，来找我聊天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是婚后两年，两人都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不适合怀孕，黛拉很难受，那个时候经常找我倾诉，我非常能明白她的心情，但是也无能为力。” “后来他们两个抱养了一个婴孩，那个婴儿就被遗弃在他们家门口，黛拉不忍心，就抱进了屋，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养。” “那个女儿就是现在的大小姐贝丝？”齐欢猜测道。 “是的，也许是这一善举感动了神明。”老板娘此时低头双手合十，小声祈祷‘愿神与我们同在’后，才继续说道：“黛拉怀孕了，生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多娜，三年后又生了爱丽丝。” “那你为什么说黛拉背叛了神明？”齐欢沉思道，按照老板娘的表述，黛拉性格善良，怎么会死呢。 “是他们收养的那个孩子，生来就带诅咒，黛拉收养她的时候，襁褓里她的生母留下了出生日期，黛拉家族产业日益衰败，她的父母请来了女巫去除灾祸，女巫请示神明，神明降旨，说贝丝正是祸源，只有抛弃那个孩子，才能拯救家族。” “但是黛拉不肯？” “是的，黛拉执意要继续收养那个孩子，结果家族产业败尽，只留有父母送给她的住所，也就是现在的奥托府邸仍在，奥托那小子自己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再然后……” “黛拉在贝丝生日宴会的前一晚去世了，房间里都是血迹，女儿多娜变得疯疯癫癫，不停说看到了一个非人类的身影，只有娃娃那么大，大家猜测是神明抛弃了她，鬼怪附身于娃娃之上，才会遭此灾祸，第二年贝丝生日宴会前一晚，多娜也去世了，和黛丝死亡原因一模一样。” “女巫说必须要娶被神明宠爱的人，才能祛除灾祸，结果奥托那个败类在黛拉离世一个月后，就娶了家里的照顾孩子的保姆，他根本不爱黛拉。” 老板娘神色哀切，低头祈祷一阵后才和齐欢说道：“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贝丝是不祥之人，你最好离那个女孩远一点。” 齐欢没想到副本背景原来如此复杂，系统只是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基本事件，像背景中的关键人物女巫却丝毫没有提到，这一切都需要玩家发掘。 齐欢向老板娘询问女巫地址后，又买了三套成衣，才道谢离去。 幸好女巫就住在奥托府邸附近的村庄，齐欢回到奥拓府邸，还未走进一楼大厅，就心道不好。 大厅内传来高低错落的女性哭嚎声，声调最高的事昨晚熟悉的声音。 齐欢立即快步走进去，大厅内女主人南希坐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小姐贝丝低头沉默，而三小姐爱丽丝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旁边文修和孟小椿在安慰她们，而老胡和莫奇正在交头接耳商量着什么。 文修见到他过来，连忙绕到他身边，把他拉到一边，“完了，齐哥，发生大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齐欢眉头微皱。 而文修先注意到了齐欢手中的袋子，他拿出来瞅了瞅，惊讶道：“齐哥，你一早出去买衣服？还买了三套？这么花里胡哨的吗？” 齐欢把买的成衣交给一旁的仆人，让他们送到楼上卧室，交给仆人时，齐欢感觉背后好像有人在看他，而他回头，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人注意他。 见文修还在盯着他，齐欢问道：“等会跟你说，上午究竟怎么了？” “奥托死了！今天早上仆人去给他送餐的时候，发现他死在床上了，我上去看了，死得贼惨，身上被划了好多刀，脸也被划烂了，床边的墙上都是血。”文修咂舌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他们说奥托死亡原因是那个娃娃搞的鬼，之前的女主人还有二女儿也是娃娃杀的。” 齐欢毫不意外，点点头，“还有其他线索吗？” “没……没了。”文修挠挠头，随即察觉不对，“齐哥，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这可是主线线索！” “现在没空解释，我先上楼查看一下现场。”齐欢走上楼梯的时候，身后突然嘈杂起来，他回头看，原来是女主人南希哭到晕厥过去了。 齐欢低头，他记得老板娘同他说，奥托是为了解除家族的诅咒，才迎娶了保姆南希，可现在看来，这个诅咒破解的也不怎么样。 奥托的卧室房间关闭着，齐欢推开门，里面还有一个活人。 孟小武正对着墙壁上的血迹研究，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回头看到齐欢，挑了挑眉，“上午我好像没看到你。” “出去了一趟。”齐欢淡淡道，他来到床边，床是斗笠式，帷幔已经被拉起，昨晚奥托先生还在和他们举杯共饮，而现在，他冰冷僵硬的尸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被锐器划伤了很多刀，血肉翻飞，肉渣四溅，不知道杀手和奥托先生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这么报复。 齐欢掀开盖尸体的薄被，奥托先生的手脚筋脉被挑断，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连接着，从四肢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浸满床下的被单，此时已经凝结成黑色的血块，由于血液被放干，奥托先生的皮肤呈现苍白色，死后连尸斑也没有，无法简单判断他的死亡时间。 “奥托先生死得太惨了，被仇家寻仇也不过如此，你知道奥托府邸关于厄运娃娃的传说吗？”孟小武走到齐欢身边，他倒是不害怕，看尸体像是看一盘菜。 “文修已经告诉我了。”齐欢看了他一眼，“报警了吗？” “报了，但是这里离警署比较远，恐怕过一阵子才会来。”孟小武问道：“昨晚奥托先生和南希女士是分房睡的，早上仆人送饭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可惜了，在夜里死得不明不白，如果他选择我当女婿，说不定我突发好心救他一场了。” 齐欢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往脸上贴金的人。 “早饭还没吃，我要饿死了，我先下楼了，你慢慢观察。”孟小武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喊了一声，“喂，齐欢，最近小心点，别凶手还没找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齐欢闻言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昨晚我看到了很有意思的画面。”孟小武把门扣上，背过身对着齐欢，调侃道：“不过我现在突然善心大发，你过来亲我一口，我就把我看到的告诉你。” 齐欢没想到孟小武竟然敢他这么和他说话，顿时气笑了，“你不想变成尸体的话，尽管继续说。” “开个玩笑，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孟小武挑挑眉，没想到齐欢反应这么激烈，“你也太纯情了，不过我倒是很喜欢。” “希望明天的清晨还能见到你，毕竟除了你，这个团队里可没有我看着赏心悦目的人了。” 齐欢没想到孟小武也是gay，临走还被调戏了一把，真是满心怒火，看来以后要和这个人保持距离。 不过裴落但凡有孟小武一半主动就好了，齐欢叹了一口气。 奥托先生的床上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齐欢来到墙壁旁，墙壁上被涂满了一道一道的血迹，十分可怖，就像鬼怪在发泄怒气，只是血迹的颜色依旧鲜艳，这很诡异，齐欢凑近闻了一下，没有闻到血腥味。 不是血迹么？齐欢上手摸了一下，指腹被沾上了些许红色。 怪不得孟小武在墙边观察这么久，他应该也发现这是颜料了。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鬼怪杀人是会营造恐怖气氛，把血涂满墙壁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果墙壁上不是血迹，这里面的问题可就麻烦了。 因为没法排除人为的可能性，也就是说，除了鬼怪，还有可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大半夜将颜料涂满墙壁，故意营造成鬼怪杀人的假像，意图嫁祸。 所以说，昨晚，究竟是谁杀了奥托先生？ 第35章 厄运娃娃（07） 根据墙壁上伪造的血迹, 奥托先生很可能是被人为杀害的，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只有人会伪造证据, 但是也不能排除厄运娃娃杀害奥托先生的可能，毕竟昨晚齐欢的幸运草生效，他可以证实厄运娃娃在府邸内活动。 现在到头来又回到了原点, 任何情况都无法排除。 不过如果奥托先生是被人为杀害，齐欢确定, 杀他的人肯定是奥托先生很亲近的人, 不然床上不会没有挣扎的痕迹。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嫌疑最大的人是大小姐贝丝，毕竟她是奥托养女, 昨晚她也亲耳听到父亲不打算将财产继承给她。 世界上很多案情都逃不过因财起意,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这推测合情合理，而且刚刚在楼下, 女主人南希和三女儿爱丽丝的如此悲伤, 大小姐贝丝的沉默则显得非常可疑。 如果奥托死亡, 贝丝身为长女，确实是遗产的受益者。 但是这么判断还是太武断了, 他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齐欢环视四周, 这个房间已经没有多少研究价值了。 刚刚孟小武说他昨晚看到了一些画面, 难道凶手会来攻击他吗？齐欢沉思,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凶手, 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攻击他的时候正好是凶手脱下伪装的时刻, 到时候就可以看出来凶手究竟是人是鬼了。 现在一楼只有玩家在场，齐欢叫文修上楼，跟他说明今天早上去成衣店的情况，文修咂舌，“没想到奥托是这么垃圾一男的，昨晚看着还挺好的，怪不得鬼怪都想他死，我怀疑那个娃娃就是她老婆的怨灵，来找他复仇了。” 齐欢笑了一下，“那怎么解释第二年二小姐多娜死亡呢？虎毒尚不食子，如果娃娃是黛拉的怨灵，她最先杀死的应该是奥托，而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也是哦，哪有杀自己孩子的鬼怪。”文修挠挠头，“可那娃娃现在在哪里？” 这也是齐欢想问的问题，他想了想，“肯定还在这栋府邸藏着，昨晚它就在我房间，不过我没看到娃娃的样子……” “什么！昨晚你碰到娃娃了？为什么！你怎么没有叫我？”文修一脸不可置信，“我们是好兄弟啊！遇到危险要一起面对的！” 齐欢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回忆起昨晚的情况，当时娃娃在他房间里，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解决，如果叫文修来，肯定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且文修还是小孩子，他年纪大，齐欢下意识就把他放在了需要保护的位置。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文修拍了拍他肩膀，“你别忘了我一拳一个NPC，就算是娃娃，我照样打得它满地找牙！” 齐欢看着文修真挚的眼睛，突然释然了，他笑笑，“那今晚遇到娃娃，你可别吓哭了！” “我怎么可能会被吓哭？”文修摆摆手，“今天早上仆人们都在讨论娃娃的诅咒，他们说那个娃娃是黛拉夫人自己亲手做的，送给了大小姐贝丝，他们还说贝丝就是不祥之人，整个家都因为她没了。我才不信呢，不就是一个女生玩的布娃娃，能有多厉害？” “那是贝丝的娃娃？”齐欢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大小姐贝丝这条线，说不定能从她那里得知娃娃的外貌！ 齐欢一脸惊喜，“文修你真聪明！” 文修摸了摸脑袋，“哎……” 警察已经抵达府邸，其他玩家正跟着警察探听死亡结果，而南希夫人因为伤心过度，体力不支，被送去休息，三小姐爱丽丝太小，不适合看这些场面，被仆人带走，只有大小姐贝丝作为亲属来到了现场。 齐欢和文修走进奥托先生的卧室时，大小姐贝丝倚在门边，低头垂思。 其他人都围在警察身边，试图凭借尸检的结果看出蛛丝马迹，齐欢来到她身边，小声道：“还请节哀。” 大小姐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神哀恸。 齐欢被这眼神一震，突然意识到大小姐可能不是凶手，一个人可以用肢体语言表演出伤心，可眼神是很难带有欺骗性的。 大小姐贝丝此时正在为她死去的父亲伤心。 齐欢准备好的话术此时说出来，便显得刻意且不合时宜，他只好沉默地站在一旁，跟着等待警察的检查结果。 然而没想到，贝丝先提起了话头，“你是有事想问我吗？” 他们站在门边，距离人群有些远，齐欢没法否认，但也没点头。 “站在这里也没用，警察的结果肯定也和原来一样。”贝丝拉开门，“我们下楼说吧，有些话我只想和你说。” 春天的正午已经有些热了，府邸门口停着警车，他们找到一棵树，在树下回望府邸。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仆人们都在说。”贝丝撩起耳边一丝秀发，“本来爸爸还在的时候，是严禁他们讨论我的身世的，谁说就把他辞退，但现在他走了，就没有人再管了。” “我真的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妈妈在，爸爸在，我还有两个可爱的妹妹。我们一家人春天时去野餐，妈妈会给我编花环，爸爸会陪我跳舞，我会拉着多娜一起跑，然后跑累了就躺在草坪上，告诉她这朵云像什么，那朵云像什么……” 说到一半，她哽咽不能言语。 齐欢看着低头啜泣的少女，这个女孩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很多人都爱她，自然而然有一种被娇惯的气质，哪怕她只是一个养女，黛拉夫人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平安长大到现在，可温室的玫瑰禁不起风吹日晒，遮挡风雨的玻璃被打碎，花朵又能坚持得了多久呢。 “他们说多娜的死也是娃娃害的，我本来不信，娃娃是妈妈亲手做的，我以前一直和娃娃一起睡觉，后来妈妈生了多娜，我把娃娃送给多娜，希望娃娃也能保护她，爱丽丝出生后，多娜又把娃娃送给爱丽丝，那就是一个娃娃而已，妈妈说娃娃会一直保护我，陪着我，它是绝对不可能去伤害我的家人的。” “可是有人看到了，夜里有娃娃的身影。我害怕，就把娃娃丢了，它一定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所以开始报复了。” 大小姐贝丝捂着脸，不停地哭泣，齐欢没有说话。 渐渐的，贝丝没有再哭了，她蹲下身，脸埋在肘弯中，“其实，你们都是为了娃娃的事来的吧……我早就该知道的，谁不知道我的事呢，大家都说我晦气，谁娶回家谁倒霉。” 齐欢刚想安慰她，贝丝自己抹了抹眼泪，笑了一下，眼神露出坚毅：“不用说漂亮话了，我跟你们的目的一样，我也要找到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找到他之后，我要用利剑插入他的心脏，如果杀害我父母是娃娃，我也会用火烧将它烧成灰烬……” “娃娃是金色头发，粉色的裙子，带着淡蓝色的头巾，眼睛是米色的扣子，很好认出来。”贝丝刚说完，就有仆人来通报，警察已经检查出结束。 不过跟贝丝说的一样，警察也没有给出确切结果，就像前两次，这种带着迷幻色彩的案子被当成了悬案处理。 游戏剧情还真是强悍，为了让玩家自主探测出线索，警察连验尸报告都没给他们，亏得齐欢还有所期待，希望能够给一点点指纹线索什么的。 中午玩家们吃完午餐后，各自寻找线索，齐欢回到卧室，思考娃娃可能在哪里，根据贝丝小姐的线索，去年她已经将娃娃丢弃，那娃娃是怎么回来的呢？而且他虽然知道了娃娃的样子，但在仅靠他一个人，在诺大的府邸中寻找半臂长的娃娃，还是相当困难的。 不，就算是他们六个人一起寻找，那也需要费很大的功夫，但是游戏里如果同队玩家都死了呢？仅有一个人的时候该怎么通关？游戏不可能仅设定必须多人组队才能成功通关的方法，其中一定有更加便捷的方式存在。 经过两个游戏，齐欢也稍微摸到了游戏的一点窍门，救赎游戏偏向解谜类，对于关键线索，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浪费大量时间在简单的排查工作上的，只是这个关键线索他目前还没找到。 齐欢现在也没法浪费时间，他还有一条线索没有一探究竟，那就是同村的女巫。 如果厄运娃娃是真的，那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因为村落就在府邸周边，齐欢这次没有借马车，而是和文修一起步行去村落。 村子里行人罕至，唯一一条看起来像样的路是一条石子路，齐欢庆幸他们穿的是皮他们走过两家才看到院中有炊烟，齐欢敲了敲院门，一个穿着布艺的伯伯出来，看到他们来那个人的装束，有些诚惶诚恐，弯腰行礼道：“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听说有位女巫住在村落，请问您方便给我们指个方向吗？”齐欢礼貌问道。 然而齐欢刚说完，老伯的脸上的表情便换了一副模样，像防贼一样，直接把门关上了。 齐欢自认为语气和蔼端正，怎么也不可能把人吓成如此模样，于是再一次安抚道：“老伯？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下路，问完就走。” 老伯连话都不说了，就当他们不存在似的。 “老伯？老伯？”文修看着着急，挽起袖子敲门，“您至少指个方向再关门啊！” 齐欢和文修一连敲了三家的门，都是如此反应，齐欢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女巫，大家都一副忌讳如深的模样。 直到路上遇到一个砍柴的年轻人，文修强行拉住他之后，对方逃脱不掉，才告知实情，女巫在一个星期前已经死了。 是被厄运娃娃杀死的。 第36章 厄运娃娃（08） 一个星期以前被杀死, 也就是说，无论玩家如何开局，他们都没办法从女巫那里得到任何消息。 “那女巫平常和什么人走得比较近吗？”齐欢问路人。 路人显然迫于文修的威胁, 才不情不愿地回答楚南的话，“女巫是奥托先生请来的，平常自视甚高, 经常去奥托先生的府邸做客，根本不和村里人来往, 要不然也不会死了几天, 发臭了才被发现。” “奥托先生请她来的？”齐欢皱眉。 “是啊，本来就是个流浪的疯子罢了，天天装神弄鬼的。”路人警惕地看向周围, 不高兴道：“你们问完没有, 我还要赶着回家呢。” 齐欢点点头, 让文修放他走了。 路人见不再胁迫他，飞一般地消失在他们面前。 “这村子里的人真古怪，不就问几句话嘛, 跟要刨他们祖坟似的。”文修把挽起的袖子放下, “齐哥, 要不要再多问几个人？” 齐欢摇摇头，“算了, 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而且, 他现在心里已经隐隐有一种猜测了。 如果是真的话, 那今天晚上他倒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两人赶回府邸的时候, 已将近黄昏。 奥托先生死亡让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忧愁之下, 他的尸体已经放在加急送来的棺材里, 停在他自己的卧室里, 按照这里的风俗，亲人死亡后，需要将尸体停放七日，七日之后再行下葬。 庄园里的人全都换上了庄重的黑色正装，三小姐的生日会本来准备举办巨大的晚会，如今看来也只能小小祝贺一下了。 晚餐已经布置好了，位置依旧是固定的，齐欢和文修匆匆回到卧室换黑色正装，回到餐厅时，其他人已经坐齐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各异。 齐欢今天的表现格外引人注目，早上一声不响就出门，回来后奥托先生死亡，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下午他依旧带文修出去了。 正常人都会敏锐地发觉不对劲。 老胡就餐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问道：“齐欢哪，你今天一天都出去干嘛啦？奥托先生去世，府邸里正是忙的时候，我们作为客人也要尽一份心力啊。” 这话无异于把齐欢推到风口浪尖，在座各位神色各异。 作为玩家阵营，齐欢就是独狼行为，虽然在游戏中大家有竞争关系，可在同行中人有人比自己先拿到了线索，任谁都会不舒服的，嫉妒是人生来的本能，谁不想被扶贫呢？保不齐有些小人会有什么过激行为；而在NPC眼中，府邸主人死亡，客人还有心情出门游玩，这是相当不尊重人的行为。 齐欢就当没看到这些人的脸色，他施施然坐下来，直视老胡的脸，平静道：“和你有关系吗？” 潜台词就是干你屁事！ 站在玩家的立场，老胡和齐欢没有任何同盟关系，两人见面连打招呼的交情都没有，他凭什么过问自己的行程？而作为主人家的立场就更搞笑了，大家都是客人，老胡又有哪来的脸反客为主？替府邸主人发问？ 无论哪种立场，老胡的询问都没有站得住脚的依凭。 孟小椿噗嗤笑了一下，明眼人都知道她笑的是谁，孟小武接上话茬，跟齐欢笑道：“你是扶贫办的吗？” 齐欢无语道：“我跟你也不熟，谢谢。” 老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本以为长得柔柔弱弱的齐欢没什么社会经验，是个好拿捏的受气包，只要自己在公开场合发难，加上其他玩家的帮衬，保证逼得他把线索都说出来，到时候大家线索共享，其他玩家都不吃亏，但是万万没想到，孟小椿和孟小武根本不站在他这边，难道他们就不想知道齐欢究竟拿到什么线索了吗？ 还有就是齐欢，竟然敢这么公然怼他，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齐欢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自己安静吃面前的食物，他今天连跑两个地方，已经很疲惫了，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要补充体力。 坐在旁边的贝丝小姐看了齐欢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意思，便开口道：“齐欢先生有自己私人行程，今早家父去世还没发现前，他就已经为三妹的生日会出门做准备了，我理解齐欢先生，想来我父亲也不希望自己耽误客人的私事。” 文修瞪了老胡一眼，“听见没有？主人都不在意，你倒是喜欢瞎吠。” 这是把老胡比作狗了，老胡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清楚吠的含义后，差点和文修打起来。 一顿饭就在鸡飞狗跳中结束了，齐欢吃饱后，跟着文修一起上楼休息，后面孟小武追了上来，攀住齐欢的肩膀，小声道：“明天能见到你的吧。” “谢谢你的flag。”齐欢面无表情。 随后孟小武哈哈哈笑起来了。 * 夜色静谧，齐欢背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陷入沉睡。 咔嗒一声窗户被打开，夜风悄悄灌入室内，窗帘被吹得不断翻滚鼓动，一个黑色影子印在窗帘上，影子像是一个人，但只有五分米左右。 黑色影子跳下来，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随后它走到床腿边，一点一点爬到床上，身体还没支棱起来，突然一阵颤抖，立即跳下来，然而已经晚了。 室内冰冷的灯光亮起，齐欢站在窗边，把窗户的锁扣咔嗒锁上，淡淡道：“还想往哪里逃？” 地毯上的娃娃穿着粉色的裙子，戴着淡蓝色的头巾，和贝丝小姐的描述一致，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也没法相信娃娃还能自主活动。 床上的文修也跳下来，两个人各站一边，正好呈夹击之势。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接正面刚。 齐欢心中默念手术刀，一把锋利尖锐的手术刀出现在他手中，在灯光下闪着寒气，把他的眉眼都衬得冷峻了两分，“黛丝夫人是你杀的吗？” 听到齐欢提到‘黛丝夫人’，娃娃明显怒气值增加，张开嘴，露出一口锋利尖锐的牙齿，一阵吱吱呀呀后猛地朝齐欢蹦跳扑来，齐欢就地滚开，但没想到娃娃没有追他，而是目标朝着文修张嘴扑去，齐欢只来得及说一句“小心”，眼见文修要被啃上了，直接把手中的手术刀隔空甩出—— 距离文修的脸还有一公分，文修甚至都看到了娃娃口腔内拉扯的津液，充满了尸体的腥臭气息。 然而下一秒，一把手术刀飞驰而来，半空中将娃娃的身体切割成两半，丝滑无阻，娃娃的巨口还来不及闭合，就跌落到毛毯上。 “好悬……”文修刚呼出一口气，正要起身结果地上劈成两半的娃娃抖着身体又开始蠕动，吓得文修跟蚱蜢似的跑到齐欢身后，“卧槽，这被劈成两半还没死啊。” 手术刀的属性与鬼怪相克，虽然冷却时间长，在单个副本中只能使用一次，但其杀伤力可以根据不同的伤害部位而产生不同的伤害效果，如果手术刀击中鬼怪的命门，可以一击毙命，齐欢在飞刀之前特地预估了行动轨迹，确定手术刀能切过娃娃心脏位置才出手的，按理说，娃娃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但娃娃似乎还能动，正痛苦地颤抖，齐欢不能确定它是否还有伤害性。 手术刀已经被使用过一次，短期内不能再次使用，齐欢只好将其召回。 白天的时候孟小武曾经提醒过他，难道杀人凶手就是娃娃，娃娃杀了女主人黛丝，随后又杀了二女儿多娜和奥托先生，现在又来杀他？ 可是如果这是真相的话，系统就应该提示他任务结束，而不会如此安静。 不是娃娃杀的人吗？齐欢还在思索答案，文修突然惊叫一声：“齐哥！齐哥！这玩意它会自己长！！！” 齐欢低头望去，眉头皱得极紧，暗说一声糟了。 可能是被齐欢的手术刀所伤，一开始被劈成两半的娃娃在原地痛苦地颤抖，然而只在齐欢思索正确答案的功夫，娃娃慢慢恢复运动能力，本来躺在地上的娃娃站了起来，两个部分慢慢生长，娃娃内部的棉絮也在填充，不一会，地上就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娃。 齐欢根本没想到，这个娃娃竟然和海星一样，具有无限增殖的能力！ 本来局面是一对二，现在变成了二对二，在数量上齐欢他们毫无优势可言，而他们还不能切掉娃娃的身体，不然娃娃只会变得更多，他们情况也会更糟糕。 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娃露出腥臭的钢齿，不断上下咬合，发出金属激烈碰撞的咔咔声，似乎齐欢和文修已经成为了它口中肉。 “怎么办齐哥，这玩意看着好可怕，这么耗下去岂不是无穷无尽了？”文修在娃娃钢齿下逃生，吓得腿都要软了，但仍旧站在齐欢身前，“它怎么会找上你的？” “可能因为我太倒霉了。” 齐欢想起自己的运气值，只有11点，简直低到令人发指，这种倒霉体质相当吸引鬼怪。 “你别开玩笑了。”两只娃娃一齐渐渐逼近，文修和齐欢不停后退，直到退到床边茶几上，文修不小心撞了一下茶几台面，力气太大，把桌子上东西掀翻了。 昂贵的骨瓷茶具碎了一地，连带还有系统附带的礼物也掉落在地。 礼物盒正面蝴蝶结依旧完整，没有打开的痕迹，但摔在地上就像空的一样，齐欢看到礼物盒底部破损的洞口，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总算知道娃娃从哪里来的了。 第37章 厄运娃娃（09） 娃娃是从系统赠送的礼物盒里跑出来的, 怪不得当天晚上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系统警告他娃娃在他房间，那应该就是被放进礼物盒的娃娃断肢在慢慢增殖, 直至变成完整的娃娃，从礼物盒底部破洞而出。 而昨天晚上仆人看到的娃娃身影，就应该是从他房间偷偷跑出去的娃娃。 齐欢没想到自己竟然大意了, 他应该第一时间就检查礼物盒。 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娃娃已经变成了两个, 而且看样子, 他们已经把娃娃激怒了，现在如何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娃娃将他们逼到角落，齐欢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 旁边只有一张倒掉的茶几, 他语速飞快道：“想办法把它们绑起来。” 文修满脸愁苦, 这可怎么绑。 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娃同时跳起，齐欢急中生智，勉强将茶几当做盾牌, 但是没想到娃娃的牙齿如此尖锐, 直接把茶几表面咬破, 脑袋露了出来，张口嘶吼不断。 齐欢给文修一个眼神, 两人把茶几翻过来按在地上, 娃娃被迫倒立, 只留有身体朝上, 不停摇摆, 齐欢立即捏住娃娃的后领, 一手一个。 娃娃发出怒吼, 但却动弹不得。 “拿床单过来，把它们绑到床柱上。”娃娃的劲极大，齐欢抓得不太稳，这样坚持不了多久，他指挥文修动作，正在绑其中一只的时候，没想到这层楼突然传来其他怒吼声，伴随而来的是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齐欢一惊，这层楼都是其他玩家在居住，难道还有其他事发生，就在分神的功夫，另一只娃娃突然扭头将茶几表面咬碎，直奔文修胳膊，齐欢连忙揪住后颈的裙子，抬手将娃娃砸到了门板上。 娃娃见势直接大口将门咬出一个洞，另一只娃娃也跟着跑走了。 走廊外的惨叫声仍旧在回响，齐欢和文修两人果断打开门，走廊中六七只一模一样的娃娃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原来根本不止有一个娃娃！恐怕系统在他们的礼物盒里都放上了娃娃的断肢。 地上血流成河，齐欢踩在血泊中，有些碎尸根本看不清原本的长相，只能通过衣物勉强识别身份，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浓稠得令人作呕。 齐欢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府邸就被娃娃屠杀成河。 逃出去的娃娃和其他娃娃汇合，齐欢无法分辨原本在他们房间的那两只，不远处房门一阵巨响，孟小武和孟小椿两人冲了出来，孟小武周身环绕着淡淡光芒，正护着孟小椿一步一步退后，看样子娃娃应该奈何不了他。 孟小武见到齐欢和文修，竟然还有心情打招呼：“你们还没死。” “我们当然不会死！”文修刚喊完，一个断手飞了过来，吓得他立马噤声。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和娃娃无冤无仇，为什么娃娃昨晚不杀他们，反而今晚开始大开杀戒？ 不对，昨晚是奥托先生死亡，也就是说原本娃娃的目标不是他们！齐欢想通关节后脸色一变，这里不能久留，一楼的贝丝小姐她们有危险。 但是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被娃娃们截断了，想要过去必定要有一场厮杀，齐欢一招手，带着文修又回了房间，直接从二楼跳下！ 齐欢并非盲目跳楼，二楼本身就不高，而且楼下有柔软的花圃充当缓冲垫，只要保护好关节，受伤的概率较小，而文修自身体质抗性增强，从二楼跳下来也不在话下。 府邸外面依旧宁静，淡淡的月光倾泻而下，任谁也想不到府邸内竟然有一场激烈的屠杀。 府邸厚重的大门紧紧锁着，平常这个时间还不至于落锁，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齐欢眼神一暗，带着文修从花圃绕了过去。 齐欢中午去奥托先生卧室时特地沿路记下了房间的路线，此时一楼的布局宛如3D模型一样在他脑海中展开，他很快找到了贝丝小姐的房间，贝丝小姐的卧室灯已经熄了，窗户紧锁，此时漆黑一片。 齐欢呼唤了两声，见贝丝小姐没有回应，便直接召唤出手术刀，用手术刀划了一个圈。玻璃完完整整地切割了下来。虽然手术刀处在冷却时间，但这是基于伤害鬼怪的叠加属性而言，作为普通实体道具，手术刀还拥有基本的切割能力。 把玻璃切下后，齐欢伸手将窗户内部的锁扣打开，拉开窗户后，和文修一起跳了进去。 房间里氤氲着一股甜蜜醉人的香气，闻着让人头脑发胀，熏熏然引人入睡，文修去打开灯，齐欢才看见桌子上点着熏香。 脑子里越来越晕，这香肯定不是普通的助眠物品，齐欢立即把它掐灭，这才掀开帷帐。 贝丝小姐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脸色一副不正常的酡红，文修过来使劲拍了拍她的脸，她才悠悠转醒，“谁……” 贝丝小姐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齐欢实在等不及，直截了当问道：“贝丝小姐，谁给你点熏香的？” “妈妈点的……”贝丝小姐的声音还带着一点迷迷糊糊，等她说完后才勉为其难地睁开眼睛，结果登时清醒过来，“你……你们！” 任何人醒来看到两个血迹斑斑的人站在床前，都会大叫两声，齐欢和文修在二楼和娃娃周旋的时候，被走廊上的尸体溅了不少血迹，在夜里看着简直就是杀人魔。 齐欢只得简洁解释一番，“二楼娃娃已经开始杀人了，这香是你妈妈点的？她现在哪？” 当地贵族有夫妻不同房的习俗，但南希夫人的房间和奥托先生的房间是由一间卧室拆分而来，想要进南希夫人的卧室，必须通过奥托先生的房间，此时奥托先生的尸体正停在他的卧室，想来南希夫人今晚也不会睡在自己的卧室。 这也是齐欢为什么起始就找贝丝小姐的原因，不过现在，他已经排除了贝丝小姐杀人的嫌疑。 贝丝小姐很可能也是受害对象。 贝丝小姐看着他们身上的血迹实在害怕，白天鼓起的勇气又消散了下去，她颤抖道：“妈妈晚上跟我道晚安后，就去陪爱丽丝睡觉了，爱丽丝白天惊吓过度，没有妈妈陪伴会害怕。” “不好，爱丽丝有危险。”齐欢当机立断，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是南希，虽然齐欢还没明白她的杀人动机，但是光凭给贝丝小姐点迷香这点，齐欢就已经能锁定目标了，“贝丝小姐，一会我们出去后，你记得锁门，外面危险，娃娃一会就会来到一楼，你留在房间里是最安全的，如果娃娃强行闯进来，记得跳窗逃跑。” 安排妥当后，齐欢准备带文修前去救人。贝丝虽然才醒，但已经察觉出齐欢的言下之意，她拉住齐欢的衣服，死活不同意。 “妈妈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她在我家工作了那么多年，我们全家都没有亏待过她，我能感受到她是真心喜欢我的，你们误会她了，我要一起去。” 齐欢冷静道：“事实胜于雄辩，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再晚一些爱丽丝就要没命了，你如果愿意跟来就跟来吧，但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说完齐欢就走出了房间，文修赶紧跟上。 贝丝小姐还是跟来了，打开门后，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从二楼传来的嘶吼声，贝丝小姐神色戚戚，双手抱紧臂膀，含泪跟着齐欢快步走向爱丽丝的房间。 爱丽丝的卧室在奥托先生的卧室对面，方便南希有时候夜晚照料。 卧室中，南希夫人穿着丝绸睡袍，披着斗篷，坐在爱丽丝床边，语调柔和，温柔地讲述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的结局。 故事讲完了，床上的孩子睡意朦胧，悄悄拉着她的手指，喃喃道：“阿妈……” ‘阿妈’是爱丽丝对南希夫人的专属爱称，爱丽丝从记事起，南希夫人就一直在她身边，有如亲生母亲一般，就连自己的母亲黛拉夫人去世，她也没有多少伤感，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很少照料她，她和母亲的关系也不过是每天早起请安问好而已。 但是自从二姐多娜去世后，爱丽丝好像突然明白的死亡的含义，夜里经常惊醒，一身冷汗，医生来也只会开又苦又涩的药片，爱丽丝不喜欢吃，常常偷偷吐掉。 今天父亲死亡，白天爱丽丝哭得昏天黑地，晚上也没有吃饭，只吃了一点点南希夫人做的蛋羹。 夜晚房间黑暗，她不敢单独睡，把南希夫人叫来陪睡。 房间只点了床头柜前的油灯，但爱丽丝觉得很安心，阿妈在给她讲故事，故事里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她们一家人也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爱丽丝眼皮渐渐阖了下去，南希夫人拉开孩子幼小温暖的手，吹灭了床头的油灯，甜蜜的熏香烟雾袅袅升起。 她又回到床边，床上的孩子已然安睡，她怜爱地掖了掖被角。 午夜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借着月光，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孩子纯真甜美的睡颜，南希夫人轻轻地在爱丽丝的眼皮落下一吻，安抚道：“晚安，我的宝贝，希望健康和幸福永远陪伴着你。”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爱丽丝的床边，仿佛雕塑一般，直到月亮西沉，透过窗户，可以看清天边的一轮满月，南希夫人温柔的容颜突然扭曲。 她的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听着楼上隐约的嘶吼声，陶醉地看着床上的孩童。 “宝贝，死亡才是幸福的归宿。” 第38章 厄运娃娃（10） 南希夫人施施然起身, 嘴角带笑，慢条斯理地从床下拿出一把沾血的大锤，双手稳稳抬起, 使出她不可能有的力气，重重向下一击！ 电光火石间，厚重的门板轰隆倒下, 一把带着银光的物品随之飞旋而来，打在她手背上。 南希夫人吃痛, 大锤垂落方向被打歪, 砸在了床沿上，登时床沿碎裂，木床中间裂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逐渐对折下沉。 发生如此大的动静, 床上的爱丽丝仍旧甜美地睡着, 没有醒来。 齐欢他们跑到爱丽丝卧室门前，发现推不动门后，就猜到要发生什么事, 来不及去取钥匙, 只能让文修撞击门板。 幸好文修的力气足够大, 加上抗性强，一次撞击后便把门板撞开, 齐欢在文修身后敏锐地看到一个人影正拿着锤子, 一时半会他来不及思考, 只能凭借着本能反应甩出手术刀。 空气中还浮动着和贝丝小姐卧室相同的甜腻气味, 看来爱丽丝小姐也中招了。 “你们……竟然能活着下来……”月光下一个女人的身影慢慢直立, 她拖着地上的锤子, 朝齐欢他们走来。 离得近了, 南希夫人的面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贝丝小姐本来站在最后，听到南希夫人的声音，便忍不住跑到她前面，喃喃道：“妈妈……你究竟在干什么？” 南希夫人看到从齐欢背后走出来的贝丝，并未惊讶，她神色如常，语调充满怜爱道：“宝贝你怎么出来了，妈妈不是让你好好睡觉吗？等你明天醒来后一切都结束了，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了，再也没有外人打扰我们……” 她狞笑着举起大锤，要再次向床上的爱丽丝袭去。 “我不要！”贝丝泪流满面，猛然朝着床上的爱丽丝扑去，紧紧地抱着她，用自己的身躯裹成一个保护的姿态，背对着南希夫人，“我不要妹妹死……” 她的举动让南希夫人的锤子迟迟没有落下，南希夫人语调冷了下来，“让开，贝丝，她不是你妹妹，那只是那个贱人生的罢了。” “她是我妹妹。”