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顶级Alpha联姻后戏精O变甜了 作者：晏双笙 文案 迟宁在联邦是人人厌弃的低级Omega，信息素弱到几乎没有。 在家族里，人娇体弱、毫无价值，是迟家人眼里的小透明。 就在迟宁以为自己要单身一辈子时，联邦最年轻的上将向迟家提出了联姻。 结婚第一晚，这位信息素封顶的Alpha没回家。 迟宁：果然被嫌弃了。 迟宁郁郁寡欢，想着如何维系夫夫感情。 结果一觉醒来，发现顶级Alpha被抬着进来，俊美的脸苍白如纸，他眼睛一动，立即吓得指尖颤抖，扑上去哭了起来。 楚绍琛：“……别哭。” 迟宁漂亮的眼睛含着水雾：“你别死呀，我不想守寡。” 漂亮的Omega衣不解带亲自照顾受伤的Alpha，连药都要吹好了喂到他嘴里，眼睛每天红得像兔子。 副将每隔两天来汇报工作，被迫塞了一嘴狗粮。 “我受伤时，他担心得整夜睡不好。” “他年纪还小，所以我要多陪陪他。” 副将：我真的会谢，这工作汇报谁爱来谁来 迟宁躲在被子里，开着小兔子灯，津津有味翻着小说，他看了一星期，这个系列超厉害，低级Omega逆天改命，把Alpha通通嘎了 被子猛地被掀开，迟宁一哆嗦，书飞了出去，进了楚绍琛的手里 楚绍琛挑眉：“如何征服一个禁欲Alpha？” 迟宁：“……” 迟宁拉下睡衣领，“老、老公，我脖子有点痒，你帮我看看？” 娇甜小话痨戏精受（草莓）vs 强势护短老婆奴攻（蓝冰柏） 【阅读指南】 1.无脑沙雕小甜文，受后期会有改变，戏精美人和老婆奴，1v1的小甜饼，he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婚恋 星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宁、楚绍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好甜。 立意：努力创造美好未来。 第1章 迟家。 华丽精致的客厅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表情震惊中透着惊喜。 几人面面相觑，有一位看着年纪最大，身穿西装的男人开了口，大约是匆匆回家，开口时还在组织语言。 “为什么这件事毫无征兆？你们平时在家都在做什么？”男人语气不善，透着责怪的意思。 拧着眉头的美妇人瞪大眼，“你是他父亲，难道你的责任不是最大？” “你们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吵嘴，现在最重要的是，人家明天就要来接人，我们连规矩都来不及教。” 旁边年纪三十左右的人开口，“那可是联邦军校百年不遇的奇才，最年轻的上将，还是信息素封顶的顶级Alpha，就是脾气差了点。” 美妇人哑了声，瞪一眼丈夫后站起来，“一副中了大奖后的小家子样，明天楚家会派人来接他，多少准备一点嫁妆，不要丢了迟家的脸。” “妈，我陪你上去。” 穿着白色裙子的年轻女生站起来，“阿宁平时在学校就不怎么学Omega的东西，以前是觉得不会有Alpha要他，现在不一样，得让他尽快学会，听说那位上将脾气暴戾，一身杀气。” 两人结伴一起上楼，留下另外的父子三人坐在客厅继续发呆。 原来，天上真会掉馅饼。 半个小时前，楚绍琛的管家带着几份能源、稀有材料的合同来到迟家。 简单说明来意后，表示他家上将已经向联邦当局政府申请结婚，对象是迟家小儿子迟宁。 合同上涉及到的能源、稀有材料，包括一亿星币都是他家上将的诚意。 当他们问起为什么会选择迟宁时，对方表示，经过终端检测，迟宁和楚绍琛的信息素匹配度为百分之九十。 迟家：…… 骗鬼吧，迟宁信息素几乎为零，分化时也几乎察觉不到信息素，成年后更是连发情期都没有信息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匹配值。 但结婚申请通过，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无法拒绝。 这就是作为联邦人才金字塔与顶级Alpha的特权。 “爸，那要准备什么东西？” “他喜欢什么？多买一点跟着送过去。” “那我哪知道，他平时躲在房间里不怎么见人，去祖父那都跟个透明人一样，要不是今天，我都忘了他到适婚年龄了。” 迟锋听大儿子这么说，又看向二儿子，对方摇头如拨浪鼓，摆明了不知道。 “算了，随便准备一点，楚家也不会太在乎。” “那倒是，就是没想到楚家这么舍得，是不是不知道小弟信息素有问题——” “不知道又怎么样？人是他选的，反正我们不亏。” 何止是不亏，简直赚翻了。 能源和稀有材料，在联邦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不少珍稀资源需要人脉才能拿到。 三楼靠里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是迟家最安静的地方。 叶茹敲响房门，听到里面回应后，才伸手拧了门锁，一抬眼就看到了床边坐着的迟宁。 房间不算大，只有五十平不到，所有家具都显得有些陈旧，只有那扇窗户，外面是一片无垠的森林。 白色窗帘随风鼓动，不时擦过玻璃。 “妈？” 迟宁抽出放在被子里的手，侧坐在床边，“你和三姐有事要和我说吗？”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精致的脸蛋和纤薄的身材，在Omega里也是难得的漂亮。 迟宁，迟锋和叶茹的第四个孩子。 从小信息素缺失，在成年后检测时，信息素等级一栏，填写着低级Omega几个字。 叶茹和迟云对视一眼，一起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宁宁，妈妈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叶茹心虚地看了眼迟宁，“刚才联邦政府的人过来，说已经给你找到了匹配对象，对方明天就会来家里接你。” 迟宁挪了挪位置，挡住露出来的一角，“好啊，明天多久啊？” 最好晚一点，不然太早他起不来。 “早上八点。”叶茹愣了下说：“对方是军校出身，会准时到，你不要担心。” 迟宁瞳孔地震，小声嘟哝，“其实也不用太守时。” 晚三四五六七八个小时也可以。 叶茹没听清他说什么，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迟宁摇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没有什么，妈妈，你继续说，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时间太仓促，所以家里可能给你准备的陪嫁不太多，但你不要误会爸爸妈妈，我们是爱你的。” 叶茹为难道：“等你们办婚礼的时候，再给你准备，当新婚礼物，好不好？” 迟宁黑眸明亮，点点头，“好的，妈妈不用担心，我理解的。” 虽然大哥结婚直接送了两家公司，二哥成年是送了三套房，三姐订婚好像是送了一个庄园。 他？ 迟宁仔细回忆了下，想不起来。 算了，来不及就来不及吧，反正他习惯了。 “宁宁……” 旁边迟云打断叶茹的话，她在家里排行第三，是个Omega。 从小到大，身边的Alpha都围着她转。 “哎呀妈，你这么说下去，小宁肯定不懂，我来。” “小弟，你要知道，你信息素很低，虽然我们也很难过，但是作为没有信息素的低级Omega，能匹配到对象就已经是件天大的喜事，和对方结婚后，你要事事都听从你的Alpha，尤其是你可能没有办法生育，如果对方因此抱怨，你也要忍耐，因为不会生育的Omega——” 迟宁适时出声打断，“因为不会生育的Omega是没有价值的，他们无法为联邦带来任何的利益，尤其是在人口锐减的当下，他们既无法像Alpha一样代表帝星出战，也无法承担星际生产力，若是连唯一的价值都失去，那将遭到人们的唾弃，比贫民窟出身的Omega还不如。” 从小到大，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啊。 可不可以换一套说辞？ 真是的，他都会背了。 心里嘀嘀咕咕的碎碎念，脸上却还是一副乖巧听话的甜软表情。 “那妈妈和姐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怕到时候去了对方家里，给你们丢脸，迟家好歹也是上流名门，要是因为我一个低级Omega丢了脸传扬开，那岂不是——” 黑亮的眸子光暗下去，迟宁垂下眼，眼尾泛起绯色，“我会寝食难安的。” 叶茹：“……” 迟云：“……” 突如其来的内疚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平时忽视了他，落下他一个人在度假的私人岛上，偶尔买东西忘记他的份，或者忘记了生日，还有提醒他低级Omega…… 也不是太过分。 叶茹：“那妈妈先下去，不打扰你了。” 迟云：“我给你发了几份已婚Omega学习手册，你好好学习。” 迟宁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湿气，抿唇盯着叶茹，点点头问：“那妈妈，今晚我可以不下楼吃饭吗？” 规矩太多，容易消化不良。 “我让人给你送上来，不吃饭怎么可以？我知道事情很突然，但对方可是联邦上将，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而且——” 叶茹顿住，差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楚绍琛，联邦上将，未来前途无量，用不了几年就会升为元帅，操控帝星最强的星舰队伍。 迟家有这种亲家，还愁未来的资源渠道吗？ 只要迟宁哄得好了，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宁宁啊，委屈你了，你爸爸为了资源渠道的事一直很发愁。” “你是我们全家的救星，你也不希望我们在你爷爷那儿抬不起头，是吧？” 迟云附和，“就是就是，小弟你要是哄好了上将，那就是大功臣。” “好的呀，我会努力的。”迟宁乖乖点头，“那妈妈和姐姐晚安，也替我给爸爸和大哥二哥说晚安。” 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摸到被子边缘，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被子。 马上要进入精彩片段了，他好想看。 叶茹拍了下迟云，跟着站起来，摸了摸迟宁的头，“好，那你好好休息。” “妈妈舍不得你，不过你长大了，始终是要结婚的。” 迟宁蹭了蹭她手心，“我也舍不得妈妈。” “不过我会学着长大，不让你们担心的，我会做好一个Omega的本分。” 叶茹点头，转身往外走。 迟宁正打算掀开被子，倏然想到什么，转头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啊，看我这记性，你的Alpha叫楚绍琛，可是一位很厉害的Alpha。” “真的吗？那我太幸运了。” 叶茹在迟宁一脸惊喜的表情里走出房间，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呼出一口气。 “真好糊弄。” “还好糊弄过去了。” 迟宁松了口气，跪在床边掀开被子，几本封面炫酷的纸质小说堆在一起。 纤细白嫩的手指迅速翻到刚才那页。 “强行分化的Omega终于突破上限，迎来了新生，他站在星舰上，睥睨着脚下臣服的Alpha，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呜呜呜，好惨。 结局竟然是和机甲一同陨落坠入宇宙的黑暗空间。 迟宁红着眼睛，抽了一张纸擦鼻子。 不小心点开了光脑，看着新邮件的名字，才想起来他今天的任务。 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已婚Omega。 听说对方是上将，那岂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可以听到很多星舰航行、巡逻、机甲战斗的故事，肯定比小说精彩。 “楚绍琛。” 小声念着，在搜索页面输入这三个字，立即弹出他的公开信息。 一张证件照映入眼帘。 黑发灰眸，浓密的剑眉上挑，五官锐利、神情冷峻，穿着墨蓝色军校制服，身姿挺拔。 几秒后，迟宁皱起眉，两手托着脸凑近了仔细看。 为什么长得跟他想象中的上将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略有失望地点开详细信息。 所以，会不会是放错照片了？ 作者有话说： 开坑必填，更新有保障。 【预收文《快穿之我死后绑定了龙傲天系统》】 苏见航死了，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了绑定龙傲天系统的天选之子； 苏见航踩上凳子：再见了老板，今晚我就要远航！ 编号11的系统：能换个人吗？ 世界一：这是一个主角渣攻pua主角受的故事，他爱他，所以要折磨他，他爱他，所以甘心受到折磨，痛苦的世界，何时才能—— 苏见航一巴掌打开凑过来的渣攻，“拒绝情感pua，从我做起！” 世界二：被关在城堡里的金丝雀，穿着单薄衣裳跪在湖边，向天上月亮祈祷，救救我吧，我不想再被关在这里，可是我逃不掉—— 苏见航醒来，看着麻木的佣人，夜黑风高直接爬墙直奔警局，“举报非法囚/禁，人人有责！” 世界三：逐梦演艺圈的选秀，是每一个有梦想的人向往的圣地，在那里一切靠实力说话，这场盛大的成团之夜，让我们恭喜—— 站在人群中的苏见航，上前一步抢过话筒：“以下我有六点要说，第一点今晚的排名有水分。” 从此，苏见航见人就咬，专治不服，成了快穿界的泥石流。直到有天，嘴炮王者面对非法之徒时，虽然毒舌但有求必应的系统失灵了。 草，龙傲天系统还能故障？他要退货，他只想拥有强者！ 不知哪冒出的臭脸小鬼弹指解决手扛大刀的非法之徒，恍惚间，一个肩宽腿长的银发男人朝他走来，心跳很快、耳朵很烫，但怎么越看越熟悉…… 苏见航皱眉：你怎么又小了？ 能量不足系统11：建行，有嘴但不一定要说话； 苏见航冷笑：？？呵，你这么矮是不想长高吗？ 怼天怼地仗系统欺人嘴炮拽王沙雕受 vs 脾气不好毒舌随时想罢工系统攻 第2章 “楚绍琛上将，性别Alpha，二十四岁，一米八七，体重一百五十二，体脂率13%，血型A，信息素等级SⅢ——” 睡梦中的迟宁，被耳边传来的定时播放录音吵醒，翻了个身伸手关掉烦人的终端。 真吵。 比二哥养的那只鹦鹉还吵。 裹着被子又翻了个身，一颗蘑菇似的脑袋靠在枕头上，蹭了两下。 漂亮的眼睛闭着，皱着眉，一脸起床气。 不到一分钟，他突然坐起来，头顶的几根发丝跟着晃了晃。 半闭着眼睛，恍若神游。 呜，好困，真的不能晚点再被打包送走吗？ 都怪楚绍琛，真是令人不省心的Alpha啊。 他昨晚点灯鏖战，翻遍全网，终于把楚绍琛的信息看完。 太多了太多了，个人经历那一栏几乎被近十年来联邦参与的大大小小战役占满。 楚绍琛比劳模还劳模，不是在战场上，就是在去战场的路上。 为了记得清楚一点，睡前他把关键信息录下来放在旁边听，让大脑代为记下来，又怕自己早上醒来忘记复习，所以定了个定时播放。 大冤种竟是他自己，怎么会有人真的睡前起床都在背自家Alpha的个人资料，显得这段婚姻好塑料。 哦，好像本来就是塑料的。 信息素封顶的SⅢ级Alpha，全联邦也数不出来几个，还有一半都消失在宇宙长河，化为尘埃，千年万年漂浮在黑海中。 年纪大的，干不过正值壮年的。 正值壮年还要命的，干不过楚绍琛这样不要命的。 楚绍琛算得上联邦顶级Alpha里的第一人，不愧是被迟家当作救星的人。 抓了抓头发，掀开被子下床。 进到浴室，迟宁凑到镜子前，确定自己除了眼睛有点红外，不知道遗传了谁的漂亮脸蛋，十分过得去，心满意足开始洗漱。 边洗漱边复习楚绍琛的个人资料，外貌身材都堪称完美，至于家庭，楚绍琛出身贫民区，父母死于二十年前的一场帝星内乱。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迟宁觉得楚绍琛未来可能会感到庆幸，有父母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七点半，他洗漱结束，换好衣服开始收拾行李。 尽管迟家在帝星算得上绝对的富有，但他这个「四少爷」存在感并不高，只是因为他的信息素过低，导致「毫无价值」。 不会有门当户对的Alpha选中他联姻，更不会为家族带来利益。 理所应当的，他连行李都收拾不出多少。 光脑嵌在一只手镯上，银色的，很朴素，只有一朵蔷薇刻在内侧。 终端被他放进行李箱内侧，小心放置，外面是一些常穿的衣服，很快收拾好一箱。 站起来拍拍手，迟宁正打算拖着行李箱离开房间，忽地想到什么，连忙放下手里东西，几步回到床边，趴在地上往床底看。 都怪那什么睡前十五分钟记忆法，脑子里全是楚绍琛，差点忘了他的宝贝。 从衣柜旁翻出行李箱，蒙了层灰，看着很像上个星纪的古董。 他伸手拽出几个箱子，拆开上面的胶带，五颜六色的封面一下暴露在视野里。 每一本书的封面，都写着Omega，无一例外，他们的外貌都是美丽的，但眼神又是那样的坚定。 迟宁撇撇嘴，思考怎么把所有的书都带走。 他还有好多没看过，而且有几本他还打算重新再看几遍。 这些可全都是他托人在地下集市高价买回来的货，要是被迟家的人看到，肯定完蛋。 迟家这样的豪门，哪怕不及贵族，也仍旧极力撇清普通星民的出身。 因此，他们这样的Omega是不被允许看这类小说。 大人们认为会带坏他们，以后再也得不到Alpha的青睐，Alpha们喜欢听话的Omega。 跪坐在地毯上，迟宁小心翼翼把书放进行李箱，眼神认真，直到全部装进去后，拿了几本《Omega必修手册》《Omega生理必修课》《AO关系》《帝星简史》之类的课程书放到最上面，才安心拉好箱子。 “叩叩。” 敲门声响起。 “宁宁，是妈妈，你醒了吗？时间要到了哦。” 叶茹在门外，语气温柔说：“妈妈担心你睡不好，所以特地晚一点来叫你。” 真的是好贴心啊，都快八点了才来叫醒他。 迟宁拍拍裤子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叶茹，“谢谢妈妈，我睡得很好，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可以拜托人帮我拿下去吗？” 微红的眼睛看着叶茹，语气里透着几分甜软，轻眨一下眼，仿佛下一秒眼泪会掉下来。 叶茹事先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突然说不出来。 一笑掩饰尴尬，“那妈妈让人来帮你拿，楚家的人快要到了，会直接接你到楚上将的住处。” “好的。” 迟宁乖巧笑了下，“妈妈放心，我不会给迟家丢脸的。” 但自己丢自己的脸，也不算迟家的吧？ 他只是叫迟宁，和迟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茹夸赞：“真是好孩子。” 迟宁乖巧：“谢谢妈妈。” 好难得的夸奖，可是这种夸奖不是很想要诶。 迟宁跟在叶茹后面下了楼，行李箱也被家里佣人拿下来，放到了玄关。 他父亲、大哥和二哥都已经出门，家里只剩下叶茹，迟云大概率还在睡。 叶茹的光脑收到社区发来的信息，显示楚家的车辆已经进入区域，会在几分钟后到达迟家。 美艳的脸上，是宠溺的笑，“宁宁，这些都是给你的陪嫁，你喜欢不喜欢？” 迟宁转头看去，眨了下眼，“喜欢的，妈妈。” 他看到叶茹脸上的笑容放大，想了想，天真地问，“可是妈妈，我好像看到了二哥上个月刚买的那条项链，还有三姐买的衣服，噫，那不是大哥以前很喜欢的紫晶球吗？” 真的好眼熟，他不是故意要问的。 都是大哥二哥和三姐在他面前提起太多次了，他才会记住。 叶茹：“……” 双瞳瞪大，微张着嘴，正想要说什么，外面已经传来车辆停下的动静。 是楚家的人到了。 “妈妈？” “不，那些东西可能是你父亲和哥哥们放错了。” “这样吗？那我可以不带走吗？” “那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迟宁摇摇头，“不委屈，我已经有了自己的Alpha，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以后我是外人呀。” 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委屈呢。 叶茹如鲠在喉，深吸一口气，“那妈妈陪你出去，这些东西都拿到车上。” “好的。”迟宁点头，拖着行李往前走。 走了两步发现叶茹拉着行李箱，一脸尴尬站在原地，“怎么了？行李箱很重吗？都是我的错，忘记告诉妈妈，里面是Omega必修课程。” 叶茹：“那我——” 迟宁：“辛苦妈妈了。” 叶茹：“……” 咬了咬牙，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往外走，“不辛苦。” 楚家来了三辆车。 总共有六个人，但楚绍琛不在，来的是楚绍琛的心腹副将。 乔司介绍了自己过后，目光落在迟宁身上。 迟宁站在行李箱旁，护犊子一样握着拉杆，不时看一眼，像是在守护什么宝贝。 见状乔司有些疑惑，他的上司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位Omega。 除了脸，一无是处。 然而Omega无一例外都有一副好皮囊，迟宁再好看，也并未到帝星第一Omega的程度。 “迟宁少爷，你以后称呼我为乔司就好。”乔司向迟宁和叶茹行了礼，“因为任务的关系，上将无法亲自来接你，所以由我代劳，如果没有其余的事，那就启程吧。” 迟宁点头答应，“那麻烦那你们帮我把这两个箱子拿上车，有点沉。” 大概就百来本书，对训练有素的卫兵来说，应该还蛮简单的吧。 其实，也就亿点点重。 乔司看了眼迟宁手里的行李箱，尽管他不太满意眼前的Omega，太过于弱小，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才成年的状态。 但他受到楚绍琛的嘱托，并且作为副将，需要完美完成任务，对上司的伴侣也需要保持忠诚、尊敬。 走到迟宁面前，乔司接过箱子，“交给我来帮你——” 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察觉到乔司眼神变化，迟宁默默缩回手，解释道：“里面都是一些书。” 真的是书，绝对不是在说谎。 乔司：“……” “冒昧问一句，你还没毕业？” 迟宁点头，“是，大一才念完，现在是暑假。” 乔司：“那这些书都是必须要拿走的？” 挪到车门旁的迟宁，试图拉开车门，失败后回头，一脸认真说：“我比较爱学习。” 只是学习的内容，跟别人不太一样。 乔司微微一笑，把行李箱搬到车内，锁上后备空间，回到副驾驶。 与此同时，迟宁已经跟叶茹告别，坐进了车里正盯着光脑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向司机递了一个眼神，乔司往外看去，叶茹站在那里，脸上表情并不悲伤。 他发现，迟宁的行李只有这两个箱子。 对于迟家来说，这份「陪嫁」太少了。 更别说有一箱是书。 不过这令他对迟宁的观感好了一些，至少是个上进的Omega，哪怕资质差一些，还知道用功读书。 身为低级Omega，在这样的家里，很困难吧。 “噫？” 迟宁看着光脑突然出现的通话邀请，发出疑惑，“乔司，头像是块石头的用户，是楚绍琛吗？” 乔司：“……” 原来连光脑都没有加上吗？ “是的，是上将。” 迟宁眨眼，接通后，一张和证件照上几乎没差别的脸出现，黑发灰眸，不过背景从军校操场变成了星舰指挥室。 身上的墨蓝色制服，变成了黑色与银色的制服。 这就是联邦第一Alpha吗？ 比照片要成熟了一些，板着脸，周围一切仿佛都静止，只有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情绪是鲜活的。 迟宁眼睛明亮，在楚绍琛还没开口前，笑起来，精致的脸瞬间多了几分少年气，“你好，我是你的Omega。”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ABO和星际背景涉及到的都是我编的，可能和题材常用设定不太一样，请不要介意啦—— 第3章 好安静。 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迟宁下意识伸手揪揪头发，脸上闪过茫然，突然眼睛亮了，一脸恍然大悟。 “对不起，上将，我忘了我们还没有正式见面，我不该这么自称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心里只有事业的Alpha，是不会喜欢粘人的Omega。 他要表现得自立一点，总不能新婚第一次通话就让对方厌恶。 虽然这段婚姻很塑料，但楚绍琛的身份可是货真价实。 迟宁头顶揪起来的那绺头发，抖了两下。 “上将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维持你的形象，尽责做好一个Omega，绝对不会让你蒙羞。” 不然失去近距离观察联邦第一Alpha的机会，多可惜。 拜托，这可是顶级Alpha，不是路边那种喜欢对这漂亮Omega乱放信息素，脑子里只有AO交合的Alpha。 顶级Alpha肯定是不一样的，据说控制、恢复力包括精神力都很强韧。 说不定生理构造也有不同。 眨巴眨巴眼睛，迟宁表情超乖，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在无人看得到的阴影里，摸摸抠着自己的裤子。 画面里的楚绍琛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迟宁瞳孔再次微微缩了下，一个念头悄悄爬上心头。 难道真和书里写的一样，顶级Alpha处于食物链顶端，对任何人都不会轻易产生感情，他们犹如极地的冰川，有着最为冷漠的心。 选择他这样信息素几乎不存在的Omega，是为了掩饰吧。 他懂他懂。 即使作为联邦政府眼里最宝贵的稀有顶级Alpha，也仍旧摆脱不了世俗的眼光，AO结合才是帝星的常态，为了不被异样的眼光打量，才会选择了他。 熟读楚绍琛的个人资料后，他其实很佩服楚绍琛。 二十四岁，参与过上百次战役，为联邦立下无数战功。 这不比那些酒后乱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Alpha好多了？ 漂亮的瞳孔逐渐升起一簇光，迟宁挺直背，眼神变得坚定，直直盯着楚绍琛。 从今天起，他单方面和楚绍琛结成联盟了。 身为低级Omega，他太清楚那种被轻视、被凝视的感受。 虽然他的Omega必修课全班倒数，但不妨碍他决定和楚绍琛达成联盟。 总之，有了这段塑料婚姻，楚绍琛一定不会受到别人的白眼。 谁说的，顶级Alpha很难找到匹配的Omega！ “上将，你安心执行任务，我会永远支持你。” 副驾正在跟另一位同僚发消息的乔司，指尖一抖，光脑信息发送出去。 回头看了眼迟宁，乔司皱眉。 迟家小少爷是不是在迟家憋疯了，怎么看着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 迟宁察觉到乔司的眼神，瞥向他，眼神又冷又淡。 收回视线，正欲再打听一下楚绍琛什么时候结束任务，光脑就掐断连线。 迟宁：“……” 啊，他还想关心关心楚绍琛呢，可惜了。 撇撇嘴，往后靠坐着，他点开光脑，闭着眼听《渡魂曲》。 另一边的星舰指挥室，楚绍琛抱着胳膊，死死盯着眼前断开连接的光脑。 旁边另一名助手大气不敢出，低咳了声，试探问：“上将，要不要重新——” 算了，他还是闭嘴好点。 但他知道一件事，这台星舰回到帝星后，一定会被扔进维修处。 楚绍琛冷毅的脸上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 高大的身躯坐在黑色椅子上，制服的墨色与皮革色彩不同，却更透出不近人情的生冷、坚硬。 为什么光脑信号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被干扰和切断？ 从一接通，他就处于信号中断状态。 全程卡屏，画面一动不动。 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Omega，第一次光脑通话，竟然是这么糟糕的体验。 该死的星舰信号系统，迟早要淘汰，要不是他的战舰维修期，他绝对不会上这台可以放到博物馆陈列的巡航舰。 薄唇抿成条线，楚绍琛长腿一跨，起身走到操控台前，肩宽腰窄，一身制服生生被他穿出帝星那些艺人走秀的味道。 “进入CM3区域了？” 助手卡修点头如捣蒜，“是，已经进入到CM3的范围，目标星舰就是在这里失去联系。” 眸色发暗，周身气压变得更低，“发动M7搜索，二十分钟。” 卡修立即调度，“是，上将。” 楚绍琛冷锐的眼神瞥向卡修，卡修识趣退出指挥室。 他是个成熟的助手了，应该给上司留点私人空间。 指挥室门关上，楚绍琛盯着屏幕上移动的几个红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点开光脑，调出刚才的截图。 迟宁精致漂亮的脸出现在画面中，眼神坚定有光。 是他的Omega。 目光小心翼翼扫过这张脸，然后把照片放进了收藏夹，再抬眼看向指挥室的屏幕，眼神恢复了冷毅。 失踪的积云一号，是在帝星外的非政府控制区域失踪。 星舰上载有一名少校，两名士官。 他们是执行任务返回帝星途中失踪。 不知死活，在他眼皮下也敢截人。 盯着移动的几处区域，忽然，一个很不起眼的移动黑点引起了楚绍琛的注意。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 卡修推开门进来，脸色着急，“上将，有一件事情必须要跟您汇报。” 楚绍琛死盯着屏幕，神色丝毫不见刚才的不耐，眼神随着黑点移动，“进入战备状态，听我指挥。” 闻言卡修脸色微变，明白了楚绍琛的意思，郑重点头，“属下明白。” 对方主动暴露了。 尽管他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但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手上戴着一只露指的黑色皮质手套，楚绍琛活动了下手腕，开了终端同步，大步走出指挥室。 —— 历经一个小时，悬浮轿车开进一栋私人宅院。 房屋建筑并不算大，但门口有守卫严防，里面还有楚绍琛的私人巡卫队，共八个人，分班在花园里巡逻。 车停下后，乔司和司机从车里下来。 昏然欲睡的迟宁，听到敲车窗的声音，茫然睁开眼，习惯地趴在车窗往外看，眼神逐渐恢复明亮。 好美的花园，都是蔷薇。 自从蓝星陷入沉寂后，许多生物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和条件，不少物种消失在时间长河中。 尽管如今可以通过手段恢复，却对生存环境要求极高，并不像是人类一样，能够在数代进化中逐渐适应。 推开车门，迟宁欣喜看向那片蔷薇花。 “迟少爷，我是上将家里的管家，您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 年过半百的男人走上前，精神奕奕，并不见老态，“我叫沃斯。” 迟宁闻声看向沃斯，立即道：“沃斯先生好。” 沃斯有些意外迟宁的态度，他以为，这桩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会令迟宁困扰或是不甘，毕竟顶级Alpha尽管有致命的吸引力，却也有更强大的破坏力。 在婚姻市场上，顶级Alpha并不如一般的高等级Alpha抢手。 “迟少爷，您的行李需要我让人来帮你拿吗？” “不用不用，很少的，有乔司——” 迟宁想起刚才乔司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看过去，被抓个正着，只好卖乖一笑，“有一箱很重，那是我的书。” “喜欢学习是好事，那我让人帮您拿到房里，再帮您整理好。” 沃斯对迟宁的印象并不差，相反，他觉得迟宁的不拘谨，令他很意外的同时，又看到了希望。 迟宁故作镇定，微垂着眼，“沃斯先生，不用帮我整理，我还是喜欢自己来。” 那些书，还是私藏比较好，适合一个人看。 羞于见人。 楚绍琛身边的人效率都很高，迟宁带过来的东西很快被放置到房间。 并不是主卧，而是主卧旁的卧室。 尽管沃斯有所解释，但迟宁并不介意，待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书。 每一本，都藏到了床底下。 下午，他简单地逛了一圈，从沃斯那里了解到部分楚绍琛的事。晚上他吃过东西，就回到房间，房门一关，从床下掏出了一本书。 《帝星第一机甲师》。 原来，高等级Omega的世界是这样啊。 翻过一页又一页，迟宁趴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一边在光脑里查自己看不懂的词汇，一边津津有味看着书。 这不比学校里的Omega必修课有趣多了？ Omega可以学习礼仪、插花和厨艺，但也可以和Alpha一样开机甲、开星舰。 可是，每年联邦的军队只有零星几个岗位允许Omega报名。 无一例外，全是办公室的秘书。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 他的Alpha还没回来，难道是对他下午的表现不满意？ 果然，低级Omega的忠心对于顶级Alpha而言，宛若尘埃。 轻叹了声，迟宁觉得惋惜。 他还以为自己的近距离观察计划可以成功。 看来，是他低估了Alpha这一群体的傲慢。 他宣布，联盟解散。 卒年十四个小时。 光脑的提示钟声响起时，迟宁正好看到精彩部分，故事里为死去战士敲响的丧钟，回荡在整座城市上空。 一个激灵，迟宁瞪大眼，裹紧了被子，把书塞回床底。 匆忙关掉光脑，外面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黑夜，映在巨幕玻璃上，紧跟着雷鸣轰隆炸开，回荡在他耳边。 迟宁两手捂住耳朵，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半梦半醒的迟宁听到外面有动静。 “咚咚咚——”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直奔他的房门而来。 迟宁缩在被子里，捏着被子生怕被什么不明生物掀开。 “迟少爷，上将回来了。” 沃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迟宁脑袋钻出被子，松开手后愣了愣，连忙坐起来，赤着脚跑到门口。 迅速拉开门，还来不及开口，他发现了沃斯身上的血迹。 脑袋发懵，迟宁不敢相信瞪大眼。 难道有人闯入，还发生了武力冲突，而他竟然睡着了，完全不知道？ “沃斯先生，你受伤了？” 沃斯摇头，表情凝重，“是上将他——” 这凝重的表情，这支吾的语气，楚绍琛执行任务途中，难道已经—— 联邦之星，就此陨落了吗？ 迟宁倒吸一口气，扶着门。 沃斯看着迟宁备受打击的样子，尽管奇怪，却被迟宁的情深义重震惊到。 “迟少爷，上将他——” 迟宁摇头，飞快打断，“我不信。” 除非亲眼看到。 顾不上穿鞋，迟宁从沃斯身边走过，急匆匆朝着楼下跑去。 作者有话说： 小戏精疯狂加戏ing； 第4章 电闪雷鸣的夜晚，血腥味扑鼻而来。 穿着棉质白色睡衣的迟宁，赤着脚从楼梯跑下来，隔着厚实的地毯感觉不到冰凉。 小口喘着跑到了客厅，恰好一道闪电劈下来。 透过落地窗，清晰可见。 迟宁脸色发白，脚步停了下，闻讯而来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护送楚绍琛回来的队医和士兵。 他们的眼里都写着同情。 太可怜了，才通过结婚申请，连婚礼都来不及办，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真是弱小的Omega，遇到一点事情就会惊慌失措。 迟宁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同情，努力压制着害怕的情绪，扶着楼梯护栏的手一动，往前迈了一步。 刚才那道雷劈下来，太吓人了。 还好人多，不然他一定会转身回房间钻进被子。 好奇怪，他每次一到雷雨夜就会害怕得浑身打颤。 难道他上辈子是遭遇雷击丧命的？ “迟少爷——” 家里的佣人喊了一声，担心他承受不住如此血腥的场面。 担架上的楚绍琛，右肩有一道穿透性伤口，经过简单处理，却染得浑身是血。 那是爆炸后形成的流体物，在一定范围内的杀伤力，不亚于真正的武器。 迟宁动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靠近担架。 只是分秒间的变化，却像是过了很久。 无视所有人的眼神，他看着担架上的楚绍琛，比光脑上更立体的一张脸，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发白，身上的制服敞开，里面的白色衬衫被血色染红。 看到血的那瞬间，喉咙仿佛被无形的力道扼住。 迟宁眼前一花，直直跪倒在担架旁，手紧紧抓着担架边缘，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糟糕，他好像晕血。 抬起头，脸色几乎和楚绍琛一样苍白。 眼前有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能看到一层茧。来不及思考，握住那只手，脑袋昏沉。 指尖还在发抖，半闭着眼不敢睁开，怕再看一眼就晕过去。 视线蒙上一层水雾，像是楚绍琛真的陨落了。 所有人都想，迟宁真可怜真脆弱，这样就被吓晕。 楚绍琛原本只是昏沉躺着，在手被握住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微微偏过头看向迟宁。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没想到是这么慌乱的情景。 他还打算给迟宁一个惊喜，没想到给了个惊吓。 艰难地回握住迟宁的手，看到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薄唇翕动，“别哭。” 原来Omega哭起来一点也不烦人，还很招人心疼。 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在脸上留下泪痕。 迟宁眨了下眼，眼里蓄满了水雾，“你别死呀，我不想守寡。” 守寡虽好，但为时过早。 众人：“……” 真大胆。 楚绍琛浑然不觉，反而因Omega的担心而满足，捏捏他的手指，“别担心，只是轻伤。” 迟宁不解问：“轻伤？很快好的那种？” 楚绍琛犹豫了下，“也不是，需要卧床静养一个月，家里人贴身照顾，不然好不了。” 军医：“……” 是他不配站在这里，虽然在场所有人里，他才是医生。 上将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月就是一个月。 哪怕伤势看着吓人，实际上顶级Alpha一个星期就可以完全恢复。 乔司和卡修同时陷入沉默。 看来，顶级Alpha找到匹配的Omega后，比一般Alpha还变化大。 迟宁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有点后悔这两天过于放纵，连炫几本书了。 好难受，干干的。 一揉，眼睛更红，更可怜。 迟宁站起来，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军医，“请问，照顾上将需要注意什么吗？” 军医低头，对上楚绍琛的眼神，瞬间会意，“不能碰水，每天换三次药，早中晚，晚上要有人守夜，以免病人因为炎症发热，还有——” 还有什么可以提供两人亲密接触、单独相处的护理来着？ 迟宁略有诧异，楚绍琛的伤这么重吗？ 哇，不知道可不可以记录下来，看看顶级Alpha的恢复力是不是真的很强。 迟宁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军医深思熟虑后补充，“要注意病人心情，以病人意愿为主。” 他简直是无师自通的AO相处指南大师。 迟宁似懂非懂再次点头，丝毫没注意到楚绍琛和军医在他低头时的对视。 “上将，您辛苦了。” 想到楚绍琛的经历，迟宁终于有了一点起身体会战争的实感，真诚说道。 楚绍琛心虚「嗯」了声，喉结咽动。 他是真的受伤，有什么好心虚，又没有人规定，顶级Alpha的养病时间只能是一周。 折腾到早上五点，送走所有人，房间里只剩下迟宁和沃斯。 迟宁眼睛通红，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睡过去的楚绍琛，惹得沃斯一阵眼热。 太难得了，竟然有Omega不怕上将。 沃斯提议道：“迟少爷，您要不要先去休息，这里我守着，等十点您再过来。” 迟宁坐在床边，摇了摇头，“不用，沃斯先生你去休息，我想守着他。” “那您辛苦了，上将一定会因此高兴的。” “不辛苦。” 不仅不辛苦，还乐在其中。 顶级Alpha是比S级战舰还要珍贵的存在，近距离观察的机会千载难逢。 肉都送到嘴边，拒绝就显得有点不太礼貌。 沃斯上了年纪，见不得这样的炙热的感情，抹了抹眼泪，答应后关上门离开。 关门声响起，迟宁竖着耳朵听了几秒。 打开光脑，新建一个文件夹，用来记录顶级Alpha的行为习惯。 文件名取一个什么呢？ 顶级Alpha驯服计划还是观察日记？ 算了，观察日记好一点。 迅速确定文件名称，写下第一行。 “六月十日晚，雷暴雨，他受伤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文档上写满了楚绍琛受伤后的每一项身体技能数据。 —— 天色变白，床上的楚绍琛还在熟睡。 迟宁眯了快十分钟，在光脑的叫醒服务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玻璃，差点被吓到。 他眼睛怎么肿成核桃了？ 连熬三个夜果然还是不行。 眨眨眼，看向床上的楚绍琛，发现他还在睡，心念一动，站起来弯腰凑近去看。 真的好不一样，才过去两个多小时，脸色就不苍白了。 这就是人人向往的恢复力吗？ AA有别，不像他二哥，胳膊被树叶划了条口子，都可以嚎一整晚。 摇摇头，迟宁正要退开，就见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猝不及防睁开，吓得想往后撤，却因为站得太久，膝盖发麻，直接往前栽去。 仓皇之下，他伸手撑在楚绍琛肩膀上方的枕头上。 迟宁瞪大眼，跟楚绍琛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 啊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怎么像贼一样。 “在做什么？” “给你拉被子？” 盖得好好的被子表示无辜。 楚绍琛挑眉，被子被他的胳膊压着，迟宁打算怎么拉？ 而且他在迟宁一直盯着他看时就醒了。 迟宁抿唇，大脑飞速转动，眼神变得不好意思，别开脸小声说：“我是想要认真看看上将的脸，在光脑上看不仔细。” 楚绍琛：“那看出什么了吗？” 迟宁没想到楚绍琛会接茬，但很快反应过来，略有羞赧说：“光脑上的虚拟图像，怎么能比得了真人的万分之一。” 楚绍琛沉默了，然后努力压平嘴角。 迟宁好奇，“上将？” 难道他这样太直白了，楚绍琛喜欢规矩一点的？ 唉，只是想要和平相处也太难了。 那就规矩一点好了。 迟宁眨眨眼，缩回手退开，双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又乖巧地抬眼看楚绍琛，“上将是我的Alpha，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分寸？ 为什么要注意分寸？ 他找一个Omega是为了分寸找的吗？ 当然是要没有分寸，最好是得寸进尺、深入交流等等。 楚绍琛正打算纠正迟宁的错误认知，敲门声乍一响起，先一步截断他的话。 迟宁没有察觉楚绍琛的心思，起身去开门。 见是沃斯，愣了愣，“沃斯先生，你怎么来了？” 沃斯往里看了眼，声音不大，足够每个人都听到，“迟少爷，是您的母亲二哥来了。” 表情有点古怪，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沃斯说完后，他看到迟宁的眼睛一下亮了。 迟宁站在门口，看向床上的楚绍琛，“是妈妈和二哥来了，可能是听闻了你受伤的消息，所以来探病，我先下去。” 让他先去看看作的什么妖。 等楚绍琛点头，迟宁跟着沃斯一块下了楼。 叶茹和迟明放坐在客厅里，打扮精致、穿着得体， 就配色过于得体，一身全黑，不像是探病，像是吃席。 略有迟疑，迟宁站在楼梯看了几秒，才下楼。 “宁宁，我的孩子，你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叶茹放下杯子，看到迟宁的瞬间，眼里满是心疼。 迟宁：“……” 好吓人，他是不是还在做噩梦？ 看向旁边迟明放，却见迟明放表情凝重，好似葬礼现场。 他怀疑迟家是不是看了帝星八卦小报的假新闻，以为楚绍琛病危。 不然，正常人的智商干不出这种事。 那楚绍琛伤得很重，还是不要让他和这两人见面，免得看到这副场景，以为迟家脑子都有问题。 他总不好当面解释，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迟宁眼珠一转，走上前垂着眼，“妈妈，上将受了伤，至今昏迷，卧床不醒，等他伤好了，我们一定去迟家拜访。” 他都是「拥有」顶级Alpha的人，怎么能不回去溜达溜达呢。 迟家上下十八代Alpha加起来，也找不出一个SⅢ级别的Alpha。 叶茹听到迟宁称呼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为「迟家」，像是不相干的陌生家庭。 她正要开口，见旁边的迟明放示意她往上看。 两人双双抬头，齐齐愣住。 迟宁顺着看去，对上楚绍琛看来的眼神，只花了一秒接受楚绍琛下床的事实，很快接上刚才那句话。 “不愧是顶级Alpha，恢复速度媲美医学奇迹。” 作者有话说： 楚绍琛：医学奇迹？ 迟宁：怎么就不算呢。 第5章 “请用茶。” 佣人放下茶，迅速离开客厅，躲得远远的。 这位迟家小少爷，名不见经传，唯一为人所知的，就是当年一个人被丢在私人岛上待了三天，差点出事。 他们上将主动提出联姻，那必定是极为看重。 迟家人上门，那不是往枪口撞吗？ 不受宠、小透明、没价值，如果不是上将提出联姻，可能一辈子待在迟家，直到老死。 迟宁双手搭在膝盖上，侧着脸，一副紧张的样子盯着楚绍琛。 他一定要好好观察，不能错过。 顶级Alpha的恢复力这么惊人？一个晚上，贯穿伤就能下地。 比医学奇迹还离谱。 余光扫到桌上的茶，一只手伸出，马上就要碰到杯子。 他眼疾手快，抢先拿起杯子。 对上迟明放不满的眼神，他略有羞赧地微微一笑，把杯子递到楚绍琛面前。 “你要喝茶吗？刚醒来，有点渴吧。” 楚绍琛扫了眼迟明放，刚要抬手去接杯子，手臂被按住。 打量着迟宁，身材纤细，五官精致，因为一双眼睛显出符合年龄的少年气。 才成年，浑身上下透出十七八岁的少年稚嫩。 迟宁保持微笑，低头轻轻吹两下，“有点烫，我帮你吹吹。” 说两下就真只吹了两下，“来，我喂你。” 楚绍琛克制着嘴角笑意，点点头，任由迟宁把杯子送到他唇边。 嘴唇才碰到，他眉毛抖了抖。 这茶岂止是有点烫，是很烫。 就比开水凉一点点。 迟宁指尖都被烫得发红，强忍着问：“好喝吗？” 楚绍琛抿唇，舔了下上颚，“嗯，不错。” 坐在对面的叶茹和迟明放瞳孔地震，雷劈似的愣住。 假的吧！ 一个低级Omega，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楚绍琛不惜作假也要联姻？ 百分之九十的匹配率，十万人里也出不了一对，概率极低。 迟宁满意点头，轻轻把烫手的杯子往茶几一放，借着拨头发的动作，飞快摸了摸耳垂，“那就好。” 转头看向叶茹和迟明放，终于不把他们当透明人，不解问：“妈妈，你和二哥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两人一起出现，麻烦得直接开次方。 叶茹从震惊里回神，维持着豪门太太的人设，连担心的样子都十分优雅。 “今天一早，听闻上将受伤的事，我们担心你应付不了，才赶紧来看看。” 迟明放咳了声，解释说：“爸和大哥本来也要一起过来，但新一批研发产品今天内部测试，他们临时过去。”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是听说了什么小道消息。”迟宁松了口气，“妈妈，那些小报要少看，上面说的事，十句有九句半是假的。” 迟明放问：“那还有半句是什么？” 迟宁：“……” 原来直观感受AA有别，这么酸爽吗？ 不止酸爽，还有点点尴尬。 “二哥，剩下那半句是半真半假。” 他好善良，居然认真回答。 迟明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难看。 叶茹无心管兄弟俩拌嘴，目光落在迟宁颈侧，想起他那可怜的信息素，有点担心。 顶级Alpha有Omega后，肯定会有AO之间的需求。 迟宁如果满足不了，这段婚姻随时可能崩塌，一个Alpha，忍受不了这样的关系。 那迟家想通过楚绍琛拿到稀有材料，就变得麻烦。 “宁宁，妈妈有话想——” “妈妈，我现在不能离开我的Alpha。” 叶茹才开口，迟宁就截断她的话，往楚绍琛身边坐了坐，“你知道的，Omega一旦结婚，就会忠诚于自己的Alpha。” “可是你们还没有标记……”叶茹下意识说了句，反应过来，匆忙找补，“我的意思是，Omega不能太黏着Alpha。” 迟宁微怔，想到楚绍琛对自己的态度。 抬眼看过去，发现楚绍琛脸色略显苍白。 真是的，受伤了都不能分开一秒。 顶级Alpha对伴侣的占有欲果然很强。 是不太喜欢黏人的，但Alpha自己就很黏人啊！ 前一秒还卧床不起要人服侍，下一秒就自如下地喝茶看戏。 没关系，他可以换种说法。 楚绍琛抿着唇，面无表情，实则压制上扬的嘴角，注意力全在迟宁身上。 “妈妈你误会了，他现在是伤者，我身为Omega应该寸步不离的照顾，这还多亏了你和三姐的教导。” 坐直身体，迟宁一脸乖巧，“那本Omega手册，我有在好好学习。” 学了，但不多。 大概就是目录的水平。 迟明放脑子明显不太好，“你能照顾什么？你连信息素都没有，Alpha受伤时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抚，你——” 话才说一半，他后颈就突突地跳。 强大的信息素悄无声息从四周围上来，蓝冰柏的味道越来越浓重，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让迟明放感觉被人掐住了脖子。 叶茹是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即使不会受到其余Alpha的信息素影响。 但凡事有例外，顶级Alpha就是例外。 迟宁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奈何他不能释放信息素，所以也不受任何信息素影响。 微微叹了声，“二哥，我的确是没有信息素，可是——” “我是他认定的Omega啊。” “我……”迟明放疼得额头冒汗，话都说不利索。 楚绍琛瞥向两人，缓缓收起信息素，“他是我的Omega，希望你们能牢记这一点。” 什么东西，在他面前横？ 他在贫民区和黑市横的时候，这崽子估计还在学着怎么控制信息素。 他的Omega是能随便凶的吗。 楚绍琛眉眼压低，冷峻的五官变得更不近人情。 迟宁惊讶看着楚绍琛，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所谓顶级Alpha的魄力。 不愧是令所有Alpha、Beta和Omega都不自禁臣服的存在。 迟明放控制不住想跑，他只是一个A级Alpha，在SⅢ面前不值一提。 “宁宁……”叶茹心里发慌，看向迟宁，希望他能劝住楚绍琛。 楚绍琛对迟宁竟然是真的？ 不惜在受伤的时候放信息素压制他们，看来需要重新调查一下楚绍琛选择迟宁的原因。 迟宁接收到叶茹的信号，朝她眨了一下眼。 叶茹立即松口气，她就知道，迟宁到底还是迟家的孩子，肯定向着他们的。 迟宁把手放在楚绍琛手背，见他看来，笑着摇头，眼睛滴溜溜地转。 小场面，他能应付。 瞥了眼迟明放，迟宁很轻地嗤了声。 哇，好狼狈。 比他被丢在小岛上，自生自灭三天还要狼狈。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幸灾乐祸，这可是他兄长。 “二哥，你贵人多忘事啊。” “什么……” 迟宁无比认真解释，“中学一年级的课程生理课有说，顶级Alpha对Omega的依赖不完全来自于信息素的影响。” 停顿几秒，“他们对Omega的认定，更多是心理上的，单是信息素的诱导是不够的。” 迟明放耳边嗡嗡嗡的响，头脑发昏，什么都记不起来。 普通Alpha在顶级Alpha面前，对方只需要释放一丁点信息素，就能完全压制他们。 毫无还手之力。 只能等着挨打。 迟宁等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亮起来，托着脸颊说：“哎呀，我忘了，迟家没有顶级Alpha诞生的记录。” “那你不知道顶级Alpha的特性，也很正常。” 前面还说中学一年级课上就有说，后面又说迟家没有顶级Alpha诞生。 迟明放觉得迟宁是在骂他蠢，但他没证据。 “你——” “怎么了？二哥。” 迟明放感觉到周围的威压撤去，松了口气，瞥一眼人畜无害的迟宁，总觉得刚才不是错觉。 正想说话，就看到迟宁朝他笑起来。 手指悄悄指了一下楚绍琛，无声说了个「放心」。 迟明放眉头舒展开，一无是处的低级Omega，怎么可能会背叛迟家。 是他想多了。 迟明放摇摇头，“没什么。” “好好照顾上将。” 迟宁微笑：“好的，请二哥放心。” 叶茹和迟明放见楚绍琛不像外界传言那样，伤势过重，坐了会儿就打算离开。 秉着礼貌送客的迟宁，跟着叶茹和迟明放往外走。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楚绍琛就往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眉头微皱。 积云一号是诱饵，目的不是积云一号，而是他。 联邦里，有人想除掉他。 —— 花园里，叶茹放慢脚步，看向迟宁。 “宁宁，你要知道，你是个没有信息素的Omega，先天不足，所以对待上将更要有耐心，不能任性，知道吗？” 迟宁点头，“好的，妈妈。” 叶茹看了眼大门，回头打量起迟宁，“Omega拴住Alpha的最好办法是什么，不用妈妈教你吧？” 什么办法？ 如果是结合肯定不行，他都没办法进行标记。 他虚心求教，“可是妈妈，我没办法被标记。” 旁边正小心揉着腺体的迟明放，听到这句话一下来了火气，“中学课本不是教了？顶级Alpha对Omega的忠诚不全是信息素引导。” 迟宁怔住，眼底蓄起泪光，低头小声问：“请二哥告诉我，该怎么办？” 不是吧不是吧！ 迟家真的以为楚绍琛爱他爱到要死，会心甘情愿当大冤种吧。 “算了，你个小废物，反正什么都干不好。”迟明放不耐烦摆手，“以前在家里白吃白喝，好不容易有点用了，还不靠谱。” 他嘴唇微张，微不可察地叹了声。 原来打工挣生活费上交，也叫白吃白喝啊。 迟宁想了想，抬起头看他们，“二哥，是我不好，不该以为你和上将一样，什么事都难不倒你，那那毕竟是联邦上将，帝星之光。” 迟明放的脸，一下气歪了。 叶茹心里只有如何帮迟锋拓展事业，无心管小事。 “听着，楚绍琛现在受伤，你要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依赖上你，这样才能帮到家里，明白吗？” “我明白的，妈妈和二哥放心，我会照顾好上将。” 迟宁郑重点头，他一定会把楚绍琛照顾好，恢复生龙活虎，一个顶十个。 迟明放打量起迟宁，以前完全没注意到，这张脸还挺好看。 “今天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全在报道帝星之光陨落，联邦最年轻上将徒有虚名，政府回应说他执行任务的星舰出现故障才会受伤。” 腺体恢复正常，迟明放立即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屑道：“出身贫民区，再强大又怎么样，没有家族势力，人一死，所有的东西都会化为泡影。” 迟家作为帝星有名的家族，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楚绍琛提出联姻，怕是想要迟家在背后支持。 瞥一眼低眉顺眼的迟宁，迟明放凑到他面前，“小废物，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 迟宁摇头，没有说话。 小废物三个字都喊出口了，外面还能说什么？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说你克夫，结婚第一天Alpha就出事，像你这样的低级Omega，生在世上，注定遭人厌弃。” 错愕抬头看着迟明放，很快垂下眼。 这小报太不准了，他之前算过，明明是克父母、克兄姐。 难怪迟明放发不了财。 连光脑里的垃圾算命小程序都能骗他钱。 迟明放拨了下头发，“所以你要对迟家感恩戴德，不然你在帝星活不了。” 闻言迟宁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眼神丝毫未变，“谢谢二哥关心。” “上将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迟明放、叶茹：“……” 还真是个傻子。 站在大门口，迟宁向开出去的车挥手，眼眶湿润。 他多希望这一别，就是永别啊。 送走叶茹和迟明放，迟宁回到客厅，发现楚绍琛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愣在原地几秒才噔噔噔踩着拖鞋跑过去。 难道他真的克夫？ 单膝跪在沙发上，小心翼翼伸手，往他鼻前靠去。 谁知才靠过去，手腕就被捉住。 猝不及防对上楚绍琛的眼神，迟宁不好意思道：“我看你一动不动，以为你晕过去，所以想——” 想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活着就好。 “你手劲有点大，可以先放开，或者轻一点吗？” 楚绍琛听到迟宁的声音，瞥了眼他手腕上的红痕。 眉头舒展，松了手劲，眼里警惕和戒备一瞬间褪去。 “轻点？” “嗯，太重了。” 从外面端着一盆草莓进来的沃斯，听到他们的对话，停在离客厅沙发五米远的位置。 表情比刚才通知迟宁，迟家人来的时候还要古怪。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管家，沃斯拿出极高的专业水平，走过来时目不斜视，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放下草莓，朝他们行礼。 “上将，迟少爷，这是后面果园里新摘来的草莓，请你们品尝。” 沃斯不经意扫了眼迟宁和楚绍琛的姿势，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如果没有其余吩咐，那我先出去了。” 迟宁：“？” 他怎么感觉沃斯的表情，比较像吃瓜。 “起来。” 楚绍琛嘴唇发白，额发凌乱，被迟宁压着半条腿。 他虽然很享受跟迟宁的无分寸接触，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事。 闻声迟宁一下退开好几步，直接挪到沙发的另一头跪坐着。 “上将，这个距离可以吗？” 楚绍琛点头，状似随口问：“迟夫人临走时和你说了什么？” 迟家手里有两条拥有专利的生产线，但能源和稀有材料的紧缺，导致这段时间迟家日子并不好过。 现在想要从他这里牟取便利，牵线搭桥，完全有可能。 迟宁闻言，认真回想。 说了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收回盯着草莓的视线，转而看向楚绍琛。 “让我好好听你的话，和你结婚后就不要再把自己当迟家人，这样会令人误会。” 想了想又说：“他们用光脑帮我看了命格，发现我命很硬。” 楚绍琛：“……” “我也命硬。” 迟宁欣喜往前挪动，回到楚绍琛旁边，两只手撑在膝盖前，往前探身，眼里透着兴奋，“我肯定跟你不一样。” 楚绍琛忍住想要伸手去揉迟宁头发的冲动，“哪里不一样？” 迟宁犹豫了下，老实交代。 “克父母、克兄姐。” 发现楚绍琛瞳孔地震，迟宁明白这听上去不太容易接受，所以他每天都在认真祈祷。 晨昏定省，天天跟生命树许愿。 求求，命格一定要是真的。 要是假的，那他身上所有美好的品德，都会成为宇宙里的碎片。 连渣都不剩。 楚绍琛沉默了几秒，试着站起来，“是挺特别。” 低嗤了声，因为不详的命格被家里苛刻对待，真是符合联邦这些大家族的作风。 迟宁仰头望着楚绍琛，疑惑问：“上将，您不是要卧床休养吗？” 楚绍琛：“……” 想起自己需要卧床修养一个月的伤情，面无表情说：“是有点晕。” 迟宁无奈摇头，把手伸出去让楚绍琛握着。 “那我扶您上楼休息。” 真是的，受伤了也不让人省心。 Alpha也会这么黏人的吗？ 作者有话说： 重新修了一下这章，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第6章 “你的腺体怎么回事？” 迟宁听到楚绍琛的疑问，咽下嘴里的草莓，“没办法释放信息素。” “除了这个，都挺正常的。” 楚绍琛皱眉，见迟宁一脸不在意，心里生起闷气。 Omega失去信息素，无异于失去这个社会的尊重。 在以信息素等级评价一个人价值的联邦，迟宁没有信息素，意味着会受到歧视、偏见，甚至成为被霸凌的对象。 怎么能不在乎？ 楚绍琛气得嗓子冒烟。 一想到迟宁可能经历过的事，他恨不得把迟家那帮黑心的家伙送进监狱。 有的人表面是光鲜亮丽的豪门，实际上比贫民区所谓的「下等人」都不如。 “去医院检查过吗？” “嗯，医生说不影响健康。” 迟宁趁机又吃了一颗草莓，他发现还挺甜的，比迟家果园里的好吃。 楚绍琛看着迟宁，眼里流露心疼。 在迟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那么大个迟家，连草莓都吃不起？ “我让医生来帮你检查一下。” 楚绍琛放轻了语气，生怕吓到迟宁。 他都懂，迟宁肯定是习惯了不麻烦别人，故作坚强，毕竟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能好好活着不变成神经病都很好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Alpha，他不能逼得太紧，免得刺激到迟宁。 迟宁眼神渴切，看着楚绍琛不说话，脸色涨红，眉头紧皱。 楚绍琛顿时手忙脚乱，他没有喜欢过别的Omega，连迟宁都是默默放在心上很多年，直到他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才决定把迟宁带到身边。 “你怎么——” “水、水！” 迟宁捂着脖子，眼睛死死盯着楚绍琛右手边的水，整个人趴横在楚绍琛身上，伸手去够杯子。 楚绍琛：“……” 哦，原来刚才那么渴切的眼神，不是在看他。 沃斯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是更换的药和绷带。 静静站在门口，面不改色放下，沉默地关上门。 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东西。 太刺激。 楚绍琛也觉得太刺激，生活处处有惊喜。 平静拿过杯子递到迟宁手里，目睹他狂喝了半杯，一副终于缓过劲来的表情。 水珠从嘴唇上滴落，掉在胸前的衣服上。 白色布料很轻易被打湿，印出纤细的锁骨。 差点噎死。 迟宁不自在吞咽几下，确定卡在喉咙的果肉咽下去，才松了口气。 “刚才你说什么？”他被卡得脑袋发懵，没太听清。 楚绍琛沉默看着迟宁，眼神在他脑袋打着转，过了良久开口，“我想请个医生来帮你检查下。” 又要做检查？ 迟宁叹气，他在迟家每隔一个月就要去检查一次，像是他有病一样。 不就是腺体无法释放信息素吗？ 大惊小怪，虽然是罕见病例，但又不是个例。 迟宁很讨厌那些机械和射线在身上扫来扫去，很没有隐私，哪哪都被看透了。 试探着说：“其实，没信息素也挺好的。” 楚绍琛表情一变，没说话，但眼神明显是在看他的脖子。 脖子上有什么？ 腺体。 果然还是很在乎信息素啊。 他还以为顶级Alpha的心理可以战胜生理，原来，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 “我的意思是，没有发情期，生活会方便很多，毕竟一旦有了信息素，就会失去理智，被生理控制，变成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迟宁说着，发现楚绍琛表情越来越难看，努力反思。 脸上的困惑越来越重，忽地福至心灵，眼里闪过懊悔。 下半身思考的动物=Alpha。 他刚才那些话，就差说楚绍琛是—— 放下杯子，迟宁垂下眼，挡住眼里的心虚，语气变得低落，“抱歉上将，我不是在说您，我的意思是无法改变这件事情时，不如试着去接受，这样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迟家的医生我信不过，我让白忱替你检查。” 楚绍琛表情恢复正常，脑仁气得快裂开。 迟家那帮人，到底对迟宁做了什么？ 不行，他得查一下。 不容拒绝的语气。 真酷。 迟宁听话点头，“好。白医生是送您回来的那位医生吗？” 好巧，他也不信迟家的医生。 不然年年检查，月月检查，报告一模一样，拿他刷业绩吗？ 庸医。 但他觉得白医生的医术水平也有待商榷。 说好的要卧床静养一个月呢？才一个晚上就下地，对顶级Alpha的临床研究也太不够深入了吧。 楚绍琛「嗯」了声，左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估计是这一通折腾导致的。 迟宁看向门口柜子上的白色瓷盘，再看楚绍琛。 放下果盘的同时，拿了一颗草莓，“上将，我有话和你说。” 楚绍琛下意识开口，“什么——” 一颗还挂着水的草莓塞到他嘴里，指尖从他唇上飞快擦过。 对上迟宁笑盈盈的眼睛，大脑进入停滞状态。 迟宁拍拍手，从床尾绕过，把东西拿到床边给楚绍琛换药，“吃苦前，先吃点甜的。” 昨夜白忱给楚绍琛包扎时，他也在旁边。 伤势有多严重，他比谁都清楚。 皮开肉绽，是被爆炸后的流体碎片刺伤，要不是处理及时，估计连胳膊都保不住。 联邦再厉害也无法做到肢体再生，但可以复刻一个人工胳膊安装。 灵活度不输原装，就是神经感应差了点。 拆开绷带，血红色映入眼帘，迟宁表情凝固，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 深吸一口气，继续换药的动作。 等上药重新缠好绷带，他的脸色比楚绍琛还白。 飞快把医用垃圾塞到垃圾袋里，把盘子挪得远远的。 期间楚绍琛已经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联系了白忱，大概还有十分钟就能过来。 “你晕血？” “有一点，但不严重。” 应该不严重吧？ 腿软一点，手抖一点，怎么能算严重呢。 楚绍琛盯着他惨白的脸色，不太相信只是「有点」。 在他看来，迟宁从小遭受迟家的「虐待」，身上说不定还有很多隐藏的创伤。 一切只有等白忱来检查了才能知道了。 —— 十五分钟后，白忱拿着自己的医药箱过来。 迟宁看到白忱，笑着挥手打招呼，坐在那里，等着白忱和楚绍琛说完话。 虽然他才是病人，但他不介意他的Alpha替他发言。 毕竟，和医生交流这种事，他经验丰富，还是多给别人一点机会。 那两人大概聊了十来分钟，终于齐齐看向他。 迟宁无辜眨眼，“可以开始检查了吗？” 白忱：“可以。” “二楼有设备，我建议是到那里去做个全身检查，就当是婚前，啊婚后体检。” 迟宁正想要点头，想起什么，探身看向被挡住的楚绍琛，“你一个人可以吗？” 不会一会儿又悄悄地下床去诊疗室吧。 楚绍琛捏了捏眉心，发现在迟宁心里，他的形象好像出了点问题。 “可以。” “那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别太想我。” 楚绍琛：“……” 白忱：“……” 白忱低咳一声，忍住笑，拿着东西走出房间，“我去外面等你。” 迟宁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叮嘱有前科的楚绍琛，“那我先跟白医生去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检查的。” 楚绍琛看着迟宁，心情愉悦，唇角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嗯，我等你回来。” 依依不舍告完别，迟宁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然后叹了声。 走在前面的白忱身体一震，有种不想的预感。 “上将的伤势恢复得不错，你不用有压力。” 迟宁摇摇头，“不，我不是担心这个。” 白忱疑惑，“那是什么？” 迟宁抬头看他，“我担心的是他恢复得太快了，外面都在传他病危，恢复这么快，岂不是——” 让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失望了！ 他早觉得不对劲了，堂堂一个联邦上将，执行任务途中受伤，政府回应模糊就算了，竟然还放任流言传播不辟谣。 太有问题了。 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他就不姓迟。 “迟少爷不必担心，上将自有分寸。” “我不担心啊。” 为什么要担心？ 楚绍琛都敢见迟家的人了，就肯定有办法了啊。 白忱：“……” 他是煞笔，瞎操心。 推开诊疗室的门，医疗器械分区摆放，堪比一个小型医院门诊。 迟宁躺在净化舱里，后颈位置暴露在仪器下。 哇哦，好像小白鼠哦。 白忱借助仪器，对腺体进行全面的检查。 腺体从出生就已经存在，伴随着年龄而发育，一般来说，十五岁基本发育完成，十八岁成年后进入完全发育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Alpha会存在易感期，而Omega则是热潮期。 Beta腺体也会发育，但不会释放信息素，只会检测到不具备任何生理诱导的第三类体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迟宁逐渐坐不住，窒息感一点点爬上来。 强忍着不安，他小声问：“白医生，我的腺体怎么样？” 白忱盯着屏幕上的腺体影像，“还挺漂亮。” 迟宁：“……” 他的直觉是对的，白医生也不怎么靠谱。 不过看在楚绍琛这么极力推荐的份上，勉为其难走完流程。 打工人，不容易。 白忱看到迟宁眼里的震惊和疑惑，低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的腺体成像很漂亮。” 迟宁微笑：“谢谢，我知道它很漂亮。” 人生十八年，他看了不多不少，也就一百来份。 大的小的，全是心形。 是挺漂亮的。 “具体的检测结果还要等报告出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发育状态很好，不存在萎缩的情况，但这不是最终结果。” 白忱语气一下专业起来，让迟宁不太习惯。 “很早以前也存在过腺体发育完成，但信息素缺失的病例，根据记载，对方是一位顶级Omega，比顶级Alpha还稀有的存在。” 迟宁盯着白炽灯，“顶级Omega？那是什么？” 他都没听说过。 哦不对，书里写过。 是可以把顶级Alpha按在地上打的食物链顶端生物。 超凶。 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迟宁大胆猜想，“白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是顶级Omega？” 白忱：“……” “就目前来看，可能性很低。” “为什么？” “顶级Omega的自愈能力很强，智商异于常人，即使信息素缺失，也能让Alpha为之忌惮。” 迟宁撇嘴，“你是在说我笨？” “还是说我容易受欺负？” 白忱，“并没有。” 工资好难拿。 迟宁想了想，也不太可能，他这人生历程，跟书里逆天改命的Omega一点都不像。 人可以做梦，但还是不要做白日梦。 还是换个比较轻松的话题。 “白医生，上将为什么突然想要跟Omega匹配啊？” 迟宁有点好奇，楚绍琛难道真的是因为在乎外界眼光，所以才突然匹配吗？ 白忱一边写病例一边回答，“这我不太清楚，不过你可以放心，从我认识上将以来，从没有一个Omega可以接近他，更别说待在一张床上。” “难怪。”迟宁恍然大悟，“那我知道了，上将选择我，是因为我没有信息素，不会影响到他。” 白忱：“……” 好像对，但又不太对。 “还不止！” 白忱听迟宁又说了一句，突然期待起来。 迟宁看着他，一脸认真，“白医生，我确信上将这样的Alpha，帝星内很稀有。” 联邦上将、帝星之光单身二十四年，背后原因竟是—— 苦苦等候一个没有信息素的Omega，保证自己时刻处于维持冷静，才能永远屹立在联邦军队的战斗力之巅。 太守男德了。 Alpha的模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将近一个小时的全身检查，迟宁体验到以前在迟家从未感受过的快乐。 原来腺体检查也可以这么愉快。 还是白医生技高一筹。 系好纽扣，迟宁坐在椅子上，语气认真又诚恳地说：“白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白忱笔尖顿住，谨慎问：“什么？” 迟宁看他满脸紧张，一头雾水，“白医生你别紧张，我只是好奇上将的易感期是什么时候，毕竟——” 低头不好意思道：“身为Omega，有义务了解伴侣的习性。” Omega这么直白的打听别人易感期，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可是没办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白忱挑眉，习性？ 听着好像某动物研究协会的用词。 白忱听闻这话，反倒松了口气，“根据以往的时间，上将的易感期是两个月一次，时间周期在每个月的十五号到二十号，有三天。” 哇！果然不一样。 一般Alpha是每月一次，为期七天。 迟宁站起来，下意识伸手想去碰腺体。 每次检查过后，腺体的存在感都格外强，忍不住想去摸。 “那上次是多久啊？” “上个月，正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易感期？ 那不得把对方打爆了！ 易感期的Alpha领地意识极强，攻击性更强，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安抚，使用抑制剂，基本等于人形炸/弹，走到哪，破坏到哪。 “那还好，这个月是安全的，下个月才有易感期。” “什么安全？” 迟宁眨眼，“我没有信息素，不能安抚他呀，所以到时候我也会被攻击的。” 白忱合上报告，跟着站起来，“你是上将认定的Omega，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上将都不会伤害你，这一点我确信。” 不管什么时候，楚绍琛都不会伤害他。 他是楚绍琛认定的Omega，即使没有信息素。 为什么呢？ 他不理解。 联邦里人人忌惮的顶级Alpha，和他一个低级Omega，处于两个极端。 如果不是楚绍琛提出联姻，他们的交集只会存在于某一场晚宴上的擦身而过。 那—— 是出于什么？ 各取所需，因此产生的责任？ 他可以帮楚绍琛摆脱掉外界的歧视，而楚绍琛作为顶级Alpha，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他。 原来是这样！ 迟宁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系，难怪刚才楚绍琛在迟家面前护着他。 他懂他懂。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白忱看着迟宁表情变化，好奇问：“迟少爷，你怎么了？” 迟宁表情严肃，“上将真是个好Alpha，很有责任感。” 对比他那个对Omega下手又不负责的渣A大哥，堪称Alpha里的清流。 白忱疑惑，但这话又没有错。 楚绍琛的确是一个很负责的Alpha。 白忱点头，“上将在Alpha的确很可靠。” 迟宁笑起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上将，绝对不会让任何流言中伤他。” 边走边聊，他们回到主卧。 楚绍琛正用终端在看什么，紧皱着眉头，无意控制信息素，能闻到很淡的蓝冰柏味道。 并不具备攻击性，所以他们不受影响。 放下终端，楚绍琛抬眼看迟宁，发现迟宁心情不错，只差一蹦一跳进来，唇角跟着上扬。 “检查结果怎么样？” 迟宁走到床边坐下，把水杯拿起来递给他，“挺好的。” 楚绍琛挑眉，看向后面的白忱。 这个动作被迟宁看到，立即说：“我的意思是，我感觉挺好的，比在迟家好。” “迟家怎么给你体检的？” “流程倒是差不多，就是那个医生有点不专业。” 楚绍琛一听，在心里又给迟家记上一笔。 腺体这么重要的事，也能请不专业的人来看？ “而且啊，那个医生凶巴巴的，也不爱说话，不像白医生。” 迟宁看着楚绍琛喝了半杯水，很满足。 你看，没有他还是不行，连喝水都没办法一个人完成。 Alpha也不是万能的。 白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迎上楚绍琛的眼神，后背发凉。 这位迟家小少爷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已婚Omega的自觉啊！ 当着自家Alpha夸别人？就算是Beta也不行。 “哦？白医生和你说了什么？” 楚绍琛瞥一眼白忱，眼神堪比打翻了一个工厂的醋。 迟宁接过空杯子，“白医生和我说了好多，你的易感期，顶级Alpha的习性，还有——”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对着Alpha夸自己，“他还夸我的腺体很漂亮。” 好羞耻，跟Alpha讨论腺体什么的。 就算是已婚，腺体也是很私密的位置。 救！救命！ 白忱浑身僵硬，只想原地装死，离开这个世界。 楚绍琛没说话，但房间里的蓝冰柏气息骤然变浓。 迟宁浑然不觉，白忱浑身难受。 “上将，迟少爷，我想起研究所还有事情，我先回去，检测报告明天出来后，我带过来。” “嗯。”楚绍琛连看都没看他，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白忱一身冷汗走出主卧，突然担心今年的年终奖。 不至于吧，不就是夸了一句腺体形状挺漂亮，那有什么—— 他下楼的脚步停住，回头看着主卧。 糟了，他忘了告诉迟宁和楚绍琛，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并不是系统错误。 尽管迟宁至今没有办法释放信息素，但分化时那一丁点信息素的样本信息，一直都在基因库里。 从第一次匹配到最近一次，匹配度都是一致的。 算了，还是明天来再说吧。 低级Omega和顶级Alpha匹配度这么高，虽然稀有，但也不无可能。 对于Omega而言，Alpha的信息素越高，他们获得的养分越高。 但Alpha不一样，Alpha能接纳任何Omega的信息素，并且进行标记。 顶级Alpha稍有特殊，除了心理认定的Omega外面，哪怕是匹配度高的Omega对他们而言，都奇臭无比。 —— 房间里流动着蓝冰柏的气息，并不温和，却如同蓝冰柏本身，冷冽、优雅。 迟宁正打算问楚绍琛家里的书房有没有可以给他用的，毕竟他还是个学生，书很多的。 什么《Omega必修课程》《已婚Omega注意事项》《Omega伪装军校》之类的。 他得找个地方好好学习。 话才到嘴边，后颈腺体突突跳了两下。 表情凝住，仔细去感受又没有反应，像是错觉。 楚绍琛发现他表情变化，“怎么？不舒服吗？我让白忱回来。” 迟宁摇头，眼神迷茫，“没，可能是刚才检查腺体，还有点不适应。” 腺体？ 楚绍琛皱眉，“你过来，我看一下。” 闻言迟宁瞪大眼，一时间分不明楚绍琛是单纯想看，还是—— 抬手捂着后颈，“上将，我的腺体真的不能被标记的！” 他要是被咬一口，会死翘翘的。 比Beta被标记还要难受上百倍。 无法释放信息素，意味着他没有办法承受Alpha信息素的侵入。 AO标记，是信息素的结合。 他没有，那不就是单方面的施虐吗？！ 眨眨眼，眼底蓄起泪光，“上将，我知道您对我有恩，但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给你！” 泫然欲泣，可怜巴巴。 这样应该会激起Alpha的保护欲和良知了吧？ “上将，我相信您不是那样的人。” 帽子高高，脾气好好。 楚绍琛：“……” “我只是看一下，并没有要标记。” 迟宁看着他，“真的？” 楚绍琛，“比珍珠真。” 这样啊，那给他看看也没什么。 白忱都能看了，楚绍琛也能看。 挪了挪屁股，坐到靠近床头的位置，腰后就是楚绍琛的手。 解开刚系好的纽扣，偏过头露出后颈。 “我感觉它刚才跳了一下。”迟宁小声说：“会不会是坏了啊？” 啊不对，本来就是坏的。 楚绍琛盯着眼前白嫩后颈，那一小片因为仪器检查而微微泛红的凸起软肉，眼神发直。 看上去，很好咬。 迟宁半天不见楚绍琛说话，不由担心起来。 难道他的腺体真的有问题吗？ 迟家那个庸医，一直检查不出问题。 白医生才花了一个小时，就出现问题了。 “是有问题吗？” 楚绍琛听出迟宁话里的担心，摇了下头，伸手靠近他的腺体，“没有，但有点红，可能是仪器测试过后的正常反应。” 看上去粉粉的，很软。 迟宁一听松了口气，不甚在意说：“那就好，我还以为它坏得更厉害了。” 听到迟宁的话，楚绍琛心被挠了下。 眉头压低，指腹小心翼翼悬在腺体上，不敢靠近。 好脆弱，像是一碰就会坏掉。 “平时会疼？” “不会诶，其实要不是每个月都要检查，我都感觉不到它存在，你们平时能感觉到自己的腺体？” 楚绍琛「嗯」了声，但明显情绪不高，“以后会好的。” 迟宁听出楚绍琛话里的安慰，笑着扭头看他，“我知道啊，有你在肯定好。” 比起迟家，楚绍琛显得真实许多。 至少，楚绍琛不会因为他是低级Omega就看不起他。 比那些傲慢的Alpha和Omega不知道好了多少，更别说联邦各个势力、家族之前的鄙视链。 他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不配受到关注，不配得到爱。 楚绍琛被迟宁眼里毫无戒备的笑容击中，眼神变得柔和，唇角上扬，指腹轻轻碰了下他的腺体。 “它很漂亮。” 迟宁表情一僵，瞪大眼睛。 腺体被碰，好奇怪的感觉。 如同一潭死水的腺体突然复苏，很轻微的跳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心跳。 “不舒服？” “不、不是。” 迟宁结巴起来，张了张嘴，又突然哑巴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都不自在。 飞快把扣子系上，拉高衣领，站起来退开一步远，盯着楚绍琛。 “午饭你想吃什么？我下楼去给厨房说。” 楚绍琛挑了下眉，眼神晦涩难辨，但不难看出心情还不错，“终端可以直接下单。” 迟宁：“……” “可是我亲自去的话，不显得这份午饭更为珍贵吗？上将，你不要太依赖终端和光脑，人的心意是无法替代的。” 楚绍琛认同地点点头，迟宁还来不及高兴，他问：“所以我们宁宁的心意就是下楼去给我点菜？” 这个心意，真的好特别。 毕竟他在军校和军队里时，那帮家伙收到的心意都是Omega的爱心便当。 再不济也是亲手做的手工品。 迟宁面不改色，笑得一脸羞赧，“怎么不是呢？那些食材可都是我亲自为上将挑选的，每一根蔬菜和每一片肉都饱含我的心意。” 爱心便当是不可能做的。 速溶咖啡可以考虑。 楚绍琛失笑，“那去吧。” 他得查一下积云一号的事。 外面散布的病危消息，怎么能辜负幕后黑手的精心布局。 既然并未，那当然得做出一点病危的样子来。 不然怎么引蛇出洞？ 迟宁打开卧室的门，抬头就撞上沃斯。 “沃斯先生，你是来找上将的吗？他在里面，应该不忙。” 沃斯对迟宁的年轻活力，十分亲近，在这座宅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了。 迟宁除了无法释放信息素外，无疑是个讨人喜欢的Omega。 “我知道了。”沃斯弯身鞠躬，“迟少爷这么高兴，是要去做什么事吗？” 迟宁点点头，“嗯，我打算给上将□□心午餐。” 沃斯惊讶看着他，“那太好了，上将那么重视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很高兴？ 从刚才楚绍琛的表情看，应该算吧。 双手合十，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一个小时后，迟宁精心准备的爱心午餐端进了卧室。 沃斯看着格格不入的那一盘清水煮西蓝花，陷入了沉思。 没错，他目睹了这盘菜诞生的过程。 堪比帝星第一次大战。 差点毁了厨房。 原来，真的有人做饭是在炸厨房啊。 迟宁换了身衣服，浅蓝色的T恤和一条七分裤，看上去清俊漂亮。 发现楚绍琛的筷子绕过了那盘菜，迟宁两手托着脸，天真问：“你不喜欢吗？” 好挑食哦，作为军人，更要荤素搭配，提高免疫力。 楚绍琛瞥一眼那盘又绿又黑甚至还有点紫的「东西」，实在下不去筷子。 迟宁轻叹了声，伸手捏着盘子，“第一次做是有点失败，我以后——” 楚绍琛筷子压过去，“我喜欢吃。” 迟宁眼睛一亮，刚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仿佛只是幻觉，“真的？” 楚绍琛：“……” 他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喜欢。 双方心理大战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就在快要分出胜负时，终端弹出了新消息。 “提示：联邦秘书办公室周然来访。” 作者有话说： 等会儿还有一章—— 第8章 联邦秘书处。 被称为委员会的手和眼睛。 周然是秘书一处的处长，最接近委员会的存在。 他的到访，就代表了联邦政府的态度。 外界不可能不知道他来，说不定还是大张旗鼓的来，就等着一探虚实，看看楚绍琛是不是真的病危。 楚绍琛关掉终端，“沃斯，你先下去接待，别怠慢了客人。” 一句话，透露出他的态度。 沃斯跟随楚绍琛多年，清楚领会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点头后立即离开了卧室。 房门被带上，房间里只剩下迟宁和楚绍琛。 迟宁看了看楚绍琛，然后把餐桌上的菜拿开，收起桌子。 “这个周然很厉害吗？” 应该很厉害吧。 联邦秘书处，秘书长拥有议会资格，可以参与表决重大决策。 不少大家族的Omega，在大学毕业后，如果不选择进入研究所，大部分都会被安排进政府的各个岗位，或者是家族企业中任职。 迟家虽在商界地位不低，但一直苦于无人在政府任职，因此常常受到牵制，吃了不少暗亏。 尽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迟家却一直想要攀上联邦政府的关系，便于家族事业发展。 如今楚绍琛就是迟家的机会。 迟宁想着，不免替迟家叹气。 可惜，楚绍琛不会让迟家如愿。 美梦才成型，就要碎成渣了。 楚绍琛点头，“他是秘书长的亲信，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秘书长的接/班人。” 这么厉害！ 看上去来者不善。 迟宁收完东西，打量着掀开被子下床的楚绍琛，眼珠一转，突然凑上去，离得很近观察起楚绍琛。 不对不对。 会露馅的。 楚绍琛被迟宁的突然靠近弄得一怔，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 “伤势过重，需要卧床休息一个月。”迟宁提醒说：“上将不要逞能了，万一留下病根，那这个家怎么办？我们还需要您。” 楚绍琛沉默了。 听上去，他好像还挺重要的。 楚绍琛会意，伸手搭上迟宁，“放心，我会为了这个家好好养伤。” 迟宁点头，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外走。 走出房间后，他抬起头来，再看着楚绍琛，眼圈发红，眼底藏着一层水气，仿佛随时都能掉下眼泪。 旁边从阳台浇花过来的佣人见状，心中感慨。 这样的AO情深，实在太令人羡慕了。 帝星里绝对再也找不出第二对。 楚绍琛看着迟宁，一眼望进这双眼睛里，明知道迟宁是在配合自己，却还是陷了进去。 他的Omega，为了他的伤掉眼泪。 不仅体贴可爱、懂事乖巧，还会煮爱心餐，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婚姻生活。 迟宁被楚绍琛这么看着，心里涌起一股保护欲。 强大的Alpha也有脆弱的时候，常年在外征战，身边全都是Alpha，还要提防小人，太不容易。 伸手放在楚绍琛嘴角，他小声问：“上将，我可以吗？” 楚绍琛呼吸一促，大脑变得混沌，眼里只剩下迟宁漂亮的脸，“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迟宁点头，指腹在楚绍琛嘴角用力擦了两下。 “太好了，终于擦掉，否则等会要露馅。” 时间太仓促，来不及准备，否则应该给楚绍琛扑点粉，看上去再苍白一点。 做戏要做足，不然很容易被看穿的。 楚绍琛脸色一沉，生了闷气。 搀扶着楚绍琛缓慢下楼，迟宁终于见到了重量级观众——联邦秘书处一处处长周然。 