贝丝哭着说道，“妈妈，你不喜欢爱丽丝吗？爱丽丝明明最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不行吗？” “我当然爱她，她只有我臂弯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照顾她，每天晚上没有我讲故事，她就无法入睡。”南希夫人放下手中的锤子，语气又变得轻柔，“可惜啊，可惜她是奥托的孩子。” “奥托欠我的债就算死也还不清，他明明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还要把家产留给爱丽丝，凭什么……这些年我受苦又受累，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我天生就得给黛拉当牛做马，她死了我还要给她孩子当牛做马？！！！” 南希夫人一把抓过贝丝，把她扔到一边，爱丽丝仍旧沉浸在美梦中，无知无觉。 “宝贝，这辈子你替你父亲偿债，下辈子再当我的女儿吧。”南希夫人正说着，突然走廊外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她眉头一皱，看向齐欢和文修，“晚餐给你们的食物中洒下了‘罪恶’，本来指望着你们能给我引开娃娃，没想到反而成了绊脚石……” 南希夫人不再看向爱丽丝，她拖着锤子，走向齐欢和文修，“你们既然闯进来，就别想活着离开。” “所谓的‘罪恶’是你从女巫那里得来的吧，女巫也是你杀的。”齐欢神色不动，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如果是这样，那么南希夫人早就开始预谋了这场屠杀。 “你连女巫都知道？果然很聪明，所以啊，我不愿意把贝丝交给你这种人，因为聪明的人，通常都活不长。” 南希夫人噙着一抹微笑。 此时门外的娃娃也已经冲过来了，前面是拎着铁锤的南希夫人，身后是数个能咬断人脖颈的娃娃，简直进退两难。 齐欢让文修躲到一边，南希夫人最想杀的是他，不过，想让他死，恐怕有点难度。 齐欢身上的“罪恶”味道尤其浓烈，娃娃们见到他，就像见到了食物一般，所有娃娃都争先恐后朝着他跳来，想要一尝美味的血肉。 看着眼前的景象，齐欢想起今天孟小武对他说的话，很有意思的画面说的肯定就是现在了，孟小武靠着预言能力，提前看到了他被娃娃撕咬成肉块。 如果命运注定如此的话，他也绝不认输—— 不就是无限增殖能力么，一个齐欢战胜娃娃的几率是百分之零，三个齐欢战胜娃娃的几率还是百分之零，那么，无数个齐欢战胜娃娃的几率是多少呢？ 娃娃能无限增殖，他也能无限增殖，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离他最近的娃娃已经要跳到他身上了，齐欢没有躲避，硬生生被撞得一个趔趄，闭眼等待着血肉撕烂的痛苦，心中默念双面镜，准备随时使用双面镜的复制技能。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齐欢睁开眼，发现自己贴身保存的骷髅戒指被撞了出来，娃娃碰到戒指，戒指表面散发着淡淡温暖的光辉。 在光辉笼罩里，娃娃身上的血污慢慢褪去，锋利的钢齿也慢慢退缩，凶恶的面容慢慢变得柔和。 钢牙消失后，娃娃变成普普通通的安抚娃娃，其他娃娃的分身也瞬间消失，仿佛刚刚众多张牙舞爪的娃娃都不曾存在过，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 齐欢还被眼前的异象惊得回不过神，别人在一旁看到的只是一团光，而站在光源中心的齐欢才能清楚地见到，光源是从骷髅戒指上散发出来的。 这究竟是什么戒指？娃娃碰到它竟然直接抹去了无限繁殖能力！ 而且，这是裴落送给他的，裴落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 齐欢脑海里隐隐有个答案，但他不敢确认，他站在原地发呆，而问讯赶来的孟家兄妹见到他的能力，惊讶得张开了嘴巴。 简直恐怖如斯。 尤其是孟小武，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齐欢竟然能将娃娃净化，但他却没有预知到！他已经进入游戏四五场了，预知能力从未出错过，只有这次是例外。 而齐欢身后贝丝突然惊叫了一声，齐欢立即回头——南希夫人见娃娃失误，立即拎起锤子锤向爱丽丝。 齐欢的手术刀还掉在一边，无法捡回来，而贝丝这么短时间也无法扑倒在爱丽丝身上，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齐欢眼前风声吹过，地上干净的安抚娃娃猛然跳起，接住了这致命一击。 锤子被娃娃接下，娃娃作为眼睛装饰用的扣子崩开，掉在地上，脖颈裂开，露出纯白的棉絮，娃娃的头虚虚连着身体。 南希夫人想继续拿起铁锤，铁锤却被娃娃紧紧抱住。 南希夫人没想到最后娃娃还会碍事，意识到这次失手，以后就再无翻身之地，她最后决然地看了一眼贝丝，冷声道：“妈妈一定会让你幸福。” 随后她从斗篷里拿出一瓶早就藏好的紫色药汁，淋在自己手上。 顿时南希夫人的手长出片片紫色的坚硬鳞片，手掌从柔软的人类肉体变成了类似鹰爪的干枯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无法想象如此异常的情况，贝丝更是吓得连妈妈都喊不出，她的妈妈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怪物。 南希夫人的鹰爪迅猛地向爱丽丝抓去，而娃娃在最后一刻，撑着没有无限繁殖能力的孱弱身体，张开巨口，咬下了南希夫人的鹰爪。 顿时娃娃身体出现了紫色的火焰，火焰连接着它和南希夫人，南希夫人惊叫着想甩开娃娃，然而娃娃咬得尤其紧，它一点一点从鹰爪处开始吞噬南希夫人，南希夫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大声喊着让贝丝救她。 然而贝丝哭着抱紧了爱丽丝，没有回应。 没一会，南希夫人就被娃娃吞噬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没有留下，仿佛刚刚叫嚣要杀人的南希夫人只是梦一场。 随后娃娃跳到床边，贝丝停止了哭泣，松开沉睡的爱丽丝，喃喃道：“你是不是恨我丢了你，所以来吞噬我了？” 贝丝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的惩罚。 娃娃站在她的腿上，它只是一个娃娃，永远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喜怒哀乐。 它像十几年前贝丝抱着它一样，轻轻抱住了贝丝，温柔地落下一吻。 ——【我爱你。】 随后娃娃跳下来，它的身体迅速膨胀，最终布织的身体炸裂开，化作了片片棉絮，在空中不断飘荡落下。 娃娃死了。 第39章 厄运娃娃（11） 看来黛拉夫人和多娜都是南希夫人杀的, 齐欢看向坐在地上的贝丝，心想，可南希夫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此时系统突然出声。 【恭喜玩家齐欢率先解开厄运娃娃副本谜团, 奖励三十天生存时间，其他存活玩家奖励十五天生存时间。】 齐欢看向现场，胡兵和莫奇一直没出现, 可能已经被娃娃杀死，通关的只有他和文修以及孟家兄妹, 其他人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孟小武盯着自己，一脸不解。 肯定是还在纠结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娃娃撕咬成碎片吧。 齐欢也不知道答案，刚进入副本时, 还以为所谓二级副本名不副实, 既没有鬼怪也没有任务, 没想到二级副本还是二级副本，最后娃娃才是最棘手的。 齐欢隔着衣物轻轻抚摸了一下，幸好他有裴落送的骷髅戒指, 可这戒指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是道具的话, 可他为什么无法读取物品的技能？ 戒指被他的体温捂的温热, 好像在告诉他，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物品罢了。 就在齐欢例行等待着系统宣布传送离开副本的提示音, 系统突然在投屏上更新了一行文字。 【检测到玩家对副本背景探知情绪, 现开放游戏副本背景, 玩家可自主选择是否以旁观者角度观察背景成因, 选择是的幸存玩家在背景短片结束后立即传送回现实世界, 选择否的玩家在副本停留十分钟后传送回现实世界。】 随后齐欢眼前出现了‘是’和‘否’两个按钮。 齐欢虽然隐约猜到了事情经过, 但是他还想看一看自己猜得是否正确,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南希夫人如此痛恨奥托先生和黛拉夫人。 他点击了‘是’，随后眼前一花，再睁眼，自己身处一片金黄的麦田中。 风声娑娑，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齐欢向前走了一几步，田埂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穿略微显旧的学生制服，女的穿着简朴干净的连衣裙，罩着白色围裙，他们似乎感知不到齐欢的存在，仍旧靠在一起。 “明年夏天我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去大城市找一份薪水高的工作，把你接过来，你就不用再做这些累人的活了，以后安心当我的太太就好了。” 说话的人是穿着制服的少年，齐欢走近，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这个少年面容虽有些青涩，但仍旧掩盖不住他一身的帅气。 是年轻版的奥托先生，一旁靠在他肩膀处的少女竟然是南希夫人！ 原来他们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似乎还是情侣。 年轻的南希幸福而甜蜜地笑着，轻轻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 齐欢站在他们面前，眼前的景象就像电影片段一样，破碎后又跳转到另一幅场景。 天空下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片片飘落，四周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这是一个村落，最近的一家低矮的小屋透着橘黄色的灯光，里面似乎有打骂声传来。 齐欢看这些片段就像在看全息电影，他呼了一口白色水汽，走向小屋。 小屋里赫然是南希，还有两个人齐欢不认识，应该是南希的长辈，一个矮小的男性打着酒嗝，使劲踢了南希一脚，嘴里不断辱骂着，“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表子！还没出嫁就大了肚子！让我以后怎么在村里抬头？养你这么大，还指望着能嫁给有钱人家赚彩礼！你倒好！跟野男人睡了！还怀了野种！” “赔钱货！赔钱货！去死吧！” 说罢，醉酒的男人犹不解恨，又朝着南希肚子踢了好几脚，齐欢最见不得男人打女人，下意识伸手阻拦对方，但胳膊毫无障碍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胸膛。 男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旧在殴打南希。 齐欢盯着自己的胳膊，他一时忘了自己是看客，这是曾经发生在南希夫人身上的事情，是无法人为更改的。 一旁的妇人在劝说，然而却被男人扇了一巴掌，打够瘾后男人呼哧呼哧地倒在床上睡觉了，嘴里犹喃喃骂着赔钱货。 年轻的南希捂着肚子，脸颊肿着五指印，没有流一滴眼泪，刚刚男人踢打她的时候，她一直护着自己的肚子免受伤害，但手背已经被踢得青紫，关节也被鞋底磨破，渗出血来。 她乞求地望向女人，女人摇了摇头。 南希慢慢坐起身缓了一会，等女人进厨房后，她扶着桌角站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后，毅然决然地推开了家门。 外面寒风凛冽，她穿着单薄的裙子，还是和奥托见面的那一条，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村外走去。 厨房里女人在南希离开后不住地哭，齐欢看了一眼，连忙跟上南希的脚步。 南希一路走到村外，村子外面没有人烟，她一直向前走，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一座废弃的狩猎小屋。 小屋里有一床露出棉絮的被子，还有炉子，还有一点干粮。 齐欢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是南希早就找好的蜗居地点，估计她也料到家里容不下她，所以提前计划好的离家后的生活。 虽然他知道南希最后活了下来，可是一个孕妇在雪夜穿得如此单薄，还是令人揪心。 这场雪下了两天，期间南希一直靠着干粮度过。 此时场景再次破碎扭转，一眨眼风雪消融，树木发出嫩芽，路旁小鸟叽叽喳喳的求偶，蓝天白云，风光正好。齐欢站在一条宽阔的乡村小路上，这条路和他之前找女巫的路一样，到处都是坚硬的石子。 齐欢在原地等了一会，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南希渐渐走近了。 南希她披着打着补丁的披风，拄着树枝，步履艰难地行走在小路上，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脸色发黄，面颊凹陷，身体四肢干瘦细长，孩子吸走了她所有的养分，营养不良的生活全部写在了她身上，她像是个怪异的外星人，和这明媚而充满希望的春光格格不入。 和齐欢在副本初始见到的温柔富贵的南希夫人相比，简直是两个人。 她半阖着眼，嘴里念念有词，齐欢听不清，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得亦步亦趋跟着她。 走了大约半小时，南希突然倒下，齐欢吃了一惊，这条小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果倒在这里，很可能得不到救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去。 齐欢作为旁观者完全束手无策，他只能在道路前后不断观察，什么时候能有人路过，帮助帮助这个可怜的孕妇。 暮色降临，南希在地上躺了四个小时后，终于有一辆灰扑扑的马车经过。 马车上下来了两个修女，她们在路边见到孤身一人的孕妇也很吃惊，连忙将南希抬进了马车。 齐欢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很小，南希躺下后便占据了绝大部分，马车里还有三个小孩，瘦瘦小小，像是小乞丐。 南希面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色，一个修女摸了摸她的额头，惊讶道：“她发烧了。” 另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修女叹了一口气，“她的家人怎么能放任孕妇独自在外？孕妇不能吃药，只能靠她自己扛了，求主保佑，阿门。” 年长的修女用湿毛巾擦拭南希的脸庞，直到深夜，南希终于转醒，但烧还没退。 “我在哪？”南希声音干哑又粗糙。 “你终于醒了。”年少的修女本来在撑着下巴打盹，听到南希说话，十分惊喜，扶着南希坐起后，把她们如何捡到她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末了，年轻修女总结道：“你一个孕妇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没碰上我们就完了，那条路很少人经过，我们是因为要去接孩子，才路过那。” 南希沉默了一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神色担忧道：“我是去找孩子爸爸的，他去年圣诞节说要回来，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他出什么事，想去城里看看。” “走着去城里？”年轻修女看着她的肚子，确认南希不是在开玩笑后，才告诫道：“一个人孕妇怎么能独自上路呢？我们也打算去城里，你暂时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南希低着头，没有说话。 齐欢眼前的景象破碎，他知道自己即将进入南希下一个命运节点了。 下一秒，齐欢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他来到了一家修道院，院子里并不宁静，他周边有很多跑着跳着的小孩。 南希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经过这几个月，面色稍稍红润了一些，看起来像是正常妇人。她抱着襁褓，坐在台阶上哄着孩子。 一个修女走出来，齐欢认得她，是那个救助南希的年长修女，看来南希在这座修道院里生下了孩子。 齐欢上前看孩子，这个跟着母亲历经苦难的孩子还未满月，长得皱皱巴巴像猴子。 南希抱着孩子向修女鞠躬道谢。 修女问道：“你知道孩子父亲究竟在哪所大学了吗？” 原来奥托没把自己就读的大学告诉南希吗？就这样，南希还敢一个人前往城市，齐欢不知道该说南希胆大还是说她运气好。 “我已经去附近几个大学打听过了，还有最后一所，今天就去看看，应该能找到他。”提到奥托，南希愁苦的脸上难得显出纯真的笑容。 修女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随后南希抱着孩子出了修道院，齐欢步行跟着她，南希显然很爱惜今天穿的这套衣服，走过小贩时，特地谨慎地绕开水坑。 不过和城里人相比，她的这套衣服仍旧有些寒酸。 走过几条街，绕过半个城市，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第40章 厄运娃娃（12） 这所大学的校名用烫金字体刻在大理石上, 名为圣约翰大学，齐欢极目远眺，校园内部金碧辉煌, 门口往来马车喧嚣，出入的学生非富即贵，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齐欢跟着南希走进大门, 然而一个保安直接出来打发了她。 “去去去，这里不允许乞讨！” 中年男人的嗓门很大, 过往的学生看到南希, 忍不住窃窃私语。 南希脸白了白，这是她最干净整洁的一套衣服，她小声辩解道：“不是的, 我不是来乞讨的, 我是来找人的。” “你能认识在这里的学生？人家都有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保安不屑, “骗术我见多了，看你抱着孩子就不追究了，赶紧滚吧, 不然我只能叫警察来了。” 说着推搡她离开。 孩子敏锐地感受到气氛危险, 哇哇大哭起来, 南希无法，只能退到校门石柱一边, 轻轻哄着孩子。 “宝宝乖, 宝宝乖, 一会我们就能见到爸爸了。” 校门口人来人往, 谁路过都会打量这个抱着孩子的奇怪女人, 她的存在和知识的殿堂格格不入, 齐欢站在一边陪她, 哪怕那些目光没落在他身上，他也为南希感到难堪。 南希也才十七岁，和这些读书的孩子一般大，可有钱人家的孩子懵懵懂懂还在读书，南希却被家人赶出来，过早体会着人生的艰难。 而南希就像没看到这些如芒在背的目光似的，她语调轻柔，给孩子唱安眠曲，孩子哼哼唧唧地睡着了。 没一会，一个男学生走了过来，说话油里油气，“小姐，你是要进学校里吗？我可以带你进去。” “真的吗？”南希抱着孩子不断鞠躬道谢，“少爷您真是个大好人！” “哎，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男学生说话半遮半掩，随后附在南希耳边道：“把孩子放下，跟我玩玩……” 他话说完，南希才意识到不对，她愤怒地抬起手要扇对方巴掌，然而手却被桎梏住。 “这么辣……我喜欢……别给脸不要脸。”男学生勾了勾嘴角，眼睛里没有笑意。 南希是女性，先天生理就不占体力优势，手里还抱着孩子，被逼得步步后退，她试图呼救，然而路过的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纷纷冷漠避开了。 正在她被逼得无路可退的时候，一道女声传来—— “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温柔静雅，就像一泓清泉，面前欺辱他的男学生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收起了无赖的表情，转身开始点头哈腰，“黛拉小姐，在学校门口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 齐欢看着南希抱着孩子，悄悄地抬头。 这就是黛拉，她皮肤细腻充满光泽，像上好的羊脂玉，莹润生光，眉眼精致，一头漂亮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脚上穿着昂贵的手工软皮鞋，没有一丝灰尘，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南希似乎是呆住了，盯着黛拉目光没有动。 黛拉把混混学生喝退后，才走上前温柔道：“你不要紧吧。你在这是等什么人吗？我认识的话，或许可以帮你。” 离得近了，齐欢闻到一股清甜的花香，南希应该也闻到了，她红着脸拼命点头，“我想进学校找奥托，您能带我进学校吗？” 齐欢不知道为什么南希没有告诉黛拉自己和奥托的关系，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可能后续就不会如此波折。 但南希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可能她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这些学生眼中十分落魄丢人，不敢提自己和奥托的关系，怕给奥托蒙羞。 “奥托？”黛拉十分惊喜，语调轻快，“你是从乡下来找他的吗？他学习很好，我父亲大一开始资助他读书，很欣赏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朋友呢。” 听到黛拉夸奖奥托，南希腼腆一笑，“是的，我是来找他的。” 有了黛拉的帮助，南希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他们来到教学楼下，黛拉让南希稍等，自己拦住一位同学，让他帮忙去教室找奥托。 黛拉拉住南希坐在校园内的长椅上，安慰道：“奥托一会就下来了，你抱着孩子，先坐一会吧。” 南希点点头，眼神却不住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望去。 没一会，年轻版的奥托就从教学楼出来了，齐欢最先看到他，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喜悦，这份喜悦从见到南希起，就慢慢转为尴尬。 黛拉浑然不觉，语气亲昵地跟奥托说话，邀请他下午放学去家中就餐，随后娇羞地和南希告别。 全程南希没有说一句话。 黛拉和奥托的那种氛围就算是齐欢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等黛拉走后，南希喃喃道：“你去年圣诞节没回来，是因为她吗？” 奥托咳了一声，语调尽量平常：“和她没有关系，下雪了不方便回去，我就留在学校复习了。” “本来是想跟你提前说的，但是你在乡下，而且米歇尔回来后跟我说你似乎已经嫁人了，还怀孕了。”奥托看了一眼南希怀里的孩子，最角带了一点笑意，“恭喜你啊，你现在看起来不错，丈夫对你还好吧，是一起搬到城里住了吗？” 南希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她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开始的？” 奥托哈哈了两声，不欲回答，南希加重声音，又问了一遍。 “去年开学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沦陷了，她是我见过纯洁善良的女孩，自从见到她，我才知道什么叫□□情。”奥托看着南希，认真道：“我们之前的感情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不过幸好，你瞧，你现在嫁了好人家，还生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而我和黛拉订婚了，毕业就会结婚，我们两个都没有走错人生的道路。” 齐欢记得去年金秋的时候他们两人还在一起，而开学奥托就堆黛拉一见钟情，南希怀孕被长辈在雪夜中撵出家门，而奥托和黛拉在学校约会。 这简直是大写的渣男。 南希盯着奥托，一声不吭。 奥托被她盯得发毛，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干巴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去上课，以后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了……” “这是你的孩子。”南希突然说道。 奥托被她的言语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你不要瞎说，我们只有那一次，怎么可能……” “就是你的。”南希盯着奥托，“我没有结婚。” 校园里有不少学生来来往往出入教学楼，奥托额角有一滴汗，“所以呢？你究竟想怎么样？孩子也不是我要要的，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齐欢听到这些不负责任的话都忍不住心疼千里迢迢来到学校的南希。 “孩子你不要？”南希眼角发红，“你嫌我耽误你娶那位漂亮的富家小姐？” “不仅是耽误我，而且还耽误你，还没结婚就已经有了孩子，以后谁会娶你？”奥托明显有些暴躁，他抓了一把自己头发，对南希快速道：“趁现在你在城里，把孩子放到孤儿院门口，会有人收养他的，然后回乡下找个人嫁了，忘记这个孩子，这样对谁都好！” 南希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她不可置信道：“你是魔鬼吗？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是不会娶你的，用孩子要挟也没用，我爱黛拉，希望你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爱她的人还是她的钱？”南希道。 这话直接惹恼了奥托，“轮不到你质疑我的爱，马上要上课了，我言尽于此，孩子你怎么处理都可以，这笔钱给你，这是我接下来半年的生活费，多的再也没有了，算是我补偿你的，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黛拉面前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别用你肮脏的钱羞辱我，我一分钱都不会要，我会自己把这个孩子抚养大的。” 齐欢看着南希把钱包丢给奥托，此时画面碎裂，下一秒，他又回到修道院中。 又到了隆冬时节，南希双手哈着热气，步履匆匆地进入一侧的小屋。 齐欢也跟着进去，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基本的生活物品，孩子躺在床上，旁边坐着熟悉的修女，“药买回来了吗？孩子烧了一天了。” “买回来了。”南希伸手把口袋中的药拿出来，齐欢才看到，她的十根手指和秀丽完全沾不上边，已经变得又红又肿，手背皮肤皲裂，看着像几十岁的老太太的手。 修女简单检查了一番，叹口气道：“没买到消炎药吗？孩子再耽误下去就变成肺炎了。” “药店断货了，还有进口的……太贵了。”南希抱起孩子，听着孩子沉重的呼吸声，眼眶发红，“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 “你每天给别人洗衣服能挣几个钱？孩子就算现在抗过去了，可以后上学怎么办呢？你要洗多少件衣服才能供她读书？我听说孩子爸爸现在的夫人无法生育，找你要过孩子，你怎么这么倔呢，把孩子交给父亲，怎么都比在你身边享福。” 见南希不说话，修女叹了一口气，拿着药去烧水了。 又过了两天，孩子还没退烧，夜晚一直咳，小孩子抵抗力差，在这个时代，一场简单的感冒都要可以要人性命。 南希抱着孩子，双目无神。 此时场景再次破碎，然而其后的事情因为时间跨度长，无法截取具体的时间点，系统将发生的事情像电镜胶卷一样加速放映，齐欢看到了奥托派人接走了孩子，过了两年，黛拉突然有孕，而南希就像幽灵一样，入驻奥托的家庭，成为了最底层的烧炭女仆。 她每时每刻看着自己的孩子和这个伤害她的家庭相处得如此融洽，孩子再也不会喊她妈妈，转而投向黛拉的怀抱， 偶尔单独遇见，贝丝总是礼貌道：“辛苦了。” 明明她才是贝丝的最亲近的妈妈！ 南希心中的嫉妒无处宣泄，这个时候，她结识了女巫，一个可以倾听她苦难的垃圾桶，她也会和女巫做一点交易。 与此同时，因为做事认真，她从烧炭女仆升职为照顾孩子的女佣，很得黛拉的信赖，但她的痛苦没有减少，反而与日益增。 黛拉的小女儿爱丽丝降生了，南希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在这个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上，小孩子单纯像一张白纸，偶尔还会叫她妈妈。 但这远远不够。 一次，奥托和黛拉吵架，奥托喝了酒，那晚奥托暴虐地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南希笑了，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叹息道。 ——“你对黛拉的忠诚也不过如此。” 和奥托的偷欢只能短暂的安抚她的情绪，她精神的依赖要求越来越高，已经发展到看到黛拉和奥托的脸就可以陷入极度的愤怒。 经过女巫的介绍，南希信仰了罪恶之主，这大大地缓解了她的焦虑，她向罪恶之主乞求黛拉家族破败，罪恶之主回应了她。 黛拉家族破败后，奥托的事业却急速上升，南希以为奥托会抛弃黛拉，但没想到奥托依旧不离不弃。 就算奥托会对黛拉不忠，可是他也从未想过离开她。 她所做的一切就像一个笑话。 和罪恶之主交易的弊端已经显露，深夜恢复理智的南希看向被砸得面目模糊的黛拉，颤抖着丢掉了锤子，跪了下来。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被某种生物控制了，透露着疯狂和餍足，嘴角变态地笑着。 而她的眼神却害怕又惊悚，默默流下了两行眼泪。 “我已罪无可恕，地狱是我最后的乐园。” 第41章 现实世界（04） 再次睁开眼, 齐欢正身处超市货架前，四周嘈杂。旁边的小姑娘正在挑选物品，冷不丁旁边冒出来一个人影，正要惊叫时, 却看到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红着脸低下了头。 齐欢神色残留着观看南希夫人最后时刻的震惊, 他揉了揉脸, 很快把自己和游戏世界分割开来，脸上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拿起自己之前打算购买的矿泉水, 转身去收银台付钱。 走出超市, 齐欢拧开瓶盖, 一边喝水一边打开手机，距离自己进入游戏已经过去了三天，现在是下午三点, 虽然游戏中不会影响现实的身体情况, 但齐欢心理上仍旧觉得有些累，不过比起心理疲劳, 他更关注另一点。 齐欢坐在长椅上, 把矿泉水放到一边, 解下了脖颈上的骷髅戒指。 刚收到礼物的时候齐欢觉得有些杀马特，但因为戒指是裴落送的，所以他很爱惜地戴在脖子上，但万万没想到这枚骷髅戒指并不像它表面那么简单。 能够在副本里净化娃娃, 这绝非一般的能力, 裴落究竟是什么人？ 而且细细想来, ，为什么他在副本中只能和裴落交谈？齐欢以前一直没有深究过，还以为这是副本给他的金手指。 齐欢满脑的疑问，打开APP，裴落仍旧在线，他好像24小时从未下线过。 齐欢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给裴落发消息。 【齐欢：你究竟是谁？】 消息发出后，齐欢屏息以待，然而屏幕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落明明在线，可是就是不回复他，齐欢等了五分钟，有些生闷气，打字道： 【齐欢：不要装傻，你送我的戒指究竟是什么东西？】 【裴落：……你用到了？】 齐欢一怔，裴落果然是知道救赎游戏的吗？那个戒指不是平白无故给他的，齐欢扣了扣手机外壳，不知道自己该惊喜还是该忐忑。 他在LOVE上随随便便遇到的一个男朋友竟然也是救赎游戏的玩家，这得是多么逆天的缘分。 不过裴落怎么知道自己也在游戏中？他记得自己只跟裴落说过会时不时去外地，齐欢正要问时，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裴落聊天时就在游戏内，会不会当时裴落自己也在副本中，在游戏的限制下，只能通过LOVE和自己聊天，所以才确定他也在救赎游戏中？ 齐欢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裴落那么警惕，在游戏中接收到陌生人的LOVE消息，才会静观其变不回复，不像他，一开始就奔着找男朋友的目的去聊天。 估计确认自己是一类人之后他才和自己继续交流的吧，怕他有危险还送给他道具，齐欢有些惭愧，幸好没有问裴落，对方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他现在才弄清楚始末。 不过究竟多少人参与过救赎游戏？光是江城附近就有他、裴落以及文修，说不定哪天在街上擦肩而过的路人也曾在游戏中偶遇过。、 齐欢自我思索一阵后，闷气一散而尽，在上个副本里裴落的骷髅戒指帮了大忙，直接将娃娃净化，最终获得胜利，如果没有骷髅戒指，齐欢用双面镜虽然自信也能打败娃娃，但是那要忍受骨肉分离的痛楚，把自己分割成千上万份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最后打败了娃娃，他还要继续和魔爪化的南希夫人战斗，稍有不慎局势就可能逆转。 不过他之前还以为裴落纯粹是开窍了，心里已经承认了他作为男朋友的存在，才给他送礼物。 这么一想，齐欢又有些酸，不过无论如何，他是要谢谢裴落的。 * 裴落正坐在石台上尝试凝聚神力，心随念动，一旁的泥土簌簌升到空中，逐渐凝结聚合，向内收缩，泥土挤压得球体密度越来越高，表面光滑如金属一般，但裴落仍旧没有停止，土球继续向内坍塌，直到挤压到极致，才挥手将土球击向山壁上的岩石。 土球化为虚影，以一条笔直的轨迹向前冲撞，顿时白色烟雾四起，山洞内响起岩石碎裂的轰隆声。 山脉中的岩石堆积，是自然界外力固结形成的坚硬屏障，裴落当时选中汀鹫山作为精心挑选的沉睡之地，就是因为物理屏障极为出色，且无人烟打扰，没想到现在成为困神之地。 等烟雾散去，裴落走向岩石，岩石表面出现一个直径两分米大的圆洞，圆洞周围丝丝裂痕，因剧烈摩擦岩石圆洞处产生大量的热，裴落就像没知觉一样，苍白的手按在圆洞上。 “打出了五十米，还不够吗？” 正在冷眼看着这些天神力恢复的成果，裴落眼前的文字气泡再次出现。 【齐欢：我刚从副本里出来，谢谢你送的戒指，最后关头帮了大忙，这是你在游戏里通关掉落的道具吗？】 骷髅戒指是裴落在两百年前一直戴在手上的物件，质地平平无奇，和和救赎游戏毫无关系，只是这些年沾了他的神性，多少有了些质的变化，一般恶性低级妖魔碰到便会烟消云散。 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会拿出其他克制鬼怪的宝物给齐欢，不过现在被困在山洞中，也只有这枚戒指能堪一用。 不过两百年过去了，裴落记得自己初建立救赎游戏的时候，只收服了一个怨气极深的鬼怪，现在救赎游戏想来和他记忆中不同，碰上有智慧的高级鬼怪，戒指也不能百分百保证齐欢的安全。 不过齐欢以为他也是通关的人类么？裴落虽无意欺瞒齐欢，但解释自己的身份太麻烦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救赎游戏里那些鬼怪的老祖宗。 于是顺着齐欢的话道：“那又怎么了？” 【齐欢：你自己在游戏里也很危险，这枚戒指还是你留着吧，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回去。】 裴落皱眉，“一枚戒指而已，现在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冷不丁突然被裴落打了个直球，齐欢听到语音后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开始跳，不过裴落也太任性。 还没等齐欢继续说什么，裴落又说到：“不然下次进游戏，我陪你去吧。” 裴落要和他一起进游戏？齐欢以为自己幻听了，又点了一遍语音，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才结结巴巴说道：“你……要和我一起进游戏？” 那岂不是意味他要和裴落线下面基了？齐欢想到这点，血压猝然升高，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当然，我不放心你。”裴落道。 第42章 蛇神的新娘（01） 无论齐欢怎么忐忑, 这一天还是来了，齐欢有想过要不要提前在现实世界中和裴落面基，但是他第一次羞于启齿。 如果他主动的话好像显得他很期待这件事似的。 不过三个人如果要一起进副本的话，需要每个人将其他两个伙伴的名字写在组队道具上, 齐欢提前将组队的事情告诉文修, 幸好文修没有多问什么。 齐欢半夜正睡觉，突然大脑清醒,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要穿进救赎游戏了。 四周一片黑暗, 副本例行介绍完齐欢怀着忐忑的心情写下了文修和裴落的名字。 十分钟后，齐欢睁眼, 他正站在河边, 河水湍流不息。 这次的副本是四级副本, 主题为‘蛇神的新娘’, 系统介绍说他们一行人是游客，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旅游，小镇表面一片祥和却有邪祟作乱, 他们需要利用道具杀死邪祟, 即算副本通关成功。 其实齐欢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次是四级副本，上次副本还是二级, 按照顺序这次应该是三级, 不过只跳了一级, 不算间隔太多，他就没多问。 现在有更让他在意的事情——他和裴落就要面基了。 然而河边只有一个女孩，两人并不认识，齐欢礼貌点头后继续等, 等了一会, 文修出现了, 一开场就抱着齐欢，然后三个人继续等，等了大约五分钟还没人影。 一般来说，同一副本的玩家会很快进入副本中，等五分钟还没见到人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文修知道裴落是一起组队的伙伴，犹自怀疑道：“哎，不会那位兄弟忘记用组队道具了吧。” 齐欢认为这种可能性为零，裴落做事一向稳妥，他看向河边站着女孩。 ——不会裴落是女的吧！！！ 齐欢被自己的想法吓一大跳，关键那边的女孩也在频频看向他，好似在印证他这个猜想。 虽然裴落经常给他发语音，但是现在是可以用变声器的啊…… 那个女孩渐渐走近，齐欢一颗心七上八下。 “那个……请问你们还在等人吗？” 女孩刚说完，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位中年大姐从小路转角处走出来，说道：“大家人都齐了吧。” 但齐欢最先注意到的是她身边的男士，穿着简单的西裤白衬衫，身量挺拔，安安静静不说话，双手插在兜内，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冷淡的气质。 走得近了，齐欢才看清他的面容，他长得很是英俊，肤色极白，有一种白到透明的错觉，眉目狭长，下颔骨线条锋利，嘴唇很薄，带着一点点血色。 只是他表情一直淡淡的，脸上仿佛刻了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这个人估计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齐欢转头看向大姐，道：“我们还少一个人。” “不少，就我们四个。”