客厅长形沙发上，大约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一身西装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上面别了一支钢笔。 尽管目前光脑和终端的使用变成日常化，但纸质文件仍旧是最为妥善的储存方式。 不受到任何数据、能源和代码的影响，只要原件被保管妥当，上千年后都仍旧可以作为凭证使用。 因此，重要文件的保管形式仍旧会采用纸质文件。 在他们看到周然的同时，周然也发现了他们。 周然皱了皱眉，看着楚绍琛被扶着下来，心中疑惑，难道伤势真如外界传言一样，病重？ 从沙发起身，向楚绍琛行礼，“上将。” 见楚绍琛点头，他的目光从楚绍琛身上转到迟宁，不露声色打量过后，心里疑惑更大。 迟宁，迟家那个废物Omega。 在楚绍琛这里成了宝贝，难道有什么他们没有掌握到的情报？ 楚绍琛察觉到周然的打量，心里不悦，在坐下后咳嗽一声提醒，“你是代表委员会过来调查？” 周然听出他的不满，职业素养十分好地开口，“请上将放心，委员会和元帅已经对您的情况进行了解，在您没有养好伤之前，都不会过多打扰您，我只是来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以便于积云一号失踪事件的重新调查。” 他打开文件夹，拿着钢笔在第一页写明了日期和地址。 周然的动作落入迟宁眼里，令他想起了昨晚上的观察日记。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想要观察楚绍琛啊。 好可怜，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 连受伤都要成为研究对象，不仅得病重，还要接受审问。 联邦政府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吗？ 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心眼比鸡眼还小。 “请问上将，积云一号曾在GM3出现，是否属实？” “嗯。” “您曾下过命令，追踪积云一号？” “是。” 周然速记水平很高，每一个问题都提得很精准。 “那在事发当时，执行任务的赤地号出现过什么异常吗？” “当时——” 一声很轻地啜泣打断楚绍琛的话，他看向身边，发现迟宁低着头正在哭。 眼泪掉下来，砸在衣服上，洇湿了一片布料。 如果不是刚才那声啜泣，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在哭。 像是习惯了隐忍，连哭都不敢让人知道，只敢偷着哭，默默流泪。 楚绍琛皱起眉，握住迟宁的手，声音少了刚才的冷硬，“别担心，只是例行询问。” 迟宁轻轻摇头，反握住楚绍琛的手，咬着下唇不肯说话，连头都不肯抬起来。 太过分了。 联邦秘书处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咄咄逼人，跟审犯人一样。 “宁宁……” “我、我——呜呜呜！我就是难过，心口疼，我、我那是心疼你。” 心疼你居然是在为这样的政府卖命。 听到楚绍琛无奈的语气，迟宁抬起眼看他，眼睛比兔子还红，全是委屈。 纤白的手指抓着他的手，一副倔强的神情。 旁边站着的沃斯，听到迟宁的话，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心疼他们上将了。 为联邦卖命，大大小小战役参加过上百次，无数次的胜利都是拿命换回来的。 舰队多少士兵牺牲，甚至有上将和中将、少将牺牲。 一条条鲜活的命，才换回如今联邦来之不易的稳定。 沃斯别开脸，悄悄抹眼泪，恰好错过迟宁对着楚绍琛眨眼的小动作。 迟宁转头，眼神不满地盯着周然，却又不说话，只是这么无声指责，仿佛周然是个罪人。 楚绍琛被迟宁的一系列操作折服，放软了上身，靠在沙发上，脸色比刚才还苍白，表情比刚才还冷漠。 “从我加入舰队以后，我就是为了人民而存在。” 迟宁瞪大眼，恍然过后才找回刚才的感觉，连忙说：“你现在不止是上将，你还是我的Alpha，你不能丢下我。” 说完这句话，迟宁眼含泪水，看向僵坐在那里的周然。 噫？这就坐不住了。 视线一片模糊，迟宁差点忍不住抬手擦掉碍事的眼泪。 眼睛好痛，熬夜后哭也太难受了。 “周秘书，难道联邦政府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将性命交付给人民和军队的人吗？他为帝星，为联邦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还换不回一个养伤的假期吗？” 迟宁一句句的责问，令周然差点就想要跪地给楚绍琛磕一个。 迟宁眨了下眼，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哽咽道：“昨晚他被抬着回来，狂风暴雨，血染红了他的衣裳，我看着他那样，以为就此要失去他，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终于把他从死神手里救回来，你能理解我作为家属的心情吗？” 要不是昨晚，他还不知道自己晕血。 差点比楚绍琛还先一步嘎了。 周然如芒在背，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败类。 “迟少爷，你听我说——” 迟宁别开脸，看了看楚绍琛后说：“你看他脸色多苍白，眼神多疲惫？” “他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 周然：“……” 他怎么好像闻到了炖排骨的味道。 补血是吃排骨吗？他怎么记得应该是鸡汤之类的。 不管怎么样，此地不宜久留。 但迟宁这么伤心难过，看来楚绍琛的伤势的确不轻，短时间内无法率领舰队出战。 周然站起来，正准备说出辞行的话，就对上迟宁幽幽的眼神。 迟宁抿着唇，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周秘书，你说我说的对吗？” 周然：“……” 迅速收起文件，向楚绍琛和迟宁鞠了一躬，“迟少爷说得对，上将需要好好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 迟宁点头，“沃斯，送一送周秘书吧。” 沃斯听到自己的名字，倏然回神，佩服地看了看迟宁，然后上前抬手，“周秘书请。” 周然脚下生风，没有一点犹豫，离开了客厅。 迟宁眨眨眼，确定人走了之后，眼里的哀切瞬间失踪，神采奕奕的。 旁边「病重」的楚绍琛挑了下眉，看着迟宁。 “好玩吗？” 作者有话说： 更了！啾啾，晚安！ 第9章 迟宁眼睛还发红，眼神却带着兴奋，点了点头。 “好玩。” 不等楚绍琛开口，又说：“上将，可我也是真的担心您，看上去联邦委员会与您出现了信任危机。” 从结果来看，楚绍琛才是受害人。 积云一号失踪的事早在帝星传得沸沸扬扬，没有发现任何残骸，说明积云一号上的人还有生还可能。 但恰恰是这样，楚绍琛成为了怀疑对象。 因为积云一号上的军校学员，是楚绍琛手底下的。 不过他不懂，就算积云一号上的四个学校涉嫌背叛联邦，跟楚绍琛有什么关系？ 楚绍琛是最不可能背叛联邦的人，更别说和星际流寇为伍。 “很正常。” 他明白联邦政府的做法，对于无法控制的事情和人，就会出现猜忌。 但他没办法苟同。 左肩的伤又在隐隐作痛，并不是演戏，他看着迟宁，“等我伤好了，带你去赫利亚号看看。” 赫利亚号？ 那可是联邦的最强星舰，而且—— 迟宁瞪大眼，好奇起来，“你说的是舰母赫利亚号？” “嗯。”楚绍琛点头，“前一阵例行检修，送回了基地。” “我可以上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要记住，你不再只是迟家的少爷，更是我的Omega。” 楚绍琛眼神认真，“不论去到那里，你都享有和我一样的待遇，不用因为优待而不适应，这一切是我在战场换回来的。” 作为舰队的上将，为和平牺牲了自我，为什么不能受到优待？ 理所应当的语气，让迟宁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期待，“那你要好好养伤，不能再受伤了。” 迟宁站起来，扶着楚绍琛胳膊，“你伤口还疼吗？白医生说过，卧床静养比较容易恢复。” 然而，一天之内，楚绍琛上上下下几次，还都是因为他。 他心有愧疚， “上将，接下来几天交给我，我一定会让您早日康复。” 楚绍琛偏过头看他，脸上隐隐透出笑意，故意问：“那你要怎么照顾？” 这么认真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他应该再早两年把迟宁带到身边的，不该因为担心迟宁不接受而没有行动，让他吃了这么多苦。 不过现在还不晚，比起两年前，他根基稳固，能更好地保护迟宁。 怎么照顾？ 迟宁被问住了。 他没照顾过人，为了上交生活费，打工的地方是一家星舰模型店，公开星舰的百分百还原模型，很受欢迎。 照顾模型他挺厉害的。 人应该也差不多吧？ “衣不解带，日夜陪伴？”迟宁认真思考，走到卧室门口时说：“连饭都不用你亲自吃那种照顾。” 楚绍琛着实想不到迟宁会这么说，脚下差点绊住，看着迟宁的眼神复杂又心疼。 本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就因为腺体问题，遭受不公，需要委曲求全、看人眼色度日。 他想象不到迟宁是怎么长大的，还性格这么好，这么招人心疼的。 “不——” “不，你需要。” 被迫成为重伤病患的楚绍琛，躺到了床上，被子拉到胸口，连枕头都调好了位置。 他侧过脸看床边的迟宁，见迟宁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失笑问：“不无聊？” 迟宁摇头，“不会啊，我觉得这么坐着挺好的。” “而且你是病人，身边需要人照顾，光脑和终端不能代替人的嘛。” 他那么聪明，岂是小小光脑和终端可以取代的。 那样不显得他的存在毫无价值。 闻言楚绍琛应了声，突如其来的疲惫让他很困，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从执行任务到现在，他合眼时间不足四个小时，身体感到疲惫就说明已经到极限，给出警告。 迟宁坐在椅子上，托着脸颊近距离打量这位鼎鼎大名的上将。 好乱的一天。 昨晚到现在，兵荒马乱的。 一茬接一茬的事情，比他看的书还要跌宕。 他也没想到，迟家人那么脸皮厚，好歹他们也才结婚，听到了病危消息，一副急着上门奔丧的恶臭嘴脸，真是—— 太不要脸了。 至于联邦政府，不要脸界的王者，习惯就好。 “叩叩。” 敲门声响起，迟宁回神，瞥了眼快睡着的楚绍琛，站起来往门口走。 轻轻拉开门，看见沃斯端着一碗药站那。 “这药是给上将的？” “是的，迟少爷。” 沃斯对迟宁满心佩服，他知道，楚绍琛终于等到了一个足以和他并肩的Omega。 哪怕被世人不解，哪怕不会有子嗣，哪怕无法标记，眼前这个Omega就是最适合楚绍琛的伴侣。 沃斯挺直腰背，单手端着药，另一手举起，掌心向内，贴在了心口位置的上方。 “迟少爷，上将，交给你了。” 这是帝星向人表示敬佩的最高礼节。 迟宁怔住，心里不明所以，却被沃斯的心情感染，表情也变得肃穆，接过药碗，郑重回答。 “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上将，哪怕是付出我的一切，都不会让上将再回到以前的处境。” 以前那种，被联邦政府那群糟老头子坑蒙拐骗的处境。 欺负年轻人是吧？ 那他就来以恶制恶，看谁演技高一筹。 沃斯觉得，迟宁好像误解了什么。 正打算解释，就见迟宁向他点头，端着药回到了床边。 沃斯愣在门口，欲言又止，直到看见迟宁先是把药碗放下，然后轻声唤醒楚绍琛，再端着药，亲自喂到嘴边。 脸上表情从不解到恍然大悟，沃斯轻轻带上门。 一个花匠经过，不解看着沃斯，“沃斯先生，你怎么了？” 沃斯摇头，恢复了严肃古板的样子，“我只是替上将高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太阳。” 太阳？ 花匠笑起来，“那可太好了。” 太阳在帝星是光的象征，代表着至纯至烈的感情。 房间里，迟宁端着药碗，小心翼翼把勺子递到楚绍琛唇边，“会烫吗？” 之前那杯茶就好烫。 楚绍琛犹豫了下，试探着张嘴，确定温度正常，才整勺喝下去。 比早上那杯茶，实在好太多。 迟宁见楚绍琛喝了药，心满意足，十分认可自己照顾病人的效果。 照顾病人而已，小问题。 接下来都交给他了。 “再喝一口，喝完了你再睡，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楚绍琛落在迟宁脸上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像是宇宙里无尽的黑海，望不到底。 凌冽的眼睛，掩盖住藏在最深处的柔软。 作者有话说： 迟宁：照顾病人我在行； 楚绍琛：心疼 第10章 喝药后，楚绍琛很快睡着。 迟宁尽责守在旁边，中途离开去吃晚饭回来，他都没有醒过，连翻身动作都没有。 半夜十一点，房门被轻轻敲响。 闻声迟宁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打开门，不出意外是沃斯，手里还拿了一床散发着清甜味道的毯子。 他不解望着沃斯，“这毯子是做什么用？” 沃斯往里看了眼，确定没有吵醒楚绍琛后，放轻了声音解释，“迟少爷，毯子是为您准备的。” 迟宁下意识拒绝，“不用了，床那么大，挤一挤就好。” 沃斯震惊，“这——” 上将还有伤，这样怕是不行吧？ 从沃斯的表情里看到不可思议，迟宁反应过来，迅速接过毯子，“我的意思是，房间里被子那么多，我拿一床来盖就好。” 毯子上的味道很好闻，不知道用的什么清洗剂。 看不出来，楚绍琛家用品居然是这么清新的味道，还怪少女的。 “但被子太重，还是毯子好，麻烦你了。” 沃斯表情恢复正常，点了下头，又问道：“迟少爷，您真的不要我来守夜吗？” “不用不用，我担心上将的，要亲自照顾他，趁他睡着换人，有失诚信。” 出来混，还是要讲信义。 难得有楚绍琛这种Alpha，他得好好珍惜这份塑料婚姻。 帝星各个家族之间的联姻再正常不过，形成了自己的圈子，放到几百年前，大概都能数出一门亲戚关系。 但拥有道德感的人并不多，不少联姻看上去风光无比，实际上乱七八糟，还有不少喜欢玩刺激的。 他大一的时候，他们学校就发生过一起很恶劣的虐/待事件，被虐/待的对象是Omega。 尽管就读的学校是帝星里最好的私立学府，大部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校方却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美名其曰公平教育，每年会招收十几个成绩很好，家世普通的学生。 学校里每一届三百人，十几个占比根本不影响什么，甚至于未来就业并不会有太多帮助。 可还是有学生会报。 那件事就发生在他大一入学不久后，大三材料学院的一个Omega被人丢在了宿舍区后的山里，疯疯癫癫跑下来。 衣不蔽体，腺体几乎彻底损坏，身上有捆绑、抽打以及性/侵的痕迹。 警局很快介入调查，但后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结果，不了了之，大概是赔钱了事。 “迟少爷？” 沃斯喊了一声，“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迟宁回神，抱着毯子摆摆手，“沃斯先生，你去休息好了，我会抽空眯会，不会死撑着。” 沃斯感受到了迟宁的坚定，再度被他感动到。 尽管结婚相处的时间这么短，却愿意彻底看护，令人动容。 “那我下去了。” “好的，沃斯先生晚安。” 迟宁等沃斯离开，就关上房门，抱着毯子回到床边，脱掉鞋后整个人蜷在椅子里。 毯子严严实实盖在身上，捧着书认真阅读，不时看一眼熟睡的楚绍琛。 目前看来，楚绍琛这个人十分不错。 放眼帝星，甚至整个联邦，应该不会有比楚绍琛更合适他的Alpha。 易感期间隔时间久，自控能力强，不会歧视他没有信息素，还愿意配合他在迟家面前做戏。 房间干净整齐，看上去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 最重要的，长得帅，身份地位又高，简直堪称完美伴侣。 所以，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直接单车变星舰。 视线从楚绍琛脸上移开，回到书上。 书封写着「Alpha与Omega不同的社会习性」，社会学常见的专业书。 迟宁翻了一页，表情逐渐变得紧张。 好惊险，竟然为了证明自己，独自驾驶星舰去执行任务，潜入敌营擒拿将领。 太过瘾了。 剧情虽然惊险万分，但在最后主角凭借自己的力量，证明了自己。 迟宁津津有味看着用假书皮伪装的小说，对作者更好奇了。 这类读物是不允许公开售卖，所以他都是高价托同学买回来，不知道是谁写的。 翻到最后一页，主角得到了爱情，也洗脱了身上的罪名。 一个家道中落，伪装身份进入军校学习的Omega，终于成为了与Alpha并肩的战士。 他的爱人就是他曾经的老师，也是他的学长。 迟宁抬起眼，看向隐隐晃动的窗帘，外面的月色很亮，皎洁的月光穿过玻璃落在地面。 轻眨了一下眼，合上手里的书，往后靠着椅背，心中一片宁静。 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 不经意瞥到楚绍琛，一双幽深的眼睛，如黑夜中的鹰隼般，直勾勾盯着他。 迟宁动作僵住，下意识往后一倒，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到，摔在厚实地毯上。 顶着毯子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胡乱抓掉头上的东西，仰起脸看向床上一脸复杂表情的楚绍琛。 “上将，您怎么醒了？” 一声不吭，差点吓得他当场去世。 脸上表情乖顺，迟宁眨眨眼，一脸镇定从地上爬起来，干脆趴在床沿，在楚绍琛还没开口前，伸出手。 楚绍琛表情凝住，但很快恢复。 眼里的锐利、防备撤去，只留下好暇以整的期待。 他觉得，迟宁是一个充满惊喜的人，好像永远都会给他带来意料之外的感受。 微凉的手心贴在额头，像是一块莹润的玉石。 很熨帖、很舒服。 “噫，温度正常，没有发热哦。” 迟宁收回手，笑弯了眼睛，“白医生有交代，受伤的人夜里可能会发高烧，所以我才守着上将，现在看来上将的身体素质真的很好。” 白忱说没说过他不记得，但刚才那本书里是这么写的。 强大的Alpha为了保护主角受伤了，伤口包扎后，夜里发起高烧，两人躲在废弃的工厂里，信息素仿佛拥有生命一样，无声无息的交织着、安抚着。 黑暗寂静的夜晚，Omega交出了自己。 他没有信息素，肯定安抚不了了。 但他有嘴有手，可以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为了救Alpha献身什么的，太老套了，医学这么发达，他一个电话就能call来一个医疗队。 楚绍琛目光从迟宁的脸移到他的手上。 搭在深色床单上的手，显得很白，也很柔嫩，看不出一点社会毒打的痕迹。 和他的不同，他的手上有茧。 是常年握枪和操控星舰、机甲留下的证据。 “上将？” 迟宁轻唤了一声，“您怎么了？” 楚绍琛垂下眼，无法压抑住心里的情感，开口时声音变得喑哑，“辛苦你了。” 迟宁摇摇头，“不辛苦，为了上将的健康，值得的。” 联邦顶级Alpha，怎么可以倒下？ 至少不该倒在那帮糟老头子前面，好人应该长命百岁。 楚绍琛呼吸停了一秒，又很快从迟宁的话里回过神来。 “值得的？” “是。” 楚绍琛闭上眼，一向冷静的大脑，出现了许多早该被遗忘的记忆，一段一段闪过。 “迟宁，你为什么会认为值得？” 他问迟宁，又像是在问自己。 迟宁不解，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楚绍琛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很落寞，很孤单。 好像是茫茫宇宙里，一颗没有星轨、没有星群的孤星。 “不为什么，因为——” 迟宁顿了下，认真思考后才说：“只是我认为上将值得而已，这难道不够吗？” 楚绍琛倏然睁开眼，那双灰色的眼瞳仿佛要看穿迟宁的灵魂。 空气里一股不属于他信息素的清甜味道，若隐若现地混进了蓝冰柏的界域中。 良久，楚绍琛说：“那你要记住今天的话。” 迟宁不自在地咽了咽，余光瞥见床边的那本书，瞳孔一震，一只手慢慢靠过去，将摊开的书合上。 好险，差点他学霸的身份就暴露了。 指尖慢慢推着书，再差一点，马上就能回到属于它的家了。 楚绍琛扬了扬眉，瞥了眼床头柜方向，“你大学专业是社会学？” 迟宁：“……” 指尖一抖，差点把书翻开。 他微微一笑，把书拿到膝盖放着，动作极其宝贝。 抬眼望着楚绍琛，“不，只是课余爱好。” 作者有话说： 迟宁：都怪我太爱学习； 楚绍琛：请个家教也不错 第11章 房间变得安静，能听到细细的呼吸声。 迟宁紧张得眼睛瞪大，生怕错过楚绍琛的微反应。 好在楚绍琛似乎不打算追问，只是「嗯」了声后，重新躺下。 大概是药效上来，又困了。 飞快藏好他热爱学习的证据，迟宁爬回到椅子里坐着。 沉如水的夜里，空气透着凉意。 弯腰捞起毯子，往身上一盖，顿时暖和了不少。 半阖着眼，身上一暖和就有困意侵袭上来，无孔不入，意识也变得昏沉。 自从数万年前蓝星沉默，人类迁徙至帝星，这里就没有四季之分，只有昼夜。 白天气温大约都维持在十五度到二十五度，夜晚低于十度，但不会比零度低。 只有位于极北的北荒，那里终年寒冷，冰雪覆盖，温度一直维持在零下二十摄氏度。 “刚才有摔疼哪里？” 楚绍琛声音比平时要低，尽管不算虚弱，却跟平时有些差别。 迟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下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 裹紧被子摇摇头，“疼倒是不疼。” 就是有点丢人，摔了个倒栽葱。 楚绍琛低笑了声，没有揭穿迟宁，反而闭上眼，语气缓缓，“熬夜看护很无聊，你要是困可以睡会。” 怎么会无聊呢！ 迟宁抿了抿唇，把话咽了回去。 仔细思忖，迟宁觉得楚绍琛是无聊了。 毕竟身为上将，身边应该没有多少人可以聊天吧。 他试探道：“上将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军校里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楚绍琛给他一种脾气很好的感觉，看着唬人，实际上很好说话。 比迟家那帮Alpha脾气好多了。 楚绍琛和他从前在帝星电视台和报道上看到的将军形象，完全不同。 那些人个个大腹便便，坐着接受采访，身上看不到一点凌冽的肃杀之气。 只有沙发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重量，凹下去一块。 楚绍琛看上去很年轻，肩宽腿长、气质锋利。 为数不多公开的几张照片，肌肉紧实却不夸张，脸上不见半点沧桑，完全不像身经百战的上将。 他一直以为，楚绍琛就算不老，但也该是个魁梧壮汉。 谁知道—— 帅绝帝星。 妥妥的军校一根草，联邦舰队的颜值担当。 “军校的事？” 楚绍琛重复了一遍，并未睁开眼，仍然是闭着，语气里夹杂着的情绪，迟宁无法感同身受。 又是那种难以忽视的孤寂，茫茫星辰宇宙的独行者。 是因为联邦舰队吗？ 那地方，没有伙伴、没有同行者？ 楚绍琛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想听什么？” 他很高兴，迟宁作为他的Omega，愿意参与了解他的过去，并且主动问起。 这是伴侣双方，需要的忠诚和坦诚。 迟宁眼睛亮起来，没想到楚绍琛会答应。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 拜托，那可是联邦军校，培养出无数人才的地方。 还是迟家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等他回迟家，一定要当着他全家的面炫耀。 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把椅子挪得进了些，迟宁满眼期待问：“上将是十七岁进的军校？” 资料上写的楚绍琛今年二十四，从七年前以军校生的身份参加大大小小战役，那就应该是十七入的军校。 更厉害了。 破格录取诶，军校招生必须要年满十八。 “嗯。”楚绍琛答应了声，“其实，军校也没什么，很无聊。” 他并不喜欢待在军校的那四年，他更喜欢随舰队出征的日子。 无聊？ 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太凡了。 迟宁裹紧自己的小毯子，“那上将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吗？” 楚绍琛思考了下，认真道：“没有。” 如果有，那他就不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 所谓的出身论不允许，一个在贫民区出生的Alpha，哪怕拥有最强的信息素，也不该成为「掌权者」。 因为他们血统低贱，与贵族们格格不入。 从而被称为帝星的「不稳定因子」，一旦出现任何问题，会成为联邦委员会□□的最大威胁。 迟宁微怔，笑了起来，“那上将真厉害，你可是很多人都心目中的英雄，三年前剿灭帝星叛徒舰队的事迹，在我们学校掀起了很高的讨论，很多人都很崇拜你。” 不仅是围剿成功，还是以少胜多。 堪称联邦军校史上的活教材，写入帝星史册。 “我们损失惨重。” 楚绍琛语气平静，“一千人的舰队，最后回来只有一半，其余人永远留在了那场战役里。” 损失过半，却被联邦认定为大胜。 迟宁脸上表情凝住，余光瞥见的外面的月光，语调里带着能安抚人心的温柔，“但那一战是为帝星所有无辜人民而战。” 意义重大，绝非寻常。 所以才能够被写入史册，才能被大家铭记。 “在你心里也是？” “什么。” “英雄。” 迟宁收回视线，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的楚绍琛身上，“是，在我心里上将是英雄。” 参与那场战役的士兵，都是。 楚绍琛眼神微动，过了良久，只是低笑了声，重新闭上眼，转而说起在军校的事。 第一年什么都不懂，上星舰时还差点被人替换了名额。 第二年可以独自操控机甲。 第三年…… 迟宁不时会问楚绍琛一些问题，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回答。 房间里，气氛平和融洽，毫无AO之间天生的屏障，也没有贵族和贫民之间的沟壑。 眼皮沉得抬不起来，迟宁蜷缩在椅子里，裹着被子陷入梦境。 楚绍琛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过头看着迟宁，床边立着一盏灯，光恰好落在他身上，把他包裹起来。 楚绍琛眼神逐渐暗下去，又多了几丝缱绻的宠溺。 “晚安。” ——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迟宁醒来。 昨天睡得太晚，又听了整晚的军校故事，现在就是困。 眨眨眼睛，从椅子下来，抱着毯子习惯地往床上躺。 掀开被子把自己塞进去的动作，无比熟练，以往每一个挑灯夜战的晚上，他都是这么过的。 翻身抬腿，伸出胳膊往旁边一搭。 好舒服—— 迟宁睁开眼，瞳孔瞪大，直直盯着楚绍琛。 舒服是舒服了，就是情况不太对。 手搭着楚绍琛的胸。 脚搭着他的腿。 两人鼻子隔着的最短距离，大概也就三十厘米不到。 “那个，我有几句话要说。” 迟宁慢慢抬起脚，缩了回来，脚指头都尴尬得蜷起来，“上将，你听我解释。” 楚绍琛挑眉，目睹迟宁把手也收了回去。 两只手乖乖放在胸前，头发散在枕头上，看上去像是被迫的。 “好，你解释。” 怎么还有人真的要解释的啊！ 不应该说，不，不用解释我都懂吗？ 迟宁：“……” 他觉得楚绍琛像是在看笑话！ “昨天听上将的军校事迹太过兴奋，所以很晚才睡，刚才我醒来，发现上将在说梦话。” 迟宁硬着头皮瞎编，快不敢看楚绍琛的眼神。 楚绍琛看着昨晚比自己先睡着，睡得还挺香的当事人，“梦话？说了什么。” 迟宁惊恐瞪大眼，缓慢往床边挪动。 只差一点，他就可以离开这张床了。 虽然是合法AO夫夫，但他还没有想好呢。 结合这种事，要深思熟虑才行。 “说了……说了一句别走，好冷？好像是吧，我也听不太清，这不是凑过来才能听得清楚一点。” 迟宁绞尽脑汁，快把毕生所学用上，总算编出一段离谱又十分符合现在情形的话。 半个身体快掉出床沿，迟宁来不及抓住被子，胳膊被一只大手握住，连人带枕头一块滚回了床上。 楚绍琛看着惊讶的迟宁，牵着他的手放到额头，“有发冷吗？” 迟宁茫然摇头，“不冷，还有点热。” 他的手也有点热，怎么回事？不是传染了吧！ 楚绍琛松了力气，“那你应该听错了。” 迟宁点头如捣蒜，“我听力时好时坏，上将莫要见怪。” 动作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迟宁拍拍脸颊站在床边，“上将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生米做成熟饭的人。我对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您像是高山上的月亮，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对您的敬仰如宇宙星辰，永不会灭。” 手放在了心口上方，表情虔诚，向楚绍琛微微欠身。 楚绍琛一脸欲言又止。 他的Omega说，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这种错误的思想，不被允许存在。 “迟宁，你是我的Omega。” “我当然知道，上将，我会永远忠诚于你。” “Omega和Alpha匹配后的义务，你了解、清楚吗？” 义务？ 当然了解！ “陪你度过易感期，是我的责任。” 迟宁说得坦荡，心里却在打鼓。 顶级Alpha的易感期是什么样啊？ 他毫无经验，只怪迟家不配拥有这样的强者。 “迟宁——” 楚绍琛的话，伴随着敲门声一同响起。 他对上迟宁困惑不解的表情，在床侧嗅到了清甜的味道，眉头一皱，目光落在迟宁的颈侧。 迟宁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默默把毯子往椅子上放，“这、这个毯子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话音才落，楚绍琛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去开门吧。” 原来是毯子上的洗剂味道，难怪觉得熟悉。 迟宁如蒙大赦，几步窜到门口，拉开房门，如愿看到了沃斯，眼神真挚。 “沃斯，你有什么事吗？” 沃斯被迟宁的积极吓一跳，往房间里看，瞳孔放大。 那、那是什么？ 凌乱的床，看上去神情松弛满足的楚绍琛。 沃斯收回视线，再看迟宁。 衣服微乱、头发松软、脸颊微红—— 身为Beta的他，尽管无法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却在迟宁嗅到了很轻的蓝冰柏的气息。 年轻人，果然热情似火。 “沃斯先生？” 迟宁挥挥手，“有什么事吗？” 沃斯回神，恢复了往日的专业，“迟少爷，迟家的车已经到了，要接您回去。” “去迟家？去哪干嘛？”迟宁下意识问。 他都是泼出去的水了，迟家的人怎么还老惦记他？ 沃斯一愣，“今天是您回门的日子。” 听到「回门」两个字，迟宁表情凝住，然后严肃地看着沃斯。 “那我去换身衣服，马上下去，上将就交给你了。” 沃斯恭敬道：“请迟少爷放心，照顾上将是我的工作。” 迟宁脸色犹如壮士断腕，一去不回。 回头看向楚绍琛，忽然笑起来，眨了眨眼，“上将，我去去就回，你在家好好养病，晚上我就回来了，别太担心我。” 楚绍琛扬了扬眉，发现迟宁经常给他一些出乎意料的惊喜。 他以为回门这件事，以迟家对迟宁的态度，迟宁会让他安排人跟着去，或者干脆直接拒绝。 却没想到迟宁一口答应，而且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楚绍琛点头，“好，我在家等你回来，注意安全。” 迟宁挥挥手，回到床边穿好鞋，拿上自己的书，去旁边的房间换衣服。 等他走后，楚绍琛眼神变得犀利，“让乔司跟着去。” 沃斯默然了。 堂堂一个舰队副手，竟然沦为司机。 “是，上将。” “让卡修来见我。” 楚绍琛身上的威压无声弥漫开，“查一下，周然近期会见的人，包括委员会的几位。” 沃斯眼里惊讶一闪而过，深一口气道：“好，我立即去办。” 二十分钟后，迟宁换上了衣柜里的新衣服，到主卧跟楚绍琛道别后，上了去迟家的车。 从楚绍琛住的城东到城南迟家，车程将近四十分钟。 迟宁在下车前，对着光脑检查一遍自己的行头。 价值五千万星币的项链，一千万星币的腕表，还有硕大蓝晶戒指。 完美。 他这是把一座庄园戴在身上了。 乔司停稳车，看了眼跟在后面迟家的车，犹豫了几秒，才下车替迟宁开门。 “迟少爷，请下车。” 迟宁伸出脚，先踩实了才弯腰从车里下来。 迟家大门里的喷泉旁，站着他的亲亲好家人。 妈妈叶茹和三姐迟云同为Omega，率先走了过来，想要抱住他，一解两天不见的想念。 迟宁垂下眼，等两人上前时抬起，眼尾泛起一片绯红，鼻尖也红红的。 “妈妈，三姐，我好想你们！” 叶茹张开胳膊，温柔地把迟宁抱入怀里，“好孩子，委屈你了。” 乔司：“……” 委屈？看看迟宁身上的行头，委屈什么。 旁边迟云擦擦眼角，眼尖地瞄到迟宁手腕上的表，脱口道：“小宁，你手上的表是塞里尼？” 迟宁红着眼睛，一脸困惑，“三姐说的塞里尼是什么？这表是上将给我的新婚礼物。” 迟云：“……” 嘴角不自在地扯了扯，“上将真是看重你。” 她的订婚礼，价值还不如这块表的三分之一。 迟宁闻言，惊喜道：“三姐你怎么知道？上将他很好的。” 说完，埋脸在叶茹肩上，漂亮眼睛里的狡黠被遮住。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迟宁羞怯地抬起头，看眼表情古怪的迟云。 不甘心了是吗？那就对了。 还有更令人嫉妒的！ 他微微睁大眼，眼睛往上看，睫毛眨动，露出困惑表情，满脸天真无知。 从叶茹怀里退出来，迟宁理了理衣服，而后抬起手，拨开耳边长长了点的头发。 腕上戴着的塞里尼，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看似不经意地动作，实则迟宁在车上练习了好几次。 余光偷偷瞥了眼对面的迟云，那种看他不爽又干不掉他的样子，真的—— 好可怜哦。 眼里闪过笑意，迟宁迟宁扬起一个乖巧的笑，看向车旁的乔司。 “真的很抱歉，上将非说近期帝星不安全，还麻烦乔少校特地送我过来。” 乔司：“……” 他怎么不记得楚绍琛说过这种话。 迟家小少爷是不是有太多不存在的记忆？ 不过也有可能是楚绍琛和迟宁私下说的话，毕竟迟宁看着不像是会捏造谎言的人。 “不用客气，你是上将的Omega，对我们来说就和上将一样。”乔司想起楚绍琛对迟宁的看重，又往上搭一层台阶，“迟少爷，车上那些礼物要拿下来吗？” 迟宁一听，立即摇头如拨浪鼓，转头看向叶茹和迟云，“这种小事，怎么能再麻烦乔少校呢！妈妈，三姐，你们说对吧？” 沉浸在迟宁成功俘获楚绍琛这件事里的叶茹，终于回过神来。 “宁宁说得对，妈妈这就让人来帮忙，怎么能劳烦乔少校。” 乔司打了个寒噤，一股凉风在后颈呼呼吹。 迟家真的好邪门。 这突如其来的客气，感觉有点怪。 家里的佣人听从迟宁指挥，从悬浮车里搬下礼物。 看着都是包装简单的礼盒，却每个人的动作都格外小心，生怕摔到一点。 绝版的腕表，百年历史的名画，晶石原材打磨的手镯…… 每一件礼物明明是低调的包装，上面的logo却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迟云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帝星知名设计大师亲手裁制的礼服时，彻底崩了。 表情又惊又喜，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衣服穿到身上，“小宁，这件衣服真是玄玉女士做的？” 迟宁一头雾水，连迟云说的是哪一个盒子都不知道。 这些礼物是他换衣服时，楚绍琛让沃斯准备的，到车上乔司才告诉他。 要是他提前知道，这些东西就不会出现在迟家。 迟家配吧？配几把锁还差不多。 就是捐给慈善机构，也不送给迟家。 好东西给了迟家，就是精糠喂猪，浪费。 他走上前，“三姐，你说的是哪一个？” 故作苦恼地皱了下眉，“上将说，这些礼物只是心意，礼轻情意重。” 没办法，楚绍琛简直是Alpha里的模范。 不仅守男德，还出手大方。 迟云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挤出一个笑说：“小宁，上将对你这么好，你真幸福。” 迟宁羞赧一笑，“嗯，上将人很好，给我说了好多他在军校的事，我们俩——” 双瞳瞪大，然后垂下眼，耳朵微红，变得支吾起来，“反正，他真的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的，那里就是我的家。” 那里可比迟家像个正常的家。 没有普却信的直A。 迟明放想到那天的当面侮辱，冷哼一声，抬脚进了客厅。 不就是跟一个顶级Alpha结了婚，有什么了不起？ 看看他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妈妈，跋扈骄纵的妹妹，巴结都快写到脸上了。 迟锋身上穿着西装，站在门口，表情透着严肃，“站在门口像什么话，进去再说。” 一个废物能吸引到楚绍琛，离谱至极。 什么锅配什么盖，贫民区出身的Alpha，果然是吃不了好菜。 望着迟锋的背影，迟宁微怔，脸上流露出失落，垂着头。 迅速在心里的小本本给迟锋记下一笔。 六月十二日，晴，迟锋骂楚绍琛。 他大哥迟明野走过来，一贯风度翩翩又好亲近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难过，爸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在针对你。” 迟宁肩膀颤了颤，吸了吸鼻子抬起头。 “大哥，爸爸不喜欢我和上将在一起吗？” “还是上将对我好，惹爸爸不开心了？” “怎么会？上将爱惜你，我们全家都很高兴。”迟明野放下手，目光扫过他无名指上的蓝晶戒指。 蓝晶，帝星所有稀有晶石里，最为珍贵的存在。 不仅价格高贵，还有价无市。 楚绍琛未免太舍得，婴孩小指大小的蓝晶，就这么戴在了迟宁的手上。 “大哥？” 迟宁怯生生喊了句，“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当然不会跟这次来一样，要变本加厉，直接开让楚绍琛一起来。 有什么晶石、礼物，能比随身携带一个顶级Alpha出门逛街更拉风吗？ “什么样？” “以后再来的话，我还是穿得和以前一样，这样爸爸妈妈都会高兴吧。” 迟宁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委屈，抬起眼看向旁乔司，“乔少校，麻烦你了，我等会自己叫车回去。” 乔司看了眼迟明野，“不必，上将吩咐，务必接迟少爷回家。” 追随楚绍琛近五年的乔司，身上的狠厉不懂得收敛，此刻绷着脸，令人不敢靠近。 迟宁眼里闪过惊讶，而后暗暗佩服。 不愧是楚绍琛亲自培养的左右手，一点就通。 “那好吧。”迟宁勉为其难地接受，然后跟着迟明野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里，坐着迟锋夫妻，还有迟明放和迟云。 叶茹见到他，向他招了招手，“小宝，过来坐妈妈身边。” 迟宁差点一个急刹，表情险些失控，幸好凭借多年迟家生存素养，维持住镇定，处惊不变地走到叶茹旁边坐下。 才一坐下，瞥见迟锋欲言又止的表情，迟宁瞬间悟了。 迟锋放下杯子，朝他看过来。 迟宁压抑住兴奋的心，等着迟锋开口。 来了来了，好戏开始了。 “你和上将经过匹配登记，是符合联邦法律的伴侣。”迟锋冷声道：“但你要记住，你是迟家的孩子，这里才是你的家。” 旁边叶茹一听，立即驳斥道：“小宝才回来，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家小宝最听话了，肯定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他好。” 美艳动人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慈爱，“小宝，妈妈说的对不对？” 迟宁眼神微怔，仿佛被叶茹的话勾走了魂。 好温暖，好舒服。 像是回到生命之初的那片温床里。 迟明野声音温柔，“小宁，这里才是你的家，以后要记得常回来，多发信息，告诉我们你在做什么，免得受了欺负我们都不知道。” 他的眼神失去焦距，迷茫而空洞。 直到光脑的提示音倏然响起，所有人都愣住。 迟宁如梦初醒，恍然未觉刚才经历的事，看到是楚绍琛的通话邀请，立即接通。 坐在床头处理事情的楚绍琛，头也不抬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迟宁顶着迟家众人的眼神，低头一笑，“你想我了？” 收到乔司发来疑似迟家人为难迟宁消息的楚绍琛：“……” 放下手里的笔，“你在做什么？” 迟宁继续说道：“我很快回来，你不要太想我。” 楚绍琛挑了挑眉，“想你？” 两个字说得很轻，却又像是带着无意识的逗弄与好奇。 “好啦，我也想你，一会儿见。” 迟宁飞快说完，挂断光脑。 楚绍琛：“……” 他的Omega又在玩什么小游戏？ 迟宁抬起头，朝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迟家人解释说：“他太粘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太粘人了。 楚绍琛太粘人了。 那位叱咤联邦，身经百战的上将黏着一个小Omega不放？ 听上去很离谱。 是可以上帝星八卦小报的程度。 迟锋身为思想古旧的Alpha，无法接受迟宁这副黏黏糊糊、娇娇弱弱的样子，眉头紧皱。 旁边叶茹和迟云微张着嘴，表情说不上好看。 迟明放更是一脸嫌恶。 只有迟明野，笑得一脸温柔。 “宁宁和上将的感情这么好，看来我们不用担心你离开家不适应了。” 迟宁羞赧低头，“大哥你别取笑我。” 说完，微微皱眉，略显苦恼道：“其实我也有点苦恼，顶级Alpha原来是这样的，我都没有接触过诶，他们好粘人，占有欲好强，但对伴侣也很专一，简直是完美伴侣选择。” 他的伴侣是顶级Alpha，这不得挂在嘴边，让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 他，迟宁，现在和楚绍琛结婚了。 还是楚绍琛主动提出的联姻。 都是亲亲好家人，偶尔分享一下他的快乐，怎么了？ 应该不会有人介意眼红吧。 叶茹和迟锋对视一眼，迟锋仍旧皱着眉，一脸不适。 反倒是叶茹，笑得一脸宠溺，“那就好，你们夫夫感情好再好不过。” “不过宁宁啊，你也知道，你是没有信息素，所以标记的事会比较为难，你和上将打算什么时候去领养一个孩子？” 正琢磨着要怎么溜号的迟宁，突然听到「孩子」两个字，愣了愣。 啧。 果然有招等着他。 脸上笑容僵住，迟宁瞪大眼，难过道：“妈妈，我不想要别人的小孩。” 言下之意，不生不领养。 叶茹皱眉，笑容瞬间消失，“你怎么能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你不要，上将也不要？” “再说，怎么能是别人家的孩子，当然是自家的好，等你大哥结婚，过继一个给你，那不还是自家人。”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他真是低估了迟家脸皮的厚度，比地表还厚。 不愧是商业世家，他才和楚绍琛结婚，就已经把主意打到楚绍琛的遗产上了。 迟宁一脸失落，“我知道，我从小不够好，信息素缺失，还让家里蒙羞，多年来，我一直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可——” 现在都好了，只要离开迟家，世界就是美好的。 他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上将说，我可以不要孩子，如果 要，那也只能是我们的孩子。” 他虽然姓迟，但他已经有Alpha了，按照帝星的习俗，应该是楚家的人才是。 论起亲疏，还是跟楚绍琛比较近。 正巧进门的乔司，停在离客厅沙发区的，才缓过来的表情，又变得复杂。 他可能对迟宁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不存在的记忆，这位迟少爷是信手拈来。 “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耳机里传来楚绍琛的声音，他迟疑了几秒才回复。 “上将不必担心，迟少爷很好。” 楚绍琛停下翻阅最新情报的动作，“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他手里一共有两份情报，其中一份是关于迟家的。 迟宁的父亲迟锋，从小资质平庸，并不得迟老爷子喜欢，上面两个哥哥的手段也比他厉害许多。 加之这个家族里的Alpha，大多都是A级，因此Omega只有一个用处。 联姻。 是成为笼络势力，开拓商业版图的工具。 迟宁的经历就有了合理解释。 但这并不能成为控制迟宁、软性虐/待迟宁的理由。 任何人在帝星，都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 迟家的行为并未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却造成了精神和心理的损伤。 他提出联姻，对迟锋无疑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人脉、资源、地位，一下提升。 自然而然，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对迟宁关心有加的样子，就合情合理。 可惜，臭名昭著的迟家，以为人人都失忆了？ 当初迟宁被丢在岛上自生自灭的事，流传度不高，但知道的人不少。 不过一个低级Omega，不管遭受了什么不公，也不过是那帮人眼里的笑柄。 楚绍琛眼神冷下来，想到迟宁昨晚蜷缩在椅子里的模样，心像是被攥了下。 乔司：“？” 怎么回事，他冷酷无情、铁血手腕，眼里只有赫利亚号跟朱雀的上司，竟然成了恋爱脑？ 那他刚才听到的，竟是存在的记忆？ 楚绍琛以为乔司没有听清，重复了一遍，“迟家不适合他待，想办法尽快把他带回来。” 乔司深吸一口气，接受了这个超出领域的任务。 “是，上将。” 乔司才一说完，就见迟宁直直盯着他，眼里写着几个大字。 ——快把我带走。 迟宁眨眨眼，无声地传递想法。 身为联邦最强上将的副手，肯定看得懂的吧！ 乔司顶着迟家人的眼神，格外不自在，艰难开口，“迟少爷，上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话音还没落地，迟宁就站了起来。 跟沙发上装了个弹簧一样。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迟宁脸颊微热，低咳一声，“哎呀，都怪我，忘记答应了上将要亲自照顾他的伤，直到痊愈。” 楚绍琛是有读心术吗？ 居然知道他想回去了，真不愧是最强Alpha。 叶茹微怔，心想楚绍琛对迟宁这么纵容，难道真是因为信息素匹配度过高？ 但迟宁现在根本无法释放信息素，应该是影响不到Alpha才对。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迟宁和楚绍琛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也不可能有其余的联系。 “那爸爸，妈妈，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来。”迟宁眨眨眼，“大哥，二哥还有三姐，我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留给需要的人住吧。 脚才迈出去，迟明野就跟着站起来，那副温柔的样子，有点令人不适。 “宁宁，我送你。” 迟宁嘴角笑容僵住，很快恢复，“好的啊。” 乔司转过身，故作没有看到迟宁眼里闪过的懊恼。 商界豪门都是这样你演我，我演你的吗？ 好复杂，搞不懂。 迟宁和迟明野并肩走在后面，见乔司已经到了车旁等着，他主动停下来，等着迟明野开口。 “孩子的事你要考虑清楚，至少以后有一个依靠，上将虽然厉害，但战场刀剑无眼，一旦身殒，就再无生还可能。” 竟然在咒楚绍琛出事？ 好家伙，迟家人这都敢想。 迟宁抿着唇，“大哥，上将不会有事的。” 迟家家破人亡了，楚绍琛都不会有事。 迟明野看着眼前单纯的弟弟，摇了摇头，“你啊，从小这么单纯，让我们怎么放心呢？” 迟宁仰着脸，含泪摇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对了，我看你手上的蓝晶戒指，是上将给你的？”迟明野绕了一圈终于讲到正题，“研究所的蓝晶目前都是高价外购，有很多不便，连针对你腺体的研究都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你可以问问上将，他手里的蓝晶是从哪里采的，或许我们可以早点帮你恢复腺体。” 太不要脸了！ 怎么有人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把家里需要大量蓝晶做实验，然后卖专利药品的事，说成为了他的腺体啊！ 呸呸呸！ 好晦气！他回去要跨火盆！ 噫，等等，迟家什么实验项目需要蓝晶，他怎么不知道？ 新研发的？！ 迟宁按捺住兴奋，点头道：“好，大哥你们辛苦了，这么多年一直为我的腺体奔波。” “一家人，应该的。”迟明野见迟宁这么乖的答应，放心不少，“快回去吧，别让上将久等了。” 哟哟哟，老东西还有两副面孔呢。 迟宁依依不舍挥手，脚下生风似的走到车旁，直接拉开门坐进去。 乔司被迟宁吓一跳，“迟少爷？” 打开光脑的迟宁，看到了一周不见的好友发来信息。 “乔司，上将家里有火盆吗？” 乔司：“？” “什么火盆？” “能让我跨过去的火盆。”迟宁一脸无辜，解释说：“是这样的，迟家风水不太好，每次进出都需要跨火盆去晦气。” 乔司微笑，尽量做好司机的本职，“好的，我立即让人准备。” 迟宁注意力集中地回消息，“好的，谢谢。” 迟宁：“你的店铺被查封了？” 唐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竟然和楚绍琛上将结婚了？我的老天，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迟宁：“意味着我可以在迟家面前炫耀顶级Alpha，馋死他们？” 唐西：“傻瓜，你可以逃离迟家了，虽然那个上将老了一点，说不定还是个脾气很差的家伙，也许可能，我说的不一定准确，他会不会毛发旺盛，脖子老粗，一张嘴全是酒气，胳膊上的肌肉能一拳抡死你？” 迟宁瞪大眼，回复的动作停下。 他觉得，他和唐西是有一点缘分在的。 否则怎么会第一次去地下集市，就碰到了唐西。 太有画面感了。 唐西：“难道被我说中了？天哪，你好可怜。” 迟宁动了动嘴唇，反反复复输入一行字又删掉。 过了几分钟，从信息库里翻出一张照片发过去，然后回了两个字。 【放屁！】 作者有话说： 居家第四天，竟然比平时还忙OTZ； 第14章 迟宁气得关掉了光脑，拒绝和唐西交流半小时。 难道楚绍琛作为一个稀有的顶级Alpha，英俊的外表都不配拥有点知名度吗？ 联邦宣传办公室也太差劲了，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楚绍琛的照片贴到每年招生的广告里，妥妥的活招牌。 轻轻叹了口气，果然哪里都不缺混日子的人。 他无聊地看向窗外，发现正巧在一座桥上，而桥下就是帝星最为出名的贫民区。 十二区。 倏然想到楚绍琛可能在这里生活过，迟宁扒在窗户上往外看，眼里充满好奇。 他去过几次唐西在的地下集市，那里虽然也是鱼龙混杂，但治安情况还不错，跟贫民区的黑市完全不同。 街上还有不少年轻的Omega独自出行。 十二区，居住了五十万人口。 明明辖区范围不是最大，却容纳了最多的人口。 年轻Omega别说夜晚出门，连白天出门都要小心被拐走，送进黑市，成为交易品。 Omega孕育了这些人，却成为了这些人眼里最为低廉的商品，对Alpha的崇拜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 相反的，Beta成为了最容易活下去的存在。 因为，Alpha之间的厮杀也很激烈，只有胜利者才配成为权力的拥有者。 “乔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合不合适。” 迟宁透过玻璃，看到了桥下街道上，正在展开追逐战的一群人，扭头看着前面的乔司。 乔司抱着胳膊，只有眼睛盯着操控器屏幕。 “迟少爷是想问上将的过去吗？或许这种事应该由上将自己说比较好。” 迟宁露出惊讶，然后摇头，“不是诶，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人都有过去，但过去的就过去了，瞎操心做什么。 总不能跟以前的自己怄气吧？ “那迟少爷要问什么？” “我是想问，上将以前都没有Omega追求吗？” 好奇怪，跟书里写的一点不一样。 唐西卖给他的那几本书，里面的顶级Alpha可都是万人迷，身边一堆Omega追求者，甚至还有Beta和Alpha。 知名度高到，男女老少，是个人都知道。 魅力大到，是A是B是O，全是追求者。 乔司身体一震，仿佛被分配到S级任务，还是个人执行。 “上将他——” “真的没有很多吗？”迟宁见乔司吞吞吐吐，追问道：“不应该啊。” 难道是审美出现了偏差？ 大家更喜欢大块头类型的Alpha，比较有安全感？ 迟宁也不怎么在乎乔司的答案，继续盯着外面快要远去的十二区，琢磨着要不要问唐西要个账号，去论坛看看。 勉强应付迟宁追问的乔司，迅速打开光脑，给楚绍琛发了消息。 乔司：“上将，迟少爷刚才问起你过往的情史，我——” 乔司：“属下失职，可能让迟少爷误会了。”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楚绍琛吃完药，换好绷带后，正跟白忱说话，看到这条消息，眉头皱起。 什么叫他过往的情史？ 不存在的东西能不捏造吗？ 白忱拿出迟宁的报告，发现楚绍琛表情难看，以为是迟宁出什么事，“怎么了？那位迟家小少爷出事了？” 楚绍琛关掉光脑，“你刚才说，他的信息素还可以提取到？” 见楚绍琛不愿意说，白忱也不追问，“嗯，从上次检查的结果来看，是可以提取到，不过很微弱，几乎算是没有。” “那他腺体是怎么回事？” “生长迟缓，发育不良。” 十八岁的Omega，腺体还未完成生长，并且存在发育不良，在临床上也极为少见。 楚绍琛眉头皱得更紧，“原因？” 白忱把报告递给他，“建议你可以看下，从腺体的形状看，是生长发育完全，但我发现了一个异常，那就是腺体的内侧，是在持续发育的。” “我资料库里第一次上传的很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 “资料库里是几岁？” “大概十二岁。” 楚绍琛翻阅报告，“迟家有投资建设医疗研究所，不应该这么多年都没查出来。” “的确是白家那边有所疏忽，因为大部分医生都不会注意到这点，更别说一个毫无价值的低级Omega，并不存在研究价值。”白忱说完，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我走了。” 楚绍琛「嗯」了声，盯着手里的报告。 迟宁的腺体仍然在发育，意味着他还有机会重新获得信息素。 心里压着的石头，倏然移开，能松口气。 他对迟宁是不是拥有信息素并不在乎，但他想，这对迟宁而言应该是个不错的消息。 等迟宁拥有了信息素，迟家人的脸都能打肿。 但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还是先不要让迟宁知道比较好。 刚把检查报告放到床头，打开终端准备联系卡修，询问朱雀常规维修的进度，卧室门就被推开。 一颗比蘑菇还圆的脑袋从门口探出来，两只手扒着门，朝他这里看来，见他醒着，眼里的小心翼翼变成惊讶。 迟宁鼻尖挂着几颗细小的汗珠，显然是热的。 “上将，你醒着，还是打算要休息？” 楚绍琛放下终端，往后靠着床头，“有事吗？其实——” 没事也可以。 不等他说完，迟宁已经从门缝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一脸神秘挪到床边。 身上的白色衬衫，设计精致，印着帝星才有的银月花花纹。 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包裹着细白修长的脖子。 “上将，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迟宁坐在床边，左右瞄了眼，神神秘秘拿出光脑，在楚绍琛面前调出屏幕。 迟家的如意算盘打得那么响，他就要做那个拆算盘的人。 算盘珠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多好听。 楚绍琛挑了下眉，好暇以整问道：“好，你说，我听着。” 迟宁微怔，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长这么大，楚绍琛还是第一个这么直接告诉他，愿意认真听他说话的人。 指尖蜷起来，从屏幕上滑过，碰巧点开了弹出来的新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上将他又帅又高、又体贴又温柔，简直是十佳好Alpha的榜首，是你的亲亲好老公，完美伴侣，我保证再也不说他的一句不好，你不要把我拉黑啊，我还要——” 「啪叽」一声，迟宁听到了自己脸面碎成渣的声音。 细白指尖镇定地关闭键上，抬眼看向离自己不到半米的楚绍琛。 这段语音的当事人。 迟宁眨了下眼，缓缓退离床边，“有些话当面说出来会不好意思，但我认为在外面维护自己Alpha的形象以及婚姻状态，是每个Omega的必修课，上将你不会介意的吧？” 作者有话说： 迟宁：人活着的意义一定不是为了社死； 楚绍琛：不存在的事实，也可以存在 第15章 完美伴侣，十佳Alpha？ 楚绍琛灰色的眼瞳里，闪过愉悦的笑意。 比起前面两个，他更喜欢「亲亲好老公」，更平易近人。 伴侣听上去，生疏了点。 迟宁埋着头，下巴都快缩进衣领里。 耳边忽然听到一声低笑，转瞬即逝，比迟家人变脸的速度还快。 他不确定地抬起头，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楚绍琛脸上，没有一丁半点笑过的痕迹。 难道是他出现幻觉了？ 不该啊，就算是幻觉，那也不可能脑补楚绍琛笑吧—— 正要说话时，真真切切听到楚绍琛开口说话。 “想不到，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形象。” 楚绍琛语气里夹着明显的笑意，一句话几个字，每一个字都透出他心情不错这件事。 迟宁耳尖红得熟了似的，脸颊也在冒着热气。 他确信，刚才那声轻笑不是幻觉，楚绍琛真的笑了！ 就知道，那段语音，简直是人生污点。 唐西在造谣！ 他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那么羞耻。 要说也是私下说好吧。 “我——” 他正要说话，楚绍琛伸手指了下床头，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 其实，他一进来就注意到床头有一份文件，联想到刚才回来时，看到了白医生，大致猜到了是什么。 “我的检查报告？” “嗯，白忱刚送来的。” 迟宁走过去，拿起报告，边看边问：“那白医生怎么走了，难道他不想看到我？” 上次检查的时候，明明相处那么愉快，还夸他来着，怎么变得这么快呢。 Beta的心，也是海底针。 楚绍琛皱眉，“他有事，回研究所了。” 回研究所了？ 那没事了，他还以为白医生对他产生了误会。 比起迟家医学研究所的几位医生，白忱简直是白衣大使。 扫过检测报告，直接跳过了那些乱七八糟看不懂的指数，直奔结果。 然后迟宁发现，他好像连结果也看不太懂。 不是吧，才放一个暑假，他的智商已经退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迟家果然邪门，他的火盆应该再多跨两次。 “上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迟宁厚着脸皮回到床边，一脸乖巧坐下，只差举手示意再提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绍琛点头，“你问。” 腺体的事，除了不能说的那件之外，迟宁有权知道情况。 “据我所知，帝星法律根据人类生长的发育变化，重新界定性/成熟的年龄，Omega应该是在十六到十八。” 他今年不多不少，正好十八。 已经到了腺体成熟的最晚年龄。 “嗯。” “所以，为什么报告写我的腺体还在发育啊？” 他该不会是谎报了年龄，人口登记的时候，填错了，多加了两岁。 啧，迟家对他已经敷衍到这个地步了吗？ 说是捡来的都不为过。 “每个群体，每种疾病都会存在特殊个例。”楚绍琛不知道自己一个军校出身的人，为什么要在这里解释医学问题。 大概，这就是Alpha对Omega最真实的感情表达吧。 “迟宁，你是特别的。”楚绍琛用了一个更容易接受的词，并不光是为了哄迟宁高兴，而是在他心里，迟宁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哪怕是没有信息素，哪怕是他们无法进行最后的标记。 迟宁捏着报告的手指，无意用了力，边角立即被揉得有了皱褶。 他盯着楚绍琛，从他眼里看到了认真，没有一点敷衍。 房间里充斥着的蓝冰柏信息素，时隐时现，却在无形中沿着嗅觉融进每一根神经。 短短几天，他对这股气息已经不能再熟悉。 “原来我在上将心里是这个形象，真想不到。” 迟宁把楚绍琛刚才那句话还了回去，微仰着脸，眼里闪过狡黠，“我也觉得我挺特别的。” 全帝星都找不出第二个迟宁。 这还不特别？ “上将，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迟宁放下报告，“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提起研究所，他才想起来差点忘了正事。 楚绍琛愣住，不知道迟宁要说的是什么事。 难道是—— 倏然想起乔司发的那条消息，楚绍琛眉头紧锁。 正要解释，就见迟宁站起来，轻手轻脚像只猫似的，走到窗户边，拉上了窗帘。 花园里正在浇花的花匠，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手里的水壶，疯狂往一朵银月花上洒水，直到老花匠反应过来，险些淹死。 年轻Omega的活力，真是无限啊。 迟宁丝毫没有注意到花匠，拉上窗帘后，回到床边，确认房间有接头现场的隐蔽后，才松口气。 说秘密，当然要有氛围了！ 就像是看恐怖电影，当然要把灯关掉。 “上将，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并没有证据，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迟宁模仿着书里的卧底台词，“迟家，正在进行一项秘密研究，可能会影响到正常的帝星生活。” 太酷了，这就是接头对暗号吗？ 迟宁表情严肃，“我记得，上将说过，不管是谁，只要危害了帝星普通人的生活安全，就是背叛！” 楚绍琛收敛脸上的笑容，严肃道：“你是如何得知这项实验正在开展？” 沉浸在过于逼真环境的迟宁，突然对上严肃的楚绍琛，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身体像是被一根绳索捆住。 眉眼锋利的楚绍琛，严肃起来，独属于顶级Alpha的魄力，瞬间迸出。 “当事人，也就是参与者我大哥亲口对我说的。”迟宁说完，突然猫着腰靠近楚绍琛，“上将，我不是真的线人，我——” 闻言楚绍琛伸出手，捏着他下巴，挑眉道：“那你是什么？从实招来。” 有些粗粝的指腹贴着下巴，迟宁被迫仰起脸去看楚绍琛。 猝不及防撞进楚绍琛有意罗织的网中，浑然不觉，反而顺从道：“是上将的Omega，只是上将一个人的。”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答案，让楚绍琛表情凝住。 “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那上将，可以放开我了吗？我腰有点酸，腿也有点麻。” 腰完全塌下去，上身又被迫抬高，如果不是Omega天生腰软，迟宁觉得他需要去骨科一趟。 楚绍琛眸色一暗，松开手。 “迟明野告诉你，迟家正在开展新的研究？” 迟宁两手揉着脸颊和下巴，听到楚绍琛的问题，摇摇头，“不是，是大哥让我问上将，知不知道开采蓝晶的渠道，或者更便宜的货源，他们需要。” “所以，之前迟家没有过这类研究？” “嗯，我了解到的没有，毕竟蓝晶作为稀有晶石，大部分的资源都集中在联邦政府，私人企业很难拥有大批量的货源来支撑研究。” 楚绍琛想到迟宁的腺体，眉头压低。 发现迟宁盯着自己看，他勾了下唇角，朝迟宁招手，等他过来了，露出一个足以蛊惑Omega的笑。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迟宁大脑有片刻宕机，反应过来后，偏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身为上将的Omega，当然要坦诚相待。” 作者有话说： 迟•戏精•宁，充满刺激的婚姻生活； 第16章 楚绍琛的手落在迟宁头发上时，两人都是一愣。 手心的痒意，让楚绍琛先回过神，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神色动作自然，好似已经做过许多遍。 “坦诚相待？” 指尖勾起迟宁的一缕头发，低声问：“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着急。” 他着急？ 迟宁眨了下眼，用头发蹭了蹭楚绍琛的手心，双膝跪在床边，手撑在前面，“我怎么会不急，事关重大，刻不容缓。” 迟家都要搞新研究了，说不定是想要借住蓝晶弄什么黑科技。 对人类有益还好，万一又是那种针对富人的玩意，完全是在浪费资源。 蓝晶是目前最为稀有的三大晶石之一，天然产量极低，几处产地都有联邦驻军把守。 人造晶石完全只能作为暂替品，并不能直接取缔天然晶石。 尽管不知道迟家打算做什么，但以他对迟家的了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挺重要。” 楚绍琛眼里带着笑意，知道迟宁故意避开他话里的意思，“他给你的期限是你什么时候？” 迟宁听到这句话，明白楚绍琛打算干涉，回忆了下，“大哥没有说，不过我想应该是越快越好，他看上去挺急的。” 不急就不会特地叮嘱他。 唉，这么大个人了，真是太沉不住气。 “那就晾他几天，等时机差不多再告诉他。”楚绍琛收回手，打开终端，“你答应得太快，会让他们觉得太顺利。” 听着楚绍琛的话，迟宁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圈，心中暗暗佩服起来。 难怪联邦的人要防着楚绍琛，这头脑、这心思，要是敌人得是多大的威胁。 “我听上将的。”迟宁从床上下去，还不往把自己弄皱的床单拉好，“那我先回房——” “学习了。” 艰难把「休息」两个字咽回去，迟宁表情真挚望着楚绍琛。 那么多书，他还没看完呢。 求知欲爆棚。 “二楼有一间书房，里面都是各类专业书，有不少是我在军校学习时的课程，你之前对军校的事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楚绍琛盯着终端，正在和卡修那边交代事情，“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让沃斯帮你买。” 之前乔司去迟家接迟宁过来，后面有提到过说迟宁带了一大箱子的书。 结合迟宁守夜也要看书的行为，他倒是很欣慰。 不管什么时候，多读书是好事。 至少比那些游手好闲，仗着家里有点财力，就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有上进心。 迟宁愣住，才反应过来，乖巧答应，“好，我会去书房里看看的，不过我学习的时候比较喜欢安静，注意力比较难集中，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 其余学科的专业书他不怎么感兴趣，联邦军校的课程他倒可以了解了解。 “只有幼年Omega的注意力才难以集中。” “多谢上将夸我年轻。” 迟宁露出两颗虎牙，笑得一脸腼腆，“那上将我不打扰你，晚点再过来陪你吃饭。” 楚绍琛没想到迟宁连话都能接住，表情微怔，过后低笑了声。 发现楚绍琛心情不错，迟宁理好衣服和头发，免得等会儿被人看到，还以为他们关门关窗拉帘做了什么呢。 打开门后，迟宁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问：“这是上将给我的奖励吗？” “嗯，这么贴心又可爱的Omega，应得的奖励。” 楚绍琛头也不抬的说了句，“以后想吃什么，可以和沃斯提前说，家里的厨子都会做。” 迟宁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脸色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 点点头，飞快离开了房间。 对着门平复了呼吸，一转身就看到沃斯站在那里，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迟宁举止规矩起来，朝着旁边自己的房间走过去，“沃斯先生，上将正在处理公务，可能不希望被打扰。” 沃斯见迟宁脸色微红，又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想起了不久前撞见的事，身体一震，立即懂了。 “迟少爷放心，以后我会吩咐大家都注意的。” 迟宁含糊的「嗯」了声，径直回了房间。 —— 花了十分钟换好衣服，迟宁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书，一边看一边跟唐西聊天。 “你家那些人，真的好不是东西啊，就为了资源，把你直接卖了。” 唐西替迟宁打抱不平，“还好上将是一个好人，不是个暴力狂、虐待狂，要是那样，你就惨了。” 迟宁翻了一页书，不解问：“你怎么会认为上将是个大块头？我以为大家都认识他，想不到，不少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说完迟宁表情僵住，回想起自己知道联姻对象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肌肉喷张的大块头，像一座山，拳头比他脑袋还要大，不喜欢洗头洗脸，胡子拉渣—— 头发不小心擦过脸颊，迟宁脑中的画面逐渐被楚绍琛取代。 宽大手掌，修长手指带着常年训练后的薄茧，贴在皮肤上，能感觉到有点粗粝，但并不会疼。 很有安全感。 “宁宁？” “什么？我刚才看剧情入迷了。” 唐西叹了声，“我的店差点就保不住，你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啊？要是你和上将一起来，我的店肯定不会有人来闹事了。” “怎么了？之前不是一直很太平吗？”迟宁压下刚才那点心思，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是又有人问你要保护费了？” “嗯，那帮人好像是从十二区过来的，这阵子治安差了好多。”唐西住在地下室里，翻了个身，“不过你还是别来了，万一你带着上将来，他认为你是个喜欢到处乱跑，不听话的Omega怎么办？” 听说那些贵族和Alpha，都喜欢听话的Omega。 尤其是那种又乖又纯，长得漂亮不谙世事的，特别受欢迎。 尽管他在的七区比十二区治安好很多，但同样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出过不少治安问题，还有一些地下营业场所。 他虽然挺羡慕迟宁遇上了个还算靠谱的Alpha，但才接触一段时间，万一对方喜欢的是清纯小白O，知道迟宁偷溜出门到地下集市，那不就糟了。 勉力维持清纯小白O的迟宁合上书，“那怎么行，我帮你想办法！” “宁宁，你不要冲动——” “我一点不冲动，我有办法。” 办法总比困难多，楚绍琛在十二区生活过，肯定不会是那么肤浅的人。 唐西听到迟宁的话，眼泪都要掉下来，“宁宁，以后我再也不卖高价书给你了。” 迟宁：“……” 高价书？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小西，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语气里带上幽怨，“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你高价卖书给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唐西心虚地解释，“其实也不是真的高价，就是偶尔给你推荐的书，都是卖不出去的，一般我们都会打折卖，但——” “我看你好骗，就按原价给你。” 唐西打小在七区混，年纪小小的父母就不在，讨生活难免要多点心眼。 占点小便宜，很正常的嘛。 迟宁知道唐西的身世，听他解释，立即笑起来，“这算什么占便宜，你要是低价卖我，那你就吃亏了。” “呜呜呜，宁宁，你真好，迟家人真是有眼无珠，放着你这么个宝贝疙瘩不要，瞎了眼！” 唐西小声问：“真的不会影响你和上将的感情吗？” “不会不会，我和上将那是——” 迟宁差点说漏嘴，连忙道：“上将是个好人，你见过就知道了，不过他现在受伤了，可能要过一阵才能你，你最近要不要先闭店休息，我给你转点钱，你先用着。” “你哪里来的钱？” 唐西惊讶，“迟家对你那么苛刻，你兼职的工资都拿去交生活费了，我这里还有，十天半月撑得过去。” 迟家对迟宁苛刻到不像话，看上去是迟家小少爷，衣食无忧、名校就读，实际上，连生活费都没有，更别说零花钱。 迟宁愣住，翻了个身。 听着那边唐西痛斥迟家不是东西，脸颊跟着烧起来。 他光顾着安慰唐西，竟然忘了自己囊中羞涩。 别说救济唐西，他身上估计连半个星币都拿不出来。 “呜，我发现我真的好穷。” 迟宁也想哭了，他好穷。 “你的亲亲好老公呢？” “吃软饭不太好吧？” 唐西从床上蹦起来，“宁宁，你这不叫吃软饭！” 迟宁吓了跳，茫然问：“那叫什么？” “硬饭！” 唐西捏造了一个词，“那可是联邦上将，他哪天靠你，才能说是吃软饭吧。” 尽管迟宁不太愿意承认，但唐西说的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他试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好像…… 有点怪。 他和唐西聊天总是东一句西一句，聊着聊着，把开始的事抛到了脑后，聊起了唐西那儿的新书。 房门被敲响时，迟宁才惊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匆忙和唐西说了再见，迟宁把床上的书收起来，对着镜子抓了下头发。 踩着拖鞋噔噔噔到门口，在沃斯开口前抢过话头。 “我的饭菜也送到上将房间里，我想和上将一起吃。” 沃斯一怔，问道：“迟少爷，这——” 迟宁见他疑惑，以为是不合规矩，低下头，“不可以吗？我以为这样会比较有家人的感觉。” 见状沃斯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迟少爷误会了，我是太欣慰了，上将能有您这样的Omega在身边。” 闻言原本低着头的迟宁抬起头来，微微错愕看向楚绍琛房间的门。 难怪楚绍琛会对自己这么纵容，还帮他一块糊弄迟家。 原来是缺少家人吗？ 他才想起来，他对楚绍琛的身世一点不了解。 出身贫民区，即使是顶级Alpha，也一定经历过很多，才能进入到联邦军校。 而联邦军校里，歧视只会更严重。 楚绍琛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一定，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第17章 “上将，迟家的事要查到什么程度？” “摸清迟家的底细，他们手里的项目，蓝晶不是一般材料，能用到的实验并不多。” 楚绍琛手指放在桌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迟宁的腺体明明有几率回复，但迟家却率先下了判决书，告诉迟宁他只是一个低级Omega，是个废物。 但为什么又定期给迟宁做检查？ 这一点从上次白忱给迟宁检查，他就意识到不对，这样的逻辑说不通。 终端另一边的卡修不知道楚绍琛在想什么，听完后回答，“上将放心，我会尽快查出结果。” “嗯。” “查出结果后，整理目前联邦的动向，向我汇报。” 楚绍琛听到敲门声，把终端关于赫利亚号维修进度的页面关掉。 半个月过去，赫利亚号的例行维修还未结束，超出了预估的时间。 他不确信这是否跟遇袭事件有关，但明显的，他成为了别人的目标。 “上将——” “先挂了。” 卡修的话咽了回去，微笑着道：“好的上将，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立即向您汇报。” 他不聋，听到了敲门声。 根据同为楚绍琛副手的乔司描述，他们冷面冷心、无情无爱的上将，已经掉进爱情的陷阱。 这回卡修不等楚绍琛开口，先一步挂断了终端。 楚绍琛看向门口，“进来。” 门外迟宁，手里端着木盘，沉得不行，踢了两脚门，发现门质量太好，推不开。 几乎没有犹豫，侧身用屁股撞开门。 发现楚绍琛正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我来陪你吃晚饭，这样有人说话，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楚绍琛不明白吃饭怎么跟无聊挂上钩，不过他很喜欢迟宁每次出现都活力满满的样子。 “为什么不让人帮你拿进来？” “我自己能拿，为什么要让人帮忙？” 迟宁走到床边，看楚绍琛帮着支起桌板，顺手把东西放下。 坐下时，拿软布擦了擦筷子，递给楚绍琛，“上将，你会觉得我很聒噪吗？” 他在迟家都没有人可以说话，只需要做个安静，没有存在感的小少爷就好。 不会有人主动跟他说话，也不会听他想说什么。 可是楚绍琛却说，不管他说什么都会听着。 太具诱惑力了。 “不会，很有活力。”楚绍琛问：“你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介意听你倾诉。” 今天白忱除了提到迟宁腺体发育不良外，还说了腺体的发育迟缓，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迟宁作为Omega的心理成熟。 尽管迟宁十八岁，但某种意义上，他还是个幼年体的Omega。 迟宁眼睛一下亮了。 “真的吗？” 他宣布，楚绍琛是天下第一好的Alpha。 不会有Alpha比楚绍琛更好了。 保留着少年气的漂亮眼睛里，神采奕奕，完全不加遮掩或是可以演出的崇拜，令楚绍琛心情愉悦。 一顿晚饭，他们俩都很满意。 简单收拾过后，迟宁去洗漱，回来时顺便从书房里拿了本书，关于机甲原理的。 推开门时，恰好见楚绍琛从浴室出来。 大抵是因为不方便穿衣，只随便套了件浴袍，松松垮垮，连腰带都没有系紧。 迟宁呆站在门口，头上那根坚韧的头发左右晃了晃，最终还是倒下，归顺在绒绒的头发里。 常年参战，身材维持得很好。 肩宽腰细腿长的优势，比平时更为明显。 迟宁目不转睛打量着楚绍琛，回想起两人见面以来，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正面这么看楚绍琛。 在那之前，楚绍琛不是躺着就是坐着。 好高呀。 而且……好帅啊。 “怎么回来了？”楚绍琛把毛巾放下，“不是要去休息吗？” 时间不早，已经十点多。 他虽然之前哄着迟宁照顾自己，但不代表真的想要迟宁彻夜不眠在床边守着。 作为信息素封顶的Alpha，恢复力高于常人。 那天的伤的确严重，但休息这几天，已经可以活动，只要动作控制得当，不提重物，大概再有一个星期就能痊愈。 迟宁回神，意识到自己居然看个男人看到走神，羞耻心迅速窜上来。拿书挡着脸。 “我答应过上将，要好好照顾你的，当然要回来。” “这样你会吃——”不消。 后面两个字，在楚绍琛看到迟宁表情后，咽了回去。 迟宁眼里的光黯然了几分，睫羽低垂，加上一身水气，可怜到令人怜惜。 他很小声问：“上将是不想麻烦我吗？” 是挺麻烦的。 他絮絮叨叨的，哪里会有人真的不讨厌。 不知道为什么，在迟家受到冷眼时都没有的委屈，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来。 卷着他跌入了一片深海中，难以挣脱旋涡。 眼眶泛起潮意，他不愿意让楚绍琛看清，动了动嘴唇，捏紧了书，“那我不打扰上将，上将晚安。” “我不是要赶你走。”楚绍琛叫住迟宁，看着他的背影，瘦弱的肩僵住。 无声叹了口气，“可以留在房间，但必须要睡觉，哪怕是为了照顾我，也不能看一整晚书。” 迟宁回头，眼睛红红的，“上将，你的意思是——” 楚绍琛走上前，眼神带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永远都不会赶你走，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这是属于你的家。” 灰色的眼瞳，此刻明亮如星河。 没有居高临下的冰冷，也没有战斗时的冷戾，是别人很少会停留在他身上的温柔。 迟宁两瓣嘴唇微微张开，不自觉仰着脸看楚绍琛。 好奇怪，他的心跳得好快啊。 “好。” 迟宁低着头，露出一截细白的后颈，“那上将，你去床上躺着吧。” 楚绍琛：“？” 躺着？他？去床上？ 幼年Omega的生理知识，缺乏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发现迟宁并未觉得不妥，勾了下唇角，依言到床上躺着。 迟宁见楚绍琛这么配合，抱着书走到床边，放下后，蹲在床头，捣鼓了一下，拿出药箱。 抬头笑盈盈望向楚绍琛，“这样比较好换药。” 楚绍琛：“……” “只是换药？” 迟宁打开药箱，拿出绷带，听到这话愣了下，“不换药做什么？白医生交代了，每天要换两次药。” 他都拿小本本记着的，每天两次。 中午白医生来过，应该是换了一次药，所以第二次换药就是晚上。 沃斯已经休息，其余人也没有他有经验，当然是他来给楚绍琛换药了。 掀开表面微湿的纱布，略显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 迟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失踪，抬起眼看表情纹丝不动的楚绍琛，眼眶一下又起了潮气。 楚绍琛正在郁闷，掀起眼就对上迟宁的眼神，一下什么气都没有了。 “其实不疼。” 骗人。 这么大一个伤口，皮开肉绽，怎么可能会不疼。 而且那天楚绍琛躺在担架上，分明疼得脸都白了，额头冷汗直冒。 逞强又要面子的Alpha，以为他是笨蛋吗？ 迟宁眼睛湿润，瞪着楚绍琛，用棉签清理了伤口，稍微掀起眼皮，果然看到楚绍琛眉头皱了起来。 看吧看吧，他就知道是疼的。 抿着唇仔细看伤口，迟宁倏地低头靠近，噘着嘴轻轻吹了两下。 微凉的风拂过，伤口处的刺痛瞬间消减许多。 楚绍琛下颌绷紧，垂着眼，目光落在迟宁的脸上，过于直白的打量，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应该是才洗完澡的缘故，脸颊红润，嘴唇也是红的。 微微噘着，一下一下朝他伤口吹着气，动作小心又认真，像是在安抚小孩。 心宛若被一只手抓住，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 他移开目光，不过一错言，恰好扫过迟宁松垮的领口，两段纤细精致的锁骨映入眼中。 皮肤很白，锁骨很细。 有的地方…… 透着青涩的粉。 “这样呼呼，就不会疼了。”迟宁抬起头，朝他笑起来，“上将，你觉得好点了吗？” 楚绍琛压下那股过于强烈的欲/念，不动声色曲起腿，免得吓到迟宁。 幼年Omega，还小。 他不能吓着迟宁。 “嗯，好多了。” “那就好。” 迟宁心满意足给楚绍琛重新包扎伤口，又扶着他躺好。 关了大灯，留了床头一盏灯。 楚绍琛尚未平息，正打算让迟宁到沙发上去，会比椅子舒服，旁边的位置凹了下去。 被子掀开一角，他看着迟宁动作自然躺下来。 “等等——” “怎么了？” 迟宁跪坐着理好枕头，听到楚绍琛隐隐带着急切的话，愣住问：“上将是担心我认床吗？不会的，我睡眠质量还可以。” 除了在迟家。 他老觉得有人要嘎他脖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 如果不是他知道迟宁并不是勾引，楚绍琛真的会认为迟宁是故意的。 迟宁「嗳」了一声，抓着被子一角，仔细想了想。 难道楚绍琛是觉得麻烦他？所以才不会好意思。 那怎么行，他必须要贴身照顾，才能写好观察日记。 拍拍楚绍琛的肩，“难道不可以吗？上将之前不是担心我睡不好，这样就不会了吧？我陪着上将，晚上有什么需要都可以交给我。” 什么需求都可以。 晚上的需求。 都可以。 楚绍琛深深看了迟宁一眼，然后闭上眼。 “你高兴就好。” 迟宁躺在被子里，盯着楚绍琛，眼睛一瞬不瞬，“那上将，晚安。” Omega甜软的声线，轻易抚平了楚绍琛心里那边无奈，只剩下纵容。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能嗅到家里沐浴露的味道。 “晚安。” 迟宁弯了弯唇角，闭上眼睛，睡得无比心安。 目光落在迟宁的睡脸上，楚绍琛眼神一点点变得柔软，又像是看到了记忆里那个睡眼朦胧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呀—— 第18章 唉。 为什么生气了呢？ 迟宁坐在阳台，手托着脸颊，看着外面的天，长长叹了声，连看书的心思都没了。 那天之后，楚绍琛就变得很忙。 每天两人说话的时间都变少了。 想着想着，迟宁又叹了一声，干脆合上书，趴在桌上。 Alpha的心思好难懂。 他们的信息素等级隔了一条海沟，完全不具备高匹配度AO情侣的心有灵犀。 要不今晚他给楚绍琛再做顿饭吧？ 上回看他的样子，应该挺喜欢的，就是没吃几口被打断。 正长吁短叹着，花园外忽然传来声音，是悬浮车开进来的动静。 他支起上半身看去，发现是一个男人，穿着联邦舰队的制服，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夹和一个文件袋。 噫，是楚绍琛的下属吗？ 他看着对方走进一楼，不一会儿就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再接着就是进了楚绍琛的独立书房。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休养，楚绍琛肩上的伤好了大半，换药频率也变成每天一次。 害得他都少了名正言顺接近的机会。 都怪他脸皮太薄，平时不好意思去打扰。 迟宁听到书房关门声，内心十分煎熬，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做贼一样左右瞄了瞄，一点一点把椅子挪到靠墙的位置。 他绝对不是想偷听情报，只是—— “迟少爷，你小心掉下来。” 离成功只差一步时，楼下忽然传来老花匠的声音，迟宁一个趔趄，从椅子翻下来。 “迟少爷！”老花匠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上去看看！” 迟宁一听，连忙抬起手，支起上身，隔着护栏朝下面摆手，“不、不用，我没事。”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报应来得太快。 从地上爬起来，扶好椅子，迟宁拍掉身上的灰，转身回房间。 罢了，联邦的是是非非，和他一个废物Omega又有什么关系呢。 扶了下不存在的眼睛，迟宁抱着书滚回了房间。 一墙之隔的书房里，正在进行工作汇报的卡修，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停下说话，看向坐着的楚绍琛。 楚绍琛翻情报文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继续，不用管。” “是，上将。” 卡修松了口气，迅速把收集到的情报同步给楚绍琛。 通过调查，迟家的确是在进行一项研究，根据目前得到信息来看，迟家是打算做一项人造信息素，天然蓝晶里存在的微量元素，提取后是这项研究的重要原料。 从备案到申报信息，都不涉及违规违法操作。 “人造信息素？” “嗯。” 楚绍琛放下手里东西，微眯着眼，习惯的用手指敲着桌面，思忖后问：“但迟宁说，迟明野并没有把实验内容告诉他，只说了进购蓝晶的渠道问题。” 迟宁不会说谎，那他是真的不知道迟家在做这项研究。 