和NPC一同前来的男士道。 听到对方说话，齐欢猛地抬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 齐欢脸不自觉地微红，表情错综复杂，随后不确定道：“你是裴落？” 裴落背对着阳光，低头认真地看着这个在网络上认识两个多月的小朋友，小朋友的长相比照片好看多了，也更可爱，精致地像个瓷娃娃，他用鼻音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齐欢的头顶，柔柔的，是想象中的手感。 齐欢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被裴落摸头杀，脸上的温度呈线性上升，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文修过来救他了。 文修一把拉过齐欢，跟齐欢小声咬耳朵道：“齐哥，这个就是跟我们一起组队的那个裴落？” 齐欢捂着胸口点了点头，脱离了裴落的控制范围，他终于能喘口气了，思维还有些受惊后的紊乱。 站在一旁的裴落站在原地，看着和齐欢窃窃私语的文修，没有说话。 好久没见齐欢的文修自然是很兴奋，然而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后颈一凉，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在看着他后，才呐呐说奇怪，随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和齐欢说话。 齐欢现在基本已经死机了，文修说什么他都没怎么听清，只能本能地点头，面基之前他设想过，万一裴落长相奇丑怎么办，自己该以什么心态面对他，毕竟上帝开了一扇窗，很少会把门同时打开，作为一个重度声控，齐欢看过很多声音极度优美，但长相惨绝人寰的案例。 所以齐欢对颜值没有那么多的要求，不然他真的要当魔法师一辈子了，进游戏之前他做过很多思想准备，不要以貌取人，而且世界上奇丑无比的人是很少的，基于大数据，大多数人的长相都平平无奇，只有极少数的人会美得惊天动地，丑得惨绝人寰。 裴落很丑的概率是很小的。 裴落在聊天的时候没有主动发过照片，齐欢直接忽略了裴落是个大帅哥这一微乎其微的概率。 但是！ 上帝偏偏把裴落的门和窗全都打开了！ 齐欢一时间还有些消化不了这么重大的消息，只能注意力尽量不放在裴落身上。 这次副本人数较少，只有四个人，中年大姐带着他们一路走到青龙镇，河边几乎没有人影，而镇上就热闹多了。 来来往往不少人，有许多复古的茶楼小摊，一旁街边的建筑都是白墙青瓦，古色古香。 中年大姐是副本设定的导游，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说到小镇历史的时候，中年大姐语气非常神秘。 “我们青龙镇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听我婆婆说，两百年前，这里大雨倾盆，发过洪水，家家都被淹了，幸好青龙神偶然来此，作法停雨，止住洪水，救了镇上几百口的性命，镇上的人为了感谢青龙神，便自发举行祭祀仪式，献祭牲口和粮食，保佑来年风调雨顺，自此青龙神长居于此，我们镇年年风调雨顺，就算遇到□□或者战争年代，我们镇依旧保存了下来，人口还越来越繁盛，多亏了青龙神的庇佑。” “你们这段时间来青龙镇旅游是选对了时间，后天镇上会举行祭祀仪式，到时候还有青龙娶妻的环节，镇上办得很热闹……” 中年大姐说到一半，一直没说话的裴落突然出声，“你不是本地人吧。” 齐欢纷杂的思绪突然回笼，见到裴落心神不宁是一回事，完成副本任务是另一回事，这是他带裴落进行的第一次游戏，必须要认真对待。 齐欢神情严肃，莫非裴落已经发现了什么？ 中年大姐惊奇地哎了一声，怪道：“小兄弟，你怎么知道的？我嫁到青龙镇十多年了，本地口音学了十成十，平常接待的游客没人认出来的。” 裴落没说话，其他人以为裴落瞎猜的，便继续听中年大姐的介绍，而齐欢心有疑惑，偷偷盯着裴落看个不停。 裴落不是那种没事会跟陌生人热络聊天的类型，他问话必然是因为察觉到线索。 可他们才刚踏进青龙镇，连住宿的地方还没到，接触的人也不过中年大姐一个NPC而已，齐欢实在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线索。 裴落忽然转头看向他，齐欢被抓包，立即扭头，假装在听导演介绍。 隐约中他好像听到裴落笑了一下，但齐欢不敢去确认，只能心里七上八下地想裴落笑什么。 难道在笑他太过明目张胆？ 齐欢加快脚步走到文修身边，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有点痛恨自己在网上撒娇卖萌一把好手，现实中唯唯诺诺，怂的一比，简直都不像他了。 都怪裴落长得太好看了。 落在最后的裴落收起了笑意，盯着有些局促的齐欢，心想小朋友怪可爱的。 第43章 蛇神的新娘（02） 中年大姐领大家来到今晚住宿的地方, 这是一套空闲的宅院，和街边看到白墙青瓦的徽派建筑别无二致，院内青石铺路，杨柳依依, 还有一弯浅池。 “这里有四间房, 吃饭在大厅，我婆婆每日三餐会送饭来。”大厅内已经摆好了碗筷和食物, 应该是刚刚在他们来之前摆好的, 中年大姐介绍到大厅就准备走了，“今天已经很晚了, 大家先吃饭吧, 然后去卧室休息, 明天早上我再带大家去小镇上转一圈。” 等中年大姐离开后, 大家坐下来吃饭，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们三人，语气确凿道：“你们是一起的吧。” 文修已经坐下来大快朵颐, 嘴巴塞得满满的, 含糊不清道：“怎么了？有事？” 小姑娘摇摇头，语气和善道：“我叫李慧, 你们都知道这个副本叫‘蛇神的新娘’吧, 听名字都知道和新娘有关, 玩家里只有我一个女的，我有点怕，晚上能和你们住一起吗？我不会白白让你们帮忙的，我能找到击杀邪祟所用的道具, 到时候给你们指路。” 闻言齐欢看了小姑娘一眼, 系统一开始提示过, 需要使用道具杀死邪祟，整个副本流程类似异世界通关游戏，勇者穿越到异世界后，不用宝剑其实也可以杀死恶龙，但是先找到特殊宝剑后击杀恶龙事半功倍，系统提示的道具一定有克制邪祟的功效。 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开始就说出来，估计是看到他们三个组队，担心游戏里对她灭口。 此时拒绝恐怕得让小姑娘提心吊胆到游戏结束，而且如果她真的能找到道具的话，少走一些弯路也是好的。 齐欢点点头算是答应，其余两人当然没有异议，大家吃完饭后来到最近的一间房，房间不大，四个人住有些拥挤，最后齐欢决定安排文修和女孩去隔壁睡，两两一间也能保证安全。 只是文修走的时候脸上表情颇不愉快，盯了裴落好几眼，才气哼哼地抱着小被褥走了。 人都走光了，房间里只剩下齐欢和裴落，齐欢坐在太师椅上，发觉裴落看看他，脸上似乎有笑意，顿时觉得尴尬，连忙解释道：“小姑娘不方便和我们成年男人住在一起，而且你和文修不认识，让你们住在一起也不妥……” 简直越描越黑，齐欢额头热得都要滴汗了，他自己都觉得是故意分配的了，网上撩裴落那么开心，现实中第一次见面就跟人家一起独处一室，孤男寡男，看起来要发生点少儿不宜的事情来。 可是他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齐欢有点欲哭无泪，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好不尴尬。 “你一直跟他在一起通关？”裴落道。 这个‘他’指的就是文修了，没有其他人在场，裴落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冷淡，和LOVE上的声音重合了很多，很奇怪，听到他的话齐欢渐渐没那么紧张了，他嗯了一声，“第一次在新手副本遇到的小孩，性格很好，也是同城，就带着一起通关了。” “跟着他还好。”裴落回想起文修的样子，记忆有些许回笼，随后回神看着低头不语的齐欢，忍不住道：“就这么怕我？” “没，没有……”齐欢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怕你干什么啊，你又不是怪物……只是你和我设想的长得不太一样，我有点不太习惯……” “那你设想我长什么样？”裴落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好整以暇道。 “个子中等……长得微胖一点……五官比较普通……”齐欢捂着脸说不下去，他在进副本以前为防止自己期待过高，故意把裴落的长相普通化，现在说出来简直羞耻。 只听裴落慢慢说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齐欢连忙放下手摇头。 看齐欢终于放松下来了，裴落起身拉开窗户，夜晚古宅极为安静，笼罩在浓稠的漆黑中，连正常的虫鸟鸣叫都没有，只有阵阵细微的风声。 齐欢跟着一起向外看，他觉得这里肯定有问题。 裴落语气有些冷：“这座宅子风水不好，大门朝南，地形尖锐，后面挂着一排长房，已经是主人必吊亡的格局，中间又挖了一池水，贵宅加水是锦上添花，而凶宅加水则是雪中送炭，为大凶。” “居住于此的人皆不得好死，死后灵魂隅于此地，不得轮回，不得转生，怨气聚集，化为恶灵。” 齐欢不太懂风水上的事，听着裴落说得瘆人，只得安慰他道：“没关系的，本来这里就有邪祟作乱，我会保护你的。” 感受凶宅中浓郁的恶气，裴落没说话，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没有告诉齐欢，只要是死后的东西，无论是良善凶恶，都归他所统管，哪怕他现在只恢复了少许的神力，管教一些孤魂野鬼还没问题，不过他很喜欢小朋友信誓旦旦说要保护他的语气，就没有反驳。 齐欢想起白天裴落走在路上询问中年大姐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没明白裴落是怎么发现的，现下只有他们两个，齐欢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生下来就适应的语言环境，想要模仿得一模一样很费功夫，她说话最后的语气喜欢习惯性下沉，和街上其他本地人不一样，是原生语言的细微影响，恐怕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是其一。”提到早上的中年大姐，裴落淡淡道，“其二，路过镇上的时候你看到那些本地人的特征，不觉得很奇怪吗？” 齐欢当时正在浑浑噩噩，没怎么注意街边人，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代入当时的场景，脸色突然变了。 “街上好像没有年轻女孩……” 裴落点点头，“这一点非常致命，按照性别概率来说，一个地方男女出生数量均等，甚至会有女性数量略微超过男性的情况，这是符合自然繁殖规律的，但是镇上几乎没有女性走动，除了一些年纪大的老婆婆。如果年轻代的男性数量大于女性，那么说明这里发生了一些事，对本地女性相当不利的事，以至于男性要娶外地的配偶。” 齐欢立即心领神会裴落口中的‘不利的事’，脸色不太好，又提出了另一个猜测，“那万一是这里民风比较保守，女孩子不许出门呢？” “这当然是最安全的猜想，不过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位导游就一定是外乡人，外乡人才不受本地规则的束缚，能够敢于外出工作，还做的是和陌生人接触频繁的导游工作。” 齐欢心思通透，裴落点明后他就立即明白了，这绝对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的事，亏得裴落刚来就发现了。 齐欢从见识到裴落可怕的阅读速度时，就知道这个人有着惊人的理解和剖析能力。 他本来还想问什么，转头看向裴落，他正专注地看着窗外，齐欢便忍着没有问了。 今晚天空黑漆漆一片，齐欢随着裴落的目光望去，试图透过窗户找月亮，无果后才叹了一口气，“明天要么起风要么起雨。” 裴落没有说话。 晚上不可能一直熬夜，房间里除了床还有榻，齐欢践行自己保护裴落的承诺，临睡前主动抱了一床被褥到榻上，铺好后准备睡觉，结果转头看到裴落坐在床边看着他，目光没有太多情绪。 “不过来睡么。”裴落道。 齐欢怎么敢跟裴落一起睡，对方长得正中他的审美，他又是健康的成年人，万一有不可描述的想法就完了，裴落肯定觉得他这个人轻浮又浪荡。 自己简直是比鬼怪还要危险一等的任务，所以绝对不可以和裴落一起睡，齐欢抓紧了自己身上的小被子。 见齐欢摇头，裴落也没说什么，他换好衣服关灯后，室内暗了下来。 两人睡在同一间房，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齐欢保持同一姿势躺了半天，睡榻一般用于日间倚靠休息，设计得矮小狭窄，他虽然比裴落矮小，但怎么说也是成年男子，躺在榻上还是得蜷缩着身子，齐欢怕惊扰裴落，一直不敢动，但腿没一会就麻了。 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翻了一个身，没想到翻身后膝盖撞在了木质榻背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响。 齐欢抱着膝盖深呼吸了一口气。 没想到裴落还没睡着，“大床睡得下的，不用委屈自己。” “我喜欢睡小床，有安全感，刚刚是意外……”齐欢又翻了一个身，这次终于没有撞到榻，他心里有事，多次翻身后，终于问出口。 “裴落，你今天为什么跟着NPC过来？” 这件事从见到裴落起就盘旋在他胸口，但是齐欢一直没敢问，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房梁，等待着裴落的回答。 裴落躺在床上，脸色很平静，他不是玩家，系统无法传送到指定地点，进入副本的时候他降落在其他地方，路上碰到了引路的导游NPC才赶到齐欢身边。 难道齐欢开始怀疑他了？ “我看没人，先去镇上探路了。”过了一会，裴落镇定回答道。 榻上传来弱弱的声音，“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一个人独自走也太危险了，下次不要这样了，在原地等等我好吗？……不然我会担心的。” 裴落表情突然有一瞬间的凝固，他还以为自己暴露了，但是万万没想到，齐欢只是在担心他的安全而已，他听到自己以一种极为温和语气说道：“好的，下次不会了。” 听到承诺后，榻上的小朋友小声地偷笑了，高兴道：“晚安。” 裴落也同样道：“晚安。”就像他们在LOVE上每天晚上的例行仪式一样。 没一会，齐欢的呼吸声终于变得缓慢了，裴落睁开眼，慢慢起身来到他身边，凝视他的睡颜。 在LOVE上交流时，神力的会服就像水龙头一样，受限于阀门控制，就算是照片视频等流量较大的传输，也不过是将阀门拧到了最大而已，而现在，他站在他身边，能明显感受到澎湃的神力恢复。 仅仅半天的功夫，裴落已经恢复了醒来后神力涨幅的一半，如果和齐欢一直在一起，想来两三个副本后他就可以恢复到鼎盛状态。 睡梦中的齐欢因为身体僵硬，眉头一直微皱着，裴落掀开被子，轻轻抱起他。 小朋友骨架纤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 然而裴落刚走出两步，地上突然有从滴血的声音，滴滴答答，散发着铁锈的腥气。 他停住了脚步。 血慢慢聚成一小泊，突然房梁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这一瞬间，时间像是被突然拉长，裴落怀里抱着睡得正香的齐欢，表无表情地和空中掉下来的东西来了一个面对面—— 那是一个头颅，正确的说是一个皮肤青紫、脸上血痕斑斑的女性头颅，画着新娘妆，披头散发做狰狞表情，吐着肿胀发白的舌头，脖颈处还能看到白色断裂的气管。 完美符合中国古代僵尸审美。 短暂错面的一秒，新娘头颅的表情从狰狞奸笑变成了茫然无措。 这个玩家完全没有害怕她的意思，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头颅像皮球一样在地上弹了两下，才骨碌骨碌地停下，正好停在玩家正前方。 新娘正准备再吓唬吓唬这个玩家，还没动作，就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臣服，这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像野兽一般最为本能的感知能力。 地上的新娘头颅慢慢抬起流血的眼睛，不可置信，面前的人站在原地，抱着另一个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变幻莫测，或喜或悲。 神有千面，面面不同。 玩家是鬼怪们的玩物而已，这是她第一次有如此卑微的感受，她必须臣服于他。 地上的头颅一动不动，裴落烦了，低声道：“带着你的身体滚，敢吵醒他，我让你灰飞烟灭。”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在睡，‘他’指代的人不言而喻，新娘头颅心领神会，咽了一口口水，身体飞速从房梁上爬下来，抓起自己的脑袋，反复旋转两下安在脖颈上，正好方向后，抻着着嫁衣袖子把地上的血渍擦干净，最后才跪了下来，给面前的男人嗑了三个头，在裴落灭了她之前，一溜烟地跳进宅内的池塘里了。 怀里的小朋友睡得香甜，无知无觉，裴落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轻轻掖了掖被角，凝视了一会，自己才起身去榻上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的云层慢慢散开，留了小片的空隙，恰逢月亮经过，投下一片银色的光亮。 第44章 蛇神的新娘（03） 清晨齐欢醒来, 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对面榻上的被褥已经叠起来了，裴落不见踪影。 昨晚他睡的不是榻吗？自己怎么跑到床上来了？难道他还有梦游的毛病？ 齐欢不敢细思，他睡在床上, 那裴落昨晚睡在了哪里？难道他们最后还是在一张床上睡的？齐欢红着脸飞速穿好衣服, 刚要出门找裴落，门应声打开。 裴落端着木质餐盘, 声音充满磁性, “醒了？早饭给你端来了，趁热吃吧。” 餐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馄饨, 旁边配了半张卷饼, 还有少许腌制小菜, 齐欢闻着香味赶紧道谢, 火速接过餐盘，端到靠窗的长桌上。 馄饨皮薄馅足，汤水金黄澄澈, 上面撒着少许葱花和虾米, 齐欢咬一口，肉馅质地柔嫩, 汁水直接在口腔爆开, 卷饼是刚出锅的薄薄的烙饼, 里面夹着素三丝，口感劲道有嚼劲，早餐配的几种小菜也不错，清脆爽口。 齐欢吃得很满足, 等把餐盘送还, 他才看到文修和小姑娘李慧还在吃饭。 餐桌上是粥和包子, 还有咸鸭蛋，其余再没其他食物了，文修看到他还招手：“齐哥快来吃饭啊，早上有咸鸭蛋，还流油呢，可好吃了。” 早饭是这些吗？那馄饨又是从哪里来的？ 齐欢回头看了一眼裴落，眼神中有些许不明白，不过他没声张，只说自己吃过了。 幸好文修也没多问，一口气吃了三个韭菜馅的大包子，简直是个人形韭菜收割机器。 早饭结束后，导游大姐准时带领他们出门，走的路依旧是昨天去河边的路。 导游大姐在路上怕他们无聊，就开始介绍今天的目的地。 “今天上午我们先去参观青龙庙，青龙庙是镇上居民自发建立的真神庙，是青龙镇最为宝贵的建筑，里面供奉着青龙神的神像，所有游客来到青龙镇都会去祭拜一番，非常灵验，我没有骗你们，你们可以求任何事，在青龙神的能力范围内他都会满足你们的。” 齐欢听着导游大姐吹嘘倒是不以为意，副本主题是‘蛇神的新娘’，这个所谓的‘青龙神’肯定就是蛇神，作为四级副本的BOSS，有一些特殊能力也不足为齐，只是齐欢在想，青龙神既然名为神，也不清楚手术刀的附加效果对他是否有用。 而文修显然很感兴趣，他问导游大姐道：“那青龙神能力范围是哪些呢？一般人求什么呢，祭拜的时候要准备什么吗？” 见有人捧场，导游大姐说得更来劲了，“青龙神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以前我带的游客里有求子嗣的、有求财运亨通的、有求长寿的，也有求姻缘的，青龙神都能护佑……” “那我能求当世界首富吗？”文修摸着下巴问道，“如果我当上世界首富的话，那人生就没有任何烦恼了。” 听到文修真挚的愿望，导游大姐尴尬地哈哈了两声，估计也是第一次遇见有人把愿望说的那么明确市侩的，还偏偏一脸坚定，她尴尬道：“世界首富这种愿望太过宏大，神明听到你的愿望也很难回应。” “害，那也不是无所不能啊，我还以为多灵呢。”文修不以为意，拆台道：“也是，要是灵的话，大姐你自己就可以去许愿当世界首富了，哪里还用得着苦兮兮当导游，风吹日晒的，哎，你们也难啊。” 齐欢看着NPC脸上的表情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反复试探，生怕NPC一个不高兴不带他们去目的地，于是劝解文修道：“你家都那么有钱了，许这种愿也没什么用，你可以许其他的，比如身体健康什么的。” 导游大姐见到还有明事理的人，表情终于和缓下来了，“对呀，你可以求求其他的。” “有钱又不嫌多，而且那是我妈的钱。”文修摇摇头，不过齐欢都这么说了，他便不再执着于此，又继续问：“那我能求姻缘吗？我还没早恋过呢。” “这就可以求求青龙神，让你的桃花运旺盛一些。”导游大姐恢复了身为领路人的自信，拍着文修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裂痕终于修复了。 齐欢看着文修满脸的青春痘，摇摇头，终于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因为文修和李慧提问得比较频繁，导游大姐带着他们走在前面，齐欢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冷不防耳边突然传来裴落的声音——“真正的神明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像中国古代流传的福禄寿，他们属于正统神明，只会管辖自己所属范畴，关于红鸾另有神明掌管，这青龙神不过是噱头罢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碰，恐怕一个都庇护不了，不必信。” 齐欢啊了一声，不知道裴落为什么突然说这些，随后才反应过来裴落的意思，他解释道：“我是纯正的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的，刚刚只是帮忙解围，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跟NPC闹得太僵也不好。” 裴落沉吟，“倒也不必完全不信，还是有真正的神明存在的。” 齐欢小声笑了一下，裴落不解其意，问道：“怎么了？” “你们那是不是很信风水这类东西？昨天晚上就听你说宅子风水的问题，感觉你在这方面有研究，是比较感兴趣吗？” “倒不是感兴趣。”裴落找一种尽量不会令人怀疑的表达方式，“偶尔有用得到的地方，懂一点总没错。” 而齐欢脑内已经自动脑补在大山里，山民丧病嫁娶都要看风水的场景了。 边走边聊天，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昨天刚进游戏的投放点，文修走在最前面，最先发现不同，惊讶道：“怎么回事？昨天这里不是这样的啊。” 齐欢看向河边，河边确实已经被镇上居民装饰得焕然一新，河边围堤上挂着红色的彩圈，路上铺满了红色纸屑，连垂杨柳也被挂上了红绸布，一群本地人早早来到岸边，架起了一个一米高左右的木台，河边一片忙碌的场景。 “这是在为明天的青龙神祭祀做准备。”导游大姐站定，言语间非常自豪，“这是我们本地最为珍贵的传统文化，明天举行祭祀仪式的时候，会点起篝火，有一群人同时跳巫舞，还有祝婆向神明表达感谢，场面非常宏大震撼。” “那边是什么？”齐欢指着岸边的红轿子问道。 “那是青龙神娶亲环节，明天轿子会从我们今天参观的青龙庙出发，接新娘到河边，举行完仪式后，新娘就算嫁给了青龙神，传说娶到心仪的新娘的时候，青龙神会在河上现出真身，并保佑青龙镇这一年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终于说到他们需要的信息，要解决青龙神，就必须和青龙神面对面，而青龙神会在娶亲的时候出现，齐欢眉头一紧，看来所谓的新娘非常重要，他紧急追问道：“那新娘现在在哪呢？” “就在那轿子里面啊。”导游大姐一指。 齐欢立即快步走向河边的花轿，本地人不知道他的来意，离得近的要拦住他，被齐欢避开，他一把掀开轿帘，脸上有些惊愕。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旁边的青龙镇本地人相当生气，推搡着齐欢让他离开，导游大姐看到起冲突，连忙向本地人说明情况。 解释清楚后，当地人仍旧对他们很防备，不过倒是没有肢体冲突了。 齐欢看到了想看的东西，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裴落一言不发，看向青龙镇人，神色淡漠，让人害怕。 双方和平分开后，导游大姐又给齐欢解释当地人比较排外，让他不要在意，齐欢无意在此纠缠，现在唯一能牵动他心神的就是在花轿中见到的新娘。 “花轿里的新娘都是纸人吗？”齐欢问道。 回想在花轿中的所见，虽然就是一个纸扎的新娘，但新娘扎得惟妙惟肖，猛然一看还是令人害怕。 导游大姐答道：“祭祀当然用的是纸人。” “那青龙神怎么能挑选出心仪的新娘呢？那些纸人都一模一样，没有挑剔的必要吧。”齐欢紧接着问道。 导游大姐支支吾吾，自己也不太清楚，“可能每年扎纸人的工艺不太一样？手工做的东西也不能说一模一样……” 估计从导游大姐这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齐欢也没强求。 青龙庙在河道两里地左右的地方，他们走了不到半小时，终于到了。 青龙庙和齐欢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齐欢本来以为寺庙都是非常庄严肃穆的，而青龙庙却处处透着一股奢侈的味道，和青龙镇留白的风格截然不同。 他们一行人走到青龙庙门口，就有一位穿着灰袍的中年人出来迎接。 导游大姐上前介绍了一下他们是游客，灰袍中年人倒是不像那些排外的本地人，神色没有排斥，只是点点头。 导游大姐跟他们说道：“寺庙接待的事是这位侍者负责的，你们跟他进去，听他安排就行，等参观结束后你们去刚刚的路口找我，我就在那边。” 说完导游大姐便离开了。 灰袍侍者向他们行了一礼，随后慢慢道：“各位香主请随我来吧。” 青龙庙内有一颗榕树，上面挂着红色的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灰袍侍者向他们介绍道：“这颗榕树是青龙神当年盘踞停留的地方，榕树沾染气息，已经不是凡木，大家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写在牌子上，挂在榕树上，青龙神会保佑你们的。” 随后他从榕树下的储物架上拿出四个牌子，缓慢道：“一千一块。” 第45章 蛇神的新娘（04） “一块破牌子要一千块？”文修不敢置信, “你们这不是宰冤大头吗？一千块钱买个虚无缥缈的愿望？这是神庙吗？这不会是土匪窝吧！” 灰袍侍者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神色无波：“信则灵，不信则无, 记牌子全靠各位香主自愿, 诚意在, 青龙神自然庇佑，不信的人, 烦请离开。” 话里的潜台词是不给钱就别进青龙庙, 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敲诈了, 简直是流氓行径。 但玩家还不得不吃这一招，导游大姐带他们来到寺庙, 说明寺庙肯定有关于青龙神的线索，现在走人岂不是和线索擦肩而过？ 虽然齐欢一向信奉能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但是被人强迫用钱解决，那还是相当不爽。 齐欢担心裴落没钱, 主动帮裴落买了一张牌子，两千块直接进了香火箱，文修和李慧也都买了牌子。 收到四千块后，灰袍侍者对他们的态度耐心了一点, 引导他们在牌子上写好愿望，挂在榕树上。 毕竟谁不怜爱被宰的冤大头呢？ 齐欢写的愿望是希望能平安离开这里，挂牌的时候他看到文修写的是成功找到一个女朋友, 而他没看到裴落的愿望。 “你许的是什么愿望？”齐欢挂完自己的牌子问道。 裴落摇头。 齐欢惊讶道：“你没写吗？” “许愿是因为自己无法完成某件事, 需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我没有什么愿望, 想要的东西我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拿到。” 齐欢听到后有些惆怅, 不知道裴落是过于自信还是无欲无求。 后来他才知道裴落只不过在阐述现实罢了。 等大家都挂好牌子后, 灰袍侍者带他们来到供养青龙神像的宫殿，进去之前，灰袍侍者提醒道：“宫殿每次只能进一人，大家轮流进去，进去之后先给神像上三炷香，然后跪在蒲团上参拜，等青龙神给你们神谕，得到神谕后就能出来了。” “神谕是什么东西？”文修好奇。 “神谕就是神谕，你们进去就知道了。”灰袍侍者没有多解释。 估计这个神殿里有点东西，进去的人肯定会知道些什么，不然灰袍侍者也不会如此含糊地说明。 灰袍侍者跟他们一同站在外面，文修最先进去，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就出来了，一脸晕乎乎的。 齐欢担心道：“怎么样？” “挺好玩的，就跟全息后宫番似的。”文修嘿嘿笑道：“这个青龙神真的有点东西，我参拜完之后，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听到隐隐约约的音乐声，然后眼前的东西就都变了，他给我找了三个女朋友，每个都个顶个的好看，要是真的就好了。”说起来还有那么一股意犹未尽的味道。 齐欢抽了抽嘴角，对文修所剩不多的节操表示担忧。 第二个进去的是李慧，她和文修一样，待了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她描述的画面也和文修一样，先是闻到了香味，然后听到纯音乐，最后眼前出现白雾，青龙神给的神谕就是他们自己许愿的内容。 两个人都是如此，齐欢心里有底，估计自己会看到回到现实世界的场景，他走进大殿，殿内穹顶很高，一尊镀金的神像立在殿中央，格外尊贵，旁边立柱旁挂着层层叠叠的帷幔，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齐欢依照灰袍侍者的指使，先给神像上了三炷香，随后跪在蒲团上参拜，拜完后果然和文修以及李慧说的一样，大殿里有点点清香，还传来了轻柔的纯音乐。 白雾四起，很快，齐欢的眼前就被白雾蒙蔽，他睁着眼，想看看所谓的青龙神如何编制回到现实世界的梦境，然而白雾散去后，他的视野变得一片通红，眼前似乎还在不断颤动。 齐欢伸手把眼前的遮挡物扯掉，视野变得清明，他看清楚手上的东西后立即瞪大了双眼——他手中是一个红色的头盖，身上还穿着红着的喜服，脚上一双带着夜明珠的绣鞋若隐若现。 怎么回事？他怎么穿着新娘装？这根本不是他许的愿望啊。 轿子还在不停地走，齐欢发现自己好像被定在花轿上，只有上身可以动，下半身一动不能动。 文修绝对不可能骗他，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神谕出了问题。 齐欢试图召唤出手术刀，然而在这里系统好像被隔绝在外，他喊了十几遍手术刀也没有回应，然而花轿内部也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 大殿里一次只能进一个人，谁也没法来救他，他只能自求多福，齐欢知道这次糟了，额上有一滴冷汗滑落。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花轿终于停了，轿帘被拉开，一个带着金光的人影探身进来。 齐欢心跳如鼓，对方浑身金光，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他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是感觉眉间一痛，好像碰到了一个锋利尖锐的东西，割伤了他的皮肤。 再睁眼，眼前白雾散去，齐欢立即从蒲团上起身，周围正常，和他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身上也没有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齐欢后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眉间。 没有伤口。 万幸，应该只是一场梦境而已，只是这场梦境太糟糕了。 殿外传来文修的呼喊声，齐欢立即转身折返。 见到他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齐哥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吓死我们了。” 齐欢疑惑，“我进去很久了吗？我自己感觉比你们时间要短，全程不过五分钟。” “岂止是五分钟！你进去都有二十分钟了！要不是这个傻逼拦着我，我早进去了。”文修气呼呼地指着旁边的灰袍侍者，一点也不客气。 灰袍侍者被骂傻逼完全没有生气，他盯着齐欢的脸，面瘫的脸终于露出惊诧的表情。 裴落拉过齐欢，摸着他眉间的肌肤，对灰袍侍者冷冷道：“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得到青龙神的垂爱，自然是万幸，怎能说有事。” 这声音是一位老年女性，从侧殿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她走近端详着齐欢的脸，露出微笑，“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如此好颜色，怪不得时隔百年，能得到神明垂青。” 齐欢不明白她说什么，退后一步警惕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你在神殿上看到了什么？”老妪笑眯眯道。 他在大殿上看到自己穿着嫁衣被定在花轿上，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还碰了他一下，齐欢想起来还很不痛快，要是手术刀在手，他一定剁下那个人的手指。 齐欢盯着这个老太婆没有说话，神色已经变得冷漠。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看到青龙神迎娶你了，青龙神还特地给你留下了标记，已经足够说明他对你的怜爱，你就是青龙神的新娘。” 老妪显然十分满意齐欢，而一旁的灰袍侍者显然不这么想，他语气急促道：“可是他是的男的，怎么能成为新娘？”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百年前有过这种情况，青龙神也曾选过男子为妻，听说那人长得貌若好女，就算是女子也未必及得上的绝色。”老妪越看齐欢越满意，“如今又有一位男新娘，也算是有例可循。” 灰袍侍者沉默。 齐欢站在原地，有点委屈，觉得自己简直倒了八辈子大霉，谁能想到青龙神还男女通吃，他看向裴落，裴落面无表情。 两人目光相遇，裴落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齐欢的头顶，道：“我有点生气了。” 齐欢感受着头顶温暖的触感，心一下子镇定下来了，是啊，他还要保护裴落呢，自己是新娘是最好的选择，李慧是个小姑娘，文修的长相估计不符青龙神的审美，而裴落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选中那就麻烦了。 这么想来，无论其他三个人谁是新娘，他都不放心。 齐欢想起导游大姐的话，青龙神只有在心仪新娘出现的时候才会现身，导游大姐不明白青龙神心仪的标准，但现在齐欢就是那个标准。 那么他正好可以在祭祀环节杀了他，敢选他做新娘，就要做好找死的准备。 齐欢做好心理准备，倒是沉稳了许多，没想到下一秒，裴落直接走向了大殿。 老妪最先反应过来，阻拦道：“青龙神已经选好新娘，其他人不用再去参拜了。” 原来所谓的参拜都是幌子，其实就是暗地从游客中挑选出青龙神心仪的新娘。 裴落面无表情，冷冷道：“那我一定要参拜呢？你要拦我？” 第46章 蛇神的新娘（05）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最终老妪看了一眼齐欢, 语气软了下来，退后一步，“既然供奉了香火, 便是来客, 参拜自然是能参拜的, 青龙神会感受到你真挚的心意，烦请这位先生按照规矩, 独自一人去殿内参拜。” 齐欢轻轻拉住裴落的袖子, 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冒险。 青龙神有制造幻境的的能力, 青龙神根据参拜者的愿望编织相应幻境，在幻境青龙神还能控制玩家的身体。 裴落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裴落低头, 看着齐欢额间的血线面色不虞，他安抚地拍了两下齐欢的手背, “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一人走进了大殿。 殿内空旷严肃，神像高高伫立在最高处, 浑身镀金，金光闪闪，好似神仙下凡，普度众生。 裴落站在原地, 打量四周，轻轻哼了一声，这殿内阴气森森, 一股浑浊的臭味, 不用想他就能断定这青龙神属于精怪。 精怪和鬼怪不同，鬼怪是人类或动物死后残留怨念凝聚而成, 类似断头新娘, 属于裴落管辖, 因此完全臣服于他，而精怪是动物修炼而成，属于活物，仍有阳寿，若是修炼得当，寿命依旧可无限延长，但他们和裴落毫无关系，也不会感受到天然压制。 此时殿内涌起白雾，渺渺音乐断断续续，裴落哼了一声，他本来不用管这事，但是一个小小精怪也不老实，还强娶新娘。 简直无法无天。 镀金神像上的阴气最为浓郁，这四周没有法正加持，恐怕是‘青龙神’留了一缕分神在此，才能装作能力通天的样子。 此时白雾浓稠，四周白茫茫一片，但是裴落毫不犹豫地向前走，神像在白雾中渐渐显形，一层厚重的保护禁制若隐若现，裴落冷声道：“精怪也敢装神弄鬼，好大的胆子。” 精怪设下的禁制强度和法力成正相关，这精怪两百年修为，禁制强度也非同一般，普通人刚碰到就会反弹回来，根本无法穿透。 但裴落直接无视厚重的保护禁制，话音刚落便直接伸手拧碎了神像的脖子，这强力的保护禁制于他而言就像空气一般，镀金神像顿时四分五裂，碎成一团乱石，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非人的惊悚尖叫，殿内丝竹声骤停，白雾越发浓稠，有什么东西正在白雾中疯狂逃窜。 “还敢跑！”裴落上前一步，伸出手，那黑色丝线便像被吸入黑洞一般，哪怕在疯狂逃窜，也无法阻止自身旋转着卷入裴落的手心。 裴落手心中凝成一个黑色的气体小球。 这就是‘青龙神’的分神了，分神并非本体，能力极弱，但拥有本体的意志，这也是为什么它只敢活动在设下保护禁制的神像内。平常这分神给参拜者设下幻境，用以勾引更多人成为青龙神的信徒，借以壮大它本体的能力。 此时分神哀嚎声更大，裴落无动于衷，掌心合拢，顿时黑色小球四分五裂，消弭于空气中。 齐欢生怕青龙神看见裴落的美貌又打算娶裴落为妻，因此一直在殿外徘徊转圈。 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大殿内突然传出一阵建筑爆破的声音，齐欢当即转头，其他人也是一副惊诧的模样。 就算是齐欢被选为新娘，殿外也是安安静静的，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齐欢一颗心都被吊起来，他抬脚要去殿内看看情况，被灰袍侍者拦住了。 “一次仅能进一位参拜者，还请在殿外等候。” “这么大动静还不允许去看看？你们的神就这么见不得人？”齐欢都被气笑了，冷笑一声推开灰袍侍者，自己走进了大殿。 灰袍侍者看向老妪，老妪点点头，“去吧。” 齐欢生怕裴落出事，走得很急，进殿内后差点踢到一个障碍物，等他低头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那时一颗巨大的镀金头冠，完整地滚到了他脚边，殿内两米多高的镀金神像已然崩塌，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石，而裴落此时正站在崩塌的神像之上，转头望着他，似神明般不喜不悲。 