其实人造信息素一直是大多数研究所都会去发现的领域，只不过迄今为止，都以失败告终。 迟家想做，大概是有了新技术想试一试。 至于这么不计成本的研究，一来成功了可以牟取暴利，二来失败了还能说是为了迟宁。 怎么做，这笔买卖都不亏。 尤其是在当下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利益矛盾激化前提下，迟家大可以拿这个来做文章，赚取好感。 啧，真不愧是商业世家。 “继续查，迟家不可能无缘无故进行研究，为了迟宁这话，全帝星估计都不会有几个人信。” 楚绍琛今早收到联邦舰队最高执行官的通话，对方表示，他的伤势如果无碍，需要安排时间回去一趟。 赫利亚号的维修进展，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跟他沟通。 包括朱雀的例行检修。 赫利亚号是联邦目前最大的星舰，被称作舰母。 想要除掉他的人不会轻易牺牲舰母，他大可以放手不管，但朱雀不一样，那是他的机甲。 下达这道指令的人，真是笃定了他会为朱雀露面。 “那上将，迟少爷的事——” “能不能拿到迟家虐/待他的证据？尤其是未成年时期的。” 卡修瞪大眼，很快反应过来，迟疑了下道：“不一定，现在我们能查到的信息，迟少爷在迟家并未受到任何虐待、殴打，不仅日常所用都跟其余三位兄姐一样，连学校都是帝星最好的私立大学。” 楚绍琛眉头皱起来，想起迟宁这两天心不在焉、频频走神的事，怀疑迟家又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 “你去联系迟明野，沟通蓝晶的事。” 卡修震惊道：“上将这是？” 楚绍琛往椅背靠去，“迟宁这段时间担心我担心得睡不着，每天不是偷着哭到眼睛肿就是走神，我想迟家给他施压了。” 闻言卡修瞳孔再度放大，一脸不可置信望着楚绍琛，“上将，恕我直言，迟少爷的确漂亮，在Omega里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看，但——” “你说他漂亮？” “是，这有什么问题吗？迟少爷的确很漂亮。” “漂亮也是我的。” 卡修语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实在不想冒犯自己的上司。 楚绍琛见卡修吃瘪的样子，笑着挑了下眉，“不用紧张，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迟宁不是，这点你们可以如同相信我一样信任他。” 卡修和乔司跟着他一路爬到如今的位置，亲如兄弟，所以他才会放心两人去查他不方便出面的事。 两人对迟宁有所怀疑，他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但他信任迟宁，相信自己的眼光。 跟随楚绍琛这么多年，卡修知道楚绍琛这句话和态度意味着什么，深吸一口气后道：“是，我明白了。” 他的话音刚落，敲门声伴着一道声音响起。 “上将，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楚绍琛听着迟宁的声音，觉出不对劲，看了眼卡修，压低声音，“行了，你可以走了。” 卡修：“……” 行，他下次再来他是狗。 “咳，免得上面起疑。” 楚绍琛补充了一句，而后恢复正常音量朝门口道：“可以进来。” 正急得像热锅蚂蚁的迟宁，听到这句话，如获甘霖，飞快推开门，“上将，我——” 发现卡修还在书房里，迟宁愣了一秒，立即反应过来，矜持地走进书房，轻轻关上后，向卡修点头示意，才走到书桌前。 “上将，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请问会打扰到你吗？” 完了完了，怎么人还在啊！ 他还以为都过去一个小时，人早走了。 迟宁眼睫微垂，丝毫看不出焦急，落落大方又得体矜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少爷。 卡修见楚绍琛眼神瞥过来，立即识趣道：“属下不打扰上将和迟少爷，先退下了。” 闻言迟宁稍稍欠身，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向卡修示意。 卡修微微错愕，走出书房后带上门。 这位迟家小少爷看上去果然是矜贵又漂亮，像一尊洋娃娃，懂事又乖巧。 难怪上将这么喜欢。 书房里，迟宁见卡修离开，放松了许多。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 楚绍琛的声音响起，迟宁怔住，然后想起来自己的目的，立即说：“我想出门转转，去买点东西，所以过来和上将说一声，免得上将担心。” 几分钟前，他收到唐西那边的消息，说那帮人又来闹事了。 街上好几家人交了钱还被收刮走不少东西，有的不愿意交，就被拳打脚踢，砸了店。 从上次唐西告诉他后，这几天一直都是闭店休息。 见风头过去，所以今天才开门，谁知道刚好赶上了。 他只能让唐西把店门关掉，能躲一时是一时。 可他越想越不对劲，再给唐西发消息没有人回复，他又不认识唐西的邻居，无法确认唐西的人身安全。 “你想出门？”楚绍琛好奇问：“怎么突然想出去了？” 住进来这段时间，迟宁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今天突然要出去，一定是遇上什么事。 迟宁被楚绍琛一问，差点露馅，稳住心神道：“只是想出去逛逛，刚好手里那套书差了一本，顺便去看能不能买到。” 表情里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轻眨了一下眼，“难道上将不喜欢我出门吗？” 说完垂下眼，脸上立即流露出失落。 楚绍琛皱了下眉，目光倏地落在迟宁的手上，那双手为他换过药，喂他吃过药。 平时绝对不会这样缠在一起，不安地搅来搅去。 看出迟宁有事瞒着自己，楚绍琛站起来，高大的身材立即让迟宁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那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迟宁微仰着脸看楚绍琛，一脸茫然。 等等，楚绍琛说他也要出去？ 啊啊啊！那怎么办啊，这样他要怎么去找唐西，总不能告诉楚绍琛—— 迟宁内心的抓狂忽然冷静下来。 黑亮的眼里慢慢蓄起笑意和期待，伸手去拉楚绍琛胳膊，“那上将，我们现在就去吧。” 楚绍琛挑眉，看着迟宁有趣的表情变化，故意问道：“要去哪里？” 迟宁这回没有犹豫，拽着他往楼下走，还跟沃斯打了个招呼，“去七区，我以前经常去那里！” 第19章 悬浮车设定程序后，平稳开在去往七区的路上，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到达。 迟宁双手放在膝盖上，余光不时观察身边闭着眼的楚绍琛表情。 从出门后，楚绍琛一直一言不发，弄得他心里毛毛的。 但唐西那边他联系不上，他怕出事。 “上将——” “想清楚了再说。” 楚绍琛并不介意迟宁去过什么地方，和什么人交朋友，但他不希望迟宁对自己撒谎。 迟宁从未听过楚绍琛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下意识捏紧了裤子。 力道时紧时松，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他感觉到，楚绍琛不希望自己捏造谎言去骗他，可是要怎么开口，他去唐西那里买的都是「小黄/书」啊！ 被称为Omega精神污染物的读物，他还是要那么一点点脸的。 “我……” 迟宁才说出一个字，肩膀轻颤，好似说得极为艰难，“我不想骗您，所以您可以接受吗？上将。” 闭目养神的楚绍琛，听到迟宁隐忍又纠结的口吻，睁开眼看着他。 “那里的书比较便宜，所以我去得比较多。”迟宁犹豫着说出口，斟酌用词，生怕说谎。 七区的书市价格的确比较便宜，一开始他去那里也只是为了买一些非专业课的书籍。 他兼职那点零花钱，生活费都差点不够交，哪里还有多的闲钱去买书。 只能去地下集市淘，谁知道—— 淘着淘着，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原来Omega也可以学习机甲，不是只能学习什么Omega婚后手册、Omega孕期指南、Omega如何度过热潮期之类的。 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选择，而不只是作为联姻工具，被家族送往各个Alpha的床上。 看向窗外，迟宁手贴着窗户，这座城市绮丽又美丽，即使是白天，那颗遥远的星球也只剩下一团雾蒙蒙的光圈。 “去七区前，我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这样，Omega们也可以工作，正常和人相处，不用睁眼闭眼都是那些规矩、手册，好像生来就是只能成为Alpha的生育工具，我——” 迟宁脑袋里全是刚才看的那本书，那个Omega在面对其余人质问时，他就是这么想的。 缓缓回过头看着楚绍琛，乌黑的眼瞳里映出车内的光，明明灭灭，反而令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轻眨一下眼，迟宁惨然一笑，“我知道，像是我这样出身的Omega是不该去那样的地方，会成为污点，可是我又有什么错呢？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低级Omega而已，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也会难过，那些生活在那里的人也没有错，为什么要因此划分等级？” 只是因为信息素的等级来评判一个人的价值，就足够荒谬。 根据出身和居住的地方去否定一个人，本身就是歧视与错误。 楚绍琛浑身一震，他看着眼前的迟宁，分明每一句话都不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却字字凿在他心上。 目光落在迟宁因紧张攥在一起的手上，他看了眼显示屏。 “嗯。” 这一个音节，令迟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选择瞎编撒谎，否则—— 楚绍琛可能会把他直接丢到车外去。 垂着眼，轻点一下头，鼻腔里发出很轻的一声回应后，他乖乖坐在位置上。 呼，多亏了他的机智。 唐西说得对，迟家的人有眼无珠，竟然会放任他这么一个大宝贝自生自灭。 —— 十五分钟后，车抵达七区。 迟宁等车停好，飞快从车上下来，直奔唐西的那家店，连楚绍琛都顾不上。 才刚跑出去几步，就被拎着领子拽了回来。 迟宁仰着脸，一脸愤懑，“上将，你这样……” “我好像兔子，拎来拎去。” 好歹也换个手法，比如说搂着腰、拉着胳膊，再不济直接开口叫住他。 他这么听话，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楚绍琛扫了一眼周围打量的眼神，显然对他们这两个外来者并不欢迎。 “规矩点，七区比十二区治安好，但也没有好到你一个Omega在临近夜晚的时候，到处瞎转。” 松开他的领子，楚绍琛转而握住他的手，“别乱动，不然会牵动伤口。” 迟宁一听，火急火燎的心瞬间静下来，「哦」了一声，跟着楚绍琛走。 差点就忘了楚绍琛的伤，要是又裂开，得多麻烦呀。 联邦那边又不是傻子，万一那个什么联邦委员会秘书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再上门，不就知道是故意的吗？ 相同的手段，绝对不能用第二次。 走了几步，狐疑地看向楚绍琛，小脸一沉，站在原地不肯走了。 “上将。” 努力控制着音量，拖长声音，“你在骗我。” 伤口是在左边，现在牵的是右手，怎么可以这样欺骗他的善良呢？ 楚绍琛挑眉，口吻认真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是在骗你，不过你要去哪条街，我直接带你过去。” 半信半疑地看着楚绍琛，对上那双过于好看的眼睛，迟宁很快败下阵来。 “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了。” 倏地想起失去联系的唐西，迟宁又着急起来，连忙道：“去三街，那家店生意特别好，要是去晚了，肯定买不到我想要的书了。” 迟宁委屈巴巴地瞥着楚绍琛，“上将，那本书真的只差一本。” 这副委屈的样子是从未出现过的，好似买不到天都要塌下来。 差一本大结局，这个星期上市。 之前唐西就说了，还让他记得过来拿。 楚绍琛被迟宁的脸蛊惑，哪怕是去摘月亮都会满足自家Omega的心愿。 全然忘了思考书店傍晚开门合不合理，只在大脑翻出七区的地图，飞快规划好了最近路线。 庆幸的是，他们所处的位置去三街并不远。 大约花了五分钟，迟宁被楚绍琛带着到了三街，正在惊讶楚绍琛对街道如此熟悉，耳边就传来几声东西被摔碎的声响。 心里打着鼓，暗暗祈祷唐西千万不要出事。 东西砸了还能再买，要是人没了，那就归零了。 归零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会化作宇宙里的一粒尘埃，漂浮上亿年。 从旁边巷子绕到店的正门，迟宁盯着眼前被砸得稀碎的店铺，瞪大了眼，四处张望着寻找唐西。 楚绍琛瞥一眼迟宁，扫了一眼堪比战场的书市。 “生意很好？” “因为生意很好，所以遭人嫉妒。” 楚绍琛沉默了几秒，“你和老板很熟？” 迟宁终于从四处寻找唐西的焦急里回神，猛地扭头看着楚绍琛，瞪大了眼。 仔细斟酌后，迟宁看着那帮朝他们走来的街头混混。 一咬牙，一闭眼。 “也就七分熟吧。” 作者有话说： 我这又傻又聪明的崽哦，你是怎么会认为能瞒得住上将这个身经百战的人的？ 第20章 “你们是什么人？难道没听说过我们七区六霸的名号？” “老子们的闲事你们也敢管？” 几个街头混混，手里拎着棒球棍，走到迟宁和楚绍琛面前停下，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挑衅的话。 旁边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躲进周遭店里，生怕打起来了被殃及。 整个七区，这几人名声响得很。 倒不是受人尊敬的声望，而是人人惧怕的街霸Alpha。 信息素等级不高，但对于一般人而言，一群Alpha集结在一起闹事，破坏力就够有威慑力。 更别说这六个人，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拿命跟你横，连联邦警局都毫无办法。 迟宁闻到空气里飘着的劣质信息素，又苦又涩，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只有常年饮酒作乐、沉迷欲望的Alpha，信息素才会散发出这么难闻的味道。 迟宁皱着鼻子，拉着楚绍琛的胳膊，侧身挡在他面前。 为首的Alpha看清迟宁的脸，眼里立即浮起淫/邪的光，抹了一把嘴唇。 “哪里来的Omega这么漂亮？是来孝敬哥几个，打算跟着我们混——” “你别胡说。” 迟宁打断对方的话，“像你这样丑不拉几的Alpha，应该丢到垃圾回收处，而不是在这里叭叭叭的乱叫！” 怎么办怎么办，楚绍琛身上有伤，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这群Alpha。 别说一群，一个单挑都有点费劲。 尽管他的腺体并不能释放信息素，但不代表他不能闻到别人的信息素味道。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楚绍琛的信息素那么好闻。 蓝冰柏的味道并不刺鼻，反而是透着冷冽的木香。 平时楚绍琛不会刻意在他面前释放，只是偶尔才会感觉被蓝冰柏的味道包围，若隐若现，连空气都变得柔软、干燥。 “上将，你身上有伤，这群人交给我，你千万不要动手。” 迟宁恶狠狠盯着前面靠过来的人，小声跟楚绍琛说：“我是Omega，他们要是伤害我，会被Omega保护协会起诉的！” “啧，小Omega看上去还挺凶，没关系，老子就喜欢这一口，不辣的我还看不上，小甜椒，你后面那个Alpha看上去脸色苍白，长得帅也是个肾虚的，你跟了我，我来好好滋润滋润你。” 为首的大块头，一身虬结肌肉，“怎么样——” “呸！你做梦！”迟宁张开胳膊，把楚绍琛护在身后。 大块头又往前走了两步，迟宁瞪大眼，飞快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别说人影，连猫狗都躲了起来。 人骂狗嫌，这几个人得多讨厌啊。 “给脸不要脸，你个Omega，不是长得漂亮，老子当场就剁了你！”大块头被一个Omega挑衅，脸色涨红，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圈，“你们两个，上去帮我把他抓过来，那个废物Alpha就给我扔进河里喂鱼。” 迟宁一听，胡乱抓着楚绍琛的手，“快跑，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要逞能啊！” 顶级Alpha受伤期间，也可能寡不敌众。 不是有句话叫双拳难敌四手，他可不想连累楚绍琛。 只要跑掉了，还能把这群人引走，那唐西就安全了。 迟宁一个箭步往外跑—— 卡住了。 胳膊被楚绍琛拉着，手臂一抻，差点扯着筋。 迟宁慌张看向楚绍琛，正要开口，被他反握住手，直接带到了怀里搂着。 耳边顺势响起楚绍琛略微低沉的声音。 “听话，跑什么。” 声音是从头顶传来，迟宁耳朵痒痒的，总觉得楚绍琛刚才说话的时候，呼吸全掉在自己耳朵上。 “上将，我们真的不跑吗？” “你都称呼我为上将了，临阵脱逃不是军人作风。” 楚绍琛的声音慵懒又有磁性，夹杂着一丁点笑意，游刃有余的散漫姿态，显然不把这几个Alpha放在眼里。 他仰起脸看楚绍琛，心莫名地安定下来。 好糟糕，他居然这么蠢。 一个顶级Alpha，就算是受伤，信息素也是碾压式的存在，眼前这几个Alpha信息素顶多到AⅠ，怎么可能招架得了楚绍琛的攻击。 正在打腹稿，要怎么教育教育这几个不良青年，手腕被人捉住，跟着一个银制手镯套进手腕。 手腕皮肤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他错愕看着楚绍琛。 “这是——” “Omega保护手环，还未投入量产，是新研发的。只要开启，任何Alpha和Beta都无法靠近你。” 楚绍琛目光注视着迟宁，看到他眉间露出的欣喜，薄唇往上勾了勾。 他余光扫到靠过来的不良青年，眉梢挑起。 不自量力。 怕死的他见多了，主动找死的倒是新鲜。 迟宁举着手，晃了晃手腕，比小时候得到叶茹偶尔的关心还要开心。 正打算跟几个Alpha再打几回合嘴炮，发现大块头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如同看到了怪物。 “你——” “你们是什么人？” “疼，好疼啊！” “他妈的都给老子上，这个Alpha的腺体要是能拿到，我一人分你们一万星币。” 大块头捂着后颈，往后退了几步，眼神贪婪又畏惧，“不，每人十万星币！” 手下几个脸色苍白、狂冒冷汗的Alpha一听，咬着牙想冲上来，结果才迈开步子，就扑通跪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捂着后颈。 变故不过发生在瞬息间，迟宁嘲讽的话到了嘴边，来不及说出口，微微张着嘴，满脸吃惊。 发生什么了？ 怎么几个Alpha像是腺体被生生挖掉一样。 想到什么，迟宁猛地看向楚绍琛，见他一脸云淡风轻，注视着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大脑也变得空白。 蓝冰柏的味道越来越浓，沿着呼吸灌入身体，又顺着毛孔融入血液。 全身上下都被楚绍琛的信息素包围。 舒服又温暖。 他不知道这种感受是不是和别人一样，但他可以确定，跟这几个七区不良青年肯定不同。 对于Alpha而言，当楚绍琛释放信息素具有攻击性时，只会如同冰锤刺骨，浑身被密密麻麻的冰碴包裹。 而腺体才是最可怕的。 人类分化出第二性别之后，腺体这个器官和五脏六腑一样脆弱，尤其它只在后颈的皮下一点，很容易受伤。 此刻眼前的几个Alpha腺体，正在经受信息素的碾压式攻击。 绵绵密密的冰针，毫不留情刺入他们的腺体。 疼，疼得四肢百骸都在疼。 迟宁被信息素包裹着，安然站在楚绍琛身边，不仅不受影响，后颈死气沉沉的腺体隐隐有了生气。 楚绍琛灰眸冷冽，单手搂着迟宁的腰，将他禁锢在怀中。 身上暗色的衣服，与背后的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那头乌黑的发随着风轻轻晃动，与流动的极光混为一体。 双眸里只剩下审判，毫无感情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不良青年，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 “滚。” 空气里的信息素倏然散去，只剩下残存的气味还漂浮在半空。 大块头恶狠狠盯着楚绍琛和迟宁，从地上狼狈爬起来，“你们给我记住，我黑狼有仇必报，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 迟宁微怔，恍然看着黑狼逃走的方向，眼里浮起担忧，望向楚绍琛。 因夜晚降温的缘故，他嘴唇比平时少了血色，“上将，我是不是闯祸了？给你添了大麻烦，我——” 怎么会这样？ 他原本带楚绍琛过来，只是想让他看看七区的混乱，说不定可以派人来整顿这里的治安。 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要给楚绍琛招揽仇家，可是——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迟宁垂下眼，眼眶湿润，鼻尖也跟着变红，自责和懊恼涌上来，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 “黑狼可能会报复您，如果您有任何意外，都不是我可以承担的，我会成为——” 成为帝星所有百姓眼里的祸害。 就像是迟家眼里的那样，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只会令人蒙羞。 楚绍琛盯着迟宁，皱了下眉，眼神里闪过不解、无奈、生气，最后只剩下疼惜。 他该怎么样给足迟宁安全感，才能让迟宁完完全全相信他？ 那年他第一次见到迟宁的时候，迟宁还不到十岁，甚至不到分化的年纪。 迟家对待他也还没有这么苛刻。 他为了躲避别人追赶，躲进了迟家办宴会的庄园，东窜西逃，无意就进了迟宁的房间。 迟宁小时候很安静，也特别乖。 大概是因为困了，所以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只吩咐了一个佣人在门外看着。 他翻窗进去时，迟宁揉着眼睛坐在床边，看到他后，并没有大声尖叫，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反应迟钝。 等他匆忙解释后，迟宁撩起床单，让他躲到了下面，又飞快掩饰好。 他躲在床底，又累又饿，半夜醒来，发现手边有几颗糖和蛋糕，迟宁已经跟随家人离开。 后来，迟宁的事，他只有断断续续的打听到一些。 “迟宁，你抬头看着我。” “……” 楚绍琛皱眉，有些气急。 他这些天做了这么多，迟宁还这么不信他？ 难道他是那种随随便便生气的Alpha？还是觉得他连个废物Alpha都搞不定，会让人割了腺体去黑市倒卖。 又气有心疼，楚绍琛伸手，刚想抬起迟宁的脸，旁边响起哽咽的喊叫。 不悦看过去，就见一头卷毛的Omega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Omega。 “宁宁——” 仿佛小型炮/弹，直接撞在迟宁身上。 要不是他搂着，用手挡去大半冲力，迟宁能直接飞出去。 唐西哭红了眼，抱住迟宁，“呜呜呜，我以为你要被那几个混混带走了，吓死我！” 说完他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迟疑了几秒，小声问迟宁，“你出轨了？” 楚绍琛：“……” 我不聋，耳力很好。 迟宁，“……” “不是，没有，你别瞎说。” 他现在去找块墓地，还来得及吗？ 第21章 不大的店被砸得七零八碎，书架几乎全被推倒在地上，往日客人坐下看书的地方，此刻椅子、桌子也都是一团糟。 几人从大街走进店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迟宁上大学后，出门自由了许多，所以来书店也比较频繁，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熟悉的地方会被砸成这样。 原本正在懊恼说错话的唐西，目睹自己的心血被毁成这样，才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蹲在一角，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书。 迟宁心里难受，转头看向楚绍琛，抿着唇，眼里写满了不甘，衬得眼睛明亮。 楚绍琛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先把这里稍微整理下，其余部分我会让乔司来接手。” 闻言迟宁怔住，反应过来楚绍琛是什么意思，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那我代小西谢谢上将。” 楚绍琛点头，余光却扫过旁边那对明显是父子的Omega身上。 尽管衣领比较高，但他看到了对方后颈本该是腺体的位置，被一道狰狞的疤痕取代。 瞥了眼唐西，迟宁顾不上还有其余人在场，凑到楚绍琛耳边，踮着脚小声说：“刚才小西那话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看您长得太英俊，和那些成天在新闻里出现的将军不一样，才误会了。” 阿谀奉承的话楚绍琛平时听得多了，但迟宁说出来，完全不同。 “不客气，毕竟是你七分熟的朋友。” “七分熟？牛排吗？！我在东街那边听到过。” 才比人膝盖高一点的奶团子，路都还走不稳，抱着自己爸爸的大腿，顶着一头营养不良的辫子，抢答似的开口。 迟宁脸上一热，想到自己的丢人发言，含糊不清地「嗯」了声，走到唐西面前，帮着他一块整理地上的书。 楚绍琛肩上的伤口虽然不要紧，但帮忙也会比较费劲，关节动起来容易牵扯到伤口。 趁着他们收拾的时候，给乔司发了信息，让他带人过来。 刚才那几个Alpha明显不是第一次犯事，不能就这么随便放走。 反倒是另一个不明来历的Omega，动作麻利地帮着收拾出一块能落脚的地方。 桌椅扶正，简单擦干净，几个人终于能坐下来说话。 迟宁坐在楚绍琛旁边，环顾一圈，看向唐西道：“小西，他们怎么会砸了你的店？我看其余店好像都没有。” 闻言唐西脸上表情立即变得愤慨，刚要开口，突然想到什么，紧张地瞥了眼楚绍琛。 完了完了，他刚才不过脑子，抽疯说的话，这位上将不会介意吧？ 出轨什么的，怎么可能！ 迟宁才不是那种人。 迟宁看出唐西的顾虑，黑色的眼珠转了转，当着其余人的面，把椅子往楚绍琛身边挪了点，完全靠近。 牵着楚绍琛的手，“上将是我的Alpha，可以完全信任哦。” 说完转头盯着楚绍琛，“对吧，上将？” 他相信楚绍琛，绝对不会是那种收受贿赂，对欺压平民事件视而不见的人。 尽管他不知道楚绍琛为什么会对自己百般纵容，但他觉得楚绍琛是个好人。 对哦，楚绍琛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就因为自己的存在能挡住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吗？ 他又没有信息素，就算匹配度再高，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白瞎。 楚绍琛的眼神落在迟宁脸上，旁若无人，等看够了，才点头，“嗯。” 唐西惊讶看着楚绍琛，目不转睛打量着迟宁。 他怎么觉得这桩联姻，一点也不塑料啊？ “那几个Alpha经常会来找你的麻烦吗？可你一个开书店的，他们为什么要来找你麻烦？” 他在学校里，也见过几个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的Alpha，不把人放在眼里。 但那些人去找茬，要么是有利可图，要么是显摆。 黑狼那几个Alpha，有事没事砸掉别人书店做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热爱学习吧。 唐西突然变得支吾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完。 “抱歉，今天的事是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唐西。” 一直没有说话的成年Omega终于出声，声线冷质，和长相一样，略显得有距离。 闻言迟宁微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其实他一直都有留意这对父子，而且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他们是为了找我，因为我拒绝了黑狼的求爱。”Omega看着迟宁，“我姓骆，名字是骆沅。” 骆沅—— 迟宁倏然想起了一年前自己无意中看到的论坛帖子，骆沅的名字曾经出现过。 圣鹰私立高校，那桩Omega被校内几个Alpha欺负的丑闻，主角就是骆沅。 骆沅就是那个失踪的Omega。 他一直以为骆沅是被杀人灭口，要么就是隐姓埋名躲起来，竟然一直都在帝星吗？ “你……” 迟宁看看骆沅，又看看那个只有两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是我的孩子。” 骆沅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不过先天不足，看上去营养不良，好在生得漂亮，这样等他长大了才不会怨我，毕竟当初不想生她下来的。” “爸爸，你再说我要生气了哦，我可是生命力很顽强的。” 小女孩抱着胳膊，噘嘴道：“就像是爸爸一样，超厉害。” 迟宁呼吸一滞，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一个受尽折磨的Omega，竟然独自带着孩子生活。 哪怕没有目睹，他也能想象得到这期间遭受过什么样的困难。 骆沅见小女孩吃糖，吃得满脸都是，拿出纸巾给她擦脸，露出了腺体那里的伤疤。 迟宁眼里露出震惊，又担心自己的反应会伤害到别人，立即挪开眼，恰好撞上唐西跟自己使眼色。 愣了愣后，下意识看向楚绍琛。 “不用紧张，我的腺体在当初就被彻底破坏，后来我逃出来后，去了一家黑诊所，对方看我可怜，所以帮我把腺体彻底摘除。” 骆沅笑了下说：“这样反而方便，至少带着她不会有态度麻烦。” 无法释放信息素，大部分Alpha就无从得知他的第二性别，哪怕从外貌看会有疑惑，但也没办法利用信息素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那黑狼是不会放过你的，今天没有找到你，下次肯定会来。” 迟宁担心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打算搬离这里，虽然七区已经是相对安全，不过黑狼纠缠不休，会影响到糖糖。” 骆沅站起来，向三人点头，“多谢你们的帮忙，今天他们被教训惨了，能消停几天，我正好可以带着糖糖离开。” 唐西一听骆沅要走，跟着站起来，“骆沅哥，你要不——” 还是留下。 他说不出口，因为他帮不了骆沅。 之前他在街上被几个小流氓跟踪，是骆沅恰好路过，把他带回了家里，才避开那几个人。 这次他想帮骆沅，结果搞得一团糟。 要不是迟宁和楚绍琛来了，估计他们这会儿还躲在角落里，不敢露面。 “好了，你这一脸要哭的表情，我搬到新家后，会给你们地址，黑狼虽然在七区横，但出了七区，他说了不算。” 骆沅牵着糖糖，“给叔叔、哥哥们说再见。” 糖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笑弯了眼睛，“叔叔哥哥再见，我要跟爸爸继续去流浪星球了。” 迟宁欲言又止，想拦下骆沅，可他给不了骆沅任何承诺。 他不能什么事都想着有楚绍琛可以善后、处理，明明楚绍琛每天都很忙，一堆公务要处理。 尤其是连忙内部，还有人对楚绍琛不利，盘根错节的政/党关系，他不能再添麻烦。 手指紧紧抓着椅子，迟宁难过地看着骆沅和糖糖的背影。 骆沅推开店门，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来，回头道：“差点忘记提醒你们，黑狼虽然只在七区里横，但他能这么肆无忌惮，背后应该是有人给他撑腰。” 停顿过后，看向楚绍琛，“尽管上将位高权重，但也要提防小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藏在暗处的敌人，有可能是明面上的朋友。 如今的联邦和帝星，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楚绍琛面无表情，眼睛也如同一潭无波无痕的水，完全看不出半点情绪。 迟宁发现了骆沅的话是跟楚绍琛说，隐隐觉出些不对劲，讶然转头看着楚绍琛。 是在提醒他们，有人已经在对楚绍琛出手了吗？ “你离开七区，只是因为黑狼纠缠的话，迟宁和我可以帮到你。” 楚绍琛在骆沅走出去的前一秒开口，“躲躲藏藏的日子，不适合小孩成长。” 心里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的迟宁，听到楚绍琛的话，表情变得错愕。 楚绍琛愿意帮骆沅？ 那是不是意味着，骆沅当年蒙受的屈辱，也可以一并得到澄清。 那些帮骆沅说话，平白无故遭到学校警告的Omega也都可以得到一个公正的对待？ 迟宁直直盯着楚绍琛，眼里欣喜、崇拜和感激混在一起。 再也按捺不住高兴，侧过身一把抱住楚绍琛的脖子，整个人扑到他怀里。 “谢谢上将，你就是我心里的英雄！” 第22章 “晚上风大。” 楚绍琛拿外套给迟宁披上，“怎么不在里面等？” 迟宁低着头，用鞋尖碾着地上的碎石子，听着不远处街道传来的激烈音乐声。 步入夜晚，七区变得比白天还要热闹，到处都能见到出门寻乐的年轻男女。 熟悉的蓝冰柏信息素，包裹着他。 迟宁抬起头看向楚绍琛，心情莫名地有点低落，但还是露出笑容，“谢谢上将。” 楚绍琛站在他身边，单手放在口袋里。 “是在担心你七分熟的朋友？” 「七分熟」三个字钻入耳中，迟宁尴尬地脚趾抓地，耳朵一下红透，恨不得立即钻进地缝。 “小西他平时挺照顾我的，价格也比较便宜，所以——” 尽管心里羞愧，迟宁还是直视着楚绍琛，“抱歉上将，我是因为联系不上小西，所以才冒冒失失打断你和那位少校谈话的。” 闻言楚绍琛盯着他，“只是因为这个道歉？那太没有必要。” “迟宁，你应该多信任我一点，而不是担心给我带来麻烦。” 不过这样的要求，对于从小生活在迟家那样环境下的迟宁，是有点为难他。 但不要紧，他有耐心等迟宁适应。 迟宁被楚绍琛看得不自在，垂着眼，下巴几乎缩进了宽大的外套里，鼻尖萦绕着楚绍琛的信息素。 “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不在里面等。” 卡修带过来的人正在里面帮着收拾砸坏的店铺，为了安全起见，骆沅和糖糖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唐西这里，方便他安插的人手保护。 黑狼那里，手下的精锐小队已经暗中潜入七区各个地方，打算秘密抓捕。 事情这么安排，应该是没有遗漏。 只是迟宁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迟宁闷闷答应了一句，又继续刚才用鞋尖去踢小石子的动作，“我不好意思呆在里面。” “为什么？”楚绍琛语气并无好奇，也没有逼问，反而透着令人舒心的语气，“是因为骆沅？” “嗯。” 迟宁点了下头，“他那件事，可能和我二哥有关，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现在我再靠着你一副可以救他的样子，显得好——” 虚伪。 不管他再不愿意，他都是迟家的人。 迟明放有可能是加害骆沅的凶手之一，至今不仅逍遥法外，还和门当户对的所谓豪门Omega订了婚。 怎么看，他现在做的，都谈不上有恩，顶多是迟来的帮助。 “迟明放如果真是当初的元凶之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 迟宁回答不了楚绍琛的话，像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找不到出口，只能一根筋地扎进去。 楚绍琛望向天空，到了晚上，帝星的夜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黑，而是有着光怪陆离的极光闪过。 飞行器和星舰、飞艇偶尔会出现在上空，探照灯和轮廓灯比白天更加明显。 “你是你，迟家是迟家。” 楚绍琛余光扫到走过来的卡修，思忖后问：“困吗？” 前后毫不相干的话，引起迟宁的注意，不明所以抬眼看他，还来不及发问，楚绍琛就牵住他的手。 “开飞行器来的？” 楚绍琛问卡修。 卡修走过来，汇报工作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楚绍琛这一问问住。 “嗯，上将是想使用飞行器吗？” 楚绍琛点头，“发动钥匙给我，我会开回基地。” 卡修愣了愣，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给楚绍琛，眼神忍不住往迟宁那边看过去，见迟宁神色恹恹，大概猜到了原因。 真可怕，用飞行器哄Omega开心，不愧是Alpha。 迟宁站在原地，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只看到卡修把一块圆形的金属递给楚绍琛。 撇撇嘴，看着地上的影子，迟宁快要烦透了。 迟家真不是东西。 烦死烦死。 为什么迟家的人不能受到报应？ “你现在看上去，气得像一只河豚。”楚绍琛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幼年Omega太过暴躁，不利于腺体生长，要控制好情绪。” 迟宁赌气说：“那就不长了。” 话音才落，他明显感觉到身边楚绍琛的气场变了，喉咙发紧，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掀起眼皮瞄着楚绍琛，看到他脸上的淡笑，瞳孔瞪大，立即认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腺体还是要长的，但我好像控制不了情绪，很讨厌，我觉得那些人都应该受到报应。” 迟宁少有地坦诚，不带一丁点的伪装和掩饰，把自己的心思剖露在别人面前。 “放心，正常现象，以后可能你还想要东西磨牙。” “……” 迟宁嘟囔道：“我又不是才长牙，为什么要磨牙？” “上将，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只是腺体重新发育生长，不是返老还童，直接回到婴儿时期。” 楚绍琛被迟宁逗笑，牵着他往飞行器那边走，“是吗？看你刚才生气的样子，我觉得和刚才的小女孩很像。” 小姑娘一头黄发扎成辫子翘起来，叉腰瞪着骆沅，让他不许再提从前的事。 她可是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所以骆沅才会生下她。 气呼呼的，头发快要炸开。 嗯，很像。 迟宁莫名觉得牙痒，磨了磨牙根，对着前面楚绍琛的后脑勺龇了龇牙。 —— 飞行器的金属外壳是黑色为主，银色点缀，线条利落，像是一只振翅而起的雄鹰。 迟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飞行器，惊讶看向身边楚绍琛，“这是——” “是舰队第一军的飞行器，有编号，银色是代表色。”楚绍琛宠溺地看着他，“这样心情有会好点吗？” 闻言迟宁心里淌过暖流，看着飞行器缓缓抬起的舱门，重重点头。 迟家才不值得他不开心，为了那样的家难过，是会被五雷轰顶的。 他只是难过骆沅经受的那些事，他作为迟家人的无能为力。 楚绍琛走进舱内，居高临下望着迟宁，向他伸出手，身上衣服、头发被风吹起。 “上来。” 迟宁微仰着头，对上楚绍琛的眼睛，毫不犹豫握住了那只手。 飞行器的驾驶舱并不算大，但容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迟宁扣好安全带后，好奇地望向外面，手贴着特殊材质的玻璃，“我们要去哪？” 楚绍琛操控着飞行器，看着飞行器缓缓升起，“你想去哪？” “我除了迟家没有去过太多地方。” 迟宁眨了下眼，“所以哪里都很新鲜。” “那就在上空转转，可以近距离看到极光，接触到云层，等会儿从基地回家。” “是第一军的训练基地吗？” “嗯。” 他一个外人，去军事基地真的可以吗？ 不过楚绍琛应该不会违反军律，那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飞行器缓缓上升，如果不是有探照灯和银色线条，仿佛与夜色仿佛融为一体。 很快迟宁就顾不上其余，盯着外面穿梭在夜空中的飞行器，漂浮的飞艇、飞船，整座城市的上空，宛如另一个世界。 原来，他生活的地方是这样的。 迟宁眼里的好奇逐渐被喜悦取代，连身边楚绍琛一直盯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上将，为什么大家都用飞行器，却不会撞上？还有飞艇和飞船好像比我们矮一点，在下面。” “系统会自动识别高度和周围的飞行物，避免发生撞击。” “那飞艇和飞船的高度跟飞行器不一样吗？” “嗯，要大概低一千米，是为了不造成交通拥堵。” 每一个问题，楚绍琛都会耐心回答。 迟宁发现，他以前打工时在模型店里许多不理解的疑问，楚绍琛都回答得上来。 他望向上空的云层，隐约可以看到有光闪过。 那些颜色绚丽的极光中，有着其余的飞行物。 是星舰？ 迟宁转头看向楚绍琛，“上将，那联邦军队的军舰，是在最上面吗？” 楚绍琛眼神变得深沉，往上看了一眼，“是，星舰在帝星大气的最外层，那里没有云层，只有无边无际的宇宙，可以看到更多的星球，但也有更多的未知。” 他曾在这片星空里，参与了上百次战斗，目睹了无数人的陨落。 坠入宇宙黑暗，成为一粒尘埃。 “两艘最大的巡航舰，维护着所有人类的安全。” 迟宁心头一震，一瞬不瞬盯着楚绍琛，那种难以言明的孤寂又出现在了楚绍琛身上。 是见识过了太多的战争，所以格外的平静吗？ 每次提到过去的战役，楚绍琛的口吻都很淡，比起那些在电视里高亢的呐喊、愤懑的谴责、生气的追问，如同局外人一样。 狭窄的空间里，蓝冰柏的味道逐渐变得明显。 迟宁只觉后颈腺体又出现了奇怪的感觉，如同种子重新获得养分，有了生长的迹象。 脸上露出迷茫和无措，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腺体的存在。 呼吸微顿，来不及抬手去碰，就对上楚绍琛略有错愕的眼神。 “我——” 迟宁不知道要说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飞行器正好从一片红色的极光下穿过，光落在他们脸上。 楚绍琛闻到了蓝冰柏气息间，混着的那一缕很薄弱的清甜味道。 作者有话说： 今天修改了几章，改了年龄，18和24。明天入v，万字更新，谢谢大家收藏阅读评论。 第23章 很甜。 对于不嗜甜的楚绍琛来说, 这股甜味比任何味道都有吸引力。 灰色的眼眸变暗，几乎与夜色一样。 迟宁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往后靠, 整个人几乎贴上舱门，眼里不是害怕，而是犹豫。 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自己的信息素，并不确定自己的信息素是否令人讨厌。 万一楚绍琛很讨厌, 那怎么办？ 看着楚绍琛面无表情的样子, 迟宁更加确定内心的想法。 果然, 什么匹配度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 低等级Omega的信息素，对于别人而言就是奇臭无比。 在楚绍琛眼里，他现在一定比块陈年臭豆腐都要难闻。 或者是古老的黑暗料理，行走的鲱鱼罐头。 行走的鲱鱼罐头。 还是开盖的。 迟宁整个人耷拉着，像是霜打的茄子。 “上将, 如果我的信息素闻着有点臭的话, 可以让白医生给我带一瓶覆盖剂吗？这样就闻不到了。” 迟宁小声说：“不然我一天换三次隔离贴, 人家还以为我们感情不和，会闹出婚变绯闻的。” 信息素臭？ 婚变绯闻？ 楚绍琛没想到自己就愣了几秒，迟宁已经一个人走完了「婚变」的流程。 眉峰上挑, 好暇以整看着迟宁, “就这些吗？” 迟宁瞳孔地震,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楚绍琛真的打算把他从飞行器扔下去吗？ 连机会都不给, 也太—— 霸道了吧。 他又不是故意释放信息素污染空气的, 鲱鱼味的信息素，是有点奇怪, 但—— 现在他根本没办法自主控制信息素。 楚绍琛挑眉, “你认为自己的信息素很臭？” 他和迟宁里, 总有一个人的嗅觉出了问题。 迟宁撇撇嘴，往外看去，正好下方是联邦政府大楼。 长得真丑。 等他有能耐，一定悄悄炸了。 “我知道，低等级的Omega信息素很难闻，我不奢求上将认为好闻，可是作为上将的Omega，我希望上将能给我最后的体面，传出婚变新闻的时候，媒体可以嘴下留情。” 眼眶蓄起泪水，迟宁吸吸鼻子，稍一眨眼，眼泪就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 这幅场景，任谁看了都会指责Alpha竟然嫌弃自己的Omega，简直太渣了！ “不会婚变，不会臭，也不会有任何媒体敢打扰你。”楚绍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 闻言迟宁一愣，仔细打量着楚绍琛的表情，隐隐察觉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别开眼，心虚地眼珠乱瞟。 “那上将刚才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如临大敌，避之不及。” “没有。” 楚绍琛看了眼下方的联邦大楼，“炸楼的话，会被依法逮捕。” 迟宁心一慌，连忙否认，“我只是看看，没有想炸，只是想想。” 楚绍琛：“要炸的话，也得他们自己人炸。” 迟宁：“……” 好像楚绍琛也不是那么的遵守公序良俗。 “我联系——” 楚绍琛正打算告诉迟宁，他会让白忱来帮他做个检查，就听到通讯仪里传来声音。 乔司：“上将，我是想提醒您一下，我不知道飞行器你在用，所以——” “几分钟前，强行接通了通讯仪。” 迟宁：“……” 他现在从这里跳下去还来得及吗？ 或者否认自己不叫迟宁，不知道会不会信。 楚绍琛：“……” 深吸一口气，手指按上绿色按钮，“你可以挂断了。” “迟明野那里，有任何纰漏，奖金减半。” 乔司不敢说话，飞快挂断。 公报私仇，惹不起。 迟宁故作看风景，甚至连把耳朵都捂起来。 不过区区几分，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了就听到了，不就是点婚变的话题，有什么听不得的。 半个小时后，他们匆匆从基地回到家里。 谁都没见，连守在办公室里的乔司都扑了个空。 迟宁瞥见花园里的车，立即认出是白忱的。 想不到白忱来得这么快，真敬业啊。 “上将，你刚才闻到了我的信息素吗？” 迟宁终于想起来问：“我感觉我的嗅觉退化了。” 不然他怎么会闻不到呢？ 都引起楚绍琛那么大的反应了。 楚绍琛牵着他往客厅走，不出意外，白忱应该带足了设备，可以判断出迟宁的初始信息素大致是什么样。 听到迟宁的话，“嗯”了声，又想起飞行器上迟宁的话，“放心，不是臭的。” 他没办法直接判定信息素的味道是什么，但可以确定不臭。 大部分Omega的信息素在Alpha眼里都很可口，只对极少数的信息素会觉得臭不可闻。 Alpha是同性相斥，大部分的Alpha都会觉得除自己之外的Alpha一身臭味。 所以大部分Alpha相处时，会收敛自己的信息素，或者用覆盖剂、隔离贴。 而Omega之间，信息素只会有等级之分，不会产生排斥，顶级Omega是例外，会令Omega无条件信服。 “那就好。” 迟宁放下心，轻松地跟着楚绍琛进去。 白忱时隔几天再见到楚绍琛和迟宁，眼神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镜片后露出惊讶。 迟宁看到他，半点不生分，走上去热情打招呼。 “白医生晚上好，辛苦你了。” 白忱不知道为什么，总怕迟宁嘴里突然蹦出什么了不得的话，立即摆手摇头，“应该的，迟少爷不用客气。” 迟宁正想再说，后领被人提溜着，直接掐住了命运的后颈。 “上将，你不要——” 迟宁一边嘟哝一边回头，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的不满瞬间成了不好意思，“这样提来提去，让外人看到多不好，私下里玩玩就好。” 私下里玩玩？ 就好？ 白忱觉得他并不是很想听到这种夫夫情趣的对话，他只是一个医生，一个无辜的单身医生。 大晚上还要被老板call过来出外勤，简直—— 不讲道德。 楚绍琛轻轻扇了下迟宁的后脑勺，正色看着也不太正常的白忱，“半个小时前，他释放了信息素，你替他再检查下腺体。” 正沉浸在打工人伤感中的白忱，闻言立即来了兴趣，扶了扶眼镜看向迟宁。 双目放光，仿佛看到了难得一见的试验品。 迟宁突然觉得后颈凉凉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伸手抓住楚绍琛衣服，抬眼可怜巴巴看着他，“上将，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对上楚绍琛的眼神。 迟宁抿着唇，花了几秒钟权衡利弊，果断放弃，“好吧，我会好好听白医生的话。” 旁边白忱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迟宁接着说。 “白医生是个好人，上回他还夸我腺体漂亮。” 不到一秒，白忱感受到了周围气压的急速下降。 迟宁松开拽着楚绍琛的手，走到白医生面前，“走了走了白医生，我们快去检查，我感觉我的腺体好像活了。” 白忱：“……” 算了，他什么都没看见也听不见。 “你的腺体不叫活了，是复苏，之前只是停止生长，但可能是有上将信息素滋养的缘故，所以逐渐恢复。” “腺体复苏，听上去好新鲜，我在书里没看到过。” 迟宁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书，并没有这个说法，“那我的腺体为什么会停止生长，是因为养分不够？” 白忱语塞，差点回答不上来。 从上次迟宁的检查报告来看，腺体并无外伤痕迹，也没有注射过任何干扰剂的痕迹。 两种扼制腺体的常见方法都不是，那其余的偏方就太多了。 想要确定是否会影响到迟宁的健康，需要找到根源才行。 但目前看，不太可能。 除非迟家自己说出来。 楚绍琛看着两人上了二楼，并没有跟过去，而是去了书房。 这小半个月堆积起来的事情并不少，尤其是对联邦内部的调查和积云一号失踪的事件。 积云一号没有发现任何残骸和碎片，意味着上面的几个人都有生还可能。 只是这次任务的意外，究竟是谁下的手。 接通了乔司那边的终端，楚绍琛看着屏幕上收集到的信息，眉头逐渐皱起，“周然这几天去见过元帅？” “是，周秘书长见过鲁尔斯元帅，大概两个小时。” 杰顿•鲁尔斯，五十五岁，联邦军队的元帅。 曾经担任过联邦军校的校长，并且教过楚绍琛，不仅是他的上司，还是老师。 他执行此次任务前一周，鲁尔斯生病居家，并未在出发前露面，只单独见了他一面。 只是当时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和之前每一次执行任务的叮嘱都一样。 为什么周然会去见他？ 会见时间不断，这期间可以说的事情太多。 楚绍琛沉默了片刻，开口吩咐，“不要引起老师的注意，盯好周然，还有——” “委员会那帮老狐狸。” “是，上将。”乔司问道：“那上将是否要去探望元帅？” “不用，老师过一阵会来的。”楚绍琛说完，手指无意识敲着椅子扶手，“迟明野那边怎么样？” “蓝晶的事情已经联系上，但对方很警惕，想要上将亲自出面，并不完全的信任我。” 乔司说：“这么警惕，我怀疑这项实验可能涉及到某些违规操作。” “一直都是迟明野和你联系，迟锋和迟明放呢？” “见过迟锋，但迟明放似乎没有出现过。” 有意思了。 看来迟家老大、老二也不完全是一条心。 事关迟锋和迟家手里的资产，真金白银，谁都想多分一杯羹， “迟明放那边，去查下骆沅的案子。” “这是……” “查。” 乔司闻言，不再多问，“是，我会立即调查。” 楚绍琛眼神幽深，“先拿到证据，后面的安排听我消息。”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至少得手握证据，网也需要慢慢地收。 结束通话后，楚绍琛瞥了眼桌上的几本书，还有几份之前的作战部署文件，冷嗤一声，站起来往二楼诊疗室去。 —— “迟少爷，你可以趴着，这样会比较舒服，检测可能需要时间。” 白忱调试设备，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耐心和迟宁沟通。 迟宁一听，立即从仰躺换到趴着的姿势，发现居然还有个洞，刚好可以放下脸。 噫，好像他以前被叶茹拉着去疗养馆里，那个用来按摩的床。 “白医生，我的腺体生长速度还是很慢吗？” “已经比想象中的要很多，不过对比正常发育的还是要慢。” 白忱瞥了眼迟宁的后颈，腺体位置，比周围要红。 戴着手套的指腹，轻轻靠过去，果然感觉到了微烫的触感。 迟宁被碰到腺体，浑身不自在，下意识伸手想扯开，手才抬起来，就被另一双手握住。 “别动，是在做检查。” 楚绍琛扫了眼白忱的手，绷着脸，虽然不悦但控制着表情。 迟宁听到是楚绍琛声音，“哦”了声，立即乖乖地被他拉着手。 白忱瞥见楚绍琛护食的样子，挑了下眉，倒是觉得有意思，毕竟他很少有机会没看到楚绍琛这模样。 联邦军校和舰队，所有人都知道楚绍琛不近O色。 他还是很好奇，楚绍琛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次的Omega这么感兴趣。 收回手，继续观察着屏幕信息素变化。 正常发育完全的腺体，信息素能够被转换成一片色彩阴影，但眼前的屏幕上，只有星星点点几处色点。 太少了。 一个才分化的少年，信息素都比迟宁的要强。 “怎么样？” 楚绍琛从白忱的表情看出，迟宁的腺体情况仍然不乐观。 白忱扯下手套，反过来裹成一团后，扔进垃圾桶，“腺体完好，但发育速度很慢，不过恭喜你们，今天释放的信息素并不是错觉，的确是有。” 迟宁被楚绍琛扶起来，立即觉得听力都恢复了。 刚才趴在那个洞里，听什么都是雾蒙蒙的。 看不见就会听不到。 果然很有道理。 “不过我猜测，出现的时间应该很短，是吗？” 迟宁点点头，满脸乖巧，还有佩服。 白忱一时不适应迟宁这么乖巧的样子，低咳了声收拾仪器，“不过你的腺体情况特殊，未来怎么变化没人能预判，但有一点可以放心，就是你的腺体毫无问题，说明你们可以进行任何标记行为。” 任何标记行为？ 指的是—— 迟宁突然后悔自己懂太多了。 他一个被家里限制出行、不允许过多社交的十八岁Omega，怎么能懂那么多呢。 羞愧地低下头，不愿意抬头面对显示。 白忱不明所以，以为迟宁是害羞了。 他能理解，毕竟不少Omega在谈及AO标记行为时，会因为不正确的教育观念，导致羞于提起。 从医多年，他甚至还见过成年了还不知道热潮期是怎么回事的Omega。 也有被Alpha哄骗，进行了标记的受害未成年。 奈何帝星与联邦对Omega的不重视已经到了歧视的程度，绝大多数Omega只是生育工具。 白忱收拾好，正打算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问：“迟少爷，你能记得你分化期间，有没有什么人对你做过什么，或者服用过什么东西，一定是长期的，至少半年。” 迟宁看白忱表情严肃，明白一定是跟自己的腺体发育停滞有关系，认真回忆起来。 从他记事以来，叶茹和迟锋都不怎么管他。 迟明放小时候还会把他当成玩伴，后来长大一点，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就不乐意。 反倒是迟明野这个大哥，一直都挺有大哥的样子，对他比较好。 可迟明野在家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接触也少。 至于迟云，是不怎么喜欢他的。 腺体…… 分化的时候，是快十二岁那年。 发了一个星期的烧，每天都在房间里，吃得也清淡，就是天天都吃一样—— 等等，那段时间吃的东西好像都差不多。 “分化那周，我一直在反复发烧，所以待在房间里没去上课。”迟宁断断续续说：“医生来看过，也检查过腺体，提取了初始信息素，说是拿回去做分析。” “吃的东西好像差不多，都是一些粥，比较清淡。” 白忱皱眉，“那在分化前，有检查过你的腺体吗？” “有啊，临近分化的年纪，几乎是每个月都要上门给我做检查，一开始那个医生还有耐心，后面就不怎么耐烦，下手没轻没重的，有时候腺体还疼。” 迟宁口吻轻松，“而且每次做检查的时候，我都觉得晕乎乎的，想睡觉。” 那就是了。 迟家人真的在迟宁腺体上动过手脚，并且很关注迟宁的信息素。 不管当时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造成的结果显然是他们也不愿意看到的。 “我建议迟少爷可以多回忆以前的事，你的腺体发育迟缓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白忱拿好东西，“如果有证据，可以起诉迟家。” Omega虽然地位不如Alpha，但任何人为干预腺体发育的行为，都被视为重罪。 不仅是干预腺体发育，还有倒卖腺体，至少都是二十年以上□□的判处。 迟宁怔住，看着白忱走到门口，等人离开了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的腺体真的是迟家人做的手脚，而且—— 是在他分化前。 迟宁一脸迷茫，怔怔坐在那里，连楚绍琛叫他都没反应。 “为什么呢？” 迟宁回过神，抬头看向楚绍琛，“我的腺体是藏有宝贝，值得他们这么费心思？” 迟宁叹了声，轻轻一跳，从床上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怪物，要拿我去研究。”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楚绍琛静静看着他，并没有出声。 迟宁抬起手，轻轻碰了下腺体，那里已经恢复了正常，感受不到之前的活力。 松了口气，看向楚绍琛，眼睛亮晶晶的，“上将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是怪物，那也肯定是个有理智的怪物，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迟家，把那群人嘎嘎吃掉。 连骨头都嚼碎。 咔嚓咔嚓，全都碾碎，再扔进鳄鱼湖里喂鱼。 “那陪我去吃点东西？”楚绍琛伸手邀请，“迟家可不值得你生气，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迟宁握住他的手，“那当然了，陪上将享用晚餐是我的荣幸。” 楼梯口的沃斯看着两人牵手走出来，满脸欣慰，朝两人躬身后道：“上将，迟少爷，晚餐已经备好。” 迟宁抿唇一笑，下巴微微抬起，眼睛往下一扫，矜贵又漂亮，“谢谢沃斯先生。” 楚绍琛看了眼迟宁，只是握了握他的手，便带着他去餐厅。 迟宁的口味比较简单，除了内脏外，几乎都能吃。 桌上的菜全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码了一桌，生怕他觉得菜少。 晚饭后，迟宁第一次晚上不在楚绍琛房间里赖着，而是帮楚绍琛换了药后，丢下一声「晚安」，踩着拖鞋飞快回了房间。 门一关上，迟宁就给唐西发了条消息。 “小西！” “怎么了怎么了？你和上将吵架了？” 迟宁：“……” 为什么不盼点他好呢？ 不是出轨就是吵架，听上去他们夫夫感情很塑料的样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你那些书怎么都是各个学科的专业书，难道黑狼还把你那些小说全拿走了？” “前段时间有人来查，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被家长抓到了到我这里买书，就有人来查，我特地换的，转到地下了。” 迟宁趴着压到肚子不太舒服，干脆翻身躺着，“原来是这样呀，吓死我了。” 唐西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隔壁是骆沅和糖糖，放轻了声音，“今天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叫来上将，我们估计都会被黑狼带走。” 闻言迟宁盯着天花板，想起刚才得知的事，心里闷闷的。 抿了抿唇，手指扣着被子，“小西，你那里有没有那种，受到迫害的Omega最后把Alpha一家统统嘎掉的书？” “什么什么，你千万不要胡来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么严重了吗？你就算和上将吵架了，也要隐忍，提高实力，不然你现在去暗杀上将，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迟宁突然有点想挂断通话。 为什么他要去暗杀楚绍琛？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楚绍琛一根小手指，都能碾死他。 啊不对，楚绍琛要是用信息素攻击他，他绝对撑不到十秒，而且还可能——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可以诱发Omega的热潮期。 ——可以进行任何标记行为。 脑中倏然出现白忱那句话，迟宁愣了几秒，忽然翻身把脑袋钻到枕头下。 “你不要挑拨我们的感情，我和上将是——”迟宁为了替楚绍琛保密，思考后，闭着眼睛一通胡说。 “我成年了，上将可以标记我，而且你都不知道上将对我多温柔，还会亲亲我的腺体，拉拉我的手，带我去他办公的地方，我们在飞行器里谈心，而且——” “上将力气特别大，可以轻轻松松地拎起我，都不许家里的医生多看我一眼，还有，我们俩都睡到一起了，怎么可能会吵架！” 通话那边的唐西，恍然有种不小心点开午夜电台节目的错觉。 而门外听命来送牛奶的沃斯，有些懊恼自己的听力太好。 年轻人，一发不可收拾啊。 AO标记行为，他身为Beta，没办法理解。 沃斯端着那杯牛奶离开，决定不打扰迟宁。 “不是不是，你还没有回答我，有没有这一类的书呀，我想看。”迟宁脸颊发烫，尴尬地忍不住晃腿。 太羞耻了。 可是，他就是照着书里瞎编的，半真半假才好糊弄嘛。 那些地方和事情是真的做过，就夸张了亿点点。 “有，那你什么时候来拿？” “唔，等过几天吧，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要给你惹麻烦，黑狼那边被上将吓跑了，但肯定记恨在心。” 迟宁被枕头闷得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一片，钻出来时，头发乱糟糟的。 楚绍琛还叮嘱他近期不要单独出门，非要出去的话，要告诉他。 “那你要小心啊。”唐西想了想，“噫，你这么晚跟我打电话，上将不会介意吗？” 迟宁瞳孔地震，心一虚，差点脱口而出「他不介意」四个字。 低咳了声，压低声音道：“他还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你知道的，他很忙，要不是因为……因为跟我结婚的原因，也不会耽误这么多事。” “那你早点休息啊，或者去陪陪他？好好培养夫夫感情，上将看着很凶，但对你很好，你要珍惜。” 唐西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迟宁含糊不清地答应下来，他当然会好好珍惜楚绍琛。 但不是以身相许，楚绍琛又不喜欢他。 “宁宁，那我睡了，晚安。” “好，晚安。” 刚挂断，迟宁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 正打算睡觉，迟明野那边弹了一个语音通话。 迟宁一个激灵坐起来，迟疑了下才接通。 “大哥？”声音颤巍巍地，透着害怕，“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迟明野似乎还在外面，有些吵闹，听着附近有工地。 他小心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一边写一边等着迟明野说话。 纯黑色的笔记本内，涂涂写写了大半本。 “宁宁，上将在你身边吗？” 啧啧啧，这就开始打听怀疑了吗？ 迟宁顿了几秒，才小声回答，“上将正在浴室里，我……在看书，要等上将一起睡。” 声音很小，却足够对面的迟明野听清。 迟明野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笑了一声，“那就好，看来上将是真的很喜欢你，那你要好好努力。” “大哥放心，我会努力的。”迟宁声音软甜，可以放轻的声音，听着就好拿捏。 房间里只有他低低的声音，窗外夜色正浓，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迟宁又写了几个字，等着迟明野说出他的目的。 “好孩子。”迟明野夸赞后，顿了一秒问：“你二哥这段时间有跟你联系吗？他这一阵不着家，爸妈比较担心。” 迟宁唇角上扬，没有立即回答。 他听着那边的呼吸声，直到迟明野快要忍不住再问的时候，终于开口，吞吞吐吐的，“二哥有给我打电话，关心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三姐也有给我打，还有妈妈和爸爸——” “宁宁，我是在问你二哥。” “我知道啊，二哥给我打了，三姐也打了——” “宁宁！” 那边一声低斥，迟宁立即噤声，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对不起大哥，我错了。” 迟明野似乎意识到什么，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是大哥心急，你别害怕。” 迟宁应了一声，“二哥他问我大哥你在做什么，有时候三两天不回家，他很担心你的。” “大哥你千万别跟二哥说，二哥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急切地解释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恐惧。 迟明野似乎笑了下，“你二哥就是个急脾气，平时跟你生气也是逗你玩的，不过放心，我怎么会告诉他，这是我们的秘密。” “嗯嗯，我们的秘密。”迟宁欣喜道：“那大哥，蓝晶的事情上将有帮你吗？” 迟明野心情很好，“放心，上将已经让人跟我联系，不过宁宁，你还小，家里的事情太复杂，你不用管这些事。” “好，大哥真好。”迟宁面无表情说着，“从小大哥就对我最好了。” 那边的迟明野闻言，又关心了几句迟宁，然后让他记得月底的时候会迟家去检查身体。 月底？ 那不就还剩下十天。 迟宁答应下来，等迟明野挂断后，才掐断光脑，合上手里的本子。 【六月二十，迟明野来电一通，询问迟明放的动向。】 本子放到床头最下面的柜子里，迟宁瞥了眼自己那一箱书，滚到被子里，关了灯躺着。 他的腺体原来是被阻碍了生长，不是天生就坏的。 那就好。 不过，其实天生是坏的也没关系。 没有腺体，会省去很多麻烦的样子。 —— 第二天早上，迟宁醒来时，已经过了九点。 换了衣服，洗漱过后，迟宁走出房间，发现今天天气难得的晴朗，不再是雾蒙蒙的。 下楼时看到楚绍琛已经在餐桌，迟宁飞快下楼，在他旁边坐下。 “上将早。” 前一阵楚绍琛受伤，都是卧病在床，很少下楼吃饭，所以迟宁也很少在楼下。 今天乍一看到楚绍琛坐在餐桌旁，有点新鲜，喜悦全都表现在脸上。 接过牛奶后说了声谢谢，迟宁恢复矜持，软软问：“上将的伤都好了？昨天白医生在的时候，应该请他检查一下。” 真是浪费了一次好机会。 楚绍琛放下碗看他，“今天很开心？” “当然了，我可以释放信息素，这不值得高兴吗？”迟宁托着脸颊，偏过头看楚绍琛，“那可是腺体，还有信息素。” 迟家虽然不是人，但有三个Alpha，信息素勉强算中上。 尾巴就翘到天上了。 叶茹和迟宁身为Omega，信息素也不算高，可比他这种天生废物的Omega还是强不少。 他现在可是有了信息素，这不就打了每每嘲笑他的迟云？ 等他腺体长好了，信息素等级重新测试，一定要大摇大摆去迟家逛一圈。 悄悄长腺体，然后吓死他们。 楚绍琛勾了下唇角，“之前是谁说信息素不重要？” 他看得出来迟宁高兴不是因为有了信息素，而是觉得新鲜。 过去迟宁一直因为没有信息素而受到歧视，就算他不在乎，但那些议论无处不在，随时都在提醒他与周围人的格格不入。 可现在不一样，他有信息素，多新鲜的事。 那些嘲笑他的人，哪里能想到他的腺体并不是完全坏损。 “我说的。”迟宁勇敢承认，“可有了的感觉也不赖。” 昨天迟宁说的话，和今天的迟宁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绍琛失笑，刚要说话，空气里那股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又出现了。 比昨晚的还要甜。 余光扫到旁边擦拭花瓶的佣人脸上表情变化，楚绍琛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迟宁错愕抬起头看楚绍琛，来不及问就被握着手腕带走。 踉跄着差点摔倒，迟宁挣扎了下，不解问道：“上将，你怎么了？” 易感期了？ 不是吧，他才有信息素，还不知道怎么用，要怎么办？ 怎么会提前呢？不是还有一个月。 楚绍琛看了眼迟宁，停下来深吸了口气，把人直接抱起来，大手圈着他的腰，拍了一下。 “趴在肩上别乱动。” 蓝冰柏的信息素悄无声息散开，逐渐掩盖住了迟宁无意识释放的信息素。 迟宁吓得头发都要炸起来，突然离地这么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惊悚了。 察觉到楚绍琛要去自己的房间，迟宁什么都顾不上，又怕碰到他伤口，手忙脚乱阻止。 “上将，我、我想去你的房间。” 楚绍琛才上到二楼，边走边问：“原因。” 迟宁大脑空白，尤其是在瞥到楼梯旁一脸震惊的沃斯时，羞耻感达到了顶峰。 捂着脸，趴在他肩上干脆装死，小声说：“因为、因为——” “上将的房间我比较熟悉，熟悉的房间我比较有安全感，会自在一点。” 楚绍琛：“……” 压下逐渐膨胀的信息素，脚下走得更快，进了房间后关上门。 沃斯和旁边的佣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离开。 迟宁被放到床上，脸色通红，“上将，你易感期到了吗？我去给你找抑制剂，在哪里——” “不是易感期，是你刚才释放了信息素，你感觉不到吗？” 楚绍琛看着床上的迟宁，眸色幽深，“你信息素，太甜了。” 闻言迟宁瞪大眼，手撑在两边，“太甜了？” 太好了，不是鲱鱼罐头味的。 楚绍琛昨天不是在哄他。 看着迟宁一脸高兴，楚绍琛眉头紧锁，膝盖跪在床边，逼近迟宁，“你没有尝试过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迟宁摇摇头，“我试过了，不行。” 真的不行，而且他好像自己感觉不到。 楚绍琛眼里闪过疑惑，仔细嗅了下房间里的味道，发现迟宁的信息素又消失了。 看来是真的无法控制。 “没什么，我带你上来是要给你覆盖剂。”楚绍琛正打算推开去拿覆盖剂，也顺便缓一缓，却被人一把拉了回去。 迟宁看着被自己拽回来的楚绍琛，毫无危机意识，“上将，我有话要跟你说，特别重要的。” 差点忘记了昨天迟明野的那通语音，可是有大信息的。 要不是迟明野打来，他都差点忘记了，迟明野和迟明放兄弟俩，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亲近。 “什么事？” “关于我大哥的。” 楚绍琛微眯着眼，“昨天他联系你了？” 迟宁点点头，左右看看，又进入了角色，“上将，我大哥昨天打电话来问我二哥的事，大概就是问二哥有没有联系过我，我说有，而且我还把二哥问我的事情都说给大哥听了。” 楚绍琛看着迟宁一脸认真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头发，“那你二哥跟你说了什么？” 迟宁压低声音，“二哥问我大哥最近都在做什么，我没有说，只说不知道。” 看来迟明放是真的不放心迟明野，忙着打听自家大哥背地里在搞什么。 楚绍琛低笑出声，“我们宁宁果然很聪明。” 闻言迟宁一脸骄傲，扬起下巴，眼睛亮亮的，“上将不要这么夸我，我会骄傲自满的。” 歪过头时，发现楚绍琛的胳膊撑在自己肩膀上面，迟宁终于缓慢地意识到不对劲。 哇！这个姿势看楚绍琛，脸也不崩。 他以前从这个角度看过迟明野，太丑了。 “在我这里，你可以骄傲自满，不需要刻意收敛，因为我们——”楚绍琛低下头，“我不介意你的放肆。” 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沃斯急切的声音，楚绍琛才说了一个字，来不及把迟宁拉起来，沃斯就推开门。 沃斯：“上将，卡修少校那边出——” 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留评小红包。 第24章 房间静悄悄的。 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迟宁低咳一声, 扶着楚绍琛的手臂，“是我太毛躁了，要不是上将反应灵敏, 我恐怕已经摔成骨折。” 语气平静，表情丝毫不慌。 迟宁轻轻掐了下楚绍琛手上的肉，“我没事，请上将放心去处理事情吧。” 门口沃斯听完, 僵在脸上的震惊表情, 终于恢复正常。 楚绍琛单手撑着床, 稍一借力，从床尾站起来。 “你好好休息，不该想的不要多想。” 说完指了一下滚落在床上的蓝色瓶子，“东西收好。” 迟宁扭头看去，是覆盖剂。 伸手把瓶子拿着, 金属质感的瓶身有点冰, “知道知道, 上将慢走。” 楚绍琛理了一下衣服，离开前想到什么，伸手在他颈侧轻轻碰了碰, “保护好自己的腺体。” 声音很轻, 只有他们俩能听到。 并非不信任沃斯, 而是迟宁的腺体生长需要时间, 在这期间, 知道的人越少，越有利。 迟家敢在迟宁分化期间作妖, 就会在他二次分化的时候继续捣鬼。 他不能拿迟宁的腺体开玩笑。 迟宁微微怔住, 仰脸看他, 乖乖笑着点头，“我知道的，上将也要保护好自己。” 楚绍琛低笑了声，直起身时，脸上表情恢复严肃，抬眼扫向沃斯，大步离开卧室。 “把迟宁的东西搬到我房里。” 正打算研究覆盖剂的迟宁，倏然听到这话，才低头又抬起来看向已经不见楚绍琛身影的门口。 沃斯侧身站在那里，两手放在身前，微微躬着身。 住一个房间吗？ 他倒是不怎么介意，不过—— “迟少爷，那我吩咐人去您房间整理东西，尽快搬过来。” 沃斯身为管家，十分尽职尽责。 他们上将和迟少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能住在一个房间，说明两人感情很好。 沃斯欣慰地看着迟宁，“迟少爷，上将可能会出去一趟，卡修少校那边出了点事。” 看出沃斯的心思，迟宁从床上下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我只是有点担心上将。” 卡修出事的时间太巧了。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是楚绍琛昨天在七区露面后。 难道黑狼背后的靠山跟联邦或者是舰队有关？ 迟宁穿着兔子拖鞋，心里装着事，无意识动了动脚。 不过楚绍琛应该应付得了。 之前的事，他就有了警惕，肯定不会任人拿捏的。 想到楚绍琛，迟宁心里一松，没由来地相信他。 “沃斯先生，我一会儿会去书房学习，不用担心我，晚饭的时候麻烦再叫我。” “那您不吃午饭吗？” “不用了，早饭吃太多，我有零食。”迟宁说完，往房间外走。 帝星暑假是六月和七月，还剩下一半。 他得先把报告写完，不然临时抱佛脚一定写不完。 Omega能选的专业实在太少，他已经选了一个相对没那么离谱的专业。 人类第二性别现状与进化史。 比起烘焙学、马科学、魔法学、Omega礼仪学、Omega外形学之类，勉强算是一个听着高大上的专业。 反正念了一年，他只记得写不完的报告。 他打算下楼先拿吃的再回房间，才经过走到楼梯口，就见沃斯准备推门进去。 迟宁愣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沃斯先生，等一下！” 飞快折返回来，按住沃斯推门的手，“我——” 沃斯不解问：“迟少爷，怎么了？” 迟宁表情真挚，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吗？我和上将的房间，我想自己亲手去布置，这样会更有诚意，想给上将一个惊喜。” 闻言沃斯怔住，脸上露出欣慰又感动的神情。 “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及时告诉我。” 迟宁贴着门，握住门把，乖巧笑着道：“放心，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不等沃斯反应过来，迟宁推开门，闪身进了房。 “沃斯先生慢走。” 飞快关上门，耳朵贴上门，听到外面沃斯离开的脚步声，长舒一口气。 差一点，他那些宝贝就要暴露了。 小心把门锁上，迟宁走到床边，掀起床罩，跪在地板上，伸手去摸床板。 摸到床板上吸附着的书，迅速抠下来。 花了快半个小时，他才把书全部扯下来，坐在地板上小心翼翼收到箱子里。 原本装在行李箱的书早就拿出来，放到了箱子最下面。 两大箱书，上面都是各个学科的专业书籍，还有一些社会读物。 拜托沃斯叫了两个人来帮忙，才把两箱书搬进楚绍琛的卧室，其余的洗漱用品和衣服，也跟着送了进来。 那两大箱书，沃斯见了不由暗暗心疼迟宁起来。 生在迟家那样的地方，真是可惜了，幸好现在都过去了，以后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他。 迟宁向搬东西的两人道谢后，发现沃斯正盯着自己看，疑惑看去，就见沃斯脸上表情。 “沃斯先生？” “迟少爷，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放心，以后有上将在，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 闻言迟宁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整理书架的动作一顿，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我知道上将是个可靠的人，但我也想要自己努力，不让他觉得为难。” 迟宁眼神坚定，“绝对不会给上将添乱的。” “迟少爷——” 沃斯被迟宁感动得，几乎要老泪纵横。 “沃斯先生你放心，我也会保护好上将，以后我会变得更厉害，这样上将就不用独自撑着，哪怕我没有顶级Alpha的能力，但我愿意成为上将可以安心休息的港湾。” 迟宁轻眨一下眼，“只是这段时间我意识到，我对上将的了解太少，以后会多多去了解上将的。” 沃斯一怔，叹了口气道：“上将从来不提以前的事，不过上将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今的威望，是用战场上的胜利换来的。” 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迟宁自然是看过报道。 不止胜利的时候看到过，后来不少人会在网上复盘那些战役，不少都写入了楚绍琛的个人履历。 履历上的寥寥数笔，其中凶险，只有亲历者才知道。 他见过楚绍琛身上的疤痕，并不狰狞，却有不少。 顶级Alpha的复原能力异于常人，连他都避免不了身上有如此多的伤疤—— 等等，楚绍琛身上的伤都是陈年旧伤。 那也就是说，不是近期造成的。 这次执行任务受的伤，除了白忱之外，他是接触最多的，每天的药都是他换的。 伤口复原很快，不仅是愈合速度，更是皮肤表层的复原都很快。 他记得昨天换药的时候，就已经不太明显。 迟宁把书放好，看向沃斯，犹豫过后小声问道：“沃斯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迟少爷有什么尽管问我，不用这么客气，您是上将的配偶，按理来说您一直称呼我先生已经不合规矩了。” 沃斯向迟宁微微躬身，“您请说。” 迟宁无心去纠正沃斯的观念，有些急切问：“上将的家人，你见过吗？” 沃斯愣住，惊讶看着迟宁，“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只是想要了解上将。”迟宁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心有些唐突，立即道：“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用说的，我也没有那么好奇。” 没有家人就没有家人。 反正有也不一定是好事。 迟宁懊恼地扣着手指，后悔这么问沃斯了。 楚绍琛自己都不愿意提起的事，他这么问，有种偷偷打听别人秘密的感觉。 “那个沃斯先生，今天天气不错，我去露台那里晒晒太阳。” 迟宁慌忙想要逃离，免得尴尬。 沃斯笑道：“迟少爷怎么突然要去晒太阳？很多年轻Omega都不愿意在有太阳的天出门，觉得太晒，皮肤会变黑。” 尽管帝星仍然拥有大气层与云层，但却很浑浊，白天总是雾蒙蒙的，反而夜晚比较好看。 在这里，每年能见到阳光的天仅有一个月。 迟宁脑子有点乱，难得语塞，磕巴了下才回答，“我缺钙，去补补钙。” 快步走到门口，正要推开门出去时，听到沃斯开了口。 “迟少爷，上将的家人都在很多年前去世了，我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但那会儿我还没这么老。” 沃斯的语气里带着遗憾，“我也出生在十二区，我离开那里时，上将还年幼，才十岁。” “你们以前就认识？” “是。” 沃斯走上前，解释道：“只不过自我离开后，很多年没有再见，直到上将从军校毕业，买下了这座庄园，我看到了招聘信息前来应聘，恰好那天上将休假在家，才有了今天的工作机会。” 沃斯从十二区离开后，先后做过许多工作。 但那些富人、商人们瞧不起他们的出身，总是会各种刁难，一旦有任何问题就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他最后一份工作是在酒店里做仓库管理员，有一天他照常去上班，却被扭送到了警局，以盗窃的名义。 尽管最后查清并非是他所为，但他却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没有人听他的解释，他说的话不会有人在意。 迟宁没有想到楚绍琛和沃斯以前就认识，或许还是邻居。 “你离开前，上将的亲人就已经不在世了吗？” 沃斯却摇摇头，“我受不了那里的环境，花了几十年才能离开，所以……走得很果断。” 沃斯眼里有愧疚，向来一丝不苟又注重仪表的他，低下了头，连背也有些佝偻，“我离开时上将跟他姐姐一起生活，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要离开，只是留下了一封信和家里钥匙，还有些星币——” “半夜悄悄离开的。” 闻言迟宁错愕看着沃斯，他很快理解了沃斯的内疚。 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还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长辈悄悄离开，哪怕没有对他们没有义务，但情感上也难以接受。 沃斯心里，是他抛弃了楚绍琛姐弟。 迟宁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沃斯。 “上将不会怪你的，沃斯先生，如果上将一直没有释怀，就不会让你在这里工作。”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愧疚。”沃斯红了眼眶，“我的余生，都将留在这里。” 他不是亲历者，所以没有办法代替任何人发言。 只是莫名的，他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突然想到什么，他问沃斯，“那上将的姐姐呢？”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可他更愿意从沃斯那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哪有人那么倒霉，什么事都落在他身上的。 沃斯身形微晃，半晌才道：“十二区的治安很差，每年都有好几次暴/乱，上将和她在一次暴/乱中走散了。” 闻言，迟宁心里那一点点可怜的希望彻底破碎。 鼻尖泛酸，轻眨了一下眼。 “迟少爷，我先下去了，您有任何吩咐再叫我。” “嗯。” 听到沃斯离开的动静，迟宁抬起头看向书架上，玻璃后放着的一排排奖章、勋章。 他突然特别想见到楚绍琛。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墙上时钟走到十点, 响起清脆的钟声。 沙发上盖着毯子的迟宁茫然睁眼，下意识往门口看去，意识逐渐回神, 把脸往毯子里埋，习惯地蹭了蹭才终于清醒。 这个点了，楚绍琛怎么还没回来？ 投影屏上的动画片已经放到结局，主角团成功拿到钥匙, 打开了宝藏, 打败怪兽, 拯救全世界。 掀开毯子，正打算离开沙发，去花园里看看，就见沃斯端着一杯牛奶走来。 “您是不是睡得不好？上将之前担心你睡不好，嘱咐每晚都要给您准备一杯热牛奶。” 沃斯把牛奶递给迟宁。 迟宁接过来, 有些惊讶楚绍琛还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他是睡不太好, 不过是在迟家养成的习惯, 所以每晚不是看书就是发呆，必须依赖这些才能入睡。 “谢谢。” 隔着玻璃，手心也是暖的。 迟宁坐在沙发上, 暖色的光落在他身上, 令他看上去像是镀了一层光。 小口喝着牛奶, 胃里逐渐变得温暖。 迟宁抿了抿唇看沃斯, “沃斯先生, 上将以前也经常这么晚才回来吗？” “一般不会，除非是比较忙的时候。”沃斯看出迟宁在担心, 安慰道：“可能是太忙所以忘记打电话回来告诉您, 您不用太担心。” 闻言迟宁一口牛奶卡在喉咙, 呛着咳了几声，脸颊都变红。 “我才不是担心他，我就是随口问问，毕竟——” 下意识否认后，迟宁倏然想起自己和楚绍琛在外人眼里的关系，“他是我的Alpha，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当然会担心。何况现在外面局势复杂，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 沃斯失笑，他已年过半百，自然看得出来迟宁的口是心非。 迟宁心虚地不敢看沃斯眼睛，低着头专心喝牛奶。 大半杯喝完，才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作为楚绍琛的合法配偶，关心他、担心他那不是应该的吗？ 啧，差点把自己带偏了。 牛奶喝完，动画正好放完。 迟宁从沙发起来，拿着杯子往厨房走，打算再拿点零食回客厅。 刚走到厨房门口，外面忽然有声响，他转头看去，车灯照进来。 难道是楚绍琛回来了？ 眉间出现连他自己都发现的欣喜，匆匆把杯子往餐桌一放，飞快往门口跑去。 “上将，你——” 悬浮车上乔司匆匆下来，表情严肃，见到迟宁后松了口气。 乔司向迟宁颔首示意，“迟少爷。” 迟宁把后半句话生生咽回去，探头朝他后面看去，并未发现楚绍琛的身影，心瞬间提起来。 “上将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早上楚绍琛出门是因为卡修疑似被扣住，如果顺利，那应该是和卡修一起回来。 现在回来的是乔司，说明—— 楚绍琛出事了。 迟宁站在原地，身上穿着睡衣拖鞋，半夜的风一吹，整个人看上去单薄又脆弱。 乔司犹豫了半晌，点下头。 “上将目前留在联邦第三办公室，那是调查处。” 调查处。 楚绍琛被调查了。 迟宁大脑「嗡」地一下，彻底懵了。 “联邦调查处给的理由是配合调查，所以暂时限制活动，不会进行拘押，只是配合——” “呸！鬼才信！” 把人软禁起来了，还搞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真不要脸。 迟宁气得不轻，看着乔司，“调查处的狗腿子还跟你说了什么吗？有手续或者是文件之类的通告吗？” 乔司被迟宁吓一跳，听他这么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倒没有，我是赶过来给你报信，上将他怕你担心。” 闻言迟宁更生气了，需要人回来报信，在文明这么发达的帝星，居然还需要跑腿报信。 那不就是把楚绍琛的光脑和终端一起关闭，切断他和外界所有联系。 “这件事除了联邦调查处还有人知道吗？” “暂时没有，但——” “什么什么，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迟宁看他吞吞吐吐，火急火燎问：“难道是他们准备明天对外公布？那不行。” “不会的，他们不会这么做。” “那之前还说不会对他怎么样呢，现在不还是软禁了。” 乔司尴尬地沉默了下，“但今天上将去联邦大楼的时候，有不少记者在外面。” 记者？ 就是那些什么正经事都不干，专门报道不实消息、夸大事实的标题党？ 迟宁愣了愣，脑中闪过一百种救人的办法。 要不他去偷一台飞行器，把联邦大楼悄悄炸了吧？ 那东西看着操作还挺简单的，应该不难。 转过身，连沃斯都没有看见，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往楼上走。 沃斯看着迟宁，再看向乔司，“乔少校，上将那边情况还好吗？” 乔司点头，“这一切都在上将的意料中，所以不管是从调查的任何角度追溯，我都不在范围内，顶多是例行问话。” “那就好，上将有做准备就好。” “你不用太担心，不过——” 乔司挠了下头，大高个看上去有点憨厚，“迟少爷他是不是被吓坏了？我都来不及说，光顾着回答他了。” 沃斯失笑，“迟少爷和上将感情很好，担心是正常的，我会转告他的。” 闻言乔司松了口气，“那就好，上将之前还特地嘱咐我，不要让迟少爷担心。” 结果他一来，被迟宁一个接一个问题问懵了。 “那少校早点回去休息。” “嗯，上将那里你们不用担心，不用三天，他就会回来。” 已经回到房间的迟宁，轻轻关上门，反锁后，走到窗户旁，拉上窗帘，再回到桌前，打开了终端。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盗飞行器。 但联邦大楼的情况还是可以了解一下。 一边看着屏幕上的联邦大楼，一边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 看上去就是个办公大楼，也没什么特殊的。 就是卫兵多了点。 硬闯肯定不行，还没靠近就被击毙。 再说，他身为联邦前途无量的上将的Omega，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文明的行为。 当然要大摇大摆的进去。 不过去之前还得做件事。 合上笔记本，关掉终端，迟宁站起来走进换衣间。 好歹是第一次公开露面，排面一定不能差。 —— 第二天一大早，迟宁站在镜子里，仔仔细细整理好衬衫的领子。 比起平时穿的衣服，这件手工制作的高定衬衫，领口和肩的位置都有一层荷叶边，上臂的袖子处薄纱镂空，五颗纽扣全是莹润的白色珍珠。 下身搭了一条黑色裤子，穿了双棕色的短靴。 衬衫下摆扎进去，用一条黑色的皮带扣住，蓝晶做成的盘扣，点缀在腰间。 迟宁凑到镜子前，理了理头发。 确定穿着没有问题后，迟宁深吸一口气，偏过头，看向旁边的首饰。 从最昂贵的那条挪到看上去最不起眼的那条，拿起来给自己戴上，泪珠形的吊坠挂在衣领里。 八点不到，迟宁走出房间。 走下楼梯时，遇见正准备上楼叫他吃早饭的沃斯，眼睛垂下，抓紧了旁边的扶手。 沃斯震惊看着迟宁，见他眼圈发红，一脸憔悴，担心道：“迟少爷，您还在担心上将吗？” 迟宁别开脸，故作坚强道：“没有。” 太要强了，这种时候还要装作没有事情的样子。 沃斯心疼地看着眼前的迟宁，作为一个长辈，他理解迟宁的要求，毕竟楚绍琛被调查意味着多少冷眼都会落在他身上。 新婚不到一月的Omega，还未来得及与Alpha培养感情，就与Alpha分隔两地。 迟宁垂着眼，手指抓得泛白，终于抬起眼看沃斯，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了整晚。 “沃斯先生，请您安排司机，送我回迟家。” 沃斯怔住，“您是要去找他们帮忙吗？这是联邦调查处，不会那么轻易——” “不管如何，我要去试试。”迟宁一脸坚定，“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会自己想办法去。” 后面几个字微微颤抖，令人听了心碎。 他们站在楼梯上，老花匠目睹了这一切，看到沃斯点头后，摇头叹了声。 如迟宁担心的那样，不良记者已经大肆渲染楚绍琛进去后就没出来的事，不停地往积云一号上带。 话里话外都是积云一号的失踪和楚绍琛有关。 迟宁坐在去迟家的车上看到这些消息，表情冷漠，只回了唐西关心的信息外，就关了光脑。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迟家。 他拎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下车，比起前几天回来时的气氛，对比可不是一丁半点。 嘁，势利眼。 前几天还亲亲好儿子，今天就是路边小野草。 迟宁拎着精心准备的礼物走进客厅，只看到了迟锋、迟明放和迟云。 “唷，这是谁来了？”迟云抬头看过来，想到上次迟宁回来的显摆，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咱们家宁宁啊，怎么几天不见这么憔悴，让人看了怪心疼的。” 那是当然，我精心熬夜熬出来的憔悴，能不心疼？ 迟宁低眉顺眼走上前，把东西放下，小声开口，“爸爸，二哥，三姐。” 迟明放靠在那里打游戏，早上起来看到楚绍琛被软禁的消息，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顶级Alpha又怎么样？ 不还是要在权力面前低头，他还以为多厉害。 迟锋皱眉，看着那些礼物，“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倒台。 迟宁心里说了句，表情却是一脸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是不是为了楚绍琛的事？” 哟哟哟，连称呼都改了。 之前还一口一个上将，恨不得昭告天下。 迟宁点头，站在迟锋旁边，“我想去看看他，我担心他在那里吃不好睡不好，我还给他准备了我亲手做的饭菜，之前三姐让我学的那些。” “上将很喜欢吃的，我每次做他都说好吃，我……” 迟宁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 迟明放大声笑起来，“哈哈哈，不成器的Omega，Alpha出事了就只会担心这点小事，没脑子的小废物。” 迟宁攥着衣服的力气一重，差点把衣服抠出个洞。 迟锋好似早有准备，站了起来，“我送你过去，正好我跟调查处的处长有点交情。” 闻言迟宁抬起头，满眼欣喜，“谢谢爸爸，我就知道家人们最好了。” 旁边迟明放和迟云对视一眼，笑得一脸不屑。 真是个傻子，这么好骗。 迟宁擦了擦眼泪站起来，乖巧道：“我一定会告诉上将的！” 告诉他，你们的如意算盘是怎么打的。 纤密的眼睫垂下，迟宁轻眨一下眼，跟在迟锋后面离开。 上车后，迟锋看见迟宁脸上的笑，疑惑皱眉，“你在笑什么？” 迟宁嘴角那一点弧度立即失踪，眼里蓄起泪光。 “我是在高兴，我是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家，这么好的家人。” 第26章 迟家的车停在联邦大楼外的街道上, 迟宁往外看去，暗暗感慨。 不愧是帝星的权力中心，光是看着已经能感受无形的压迫感。 “爸爸, 我们不直接进去吗？” 迟宁转过头，一脸懵懂问：“我们在等什么吗？” 闻言迟锋一脸嫌弃地瞥着迟宁，示意司机打开门，“我已经和对方打好了招呼, 你一个人去, 我们不方便露面。” 迟宁眼神微怔, 摸不准迟锋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好直接问，故作乖巧道：“那谢谢爸爸帮忙，我去见上将，很快回来。” 迟锋「嗯」了声, 看着迟宁下车, 提着保温盒, 小心翼翼又胆怯地爬上层层台阶。 台阶好多啊，平时真的有人会走这条路吗？ 他怎么觉得迟锋那个老狐狸在骗自己。 越往上走，迟宁喘得越厉害。 爬到顶后回头一看, 顿时有点头晕目眩, 少说也有百八十级。 “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请您出示证件。” 入口处的守卫拦住迟宁, 行礼过后, 例行询问查看证件。 迟宁皱眉，转头看向台阶下的街道, 迟家的车还停在那里, 说不定迟锋正看着他。 老狐狸, 心眼子还有点多。 “你好，这是我的证件，我是来探望我的Alpha的。” 迟宁从口袋里拿出证件，递给对方，“我的Alpha是楚绍琛上将，昨晚他过来后一直没有回家，所以我有点担心，就想来看看。” 对方一听到楚绍琛的名字，惊讶抬头打量着迟宁。 眼前Omega言行举止和穿着，的确不是一般人家的Omega，再看长相和证件上也符合。 近期楚绍琛与一个低等级Omega匹配登记的事，早就传开了。 舰队和联邦政府是两大八卦重灾区，纷纷好奇不近O色的楚绍琛，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眼下看到迟宁，守卫有点能理解楚绍琛的想法。 Omega天生都长得比较好看，很少有长相普通的。 但要在Omega里还长得漂亮的，就很少见。 “请问，我登记之后可以进去了吗？” “抱歉，办公大楼非工作人员和应邀来宾是不允许入内，如果——” 迟宁失落低下头，小声道：“这样啊，可是我之前查过，是允许家属登记后入内探望的，毕竟工作性质特殊，经常三天两头不回家，作为家属我们会很担心。” “这——” “上将又不是犯人，为什么不允许我见他？而且他的光脑我也联系不上，我……只是一个想要见自己Alpha的Omega而已。” 他抬头飞快看了眼守卫，又垂下头。 迟锋这个狗东西，办事太不靠谱了。 心眼子八百个。 想通过他卖人情就卖人情，还非得搞这一出。 难怪平时看不到人，今天穿戴整齐坐在家里，就是等他上门呢。 “那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一下上级。” “谢谢你。” 迟宁点点头站在原地，脖子隐隐作痛，有点后悔昨晚趴着看书了。 不出意外，这个守卫要联系的人就是迟锋认识的那位处长。 对方或许还会问自己一些问题，要不然就是让他等。 反正按照迟锋的个性，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的进去，要明确进入这里很难，才能凸显迟家在这件事里的作用。 正盯着鞋尖发呆，迟宁抬起头左看右看，忽然看到旁边经过一个人。 很眼熟。 一定见过。 对方也看到了自己。 迟宁瞥了眼正在等接线的守卫，向着正要进去的人挥手，“周处长，好久不见！” 联邦秘书处的一处处长，周然。 能不眼熟呢？ 上次就是他第一个代表联邦委员会来探望楚绍琛。 周然看到迟宁，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步，脑中自动回放上次见面的场景。 “迟少爷？” 周然好奇看着他，有点意外他会出现。 一个Omega冒冒失失跑到这里来，实在过于愚蠢，这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联邦最年轻上将的Omega是个没脑子的人。 应该在家里待着，联系人脉想办法才是。 “周秘书你好，我是来找上将的，他整晚都没回去，我有点担心，但是——” 迟宁指了一下守卫，“他不让我进去，我不明白我和上将是合法配偶，为什么不能登记进去，有哪一条法规不允许Omega进出吗？” 守卫一听迟宁明目张胆地告状，恨不得电话那边快点接通。 周然上下打量着迟宁，又看了眼守卫，眼神暗了暗，想起和鲁尔斯元帅的谈话。 “上将或许是有什么事耽误，舰队近期有不少事情，他身为第一军的主将，可能随时需要参与到其中。” 闻言迟宁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作为家属我能理解，毕竟上将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他们肩负着维护帝星安全的使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我们筑起了钢铁之墙。” 迟宁眼神坚定，语气凛然，“周秘书，上将和所有的军人一样，都值得尊敬，在我眼里，他们的牺牲换来的不仅仅是和平，更是——” “应该得到尊重。” 周然眉头皱起，他看着眼前的迟宁，一个看上去才成年的Omega，分明带着属于Omega的柔软，但—— 这几句话可一点都不温柔。 迟宁弯唇一笑，“那周秘书，我可以进去吗？居然规章制度没有问题。” 周然回过神，收回打探的视线看向守卫，“例行登记，我会带迟少爷去见上将。” 守卫那边连线还没有接通，听到这句话，立即点了点头，“是。” 迟宁登记好个人信息后，跟在周然后面进了联邦大楼。 前广场是月牙形的喷泉，从旁边走过，上了台阶才走到大楼正门的平台。 三栋大楼一字排开，几乎是紧紧挨在一起，正中间的最高，上面挂着联邦的徽章。 金属材质的圣鹰。 展翅而起的圣鹰眼神犀利，鹰爪锋利，雕刻得栩栩如生。 迟宁仰头时，对上那双眼睛，浑身一震，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 这个时间已经是上班时间，不少人进出大楼，见到周然后纷纷向他行礼，好奇的眼光落在迟宁身上。 “上将目前在他的办公室内，尽管这里不是舰队的基地，但上将有自己的办公室。” “哇！这样吗？那上将昨晚肯定是太忙了，都忘记告诉我们他不回家。” 迟宁看着走廊里各个办公室，记性很好的记住了大半，从来的路到见过的人，基本上都记住了。 迟宁好奇问道：“周秘书，大楼里的信号是被屏蔽了吗？还是只能用内部信息器，我一整晚都没联系到上将，还以为他的光脑出故障了。” 周然：“……” 他偏过头看了眼迟宁，发现迟宁是在认真提问，那双眼睛干净得很，一下可以看清情绪。 压下心里的疑惑和古怪，他抿了下唇道：“嗯。” 骗人。 刚才他瞥见周然用光脑跟人联系。 迟宁小心拎着保温盒，无比期待楚绍琛看到自己的反应。 一定超级惊喜。 噢，也有可能是惊吓。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迟宁被周然带到了十七楼的一间办公室外。 办公室是独立的，看上去规格不低，门上挂了名牌。 周然侧过身，“家属进来的时间有限，半个小时，你可以和上将相处半个小时。” 迟宁正打量着门的材质，闻言转过头，朝周然感激一笑，“谢谢周秘书，你人真好。” 周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恍然，就像是无形中被一股力量压制，不自主地陷进迟宁的情绪里。 回过神来，他皱了下眉，向迟宁颔首，“不用客气。” 目送周然离开，迟宁对着门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才屈起手指敲门。 “咚咚，咚。” 楚绍琛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去，声音和之前不太一样，心里起了疑。 他怎么觉得这敲门动静和迟宁有点像？ 每次迟宁敲开他房门就是这样。 前面两声慢吞吞的，后面猛地一下。 皱眉道：“进来。” 迟宁推开门，探头往里看，正好对上楚绍琛的眼神，眼睛一弯笑着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拎着保温盒走到桌前，微微歪了下头，尾音上扬喊道：“上将。” 楚绍琛坐在桌后，看着迟宁走到面前，反应了一秒后，猛地站起来。 迟宁见状，仓促放下手里保温盒，一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上将是不是在生气？那你也要先听我说完再生气担心，好不好？” 先发制人，才能险中求胜。 迟宁撇撇嘴，他就知道楚绍琛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大概率是惊吓。 谁让他是个发育不良的Omega呢？ 要是顶级Omega，那他就可以靠着精神力，直接闯进来。 楚绍琛灰色的眸子转动，扫过迟宁，确定他没有受伤后，眼里的担心和生气褪去才平静下来。 “那我松开了。” 迟宁松手时，手指从他唇上擦过，如同被亲了一下，眼瞳瞪大，指尖和脸颊隐隐发烫。 楚绍琛坐回去，看着迟宁，“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 迟宁恍然回神，干脆两只手撑在桌上，手心贴着微凉的桌面，才觉得那股莫名的热意稍稍减退。 上身往前探，迟宁抿了抿唇，盯着楚绍琛，“为了上将，这点危险算什么，而且——” 他轻叹一声，自怨自艾地瞥了眼楚绍琛，口吻哀怨道：“我的Alpha都彻夜不归了，我怎么能坐得住呢？身为一个Omega，Alpha夜不归宿，是一件多令人伤心难过的事，我该为此负责，也该反省。” 楚绍琛：“……” 烦躁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好转了不少。 勾了勾唇角，楚绍琛往后靠去，双手抱在胸前，“那Omega要如何挽回Alpha的心？” 迟宁眼睛一亮，几乎整个人都趴在桌上，托着脸颊，手指在桌上画着圈，“抓住一个Alpha的心，首先要拴住他的胃，所以我给上将带了一堆好吃的。” 眼睛四处偷瞄着，见楚绍琛微微摇头，瞬间明白过来，原本画圈的手指逐渐变了节奏。 一个「迟」字，出现在圈的正中间。 那么多人都希望看到他为了楚绍琛阵脚大乱，冒失闯到联邦大楼。 有的是想看看迟家和楚绍琛联姻后，会合作到哪一步。 有的是想趁机卖楚绍琛人情，招揽他为自己所用。 台子都搭好了，他不出现，那怎么能行？ 迟宁向楚绍琛眨了下眼，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等人靠近，迟宁抓着他的衣领，十指稍稍用力，衬衫平整的衣料立即出现了褶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上将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手腕被握住, 不等迟宁反应过来，就被楚绍琛拉着侧坐到他腿上。 接触到紧实肌肉的瞬间，迟宁浑身僵硬, 不敢动弹。乖乖被扣在楚绍琛怀里。 会不会有点少儿不宜？ 就算是AO配偶，但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迟宁伸手扶着桌沿，生怕不小心摔下去。 刚要开口，腰上的力道收紧, 他猝不及防往楚绍琛肩上靠去, 忙不迭且搂住他脖子。 疑惑问：“上将？” 楚绍琛往门口看去, 示意他也看。 迟宁一脸好奇看过去，并未严丝合缝贴着地板的门，下面有一条缝，本该是均匀透光的位置，竟然有一片阴影。 外面有人在偷听。 惊讶地看向楚绍琛, 迟宁压低声音, 几乎用气音问：“是周秘书吗？” 楚绍琛摇了摇头, 有伸手指了一下桌上的台灯，然后手放到耳朵。 窃听器。 迟宁眼里涌起兴奋，全然忘了坐在楚绍琛腿上这件事, 挪了两下靠得更近, 低头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那上将,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楚绍琛下颌绷紧, 贴在迟宁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会注意分寸的人, 现在是毫无分寸。 不仅没有，还得寸进尺。 楚绍琛挑眉, 偏过头也贴到他耳边, “闲聊就好。” 迟宁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兴奋得不行，颇有责任心地配合，“那聊什么？” 楚绍琛试探说：“比如Omega如何拴住Alpha的心？” “再或者，如何挽回一个夜不归宿的Alpha？” 迟宁：“……” 他觉得楚绍琛在弧他，哪有人在窃听者面前聊这个的。 不过他也没有被窃听的，楚绍琛应该经验颇丰。 心里打鼓，狐疑地瞄着楚绍琛。 楚绍琛一脸正经，不像是在逗他。 联邦委员会都喜欢听别人的家长里短吗？ 好变态啊。 迟宁低咳了声，腆着脸往楚绍琛肩上靠过去，还小心避开伤口。 “上将，昨晚你为什么不回来？我……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你是不是已经厌倦了我们的婚姻？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告诉我，我会改的，只要上将喜欢，我都会去努力。” “今天还是有爸爸和周秘书帮忙我才进来，我实在是担心，所以麻烦了他们。” 不要让他知道门外的人是谁，否则他会忍不住杀人灭口。 楚绍琛轻轻嗅着迟宁无意中释放出的信息素，纤细、白皙的脖子就在眼前，过于考验他的自制力。 眸色渐深，喉间干涩发紧。 “是吗？什么你都愿意？” “是，我愿意为上将做一切事情。”迟宁抬起头，红着眼，满眼依赖，“我将终身追随上将，忠诚于上将。” “放心，没有嫌弃你。”楚绍琛看到迟宁通红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脸，眉头皱着，“昨晚没有睡好？” 迟宁一懵，连接话都忘了。 不对啊，剧本不是这么发展的。 接下来楚绍琛应该说他不稀罕，他只是一个Omega，除非能带来什么好处才对。 迟宁偷偷瞄了眼门口，掐了下他的手臂。 眨巴眨巴眼，期待楚绍琛明白自己的意思。 楚绍琛继续说：“舰队这边在调查上次任务的事故，我只是例行配合，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闻言迟宁一头雾水，反应极快问：“那上将昨晚睡得好吗？你的伤有人换药吗？” “让你担心了。” 楚绍琛靠近迟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心念一动，轻轻在他脸颊吻了吻，“以后我会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脸颊留下的温润触感，让迟宁身体僵硬、手脚发麻，脑袋「嗡」的一声炸开，直接懵掉。 楚绍琛刚才在亲他？ 亲他？ 亲他！！ 一股热意从脸颊迅速蔓延至脖颈，然后是耳朵，跟着是心口。 精致漂亮的脸憋得一脸通红，怔怔看着楚绍琛，支支吾吾发出单个音节，说不出完整的话。 “叩叩。” 敲门声响起，楚绍琛拿过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给迟宁披上，“进来。” 迟宁听到敲门声的瞬间，心如死灰，直接趴在楚绍琛肩上装死。 算了，剧本这么走好像也没问题。 联邦最有前途的上将，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谁听了不觉得楚绍琛脑子有问题。 进来的人走到房间中间，似乎迟疑了下才开口。 “上将，鲁尔斯元帅已经在办公室等候您过去。” “我知道了。” 楚绍琛没有立即答应，脸色也沉下来，锋利的五官与轮廓，透出不悦，“我的Omega不舒服，我需要陪着他。” 来人有些为难，欲言又止后道：“可以让您的夫人暂时在这里休息，我们会让人在外面看护，保护他的安全。” 闻言楚绍琛冷哼一声，“保护？交给你们保护我能放心？” “上将，这里是联邦大楼——” “那我又为什么被切断了光脑和终端。” 对方被楚绍琛问住，答不上来，又不敢离开去复命。 迟宁竖着耳朵听完全程，从疑惑到恍然大悟，立即理解了楚绍琛的意思。 整个人一软，靠在楚绍琛身上，虚弱道：“上将，我没事的，你还是先去见鲁尔斯元帅，那毕竟是你的老师，他肯定不会帮着外人的，我……咳咳，我没事，就是有一点点不舒服。” 看，他多体贴、多懂事。 像他这样的Omega，连《已婚Omega学习手册》的撰写人都得给他搬个Omega之光的奖。 悄悄掐了下楚绍琛的腰，小声说：“差不多了，我在这里等你。” 很小声地补了句，“正好睡一觉。” 楚绍琛亲昵地蹭了蹭他耳朵，一脸宠溺，看得房间里的年轻人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放。 “让人看好这里，要是他出一点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楚绍琛抱着迟宁站起来，吓得怀里人一哆嗦。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好。” 迟宁被放到沙发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神色恹恹地抬头看着楚绍琛，眼睛湿润、脸颊绯红，一看就是不舒服。 怯生生地拉住楚绍琛衣服，借着视线遮挡，对他飞快眨了下眼。 “那上将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楚绍琛忍住想要把迟宁揣兜带走的冲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 迟宁的信息素已经消失，看来腺体的情况还没有彻底好转。 楚绍琛转过身，脸上恢复面无表情，冷冷扫了眼杵在那里的人，长腿一迈，走出房间。 蜷缩在沙发里的迟宁，目送两人离开，看着房门关上，终于松了口气。 好热。 毯子裹着差点就要热出痱子。 迟宁打开光脑，发现信号真的被切断。 看来是针对楚绍琛这间办公室的。 皱眉四处看看，发现这间办公室完全继承家里书房的审美，简单又一目了然。 光脑没办法联系外界，他又不想乱动楚绍琛的东西，想了想，缩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独属于蓝冰柏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办公室里，尤其是毯子，应该是昨晚楚绍琛用的。 迟宁眼皮发沉，唇干眼热，抿抿唇，又把毯子捞起来，盖到了脖子处。 好舒服。 他对楚绍琛的信息素完全不排斥，反而觉得很有安全感。 又打了个哈欠，往毯子里缩了缩，很快睡过去。 —— 联邦大楼外，迟锋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知道了，想不到他还有点脑子，知道告诉楚绍琛是迟家帮了他。” “别高兴太早，楚绍琛那人又傲又狠，没那么容易放低戒备心，尤其是你别忘了，以他现在对那个Omega的喜欢程度，你们家对这个Omega做过的事可是很轻易查到。” “那又如何？他可是迟家的人。” “万一有一天他知道了呢？不是迟家的人，你们的死活就跟他无关了。” 迟锋示意司机开车，“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和对方又说了几句后，才挂断通话。 迟宁是生是死都是迟家的人，这辈子都别想逃。 此时联邦调查处的调查一科，两个人守在调查室门外，经过特殊隔音处理的房间，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响。 楚绍琛坐在椅子上，往后靠着，长腿交叠搭在一起，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勾了勾唇角。 “鲁尔斯元帅，好久不见。” “这就是你对师长的态度？” “这是我对一个背叛者的态度。” 楚绍琛眼神透着寒意，语气森然，“鲁尔斯元帅明哲保身，对联邦来说，当然不算背叛，只是背叛了军校的校训和作为一个军人的原则。” “放肆！” 鲁尔斯斥道：“看来我真是对你太放任了，才会让你这么目中无人。” “赫利亚号至今还在维修，朱雀零部件出现问题，积云一号的失踪，包括此次追踪积云一号的任务，也是我目中无人造成？” 楚绍琛挑了下眉，“如果委员会和舰队高层认为需要拿走我的军衔，将我从舰队除名，我并不介意。” “我对你太失望了。” 鲁尔斯被楚绍琛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年迈的脸上写满失望，“积云一号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你不顾命令，贸然闯入CM3区域，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是舰队叛徒莱克的地盘。” “知道你还去！” 楚绍琛沉默了下，“那是军校的学生，我有义务找到他们，哪怕是残骸，也要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师徒两人陷入沉默，久久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楚绍琛冷毅的五官此时却显得落寞，他看向窗户，外面正好一只鸟飞过，“积云一号上的学生，是我亲自指派的。” 至今下落不明。 他有责任，找回他们。 作者有话说： 我怀疑有的人在夹带私心（是我） 第28章 师徒间的谈话并不顺利, 尤其在积云一号的问题上，出现不小分歧。 鲁尔斯瞥了眼坚持己见的楚绍琛，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是违反军纪。” 楚绍琛抬起眼, “那委员会打算怎么办？把我除名还是关禁闭？”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完全不把委员会放在眼里。 联邦委员会？ 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糟老头子，连星舰怎么操控都不知道，还来指导他怎么带兵？ 以为是扮家家酒呢。 鲁尔斯走到桌旁, 在桌面敲了两下, 往门口看过去。 “禁闭？你就是有恃无恐, 你仗着现在舰队没有人可以用，你是最熟悉CM3的人，第一军也是实力最强的舰队，要是你被关禁闭，你手下那群刺头不得反了！” 鲁尔斯嗓门一下拔高, 大声嚷嚷, 生怕别人听不到。 楚绍琛被这一嗓子吼得揉了揉耳朵, 敲了两下椅子回应鲁尔斯。 调查室有监控和监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委员会的眼皮下。 楚绍琛抱着胳膊，一脸无所谓, “我不认为这件事我有错, 联邦军校的学生是最好的苗子, 他们未来都会成为舰队的中坚力量, 四个准毕业生失踪, 已经引起了媒体的持续关注，我们必须要给一个交代, 还是上面认为, 我们可以不顾民意？” 闻言鲁尔斯沉默了下才开口, “你懂什么？委员会的几位委员不比你懂得遵从民意？人家是经过选举出来的，也曾经是普通人里的一员，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吃过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还能不知道孰轻孰重？” 鲁尔斯六十多岁，上了年纪，身材有些胖，再过几年就要从舰队退休。 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就仗着现在舰队需要你，你有恃无恐，做这种算起来也没有真正违背军规的事。” 楚绍琛没吭声，就坐在那里，“那把我关在这里一晚上做什么？吓得我的Omega四处去打听，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你那个Omega是真喜欢你，为了你还去找他父母，谁都知道迟家并不看重他。” 鲁尔斯吹胡子，来回踱步，“行了，一晚上你也反思得差不多，我去找委员会替你说说情，你赶紧带你的Omega回家，别在我跟前晃悠。” 委员会的事务办公室内，三位最高领导人，对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合上手里的笔记本，“人家师徒俩是在唱大戏给我们看，得了，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反思？这小子有反思吗？完全没看出来，昨天我进去，差点给我骂出来。” “鲁尔斯这么多年还真是半点不改护犊子的性格，话里话外把我们架起来，要是处置了楚绍琛，那我们就是跟人民对着干，他倒真是脑子转得快。” 胡子和头发都发白的人，拿着笔记本站起来。 “表面上还是要保持我们的态度，至于私下，该放手让他查的就查，说不定这次可以把莱克的老巢端了。” “我们明白，不会为难他的。” “还有赫利亚号和朱雀那边的问题，尽快解决，背后的人揪出来后，证据暗中给楚绍琛，让他自己解决。” 余下两人一听，不由惊讶。 楚绍琛是联邦这么多年来难得的新血液，有能力有魄力，最重要的是他立场中立，不偏不倚。 这把利刃要是用好了，就能把联邦政府多年的腐肉彻底剜除。 一个拥有战功的顶级Alpha，足够震撼一部分蠢蠢欲动的人，也能成为那些人的威胁。 最好的诱饵，怎么能不用？ 从调查室出来的楚绍琛，拍了拍衣服，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经过委员事务办公室外，朝门口监控看了眼。 一帮老狐狸，真会算计。 回到办公室外，看到门口尽职守着的人，楚绍琛点了下头，对方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他推开门，一眼看到沙发上睡得正熟的迟宁。 漂亮的Omega缩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半的脸，头发乖顺搭着，呼吸声音也很轻。 办公室里只有他留下的蓝冰柏气息，他并没有闻到迟宁的初始信息素。 放轻脚步走到迟宁面前，楚绍琛蹲下，伸手去碰他的手，靠近了才发现迟宁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 眉头压低，楚绍琛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很烫，连呼吸都比平时重。 迟宁在发高烧。 楚绍琛用毯子把人裹好，轻手轻脚抱起来，低声喊道：“迟宁？” 迟宁被抱起的瞬间，迷迷瞪瞪醒来，下意识拿手揉了揉眼睛，往熟悉的气息靠近。 “上将？我们去哪？” “回家，你发烧了。” 楚绍琛走出办公室，走廊上不少人看着他，惊讶地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 迟家那个不受宠的小儿子来找楚绍琛，一早上都传开了。 大家不仅八卦，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楚绍琛这么宝贝。 结果现在一看，楚绍琛都把人包得严严实实，抱得这么紧，哪怕看不到什么样，也知道他在楚绍琛心里的分量。 迟宁喉咙干哑，隐隐作痛，说话就像是刀片在上面剐蹭，“我病了？我怎么不知道，就是好热。” “昨晚睡不好？” “嗯，没睡着。” 楚绍琛呼吸一滞，把迟宁抱紧了些，低下头主动去贴近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额头。 他怎么忘了，迟宁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在家里都要借口看护和他住在一个房间、挤在一张床上。 Alpha无缘无故失踪，整夜未归，Omega怎么可能不担心？ 眼里的懊悔和怜惜几乎压不住，楚绍琛深吸一口气，顾不上众人好奇打探的眼光，径直出了大楼。 鲁尔斯和卡修正在平台等候，见楚绍琛抱着迟宁出来，一脸疑惑。 鲁尔斯皱紧了眉头，“难道还有人敢对你的Omega动刑？太无耻了，这群人！” 卡修一听，心里也紧张起来。 虽然这位迟家小少爷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对人还是很好，尤其是对他们上将很用心。 那天他可是亲眼目睹了迟宁在楚绍琛面前乖顺的模样，更别说楚绍琛还在他面前炫耀了一番。 Omega又是彻夜看护又是亲自喂药，还哭红了眼。 这份心，令人动容。 “上将，我立即联系白医生。” 卡修迅速接通光脑，“车已经在外面备好。” 鲁尔斯跟着往下走，“迟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我在迟家老爷子寿宴上见过其余几个孩子，个个养得健康，怎么——” “他在发高烧。” 楚绍琛看向鲁尔斯，“老师，赫利亚号的事，拜托你了。” “放心，我又没退休，赫利亚号可是功臣。” 鲁尔斯明白楚绍琛的意思，“但你要做好准备。” “我会尽全力。”楚绍琛注意到天空飘起了小雨，拉高毯子挡住迟宁的脸，“莱克是当初那场战乱的主使，我不会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舰队一天，我就不会让你成为那帮人的牺牲品。”委员会并非是他们的朋友，只能算是盟友。 各取所需而已。 迟宁晕晕乎乎地听到一部分对话，感觉到楚绍琛停下，不舒服地楚绍琛怀里蹭了蹭头。 脑袋好疼，喉咙好疼。 连身上骨头都酸酸的，像是被蚂蚁啃食。 楚绍琛点了下头，“老师，我们回去了。” 迟宁迷糊着跟着道：“鲁尔斯元帅，再见。” 闻言鲁尔斯笑了起来，伸手隔着毯子，摸了下迟宁的头，“小家伙，希望你能平安健康。” 迟宁的年纪和他的孙子一般大，只不过人生经历却天差地别。 “谢谢元帅。”迟宁礼貌地回答。 坐进车里，楚绍琛仍旧没有放下迟宁，让他坐在自己怀里，靠着肩。 前面卡修调整着悬浮车的速度，飞快确认最快回到家的路线。 迟宁身上软软的，抿了抿唇，“上将，你是不是——不用被罚了啊？元帅帮你求情了吗？” 在楚绍琛办公室里睡了一觉，等醒来楚绍琛就被放出来，迟宁有点懵。 “嗯。” 楚绍琛搂着他，低声问：“快到家了，你不舒服告诉我。” “就是喉咙疼，但我又想说话。” 迟宁小声说了一句，“这是不是叫做自找苦吃，作里作怪？” 楚绍琛：“……” 深吸一口气，捏了捏迟宁的脸，“不是。” “唉，我觉得我额头里有块铁，烧红的那种。”迟宁感觉到楚绍琛的担心，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理睬过他的死活。 小时候生病，叶茹把他直接扔给保姆，或者丢到医院里。 长大了他知道自己吃药、去医院，所以也不麻烦他们。 像楚绍琛这种紧张到害怕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沉甸甸的，格外不自在。 抿了抿唇，在毯子里的手不老实伸出来，握住楚绍琛的手。 “上将，要是我不小心死了，你也别太想我，反正我们联姻也没有多久，你难过一下下就好，等过段时间你就再找一个，一定要身体好点的，那样——” 车内温度骤然下降，连前面的卡修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绍琛眸色变暗，低头看着怀里的迟宁，咬牙切齿道：“迟宁！” 迟宁：“……” 揪起毯子，盖住了头。 他听不到，也看不到。 —— 楚绍琛抱着胳膊坐在床边，锐利的眼神落在迟宁和白忱身上。 “是什么引起的发烧？” “炎症，扁桃体发炎。” 白忱看着迟宁一脸心虚的样子，无奈叹了声，“看上去应该是喝太多冷饮，加上熬夜吹了冷风引起的发炎，吃药休息一周能好。” 冷饮？熬夜？ 楚绍琛眯起了眼，盯着快要缩进被子里的迟宁。 担心一晚上、哭了一晚上就是这样？ 想到迟宁今天到办公室后的表现，他一下气笑了。 “嗯，麻烦你来一趟，药的剂量和每天吃几次，你写在单子上交给沃斯，他会给我。” 楚绍琛看向白忱，“药苦一点也没事。” 迟宁闻言瞪大眼，又敢怒不敢言，愤愤不平地扯了一下被子。 什么啊，刚才还亲亲好宝贝，现在就变了。 Alpha都是善变的家伙。 撇撇嘴，看向白忱，“那个白医生，我感觉我还需要再检查检查，你要不——” “还有哪里不舒服？”楚绍琛一下紧张起来，倾身靠过来，“不要讳病忌医。” 迟宁怔住，看着楚绍琛眼里的担心，忘了要说什么。 楚绍琛看他发呆，轻声问：“怎么了？” 迟宁耳朵一热，脸颊也跟着热起来，迅速摇摇头，“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谢谢白医生，我会遵医嘱的，你放心。” 看着楚绍琛担心，他突然有点负罪感和内疚感。 算了，不就是秋后算账吗？ 楚绍琛应该会看在他们俩的交情上，不跟他计较的吧？ 白忱收拾好东西离开，远离是非之地，免得殃及池鱼。 “上将，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你别担心。” 迟宁缩在被子里，小声道：“我就是有点困，比较想睡觉。” 黑色的眼珠转啊转，满脸都写着心虚。 楚绍琛探身弯腰，捏了捏他的脸，“吃点东西，把药吃了再睡。” “好。”迟宁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和楚绍琛交情匪浅。 “下不为例，就算再热爱学习，也不能熬夜看书。” 楚绍琛直起身，吩咐站在门口的沃斯把吃的拿进来，再去跟白忱拿药。 沃斯把吃的送进来，是清淡的粥。 “上将，迟少爷的病还好吗？” “炎症引起的发热，休息几天就好。”楚绍琛接过粥，捏着勺子，“拿药的时候问一下白忱注意事项，然后告诉我。” 沃斯知道楚绍琛要亲自照顾迟宁，点头退下。 “你比较想学什么？我可以请家庭教师到家里来。” 楚绍琛把粥喂到迟宁嘴边，“之前那本是社会学？” 迟宁嚼着粥里的肉沫，顾不上反驳，只能瞪大眼看楚绍琛。 什么？ 家庭教师？ 到家里来给他上课？ 不要不要，坚决不要。 他也没有那么热爱学习。 “上将，我个人觉得年轻人应该多享受假期的快乐，之前是我不懂事。” 迟宁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热爱学习，只是偶尔看看。” 楚绍琛挑眉，“那你晚上在看什么？” “社会科学。” “……” 迟宁低咳一声，“我只是平时能接触到的专业知识太少，所以……什么书都看一点点，比如社会科学、帝星史论、宇宙悖论、机甲构造之类的。” 机甲？ 楚绍琛好暇以整看着迟宁。 “那不用请老师来家里了。” 楚绍琛又给迟宁喂了口，看着他脸颊鼓鼓的样子，笑了一下。 迟宁松了口气，这样应该就算过关了吧？ 请老师来家里上课，还是暑假，太夸张了。 “我可以教你。” 迟宁一头问号，“？？” 什、什么意思？楚绍琛比较喜欢师生—— 从夫夫到师生，这听上去怎么有点不妙。 迟宁羞于开口，只能拐弯抹角问，“上将，这是不是有点不好？我以后叫你老师，别人会误会的。” 楚绍琛：“？”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难道他一个军校全A生，不配当老师了？ 军校每年都还有请他回去讲课，只不过他懒得去。 “老师？” “教授？” 迟宁试着喊了一下，“上将您觉得这样称呼，可以吗？” 楚绍琛：“……” 突然联想到什么，他觉得不用这么尊师重道也是可以。 “你对机甲感兴趣？” “觉得好奇，那么大的东西，是怎么会变得那么灵活，我只是在电影里看过，从来没亲眼见过。” 对楚绍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迟宁十分体贴地不再提起，“上将真的要教我吗？” “我觉得我还蛮聪明的，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操控机甲。” “如果你的天赋够高，现在开始学也不晚。”楚绍琛盯着他把一碗粥喝完，“不过现在你的任务是养病。” 好吧，病人还是好好养病比较好。 迟宁吃完东西，就觉得困。 半眯着眼，“对了上将，今天我去迟家，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你这么聪明，能想到这个办法，很厉害。” 楚绍琛毫不介意地夸奖道：“迟家对我的信任不够，还有防备，蓝晶的渠道都没能让他们放心，今天欠了个人情，他们会放心很多。” 想要搞清楚迟家背后那条线到底是谁在操控，必须要先得到迟家的信任。 至少认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这样才会放心透露一些秘密。 迟宁听到夸奖，笑弯了眼睛，“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我没有把事情搞砸就好。” 见到楚绍琛之前，他都不确定这么做是不是完全正确。 万一不小心害惨了楚绍琛，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平时显得过于苍白的脸色，因为吃过东西又发热的原因，变得红润，连嘴唇都是红的。 楚绍琛目光落在他身上，异常温柔。 “对了，迟明野到底在研究什么，连迟明放都不知道，看起来只有迟锋和迟明野知道。” 迟宁不明白，既然是迟锋牵头的生意，为什么不让迟明放知道。 从平时看，他对两个儿子都差不多。 反正比他有存在感。 “或许迟明野有关键作用，不过迟明放那边，和骆沅当年的事情，已经有个初步调查结果。” “是什么？能不能把迟明放抓起来。” “可以。” 迟宁眼睛一亮，然后又想到什么，抿了抿唇，“是不是太早了一点，不知道能不能顺着迟明放再多揪出几个人。” “放心，一个都跑不掉。” 楚绍琛对于骆沅的经历表示同情，但如果不是涉及到迟宁，他不会主动干涉。 或许会交给别人来做，但牵扯到迟宁就不一样。 “太好了，恶人受到惩罚，就该像书里写的一样。”只有恶人受到惩罚，好人才会得到公平。 那不然要公理正义来做什么？ 迟宁正打算再问什么，沃斯已经去而复返，拿着药回来。 顶着楚绍琛的眼神，迟宁乖乖药片放到嘴里，苦味在口腔炸开的那瞬间，他怀疑白忱在报复之前检查太吵的仇。 皱着眉把药咽下去，迟宁连五官都皱起来。 拿着杯子喝掉一整杯，嘴里都还是苦的。 “很苦？” “对啊，特别——唔？” 迟宁咬着楚绍琛塞到嘴里的糖果，眨了眨眼，眼珠一转，含糊不清道：“谢谢上将。” “那现在是要睡觉，还是打算和我探讨一下机甲的课程？”楚绍琛坐在床边，“不过你贸然去迟家很冒险，他们还在觊觎你的腺体。” “可是我不明白，我的腺体有什么特殊的，难道我是非帝星生物？” “迟宁。” 听到楚绍琛严肃的语气，迟宁垂下眼，“我只知道迟明野打着为我腺体好的名头，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所以迟明野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不仅是因为打着他的名号，还要从他这里搭上楚绍琛这条线。 迟明放知道新开了一个实验室，但并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迟宁，他们研究的方向是信息素再生，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楚绍琛看着迟宁，“表面上是人造信息素，造福大众的实验，实际上他们正在对Omega进行一场屠/杀。” 楚绍琛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份东西，递给迟宁，“在查七区黑狼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那张纸上，是一份名单。 有姓名、年龄以及—— 失踪时间和失踪地点。 “目前尚不清楚这件事情是否和迟家有关，但这些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Omega。” 迟宁捏着纸张的力道一重，看着留下的痕迹，陷入了沉默。 “你或许——” 是那个用于实验的实验体。 楚绍琛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迟宁一定明白。 他从不认为迟宁是个不懂事的豪门小少爷，相反，在迟家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迟宁比谁都懂得保护自己。 连在他面前都还有一层外壳，用于保护自己，怎么可能是个天真无知的Omega。 “从三年前到现在，有……三十多个失踪的Omega。” “是。” 迟宁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楚绍琛，眼圈泛红，“怎么办？我现在就想把迟家炸掉。” 楚绍琛微怔，拿过纸，“那你也要睡饱了，病好了才能去。” 迟宁点头，对楚绍琛这个回答很满意，靠在枕头上侧过身看着楚绍琛，“上将，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我有点睡不着。” 也有点怕。 对上迟宁不安的眼神，楚绍琛点头，“睡吧，我在这里。” 第29章 迟宁的病情不算稳定, 反复退热过后，直到早上六点才算彻底稳定下来，可以睡一个好觉。 床边守了一夜的楚绍琛, 看完鲁尔斯发来的资料后，捏了捏眉心，抬眼看向刚睡熟的迟宁。 目光从迟宁脸上扫过，落在被他握住的手上。 凌晨三点多, 迟宁忽然发起高热, 睡得很不安稳, 勉强哄睡着后，眉头还紧紧皱着，整个人止不住发抖。 他学着记忆里的动作，略显生疏地拍着迟宁胳膊，想让他平静下来。 收回手时, 手掌被迟宁紧抓着不放。 试了下没办法抽开, 尤其是他一动, 迟宁眉头就皱得更深。 没办法，他只能维持这个姿势一晚上。 好在迟宁后半夜睡得踏实很多，就算偶尔又烧起来, 也没有再露出被噩梦缠身的表情。 腺体释放的蓝冰柏气息, 充盈整个房间, 安抚着迟宁。 半边胳膊肌肉僵硬, 楚绍琛放低椅子, 半靠在椅背上，想着鲁尔斯和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联邦委员会的三位最高执行者, 想要借他的手剜掉腐肉, 所以势必对某些事睁只眼闭只眼, 会给他清除障碍。 看来，想害他的人不是那三个老狐狸。 除掉他也不仅仅是因为忌惮他，有一部分原因是察觉到了危险靠近。 至于是不是莱克那个叛徒在联邦的内应，就得好好查查了。 楚绍琛动了动胳膊，才活动了下，迟宁有了动静，看着像是要醒来。 无意识地抓紧了手里捏着的东西，迟宁反复捏了几下，才懒懒地睁开眼，打着哈欠醒来。 睡了一觉起来，怎么身上更累，连力气都没有。 一抬眼，看到楚绍琛坐在床边，欣喜问道：“上将，你怎么在这里？” 楚绍琛动了动手，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看。 迟宁垂眼，讪讪一笑，松开他的手小声道歉，“对不起，我睡觉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抱着东西。” 尽管身上还在发软，迟宁却异常兴奋，一掀被子跪坐在床边，“要不我给你按按？不然你胳膊要发麻好久，等会让人看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容易造成误会。” 比如他把楚绍琛胳膊当枕头之类的。 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造成误会多不好。 “你先把腿挪开。” 楚绍琛手心向上，本来就发麻得难以动弹。 迟宁起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小腿就这么压在他手上。 没有衣物遮挡的小腿，皮肤比他想的要柔嫩，毛发并不旺盛，贴着手心，修长的小腿他一只手能握住。 迟宁抿着唇，一脸社死地往旁边挪开。 身体往堆着的被子上倒去，脸也埋着，不太想起来见人了。 “是谁说要帮我按一下胳膊？” “我。” 迟宁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楚绍琛活动手腕，一股麻痒从手指一路窜到肩膀，“那拜托我们宁宁帮我揉一下肩？不然动不了。” 闻言迟宁羞耻得连脖子都红了，磨蹭了下才鼓起勇气，重新面对楚绍琛。 跪坐在床边，迟宁直起腰才能不费劲地抬手给楚绍琛按摩胳膊。 手指捏下去，完全不同的触感让迟宁眼睛一亮，好奇问：“上将，你身上的肌肉真紧。” 捏着比硬化的橡皮泥还难捏动。 楚绍琛：“……” 糟糕的形容词。 “喉咙发炎好了，不疼了？”楚绍琛瞥了眼时钟，还早，才九点。 迟宁一听楚绍琛关心自己，生怕自己生病添麻烦，摇头道：“应该好了，反正不疼了。” “但为了早点痊愈，还是少说话。” 楚绍琛打开终端，打算下早餐的单。 迟宁还在生病，清淡一点会比较好。 点了两个菜的间隙，他听到了三声叹息。 “原来上将是不想听我说话啊。” 迟宁撇撇嘴，两只手腕吊着，跟啄木鸟叼木头一样，啪啪啪地捏着楚绍琛胳膊。 楚绍琛：“……” 怎么可能不想听，但迟宁毫无自觉的样子，让他很为难。 “你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配偶啊！” 迟宁气势很足地回答，“难道上将不认为我们是配偶吗？登记过的，而且算起来也有一个月了。” 幽幽瞥了眼楚绍琛，“上将是觉得欠缺点什么吗？” 楚绍琛沉默了下，抬起差点被叨掉一块肉的胳膊，活动了两下，“你清楚就好。” “我当然清楚，我和上将是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配偶。”迟宁揉揉手腕，想到什么，“上将，你的伤是不是彻底好了？” 之前说要静养一个月，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顶级Alpha的复原力，真令人羡慕。 换作他，至少两月。 楚绍琛摸了摸鼻尖，发现迟宁眼神真挚，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伤，低咳一声，“嗯，昨天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后遗症？” “不是，是操控机甲，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迟宁松口气，嗔怪看他眼，“那你说话大喘气。” 拍拍楚绍琛的肩，“我去洗漱，上将要一起吗？” 楚绍琛失笑，“你先洗，我再缓缓。” 目光从迟宁松垮的领口移开，克制住喉结上下咽动。 抓了抓头发，穿鞋下床，迟宁没留意自己的睡衣松松垮垮，发现光脑有新的消息。 是唐西发来的。 唐西：“宁宁，你生病了吗？现在网上都是昨天上将抱你上车的照片，我能不能去看看你啊？” 昨天楚绍琛抱他上车？ 这有什么的，大家的好奇心好重噢。 迟宁一边进浴室一边回复消息。 【只是小感冒，现在都好了。不过你们可以过来找我玩呀，就是你们方便吗？】 不止邀请了唐西，还有骆沅。 对于骆沅，他始终有一点愧疚。 倒不是把迟明放那个混蛋的罪强加到自己身上，而是作为迟家的人，对骆沅的亏欠。 唐西：“你那边方便吗？” 迟宁一只脚已经迈进浴室，看到这条消息，折了回来，几步跑到楚绍琛面前。 “上将，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汇报。” 楚绍琛正好站起来，扶好差点摔倒的迟宁，“说。” 迟宁不由自主站直，“我想跟上将申请，能不能邀请两个，啊不对，三个朋友来家里做客？” 差点把小姑娘忘了。 一脸期待看着楚绍琛，他应该不会忍心拒绝的吧。 楚绍琛挑眉，“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 病还没好，就想着玩。 幼年Alpha才有的习性，是在迟宁身上出现了个遍。 腺体再次发育，果然影响不小。 迟宁点点头，表情乖巧，“我知道上将一定会支持我和朋友多多往来，不要整天都闷在家里看书，希望我做一个全面发展、广结善缘的人对吗？” “遇到上将这么通情达理的Alpha，是我的荣幸。” 闻言楚绍琛勾了勾唇角，眼里染了笑意，伸手拍了拍迟宁的头，“原来我在宁宁心里这么好？” 迟宁点头如捣蒜，眼里的期待让双瞳看起来更加明亮。 “从七区过来需要通行证，我让人去接他们。” 楚绍琛看着迟宁，“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迟宁对上楚绍琛的眼神，莫名地不自在，眼神乱飘，心怦怦怦地跳着。 他是不是感冒发烧还没好？ 不然为什么今天早上醒来，动不动就觉得热。 “那我先下楼了。” 楚绍琛并不勉强，抬脚往楼下走。 迟宁盯着脚尖，磨磨蹭蹭地站了会，突然抬头看着门口的楚绍琛，慌张跑过去，一下撞到他背上。 见楚绍琛转过身，一脸不解。 他眼神微怔，如同受到蛊惑一般，扶着楚绍琛的胳膊，踮脚凑近了些，在楚绍琛脸颊亲了下。 很快的一个吻，轻到嘴唇才碰到皮肤就迅速退开。 “谢谢！” 伴随着迟宁这句话，紧跟而来的是浴室关上的声音。 背靠在浴室门上，迟宁呼吸急促，脸颊发红。 余光扫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不自觉瞪大，闭了闭眼，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 不就是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亲亲怎么了？ 楚绍琛昨天还亲他呢。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迟宁洗漱过后，回完唐西消息从浴室出来。 一抬眼，楚绍琛赤/裸着上身从换衣间出来。 棉质的长袖拿在手里，似乎正打算换上。 腹肌垒块分明，胸肌紧实，连胳膊上的肌肉都透着蓬勃的荷尔蒙气息。 左肩上的伤口还有疤痕，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复原。 真好看的肉/体。 肌肉真漂亮，线条也好看。 比漫画强多了。 楚绍琛扬起眉梢，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在看什么？” 话里的逗弄格外明显，显然是明知故问。 “肌肉真好看——” 迟宁咽下后面的话，差点被呛着，别开眼一本正经道：“上将的身材真好，不愧是军人。” 楚绍琛问；“想练吗？” 迟宁一脸期待，“可以吗？” 穿好衣服，楚绍琛走进卧室自带的书房，看着上面属于迟宁的东西，勾了勾唇角。 “可以，就是不太容易。” “是不是要每天运动健身才行？那好像是不太适合我。”迟宁苦恼叹气。 他不适合长时间运动，身体不支持。 啧，又是迟家做的孽。 不知道是不是改造了他的身体，不然怎么会这样？ 迟宁越来越怀疑迟家是不是在搞什么破坏人类和平的实验，要不然这么神秘做什么？ “不过改天去基地的时候，我可以教你怎么操控机甲。” “可以吗？” “你是我的Omega，我认可的伴侣，当然可以。” 才涌起的那一点小失望，瞬间被楚绍琛的话抚平，迟宁笑弯了眼睛，“那就拜托上将了。” 楚绍琛拿了资料后，和迟宁一起出了房间。 “上将，我忘了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 楚绍琛要处理一些舰队上的事务，再有一个星期他需要归队参与到日常训练，所以有不少工作需要准备。 看向迟宁，“是迟明放的事？” “不是不是，那件事有上将让人查我很放心，我是在想月底要回迟家去检查。” “回迟家检查？” 楚绍琛合上资料，不悦道：“迟家还要检查你的腺体情况？” 迟宁苦恼点头，“之前也是每个月的月底，所以没两天就要去，他们肯定会发现我腺体的情况，说不定——” “交给我。” “不是不是。” 摆摆手，迟宁伸手拉着楚绍琛胳膊，示意他弯腰靠近一点。 左右看了看，他压低声音道：“我是想，要不要借这个机会侧面打听一下迟明野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说不定还可以搞到一点样本之类的。 迟家的医生是自家研究所里的，既然全新的人造信息素实验启动，他是样本的话，肯定会拿他开刀。 到时候弄到样本，再交给白忱，不就能很快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不行。” 楚绍琛直接拒绝，“有其余的办法可以查清楚，不需要你去冒险。” “可是这样是最不会引起他们怀疑的。”迟宁皱眉看着楚绍琛，“我会保护好自己。” 瞄着楚绍琛的表情，他也不愿意让步。 这件事他可以悄悄进行不告诉楚绍琛，但他不想有事情瞒着，所以才想提前和他商量。 结果一开口就被拒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楚绍琛看着迟宁的表情，立即明白他在想什么，“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太冒险，你的腺体很脆弱。” “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它也好好的还在发育，就是慢了点，多这一次也不会影响太多，说不定就可以把迟家一锅端了。” “迟宁——” “上将，我保证绝对不会危害到自己的安全。” 深吸一口气，楚绍琛单手扣住迟宁的腰，把人拉到怀里，“我不允许你有任何危险，所以这件事我会安排。” “那——” “我不会答应，事关你的安全，我不可能会同意。” 迟宁瞪大眼，想要伸手推开力气大得过分的胳膊，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憋着气，呼哧呼哧地瞪着楚绍琛。 霸道，太霸道了。 迟家那帮人是什么德行，他最了解了，只要他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就不会让他出事。 不然他早被扔出迟家了，何必还留到现在？ 吃吃喝喝也很花钱的。 “你的朋友应该很快回来，今天天气不错，你可以让厨房给你们准备一个花园烧烤。” 楚绍琛松手，神情严肃，“除了这件事外，还有其余的事都可以到书房找我。” 腰上力道撤去，迟宁看着楚绍琛转身走进书房。 迟宁气得踢了一脚护栏，结果踢到脚趾，疼得龇牙，又忍不住瞪了眼书房门。 他再也不要亲楚绍琛了。 亲？亲个屁。 他就是去亲一头猪，都不亲楚绍琛。 那一点点冒头的好感，被迟宁亲自扯个稀巴烂。 向来轻手轻脚的迟宁，少有地发出动静，连下楼的脚步声都比平时响不少，吓得沃斯走到楼梯口，一脸担心。 “迟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沃斯早把迟宁当成自己人，尤其是他在楚绍琛心里的地位。 闻言迟宁压着心里的憋闷和委屈，一开口鼻尖泛酸，连忙眨眼，“没什么，只是刚才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所以……” “抱歉，让你担心了。” 抿着唇，迟宁小口小口呼吸，免得自己不争气掉眼泪。 “沃斯先生，等会我有三个朋友要来，其中有个小孩，麻烦你让厨房准备一些吃的，花园烧烤或者是野餐都可以。” “上将刚才已经吩咐过我们，食材已经在准备，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还有肉都准备好。” 沃斯以为迟宁是小孩子受委屈，毕竟迟家不是什么好家庭。 对孩子都可以这样区别对待，看得出来不是什么有品行的，完全有可能因为小事口出恶言。 “迟少爷，您现在是上将的合法配偶，迟家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要顾忌上将的身份和您如今的身份，您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如果电话不好拒绝，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沃斯带着长辈的温柔道：“这里是你的家，迟家可以不是你的家。” 迟宁越听越委屈，低着头不敢看沃斯，“谢谢沃斯先生，我知道，那我先去花园了。” 说完飞快往外走，抬起手背擦了下眼泪。 Omega的眼泪真多。 那个腺体不如不要了，该死的生理差别。 迟宁红着眼睛，走到花园里，越想越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哭，眼泪失控地掉下来。 闷闷不乐坐在秋千上，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衣服上。 他才没有这么脆弱，不过就是意见分歧而已。 只是因为委屈的时候，一旦有人问句「怎么了」，他就会忍不住，和他脆不脆弱没有关系。 就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沃斯看着迟宁离开的背影，不由吃惊。 刚才那句话带着哭腔，不管是谁都听得出来，迟宁还不愿意让人知道，简直是个坚强到令人心疼的孩子。 抬头看向书房，他犹豫了下，走上楼。 作为管家，有义务向楚绍琛禀告家里发生的一切。 “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 对着一份资料发了几分钟呆的楚绍琛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地期待看向门口，却很快意识到，这不是迟宁。 迟宁平时敲门就不是这样，这会儿估计还生气，更不可能这么平稳。 猜到是谁，楚绍琛拿起杯子，“进来。” 沃斯走进房间，向楚绍琛恭敬地行了礼，“上将。” “有什么事？”楚绍琛翻阅着资料，余光和注意力却在沃斯身上。 他能猜到沃斯是为了迟宁的事来，想必是迟宁刚才气鼓鼓的样子引起注意了。 平时迟宁几乎不会有这一面。 “刚才我在楼下看到迟宁少爷在哭，应该是迟家打了电话过来责问他，毕竟他在迟家那边不受重视，加之昨天您彻夜未归的事闹到了新闻上。” 迟宁在哭？ 楚绍琛手里的杯子「砰」地放到桌上，水洒了出来。 又懊恼又自责地站起来，往外走，“他人在哪？” “在花园的秋千那。”沃斯侧身给楚绍琛让路，“上将，花园里的蔷薇开得很好。” —— 花园的秋千是原本就有的，后来沃斯又让人重新修理过，比较结实，木质的藤椅上，用花藤装饰。 从客厅出去，要到秋千那，就只有一条石板铺成的□□，两边都是开得正好的蔷薇花。 迟宁坐在秋千上，耷拉着头，老远就能感受到他不开心。 楚绍琛从客厅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脚步一顿，深吸了口气才沿着□□朝迟宁走过去。 他的信息素并没有可以收敛，只是比起平时更温柔。 蓝冰柏的信息素过于强势，连这么一大片蔷薇花的味道都压不住，轻易钻进迟宁的鼻腔。 迟宁知道他来了，也没有抬头，两只手撑在椅子上，脚踩在地面，前后晃着秋千。 “不想跟我说话吗？” 楚绍琛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手扶着他膝盖，“还是说，现在很生气？” 迟宁埋着头，没有吭声。 他才没有难过，也没有生气，就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下。 不要问他怎么了，也不要和他说话，过会儿他就没事了。 抿紧唇，躲开楚绍琛的试探。 “那我道歉，是我语气太强势，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这可能就是Alpha的通病，习惯去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哪怕是方式有问题。” 楚绍琛很少会对别人说这么多话，更别提这么耐心。 不管是下达指令还是沟通，他都是言简意赅。 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除了迟宁外，只有鲁尔斯，连卡修、乔司和沃斯对敬重有余，亲近不足。 实际上，他性格的确不怎么好。 从小就是，失踪的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你不跟我说话，是在惩罚我吗？”楚绍琛握住迟宁的手，“那我受到惩罚了，很严重，比关禁闭还严重。” 楚绍琛叹了声，“迟家的水比我想的深，昨天的资料并非是这次调查出来的，而是之前联邦就有人在查。” “宁宁——” “你别说了。” 迟宁抬起眼，伸手捂住楚绍琛的嘴，“你再说我又要哭了，这样显得我好弱，我又没有很想哭。” 眼圈发红盯着楚绍琛，“我才没有打算用眼泪来当吵架的武器，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不是看在眼泪的份上对吗？” 松了手，忐忑地等着楚绍琛回答。 楚绍琛愣了下，无奈又宠溺道：“是，是真心的，没有别的原因。” “那我们讲和了。” 迟宁弯腰附身，抱住楚绍琛，“那上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可以做到吗？” 楚绍琛拍着他的背，“什么？” 迟宁有点不好意思，低咳了声道：“作为Alpha，不管对内对外都应该维护自己Omega的形象，就像是我维护您一样，所以……” “请您忘了刚才的事吧，一点点都不要记得。” 他，迟宁，虽然是Omega，但也要脸。 吵架气哭这种事，太丢人了。 作者有话说： 和人吵架把自己吵哭是真实存在的，且事实支撑（。 第30章 蔷薇花的气息混着蓝冰柏的味道, 很快安抚了迟宁情绪。 发红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后颈的腺体隐隐有了动静。 很像生长痛，突然抽搐了下。 楚绍琛托着他的后脑勺, 尾指刚好碰到他的腺体，感觉到了那里猝不及防的轻微鼓动。 手往下移，指腹轻轻替他揉搓着腺体周围的皮肤，缓解他的痛痒。 迟宁舒服得下意识发出一声轻哼, 反应过来, 瞳孔瞪大, 整个人都陷入了奇异的感觉里。 好奇怪，可是好舒服。 怎么会有种，撸猫的感觉啊。 哦，他是被撸的那个。 迟宁手脚几乎要蜷缩起来，难得安静地靠在楚绍琛怀里, 意识轻飘飘的, 像是落在了云朵里。 楚绍琛观察着迟宁反应, 手指动作没有停下，一直到那道清甜的信息素一点点渗出来。 味道暂时难以分辨是什么，但他很喜欢这个味道。 迟宁手指揪着楚绍琛衣服, 声音也变得很轻, “上将, 我、我觉得差不多了。” 楚绍琛问：“不舒服？” 语气里分明夹杂上一点揶揄和逗弄。 迟宁指尖勾着衣服, 闭着眼, “没有，但我觉得差不多了。” 哪里是不舒服, 是太舒服了。 楚绍琛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 并不像他自己的手, 却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一点粗粝，反而变得难以言喻的舒服。 大脑和身体都难以承受越来越高的阈值，只能叫停。 “你忘记了吗？” “有发生过什么吗？” 迟宁欣然一笑，终于从楚绍琛肩上抬起头。 太上道，不愧是联邦第一大帅比。 他封的，反正就目前来看，也没有比楚绍琛更帅的。 他可是经过认真比较的。 楚绍琛终于收回手，打算让迟宁缓一缓，不过这过甜的信息素，现在让人知道不是件好事。 正打算起身去拿覆盖剂，终于瞥见花圃里开得正好的蔷薇。 一排排竹篱上爬满了粉白的蔷薇，他心念一动，伸手摘下一朵，粉白的花瓣莹润鲜亮，黄色的花蕊嵌在中间。 “等会你的朋友们，需要我陪着你吗？” “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不用在，我知道你不喜欢。” 楚绍琛在，另外几个人可能会不自在，毕竟他是联邦的上将，大概是有一些距离。 另外楚绍琛也不是喜欢跟人打交道的人，上次在唐西那儿，就不怎么说话，如果不是最后开口，答应帮骆沅，估计一晚上都不准备开口。 “不过我会给你烤吃的拿上去。”迟宁说着话，正打算从秋千下来，手才从绳索松开，一朵蔷薇出现在眼前。 错愕抬头，看向楚绍琛，而后笑着接过来，“上将是送花道歉吗？” “不是。” 楚绍琛摇头，“刚才已经道过歉。” 迟宁小心避开茎/身上的刺，拿着花站起来，微仰着脸楚绍琛，“那是为了什么？” 楚绍琛牵起他的另一只手，走上□□，“单纯因为想送你。” 闻言迟宁表情怔住，盯着楚绍琛的后脑勺，惊讶逐渐褪去，被高兴取代，弯了弯眼睛，握紧手里的蔷薇。 这个理由他喜欢。 比起因为道歉才想起的送花，因为想送才送更让人高兴。 牵着手走出花圃，迟宁眼尖看到旁边一直观察的沃斯，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沃斯先生好。” 迟宁抢在对方开口前说话，“我想问问，小西他们大概还有多久到，我想准备下。” 沃斯看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瞬间放下心。 小两口吵架正常，能和好就行。 “应该快了，宁少爷要准备什么吗？” 沃斯忽然改了口，直接去掉迟家的名头，“厨房还准备不少新鲜果汁，听说有小朋友，也准备了一些辅食。” 辅食？ 这是什么东西。 迟宁一脸迷茫，涉及到他的只是盲区了。 看向身边楚绍琛，发现楚绍琛好像也不知道。 算了，给小孩吃的，他也不用了解。 “那麻烦你了。”迟宁礼貌道谢，“他们一定会高兴的，我也很高兴。” 楚绍琛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我回书房，有事可以叫我。” “等会儿烤好的东西我拿上去给你，我烤肉的手艺特别好。”迟宁得意开口，“一定让你大开眼界。” 楚绍琛回想起之前那盘不知道什么味的蔬菜，对此保留意见。 不过看迟宁这么兴奋的样子，不忍心掐灭他的美好幻想。 “那我就等着享口福了。” 迟宁重重点头，“嗯！” 跟楚绍琛挥挥手，目送他上楼。 收回手时，看到手里的蔷薇，迟宁愣了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居然拿着花，绕行家里一圈。 会不会太显摆了？ 总觉得得意忘形容易翻车。 那些电影明星和娱乐明星，不都是越秀越分。 迟宁盯着蔷薇思考几秒，决定先把花拿回房间。 “沃斯先生，家里有花瓶吗？我想要一个。” 沃斯失笑，“有，宁少爷喜欢什么样的？” “不过要是宁少爷不知道，可以和我一起过去挑，选一个喜欢的。” 闻言迟宁吃惊道：“难道有很多？” 家里平时是有不少装饰的花艺，大大小小花瓶随处可见，但怎么听上去闲置的也不少。 “是有不少，宁少爷请跟我来。” “好。” 等迟宁看到房间柜子上的一排花瓶时，陷入了沉默。 看上去都好贵。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还挺好看。 挑了会儿才选中一个最配蔷薇的花瓶，飞快装上营养液和水，拿到房间，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楚绍琛送他的第一朵花，当然要好好的放起来。 握着手里的小剪刀，迟宁十分认真修剪着那几片叶子，努力回想Omega课程上的插花艺术。 想着，手一抖，叶子剪开一道口。 迟宁沉默了几秒，放下剪刀。 算了，不适合他。 原汁原味的最好。 代表着楚绍琛对他不加修饰的好。 正打算翻出自己的书，继续看完结局。 前天熬夜看的那本，书里主角太惨了，尽管是顶级Omega和顶级Alpha，却被认为是人类的叛徒，不得不过上了流亡的生活。 他们四海为家，在蛮荒之地落脚。 人类生死存亡时，终于想起了这对曾被他们抛弃的夫夫，派人前来请他们回去。 要他说，回去干嘛？ 他才没那么好的心肠，死就死了，大不了这两人的顶级基因效仿神话里的，生一窝。 迟宁哼着小调，心情十分不错，刚翻开书，就听到外面悬浮车的声音。 眼睛一亮，几步跑到窗户旁，往外看去，见到唐西和骆沅带着糖糖从这里出来。 往房间外跑时，不忘把床上的书扔到床底。 —— 唐西看着眼前庄园似的宅院，暗暗惊叹，由衷为迟宁高兴。 终于摆脱迟家，可以迈向新的生活。 那天在店里，楚绍琛会开口帮忙，全是因为迟宁，就连迟宁一个豪门小少爷，经常出入七区都可以不在乎，对他的朋友也能接纳，这样的Alpha太少见。 尽管Omega的人口比Alpha和Beta少太多，可是人们仍旧把Omega当成是没有价值的存在。 唯一的价值就是生育，繁衍后代。 “爸爸，这里是迟宁哥哥家？” 糖糖握紧骆沅的手，“怎么不见迟宁哥哥啊？” 骆沅神色微顿，正要开口解释，就看到迟宁从客厅跑出来，一脸兴奋。 唐西和糖糖见到迟宁，兴奋起来，异口同声喊了他名字。 骆沅松开手，看着糖糖跑到迟宁面前。 “迟宁哥哥！” 小姑娘才两岁多，口齿不清，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像个小团子，“好久不见呀。” 闻言迟宁笑起来，弯腰捧着她的脸，“好久不见，今天好漂亮。” “谢谢，是爸爸给我买的新衣服。”糖糖回头指着骆沅，“我爸爸真的很厉害。” 迟宁抱了一下唐西后，看向骆沅。 他知道，骆沅不会迁怒自己，这么好的Omega，怎么会遇上那样的事，真不公平。 可是骆沅好像摆脱了过去，带着糖糖开始了新生活。 迟宁犹豫了下喊道：“学长。” “嗯。”骆沅点头，走上前捏了下糖糖的脸，“我们一起来，会不会打扰？” “不会，上将只是有点事忙，怕我们不自在，所以在书房里。”迟宁摆手解释，“你们不要误会呀。” 迟宁生怕他们误会，连忙带着他们去花园的烧烤区。 花园里养了一窝兔子，圈了一块地方用竹篱笆围起来。 每天有人打扫、喂养，所以长得白白净净的，一身毛看着特别好揉。 糖糖见到立即被吸引过去，沃斯询问了迟宁后，过去守在旁边照看。 小孩有了玩的东西，倒是剩下他们三个围在烧烤架旁，自己忙起来。 烤肉这东西，虽然自己来麻烦，但别人烤又觉得少了味道。 “上次之后，黑狼还有出现在七区，找你们麻烦吗？”迟宁拿着刷子，给鸡翅刷酱。 “小西，要不你——” 唐西听出迟宁的担心，摇摇头，“那栋房子是我爸妈留下来的，我不会离开的，而且这段时间七区治安好了很多。” 迟宁点头，又看向骆沅。 骆沅见他看自己，解释道：“不用担心我们，黑狼应该是成为警方通缉名单的一员，目前正在避难，不会轻易露面。而且上将的人手还在附近，他不敢来的。” 闻言迟宁彻底放下心，决定除了这串鸡翅外，再给楚绍琛多烤点肉。 牛排、五花肉、鱼肉、鸡腿还有羊肉。 都来亿点点。 “看到你和上将在一起这么好的，我就放心了。”唐西咬着一块土豆，“之前听说你被那些烂人安排联姻，我超级担心你，生怕对方是个不讲道理，又暴戾凶残的Alpha。” 八卦新闻里，联姻中不幸的Omega和各玩各的婚姻太多，导致唐西当初以为迟宁被送进火坑。 要不是迟宁对楚绍琛的维护态度，他都不信。 反正Alpha是一群只会有暴力解决问题的粗暴家伙，或者是仗着Alpha先天优势的虚伪家伙。 “其实上将在外的名声好像就是冷漠狠辣的角色。”迟宁想起那些评价，替楚绍琛不平。 打仗怎么可以不狠？ 那不是把脖子伸到别人刀下等着挨宰。 至于冷漠不近人情，那是性格所致，千人千面，又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人人都要社牛。 “作为舰队的核心人物，上将很受尊重。”骆沅把手里不辣的年糕递给糖糖，取下签子，免得伤到她。 “那是当然，威望特别高。” 迟宁眨眨眼，兴奋道：“上将特别厉害，你们是不知道昨天他训人的时候，那样子，是挺凶的。” 唐西一脸不解，“那你不怕吗？Alpha一手就可以掐断你的脖子，何况他还还是顶级Alpha。” 唐西无法理解为什么很多Omega向往和Alpha谈恋爱，在他看来，那完全就是信息素的作用。 没办法，Alpha和Omega之间天生就存在无法忽视的吸引。 由信息素主导的吸引力，一旦遇上令自己心仪的信息素，就会受到影响。 “可是上将对我不凶啊。” 迟宁下意识反驳，“他只是在外面看上去很严厉。” 外人眼里楚绍琛是什么形象，他只是一点在意，但在朋友面前，他希望他们能看到楚绍琛的另一面。 旁边骆沅看着两人，替糖糖擦了擦嘴，“上将对你很温柔，很重视你。” 这下唐西和迟宁都朝他看过来。 突然有些不自在，他并没有谈过恋爱，糖糖更是个不算美妙的意外，幸好完全像他。 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基因并没有遗传到多少。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迟宁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突然觉得学长很厉害，当年专业成绩也很好。” 说完迟宁一怔，想到骆沅最后都没有毕业，就失踪了。 眼神带上歉意，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我……” 骆沅笑了笑，“没什么，我自己都不在意，我现在只想工作，把糖糖养大。” 旁边唐西见状，连忙出来缓解尴尬。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上将会向迟家提出联姻呢？按理来说，帝星比迟家厉害的家族有很多，适龄的Omega也不少。” 闻言迟宁一愣，他倒是没有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一开始是被迫联姻，后来发现楚绍琛人还不错，就联姻对象里，肯定是万里挑一的Alpha。 所以，楚绍琛是怎么选了他呢？ 说是为了信息素匹配度也有点勉强，毕竟他是个没办法释放信息素的低等级Omega。 “这个，我也不知道。”迟宁心虚道：“大概是觉得迟家有潜力吧。” 骗人，迟家哪里有潜力。 有坐大牢的潜力还差不多。 之前不问他还不去想，可现在他有亿点点想知道楚绍琛为什么会选自己。 “这可能就是缘分，注定你们俩要在一起。”骆沅出声解释，“两个人在一起，可能一开始就没有想到，但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就是那一件事注定了你们会在一起。” 迟宁一脸茫然，“好深奥，不过我和上将——” 他和楚绍琛是配偶没有错，是AO伴侣也没有错，但是不一样。 人家的AO还要标记，但他们都没有。 迟宁突然意识到，他和楚绍琛之间隔了好多东西，不仅是迟家上下都是非法之徒，还有他没办法让人标记。 腺体都没长全，怎么标记？ 唐西看出迟宁有心事，担心喊道：“宁宁？” “你不要多想，上将肯定是喜欢你，不然怎么会愿意对我们伸出援手，按理说很多事都不该他插手。” 联邦政府的各级单位，各司其职，是井水不犯河水。 楚绍琛干涉七区的治安问题，已经越界。要不是他位高权重，身份特殊，估计早引起一些人的不满，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没事，我是在想这些烤好没有，好了我拿去给他。”迟宁不甚在意笑笑，“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难得你们来，一定要多玩会。” 他几乎没什么朋友，除了唐西，骆沅是第二个。 如果卡修、乔司和沃斯愿意做他朋友的话，好像也不少了。 唐西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是已婚Omega，和我们不一样，赶紧去投喂你的Alpha吧。” 旁边骆沅笑了一下，看向正在和兔子玩的糖糖，沃斯陪在旁边，态度很亲和。 他从学校离开后，一个人在外面待了三年多。 第一年是最难的，因为单身Omega有孕，不管走到哪里都很危险，但他也遇到过善意。 黑诊所的老板，街边面包店的老板，收留他的老夫妻，还有唐西和迟宁。 看向迟宁端着盘子的背影，目光落在他的腺体上，眼神微暗。 迟宁是个低等级Omega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迟家很少有Omega出生，女儿就算了，是个Omega也不影响，但是男性Omega，对于迟家是奇耻大辱。 从他分化到现在，迟家上下对他的态度，无疑是在杀人。 但凡迟宁脆弱一点，恐怕活不到现在。 “骆沅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唐西不做多想，专心吃着烧烤，还时不时逗糖糖玩。 端着一大盘肉和蔬菜上楼的迟宁，站在书房门口，伸手敲门时，突然缩回手。 看到有人上楼，恍然回神，连忙敲响门。 里面传来熟悉的「进来」两个字，迟宁用膝盖推开门，发现楚绍琛抬头看着自己。 “上将，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正好忙完了。” 楚绍琛合上手里的资料，打算晚上再看。 起身走到门口，接过迟宁端的一大盘东西，挑了下眉，“全是你烤的？” 迟宁压下心里那点不明所以的心思，点点头，“全是给你烤的，怕你工作太累。” 楚绍琛唇角往上勾了勾，走到旁边坐下，“你这个一人份，应该会受到顾客的好评。” 迟宁努努嘴，“你的意思就是会受到老板的差评。” “不算太笨。” “你怎么喜欢拐着弯说我笨？” 迟宁跟在楚绍琛后面走到桌旁，坐下后打量着这间书房。 他只来过一次，就是去忙着去救唐西那次，结果最后还是楚绍琛出面收拾的黑狼。 楚绍琛拿起一串看上去卖相最好的，尝了下，略有惊喜。 迟宁发现他的表情变化，一脸骄傲，“都告诉你了，我烤肉的手艺还不错，我以前想过，要是迟家真把我扫地出门，我跟小西一块开个烧烤店，白天卖书，晚上卖烧烤。” 分分钟发家致富，自立门户。 楚绍琛咽下嘴里食物，颇为赞同，“不错的想法，很有头脑。” “看你的表情，姑且相信你是真心的。”迟宁眼珠转了转，心里的问题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实在问不出口，楚绍琛为什么会选自己联姻。 算了，反正都登记了，过程不重要。 “上将，我把你送我的花，放到房间了。” “很喜欢？” “嗯。” “那以后我会再送你。” “哪有人送东西之前还预告的，这样就不是惊喜了。” 迟宁看着楚绍琛很快解决掉半盘，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上将，你要不要下去和我们一起？我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和朋友多待会，糖糖也很喜欢我。” 闻言楚绍琛抽出纸巾擦了下嘴，认真看着他，“那会打扰你们吗？” “不会。” 迟宁很认真回答，“你是我的Alpha，他们是我朋友，不会的。” 楚绍琛失笑，“那走吧，我顺便看看你的烤肉手艺。” 宠溺的口吻，满是对迟宁的喜欢。 迟宁耳根一热，心口也在发烫，莫名地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却皱起眉头。 好甜啊。 瞄了眼楚绍琛，显然他也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莫名被羞耻占据整颗心，迟宁低咳一声，拿起盘子，“那我们快下去吧，我觉得糖糖好可爱，她很喜欢那些兔子。” “可以送她一只，不过还是两只比较好。” “为什么？” “有伴。” 闻言迟宁眼神微怔，发现楚绍琛已经往前走，连忙跟上去，想也不想牵起他的手。 “上将也不会孤单，有我呢。” 楚绍琛诧异看他，瞬间不好意思。 “还有沃斯、乔司和卡修，鲁尔斯元帅！” 楚绍琛无奈笑起来，却反握住了迟宁的手。 迟宁只想赶快岔开话题，“那上将，过两天回迟家，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吗？这样你就能放心了。”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我想炫耀啊。” 迟宁狡黠道：“一个顶级Alpha对我这么好，还愿意陪我一起回家，送花哄我开心，迟家看到得多眼红啊。” 第31章 傍晚的风褪去燥热, 凉快很多。 对于人类而言，这个时候只有二十度的气温正好合适，不管室内室外都会觉得舒服。 尤其是不下雨。 迟宁把楚绍琛叫来一块坐着闲聊, 唐西和骆沅虽然奇怪，却欣然接受。 某种意义上，楚绍琛是他们的「靠山」。 七区的治安能这么快恢复，骆沅的案子有人介入调查, 都是托了楚绍琛的福。 “大个子叔叔, 你真的好帅啊。” 迟宁正在问唐西重新开店的计划, 却听得旁边小丫头脆生生的一句话，登时转头看去。 糖糖缩在他旁边，手还抓着他衣服，结果嘴里夸的是另一个男人？ 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 花心呢。 迟宁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 对骆沅愈发佩服。 脑子好的人就是厉害, 逆境也能重生, 还把糖糖养得这么白嫩，除了头发看起来营养不良。 “你在夸谁？” 糖糖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忽然不好意思, “没有夸谁, 我在夸你们。” “啧, 我可不是大个子。”迟宁一脸不肯放过她的较真劲, “难道我不帅吗？” 问完迟宁有点后悔。 他是不是有病, 怎么还自取其辱呢？ 和楚绍琛比帅，真是自不量力。 瞥一眼光是坐在那里就帅得过分的楚绍琛, 迟宁把糖糖抱起来坐在腿上, “算了, 我自己觉得我帅就好。” 唐西鄙夷地瞥他一眼，拿起桌上果汁又喝了起来。 “哥哥也好看。”糖糖年纪小，只知道迟宁和楚绍琛是可以牵手抱抱的关系，好奇问：“叔叔和哥哥，你们俩不抱抱吗？” 楚绍琛拿起水杯的动作顿住，迟宁剥糖纸的动作停住。 默契看向对方，又心虚地挪开。 “糖糖，来我这里。”骆沅意识到自己的教育可能出了点问题，尽管糖糖还小，但也该早点灌输性别意识和婚姻意识。 迟宁低咳一声，把糖塞到她嘴里后，果断松手让她离开。 小丫头虽然喜欢热闹，也贪玩，但这个年纪，只有爸爸的怀抱是最舒服的。 坐在骆沅怀里，大眼睛眨巴眨巴，手抓着他衣服，十分依赖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骆沅身上并没有信息素，无法通过信息素安抚糖糖。 但多年来养成只用同种味道沐浴露的习惯，身上的味道糖糖已经很熟悉。 迟宁看着骆沅和糖糖父女俩的相处，不免感慨，又有点庆幸，还好骆沅和糖糖后来遇上的大多都是好人。 抬头看了看天色，迟宁心里生出个年头，眼珠一瞟，看向楚绍琛。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楚绍琛就凑了过来。 “有话要跟我说？”楚绍琛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问：“是困了还是又饿了？” 