大殿为了烘托神明孤绝，特地将殿后的窗户开得很高，清晨的阳光成束斜斜射进来，照在裴落身上，将裴落的侧脸小半露在阳光中，大半隐匿于黑暗，交界处脸部的线条被光线描摹得异常柔和，此时裴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危险而诱人的气质，比青龙神神像更像是与凡尘隔绝的神明。 两人视线交汇，齐欢的心脏几乎不受控制，猛烈而热情地跳跃着。 齐欢想，虽然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如果屹立于此的神明容貌和裴落一样，他恐怕是最忠实的信徒，日日参拜沉迷。 这美好的场景很快被后来者打破，在经过老妪的允许后，其他所有人都进来了，灰袍侍者见到这一地荒芜，几乎快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前怒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怎么能毁坏神像？” 裴落这才将视线从齐欢身上移开，他语气平静：“如你所见。”随后漫步走下神坛，完全不把灰袍侍者放在眼里。 等裴落走到身边，齐欢才回过神来，后怕地抓住他的袖口，幸好裴落没事。 灰袍侍者完全丧失了冷静，他快步拾起青龙神头像，拂去灰尘，珍重地抱在怀里，起身后脸色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质问道：“青龙神是我们青龙镇的信仰，这尊神像是镇上乡民集资共同出力铸造的，青龙神怜悯世人，收下神像，给予恩泽，往日我们是无法触碰的，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被你毁坏了，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以平息青龙神的怒火。” “不就毁了一座神像？至于这么咄咄逼人？”齐欢把裴落护在身后，眉头微皱道：“你们要是想明天祭祀仪式没有新娘的话，那就动他试试。” “对呀，你们生什么气？无缘无故把我哥选做新娘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就损失了一个神像，搞得像亏了几个亿似的，那上面镀金层扣下来还能继续用呢，别这么小气巴拉的，青龙神都嫌丢人。” 文修嘴炮能力依旧无敌，把手搭在灰袍侍者肩膀上，语气阴阳怪气，让人想发怒却发作不得。 因为说得确实在理，他们选齐欢做新娘本来就是冒犯之举，哪怕齐欢生气把供奉青龙神的神殿砸了，他们还要哄着来。 神殿可以重建，青龙神心仪的新娘却可遇不可求。 和神像相比，新娘当然是更重要的，灰袍侍者知道这个道理，但是道理懂得，做起来却难上加难，他抱着镀金头像，含恨盯着裴落沉默不语。 一旁一直不出声的老妪终于出来打圆场了。 “平常这神像我等不可触碰，而这位香客既然能触摸到神像，也算是与青龙神有缘，既然有缘，损坏神像之罪便既往不咎了，还请明日祭祀时新娘多多配合。” 最后一句明显是和齐欢说的，大家各退一步，当做无事发生。 对方给了台阶，齐欢顺势下了，青龙庙已经探索完毕，也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大家准备离开，等灰袍侍者送他们出去后，裴落趁着没人摸了摸齐欢的脑袋。 齐欢转头疑惑地看着裴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摸头杀，然而下一秒，风衣口袋里就被塞了一小沓东西。 他拉开口袋，里面是一小沓粉红票。 齐欢更疑惑了。 “刚刚从香火箱里顺走的。”裴落似乎摸脑袋上了瘾，看齐欢还在疑惑，解释道：“那种垃圾东西配不上你的香火。” 第47章 蛇神的新娘（06） 导游大姐还在下面等他们, 中午吃过饭，大家坐在大厅商讨，明天该怎么办。 其实回来的路上齐欢已经有思路了, 明天他是新娘, 那他完全可以带着制裁青龙神的道具, 等到青龙神现身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所以，现在紧要的问题就是——道具在哪里。 想到这, 齐欢忍不住把目光放到还在吃饭的李慧身上。在进寺庙之前, 小姑娘说过自己能找到道具。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明天就要举行祭祀仪式，那今天下午他必须找到道具, 等李慧放下碗后，齐欢开口问道：“李慧, 昨天你说你能找到道具是吗？” 李慧擦擦嘴，“是啊, 我有一件道具，可以判断道具的方向，不过现在不在这，我放在屋里了, 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去拿东西，很快就来。” 说罢她就急匆匆地从大厅离开。 等李慧走远后, 文修嘿嘿笑了起来, “这次我们也太顺利了吧，齐哥你被选为新娘, 明天可以见到青龙神真身, 而恰巧和我们组队的小姐姐能找到克制青龙神的道具, 是不是我们倒霉了这么多次，终于时来运转了？” 作为进入游戏后幸运值为11的倒霉蛋，齐欢确实觉得这次有点顺利，不过也好，至少他能保证裴落的安全。 然而下一秒文修叹了一口气，“就是那个青龙神眼睛够瘸的，明明有个小姐姐不选做新娘，偏偏选齐哥，虽然小姐姐长得普通，可两个男的怎么结婚嘛，这叫荤素不忌？” “不过要是齐哥是女的就好了，我也想娶齐哥做老婆……”说完朝着齐欢的脸露出痴汉的笑容。 齐欢闭了闭眼，装作没听到，幸好李慧不在这，不然他只能看着文修挨打，裴落看着文修，脸色有点冷。 而在院子里的李慧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自己被谁念叨了。 文修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得罪了三个队友，还犹自在欣赏齐欢的美颜。 大厅一时间静悄悄，没人说话。 等了十来分钟，裴落率先开口：“怎么还没回来？” 卧室距离大厅也不过步行两三分钟的距离，回来顶多十分钟，还绰绰有余，因为这是李慧的道具，他们才认识一天，不方便陪同前往，但是十多分钟不见了，很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齐欢暗道不好，不该放任她一个小姑娘独自行走，昨晚裴落也说这里是凶宅，要是出现什么脏东西就麻烦了，裴落也想到了，两个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出去寻找。 文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齐欢和裴落都出去了，喊了一声“别丢下我呀”，自己也赶紧跟了上去。 然而刚出大厅，他们就在拐角处撞见了急匆匆的李慧。 李慧气息未平，见到他们喘气道：“你们怎么出来啦？” “发生什么事了吗？”齐欢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李慧，暂时没有发现受伤的痕迹，暂时放了心。 “啊？你们以为我出事了吗？”李慧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我刚刚迷路了，这宅子几进几出的，都长一个样，我又不分东南西北，不小心走岔路，走远了才发现附近没有人声，吓得我赶紧原路返回了。” “没事就好，你道具拿着了吗？”文修后来居上，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齐欢同时看向李慧。 “拿到了。”李慧爽快地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是个罗盘，底下是正方形的青铜托盘，刻有方向，她又把一个同材料的小勺放在托盘上，小勺底部像是涂满了润滑的油脂，滴溜溜转个不停。 齐欢看到李慧拿出道具，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没有说出来，刚刚李慧长久未归，自己本来还有个比较阴暗的猜测，那就是李慧带着道具跑路了，亦或者李慧把道具藏起来，偷偷说自己找不到了。 在游戏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人为了一点利益就出卖队友，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被选为新娘，如果李慧故意逃跑，不拿出来道具，那他很可能是去送死。 他死了之后李慧再带着找到的道具击杀青龙神，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在这个世界不能要求道义三观，但幸好李慧不是这样的人。 在走廊里李慧直接开始介绍自己的道具，“这叫做寻宝盘，利用关系羁绊当引，可以找到与物品相生相克的道具。我们要在勺内放置属于青龙神的物品，这样催动寻宝盘，寻宝盘就会自动指明我们要找的道具位置。” “可是哪有青龙神的物品啊？”文修挠挠头，“我们又没见过他。” “青龙神庙应该有他的东西。”裴落在一旁淡淡道。 “不行。”齐欢想也不想就拒绝，“今天早上闹这一出，灰袍侍者肯定不会让我们再进去了，更别说拿走青龙神的东西。” “那，那怎么办……”李慧似是才想到这个问题，着急得快哭了：“都怪我，我当时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忘记和你们说了。” 文修不满：“服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现在怎么办，要不然咱们硬闯试试？” 李慧脸都红了，眼泪在眼眶了里打转，不停地道歉。 因为她，其他人还要再冒险一趟。 但是齐欢没说话，沉思几分钟后，他才开口道：“用我试试。” 他话一出其他人都是一惊，文修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李慧停住了哭泣，抬着通红的眼睛望着他，而裴落皱了皱眉。 齐欢默念手术刀，手术刀出现在他手中，他轻轻拉起几根头发，手术刀刀刃刚碰上，发丝就断成了两半。 “我被青龙神选为新娘，按照普世意义，现在我应该和他有一定的所属关系。”齐欢把几根头发放进勺内，摸了摸自己额间的红线，青龙神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后，这根红线到现在都没有消退，“先试试吧，总比直接闯青龙庙好。” 谁都没有想过这样的关系，李慧在最初惊讶一下后，连忙擦干眼泪，发动寻宝盘，只见寻宝盘中装有齐欢头发的小勺飞速旋转，几十秒后，勺子笔直地指向一个方向。 文修好奇地戳了一下小勺，小勺一动不动。 没想到用头发做引竟然能成功，下午避免了一场恶战，文修唔呼一声抱住齐欢。 “事不宜迟，既然道具指名了方向，我们现在就顺着指引找吧，今天下午一定要找到道具，”齐欢说完，让李慧在前面走，他们跟着李慧一同前往。 寻宝盘一路指向北，跨过走廊和大厅，北边越走越深，地形整体呈长方形，齐欢突然想起昨晚裴落说这宅子风水不好的事，虽然他不懂原理，但记得裴落的原话，宅子门朝南，后面缀着一排房呈长方形的话，是很不好的。 他看着左边是一排年久失修的房屋，右面是一堵墙跟爬满青苔的白墙，中间过道只有两米宽，显得十分逼仄，这算不算实地考察了凶宅的构造？ 不过真的有人会设计这种乱七八糟户型的房屋吗？齐欢不懂风水，都已经感受到这里有一种浓烈的不适感。 这一排的房子一共有四间，尽头也是一堵墙，李慧走到了最后一间后，寻宝盘斜斜地指向屋内。 李慧退后了一步，给他们看勺子的指向，文修双手抱胸，感叹道：“看来克制青龙神的道具就在这了，副本也是的，道具就藏在宅子里，也不给个提示，幸好跟小姐姐一起组队，不然还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呢。” 李慧收起寻宝盘，笑了一下，“大家都是队友，通关是最重要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也很难通关副本。” “也是，咱们互帮互助，这种力气活就交给我。” 第四间房上挂着旧式的锁，钥匙肯定在导游大姐手中，但是这种建筑没必要去骗钥匙，宅子是纯木建筑，门板合页没有现代建筑牢固，而且经过多年风吹日晒，木门本身就透着弱不禁风的味道。 文修说完一脚踹了上去，他力气极大，这一脚直接把木门踹了个窟窿，再踹几脚，把把木门踹出了个容人同行的门洞来。 一旁看着的李慧冷不丁被这天生神力吓到，裴落看了她一眼，拉着齐欢进去了。 这是一间客房，大约三四十平米左右，里面家具一应俱全，不过应该很久都没有人住了，他们刚进来一股子灰尘扑鼻而来，文修走在最前头，呛了好几个喷嚏。 四人开始分头找，齐欢负责北面，这边靠墙放着床铺，死角非常多，找起来很是麻烦，他摸了一遍床铺，又翻了床底，墙角夹缝，甚至帷帐上面也没有放过，可是还没见过系统所说的道具。 找了将近一个小时，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道具的身影，文修爬上了房梁，碰了一脸灰，也摇摇头。 为求准确，大家又各自换了一个方向检查，以防房间有暗格之类的东西，这次忙了将近两个小时，依旧一无所获。、 不对，这里肯定有问题，齐欢中指缓慢敲打在鸡翅木圆桌上，道具不可能不存在，他转身让李慧把寻宝盘拿出来，再重新寻找一次。。 “刚刚大家不是看过了吗？寻宝盘指的就是这里……”李慧嘴上说着，但是在齐欢的注视下，依旧把寻宝盘拿了出来。 再次寻找，寻宝盘的小勺依旧牢牢指着北方。 可是北边只有一堵墙，再向北就是宅子外面了。 齐欢敛眉沉思，几秒钟后，当即决定去宅子外看一眼。 然而他们一行人顺着来时路返回，又出了宅子，顺着墙边走到寻宝盘所指向的客房外墙，齐欢本以为能有什么发现，结果寻宝盘的勺子又牢牢指向宅内了。 第48章 蛇神的新娘（07） 难道道具嵌在墙里？齐欢敲了敲墙, 声音厚重沉闷，不是空腔的清脆声，按道理说, 实心墙里藏不了东西。 可寻宝盘都这么指示了, 说明道具必定在这里, 不彻底搜寻一把，他始终不甘心。 齐欢回宅子拿了锤子和铲子, 让文修帮忙砸墙, 墙内是红砖, 经过文修使劲一锤，立马四分五裂, 齐欢再用铲子把周围的红砖翘起，两人合作, 忙了大半功夫，把墙砸出等人高的大洞, 也没看到道具的身影。 下午忙活了许久，几个小时过去，天色已然黯淡，快到导游大姐送饭的时间, 如果导游大姐看不到他们，估计会出来寻找，到时候碰上他们的作案现场, 恐怕就要被当场抓捕了, 到时候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可是道具能藏在哪里？寻宝盘明明白白指示道具就在这里，这是这里只有一堵被砸穿了的墙。 系统何必这么为难他们。 齐欢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一次有一种拳头打进棉花的无力感。 肩膀上有些温热, 齐欢转头, 是裴落来到他身后。 “不然先这样吧，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我来找，一定把道具找给你。” 齐欢想说今天都找不到，那明天怎么能找到呢，可裴落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说笑，齐欢终究没把话说出来，只点点头。 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找到克制青龙神道具固然是最优解，但找不到并不能代表他无法打败青龙神。 无非是多走几步路，路长路远的区别而已。 钻出思维的胡同，齐欢心情终于变好一些，他招呼其他人一起回去吃饭。 今日晚餐很是丰盛，不过齐欢没什么胃口，便只吃了两口，而文修没心没肺，遇上好吃的便胡吃海喝，吃完撑得差点走不动路，还是齐欢扶着他回卧室。 等将文修送回，齐欢回到房间，看到裴落望向窗外，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心情又变得波澜壮阔——今天晚上该怎么睡！ 齐欢觉得这个问题比找道具难多了，道具可以不用，可他今晚不能不睡。 昨晚他强行睡在榻上，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在床上，如果今晚继续坚持睡在榻上，半夜有跑到床上，那岂不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以后还怎么面对裴落？ 可直接表示要睡在床上的话，那也太不好意思了，裴落又会怎么看他？而且裴落就躺在他身边，他还能睡着吗？ 齐欢快被睡在哪里的世界难题折磨疯了。 等到要熄灯的时候，裴落终于把注意力从窗外拉回来，见齐欢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道：“今晚还睡榻上？” 突然被cue，齐欢措不及防，抉择了半天，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睡榻上，把不该有的念头掐灭掉，明天还要举行祭祀仪式，和青龙神决斗的时候精神不济就麻烦了。 于是齐欢立即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挪到榻上，身体力行告诉裴落答案，把裴落惹笑了。 裴落通常没有什么表情，大多冷冷看着其他人，齐欢猛然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和文修一样，心脏病发作了。 裴落瞥了他一眼，故意道：“那晚上我只能趁你睡着，再把你抱回床上了。” 正在盖小被子的齐欢动作僵住了，昨天竟然是裴落把他抱到床上的？他把头偷偷探出被子，发现裴落正在盯着他，面露不虞。 “还不过来睡。” 齐欢只好认命地抱着小被子回到大床上。 裴落已经在外面躺下了，齐欢小心翼翼地从床尾跨过去，等安顿好裴落将灯关了。 齐欢第一次和心仪的人躺在一张床上，黑暗中裴落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甚至还能闻到来自裴落身上的微弱香气。 这也太煎熬了。 齐欢睡意全无，也不敢碰裴落，只能瞪着眼睛，盯着床顶的帷帐，一边数羊一边等待着自己的情绪慢慢平静。 数羊颇有效果，等齐欢数到一万多只的时候，数字基数变大，为了防止自己数错，齐欢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这群嗷嗷待哺的羊群上，冷不防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搭在他唇上，齐欢顿时瞪大了眼睛。 裴落的掌心柔软，指腹略微粗糙，肌肤接触间带着一种独特的触感，齐欢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的热气全部笼罩在他的手掌间。 难道裴落睡着了？齐欢不敢妄动，只微微侧过脸，结果扭头就看到裴落侧身在黑夜中注视着他，目光炯炯，一点睡意都没有。 齐欢刚想想歪，裴落用另一只手在唇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夜晚一片寂静，门外由远及近的走动声便显得格外刺耳，齐欢顿时明白了裴落的用意，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噗嗤一声烟消云散。 陌生的男声在房外响起。 “晚饭里下的安眠药应该起作用了。” “那也小声点。” 晚饭里竟然下了安眠药？齐欢完全不知情，他只象征性的吃了一点，这一点点剂量对于常年熬夜的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用。 他看向裴落，裴落也没有表现出嗜睡的症状，难道他晚餐的时候就发觉了？所以晚上让他一起上床睡？ 这倒可以解释得通。 门嘎吱一声打开，齐欢闭眼，仅凭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他估计进来的有五六个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个男的道：“快点把他们绑了，赶紧的，别耽误事。” 底下人答应了一声，随即来到床边。 齐欢已经准备好动手，就在对方准备捆人时，电光火石间，裴落一个翻身，把床边的人直接踢了下去。 那人被踹到两三米远，脑袋撞到了桌角，哎哟一声昏了过去。 裴落坐起身，打开灯，冷冷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闯进来的人根本没想到他们竟然没被安眠药晕倒，顿时大惊，退后了几步。 齐欢从床上下来，这些人他不认识，今天也没见过，他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留八字胡的男性，他拿着绳子，冷笑了一声，“老太太就知道你们不老实，被青龙神选做新娘还想逃跑，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受绑，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原来是下午找道具时被镇上的人误以为他们要逃跑，恐怕是砸墙时动静闹太大了，齐欢暗道糟糕，为首的男子抬了抬手，其他人拿着绳子要绑他们。 裴落向齐欢使了个眼色，齐欢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他站起来假意配合，正当他们准备绑齐欢，裴落趁他们不注意直接从后面劈倒了两位，绑人的两个人发觉不对准备拔刀时，被齐欢用床上的瓷枕砸晕了。 五个人都解决掉了，齐欢拿了一把刀防身，随后和裴落一起去隔壁叫文修和李慧起床，刚打开门，就看到卧室里面文修和李慧已经被绑的严严实实，看守的人正用刀抵住他们的脖子。 文修第一次受此大辱，气到爆炸，大骂道：“你们懂不懂法律？讲不讲人权？我抗议！有本事就跟我1V1PK，绑架算什么本事！” 见到齐欢进来，他立即委屈得呜呜叫，“齐哥我对不起你，我睡得太死了……” 齐欢扫视四周，绑架者里面有一个熟面孔，正是白天所见青龙庙的灰袍侍者。 文修还在骂骂咧咧，灰袍侍者让人把他嘴堵上，文修最后的语言性武器也被收缴。 “抱歉，这里不讲法律，也不讲人权”灰袍侍者冷哼一声，“这里只信仰青龙神，你们砸毁了神像，已经罪无可赦，要不是有青龙神亲点新娘，你们早该死了。” 随后他朝齐欢道：“你是打算放弃你的同伴逃跑还是束手就擒？” “我当然不会放弃我的同伴。”齐欢放下刀，任由其他人给他上绑，裴落自然也没有反抗，绑好后，齐欢淡淡道：“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白天我已经答应当青龙神的新娘。” “这叫做有备无患。”将四个人绑在一起，灰袍侍者摇摇头，“我必须保证仪式顺利进行，这关乎青龙镇百年大计，多加道保险总是不会出错的。” 此时半夜三更，灰袍侍者派了四个人看着他们，每小时一换岗，完全没有逃跑的时间。 文修骂累了，安眠药药效发作，他和李慧坐着便睡着了。 齐欢沉默不语，觉得头疼，而后裴落微微挪过身来，安慰道：“先靠着我的肩膀睡吧，现在也没办法，只有养足精神，明天才能解决问题。” 齐欢低低嗯了一声。 之前和裴落共躺一张床，齐欢紧张得睡不着，而现在，齐欢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触感不断从触碰的地方传来，裴落的肩膀很宽厚，靠在上面很有安全感，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和齐欢以前闻到的香味都不同。 很好闻，让人很放松，忍不住凑得更近。 齐欢的心很奇异地平静下来了。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齐欢被人摇醒，他睁开眼，外面天微微亮，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妇女笑着望向他。 其他人也醒了，齐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妇女就让人给他松绑，被绑了一夜齐欢身体僵硬得不行，走路都有些踉跄。 接着好几个大汉抬进来了数个樟木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各色首饰和衣服布匹。 齐欢不明所以，看向红衣妇女，红衣妇女扶着他坐到梳妆镜前，笑着解释道：“我是青龙镇的妆娘，新娘迎娶都是我负责装扮的，别怕，我肯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第49章 蛇神的新娘（08） 齐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为了见青龙神，这些繁琐的礼仪必须得忍下来。 妆娘让几个大汉抬了架屏风，在这卧室中隔绝出隐秘的角落, 随后从樟木箱中拿了一套火红嫁衣让他换上, 嫁衣质地光滑，应该是丝织品，上面用金线绣着凤凰, 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齐欢不会穿，妆娘直接给他套上，然后又拿出了一双高底绣鞋, 鞋面有一颗巨大的夜明珠, 和齐欢在青龙庙里看到的幻境一模一样。 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准备的，鞋子和衣服尺寸刚刚好, 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等换好嫁衣后, 妆娘把他的脸扭过来, 仔仔细细地打量，“你底子不错, 是个美人坯子, 皮肤又好，也不用开脸，好久没遇到你这模样的新娘了，倒是考验我的化妆技术。” 如果妆娘不是一口一个新娘挂在嘴边, 齐欢倒还真想谢谢她的夸赞。 妆娘似乎特别有表达欲, 上辈子很可能是个老师, 她一边化妆一边跟齐欢讲解自己妆容的巧妙之处, 齐欢听得昏昏欲睡，索性闭起眼睛小憩。 等化好妆后，妆娘把他摇醒，让他照镜子。 齐欢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镜子里的人是他又不是他，眉毛被削得细长，再用眉笔勾勒出弯月形状，他本身的眼睛是很标准的桃花眼，妆娘又在此基础上用眼线加深了眼尾，铺上红棕色系眼影，眉眼便如盈盈春水，楚楚可怜。 嘴唇也被薄薄涂上了口脂，中间还稍稍加重了颜色，镜子里的人像是无时无刻不在咬唇撒娇。 齐欢知道自己长相偏中性化，符合当下美少年的定义，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雌雄莫辨。 屏风外灰袍侍者已经来了，催促着要人，被妆娘以妆发未好为理由撵了出去。 齐欢心想，估计这妆娘在青龙镇挺有地位，灰袍侍者也不得不听她的。 妆娘未觉齐欢的心思，她给齐欢戴上足以以假乱真的假发，接缝处用头发遮掩，编好假发后又插上步摇首饰，一个古装美人就此诞生。 齐欢没有勇气再看镜子了。 妆娘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给齐欢戴上红色盖头后，让壮汉把屏风撤下，门外鼓啰喧天，青龙神迎亲的队伍已经早早来了。 齐欢看不到路，脚下的高底绣鞋十分难走，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倒，妆娘扶着他一步一步走，灰袍侍者等得不耐烦，却也不能发作。 刚走出几步，齐欢在窄窄的视野范围中看到裴落的长腿，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扭头对妆娘道：“按照规矩，新娘出嫁总得有亲人陪送吧。” 灰袍侍者语气不快，“别磨磨蹭蹭，赶紧走。” 齐欢把他当做空气，等待着妆娘的回复，气得灰袍侍者眉毛直跳，却偏偏无可奈何。 “说得也是，新娘子出嫁没有娘家人也不合规矩，不过全带走不合适，新娘自己挑一个吧。”妆娘笑了一下，又安抚灰袍侍者，“你也别这么死板，今天青龙神娶妻本就是喜事一件，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灰袍侍者在妆娘的劝说下，终究退让一步，但立即补充道：“不准挑毁坏神像之人！” 齐欢本来就没打算拉裴落进这趟浑水，他点了文修，文修嘴上的封布被拿下后，立即怒斥旁边的壮汉赶紧给他松绑。 在一片喜气的氛围中，齐欢被送上了花轿，正如幻境一般。 青龙神娶妻是大事，基本全镇的人都要前去祭拜，灰袍侍者带走齐欢后，其他人也都前去河边欢庆祭祀，估计是觉得他们逃不掉，屋内只留了两个壮汉看管裴落和李慧。 裴落从妆娘进来给齐欢上妆后便一直没有出声过，等人走后，屋内又恢复冷清，他对李慧道：“道具随身带着呢吧。” 李慧不知道裴落为什么要这么问，现在他们俩都被绑住，哪也去不了，她懵懂道：“带着呢。” “那就好。” 话音刚落，两个壮汉就怒气冲冲问他们交头接耳什么呢，因为看守的缘故，这两人无法参加祭祀，因此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没处发，走到裴落面前就要踢人。 这两个壮汉看着一百八十斤左右，浑身腱子肉，威猛异常，普通人肯定打不过，这也是为什么灰袍侍者留下他们俩个的原因。 然而这两个壮汉刚伸出脚，身体却不由自主使劲撞在了一起，啪叽一声，腰间的佩刀掉在地上。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下一秒，掉在地上的刀突然悬空，笔直地朝裴落刺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在场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刀锋已经擦过裴落割断了绑在他腕间的绳索。 裴落面无表情，把手腕上断裂的绳子扯掉，再划开绑在腰间的绳索，一言不发。 壮汉们的表情已经变了，意识到刀是由面前的男人操控的之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悚恐惧，裤子已经濡湿，散发着恶臭。 见裴落不断上前，壮汉们慢慢向后爬，声音哆嗦道：“你，你不要过来啊，你这个妖怪。” 裴落听到他们的呼喊声倒觉得可笑，错把妖怪当成神，可真的见到了神，却说神是妖怪。 他手掌一拍，两个壮汉的头再次狠狠地撞到了一起，这次比上次撞击得剧烈多了，两人直接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裴落正准备出门，身后传来慌张的女声，“求求你，救救我，别抛下我一个人！” 是李慧，裴落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没忘记还有你。” 说着刀锋擦过李慧的脸，李慧吓得大叫，然而刀锋只是切断了绑在身上的绳索。 李慧后怕地解开绳索，赶紧跟着裴落向外走，心思也慢慢活络起来。 李慧本来以为这三人是一起的，如今看来也不一定是，这个男人明明有能力解救大家，却偏偏等到伙伴送亲之后才发动能力。 她跟在裴落身后，心情大好，最后这个男人长得不错，还主动带着她，是不是说明她是特别的？ 不过她也不是被美色所迷惑的人。 李慧见这个男人一路走到昨天找道具的地方，便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掏出寻宝盘，主动道：“说不定昨天是意外，今天我们趁着没人再找一遍吧。”说着发动道具，寻宝盘的勺子牢牢斜指着第四间房屋。 两人走进房间后，裴落看着李慧装模作样地寻找道具，懒得再同她做戏，冷冷道：“找不找得到道具，你不是最清楚吗？” 正在翻找床铺的李慧突然定住了，随后她装作不在意地挽了下自己的头发，笑道：“你说什么啊，我能知道什么啊，我们还是快找吧，不然就赶不上祭祀了。” 裴落单手插兜，盯着李慧，道：“昨晚我就在思考，这宅子虽地形奇特，是凶宅不错，可仅凭这几间房子，远不到恶气如此浓重的效果，除非这里用什么极邪之物压制住了天地宝物，自行汇聚阴气，但是昨天逛了一圈，我什么都没发现。” 李慧还在装疯卖傻，裴落懒得跟她兜圈子，直白道：“所以我猜，如果我什么都没找到的话，那说明有人在我来之前，提前掩盖住了道具。昨天中午，在我们寻找道具之前，你趁着回房的机会，假借自己迷路延长时间，其实已经提前用寻宝盘找到了道具，并且用我不知道的手段掩盖住了道具的存在，最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必昨天下午你憋笑也憋得很辛苦吧。”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不去写小说可惜了。”李慧打哈哈，犹在辩解，“就算我像你说的那样，一个人去找道具，可是我没有青龙神的所属物，寻宝盘无法发动，从根本上来说，我也找不到道具啊。” “是啊，如果你有青龙神的所有物，来到宅院第一晚就会一个人寻找道具，根本不会跟我们耗这么久。为了拿到所有物，你还要去青龙庙一趟，因为只有你一个女人，青龙神选你做新娘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所以随便从身上拿下来点什么都可以找到道具，故而在参拜的时候，你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有危险一定要去救你，但是你也没想到，青龙神不选你，反而去选齐欢。” “不过这也没打乱你的计划，等到最后趁我们不注意，自己偷偷捡走了一小块青龙神的神像碎块，中午吃完饭你独自找到道具后，其实可以有两个计划，一个说寻宝盘丢失，无法找到道具，但是你怕我们人多势众，没有利益需求后会对你不利，所以计划被否，另一个则是偷偷带着道具走，等我们团灭后你再回来，我猜你第二个计划被否的原因是你根本带不走道具。” 李慧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他恐怖又迷人，怎么能把事情猜想得完全一致？她确实想过说寻宝盘丢失，但她怕自己不显露出点些许价值，会被当拖油瓶一样傻掉，这在救赎游戏中太常见了，所有人都是利益勾结，没有情分可言。 她本来打算带着道具逃跑，没想到这座宅子为了镇压道具，用鬼节出生的女孩心头血封印，女孩变成恶灵，血液腐蚀性极强，普通人触碰肯定要灼烧得骨头不剩。 只有在青龙神娶妻的时候，青龙神转换新娘，会吸收镇上所有的阴气，这时候就算是极邪的心头血也可以触摸。 李慧庆幸自己不是新娘，这个副本设计得极为阴毒，必须要献祭至少一位玩家才能拿到击杀青龙神的道具。 也就是说，这对被选为新娘的玩家而言，这是必死局。 既然这个男人已经猜出来了，再遮遮掩掩也没必要了，李慧站起身走向裴落，“聪明的男人简直性感到让人脑髓颤抖，我很喜欢你，不如我们两个联手？我可以给你道具，等新娘和那个臭小孩死了以后，我们再去击杀青龙神。” 她的手刚要落在裴落肩上，突然被一阵气劲甩开，李慧惊讶地笑了一下，“我真好奇你这是什么能力，控制风从而控制物体移动？倒是很有趣……” 裴落不理她，只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和你联手？” “你不想要道具？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李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承认你很强，但你要知道，这是四级副本，BOSS不是普通的小角色，没有副本设置的专属克制道具，基本杀不了他。” “我当然要道具，我答应了会找给他。” 李慧还没明白裴落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房梁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球状物体，滚到李慧脚边，溅了她一腿湿漉漉的液体，等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后，吓得尖叫连连。 那是一个新娘头颅，新娘眼神空洞，吐着青灰色的巨大舌头，正龇牙咧嘴斜笑着看着她。 “这，这是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召唤出来……”李慧吓得路都要走不动了，她扶着床围，强作镇定道：“没有我你找不到道具的，求求你别杀我，我很有用的，让这东西赶紧走……” “我听说有些玩家隐匿功能很强，是自身附带的能力，可以让一些东西在其他人眼前‘消失’我以前只听说过，还没见过，今天算是碰上了。”裴落笑了一下，“连我都能骗过去，果然有些意思。” 李慧听到裴落话音里的松动，立即上杆子求饶道：“对对对，我是顶级隐匿能力，很少玩家能拥有，你让这东西走，保证我安全的话，我就把道具找给你，不然你永远找不到道具的。” “这时候还死性不改。”裴落语气冰冷，“和玩家绑定的属性而已，把你杀了，隐匿属性自然就消失，何必大费周章。” 李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不过我杀了你这有失公允，违背救赎游戏的初衷，救赎游戏最根本的核心就是要自己和命运做斗争，看你的表现，估计以前闯关的时候，没少依靠其他玩家吧，靠利用队友活下来的命，香吗？” 裴落捡起掉在地上的寻宝盘，本来只能由李慧操纵的道具突然飞速旋转，最后指向北方。“这寻宝盘也是你从别的玩家那夺来的吧，这东西不用绑定，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偏偏你这个主人不知道，还自以为拿捏到了保命的把柄。” 李慧已经完全呆滞住了。 “所以，现在让你看清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吧，这是这个副本第一个关卡。”裴落拿着寻宝盘走出房间，没有回头“无论你用什么道具对付她，如果你赢了，那么就证明你有在这个副本活下来的可能，我不再追究你的行为。” 裴落站在屋外，看着天空中的黑气，屋内打斗声和女人的哭嚎声不断，最终那一点点哭嚎声也弱了下去，只有咀嚼骨肉的撕扯声。 眼前的视野突然出现了一层模糊的玻璃，玻璃如冰块般消融，等完全消散后，近在咫尺的白墙突然推远到十米外，而之间的空隙出现了齐欢他们要找的第五间房间。 这隐匿能力的确超强，他们一行人都没有怀疑这里的异样。 裴落发动寻宝盘，小勺所指的方向和昨天一样，没有第五间房子，大家理所应当地以为小勺斜指的是第四间房，但是没有隐匿能力后，很容易看出来，小勺其实指的是第四间房子的隔壁。 房间没有锁，裴落推开门，屋内空空荡荡，正中央醒目地放置着一个黑色金属匣子，他上前打开黑匣，匣内血液如岩浆一般流动，不时鼓着沸腾的血泡，带着丝丝浓郁的黑气。 裴落视而不见，直接伸手，那血液如有意识一般，纷纷避让，直至露出了匣内道具。 那是一把青铜剑，剑柄处刻着一个‘雷’字，剑中间有一道血槽，剑身刻着繁复神秘的花纹，不停流转着青色的光芒。 裴落拿出青雷剑，沸腾的血液顺着剑身血槽流下，脱离污秽镇压，青雷剑越发流光溢彩，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闷雷，青雷剑剑身微颤，遥遥呼应，整柄剑流露出神兵利器的风采。 而此时吉时将至，按照习俗，齐欢要从青龙庙出发，前往河边祭祀地点，他再次被送上花轿。 上了花轿后，他召唤出手术刀和双面镜藏在嫁衣中，确保道具不会被人发现，然而此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声。 文修跟在花轿边，嘀咕道：“好像要下雨了。” 第50章 蛇神的新娘（09） 迎亲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 齐欢坐在微晃的花轿里，任由他们送到河边。 新娘到后，祭祀仪式才开始举行, 齐欢盖着盖头, 看不清现场究竟什么样，他被人扶下花轿，随后又被送上了一座半人高的圆台, 一群人围着他唱歌跳舞，旁边似乎点燃了火把, 他闻到了少许烟味。 老妪开始高声念祷文，感谢青龙神的护佑，希望来年依旧风调雨顺, 幸福安康,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仪式结束, 他才被请下来。 头上戴着假发和头饰估计有十斤重, 脚下还是古代版的高跟鞋, 齐欢的忍耐值已经攀直高峰，如果青龙神现在在他面前, 齐欢一定利索地给他一个对穿。 齐欢被扶到河边, 一旁的老妪高喊“吉时已到”，接着他被送到竹筏之上。 竹筏四周摆了一圈的鲜花和喜烛，齐欢没想到青龙神娶亲还要在水上举行仪式，幸好竹筏够大够结实, 他踩上后只是轻微晃了晃。 岸边老妪继续念祝词, 岸边响起歌声, 人声鼎沸, 只有齐欢一人乘着竹筏，越飘越远。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齐欢估计自己已经飘到了河中央，此时风突然停了，水面像结成冰一般，平静无波，竹筏停了下来。 远处的歌声隐隐约约听不太清，而齐欢周围响起了另一种毛骨悚然的声音，那是很多女人阴沉尖锐的娇笑，像是3D立体环声在他耳边萦绕不绝。 齐欢心头发寒，只觉得有冷气不停地往他身体里钻。 必须要出手了，齐欢扯下头巾，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四周黑气翻滚，黑气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球，正慢慢缩小，黑气中不时露出不同惨白奸笑的僵尸新娘脸。 为什么青龙神还没出现？齐欢有点着急，环视着黑气中的人脸，这些应该是青龙神曾经的新娘，手术刀有时间限制，单次只能用一次，这么多新娘根本无法全部消灭，可如果他使用双面镜，现在只能复制新娘的技能，齐欢原本打算是复制青龙神的技能，这样才能战力最大化。 可如果青龙神迟迟不现身的话，他也只能提前使用双面镜了。 齐欢还在等待最后的时机，而岸上的人见到的是新娘凭空从江上消失，文修急的要死，他完全没想到青龙神能把人变没，这么下去他根本帮不上忙，也完全不知道齐欢的情况。 天空乌云凝聚，老妪在岸边跪拜，祭祀结束，其他人也欢庆这一年平平安安，文修抓住老妪，质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人怎么到河中间就不见了？” 其他人见文修对老妪动粗，纷纷要上前抓住他，而老妪摆了摆手，“青龙神娶亲就是献祭新娘，新娘会和青龙神化为一体，以后会一另一种形态存活于世间，寿命可比你我多多了，你该为你朋友高兴才是。” “去他妈的青龙神！”文修手上的青筋暴起，想起要不是他着了道，害得齐欢束手就擒，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被动的局面，“我要去救齐哥！” 然而他话音刚落，天空中乌云凝集，雷声越来响，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道：“都给我让开，别挡路。” 是裴落，文修终于见到熟悉的人，刚要上前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就被对方的眼神劝退了。 裴落手里拎着一把剑，那把剑一看就不是普通道具，岸边还有竹筏，裴落旁若无人，直接上前解开了绑在木桩的绳子。 文修这才意识到裴落不仅逃出来了，还找到了专门克制青龙神的道具，他鼓起勇气跟裴落道：“我也要去救齐哥。” 裴落看他了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你就站在岸边老实呆着，别乱跑。” 齐欢已经拿出了双面镜，黑气越来越浓郁，逐渐逼近，身后黑气中突然冒出来一只纤细苍白的手，偷偷伸向齐欢脚踝，齐欢察觉到不对，立即转身躲开。 那胳膊见一击不中，又飞速地伸回去，讥笑着隐匿于黑气中。 黑气逐渐浓郁，齐欢已经感受到身体慢慢变得冰冷麻木，黑气正不断入侵他的身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齐欢定了定神，大声道：“青龙神娶妻也要这么藏头藏尾吗？在青龙神庙中还敢出来和我见面，现在却畏畏缩缩？这就是所谓的无所不能的青龙神？我看，也太令人失望了吧。” 身板的黑气果然慢慢停止入侵，齐欢心里偷偷呼了一口气，如果青龙神能出来是最好的，这样就能直接复制青龙神的技能，才有真正的抗衡之力。 水面重新流动，一道耀眼的金光慢慢从水下升起，和在青龙庙的幻境一样，齐欢默默捏紧自己的双面镜，准备发动技能，然而就在此时，身边突然刮过一道锐利的风，把黑气劈开，黑气中的女人发出阵阵哀嚎。 齐欢回头——是裴落，他乘着竹筏来了。 而裴落还没看过齐欢装扮完全的模样，眼神怔住了几秒，随后才举起青雷剑。 黑气很快又凝聚在一起，范围扩大，把裴落也包围起来。 青龙神终于开口说话了，“原来毁我神像的就是你。”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一字一顿，像是故意模仿人类说话一样。 齐欢看到黑气中伸出来数只胳膊，纷纷抓向裴落，心脏猛跳，大喊道：“裴落小心身后！” 话音刚落，齐欢就感觉有一阵强大的引力将他拖走，黑气入侵得更加迅猛，青龙神道：“吾之新娘，怎能为敌人高声呐喊。” 齐欢只觉得自己后领被抓住，动弹不得，手里的双面镜自动滑落，掉进了奔流的河水中。 完了，齐欢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裴落面无表情抽出手中配剑，齐欢立即认出这是克制青龙神的道具。 青雷剑出鞘，天空中乌云压顶，雷声轰隆，裴落用剑一挥，剑气锋利，直取青龙神。 这一剑太快，青龙神带着齐欢根本无法立即躲避，他周身金光环绕，保护住了要害位置，青雷剑只能斜斜擦过他的肩膀，但世界设定克制青龙神的道具非同小可，青龙神的肩膀立即腐蚀掉了大块血肉，他只得大吼一声，丢开齐欢，化作原形战斗。 和青龙神接触，齐欢身体被黑气加速入侵，四肢已经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清，可能其他被献祭的新娘也是这么死的，感受着抛物线下坠的过程中，齐欢心里异常平静，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掉下水能存活多久，是先被水淹死，还是先化作青龙神的僵尸新娘。 然而下一秒，他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四周危机重重，裴落一手执剑，一手抱着他，借势跳到竹筏之上，但在齐欢眼里，裴落宛如天神一般降落，他看得呆了。 被青雷剑剑气所引，天空落下数道惊雷，黑气顿时被净化，消弭于空气中，而黑气中的僵尸新娘没有保护的依凭，被雷电击中，尸身碎成数块血肉，纷纷从高空落下，以裴落为圆心，溅起数丈高的水花，如水镜一般。 黑气散去，青龙神布置的幻境也烟消云散，站在河边还没来得及走的青龙镇人，这才看到河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纷纷大叫起来，你推我让，发生骚乱。 文修正在因为帮不上忙，在祭祀台旁发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群挤来挤去。 等奋力挤出骚乱中心，他才看清河中央的战况。 一开始平静的河面已经全然不见，河水被鲜血染成红色，但这还不是最可怖的，最可怖的是，河中央盘旋着一条巨大的黑蛇，蛇身有十米长，通身黑色鳞片，折射着五彩斑斓的颜色，最外围还有一层金光保护着他，而裴落抱着一袭红衣的齐欢，正站在竹筏上，用剑指着黑蛇。 这肯定就是青龙神，文修不聪明的脑瓜终于反应过来一回，他看向一旁哭叫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喊道：“这就是你们信仰的青龙神！它就是一条蛇而已！你们年年供奉新娘，害得这么多女孩惨死，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众人被他这么一吼，一些献祭了自家女孩的父母最先反应过来，哭着喊自己死去的女儿，其他人也慢慢回过神，这两百年，他们其实信奉的是杀人的妖怪。 青龙镇众人的信仰动摇，黑蛇身上的金光慢慢淡去，黑蛇发怒，吼声巨大，“你们这些背信忘义的人类——我保护你们两百年，你们却如此对我！” 声音之大，让岸上的青龙镇人害怕得停止了哭泣。 但黑蛇身上根据人类信仰而凝成的护体金光依旧没有恢复，现在是击杀它最好的时机。 黑蛇的声音震耳欲聋，齐欢完全没有听到裴落在说什么，他现在脑子已经停机，在战斗中央却像是局外人一样。 裴落见他没反应，只好将青雷剑放在他手中，抓起他的手，握紧后抱着他跳起，直取黑蛇七寸。 ——刺拉！ 青雷剑整个剑身没入黑蛇肉体中，黑蛇痛得疯狂翻滚，没有金光保护，他在青雷剑下不堪一击。 同时，青雷剑降下惊雷，数道如水桶粗细的闪电劈在黑蛇身上，黑蛇起初还在顽抗，后来动作逐渐变慢，被闪电劈成了焦土。 【恭喜玩家齐欢率先击杀青龙神，安抚新娘亡灵，奖励六十天生存时间，其他存活玩家奖励三十天生存时间。】 听到系统发布通关成功的提示音时，齐欢被裴落抱回岸边，文修非常没出息地抱住齐欢哇哇大哭，这才让齐欢回神。 他强作镇定拍了拍文修的肩膀，但是眼神却止不住向裴落的嘴唇上瞟。 裴落唇色偏白，此时却沾上了他唇上口脂，殷红颜色格外引人注目。 第51章 现实世界（05） 现在是六月份, 江城已经热了起来，气温飙升至三十多度，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短袖的学生。 距离他回到现实世界已经快半个月了。 齐欢拿着相机走出教学楼, 他的毕业论文早前完稿后投给国内相关专业省级杂志, 前天传来了好消息，编辑加了他联系方式，论文稍作修改后可以上刊, 而昨天本专业的毕业答辩也结束了。 手头上的工作总算告落，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因为毕业前夕事情比较多, 他和裴落的聊天都是寥寥几句，而裴落似乎也在忙什么，不过他没细问。 要是以前齐欢就直接问了, 但现在—— 唇上似乎还留有裴落的余温, 齐欢脸色微红，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下, 裴落还要吻他。 总之因为这个吻, 齐欢和裴落聊天总觉得不好意思, 再加上忙，所以就没有过多询问裴落的近况。 但是现在毕业答辩结束了, 班级组织一起拍毕业照, 赵烁然约了他女朋友一起拍照留念，让齐欢帮忙照相，齐欢看着这一对从大一就在一起的情侣，自己也有点心动。 如果他让裴落来学校和他一起拍照呢？裴落会愿意吗？ 那边赵烁然已经找好了拍照地点, 很自然地亲吻女朋友, 吻了将近一分钟, 见斜眼见齐欢还傻傻呆站着, 忍不住催促：“儿子傻站那干嘛！爸爸这边都摆好pose了，快拍！” 齐欢正在想事，闻言立即回神，找好角度拍了好几张。 等拍完照片，赵烁然送女朋友回女生宿舍，齐欢意会，自己独自回去，等回了宿舍他才发现毕业后突然无事可做。 齐欢在床上坐了半天，终究是闲不住，自己打开数码相机，提前帮赵烁然删掉一些废片。 等挑到赵烁然和女朋友亲吻的照片时，他手停了停，又回想起裴落的那个吻。 ——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不真实的感觉，青龙神就在他们面前，四周是新娘的尸体，而他在裴落怀里僵硬不能动，裴落的吻就那么重重的落了下来。 裴落会在那种情况下吻他，说明心里是有他的吧，他们之间是不是默认了是情侣关系？ 齐欢心里乱糟糟的，也看不下去照片，犹豫了半天，还是拿起了手机，打开LOVE。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在昨天上午裴落祝答辩顺利上。 【我答辩结束了，这周五学校举办毕业典礼，这中间的时间准备拍毕业照，你想过来和我一起拍吗？】 想起裴落的家庭状况，齐欢连忙打字补充—— 【我出路费食宿，你只要人来了就行，我还可以带你在江城市里逛逛。】 结果他点击发送的前一秒，裴落回了消息。 【我就不去了，最近有点事，比较忙。】 齐欢的补充文字在裴落消息的下面，本来发之前齐欢是满心欢喜，现在他觉得自己和这行字一样，尴尬又多余。 为什么LOVE没有撤销功能？裴落可能真的有事，他这倒像是在强迫他一样。 齐欢连字都来不及打，连忙语音解释道：“那你先忙，我这边也没事，等你有空我去找你玩也行。” 这次裴落只发了一个【嗯。】 * 周五学校举行毕业典礼，随后在报告厅举行拨穗仪式，赵烁然的毕业照洗出来了，厚厚一相册，都是他和女朋友的照片，而齐欢手里只有一张专业集体照和一张班级集体照。 文修因为身体恢复的不错，被他妈妈送回了学校读书，听说他今天举行毕业典礼，本来要逃学来A大，被齐欢推了回去。 好不容易可以上学，逃学的话又会被告到他妈妈那里，估计在阿姨严重，他有严重带坏小孩子的嫌疑。 然而刚进报告厅，旁边还有一圈同班同学，齐欢就被猛扑了一把。 “呜呜齐哥我没找到你们在哪举行毕业典礼，问了保安他让他来这边等。”文修还穿着高中校服，在一圈即将离开大学校园的毕业生中相当显眼，同班好几个女生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向他们。 齐欢哭笑不得，虽然嘴上不让文修来，但在今天这个日子见到文修他还是非常惊喜。 他脱离班级队伍，带着文修来到报告厅最后排坐着，文修怕齐欢不高兴，小声嘀嘀咕咕：“我可不是随便来的，还带了相机给你拍照，一会你上台的时候要多笑笑。” 齐欢笑着点点头，“那提前谢谢你了，一会仪式结束，我请你吃A大的食堂，我们食堂在高校圈可是鼎鼎有名的。” 齐欢班级排序较晚，几乎是最后才上去接受本校院士拨穗。 十几年齐欢的愿望是做一个科学家，而现在，齐欢的愿望更具象化了，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眼前的专业大佬们一样，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 拨穗后会集体合照，齐欢想起文修的话，视线下意识跳到观众席最后排，然而看到文修身边的裴落时，他下意识瞪大双眼，留下了一张无法删除的黑历史照片。 他不是说自己忙，没法来吗？ 齐欢无法描述那一刻的心情，等仪式结束后，飞速走下台，跑到观众席最后。 裴落嘴角有一抹笑意，“恭喜毕业。” 齐欢那一刻心里炸出了一片巨大的烟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裴落所主宰。 无论学历高低，贫穷富有，这些世俗的标准都无法阻挡他喜欢眼前这个人。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炽热的感情。 之后齐欢带着他们一起去吃食堂，文修对着A大的午餐许愿，希望他能考上A大，吃完饭，齐欢接着带着他们逛校园，A大是历史悠久的老校，有很多有年代的建筑值得参观，文修一路拍拍拍，等到夕阳西下，才不情愿地被齐欢塞进了出租车。 两人独自走在校园外的马路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单独走在一起，走到转角处，齐欢叫停了他。 齐欢心跳得厉害，他有点怕，但也对即将发生的事感到兴奋，他抬头看向裴落，裴落停了下来，低头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中只有他一个人。 齐欢道：“裴落，我喜欢你。” 裴落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接道：“我也喜欢你。” “不是的。”齐欢一看裴落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他忍着羞耻解释：“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他刚说完，看着裴落惊讶的表情，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好几分钟过去了，裴落没有说话，路边的车辆偶尔过往鸣笛，车灯将他们的影子瞬间缩短又拉长，齐欢从没有这么尴尬过。 尴尬得都想哭出来了。 裴落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要跟他在LOVE上聊这么久，还送他道具，陪他一起进副本？这些都是假的吗？齐欢抑制住自己眼角的酸涩，第一次告白就遭到重创，明明裴落都已经…… 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想亲吻，就算前面都是他自己的错觉，但这裴落该怎么解释？ 他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声线，“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在游戏里亲我？” 裴落顿了顿。 “黑气入体，如果不帮你净化的话，就算杀了那条蛇，你也会死在副本里。” “所以……”齐欢努力地眨了眨眼，“所谓的净化方式就是亲吻？那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命。” 裴落沉默。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纠结，齐欢的表情是僵硬的，后来身体已经不由他控制了，他记得自己哦了一声，说了声再见，保持了最后的风度，随后转身回学校，买了两瓶从未喝过的酒。 赵烁然和女朋友当晚在外面庆祝，宿舍只有他一个人，齐欢第一次尝到醉酒的滋味。 第52章 黑色游乐场（01） 第二天齐欢头晕脑胀, 宿醉带来生理上的痛苦暂时缓解了他心理的痛苦，同宿四年赵烁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颓废，连连称奇, 于是以毕业聚会的名义强行带着他出门散心。 然而毕业季大家总要离开。 赵烁然不是本地人, 家乡距离江城有一千多公里，他准备带着女朋友回家乡工作，offer是在秋招时早就收到的, 薪资待遇不错，齐欢打心底为他高兴, 但又有点惆怅，齐欢自己保研本校，以后还要在导师手下继续学习, 可赵烁然远在千里之外, 以后想见面可就难了。 虽然齐欢大学期间认识不少本校学生，但论起关系, 赵烁然是他最好的朋友。 舍管大叔已经开始催促他们尽快搬离宿舍, 一个星期后, 赵烁然把齐欢以后用得到的东西都留给了他，其他生活物品卖得七七八八, 剩下的衣服全部快递回家。 最后一晚, 他们两躺在上下铺，互相看不见，赵烁然劝道：“儿子，虽然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 但是吧, 爸爸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狗男人不好咱们就换一个, 没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齐欢心里一惊，他从未告诉别人性向问题，过了一会，他小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二吧，校花跟你告白被拒的时候，你平常就不爱跟女生走得近，那么多女孩跟你告白你都没答应，我猜你就是了。” 亏他还以为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想到早就被赵烁然知道了，“你就不怕我吗？”齐欢问道。 赵烁然声音带着困意，“怕什么啊，同性恋又不吃人，而且爸爸对自己的颜值相当有信心，还没有魅惑到让你搞乱、伦的地步。” 齐欢眼睛有点湿润，但却被赵烁然的自黑逗笑了。 “哎，反正吧，以后爸爸不在你身边了，你谈恋爱要看清对方的人品，找个老实顾家的，对你好的，别在圈子里乱搞的那种，以后确定关系了带给爸爸看看，爸爸给你把把关。” 可能是困极了，最后一天赵烁然忙着打包行李，还给女朋友收拾东西，说完没多久，齐欢就听到他缓慢的鼾声，已经睡熟了。 齐欢躺在上铺，慢慢觉得被裴落拒绝也没那么痛苦了。 生活中并不仅仅只有爱情。 第二天齐欢去飞机场送走赵烁然和他女朋友后，自己打车回宿舍，借着导师的关系，齐欢提前申请到研究生宿舍，整个暑假都可以留在学校，赵烁然之前已经帮他把一部分东西搬到新宿舍，剩下的只是床铺等常用的东西，他一个人慢慢搬也可以。 等把宿舍清空，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把宿舍门锁上，钥匙交给舍管大叔，走出本科生宿舍，齐欢突然意识到，他的人生已经走向了一个新阶段。 接下来的时间齐欢也没闲着，本来他计划毕业后和裴落一起在江城周边旅游，但他发现没有爱情后，可以心无旁骛地搞科研，暑假大部分人都已经离校，实验室正好处于空档期，只有来年毕业的师兄师姐们还在奋战，平常得争分夺秒预约的仪器现在全天候可以使用，简直不要太爽。 在确定毕设课题的时候，导师就帮他将未来的方向顺了顺，毕设只是他研究方法的导线，真正的体量还需要继续挖掘学习。 沉迷于科研的齐欢果断把LOVE卸载了。 ——狗男人只会影响他当院士的速度。 充实的学习生活一直持续到七月底，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他再次进入了熟悉的地方。 【系统：欢迎玩家齐欢再次来到救赎游戏，本次游戏副本主题为‘黑色游乐场’，为七级副本，玩家有十分钟准备时间，十分钟后，您将被穿传送至游戏副本中，请知悉。】 齐欢眉头一皱，系统简直越来越欺负人，厄运娃娃还是按照正常顺序升级的副本，可自从上次跳一级到蛇神的新娘后，系统仿佛上了瘾，这次竟然连跳两级，跳到了七级副本。 他自觉自己还是新人，这次真的忍不了，系统简直在玩他的命。 然而他还没问出口，系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给出了答案。 【系统：救赎游戏会统计玩家潜力值，潜力值越高表明玩家具有挑战更高级别副本的能力，在接下来的副本中，游戏会提高副本级别，继续监测玩家潜力值。】 齐欢无语，“那意思是我潜力值很高？所以就可以让我直接去七级副本？” 【系统：潜力值和通关名次有关，第一名玩家在通关获得翻倍奖励之外，会被标记为潜力值玩家，连续多次标记，会被游戏分级为A级潜力玩家，游戏默认该玩家的实力远超越当前副本对应的难度，会给予玩家跳级特权，经查阅，玩家齐欢在副本精神病院、惊悚直播以及厄运娃娃中表现优秀，潜力值极高，标记为A级玩家，而跳级后在蛇神的新娘副本中依旧表现优秀，在一众玩家中最快通关，因此游戏默认您的实力必然高于四级副本，潜力值刷新为A 级，因此再次升级副本难度，本次副本难度级别升级为七级，是合理且符合游戏要求的。】 齐欢突然想起在惊悚直播的时候，西装男明明是老人，却带着新人进一级副本，还处处藏拙不争第一，那时候他竟然没有多问问。 现在他却要连累文修一起跟他进七级副本，还有裴落。 双面镜道具在六级副本丢失，现在他手里只有一把手术刀，这次还能撑得下去吗？ 齐欢第一次感受到不确定的情绪，然而这个时间点犹豫百害而无一利，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时间在慢慢流逝，他呼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点开救赎商城。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跳级后救赎商城的权限也相应打开，在厄运娃娃副本时，救赎商城只开放了幸运草这些辅助道具，但是他跳级到七级后，救赎商城终于解锁了琳琅满目的伤害道具。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伤害道具需要的生命天数很高，基本都需要上百天的生命来兑换，齐欢看了看自己生命余额，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至于辅助道具也更新了，最贵的道具是复活术，需要一千天，可以在死亡五秒后复活。 这些都是齐欢这个跳级生高攀不起的道具，齐欢现在悟了，西装男带新人除了降低自己的潜力值，还顺便可以积攒生命天数，简直一举两得。 这是非常稳妥的通关办法，当生命值积攒到一定程度，就算是最强关卡也可以使用复活术保命。 但齐欢不想一直蹉跎在救赎游戏，游戏内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等流速，如果生命中一半都要在救赎游戏中积攒生命值，那存活的意义也打了折扣。 最后齐欢挑挑选选，买了幸运草和性价比比较高的火球术。 火球术分为永久型和单次型，后者的价格当然远低于前者，齐欢买了三张单次型火球术，以防万一。 刚购买结束，时间就到了——【系统：祝您通关顺利。】 进入副本后，齐欢睁眼，周边竟然站了七八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惊诧这次人数之多，就听到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你怎么那么久都不回我消息？”裴落站在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语气颇有不解的意思。 齐欢见到裴落，本来阳光的心情又阴翳了，他没说话，向旁边移开一步，若无其事地和裴落拉远距离，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游乐场，玩家们都集中在一个白房子中，这房子曾经应该是一个水吧，有吧台和高脚椅，地面涂满白色油漆，各自认识的玩家集中在一起，很容易分辨阵营。 玩家还在陆陆续续地传送过来，很快文修也出现在白房子中，见到齐欢高兴地喊了一声齐哥。 齐欢嗯了一声，看到文修的头发变成了黑色，笑了一下，“头发怎么成黑的了，我还挺不习惯。” “害，别提了，我本来偶尔去学校一趟，学校也不管我，期末的时候校长跟我妈告状，说粉色头发不行，我妈又押着我去把头发染回来了。”文修摇摇头，“我的酷炫青春就这么结束了。” 齐欢笑得不行，“算了，黑色还好一点，总是染头对头发也不好。” 文修唉声叹气，又看到不远处的裴落，喊了声裴哥。 裴落没出声，看着背对着他跟文修谈笑的小朋友，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第53章 黑色游乐场（02） 很快所有玩家全部传送完毕, 齐欢数了一下，这次七级的副本竟然有二十名玩家参与，这些人都是经过层层考验的精英级别玩家, 和新手期的玩家不同，几乎每个人都有同伴，大家对即将发生的事了然于心, 没人会浪费时间和陌生人交谈。 玩家集结后, 齐欢眼前的虚拟投屏更新。 【副本背景：这里曾是发生火灾的大型游乐场, 火灾造成工作人员和游客死亡, 修复后有不少人称曾经目击到这里有残魂游荡, 后游乐场荒废至今，你们一行人是前来探险的的游客, 然而被困于此, 惶惶不安。】 【副本任务：玩家们需要在规定时间内拿到通行票逃离游乐场。】 此时所有玩家手中都出现一张纸质地图, 齐欢打开扫了一眼, 地图绘制得较为简陋, 只有几大设施用不同颜色和简笔画标记——红色区域为追魂鬼屋、橙色区域为话剧表演、黄色区域为旋转木马、绿色区域为音乐火车、蓝色区域为跳楼机、紫色区域为摩天轮, 这些设施分散在四周, 正中央水吧是白色矩形, 剩下未标注的部分全部被涂成黑色。 此时投屏再次更新。 【副本分为两个关卡：第一关卡任务为在十二小时内获取通行票, 游乐场内实况如地图所见，共划分为八个区域，玩家初始降落的白色区域为停战区，NPC不得进入；白色区域外的黑色区域为狩猎区，内有十个含有通行票的礼盒, 狩猎区内所有NPC可自由出入；其余红橙黄绿蓝紫六色区域为游乐园设施, 每个区域设置一个通行票礼盒, 皆有唯一NPC看守，其他NPC不能闯入非自己看守的区域。】 【若十二小时内每位玩家均获得通行票，第一关卡提前结束，进入第二关卡，反之，十二小时结束后，未获得通行票的玩家就地抹杀。】 【第二关卡开启后，区域限制消失，所有NPC可在游乐场任何区域狩猎，此时逃生大门开启，通行票显示逃生大门位置，玩家通过逃生大门即可闯关成功。】 【系统：规则介绍完毕，第一关卡开始计时。11:59——】 红色计时器在投屏中央开启，正式宣告逃生开始。 这次游戏规则比以往复杂得多，一个副本还要分为两个关卡，七级副本果然不容小觑，在系统宣读完规则后，大家没有直接走出白色免战区，而是三五成群，与自己伙伴共同商议作战对策。 齐欢没有说话，裴落看了他一眼，破天荒主动提起话题道：“你们准备去哪个区域？” 文修扭头看齐欢，“我都听齐哥的。” 裴落也看向齐欢，齐欢不得不开口，“我觉得可以先去黑色狩猎区看看，虽然其他NPC都可以进入，但我猜一开始的时候NPC应该都在自己的设施内，只有被惊动才会来黑色狩猎区，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尽量多搜寻，而且那里有十个礼盒，通行票占比比较大，是最容易找到礼盒的。” “不过根据系统发布的规则，现在一共有十六个通行票礼盒，而玩家一共有二十个，僧多粥少，越到后期竞争越激烈，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NPC，还有其他玩家。” “所以我们最好现在就动身，找到通行票后躲起来，等十二个小时后第二关卡开启再现身。” 这是齐欢基于现有的规则所作出的方案，不过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白色免战区内已经有一小队出发了。 大家都打着速战速决的心思，晚了可就没票了。 齐欢他们也立即出发。 走出白色免战区，齐欢这才窥见整个游乐场的全貌，他们脚下是水泥地，和水吧内一样，被涂上了黑色的油漆，不远处是黑色的草坪，水吧门口有一个巨型小丑雕塑，头上戴着尖角帽，手中拉着黑气球，嘴角高高扬起，笑容诡异而疯狂，他看了一眼便觉得十分阴暗不适，连忙把目光放向远处。 在水吧门口还可以看到远处高耸的摩天轮，摩天轮已经停运，齐欢目测摩天轮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大约有两公里，其他区域应该也差不多。 水泥地表面一览无余，而黑色草坪处有废旧的汽油桶和一些餐车，礼盒可能就藏在不易发觉的角落。 齐欢他们还没正式搜寻，又有一队团走出水吧大门，就在此时，齐欢眼前的投屏再次更新。 【系统：一名玩家获得通行票，剩余十九名玩家未获得通行票。】 这么快就找到了通行票？齐欢看了一眼倒计时，现在距离第一关卡开启才过去了三分钟。水吧门口的人表情各不相同，有人找到了通行票，也就意味着现在只剩下了十五张通行票。 竞争越发激烈。 找到通行票的人应该在狩猎区找到的，就算玩家天赋异禀每分钟跑五百米，也需要四分钟才能到地图上的设施区域，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齐欢初始的猜测——初始期间狩猎区是最好获得通行票的区域。 文修着急道：“齐哥我们快去找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文修说得不错，齐欢也不敢耽搁，只是他回头的时候目光正好和裴落交错，裴落不知道在后面看了他多久，一声不吭。 齐欢有点恼怒，拒绝交往是裴落说的，但现在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像他做错事了一样。但这种时候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通行票，齐欢只能放下芥蒂，装作没有看到裴落的目光，让他们跟上。 草坪上有很多障碍物，找礼盒不仅需要细心还需要运气，齐欢在翻餐车，餐车有五层，每层都有好几个罩住的餐盘，齐欢翻到最后一层，一旁在翻汽油桶的文修突然嗷嗷大叫起来。 “我找到了！” 齐欢扭头，文修坐在汽油桶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礼盒，当即就拆开，随后咦了一声。 齐欢抬头问道：“怎么了？” “这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文修跳了下来，把打开的礼盒拿给齐欢看，齐欢看到盒内空空如也，好看的眉头拧到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明明说狩猎区有十个装有通行票的礼盒，为什么这个礼盒是空的？ 文修没必要骗人，何况系统也并未发行通知。 难道这个礼盒是刚刚在他们之前搜寻的小队故意留下的？拿走通行票后故意迷惑他们的视线？ 那这部分区域很可能已经被先前的小队搜寻过了，他们继续留在这也是徒劳无功，齐欢立即决定换个方向继续搜寻。 然而他们刚走出五百米远，系统突然通知—— 【系统：一名玩家死亡，剩余十八名玩家未获得通行票。】 游乐园内所有正在搜寻的玩家都默契地停住了脚步。 有人还没拿到通行票，就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第54章 黑色游乐场（03） 这不是新手场, 能来到七级副本的玩家都经过了多个副本的打磨，身经百战，不可能开局白给。 齐欢表情不太好, 副本恐怕比他想得要复杂。 现下如果想知道这个人怎么死的，最好方式是从他的队友那里探听消息，但是这个副本中玩家并非普通组队关系, 当系统设定只有十五张通行票的时候, 就注定他们之间必有五个人死去。 谁都不愿意当牺牲品, 但如果隐瞒自己已知的信息, 让其他玩家踩雷, 这样也算另一种方式减少竞争。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远处传来阵阵嬉笑, 是NPC闻讯赶来, 齐欢小声道“快跑”, 大家飞速朝着和NPC声音相反的方向奔去。 齐欢远远的听到有玩家的惊叫, 但是系统并未提示有人死亡, 刚才那些玩家应该也躲开了。 他们跑到了一处小树林, 小树林树木稀疏, 隔开了草坪, 仍属于黑色狩猎区, 但这里比草坪有更强的隐蔽性，齐欢想确认自己的方位，扫了眼前方，不远处影影绰绰有红色的油漆。 齐欢展开地图，红色代表追魂鬼屋, 在地图北方, 他们跑到了狩猎区的边缘。 “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寻找通行票, 在狩猎区待的时间越久越危险，如果惊动了所有NPC，到时候也不好脱身。” 他收起地图的时候，裴落在一旁道：“我会给你找来三张通行票的，别怕。”说罢伸手要摸他的头顶。 齐欢当即矮身躲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裴落手伸在半空，手心里空荡荡，他有些不适应地收回手，表情凝重，“你果然在生气。” 齐欢不想理他，快步走向旁边，“赶紧找礼盒吧，这才是正经事。” 文修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挠挠头觉得莫名其妙，齐哥很奇怪，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以前他都是说干就干，绝没有半点犹豫。 他又看向裴落，文修本来不喜欢他，总觉得他抢了自己最佳弟弟的位置，可上个副本裴落最后简直牛逼到让人心神折服，文修在最后喊了好几句卧槽。 在参加齐欢毕业典礼的时候，文修勉强承认了他的位置，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齐欢。 齐欢生气了，文修必定站在他这边的，他咳了一声，装作老成道：“裴哥，这我就不得不说说你了，男人最不能摸的就是头顶，头顶代表着尊严，摸了会长不高的，齐哥生气也可以理解啦，你一会找他道个歉就行了。” 裴落把目光从齐欢身上移开，转向这个长不高的小孩，他觉得齐欢并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很可能是因为在现实世界中他说他们不合适。 他说的是事实，虽然他喜欢齐欢，可是他是神，齐欢是人，这两者之间有着长长的沟壑，不可跨越。 齐欢往树林边缘走，很清楚地听到了文修的劝说，心情顿时更加不好，如果裴落真的把文修的话当真，找他道歉，他恐怕当场要吐血三升。 也许是情场失意游戏得意，这次齐欢的运气总算好了一次，他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礼盒卡在树洞上，心情瞬间好转，然而刚抬起脚，另一道黑影就冲向了树洞。 是齐欢不认识的玩家，穿着运动服，他比齐欢快一步拿到礼盒。 齐欢有些无奈，11点的幸运值果然名不虚传，就算看到了礼盒还会被其他人抢先一步拿走。 那位玩家见到齐欢站在不远处，神色警惕，“我先拿到的。” 齐欢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抢，让他放心。 虽然副本里各自为营，但是齐欢还没办法扔下自己的良心，除非一张通行票都没有了，这是齐欢的坚持。 拿到礼盒的玩家见齐欢转身离开，呼了一口气，他本身就是一路靠道具苟到七级副本，现在生命天数都用得七七八八了，手上道具想留到第二关卡逃生的时候使用。 对方有两个同伴，他只有一个人，如果对方发了狠要办他，他只能掏出自己压箱底的道具，拼得五五开的胜利，但第二关卡就有些难办了。 看来参加七级副本还是勉强了一些，如果这次能离开副本，他还得拉着新玩家去低级副本刷一刷生命天数，这样才能攒到足够的道具通关八级副本。 不过幸好对方主动走开了，他拿到通关票之后只要躲起来，等到第二关卡开启即可，基本没什么问题。 运动服玩家心里一阵窃喜，立即拆开了红色礼盒—— 齐欢为了避嫌走开，然而身后突然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他扭头一看，眼睛不由自主瞪大了。 运动服玩家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一具骷髅倒在地上，穿着运动服，骷髅手中抓着已打开的红色礼盒。 随即系统发布通知。 【系统：一名玩家死亡，剩余十七名玩家未获得通行票。】 人死了？只在这几秒钟发生的事，齐欢确定附近没有NPC出没。 裴落听到声音第一时间过来，看到地上的骷髅，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狩猎区有陷阱。” 是的，系统在玩文字游戏，它说狩猎区有‘十个含有通行票的礼盒’，但并没有表示狩猎区只有十个礼盒，狩猎区还有其他礼盒，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是要人命的陷阱。 齐欢心脏砰砰跳，亏他还以为能趁着前几分钟在狩猎区捡漏，其实危险早就等着他们了，初始信息不互通，虽然没有NPC威胁，但很多玩家见到盒子会直接打开，毫无防备，运气好能拿到通行票，运气不好就像刚刚的运动服玩家一样直接死亡。 这种未知的危险，才是最难防备的。 幸好他没有头脑发晕抢了运动服玩家的礼盒，不然躺在地上的骷髅就是他了。 这个副本没有捷径，等死的人多了以后，大家才会知道狩猎区的盒子有问题，但是那个时候NPC也会在狩猎区游荡，获得通行票的难度从来没有降低。 齐欢还在后怕，突然裴落单手抱住了他，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落带到了一颗粗壮的槐树上。 “嘘，有东西过来了。”裴落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随后抱着他蹲在了视野较好的树杈上。 裴落的胸膛贴在齐欢后背，热量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身体，让齐欢颇为不适，他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味道。 齐欢抿了抿嘴，想挣扎，被裴落按住了。 过了十几秒，一个扛着镰刀浑身裹满白色绷带的怪人从红色区域走进了小树林。 第55章 黑色游乐场（04） 齐欢转头看向裴落, 他竟然那么早就能发觉周围的动静。 树下的绷带怪人挺着大肚子，走姿颇为悠闲，等走近了, 齐欢才看到他脸上也被缠满了绷带，五官都被封印了起来。 齐欢在树上不敢动，生怕绷带怪人发觉他们的存在, 然而绷带怪人似乎没注意到树上有人, 他只敲了敲礼盒, 随后嫌弃地用镰刀挑起了骷髅, 挺着肚子在附近转了会, 发现没人后又慢悠悠地原路返回。 齐欢松了一口气，玩家死亡也会吸引NPC来到狩猎区游荡。 不能再在狩猎区继续开盒了, 虽然这里通行票占比高, 但是没有通行票的礼盒也多, 如果倒霉开到陷阱盒子就必死无疑。 相反游乐设施内虽然只有一个礼盒, 但只要通过NPC的任务, 拿到的礼盒里面必定有通行票。 齐欢不愿意赌虚无缥缈的运气, 他只信百分百的真实概率。 他们一共有三个人, 需要过通关三个游乐设施, 齐欢找出地图, 离他们最近的设施是追魂鬼屋，NPC应该就是刚刚走过的绷带怪人，剩下离得比较近的设置有话剧表演和旋转木马，其他都太远了，基本要跑小半个地图。 确认好接下来的方向后, 齐欢心里踏实了很多, 他爬下树去找文修, 裴落跟在他身后直接跳下来。 文修在附近找礼盒，走得稍远了一些，不知道刚刚NPC来过，他抱着三个礼盒正在往回走，见到齐欢高兴地把礼盒交出来，自豪道：“我厉害吧，找到这么多礼盒，咱们一人一个，够分了！” 齐欢哭笑不得，把礼盒中有陷阱的事说明了一下，吓得文修把三个礼盒全都丢了，哭唧唧道：“那怎么办？礼盒不能打开，我们还怎么拿通行票？” “所以我们要去游乐设施里做任务，通过NPC考核获得的礼盒应该是有通行票的，不然这游戏没办法玩。”齐欢思考了一下，安排道：“我们先去最近的惊悚鬼屋，NPC是一个满身绷带的人，然后再去话剧表演和旋转木马。” 文修对齐欢的安排当然没有意见，裴落去哪个区域都无所谓，走之前文修不放心，还在礼盒上留了个‘礼盒内有陷阱’的提示纸条，希望能提示看到的玩家。 