腺体发育需要大量的养分，而迟宁就是腺体养分的来源。 所以饭量变大、口味改变都是正常现象。 迟宁撇嘴，这是把他当成猪了吗？哪里有人这么能吃的。 桌上啃完的鸡腿，骨头都还没凉透。 不过他是真有话跟楚绍琛说。 凑到楚绍琛耳边，小声问：“今天太晚，可以留下他们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回七区吗？” 眼巴巴地盯着楚绍琛，生怕被拒绝。 他很少会跟楚绍琛提要求，一个是不好意思，另一个是觉得自己和楚绍琛的联姻关系太塑料。 可是—— 他觉得现在应该没有那么塑料了。 “很希望他们留下吗？” “嗯。” 楚绍琛揉了揉他的头发，“宁宁，这里也是你的家，你要留朋友在这里做客，并不需要我的同意。” 说完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声。 迟宁倏然加快的心跳因为这一声叹息，猝不及防地停滞。 他觉得，楚绍琛好像在失望。 楚绍琛说，这里也是他的家。 言下之意，他可以做主，任何事情都可以做主，不需要像下属一样请示。 迟宁脑子有点乱，没有办法理清楚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可是—— 他不希望楚绍琛失望。 在楚绍琛要坐正的前一秒，飞快拉住他的衣袖。 “我没有把你当成别人，你不是别人，你不要失望好不好？” 不要对我失望。 也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会觉得很难过。 迟宁巴巴地看着楚绍琛，手上力道越来越大，生怕楚绍琛离开。 “我、我只是不想要让你觉得，我越界了。” 一个联姻的Omega，还是没有信息素的Omega，家里一堆不法之徒，他一直觉得，在规矩里就好。 但楚绍琛一次次地纵容他，好像早就越界了。 “为什么会认为这样是越界？我对你不存在安全线，你想要看到的，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楚绍琛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不要一脸快哭的表情，会让你朋友以为我在欺负你。” 他的小Omega，似乎正遇上了人生里的大难题。 他可以耐心地引导，也可以耐心等待，不着急，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那你没有不高兴。”迟宁固执地抓着他衣服，“对吗？” 楚绍琛眼神变得温柔，尤其是在傍晚的光里，看上去灰色的瞳孔格外明亮。 挺直的鼻梁下，薄唇掀起一个弧度，带着宠溺。 “因为是你，所以不会不高兴。” 迟宁手指如同被什么烫了下，飞快缩回来，避开楚绍琛的眼神，拿起杯子，咕噜喝了一大口水。 好热，怎么突然热得不行。 肯定是突然升温了。 对面目睹一切的唐西，跟旁边骆沅对视一眼后，摇了摇头。 完了，他们家小白菜被拱了都浑然不觉。 就这还好意思跟他说，他们只是单纯的搭档关系，塑料联姻情？骗鬼去吧。 不过当晚，唐西和骆沅、糖糖还是住了下来。 家里客房充足，但却是第一次来这么多客人。 平时乔司和卡修虽然也会来吃一顿饭，但都是吃了饭就离开，不会留下来过夜。 沃斯心里高兴，带着家里佣人忙前忙后，生怕招待不周。 唐西适应期过了后，楚绍琛又去了书房，在迟宁蛊惑下，一下放开了拘束，和迟宁坐在客厅打起游戏来。 骆沅带着糖糖在旁边看了会儿，就去客房哄小孩睡觉。 “宁宁，你和上将看上去相处得很好啊，其实上将看上去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严肃。” 唐西盯着屏幕，打算旁敲侧击，问问迟宁心里怎么想的。 “那是当然，他很好，是我见过的Alpha里，最好的一个。” 反正迟家那帮人配不上Alpha。 拥有Alpha的能力，却成了人类垃圾。 “那你和上将发展到哪一步了？上将之前受伤，你不是一直日夜看护吗？”唐西好奇道：“他可是一个顶级Alpha，我听说那什么，都很那什么。” 迟宁一脸懵，愣了愣，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那什么、这什么的？ 小西在说什么啊。 顶级Alpha怎么了？难道还有歧视？ 果然，楚绍琛找自己联姻不是没有理由的，都已经二十几岁了，还没有一个Omega在身边，当然会引起人的议论。 从他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楚绍琛在婚姻市场应该蛮抢手的。 肯定有很多人想给他介绍。 但按照楚绍琛的性格，绝对不会接受这种拉拢势力的联姻，所以才选择了一个问题家庭出身的他。 迟家又比不上楚绍琛现在的地位，那就不存在拉拢势力。 等解决掉持家的非法之徒，迟家就不复存在了，更没有什么好议论的。 “就是那个啊！”唐西说得隐晦，生怕被别人听到，误以为迟宁是个私生活很复杂的Omega。 迟宁盯着屏幕，操控角色落地，“什么啊，你好好说话，不要打哑谜，你快点跟上，不要死了。” 闻言唐西放弃似的道：“冤枉你看那么多本书，我那些书你都白看了吗？明明有AO标记的内容来着。” “什、什么？” “不都说顶级Alpha的欲望很旺盛，他单身那么多年，可以说是天天带兵不怎么需要，但你这么一个漂亮的Omega摆在面前，还能继续忍吗？我不信。” 唐西一脸熟稔的表情继续说：“我是担心你吃不消，你虽然成年了，但跟上将一比，还是太小了。” 顶级Alpha欲望很旺盛。 很旺盛。 很—— 迟宁大脑宕机，彻底罢工。 曾经看过的书里那些十分和谐的片段，呼拉拉地一下灌进脑海，不仅片段十分清晰，甚至文字还扭曲成了画面。 Omega的腺体不受控制地释放出信息素，对于Alpha而言，甜腻又可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气息。 热潮期、易感期的症状呼啸而来。 “我、我不知道。”迟宁磕巴着回答，“我还不能被标记，而且我又没有信息素。” “那倒是。”唐西想起来迟宁的腺体问题，“但我看上将一点都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呀。” 迟宁：“我、我是不介意，反正也没什么。” 就是重新长而已。 唐西皱眉瞥着迟宁，突然笑起来，“宁宁，你的脸好红啊，一说到上将，你的脸就特别红。” “会、会吗？” “你应该去找面镜子看看。” 唐西看着游戏里的角色，笑着道：“你为什么要紧张啊？你们可是登记过的配偶，是一家人诶！迟家什么的，你根本不需要在意，至于不能标记，但也可以有正常的性生活啊，又不是不能标记就不能那什么了，你们俩又没缺陷。” “小西！”迟宁直接扔掉手柄，捂住唐西的嘴，“不要再说了！” 旁边端着水果过来的沃斯，愣在原地，一脸不解。 难道是打游戏生气了？ “沃斯先生，我和小西闹着玩，你别介意。”迟宁连忙解释，“谢谢你呀，不过你快去休息，不用忙了。” 沃斯点点头，“那宁少爷和唐西小先生玩得愉快。” 等沃斯离开，唐西吃着水果，看了眼时间，打了个哈欠，“反正我话都说到这里了，你要是还不懂，就真的很笨了。” “什么啊？” “啧，看来上将真的还不够好，你居然毫无反应。” 闻言迟宁板着脸，不满地撇撇嘴，“小西，你不要这样说上将，他很好，再多了解几次，你肯定会知道的。” 唐西默默翻了个白眼，觉得迟宁看的小说都是白看的。 啧啧，这么护短。 “宁宁，我觉得上将有点喜欢你。” 唐西小声道：“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喜欢他？ 怎么可能。 迟宁抿了下唇，连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误会了，上将可能只是有点可怜我。” 毕竟不要靠近迟家，那样会变得不幸。 楚绍琛通过他了解了迟家那么多事，对他产生同情和可怜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想着，迟宁说服了自己。 忽视掉心里那一点点的奇怪感觉。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睡觉。”唐西叹了声，拉着他站起来，“你快去陪陪上将，再跟我玩下去，我怕上将把我拉进黑名单。” 迟宁无奈看着唐西，“小西，你不要这么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闻言唐西笑起来，“逗你的，我是真的有点困，不是要赶你去见上将。” 能见到迟宁被楚绍琛保护得这么好的，他真心为迟宁高兴。 被抱住的迟宁，唇角上扬，小声道：“那晚安。” “晚安晚安，我要去和小说约会了。” 唐西松开迟宁，飞快朝客房走去。 迟宁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把玻璃碗拿到厨房，看到旁边的牛奶时，忽然想到什么。 之前沃斯有说过，楚绍琛怕他睡不着，所以每晚都会给他备牛奶。 心念一动，倒了两杯热牛奶，一手一杯拿着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意外看到楚绍琛从浴室出来，下意识想把牛奶藏起来，却见到楚绍琛挑眉，显然是已经看到。 他还以为楚绍琛在书房呢，原来都洗完澡了。 “你忙完了吗？”迟宁把牛奶放在桌上，转身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楚绍琛吓得往后退。 迟宁慌忙伸手往后扶着桌子，被迫仰着脸去看楚绍琛。 不是他不往下看，是—— 是楚绍琛只围了一条浴巾。 浴巾两边挂在胯骨的位置，看上去并不怎么结实。 身上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人鱼线往下滑，然后消失在浴巾的边缘，浸出一片暗色水渍。 “上、上将？” “怎么了？”楚绍琛好整以暇地问：“不舒服，脸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 太过正经的问题，令迟宁脑子里那点点不正经的东西，瞬间消失殆尽。 低咳了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左看右看都有点怪，只能盯着楚绍琛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 他一直都知道楚绍琛的身材很好，但是也没有想到这种氛围下看上去，视觉冲击会这么强。 属于军人常年训练的精瘦，并不会肌肉喷张，反而线条流畅。 宽肩窄腰长腿这么看更明显，尤其是腰上的腹肌，垒块分明，浴巾这么围着，反而更添了几分禁欲。 迟宁呼吸有点不畅，轻轻摇头，“不是，我可能是刚才打游戏太兴奋。” “这样吗？”楚绍琛语气里带上笑意，“原来是小朋友打游戏上头，那早点睡吧。” 楚绍琛目光扫过迟宁的脖颈，又从鼻尖和嘴唇扫过。 宽大的领口，可以轻易看到内里的风光。 迟家虽然对迟宁不重视，但并不存在事实虐待行为，所以迟宁皮肤白皙、娇嫩，平时稍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一个印子。 “嗯。” 迟宁现在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哪里还记得牛奶的事，点点头答应。 直到楚绍琛退开，往床边走，才有了喘息的空隙，连忙拍了拍心口。 瞥了眼床边擦头发的楚绍琛，迟宁看到他肩上的伤口，背上还有一些不明显的疤痕。 目不转睛盯着，见楚绍琛偏过头，慌忙别开眼。 余光扫到桌上的牛奶，想到什么，拿起来往床边走，习惯的在晚上放轻脚步。 “上将，喝了牛奶——” “啊！” 迟宁短促地叫出声，手里的牛奶不偏不倚，半杯都洒在了楚绍琛身上。 白色的牛奶沿着胸口往下滑，甚至堆积在了浴巾边缘。 迟宁：“……” 他现在装晕不知道靠不靠谱？ 还是他从窗户跳下去会比较好？ 再不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万种逃离现场、躲避现实的办法在迟宁脑中一闪而过，迟宁怔怔看着楚绍琛。 楚绍琛低头对上迟宁怔住的眼神，暗暗庆幸这杯牛奶只是温的，而且放了一段时间，导致温度并不高。 “上将，我觉得牛奶和您的肤色很般配，之前听说牛奶浴很养皮肤，所以——”迟宁把剩下半杯牛奶放到一边，认命伸出手，努力想要擦掉自己的犯罪证据。 “我帮您抹匀一点。” 楚绍琛：“……” 眸色变暗，肌肉突然绷紧。 迟宁的手和他自己的手完全不同，手指碰到肌肉的时候，轻易带起一片战栗，喉结不自觉吞咽起来。 垂在身边的手倏然攥紧，极力克制着身体反应。 迟宁快要哭出来，看着牛奶在楚绍琛身上留下的痕迹，画面糟糕得他脑海里不正经画面一幕接一幕，跟接龙似的闪过。 他只是一个连腺体都发育不完善的小Omega，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手指碰到腹肌，感觉到腹肌的变化，比之前要硬，手指一抖，卡在了浴巾的边缘。 迟宁倏然瞪大眼，抬起头看看楚绍琛，发现那双向来无波无澜少有情绪的眼睛，此刻眼神幽深，里面翻涌的情绪是—— 欲望。 飞快垂下眼，但对上腹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迟宁。” 楚绍琛喉结咽动，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别再抹匀了，够了。” “好！”迟宁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高兴得飞快收回手。 卡在浴巾边缘的手指，十分灵活地勾掉了浴巾。 围在腰上的浴巾掉在地上，甚至还在他小腿上擦了一下。 迟宁瞳孔瞪大，看着几乎要贴到自己腰上的—— 空气忽然凝固，气氛也瞬间变得奇怪。 迟宁看看逐渐兴奋的位置，又看看楚绍琛隐忍的表情，大脑直接罢工，彻底报销。 紧闭上眼睛，直接从楚绍琛旁边窜过去，扑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也不知道楚绍琛浴巾下面什么都没穿。 而且为什么会、会那么大啊！ 就算是Alpha也太欺负人了一点。 迟宁一点都不想面对过去十分钟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他真的脑子坏掉了，怎么会说出那么羞耻的话。 抹匀？ 抹个屁！ 迟宁鸵鸟似的趴在床上，连脑袋都盖进去，还要闭着眼睛。 要是现在可以失忆就好了。 哪位科学家、医学研究者，能不能连夜研究出失忆药丸，他想删除刚才的记忆。 床尾站着楚绍琛，看着十分兴奋的位置，扭头看向床上鼓起的大包，认命叹了口气。 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迈腿往浴室走去。 孩子还小，打不得。 等再养养，就可以下手了。 听到浴室关门的声音，然后又是水声，迟宁终于从被子里探出头喘口气。 被子里差点把他闷死。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的，每一声都敲打在迟宁心上，不由自主朝浴室那边看去。 脑中浮现唐西之前说的话，迟宁浑身僵硬。 顶级Alpha果然不是一般人，不仅那什么特别的强，连这什么都特别的大，反正—— 就是很顶级。 虽然他没看过其余人的，但从科学研究数据来看，楚绍琛一定是顶级。 迟宁正打算在楚绍琛出来前睡着，免得等会尴尬。 翻了个身，浴室里一声低喘传来，他浑身一震，跟着一声「宁宁」混着水声传来，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 楚绍琛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喊他的名字啊！ 迟宁捂住耳朵，飞快缩回被子里。 太可怕了。 他居然还觉得楚绍琛的声音很好听。 迟宁捂着耳朵，蒙着头，陷入了自己竟然会干出这么流氓的事，和楚绍琛竟然喊着自己名字自助解决的夹击里。 楚绍琛一声闷哼咽回喉咙，脖颈往后仰着，下颌与肩颈同时绷紧，平息了几分钟，才关掉水，擦干水迹，重新穿好衣服出来。 床上迟宁缩在被子里，显然已经睡着。 楚绍琛失笑，走过去掀开被子，轻轻拍了下他的腰。 小没良心的，撩完就睡，完全不负责。 收拢胳膊，把人带到怀里，楚绍琛关掉灯，贴着迟宁耳朵，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 作者有话说： 迟宁：啊这，我真不是故意的（救； 楚绍琛：原来你喜欢这种play？ 第32章 从那晚「牛奶事故」发生后, 接连两天，迟宁都躲着楚绍琛，能不碰到就不碰到, 能不单独相处就不单独相处。 连晚上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迟宁都忍痛恢复健康作息，早早入睡。 睡得太早的结果就是, 醒得也很早。 迟宁在生物钟的迫使下, 七点不到就醒来, 怎么都睡不着。 躺在床上盯着窗帘发了会儿呆，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起床，反正楚绍琛似乎还在睡。 正准备掀开被子，悄悄起床，身后的人胳膊伸来, 轻轻一捞, 整个人落入温热的怀抱。 迟宁浑身僵硬, 差点连舌头都找不到。 “你醒了？”迟宁慢慢放松，语气温软，“昨天你不是很晚才回来休息, 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你这几天作息很健康。”楚绍琛手搭在迟宁腰上, “这样会不习惯？” 迟宁哪里敢说不习惯, 毕竟楚绍琛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反倒是他—— 一箩筐提都不想提的社死场面。 “白医生说这样有助于我腺体发育, 还说了，需要克制, 控制情绪、控制运动量, 食量倒是可以保持。” 最重要的是要控制那什么。 他能理解作为顶级Alpha的一些正常需求, 但—— 这点自制力，他相信楚绍琛还是有的。 更何况，他信息素都没有，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迟宁稍稍挪了下，免得后腰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毕竟大早上，有点什么反应很正常。 轻轻摇头，头发在枕头上蹭了蹭，回答他的后半句话，“不会。” “上将的信息素很好闻。” 楚绍琛盯着迟宁圆圆的后脑，原本想逗弄他的心思瞬间消失，只觉得眼前的小Omega很可爱。 “那再睡会。”楚绍琛昨天和鲁尔斯那边商议舰队的调整，直至深夜两点才结束。 闻言迟宁愣住，想了想觉得没什么要紧事，索性答应。 反正去迟家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得他大早起来，焚香沐浴、虔诚祈祷才能出门。 只是这回笼觉注定睡不踏实，迟宁才闭上眼，培养出一丁点睡意，摘下放在床头的光脑发出刺耳嗡鸣。 听到声音，迟宁一个激灵坐起来，看了眼时间。 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迟宁瞄了眼醒来的楚绍琛，比了一个「2」的手势。 “二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那边迟明放的语气听上去很焦躁，“迟明野这段时间给你打过电话没？” 迟明野？ 哇，好戏开场，他可以搬着小板凳等着看好戏了。 兴奋地看了眼楚绍琛，语气却控制得很好，无措又犹豫，“大哥平时就会给我打电话，怎么了？二哥你是有事要找大哥吗？” “那他和你聊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我？”迟明放似乎踢翻了什么东西，“他是不是问你之前去七区的事？” “二哥，你怎么知道？”迟宁紧张地解释，“不是的，我去那里只是书便宜，刚好认识那个店主，我没有——” 幸好你知道了，你要是不知道，那可就难办了。 迟宁默默想着，看来迟明野和迟明放兄弟俩还真互相提防，不是他的错觉。 迟锋尽管对这两个儿子都差不多，但迟明野明显更得他喜欢，迟明放脑子就差点。 兄弟反目，啧啧，他不搅和搅和怎么能行。 “闭嘴！”迟明放粗着嗓子打断，“他是不是问你了？” 迟宁眨眨眼，用手跟楚绍琛比划着，眼珠一转，想了想，“大哥是问我了，他还关心我有没有受伤，说那里很危险，有一些危险分子出没，都是亡命之徒，让我少去，要是零花钱不够就去找他要。” 快问快问，不问我怎么告诉你啊！ “迟明野！”迟明放气急，“老子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跟在老头子面前上眼药，还要上到老爷子那里。” “二哥……” “挂了！” 这么快就挂了啊？ 也太沉不住气。 迟宁颇为遗憾地给唐西发了条信息，让他们最近主意，可能迟家的人会去找骆沅。 迟明放是想掩盖过去，迟明野是拿捏他的把柄，所以—— 如果让他们知道骆沅在那里，那骆沅会很危险。 只祈祷迟明放和迟明野狗咬狗，不要误伤其余人。 “迟明放知道迟明野在查他的事？” 楚绍琛靠在床头，光脑的虚拟屏大刺刺浮在眼前，也不担心迟宁看到。 迟宁打着哈欠点头，“嗯，我想应该是狐朋狗友之类跟他说的，他这叫做贼心虚，如果当初他没参与的话，有什么好怕。” 只是迟宁没想到，楚绍琛办事这么漂亮。 那天他们俩出现在七区，还跟那几个地痞流氓起了冲突，迟明放居然没怀疑到楚绍琛头上，反而去怀疑迟明野调查。 塑料兄弟情。 楚绍琛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解释道：“查这件事的人，是老师安排的，我不经手，他也不经手，不会把我们和对方联系起来，乔司私下办事很干净，不会留下痕迹。” 乔司和卡修都不是军校出身，而是他在战场上捡回来的。 比起军校的正统训练，一身本事全是实战练出来。 迟宁点点头，还坐在床上，瞥了眼楚绍琛虚拟屏，也不感兴趣，自顾自说道：“那之前失踪的Omega，你觉得是迟明野做的还是迟明放做的？” 他还记得那份名单，一想到就会后怕。 如果不是他对迟家有别的作用，是不是也会成为失踪名单里的一员？ “都不是。” 楚绍琛回答得很干脆，“但和迟家牵连太深，我已经让乔司注意了，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 不是那两个沉不住的哥哥，那除了迟锋就是迟老爷子了。 迟宁惊讶地看着楚绍琛，没有把猜测说出来，却用眼神询问楚绍琛，自己是不是猜对了。 楚绍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或许，但要有确切证据才行。” “我知道，有证据才可以进行抓捕，否则就是非法囚禁。”迟宁撇嘴，一心只想把迟家全都抓起来。 最好是关到一座什么都没有的矿岛上，让他们天天挖矿，每天只能吃一顿饭。 这么一闹，迟宁的困意也没了。 飞快离开床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又刷着牙探头看向楚绍琛，“我们多久回去？” 楚绍琛看了眼迟宁，“下午再去。” 闻言迟宁满意地点头，“嗯嗯，我也觉得不要太早回去，晚点说不定还能看到狗咬狗大战。” 多刺激啊。 他要预约头排观众席，近距离观战。 楚绍琛听他含糊不清，还不忘畅想未来，不由失笑，十分好心地提醒，“早饭我让厨房热好了牛奶，别忘了喝。” 牛、牛奶？！ 迟宁脸上表情凝固，瞳孔微缩，“嗖”一下退回了浴室，并且伴随着一声很响的关门声。 楚绍琛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扬起眉梢，心情变得不错。 —— 半个小时后，迟宁拿着只剩下半杯的牛奶，舔了舔嘴唇。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杯牛奶。 难道还能活过来咬他？ 喝就喝，他不仅要早上喝，晚上也要喝，每天三大杯，说不定等腺体发育好，他一拳就能打死迟明野和迟明放。 瞄了眼坐在客厅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楚绍琛，迟宁想到下午回迟家的事，像是回忆起什么，向旁边沃斯招了招手。 沃斯不明所以，走到迟宁面前。 “宁少爷，怎么了？” 迟宁皱着眉，“上次回门准备的礼物，这次就不要准备了。” 他心疼，那么多好东西，给迟家就是浪费。 之前他还想着怎么要回来，可别再往那里送东西。 闻言沃斯低笑，解释道：“宁少爷放心，这次您和上将回去，不过是普通的拜访，只会准备两瓶酒。” “贵吗？” “大概一万星币一瓶。” “换换换，换成一百的。” 沃斯：“……” 这有点为难他了。 楚绍琛虽然不酗酒，但并不代表家里的酒窖只有拿来调味的料酒。 私藏酒窖里，有部分是别人送的，也有一部分是楚绍琛看着有意思收集的。 价格有高有低，但这已经是最便宜的。 听完沃斯解释，迟宁郁闷了。 叹了一声，仰着脸看沃斯，“那就改送一瓶吧。” 沃斯迟疑过后，往楚绍琛那边看去，发现楚绍琛没有留意到这边，只好点头答应。 “好，那就按照宁少爷说的办。” 勉强满意的迟宁，擦了擦嘴，自力更生把用过的餐具拿到厨房，用水冲了冲，全丢进洗碗机里。 从厨房出来，迟宁又瞥了眼楚绍琛。 好忙，休假在家都要工作。 迟宁边上楼边想着早上的事，楚绍琛哪壶不开提哪壶，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明明是记得，这两天还装作无事发生。 原来在这等着他，是想吓他一跳。 可是—— 迟宁停在卧室门口，苦恼地皱起眉。 楚绍琛喜欢他？ 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毕竟两人的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 自己的条件，也不算太差，除了信息素太弱。 迟宁推开房门，等反应过来，已经走到镜子前，正对着镜子碎碎念。 瞪大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迟宁天人交战后，向自己妥协，认真打量起来。 眼睛还比较大，脸型也还挺好看，嘴巴和鼻子都长得挺标致，发质也还可以。 皮肤应该还行？反正小西夸过。 其实，长得还挺漂亮？ 腰细腿长，没一米八，也不影响比例好。 嘴角不自觉上扬，迟宁蓦地回神，脸颊升起一股热意，用手拍了拍，飞快从镜子前离开。 他刚才在做什么？ 竟然在自卖自夸，而且还是想着楚绍琛自卖自夸。 坐在床沿，迟宁茫然地看着房间。 哪哪都是他和楚绍琛生活过的痕迹，他的、楚绍琛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过他们的身影。 余光扫到床头的花，漂亮的水晶花瓶里，那支蔷薇没有半点凋零的迹象。 心念一动，他走过去，手指轻轻抚上花瓣，微凉的触感落在了他心上，就像是那天楚绍琛送花给他时一样的感觉。 “咚咚。” 敲门声响起，而后是楚绍琛推门而进。 迟宁听到声音的瞬间缩回手，规规矩矩把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向内蜷着，浑身不自在。 他连这张床都不想坐着了。 整个房间里都是楚绍琛的信息素，他平时是怎么度过的？ “白忱昨天送过来的新型覆盖剂。”楚绍琛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避免迟家人发现端倪。” 闻言迟宁松了口气，他真怕楚绍琛再提起牛奶的事。 没有原因的，又隐隐有点莫名的失落。 “是担心被他们检查出来，我的腺体还在发育，不是坏掉吗？”迟宁乖乖对着楚绍琛露出后颈，毫无防备。 听到楚绍琛靠近的脚步声，迟宁手指攥紧了裤子，佯装镇定道：“这样也好，他们拿我当实验体的事我还没计较，这么多年，算起来还欠我一笔实验费。” 尽管如今医学发达，但仍旧有不少难以克服的问题。 因此医学研究所会在合法的情况下，募集一些人来作为临床试验对象，大部分都是缺钱的人。 药品在其余动物身上试过无数次，但人类毕竟不一样，任何情况都会发生。 这笔钱就相当于是提前买了他的健康。 闻言楚绍琛笑了笑，大概覆盖剂的盖子，看了看纤细白皙的后颈，还未发育完全的腺体几乎看不出来。 但他见过迟宁腺体发红的样子，薄薄一片，脆弱又绮丽，信息素一点点溢出来，勾着他的信息素。 “上将？”迟宁半晌不见楚绍琛动作，刚问了一句，突然嗅到空气里倏然变浓的蓝冰柏气息。 手攥得更紧，不自觉地吞咽了下。 他真的不能被标记，他会翘辫子的。 而且牙齿咬破，想想都好疼。 楚绍琛眸色恢复正常，下颌绷紧一瞬又恢复，轻轻按了下，覆盖剂像是一团雾，落在迟宁后颈。 覆盖剂无色无味，但却有点凉，碰到皮肤的时候，迟宁条件反射一样，缩了缩脖子。 “这样可以了吧？”迟宁指尖发痒，不知道怎么，感觉腺体开始发热，还痒痒的。 好奇怪，难道他对覆盖剂过敏？ 不知道能不能—— 迟宁突然意识到什么，双眼瞪大，突然兴奋转头看着楚绍琛，“我的腺体好像又活了！” “啊不对，是又长大了。” 楚绍琛收回眼神，看着他，“你的腺体很健康，只是发育慢一点而已，并不是疾病。” 腺体发育不全的成人也有，有的到了老年也未发育完全，一生都无法自主释放信息素。 要么贴着隔离贴，要么就是覆盖剂。 这部分少数人，成为了别人眼里的异类，不受欢迎，甚至会遭到霸凌和歧视。 之前乔司在查迟宁以前的事情时，有提到过。 迟宁的确是出身豪门的小少爷，但并不受宠，在一个都是豪门、贵族的学校里，他自然成为了所谓底层。 “我就知道它一直健康。”迟宁恨不得亲一亲自己的腺体，太争气了。 高兴不了几分钟，腺体又痒又热，迟宁好几次想伸手去挠，又碍于楚绍琛看着，只能强忍着。 可是疼还能忍，又痒又热，比身上长了疹子还要难受。 楚绍琛把覆盖剂放进柜子里，并不担心突然失效。 时效有二十四个小时，哪怕是提前失效，也足够他们从迟家回来。 抬头时，发现迟宁皱着眉，看上去很不舒服。 略一思索，看了眼迟宁的颈侧。 “到床上趴着。” 楚绍琛拿出湿巾擦了擦手，并没有看迟宁。 迟宁满脸震惊，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趴着？ 床上趴着？ 楚绍琛大白天的让他到床上趴着，这—— 太不合适了。 可是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挪了挪腿，爬到床上，手抓着枕头，想要把头埋进去。 “别钻到枕头下面，不方便。” 楚绍琛转头就看到迟宁正在试图把头埋到枕头下，轻皱一下眉。 这又是什么习惯？ 他这段时间看的幼年Omega习性里，并没有这一条。 不过很快相通，个体都具有特殊性，不可能完全一样。 只是看起来，他得再找白忱要资料，再过段时间，迟宁会从幼年Omega的习性转变为少年时期。 说不定还会有叛逆期，脾气变得暴躁。 腺体发育的阶段大致和人类成长相同，从幼年期到青少年期，最后是成年期。 只不过腺体的时间更短。 十二岁完全分化后，腺体开始发育，经历三个阶段，性格、脾气和思维能力都会在这期间出现各种症状。 到十六至十八岁，彻底发育完全。 也就是具备生育条件。 正在琢磨如何陪迟宁平稳度过三个阶段的楚绍琛，没有留意到迟宁幽幽的眼神。 太过分了！ 他不想看自己被标记也不行吗？ 迟宁气得锤了一下枕头，自暴自弃地趴着，甚至还摆了一个大字型，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楚绍琛在床边坐下，不知道迟宁怎么一脸怨怼。 难道是认为腺体太过亲密，不好意思？ “我们已经登记，这种情况以后会常常发生，你要是一直介意的话，那我们的婚姻状态会出现一些问题。” 再者，正常且和谐的性生活，有益于身心健康。 尤其是已经成年的Alpha和Omega、Beta，不应该避忌这个问题。 “随你。” 迟宁闷闷说了句，“要做就快点，下午还要去迟家看狗咬狗，不要耽误我看戏。” 据他的回忆，楚绍琛搞不好两个小时都解决不了。 那些书里写的，七天七夜，还有一万七次，连床都塌了还要换去沙发上、浴室里、落地窗前，甚至连书房都不放过。 呵，他就知道楚绍琛根本不喜欢自己，只是馋自己的身子。 身娇体软，还是合法登记的Omega，怎么会不馋？ 心里快把楚绍琛和那些拔吊无情、见色起意的渣A划等号，倏地腺体传来一阵凉意，迟宁脖子一缩，还来不及说话，肩膀被人轻轻钳住。 “别乱动。”楚绍琛声音温柔，“虽然我没有指甲，但你的腺体比一般人脆弱，划破皮也容易感染，你会很难受。” 腺体发炎、感染、溃烂，会难受至极，像是钝刀子切肉。 而且信息素会变味，或是酸涩，或是腐臭，总之，腺体受伤绝对不好受。 迟宁眼珠转了转，想要偏过头看楚绍琛，却发现这个姿势不太方便，“你怎么看出来的？” 原来，楚绍琛只是想帮自己啊。 都怪小西，提醒他去想那些书，才会理解错了。 “你眼睛一直转，手还攥着衣服，很明显。”楚绍琛回答道：“现在好点了吗？” 他体温一直偏低，手指用湿巾擦过，所以这会儿会比较凉，轻轻地替迟宁按压腺体周围，缓解他的瘙痒。 腺体发育期并不好受，所以才会有不少人在这期间脾气变得暴躁。 “嗯，舒服多了。”迟宁半阖着眼，发出很低的一声轻哼，惹得楚绍琛无声低笑。 真是好哄，刚才还一副龇牙咧嘴被逗狠了的样子，现在就乖乖地趴着。 楚绍琛手上动作轻缓，不时还问一句迟宁，迟宁差点睡着。 等出门去迟家时，沃斯站在花园里，离车门一步之遥，满脸欣慰目送他们离开。 迟宁换了一件蓝色的衬衫，搭着黑色裤子。 正在玩一款消消乐游戏，发现沃斯一脸欣慰，不由好奇问楚绍琛，“沃斯先生怎么那副表情，是不是因为我今天为家里节约了一瓶酒高兴？” 楚绍琛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听到这句话笑道：“或许是，我们宁宁很会持家。” “那是当然，好东西送给迟家就是浪费！” 迟宁接得自然，“下回不要给他们那么贵的东西了，我觉得迟家全部人加起来，都不值半个星币。” 闻言楚绍琛偏过头看他，“我不这么认为。” “什么？”迟宁皱眉，楚绍琛竟然不跟自己站在一边？ “那顶多就值一个星币。” 不能再多了，再多他就亏了。 他曾经还梦想，等迟家破产，他发达的时候，就勉强施舍一个星币给他们。 楚绍琛笑笑没说话，看向窗外。 也是，迟宁不算迟家人了。 是他的人。 第33章 外观十分扎眼的车一路开进迟家, 引来不少人注意。 自从悬浮车投入使用，并且愈发方便后，以前四个轮子的车大多都停产, 每年只限量生产，成为了收藏品，上一次路就磨损一次，维修费极高。 有的零部件损坏, 连替换的都没有, 只能登上一年半载重新制造。 眼尖能发现这辆车是来自楚公馆。 车开进花园时, 迟宁看到几个佣人围在一起，探头探脑往客厅那扇落地窗看。 兴奋转过头，“真有热闹看，这是打得多凶，大家都忍不住围着看。” 楚绍琛往外看了眼, “这么喜欢看热闹？” 他倒是能理解, 毕竟年纪小, 喜欢凑热闹是正常。 迟宁一听，反省了下，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咋咋呼呼, 立即收敛, 但眼珠子转来转去。 “也不是, 只喜欢看迟家的热闹。” “喜欢也没关系。”楚绍琛示意司机停下, 看着迟宁笑起来, “等会还会更热闹。” 闻言迟宁瞳孔倏然放大，无比期待, “上将, 难道你还准备了什么？” 楚绍琛失笑, “没什么，只不过迟明放给你打了电话后，我让乔司那边再放了点消息。” 从迟明放的反应看，那些Omega失踪的事和他关系不大，只是牵扯到骆沅那件事，生怕自己被Omega保护协会送到法庭。 典型的做贼心虚。 实际上，警方已经查到部分涉案人员的名单，目前不出手是因为证据不充分，等证据完整，会直接施行逮捕。 每一个涉案人都在密切监控里，不可能逃得掉。 他倒是没想到，这帮富二代胆子真这么大，仗着家里有点钱，竟然合起伙来对一个Omega下手。 骄傲自满且目中无人，将Alpha视为了世界的掌权者，却忘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Omega从体力和武力来看的确略逊一筹，但在其他方面未必不如Alpha。 只是掌权者们习惯了对Omega的打压，以至于曾经稀有的顶级Omega几乎彻底绝迹。 富二代玩弄Omega并非第一次，更有一些专供富人权贵的地下声色场，里面什么花样都有。 但骆沅活下来，隐姓埋名有了新生活，会在不需要他出面作证的前期下进行审理。 骆沅不需要再牵扯进过去的案件，如果有需要的，会给他安排新的身份。 迟宁推开车门下去，站着等楚绍琛绕过来，像一棵长得挺拔又清隽的小松柏。 看他走过来，立即微微歪着头笑道：“那等会儿我们俩就旁观，我要是搅浑水，你可要配合我。” 楚绍琛今天穿的便服，头发稍微打理了下，看着浑身潇洒、气质不羁，衬衫穿在他身上再合身不过。 外形条件，简直是行走的衣架子。 “想要我怎么配合？” 从后面搂住迟宁的腰，楚绍琛笑问：“比如说？” “时不时看我一眼，眼睛里只能有我，要对其余人爱答不理，只能搭理我，这样才能显得我和他们不一样。” 迟宁认真想着，“其余的，就见机行事。” 车开进来动静不小，迟宁和楚绍琛才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看到叶茹走过来，脸上带着笑，举止优雅大方。 笑容在看到楚绍琛的瞬间凝住，不过很快恢复，掩去惊讶，“你这孩子，上将和你一起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迟宁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楚绍琛，乖顺由他揽着腰，“是上将一定要跟着来，说是之前没能一块回来很遗憾，这次才要陪着我。” 楚绍琛：“……” 一定要跟着来？ 勉强也算是，他的确不放心迟宁回迟家，但他一开始想的是，他们俩一个都不回来。 “是我要和宁宁一起回来，毕竟登记后还没有来拜访过你们。” 楚绍琛语气并不热络，仿佛只是在沟通公事。 “那回来了，就在家里吃过晚饭再走。” 叶茹点点头，向迟宁招了招手，“宁宁过来，让妈妈好好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瘦啊。” 温柔的语气，仿佛是每个家长对于离开家孩子的问候。 要不是他知道叶茹对自己的感情，他就相信了。 迟宁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楚绍琛。 腰上力道收紧，迟宁立即领悟，为难地看了眼叶茹，“妈妈，你不用担心，上将对我很好，我觉得我还重了点。” 露出一丝羞赧，“最近上将比较粘人，可能是才病愈。” 叶茹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自己这个废物儿子居然说顶级Alpha粘他？ 是在做梦吗！ 看向楚绍琛，却发现那只横在迟宁腰上的手，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有拿开过。 眉头轻蹙，到底是见过大场面，很快舒展开。 “新婚是这样的，那别站在门口了，进去再说，我让厨房去做点好吃的。就是可惜你三姐要晚点才回来，你未来三姐夫约她，也是比较黏人，等选个好点的婚期，再把婚礼办了。” 迟云的未婚夫是真正的贵族家庭，祖上曾经在联邦政府担任委员会，只不过如今从商后，淡出政界，可人脉还在。 与迟云的婚事是父母做主，见面后迟云表现得乖巧可爱，又长得漂亮，自然就开始相处。 仔细算起来，也有三个月，时间不算短，看起来很满意。 但建立在欺骗之上的好感，怕是经不起一点推敲。 “那等三姐结婚，我们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迟宁腆笑，然后一脸期待问：“所以今天大哥和二哥都在家吗？爸爸也在？” 人齐了才好搞事啊，这个家缺了谁都不合适。 “全家都在，就缺你三姐。” 叶茹见楚绍琛主动来家里，心生奇怪。 想起之前楚绍琛险些被软禁在联邦大楼，为这事迟宁还向家里求助。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让楚绍琛放下防备，打算接受跟家里的合作？ 各怀心思走到客厅，沙发上的父子三人看向他们。 迟宁显得很拘束，手却在楚绍琛手心里挠了挠，看到迟家人脸上的震惊，心满意足。 对了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爸爸。”迟宁规矩喊道：“大哥，二哥。” 迟明放和迟明野各自坐在一张沙发上，尽管极力克制，但脸色仍旧算不得好看。 反倒是迟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坐在那里，摆出了长辈的架子。 一辈子在迟老爷子面前都不如迟宁大伯的迟锋，因为迟宁和楚绍琛的联姻，这段时间走到哪里都有人抬举。 向来严肃的老爷子对他都多了几分夸奖，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难得回来，坐下吧。” 迟锋自然不会指望楚绍琛跟迟宁一样喊人，对着迟宁说：“下次你们一起回来，提前说声，厨房也好准备。” 旁边坐下的叶茹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了，也别那么多规矩，宁宁又不是故意忘记规矩的，他还小，多教教就是了。” “都已经结婚了，还小？孩子不能宠着，平时他什么都不行就算了，都结婚当然要懂得规矩，否则还以为迟家家教不严。” 迟锋瞥了眼楚绍琛，想起前两天的事。 之前以为楚绍琛和那些只有蛮力的人不一样，现在倒是他高看了。 果然是年轻气盛，仗着有军功在身连委员会都不放在眼里。 这一次连鲁尔斯都觉得不妥，师徒还起了争执，看来并非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心齐。 “好的，我以后会注意。”迟宁拉着楚绍琛坐下，乖乖认错。 态度十分诚恳，甚至还低着头，一副抬不起头的样子。 只有楚绍琛从这十分的诚恳里，听出了百分百的敷衍。 迟宁只有在敷衍人、糊弄人的时候，才会这么说话。 旁边楚绍琛坐下后，盯着迟宁看了会，眼神淡淡地扫向迟锋，眉头皱着，表情透着不悦。 握住迟宁的手，楚绍琛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吗？我觉得宁宁这样很好。”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楚绍琛却恍若未觉，捏了捏迟宁的手心，见他一脸疑惑看向自己，悄悄使眼色。 他笑了笑，安抚地拍拍迟宁手背，没说话，但「我给你撑腰」几个字都写在脸上。 “你做自己就好。” 楚绍琛话里意思明显，尽管语气还算平和，但身为一个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板着脸就令人不由自主挺直了腰。 “宁宁年纪小，从小又是娇生惯养，偶尔任性一点，也不失天真。” 迟宁：“……” 他竟不知，楚绍琛喜欢这一款。 迟锋脸上的表情僵住，连迟明野、迟明放都一脸不解，只有叶茹惊讶过后一脸高兴。 几人想法一致，他们家这个小废物Omega，没想到也有用武之地，真得了这位联邦上将的喜欢。 起初还担心迟宁入不了他的眼，现在一看，楚绍琛提出联姻真还冲着迟宁来的。 震撼，奇迹。 “上将。”迟宁抠抠楚绍琛手心，提醒他不要忘记维持人设。 虽然这样改剧本，效果也不错，但容易崩人设啊！ 楚绍琛在外的形象都是凶神恶煞、高不可攀、严肃暴戾，突然这么爱护他，很容易引起怀疑的。 一定要符合逻辑和现实。 楚绍琛旁若无人似的，侧身凑到他耳边，“都一样的，你说是不是？” 而后又把声音压得更低，“放心，我这样表现他们会更满意。” 前面一句话的声音不大，音量控制得刚刚好。 刚好这一屋子人听得到。 迟锋脸色一变，对楚绍琛的态度感到吃惊。 微眯着眼，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 难道是迟宁的腺体有了变化？ 迟宁耳朵发热，也不知道是因为楚绍琛的话，还是因为过近的距离，呼吸洒在耳朵上。 眼睫垂下，乖巧点点头，“好。” 客厅气氛变得古怪，叶茹进了厨房，只剩下迟家三父子坐着。 迟明野到底是更善于伪装，长袖善舞地承担起了社交重任。 “宁宁，今天是医生家里做身体检查的日子，正好看看你最近身体情况，不然你这从小体弱，时不时生病的体质，我们很难放心。” 迟明野又看向楚绍琛，“上将不要见怪，宁宁身体不好，所以从小我们一家都比较担心和重视。” 迟宁点点头，习惯了迟明野这副笑脸狐狸的样子，好奇问：“还是陈医生吗？” “不是，是研究所新来的医生，姓沈。” 换人了？ 迟宁微微错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迟家的医学研究所新项目是近期才启动的，之前一直处于筹备阶段。 难道这个沈医生就是这个项目的技术负责人？ 那完蛋了啊！ 陈医生五十多岁，上了年纪，总想着退休，所以这几年的检查工作略显敷衍。 毕竟他这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腺体，也没人指望还有发育的可能。 旁边迟明放对楚绍琛和迟宁向来看不惯，尤其是他这个弟弟，现在恃宠而骄，仗着有个顶级Alpha的配偶，竟然对他也变得无礼起来。 “怕什么？你又不会怀孕，那些仪器设备伤不了你，连标记都没办法标记，只是例行检查，难道换个医生你就怕了？胆小成什么样。” 迟明放懒懒靠在那里，冷嘲热讽道：“跟你说话呢，打小见人不会说话，现在嫁了人也不会说话？” 要不是迟宁没事去七区买什么书，迟明野能查到他头上？ 就十几块星币都要省，真是上不了台面。 靠近楚绍琛的迟宁，在迟明放话还没说完时，倏然感觉到他身上倏然降低的气压。 蓝冰柏的气息逐渐漫开，连他发育不全的腺体都隐隐发热，像是回应。 匹配度过高的AO，哪怕在Alpha释放出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时，也只会感到兴奋，除非攻击目标是自己。 楚绍琛生气了。 意识到这点，迟宁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试图安抚楚绍琛突然变得狠戾的情绪。 楚绍琛垂眼看他，无声对峙后，主动收敛了信息素。 迟宁眼里闪过惊讶，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迟明放，而后是失落、难过和委屈，抿着唇轻轻摇了下头。 “二哥，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我只是下意识那么问，并不是担心沈医生的专业，我会好好配合的，跟以前一样。” 轻轻吸了下鼻子，迟宁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也知道上次你到我们家里来，产生了一些误会，我——” 再度抬起眼看着迟明放，对上他生气的样子，求助似的看向迟明野和迟锋，“那天我拿二哥和上将比较是我不对，明知道家里一直希望能培养出军校生，但因为我的不争气，所以这是你们心里一直以来的遗憾。” 迟明野：“……” 迟明放：“……” 一时间不知道迟宁是在指桑骂槐，还是在阴阳怪气。 Omega上什么军校？指的是他们两个Alpha过不了军校的门槛。 总之，听上去不像是好话。 迟锋脸色一沉，瞥了眼迟明放，“你二哥向来性格外放，兄弟间的事情，没有隔夜仇。” 楚绍琛他说不得，难道迟宁他还说不得？ 出去几天，以为翅膀硬了，回到迟家再硬的翅膀都能折了。 迟宁眼里委屈加重，眼圈微红，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旁边楚绍琛不动声色围观这场戏，很佩服迟宁能忍十几年。 “原来宁宁你想进军校学习？”楚绍琛专注看着他，“正好老师前阵子提过军校打算开设Omega参与学习的研究课程，是新型武器的研制，需要一些高智商人才。” 迟宁：“？？” 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 抬眼错愕看着楚绍琛，他剧本没有这么写，随机应变可以，但不能瞎编乱造。 接不上怎么办？ 迟宁掀起唇角，“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之前去基地看到那些飞行器和机甲，还有停航的星舰，好威风啊。” 崇拜和欣喜溢于言表，迟宁双手合掌，对着楚绍琛问：“要是能直接参与研制，那是我的荣幸，我愿意为舰队奉献自己的力量。” 那天在基地，他远远看了那些东西一眼，是挺威风。 就是真的好远，又特别匆忙，什么都没看清。 不过，能唬住人就行。 “你是我的Omega，当然可以。”楚绍琛眼里只容得下迟宁，“Omega的智力和耐力都不比Alpha差，甚至某些方面从基因学和概率学的角度都能证明比Alpha更出色，所以你当然可以进军校。” 「啪」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掰断。 迟宁余光扫过去，发现是迟明放手里拿着玩的笔生生被折断，嘴角没忍住翘起一个弧度。 刚打算把视线收回来，又听到一声低笑。 他很确信是迟明野发出的。 哦哟，要开始了吗？ 眼神是藏不住的兴奋，就差摩拳擦掌，鼓掌加油了。 偷偷给楚绍琛递了个眼神，妙啊，想不到楚绍琛这么快就适应了迟家这种阴阳怪气的生活方式。 适者生存，他觉得楚绍琛要是生活在迟家，日子一定很精彩。 每天都能上演全武行。 迟锋脸色铁青，听完楚绍琛那番话后，借着接电话的机会离开。 结果客厅里只剩下迟家兄弟俩和他们。 “你他妈笑什么？”迟明放果然把气撒在迟明野身上，“你一天天都在研究所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迟明野挑了下眉，看向自己弟弟，“注意措辞，我是你大哥，而且宁宁和上将还在这里，你要心里不痛快，可以换个时间再撒气。” 你看你看，迟明野这种态度，完全是拱火。 迟明放不炸了才奇怪。 默默坐在楚绍琛旁边围观的迟宁，捏捏他的手指，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上将，你好厉害。” 楚绍琛唇角上扬，偏过头，“很高兴？那有什么奖励？” 闻言迟宁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奖励？难道这帝星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楚绍琛得不到的吗？ 磕巴了一下，有点懵的问：“什么、什么奖励？” “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你答应我就好。”楚绍琛摸了摸他的头发，瞥了眼迟明野。 头发被轻轻碰着，迟宁舒服地眯了下眼。 “好。” 楚绍琛挑眉，注意力落到了迟明野身上。 比起迟家老二的猪脑子，这个迟家老大看起来秘密更多，比如说医学研究所的实验。 懂得伪装的人，更难对付。 “你在我面前装老大？你配吗？迟明野你是不是忘了，就你一个信息素等级才B的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装横？”迟明放冷哼道：“大嫂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嫁给你两年，肚子都不见动静，是你不行吧？” 被撸毛撸得很舒服的迟宁，乍的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哇偶！大新闻！ 迟明放说迟明野不行，这要是让外面的八卦媒体知道，迟明野不行的报道，不用半天，全帝星都能知道。 迟明野脸上的笑失踪，眼神阴蜇盯着迟明放，“迟明放，不管你再不情愿，我都是你大哥，还有——” 迟明放手里断开的笔，直接朝迟明野身上砸去，对方避开，笔在沙发上一弹，飞了出去。 有一节砸在了正好进来的人身上。 “抱歉，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身穿西装，手里拎着一个扁形方盒的瘦高男人走进来，戴着眼镜，“今天是上门做日常检查的日期。” 迟明野冷冷扫了眼迟明放，闻声站起来，对着来人伸出手，“抱歉，让沈医生见笑，兄弟间打闹着玩而已。” 沈澈点头，礼节性地握了下迟明野的手，“那检查什么时间可以开始？还是需要再等等。” “不用，宁宁的腺体比较重要，他身体不好，先给他做检查。”迟明野摇头，一脸担心，“小时候他生过一场病，腺体发炎，在家休养了两个多月。” 闻言沈澈的目光才放到迟宁身上，向他颔首示意。 迟宁和楚绍琛对视了眼，见沈澈动作，点头回应。 直觉告诉他，这个沈医生不怎么好糊弄。 “那请小少爷跟我上楼，尽快开始。”沈澈扶了下眼镜，瞥见旁边楚绍琛，“家属可以陪同，也方便了解病情发展。” 有钱人家里有个诊疗室并不奇怪，里面放一些基础医学器械也很正常。 毕竟这年头，越有钱的人越惜命。 迟宁听完，身体本能地站起来。 正打算跟沈澈上楼，手就被人拉住，不由一怔，回头不解地看了眼楚绍琛。 难道是自己忘了暗号？ 反应过来，迟宁立即道：“上将放心，我只是去一下，很快回来。” 楚绍琛站起来，顿时比迟宁高半个头不止，“家属可以陪同，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我黏人。” 迟宁：“……” 弯了弯眼睛，“好，那辛苦你了。” 楚绍琛「嗯」了声，牵着迟宁跟上了前面的沈澈。 走上楼梯，楚绍琛发现迟宁浑身在发抖，而且是越靠近二楼的诊疗室，反应越强烈。 他在害怕，害怕到身体出现排斥反应都没察觉。 楚绍琛眉头一皱，瞥了眼沈澈。 这个名字很耳熟，过去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听到。 是舰队第二军的军医。 一年前，因助手用药事故，导致一名伤兵死亡，主动引咎辞职，离开了第二军。 想不到，竟然和迟家搅和在一起。 第34章 常规检查只是虚张声势, 真正要做的是腺体检测。 迟宁腺体在迟家眼里，是一株枯死的花，失去了生命力, 不过是靠着这么多年他们的努力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不至于彻底报废。 平躺在检测仪器上，迟宁双手搭在腰腹, 眼睛转了转, 看向坐在旁边的楚绍琛。 另一边站着沈澈, 正在操控仪器进行检查。 “小少爷这段时间有感觉不舒服吗？”沈澈屏幕里的数据，表情纹丝不变，“比如发热或者瘙痒之类的。” 迟宁眨了下眼，略带遗憾道：“并没有，有天我以为它活了, 结果是被蚊子咬了下。” 表情和语气都不似作假, 迟宁问：“沈医生, 我的腺体还可以恢复吗？” “小少爷以前对腺体并不关心，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沈澈调出之前迟宁的检测数据，进行了对比, 数值有很小的波动, 但并不会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波动太小, 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迟宁眼神闪了下, 余光扫向双手抱臂，靠坐在椅子上的楚绍琛, “因为我结婚了, 我想有信息素或许会好一点。” 话说得委婉, 但意思表达很到位。 结婚的AO配偶，想要进行标记行为，且用信息素安抚对方，再正常不过。 某种意义上，信息素对于配偶双方，是很好的精神抚慰剂，拥有刺激对方情绪的作用。 顶级Alpha自制力超乎寻常，连易感期都比一般Alpha短，自控力也更强，当然，破坏力也很强。 “原来是这样，小少爷有这样的担心也很正常。”沈澈盯着那些数据，又对比了腺体的情况。 毫无生气。 眼前的腺体连作为实验体都不够格，完全没办法进行数据观测。 抬眼看向迟宁和楚绍琛，“小少爷可以放宽心，不用太过紧张，或许以后会有办法解决你的腺体问题。” 听出沈澈言外之意，迟宁眼里的失落只存在一瞬，很快恢复开朗，“我明白，谢谢沈医生。” 太好了，没发现他腺体正在恢复。 看来那个新型覆盖剂真不错。 迟宁放下心，对白忱的专业水平认知，又提高了不少。 原来白忱真的很厉害，不是花架子。 就是不太喜欢他，每次见到他都绕着走。 楚绍琛握住迟宁的手，垂眼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带了些安慰的意味，落入旁人眼里，俨然爱得深沉。 扫了眼两人，沈澈正准备进行数据登记，屏幕上的数据出现了波动，只有几毫秒的时间，原本平直的线条，倏地升高，几乎是上千倍的变化。 镜片后的眼神起了变化，眉头皱起，却在瞥向迟宁时，对上楚绍琛极富占有欲的眼神。 房间里蓝冰柏的味道瞬间攀升，含着警告的意味。 那条数值线出现的波动更明显。 是受楚绍琛的信息素干扰？ 沈澈心里对楚绍琛的信息素有了新的评估，这位年纪轻轻信息素就封顶的上将，恐怕精神力比原来更强大。 “上将的信息素一如既往的霸道。” 沈澈将数据进行登记，“好久不见，上将。” 安心躺着当咸鱼的迟宁，正享受楚绍琛给自己捏手指的服务，听到这句话，猛地睁开眼，无意中直接掐了把楚绍琛的手指。 眼神不善地幽幽瞥了眼沈澈。 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位沈医生长得清俊漂亮，身形也很纤细。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楚绍琛和沈澈认识，而且应该认识很久。 “是吗？不记得了。” 楚绍琛看了眼沈澈，扶着迟宁坐起来，“如果腺体没什么问题，我们走了。” 沈澈笑了笑，并不介意楚绍琛的态度，“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结婚，不过迟小少爷的确可爱漂亮。” “有你在，那白忱应该替他检查过，是什么情况，倒是不用我多说。” 不仅认识楚绍琛，还认识白忱？ 这么熟稔的语气，一定是早认识了。 迟宁撇撇嘴，穿好鞋后，松开楚绍琛的手。 楚绍琛愣了愣，往沈澈那边看了眼，对这种语焉不详的说话方式很难苟同。 对比起来，迟宁实在是可爱很多。 “不过同为Alpha，我需要提醒上将，您的易感期如果只是靠抑制剂的话，会很难捱。” 沈澈推了下眼镜，“希望白忱有新型抑制剂可以帮到你。” 闻言迟宁怔住，停下往外走的脚步，抬眼看着楚绍琛，“抑制剂没有用？” 那以前楚绍琛是怎么度过的啊？ 就算从十八岁算起，至今也有好几年的，几十次易感期，不靠抑制剂，生生挺过去，那—— 楚绍琛重新牵住他的手，“没有，只是近期才失效。” 其实从一年前，抑制剂对他而言就效果甚微。 旁边沈澈听到这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没有再多说。 迟宁看了看沈澈，又看看楚绍琛，选择拉着楚绍琛离开房间。 外人的话不可信，他比较相信楚绍琛的。 但信息素失效这件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还有半个月就是楚绍琛的易感期，那要怎么办？ 他又没有信息素。 “只有三天，很快过去。” 楚绍琛目光落在迟宁后脑上，“你不要担心。” 闻言迟宁突然想到什么，停下来转身，盯着他，“什么叫我不要担心？虽然因为易感期导致腺体出现问题的病例很好，但也是发生过的，小概率事件可能落到每个人头上。” 说完他又后悔了。 他怪楚绍琛做什么，这件事又不是楚绍琛愿意的。 明显楚绍琛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他还这么凶。 懊恼地撇了撇嘴，迟宁用手指勾了勾楚绍琛的手，抿着唇犹豫道：“那、那几天你不要躲着我。” “嗯？”楚绍琛听到外面有动静，余光往外看去。 熟悉的车辆开进花园，眼里闪过笑意。 好戏真正开场了，动作比他想的快，没想到可以现场旁观。 “易感期的Alpha情绪不稳定，而且破坏力很强，你不要躲着我，我在旁边不会影响到你，但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迟宁握紧楚绍琛的手，微仰着头看他，“可以吗？” 他不想被楚绍琛排除在外，尤其是易感期的时候。 想来想去，他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楚绍琛垂眸，看着迟宁脸上认真又坚持的表情，眼睛明亮，被看得不自在会轻眨一下眼。 纤长浓密的睫毛跟着颤动，显得漆黑的眼瞳格外招人喜欢。 他一直都觉得迟宁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漂亮，看过再多次，都会为之心动。 楚绍琛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不怕吗？” 他曾经被当作是怪物，有暴力倾向的恐怖分子。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小孩，半点不讨人喜欢。 连父母都不在意他，只有姐姐会在他暴躁的时候，抱着他，身上的晚香玉很淡，微苦，却能令他心神安定。 “为什么要怕？”迟宁不解眨眼看他，“因为我相信你，你不会伤害我。” 楚绍琛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他笃定这一点。 一个能够披甲上阵，参与每一场战役的人，怎么会对无辜的人出手，只会把自己藏起来，直到暴戾的情绪平复。 被迟宁握住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蜷起来，楚绍琛静默半晌，只是盯着迟宁的脸看。 眼神深邃，却又幽深，令人难以看到表面之下的汹涌的情绪。 压下心里的震撼，楚绍琛握紧迟宁的手，牵着他往楼下走，“嗯。” 迟宁微微睁大眼，看向身边情绪明显不对的楚绍琛。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啊？答应了吗？ 走到楼下，迟宁都还不忘和楚绍琛确认易感期的事，直到看见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跟在管家后面进来。 迟宁忍住想要看楚绍琛的冲动，十分紧张地往他伸手躲了下，一脸畏怯抓着他胳膊。 “大、大哥，这是怎么了？” 要抓人吗？那可太好了。 迟明放这种随时随地都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人，就该抓紧去好好教育。 迟明野显然也很意外，起身跟在迟锋后面过去，只有迟明放僵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 “请问这里是迟明放先生的家吗？他本人是否在家？” 为首的警员出示证件后，半点不客套，开门见山说了来意。 迟锋和迟明野同时看向迟明放，脸色都不好看。 哇，原来当场逮捕是这样的。 迟宁眼珠滴溜转着，思考了下自己的发挥空间，然后发现根本没有。 他还是老实点，不然迟明放出来找他算账怎么办？ 别弄巧成拙了。 警员也不傻，这场面一看，谁是迟明放就很明显，迟明放长什么样他们还是知道。 几步走到迟明放身边，“迟明放先生，你涉嫌参与一起校园恶性事件，需要你跟我们协助调查，请你配合。” “你们胡说八道，我没有参与！” “是否参与，我们当然会深入调查，但现在证据表明，此案的确与你有关，如果你拒绝配合，那我们将会采取强制带回措施。” 迟宁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站在楚绍琛旁边，掀起眼看了看迟明放，又飞快把头垂得更低。 千万忍住，不能笑出来。 那边迟锋反应过来，走上前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明放平时是行事张扬，但不至于——” “迟先生，我们请迟明放先生回去，就是要配合查清案件，还请你们家属也配合。” 旁边迟明野跟上来，拉住迟锋，“爸，二弟既然没有做，警方查清楚就很把他送回来，有什么问题的话，还可以交给专业律师。” 坐着不动的迟明放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指着迟明野大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就想我进去，现在假惺惺的给谁看？” 迟明野无奈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是一家人，我和爸都会想办法的。” 警员被迟明放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怔，皱了下眉，示意后面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把迟明放夹在了中间。 “放开，我能自己走。” 迟明放拍拍衣服，拿起手机大步往外走，“迟明野，别让老子抓到你的猫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迟锋皱着眉，看了眼迟明野后，跟着往外去，显然是要去想办法。 叶茹站在厨房门口，吓得哭了起来，拉住迟锋被甩开手，又看向迟明野，“明野，那是你亲弟弟，你可要帮帮他。” “妈，你放心，我跟着爸去看看，不会有事的。”迟明野安抚道：“你别担心。” 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楚绍琛和迟宁，目光定在迟宁身上。 迟宁双肩瑟瑟发抖，似乎被吓到，正靠在楚绍琛身上寻求庇护。 “让上将见笑，你和宁宁先回去，他胆子小，别吓着他，还要劳烦上将多费心。” 啧，真是谁都照顾到，一点不落下谁。 迟宁心里暗暗吐槽一句，却抬起头，双目通红的点点头。 “大哥你放心，你快去看看二哥怎么样。” 为什么不能买一送一呢？ 迟宁有些遗憾地想。 人不能太贪心，先把迟明放送进去，下一个就安排起来。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蹲大牢。 叶茹坐在沙发上哭，外面传来一声迟云的尖叫，跟着跑了进来，见到叶茹后，慌张道：“妈，外面是怎么回事？二哥怎么被警察带走了！” “小云你回来了？你快去问问阿泽，你二哥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怎么被带走了。” “我去问，这怎么问？一问闫家可都知道了。” 迟云小声道：“要是阿泽他们家知道，说不定会影响我和他的婚事，这——”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说闫家就打听不到吗？闫家是什么本事，说不定还能看到两家是亲家的份上，帮帮你二哥！” 叶茹看着迟云，想起什么，含泪看向迟宁和楚绍琛。 迟宁心里暗叫不妙，这是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来了啊。 “上将这段时间正配合调查舰队的事，委员会那边似乎很不满意。”迟宁眨了下眼，“不过要是妈妈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把二哥的事情告诉鲁尔斯元帅，或许元帅——” 叶茹一听，立即摇头。 鲁尔斯元帅是整个联邦舰队里，最维护Omega利益的人，曾经还出任Omega保护协会的荣誉会长。 警察刚才说迟明放参与的是校园恶性事件，那肯定和Omega有关，告诉鲁尔斯，不等于自寻死路。 叶茹讪笑道：“不用了，可能是你二哥的朋友做了什么事，让他去配合调查，你和上将先回去，不用担心。” 楚绍琛还在被调查，肯定指望不上。 更别说，家丑不可外扬，要是抖出迟家的丑事，那楚绍琛退婚怎么办？ 迟云打电话的动作磨磨蹭蹭，见叶茹不让迟宁和楚绍琛插手，不免气闷。 凭什么迟宁可以不插手，她就要去找闫家帮忙？ 下意识看向楚绍琛，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呼吸一滞，连忙低下头，满是心虚。 “妈妈，那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迟宁扯了下楚绍琛的衣服，示意他可以开溜了。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什么都帮不上。” 迟云小声嘀咕，“还以为嫁了个上将，可以跟着沾点光，结果就是花架子。” 这声音可不小，所有人都能听到。 叶茹一脸尴尬，看着迟宁和楚绍琛，“你们先回去吧，明放的事就是小事，要是真做了什么坏事，哪能还好好的。” 迟宁刚要开口，楚绍琛点头，拉着他往外走。 猝不及防的动作，迟宁连忙跟叶茹挥手，“妈妈，记得有事告诉我，能帮上我一定帮忙。” 帮着提交证据，查缺补漏，争取关个二十年。 走出客厅，司机已经在车旁等候，见到他们，立即替两人打开车门，不做停留，很快离开迟家。 迟宁上了车，往后瞥了眼，确定离开迟家监控范围，立即收着腿侧坐着，满眼兴奋。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 “算是。”楚绍琛不否认，毕竟他了解查案的过程，只是没想到今天恰好碰上来抓人。 迟宁嘴角翘得老高，维持着矜持，坐在那儿，一脸高兴。 见状楚绍琛挑眉，目光落在他脸上，“这么高兴？” “一点点。” 真的只有亿点点。 迟宁抿唇，试图忍住笑，正经道：“迟明放做了那样的事，这些可都是罪有应得，迟家从小就教导我们，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嗯，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楚绍琛认同道：“直接回家，还是想去哪里？” “回家吧。” 迟宁想了下，对着楚绍琛一脸认真，“比起在外面，我更想念和上将在家里的时光。” 外面哪里有家里自在，而且他为了迟家的事，好一阵没看书。 学习为重，玩心暂时放一放。 尤其是Alpha的易感期，他得好好了解。 楚绍琛却摇头，对司机说了个地方，“去十二区。” 前面司机愣了愣，而后点头，调整了线路后，便驾驶着车往十二区开去，他对那里并不陌生，偶尔楚绍琛也会一个人去。 正在琢磨要不要问唐西拿点资料的迟宁，听到「十二区」三个字时抬起头，讶然望着楚绍琛。 那里是楚绍琛曾经居住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那里。 很有可能直到与姐姐走散后，楚绍琛才离开了十二区，开始流浪在各个地方，最终进了军校。 迟宁停下手里的动作，发给唐西的消息也只有一半，甚至无心去回复。 收敛了动作，坐正了身体，看了眼楚绍琛后，往窗户外看去。 陌生的景色是他以前从不曾见过的，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一栋栋高楼里，不知道有多少人。 看见一家咖啡店门口站着一只可爱的猫，迟宁笑了一下，双手扶在车窗上，回头看向闭目养神的楚绍琛。 “十二区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就算现在可能被破坏了，但曾经一定很美。”迟宁语气里带着期待与希望，“就像是蓝星，我在历史书上见过，那里曾经水草丰沛、生物众多，有春夏秋冬，还有高山雪原、平原河流，和现在灰蒙蒙的一点不同。” 漆木般的眼瞳映出外面的亮起的灯光，眼波流转，像极了名贵的宝石。 楚绍琛睁眼时，只是一眼便被迟宁眼里的希望与明亮吸引。 心神微震，薄唇抿了抿，直直盯着迟宁没有说话。 迟宁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声道：“上将？” 怎么用那种眼神看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并没有去过十二区，只是在论坛里了解过一些，可是—— 十二区的确是个很乱的地方，那里有被称为帝星最大地下黑市的地方，不止有倒卖军火，还有Omega、小孩。 各色交易场所层出不穷，人也是鱼龙混杂，有不少不满联邦政府的能人混在其中。 “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知道一点。” 楚绍琛看着迟宁，眼神逐渐变得温柔，“知道和看到是两回事，那里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并不美丽，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会美丽，那里住着这颗星球上最肮脏的人群，每个人都想往上爬，为了离开那里不择手段，但没有一个地方会愿意收留他们。” 他只是个例。 并非每个从十二区出来的人，都能有容身之所。 车内气氛倏然变得严肃，迟宁脸上的表情凝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难受。 明明那里和他毫无干系，但他却好像能从楚绍琛的描述里，感受到挣扎、无奈和恐惧。 后颈的腺体不可抑制地躁动起来，比之前更为强烈的信息素在一瞬间释放，又极速消失。 前排的司机是Beta，只能闻到味道，并不受影响。 突然出现的气息，令他惊愕不已。 这显然不是楚绍琛的信息素。 迟宁痛苦地皱起眉，伸手捂住后颈，脸色变得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歪倒：“好痛。” 第一次，腺体疼得像是生生被撕扯开。 像是要撕碎一样。 楚绍琛眉头皱起，伸手扶着迟宁，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手指悬在他腺体上方，不敢轻易触碰。 “去基地，白忱今天当值。” “是。” 迟宁攥紧了楚绍琛的衣服，疼得眼泪很快掉下来，硬咬着牙不愿意吭声。 真的好疼，像是有数千根细细密密的针扎进皮肉里。 太疼了。 “上将，不是去十二区吗？我一会儿就好。” 咬牙强撑着开口，“很快就会好。” 难得楚绍琛有想去的地方，怎么这么不争气，这时候突然刷存在感。 眼泪透过衣服，浸到楚绍琛皮肤上。 他低下头，看着迟宁露出的后颈，小心翼翼地放出信息素，“别说话，我们很快就到。” 第35章 绵密的疼痛撕扯着神经, 不仅腺体，全身的神经都受到影响似的，疼得迟宁连说话都在发抖。 身体不由自主蜷缩着倒在楚绍琛身上, 指甲掐进手心，掐出一道道月牙白痕。 咬住手指才勉强不发出声音，却还是疼。 像是要把骨头生生掰开的疼。 车才停稳，楚绍琛用外套把人裹好, 直接抱着下车。 接到消息的白忱和助手等在门口, 看到楚绍琛怀里的迟宁时, 脸色同时变化。 “先进诊疗室，药物和设备齐全，不会有事的。” 白忱第一次看到楚绍琛脸色这么难看，开口说道：“齐槐，你去准备东西, 他可能是急性腺体炎。” 年轻的助手一听, 点点头, 表情严肃朝着诊疗室的方向去。 楚绍琛抱着迟宁跟上，低下头用脸去碰他的额头，却感觉到他被冷汗打湿的脸。 “坚持下, 我们到军区医疗处了。” 迟宁艰难地点了下头, 埋在楚绍琛怀里的脸抬起来, 血色尽失的嘴唇还勉强笑着打招呼。 “白医生, 又要麻烦你, 真不好意思。” 真是的，每次见面的情况都这么糟糕。 医生真不好当, 以后还是少生病为好, 免得白医生总这么忙。 白忱看着迟宁, 他的脸色比之前楚绍琛受伤时还难看，“小少爷别说话了，你的腺体最近有过什么不适吗？” 迟宁紧紧抓着楚绍琛衣服，眉头快拧成一团，脑袋也疼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思考变慢很多。 努力回忆了下，摇摇头，“没有，这段时间都很安静。” 特别安静，好像之前出现生长的情况是意外。 抱着他的楚绍琛，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诊疗室，想到什么看向白忱，“有，今天他的腺体被沈澈检查过。” “沈澈？” 白忱疑惑看着楚绍琛，随后想起什么，“他去迟家的研究所了？” 楚绍琛点头，“今天给迟宁检查的人就是他，不过设备是以前的，但——” “过程中，迟宁不慎释放了信息素，应该没有被察觉，我察觉后，用自己的信息素盖过去。” 下午迟宁检查的时候，信息素有一瞬的波动，他察觉到很快掩盖过去，所以沈澈才会说那些话。 “白忱，覆盖剂对迟宁没作用。” 楚绍琛提醒道：“他的腺体确定是炎症？” 闻言白忱摇头，“按照你这么说，那可能不是炎症，而是你们俩的信息素出现了问题。” 信息素出现问题？ 不可能。 他们俩的信息素匹配度超过百分之八十，如果迟宁分化，再次检测可能百分之九十以上。 作为顶级Alpha的他，信息素对迟宁腺体而言，只会是养分，不会有任何负面作用。 “你别紧张，可能只是初始信息素的问题，不代表你们俩以后都会这样。” 白忱看出他的担心，“你先把他放下。” 迟宁感觉自己疼得听力也下降了，断断续续只听到什么信息素，什么炎症。 他发炎了？ 那完了，楚绍琛的易感期怎么办？ 迟宁扯了扯楚绍琛的衣服，不情愿地被放到床上，还翻了个身趴着，方便腺体检查。 可怜巴巴抬眼看着他，连眼前视线都被眼泪糊住，只能揪住他的衣服。 疼得太难受了，还要这么趴着。 楚绍琛站在旁边，弯腰握住他的手，看向白忱，“能先上镇痛剂？” “齐槐，推一阵镇痛剂。”白忱调整设备，动作小心翼翼，“腺体表面看不出发炎，那就有可能是信息素问题。” 齐槐依言给迟宁上了镇痛剂，只是药效发作需要时间，没那么快。 迟宁被推针的瞬间，已经别开头，把脸埋在楚绍琛手心，嗅着浓郁的蓝冰柏味道，吸了吸鼻子。 白忱和齐槐都是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楚绍琛可以释放信息素安慰迟宁。 疼痛引起的粗重呼吸，渐渐恢复正常。 将近十分钟后，迟宁终于松开攥着楚绍琛衣服的手。 “收起你的信息素，尽管你们的信息素很好区分，但你的信息素很容易影响他的腺体状况。” 白忱提醒楚绍琛，盯着屏幕，一边是迟宁的腺体，一边是信息素实时观测数据。 “不是炎症。” 白忱重新输入了一遍检测办法，偏过头问齐槐，“上次我给你的那份报告在哪？” 齐槐一听就知道白忱是要拿来做对比，“就在办公室，我去拿。” 楚绍琛看了眼屏幕，忍不住问：“不是炎症，那是正常的生长？” 闻言白忱似笑非笑瞥着楚绍琛，“正常生长会这么疼？是生长，但他情况特殊，连腺体发育步骤都不同。” 看不到人，听力受损的迟宁，不疼后瞬间恢复了精力。 “我有这么特殊吗？那被人发现，是不是要被抓起来去做实验？” “有上将在，谁敢抓你？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安逸？”白忱接过齐槐递来的报告，翻开后对比屏幕。 腺体形状没有变化，但是从信息素检测来看，变化很大。 白忱放大腺体的各个位置，终于发现了问题在哪里。 笑了下看向楚绍琛和迟宁，“腺体没什么太大问题，不过我建议上将可以适当收敛信息素。” 楚绍琛和白忱认识多年，从他表情大概猜到一些，眉头皱起来。 “什么意思？” 迟宁没什么力气，楚绍琛说完后，他也跟着眨了眨眼，一脸好奇和期待。 什么什么，快让他听听。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可是上好的抚慰剂，不仅可以安抚Omega的不安情绪，还是Omega腺体受损时的良药。 难道不是因为多多放信息素，让他腺体快快长大吗？ 迟宁莫名有种自己成了一棵嗷嗷待哺的小树苗，等着楚绍琛精心浇灌，才能茁壮成长。 “迟宁的腺体情况特殊，不能用常规疗法。你的信息素过剩，会刺激到他的腺体，简单来说，就是原本正好合适的浇水量，突然过量浇灌，植物根部会坏死。” 白忱瞥了眼楚绍琛，“知道你们是登记的配偶，但在他腺体发育情况好转前，建议克制。” 克、克制？ 克制？ 楚绍琛眸色一暗，并不认为自己有哪里需要克制。 他有了Omega，每天跟个护花使者在旁边围着打转，没有下手，这还不克制？ 打量一眼白忱，楚绍琛扶起迟宁。 “还有不舒服？” 迟宁摇头，虚弱靠在他身上，“还好，就是——” 衣服上的信息素淡了点。 白忱：“……” 看着迟宁吸猫薄荷似的动作，按了按眉心。 他觉得这两个人一点不适合来他的诊疗室，没一个是省心的。 都说了节制节制，把医嘱当耳旁风？ 依他看，这两人是恨不得泡在对方信息素里。 旁边齐槐看见自家老师被气得不轻，拿起报告，又看了看屏幕最后捕捉到的影像。 “老师，这位先生的腺体，好像有点不对。” 年轻助手，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脸上那副金边眼镜，显得一身书香气。 “什么地方不对？” “发育的方式，一般人的腺体是从中间发育，往外扩散，神经组织也是这么向外延伸。” 齐槐见白忱没有打断自己，继续说道：“但这位先生的是由外往内长，神经组织完好，这更像是——” “愈合。” 别人腺体都是完好的，而迟宁是中间空的。 很像是曾经被挖掉一块。 白忱拿起旁边并不常戴的眼镜，认真看了看，眉头皱起，“迟宁，你真不记得你的腺体发生过什么？” 迟宁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愣了愣，茫然看向楚绍琛，见楚绍琛也紧张看着他，登时反应过来。 除了他，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他腺体发生过什么。 可是他印象里，他腺体一直都是这样，从他记事起就这样了。 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失忆过，所以不会是忘记了，再小的时候，那会儿要是被挖掉过我也不会记得。” 想到什么迟宁问：“我腺体周围有疤痕吗？” 他自己看不到，但楚绍琛可以看见。 楚绍琛摇头，他可以很确定，迟宁腺体和周围都没有疤痕。 但如今医学技术发达，疤痕修复也是有可能，更别说Omega的基因就决定了他们很少留疤。 “有办法检查出来吗？” “不管医学怎么发达，但腺体仍旧是一项难以完全攻克的器官，不要指望什么都能检查出来。” 楚绍琛指腹在迟宁颈侧轻轻揉着，感受到他身体放松，心里的大石头放下。 “不过可以检查皮肤组织的情况，但可能会有偏差。” 白忱看了眼迟宁，“我建议是过一段时间再来，现在他的腺体比较不问题。” 迟宁一听，点点头，仰着脸看楚绍琛，满脸期待。 楚绍琛还是不放心，“镇痛剂药效过去，不会再发作吗？刚才——” “从目前监测数据来看，恢复平静，应该不会。” 白忱倒是十分有医德地回答。 “那就是不会了，我真的不疼。”迟宁为了证明，直接蹦下床，“好了，我们走吧。” 楚绍琛握住他手臂，生怕他这一跳，摔倒在地上，说不定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想看到白忱和齐槐。 白忱：“……” 齐槐：“……” 真是好奇怪的一对夫夫。 捏捏眉心，楚绍琛牵着快把脸缩到外套里的迟宁，“那过段时间我们再来，他腺体可能还其他内情，你多上心。” “放心。”白忱笑了下，“别打扰我工作，赶紧走吧。”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楚绍琛这么紧张谁，不免好奇，这两人什么时候才能明显心意。 看上去，这位年纪小的Omega还糊涂得很。 不过也是，腺体还在发育的Omega，真不能指望什么。 —— 蓝冰柏信息素几乎把迟宁整个人包裹住，对现在迟宁来说，像是种子落到了温床，除了舒服还是舒服。 被握着的手指挠了挠楚绍琛手心，见他看过来，立即睁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这样的道歉对楚绍琛来说，很受用。 但他还是无奈。 “十二区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不一定要现在去。” “可是今天不一样，我觉得你想今天去。” 迟宁莫名地坚持，让楚绍琛怔住。 从诊疗室往外走的路上，有不少人向他行礼，全是舰队的士兵，悄悄打量着他身边的迟宁。 真是漂亮的Omega，难怪上将愿意登记。 迟宁固执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我的腺体突然疼，上将的第一选择是那里。” 说明十二区对楚绍琛来说，一定很特殊。 尽管那里有着不好的回忆，可也有许多无法替代的记忆。 是楚绍琛和姐姐相处的地方。 牵着迟宁的力道收紧，楚绍琛看了眼不远处的训练场地，有刚入编的军校生长在进行模拟训练。 “真的想去？” “嗯！” 楚绍琛停下来，示意迟宁看训练场。 “我进舰队是在三年级，元帅作为我的老师，让我做示范，我负伤完成了最难的训练动作。” 迟宁微微错愕，“上将……” “从那之后，没有人会质疑我的出身和来历，他们只知道，有我在的作战队，会胜利。” Alpha的世界，强者为王。 迟宁反握住他的手，“上将，我很敬佩你。” 闻言楚绍琛转过头看他，脸上笑容意味不明，却没有接这句话，只是揉了揉他的头。 这句话固然好听，却不是楚绍琛最想听到的。 但没关系，他会等到迟宁意识到的那天，说出那句他最想听到的话。 到了基地，就算是要去十二区，也没必要再开车。 卡修还在写反思报告，还有一周才能归队。 乔司亲自开了一辆悬浮车过来，交给楚绍琛后，便目送他们离开基地。 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迟家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目前最重要的是积云一号的下落，至于迟明野的研究所，会继续暗中调查。 悬浮车设置好了路线和速度，平稳地朝十二区驶去。 随着离十二区越来越近，迟宁对外面的世界感到越来越陌生。 完全不一样，和他之前看过和生活过的地方不同，这里好像是被整个帝星遗弃似的。 高楼不多，大多都是早年间的建筑，随处可见乞丐和吆喝叫买的人。 木板搭成的房屋，上面盖着一层油布，屋顶还住了人，又或者是直接住在油布下。 街道老旧、狭窄，到处都是支出来的摊铺和店面，连公用电话亭都摇摇欲坠，好似随时会被风吹倒。 车停下时，迟宁还扒在窗户往外看。 “我们到了？”迟宁回头问楚绍琛，“车停在这里吗？” 楚绍琛点头，看着迟宁，“要下去吗？” 他不要求迟宁参与到自己的过去，毕竟连他都不愿意回忆，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人要往前看，总是回头，会被牵绊住。 “要。”迟宁以为楚绍琛误会自己，坚定点头，“我觉得好热闹，很多东西没见过。” 这里可是楚绍琛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而且—— 他的姐姐是在这里走散的，会不会有可能出现过呢？或者是回来找过楚绍琛。 迟宁想着，看了眼在车外等自己的楚绍琛，欲言又止。 他觉得楚绍琛一定找过很久的姐姐，现在或许也没放弃，但—— 从来感觉不到。 如果不是沃斯告诉他，他或许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楚绍琛看上去没什么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和谁的关系都不算亲近，即使有沃斯、乔司和卡修，还有白忱。 却还是觉得孑然一身。 下车后，他主动握住楚绍琛的手，对上惊讶的眼神，也只是笑笑。 “上将，拜托你带我逛逛。” 迟宁唇角上扬，“就当是陪我，可以吗？” 闻言楚绍琛点头，牵着他往街上走，“跟好我，这里要是走丢，会很麻烦。” “好，我不会松手的。”迟宁握紧他的手，又好奇问道：“那这里的人还认识你吗？” 楚绍琛迟疑了下，然后点头，“近十年的时间，人的长相会有很多变化。” 离开这里那年，他十四岁。 算起来的确有十年了。 周围街道变化很少，连那些年经受过暴乱的痕迹都还留在建筑上，或许该说，也留在不少人身上。 不过他回来过，找姐姐。 但十年来，杳无音讯、毫无线索。 他进军校那年，拼了命的想要出头，就是为了能让姐姐看到自己，然后来找自己。 可惜，他的期望没有实现。 漫无目的地走到街上，迟宁和楚绍琛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 倒不全是出众的外貌，而是两人身上与十二区格格不入的氛围，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迟宁好奇地在小摊上买了一包糖，五个星币就可以得到一包。 沉甸甸的，大约有十几颗。 “这种糖果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种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味道吗？”迟宁好奇问：“白色的是荔枝味？” “不是，是桃子味。” 楚绍琛拆开一颗，喂到迟宁嘴里，看着他鼓起的腮帮，“桃子比较便宜。” 闻言迟宁微怔，垂下眼，捏紧了手里的糖。 便宜，成本低，所以不是荔枝。 莫名的他鼻尖发酸，连忙眨了两下眼睛，闷闷应了声，轻轻咬着嘴里的糖果。 他好像又坏事了，明明是想要来这里，让楚绍琛说出心事，不要不开心，可是—— 又搞砸了的样子。 真是讨厌，明明知道十二区是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不注意呢。 “哥哥，你拿着的是糖吗？” “好多啊，你有这么多糖。” 不等迟宁反应，楚绍琛已经把他护到身后，他不明所以地抬眼，发现楚绍琛表情严肃。 再看向关心自己糖果的几个孩子，大约七八岁，都比较瘦，但应该是有□□工。 黑溜溜的眼睛都盯着他，像是看到了佳肴。 迟宁被看得不自在，伸手把糖果递出去，“你们是想吃糖？正好我吃不完，给你们吧。” 几个小孩正欲伸手要拿，却被楚绍琛倏然压低的气场吓得缩回手。 怯生生看着迟宁手里的东西，期待又害怕。 迟宁悄悄拉了一下楚绍琛的衣服，却见他伸出手，愣了下反应过来，把糖交给他。 楚绍琛扫了眼几个孩子，把一包糖都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拿到糖，点头说了声「谢谢」，立即转身跑开，另外几个跟在后面，飞快钻进一条巷子后不见。 “这里的小孩不一定都是天真单纯。” 楚绍琛把迟宁拉到身边，继续往里走，“就像是这里的Omega也不一定都是好人。” “他们——” “曾经有个老头，收留了两个小孩，第二天他死在家里，所有财物被洗劫一空。” 迟宁瞳孔倏然放大，呆呆看着楚绍琛。 “也有流落到这里的Omega被人收留，最后被卖到地下黑市，成为了商品。” 楚绍琛看着他，“他们没有自由，只能活在笼子里，乖乖翘起屁股，等待客人光临。” 地下黑市。 商品。 没有尊严也没有自由，只能等待客人光临。 迟宁跟在楚绍琛身后，被他牵着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路，两边的建筑看得出经历了不少战事。 但这里却安静很多，能听到小孩的笑声，也有老人的咳嗽声。 比起外面的灯红酒绿，显得正常很多。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 狭窄的巷道，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已经降临的夜幕，让这里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却因为过于狭窄，加上建筑的遮挡，天变成狭窄，像是一条墨色的河道。 昏黄的灯光落在地上，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金属碰撞的打击声，眼睛微微瞪大，小声问：“上将，前面是——” “以前住的地方。”楚绍琛解释道：“后来很少回来，上一次是两年前，从军校毕业那天。” 闻言迟宁微怔，算了算时间，再过一个月，就是联邦军校的毕业日。 那今天呢？ 在迟家的时候，楚绍琛忽然问他怕不怕，那个时候神情就有些不对。 楚绍琛牵着他走到一家老旧的店外，坐在门口正在捣鼓什么零件的老头抬起眼看他，愣了愣。 “唷，回来了？” “正好休假，回来看看。” 老头手里都是机油，随便在围裙上擦了擦，去摸衣服口袋，摸出的东西扔给楚绍琛，“喏，你让我保管的钥匙。” 接住钥匙，楚绍琛点头，“谢谢。” “谢什么，只是可惜，这么多年了，这把钥匙没有派上用场。” 老头喃喃道：“不过说不定哪天就有用了。” 楚绍琛以前住的地方的钥匙？ 看了看老头，又看向楚绍琛，迟宁终于意识到什么。 今天的日期，或许和楚绍琛的姐姐有关。 作者有话说： 更得有点晚qaq 第36章 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上走, 楼道里的灯年久失修，亮了会儿又灭掉。 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迟宁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处处都透着新鲜，又有楚绍琛牵着，胆子大起来，连脚下的台阶都顾不上, 好奇打量着四周。 老式的住宅楼, 为了楼道通风, 有一个个菱形的透气孔，能够看到外面。 而每一层都有条长走廊，一侧是街道，另一侧是房间。 走廊顶上挂满了晾晒的衣服，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 袜子、外套、内衣、被套—— 总之, 全晾在一起。 从下面走过, 肯定会从不知道谁家的衣物下穿过。 “小心台阶，看路。” “哦哦，我看着的。” 走神被抓包的迟宁,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楚绍琛, 突然很想知道年少时的楚绍琛是什么样。 想着想着, 脑中自觉出现了十岁左右的楚绍琛形象。 脸和眼睛应该比现在要圆, 身高矮一点, 也没有现在的肌肉，头发或许要长一点。 站在板凳上, 艰难地举着晾衣杆把衣服挂上去。 恍然瞥向走廊的尽头, 迟宁仿佛真的看到十岁的楚绍琛站在水池旁, 转过头看向他。 眼神微怔，直到被楚绍琛捏了捏手心，才回过神。 楚绍琛用钥匙打开门，“在想什么？” 迟宁想了想说：“我在想上将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样子，可惜没有照片，不然我很想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楚绍琛说完，感觉迟宁突然变得安静。 他和迟宁的信息素匹配值很高，是能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尤其是这么明显的变化。 迟宁刚才在失落，因为他的那句话。 “为什么想知道？” 闻言迟宁扭头看他，理所应当道：“因为是你啊，不是你的话，我为什么要知道？” 楚绍琛沉默过后，打开了灯，白炽灯泡闪了几下才终于稳定。 “是没有照片。” 迟宁遗憾地撇撇嘴，转而去打量起这间房子。 “我可以说给你听。”楚绍琛松开他的手，手指在门口的柜子上擦了下，指腹沾染灰尘。 迟宁「嗳」了一声，心里那点遗憾和失落倏然消失，只剩下欣喜。 “那上将打算从哪一件事情开始讲？不管上将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的，所以不用纠结要说什么。” 迟宁背着手，探头探脑打量着陌生的地方，说完转身正对着楚绍琛说：“不止以前的事，上将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虽然我可能没办法解决，但有一个人作伴，会好很多吧。” 闻言楚绍琛怔了怔，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他的背影，迟宁微不可察地叹了声。 想要楚绍琛敞开心扉可真难，不过不说就不说吧，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听。 只是觉得有时候楚绍琛看上去好孤单，就像是一轮月亮，寂寥又孤独。 从沃斯那些话里，他能想象到楚绍琛生活在这里的日子，并非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没有挖开别人伤口，要去彻底治愈的高尚念头。 伤口都好了，再撕开是闲得慌？ 撇撇嘴，专心在房间里参观起来。 这间房并不大，餐厅就在客厅里隔出一小块地方，厨房也是小小的，没有窗户和阳台。 两间卧室挨在一起，也没有多大。 只是房子看上去很干净，应该是有人来定期打扫，但家具难免还是落了灰尘。 绕过客厅矮小的茶几，迟宁拉开玻璃门，外面是一米多长的小阳台，能看到另一边的街道。 “外面那条街是我们来的那条吗？” 迟宁双手扶在栏杆上，半点不介意上面灰尘，兴致勃勃地问：“从这个角度看，真漂亮。” 亮起的灯光让整个街区都变得绮丽，很迷人。 楚绍琛走到他旁边，手臂撑在栏杆上，往外看去，恰好一阵风吹过，能闻到夜间集市上的炊烟味道。 他偏过头看迟宁，“以前我也喜欢在这里这么看，那个时候总觉得周围的楼很高。” 特别高，高到他觉得这辈子都很难离开。 偶尔看到飞行器从上空飞过，仰着头满眼羡慕，一直到飞行器消失在视野里。 “那会儿的上将，应该有我这么高？” 迟宁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下巴靠在手臂上，笑弯一双眼睛看他，“还是比我矮点？” 楚绍琛眼里闪过诧异，唇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勾了勾，这一点笑意，在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就变得格外明显。 “矮很多。” 楚绍琛难得放松地靠着，“沃斯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会儿我可能才到你下巴高吧。” 一开始是怪过沃斯，毕竟他和姐姐把沃斯当成了亲人和依靠。 不告而别总是最伤人，以至于再见到沃斯的时候，他横生出想要报复的念头。 可不到一个小时，就自己掐灭了这种没道理的想法。 沃斯不欠他们姐弟什么，相反的，他们还得了一处不用交租的房子，和足够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仁至义尽，他没立场去指责沃斯。 突然提到沃斯，迟宁微怔，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把脸埋进臂弯，闷闷道：“我是不是有点笨啊？” 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要是玩卧底游戏，他肯定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只是觉得他会告诉你。”楚绍琛伸手揉了揉迟宁的头发，“你不太会骗人。” “谁说的。” 迟宁反驳道：“那迟家可是被我哄得团团转，连——” 糟了，说漏嘴了。 迟宁撇嘴，觉得楚绍琛是故意的，又不想搭理他了。 “那我道歉。”楚绍琛背过身靠着栏杆，目光穿过客厅，每个角落都很熟悉。 缄默了几秒后，他认真看着迟宁，“是不会骗我。” 认真的口吻令迟宁倏然睁大眼，怔怔看着他，连呼吸的节奏都变得迟缓，像是被震住似的。 “嗯，我不骗你。” 迟宁没有否认，反而垂下眼很认真道：“不会骗你的。” “她失踪后，我找了很长时间，从十二区往外找，但是她就像人间蒸发，没有一点消息。” 楚绍琛望着迟宁，迟疑了一会儿，“迟宁，她可能已经不在世上。” 客厅的白炽灯闪了闪，似乎是电压不稳，强撑了一会儿，终于宣告失败。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外面偶尔照进来的光，明明灭灭间，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 呼吸从此起彼伏到慢慢合二为一，连节奏都极为相似。 迟宁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犹豫过后伸手抱住他，明亮的眼瞳也只看着他。 “我会陪着你的。” “哪怕是姐姐真的不在世上，你……还有我。” 或许是昏暗的环境，让迟宁的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遵循本能，所以当他说完这句话，连楚绍琛都没有反应过来。 并不安静的地方，还能隐约听到其余住户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概是这片区域经常跳闸，骂了会儿又恢复了安静。 迟宁没有松手，心却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手心沁出汗，紧张到呼吸急促。 他不太清楚自己和楚绍琛相处至今的感情算什么，但他能区别好坏，楚绍琛对他的好太直白。 直白到他没办法视若无睹，假装不在意。 难怪唐西会有那样的猜测，连他都忍不住臆想，楚绍琛对自己的好里，有多少是因为喜欢。 “可以吗？” 他想他可能有点任性，在尚不清楚感情来龙去脉的时候，就想要霸道的占着楚绍琛身边位置。 可他没办法不这样，只需要再给他一点点时间，把事情理清楚就好了。 不讲道理就不讲道理吧。 楚绍琛眼神动了动，像是才反应过来，垂眸看着他。 “一直？” “是，一直。” 迟宁点头，“一直到宇宙爆炸，不对，哪怕是宇宙爆炸，我都还是会在你身边，只要上将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 莽撞、无畏、天真的心思，直直撞进楚绍琛心里。 他知道迟宁是想要确定什么，混杂了太多的原因，才会说出这些话，但他并不介意。 只要迟宁在他身边就好。 伸手贴着迟宁的脸侧，巴掌大的脸，脸颊贴着手心，能感觉到皮肤的柔嫩。 指腹轻轻蹭动，喉结上下滚动，目光灼热，“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迟宁眉眼具笑，收紧了手，“那说好了。” 楚绍琛点头，“说好了。” 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原来的，迟宁和楚绍琛并没有待太久，离开时锁上门，就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 原路回到楼下，迟宁跟老头打招呼。 “你好，我是迟宁。” 严老头笑起来，打量着迟宁，“你和小楚登记了？” 闻言迟宁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往店里看了眼，楚绍琛似乎正在挑选东西，压低了声音，“嗯，上个月登记的。” “是好事，他这个孩子，从小性格就比较冷，不怎么爱理人，倒是楚妍话很多，每天都叽叽喳喳的，要把打工的见闻都都告诉他。” 楚妍？ 是楚绍琛姐姐的名字吧。 迟宁有些好奇，但他不愿意背着楚绍琛打听，只好道：“我觉得上将也没有不理人，只是话比较少。”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严老头摇摇头，“他在你眼里，是不是哪哪都好？” 迟宁没有回答，正在试图找出一个缺点，却被严老头的笑挤兑得别开了脸。 哪有什么都好，也是有缺点。 比如—— 总是见证他社死的一面。 两人聊着天，楚绍琛从店里出来，手里拿了个外观精巧的小东西。 “这是升级后的？” “嗯，才刚摆在那里，你小子眼尖，倒是发现得快。” 严老头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根烟，“老规矩。” 楚绍琛点头，拿出一袋星币给他，“你要的货，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行，你和这个小娃娃快点回去吧，时间不早我可要关门了。”严老头笑着说道：“不过要是喜欢去附近转转也行，就是这小娃娃年纪不大，怕吓着。” 迟宁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小娃娃了，他都成年了。 抿抿唇，扯了下楚绍琛的衣服表示抗议，“老板大叔，我成年了，这附近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吗？我去过鬼屋，也没什么好怕的。” “哈哈哈，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小娃娃。”严老头大笑起来，“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想去哪去哪，不过最近阿东那边来了批货，你要不要查查？” “我会安排人来查，不过你注意点，被发现了你可能就得放弃这家店。”楚绍琛点头不忘提醒，“黑狼的下落有吗？” “你是说七区那个不长眼的？跟你起了冲突，现在哪哪都找不到，八成是被人藏起来，或者灭口了，这种小角色，没了就没了，没几个人在乎的。” 阿东是谁迟宁不知道，但黑狼他知道啊。 竖起耳朵专注听着，又好奇地看了看楚绍琛。 那个黑狼被灭口了？ 果然狗咬狗才是最狠的。 他只是要对方伏法，人家是直接要他去死。 “有消息联系我就好，注意安全。”楚绍琛对黑狼的失踪并不意外，不过不代表失去黑狼这条线索，Omega失踪案就查不下去。 放长线，钓大鱼。 等对方咬饵更紧一点才能收线。 楚绍琛拿着手心的吊坠，用纸巾仔细擦了一遍后，示意迟宁过去，“这是黑晶石和特殊金属做的定位器，只要你发生危险，我会知道。” “不需要我按什么开关吗？”迟宁低头，方便楚绍琛给他戴上，“看上去像个吊坠。” “平时也只是吊坠。”楚绍琛拨了一下他翘起的头发，“没有开关。” “所以对方也不会发现是不是？只以为是个普通吊坠。” “嗯。” 迟宁握着吊坠，放在手心看了看，小心翼翼收进衣领，往严老头看去，发现他已经走到店里。 好厉害，十二区果然有不少能人。 楚绍琛伸手去牵迟宁，正打算跟他说话，余光却瞥见巷口一道身影闪过，握住迟宁的力道倏然变重。 那身影，他不会看错的。 是楚妍。 迟宁猝不及防被这么抓着，疼得眉头皱起来，不解看向楚绍琛，看到他脸上的震惊，立即顺着视线看去。 空空的巷口什么都没有，楚绍琛是怎么了？ “上将——” “严叔，帮我看着迟宁一会，我很快回来。” 不等迟宁追问，楚绍琛已经松开他的手，拔腿往外追了去，期间撞上从旁边店里出来的人，都来不及扶起对方。 迟宁怔怔看着楚绍琛的背影，站在原地，心里莫名地有些难受。 低头低垂，看到没有完全放进领口的吊坠，猛地抓住，轻眨一下眼，勉强地勾起唇角，抬眼看着已经不见楚绍琛身影的巷口。 “我在这里等你啊。” 店里严老头听到楚绍琛的话，几步走出来，只来得及看到他从巷口离开的背影。 “他看到什么了？” 迟宁摇摇头，走到店门口，拖过小板凳坐下，“不知道诶，可能是楚妍姐吧，说不定真的是，要是能让上将在今天找到楚妍姐就好了，今天应该是楚妍姐和他走散的日子。” 严老头收回视线，“他和你说的？算一算，今年也第十年了，姐弟分开十年，老实说，我都不报什么希望。” 十年太长了，就算是找到楚妍，可能也不是当初的样子。 希望是他杞人忧天想错了，毕竟那会儿楚妍都十六岁，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有自己的主意。 “严叔，这个定位器是你做的吗？你好厉害。”迟宁碰着定位器反复研究，“你是不是还会修机甲，开星舰啊？” “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因为你会做这些东西啊。” 迟宁心里那点点难过，被他很快赶出去，积极的跟严老头聊起来，才发现严老头竟然这么厉害。 他并不是联邦舰队的人，但却曾经造过自己的机甲，在野外战区赶跑过一群试图潜入的流寇。 后来腿受伤，走路没有那么利索，就干脆开了家店，卖点自己制造的东西。 他开这家店的时候，楚绍琛姐弟都没出生。 “你和小楚是怎么认识的？”严老头告诉迟宁不少机甲的原理后，发现他天赋不低，不由好奇起来，“是在舰队？你是文职还是控制台的联络员？” 迟宁摆手，“不是，我还是学生，在圣鹰，暑假结束才上大二。” “原来是学生，那你们这结婚太早了。”严老头不怎么关注新闻八卦，“那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 迟宁怔了下，“也不是，就是上将和我的匹配值高，所以安排我们结婚，之前不认识。” 是哦，楚绍琛在登记前根本就不认识他。 所以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比得了十几年的感情呢。 真是糊涂，感情是要一步步培养的嘛。 “联姻？”严老头很惊讶，“看不出来，还以为你们是早就认识，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开始，小楚愿意带你来这里，并且不避讳你在场，说明他很重视你。” 闻言迟宁眼睛一亮，“真的吗？” “这么多年，你是小楚带过来的第一个人。” 严老头想了想补充，“除了执行任务的，他身边那两个助手，偶尔会来。” 迟宁倒是不介意，听完之后莫名的舒畅，手指摸着吊坠，决定把刚才那点心思掐掉。 “严叔，你能再跟我说说机甲的原理吗？我想学。” “你学了做什么？” 这问题把迟宁问住了，托着脸颊认真思考了很久，才小声说：“我不想学习烹饪技巧，还有插花、画画，我想开机甲。” 迟宁双眸明亮，“我知道很早很早以前，有Omega上战场的例子，而且还很多，那个时候军校也有Omega。” “那是太多年前了。” “可是以前可以，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严老头被迟宁理所应当的语气逗乐，“那你学习了理论，要怎么实践？我可没有机甲给你。” “上将说过可以带我去基地，他的朱雀可以让我操作。” 这下严老头看着迟宁，不免上下打量，但又心生奇怪。 迟宁身上看不出一点信息素的痕迹，只能闻到楚绍琛的信息素，这不该出现在一个成年Omega身上。 即使是标记后，也会有自己的信息素。 “可以，反正老头子我也很无聊，进来吧，我这里有不少模型，虽然不是等比例，但所有的零件都是百分百还原。” “谢谢严叔。” 时间过得很快，迟宁却精神奕奕，跟着严老头还拆开了一个模型，又学着怎么组装，了解每个零件的作用。 等两人去看时间时，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 迟宁伸了个懒腰，往门口看去，还是不见楚绍琛回来。 两个小时过去，楚绍琛还在找吗？ 严老头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十二区街道复杂，还有不少地下集市，会比较浪费时间。” 迟宁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严老头，走到一边凳子上坐着。 “严叔，我靠在这里休息会儿，你不用管我。” “要不要给你拿条毯子？” “不用不用，他应该很快回来了。” 蜷缩在凳子上，靠着墙角，迟宁眼皮发沉，又想要坚持到楚绍琛回来，好几次都惊醒，茫然看向门口，没看到人，又缩了缩。 边上严老头叼着烟，盯着门外，倒是精神抖擞。 直到快凌晨一点，楚绍琛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表情和平常一样，但眼神却骗不了人。 是期望落空。 “迟宁呢？” 严老头抬了抬下巴，给他指了方向。 楚绍琛看向角落里靠着的迟宁，原本就瘦的人，窝在角落凳子上，变成一小团。 他抬脚走过去，还没有说话，迟宁倏地睁开眼，往门口看去，眼神茫然，显然不是很清醒。 见状他缓缓蹲下，耐心等着迟宁回过神。 迟宁见门口没人，收回视线，却又猛然看着面前的楚绍琛，愣了愣，“上将，你回来了？” 说着眼里露出欣喜，“太好了，你没事。” 迟宁脸上的笑在楚绍琛心里撬开了一道口子，令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难受。 抿着唇，压下心里涌来的情绪，弯腰把人抱起来，朝那边严老头看去。 “严叔，谢了。” 严老头摆摆手，继续抽着烟，好像没了困意 。 迟宁意识混沌，被抱起来也没挣扎，往他身上靠，嗅到了不属于他信息素的味道。 这是去了多少地方，是不是把十二区都跑了一遍？ 想着，迟宁去抓他的手，勾了勾他的手指，“没关系，下次我陪你一起找，人多力量大。” “我找人特别厉害。” 第37章 半夜两点多, 迟宁和楚绍琛才回到家。 迟宁作息时间正常了不少，到点就困，今天已经是例外, 强撑着等到楚绍琛，还是没顶住困倦的侵袭，在路上就睡得昏昏沉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迟宁闭着眼，抓着楚绍琛两根手指, 嘴里还不忘问他要答案。 楚绍琛心口泛潮,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但他此刻眼里、心里都只有迟宁。 从他看到迟宁蜷缩在角落里，一直等着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强撑着安慰他的样子，心里所有的缺口都被迟宁填补。 又热又潮，像是被一股暖流浸泡。 开口时, 声音有些哑, “什么问题？” 迟宁一听, 咬牙赶走困意，掀起沉重眼皮瞥着他，眼神幽幽的, “就是我陪你一起去找姐姐, 你还没答应。” 楚绍琛微怔, 捏着他的手指, 又细又软, 很容易受伤。 难得的不想在迟宁面前露出情绪，“嗯。” “那就好, 你不要担心啊, 总会找到的,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迟宁牵着他的手指，“好困，你困不困啊？” “困。”楚绍琛低头，埋脸在他肩上，心里又酸又胀，挤满了他少有接触的情绪。 混杂的情绪在心里横冲直撞，一点点吞噬了心里的失落。 迟宁抬着手，手指轻抚着他的后颈。 “没事的，还有我在呢。” 声音很轻，却又带着迟宁独有的温软，在狭隘的空间里，话里的情绪无限放大。 感受楚绍琛的情绪变化，迟宁动作逐渐放缓，后来靠着睡过去也没有察觉。 楚绍琛轻轻吻了下他的耳朵，看他瑟缩躲了下，不由失笑。 迟宁对他来说，一样重要。 即使他一直在寻找姐姐，但并不代表他会为了过去停留。 车开进花园，沃斯等在门口，看到楚绍琛把迟宁从车里抱下来，松了口气。 每年这个日子对于他们来说都很特殊，是楚妍失踪的时间。 楚绍琛每次都会很晚才回来，他也不问，只是每次都会等楚绍琛回来了才放心。 今年不同，楚绍琛不是一个人，身边有迟宁。 “上将，宁少爷怎么了？” “睡着而已，你去休息吧。” 楚绍琛看了眼沃斯，请摇了下头，又低头看着怀里的迟宁，安静的睡脸令他跟着放松下来。 闻言沃斯放心许多，跟在楚绍琛后面进了客厅，目送他们上楼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迟宁被放到浴室里的凳子上时，整个人还昏昏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脸上被温热的毛巾擦过，才打了个寒噤睁开眼，茫然看着楚绍琛，又看到他手里的毛巾。 反应迟钝的大脑终于逐渐启动，明白过来后，脸上发热，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毛巾。 “我自己来。” 长这么大，除了年纪太小，他洗漱从来都没让人帮过忙。 “不困了？”楚绍琛弯腰站在他面前，避开他伸来的手，“别动，我帮你擦干净。” 脸被人单手托着，迟宁被迫仰着脸，正好对上楚绍琛的眼睛，心里一阵别扭。 好奇怪，可是—— 楚绍琛好认真啊。 不大的毛巾在他手里，特别听话，也不会散开或者不小心到了。 仔仔细细地替他擦了脸，等拿开毛巾时，指腹还在他脸上蹭了蹭，动作亲昵。 不自觉地吞咽起来，迟宁如坐针毡，背几乎要贴到墙上，两只手紧张地攥起来，生怕忍不住就推开面前的人落荒而逃。 今晚的楚绍琛，不太一样。 “要洗澡吗？” 楚绍琛取了牙刷和牙膏给他，“我给你放水。” 迟宁炸毛一样站起来，“不了不了，我随便冲一下就好，不用管我。” “真的不用？” 楚绍琛有意逗他玩，抱着胳膊，斜靠在墙上，脸上笑容明显，“难得有机会。” 对着镜子刷牙的迟宁，听到后漱口，擦着脸看他，“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有的是机会，而且——” “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上将，要做也应该是我才对，Omega应该为自己的Alpha放洗澡水、准备早餐和咖啡，熨烫衣服。” 还有什么来着？ 迟宁回忆了下那本看了但没完全看的已婚Omega守则。 “照顾好你的日常起居，是我的责任。” 楚绍琛挑眉，“那宁宁打算怎么做呢？” 迟宁：“……” 瞳孔瞪大看着他，不敢相信楚绍琛真的要自己这么做？ 啊这，他只是随口一说。 低头掀起眼去看楚绍琛，试探道：“从明天开始，我需要时间准备。” 不知道临时抱佛脚管不管用。 “我很期待。”楚绍琛说完，走进淋浴间，利落地脱掉身上衣服。 迟宁听到水声，下意识看过去，就水雾缭绕的玻璃后面，楚绍琛不着一物，颀长的身材若隐若现。 手臂举起时，肌肉清晰可见。 宽肩窄腰长腿，每一处的线条都干净利落，侧身时能感觉得出腰腹的柔韧和紧实。 轻眨一下眼，刚要收回眼神，猝不及防对上楚绍琛布满揶揄的眼睛，脸上倏然发热，简直要烧起来。 匆匆放下手里的毛巾，又关掉水龙头，连脚都顾不上擦，踩着湿滑的拖鞋飞速离开浴室。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不是故意的，就、就好奇而已，毕竟—— 那是顶级Alpha诶！ 迟宁捂着脸坐在床沿，眼神迷茫，脑中不自觉浮现起楚绍琛的脸、身材还有眼神。 原本早已被埋葬的牛奶事故记忆重现，迟宁干脆趴在床上装死，连观察日记都懒得详细写。 七月四日，阴。 今天和上将去了十二区，一件坏事，上将还是没找到姐姐，一件好事，迟明放终于要坐大牢了。 合上笔记本，放回床头抽屉，迟宁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迟宁努努嘴，决定不去想了。 迟宁：“小西，你和骆沅哥怎么样？” 唐西：“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迟宁：“你五分钟前还在游戏里玩，怎么可能睡。” 唐西：“好吧，我是没睡，不过打算睡了，你怎么这个点还醒着？最近你不是在调整作息，要做帝星好青年吗？” 迟宁：“有点事所以没睡着，迟明放被带走调查了，你和骆沅哥这段时间小心点，我担心他出来会去找你们麻烦，毕竟那天的事是在七区发生，他肯定会查的。” 唐西：“放心好了，我们没事，你才是，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开学了，你论文报告写完了吗？” 看到开学两个字，迟宁就开始郁闷。 怎么假期这么短，一眨眼就过去一半，他都还没有玩够。 迟宁：“一个月早着呢，我是想说，黑狼失踪了，他认识骆沅哥，要是死在什么地方还好说，万一他真的和迟明放认识，告密的话，那骆沅哥很危险。” 唐西：“那怎么办？要不这段时间我们不开店，换个地方住？” 迟宁：“也可以，就让骆沅哥不要独自行动，糖糖还没上学在你店里，他们明目张胆抢人的话，上将安排的人应该会阻止。” 唐西：“那倒是，你和上将怎么样啊？发展到哪一步了？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放在心上没有？” 迟宁：“没什么，我们俩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吧。” 提到楚绍琛，迟宁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连回消息速度都变慢，直到唐西困得发了一堆乱码过来，才关掉光脑，把自己塞到被子里。 怎么还没有洗完啊？ 瞄了一眼，心里正奇怪，突然想起什么，迟宁又缩回被子里。 可是今天严老头问他和楚绍琛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在一起，他一点都答不上来。 所以，楚绍琛为什么会对自己不一样呢？ 迟宁趴在枕头上，认真思考起来。 严老头说他对楚绍琛不一样，他自己也感觉得到，可是原因呢？总不能是真馋他身子吧。 像是楚绍琛这样的Alpha，什么样的Omega找不到。 就算他好看，可比他年长的，跟楚绍琛同龄的难道没有更好看的？ 浴室那边传来声音，像是要出来，迟宁浑身紧张，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耳朵却竖起来，听着脚步声到床边停下。 “下周我要回队里报道，在家时间会比较少。”楚绍琛擦干头发，套上衣服躺下，关了顶灯，只留了一盏夜灯。 迟宁装睡失败，索性睁开眼，转身看着身边的人，“那我要是想出门的话，要跟你说一声吗？” “去哪都要跟我说一声，但不是打报告需要我同意，是我需要知道你在哪。” 楚绍琛伸手拨开他额头的碎发，“这段时间可能不太平，你要保证你是安全的。” 积云一号只是开端，迟宁和他同进同出，还去联邦大楼找过他，暗中想要他命的人，一定会找上迟宁。 他不可能为了保护迟宁，做出冷落他，或者是把他安排到其余地方的事。 但他必须要保证迟宁的安全，所以—— “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沃斯，如果日常他解决不了的事，会告诉。” 迟宁睁大眼，想了想问：“那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吗？为什么要让沃斯转让。” 太过直接的发问，让楚绍琛怔住。 迟宁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直球，反而继续一脸认真道：“那我会告诉你我的行踪，如果有什么需要，沃斯先生解决不了，我会直接跟你商量，我不想要他转告，我——” 话音戛然而止，迟宁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楚绍琛是舰队的上将，又不是天天坐办公室喝茶的老头子，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回复他。 “我……” 迟宁想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忙的话，不用管我的。” “什么？” “我不是要时时刻刻都缠着你的意思。” 懊恼地翻过身，背对着楚绍琛，迟宁觉得自己又搞砸了。 见状楚绍琛失笑，感觉得到迟宁连后脑勺都写着懊恼两个字。 “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伸手拨开迟宁后颈的头发，“是不该让沃斯转述，任何事你都可以和我商量。” 腺体的表面敏感又脆弱，皮肤还很纤薄，才被碰到，脖子忍不住缩了缩。 手指不由自主攥紧，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耳朵逐渐起了热意，生怕被看出紧张，又只能强撑着故作镇定。 “那你会烦吗？” “不会。” 迟宁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指腹按上腺体的那瞬间，浑身紧绷，唇边溢出一声闷哼，倏然瞪大眼。 好奇怪，腺体变得奇怪，身体反应也很陌生。 眼睫眨了眨，像是要掩饰心里的慌张和奇怪，迟宁小声道：“上将，你不困吗？” 可以睡了吧，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呼吸不过来。 楚绍琛目光灼热，盯着那片柔嫩的皮肤，指腹在边缘轻轻磨蹭，“腺体还有不舒服？” “不，不是，没有不舒服。” 迟宁声音带上颤抖，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只是有点困了。” “那睡吧。” 楚绍琛嘴上十分大方地放过迟宁，手上动作却半点没有要放过的意思，甚至比刚才还要亲昵。 伸手把迟宁搂到怀里，嘴唇几乎贴到他的腺体。 “迟宁。” 贴着楚绍琛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心脏跳动，迟宁头晕目眩，只觉得被蓝冰柏气味笼罩，陷在其中，没办法挣脱。 带着讨好和安抚的信息素，像是一团团柔软的云，诱惑着他一头栽进去，失去了所有力气。 “上将。” 迟宁声音都快变得哽咽，“我想睡觉。” “嗯，你睡。” 楚绍琛答应得很快。 迟宁腺体被轻柔的触碰，颈侧的皮肤跟着起了一层战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舒服又难耐。 抓着被子抬眼去看楚绍琛，眼神湿漉漉的，腿肚肌肉不由得绷紧。 呜，他变得好奇怪。 楚绍琛清晰感受着迟宁情绪的变化，在他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终于大发慈悲地收回手。 还是太小了，他的信息素才释放这一点，迟宁就要受不了，那易感期更没办法接受。 就在楚绍琛准备安心睡觉时，比之前更为浓郁的甜味信息素倏然出现，萦绕在鼻前，裹着蓝冰柏的气味，很快充斥整个房间。 迟宁半闭着眼，眼角湿润，整个人的皮肤都变得粉白。 “我……好像闻到自己的信息素了？”迷茫地睁着眼，迟宁盯着晃动的窗帘。 信息素，他自己的信息素。 迟宁猛地转过身，一脸兴奋，“我是不是可以控制释放信息素了？等等啊，我再试试——” 手指被捉住，整个人完全被揽到楚绍琛怀里。 瞳孔瞪大，浑身紧绷地看着眼前一脸隐忍的楚绍琛。 “我……” 信息素，Omega对着Alpha释放信息素，是在求爱。 迟宁大脑轰然空白，连喜悦都忘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楚绍琛幽深的眼神。 不等他再有反应，楚绍琛撑起身体，轻而易举把他禁锢在怀里，从上往下扫着他的脸。 楚绍琛被这股清甜的信息素逼得险些失控，一开口声音喑哑，“放这么甜的信息素，是想做什么？” 说话间，呼吸全落在迟宁颈侧。 手撑在他耳侧，膝盖恰好分开了他的腿，将人完完全全罩在自己的怀里，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逃脱的可能。 极富占有欲和攻击性的眼神，直直锁住迟宁的反应。 “我……” “好像还不能控制。” 迟宁仰面靠在枕头上，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不小心碰到楚绍琛，整个人都止不住打颤。 呼吸是烫的，手臂是烫的，身体也是热的。 “上将——” “迟宁，我是你的Alpha。” 迟宁眼瞳紧缩，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身旁的床单，快要呼吸不过来。 怎么办，他现在要做什么？ 要怎么回应楚绍琛？ 对上楚绍琛的眼神，看到了里面的期待，迟宁不自觉地吞咽起来，却像是明白了什么。 鼓起勇气，直愣愣地回应，“嗯，你是我的Alpha。” 楚绍琛呼吸也变得滚烫，低头靠近迟宁，几乎是鼻尖靠着鼻尖，“在我做什么之前，我要先向你确定一件事。” 迟宁磕巴道：“什、什么？” “我喜欢你，所以联姻不是将就，照顾你、迁就你更不是勉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只要你需要，我会回应你。” 楚绍琛眸色幽深，却又藏着迟宁看不懂的深情，就像是穿过了时间与空间，才有此时此刻。 “即使你没有信息素，也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喜欢。” “楚绍琛……” 迟宁喃喃开口，却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喊了他的名字。 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下意识的反应。 等迟宁意识到，腰已经被一只手握住，指腹越过了睡衣，沿着下摆贴着敏感的皮肤。 身体轻轻颤了下，他盯着楚绍琛。 “所以我要和你说明一件事，没有信息素，你也在这里。”楚绍琛牵着迟宁的手，放到了心口，“喜欢你这件事，无关信息素。” 有一瞬间，迟宁后颈死气沉沉多年的腺体变得无比有活力，甚至能感受到它的跳动。 信息素不断往外溢，混着微苦冷冽的蓝冰柏气味，清甜并不显得腻味，反而透着初生的稚嫩。 迟宁大脑反应变得迟缓，被楚绍琛接二连三的告白砸得晕乎乎，甚至忘了要回应。 可腺体是热的，他的心口也是热的。 他不知道还要怎么去回应，身体已经给出最诚实的答案。 双颊发烫，他抿着唇，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引发更大的浪潮，他快要被混在一起的信息素逼出眼泪。 身体变得柔软，皮肤急切地希望得到缓解。 “我……” “我好热。” 迟宁几乎要哭出来，看着楚绍琛，结结巴巴道：“我是什么味道，我好像嗅觉失灵了，闻不出来。” 楚绍琛唇角上扬，偏过头吻上他的耳垂，低声道：“是草莓，很甜。” “这么甜吗？” “是。” 迟宁有点不好意思别开脸，却被楚绍琛亲了亲耳尖，小声嘀咕，“怎么会这么甜，我还以为会是清清淡淡的。” 手按在楚绍琛肩上，指尖蜷缩，抿着唇看他，眼尾都是红的。 楚绍琛低笑了声，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一句又一句地说着表白的话，这些话像是一根根藤蔓，很快卷成旋涡，牢牢困住他。 罢工的大脑终于慢慢反应过来，闻着不太对劲的信息素，迟宁连忙伸手按在楚绍琛肩上，还不忘避开他的伤。 “你、你易感期提前了？” 楚绍琛这是易感期的躁动。 提前了快半个月。 楚绍琛信息素也变了调，纠缠着迟宁的信息素。 “才反应过来？” “……” 迟宁有点慌，但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什么没什么，反正他都打算好了要帮楚绍琛度过易感期的，就是提前了而已。 第一步要做什么来着？释放信息素，那他做了。 第二步呢？ 算了，直接跳到第三步，第三步是…… 记不起来，那第四步—— 迟宁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巴巴看着并不冷静的楚绍琛，“我、我好像没有经验，怎么办？” 楚绍琛用额头抵着他，鼻尖轻轻蹭了蹭，“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我没怕。”迟宁结巴说道：“我就是、就是不熟悉，要是有经验，肯定可以做好。” “是吗？那我们一起陪你学习经验？” “啊？” 迟宁觉得他快成砧板上的一条鱼，任人摆布。 不自在地想要挪一下腿，却不小心碰到了充血的位置，整个人都僵住，手指倏地抓紧楚绍琛肩膀。 看见楚绍琛眉头皱起，迟宁躲了躲，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楚绍琛看着迟宁的眼睛，从浴室就强压着的欲望终于破笼而出，没有办法克制。 不给迟宁再开口的机会，低头吻上心心念念依旧的嘴唇。 双唇碰到的瞬间，楚绍琛闻到刚才更甜的信息素，唇齿磕碰，轻而易举撬开微张的嘴唇。 急切探索着迟宁的呼吸，又像是要把他肺部的氧气全都挤走，没有半点空隙可以喘息。 手轻轻压住迟宁的手腕，令他不得不挺起身体迎合，那双眼里的震惊逐渐褪去，染上一层水气。 很漂亮。 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这双眼睛，总是透着不知世故的清澈。 “唔！” 迟宁低低哼了声，头昏脑涨，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 睁着眼看楚绍琛皱起的眉头，慢慢放松下来，指尖按在他肩上，合上了眼。 攻击性褪去，余下的是过于缠绵的温柔，上唇被小心地啄吻，下唇又被不轻不重啃咬。 一下又一下，叩在迟宁心上。 作者有话说： “我是你的Alpha。” 啊……上将说这句，比说「你是我的Omega」更让我喜欢，大概是我为你所有的感觉。 第38章 生长期的腺体脆弱得轻轻一碰, 就能令身体出现应激反应。 毫无经验的迟宁，趴伏在枕头上，别说反抗, 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沉溺在蓝冰柏气味里。 呼吸间，混在一起的信息素仿佛一点点吞噬着他残存的理智，手指汗湿, 眼角泌出生理性眼泪, 浸湿了枕面。 迟宁小声阻止, “别亲了，我有点难受。” “不亲了，好不好？” 一句比一句软的话从迟宁嘴里说出来，落入楚绍琛耳中，令他稍微清醒了点。 抬起埋在他后颈的头, 楚绍琛眸色黑沉, 灰色的眼瞳被欲望浸染, 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平复着呼吸和心跳，余光扫到被吻得发红的腺体，极力克制着想要把迟宁拆吃入腹的冲动。 “很疼？” 迟宁闻言睁开眼, 对上楚绍琛的眼睛, 一阵心惊。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楚绍琛, 像是困兽, 又像是狩猎者。 抓紧手边的被角, 摇摇头，“不是疼, 但是不能继续了, 他还很脆弱, 等长好了你再亲。” 不完整的腺体，被迫追随着易感期的信息素不断溢出，已经超出迟宁能承载的负荷。 再这样下去，他担心又会坏掉。 “对不起，还不能让你标记。”迟宁说着这句话，却对楚绍琛没有防备，甚至放任他在埋在自己颈侧，对着腺体胡作非为快一个小时。 但真的不能再亲了，再亲要出事。 楚绍琛压抑着呼吸，胸膛起伏，终于支起上半身，收起腿绕到床的另一侧，把迟宁捞起来抱在怀里。 “抱歉，我有点失控。” 迟宁坐在他腿上，感受到明显没有消退的情动，只能伸手圈住他脖子，手指在他后颈轻抚着，“我又不疼，你道什么歉？” 说完他自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第一次陪你过易感期，结果我们俩在床上道歉来道歉去的，是不是太奇怪了？” 哪有人易感期一直在道歉的，楚绍琛只是亲了亲他，至多不过多碰了点身体其余地方，不用道歉。 楚绍琛埋脸在他颈侧，呼吸间是迟宁的信息素味道，身体里的燥热褪去不少。 压下想要咬穿迟宁腺体的原始冲动，楚绍琛深吸了口气，拍拍他的后腰。 “没事，已经比之前好很多。” 迟宁欣喜问道：“真的吗？” 大方搂着楚绍琛脖子，“那你再多待会，反正信息素我也控制不了。” 信息素都已经快填满整个房间，总不能浪费了。 闻言楚绍琛失笑，捏捏他的手臂，发现手感柔软，挑了下眉，分心去打量起迟宁。 受伤那晚回来，他看着迟宁哭得双眼通红跑下来，尽管和记忆里不一样，但还是很喜欢。 脸颊瘦了点，人长高了不少，不过眼睛没变，一模一样。 迟宁又累又困，尽管楚绍琛什么都没做，但感觉又什么都做了，腺体被亲了，腰、腿和胸都被他亲了。 悄悄咽回一个哈欠，瞥着床头的电子钟，已经凌晨四点。 “困了？” “你不困吗？” 迟宁下意识反问，又觉得自己这话好多余。 顶级Alpha作为如今帝星上最强战力，不说信息素所带来的强大精神力，就是体能体力都是碾压式的存在。 困？不存在的。 反正他看着楚绍琛，一点不想困了的样子。 还很精神，哪哪都很精神。 低咳了声，迟宁抿抿唇，“上将，我觉得人是需要劳逸结合的，你觉得呢？” 劳逸结合，比较科学的运动方式。 “劳累了？” “也不是。” 迟宁想哭，但他不敢，哭了怕楚绍琛有其余的什么爱好。 毕竟刚才他都被逼得哭了，楚绍琛也没停嘴。 坐着的地方逐渐有了不同，迟宁瞳孔紧缩，不敢相信地盯着楚绍琛，想说什么，又觉得很多余。 花了几秒思考，迟宁闭上眼，直接埋在楚绍琛肩上，主动伸手。 “腿疼，不要了。” “我在学校里，老师夸我手灵活，要不换换？” 他不想明天一觉醒来，是个人都看得出他是怎么陪楚绍琛过易感期的。 手吧，反正—— 假期报告也写完了。 楚绍琛没想到迟宁直接给了答案，失笑过后，偏头亲着他脸颊，伸手握住他的手。 “可以。” 两个字钻进迟宁耳朵，瞬间觉得像是被热帕子捂住一样，连听觉都变得迟钝。 有点奇怪。 有点手酸。 迟宁大脑发懵，从一开始的羞赧到后面的麻木，额头抵着楚绍琛肩膀，有点气闷问：“你还要多久？好累。” 楚绍琛意识被迟宁占据，偏过头吻着他的上唇。 迟宁被亲得喘不上气，气得牙痒，没有用力地咬了口肆意的舌尖，听得一声闷哼，还来不及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用力，飞快缩回了手。 毫无经验的事情上，才一晚上，迟宁被迫了解了很多经验。 等被抱进浴室洗漱，又抱出来塞进被窝时，迟宁困得眼皮都睁不开，翻身都难，直接昏沉睡过去。 楚绍琛看着他的睡脸，进到浴室打开淋浴，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天边微微泛白，能听得到阳台外传来的鸟鸣。 他搂着迟宁，终于能安心睡觉。 —— 中午迟宁是被热醒的，一脚蹬开被子，结果太用力，大腿肌肉提出抗议。 皱着眉翻了个身，身边位置是空的，楚绍琛早醒了。 勉强睁开一只眼，思考了下，坐起来，连头发都懒得抓，往床头看去，已经十二点。 睡了六个小时，显然不怎么够。 只是他属于醒来后就很难再睡着，除非是有困意，不然躺在床上也是玩游戏。 身上不算难受，毕竟睡了一觉，加上不是做到最后一步，反而是腺体像是获得了充盈的养分，比平时存在感更强。 好奇地伸手碰了碰，结果身上一颤，放弃地缩回手。 真金贵，他都碰不得。 怎么就楚绍琛能碰？不仅碰了，还上嘴亲了。 撇撇嘴往门口看去，这个时间楚绍琛都不关心他肚子饿不饿，有没有醒来吗？ 拔那什么无情果然是真的，顶级Alpha也不过如此。 迟宁不饿，干脆趴着打开光脑，把腺体露出来放放风，连线了唐西。 屏幕才出现，糖糖那张脸放大出现在眼前，“迟宁哥哥，中午好呀，你怎么还没有起床？” “昨天睡得有点晚，所以起晚了，你不要学我，记得早睡早起，才能长高。” 迟宁笑得露出两颗尖牙，发现糖糖后面被挡住的唐西，“小西，你们在店里吗？” “是，在店里。” 唐西把糖糖拉得离镜头远一点，“你昨晚捉贼去了？是睡得多晚才这个点醒？” “不是跟你说了，昨天发生了小意外，跟你发消息那会儿都才回家。”迟宁解释了一句，想到之前问他要的易感期资料，“上次问你要的资料，你还没发我。” “等等啊，我翻一下发给你，对了，我新进了几本书，你什么时候过来拿？是你最爱那个系列的新书。” 唐西一边滑动屏幕一边问：“我不敢拿过去给你，怕撞到上将，万一暴露我卖的书内容，岂不是完蛋。” “没事没事，改天我自己去拿。”迟宁摆摆手，趴着脖子和腰不太舒服，干脆坐起来，“骆沅哥在你店里吗？” “不在，我正打算悄悄跟你说。”唐西压低声音，“我才知道有个Beta在追求骆沅哥，糖糖说快一年了。” “一年？” “嗯。” 好久啊，能坚持这么久，好难得。 迟宁却有点担心，“对方你见过吗？还是糖糖见过？人好不好，会不会别有居心？” “我见过我见过，那个叔叔长得没有叔叔高，但是比爸爸高，而且戴眼镜，很像是电影里的老师，说话很温柔！” 糖糖咬着一块甜甜圈，口齿不清说：“我觉得是个好人。” “他见过你了？” “见过呀，还给我买了糖，爸爸也允许我吃。” 看来骆沅有判断，能让他见孩子，说明了并不是别有居心。 那如果真是个好人的话，或许可以试着在一起，反正又不怎么样，糖糖还这么可爱。 “那骆沅哥是去约会了吗？” “不是，那个人好像是去听什么课，给骆沅哥留了个名额，一起去听课。” 真上心，投其所好。 迟宁和唐西聊着，觉得有点热，扯了扯领口，又抬起手去弄头发，结果耳边就听到唐西的惊叫声。 吓得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麻烦——” “宁宁，你脖子上是什么鬼东西，你半夜被鬼掐了吗？” 唐西打断他的话，不可思议问道：“这么一圈，你——” 话说一半，眯着眼凑近看，脸上的惊恐立即成了揶揄和戏谑。 “什么鬼？哪里有鬼？”糖糖害怕地抱住唐西，“不要鬼，超级可怕，我不想被抓走。” 唐西把糖糖抱起来，笑看着迟宁，“这一圈草莓，长得真漂亮，这么茂盛，可以当草莓园了。” 醒来后迟宁还没去过浴室，当然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惨状」，听唐西揶揄的口吻，愣了下后直接把视频断了。 “难怪醒得这么晚，原来是进行AO友好交流去了。” “小西！” 耳边语音还在，迟宁飞快往浴室里走，连鞋都来不及穿，“好了我挂了，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是是是，新婚燕尔，能理解。” “不跟你说了。” 掐断唐西的揶揄，迟宁垫着脚，伸长脖子往镜子前凑。 扯开衣领到处看了看，眼神越来越凶，磨了磨牙。 哪里是只有脖子，连胸口都是，转头时还能看到颈侧的痕迹，脑中轰然出现被抱着啃的画面。 撇撇嘴，心情郁闷地洗漱后，走出浴室，一抬眼就看到楚绍琛。 楚绍琛手里拿着从花园里摘的蔷薇，穿着居家常服，帅气逼人，完全看不出昨天被□□困扰的样子。 “醒了？” 迟宁「嗯」了声，坐到床边，抬眼打量着走过来的楚绍琛，却紧张得像是要炸毛的猫。 “上将。” “怎么了？” 迟宁败下阵来，不明白楚绍琛的态度，决定先发制人，“上将，你昨晚是在向我告白吗？” 他轻眨一下眼，“那些话听上去会令我误会，尤其是在错估自己的魅力，毕竟在上将的话里，我很有魅力的样子。” 闻言楚绍琛走上前，单膝跪下，将手中的白色蔷薇送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亲了亲他手背，仰着脸看他。 “是，我是在向你告白。” 眼前才刚褪去少年稚气的迟宁，身上睡衣凌乱，头发也是蓬乱的，却让他一眼看进了心里。 “那你接受吗？” 作者有话说： 最近几章都会很甜的样子 第39章 与想象完全不同的告白, 却让迟宁轻易陷入楚绍琛营造出的世界里。 微微睁大眼，看着楚绍琛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伸手接过蔷薇, 小心拿在手里，“能得到上将的告白，是我的荣幸，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上将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了。” 迟宁倾身抱住楚绍琛, 蹭蹭他的脸颊, 盯着手里的白蔷薇。 “原来上将真的没有恋爱经验，连告白都这么生疏，不知道为什么亲人这么熟练？” 明显揶揄的话，令楚绍琛脸上面露难色。 吻技熟练的原因，大概是无师自通？ “难道是无师自通吗？” 迟宁仿佛看穿他的心思, 紧接着道：“那也用不着在我脖子上种一片草莓田, 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将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乐不思蜀, 从此不问舰队的事了。” 闻言楚绍琛忍不住笑起来，托着他的腿把人抱起来，吓得迟宁连忙收紧手。 “这样不好？”楚绍琛抱着他往卧室的书房走, “我还以为我们宁宁喜欢这样。” “……” 迟宁磨了磨牙, 觉得楚绍琛更狡猾了。 “喜欢, 喜欢到无法自拔, 忘乎所以, 难道上将不喜欢吗？你可是我的Alpha。” 迟宁晃着腿，也不介意被这么抱着, 结果一瞥眼, 看到沃斯站在门口。 双瞳瞪大, 下一秒迟宁直接埋头在楚绍琛肩上，准备装死。 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不然为什么会看到沃斯？！ 好可怕的幻觉，比让他当众赞扬迟家家庭和睦还可怕。 楚绍琛停下脚步，往门口瞥了眼，沃斯迅速躬身点头，从门外消失，并且体贴的替他们关上房门。 他的易感期暂时稳定，不过却没平时那么警惕，尤其是在舒适的环境里。 不然他不会忘记关门，甚至连沃斯在那里站着都没察觉。 如果迟宁不在，或者周围有危险，易感期的Alpha无意识行走的破坏器，信息素等级越高，破坏力越强。 “上将，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关在门外，一定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觉得无颜面对你，我——” 进了书房，迟宁终于抬起头，“我还是要脸的。” 楚绍琛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终端，屏幕投放在迟宁面前，“那我可以翻窗进来吗？” “那会变成我们俩一起丢人，还是算了吧。”迟宁配合地说道：“不过你的易感期过去了吗？” 才一个晚上，楚绍琛看上去像个没事人，只是身上好像多了点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暂时缓解。”楚绍琛点开一个文件夹，“这是查到有关圣鹰高校当年的案件信息。” “为什么突然——” 迟宁愣了下，下意识想问，却对上楚绍琛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不止有骆沅哥，其余的受害者里还有幸存的吗？” “有，不过遭遇比骆沅要不幸很多。” 楚绍琛犹豫了下，点开文件，“确定要了解下去吗？选择权在你，你不想了解的话，那我直接告诉你结果，你想知道的话，我陪着你一起看。” 他不想让迟宁一直待在温室里，尽管他可以这么做。 但昨天从十二区离开时，严老头告诉他，迟宁有学习机甲的天赋，不仅是对各种零件熟悉很快，甚至连理论都很快能理解。 这样的天赋，被迟家耽误太久，不该被抹掉。 机甲的操控并不复杂，难得是如何让机甲活起来，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尤其是在战斗中。 在迟宁真正接触机甲前，他认为迟宁有权利选择是否了解当下帝星的暗潮涌动，也有权利选择学习什么。 闻言迟宁犹豫起来，看着那份文件，是调查报告，应该是警方那边的，目前还在审理阶段，加害者名单有几十位，时间跨度长达十年。 也就是说，在十年里，都有Omega受害，而骆沅只是其中之一。 不幸之外的幸运者。 “我要看。” 迟宁盯着楚绍琛，坚定说完后，又有点担心，“你会觉得我这样的Omega很奇怪吗？” 看完了才知道，迟家应该受到什么样报应才能稍微抹平这些不公。 迟家的人觉得他是小废物，学校里的人说他是小怪物。 从小到大，他都听腻了。 一开始听到就躲起来哭，哭完了又一个去上学，一个人在房间里玩。 玩具少，他就自己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跟自己玩游戏。 没朋友也没什么，反正他听老师讲课就好。 老师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的作业都是按时完成，没有理由找他的麻烦。 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他也接受过善意，所以并没有让恶意在心里扎根。 可是，他又没有失忆，怎么会不记得呢？ “哪里奇怪？那我不是更奇怪？”楚绍琛搂着迟宁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一个基因突变长出来的Alpha。” 迟宁下意识反应，“啊？” “什么基因突变？” “沃斯没有和你说过我父母吗？”楚绍琛语气并不痛苦，也没有觉得难堪，“他们是一对亡命之徒，很早就离开我们姐弟。” “那——”迟宁听楚绍琛说起家里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疼楚绍琛。 完了完了，都说心疼对方就是喜欢对方的开始。 那乱套了啊，他们俩都告白完了。 “只是一个信息素A的Alpha和B的Omega，生出我来，大概是祖上积德。”楚绍琛点开文件，“不过他们离开时，我还没有分化。”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你是顶级Alpha？” 迟宁问完就意识到了不对，想收回也没办法，只能抿了抿唇，“不管你是不是顶级Alpha，抛弃孩子都不应该。” “他们失踪了一段时间，大概快两个月，我们收到了他们死讯。” 那个时候，他似乎只有五六岁。 一起去认尸时，有不少家属，那些尸体并不怎么好看，楚妍拉着他，没有半点退缩，认领之后火化后带回了家。 楚妍比他大了六岁，原本就瘦小的人，才分化不久，就面临父母双亡，必须要带着一个拖油瓶弟弟。 只是楚妍没放弃他，靠着政府微薄的救济和帮工，把他照顾得很好。 “这是受害者名单，一共有十六名，其中十人确认死亡，剩下四个失踪，骆沅是唯一获得自由的，另外一个——” 楚绍琛并没有继续说自己的事，而是下滑屏幕，“地下黑市，目前在医院精神科。” 医院精神科？ 迟宁突然觉得浑身发凉，往楚绍琛身上靠了靠。 他看着那一行行字，只觉得呼吸困难，就像是被锁链拴住，浑身发冷，连腺体都开始不舒服。 “他……” 迟宁皱了下眉，疑惑问道：“他是不是牵扯到Omega失踪案，并不单纯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嗯。” 楚绍琛伸手圈着他的腰，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脸颊，“从检测结果来看，和骆沅情况不同，他的腺体是在完好的情况下被取下。” “什么？”迟宁吃惊道：“完好的腺体为什么会被拿掉，他们是疯了吗？” “迟宁。” 楚绍琛看着迟宁，“我不清楚迟家是否牵扯其中，但这涉及到器官贩卖，是重罪。” 倒卖人体器官，不管是腺体还是别的，都是重罪。 但这群人显然不止是为了牟取器官倒卖的暴利，而是针对腺体，Omega的腺体。 至于他们想做什么，还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什么造福人类的事。 如同许多年前的基因改造一样，实验失败与成功无法判断，但参与实验的实验体，无一善终。 闻言迟宁怔住，眼里的迷茫逐渐褪去，认真问：“他现在怎么样，我——”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迟宁没办法描述自己的感受，他好像可以感受到对方被生生割掉腺体的痛楚。 心里堵得慌，找不到一点宣泄口。 被骂废物、被说怪物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原来，腺体竟然可以令一些人彻底疯狂，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抛弃，眼里只有利益。 那他作为被迟家选中的实验体，如果不是出现了拐点，和楚绍琛联姻，下场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实验失败，腺体割除，永远留在迟家的小房间里。 楚绍琛摇了摇头，没有去管文件，“他现在被秘密保护起来，不会有人知道他还在，地下黑市那帮人并不知道他的来历，是从别的地方倒卖几手后流落到他们那里。” “那他会好吗？” “我不能向你保证一定可以，但我们会尽全力。” 闻言迟宁靠在楚绍琛肩上，埋着脸，“对不起，我可能还做不到完全冷静去面对这些。” “你还小，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没有人规定你应对危险必须要沉着冷静，害怕或许更接近本能。” 楚绍琛安抚着怀里的Omega，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一步步慢慢诱导更好。 但这次他们查出来的事情超出了预计，他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待在迟宁身边。 只有知道危险存在，才会提高警惕。 “我是不是太严厉了？抱歉，我有点着急。” “是，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军训的教官，不对，你本来也是教官，你以前的学生肯定都很怕你。” 迟宁抬起头，像是缓过来了些。 对上楚绍琛的眼神，思考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上将，你的表白是蔷薇花，对吗？” 楚绍琛点头，“嗯。” 迟宁接着说，“我接受了你的告白。” 不给楚绍琛疑惑的时间，迟宁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睫毛还刮了下他的脸。 “那换我了。” “我可能在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虽然现在我可能也不完全理解喜欢的意义，但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迟宁：直球，拿捏； 楚绍琛：完全被拿捏 第40章 「我喜欢你」几个字, 轻飘飘地落在楚绍琛心里。 谈不上震撼，却像是一团柔软的雾，很快把他所有的情绪都包裹起来, 连同所有棱角。 迟宁的告白温柔而直接，和他这个人一样。 抬眼去看那双睁大的眼睛，黑亮的眼瞳里倒映出他的影子，里面只装着他。 良久, 他终于笑了起来, 往前靠着迟宁, 把人完全搂在怀里，低声道：“知道刚才你说了什么吗？” 闻言迟宁任由他靠着，故作镇定，“回应你的表白，要是我不回应你, 让上将的告白落空, 那你岂不是很伤心？” 回应告白怎么了？ 他和楚绍琛都登记了, 该走完的流程早走完了，告个白而已，小场面。 表情镇定、眼神乱瞟, 放在身边的手无意识揪扯着衣角, 揉得原本平整的布料起了一道道皱褶。 “是, 得不到你的回应, 我会很伤心。” 楚绍琛坦然承认, “不过你会回应的，我知道。”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迟宁的回应来得太快, 意外的惊喜, 砸得他这会才反应过来。 得到喜欢的人回应，并且不是单方面的感情，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 “那……你现在高兴吗？” 迟宁犹豫着问，“我觉得你应该很高兴。” 看上去楚绍琛的反应很平淡，可是他能感觉到情绪的变化。 和刚才不一样，连信息素都是愉悦的。 没有听到楚绍琛说话，迟宁回过头，正打算开口，就被人亲了亲唇角。 瞳孔紧缩，攥着衣服的手倏然收紧。 楚绍琛掀起眼看他，眼里的情动格外明显，连搂在他腰后的手都缓慢收拢，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很荣幸，能得到你的回应。” 闻言迟宁眨眨眼，往前靠近，“你是不是又——” 书房里倏然变得浓郁的蓝冰柏气味，勾着迟宁还不算成熟的信息素往外溢。 对他们而言，彼此的信息素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不仅是安抚，更是挑动欲望神经的罪魁祸首。 离得越近，气息越重。 迟宁后面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全被楚绍琛吞了下去。 高度融合的信息素，萦绕在椅子周围。 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椅背上，指尖用力到发白，指节弯曲，偶尔会松弛地垂落，又不知道什么慌张地寻找着支点。 木质的椅子脚在地面发出声响，很轻微的动静，却掩盖了房间里逐渐响起的另一道声音。 是变了节奏的呼吸，还有难以抑制的低喘。 大脑逐渐放空，迟宁疲惫靠在楚绍琛肩上，眼神变得涣散，又因为加重的力气，微蹙起眉头。 耳垂被轻轻咬着，皮肤立即起了一层战栗，不自觉地想要蜷缩起身体。 “这是我的回应。” 楚绍琛贴着迟宁的耳朵低声说：“感受到了吗？” 迟宁眼尾泛起一片绯色，还挂着湿润的泪痕，只能闷闷点头，没办法反抗，沉溺在Alpha信息素编织出的无形牢笼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书房里的信息素才逐渐平息，冷静下来。 迟宁手指无力搭在椅背上，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到小臂，手上起了一层薄汗。 “去浴室？” 楚绍琛顺着他的背轻轻安抚，无比耐心问道：“还是再休息会？” 迟宁闷闷看他一眼，又倒回去，“我现在想拥有一项特别厉害的技能。” 楚绍琛好奇道：“什么？” “拨动时针转动，可以改变时间的特殊技能，立即去到两天后。”迟宁撇撇嘴，“上将，虽然我不是香玉，但怜香惜玉代表一种美好的品德，我认为你应该拥有的。” 哪有人间隔几个小时就能元气满满，药物失效都没这么快。 满打满算，从昨天睡着到现在，才过去六个多小时，怎么—— 就满血恢复了。 甚至更激动的样子。 “我下回注意。” 楚绍琛把人抱起来，“泡个澡，不然不难受？” “有时候不说话也是种美德。”迟宁完全不想去回忆刚才的过程，很想要原地失忆。 他还年轻，不想耽于美色。 舒服是舒服，就是太伤体力了。 浴缸放满水，托着迟宁在淋浴间稍微冲洗后，才把他放进浴缸。 笔直修长的双腿在水里晃了晃，也不介意楚绍琛在旁边，甚至还趴在浴缸旁。 “上将，你说人鱼存在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楚绍琛身上灰色的休闲裤也脏了，脱下来扔到一边，听到这话转身看他，“难道是你在研究这个？” “那倒不是，只是突然想起文献上的人类进化，就是从海洋生物进化而来，不过中间分支成了现在的人类，很好奇，是不是也有一支分化成了人鱼，如果是同一个物种进化，那他们应该也拥有智力，说不定还能在陆地上生存一段时间。” 迟宁专业方向和这个有点靠边，所以会去翻阅不少书，就当长见识。 “或许有，毕竟整个宇宙的时间太长，动辄几十亿年，我们的寿命很短。” 楚绍琛失笑，目光落在他不安分的腿上，“那我们宁宁现在是返祖，成了人鱼？” 迟宁：“……” 瞪一眼楚绍琛，安静趴着不理人了。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楚绍琛是在骂他幼稚，年纪小不懂事。 楚绍琛走进淋浴间，水声哗啦响起，吸引了迟宁的目光。 身材真好。 迟宁感慨了一句。 换了个姿势靠在浴缸里，心里却开始琢磨楚绍琛腺体的事。 他腺体这样都没有疼，是不是说明楚绍琛的信息素对他来说不是负面影响。 那在迟家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巧合罢了。 迟宁想不明白，他对腺体毫无研究，彻底摆烂。 白医生看上去很靠谱，可才去检查，一两天也看不出什么，热胀热缩都没这么快。 啊，对了，那个沈医生。 迟宁突然想起什么，那个沈医生不是一般人，和楚绍琛、白忱认识，应该是舰队的人。 投靠迟家，是为了实验。 那换掉以前的医生，是失败了还是—— 又想起那位被割掉腺体的Omega，还有那些不幸的Omega，信息过载，迟宁头开始疼。 好难受，头怎么会这么疼。 眉头紧皱，脑袋里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拉扯着神经。 迟宁瞥了眼淋浴间的楚绍琛，往下一沉，整个人都沉到水里，强忍着等疼劲儿过去。 过了几分钟，他从水底浮起来。 旁边蹲着楚绍琛，身上只过了一条浴巾。 迟宁唇边扯开一抹笑，趴在浴缸旁仰着头，“上将的身材真好，看来我真是走大运，难怪迟家上下这么羡慕嫉妒。” 楚绍琛盯着迟宁的脸色，难得有一次不接他的话，反而问道：“不舒服？” 迟宁眼神微怔，不确定自己现在的脸色是不是真的很难看。 噘了噘嘴，垂下眼嘟哝道：“难不难受，上将对自己的那什么没有点信心吗？” 楚绍琛：“……” “是我疏忽了，但这是天生的，往后你还要多适应。” 迟宁：“……” 什么叫顺杆往上爬？ 楚绍琛这就是！ 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觉得头更疼了，“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好饿。” 昨天在迟家那顿饭是没吃着，去十二区的时候，买了点小吃，但不管饿，回来的时候就觉得饿了。 谁知道折腾到了早上，一觉醒来，又莫名其妙地折腾到现在。 易感期的Alpha根本是喂不饱的狼。 一天三餐，还没到下午，都吃了两顿。 楚绍琛捡起地上的睡衣，扔到脏衣篓里，再把迟宁从浴缸捞起来，用浴巾裹着。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糖醋排骨、冬瓜汤，还有粉蒸肉吧。” 楚绍琛把人放下，转身去拿睡衣，听完后看他，过得像个蚕蛹一样，只露出圆乎乎的脑袋。 “不怕腻？” “我选了素菜啊，冬瓜汤很素的。” 闻言楚绍琛挑眉，把睡衣递给他的时候，一本正经道：“多吃点肉也好，可以补补。” 迟宁一听，立即警惕地盯着楚绍琛，总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在夸自己身材纤细。 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对楚绍琛的认识需要再变变。 按照沃斯先生和白医生的说法，楚绍琛这么多年都没有Omega在身边，那不就是单身二十多年。 可不仅吻技了得，连手指都很灵活，那什么也很无师自通，反正—— 很像身经百战。 顶级Alpha的天赋？ 那也太—— 奇葩了。 他看了那么多书，书里也有不少描述，虽然都是含糊带过去，可认真想象，还是能想象出个大概。 扣好睡衣的同时，迟宁从床上下来，恢复了不少体力。 “那我们下楼去。” “下楼做什么？” “看新闻。” 楚绍琛换衣服的动作一顿，惊讶道：“暑假作业？” 迟宁心虚别开眼，“算是吧，我觉得身为一个帝星公民，需要了解一下身边大小事，才能为伟大的帝星事业做出贡献。” “那是看财经频道还是实事频道？” “法治专栏。” 楚绍琛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走到床边，捏了一下迟宁的脸，“原来是法治专栏。” “我……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得提高一下法治思想，预防错误。” “那走吧。” 迟宁拨了拨头发，往门口走，“毕竟作为上将的Omega，不能做法外狂徒，那样岂不是对不起上将的一腔赤诚。” 真是—— 太可爱。 听到迟宁的话，楚绍琛跟在他背后，从后脑勺都能看出迟宁的得意。 明明生活在一个不算好的环境里，迟家人那些话，完全是在做精神控制，没能摧毁迟宁，反而让迟宁如同打磨后的晶石般坚韧。 —— 家里的电视常年都不开，楚绍琛不爱看，沃斯专心和老花匠一块聊天，整理花圃和各类东西，无暇去看。 年纪大的人，看电视不如和别人一块下棋、聊天。 迟宁来了后，电视才有了作用。 拿来打游戏和看电影都很舒服，比去电影院享受恋爱的观影氛围要自在。 点开法治频道，选了选节目，发现没有自己想看的，不由得撇嘴。 效率太慢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快二十四小时，怎么还没有迟明放被收押的新闻发出来。 难道是有人在保迟家？ 迟宁疑惑地想着，回忆起了那天迟锋送自己去联邦大楼的事。 呵，还真有人在保迟家。 他就说，像迟家这种全家上下都是法外狂徒的地方，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正打算关掉频道，旁边递来一台设备，长得和平板一样，但技术升级了好多代。 随便选看一部动画电影放着，是垃圾星重新有了生命，然后改头换面成为一颗适合居住的新星。 “这是什么？” “迟家的新闻。” 楚绍琛在他旁边坐下，手里端了一碗草莓，新摘的。 突然想到迟宁搬过来的第二天，迟家人过来探病后，沃斯也端了一碗草莓。 和迟宁信息素一样的味道，但没有迟宁的清甜。 像是还未成熟的草莓，少了甜腻，多了清香，还很青涩。 “知名医药集团二公子迟明放昨日被警方从家中带走调查，目前警方暂未透露原因，但据相关人士透露，迟二公子涉嫌圣鹰高校多起校园霸凌，导致多个Omega退学并失踪，本案目前还在调查中，后续发展，将持续关注。” “震惊！帝星最强私立高校圣鹰竟陷入校园丑闻，多名Omega联名上书，斥责校方对Alpha无底线纵容，轻罚轻判，导致Omega遭受不公！” “杜绝校园霸凌，争取Alpha与Omega平等的利益！” 新闻页面一条一条弹出来，迟宁讶然看向楚绍琛，“全都是今天发的，说明——” “他是真的涉及了？” “嗯。” 楚绍琛拿到了调查关于案件的调查报告，当然是已经审理过一批人。 只不过迟明放的大概是最新消息，他也没有拿到相关资料。 “过两天应该会出通报。”楚绍琛滑动屏幕，正在和卡修那边沟通积云一号的事。 迟家这条线交给了乔司来跟，积云一号极有可能和莱克团伙有关，必须要尽快掌握对方的动态，否则会危机帝星安全。 “他和——” 迟宁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完。 不管迟明放跟骆沅的事有没有关系，只要涉及到其中一桩，那他都是应该被扔进垃圾桶。 像是这样的垃圾Alpha，连垃圾桶都不收。 “还不清楚。” 楚绍琛收到卡修发过来的一段视频，点开后愣了愣。 是一段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的视频。 视频只有两分半不到，在一分半才出现了声音。 声音是积云一号上的四个学员之一。 迟宁听到后同样愣住，怔了怔看向楚绍琛，主动把电视关掉，电视里的最后一句台词竟然跟视频里重合。 “都说我们是垃圾，但垃圾也可以变废为宝。” “上将，这是——” “积云一号上的视讯记录。” 楚绍琛眉头紧锁，知道之前可能是真的大意了，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看来积云一号真的不是被迫失踪，而是主动失踪。 那之前在CM3区域遇上偷袭的事情也有了原因，大概是故意引诱他上当，诱饵就是积云一号。 捏了捏眉心，不断循环播放着那段时间，楚绍琛靠着沙发，跟卡修那边沟通。 这段视频的来历一定查清楚，既然可以发到他手上，那说明对方的人已经观察到他们的动向。 真是狡猾。 到底是藏在哪里呢。 “明天要去一趟联邦大楼。” “那你小心一点。” 迟宁也不问原因，只是道：“你主动去，不会再被扣留吗？要是你被扣住，我可以去找鲁尔斯元帅吗？” “不会，我要去弄清楚一点事。” “好。” 楚绍琛关掉屏幕，后颈的腺体又开始隐隐躁动，只好靠在迟宁身上，埋在他颈侧汲取着微薄的信息素。 “之前跟你说，我去找你的时候，迟锋联系了联邦政府里的某个人，我不清楚是谁，这算是有用的信息吗？” 迟宁伸手轻轻捏着楚绍琛后颈，学着他之前那样，用指腹在腺体周围轻轻揉着。 “很有用，已经在排查。” 楚绍琛的语气十分正经，“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闻言迟宁眼里露出欣喜，“那迟家医学研究所的实验，不管是人造信息素还是涉及到别的，肯定都是犯法的。” 迟家野心勃勃，说不好会做出人造腺体的事。 那就等于是基因改造，外力干涉人类的自然生长，这就像是去干涉动物一样。 人为的影响发育结果。 人造信息素还能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造福一些没有信息素的人，像是香水一样的存在。 靠长期持续注射来维持，那人造腺体呢？ 活体实验是最好的实验状态，但意味着要有人参加。 不是人人都愿意冒险，就算是高额奖励也只是少部分，但信息素等级越高越不需要冒险。 而这项实验的目的，只会是向上兼容，也就是说需要高等级信息素的腺体作为样本。 也就意味着—— 地下黑市非法倒卖腺体交易的滋生。 “所以宁宁，你有意无意中，正在为我们引路，救了很多可能会遭到迫害的人。” 楚绍琛握住他的手，“所以你不能冒险，因为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迟宁微怔，正要说什么，叶茹的通话请求就弹了出来。 示意楚绍琛别出声，迟宁整理了表情，低咳一声接了电话。 “妈妈，您怎么了？二哥那边……还好吗？” “宁宁，你爷爷昨天听闻消息晕倒，你和上将这两天去看看他，毕竟你爸爸和大哥没有时间，你——” “你要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你啊。” 迟宁眸色微动，嗫嚅着道：“为了我的腺体吗？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他们了，可惜我不争气，毫无起色，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就没打算让他腺体好，怎么可能会有起色？ “会好的，你爷爷那边，你记得去，他特地打电话来问你二哥情况，别让老人家担心。” “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毕竟这么多年，爷爷也难得想见我一次。” 迟宁一边哽咽一边皱眉。 老爷子？ 见鬼了，怕不是摆了鸿门宴等着他们去。 第41章 比起帝星的众多老牌家族, 动辄几百年历史，迟家只能算是新贵里拔尖的那一拨。 也因此，想要靠着联姻迈入真正的贵族圈子。 迟锋比不上迟宁大伯, 从小就不被老爷子器重，更别说是他的几个孩子，也只有迟明野在老爷子跟前算是讨喜。 大部分还得益于迟明野精明又不露锋芒，懂得怎么讨好人。 至于迟宁, 长到今天, 估计迟老爷子连他什么都不是很清楚。这时候把他叫过去, 多半是为了迟明放被调查，迟家闹出丑闻。 看似是见他，实则要见的人是楚绍琛。 “老爷子要见你，我们——” “要不我借口推脱掉好了。” 他不太想让楚绍琛接触迟家，上次陪他回去已经是例外了, 要是这次再去, 那迟家肯定觉得楚绍琛是个冤大头。 迟宁抿唇, 尝试解释下，“我不是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人见，是迟家那帮人多看你一眼, 我都觉得是在亵渎你。” 他就知道迟家是眼馋,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如今登记在册的顶级Alpha两只手数得过来, 年轻力壮的一只手都没有, 迟家不馋才怪。 “结婚这么久, 还未去拜访老爷子，是我疏忽。” 楚绍琛看着他, “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老爷子。” 迟宁：“？？” 什么意思, 怎么还主动上门给人宰啊！ “你觉得迟锋和迟明野做的事, 老爷子知道多少？”楚绍琛枕着迟宁的肩，瞥到桌上的草莓，伸手拿起来喂给迟宁，“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不想弄清楚你腺体的问题吗？” “什么意思？” 迟宁突然有点懵，咬着果肉，“你的意思是，我的腺体很有可能是被人为破坏的，可是我——” 一点也记不起来。 记忆里完全没有相关的印象，所以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人的记忆，很多是从三岁到五岁开始记得清楚，之前的事并不一定能。” 楚绍琛嗅着很淡的味道，“还有一件事，也需要弄清楚。” “一群人渣，要是三岁以前动的手，那图什么？从小开始改造，然后花十几年来看成果？” 迟宁愤愤不平，“迟家真够变态，所以我从小就是个实验体。” 想着想着，迟宁忽然有点难受，靠在楚绍琛肩上，眼睛一下红了，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虽然早就知道这点，但是——真正说出来还是会有点难过。” 蜷缩着靠在楚绍琛身上，迟宁闷闷不乐。 他一直觉得对迟家没什么感情，当然也确实不多。 但要直面自己是实验体的事实，仍然免不了难过，难道说，他就不是迟家的孩子吗？ 仅仅是因为Omega的身份，所以就可以撇除血缘关系。 哪怕他认为决定是否是家人的条件是亲情，却也认为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开始存在羁绊的可能性更大。 “我就难过一会，你不用安慰我。” 迟宁吸吸鼻子，扁着嘴，连说话都恹恹的。 楚绍琛把迟宁抱起来，伸手圈着他，很快压下之前的躁动，信息素变得很温柔。 手掌沿着他的背脊，轻轻拍着。 “嗯，那现在好点了吗？” “再久一点。” 迟宁抬眼看了看他，对上一片温柔的眼睛，鼻尖泛酸，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原来我只是个实验体。” 楚绍琛点头，并没有否认这个答案。 闻言迟宁瞪大眼，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倏然出现的委屈和惶然，就像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一样。 推开楚绍琛的肩膀，突然对楚绍琛的亲近变得抗拒。 “我想起还有点东西要写，先上楼了。” 人才离开沙发，又被握着手腕拽回去，迟宁微垂着头，执拗地想把手腕拽回来，却被握得很紧。 心里的委屈和不满一下爆发，强忍着问道：“上将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那请允许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陪您度过易感期是我的分内之事。” 实验体，实验体怎么了？ 那也是人。 楚绍琛把人拉到怀里，“在生气？” 迟宁别开脸，“没有。” 眼睛还有点红，鼻子也红红的，皮肤上稍微留下一点痕迹就格外明显。 “那为什么要哭？” 楚绍琛看着迟宁，“不高兴要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也可以直接和我说。” “而不是一个人躲起来不高兴，还要拉开我们的距离。”楚绍琛抚着他的背，“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 “是因为我没有否定你在迟家眼中是实验体，所以生气？” 迟宁难受得要命，又伸手抱着楚绍琛，像是在汲取安全，“是，很生气，你都没有帮我一起骂他们。” 他当然知道在迟家眼里自己是什么样并不重要，不需要去在乎他们的看法。 可他向楚绍琛抱怨、吐槽，就是为了寻找同盟。 道理他都懂，但他想要的是楚绍琛跟自己站在一边，去指责迟家的行为，而不是冷静地和他说道理。 “我现在也很生气，你不要跟我讲道理，我听不进去。”迟宁越想越生气，张口咬在他肩上。 咬得不深，却还是留下一圈牙印。 “那我向你说对不起，迟家会付出代价，而且是很快。”楚绍琛失笑，“他们对你做过的事，会一一调查清楚，然后进行审判。” “他们就是一群老变态，贪婪又恶毒，眼里只有钱，哪怕是现在的钱够多了，还是要靠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去获取暴利，还想改变我的腺体，改变别人的信息素和腺体，简直令人发指！” “嗯，令人发指的无耻之徒！” “就应该全部抓起来，关进监狱，去矿山里挖矿，一天一顿饭。” “不给他们饭吃，五天一顿饭，三天一顿水。” “迟明放那种垃圾Alpha，应该游街示众，再往他身上丢菜叶子和臭鸡蛋。” “太浪费了，直接脱光关在笼子里游街。” “还有迟锋，那天我去找他帮忙，他就开始算计，算盘打得我还没进门就听到了。” “他和政府内部有勾结，证据充足的话，终身□□不是问题。” “迟明野也是，你看他是个笑面狐狸，其实一肚子坏水，他摸我头发的时候，我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他和研究所牵扯很大，是主谋——” 楚绍琛附和着迟宁对迟家的指控，突然顿住，皱起眉，“他摸你头发？” 迟宁被哄得心情舒畅不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对啊，他从小就喜欢摸我头发，盯着我笑得一脸温柔，但是眼睛里根本看不出——” 头发被楚绍琛揉了揉，原本顺帖的头发直接蓬了起来。 迟宁不解扒拉着楚绍琛的手，“你做什么？” 楚绍琛面无表情地回答，“没事，手有点痒。” 手痒？ 迟宁一脸疑惑，试图从楚绍琛脸上看出点什么，发现压根不可能。 楚绍琛没表情的时候，是个人都不可能从他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 半信半疑点头，“好吧，那你也不能揉乱我头发啊，你是不是易感期又不舒服了？” 迟宁这才想起来楚绍琛还在易感期，他没有经验，那为数不多易感期知识都是从书里知道的。 Omega的热潮期他倒是有准备，就是—— 还是没经验。 到现在都没经历过。 “那迟家老宅那边，我们还去吗？”迟宁努力尝试让腺体放出信息素，却收效甚微，只能用指腹轻轻揉着他的后颈，“你这两天肯定不能去，但你下周不是要回舰队复命。” “周五去，这几天待在家里比较好。” “那就周五中午去。” 迟宁坐在他腿上，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又点开那部电影，一手揉着楚绍琛后颈，一手拿着草莓喂自己，偶尔还记得给楚绍琛。 信息素没有，勉强找个替代好了。 过了会，迟宁察觉楚绍琛太安静，不由担心问：“你好点了吗？” 易感期的不适已经平复，楚绍琛看着迟宁白净的侧脸，还有吞咽时白白净净的的喉结。 眸色逐渐变深，不动声色收紧了胳膊，把人完全抱在怀里。 皱着眉，一脸忍耐，“没什么，你好好看电影。” 见状迟宁哪里还有心思看电影，慌张咽下嘴里果肉，“我不看了，你是不是又躁动了？这么频繁的话，腺体会不会承受不了？”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你刚才还让我学会沟通，怎么自己还死撑！” 迟宁急得伸手去碰自己的腺体，结果毫无反应，气馁地盯着楚绍琛，想不出办法，左右看了看，发现今天家里人特别少。 不由诧异，“今天家里人怎么好少？都休假了吗？” “不是休假，是我易感期到了，住进旁边那栋，不叫他们的话不会过来。” 楚绍琛解释说：“我的信息素对他们而言，并不好受。” 闻言迟宁才反应过来，平时楚绍琛都有意收着信息素，所以并不带攻击性。 但即便是这样，Alpha见到楚绍琛都会下意识的出现危机感，而Omega会臣服于这样的信息素，很快生出好感。 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变得霸道，领地意识极强。 不仅攻击性变高，甚至连对自己Omega的占有欲都跟着攀升，在认定的范围内，出现任何Alpha都会想要赶走对方，极度厌恶陌生Omega靠近。 迟宁感受到楚绍琛的变化，尤其是求爱信号异常明显的信息素，整个人宛如也陷入了热潮期，不止脸颊发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热的。 不自在地往周围瞥去，确定没有人后，他缓缓靠近楚绍琛，主动亲了亲他的脸。 “这样会好受点吗？” “嗯。” “那就好。” 稍微松了口气，但腰上收紧的胳膊提醒迟宁，这对楚绍琛来说完全不够。 又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唇，紧张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生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泄光。 接吻对于迟宁来说，是一项尚未掌握的技能，青涩的吻，反而轻易让楚绍琛心动。 楚绍琛压下去不久的躁动，再度被迟宁的吻勾起来，只能握住他的手，拉开一些距离。 现在迟宁的腺体状况还很脆弱，信息素都不成熟，并不足以承受他的易感期，但腺体里的燥热，不停在刺激他的理智。 “别动。” “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不知道楚绍琛的意思，迟宁只能凭借本能，用吻去安抚自己的Alpha。 见楚绍琛偏过头靠在自己肩上，他眨了下眼，垂眼就看到楚绍琛的腺体，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观察。 后颈的此刻有点肿了起来，拇指大小的皮肤透着红，很薄的一层皮肤，看上去很脆弱。 蓝冰柏的气息比起平时的冷冽，此刻能感受到易感期独有的愉悦，正在吞噬周围的空气。 信息素萦绕在周围空气里，迟宁能感觉到腺体又隐隐的有了活气。 过去对信息素和匹配度毫无认知的他，终于意识到，他和楚绍琛的精神契合度这么高，能轻易影响到对方。 不仅是精神力的高度契合，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还是养分。 他沉寂多年的腺体，像是一片贫瘠的土地，终于开出了花。 乌黑的眼瞳明亮，他低头，小心翼翼地亲了亲楚绍琛的腺体，神情却显得干净无辜。 手心贴着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绷紧，然后他对上楚绍琛幽深的眼神，信息素变得愉悦，眼角弯了弯，有了笑意。 等到他信息素悄无声息又出现时，迟宁手心都是汗，整个人被楚绍琛握着腰禁锢在怀里。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热意和硬度，迟宁呼吸微顿，往后仰着，手紧紧按着他的肩膀。 近乎狎昵的动作，裹挟着完全陌生的感觉。 楚绍琛圈着他的腰，往前去吻他的喉结，用牙咬了一下，立即逼得迟宁低声呜咽。 “不要了，你——” “停一停。” 迟宁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腺体可能会被揠苗助长，生长速度惊人。 “马上。” 楚绍琛吻上他的唇角，然后再辗转到唇上，一点点地把迟宁理智和话都吞下去。 “还要看电影吗？” “不看了。” 楚绍琛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人抱起来往楼上走，“嗯，正好我也不想看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迟宁，身上酸软得连力气都没有，手和腰还有腿都是软的。 “回、回房间做什么？” “补觉。” “只是补觉？” “或许。” 迟宁彻底放弃挣扎，往旁边瞥了眼，墙上的钟显示，下午四点。 很好，他还是没有吃饭。 只吃了半盆草莓。 刚挨着床，迟宁立即裹上被子缩到一边，目光往下瞥了眼匆匆收回，“真的只是补觉？” 楚绍琛盯着迟宁不说话，只是站在床边。 衬衫扣子解开了三颗，领口大开，露出紧实的肌肉。下摆更是抽出来一截，站在那里，带了点颓然和禁欲的气质，帅得如同时装模特。 迟宁暗叫不妙，默不作声跟他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迟宁裹着被子挪了挪，“今天最后一次，你得答应我。” 楚绍琛眼底泛起一抹光，轻点头，“好。” “还有，你手劲太大，我怕疼，从小就怕疼。”迟宁是真的怕疼，不然也不会每次腺体疼得都能眼泪花打转。 他见过别人分化期的，根本不会像自己那样，腺体稍微疼一下，就会掉眼泪。 迟云分化的时候，都没这么娇气。 但他又不能控制，别的他还能忍，疼总不能说自己不疼。 楚绍琛单膝跪在床上，伸手把迟宁从被子里挖出来，“我弄疼你哪里了？” 他手上力道控制着，按理来说不会太大。 但没办法，迟宁皮肤生得太娇气，昨晚的痕迹看上去都像是新弄上的，别说是刚才。 喉结出被咬出几个印子，是醒目的红。 迟宁一听，立即撩起衣服，“我可没有冤枉你，你自己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是——” 忽然靠过来的脑袋，阻挡了迟宁的视线，紧跟着手抖得连衣服都拉不住。 “抱歉，我没有经验，下次会更注意的。” “嗯，下次注意就好。” 迟宁磕巴着说完，往后倒在被子里，眨眼看着楚绍琛，连衣服被剥了都没反抗。 意识逐渐昏沉时，迟宁觉得，他好像被楚绍琛拿捏了。 来不及细想，人已经被拖进了熟悉的信息素里。 …… 迟宁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八点多，醒来时浑身乏力。 睁眼看到旁边坐着的楚绍琛，犹豫了下，翻滚着到他腿上靠着，盯着他下巴问：“有吃的吗？” 楚绍琛关掉屏幕，伸手把人捞起来靠在身上，替他揉了揉腿，“应该做好了，要下去吃还是拿上来？” “又不是生病，在卧室里吃饭是种不好的行为，上将你不要太依赖现在的科技，要多下楼走动走动。” 有句老话叫，饭前走百步，人活九十九。 顺便还可以消耗一下过剩的体力。 “那就下楼，他们收拾好后会自己离开。”楚绍琛看着迟宁颈侧斑驳的痕迹，短暂地进行反思。 是太用力了，下回应该控制好力道。 脖子被看得一紧，迟宁连忙伸手拉好衣服，“说好的，今天最后一次，余额为零，不能预支。” 从小就很强的自理能力发挥作用，几乎不给楚绍琛插手的机会，换好衣服，溜进了浴室。 门关上的瞬间，楚绍琛那句「要不要帮你」才咽回去。 挑了下眉，他觉得迟宁年纪小也挺好。 才成年的Omega，精力和元气恢复得很快，才几个小时，又能蹦跳了。 十几分钟后，迟宁坐在了餐桌旁，看着一桌美食，心里莫名地有种楚绍琛想把他喂得更好，然后再吃掉的错觉。 低咳一声，抛开脑中奇怪的念头，迟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 “下午的那些菜怎么办？做了都没有吃。” “晚饭时候沃斯他们吃了。” “那就好，不然好浪费。” 楚绍琛抬眼看了下迟宁，点头「嗯」了声，给迟宁盛了一碗汤，“鸡汤，特地为你煲的。” 迟宁接过碗，看了眼上面飘着的枸杞、红枣还有莲子，向来话不掉地的他，陷入了沉默。 这碗鸡汤看上去，真的好补。 脸颊有些热，低头喝了口放到一边，又伸手推得更远。 太丢人了，他陪迟宁度过易感期的事，这下都知道了。 “不喜欢喝？那下次换个做法。”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喝了汤没肚子吃这些东西，我一会儿再喝。” 迟宁赶紧阻止，“对了，你的易感期抑制剂没用，白医生也没有办法吗？” “正在研制新的，毕竟如果遇上在外作战，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带着你，有必要携带备用。” 楚绍琛并不饿，但却陪着迟宁动筷子，“这个月底，再去检查一下你的腺体。” “知道了，你要是没时间的话，我会主动联系白医生的。”迟宁乖乖答应，啃着骨头。 “好乖。” “上将，我不是猫猫狗狗。” 楚绍琛挑眉，“好，我下次注意。” 迟宁撇嘴，不接话继续啃骨头。 Alpha嘴里的下次注意，毫无可信度，他不上当了。 易感期的第一天，过得极度不易，迟宁睡着的时候，都还惦记着不能预支。 后面两天反倒是规律起来，除了晚上不得不用手或者是腿帮忙解决，其余时候，楚绍琛除了粘人一点，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不然就会直直盯着他，也不说话，就看着。 迟宁摸清楚规律后，盯着要出门的楚绍琛后脑勺，心情十分膨胀。 顶级Alpha的易感期，不过如此，他没有信息素都能轻松应付，等他腺体长好，那还不易如反掌。 放点信息素出来，楚绍琛肯定会乖乖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向来对腺体没什么执念的迟宁，头一次生出期盼。 得快点长大啊。 “在想什么？” 楚绍琛穿好衣服，回身发现迟宁拿着自己的领带在发呆，凑近问。 迟宁被突然靠近的动作吓得回神，条件反射往后仰，“上将在我面前，却马上要分别，我还能想谁？当然是想您。” 几句话成功取悦了楚绍琛，“是吗？那我早点过去接你。” “不用太着急，你不去，该急的是他们。”迟宁把打好的领带往楚绍琛手里一塞，“快点快点，一起出门。” 楚绍琛看看手里的领带，又看看往门口走的人，无奈摇了摇头。 把系好的领带套进脖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下，才跟着走出房间。 亲手系领带的另一种办法，下次再尝试。 这次，勉强也算迟宁亲手系上的。 作者有话说： 国庆假期快乐呀—— 第42章 去迟家老宅的途中, 迟宁坐在后排，正在浏览迟明放的相关舆论。 大部分人对迟明放的行为都十分愤怒，认为迟明放这样做无关第二性别, 而是赤裸裸的特权。 迟宁关掉新闻页面，点开楚绍琛发来的信息。 【我会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过去接你。】 一段文字在屏幕里弹出，迟宁唇角上扬, 很快回复了一个好, 然后又说自己马上就到。 聊了几分钟, 楚绍琛那边先抵达联邦大楼，和他说了声，中断了聊天。 迟宁又点开唐西那边的消息，看到唐西说骆沅跟那个Beta关系好了很多，似乎经常一块去听课。 迟宁暗暗好奇, 那个Beta是什么样, 才能让骆沅愿意接近。 和唐西约好去拿书的时间, 暗暗希望可以恰好碰上追求骆沅的Beta。 尽管知道骆沅是个成年人，并且社会经验比他丰富，却还是忍不住想替他把关身边接近的人。 大约过了十分钟, 车在迟家老宅外停下。 迟宁和司机打了招呼后, 两手空空走进大门, 穿过花园才来到客厅。 在迟家待了许多年, 几乎和老爷子一个年纪的老管家走在前面, 带着他走到二楼后停下。 “小少爷，老先生就在前面。” “谢谢。” 迟宁向对方点头示意, 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穿着。 衣角、领口平整, 鞋面干净, 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才保养过，藏在衣领下的晶石吊坠并未露出来。 迟老爷子年幼时，家中并不富裕，只能算是衣食无忧。 随着迟家慢慢地发展到今天，他对于家中晚辈的要求越来越高，从迟锋和迟城兄弟，再到迟宁这一辈，无一不是被寄予厚望。 走到红木做的门前，迟宁轻轻敲响门。 “爷爷，是我，迟宁。” 迟宁放软了语气，听着多了几分以往的乖顺，“听说您病了，我来看望您。” 里面似乎有人在照顾，传来一声应答后，又想起了脚步声。 很快，眼前的门从里面拉开。 迟宁微微诧异，抬眼看着对方，发现是自己的大伯迟城。 掩去眼里的惊讶，迟宁朝对方点了下头，开口喊道：“伯父好。” “是你来了？你妈说要过来，没说是什么时候，你进来吧，老爷子才睡醒。” 迟城比起迟锋来说，更加高深莫测。 兄弟俩长得很相似，但一个眉目张扬，另一个反而温润稳重，截然不同的眉眼，也与两人行事风格相似。 “那我来得正好，爷爷醒着的还能说几句话。”迟宁点了下头，才走进房间。 宽大的床上，迟老爷子靠坐在床头，被子搭在腰部，两鬓已经斑白，眼神比起以往的锐利，变得平和不少。 他想了想上一次见到迟老爷子的时间，好像是他十八岁生日。 低眉顺眼站在床边，“爷爷，您这两天恢复得怎么样？” “坐下，不用站着。”迟老爷子示意迟宁坐下，“只是一点感冒，倒是你们大惊小怪。” “感冒也不是小事，避免造成感染或者炎症，还是千万小心，不然——”迟宁想了想，接着道：“老年人的抵抗力比较低，爷爷还是注意比较好。” 迟城重新拉了一张椅子，恰好听到这句话，不免失笑。 多少年了，还真是毫无长进。 开口说话就能得罪人，还全都是往痛处上撒盐的无意行为。 迟老爷子：“好多了。” 放下吃药的水杯，目光终于挪到他脸上，“很久不见，倒是有不少变化。” “那我以后经常来看望爷爷，只要爷爷不嫌我烦就好，毕竟平时爸爸和伯父都不常回来，我妈还要照顾我大哥、二哥和三姐，也很少有自己的时间。” 迟宁天真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忙的，可以多陪陪家里老人。” 迟城眼神闪烁，打量着迟宁，却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勉强和虚假。 太真了，迟宁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样子。 一点没变。 大人说话，不管好话坏话，都会跟着接下去，甚至还分不清好话坏话。 被丢在荒岛几天，也一个人活过来，找到的时候甚至还没有一点怨言，又乖乖待在家里，或者去学校。 像是个木偶娃娃、玻璃娃娃，毫无思想。 “那倒是，小云跟闫泽的婚事，选个日子就要办了，这样有闫家在，倒是不愁技术。” “什么技术啊？不过三姐和姐夫前几天才约会，应该是要结婚了。” 迟宁见迟城要削苹果，连忙揽过来，不熟练地拿着水果刀削皮。 趁着他低头时，迟老爷子和迟城匆匆对视了眼，看到了一样的疑惑。 迟明放的事情现在舆论闹得沸沸扬扬，迟宁不可能毫不知情，何况当天还在场。 今天他们还以为会见到楚绍琛，却没想到迟宁一个人。 舆论再闹下去，那迟家很多业务都会受到影响，一个靠医学器械和研究所发家的家族，弄出校园霸凌事件，而且还牵扯到命案，完全是蔑视生命。 “妈妈还叮嘱我，要早点过来，只是碰巧没有时间，只能拖到今天才来。” 迟宁削皮很快，那种手里棱角分明的苹果放到盘子里，又开始切块，“不过看到爷爷恢复得这么好，真是太好了。” 竟然从病魔手底下捡回一条命，迟宁颇觉遗憾。 迟城接收到迟老爷子的眼色，递了一杯水给迟宁后随口似的问：“你二哥那样的作风学不得，但你年纪小，有什么问题及时发现，总比提心吊胆的好。” “伯父说得对。” 迟宁认真迎合，“的确要端正作风，不然与闫家那边都难以交代，我听爸爸说过，闫家的人都很看重人品和家教。” “是，所以千万不要学你二哥不清不楚地被人冤枉，还去调查，结果今天就有不少项目就有影响。” 听闻迟城的话，迟宁思考了下，微微叹了声，小声道：“二哥怎么那么糊涂，平时小打小闹捉弄人还不至于被警方带走，偏偏是在学校里欺负Omega，听说那个Omega下落不明。” “像是之前那样，在外面——” 迟宁猛地停下，慌乱又不安地来回看着迟城和迟老爷子。 “在外面怎么样？” “我——” 迟老爷子眉头一皱，不怒自威，盯着迟宁语气加重，“迟明放除了这件事，还在外面做了什么？” “爷爷，我不知道。” 迟宁低下头，手指搅在一起，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说话声音更小。 旁边迟城见状，给迟老爷子递了个眼神，“宁宁，你二哥现在谁都见不了，但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迟家的孩子虽然不是贵族，但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他欺负别人我信，还害死人不可信。” “是啊，我也认为二哥不会的，他可是一个Alpha。” 迟宁欣喜地看向迟城，眼里露出谢意。 心里却是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不由得恶心。 “那可以告诉我，明放还做了什么，我们律师也好根据案件的情况进行梳理。” 迟城循循善诱，就等着迟宁上钩。 “我……” 不行不行，得换个法子说出来。 迟宁眼珠一转，不敢看迟老爷子的眼睛，满脸都写着虚心却毫无所察。 迟老爷子斥道：“说不说？！” 闹出这样的丑闻，迟家上下被记者围追堵截，到处都是想要打听这件事的人，连生意上的合作方都来问，迟家怎么会允许人做出这种事。 尤其在联邦两边对于Alpha、Beta和Omega权益分配闹得不可开交的时期。 迟宁被吼得人一哆嗦，紧张地攥着衣服，缓缓抬头看迟老爷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迟老爷子看了眼迟宁，只觉侮辱了迟家。 这样的Omega对家族事业毫无作用，只能是有人来提亲就赶紧送出去。 偏偏迟宁还走运，联姻对象是帝星上将。 以这样的身份，如果可以给迟明放说情，那肯定会看在楚绍琛的面子上放了迟明放。 “怯怯懦懦的样子，毫无迟家的形象。” 迟老爷子不客气问：“再不说，你就按照家法去面壁思过。” 一听面壁思过，迟宁脸色起了变化，吞吞吐吐道：“有一次二哥醉酒彻夜未归，我早晨醒来下楼，恰好遇上，就听到二哥和别人通话，说——” “说什么？” “说是他们在会所里碰上一个Omega，玩了一整晚。” 这样的花边新闻在所为的上层圈子里屡见不鲜，但迟家向来以洁身自好的形象在人前活动。 迟锋和叶茹、迟城夫妻还有迟明野都是典型的模范夫妻。 而这样的形象为迟家在拉拢投资、客户选择上获利不少。 迟明放的新闻一出，完全打破了以前外界对迟家的认知，形象全毁。 闫家那边似乎已经有了反应，事情发生后，一句都没有提过两家的联姻，更别说是商议婚期。 “荒唐！” 迟老爷子怒斥，脸色涨红。 迟宁立即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爷爷对不起，您别生气，二哥的事可能是误会。” “你先出去，我有事和你伯父说。” 迟老爷子瞥了眼迟宁，眼神里带着不满。 这就不满了？ 那还有更不满的等着呢。 不就是想要拉楚绍琛蹚浑水，帮迟家把迟明放捞出来。 真是，他们好不容易把人送进去，怎么可能把人捞出来？ 不过估计这会儿迟明放正在看守所里对迟明野破口大骂。 压平唇角笑意，迟宁低着头走出房间。 迎面看到迟城的妻子，他的大伯母。 当年姜家的二小姐。 对方穿了一件米色的暗纹旗袍，身材姣好，面容温和，举止优雅大气，眼神格外温柔。 迟宁立即收敛情绪，站直问好，“伯母。” “宁宁，你爷爷和伯父为难你了吗？” 迟宁怔了下，摇摇头，“伯母，你不要担心，我没有被为难。” “你这孩子，什么话都不愿意说，全闷在心里。”姜晴无奈叹了声，“那到楼下去，和伯母说会儿话。” “伯母，你——” 迟宁犹豫着想问，又怕姜晴伤心，“你这段时间还好吧？” 姜晴是迟宁在家里唯一一个相处时能放松的人，姜晴太温柔了，就像一阵风，不会给你压力，说话时不管眼神和语调都很令人舒服。 嫁给迟城这种狐狸，太令人惋惜。 “怎么会不好？我很好。”姜晴失笑，“听说家里新来的医生给你检查过腺体，有好转吗？” “还是以前的样子，伯母你不要担心。” “只要不恶化都是好事。” 陪着姜晴往楼下走，姜晴又问：“你和那位上将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听姜晴提到楚绍琛，迟宁有点不好意思，“嗯，上将对我很好，是真心的。” 这下姜晴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朝着他欣慰笑了笑。 走到一楼，他们还来不及坐下，就见老管家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是迟城的心腹。 “太太，先生说你身体不好，请您先回房休息。” “好。” 迟宁看着姜晴，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眼睁睁看着姜晴几乎是在对方的监视下回了房间。 他站在楼梯旁，身边是迟老爷子的亲信，老管家望着他，伸手示意。 “小少爷，这边来。” 顺着看过去，迟宁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被无数绳索束缚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小少爷，这是老爷的意思，你现在需要休息。” “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迟宁嘴唇动了动，缓慢抬脚走过去。 那个房间，是个噩梦。 一步步靠近，身上逐渐起了鸡皮疙瘩，甚至不能控制地打起寒噤，指尖开始发抖，只能紧紧攥着才勉强控制。 老管家推开门，迟宁站在门口，眼神放空。 “我……” “小少爷，你先去休息。” 迟宁紧抿着唇，半晌才迈开步子走进房间，他才进去，身后的门被毫不留情关上。 身体不受控制颤抖，漆黑一片的环境里，他什么都看不到。 凭着慢慢浮起来的记忆，迟宁摸索着找到椅子，坐过去后，耳边的滴水声逐渐清晰。 楚绍琛呢？他想见他。 第43章 委员事务办公室里, 楚绍琛眉头压低，等坐在对面的人说完话后，才抬眼看去。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 过了快一分钟，他才迟迟开口，“迟家怎么会搭上米尔？” “米尔的身世想必你有所耳闻，他的母亲是一名情妇, 生下他后把他送回了父亲身边, 在父亲的家族长大。” 现任联邦委员会会长叶烁答道：“自幼生长的环境令他感到窒息, 在大学毕业后，考入联邦政府，至今已有十五年，而这十五年里，他曾作为交易管理处的处长, 曾多次接触莱克团伙。” “转手倒卖？” “是。” 叶烁在屏幕上投出米尔勾结莱克团伙的证据, “这些都是他多次从中掩护, 与莱克团伙的交易，我们已经盯上他一年，但由于莱克团伙行踪不定, 为了不打草惊蛇, 一直都是秘密跟进, 直到积云一号出事才露出马脚, 把你纳入了我们的计划。” “那迟家的暗中交易, 也是他一手掩护？” “是，包括现在的医学研究所, 我们已经调了一位可靠的人潜入, 我想你们应该见过面。” 闻言楚绍琛眯起眼, 很快明白过来叶烁口中的人是谁。 真够缜密，从一年前开始布局，而棋子近期才浮出水面，这步棋，下得够谨慎。 “视频也是你们给卡修的？” “是，通过别人的手转到他那里，那现在来说说看你的想法？毕竟那四个学员曾是你看中的学生。” “没什么看法，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即使接受了一样的教育，也未必会是一样的思想，他们选择莱克团伙，无非是得到更好的待遇，明码标价，谈拢价格。” 楚绍琛并不觉得惋惜，他从来不惋惜背叛者，即使对方再有能力，一旦为敌，他只会想要狠狠击溃对方，杜绝一切死灰复燃的可能。 “那就好，我们还担心你会有恻隐之心。”叶烁看着楚绍琛，认真道：“捣毁莱克团伙是我们的目的，否则帝星连同其余依赖帝星而生的星球，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随时待命。”楚绍琛看了看时间，“莱克团伙在帝星应该有据点，难道没查到？” “正在查，范围扩大许多，之前我们的思路或许是错的，以为他会在能源丰沛的地方，现在看来，他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们或许可以去北荒试试，那里虽然极寒，又是资源枯竭，但极为适合做藏身之处。” 闻言叶烁微怔，笑了笑，“多谢提醒，我们会派人过去，希望能早日找出来。” “那我走了。” 楚绍琛起身，终于弄明白了这群人的目的，无非是想从米尔这里挖到莱克的线索，至于迟家，只是萝卜带出泥，顺带解决的事。 那就等一个合理的借口，直接把迟家连锅端起。 给迟宁出出气。 “你看上去很着急，是去找你那位Omega？”叶烁难得好奇道：“你们应该补办一场婚礼。” 走到门口的楚绍琛回头，平时看着并不算高壮的人，此刻却几乎将门堵住，精瘦的身形结实有力。 “不错的提议，我会考虑。” 有道理，他还欠迟宁一场婚礼。 不，应该说连求婚都得来一遍。 离开政府大楼，楚绍琛习惯地打开光脑，给迟宁发送了通话请求，结果却提示连接不到对方。 乔司跟在他旁边，汇报近期的调查进展，包括迟明放那边的初步结果，却发现楚绍琛突然走快。 “上将？” “告诉警局，迟明放的罪有多重定多重，最好在里面呆一辈子。” 楚绍琛交代一句，飞快走下楼梯后，上了路边的悬浮车，还不往再交代乔司。 “如果迟明放仅仅是旁观而不是参与或者主谋，迟家不可能慌张到想拉我出面，没有证据就继续查，查不到就从他嘴里套，迟明放性格激进，先跟他来硬的再来软的。” 闻言乔司点头，“上将，我明白了。” 见楚绍琛正在联系人，不由问：“是迟少爷那边出事了吗？” “在迟家老宅，连接被中段。”楚绍琛匆匆交代，启动悬浮车并执行指令，朝着迟家老宅开去。 迟家倒是真有胆，有事相求还敢动迟宁。 不过他没想到，沈澈会是委员会安插进迟家的一个眼线，装得倒是像模像样。 悬浮车速度设置到道路最高行驶速度，路上他不忘联系白忱。 “你又有什么事？不要告诉我，你就是不放心迟宁的腺体，打电话吵醒我是为了提醒我。” 白忱早上才结束了一台手术，病患是一个在机甲实战训练里手上的新兵，腿差点断了，幸好送来及时，保住了腿。 语气里浓浓地不耐烦，“只是为了这个的话，我刚好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迟宁的腺体生长情况和你的信息素有关，大概率是正相关，所以你不用担心，放心进行夫夫活动，只不过他腺体脆弱，你千万不要标记，不然前功尽弃，对了，他的信息素过段时间再进行检测，结果可能出乎意料。” “迟宁去迟老爷子那，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楚绍琛捏了捏眉心，没有发火也没有动怒，而是看向窗外，“迟家不敢真做什么，但——” “我有点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躺进被窝不到三个小时的白忱，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眼镜。 “怎么说？” “迟宁他很好，性格也很好，但之前我陪他去迟家发现了问题，他回到迟家会有变化，一些很细微的动作或者是举止，而且他还怕那里。” “你是说，迟家可能有计划的，从小到大在对他进行精神控制？” “嗯。” 白忱戴上眼镜，咒骂了一句，“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我去那儿等你，就说给你复诊。” “不过迟家那群人是有毛病吗？一个半大小孩有必要？就算是Omega也没必要这么做——” “等一下，是迟家医学研究所？” “是，迟宁的腺体从小就不完整，人为造成的，目的是以他为实验体进行观测。” 白忱气笑了，“迟家真是什么违法干什么，在没有分化前去人为干扰腺体的发育，是犯法的。沈澈那个王八蛋还去迟家，老子看他是脑子坏了。” “迟宁到底是不是迟家的孩子？” 楚绍琛沉默着，看着不远处的迟家老宅，“我也正在怀疑，迟宁是不是迟家的孩子。” 正准备出门的白忱愣了下，“什么意思？迟宁不是迟家亲生的？” “有这个可能，否则我想不到迟家这么做的理由。” 楚绍琛之前就在怀疑迟宁的身世，但迟宁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而且迟宁和叶茹的确有一点相似，所以打消了疑虑。 但迟家的所作所为，他不得不再次怀疑迟宁的身世。 “那很简单，做个鉴定就可以，但你确定要告诉迟宁吗？” “没想好。” 白忱犹豫了下，“我的建议是不要，可以等他腺体情况稳定一点再说，不过迟宁或许没有我们想的这么脆弱。” “我们可能都低估了，从你们信息素这么匹配来看，他就不可能是个一般人。” “我到了，你先过去，我接上他会立即回去。” “知道，不过沈澈那个王八蛋到底在做什么，真是够了，当初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学弟份上，我——” 听到白忱不断提起沈澈，还一副愤懑的口吻，楚绍琛想了想，没把沈澈的事说出来。 同时他也理解委员会为什么会在白忱和沈澈中间选了沈澈，白忱实在是—— 不适合执行这种任务。 挂断通话，车正好在迟家老宅外停下。 楚绍琛从车里出来，看到门口的门卫，眼神冷漠，心里的不悦此刻变得尤为外放。 “请问您是应邀前来的客人，还是来拜访的？” 楚绍琛眉头压低，并没有跟其余人发难的爱好，“联邦舰队第一军楚绍琛。” 门卫脸色一变，吃惊看着楚绍琛，“上、上将！” “来接我的Omega。” “您请进，我立即告诉管家。” 大门打开，楚绍琛大步走进去，径直进了客厅，看到匆忙出来迎接的管家。 “上将，老先生正在——” “迟宁呢。” 老管家脸色微变，看着楚绍琛，“小少爷正在房间里休息，我带您过去。” 休息？ 不可能。 按照迟宁的性格，如果不是被控制起来，根本不会断开连接，光脑哪怕是在执行任务中都不会失去连接，只有在特定干扰以及设备损坏的情况下才会断联。 迟家显然不是什么重要军事基地，还是研究基地，需要切断外界的联络，做好保密工作。 跟在老管家身后上二楼，推开房门，迟宁躺在被子里，侧身对着窗户，看上去睡得很熟。 “老爷子既然在忙，那我就不去打招呼，和迟宁先回去，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 “这——” 楚绍琛转头看他，眼神里透着戾气，显然极为不满，周身气压降低，连信息素都变得异常有攻击性。 “有问题？” 他的易感期才结束，身体里的好战因子正处于活跃期。 如果不是考虑到目前还没收网，那他不介意把迟家拆掉。 老管家被看得一身冷汗，他这样年老的普通Alpha，哪怕是再年轻二十岁都无法与楚绍琛抗衡，更别说如今腺体退化。 “不、不是，只是——” “那就没什么只是。” 楚绍琛打断他的话，大步走到床边，弯腰轻轻拍了下被子。 “迟宁。” 才睡了一会儿的迟宁，精神疲惫，没有什么力气，听到有人叫自己，艰难地挣扎醒来，像是一个即将溺毙的人，从水里浮出。 半晌才睁开眼，茫然看着楚绍琛，反应了一阵才回神。 “你怎么来了？” 楚绍琛看着他脸色，眉头皱起，懊恼自己今天没有陪迟宁来。 他知道迟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结果居然还让迟宁一个人回来，还耽误那么久才来接他。 “我是来接你回家。”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迟宁听到回家两个字，黯然的眼睛亮了点，从被子里伸出手，“没有很晚，我没事。” 大脑神经仿佛重组，记忆和思维能力都变得混乱，迟宁连开口说话都很费劲。 “我你一起，马上，想要，和你回家。” 迟宁说完后，盯着楚绍琛，眼神里露出急切，张了张嘴，“生气，不要，我还好，累只是。” 楚绍琛呼吸一滞，看着朝自己伸手的迟宁，弯腰轻轻把人抱起来，动作无比珍视，如同抱着易碎品。 “我们回家。” 头一次在楚绍琛面前露出这一面，向来口齿清晰，还伶牙俐齿的迟宁，备受打击，靠在他怀里抿着唇不肯说话。 好烦，他会说话的。 就是舌头不听话，说出来颠三倒四。 楚绍琛低头亲了亲他的额角，将身上外套搭在他身上，径直往房间外走。 出门时看到还杵在门边的老管家，看过去的一眼全是不加遮掩的暴戾，透着极度不耐烦。 老管家顿时浑身发凉，连腺体都在隐隐作痛，极力控制着不软倒在地上。 强大的Alpha信息素从腺体释放，一路上铺天盖地的吞噬着周遭一切试图靠近的信息素。 少有失控的楚绍琛，踩在失控的边缘，隐隐要掉下去。 “上将这是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长幼尊卑？” 一道声音从一楼书房传出，楚绍琛看过去，对上迟老爷子的眼神，眼神里的戒备更重。 “那尊老爱幼的后两个字，我想迟家应该也该学习下帝星其余豪门和贵族对待年幼的孩子是如何做的。” 楚绍琛看了眼迟老爷子，“他是我的Omega，我想我有权利带他回家。” 迟老爷子缓步走上前，感觉到楚绍琛的信息素，皱了下眉，却硬撑着。 “上将这么爱惜这个孩子我很高兴，看来他找到了归宿，只是上将和迟家已经是一体，明放那孩子的事，对你的政治生涯想必也有影响，何不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的事，我不在行。” 楚绍琛直接拒绝，“迟家的能力，我想应该不至于会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更何况迟明放如果无辜，那也不会有事。” “上将，他是迟宁的哥哥。” “但我只是迟宁的Alpha，只对他有义务，对其余人没有义务。” 楚绍琛眼神冷下来，看着迟老爷子，“对了，如果今天我来，迟宁完好无损，并且气色不错，或许我还考虑坐下来谈谈这件事，但是现在，抱歉，我觉得我的Omega状态十分不好。” 丢下这句话，楚绍琛抱着迟宁往外走，脚下走得很快，恨不得立即离开这个地方。 迟宁缩在他怀里，像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不忘探头跟迟老爷子挥了挥手。 “爷爷再见，您保重身体，下次我再来看您。” 客厅里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即消失，楚绍琛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如同一阵强劲的风扫过，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直到外面传来车开走的声音，才勉强缓过来。 迟老爷子站在原地，身边站着迟城，面色难看。 “他以为他是什么？只是一个垃圾堆里出身的Alpha，靠着信息素混到了今天，去查，查他过去所有的事迹！” “爸，你息怒，我会立即去。” 迟城扶着迟老爷子，“他不识抬举，那我们也没必要客气。” 想要制造一点丑闻，轻而易举。 —— 车内，迟宁裹着楚绍琛的外套，靠在他身上，垂着眼抿了抿唇，还是不肯说话。 楚绍琛抱着他，不时抬眼看前面，比起刚才的盛怒，现在眼里全是急切。 见迟宁抓着自己的手，担心问：“哪里难受？” 闻言迟宁摇摇头，两只手抓着他一只手玩起来，一会儿捏捏手指，一会儿在他手心挠着，或者又要去看外面，总之没办法专注。 “不想说话吗？”楚绍琛低头看着他，几乎是平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迟宁又摇头，捏捏他的手指，朝他笑了下。 嘴角弧度上扬，露出细白的牙齿，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显得不谙世事。 “那我们不说话了，我这样抱着你，舒服吗？” 楚绍琛的心被揪起来，耐心哄道：“马上到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迟宁脸上的笑意更深，松开一只握着他的手，乖巧点了点头，然后靠着他的肩膀，趁他说话的时候，飞快亲了亲他的下颌。 亲完被他看到，又卖乖的对他笑。 迟宁的大脑神经系统，仿佛被人为改造，但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帝星最好的医学研究所都没办法做到。 但有一项技术，可以做到。 记忆神经催眠。 记忆神经催眠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一项比如拥有资格证书，且在家人陪同，取得许可，经过多道审批才能进行的心理诱导治疗法。 联邦军校和舰队里都有催眠师，但只有对经历过战争，无法从战争中走出来的士兵使用。 而且审批流程极为麻烦，至今也没有极为会去做。 因为危险系数很高，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同时改变这个人的性格。 如果中间出现纰漏，那会对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严重的会造成脑死亡。 他没想到迟家竟然会对迟宁催眠，显然是长期进行，只是迟宁有意识反抗，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看着怀里盯着窗外的迟宁，楚绍琛收紧胳膊，低头靠在他肩上，心里堵得慌。 “迟宁。” 你和我说说话吧。 车里只剩下沉默，迟宁没办法回应楚绍琛，他大脑像是被劈开了一样，不同的声音在打架。 他没办法插手，更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冷眼旁观，不然头会很疼，疼得特别厉害。 他疼的话，楚绍琛肯定也会难过，那就—— 先不管了。 身体自我保护机制的选择，连他都没办法干扰。 只能捏着楚绍琛的手，让他有自己陪在身边的实感，不然失控了怎么办，刚才在迟家就失控了。 “不要难过，没事我。” 迟宁很轻地说了句，“快恢复，几天就好。” 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迟宁感觉到肩上的楚绍琛吻了吻他的颈侧，笑了起来，摸摸他的手背。 回家就好了。 他就是神经错乱几天，没什么大问题。 接到楚绍琛电话后就赶过来的白忱，心里七上八下，跟沃斯在花园里等着他们回来。 他仔细回忆了下之前对迟宁的诊断，不管是腺体还是身体，都很健康。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迟宁腺体生长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从外围向内长，但除了发育迟缓外，没有其余不对。 迟家到底是怎么对迟宁做手脚的？ 难道是他不知道，连文献里都没记载的医学手段。 “白医生，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宁少爷那边出什么事？”沃斯看白忱焦躁地走来走去，忍不住问：“上将不是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联系不上小迟宁了，他一个人去的迟家，楚绍琛到底在想什么，多少也派个人跟他一起回去。” 白忱一想到迟宁的腺体可能受损，头皮都炸了。 他还指望着迟宁的腺体长好，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然后检测一下，有惊喜之外，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一些腺体的临床诊断，用于未来相似情况的治疗。 学医以来，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腺体发育情况。 很特殊，可以拿来当医学案例的程度。 沃斯一听，频频抬头往外看，生怕错过。 两人在门口一脸紧张，老花匠看了几次，差点把手里一株极为珍贵的银月花花枝剪短。 车开进来时，沃斯和白忱第一时间凑过去。 楚绍琛抱着迟宁下来，边走边解释，“先去诊疗室。” 迟宁精神恢复了点，看到白忱还不忘挥手打招呼，“医生白，你又来了？” 白忱：“……” 一头雾水看向楚绍琛，看到楚绍琛摇了下头，更是不解。 “沃斯先生，今晚可以吃辣炸蟹吗？我觉得蟹的味道很好。” 旁边紧张的沃斯闻言，整个人愣在原地，茫然看了眼迟宁，“宁少爷想吃蟹？” “是啊，蟹，螃蟹。” “好，我马上去准备。” 人工养殖的蟹，应该可以吧，虽然不是吃蟹最好的月份，但厨师会做的话，味道也不错。 就是—— 迟宁平时不怎么吃辣。 带点辣的都是酸辣和甜辣，辣炸蟹称得上帝星最辣的一道菜。 “上将，那你要吃我吗？” 迟宁晃了晃腿，一本正经问：“很好吃。” 跟着的白忱脚下一顿，差点踩空，猛地抬头惊悚地看着他们。 楚绍琛收紧胳膊，看着怀里露出懊恼表情的迟宁，纠正道：“等白忱给你看过之后，我陪你一起吃炸蟹。” 迟宁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催眠那段是编的，和现实无关（。 第44章 迟宁躺在床上, 看着那堆仪器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连脑袋都不放过，撇了撇嘴, 玩起手指。 他不是傻了，只是短暂的受到影响。 哦，他现在说话都有问题。 瞥了眼守在床边的楚绍琛，看到他脸上担心的表情, 迟宁心里那点抱怨又瞬间消失不见。 只是检查一下, 不碍事。 白忱看着检查出来的数据和症状, 眉头紧皱，只显示迟宁现在很疲惫，腺体和大脑都很正常。 偏过头，看见迟宁睁着眼睛，顺口提醒道：“迟宁, 你闭下眼睛, 有些光对眼睛不好。” 「闭眼」两个字出现时, 迟宁身体很轻地颤了下，动作也顿了一秒。 很快摇摇头，固执着睁着眼睛。 “不会, 很好。” 闻言白忱看向旁边楚绍琛, 点了下头后道：“那我现在问什么你答什么, 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 迟宁点点头, 被楚绍琛扶着坐起来。 “你去迟家后, 见过谁？迟老爷子，你父亲, 你母亲, 你大伯, 你伯母，你大哥——” 每说出一个称呼，迟宁都会跟着点头摇头。 确定了迟宁见过谁之后，白忱又问他做了什么事情、去过什么地方，都是一些很容易回答的。 只是在去过什么地方的时候，迟宁反应有一瞬间的停滞，花了比较久的时间才回答。 是睡觉休息。 白忱提到的时候，迟宁明显愣了下，眼神变得茫然。 花了半个小时了解，等身体检查结果出来时，白忱把报告给楚绍琛。 “身体和腺体都很健康。” 看了眼报告，楚绍琛随手放到一边，牵着迟宁从床上下来，“嗯，健康就好。” “去看会儿电视？” “好。” 迟宁开口说话，瞥向白忱，“白医生，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替我复诊，之前受的伤。”楚绍琛不假思索就给了个理由，“那回房间看，房间里有投影，不去客厅。” 迟宁「嗯」了声，站起来走出诊疗室。 楚绍琛陪着他回房间，又打开投影，再把水和零食都放在一边，才离开房间。 关门的时候留了一条缝，可以随时看到里面的状况。 门外走廊上的白忱见状，难得没有开玩笑，反而一脸严肃，“他这个症状，你是第一次见？” “嗯。”楚绍琛声音压得很低，“之前去迟家遇上沈澈那次，没有这种反应，不过他对迟家人的反击心理很强。” “举个例子。” “不管迟家人说什么，他都会接过来，但不会好好说话，不过迟家似乎习惯了。” “啧，看来迟家真干不少违法勾当，我看你还是早点把迟家连根拔起，至于迟宁的病，应该是迟家进行了催眠，你应该也猜到，但对方并不是用篡改记忆的办法，而是——” 楚绍琛往门缝里看了眼，“精神控制。” “迟家想控制他，让他脱离不了迟家。” “原因？” “他的腺体。” 楚绍琛将所有的事情都仔细理了一遍，迟家看重迟宁的，只有腺体。 一个不发育的腺体，却能让迟家大动干戈，每个月检查，就说明迟宁的腺体有价值。 “看来我需要对他的信息素和腺体再进行一次评估。”白忱往房间看去，“他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暂时性的出现语言功能紊乱，过两天就能恢复。” “嗯，那腺体检测——” “刚才提取了信息素，需要拿回实验室去检测，大概三天会出结果，毕竟他的情况太复杂。” 楚绍琛点头，“那行，这件事交给你了。” “不是什么麻烦事，跟我还客气？”白忱拿着手机的东西，“对了，你去迟家要人，那迟明放的事，你就彻底不装了？” “警方介入调查，和我没有关系，我是军方的人。”楚绍琛面不改色，“最后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白忱没想到楚绍琛说得这么坦然，一点不心虚，好像警方那边不是他介入插手，还帮着把人送进去一样。 但这个借口拿来应付迟家倒是够了，一个军方的人，没道理去插手警方的事，两个不同的机构，哪能互相干涉。 冠冕堂皇、撇清关系这一套，楚绍琛熟练得很。 “那先这样，我给迟宁开了安神的药，睡前吃就好，他看上去睡眠质量很差。” “很差？” 楚绍琛疑惑，在白忱询问的眼神里点了下头，“是有点。” 难怪迟宁之前总是整晚整晚不睡觉熬夜，说是为了学习，实际上是睡不着？ 意识到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楚绍琛顿时觉得他给迟家的教训实在是太轻了点。 “药在这里，不能过量服用，每天一片。” “知道了，我送你下去。” 白忱摆手，“算了，你还是回去看着他，眼睛都快黏他身上，送我下去是小事，等会一眨眼他有事，那你不得把我皮扒了。” 朋友之间的几句打趣，缓解楚绍琛紧绷的神经。 轻点下头，目送白忱下楼，等人消失在视线范围里，才转身推开房门，回了卧室。 迟宁坐在床上，盘着腿专心看电影，对他进来没半点反应。 “看得这么认真？” “嗯。” 避免自己再闹出笑话，迟宁选择少开口，不然—— 他会忍不住想找条地缝把自己埋了。 “那等会吃东西，我和你去花园里走走？” 楚绍琛坐在他旁边，难得的没有黏上去，反而动作十分规矩地坐着，“正好消消食。” 迟宁咬着薯片，含糊答应，“可以。” “以后都不去迟家了。”楚绍琛盯着屏幕里正在上演生死逃亡的剧情，语气比平时沉，“迟家的人也必要见。” 闻言迟宁怔了下，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屏幕，“嗯。” 不去也好，免得每次去都是提心吊胆的，多吓人，他胆这么小，多来几次说不定就破了。 迟家那边应该也暂时不想见到他，看到他都会觉得烦。 “我、你，我们都不去。” 迟宁艰难地说：“你下午怼人时候，帅。” 每一个字都像是才学会，吐小石子一样蹦出来。 手撑在床上，歪着身体看他，说完逗笑自己，眼睛被笑意浸染，“没骗你，他气死了。” 迟宁光是想想，都知道昨天迟老爷子气成什么样。 他也没想到，楚绍琛平时话不多，怼人那么厉害。 “气死太便宜，可以换个办法。” “什么？” “迟家大限到了。” 委员会检测米尔，并且掌握了不少证据，在对莱克团伙正式动手前，势必会控制住米尔，那迟家的命运只会是开胃菜。 迟明放是一个警告，更是提醒。 当然，委员会和他明示了迟家的事，就说明迟家的动向都在监控中，想收网只会一网打尽，谁都跑不掉。 大限将至？ 迟宁顾不上看电影，兴奋地挪到他身边，“全部？” “不都是非法之徒吗？那就是全部。” “可以有一个，伯母，她不是，她很好，但伯父不好，养情人，是为了救她家里。” 楚绍琛失笑，捏捏他脸颊上的肉，“刚才还不愿意说话，现在说这么多，不害羞了？” 迟宁抿唇，干脆用脑袋去撞他的胳膊，抬起眼看他，“我说真的。” “真的什么？” “……” 终于意识到楚绍琛在逗自己玩，迟宁张口咬住他的手，力气不大，却泄了心里的不满。 “放心，你这么说，那会调查清楚的。” “好。” 得到保证，迟宁说话的尾音上扬，靠在他身上重新看向屏幕。 楚绍琛伸手搂着他胳膊，下巴抵在他肩上，“要不要休息，晚饭还有点时间。” 怀里的身体有一瞬僵硬，楚绍琛无声叹息，“不想的话，就继续看电影。” 迟宁点头，没有吭声，手指无意识搅在一起，像是在转移注意力，又像是排解不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部电影放完，迟宁又点开了下一部，楚绍琛在旁边没阻止，反而和迟宁聊起了剧情。 等到晚饭后，出门逛了一圈又回到花园，将近十一点，迟宁穿着蓝色睡衣，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的潮气。 坐在书桌后，面前摆着的那本书，十分钟都没翻一页。 楚绍琛从浴室出来，把毛巾搭在椅子上，“不困吗？” “不困。” 迟宁摇头，心虚地连忙翻了一页，“这本书里说的好多东西都是严叔跟我讲过的，有一些严叔讲得更容易理解，也比较细，我还想再看看。” “但已经十一点了，腺体还在发育的小朋友应该睡觉。” 楚绍琛走到桌前，看着迟宁，“迟宁，这里不是迟家，他们不会再来打扰到你。” “说什么？我不懂你。” 迟宁垂着眼，佯装认真看书，“你困你睡。” 闻言楚绍琛伸手按在书上，“还是不想跟我说吗？那我陪你看，有什么可以问我。” “不用。”迟宁小声拒绝，“你去睡。” 他睡不着，甚至没办法长时间闭上眼睛休息。 每当他试图休息的时候，那间房里的水滴声就会出现，间隔时间大概五秒，不会有任何偏差，连声音都几乎一模一样。 他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几个小时，就没有光的房间，躺在床上，只有水滴声。 一声一声，像是手工锯在大脑神经上来回磨。 很难受。 “但我现在不困，也睡不着。”楚绍琛放软语气，拉了椅子到他身边坐着，“看到哪一页了？” “机甲的操控，我在熟悉那些按钮。” 迟宁没看楚绍琛，老实回答，“不过机甲的操控室应该都不一样，但功能一样，提前熟悉，可以知道做什么用。” “很感兴趣吗？” “我觉得很有意思。” 迟宁回答后，楚绍琛变得沉默，但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弄得他很不自在，只好抬眼看他。 他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还是—— 没有楚绍琛看出什么，觉得他这样太不听话。 是嘛，他就说，Alpha都喜欢听话的Omega，没有人可以拒绝体贴、听话的Omega。 他现在拒绝的样子，和之前听话乖巧完全不搭边。 “换衣服。” 楚绍琛握着迟宁手腕，把他拉起来，神色温柔，“换了衣服我们出去。” “大半夜，去哪？”迟宁口齿清晰不少，茫然问：“这个时候，外面的店——” “去了你就知道。”楚绍琛没回答，眼里却带着笑意，“难得有时间约会，虽然时机不恰当，但还是很想和你一起。” 迟宁神情微怔，来不及拒绝，也没有时间去多想，等他想明白要怎么做时，已经被楚绍琛带上车。 看着外面仍然灯火通明的街道，迟宁有些恍然，才逐渐有了从迟家离开的实感。 高楼间的霓虹灯闪过，他忽然松了口气，转头去看楚绍琛。 英俊的男人脸上神情算得上温柔，眼神专注而深邃，即便是他看去，也没有半点退避，反而继续维持着看他的动作。 真是完美的一张脸，光是利落的下颌和挺直的鼻梁，就够吸引人。 “我心情有点糟糕，但谢谢你。” “为什么谢谢？” 迟宁一怔，不理解楚绍琛的态度，但还是伸手去牵他的手，少有的没有得到回应。 心里有些难受，不太适应这样的相处。 从他和楚绍琛见的第一面起，相处一直很轻松，没有一点适应过程，就像是天生就知道怎么和对方相处。 哪怕是家人，分隔一段时间后说话都会斟酌考虑对方感受，但他们没有。 想着，心里变得慌乱，连忙收紧了手，“我不是生分，是想要、想要表达我的喜欢，我——” 喜欢你陪着我胡闹的时候，也喜欢没有包袱和约束的相处。 楚绍琛太了解他，每一个举动都会被理解，哪怕是偶尔显得咄咄逼人，也会配合他。 迟家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是。 他甚至都算不上是无私，毕竟迟家做的事情，知道后没有第一时间举报，而是自私地去报复他们。 “我们要去哪？” “去基地。” 基地？ 迟宁才垂下的头又抬起来，惊讶看着他，“为什么去？” 楚绍琛终于握住他的手，大一些的手掌恰好能把他的手完全拢在手心，“不是要学习机甲吗？” “只有真正接触，才知道机甲意味着什么。” 什么？他才知道一点皮毛，才熟悉机甲的构造就要去碰真正的机甲，那他说不定会出事故。 明天的头条就是“联邦舰队某军上将为博Omega开心，半夜闯进舰队基地，操作机甲，造成基地近年来最乌龙的机甲事故”。 太可怕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要是以这种方式上新闻，宁愿回家继续看电影。 “我、我没有要去。” “嗯，是我要你去的。” 不讲道理。 迟宁撇撇嘴，发现楚绍琛还是很霸道，之前还以为好说话，现在看根本是隐藏了霸道的一面。 “那……” “朱雀，我的机甲，已经维修好送回来。” 楚绍琛掐灭迟宁最后一点希望，见他垂头丧气，脸上快哭出来的表情，“放心，我陪着你。” “嗯。”迟宁抿唇，不打算再说话。 他去一次基地，大致记得路，看着越来越近的路，之前大脑里那些杂念统统消失不见，只有严叔和楚绍琛平时给他说的机甲知识。 启动，操控行动，还有什么来着，噢，一定要控制好右臂，还有抬起的高度刻尺，数据要设置对，不然就手控—— 关于迟家的东西一点不剩，只想等会不要太丢脸。 比如让他往左，他往右，让他抬脚，他抬手。 如果那样的话，会立即装晕避免社死。 等到基地时，迟宁被楚绍琛拖着下车，两个人光是在悬浮车停放的位置就拉扯了几分钟。 迟宁半蹲着，拽住楚绍琛的手，“等等，我再想想。” 楚绍琛一只手就能拖住迟宁，“外面冷，进去再说。” 闻言迟宁又气又委屈，觉得楚绍琛这哄人的办法太不讲道理了，他当然不指望自己去了趟迟家回来睡不着的事瞒得住楚绍琛。 “你骗人，不信，进去出不来了。” “思考能力恢复了？” “一直都在，没有失去。” 楚绍琛的尾指蹭了蹭迟宁的手背，“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在迟家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你还是不信任我？” 不信任三个字说出来时，迟宁听到了他的叹息声。 无奈里带着薄怒，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 迟宁怔住，讶然看着他，却下意识地摇头，“不是，我不是，你、你不要胡说。” 怎么会不信任，只是怕。 怕不好的一面暴露在自己在意的人呢面前，他很在意楚绍琛，从来没有过的在意。 “我……” 楚绍琛静静地看着他，夜色里，在昏黄的灯光下，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多信任我一点吧，迟宁。” 突然间，楚绍琛像是化成了一张网，满是诱人的柔软，充满了吸引力，引诱他靠近。 迟宁愣了几秒，拖着他想回车上的力气撤去，转而紧紧握住他的手，然后没有犹豫，抱住了楚绍琛。 双手从前面环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衣服，听着他的心跳。 他听到自己说了「好」。 风温柔吹过他们，楚绍琛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发梢。 他有耐心，让迟宁完全从保护壳里出来； “上将好！” 旁边忽然有人从车里下来，一脸不好意思，行了个军礼，“我不是故意的，是在车里等了会，看你们一直不走，我才下来，再不下来换班就迟到了。” 迟宁浑身僵硬，手上力道大得差点把楚绍琛衣服扯出线头。 埋脸在他胸前，根本不敢抬头，生怕被看到脸。 完了，他刚才那样不全都被看到了？要是传开，或者是不止一个人看到，那他形象全毁了。 迟宁气得捏了下楚绍琛紧实的腰，不满地磨磨牙。 楚绍琛眉头皱了下，看着面前的人，“嗯，去吧，最近多留意无故靠近星舰的人。” “是！”年轻男生忍着笑，“那我先走了。” 看楚绍琛点头，很快离开停车场。 唉，香香软软，看上去很好抱的Omega他也想要。 人走远了，楚绍琛望着埋在怀里的迟宁，“人走了，他不会乱说的，舰队没这么八卦。” 迟宁抬头，脸上还很红，不太相信这话，“真的？” “是，大家平时训练很忙，凑到一起都是聊些战场上的事，或者是向往立功，不会聊感情八卦。” 楚绍琛面不改色地说道：“至少我没听到过。” 迟宁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但又一时反应不过来哪里不对劲，只好转移话题，“那我们先在去看你的机甲吗？” 见他转移话题，楚绍琛也不戳穿，点头道：“嗯。” 朱雀才从维修处送回来，放在了专属的舱室。 迟宁跟着楚绍琛进入舱室，看到正中间的朱雀时，无意识睁大眼，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机甲。 金属光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红色与黑色的组合很容易令人感觉到威压。 与他以往印象中笨重的机甲不同，朱雀看上去就透着凌厉，很像楚绍琛不说话的时候。 “它就是朱雀吗？” “嗯。” 楚绍琛站在一旁，目光定在迟宁身上，见他一脸好奇，伸手到他面前，“上去吗？” 闻言迟宁眼睛一亮，握住楚绍琛的手，“好。” 他能感觉到楚绍琛的兴奋和高兴，莫名地也跟着高兴。 对于舰队的每个将士而言，机甲就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是很私人的领地。 楚绍琛邀请他进去，就说明他不是别人。 哪怕早知道楚绍琛对自己的喜欢不止一点，不是对宠物的喜欢，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楚绍琛的喜欢有多少。 是想要和他一块分享过去的喜欢。 许久不曾亮起灯的舱室，亮起了灯，机甲操控的提示灯也亮起，舰队里值班的人眼尖发现，心中好奇得要死。 “上将不是下周回来吗？怎么大半夜来了？” “会不会是别人啊？” “怎么会，上将的朱雀只要不是在维修处，别人都不能碰，谁还敢去开他的舱室。” 恰好进来换班的人听到这几句话，拉开椅子坐下，拧开保温杯，“你们不知道啊？上将带着上将夫人一起来的，好像是上将夫人想看机甲又不好意思，所以上将拖着他来的。” 办公室里其余人：“……” 这是什么胡言乱语，把朱雀看得比左膀右臂还重要，难以近身的上将还能把机甲当成哄老婆的玩具？ 骗人的吧！ “你们那什么眼神？我在停车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窗户外舱室的方向。 联邦舰队第一军里，王牌机甲竟然成了最强上将哄老婆的玩具？ 啧，恋爱使人愚蠢。 第45章 进了朱雀操控舱, 迟宁在真正体会到楚绍琛的工作是什么样。 好神奇。 小小的操控舱，就能让机甲活起来。 迟宁坐在椅子里，小心翼翼去碰按键, 却看到按键上常年被使用留下的痕迹。 上百场战役，都是这架机甲陪着楚绍琛完成的。 “朱雀陪了你好久。” 迟宁忽地抬眼看身边站着指导的楚绍琛，“难怪之前它进维修处你这么担心。” 操控舱有一面屏幕，可以看到机甲周围三百六十五的视野。 “快十年。”楚绍琛半弯着腰, “一架机甲的寿命最长也不过二十年, 身上零件会更换, 但换了的话，或许就不是朱雀了。” “那可以把它带回家吗？” 迟宁疑惑道：“二十年就相当于退休了，回到家里，每天都能看到，也挺好的。” 闻言楚绍琛失笑, 抬眼看向屏幕, “到时候可以问问, 还有十年。” “要是可以的话，那就搬回家里，你要没时间, 我帮你照看, 一定小心, 绝对不会磕着碰着划着, 严叔和你教了我好多, 而且我以前在模型店里打工，对机甲的零件也有了解。” “为什么会去模型店打工？” 垂眸看着迟宁, 发现他正专注地研究操控按钮, 意外想到迟宁的身世。 迟宁对迟家算不上有感情, 所以他并不担心迟宁知道身世后难以接受，但他会担心迟宁难过。 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哪怕不是家，突然就成了外人，那些恨和讨厌的立足点变得空洞，稍有不慎，可能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时薪高，能多挣一点。”迟宁回答得坦然，“不然交了生活费就没有零花钱。” “好厉害，不仅能交生活费给大人，还能存下零花钱。”楚绍琛肩膀压得更低，话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过近的距离与含笑的语气，让迟宁耳朵隐隐发热，无意识缩了缩脖子。 “好痒。” 楚绍琛没听清，偏过头问他，“什么？” 迟宁努了努嘴，“你稍微离我远点，这样我都动不了了。” 太近会影响他的思考能力，行动力都会受到影响。 闻言楚绍琛笑了下，干脆直起身靠着椅子，“那我不影响你，要不要试试启动的情况下操作？” “会不会太快了？我才熟悉这些按钮，等会要是不小心按了飞行，会毁了舱室吧。” “飞行模式我会关掉。” 楚绍琛盯着他，看到他眼里明明写着跃跃欲试，还要担心这担心那，想了想说：“操控室有紧急制动，可以立即停下，有我看着你不用担心机甲会毁了。” “我这不是怕赔不起。”迟宁嘀咕了一句。 他现在那点点小金库，别说是赔一个机甲，估计连请楚绍琛出门吃顿饭都不够。 之前想要帮唐西的时候，他就囊中羞涩。 好不容易这段时间又攒了一点，但也不多，比起一架机甲的制造费用，那就是九牛一毛。 “不用你赔。” 楚绍琛摸摸他的头，启动了机甲，操控室的温度立即升高，但很快又降下来。 顶多他关几天禁闭，那地方他还挺熟，以前的常客。 迟宁对着接通电源的操控台，很不争气的「哇」了声，满眼惊喜，“真的可以吗？” “这两个按钮是控制头部，其实在实战里很少会动用头部的实弹，是作为备用的。” “是这两个对吗？” 楚绍琛点头，看着迟宁小心翼翼按下去，又握着操控杆控制角度，平时在他面前有些大大咧咧的人，这会儿反倒是小心谨慎起来。 “旁边是右臂，可以试试。” “往上是抬起还是放下？” “放下。” 迟宁天赋的确很高，楚绍琛说的每一个操控动作，都能记下来，还能简单的配合。 机甲活动时，会发出不小的声音。 楚绍琛耐心指导，眼里的欣赏越发明显，不时会揉揉他的头发夸一句，就看到迟宁强行压平嘴角，明明一脸高兴还要故作不在乎。 今晚留守基地值班的人，看着舱室那边亮起的灯，还有机甲启动时的动静，难得没有聊别的八卦，全都兴奋搜索起楚绍琛结婚的消息。 迟宁出现在网上的照片并不多，但迟家名声大，又是近几年的商业新贵，当然能翻到不少宴会的照片。 边边角角，真的挖出不少迟宁的照片。 “这个Omega就是上将的Omega吗？” “你怎么说得像绕口令一样，不就是上将的夫人，真好看，怎么会没有信息素呢，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信息素等级不高就不配拥有美貌了吗？我跟你说，你这是歧视。” “你别什么都扯到歧视上，我信息素等级也不高，我只是可惜，要是有信息素，那上将和上将夫人肯定比现在和谐。” 其余人盯着平时不吭声的闷葫芦，一脸「噫」的嫌弃表情。 “不要以为我们听不出来你在开车，你思想好龌龊！不过上将夫人跟上将感情特别好吧，我还没见上将带谁来过。” “那是肯定，都闪婚了，感情能不好？说起来，刚才我在停车场的时候，哇，上将那表现就是恋爱上头。” “好想亲眼目睹，怎么办？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我们应该可以去观礼吧？” “肯定可以，上将又不是那种只邀请名流的人，舰队第一军才是他的宝，我们都是他的宝。” “你好恶心，你说……那边舱室的等亮着在干什么？” “夫夫待在一起能干什么？” 众人：“……” 听上去好像有点成人话题了。 从旁边办公室闻声而来的技术员，叩了叩门，“你们八卦的声音太大，收敛一点。” “上将肯定是带上将夫人来欣赏自己的机甲，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原本还担心自己影响技术员的一众人，眼神从不好意思到忍无可忍。 太直了，怎么会有人理所应当的说出这种可怕言论。 夫夫待在一起欣赏机甲的美貌？离谱。 “我觉得朱雀好像很听话，我觉得我好像会了。”迟宁兴奋地看着楚绍琛，“原来机甲的基础操控是这样的。” “喜欢吗？” “喜欢。” 迟宁没有犹豫就回答，说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过于外露的感情，不太好意思的补充，“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知道操控机甲是这样的感觉。” “喜欢就是喜欢，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经常带你来。”楚绍琛站在他身后，帮他揉着肩，“我销假回来，你也可以过来。” “不会影响到你吗？”迟宁担心问：“还是不要经常来了，那样舰队里说不定会有人说闲话。” “我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要求你经常来基地，不是很正常？”楚绍琛按了一个按钮，原本在操控台前的座椅，往后滑动，旁边升起一张椅子。 “那是为了糊弄迟家的人。” 迟宁心虚的飞快看了眼楚绍琛，“那现在要回家吗？” 楚绍琛坐下，眼里闪过无奈。 口是心非这一点，迟宁一时半刻估计是改不掉了。 “这里有巧克力，要不要吃点。”楚绍琛坐下，没有说立即走。 操控机甲需要高度集中，兴奋劲儿一过很容易疲惫，尤其是迟宁这样的初学者。 不少会持续兴奋几个小时，跟着就会出现兴奋之后疲惫甚至晕眩的症状。 巧克力是最好的维持大脑兴奋，以及延缓症状的东西。 舰队里，只要是属于机甲编队的，都会备一些补充糖分和能量的零食、水在操控室。 迟宁接过来，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又喝了点水，兴奋劲还在，但比刚才好了很多。 “那我可不可以一个星期来一次，这样就不会太频繁。”迟宁嚼着东西，腮帮一鼓一鼓的，“要是你不是每天都在这里的话，那我就不来。” “那你可能每周都得来了。”楚绍琛看着他，心里的担忧褪去不少。 迟宁比他想的要坚强，承受力没有那么差，关于身世的事，等信息素检测结果出来再考虑也不迟。 在机甲里休息了十多分钟，他们俩从操控室出来。 迟宁才发现机甲已经转了个面，之前摆放的房间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自信心一下膨胀了不少。 他可真厉害，第一次上手能就操控机甲翻面，等下回来，说不定就可以飞行了。 旁边楚绍琛从他脸上轻易看穿他的心思，没有打击他的自信心，只是想，迟宁的提议不错，如果朱雀退役，可以带回家里。 从舱室离开，走在基地办公楼的走廊上，迟宁发现不少办公室都还亮着灯，好奇问楚绍琛，“他们都是晚上值班的人吗？” “基地训练大多是在白天，但夜间也有一些特殊技能训练，而且技术员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包括帝星外围监测，巡航舰的情报及时处理，所以晚上会有人当值。” “那要是紧急任务，就会通知当晚在基地的士兵吗？” “嗯，但带队的人，比如说我，或者是乔司、卡修，会在接到任务指令时赶过来。” 好辛苦。 迟宁握了握楚绍琛牵着他的手，“那我以前不打扰你平时休息了，不然紧急出任务你起不来怎么办。” 他发现这段时间楚绍琛都变懒了，还睡懒觉，拖着他一起睡，这个习惯不大好。 楚绍琛余光扫到办公室里探头探脑的一群人，挡住迟宁视线，免得他发现以后不好意思来。 舰队里这帮人，单身Alpha和Beta一抓一堆，不八卦才奇怪。 只是不在他面前八卦而已。 “还害怕睡觉吗？” “我——” 小心思被楚绍琛直接点破，迟宁撇撇嘴，“我那是不困，睡不着而已，现在困了当然能睡。” “是，那我也困了。” 楚绍琛揶揄道：“之前也不困。” “那还不赶快回家休息上将真是的，就算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朱雀，心中记挂，也不该这个时候出来，毕竟这么晚了，对你的伤不好，这么大个人了，要懂得爱惜自己，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为了你担心？身为已婚Alpha更应该爱护自己，不该让自己的Omega担——” 心。 迟宁仗着走廊没人，故作语重心长地「教训」楚绍琛，谁知话说一半，转头就看到办公室门口那一排探出来的脑袋。 眼神说不上惊讶，只能说是惊悚和震惊。 被发现后，讪讪一笑，故作看走廊的顶灯、地上的地砖，还有并不存在的风景。 楚绍琛无声叹息，有先见之明地抓住迟宁的手，防止他一上头直接撒腿就跑。 他还记得那天迟宁对着叶茹和迟明放那句「媲美医学奇迹」，实在是—— 临场反应感人。 “上将好，夫人好。” 迟宁：“……” 背脊绷紧，手脚蜷缩，恨不得有隐身术，从几双眼睛面前上演大变活人。 楚绍琛捏了捏他的手，扫向那几双八卦的眼睛，刚要开口施压，迟宁温软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你们晚上好，我和上将是担心朱雀的维修状况，所以赶过来看看，真不好意思，今天来得匆忙，没有给你们带宵夜，下次来的时候一定会准备的，烤肉、奶茶和披萨还有简易火锅都可以。” 迟宁掀起唇角，脸上带着大方的笑容，尽管表情有一点羞赧，却又透着这个年纪的青春，实在—— 看不出一点尴尬和紧张。 楚绍琛微怔，花了几秒反应过来。 “下次来的时候，让家里司机送你过来，一个人不安全。”楚绍琛体贴地回答，“宵夜——” “上将，夫人的一番心意，我们都明白，谢谢上将和夫人。” 楚绍琛：“……” 算了，宵夜就宵夜吧。 迟宁听着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头皮发麻，脚趾扣地，恨不得立即离开。 悄悄拽了拽楚绍琛衣服，示意他别唠嗑，赶紧走，他丢不起这人了。 再待下去，他连再出现在基地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好值班。” 楚绍琛低咳一声，脸上表情恢复，牵着迟宁离开。 哇哦！占有欲好强！ 这就是顶级Alpha的婚后现状吗？不怪多少Omega都想要找顶级Alpha，的确是很专一很有安全感。 等拐出走廊尽头，走到没什么人的室外，迟宁才掐了下楚绍琛的手，一个人闷着头往前走。 这叫不八卦？ 都快把八卦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迟宁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脑袋都要埋进脖子里，被人一把扯住衣领拽住时，气鼓鼓地回头瞪着楚绍琛。 “上将，我们俩对于八卦的理解可能出现了一些偏差，但现在我不想要讨论八卦的意义，我想回家睡觉了。” “生气了？” “没有。” 楚绍琛松了手，转而重新牵起他的手，“是有一点唐突，但他们大部分都是单身，并未连恋爱对象都没有，所以很好奇，我们——” “算是闪婚吧，他们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Omega能让我毫不犹豫登记。” 迟宁愣了愣，突然想到自己和楚绍琛在外人眼里看来，大概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翻版。 迟家算得上豪门，但比起楚绍琛这样未来能够升任元帅，掌握联邦舰队的人而言，还是差了点。 尤其是楚绍琛即便不是元帅，光是顶级Alpha的基因，就令人羡慕。 “那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不够好？” “很好，他们很喜欢。” 迟宁狐疑问：“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比较像喜欢他承诺的宵夜。 楚绍琛看穿他心思，拉开车门，“舰队里虽然都是军校出来的，但大部分人的性格经过实力的较量后，比起进入公学的那群人，好相处很多。” 联邦公学？ 哈，那确实是。 迟明野就是联邦公学出来的，尽管公学至今都是贵族学校，贵族里的男性Alpha进入学习，从八岁到十八岁整整十年，会教授他们各个方面的学识，还有上流社会的礼仪、社交活动。 但不乏出现骄傲自负、狂妄自大的败类。 “算了，反正时光不能倒流，现在挺好的。”迟宁拒绝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坐进车里，困得打了个哈欠。 楚绍琛设置好回程路线和时速后，看着困倦的迟宁，摸了摸他的头，“迟家的医学研究所已经展开实验，只要证据充分，我们会立即控制住迟明野和迟锋。” “为民除害，我给你点赞。” 迟宁自暴自弃地回答，“那迟明放的结果是不是还需要很长时间？” “不会。” “那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想想都兴奋，这可是迟家，就这么要完了，他能不高兴吗？ 就是不知道，他的户籍能不能从迟家牵到楚绍琛这里，都登记了，按理来说是可以的吧。 迟宁偷瞄一眼楚绍琛，有点说不出口迁户籍的事，弄得他很着急一样。 等迟家全完了，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资产。 要是有他的一份，那可以全部给楚绍琛吧？虽然看起来不缺钱的样子，但他没有毕业，只好先拿迟家的钱来养家了。 楚绍琛不知道迟宁已经想到怎么分配迟家的家产，还在担心迟宁的身世会不会有影响。 快凌晨两点，他们才回到家里。 其余人都睡下，只有值夜班的保卫还醒着，看到他们回来，尽职开了门，又把车带去车库。 迟宁一上楼，眯着眼睛洗了个澡，舒舒服服滚到床上，丝毫没有一点迟家留下的阴影。 等楚绍琛出来，他已经在床上滚了几圈，甚至还玩起了游戏。 “还不睡？刚才是谁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是我是我，我打完这一关就闭眼睡觉，对了，过两天你要回去复职，那我可以单独出门去找小西和骆沅哥吗？” “可以，但记得出门的时候给我说，或者沃斯也可以，你忘了他也会告诉我。” “不会忘的，你在我心里，哪里是那么轻易忘记的。” 迟宁专心玩游戏，今天还实际操作了机甲，心情大好，嘴上直接没了门锁，什么话都往外冒。 掀开被子的楚绍琛动作一顿，饶有兴致打量着迟宁，发现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点破，在他旁边靠着。 游戏是一款类似于沉浸式迷宫游戏，迟宁正在找出口。 “这一关打通，就要睡觉，这段睡觉睡得晚，对你——” “腺体发育不好。” 迟宁截断他的话，看着马上就要走通的关卡，表情专注地仿佛是在打比赛。 通关那瞬间，耳边响起一声叹息，迟宁一怔，把屏幕关了，取下手镯放到床头。 转过头看楚绍琛，发现楚绍琛闷不吭声侧躺着，闭着眼睛像是睡了。 迟宁抿唇，觉得易感期刚结束的Alpha太难哄了，不过谁让是自己的Alpha呢？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仔细回忆了下以往楚绍琛是怎么对自己，迟宁伸手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小灯。 倾身靠在楚绍琛身上，凑过去很重地亲在他脸上，发出不小的声音，耳朵立即红了。 “不要生气了，我不打游戏陪你睡觉，这样可以吗？” “不打游戏？” 楚绍琛忍着笑，仍旧闭着眼睛，“你是通关了，才打算睡觉。” 闻言迟宁皱眉，觉得楚绍琛越来越难哄了怎么回事？明明以前自己稍微表露高兴一点，都会立即阴转晴。 难道这就是恋爱中期的腻味综合症？ 迟宁想了想，撑着楚绍琛胳膊爬起来，坐着思考了几秒，突然钻到被子里。 楚绍琛正疑惑迟宁要做什么，忽然感觉迟宁从被子里直接爬到身上，然后横着翻过他，往他怀里钻，累得呼吸变重，他还没来得及拉开被子免得闷到，迟宁脑袋就从被子里钻出来。 漂亮的脸上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得意看他，“这样陪你睡，可以吗？上将。” 对上迟宁的眼睛，他没办法拒绝，尤其是迟宁身上还带着初始信息素的甜味。 伸手把人扣在怀里，揉了揉他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这次先这样，下次要升级。” “啊？还要升级，那我——” 总不能那什么什么吧。 楚绍琛的尺寸过于傲人，他肯定不行的。 迟宁装没听见，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听到，不过上将晚安，有个好梦。” 闭上眼睛时，脑中那一片漆黑逐渐褪去，水滴声也跟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冽的蓝冰柏，蓝青色的树上，覆着一层朦胧的冰色。 腰上的胳膊收紧了许多，迟宁安心靠在他怀里。 楚绍琛垂眸望着迟宁，回礼似的在他额头上吻了下。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过完周末, 楚绍琛就回舰队销假报到，每天早出晚归，经常回来都过了饭点。 迟宁习惯了天天跟楚绍琛待一起, 前面两天特别不习惯，总想时不时去书房里干扰楚绍琛。 到第三天才逐渐适应，不仅适应，甚至还有一种背着家长玩整天的兴奋感。 “今天要出门？” 楚绍琛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外套, 想到什么回头看穿着睡衣拖鞋送他的迟宁, “去的话，要记得早点回来。” “放心，我肯定在天黑前就回来，不会贪玩的。”迟宁乖巧答应，“时间差不多了, 上将该出门了。” 楚绍琛无奈叹气, 觉得迟宁都快把「高兴」两个字写脸上了。 迟宁忍不住笑了一下, “Alpha太粘人不行，你都过了易感期，没道理这么粘人的。” “不管是不是易感期, 我都想会想跟你待一起。” 楚绍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见迟宁像猫一样缩了缩脖子, 不禁失笑, 转身往外走。 迟宁跟在他后面往前走了两步, 送到了玄关外。 看着人走到花园，又朝自己看来, 立即挥挥手, “一路平安, 今天早点回家。” 楚绍琛心里生出一股充实，他很清楚这种感觉的来源是迟宁。 点了下头，拉开车门进去，很快车就离开了花园，消失在大门外。 迟宁在玄关目送车离开，见不到了才反身往餐桌那边走，“沃斯先生，我一会儿要出门，午饭和晚饭都不用准备我的。” “宁少爷要去哪？” “去见上次来家里的朋友，就是小西他们。” 沃斯让人把餐桌收拾干净，听到迟宁的回答，“那等会儿让司机送您过去。” “嗯，要麻烦一下，不过送我过去后，可以不用在那里等我，我要走再联系他好了。” 迟宁打了个哈欠，往楼上走，“对了沃斯先生，白医生联系方式有吗？” “宁少爷，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是上次他来检查，我想问问结果怎么样。” 沃斯松了口气，“有的，我找到发给您。” 迟宁点头，“谢谢。” 回到房间，迟宁迅速换好衣服，把床底下看完的那几本书收起来，换了新的。 楚绍琛不在家的好处就是，他终于有时间把这些书全都看一遍，不过他最近口味变了，对豪门不受宠Omega如何逆天改命不怎么感兴趣，想看一点机甲大师的。 比如一个Omega横空出世，成为拯救全世界的希望。 或者那种Omega突然发现天赋，在军校打败那群Alpha，拿下第一名的。 谈恋爱好看，搞事业更爽。 他又上不了军校，在书里过过瘾也可以。 长袖卫衣牛仔裤，迟宁理了理帽子，随便抓两下头发，正打算出门，收到沃斯发来的白忱私人账号。 迟宁看了眼时间，发了条信息过去。 前几天去基地的时候，那里还有医生值班，万一白忱昨天也值班，他直接发起通话，吵醒了怎么办。 结果消息才发过去，白忱那边就发送通话邀请。 “白医生早上好。”迟宁点了接受，“你昨天晚上没有值班吗？我还担心打扰到你。” 白忱已经到办公室，正在喝咖啡提神，“不会，你是要问检测结果吗？” “你真厉害，居然能猜到我的想法，我是想打电话问这件事。”迟宁也没有遮掩，“那我的腺体情况怎么样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感觉这次检测时间比之前要久。” 白忱看了眼手边的报告，犹豫了下，“还没有出来，等结果出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这样吗？谢谢你呀白医生，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算打扰，不过你腺体发育情况很好，不用太担心。” 听到这句话，迟宁安心不少。 腺体发育情况正常，那就算长得慢一点，迟早也能长好的，不要坏掉就好。 挂断通话，迟宁下楼，跟沃斯打了个招呼，叫上司机一块出了门。 白忱盯着报告，看了眼时间，估计楚绍琛也差不多该到办公室，干脆交代齐槐在办公室里，自己拿着报告去找楚绍琛。 迟宁的腺体是出了点问题，但不是坏消息。 —— 书店重新开门后，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十二区治安经过一轮整治，生活恢复稳定，才有了闲心逛街看书，好好生活。 迟宁背着双肩包从车里下来，自己步行到门口，一推门，门口挂着的风铃先响了起来。 正在整理书架的唐西听到声音，探头下意识说：“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 “宁宁？！”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个月，唐西见到迟宁，肉眼可见的高兴。 “你怎么突然来了？我都不知道你要来。” 迟宁笑着把双肩包拿下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好多东西，都是吃的，还有一些小东西，是沃斯让我带过来。” “这么多，难怪你书包看上去很沉。”唐西还穿着围裙，也顾不上整理书，走到桌旁和迟宁说话，“骆沅哥和糖糖一会儿也会过来。” 两大盒新鲜草莓，还有各类坚果、巧克力，还有几块生牛肉，全都是从家里带来的。 迟宁零花钱少的过分，除了买书帮唐西外，只能薅一点别的和他分享。 “那这堆零食带对了，午饭和晚饭我们一起吃啊。”迟宁左右看看，脸上兴奋压不住，“我和你说，我碰过机甲了！” “什么？真的机甲？” “嗯嗯，就是上将带我去的，亲自操控和玩模型的感觉一点不一样。” 闻言唐西一脸羡慕，“那太棒了，你终于可以碰到机甲，之前你天天在模型店打工，还说要是可以摸一摸真的就好了。” “真的好神奇，原来机甲内部是那样的。”迟宁托着脸，“虽然电影里也有，但和沉浸式体验完全不同。” “好像游乐场里也有，但我都没去过。”唐西跟着叹息，“我也好想体验一次，不过想想就好，真的让我去肯定不行。” 迟宁想到朱雀的漂亮外形，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我今天想问你，你这里有没有Omega成为机甲大师，搞事业的书，之前那些我都看腻了，我想要那种可以Omega强起来，可以把Alpha统统打败的。” “啊？你不喜欢豪门漂亮小Omega俘获大佬的心了吗？这可是上周销量最好的，我还给你留了几本。” “喜欢啊，可是我看了好多嘛。”迟宁眨眨眼，“我觉得机甲比较好玩。” 唐西打量着迟宁，一脸恍然大悟，故意道：“我懂了，原来是这样，你和上将不就是豪门漂亮Omega跟大佬的恋爱嘛，还看什么书，每天看自己就好了，现在当然是机甲比较香，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小Omega。” “小西！”迟宁羞恼道：“我才没有，我和上将才不是什么……” 漂亮Omega俘获大佬的心。 “不是什么？不是豪门漂亮Omega和大佬？” “反正不是。” 迟宁矢口否认，“你再说我就带着东西打道回府，不过来了。” 唐西看迟宁羞恼，连忙挽留，“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不说你了，我帮你去找，肯定有的，我这里可是什么书都有。” 两人打打闹闹一会儿，在书架里翻出几本迟宁想看的书，有点书封还算正经，但有的—— 迟宁蹲在书架面前，拿着手机这本看着很像是分类错误的书，仰头问旁边唐西，“小西，这本书真的是机甲有关吗？名字有点怪。” “如何征服一个禁欲Alpha？” 唐西眯着眼睛看书名，“不奇怪啊，这个书的内容和书名是一样的，就是为了征服眼里只有事业的禁欲Alpha，所以才要了解他最爱的东西，然后成为了机甲大师，并且一战成名。” 一战成名？ 机甲大师？ 听上去好像有点那个意思。 迟宁犹豫了下，决定相信唐西的推荐，把书放进篮子里，“好了，那我就要这几本，多了我也带不回去，容易被发现。” 唐西一脸不解，“你看书怎么还偷偷摸摸的？难道上将会因为你看基本爱情小说就怀疑你的人品？” “才不是，只是这些书都那什么，比较多的爱情戏，万一他发现其余的怎么办？” “好像也是，之前那些书里好多Alpha成结、Omega被标记的描写，上将那种一看就很禁欲的人，肯定觉得你满脑子都被污染过了。” 迟宁心虚地别开眼没说话，拎着篮子往外走。 楚绍琛禁不禁欲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楚绍琛的脑子里肯定也被污染过，还在他身上付诸行动了。 除了没被标记和实质行为，亲亲搂搂抱抱，反正该有的都有了。 “你们可是正儿八经的配偶，怕什么？对纯洁又天真的小孩来说，过于直白的描写的确是污染吧，但对你们那就是沐浴过的圣光，听说Alpha和Omega标记的时候，如果匹配度够高，那会很快乐。” “小西，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大白天的呢。” “那我下次晚上说。” 迟宁：“……” 把书胡乱装进书包里，把钱给了唐西，坐在一边郁闷得很。 标记，被楚绍琛标记…… 可是他的腺体还要好久好久才会长好。 “小西哥哥，我来了！” 风铃声响起，糖糖从门口像只花蝴蝶一样跑进来，身上的碎花裙子是骆沅新给她买的。 两根羊角辫跑起来一晃一晃，好在小姑娘长得可爱，这身搭配衬得她漂亮可爱。 “噫，小哥哥也在，小哥哥，好久不见，今天那个冷脸叔叔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小孩子分不清大人的职业，更不懂什么规矩，只知道对喜欢的人就格外亲近，“你今天和糖糖一起玩吧。” 迟宁才冒尖的那点旖旎心思，被糖糖的童言童语打败，“行，今天可以一起玩到天黑。” “那不是可以待在一起很久很久了？”糖糖坐在迟宁腿上，向骆沅招招手，“爸爸，小哥哥说今天可以玩到天黑。” 骆沅手里拎着她的小乌龟书包，里面是他的联系方式还有糖糖的玩具和糖果。 走近后跟迟宁和唐西打招呼，“我正在想，明年这时候应该送她去幼儿园，可以多接触其余小孩，也能学点东西。” “那有看上的吗？” “嗯。” 迟宁没有多问，骆沅是个有主意的人，肯定会安排好。 现在迟明放被抓起来，迟家的医学研究所被联邦那边盯上，估计很快会自顾不暇。 骆沅可以安心生活了，和糖糖一起。 “去幼儿园做什么？睡觉吗？” “不是，去那里可以有小朋友和你一起玩，还有老师教你读书认字，早上去，下午我会接你回来。” 骆沅听糖糖问，耐心跟她解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原来是这个，那明年我大一点就去吧，这样爸爸就不用一直照顾我，还要耽误工作了。” 骆沅接过唐西递来的水，跟他说了声谢谢，认真看着糖糖，“不是的，如果是工作和照顾你，那我选择照顾你，因为工作可以再找，但如果不陪着你，你会难过。” 迟宁不露声色看着骆沅，只觉得佩服。 骆沅的样貌外形和当年在学校的成绩，完全可以在毕业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不是早早地生下孩子。 即使骆沅能够接受现在的一切，他仍然会觉得惋惜。 几个人待在一起聊天，骆沅提到了过阵子换工作的打算，这样能多攒一点钱为以后做打算。 全程没有提到那个Beta，规划里只有糖糖和他自己。 但他看得出来，骆沅这一阵子的状态比之前还要好，目标更清晰时的坚定。 到了下午，骆沅要先走，把糖糖交给了唐西和迟宁照顾，说晚上会回来。 骆沅摸了摸糖糖的头，精致的五官因为有了笑意，变得柔和不少，“要听话，不能任性，知道吗？” “知道了爸爸，我会听话的。”糖糖抓着他的手，笑着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小声嘱咐，“那爸爸要早点来接我，虽然我不讨厌周叔叔，但我要在你心里排第一。” 骆沅失笑，蹲下来亲了亲她的脸，“你在爸爸心里永远是第一，因为——” 不止是血脉相连，更是希望。 曾经一度跌入深渊的他，在看到糖糖时，才觉得有了希望，是未来也是现在。 “那爸爸再见，注意安全。” “再见。” 糖糖笑眯眯地跟他挥手，等他走了，才转过头来悄悄跟他们分享秘密。 “爸爸是去和那个周叔叔见面了，他们要去约会，不过都不带我去，好过分。” 糖糖噘嘴，“肯定嫌弃我是电灯泡，可是我不讨厌那个周叔叔，他也很帅，长得很高。” 迟宁一听姓周，下意识联想到了没见过几面，但印象深刻的周然，联邦的秘书长。 应该没有这么巧，不过不知道周然是Alpha还是Beta。 “你是怎么知道电灯泡的？你才两岁多诶。” 迟宁看着糖糖忍不住笑，“那爸爸和周叔叔去约会，你跟着去做什么呢？” “当小花童啊，你不知道吧？我在电视里看过。” “花童？” 糖糖点头，一本正经道：“结婚都是要有花童的，我也可以当你和冷脸叔叔的花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旁边唐西忍不住笑出声，“是啊是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是当不了花童，但我可以当伴郎。” 被一大一小联起手来打趣的迟宁，一时间没了办法，只能暗暗羞恼，什么花童结婚的，他和楚绍琛—— 对哦，他们俩还没办婚礼。 迟宁愣住，想起这件事来。 不过这倒不怪楚绍琛，毕竟当时联姻，他被送过来的时候，楚绍琛都还在战场上。 跟着就受了伤，养伤期间发生不少事，结果伤好了又要回去报到，是没什么时间办婚礼。 “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迟宁糊弄道：“我还在上学，怎么也要等我毕业了。” 两个刚成年的大人带着一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孩，就在书店里玩了一下午，连门都没出。 等到天黑了，迟宁揉着发胀的肚子，才想起来自己答应楚绍琛会在天黑前回去。 打开光脑看，发现没有楚绍琛的查岗信息，松了口气，但还是心虚。 “骆沅哥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是不是约会啊？约会当然要到晚上才行，白天氛围不够。”唐西口吻十分有经验的解释，“放心，平时他工作比较晚，糖糖都放在我这里，周围还有你家上将的人，不会有事。” “那我先回去了？都已经七点了，我还说天黑前回去。”迟宁十分舍不得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你有司机来接吗？” “嗯。” 迟宁给司机发了消息，大概等了十分钟，车就到了外面街上。 唐西牵着糖糖送他出门，三个人依依不舍，像是以后见不到一样。 等依依不舍上了车，迟宁靠在后座，眯着眼睛给楚绍琛发消息，打算先承认自己食言，这样楚绍琛就不好以此怪自己。 