穿过黑色小树林就是红色区域，入眼是一片红，刺激着注视者的视觉神经，中央是一座大型鬼屋，招牌上挂着骷髅，最外面的一具骷髅还穿着运动服，显然是刚刚被NPC运到这里当装饰品的。 齐欢沉了沉心，率先推开鬼屋大门，鬼屋内基本没有照明灯，伸手不见五指，齐欢无法看清内部构造，等裴落和文修走进鬼屋后，鬼屋的门自动关闭了。 一串惊悚兴奋的男性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齐欢警惕地拿出手术刀。 “好久没看到如此多的可爱小羊羔！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惊悚鬼屋，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贝塔，初次见面，我要和你们打一声招呼~” 贝塔的话音刚落，齐欢前方的虚空中投影出了绷带怪人的长相，和他在小树林见到的别无二致。 文修是第一次见到NPC的长相，唬了一跳，吐槽道：“怎么连脸都没有，他怎么说话的？用腹语吗？” 绷带怪人听到后丝毫不以为意，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绷带，“这是一个漂亮小姐姐帮我包裹的，我超级珍惜的。” “好了，废话不说多，我都快忍不住了~”绷带怪人扛着巨大的镰刀，嘻嘻嘻得意地笑起来，“进入我的地盘，就要听我的话，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你们肯陪我玩个游戏，如果赢了，我就把通行票给你们。” “那输了呢。”齐欢冷静问道。 “输了？哈哈哈输了就做鬼屋的装饰品，这里已经好久没有新的装饰品了，我都看厌烦了，我需要新鲜的肠子打蝴蝶结，到时候可以办一个派对，请隔壁的小姐姐来玩！” 文修打了一个寒颤，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游戏规则是你逃我追，游戏时间一共十分钟，我会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躲藏，你们可以躲在鬼屋内的任意角落，三分钟后我开始寻找，如果剩下的时间我没有找到你们，算你们赢，如果我找到你们并把你们全杀了，就是我赢。” 绷带怪人对鬼屋极其熟悉，而他们连鬼屋的地形都不知道，初始根本没有优势，更遑论在三分钟内找到一个合适的躲藏角落，文修脸上露出职业假笑，跟绷带怪人的投影哥俩好道：“贝塔大兄弟，相见即是缘分，干嘛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你说是不是？咱们都是地球人，也算是半个老乡了，老乡之间还弄什么游戏多见外啊，不如咱们坐下来谈谈，聊聊人生理想什么的……” “我的理想就是把鬼屋装饰得漂漂亮亮的，你的肠子应该很合适。”绷带怪人完全不买账，说完系统发布私人通知。 【系统：玩家与NPC签订游戏合约正式成立，系统辅助倒计时，并发放必要道具，最终游戏结果由系统判定。】 此时齐欢他们每个人手中都出现了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文修直接打开往上照，结果他们旁边挂着一个毛发旺盛的肌肉腿，恶心得文修差点把手里的手电筒扔掉。 “想来你们都准备好了，那么游戏正式开始~” 绷带怪人说完，系统开始十分钟倒计时。 只有三分钟的躲藏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弄清楚鬼屋的整体布局，齐欢只能沿鬼屋主路线狂奔，路途还有阻碍道具，他们开着手电筒，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情况，一些游戏道具只能靠个人的反应能力避开。 齐欢和裴落还好，路上没有什么问题，一些小道具轻轻松松避开了，而文修被绳索绊倒了两次，被猛然出现的石柱撞倒了一次，要不是在游戏中有BUFF加成，他一张脸早就磕得鼻青脸肿。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半，齐欢一直在找藏身之所，然而一无所获，能藏下成年男性的空间太少了。 被绷带怪人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鬼屋内房间串联着房间，没有选择的余地，幸好他们跑出两个房间后遇到了分支房间。 分支房间里有两扇门，不同的门代表着不同的主题和路线，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多犹豫，齐欢果断推开左边的门，这边是蜡像馆主题，房间里放置着工作台还有未完成的真人蜡像，血液和凝固的蜡油混在一起，稍不注意还会打滑。 其实这个时候分开走是最有利的，绷带怪人想要抓住他们会需要更多的时间，可齐欢情感上放不下，无论是裴落还是文修，万一落单被抓住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他们三个在一起的话，暴露的几率增大，但战力会提高，如果被抓住，逃脱的几率大一些。 时间也容不得齐欢多做考虑，他闯进一个有衣柜的房间，不由分说把裴落和文修塞进去，自己躲在了床底下，头朝外找好角度，尽量卡死视角，方便自己逃脱。 三分钟已到，四周安静到压抑，就在此时，又有一名玩家死亡。 现在包括他们在内，副本内还剩余十六名玩家。 齐欢本来还算冷静，但是听到外面渐近的脚步声后手心里有了冷汗，系统倒计时才过了五分钟，绷带怪人就已经找到这了。 他们运气不好，选择蜡像馆主题后，齐欢还特意把门关上，伪造出无人经过的样子，但没想到绷带怪人选择了和他们一样的分支路线，直接朝蜡像馆搜寻过来了。 绷带怪人每间房间都推开看一下，房间门被他推得砰砰作响，齐欢的心也跟着这响声七上八下。 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NPC推开门看一眼就走。 然而他的坏运气似乎已经达到极致，绷带怪人推开齐欢藏身的这扇门后停下了。 他嘿嘿笑了一声，走进了房间，齐欢在床下能看到他缠满绷带的腿，细瘦而干瘪。 绷带怪人先是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一无所获后准备离开，临到门口似乎不放心，又返身敲了敲衣柜门，没听到声音啧了一声，有点遗憾。 齐欢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一张缠满绷带的脸垂了下来，注视着齐欢咿咿呀呀变态地笑了，“小羊羔，你怎么躲在这里了啊，快跟我一起出来吧~” 还未说完，一把锋利的镰刀朝着齐欢脖颈扫来，齐欢在床下活动空间有限，只能堪堪翻身，随后立即丢出一个火球术，嘶啦一声火焰就引燃了绷带。 绷带怪人成了一个火球，在地上不停打滚。 第56章 黑色游乐场（05） 齐欢胳膊有点痛, 但也无暇顾及，此时最重要的是躲开绷带怪人。 裴落听到绷带怪人出声便立即推开衣柜门，见齐欢从床底下滚出, 眼神暗一暗，看也不看地上的着火的绷带怪人，一把抱住齐欢, 带着他往外跑。 绷带怪人身上的绷带很容易着火, 火苗窜出了一米高, 他身旁的蜡像被高温熔化, 渐渐露出原本尸体的真容, 文修落在最后，绷带怪人不死心, 猛然扑过来, 吓得文修肾上腺素飙升, 瞬间跑出了房间。 在绷带怪人出来之前, 裴落利索地单手用一旁的铁锹插上把手, 暂时锁住了房门。 文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转头看见裴落抱着齐欢, 奇怪道：“齐哥怎么了？哪受伤了？” 齐欢神经高度紧张, 一时间忘记自己还在裴落怀里, 听到文修问话，顿时生气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着了裴落的道。 他连忙跳下来跟裴落保持距离，“没什么。” 偏偏裴落拆台，“他胳膊受伤了。” 文修似懂非懂，啊了一声, 完全没发现奇怪的逻辑, 还真情实意关心道：“齐哥没事吧, 不然换我抱着吧。” 齐欢抽了抽嘴角。 时间容不得浪费，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分钟，再坚持四分钟就结束了，绷带怪人嚎啕不休，不肯死心，用镰刀一刀一刀砍在门上，铁质的门很快出现了高高低低的凸起。 这么下去，没多久就能砍穿这扇铁门了。 裴落拉着齐欢向来时路跑，走到初始分支房间时，后面远远传来铁门落地的崩塌声。 齐欢回头看，绷带怪人已经把铁门砸穿，身上的白色绷带已经变成灰烬，露出焦黑的身体，他扛着镰刀，一脚踩在砍烂的铁门上，左右环顾，见到他们三人的背影后，立即挥舞着镰刀追了过来。 齐欢心里焦急，但裴落似乎不着急的样子，一路拉着他走进另一个分支路线，这条路线是医院主题，身后绷带怪人的怒吼越来越近，他的速度比正常人类快得多，在时间到之前，绷带怪人肯定会抓住他们。 齐欢还在思索对战策略，看样子绷带怪人应该比较怕火，幸好他提前买了三个一次性的火球术，至少能稍微拖延时间。 现在还剩四分钟，把所有道具用上，能拖延一些时间就多拖延一些。 绷带怪人已经进入了医院分支路线，再次见到他们后，绷带怪人显然异常兴奋，加速向他们跑来，齐欢心里一紧，然而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力把他推进路线旁边的房间。 文修也被裴落一起丢了进来，齐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绷带怪人可以用镰刀击穿铁门，就算现在锁门躲起来，最多也不过拖延一分钟而已，而房间空间狭小不方便走位，和绷带怪人战斗他们没有地理优势。 现在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继续跑，等时间差不多，再找一个能风筝NPC的位置，接着拖延时间。 裴落沉声道：“呆在这别出去。”随后把门关上。 齐欢这才意识到裴落究竟想干什么，他手抖着敲门，“裴落你别疯！你放我出去，我们三个配合好了能拖到十分钟！你一个人不行的！” 绷带怪人越来越近，裴落想说什么，可惜时间不允许，他抬手加了一道增强精度的禁制，随后朝着绷带怪人来的方向走去。 绷带怪人没想到还有玩家不怕死，主动来挑衅，他兴奋极了，镰刀从高空中猛得砍下，丝毫没有犹豫，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人凭空消失，镰刀收势不及，哐当一声砍在了地上，地板被他砍出了一个大坑。 “跑得挺快！”绷带怪人呸道，先前的玩家手段都太低级，玩不了几分钟就被抓到了，现在这个人似乎比他见过的玩家要稍稍厉害一些。 本来绷带被烧掉，他心情超级不爽，但是遇到高级猎物，不得不让他谨慎处理。 裴落站在他身后，提示道：“我在这呢。” 绷带怪人转身迅速挥舞镰刀，然而这次他又挥空了，裴落又站在他身后，轻笑道：“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绷带怪人，他追着裴落一顿乱砍，然而次次挥空，连对方衣角都没有碰到。 “看来你根本抓不到我，那我们根据你的规则换个玩法。”裴落站在绷带怪人面前，绷带怪人累得气喘呼呼，而他表情云淡风轻，裴落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顿时周围像是套上了一层奶白色的透明气态胶囊，鬼屋内的路线变得清清楚楚。 自从上次离开副本后，裴落就能隐藏自己的气息，这次进副本前怕泄露身份，便一直伪装成普通玩家，现在进入了隔离空间，终于可以完全释放气息。 在救赎游戏中，越是高级的鬼怪越对神的气息敏感，周围环境变化后，绷带怪人明显感觉到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眼前的玩家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绷带怪人双股战战，镰刀哐叽一声掉到地上。 “这里是我的禁制领域，现在还有两分钟，公平起见，前一分钟我让你随意逃跑，后一分钟我开始找你，如果你躲开了我，我既往不咎，如果你被我抓住了，生死不论，你得交给我通行票。” “这不可能……”绷带怪人焦黑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五官，但是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害怕。 此时系统给绷带怪人发送私人通知。 【系统：NPC与玩家签订游戏合约正式成立，系统辅助倒计时，最终游戏结果由系统判定。】 发起游戏是属于NPC的专属职权，玩家不能主动和NPC发起游戏，绷带怪人贝塔这才发觉事情不妙。 他烧焦的眼眶看向眼前的男人，惊悚道： ——“你不是人。” 裴落当然不是人，他眼睛平静无波，冷静提醒道：“提醒你还有五十秒。” 游戏开始便不能更改规则，绷带怪人经常向玩家发起游戏，对其中的规则和流程再熟悉不过。 他咬咬牙，连镰刀也来不及捡，便疯狂向鬼屋出口跑去。 裴落站在原地没有动，在禁制内他依旧可以听到外界的动静，齐欢正在砸门，但因为他加了一层禁制，短时间无法砸开。 他眉头微皱，明明叫小朋友在屋内好好呆着，外面太危险，他又不能在玩家面前暴露身份。 所幸只有两分钟了，他答应会给小朋友三张通行票，就一定会拿到。 一分钟时间很快过去，而齐欢那边门也越砸越烈，齐欢一开始让文修帮忙踹，然而这铁门简直比金刚门还要牢固，丝毫不动，齐欢只能拿出手术刀，拼命砍门。 裴落一个人在外面，为了他们和绷带怪人周旋，有危险也没人帮他，齐欢想到这心脏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抓紧了一样，生生的疼。 他不能安逸地在这里躲着，他必须出去帮裴落。 齐欢一直在砸门，手术刀切痕不断覆盖，文修看齐欢手都被震红了，有些心疼，劝道：“齐哥，裴哥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他既然敢自己面对NPC，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你先别着急，现在只有不到两分钟了，系统不也还没公布有玩家死亡吗？裴哥肯定能熬过这两分钟的。” 然而文修话音刚落—— 【系统：一名玩家死亡，剩余十五名玩家未获得通行票。】 齐欢脸色突然白到吓人，随后疯狂用手术刀切割铁门。 文修从没见过这样的齐欢，一时吓到了，在一旁呆呆站着，再不敢劝说了。 第57章 黑色游乐场（06） 一分钟时间到了, 裴落的视野中已经没有绷带怪人的身影。 他闭上眼，禁制领域内所有物品在他脑海中一一呈现，裴落很快找到了躲藏在门后瑟瑟发抖的绷带怪人。 再睁开眼, 他就出现了绷带怪人的身后。 绷带怪人犹然不知危险降临，裴落冷笑了一下，他才颤颤巍巍转身，见到裴落，似乎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我……不可能……” 裴落本来打算好好教训他，但听到外面齐欢破门的声响, 眉头一皱, 绷带怪人的话说到一半，身体就被分割成了无数份，纷纷落在地上。 时间才过去了十秒。裴落转瞬收起禁制领域，鬼屋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当他转身去找齐欢，手中拿着属于绷带怪人的礼盒。 因为斩杀绷带怪人, 游戏提前结束, 裴落着急去找齐欢, 见到从铁门中走出来的齐欢，冷不丁被猛扑个满怀。裴落脸上刚露出笑容，空出的左手刚想摸摸齐欢的脑袋，下一秒, 他怔住了。 他听到齐欢哭了。 齐欢哭得很小声很压抑, 他几乎快没法控制自己，从听到系统通知有玩家死亡的那一刻, 他脑袋就一片空白, 无法思考, 只能凭着一股要出去的本能在行动。 见到裴落的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真实地活过来了。 裴落眼睛落在齐欢肩膀上的伤口上，没办法挪开，那伤口其实不大，本来很快就只能止血，但因为运动过度，伤口加重撕裂，胳膊附近的衣料都染红了。 裴落听着齐欢哭，只觉得心口有点抽抽的痛，他是神，跳脱生老病死，心脏的异痛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裴落第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感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齐欢。 沉睡前裴落的工作之一便是处理这些心存怨念的东西，他做事向来果断，解决鬼怪的唯一标准就是他们是否扰乱人间秩序，除此之外不会考虑其他因素。 鬼怪做了错事就要抹杀，以免它们在死后还要令人类感到不安，两百年前他陷入沉睡，自知短时间内无法处理未来戾气深重的鬼怪，便想要建立救赎游戏，一个可以收容充满戾气的鬼怪的地方。 世界是不断运转的，每天都有无数的鬼怪化身厉鬼，作乱现实世界，如果一味收容进救赎游戏而不处理，迟早有一天救赎游戏也会负荷过重，因此裴落设计了闯关机制，由人类进入游戏处理鬼怪。 能收容进救赎游戏里的都是阳寿已尽的人类，救赎游戏最重要的法则就是公平公正，帮助处理鬼怪的人类应该给予奖励，裴落给他们的奖励就是生存的时间，能否继续活下去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能力。 不过人类的躯体娇弱，和鬼怪交手会受伤这再正常不过，何况救赎游戏中只要不重伤致死，对现实世界都没有影响。 但先前看到齐欢被割伤的胳膊，裴落解决绷带怪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迁怒。 裴落掌管死亡，人类对他避之不及，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祷告祭祀，而鬼怪见到他便会心生惧意，更遑论亲近。 裴落从未感到不妥，他的身份注定他站在云端，不带感情地注视众生，人类和鬼怪本是一体，只是不同时间下表现形态不同，人类死后会成为鬼怪，而鬼怪轮回后又转生成人类。 所有人和鬼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样的。 但唯有齐欢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有人面对他毫不害怕； 第一次有人对他别无所求； 第一次有人会为他担心。 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喜欢你’。 裴落的很多第一次都和齐欢有关，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弱小到以往他连目光都不会停留的物种，要不是一开始神力恢复的羁绊让他不得不接触—— 他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现在他的神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就算不在齐欢身边，他自己也会慢慢地恢复神力，只是速度慢一点，这并不妨事。 但他现在觉得和齐欢一起闯关也很有趣。 裴落眼角瞟到自己手中的礼盒，突然如释重负，齐欢一直想要这个，知道他一次性拿到两张通行票应该会高兴吧。 齐欢和绷带怪人的赌约是一张通行票，裴落和他的二次赌约也是一张通行票，裴落利用规则漏洞，让系统多下发了一张通行票，这样齐欢就能少遇到危险。 如果不是时间只有两分钟，裴落还想继续在绷带怪人身上褥羊毛。 “别哭了，我没事，还把通行票带回来了。”裴落把礼盒打开，拿出两张通行票。 文修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齐欢抱着裴落，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裴落的话，终于找到了捧哏位置，话在嘴边一股脑地说出来了，“裴哥你太厉害了吧，一次能拿到两张通行票！我们被你锁在屋里都要吓哭了，尤其是听到系统通知有人死亡的时候，还以为你出事了，齐哥都快疯了……” 裴落心中有莫名的触动，然而文修话音刚落齐欢狠狠地推开了他。 齐欢眼角红红的，眼睛还湿润着，他吸了一口气，冷冷道：“这个副本结束后以后不要再跟我一起进游戏了。” 裴落皱眉，不知道齐欢怎么了，他带回两张通行票，齐欢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一副比之前还要生气的样子。 “为什么不带裴哥一起下副本了？”文修嘟嘟囔囔，“裴哥这么厉害，跟他一起我们也多一份保障啊。” 裴落也定定地看着齐欢。 齐欢没有解释，自己拳起手心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眨了下眼，故作镇定道：“两张通行票你们一人一张，我去找剩下一张通行票。” “你伤成这样怎么去找？”裴落走到齐欢身边，看着他肩膀的血痕，心里不好受，后悔自己应该早点结束战斗，“我帮你处理伤口。” 裴落手刚碰到齐欢肩膀，齐欢退一步又要避开，这次裴落轻车熟路，顺手把齐欢的手腕桎梏住，齐欢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挣扎得更大力了。 “别闹，伤口必须要处理。”裴落翻开齐欢掌心，顿住了。 齐欢手心全部是利刃切割的伤口，深浅不一，皮肉都已经翻出来了，血水还在不停地冒，看着便触目惊心。 地上掉的是一团棉布，上面沾满了鲜血，是齐欢用来放在手心止血的。 裴落目光移到齐欢脸上，他本意就是为了防止齐欢跑出来，所以才放置一道加强精度的禁制，可万万没想到，齐欢为了破门，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心脏又酸又涨，突然明白了人类的情感。 裴落第一次低下头道歉：“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第58章 黑色游乐场（07） 裴落在追捕绷带怪人时看到附近有一些简单的医用道具, 他转身找来了未拆封的医用酒精和绷带，半蹲下仔细给齐欢清理伤口。 齐欢别头，暗暗嫌弃自己太没用, 本来放完狠话他就该转身离开，但听到裴落委屈地向自己道歉，心中的怒火就那么轻飘飘地平息了。 音控误事。 等他反应过来，裴落已经在帮他清理创口，他也不好半途抬脚就走。 只是一开始齐欢以为裴落出事，凭着一股劲破门, 当时根本没感到疼痛, 现在痛觉复苏，酒精碰到血肉，疼得齐欢倒吸凉气。 “我很快就好，”裴落不时注意着齐欢的表情, 手上冲洗速度加快。 等包扎结束，齐欢只想赶快离开裴落, 他默默道：“既然有两张通行票, 你们一人一张, 就躲在这边，暂时没有其他NPC会来，我去隔壁游乐设施看看。” “不行！” “不行。” 文修和裴落异口同声，文修才不管这许多, 嚷嚷着不行, “齐哥我可没惹你生气，咱们一直一起的, 我要陪你一起去找通行票, 我听话的。” 不听话的裴落中了一枪,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欢带着文修一起离开，文修临走前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离鬼屋最近的是橙色区域，橙色区域在地图上显示是话剧表演。 走去橙色区域的路上，文修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齐哥，你就原谅裴哥吧，他也知道错了，现在听你的话还呆在鬼屋，不也没跟上来？”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齐欢叹了口气，文修不知道他喜欢裴落，根本不懂他当时有多绝望。 哪怕裴落不接受他，他也不想裴落死，何况还是他连累大家进了七级副本。 无论如何，他都有保证队友安全的责任。 “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文修振振有词，“我知道裴哥是你的好朋友，不然你也不会让他来毕业典礼，如果裴哥出事，最难受的肯定是你。” “我承认，这件事是裴哥太鲁莽了，没有跟你商量，但是也要换位思考嘛，在那种情况，如果你是裴哥，你能单杀NPC，会一个人独自去吗？” 如果他能单杀NPC，他当然会独自一个人去解决事情，这样皆大欢喜，可问题是，这是七级副本，NPC的能力和以前的都不在一个重量级。 “这不一样。”齐欢憋了半天，“七级副本太危险了，谁能保证有能力单杀NPC。” “裴哥上个副本都能单杀青龙神，怎么就不能单杀区域NPC？”文修据理力争，“我们也看到了，绷带怪人的尸体就在那。齐哥，我觉得你有点不信任裴哥，他很强，你是当局者迷，总想保护我们，所以下意识把我和裴哥放在了弱者的地位上，但是我作为旁观者，我能看出来，裴哥的能力比你还要强，甚至比我见过的所有玩家都要强。” “他既然选择独自面对，那肯定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听完文修的话，齐欢一时被点醒，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实世界中裴落身世可怜，处于弱势地位，他一直在提供帮助，这种固有思想一直延续到了游戏中，他总觉得裴落是应该受他保护的。 其实齐欢的气在裴落道歉后就已经消了大半，文修的话让他认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火，再怎么说，裴落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保护大家，如果他和裴落位置互换，他也会这么做。 虽然理智上理解裴落，但是感情上他还有点放不下。 两人默默走进橙色区域，就在此时，系统发布私人通知。 【系统：一名玩家获得通行票，剩余十二名玩家未获得通行票。】 齐欢看了一眼倒计时，现在距离游戏开始已经过了将近两小时，除了文修和裴落，其他玩家只有两名获得了通行票，但已经死了四名玩家，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已经知道黑色区域礼盒内有陷阱。 娱乐设施内的通行票是有限的，他们必须得加快脚步，再拿最后一张就可以静等第二关卡开启。 橙色区域是一座小型室内舞台，他们刚走进通道，屋顶的射灯依次亮起，一直延伸向深处，仿佛在引领他们一样。 齐欢和文修互相看了一眼，继续前进。 顺着灯光向左拐，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扇玫瑰雕花双开门，是射灯指引的尽头，也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齐欢略微犹豫，担心其中有陷阱，但是他们连NPC还没有见到。 齐欢最终上前打开了大门。 顿时周边的灯光全部熄灭，四周漆黑，文修吓得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齐欢没动，手术刀悄悄拿了出来。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轻柔的音乐，齐欢身边飞舞着两只发光的蝴蝶，曼妙飞舞，紫色的光亮如梦似幻，空中紫色的轨迹化成短暂的光束，照亮了齐欢脚下的路。 他脚下铺着红毯，前面是一道道台阶，如果他在黑暗中再多走一步，很可能发生事故。 音乐声越来越大，突然咔嗒一声，下方的灯光骤然亮起，那是一个巨大的舞台，红色帷幕缓缓拉向两侧，舞台中间站着一个身穿紫色礼服的女人，她身边是一些固定的人偶。 女人并没有看向他们，而是在舞台上用意大利语忘情歌唱，一边在人偶中翩翩起舞。 一曲段高-潮过去，音乐关停，歌厅的灯光全部打开，女人才看向他们。 她目光牢牢盯着自己的脸，侵略性十足，非常没礼貌，让齐欢稍显不适，而台上的女人见到这样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轻笑了一下，缓缓走下舞台，随后迎阶而上，这过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齐欢这才发现，她蓬松的裙子下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小哥哥是来看我表演的吗？”女人很快飘到了他身边，舞台妆容浓重，看起来略微僵硬，但遮盖不住她的美貌。 齐欢退后一步，淡淡道：“我是来找通行票的。” “这个回答可真令人伤心呢，我还以为小哥哥为我的表演而折服。”紫色晚礼服女人在他身边绕了一个圈，仔细打量着他，“你是刚从鬼屋过来的吗？” 齐欢想起之前在鬼屋，绷带怪人说了好几次，要请隔壁的小姐姐来做客，说的难道是眼前的女鬼？如果两人交情很好，女鬼知道隔壁绷带怪人已经消灭，恐怕这里很难脱身。 他冷淡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别误会。”女鬼手执一把精致折扇，轻轻碰了一下齐欢隔壁伤口处的绷带，道：“是你身上的绷带暴露了，除了隔壁那个怪人，没人有这种东西。” “他是个傻大个，根本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我都快烦死他了，想必你之前为了通行票也受了不少苦吧。” 女鬼轻轻娇笑，宛若芙蓉花枝轻颤，不得不说，她嗓音很美，在齐欢听过的声音中能排行第二。 文修和女鬼所思略同，频频点头，然后问了核心问题，“那你怎么才能把通行票给我们呢？” 女鬼显然很看不上文修，眼神都不给半分，她只直勾勾地看着齐欢，“通行票在我这里也没有用，给小哥哥也无妨，只是想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齐欢皱眉，他下意识觉得这个条件不好完成。 “给我你的真爱之吻。”女鬼与他脸贴脸，齐欢甚至能看清她脸上厚重的粉痕。 齐欢退后，女鬼紧接着贴上来，齐欢再次退后，已经退到了门口，女鬼依旧没打算放过，就这么近距离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刚见面就谈真爱，这不太合适吧。”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触犯了社交空间，但齐欢退无可退，只能侧身扶住墙壁，稍稍后仰拉开距离。 “‘真爱之吻’只是骗骗孩子的童话，游乐园是最纯真美妙的地方，我当然不能说得那么直白。我在这里工作了许多年，自认为这张脸是最好看的，但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女鬼看着他的脸，一瞬间露出贪婪的神色，那表情一闪而逝，快得齐欢以为自己眼睛出了幻觉，随后又是一副甜腻动人的表情，“你的美丽令我沉醉，我只想要你一个吻，仅此而已。” 文修惦记着齐欢的伤口，忍不住想拦住女鬼，然而脚刚抬起来，齐欢身边的蝴蝶突然飘到他身边，这时四周又出现了许多紫色蝴蝶，翩翩起舞。 很快这些蝴蝶首尾相连，形成绳索，捆住了文修的四肢，文修怎么使劲都动不了。 文修彻底恼怒了，“你放开我！” 齐欢也道：“放开他。” “放开他当然可以，只是他这么不老实，总想打扰我们……”女鬼只盯着他，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齐欢当然明白女鬼等的是什么，如果按女鬼所说，亲吻一下就能获得通行票，这比鬼屋的任务简单得多，安全性也高很多，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可是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此时裴落略带歉意的脸又浮现在他脑海中，如果他亲吻了女鬼，裴落应该也无动于衷，齐欢有点难受，为什么想要裴落喜欢他就这么难呢？自己又在坚持着什么？ 而且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女鬼见他神色松动，以为齐欢已经意动，心里暗暗高兴，慢慢靠近齐欢的唇。 然而齐欢正准备推开女鬼时，门口一声巨响，门被打烂掉在地上，一道青色的风迅速冲向女鬼，女鬼躲避不及，被直直扫开，一路滚下了台阶。 第59章 黑色游乐场（08） 那是一把剑, 剑身青色光芒闪动，扫开女鬼后，又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 青雷剑。 裴落放心不下, 闯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女鬼贴着齐欢，心头不知怎么地突然闪过一丝怒气，下意识一剑击飞女鬼。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齐欢面前，帮他整理露出锁骨的衣领。 齐欢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裴落，想起刚刚文修劝他的话, 语气终于和缓了下来, “不是叫你在鬼屋呆着吗？” “不放心。”裴落沉默地整理好衣领，不敢和齐欢的视线对视，确认衣服遮得严严实实后，才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你身上还有伤，小心撕裂又流血了。” 一旁的文修和台阶下的女鬼完全被忽视, 文修被蝴蝶锁链固定在原地, 胳膊和腿都酸得不行, 见裴落一动不动，着急道：“裴哥！还有我啊！” 裴落这才意识到文修还被捆着，转身轻抬青雷剑，剑锋滑过之处紫色蝴蝶链断裂, 消弭于空气中。 文修固定一个姿势固定了太久, 一被松下来顿时腿麻手麻，踉跄着坐到一边的观众席上休息, “裴哥你来得真是时候, 再晚一点齐哥的贞操不保, 下一个就是我了，我还未成年，这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裴落听到文修的话又转头看齐欢，齐欢靠着墙，被注视得有些无语，“我马上就要拿到通行票了。” “怎么拿？”裴落不满道。 谁都没功夫理躺在台阶下的女鬼，女鬼生前在舞台上是瞩目的话剧演员，是人群的焦点，自然不甘心被这样对待，正准备发飙时，抬头却看见裴落的脸，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立即笑意盈盈地收拾了一下头发和裙摆，解释道：“我跟这位小哥哥约定好了，只要他献出真爱之吻，我就可以给他通行票。” “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这位先生，如果你愿意献出你的真爱之吻，我可以把唯一的那张通行票给你~” 女鬼语调娇媚，正准备上去，裴落脸正对着齐欢，背后却像是长眼睛了一样，青雷剑出鞘，剑身闪电环绕，直接飞去钉住了女鬼的裙摆，止住女鬼上来的步伐，女鬼触电惨叫了一声，脸上优美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裴落这才回头，嫌恶地看了一眼女鬼，转头语气略微生气，像是班主任一样，苦口婆心道：“跟画皮鬼接吻，这就是你拿到通行票的方法吗？” 画皮鬼，稍微了解中华鬼怪传说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类鬼，自身没有皮囊，专靠剥下活人的美貌皮囊披在自己身上欣赏，再靠着画皮的外貌行骗，继续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齐欢心下一惊，看向被钉在地上的女鬼，画皮鬼身上的皮肤是死物，定然做不到天衣无缝，但女鬼脸上覆着厚厚的粉底，手上戴着蕾丝手套，一副宫廷礼服的装扮，他还以为是舞台妆容，完全没有想到是披皮的伪装。 “和她亲吻恐怕就是默认献出自己的皮囊的仪式，拿到通行票也只剩下一具血肉等死而已。”裴落冷冷说完，画皮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玩家识破了身份，立即熄灭所有灯光，唤出无数的蝴蝶涌向三人，蝴蝶带着荧光，完全遮挡了视线，齐欢拿出一张火球术道具，向空中的蝴蝶群扔去，火焰瞬间燃烧，大把蝴蝶被烧成灰烬。 等火焰熄灭，台阶下只有一把青雷剑周身带着青色光芒，牢牢插在紫色宫廷礼服中，而礼服内的画皮鬼，却不见了踪影。 找不到画皮鬼怎么能拿到通行票？齐欢着急想下去寻找，却被裴落按住，裴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抚道：“别慌，我找她出来。” 地上的青雷剑听从裴落的手势，悬浮于空中，雷电结成一张大网，覆盖在整个表演厅上方，顿时照亮了所有区域，闪电噼里啪啦，不断冒着火花，看起来壮观又危险。 文修腿好多了，揉揉膝盖，看着密密麻麻的闪电，不禁感叹：“这不是对付青龙神的专属道具吗？没想到在其他副本也能用，还能照明，简直太逆天了。” 文修话说完，青雷剑抖了抖，裴落沉默，没有搭话。 这确实是对付青龙神的专属道具，其他副本不能使用，但是在裴落没法在普通人面前展现能力，只能让青雷剑的功效百无禁忌。 青雷剑不时降下粗壮的闪电，所击落之处皆成焦炭，文修看得咂舌。 没多久，青雷剑就找到画皮鬼的藏身之处，闪电劈中了舞台上的人偶，画皮鬼藏身其中，她来不及躲闪，只好弃皮而去，露出了鲜红狰狞的血肉。 画皮鬼本身实力不济，在所有NPC中属于底层，平常就靠魅惑玩家获得新皮囊，如果玩家不愿意，大家也可以好聚好散，但没想到这次却踢到了铁板，她只能抱头逃窜。 接着青雷剑接连劈下数道密集的闪电，画皮鬼最后躲闪不及，被劈得不断颤抖，身上的血肉从鲜红变成焦炭，她痛得忍不住跪地求饶，“放过我吧，我把通行票给你们，求求你们了……” 裴落冷声道：“通行票在哪？” 青雷剑悬在画皮鬼头顶之上，她不敢作妖，指了指舞台上的灯箱，裴落让文修拆开，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礼盒。 礼盒之中正是他们要找的通行票。 画皮鬼既然没有说谎，裴落遵循约定，没有杀她，只让文修找绳子把她绑起来，绑之前画皮鬼还要求给她找一件衣服。 她所说的衣服当然是人皮，文修随便找了一件，人皮表面滑腻，触手柔软恶心，文修像是拿到炮仗一样赶紧丢给她。 “谢了。”画皮鬼碰上人皮立即穿好，这是一张俊美的成年男人的面孔，没有妆容，很容易可以看出人皮和肉-体的撕离感，文修赶紧绑完，催促着齐欢和裴落离开。 他们一共有三张通行票，现在距离游戏开始已经过去了三个半小时，如果事情没有意外，应该还有八个多小时要等待。 隔壁鬼屋的绷带怪人已死，其他NPC又不能踏足鬼屋，鬼屋显然是最佳藏匿场所。 他们三人在鬼屋随便找个一个没有毁坏的房间，文修开始绘声绘色地吐槽画皮鬼有多恶心，末了结尾表示幸好齐欢没有和她接吻，丢了皮不说，保准得恶心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裴落眼风一直默默注视着齐欢，齐欢觉得自己简直孤立无援，因为文修在场，他又不能摊开讲，整个人憋屈得要死，只能用手术刀在水泥地上画圈圈，期待这第二关卡赶快到来。 又过了两个小时，这期间共有两名玩家死亡，五名玩家获得了通行票，和初始相比，生存率大大提高，应该是大家已经发现狩猎区的秘密了。 现在加上齐欢他们三人，一共有十名玩家获得了通行票，六名玩家死亡，还有四名玩家存活，但未获得通行票。 齐欢在心里默默推算，如果其他玩家也知道狩猎区的陷阱，那么游乐设施的通行票很可能已经被瓜分完毕，剩下的是狩猎区的陷阱。 狩猎区危险与机遇并存，而时间已经过半，剩下那四名玩家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然而此时系统接连发出好几条通知。 【系统：一名玩家死亡，剩余四名玩家未获得通行票。】 【系统：一名玩家获得通行票，剩余三名玩家未获得通行票。】 …… 【系统：一名玩家死亡，剩余一名玩家未获得通行票。】 【系统：一名玩家获得通行票，未获得通行票玩家人数清零。】 【系统：现幸存玩家共有十名，均获得通行票，第一关卡任务完成，因此第二关卡提前开启——】 【第二关卡细则：NPC优先攻击仇恨值较高的玩家，附赠全部玩家仇恨值榜单。】 【所有玩家请注意！第二关卡正式开启！区域限制不复存在，所有NPC均可自由出入游乐园所有区域，玩家将通行票置于地图之上即可显示逃生坐标。】 系统滴滴滴一连串发送十来条信息，前几条都类似，齐欢还以为游戏产生什么BUG了，随后看清后面的未获得通行票的人数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四个玩家几乎同时被杀，且四个未获得通行票的玩家同时获得了通行票。 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惊悚的地方去，齐欢几乎已经确认，有人为了通行票，自相残杀。 但是他现在顾不得其他人，四个玩家死亡后，剩下幸存的玩家全部获得了通行票，第二关卡开启，但现在系统竟然现场提出了仇恨值。 游戏刚开始的时候系统从未提过，显然是故意在给他们挖坑，但是玩家又有什么立场能反抗呢？ 只能尽量离开这里，齐欢点开仇恨值榜单，一共十位幸存玩家，前四位的名字齐欢都不认得，但是他们的仇恨值差不多，都是五百。 而第五位赫然就是裴落，他名字后面的仇恨值高达四百，而文修的仇恨值仅有十，排在第九，而齐欢排在第十，也就是最后一位，仇恨值为负五十。 裴落的仇恨值怎么会如此之高，明明他们几乎都在一起，唯一的区别就是裴落杀了绷带怪人。 仇恨值肯定和这件事有关系。 仇恨值是蓝色可点击状态，齐欢尝试着点击一下，仇恨值上方出现小文字框，是仇恨值来源解说。 【仇恨值由NPC判定，停留在免战区会获得所有NPC的仇恨值，击杀NPC会获得该NPC的仇恨值，仇恨值的增长和在免战区停留时间以及击杀NPC个数成正比。】 果然！裴落的仇恨值和绷带怪人的死脱不了关系，要不是裴落为了救他们，也不必一个人杀了NPC，齐欢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心疼裴落还是该恼怒他擅做主张。 然而抬头齐欢却和裴落的目光对上了，对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恐怕裴落也没想到自己的仇恨值会如此之高吧，齐欢想，难道裴落担心之前惹他生气，所以自己会抛下他先走吗？ 裴落也有担心的时候，齐欢为自己的想法感动，然而还没脑补完裴落痛哭流涕的场景，面前的裴落就忍不住说话了。 “为什么你的仇恨值是负数？” 仇恨值的反面数值是好感度，而齐欢的仇恨值为负数，也就是说明某个NPC对齐欢有好感。 齐欢一共就见过两个NPC，一个绷带怪人已经死了，一个画皮鬼还被绑在隔壁表演厅。 谁的好感一目了然。 裴落暗暗后悔没有一剑劈了那张画皮。 第60章 黑色游乐场（09）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随即系统发送通知，宣告一名玩家死亡。 死亡的玩家是仇恨值榜首玩家，他死去后，名字变成灰色落到榜尾, 其余九名玩家仇恨值排名都上升了一位。 这份通知立刻拉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现在不是聚众聊天的时候，他们得赶紧找到出口逃生。 齐欢立即把从画皮鬼那得来的通行票放在地图上, 随即地图左下角出现了一个橙色的小光点。 他们所在位置在地图右上方, 这张通行票的逃生出口和他们之间横跨了一个游乐园，显然不是最佳逃生路线, 齐欢又拿了另一张从绷带怪人处拿来的通行票, 通行票却像坏了一样, 没有反应。 系统单独给发送通知。 【系统：玩家第一次使用通行票即绑定该通行票显示的逃生出口, 玩家只能从该逃生出口逃生，已绑定逃生出口的玩家不可再次绑定其他通行票, 且通行票不可二次绑定。】 逃生出口还分人吗？也就是说他查看了一张通行票的逃生出口后，就必须通过该逃生出口才能逃离游乐园，齐欢看着和他距离整个游乐园对角线的逃生出口，简直欲哭无泪。 齐欢只好让裴落和文修抓紧查看逃生出口，裴落的逃生出口比他好不了多少, 在左侧的中间, 也要横跨游乐园, 而文修就走运多了，他的逃生出口就在鬼屋，连跑都不用跑。 大家按照地图指示找到文修的逃生出口, 逃生出口是地面上的光环, 光亮有一人高, 文修和裴落的通行票是从绷带怪人那里拿到的，因此显示着鲜红的光，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相当不显眼。 文修不好意思提前走，结果被齐欢直接推进了逃生出口，文修口中的“注意安全”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恭喜玩家文修最先逃离游乐场，其他玩家再接再厉！】 首逃的玩家是有奖励加成的，这也是为什么文修不好意思提前先走的原因，不过齐欢根本不在乎这个。 等文修走后，齐欢才尝试着站在红色光圈内，万一大家能共用逃生出口呢？这么近的逃生出口只能通过一个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然而他站在里面半分钟，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欢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脑抽，明明系统都说明逃生出口只能绑定一个人，他还妄想着系统出BUG。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结果抬头正巧看到裴落嘴角有笑容，齐欢脸不受控制地红了，忍不住恼怒道：“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裴落摆正了脸色，好像真的没有笑过一样。 齐欢将信将疑，怀疑自己眼花了，只好闷头朝着摩天轮的方向前进。 裴落的逃生出口在摩天轮附近，齐欢计划先前往摩天轮，然后再南下直达他的逃生出口。刚出鬼屋，他就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 “救命！” “谁来救救我！” “我不要死！” …… 求救声猛地传入齐欢的耳内，外界再也不是刚刚宁静的模样。熊熊火焰肆意燃烧，黑烟滚滚，从鬼屋门口逃出了不少年轻人，大家尖叫着四散逃开，工作人员努力维持秩序却被踩踏，直至没有声息；鬼屋旁边还有一对情侣，女孩被鬼屋飞溅的炭火点燃，而男孩惊悚地逃开；不远处的黑色狩猎区还有一家三口，父母两人紧紧护着孩子，然而最终也被烧为焦土…… 到处都是难闻的烧焦蛋白质的味道，一切都那么真实，就像现在正在发生似的，人们惊恐的尖叫声，死亡的号丧，清晰可闻。 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堪称人间炼狱，它的降临突如其来，没人有丝毫准备，空气中浮动的是当年事故发生时的残影，栩栩如生，齐欢一时震撼住了，不能动弹，突然眼前一暗，温暖的温度从眼皮上方传来，齐欢这才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人类对同类遭遇的灾难有天然的共情能力，当这种情感过深的时候会严重影响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游乐场内重现当时场景，目的是给玩家造成心理暗示，齐欢就是被这些残影影响了。 裴落捂住齐欢的眼睛，稍微使了一点点神力，隔离这些悲伤的情绪，温和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有自己的路要走。” 齐欢的神思被拉回来，安静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 裴落拉住齐欢的手向前走，尽量选择残影较少的路线，避免齐欢的情绪波动。 齐欢在后面盯着裴落高大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沉默。 一路没有人说话，齐欢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裴落身上，他们穿过小树林，按来时路返还，路上遇到两个NPC都被裴落小心避过去了，然而走到白色免战区附近，一道残影猛地朝齐欢他们冲来。 齐欢记着裴落的话，不去过多关注这些残影，只默默跟在裴落身后，然而齐欢的裤脚却被一股力道拉扯住了。 齐欢低头，吓了一跳。 这不是残影，而是一个玩家，他双脚已经没了，正用着仅有脚踝逃跑，身后血迹残留一地，见到齐欢他们，死命抱住齐欢的小腿。 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玩家。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已的出口就在这附近，我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求求你们……帮我一把吧。” 齐欢立即想到之前四个玩家同时死亡的事来，他虽然不愿意管其他人的事，但自相残杀的事就撞在他面前，他不可能见死不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齐欢刚想说话，裴落扶住了他，“他身后不是人。” 不是人？齐欢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也没有双脚，但是没有流血，走路和正常人无异，手中拿着一把刀，正滴着血，但是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好像没有神志。 “怎么回事？”齐欢低头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玩家摇摇头，声泪俱下，“我都不认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追着我，从免战区开始甩都甩不掉，还把我脚给割掉了……” 身后死去的玩家听不懂他们说话，只提着刀不断追着倒地的玩家无脑冲撞，被齐欢推开，然后周而复始继续冲刺。似乎目标没有别人，只有倒地的玩家。 裴落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这些事。 倒地的玩家奋力抱住最后的希望，他跑不过身后的东西，眼前两个人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大叫道：“求求你们救救我，” “那你叫什么名字？”裴落面无表情问道。 倒地的玩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男人为什么这么问，但是现在他得求人，只能老实道：“我，我叫李广。” “你在骗人。”裴落冷漠道。 “不！我没骗人，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李广。”倒地的男人疯狂摇头，抱住齐欢的腿不撒手。 裴落脸上出现厌烦的神色，一把将齐欢搂了过去，“你的确是李广，我说骗人是指另一件事，你明明认识他，在免战区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们在一起，你现在说你不认识后面的人？” “他不是人啊……”玩家悲愤道：“他把我的脚割掉了，他不是人！” “不是人的恐怕是你，你的仇恨值高达五百三，排名第三，以你的战力，杀NPC也是抬举了你，唯一的解释就是你长时间呆在免战区，根本没从免战区出来过，通行票也是杀了同伴拿到的。” “既然走歪门邪路，就要做好冤有头债有主的准备。” 裴落说完，倒地的玩家根本没想到，自己只说了名字，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暴露，见两个人要走，他再也顾不得了，“我错了，我错了，来到副本我太害怕了，是我鬼迷心窍，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以后会好好做人，你们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等出去后我会重金感谢你们的！给我一次机会吧！” 齐欢没料到自己差点做了烂好人，他气得一脚踢开抱上来的手，认真道：“你该道歉的不是我们。” 坏人只有在自己面临惩罚的时候才会认错，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齐欢不想为这种人耽误时间，他们走后，身后的惨叫声也慢慢远去。 李广已经死亡，齐欢点开仇恨值排行榜，现在裴落排名第二，他前面只有一个人目前处于存活状态，仇恨值高达五百五，有一人送一血死亡，还有一人走运逃出生天，最后一个就是李广，名字已经变灰沉到了末尾。 齐欢现在想起那四个人，恐怕都是在免战区杀了伙伴的玩家，所以才一致地排在仇恨值榜单前列。 不过幸好有他们顶在前面，裴落的压力才小一点，这样能支撑到裴落找到逃生出口。 他在后面想事情，裴落在前面带路，走了一段，齐欢看到橙色的光环才发现路线有问题。 他们好像一直在向斜对角的方向前进，已经偏离了摩天轮的方向，还偏离了不少。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先去你的逃生出口吗？”齐欢没法忽视眼前的情况，站在原地不肯动。 裴落无奈，“你先走，等你出去了我再出去。” “可是你在榜单前面啊。”齐欢都快哭了，明明先去裴落的逃生出口才是最好的方式。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一边说着两个人不适合在一起，一边又总是向着他，把自己的安危弃之不顾，齐欢根本没法相信裴落不喜欢自己。 裴落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看着你出去我才能放心，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齐欢被裴落推到出口旁，他像口香糖一样死死黏着裴落的胳膊，不撒手。“我不，我要一起去你的出口，等你走了我再回来。” 裴落没法，对着齐欢不能硬碰硬，但时间确实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好哄道：“乖，听话，相信我好吗？我肯定会回去的，到时候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不信。”齐欢不上当。 看来不给小朋友下一剂猛药，根本不能脱身，裴落笑了一下，“那回去之后做你男朋友行不行？” 经过这个副本，裴落已经想通了，自己确实放不下齐欢，齐欢对于他是不一样的，小朋友高兴他也会高兴，小朋友难过他也会难过。 齐欢的一举一动都左右着他的情绪。 之前说不适合只是人与神之间的鸿沟，神的岁月无穷尽，这其中的孤寂是人无法体会的，他担心齐欢知道他是神之后会害怕，后悔答应他在一起。 但是现在裴落不想想这么多。 如果小朋友不愿意生命和他一样无穷尽，那他就陪小朋友一起变老，总有两个人适合的节拍。 齐欢冷不丁听到裴落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拍了拍耳朵，试图让听力敏锐一点，“我刚刚好像幻听了，你说什么？”他竟然听到了裴落要做他男朋友？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裴落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刚说完，小朋友一把抱住了他。 “我没错吧？我听了两遍！你要做我男朋友的！”齐欢埋在裴落的怀里不肯出来，“我肯定没有听错，就算是幻听我也当真的！” “是真的，不是幻听。”裴落哭笑不得，拍了拍齐欢的背，“好了，快回去吧，不然这话就不是真的了。” “不不不，我这就走。”齐欢高兴地眼睛都弯了起来，漆黑的眼瞳里闪闪的都是星星，他拉着裴落的手“你不能耍赖。” “我不耍赖。”裴落再次保证。 “那你小心，我在现实世界等你。”齐欢说完，恋恋不舍地走进了逃生出口，临走前拼命朝裴落挥手。 他永远记得此时的快乐。 裴落也笑着挥手，等齐欢的身影从逃生出口中消失，裴落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其实在不久之前，他前面唯一幸存的玩家也已经死亡，游乐园内已经没有活着的玩家。 也就是说，目前他是仇恨值排行榜的榜首。 他转过身，不再控制自己的威压，顿时四周声音消失，残影固定在最后一秒的姿势，不得动弹，看起来颇为好笑。烈火灼烧的游乐园寂静得像荒郊野岭。 藏匿于四周的NPC露出行踪，惊悚地看着中央那个男人。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上的气息让游乐园内所有NPC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裴落毫不在意，他拿出青雷剑，弹了弹剑身，冷漠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我赶时间。” 第61章 现实世界（06） 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是凌晨三点, 宿舍早早统一熄灯，齐欢站在原地一个人翘着嘴角高兴了好一会，才打开书桌上的台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齐欢先给文修发了报平安的短信, 等想给裴落打电话的时候, 他才发现自己没有裴落的联系方式。 齐欢赶紧用流量重新下载了LOVE，登录后给裴落打语音电话。 他真的一刻也等不及。 裴落站在空旷的游乐园内, 所有NPC都已经被消灭干净, 除了远在表演厅的画皮鬼。在救赎世界被斩杀的鬼怪会重新进入轮回，再世为人, 这是裴落沉睡前常做的工作, 这样才能维持两界的稳定。 青雷剑刀尖滴血, 裴落一脸冷漠, 瞬间转移到橙色区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停住把剑插在土地里，拿出手机。 除了齐欢没人能联系得到他，裴落从齐欢的毕业典礼结束后，就把之前在瑞士银行寄存的金条取了出来，用于购买基本的生活用品, 他最先买的就是手机。 人类代代传承的智慧是及其可贵的, 尤其是他沉睡的两百年, 世界在翻天覆地变化，就算他身为神，也不得不承认, 科技进步神速, 他也需要适应现在的人类社会。 是齐欢, 裴落脸上的冷漠消融，如果已经投胎的鬼怪还能回来的话，看到此时的裴落一定能惊掉大牙。 这个恐怖的男人刚刚可是眼睛都不眨，一剑一个小鬼怪，像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他也会笑吗？ 可惜他们都看不到了。 裴落转接语音通话，手机里传来小朋友小心翼翼的声音，“裴落你回来了吗？” 裴落正准备走进表演厅，闻言看了眼大门，只好又瞬移回逃生出口，红色的光圈在摩天轮区域很是惹眼，他长腿一迈，收起青雷剑走了进去，嘴上回答：“回去了。” 下一秒，裴落就出现在A大校门外，凌晨三点，学院路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齐欢坐在书桌前，通话好像卡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他没在意，以为是山间信号不好。 深夜打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裴落的安全，既然已经知道裴落安全归来，齐欢徒然放松，以往在救赎世界消耗精神太多，每次回来他都得补觉，但这次他异常兴奋，他手指戳着屏幕，就像在戳裴落的脸一样。 两个人没出声，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地通过麦克风传递，但谁也没先挂通话。 过了一会，齐欢鼓起勇气，“你没骗我吧。” 裴落眺望着A大校园，故意道：“骗你什么？” “就是回来当我男朋友的事啊！”齐欢急了，听裴落的语气像是要耍赖，“你可不能骗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去汀鹫山拉横幅，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背信弃义！” 裴落轻笑了一下，只觉得小朋友太过可爱。 齐欢听到裴落在笑，自己的脸烧得有点烫，裴落虽然穷，但是他长得好看，如果想傍大佬，恐怕有无数富豪会向他伸出橄榄枝，随时随地可以改变他的境况。 而齐欢自己目前只是一个穷学生，温饱可以解决，但是更多的也没有了。 但是他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们认识没多久，我还只是一个学生，没有工作，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稳定收入，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我会努力的，我每年会好好学习，争取拿国奖，研究生每个月也有补贴，我再接一点私活，供我们两个生活是没有问题的，等我毕业，如果能留校任教的话，学校有家属楼，我可以申请居住，到时候我们就正式有自己的小家了。” “我没什么不良嗜好，个人卫生会打理好，还有我做饭也很好吃，以后每天都可以给你做饭，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给文修，他吃过我做的饭……” 说到一半，齐欢停了下，“我是真心想和你交往的。” “我知道。”裴落声音温柔，“我也很认真。” 齐欢此时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喊发泄一下，裴落真的愿意和他交往了！但是他现在身处宿舍，还是凌晨三点，大声叫喊估计会引起上下楼层的投诉，只好作罢。 嘱咐裴落早点休息后，齐欢恋恋不舍地挂断了通话，太晚了太不及洗澡，他随便洗漱一下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然而神经实在是太跳跃了，他几乎睁眼到天明，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熬不住困劲，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了一整天，再睁眼天又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懒得走去食堂，直接叫了外卖，然后洗了个澡。 第一次谈恋爱，齐欢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听到裴落的声音，他拿外卖上楼的时候还在跟裴落语音，说要带他出去玩，然而刚进宿舍，导师的电话突然插进来了，齐欢头皮一紧，觉得大事不妙，转接电话后，果然是导师在询问进度。 之前因为裴落拒绝了他，齐欢拼了命天天泡在实验室，导师劝过他出去玩，但是当时他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要醉心科研，努力争取早日拿到成果，玩乐是其次的。 他的导师性格和蔼，但是在科研方面及其认真，当时很是勉励了他一番。 齐欢老老实实地汇报了进游戏之前的进度，导师又问了他自己有没有遇到困难，齐欢含泪摇了摇头。 最后导师说他最近看到一些新发表的文章，和他的课题有很大相关性，已经发送到他的邮箱，让齐欢注意查收，好好研究。 导师关心学生，学生当然求之不得，齐欢跟导师道谢后，一边打开邮箱，一边哭丧地跟裴落说没法出去玩了。 裴落当然不愿意耽误齐欢学习，人类科技的进步正是因为有齐欢这类人存在，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不断探索推进，寻找普适性的规律，扩大知识库，这是人类宝贵的财富。 但齐欢只想谈恋爱，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裴落后天早上来A大陪齐欢在图书馆自习，勉强算是约会。 A大图书馆对外界开放，但必须办理临时借阅卡才能进入，齐欢陪着裴落办理好证件后，两人去齐欢最常去的自习室。 齐欢在看导师发给他的文章，而裴落进入A大的图书馆简直像是进入池塘的游鱼，从阅览室A开头的书目开始借阅，他阅读兴趣广泛，什么都有兴趣，两个人相邻而坐，一晃就是一天，等晚上十点图书馆闭馆了，裴落在齐欢的催促下才离开。 八月的风很是喧嚣，两人走在学校的林荫树道中，齐欢踌躇了一下，才说道：“今天太晚了，不然，你先去我那边睡？” 裴落本来想说他来的时候就已经订好了酒店，但是齐欢一言不发，只是摇摇他的中指，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第62章 现实世界（07） 最后裴落还是妥协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宿舍楼，齐欢心惊胆战，裴落面无表情落落大方, 倒像齐欢才是校外人员, 惹得宿管大爷看了好几眼。 宿舍在六楼, 江城寸土寸金, 学生宿舍自然也不会太大，不过齐欢收拾得井井有条，不显得杂乱逼仄。 “先去洗澡吧。”齐欢把背包放下，开了空调, 就翻衣柜给裴落找衣服，图书馆十点关门, 宿舍十一点熄灯，平常齐欢从图书馆回来就直接洗澡，这一流程快刻在DNA中了。 裴落笑笑, 没说什么, 等卫生间流水声传来时, 齐欢才后知后觉地尴尬, 今晚又是留宿又是催促洗澡，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约P。 裴落刚刚笑是误会他急色吗？ 齐欢脸烧了起来，顿时坐立难安，他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现在是暑期, 正是旅游黄金期, 学校周边好一点的宾馆价格会稍贵一些, 他怕裴落负担不起住宿的费用, 如果直接给裴落出钱住宿, 又怕裴落自尊心受挫，所以才折中邀请他来宿舍住。 当时头脑发热，就怕裴落没地方住，现在好像骑虎难下了。 齐欢在空地不大的宿舍来回转圈，听到水声停了，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即弹坐到椅子上，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脸上表情都摆好了，只等裴落出来，他客客气气地安排好床铺，然后冷淡地进卫生间洗澡，洗完了灯也熄了，大家互相看不见，他也就不用尴尬了。 然而齐欢一抬头，看到裴落，只觉得鼻头一热，立即捂住鼻子转过了脸。 这实在不能怨他，他的睡衣相对裴落来说有点小，哪怕特意挑了没有扣子的宽松款，结果穿在裴落身上还露出了大半个胸膛，胸肌结实饱满，跟走秀模特有得一拼，加上裴落刚洗完头发，水珠顺着下巴向下滴，落在胸膛上，再一路向下…… 简直秀色可餐！ 齐欢向神明发誓，鼻头发热真的只是人体自然反应，而不是他满脑子黄色废料。 齐欢眼睛都不敢瞟到裴落身上，生怕自己的目光过于大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撇开眼，简单交代了宿舍十一点熄灯，让裴落早点睡，就跑到卫生间洗澡了。 平常时间不够用，每次他刚洗完就熄灯了，而这次齐欢故意在卫生间磨蹭了许久，灯也没熄，学校的灯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齐欢愤愤地洗了两遍冷水澡，头发都快干了，最后裴落都来关心他洗得怎么样了。 齐欢只能含泪出去。 不过幸好裴落已经躺在床上了，正在拿他的专业书看，齐欢连忙悄悄摸摸拿起手机。 十一点三十五分！平常宿舍每天都是十一点停电，齐欢在A大住了四年，从未出错过，结果偏偏在今天延长熄灯时间，简直要命。 齐欢胆战心惊地随便擦了一下头发，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别看书了，睡觉吧。”正准备关灯的时候被裴落叫住了。 “你头发还没干呢，过来。”裴落放下书，目光放在齐欢身上，见他有些拘谨，站在电灯开关前一动不动，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齐欢暗自腹诽，他怀疑裴落根本不清楚是谁想吃了谁，见裴落要过来，连忙乖乖走过去了。 裴落的动作很轻柔，齐欢一时间有些昏昏欲睡，等吹好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落带到了床上。 齐欢一脸懵逼，裴落收起吹风机，起身去关灯，而他躺在裴落刚刚躺过的位置上，空调被上还有裴落身上残留的点点香味，好像他躺在裴落怀里一样。 啪一声宿舍陷入黑暗，齐欢眨了眨眼，什么也看不到，视觉失去作用的时候人类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异常敏锐，齐欢听到裴落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属于裴落的味道袭来，齐欢立马绷紧了身体。 这是他和裴落第二次同床共枕，上一次还在游戏中，齐欢睡在里侧，紧紧靠着墙。 男朋友近在咫尺，越是想放空大脑，越是满脑黄色废料，下面竟然也开始有反应了，齐欢只想给自己来一拳好好清醒一下，他艰难弓起腰，但宿舍床不大，两个成年男人睡在一起难免会有肢体接触，齐欢只想裴落别发现他的异样。 可偏偏事与愿违，裴落翻身过来，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意识到什么轻笑了一声。 夜晚宿舍很安静，只有空调机的机器运作声在响，齐欢当即想撞墙，结果被裴落摁住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齐欢在黑暗中能感受到自己睡裤被扯开，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他那里，来回动作。 裴落的动作很熟练，齐欢不知道被别人碰会这么舒服，他被刺激得快流泪了，没多久就弄了裴落一手。 听着裴落在黑暗中用卫生纸擦手，齐欢羞耻得用被子盖住脑袋，可被子里也满是石楠花的味道。 裴落又在笑了，掀开被子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吻了他的唇角，“睡吧。” 齐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在裴落的怀里睡着，第二天醒来，裴落还没醒，正环着他的腰，齐欢怕吵醒裴落，只能无聊观察着裴落的眉眼。 越看越觉得自己男朋友简直是顶级好看。 突然裴落睫毛动了动，齐欢赶紧闭上眼睛，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裴落。 裴落小心翼翼地撑开胳膊，随后去卫生间洗漱，齐欢还在闭眼纠结，没想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一大早就撇开他走了？ 齐欢猛地坐起来，宿舍内空无一人，裴落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也干干净净，齐欢委屈又生气，给裴落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随后换好衣服起床刷牙，准备去捉人。 然而他蹲在门口正换鞋，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响，齐欢抬头，裴落手里拎着食品袋，正疑惑地看着他，“这么早你要出门吗？我买了早餐。” 齐欢委屈到一半的心情突然心花怒放，他打了个哈哈，“我正准备去图书馆学习呢，给你发消息也没回。”说着把系到一半的鞋带又松开，踢掉换上拖鞋。 “我手机放在桌子上了。”裴落把袋子中的食物摆在桌子上，拿起手机，见齐欢还在门口，“图书馆不是早上七点才开门吗？现在才六点多，去那么早做什么。” 齐欢没回答，只要不说话他就不会尴尬。 裴落买的不是学校的早餐，齐欢一眼就看出来了，是校外一家挺火爆的餐厅，齐欢吃过几次味道不错，不过相对于学校早餐要贵上不少。 两人默默吃饭，吃完收拾餐桌，裴落才说自己今天要出去办点事，没法陪他去图书馆了。 齐欢手顿了顿，失望地哦了一声，裴落来江城不是专门来陪他的吗？ 他再一次后悔自己跟导师说要暑假留校搞课题，不然他现在就可以陪裴落出门了，齐欢越想越不是滋味。 裴落看出他不高兴，顿了顿，安慰道：“晚上我事情办完了去看电影吧。” 齐欢眨了眨眼，忍住高兴的心情，“那，那好吧。” 一整天齐欢在图书馆都心不在焉，好在既定的文献的都看完了，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宿舍走人。 他和裴落白天就约好了电影院，在A大附近，穿过一条街就到了，他还没到达电影院，擦肩而过两个小姐姐在小声议论，说电影院门口有个好帅的男人，不知道在等谁。 齐欢连忙快步走向电影院，果然，远远就看见裴落站在门口，现在是晚上用餐时间，附近人流比较多，但裴落站在人群里异常显眼。 齐欢忍不住嘴角上扬，跑过去扯了扯裴落的袖子。 路人太多，他不好意思和裴落牵手，两人站在电影院的宣传栏，最近上映的电影很多，不过齐欢一眼看中了最中间的大鱼海棠。 海报很好看，重点这是国产的动画电影，齐欢他们这一代人从小接受日韩文化的冲击，选择范围广，对作品的好坏有自己的鉴赏能力。相对而言，近些年国产动漫制作水平稍稍落后，年轻人已经很少人看了，但是对国内动漫产业的热爱有增无减。 大家都希望国内也能制作出和国外优秀作品相对抗的作品，这条路或许很长，需要慢慢发展，但齐欢愿意等待，也愿意用自己的金钱投票。 大鱼海棠预告出来的时候，齐欢觉得这次或许可以期待一下。 齐欢买了两张后排的票，放映厅观众挺多，看到一半齐欢叹了口气，电影画面很好，主题也很唯美，只是故事架构安排得有些问题，很容易让人在中途觉得无聊。 不过这也比他预期的水平好了很多。 他转头看裴落，裴落正盯着荧幕，看得很认真，他们坐在后排，光线很暗，齐欢只能透过荧幕的光看到裴落硬挺的轮廓。 裴落不管做什么事，从来都很认真，齐欢也喜欢他这份认真。 等电影结束，他们随着人潮向外走，出来后观众们各自散开，他们并排向A大的方向走去。 “你觉得电影怎么样？”齐欢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裴落，裴落好像出来后就不太高兴。 裴落语气有些嘲弄：“不怎么样。” 齐欢没想到裴落的回答是这样的，明明他看得很认真，齐欢以为他的评价会很高。 “神和人的生存方式不同，各有规律，神的寿命无限长，虽然看上去强大，但死亡便是他们生命的终结，而人类看似脆弱，但可以百年轮回，洗去记忆和情绪，再世为人，鲲既然因救人而死，说明命运注定如此安排，百年后会再次轮回，强行更改际遇只会徒生灾祸，从一开头，这部电影就已经错了。” “可是如果不救鲲，椿就会陷入无尽的悔恨中，这种感情也会伴随她漫长的生命中，永不消灭。”齐欢站住拉住了裴落。 裴落的表情很淡很冷，齐欢总觉得裴落话中有话，这时候如果他不说点什么，很可能就要和眼前这个人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齐欢莫名觉得是真的。 “生命的价值不是用时间衡量的，如果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那生命再漫长也终将无意义。”齐欢定定地看着裴落，一点也没有退缩。 “生命再漫长也终将无意义么……”裴落默默重复了一遍，过了一会，他才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周身薄雾散开，齐欢熟悉的裴落又回来了，他摸了摸齐欢的头顶，温柔道：“你说得对。” 第63章 现实世界（08） 裴落一路拉着他的手, 快走到A大的时候，忽然拐进学校隔壁的小区。 这座小区是开发商花了大手笔新建的，配套设施高端, 加上是学区房, 房价比一旁的老破小高上不少, 六月底开售, 不到半个月就售罄了。 学区房和齐欢没什么关系，他在学校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够全款，只是赵烁然在离校前感叹过几句有钱人真多，他稍微有所耳闻。 小区门口刷卡才能进入, 齐欢拉了拉裴落，劝道：“我们回学校吧。” “今晚不回学校了。” 裴落说完, 齐欢一脸懵逼，不知道裴落发什么疯，就算不回学校, 那也该找一家宾馆, 来这边的小区算是什么事？ 然而接着裴落就从怀里拿出钱包, 抽出一张卡片, 放在刷卡机器上。 “滴——”身份确认，小区大门打开了。 围观全程的齐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出幻觉了，难道裴落有这么富有大方的朋友吗？连小区的门禁卡都外借。 裴落见齐欢还在小区外站着, 招手道：“怎么还不过来。” 齐欢迷迷瞪瞪跟着裴落走了。 等到刷卡进电梯, 电梯显示十八层, 齐欢终于回过神, “你要去谁家？你朋友家吗？这么晚打扰人家不好吧。” 裴落看着齐欢疑惑的表情, 忍不住笑了, “不是朋友，是喜欢的人的家。” “哦，这样子啊。”齐欢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不对，瞪大了眼睛，使劲抓住裴落的手，逼问道：“你说什么？！” 裴落竟然有喜欢的人！他们才确认关系几天，就明晃晃告诉他自己有白月光？！！ 简直太不像话了！对方还把门禁卡给他，这得是多亲密的关系？ 齐欢气得大脑发热，电梯停了，他第一个进去，要去看看这个所谓的白月光究竟来者何人。 这栋楼一梯一户，开门就是玄关，齐欢看着鞋柜上两双崭新的情侣拖鞋更气了。 是对方在向他宣战吗？ 齐欢强忍着怒气换好拖鞋，走进去才发现‘白月光’家有多大，这是打通一整层的大平层，面积估摸有三百多平，看样子很有钱。 裴落站在他身后，问道：“喜欢吗？” 这么大的房子谁不喜欢，但是齐欢一想到这是裴落喜欢的人住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好语气，“一般般，客厅空荡荡的，连装饰都没有。” “是有一点空，今天我去商场转了一圈，只能买点必用的生活用品，其他的暂时来不及，以后我们再一起看家装吧。”裴落点头赞同， 一旁的齐欢火气更大，他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我们要为别人看家装？” “什么别人家……”裴落低头看向齐欢，小朋友平常脸上的表情都是冷静的，今天变得气鼓鼓，他轻轻戳了一下鼓鼓的脸蛋，毫无疑问得到了一把眼刀，他怕齐欢真的生气，不敢再逗弄，认真道：“这是你家。” 无房无车本地普通居民齐欢听了半点不信，开玩笑也是有限度的，这种房子他连首付都给不起，难道是他梦中买的房子成为现实了吗？ 直到裴落转身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红色小本子，递给了齐欢。 齐欢终于发觉事情好像照着万马脱缰的方向去了，他接过红本，看了一眼裴落，裴落鼓励地笑笑，“打开看看。” 齐欢低头，打开内页，第二页房屋产权人明明白白地写着齐欢两个字。 齐欢眨了眨眼，看向裴落。 “这套房子是开售前我预购的，本来想作为毕业礼物送给你，没想到你生气了。新房子要开窗通风一段时间才能住人，所以我想着作为生日礼物也不错。但是昨晚上我想了想，还是提前送给你比较好，这边离A大近，你上学也可以住在这，不用跟其他人挤在宿舍，重要的是这边不会断电，以后你洗澡什么的也方便点。” 齐欢被裴落的话震惊到一动不动，直到裴落要来抱他，他才动手推开对方，“不对，我都快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你哪来的钱买房子？” A大处于市中心，周边老破小的学区房都要十万一平，更何况这套新开发的学区房，价格只会翻倍，这一套大平层下来都得八位数向上跑。 裴落一个淳朴的山区人民，去哪拿钱买房？在违犯的边缘试探也凑不够这么多钱啊。 “我家里有些钱。”裴落也没法回答得太细，他并不注重物质，但活了这么多年，有时行走在人间，多多少少攒了点积蓄，差不多够买几十套这样的房子。 “有点钱所以住在汀鹫山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汀鹫山比较清静，没人打扰。”裴落沉思了一下，回想起自己选择汀鹫山作为沉睡地的原因。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齐欢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但最让他头疼的是，一穷二白的男朋友突然变成有钱人这件事，而且就算再有钱也不能随手送一套大平层吧，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而且，六月底都已经买完了房子，那个时候齐欢毕业跟裴落告白，裴落竟然说他们不合适？ 见过一边给对方买学区房，一边说我们之间不合适的人吗？ 齐欢见过，而且这个人现在就是他男朋友。 齐欢越发觉得裴落就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另一套，肯定早就喜欢他了，却偏偏装作不喜欢。 幸好他们之间没错过。 齐欢心情豁然开朗，猛扑过去抱住裴落，吻了上去。 裴落个子很高，齐欢垫着脚尖才能碰到他的嘴唇，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次正式的接吻，还是齐欢主动的，裴落顿了一下，反手按住齐欢的腰，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齐欢第一次知道只是接吻也可以让人这么动情，两人嘴唇分开的时候，还挂着晶亮的津液。 裴落漆黑的眸子正专注地看着他，齐欢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倒裴落，把他按在沙发上，想要解开他的皮带。 裴落拉住齐欢的手，喘着粗气道：“不行，没有T。” “可我现在就想要。”齐欢的眼尾被汹涌而来的学习思想染成了粉色，眼睛亮晶晶的，脑子一热，说道：“我想你狠=狠教育我，把你的课堂总结都送给我。” 裴落听到这话，眼神都深了几分，喘了一口气道：“你说的。” 说罢翻身把齐欢压在身下。 * 齐欢清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后面也很痛，这一晚过得很混乱，他隐约记得他们先在沙发上，后来滚到地上，又跪在床上来了一次，再后来裴落把抱到浴室去，本来要清洗的，结果没忍住又来了一次。 第一次就这么激烈，说实话，裴落技术不算好，齐欢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完全拼着一口气才没晕过去。 昨晚没吃饭，齐欢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他打开手机想点外卖，结果看到导师昨晚十点发微信，说他今天上午会来学校一趟，如果有问题可以去办公室找他。 齐欢满脸菜色，昨晚他哪里记得起手机，也没有回导师微信，最近他确实积攒了一些问题，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齐欢咬牙爬起来，身上青青紫紫都是doi后的痕迹，衣服丢在客厅，估计皱得没法穿了，还得回宿舍一趟，他动作惊醒了裴落，裴落懒懒睁眼，齐欢腰肢纤细，后腰腰窝很明显，他抬手枕住耳侧，轻轻吻了吻凹陷下去的腰窝，声音里满捕猎者饱餐后的餍足，“为什么不多睡会？” “导师今天上午来学校，我有些问题想问他。”齐欢用浴巾围住下半身，掀开被子起来的时候差点闪了腰，幸亏裴落扶住了他，齐欢刚想道谢，结果看到裴落一丝不挂，想起昨晚的场景，脸火速烧了起来，埋怨道：“你快点穿衣服。” 裴落没说什么，穿好浴袍后打开衣柜，衣柜里有几件正当季的衣服，他拿给齐欢，齐欢连忙去卫生间换衣服。 镜子里的青年身量纤细，衣服穿着大小刚刚好，也不知道裴落什么时候准备的，等他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裴落也已经换好了衣服。 客厅里比卧室还要乱，地上衣服被丢到哪里都是，还有胖次也被揉成一团掉到茶几底下了，齐欢看得脸热，想弯腰捡起来，结果后面疼的让他直吸气。 可惜今天还得回学校，齐欢想流泪，科研人需要一副良好的体魄，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裴落点了外卖，都是好消化的食物。 临走之前，裴落还说中午要给他送饭，这话停住了齐欢开门的脚步，他在玄关换鞋，闻言惊讶道：“你会做饭吗？” 说实话，裴落怎么看都不太像会下厨房的人，齐欢也没想过让裴落做饭吃，一个家庭中只要有一个人会做饭就行了，齐欢自己做饭水平不错，从未强求过自己的伴侣也要会做饭。 裴落黏在齐欢身后，目光都没移开过，看着他换鞋，见齐欢转头一副惊讶的样子，停顿了一下，满不在意道：“做饭有什么难的。” 齐欢没意识到裴落语气中的问题，哦了一声，临走前还被裴落塞了一把钥匙。 “这是家里的钥匙，别弄丢了。” 齐欢心口暖暖的，这是独属于他和裴落的家，他抬头亲了一口裴落的下巴，强忍住羞耻撒娇道：“老公最好了。” 裴落眼神又变暗了。 齐欢见状连忙慌不择路地跑了，昨晚他已经尝过后果，怕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第64章 现实世界（09） 一早上齐欢身体都不舒服, 又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中午导师约饭，齐欢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有约, 导师立即明白了, 笑呵呵地拍了拍他肩膀，慈眉善目, “女朋友来了是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了, 齐欢哪, 学习也不用那么辛苦，多花点时间陪陪女朋友。” 齐欢没法解释，只好点头应是, 随后扶着腰, 慢吞吞地走到食堂。 暑假食堂人少，齐欢坐在窗边的位置等裴落, 已经到了约好的时间, 裴落还没出现。 齐欢忍不住向外张望。 又过了二十分钟，他终于透过窗户看到了裴落，裴落相貌英俊, 走在校园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随时可以去出演偶像剧男主。 如果他没有拎着一个大食盒的话。 齐欢忍不住低头笑，裴落进食堂立即看到了他，见到他笑, 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怎么？今天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 齐欢憋着笑摇头, 总不能说自己看到男朋友才笑的, 于是岔开话题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到午饭, 裴落脸上有一丝不自然, 不过很快遮掩过去了，他打开食盒，把午饭端了出来，“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文思豆腐、三宝鸭、开水白菜、枣泥核桃酪。一盘盘菜端出来，齐欢的表情从期待慢慢凝固成了奇怪。 “这都是你做的吗？”齐欢接过裴落盛的米饭，小小吃了一口。 “……对啊。”裴落难得地迟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太多了，三宝鸭和枣泥核桃酪做起来不难，而文思豆腐要求将豆腐切成发丝粗细，及其考验刀工，开水白菜看似简单，对汤底要求极高。 齐欢小心夹起一根细长的豆腐丝，仔细观摩了一下，他自认做饭水平不错，可也切不出来这样的豆腐。 而开水白菜的汤底色泽澄亮，齐欢轻轻舀起一勺平常，眼神瞬间亮了。 这汤底和普通市面上用调味品调出的简直天差地别，齐欢吃过最好吃的开水白菜是过生日在一家星级酒店品尝到的，大厨用鸡鸭火腿干贝等食材炖煮熬汤，细细过筛后才用来调味，可眼前裴落做出来的汤底竟然比星级大厨做的还好吃。 齐欢本来不太相信这是裴落做的，以为裴落定的外卖，但是A大附近的外卖他了如指掌，能做出这种水平的餐厅，目前还没有。 能做出来的都不送外卖。 齐欢有点相信这是裴落自己做的了，没想到裴落厨艺竟然这么好，连他也得甘拜下风。早上距离他离开只有四个小时，裴落做这些出来想必忙得不得了。 思及此，齐欢感动得不行。 但是这也太辛苦了，齐欢担心裴落太过劳累，劝道：“以后不用做这么隆重的菜啦，做点简单方便的家常菜就好。” 裴落刚想说不麻烦，看着齐欢真挚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 * 下午齐欢还要呆在学校，裴落收拾好餐具回家，到家之后，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的男鬼飘了过来，小心翼翼问道：“神明大人，神后对这餐还满意吗？” 裴落神色不虞，走向厨房，“他说太隆重了，以后要做一些简单方便的家常菜。” 厨师鬼大惊，跟着裴落飘过去：“可我是国宴厨师，家里祖祖辈辈都是为皇家做菜的，杀鸡焉用牛……” 话说到一半，裴落放下手中餐盒，一个眼风刮了过来，厨师鬼顿时停住了，瑟瑟发抖道：“没事没事，中华美食文化博大精深，八大菜系我样样精通！绝对包神后满意！” 裴落把早上烧糊的菜端出来倒进垃圾桶里，随后吩咐厨师鬼把厨房打理干净，自己到书房上网。 最近搜索记录还显示着‘哪些菜简单又好吃’，裴落愤愤清除搜索记录，网络上东西真假难辨，不能全信，早上他特意按照菜谱做的，结果差点赶不上午餐时间。 幸好找来了一个生前是国宴大厨的鬼魂，因为对自己的事业仍有执念，不肯离去，裴落答应他帮助其带着记忆转世，才安顿好午饭。 * 热恋初期彼此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一连半个月，齐欢每天都睡在这边，生生给自己熬出了黑眼圈。 他觉得身体有点虚，应该老老实实睡一觉，自己虽然年轻，但也禁不住这么造作，偏偏肇事者毫无自觉，一到晚上，裴落就一副急需采阳气维生的小妖精样，勾得齐欢夜夜春宵。 而裴落做食补又很积极，于是齐欢每天在熬夜猝死和大补过头之间反复横跳。 开学前一天，齐欢在试验台旁差点睡着，一旁师姐劝他回去休息，齐欢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总算明白周幽王的感受。 今天他还是回宿舍自己睡吧，地方虽小，但至少不会折腾到夜里三点还不睡，他给裴落发消息，说自己晚上有实验，很忙就不回了。 发完后齐欢有点心虚，看着信息觉得自己就像结婚的渣男，在公司就算无所事事，找借口加班也不回家。 晚饭时间，齐欢和实验室的学长学姐们告别，自己正准备去食堂，吃完饭回宿舍补觉，出了实验楼的门，不巧就撞上了在门口徘徊的裴落。 他做贼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尴尬道：“你怎么来啦？” “你不是说你晚上忙，所以我来送饭了。”裴落并未怀疑有他，“晚上我也跟你一起睡宿舍吧，太晚了我怕你回宿舍不安全。” 齐欢在心里疯狂吐槽学校非常安全，门岗24小时值班，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裴落，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裴落作为家庭煮夫的工作愈发熟练，晚餐依旧是高水平的营养餐，只是齐欢心里有事食不知味，饭间多次想开口，都没有成功。吃完饭裴落又一路送他到实验楼，齐欢根本找不到机会，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裴落去实验楼旁的咖啡厅等他。 晚上实验室的学长学姐们都走了，齐欢开了实验室的灯，望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坐在常坐的位置上，表情有一瞬间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齐欢心烦意乱，今晚本来是没有计划的，他想着要不然把明天的工作提前，可脑子里全都是裴落孤零零地坐在咖啡厅的场景。 他这是在干什么？为了躲裴落竟然晚上一个人来实验室，难道他不爱裴落了吗？ 不是的，他对裴落的爱毋庸置疑，告白以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觉悟，为了裴落齐欢可以做任何事。 他只是太困了，困到有些精神恍惚，想好好睡一觉而已。 齐欢不由自主走到实验室窗边，从这里向下望，刚好可以看到咖啡厅门口的灯光。 本来裴落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家休息，以往这个时候，他们在家里看书或者一起看电影打游戏，而现在，只能孤身一人在咖啡厅等他。 只因为他骗裴落今晚要忙。 齐欢心里酸酸的，他能感受到裴落在恋爱中的认真，一日三餐按时准备好，每天接送，风雨无阻，还把房子写自己的名字。 可他却为了这点小事骗裴落，连坦白都做不到。 齐欢再也经受不住内心的谴责，关灯锁门转身跑下楼去找裴落。 咖啡厅人很少，齐欢冲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他了，他正拿着书在翻阅，眼前摆着一杯温热的美式咖啡。 服务员问他是否需要服务，齐欢喘着气摇了摇头。 他走到裴落桌前，裴落本来在安静看书，抬头见到他，脸上淡然地表情立即变得很惊喜，“你怎么下来了？” “我今晚没任务，对不起，我们回家吧。”齐欢喘着气，眼睛里含着一片水雾。 裴落眼神中有一瞬间疑惑，但他没问为什么，只笑着说了好，便起身买单。 回到家之后，齐欢拉住裴落的手，坦白事情缘由，再次低头道歉：“对不起。” “就是因为想好好睡一觉吗？”裴落有些不可思议，“我看起来就这么欲求不满吗？” 随即他想了想这半个月，真的没有一天停止do爱过。 裴落看着小朋友眼下的青黑，他还以为齐欢是学习累的，原来罪魁祸首是他自己吗？好像他真的压榨得太过频繁了。 裴落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就算是社畜也得有休息时间，他一把抱起齐欢，齐欢吓得抓住了他的领口，小声道：“你要干嘛？” “放心，今晚让你好好休息。”裴落亲了亲齐欢的眼皮，把齐欢送到浴室。 齐欢洗完澡躺在床上，裴落帮他定好空调，道了声晚安后便去隔壁卧室休息了。 盯着裴落毫不留恋地离开，齐欢没想到裴落说的竟然是真的，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做，现在才晚上九点，平常他们夜生活还没开始。 难道是他魅力衰退了吗？齐欢一想到这个立即摇了摇头，他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有M的倾向了，裴落让他好好休息他竟然还想东想西。 大半个月睡眠不足，齐欢放空大脑后很快睡着了。 齐欢是被自己渴醒的，再次醒来时天还没亮，他迷迷糊糊打开手机，手机显示凌晨三点多。 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刚结束，裴落会给他倒一杯温水，以补充激烈运动时流失的水分，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齐欢看空荡荡的床头，叹了一口气，自己翻身下床，准备去厨房倒水喝。 八月底气温依旧高居不下，但客厅没开空调似乎也不怎么热，四周寂静极了，齐欢好像隐约听到火苗抖动的声音。 可能他还没睡清醒。 齐欢不以为意，推开厨房门，心脏突然骤停，脚一步也走不动。 黑暗中，料理台上煤气灶仍旧在燃烧，一个白色人影站在料理台前，那人影高高瘦瘦，齐欢看不清楚，只能在明火的范围看到腰间有大片暗色血迹。 齐欢脸色煞白，大脑立即运作，暗念手术刀，但是手术刀没有被召唤出来。 他在现实世界。 意识到这点，齐欢快吓疯了，手中冒出大量冷汗，玻璃杯啪嗒一声从齐欢手中脱落，清脆而响亮，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那鬼似乎也被吓到了，一人一鬼手足无措，随后白衣鬼立马消失，似乎从未出现过。 客厅灯亮了起来，裴落闻声赶来，齐欢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刚好盖住臀部，笔直修长的双腿正在微微发抖，他脚下一地碎片，而燃气灶还有砂锅。 裴落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脸色不好看，暗暗盯了虚空中一眼，随后温柔地抱住正在发抖齐欢，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齐欢胆子比一般人大一点，不然进入救赎游戏也不会那么快适应环境，在救赎游戏中齐欢可以告诫自己这些都是假的，可他从未想到在现实时间中也存在这些东西。 在救赎游戏中见过那么多恐怖的场面，齐欢本身并不怕这些东西，只是猛然见到，所以才不知所措。裴落的怀抱温暖，过了一会，齐欢平静下来，头埋在裴落胸前，可怜兮兮，“刚刚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裴落被厨师鬼气死，但现在安抚齐欢要紧，他语气温柔坚定，开解道：“我们在现实世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要相信科学。” “可是燃气灶上还有鬼炖的东西。” 裴落暗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后解释道：“这是我临睡前煮的佛跳墙，想给你补补，所以提前煮上了。” 齐欢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燃气灶，有些迷茫，“晚上没人看着，就开火炖东西吗？万一着火了怎么办？太危险了。” “家里不是有报警器。”裴落说完，在齐欢不赞同的眼神下，只好走到燃气灶前，不太熟悉地关掉了燃气。 “好了，去睡觉吧。”小心避开碎片，裴落把齐欢拦腰抱起，齐欢惊呼了一声，搂住了裴落的脖子。 回到床上，齐欢还是有些不安，觉得自己没看错。裴落给他倒了一杯水，见齐欢还在纠结，开解道：“肯定是你做梦梦到自己进入救赎游戏了，大脑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梦中，给了你暗示，你才会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些东西。” “可是我没做梦。”齐欢接过杯子，咬着杯口不满地辩解。 “人每天都在做梦，有时候醒来会忘记自己做梦，但不代表没做过。”裴落强行解释了一通，等齐欢喝完躺下后，自己也躺下来，轻轻拍着齐欢的背，“今晚我还是陪你睡吧，别怕。” 齐欢在被子里小声嘀咕。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裴落仔细听了听，忍不住笑了，跟他一起念，顺便哄睡。 第65章 人性之书（01） 等齐欢呼吸声变得绵长后, 裴落小心翼翼下床，没发出一点声响，离开房间前还给不忘给房间单独下隔音的禁制。 走出卧室, 裴落脸色重新变得冰冷,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里慢慢现出一个人影，正是齐欢之前看到的白衣鬼。 “我之前说过什么？”裴落面无表情, 语气像淬了冰雪一般，吓得厨师鬼瑟瑟发抖。 “您之前说过不能在神后在家的时候现身，除了做饭和打扫, 其他时间也不准进入房间。”厨师鬼委屈极了, 默默重复之前裴落告诫的要点。 裴落中指不耐烦地敲了敲台面, “所以你明知故犯，现在让你魂飞魄散，你又有什么好辩解的？” “不是，不是的！”厨师鬼听到魂飞魄散四个人吓得整个鬼都傻了, “是您说要做佛跳墙给神后补补身体的，我看神后和您都睡了，所以才来厨房做佛跳墙，谁知道半夜神后醒了, 不然我怎么也不敢违背您的命令。” “佛跳墙白天做不行？偏偏晚上做？”裴落气笑了, 变成鬼之后作息也昼伏夜出？ “白天时间那么短, 哪里能做得出来？” 提到自己本专业，厨师鬼害怕之余忍不住理直气壮, “传统佛跳墙至少要焖煮一天一夜, 才够滋味, 我为了节约时间, 已经压缩到了十二个小时，这是极限了，当年慈禧皇太后吃的佛跳墙要熬制更久，白天只有三四个小时，那么短时间煮出来的佛跳墙不叫佛跳墙，那是大杂烩，皇宫里的狗都不吃，我要是这么做，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我，我宁可魂飞魄散！” 厨师鬼情绪激动，腰间的血不断流下来，裴落看不过眼，不过他也没发火，摆摆手让厨师鬼带着佛跳墙走了。 如果他会做饭，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国宴厨师是用不了了，看来还得换个鬼做饭。 后来几天齐欢都没见到鬼怪，他也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裴落所说，做梦还没清醒，以至于脑补出了一个鬼怪的形象。 不过也有事情值得欣慰，裴落做饭终于开始不炫技了，每天吃家常菜齐欢很踏实，而且晚上他们开始实行做五休二制，虽然缺的那两天的次数都裴落平均到其他五天了，但能好好睡两个通宵，齐欢仍旧觉得神清气爽。 开学后齐欢直接搬到了裴落那里，晚上两人吃饭的时候，齐欢眼前突然一黑，下一秒，他就已经身处救赎游戏中。 这些天过得风平浪静，他都快忘掉在救赎游戏中惊险刺激的感觉了，熟悉的机械声响起。齐欢直接打开救赎商店，购买了组队道具，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上了裴落和文修的名字。 【欢迎玩家齐欢再次来到救赎游戏，此次副本为八……】 系统说道一半突然卡壳，冒出了一堆乱码的加速语音，无法识别，齐欢皱眉，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十几秒后系统就恢复了正常。 【欢迎玩家齐欢来到救赎游戏，此次副本为九级副本，副本主题为‘人性之书’玩家有十分钟准备时间，十分钟后，您将被穿传送至游戏副本中，请知悉。】 人性之书是什么主题，齐欢过往参加的游戏副本中，系统会在主题上表述出大致背景，像精神病院和黑色游乐场，齐欢都能猜到游戏大致内容，可这次系统只给了‘人性之书’这四个字。 难道是让他们在书中找到答案吗？ 未知才是最危险的，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多买点道具，然而齐欢刚打开救赎商店，发现除了组队道具，其他所有商品全部已经变成灰色，无法购买。 “怎么回事？我没法购买道具。”出了这么大纰漏，当然第一时间找系统解决，齐欢问完，系统才慢悠悠给出答案。 【九级副本为最高级副本，副本内所有道具不得使用，因此请玩家谨慎行事。】 这么快就到最高级的副本了吗？齐欢有种不真实感，一般越高级的副本难度越大，这次系统竟然禁止使用道具。 他的手术刀也没法使用了，那面对九级副本的NPC，普通人能有胜算吗？ 齐欢有些没底气，然而时间容不得他多思考，接着他就被传送到副本中。 再次睁眼，齐欢首先看到的是他自己，他微微瞪大双眼，对面的他也微微瞪大双眼。 怎么回事？齐欢向后退了一步，环视四周，才发现左边右边上面下面全都是他，他一动，所有‘他’都跟着移动。 这原来是一间由镜子构成的密闭空间，没有门，没有窗，整个空间由六块巨大的镜子组成，所有镜子里都有他的镜面投影。 而镜子空间的中央，有一个水晶台面，上面放置着一本由水晶制成的书籍，书籍被摊开，内里只有三张薄薄的透明水晶页面被立起，而页面上一个字也没有。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人性之书’，可齐欢没看出任何信息，他观察期间，裴落和文修也一同进来了。 文修进来看到了那么多的自己，有些惊讶但是没过分忧虑，甚至还有心情照起镜子，嘟囔青春痘什么时候能消下去。 九级副本好像只有他们三个，人齐后，玩家眼前的虚拟投屏更新。 【副本任务：人性之书共有三页，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玩家用手触碰其中任意一页，即可进入对应考验关卡，进入关卡后游戏会介绍背景，玩家需在该背景下进行自主选择。】 【注：玩家的选择和现实息息相关，请谨慎选择，成功通关后可离开救赎游戏，通关失败则生命天数清零。】 生命天数清零，不就意味着死亡吗？ 刚刚还是透明的水晶页面此时忽然泛起不同颜色的字，水晶页面从左到右分别是红色的过去、蓝色的现在以及绿色的未来。 【系统：请玩家尽快完成选择，五分钟内未选择完毕即视作通关失败。】 齐欢和裴落视线交汇，忍不住笑了一下。 有裴落在，九级副本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想看看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说不定能看到我场面百岁的场景。”文修走到人性之书旁，率先用手触碰了未来，随即文修的身影像电子画面一样，闪烁了两下消失。 只有他和裴落在了，齐欢主动抱住裴落，吻住了他，救赎游戏里生死是家常便饭，何况九级副本不能使用任何道具，也不能和队友一起闯关，齐欢无法做出任何言语上的保证。 一吻结束，时间已经有些不够用了，但是两人都没有着急。 齐欢小声道：“你想选择什么？” “我选择现在。”裴落眼睛里只有齐欢，他摸了摸齐欢的头发，安慰道：“最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别怕。” 齐欢抿嘴笑笑，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人能对抗救赎游戏，现在只剩下过去可以选择，齐欢在触摸过去页面之前，回头看了裴落一眼，道：“我爱你。” 随后他的身影和文修一样，闪了两下便消失在镜子空间中。 只有裴落一个人，他站在水晶台前看着现在的页面没有动。 五分钟过去了，裴落没有触碰页面，但他仍然好好地站在人性之书前，毫发无损。 【系统：请玩家尽快选择关卡。】呆板的机械声开始催促。 裴落脸上平静无波，“如果我不选呢。” “那你是不是以为我杀不了你？” 系统如此说道，说罢一枚红色的箭从空中猛然射向裴落，来势汹汹。 第66章 人性之书（02） 那支箭又快又急, 箭身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直逼裴落面部而来，然而距离还有五公分, 裴落面色不变，抬手稳稳地抓住了箭身。 那是一支色彩绚丽的金色尾羽, 火灭后在裴落手中化成了灰烬。 空气寂静了几秒, 随后一个身穿赤色汉服的少年出现在镜子空间，少年一头白色长发，睫毛似雪，而眸子是妖异的金色, 他光\\裸着双脚, 脚踝处带着金色铃铛, 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作响。 “算下来我们有两百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你像那些老家伙们一样消弭在天地间, 再也不会回来了。”少年嘻嘻看向裴落, 神色桀骜不驯，“当初把我困在这个囚牢中，一声不响地离开，怎么……现在偷偷回来，难不成怕我发现去找你报仇吗？” 少年轻轻抬手，透明的人性之书从台面上浮起, 稳稳落入他手中, 过去现在未来三页被他合上。 “可惜两百年过去,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救赎世界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既然你以玩家的身份进入游戏, 那就要遵守救赎游戏的规矩。”少年长臂一挥, 人性之书被和镜子合二为一，左右两面镜子突然展现了齐欢和文修闯关的场景。 镜子里过去的齐欢正在校园里穿梭，而未来的文修配着母亲周游世界。 “人性之书的核心就是窥探人类最真实的欲\\望，来到关卡的所有玩家都要经受时间的考验，能不为诱惑所左右的人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如你所见，他们都在与自己做斗争，其中有生局和死局，只要选错就会更改时间线死亡。” “但是——如果我把关键节点全部设为死局，两个人一旦做出选择必死无疑，而神明大人你只能救一人。你会选择救谁呢？” 妖异少年笑得极为张狂，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神也是人，虽然人性少得可怜，但我仍然忍不住想要考验一番。当年杀伐果断的神明，如今又会怎么选择？” 裴落许久没有说话，他盯着眼前的凤鸟，过了一会淡淡道：“你还记得我离开时说过的话吗？救赎游戏的根本原则就是由人类斩杀不愿轮回的恶鬼，送他们往生，人类获得报酬，让你代管救赎游戏，拿到钥匙后就可以离开这里。” “钥匙？”妖异少年冷笑，“玩我很爽吗？你不知道我找了有多久，每个世界翻来覆去地找，就为了你所说的那个‘钥匙’。” 裴落脸色平静无波，指了指未来的镜子。“你不觉得有些面孔很眼熟吗？这个人至少见过十几遍吧，什么时候凤鸟的记忆力也和它的族群一样衰退了？” “熟不熟关你什么事！”少年对于裴落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非常愤怒，“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欺骗我的事实！” “我没有欺骗你，而是你有没有尽忠职守。我从未说过钥匙的形态，将你带到救赎游戏，是借你之手管辖游戏秩序，但自由的钥匙一直掌握在你手中。” “钥匙是至纯至性的化身，他是所有关卡的万能答案，只要你正常运行救赎游戏，钥匙通过最终关卡，你就能重获自由，钥匙死亡会立即轮回，再次在十六岁的时候进入游戏，两百年他一次都没有通关成功，可想而知，来到第九级玩家没有人能活着从救赎游戏脱身。” 裴落语气冰冷，“人类虽然能无限轮回，但是你的行为践踏了救赎游戏的原则，困你两百年，都是最轻的责罚。” “不可能！”凤鸟少年一脸不可置信，镜子里的人类平平无奇，但他的确见过很多次，难道裴落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还想困在这里，那就什么也别做。” 裴落看向过去的齐欢，关卡的时间线已经进行一大半了，于是不再和凤鸟纠缠，径直走进齐欢的镜子里。 齐欢在过去关卡闯关，完全不知道镜子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他进入关卡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别人看不见的状态，和之前了解南希夫人生平时一样，而且过去还存在这另外一个他。 周围的环境他很熟悉，是他的高中学校，过去的他正坐在电脑前。 齐欢还在想他高中有什么值得闯关的地方，眼前虚拟投屏开始更新。 【系统：你正在填报大学志愿院校，此时的你选择——A填报B大；B填报A大（选择时间为一分钟）】 齐欢眨眨眼，突然明白这次的主题为什么叫人性之书了，之前系统说过，他们在副本中的选择会影响现实世界，单人关卡是系统基于每个玩家的生平制定出最能动摇玩家欲\\\\望的选项，从而让玩家选择。 不得不说这一招居心险恶。 齐欢高考的时候江城仍旧沿用最老旧的填报志愿体系，考生需要在成绩下发之前填报志愿，而第一志愿只有一个名额。 齐欢估计了分数，为了求稳选了A大，后来高考成绩出来，他才发现，他的分数比国内TOP1大学B大的成绩还要高。 高中老师很是为他遗憾，虽然A大也很好，是当之无愧的TOP3，但是B大在所有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样，那是最高学府，没有之一，毕业就有巨大的名校光环加持。 副本显然洞悉人类内心，人类毕生的追求无非金钱名望，用这些左右选择，显然成功率会很高。 但是齐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A大。 齐欢对自己的人生从未后悔过，A大有他最喜欢的专业，还有领域内最强的导师，有他的同学与朋友，他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 齐欢不知道哪个选择会让他死亡，但是他会遵循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就算没有闯关成功也问心无愧。 接下来的选择就更容易了，齐欢按照自己过去的经历一一选择。 大一进入实验室，没有进入校学生会，走校学生会主席的道路。 大二、大三…… 直到大四上学期他面临的选择是保研和一份世界500强的高薪offer，齐欢依旧没有选择年薪30W的工作，而是保研继续读书，接着他开始着手毕设。 齐欢在实验室看着师姐和过去的自己打招呼离开，随后他拿出了手机，点开LOVE，注册后开始搜寻帅气的小哥哥。 齐欢在一旁捂脸，看着自己上网交友简直太羞耻了，难道系统要给他找一个更高更强更帅更富有的男朋友吗？ 所幸系统没找到，一时半会没人通过他的好友申请，等实验结束，过去的他收拾好实验室，关灯准备离开。 此时齐欢心口突然猛地一跳，前面就是他出电梯事故的地点。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开实验室，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系统：你结束实验任务准备回宿舍，此时的你选择——A坐电梯下楼B走楼梯下楼（选择时间为一分钟）】 所以，现在如果他选择了B走楼梯，就有可能不进入救赎游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吗？ 齐欢心跳如鼓，他现在才真实感受到系统洞察人心的能力，简直又稳又狠直击人心。 只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齐欢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他应该按照既定的轨迹，选择坐电梯，再经历一次死亡，然后进入救赎游戏，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走楼梯是正确的选择呢？那他的人生是否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正常地过完一生。 齐欢脚步匆匆，跟在自己身后，可能目光太过深刻，过去的他突然停下来，神色惊恐地看向身后，正好和他的目光相撞。 齐欢顿了顿，原来当初他身后追着他的是未来的自己。 过去的他脚步加快，齐欢站定，眼前突然浮现裴落的脸。 如果不进入救赎游戏，他根本不可能和裴落联系，临近毕业事情多，他绝对不会坚持和一个不冷不热的网友聊天。 他现在选择走楼梯，就意味斩断了他和裴落未来所有的缘分，想清楚之后，齐欢不再犹豫，痛快地选择了A。 如果安稳的未来没有裴落，他宁可换一条跌宕起伏的人生。 选择之后，齐欢火速在实验室找来一把切割试材的电锯，过去的他走入电梯间，关上电梯门后，他立即启动电锯，割断缆绳。 电梯迅猛下坠。 齐欢不忍看自己死亡的惨状，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物品碎片化，裴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齐欢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轰隆一声，电梯坠到一楼，而他的大脑一阵剧痛，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齐欢感觉身体越来越重，眼皮慢慢垂下，他想张口，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出声了。 他明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为什么还会死亡？ 齐欢在裴落怀里，周围风声阵阵，也不知道裴落要带他去哪里，他脑子浑浑噩噩，已经无力思考，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人生才开了一个小头，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他的科研，他的理想，他的朋友，他的裴落。 世间有太多东西让他留恋了，齐欢才知道自己这么恐惧死亡。 他不甘心。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慢慢体会生命的流逝。 齐欢的眼泪默默流了下来，然而没过多久，一股奇异的暖流注入他的身体，接着涌入四肢，下坠感慢慢消失，齐欢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正好对上裴落的双眸。 裴落正双手抱着他，表情凝重，“还难受吗？” 齐欢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难道他在做梦吗？他尝试着把手举到自己面前，身体还能操控。 劫后余生的狂喜迅速席卷了他，齐欢紧紧抱住裴落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裴落很耐心地安抚着齐欢，亲吻着他的额头，不断说没事了。 等齐欢缓过劲，他才发现他们所处的空间十分奇怪。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也不是镜子空间，他们站在一片广袤浩瀚的‘宇宙’中，黑暗似乎无尽头，他们身边有无数条蛛丝粗细的明亮光线聚集成圆环状，有的长，有的短，在空中摆动漂浮，闪动着细碎的光芒，十分美丽，而这些光线统一穿过太阳一般闪耀的巨大光球。 “这是哪里？不是不能使用道具吗？我怎么活过来了。”齐欢这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发出三连问。 保命道具无法使用，裴落是怎么救他的？ 裴落沉默了一下，知道再隐瞒也没有必要，他指着那些蛛丝道：“这是现实世界所有人的轮回线，人类从生到死就是这轮回线的长度，而他们从死到生则要通过新生球洗炼灵魂，脱去记忆，所以人类代代不息。” “你的轮回线也在这其中，但是刚刚我把它接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裴落指向上方，齐欢抬头望去，他们头顶也有一个圆环，和下面蛛丝粗细的光线不同，上面的光线粗壮有力，并没有穿过光球。 “那是我的轮回线，独自存在，因此只要将你的轮回线攀附在我的之上，就能获得和我一样无穷无尽的生命。” 佛教思想中有轮回一说，齐欢对轮回的概念很熟悉，他能理解裴落的说法，但是齐欢一直以为这些都是虚构的。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和别人不一样？” “因为我是掌控人类生死的神。救赎游戏也是我创造出来的。”裴落老老实实道，不敢撒谎。 齐欢死而复生的喜悦完全被裴落的话语冲散了，这世界上还有神存在？ 然而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长长的清鸣，一只金色凤凰向新生球飞速俯冲，经过他们的时候，齐欢竟然在凤凰眼里看到一丝咬牙切齿的意思。 这一幕太震撼了，凤凰不是传说中的吉祥物吗？齐欢揉了揉眼睛，凤凰已经离他们远去，冲向了巨大的新生球，只留给他们绚丽的背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齐欢一辈子也不会相信裴落的话，可如今不由得他不承认。 他的男朋友，可能真的是神。 齐欢突然想起文修，“那文修呢？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已经有只鸟去救了。”见齐欢没有排斥，裴落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再次强调。“你真的不在意我擅自改变你的轮回吗？” “人类代代传承，百年洗涤一次记忆，再世为人，抛却烦恼忧愁，是另一种健康的永生，而我掌控人类轮回，只要人类没有灭绝，我就永不消亡。我已经习惯漫长的岁月，独自消化所有情绪，可是你愿意承担无穷无尽的生命吗？你的一切都永远存在，不只是生命和记忆，还有生命中的负面情绪，永远无法消磨掉。” “你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气？死亡的那一刹那，我才发现自己有多贪婪，我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不想那么早死去。”文修既然安全，齐欢情绪完全放松下来，“我反而要谢谢你，前辈说科研是一件很绝望的事，很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成果，可现在我可以用无限的生命去投入我热爱的事业。” 齐欢眉眼弯弯，主动吻上了裴落的唇。 “最重要的是，我有无限的时间去爱你。” 一吻结束，齐欢想起之前在家里看到的白色人影，质问道：“我之前看到的鬼影是不是真的？为什么大半夜在我们家做饭？” 裴落突然紧张，这件事已经过去好久了，没想到齐欢还记得，他连忙滑跪道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齐欢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裴落就算是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他还以为裴落真的十项全能呢。 “以后不许叫那些鬼怪来家了，我会做饭呀。”齐欢抱住裴落，小声道：“我只想我们两个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裴落也笑了，紧紧地回抱住齐欢，他们身旁是几十亿人类的轮回，在茫茫人海中，他何其有幸遇到眼前的人，结束他数万年的孤独。 而未来，他也会永远陪着齐欢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