回到家里，迟宁从车里下来，跟司机打了招呼，还没穿过花园，就见沃斯等在一旁。 “沃斯先生？你怎么在外面？” 帝星夜间气温不高，大部分时候人们都不愿意待在外面。 边走上前边不解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沃斯看到迟宁回来，往外看了看，眉头紧皱，“叶茹女士和迟云女士正在里面等您。” 妈妈和三姐？ 她们怎么来了？迟家现在是打算用怀柔政策？ 迟宁一头雾水，把书包给沃斯，理了一下衣服才进门。 在玄关就看到叶茹坐在那里哭，旁边迟云忙着安慰，哭得像是天都塌下来，他是那个把天捅破的人。 啊这，他虽然不是捅破天的人，但也真的添了一把火。 但迟家活该，没一个好东西，除了他和姜晴。 “妈妈，你和三姐怎么来了？”迟宁一脸惊讶，愣在原地后，慌忙小跑上前，坐在叶茹身边，眼圈一下红了，“那天离开后，我就一直在担心二哥的事，可是你们都不联系我，我不敢问，怕坏事，我还去了爷爷那里，爷爷都担心得晕过去了，旁边还是大伯守着。” 一顿输出，叶茹愣住，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哭。 旁边迟云看着迟宁，满脸复杂，实在分不清迟宁的话是什么意思。 迟宁一眨眼，眼泪掉下来，“我今天出门去图书馆学习，毕竟以我的资质待在上将身边还是太勉强，所以我——” “你们放心我会努力配得上他，不给你们丢人的。” 反正丢人的是迟家，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你二哥他——” 叶茹抓着迟宁的手，哭得眼睛通红，“你二哥平时是胡闹，但这种事肯定是被人教唆的，他那是年轻糊涂不懂事，根本不是有心的，他是你哥哥，你去和上将说，肯定可以——” “可是上将这一阵子都不理我，那天从爷爷家回来后，已经很久都没有单独说过话了。” 迟宁表情凄艾，“怎么办？要不我现在联系上将，让他赶紧回来，想一想办法。” 旁边迟云不等叶茹说话，气不过道：“你有什么用，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让他听你的，难怪是个废物，轮到有事的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家里养了你那么多年，担着迟家小少爷的身份，结果帮不上忙。” “养你有什么用？！” 迟宁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是我没用，我不能让上将听我的话，那闫家那边还能帮上忙吗？不然二哥这次肯定完了，他还那么年轻，之前还打算给他订婚，他都没吃过苦，在那样的地方肯定受不了，我还听说监狱里有一些重罪犯人，最看不起那些对Omega下手，欺负Omega的Alpha，他们以Alpha斗争为荣，二哥要是跟他们关在一起——” 一定会被打成猪头，天天当沙包。 说不定还会被羞辱，只能天天跪在地上当小弟，给人擦鞋洗脚洗衣服。 叶茹表情惶恐，看着迟宁，“不行，不可以的，明放他吃不了这样的苦，他哪里能受得了。” 迟宁含泪看着被吓到的叶茹，眼底却覆着一层冷漠，“是啊，二哥怎么能吃得了那样的苦。” 但他吃得了。 岛上那三天，他就是一个人过来的，甚至才十一二岁，自理能力和现在没办法比。 他都吃得了，为什么迟明放吃不了呢？ 得试过才知道。 “闫家帮不上忙吗？我以为未来三姐夫很厉害，可以——” “闫家退婚了，你不要再提了，都是你个晦气的废物，要不是你，家里怎么会出事？” 啧，原来是被退婚了。 那恭喜闫家，脱离苦海，免得被迟家连累，到时候还倒霉。 迟宁松了手，坐在沙发上，“这样吗？我都不知道，那三姐不去挽回吗？或许闫泽看在以往感情的份上，可以帮一下二哥，不然二哥就要进去吃苦受累了。” “宁宁，你去求求上将，上将一定可以保你二哥出来，我可以赔钱给那些人，多少钱都可以，保证他们家里衣食无忧，工作顺利，而且还可以进名校。” 叶茹感觉到迟宁不对劲，连忙伸手拉着他，“上将一定可以的。” 迟宁皱了下眉，疑惑道：“我只是个低等级Omega，我做不到，妈妈和三姐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真是愚蠢啊，怎么事到如今还觉得，他会去救迟明放？ 当然是越快关进去越好。 唉，幸好迟家的基因在他身上凸显不多，否则他会很嫌弃的。 第47章 客厅陷入沉默, 迟宁坐在那里，眼圈微红，却看不到一点伤心难过, 冷漠地看着面前两人。 叶茹沉浸在迟明放即将在狱中度过的伤心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迟宁的变化。 反倒是迟云看出一些端倪，盯着迟宁半晌，突然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迟宁你——” 太陌生了。 眼前的迟宁仿佛是另一个人, 完全看不出一丁半点的过往影子。 那个在他们面前永远怯懦、胆小的迟宁, 居然这么冷漠，完全看不到害怕和畏惧。 这怎么可能？ 迟宁早已经被驯化，是他们迟家悉心驯化出来的「宠物」。 难道驯化后的宠物也会有反抗的一天？ “怎么了？难道是我的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吗？”迟宁看向迟云，“如果不对，那可以纠正, 我不介意。” 迟云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如果没有想说的话, 那我先回房间换衣服，今天看书有点累。” 迟宁站起来，没有给迟云和叶茹反应的时间, 径直往楼上走。 才走到楼梯口, 就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像是有人踉跄着扑过来。 下意识想要往旁边躲开, 才躲开转身, 就看到扑过来的叶茹被一只手拦住，直接掀在地上。 尽管地毯厚实, 却架不住来人的力道, 这一下, 叶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楚绍琛脸色阴沉，看了眼迟宁，见迟宁望着自己，没有分心给叶茹，心里的震怒被抚平不少。 还好迟宁没有糊涂到为迟家人求情。 “我不喜欢跟Omega动手，但这里是楚家，迟宁是我的Omega，这里的主人，还请两人注意言行。” 楚绍琛睥睨着地上的母女，眼神冷漠，没半点感情，连说话的口吻都如同裹着冰，“有必要的话，我会让保卫请你们离开。” 叶茹瞳孔地震，看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迟宁，不敢相信迟宁竟然坐视不理。 “迟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迟宁没有回答，脸上露出疑惑。 他不太清楚是什么时候给了叶茹错觉，他会是被迟家完全驯化的Omega，难道平时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他很讨厌迟家，极其厌恶迟家的人。 如果可以，他会选择把迟家全部都送进监狱，在里面度过余生。 “妈，迟宁他一直在骗我们！他根本没有——” 迟云话说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惊恐看着迟宁，完全不敢去看楚绍琛。 不能说，说了整个迟家都要完蛋。 “骗你们什么了？妈妈，三姐，我只是告诉你们，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上将不会听我的话，我只是一个没有信息素的Omega，成不了大事。” 迟宁语气不紧不慢，还透着乖巧，“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去问问爷爷或者爸爸，他们还有没有其余办法。” “迟宁你……你竟然对家人见死不救，他可是你的二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他对你不算好，但你们——” 叶茹被扶起来，平时优雅美艳的贵妇人，此刻看上去狼狈不堪，“你怎么可以完全不管！” “妈妈，二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那天回家才听说的，那些Omega也很无辜，二哥如果没有参与，很快就会回家的。” “你——” “那参与了，只能是二哥一时糊涂，但我并不能让时光倒流，去劝说二哥，现在还是——” 迟宁站在楚绍琛旁边，“多给二哥准备一点生活用品，多打点一下里面的人，至少住得舒服一点。” 脑海里莫名浮现那些Alpha羞辱Omega时的话，他们眼里，仿佛只有Alpha的存在是合理的。 一帮自诩豪门的公子哥，在学校里肆意欺负家世普通的学生，肆意玩弄别人。 那迟明放和那群人尝一尝其中滋味，再正常不过。 “不然哪天你们去探监，听到二哥说他有了身孕，怎么办？” “知道父亲是谁会还好，万一不知道呢？那岂不是——” “迟宁——” 叶茹惊声尖叫起来，几乎癫狂，“你在胡说什么！” “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开个玩笑，你怕什么？”迟宁站在那里，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种事，二哥应该深有体会，不会很难接受的，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就过去了，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开个玩笑…… 啧，真是很好用的话，轻轻一揭，什么都可以过去。 迟宁不想理会叶茹和迟云，抬眼看楚绍琛，“你吃东西了吗？怎么回来比平时早。” 楚绍琛并未走神，也没有被迟宁突然放大的情绪吓到，反而在想，也许迟家想要达到的精神控制，被迟宁利用了。 今天白忱给他的那份报告，看来有必要让迟宁知道。 “吃了点，中途知道有外人来家里，临时赶过来。” “那我陪你再去吃点，我有点饿了。” 迟宁倒不是哄楚绍琛高兴，是真的有点饿。 不知道是不是腺体正在发育，所以需要大量的养分，他这段时间饿得比平时快。 叶茹和迟云怔怔看着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迟宁竟然会这么做，把她们当成透明人。 “迟宁，你是迟家人，要不是迟家，你能有现在的日子吗？” 迟云生气问道：“你这样做，就是忘恩负义！” “啊？” 迟宁回头，一脸茫然，“我没有赶你们走啊，你们要是想留下来做客也不是不行，而且只是二哥进去了，又不是迟家全都进去了，三姐，你不要多想。” 迟宁每一句话都是迟家曾经对他说过的，就像是故意一样，往叶茹和迟云心窝扎刀。 “你——” 迟云话还没说完，叶茹忽然疯了一样扑过来。 楚绍琛抬手挡住，没用多少力气就把人掀开，要不是迟云扶着，估计会摔在地上。 仿佛闹剧似的场面，令家里其余人纷纷摇头。 真是太不像话了，还以为迟家真像是外界传言那样，没想到竟然是这副嘴脸。 为了一个犯罪分子，跑到另一个儿子家里来大闹，有什么脸啊？ 家里有这种人，还不赶紧撇清关系，严正声明，最好是能够指责这样的行为，主动认错。 楚绍琛皱起眉，手搭在迟宁肩上，上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确定迟宁没事后，才扫了眼抱在一起的母女。 冷声道：“沃斯，送客。” 旁边紧张的沃斯听到，立即上前，对这两位女士生出不好的印象。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既然是迟宁的家人，那应该礼貌客气对待，但现在看，完全是好心喂驴。 “两位，请你们现在离开这里。” 沃斯冷着脸，瘦削又精明的脸上露出不悦，与平时好好先生的样子大相径庭，有些唬人。 楚绍琛下的逐客令，叶茹和迟云再生气都不敢真的和楚绍琛闹起来，恶狠狠看向迟宁，转身离开。 迟宁刚才差点被推倒，还好被楚绍琛拦住，现在被他拉着到餐桌旁坐下。 听到门口的动静，迟宁像是才回神，抬眼看向楚绍琛，“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凶了？” 可是叶茹和迟云实在太过分了，竟然为了迟明放不管不顾闹上门来。 所以气上头，说了很多话。 楚绍琛看到他手背蹭伤的位置，让人拿了医药箱过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握着他的手给他处理。 “你……生气了吗？” 迟宁不知道楚绍琛有没有生气，但他知道，就算是生气也不会真的凶自己。 “我好像有点冲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不过你别太担心，你之前不是说我因为腺体发育不完全，所以是幼年体的Omega，那可能也是受到这个影响，我脾气有点糟糕……” 好像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了。 迟宁懊恼地撇嘴，觉得楚绍琛不说话的样子，别扭死了。 “你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是生气还是在想什么。”迟宁闷闷道：“你什么时候成闷葫芦了。” 楚绍琛抬眼看他，眼里闪过笑意，“刚才骂完，心里舒服了吗？” “太爽了，简直就是——” 迟宁下意识回答，结果一抬头对上楚绍琛含笑的眼神，舌头打结，把话咽了回去，“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原来把对他们的不满说出来是这样的感觉，不过我还是冲动了，应该更客气一点，毕竟那是迟家人，话说得委婉些。” “怎么个委婉？” “比如不该直接说迟明放会怀孕，Alpha受孕的几率微乎其微，哪怕真有可能，但……” 迟宁颇为遗憾地叹了声，“看上去她们大受打击，难以接受现实。” “你心里舒服就好。”楚绍琛倒不觉得生气，何况这件事也和迟宁毫无关系。 叶茹和迟云自己找上门来大闹，话里话外都是迟宁应该为了迟明放的事负责。 她们搞错了一点，就算迟宁是迟家的人，那也无需为了迟明放的个人行为承担任何责任。 更何况迟宁不是迟家的人。 今天的信息素检测报告里，不仅有迟宁的信息素检测结果，白忱还做了一份基因坚定。 迟宁不是迟锋和叶茹所生，和迟家毫无关系。 这倒是容易理解，毕竟迟家生不出迟宁这样的人。 闻言迟宁忍不住笑起来，知道楚绍琛是在哄自己高兴，手背那点擦伤碰到消毒酒精，变得凉凉的。 “对了，今天我去找小西的时候，听糖糖说，和骆沅哥约会的人姓周，不过是个Beta，我——” 楚绍琛抬眼看他，“你是想问秘书处的周然？” 迟宁点头，又觉得自己太八卦了点，“我不认识太多人，但那个周秘书看上去人模人样，以客观的眼光看，是青年才俊。” “再青年才俊，你也已婚了。”楚绍琛给他处理好伤口，擦干净手，听完这句话捏了下他的脸，“和你无关。” 迟宁脸颊被捏了几下，趁他松手连忙揉了揉。 “不是，我是担心骆沅哥遇人不淑，朋友互相关心是应该的，就像是你也会关心白医生的——” “不会。” 楚绍琛打断他的话。 迟宁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刚才是不是应该录下来，然后把这段话发给白忱。 楚绍琛看他眼珠转来转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遇人不淑是他眼光有问题，在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损失前，我会直接把那个人解决掉。” 迟宁：“……” 这个解决，是他想的那种解决吗？ “周然是Beta。” “Beta怎么了？我刚才是说——” 等等，Beta？！ 那不就是—— 很有可能和骆沅在一起那个Beta就是周然？！ 周然是好人吧，虽然上次来家里例行询问，但应该是好人吧。 “他是联邦会员会会长的人。”楚绍琛点到为止的提醒，“家世还算不错，人有点一板一眼。” 听楚绍琛这么说，迟宁放下心，虽然感到很诧异。 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 他们都吃了晚饭，因此厨房准备的东西比较简单，分量也少，迟宁喝了一杯鲜榨的橙汁，咬到果肉时，酸得眼睛都眯起来。 “今天我打电话问白医生检测报告，他说还没出来，是舰队那边太忙了吗？” 迟宁连忙塞了口米饭，好奇问：“难道是要打仗了？” 楚绍琛眼神微怔，不过很快恢复，“是在做战前准备，为了防止有星际流寇突然偷袭。” “那你是不是也会很忙？” “过段时间会。” 看着迟宁，楚绍琛心里在想要不要把事情告诉迟宁，这样一来，迟家那边对迟宁最后一点的亲情绑架理由都不成立。 只是他想确保迟宁不会在这件事上受到一点影响。 “那你要小心啊，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你也要答应我平安为重。”迟宁盯着他，“我会担心你，但肯定不会干涉你。” 说完见楚绍琛盯着自己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 “你说迟明放这次会被判多久？该不会最后一起终身□□了吧？” 看穿他心思，楚绍琛问：“这样不好吗？” “挺好啊，他那样的人就应该终身□□，不过罪名坐实了这样判才能服众。” “他在骆沅的事情里的确是属于边缘人物，但这不代表其余联系案件里，他是无辜的。” 迟宁想想也是，迟明放一点都不无辜。 或许是眼前迟宁在他眼前仍旧太脆弱，所以直到他们回房间，楚绍琛也没有把检测报告的事情告诉他。 睡前迟宁习惯地玩会小游戏，不时抬眼看向那边的楚绍琛，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对楚绍琛的依赖逐渐加深。 玩到十一点，迟宁困得眨了眨眼睛，对自己日渐退化的熬夜功能表示无力挽回，正打算躺进被子里，刚放下的手环亮起来。 是有人发起了通话请求。 大半夜的，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难道是迟家的人还不死心吗？ 瞥一眼对自己作息时间十分了解，准时从书房出来的楚绍琛，迟宁一边拿起手环一边嘟囔，“好像又是迟家的——” “噫，不是，是小西的视频邀请。” 迟宁连忙接受，屏幕刚一展开，唐西抱着哭得泣不成声的糖糖，一脸着急。 “宁宁，怎么办？都这个时间了骆沅哥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平时早该回来了，除非是晚上值班，不然他不会这个时间都没来，而且我也联系不上他。” 唐西噼里啪啦，勉强说清楚了事情，“我联系他好几次，都联系不上，你说他——” 碍着糖糖在旁边，唐西生怕说的话吓到她，没继续说。 迟宁愣了一秒，飞快从床上爬起来，手环戴回去，“你别着急，我们马上过来，你是多少联系骆沅哥联系不上的？” “差不多十点，我九点就关门了，但平时关门没多久他就回来，我见他没来，就试着联系，发现——” 唐西懊恼，“我应该早点联系他的。” 迟宁皱眉，十点左右，那现在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小西你别急，你先关好门，保证你和糖糖的安全，我们马上过去。” 骆沅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更不可能被爱情冲昏头脑，不接电话不理人，联系不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人带走了。 楚绍琛已经换好了衣服，并且把他的衣服拿过来，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帮着换好了裤子。 等迟宁挂断通话，撑着衣服，迟宁没多花时间就穿好。 “楚绍琛，我——” “别担心，我联系了乔司，他已经让附近的人去找。” 楚绍琛听到他难得喊了自己的名字，伸手揉揉他的头，“不会有事的，失联一个小时，如果和他在一起的真是周然，那周然应该也在找了。” 闻言迟宁点点头，心莫名地慌了起来。 迟明放的事情里，骆沅一直没有露过面，连他们见面都是通过唐西，可以说是唐西的朋友，怎么会—— 到底是谁带走了骆沅，打算做什么。 他们俩匆匆下楼，还没睡的沃斯见状惊讶问：“上将，宁少爷，你们这么晚要出门吗？” “嗯。”楚绍琛牵着迟宁没放手，怕他太着急乱了方寸，“我们不在的时候，迟家有人来都不见。” “是，我明白了。”沃斯知道今天把人放进来，造成一场闹剧自己有责任，心里不免内疚。 匆匆上了车，迟宁看着外面的黑夜，心还是很慌。 骆沅眼看着就要步入正轨的生活，不可以就这么被打破，尤其不可以被迟家打破。 “周然，你有周然的联系方式吗？可不可以联系到他？”迟宁突然问：“如果是他的话，那他应该最了解事情的经过。” 如果是迟家下的手，那么应该是为了封口，免得他再透露出对迟明放不利的消息。 那些Omega里还活着的就是骆沅和在疗养院里那位。 疗养院没有人可以靠近，骆沅自然成为目标。 “我正在联系，你先问唐西那边是什么情况，和他们保持联系。”楚绍琛冷静地开口，“周然是秘书长，不是一般人，如果真的失踪，涉及到被人掳走，那他是可以立即向上申请，临时调动附近的警力。” “好，我问问小西。” 迟宁知道自己不能慌，尤其是这个时候。 一边跟唐西保持联络，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和迟家相处时的异常。 迟锋几乎不怎么见他，迟老爷子除了那天想用他来要挟楚绍琛也没有反常，剩下的—— 等等，忽视了一个人。 “迟明野，一定是他。”迟宁忽然道：“他虽然是负责家里医学研究所的，但那天跟着迟锋一起去的人是他，我们去老爷子那里的事他肯定也知道，他一定是找人跟踪我了。” 迟明野，迟家父子里最擅长伪装的人。 楚绍琛正准备开口，迟迟没反应的周然那边有了回应。 “周秘书？” “上将深夜来电，请问是有什么事，如果没有——” 尽管周然控制着语气，但楚绍琛还是轻易察觉他的不对劲。 看来迟宁猜想真没错，和骆沅有来往的人是周然。 “你在找的人我们也在找，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上将——” “周秘书是我，糖糖和小西在书店里，你肯定听骆沅哥提起过，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周然听到迟宁的声音，心里的顾虑打消，“九点半，我们看完电影出来，他有东西落在影厅，是糖糖的，我回去拿，回来他就不见了。” “地点发给我，然后你继续在周围找，我们有线索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 一个半小时，时间太久了。 楚绍琛挂断通话，立即联系了白忱，“白忱，联系沈澈，让他现在立即拖住迟明野，打听出骆沅的位置，然后把地址发给我。” “什么东西，我今晚值班，你大半夜——” 白忱习惯地抱怨，忽然意识到什么，“沈澈？” “人命关天，白医生你快给沈医生打电话，拜托了！” 迟宁着急喊道：“一定要拖住迟明野，他才知道骆沅哥。” 闻言白忱听出不对劲，没有再多问，“我马上联系他，有消息立即告诉你们。” “好。”楚绍琛牵住迟宁的手，挂断通话后，盯着他看。 “不要哭。” 迟宁恍然，眼圈红红的，鼻尖一酸，忍着泪意点头，“不会有事的，骆沅哥那么聪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迟明野那里有人跟着，如果是他去见骆沅，我们会得到消息。” 迟明野这个人，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不简单。 迟家上下，看似还是迟锋把握大部分的权利，实际上迟明野已经有了自己培养的人。 医学研究所更是他一手掌控，恐怕连迟锋都要小心，会被这个儿子架空，退出迟家往上爬的赛道。 “好。” 迟宁转头抵在他肩上，闷声道：“不会有事的。” 第48章 赶到书店, 糖糖哭累了，正缩在小沙发上睡着。 唐西看到信息，立即从隔间出来开门, 又要放轻动静，生怕吵醒糖糖。门一开，看到迟宁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自责和懊恼让唐西没办法不难过，他要是早一点联系骆沅, 早点发现不对劲, 迟宁和楚绍琛就能早点帮忙。 那样说不定这会已经找到骆沅了。 “宁宁, 我——” “这不怪你，骆沅哥是个成年人，就算再特殊，我们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你不要自责。” 迟宁都没听他说完, 就知道他在难过什么。 “可是我都没有发现不对劲。” 唐西自责得不行, “要是我早点发现的话, 骆沅哥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消息。” “不会有事的，大家都在找他，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迟宁重复说着,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唐西, 还是在给自己宽心。 骆沅如果再出事, 哪怕没有性命危险, 恐怕也会成为他的阴影, 尤其是腺体。 腺体再生功能其实很强，只要还残存三分之一, 都可以慢慢地长出来, 能被破坏到直接摘除, 他没有办法想象是什么样。 即使能想象，也没有办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宁宁，你说骆沅哥到底被什么人带走了，为什么要带走他？他没有腺体，甚至连寻常依靠信息素搜寻线索都不可能。” 如果腺体正常，那去过的地方，短时间内空气里都有可能残存信息素，可以依靠这个进行线索排查。 迟宁心里一凉，看向旁边的楚绍琛，浑身发冷，控制不了的悲伤情绪漫上来。 楚绍琛对上他眼神，走到他身边，伸手轻抚着他的后颈，无声地安抚他情绪。 迟宁的信息素检测结果并不稳定，这是腺体突发发育过快导致的，但—— 迟宁目前检测到的信息素，最高可以到A级，也就是说，未来至少会是A级Omega。 三个人沉默待在书店里，突然隔间传来糖糖的哭声，小女孩声音不大，连哭都是憋着，听着又可怜又心疼。 唐西第一时间站起来，结果人晃了下差点栽到，迟宁让他坐着，自己走到隔间。 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被吓醒，糖糖坐在床上，毯子堆在一边，哭得眼泪直掉，圆润的手抬着怎么都擦不干眼泪。 “小哥哥……” “爸爸不见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不会不要我的，肯定是出事了对不对？” 迟宁深吸一口气，心都要揪起来。 走过去连毯子一起把糖糖抱起来，“他怎么会丢下你，是在外面碰上一点事，所以会晚点回来。” “可是为什么不接电话，小西哥哥打了好多。” “大概是没有信号，你知道的，这里的光脑信号不太稳定，时常会断，平时看电视不也有吗？” 糖糖眼泪还在往下掉，听完之后也没有变好。 她还小，但一向聪明，迟宁蹩脚的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怎么会骗得到别人。 可她还是点点头，扑在迟宁怀里小声说：“那我在这里等爸爸回来，他见到我就会很开心了。” 迟宁鼻尖发酸，「嗯」了一声，抱着她走出隔间。 唐西擦了下脸，看上去没那么糟糕，但眼睛也是红的，一眼看出才哭过。 “楚叔叔……” 糖糖看到楚绍琛，又没忍住要哭，却一改平时的称呼，正经地喊他，“楚叔叔，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楚绍琛不擅长和孩子相处，更别说是善意的谎言。 但看着迟宁往来的眼神，还有糖糖眼里的信任，他蹲下来，牵着小女孩的手，“很快，我向你保证。” “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叔叔，那我相信你，爸爸舍不得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小女孩长得很漂亮，除了头发有点黄外，养得不比那些生在贵族家庭的小孩差。 哭得梨花带雨，还懂事忍着，很难不让人心疼。 迟宁轻轻摇着腿，想要把她哄睡着，发现完全没用，靠在他怀里的糖糖一点困意都没有，直勾勾盯着门口。 楚绍琛光脑不停有消息进来，除了偶尔响起的脚步声，书店里第一次这么安静。 半夜十二点多，距离骆沅失去联系过去三个小时。 楚绍琛看着发过来的消息，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迟宁，“人找到了，是周然那边。” “我们现在过去。” 迟宁抱着糖糖一下站起来，“小西，你留下来守着店，早点休息，有事我给你发消息。” 怀里的糖糖揉了揉眼睛，小声问：“是要去见爸爸吗？” 迟宁点头，还来不及说话，就发现楚绍琛表情不对劲，整个人僵在原地，周身宛若浇了一盆凉水下来。 呼吸停滞，连带着大脑出现晕眩。 “迟宁！”楚绍琛一把握住他小臂，顺手把糖糖接了过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情况有点复杂，我们先过去。” 情况复杂？ 难道迟明野那个王八蛋又做了什么？ 三个小时，这个时间什么都可以做了。 他就知道迟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窝出来的，怎么可能还歹竹出好笋。 糖糖趴在楚绍琛肩上，不太听得懂他们的意思，但知道可以见到爸爸，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去见爸爸，终于能见到爸爸了。” 唐西也想跟着去，但店里不能没人，加上他心惊肉跳一晚上，怕去了又添麻烦，送他们三个到门口。 “那你们到了给我发个消息，不然我都不敢睡。” “嗯，你快进去，记得关好门。”迟宁挥挥手，坐进车里关上门，看着唐西进去，才让楚绍琛启动车。 上车没一会儿，糖糖就靠着睡着了。 迟宁看向楚绍琛，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骆沅哥他——” “情况不太好，白忱在给他做检查，好在是没有皮外伤，排除了受到二次侵害。” 楚绍琛压着声音，“但白忱说，可能是精神创伤。” “精神创伤，是指——” 迟宁说着噤声，愣了下，不知道想起什么，垂下眼，“创伤性应激后遗症，类似这个吗？” “嗯，可以理解为阴影，类似的场景或者是再现，会高度刺激到他。” 楚绍琛点头，“不过人还在昏迷，周然在旁边守着。” 迟明野这个混蛋，竟然还敢用这种手段。 还真是法外狂徒，一点不把帝星法律放在眼里，什么都敢做。 大晚上，再繁华的市区都会陷入沉寂。 舰队基地离市中心较远，离得越近车速也快，等赶到基地也才花了二十多分钟。 迟宁抱起糖糖就下车，楚绍琛看着迟宁着急的样子，也顾不上车的位置，交给等在这边的乔司，立即追上去。 亦步亦趋在后面护着，生怕一大一小摔地上。 基地医院的办公楼是单独的区域，进门处有门卫登记，好在有楚绍琛跟着，直接刷卡进去，连登记都省了。 坐电梯到了三楼的住院部，追上来的乔司带着他们去病房。 “小哥哥，你慢点跑，不要摔了。”糖糖知道马上可以见到爸爸，心情一下好了不少，也没那么着急，“摔了很疼的。” 迟宁一手抱着她腿，另一手护着她脖子，听到这句话，心里柔软一片，“不会摔的，摔了也有楚叔叔接着我们，我们先去见你爸爸。” “爸爸不会跑的，他肯定会等我去见他，你别着急呀，要小心。”糖糖摸着迟宁的脸，“你冷不冷呀？我给你捂捂。” 闻言迟宁抿着唇，眼眶发热，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看上去快哭出来。 楚绍琛伸手在后面揽着他，“小心脚边，别摔了。” 迟宁点点头，看着前面的乔司停下，敲开了病房的门，不敢耽误，跟着走到门口。 里面开门的人是白忱，看到他们来了，先是一愣，然后眼神落在了迟宁怀里的糖糖身上。 这一眼，除了小孩没看懂，另外三个人都有点不明白。 迟宁往房间里看一眼，白炽灯显得房间很苍白，可以看到床边守着的人。 “白医生……” 迟宁心里不想的预感又冒了出来，碍着有糖糖在不好明问，只是满眼紧张。 楚绍琛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按了下，先一步走进房间。 “病房环境特殊，你们先等等。” 尽管不是特殊病房，但只能这个借口能骗到糖糖。 朝白忱使了个眼色，白忱立即反应过来，“迟宁，你和小朋友先等等。” “好。”迟宁点了下头，退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抱着糖糖坐在长椅上，乔司守在旁边。 “现在是什么情况？人还没醒？” “醒了，但精神力很不稳定，而且出现了很严重的创伤性后遗症。” 白忱看着楚绍琛，往外瞥了眼，“这个孩子是他的对不对？大致情况我猜到了，他的腺体也不完整，所以导致损失了一部分的自我修复功能，精神力很脆弱。” “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楚绍琛皱眉，见白忱眼神，突然想到什么，“你的意思是，他看到孩子后很有可能会想起当初的经历？” “是，我不清楚迟明野对他做了什么，但人的确是沈澈那边给的线索，周然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一个房间里，被绑在椅子上，没有外伤，手脚勒痕都是轻伤。” 白忱叹了声，“沈澈竟然是友军？完全想不到，我还以为他真叛变了，跟迟家那些不入眼的人混在一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过——” 楚绍琛往外看了眼，迟宁正在哄糖糖，语气很温柔，“孩子怎么办？她这个年纪，对大人很依赖。” 太小了。 楚绍琛是顶级Alpha，拥有三岁之前的记忆不假，但那实在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印象里好歹还有楚妍跟他相依为命，楚妍很照顾他，所以他完全不需要父母的陪伴。 但糖糖不一样，年纪很小，才开始的人生里所有的记忆都和骆沅有关。 “不过这是我基于他目前症状的初步判断，具体会不会出现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我并不能百分百确定。” 白忱看楚绍琛和迟宁对这个小孩的上心，不免唏嘘。 迟明放的事情闹得整个帝星都知道，其余几个被指认的纨绔子弟也相继闹开。 事情一出来，就成了帝星大众的吃瓜对象。 “你知道的，迟宁和迟家——” “他不是因为迟家才对他们好，你应该知道他的性格。” 对朋友就是会百分百的信任，无条件地对他们好，因为他得到了双向的感情付出。 再者骆沅作为受害者，受到优待无可厚非。 “那倒是，那现在把小孩带进来，但作为医生我要提醒你，一旦病人出现任何应激反应，你要立刻把小孩带走，否则他的精神力会受到极大的伤害，没办法再回复。” “我知道。” 楚绍琛示意白忱先进房间，自己转身走出玄关，才刚走到门外，迟宁就抬起头看他。 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人，现在就把别人的小孩护着这么好。 他不免想到未来他和迟宁如果有了孩子，那迟宁会是一个很受孩子喜欢的爸爸。 迟宁有些犹豫地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楚绍琛点头，同时伸出手，“我来抱吧，你抱了一路，手不酸吗？” 糖糖像是听懂了一样，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好了很多，“好啊，楚叔叔抱我！” 见状迟宁也没坚持，就让楚绍琛抱着糖糖。 病房里有暖气，比起外面的温度，暖和很多，迟宁走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骆沅时，一路紧张的心，还有不安都逐渐消失。 人还活着就好，没有外伤就说明没有受到过虐待，至少可以说明没有再经历过以前的事。 周然听到他们进来，抬头看过来，没松开握着骆沅的手，“上将。” “嗯。”楚绍琛应声，和白忱对视了眼，等着骆沅反应。 迟宁站在旁边，走上前放轻声音，“骆沅哥，你现在感觉好一点吗？” 哪怕不是医生，看到现在的骆沅也会察觉到不对劲，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像是一棵即将枯萎的树。 创伤性后遗症，是这个原因吗？ 那要怎么治疗？ “爸爸！太好了，我终于看到你了，我就知道楚叔叔和小哥哥不会骗人的，你没有不要我！” 糖糖甜甜地喊了一声，张开胳膊就要往病床上去，被抱住还有些不满，“楚叔叔，我要去陪爸爸，你放开我好不好？” “糖糖，爸爸不舒服，不能打扰到他。” “可是周叔叔都牵着爸爸的手，我也要，以前爸爸生病都要我哄的，你们都不懂，我最了解爸爸了。” 周然呼吸一促，脸上表情跟着有了变化，整个人看上去很痛苦。 “爸爸？” “爸爸为什么不理我……” 迟宁拍着他背的动作一顿，慌张抬头去看楚绍琛，对上楚绍琛意味深长的眼神，瞳孔瞪大。 不等他反应过来，床上一直安静坐着的骆沅忽然皱起眉，看了眼张开手要他抱的糖糖，眼神变得尖锐。 “走开！带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快点带她走，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快滚！” 声音尖锐刺耳，双手捂着耳朵，拼命挣扎起来，手背上的留置针直接被扯开。 白忱立即上前按住他，“楚绍琛，把小孩抱出去。” 周然被突然挣脱，愣了愣慌张回神，连忙拉住他的胳膊，防止他伤害自己。 “上将，先把糖糖带出去，等他稳定了再说。” “我不想看到她！走，你们都走，全部都走！” 骆沅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叫，眼睛发红，却又没有在哭，眼神变得空洞，只有不见底的恐惧。 床边迟宁呆呆看着他，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不敢相信平时温柔有趣的骆沅会变成这样。 就像是一座积压已久的火山，突然爆发，所有的情绪瞬间淹没一切。 糖糖被突然的变故吓得眼泪直掉，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抱着楚绍琛的脖子哭得喘不过气。 病房瞬间变得令人窒息，迟宁回过神，想不到其他，拉着楚绍琛往外走。 “我们先出去，等骆沅哥好一点再说，我们……” 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哭起来。 关上病房那瞬间，他看到周然抱住骆沅，神情变得比刚进来时还痛苦，旁边白忱重新给骆沅扎好留置针。 一切都乱糟糟的。 这个时间走廊没有人，只有少数几间病房还亮着灯，显得格外安静，稍微有一点动静都很明显。 迟宁坐在长椅上，不知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无措地看着糖糖，对上楚绍琛眼神时，眼里都是无助。 他从小在迟家长大，哪怕看了很多被不允许看的书，却仍然是自小被养在家里的小少爷。 再机灵也没办法应对这件事，更不想到办法。 “糖糖，不哭了好不好？你跟楚叔叔和我一块回家休息，等过两天我们再一起来看你爸爸，他只是心情不好。” 安慰的话太苍白，连他自己不愿意相信。 “爸爸不要我了，小哥哥，爸爸真的不要我了……”糖糖抬起头，哭得脸都红了，“爸爸他怎么了？他是喜欢的，他不会不喜欢我，是不是生病了？” “对，生病了，怕你担心所以才会赶你走，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因为他很爱你，所以怕伤害你，才会那样。” 迟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断地重复着，生怕糖糖不相信，“所以现在我们先回家好好休息，等他病好一点我们再来，这里的医生是我们的朋友，可以相信他。” “真的吗？” “我不骗你，你爸爸生病了，所以需要好好休息，而且要有医生在。” 糖糖抬起手擦眼泪，难过得嘴角都撇着，“那周叔叔为什么可以陪着爸爸？” “周叔叔是大人，可以帮忙，等糖糖长大一点，也可以陪着。”迟宁见好不容易哄好了，对楚绍琛使了个眼色。 楚绍琛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他一个人编不下去了。 见状楚绍琛抱着人站起来，又伸手去牵迟宁，“生病的人在医院里有医生照顾，还有周然陪着，不会有事，我们再不回去睡觉，也会跟着生病。” 一听到生病，小孩子立即紧张起来，“我不要生病，生病了会给爸爸添麻烦的。” “那我们现在回去？” “去哪里？” 迟宁回答，“去我那里，有沃斯爷爷，还有秋千和花，家里有小狗，这段时间爸爸照顾不了你，你跟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来看爸爸？” “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你醒来了，我就告诉你。” 哄着孩子上了车，没有哭，迟宁在回家的路上终于想起来给唐西发条消息。 发完之后，整个人疲惫到不行，到家时眼睛都要睁不开，比糖糖看着还困。 沃斯守了大晚上，看到他们回来，还带着糖糖，虽然没问什么，但也大概猜到是骆沅那边有事。 “小哥哥，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吗？明天我会努力学着一个人睡的，但今天——” 一进门，糖糖就拉着迟宁衣服不肯放手。 旁边楚绍琛愣了愣，看向迟宁。 一大一小都盯着他，迟宁又困又累，完全没办法思考，弯腰抱起糖糖，径直往房间走。 “嗯，你跟我们睡，明天要学会一个人睡觉，可以吗？” “好，我尽量。”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糖糖乖乖回答。 “好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我们去睡觉，困不困？” “那我们去睡觉吧，小哥哥，明天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讲了故事我再自己睡觉。” 楚绍琛站在楼梯口，挑了下眉盯着往楼上走的迟宁和糖糖，又气又好笑，无奈摇了下头。 他倒是没想到，接个小的回来，反倒是失去了和迟宁一块睡觉的选择权。 沃斯走过来，不免有点担心道：“上将，需要给糖糖重新收拾一间房出来吗？家里没有有经验的，要不要临时请一个过来？” “嗯，事情你安排，她估计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年纪还小，迟宁过一阵要开学，不可能都陪着她，经验丰富、背景干净的，调查清楚再请来。” 闻言沃斯点头答道：“上将放心，选人时会注意的。” “饮食上也注意，安全问题也是。” “是。” 楚绍琛暂时没想到其余的事，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 “时间不早，去休息吧，明天我一早会去基地，让他们多睡会儿。” 交代完事情，楚绍琛上楼回房间。 推门动作放轻，连顶灯都没开，进去就看到迟宁和糖糖随便收拾了下，倒在被子上。 上前把两人抱起来，塞到被子里，楚绍琛低头亲了下迟宁的额头，简单洗漱后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第49章 凌晨三点才睡着, 迟宁睡到快十二点才醒。 睡意朦胧时，习惯地翻身伸手去抱人，结果手臂才搭上去, 明显不对的触感惊得他猛地睁开眼。 床上是什么东西！ 怎么感觉软软的，还热乎乎的。 迟宁整个人都激灵了下，连忙掀开被子爬起来，呆愣盯着裹在被子里的糖糖。 辫子早就松散开, 乱糟糟的。 红润的脸蛋睡出枕头印, 还有疑似口水的痕迹。 大脑懵了几秒, 才逐渐想起昨天的事。 揉了揉头发，伸手拿起手环，戴上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直接睡到了中午。 给糖糖拉好被子, 迟宁慢吞吞下床, 拿了衣服去浴室, 洗澡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出来的时候头发都还没吹，那毛巾擦着水，生怕糖糖醒来没人在会害怕。 “糖糖, 该醒了, 你不饿吗？” 伸手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 动作小心翼翼, 只觉得糖糖这么躺在被子里, 显得格外小。 好神奇，明明醒着的时候不觉得, 反而因为过于聪明, 总觉得糖糖已经是个能独立思考的小孩。 可现在裹在被子里, 小小的一团，真的好小。 迟宁看着面前的小被子，不由失笑，真不知道楚绍琛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被子，看起来更像空调毯。 这样也好，虽然是小孩，但也是小女孩，性别意识要有。 “小哥哥，我眼睛好像被黏住了，睁不开。” 糖糖坐起来，仰着头，眼睛动了动没睁开，“是不是晚上有妖怪啊，把我的眼睛缝起来了。” 迟宁没忍住笑倒在床上，连人带被子抱起来，“那倒不是，谁敢把你的眼睛缝起来？是你太困了在赖床。” “可是眼睛肿了。”糖糖艰难睁开眼，“哭太多眼睛会肿，你的眼睛也肿啦。” 昨天哭了不少，迟宁醒来的时候眼睛就涩涩的，这一提醒，更觉得眼睛更干涩了。 迟宁把糖糖抱起来，“那我带你去换衣服，自己可以穿吗？” “可以的，我可聪明了，能自己穿衣服和刷牙洗脸。”糖糖骄傲地看着他，“小哥哥，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比我厉害多了，我两岁的时候还要人帮忙。”迟宁抱着人到浴室，给她找了张小凳子，伸手把看起来就像小孩用的东西拿过来，挤好了牙膏才反应过来，浴室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能进主卧浴室的，还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那就只有楚绍琛。 想不到楚绍琛看起来一点都不喜欢小孩，也不爱跟小孩接触，竟然也能想到准备这些东西。 “哇，这个牙膏是草莓味的。” 糖糖吃了一嘴牙膏，甜甜一笑，“小哥哥，已经过了好久，今天可以去看爸爸吗？” 迟宁表情愣了愣，“今天还不可以，不过我可以打电话给周叔叔，你可以问问爸爸的病情。” “好呀，周叔叔可以给我开视频，那我就可以看到爸爸了。”糖糖知道可以打电话联系，情绪稳定不少，也没有觉得奇怪。 迟宁松了口气，好在是哄过去了，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一大一小在浴室里洗漱收拾干净，才一起出门。 沃斯正在和新请来阿姨交代事情，有哪些需要注意，家里哪些地方可以进出。 听到有人下楼的动静，抬头看去，“宁少爷你们醒了？” “沃斯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醒得有点晚。”迟宁不太睡懒觉，结果这段时间又暴露，起得越来越晚。 沃斯失笑，“暑假是学生们难得放松的时候，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否则不应该被剥夺假期睡懒觉的权利。” 闻言迟宁觉得沃斯不愧是年过半百，经历了许多的人，看事情如此透彻，这句话可以被所有学生裱起来挂在家里。 “午饭已经准备好，你们要不要先吃东西？今天天还不错，可以到花园里去走走。” 沃斯示意阿姨过来，先认识一个。 请来的保姆年纪不大，看上去不到四十，长相面善，十分有亲和力。 “宁少爷，小姐，我是来照顾小姐起居的，我姓陈。”陈姐向迟宁和糖糖微微躬身，“我家里有两个小孩，都是我自己带大的，经验还算丰富。” 迟宁把糖糖抱到椅子上坐好，把碗放在她面前，又贴心递给她勺子，连围兜都准备好。 听到陈姐介绍，立即看向旁边的沃斯，“是上将交代的吗？” “是，昨晚你们回来后，上将就交代让去找个手脚麻利、做事利落的人来家里照顾糖糖，毕竟糖糖年纪小，宁少爷和上将都没什么经验。” 沃斯照实回答，“试用期是半个月，如果到时候不合适，可以随时再选。” 迟宁点点头，朝陈姐看去，“那就麻烦陈姐了，糖糖年纪小，他爸爸生病在医院，我们不放心所以带回家里来照顾，她很听话，平时洗澡和换衣服这些要麻烦你，还有我们不在家的时候。” “好好好，有什么都可以交代我。” 陈姐点点头，往糖糖旁边靠过去，结果才一靠近，平时乖巧听话的小女孩一下警惕起来，甚至很抗拒。 “小哥哥，我不要别人，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糖糖挪到迟宁身边，扒拉着往他腿上爬，“我不要别人，可不可以？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能去找爸爸了。” 迟宁愣了愣，“为什么？是不习惯别人照顾，还是——” “我不要。”糖糖固执地开口，仰着脸看他，乞求道：“小哥哥，拜托你，我可以照顾自己，要不然我去医院陪爸爸好了，我可以搭小床睡旁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 迟宁为难地看了眼沃斯和陈姐，没办法拒绝糖糖的撒娇，“沃斯，麻烦你让人送陈姐回去，先支给她一笔钱，当作是这趟的赔偿，我会和上将解释的。” 不过为什么糖糖不愿意别人照顾她？ 迟宁不太懂，他小时候也不愿意亲近人，但也没像这样排斥。 “谢谢小哥哥！” “不客气，那你现在要自己吃饭了，不能挑食。” 糖糖笑着爬回自己的椅子，晃着小短腿，“我可听话了，绝对不挑食，爸爸都有教我。” 小机灵鬼，还真是人小鬼大。 —— 迟宁给糖糖拉好被子，轻轻拍了拍，确定她睡熟了才悄悄起来，打算离开房间去做点自己的事。 陪小孩玩真费体力，要不是他年轻，这会也要跟着睡。 虚掩上门，迟宁退出房间，走到书房里给楚绍琛发了条信息。 刚发过去没多久，楚绍琛就发起了通话。 迟宁才摊开一本书，连忙把书收好，“你没有在忙吗？我还以为你在忙。” “才忙完，正打算休息会就回去。”楚绍琛看了眼屏幕里的迟宁，“怎么了？看上去像是有话要和我说。” “你连这个都看得出？” 迟宁趴在桌上，抬眼看他，“你让沃斯找的那个阿姨我遣回去了，糖糖好像不喜欢跟她接触，很排斥。” 楚绍琛停下整理文件的动作，“很排斥？”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说为什么不喜欢。”迟宁撇撇嘴，不过表情很快明朗，“但骆沅哥的病应该很快能好，糖糖也住不了多久。” “可能是跟她从小在骆沅身边长大，小孩的占有欲很强，排外性也很强，骆沅以前生人勿进，糖糖对陌生人警惕性很高。” 楚绍琛今天去过基地的医院，在骆沅睡着的时候和周然见了一面。 周然注意到骆沅不是近一两个月的事，而是半年多以前。 骆沅防备心很重，不管是工作还是日常，对靠近他们父子的人都有很强的警惕心，曾经一度带着糖糖在一个月里搬了三次家。 听完楚绍琛的解释，迟宁觉得周然能追到骆沅一定是用了心。 对比起来，他和楚绍琛的联姻看上去果然很塑料。 迟宁抿了抿唇，突然凑近屏幕，“那你现在要回来吗？” “嗯。”楚绍琛看着迟宁放大的脸，“想要我回去？” “对，想要你回来。” 迟宁眼珠一转，“顺便去问问白医生，我的信息素检测报告，都过去了这么久，应该好了吧。” 楚绍琛眼神微怔，目光瞟向旁边的抽屉。 里面是迟宁的检测报告。 “好，我去问问。” “那你快回来，我看会儿书等你。” 暑假余额不足，迟宁格外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不然一开学，他再闲也得每天去学校。 不过迟家得到了报应，迟明放被关起来，迟早会轮到另外几个人，这个假期可太值了。 挂断通话，楚绍琛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报告，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 这件事他迟早要知道的，现在也是个机会，否则—— 迟宁还是会为了迟家做的孽感到不堪。 前几天去往北荒的侦查小队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在冰原和荒川上发现了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但还在确认莱克团伙的位置。 北荒几乎占据了帝星五分之一的面积，想要搜寻起来难度不小，还需要时间。 之前他们一直把视野放在CM3区，忽视了莱克的目标就是帝星这片土地。 挑起战火、筹备物资，也是为了重新登上这片土地，获得主权，成为控制者。 实际上，莱克的大本营可能就在帝星最不起眼的地方。 北荒。 看完资料，楚绍琛收拾桌面，拿起那份检测报告离开基地，不忘给白忱那边发了信息，让他多留意骆沅的情况。 回家花了四十分钟，一进门就听到客厅传来笑声。 外套交给沃斯，往沙发看去，迟宁正和糖糖在看动画，不知道看到什么，笑得快滚到地上。 略有惊讶挑了下眉，他发现迟宁很喜欢看动画，不管是电影还是连续剧集，没事做的时候就会翻出来看。 放轻脚步走过去，还没靠近，迟宁就回头看着他。 “不要偷偷摸摸吓人，我都闻到你信息素了。”迟宁一脸骄傲，狡黠道：“上将的信息素未免太霸道，一回来其余人的信息素全都消失。” “会吗？” 楚绍琛上前，发现迟宁趴在沙发背上过于可爱，凑过去刚想要吻他额头，就被躲开。 挑了挑眉，“躲什么？” 迟宁抿着唇，示意旁边还有小孩在，这样不太好，谁知道糖糖主动捂住眼睛。 “你们亲吧，我看不见。” 迟宁：“……” 是看不见，但这个和看见了有什么区别？ 楚绍琛伸手托着他后颈，往前靠近，亲了亲他的额头，“检测报告拿回来了。” 不太好意思的迟宁一听到「检测报告」，眼睛立即亮起来，“结果出来了？” “嗯，我拿到书房，晚上再给你解释。” 楚绍琛没有把报告直接给他，“晚饭确定好想吃什么了吗？” 迟宁也不着急，反正报告都拿回来了，难道还能飞？ “菌菇火锅，照顾糖糖口味。”迟宁伸手勾了勾楚绍琛的手腕，“你先去换衣服，沃斯先生说今天的蘑菇都是新摘的。” 他们住的地方，后面有一片森林，雨后有不少野生蘑菇。 周围住宅并不多，所以偶尔会有人去采蘑菇，图个新鲜。 家里厨师做了两年，当然知道附近有蘑菇可以摘，早上出门去碰运气，还真找回来不少。 “那我去换衣服。” 楚绍琛揉了揉他头发，看见旁边乖巧坐着的糖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路上买的，每天只能吃两颗。” 装模作样看动画的糖糖，瞥到递来的糖，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来，“好，我一定不会偷吃的！” “偷吃就全部没收。” 不等迟宁和糖糖说话，楚绍琛又补了一句，“你们俩的零食都一起没收。” 迟宁瞪大眼，不知道怎么还要连坐到自己。 难道他也是小孩吗？他平时吃零食很节制的，就是偶尔有个三四五六天吃得比较多。 楚绍琛顶着两人惊讶和不服的眼神，径直上楼回房间换衣服。 人一进房间，迟宁就锤了一下抱枕。 “你说他是不是太霸道了！怎么可以没收我的零食，明明我们俩是平级的！” 旁边抱着一袋糖的糖糖，十分满足每天可以吃到两颗糖，因为骆沅每周只允许她吃四颗。 现在每周有十四颗。 太幸福了。 听完迟宁的话，认真看着他，“小哥哥，今天你已经吃了两包薯片，还有一罐可乐，太多了。” “楚叔叔是为了你好，你要听话。” 迟宁没想到自己的零食联盟就这么轻易被楚绍琛瓦解，莫名地又想起了之前他单方面和楚绍琛结成的联盟，维持时间更短。 啧，果然Alpha都很霸道。 蛮横不讲道理。 “小哥哥，你在骂楚叔叔啊？” “你能感觉到？” 迟宁震惊看着糖糖，宛如发现新大陆，难道说糖糖是顶级Omega，据说顶级Omega能够感应到别人情绪，而且潜能很小就会被发现。 联系到糖糖年纪小小就很聪明，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糖糖歪着头，往楼上瞄了眼，小声道：“不是啊，你都说出来了，我听到的。” 迟宁：“……” 他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还好楚绍琛不在，不然他零食现在就得被没收。 没办法，寄人篱下，经济不独立，只能…… 听话。 迟宁把脸埋在枕头里，越发觉得他需要改变一下策略。 搞垮迟家还是不变，但有必要为自己保留部分迟家财产的继承权，不然他会饿死的。 认真思考了一晚上怎么把迟家的钱弄到手，一部分捐赠，给自己留一部分养老。 结果把糖糖哄睡着都没想到办法。 推开书房的门，垂头丧气看了眼楚绍琛，想到什么噔噔噔跑过去，“你说有没有办法，可以把迟家的财产保留下来，全部都给我继承？” 楚绍琛皱眉，“什么？” “就是我觉得身为迟家的一份子，那些钱我也有份，不要白不要，拿来我们俩一起花。” 迟宁眨了眨眼，尽量露出无辜的表情，“迟家人都进去了，充公是可以，但也要考虑一下我日后的生活。” 考虑日后生活所需？ 楚绍琛握着他手腕，把人带到腿上，“你有了解过我的账户吗？” 迟宁闻言愣了愣，老实地摇了摇头。 觉得摇头太简单，又说：“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不能总是花你的钱，我也想要给你买衣服，买礼物，偶尔请你出门吃饭，或者是别的用途，一直问你要钱不太好，我现在又没毕业，所以——” 迟家的钱当然要薅，薅到就是赚到。 楚绍琛打开屏幕，点开自己的账户，屏幕上立即弹出账户信息，包括余额。 “你先数数有多少。” 迟宁一脸疑惑，扭头盯着浮在空中的屏幕，“区区两百万——” 等等，他好像把逗号看成小数点了。 那就是多了两个零？ 瞳孔瞪大，迟宁不敢相信地看着楚绍琛，“你们月薪这么高吗？” 他现在转校去联邦军校还来得及吗？ 以他的天赋，应该可以在四年里成功毕业，加入舰队，转到一大桶金吧！ “还有一些投资。” “你还投资？” 楚绍琛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迟宁思考了下，好像是没说不可以，但这也太多了，这都可以—— 够他买几栋房子的书了。 突然觉得迟家的那份钱也没这么香，好像抱楚绍琛的大腿还实际一点，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顺利拿到迟家的钱。 手臂搭上他的肩，迟宁笑得露出两颗尖牙，“上将，我突然觉得迟家那笔钱也没那么重要，还是充公了，为帝星基础建设、教育事业、科研事业做出贡献比较有意义。” “所以？” “还是你养我吧。” 迟宁自暴自弃埋脸在他肩上，“我毕业后会努力挣钱的，迟家那份——” “随缘吧。” 反正迟家的钱拿着心里也不安，谁知道是怎么挣来的。 这么一想，迟宁心忽然舒服了许多，他半工半读教的生活费，这个时候总算是起了点作用。 “好，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楚绍琛眼里闪过笑意，“之前你才说要自力更生，改变主意太快。” 迟宁瞪大眼，怎么还有人要好处的？ 瞥见楚绍琛眼底还来不及散去的笑意，瞬间明白了这人的意思，撇撇嘴，眼珠一转。 左右瞄了眼没人，迟宁低头，结果对上楚绍琛的眼睛，瞬间大脑空白，手脚发麻，呼吸也变得紧张。 闭上眼，亲下去时，感觉到上唇被舔了下，惊得往后缩，怔怔看着若无其事的楚绍琛。 “这、这样可以吧？” “暂时过关。” 那就是以后还可能不过关？ 好难，他的Omega生活一点都不轻松。 楚绍琛搂着他，把桌上的检测报告拿过来，“迟家的财产的确和你没多大关系，不过如果你想要，从法律角度，也能为你争取。” “什么意思？我是迟家人，享有继承权——” 迟宁一边说一遍打开报告，结果第一页不是信息素检测报告，而是鉴定。 飞快看向最后一栏，「非父子血缘关系」几个字映入眼帘，又往上看，他和迟锋的名字出现在表格里。 愣了几秒，他转头看着楚绍琛，“我不是迟家人？” “嗯，从鉴定结果看，你和迟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是你的家人。”楚绍琛尽量放缓语气，给迟宁接受的时间，“从感情上来说，我也不认为他们是你的家人。” 是家人就做不出伤害迟宁的事，尤其是拿他当实验体。 人造信息素和人造腺体看似造福因腺体受损的人群，实际上这项技术就算是成熟，也绝无可能是普通人能接纳的费用范围。 更别说迟家进行的是人为改变信息素等级，想要造出顶级Alpha和Omega，以此来取代正常的腺体分化。 “……” 迟宁沉默着，垂下眼，只有睫毛偶尔颤动，整个人仿佛呆住。 他和迟家没有任何关系，迟家不是他的家。 那他真正的家人呢？是走散还是遗弃？ 楚绍琛盯着他，倏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宁宁？” 迟宁抬头看他，一下圈住他脖子，“太好了，我和迟家没关系。” 第50章 书房里变得安静, 迟宁靠在楚绍琛肩上，心里闷闷的，倒不是难过和迟家没了关系。 晃了晃腿, 才洗完头还带着水气的脑袋往楚绍琛颈侧蹭了蹭，像是小猫小狗似的。 “不高兴吗？” 楚绍琛的手顺着他的背，放低的声音多了点低沉的嘶哑，“都可以和我说。” “不是不高兴, 但也说不上太高兴, 心里空空的。”迟宁额头贴着他下颌, “你说我是不是被迟家PUA成功了啊？” 这种天大的好消息，他竟然没有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再宴请好友祝贺，太不正常了。 明明讨厌死了迟家，不喜欢迟家那些人, 但知道这件事后的喜悦, 没有持续太久。 迟宁别扭地哼了一声, 浑身不自在，“那我和你登记，算是诈骗吗？” 他至今不知道楚绍琛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怎么看都是迟家占比更深。 不管是为了查清迟家和人勾结的事, 还是看上迟家利益, 好像都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就算知道这种想法很奇怪, 可他还是不懂楚绍琛为什么会选自己。 算了, 反正现在楚绍琛喜欢他，为什么喜欢也没那么重要, 就算是信息素吸引, 那也是凭他自己的本事。 和迟家无关。 “诈什么骗？上面写的是你和我的名字。” 楚绍琛侧过身, 托起迟宁的脸，“和你结婚是因为你这个人，和迟家无关。” 迟宁瞳孔瞪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楚绍琛和他结婚是因为他这个人，而不是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不知名的情绪一点点填补，纹丝合缝，直到他的心再也装不下。 所以他感觉心口涨涨的，从之前的发闷、不舒服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是从来不存在。 “我……” “好像要完了。” 迟宁盯着楚绍琛几秒，突然开口，说完就用额头抵在他肩上，情绪不再低落，但这句话听上去又有点不妙。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楚绍琛了，彻底完了。 明明想好了，就算是喜欢也不能太喜欢太喜欢，万一他腺体没长好，信息素失去了吸引力，楚绍琛遇到了匹配度更高的人，那他还可以全身而退。 可现在，他舍不得。 “迟宁，我喜欢你这件事，无关信息素和家世，是因为你才喜欢。” 楚绍琛轻抚着他的后脑，失笑道：“不管你是迟宁、顾宁还是什么，只要还是你，都不会变。” 从第一眼看到迟宁，懵懵懂懂的少年给了他一堆小蛋糕，还收留他，看上去矜贵的小少爷就刻进了他记忆里。 那晚上，他狼狈不堪的闯入一个庄园，全都是衣着华丽的富人。 那群人穷追不舍，竟然追出十二区，他身上有不少伤，血染红了衣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住。 一旦被抓住，找到姐姐就再也没有机会。 仓惶之下，跌跌撞撞进了花园，发现人很少，靠着身手翻到二楼的阳台，撬开窗户翻进去。 迟宁被动静吵醒，困得不轻，懵懵懂懂看着他，却没有被吓到，听到外面有声音，催他躲到床底下，还不忘拿了几块蛋糕和糖果塞进床底。 他醒来的时候，迟宁已经不在房间，整个庄园也恢复安静。 休息了半天，吃完东西，他才随便找了件衣服换上，悄悄离开庄园。 离开时才在那些帮佣的嘴里知道，昨天是迟家在这里为迟家大少爷办成人礼。 他在帝星流浪，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唯独找不到楚妍。 后来回到十二区，严叔还开着那家店，他就跟着严叔学艺，又去地下黑市或者是一些不规定年龄的地方挣钱，直到后来在一场□□里立功，破格被军校录取。 看中他的人就是鲁尔斯元帅。 后来也是鲁尔斯一再提携他，直到入读军校一年，成年时测试信息素，SⅢ级别。 军校时隔十年来，又一位顶级Alpha。 “所以，还有什么顾虑吗？对于自己身世这件事。”楚绍琛中断自己的回忆，问道：“有的话，可以和我说。” 迟宁耳朵烫得不像话，低着头，脸和脖子都是一片绯色。 “迟宁，我——” 听到楚绍琛再开口，迟宁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着急道：“哎呀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你了。” 他完全想不到楚绍琛会说出这些话，比告白还要像告白。 楚绍琛再说下去，他可能会因为脸红而死。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胡思乱想。” 迟宁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连坐在他腿上都坐立不安，挪动着要下去。 脚才刚踩到地上，还没起身，就被人扣着腰拽回去。 迟宁坐下去的瞬间，放弃了之前的所有念头，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坐着，生怕发生点什么。 手撑在他肩上，低咳了声，故作正经道：“上将不困吗？都这个点了，别看书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信息素报告不看了？” “看了，不就还是Omega吗？总不能我的信息素来个质的飞跃，直接变成——” 迟宁一边说一边翻着后面的信息素检测报告，话音戛然而止。 等等，他眼花了吗？ 信息素检测，怎么是A级？已经是高等级Omega的级别，可以和一般的Alpha抗衡。 迟宁皱了下眉，揉揉眼睛，又再看一眼。 不是眼花，那就是—— 微眯着眼看向楚绍琛，把报告塞到他手里，“你是不是和白医生串通好了，哄我开心？” “为什么说是串通好了？” 楚绍琛被迟宁的脑洞打败，觉得往后他要是不在舰队服役，待在家里生活也一定不会无聊。 “我怎么可能信息素等级这么高？会不会是混入了你的信息素？” 迟宁狐疑地看了眼楚绍琛，“太奇怪了，怎么都不像。” 说他不是迟家的人很有信服力，毕竟他跟迟家人格格不入，哪哪都不太一样。 但说他的信息素这么高，他是不信的。 过于离谱。 “混入我的信息素？” “比如说中和什么的。” 楚绍琛实在听不下去他的瞎编，把人扛起来就往外走，“那姑且不信，先去睡觉。” “那我不是迟家的人，迟家我的那份钱还能要吗？我想拿来给骆沅哥。” 迟宁趴在楚绍琛肩上，十分自在地问：“他要跟周然在一起，多少要有点钱傍身。” 闻言楚绍琛推开主卧的门，把迟宁放在床上。 “你考虑得挺周到。” “那是当然，我毕竟这么聪明，不把事情考虑得周全一点怎么能行，这也算是他应得的，毕竟迟明放就是个人渣，迟家的钱就算拿十分之一出来也相当可观。” 迟宁一脸骄傲，丝毫没有看出楚绍琛的心思。 伸手关了灯，楚绍琛掀开被子躺进去，手一揽，迟宁就乖乖靠在他怀里。 “你一直这么关心别人，我会吃醋的。” 正琢磨着要怎么从迟家手里薅羊毛的迟宁，倏地听到楚绍琛这么说，愣了愣。 吃醋？ 是因为他太关心别人了吗？ 迟宁抬头想看楚绍琛，被他组织，只能靠在他怀里。 “我……” 迟宁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不太知道怎么让楚绍琛高兴，所以努力变得更好，甚至想要去解决迟家的事情。 哪怕力量很小，但如果能查清迟家的事，给楚绍琛帮上一点忙也可以。 骆沅的事他的确很上心，可也仅仅是上心，因为…… 不知道怎么去帮忙，只能尽可能的多照顾。 原来让楚绍琛误会他了吗？ 心里有了点负罪感和内疚，他好像是忽视了楚绍琛，虽然每天都有在一起，可楚绍琛回去报到后，是没有以前在一起的时间多。 “哪怕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但我还是希望你眼里只有我。”楚绍琛坦白心思，“有点不讲道理的要求。” 楚绍琛对迟宁的朋友好，仅仅是因为那是迟宁的朋友，或者还夹杂一点他身为联邦舰队军人的责任。 但如果不是迟宁，很多事不需要他亲自插手。 “对不起。” 迟宁抱住楚绍琛，“我知道错了。”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疏忽了你，那我之后就只看着你，哪怕是迟家的事，我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你看可不可以？” 迟宁态度过于乖巧，没有半点敷衍，让楚绍琛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倒不至于真的和迟宁生气，也没有要求迟宁以后只跟自己有联系，切断外界所有联系。 只是，自己的Omega如果和别人走得太近，他会吃醋。 “睡吧。” 楚绍琛亲了一下他额头，声音低缓，“不是在生你的气，不要瞎想。” 闻言迟宁抿着唇，点了点头，收紧了胳膊，几乎要把自己嵌进他怀里。 不行，他得哄一哄楚绍琛。 身为一个已婚Omega，怎么能让自己的Alpha这么没安全感呢？ —— 第二天一大早，迟宁比平时都醒得早。 楚绍琛大概是休假，所以还没醒，他悄悄拿过手环，打开了聊天页面后，给白忱发了条消息。 发消息的时候还要注意身边睡着的人，生怕突然醒过来。 迟宁：“白医生，我的腺体大概什么时候能长好啊？” 正在办公室喝咖啡续命的白忱，看着迟宁发来的消息，不由很惊讶。 迟宁一大早的给他发消息，还是问腺体的情况，难道楚绍琛还没把报告给他？ 白忱：“腺体发育稳定，不过基于你们俩信息素匹配度过高，所以应该是快于目前预估的正常时间。” 回复发过来，迟宁看着一堆字，觉得白忱这个医生太称职了。 好多字。 迟宁：“白医生你真厉害，不愧是舰队里最有名的军医，那大概是多久？” 白忱：“一个月。” 迟宁腺体有楚绍琛的信息素作为养分，自身信息素等级也不低，自然生长速度会越来越快。 他预估的时间就是一个月。 上次检测已经比他第一次见到迟宁腺体要长全了不少。 一个月啊，还要好久。 迟宁撇撇嘴，恢复了一句「谢谢」过后，把手环放回去，又回到楚绍琛怀里。 糟糕了，他准备的惊喜估计还要等腺体长好才行。 “给谁发消息，这么一大早。” 楚绍琛猝不及防开口，睁眼看着他。 迟宁吓了一跳，心虚得要命，连忙闭上眼，假装没睡醒，“我……我给小西发了消息，他一会儿会过来，来看糖糖的。” 这是昨晚的消息，昨天唐西听说糖糖被他带到这里来，就说顺便把之前糖糖习惯用的东西拿过来。 小孩子不是大人，很多东西不是买新的就好，而是用惯了的比较好。 迟宁也没拒绝，就让唐西今天过来。 结果昨天楚绍琛突如其来的吃醋，搅乱了他的心思。 “你不要吃醋，今天小西和糖糖在一起，我可以一整天都陪着你。” 迟宁抬起头，盯着楚绍琛，“上将，身为Alpha还要我来哄，你这样传出去有损威名。” “那就损吧。” 楚绍琛回答得理所应当。 迟宁彻底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抿抿唇，犹豫了之后，凑上去亲了亲他。 “好了，这样哄哄你可以了吧？” 现在的Alpha都是这样的吗？ 又粘人又喜欢吃醋，还是顶级Alpha才这样。 楚绍琛翻身，手臂撑在床上，低头看着被禁锢在手臂间的迟宁，挑了下眉。 “哄我？” Alpha的信息素十分嚣张地漫开，几乎整间卧室里都充斥着蓝冰柏的气味。 迟宁腺体还在发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手扶着楚绍琛胳膊，迟宁脸颊发烫，轻轻动了下嘴唇，别开眼，感受到信息素里的情绪，突然不自在起来。 “我……”声音很轻，“上将的信息素太霸道，为了我的腺体发育考虑，你收一收。” 楚绍琛低下头，凑到迟宁的颈侧，无师自通地撩拨起来，一下一下吻着他的耳朵和颈侧皮肤。 Omega还有些青涩的信息素被勾出来，一点点混入蓝冰柏气息里。 清甜的信息素无疑是对Alpha来说最好的抚慰，楚绍琛积压在心里多日的不满，突然被抚平。 只觉得眼前的Omega乖巧漂亮，浑身都是甜的。 靠近的距离令迟宁轻易感受到对方的变化，不管是情绪还是身体，都有了变化。 别扭地动了下腿，他觉得自己快没办法呼吸了。 好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看到了水源。 他竟然想要去回应楚绍琛。 “我……” “你是不是又易感期了？” 明明腺体坏掉的人是他，怎么感觉楚绍琛比他还激动，腺体状态更不正常。 说好的易感期是每隔一个月一起，怎么才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又来了。 楚绍琛呼吸灼热，低头从自己的Omega身上掠夺信息素，听到这句话，眉头皱了下，低头堵住他说话的动作。 Omega才成年，腺体又还没有发育完整，不能太凶。 太凶会把人吓跑的。 但该教育的知识，他必须要提醒迟宁。 咬了一口他的下唇，楚绍琛抬起头，稍稍分开距离，望着因接吻而呼吸不畅的人。 “我不是易感期。” 迟宁眼里都是一片水光，从嘴唇到眼睛，都是湿漉漉的。 闻言茫然地盯着楚绍琛，“那为什么……” 还这么凶，反应这么大。 感觉比易感期还要凶。 “我们匹配度很高，哪怕不是易感期，你和你的信息素对我而言，都有极大的诱惑力。” 楚绍琛声音低哑，“哪怕只是一丁点，都可以引起不小的反应。” 这就是为什么匹配度高的配偶在分开后生不如死，因为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对对方的依赖都极高。 一旦进行标记，不是在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失去对方或者是遭受背叛，都会让另一方陷入暴躁情绪里，造成极大的伤害。 “……” 迟宁偏过头，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脖颈。 楚绍琛的气息环绕在四周，根本不可能有喘息的空间，但他并不讨厌，很清楚的知道，他是喜欢的。 有点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感觉，并不难接受。 “那你等等我，我腺体长好了，你——” “你再标记。” 迟宁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泛着一层粉色。 他居然说出来了，说出这种话来！ 就算是已经结婚，但他居然要让一个Alpha来标记自己，主动暴露自己的腺体。 大概全帝星的Omega里，只有他这么主动。 迟宁越想越羞耻，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想睁开，生怕在楚绍琛眼里看到惊讶或者是轻视。 心跳声越来越响，楚绍琛也没了动静，迟宁心却跟着凉了。 难道楚绍琛真的觉得自己这样要求，太不像是Omega了吗？ 悄悄睁开一只眼，还来不及看清楚状况，就被楚绍琛突然变调的信息素扑得面红耳赤。 极富占有欲的吻落下来时，迟宁压根没有退避的余地，只能承受着楚绍琛的强势。 手被握住，唇被吻着，身体里的情动一点点被勾起，迟宁低哼了声，跟着嘴唇被松开，吻落到了耳侧和颈侧，甚至还有锁骨。 白皙的皮肤很轻易就留下了痕迹，看上去有些吓人。 迟宁按住楚绍琛的肩膀，屈起膝盖，小声说：“那样不行，来不及，你太久了。” 太过于羞耻的话说出来，迟宁恨不得立即缩回被子里。 “放心，不弄。” 楚绍琛深吸口气，俯身抱着他，埋在他颈侧，像是在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迟宁尝试着释放信息素，发现自己比以前更能控制信息素，心里一喜，连忙放出信息素安抚楚绍琛。 正在极力克制的楚绍琛，嗅到比之前更为清甜的味道，差点又忍不住。 “信息素收一收，你现在的信息素太甜。” 楚绍琛声音低哑，拍了一下他的腰，“不然真收不住。” 他收不住，受罪的是迟宁。 今天他打算带迟宁去个地方，并没有要做到最后的打算，至少等迟宁的腺体长好。 缓了缓，楚绍琛离开床进浴室，顺便打开了空气循环。 迟宁愣了愣，把脸埋进枕头里，整个人像是熟透的虾，身上哪里都是红的。 等他们俩从房间出去，糖糖已经坐在餐桌旁，拿着勺子和碗，吭哧吭哧吃着早饭。 虽然吃了一脸和满桌子都是，但怎么看怎么乖巧。 “小哥哥早，楚叔叔早。” 糖糖见到他们下楼，高兴地打招呼，“小西哥哥什么时候来呀？他昨天说的要来。” 迟宁对糖糖这差辈的称呼已经习惯，但是没忍住往旁边瞥了眼，发现楚绍琛淡定地坐下。 正要开口，就被楚绍琛看过来的眼神制止。 楚绍琛把牛奶推到他面前，“你要是学着她喊，去基地实操机甲的事先放放。” 迟宁瞪大眼，对楚绍琛这种明目张胆的威胁行为大为不耻。 竟然拿去基地玩机甲的事情来威胁他，简直太过分了，哪里有这样的人。 对楚绍琛做了个鬼脸，迟宁拿过牛奶喝着。 楚绍琛挑眉，发现迟宁是越来越不遮掩，完全露出本性来。 现在看，迟家也不完全没有一点用，至少把迟家养大了，给了他一个尚算优渥的环境。 刚吃完早饭，唐西就来了。 糖糖一见到他，立即从椅子跳下去，“小西哥哥，我好想你啊！” “慢点跑，别摔了。”唐西接住她，不好意思跟迟宁和楚绍琛打招呼，“早上好。” 迟宁擦了擦嘴，“你来得正好，今天她就交给你来带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才来的唐西一脸懵，下意识问：“什么重要的事？” 迟宁往旁边楚绍琛看了眼，笑起来，“由于我的Alpha——” 生气了，我要陪他。 后面的字被楚绍琛捂在嘴里，没办法说出来。 “没什么，我要带他出去。”楚绍琛面无表情解释，“他一直想去。” 唐西看看楚绍琛，又看了眼迟宁，决定不掺和夫夫间的事情，点了下头。 “放心，你们只管去，糖糖我带就好。” 楚绍琛点头，“嗯，多谢。” 松开手，瞥见迟宁似笑非笑的眼神，挑了下眉，等着他开口。 迟宁手掐了一下他的腰，朝唐西笑笑，“嗯，我们打算出去一趟，正好你来了，小丫头就交给你了。” “没关系，新婚夫夫，我理解。” 唐西十分大方开口，“毕竟新婚燕尔，干柴烈火。” 迟宁：“……” 嘴角笑容僵住，没敢去看楚绍琛表情。 第51章 坐在摩托后座时, 迟宁大脑都还是懵的。 不知道是因为唐西那句过于有冲击力的话，还是因为楚绍琛竟然能弄到一辆这么古早的车。 等回过神来，收紧了抱在他腰上的手, 往四周看去。 风吹在脸上有种莫名的放松感，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一直陷在和迟家的纠缠里，就像是蚕茧, 阻断了外界的认识。 靠在楚绍琛肩上, 迟宁忍不住仰起脸, 满脸兴奋，“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去个地方。”楚绍琛回答了一句，“抓紧一点，别摔下去。” “那你要开稳一点，我怕疼的。”迟宁半点不在意, 手倒是诚实地抱紧了点, “上将, 你好像什么都会。” 闻言楚绍琛失笑，头盔下的那双眼睛里露出笑意，放慢了速度, “大概是在十二区生活, 什么都要会一点。” 十二区鱼龙混杂, 什么人都有, 他想在那里生活, 赚到维系生活的钱，就什么都去学了点。 反倒是机甲的天赋一开始并不明显, 他甚至对机甲毫无兴趣, 要不是无意中参加了一次暴乱的平定, 压根不会去报考军校。 以至于严叔在知道他的天赋后，直说可惜，没有早点开始指导他对机甲的学习。 可惜不可惜他并不觉得，鲁尔斯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也只是想进入军校，确保不会饿肚子，找一个能栖身的地方。 第一次听到楚绍琛提起十二区的生活，迟宁不免好奇起来。 之前去的时候，楚绍琛没有怎么说，只是提到了楚妍，更多的是关于姐姐的，而这一次，直接提到了十二区的生活。 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那也很厉害，能学会这么多，说明你有天赋。”迟宁毫不吝啬地夸奖，“要是姐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和我一样是个Alpha，Alpha之间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看不惯对方也是常有的事。” 楚绍琛对楚妍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六岁的样子，“她大概会觉得我在胡闹，或者——” 一个未成年的Alpha，即便拥有自保能力，也很难平安活到现在。 否则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年来，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因为我会为你骄傲啊。” 迟宁理所应当道：“我和她都是你的家人，是家人的话，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诶。” 家里能出这样一个人，那可不得连放三天的鞭炮。 结果下山的风太大，迟宁一边说话一边吃了一嘴的风，连忙把头靠在楚绍琛宽厚的背上。 “我感觉我都要饱了。” “快到了。” 楚绍琛放慢速度，顺着道路往山下开，直接开到了一片湖泊旁。 这片土地上，天然湖泊越来越少，包括原始森林，也都成为保护区域，每年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维护，生怕哪一天帝星上就再也找不到一点天然森林和湖泊的痕迹。 出示通行证后，楚绍琛把车停在路边，长腿一跨，踩在地上取下头盔。 迟宁手还放在他腰上，显然被风吹得迷了眼。 手按在他肩上，帮他摘下头盔，“到了。” 头盔摘下来，迟宁头发立即乱蓬蓬的，显得人更小。 迟宁眨了眨眼，松开手往四周看去，发现他们正在一小片森林里，可以看到中间的湖。 由于帝星上没有四季，昼夜温差快二十度，但得力于这几年来的悉心养护，树木四季常青，湖泊也不会结冰。 “风都快把我的眼睛吹迷了。”迟宁揉揉眼睛，往他身上靠过去，“这里好漂亮，很像是童话电影里的场景。” 楚绍琛扶着他下来，沿着小路往里走，“以前还没被保护起来的时候，我和楚妍经常来。” 重游故地？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楚绍琛和楚妍年少时来这里的情形，那个时候，即使生活在十二区，也应该是快乐的吧。 重要的人还在身边，哪怕是苦一点，但回忆起来，也是甜的。 迟宁抬头看向身边楚绍琛，又看了眼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想了下，轻轻挣开，转而去牵他的手。 注意力在前面道路的楚绍琛，察觉到迟宁的小动作，唇角上扬，从脸上能看到明显的笑意。 真不坦率，明明他主动的时候会很高兴，每次都故作轻松。 Alpha都太不坦率了。 迟宁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不就是谈恋爱吗？有什么不会的，大大方方地谈起来。 他要是认真谈恋爱了，那说都比不上。 一阵风吹来，带着湖水的湿润。 楚绍琛感受到迟宁明显变得愉悦的情绪，挑了下眉。 在高兴什么？ 他觉得迟宁好像很少会因为一件事情长期低落，哪怕是难过，也能很快恢复。 也算是一项异于常人的天赋。 “这片湖看上去好大，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天然湖泊，学校里也有，但只有一小片，还围了起来，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周围看守，只能远观，根本没办法靠近。”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不让他们靠近，明明只是一片湖而已。 哪怕是湖泊再珍贵，可也只是水而已。 如今帝星水资源丰富，饮水产业发达，就算是工业废水也能再生成为可以饮用的水。 不过他现在好像理解了。 天然的湖泊的勃勃生机，是人造水永远无法替代的，就像是现在，哪怕这里的湖看上去没有公园里的漂亮，水草丛生，湖泊边上还有泥土和杂草，不知名的野鸟在草丛里觅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鸭在湖里游荡。 很漂亮，漂亮得像是流传下来的那些名画。 明明笔画潦草，却被称为旷世之作。 “以前来的时候，还要更大一些，那时候的水，漫到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冬天还会结冰。” 楚绍琛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不过十年，已经缩小了不少，大概等个五十年，这里就会消失了。” “会消失？” 迟宁惊讶看着楚绍琛，“有降雨的话，应该可以存在很久的吧？而且也有一些地下暗河的存在。” “暗河会随着时间的变化改变河道，不一定还会在这里。”楚绍琛转过头看迟宁，“什么事都会不复存在的那天。” 闻言迟宁怔住，听懂了楚绍琛的意思。 “但哪怕是改变了，留下的痕迹也不会彻底消失，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迟宁望着他，“我觉得能目睹过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有的人穷其一生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 说完之后没有得到回应，迟宁心里开始打鼓。 他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正琢磨着楚绍琛在想什么，就看到楚绍琛难得的笑起来，冷锐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 “我……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明白的，是吗？” 迟宁小声道：“上将，我很喜欢这里。” 从基地到十二区，再到这里，他正在参与者楚绍琛的过去。 在见到这片湖泊时，一直蒙着一层薄纱的感情有了答案，变得很清晰，令他没办法再回避。 长久以来的习惯，在楚绍琛身上根本不管用。 他不确信自己是否是楚绍琛人生里的例外，但他可以肯定，楚绍琛绝对是他人生里的例外和惊喜。 “我知道你会喜欢。” 楚绍琛目不转睛看着迟宁，“不过听到你亲口说出来，我很高兴。” 无声漫开的信息素，混着空气里的青草香，令迟宁怦怦乱跳的心像是落在了一片温床上。 对上楚绍琛的眼神，迟宁犹豫了下，突然凑上前。 “你是在和我分享过去，对吗？” “是。” 得到肯定回答，迟宁心落了下来，再也没有了担心和顾虑，他可以确定自己在楚绍琛心中的地位。 至少是，不可被取代的。 是独一无二的。 迟宁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动过心，他所有的感情经验全都来自楚绍琛，甚至于连性启蒙都是楚绍琛。 有没有过Omega主动向Alpha告白他不知道，但他想试一试。 没有信息素，也没有易感期。 他……很清醒。 “我很喜欢你，想要跟你一直待在一起，也想知道你的过去，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行逼迫你，哪怕我的腺体还不完整，没办法控制信息素——” 迟宁顿了下，紧张得手心冒汗，“那天你向我确认了关系，我们应该是恋爱关系，可是我的回应似乎还不够。” “我是想等腺体长好了再跟你告白，但我发现我等不了了，我很喜欢你，楚绍琛。” 过去十八年里，他对于喜欢毫无概念。 “我想陪着你，一直到很久之后。” 迟宁不知道宇宙的尽头多远，但他对楚绍琛的喜欢，或许会持续到宇宙消失的那一天。 在那间小屋子里，他对楚绍琛说过，哪怕是帝星爆炸、宇宙毁灭，万物归于尘埃，他都会陪着楚绍琛。 那今天他想说，不止是陪着，他的喜欢也会持续到宇宙的尽头。 还不到二十岁的迟宁，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站在他面前，微仰着脸，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 可眼睛却透亮、明晰，看不到一点的遮掩。 坦率又直接。 楚绍琛定在原地，望着迟宁，心一点点被填满，所有的情绪都被迟宁牵动，压根没有办法拒绝。 老花匠说得没有错，迟宁是他的太阳。 足以照亮他所遇到过的所有黑暗角落，哪怕是微小的阴暗，都会被驱散。 “我知道。” 楚绍琛伸手抱住迟宁，“就如同我喜欢你一样。” 迟宁耳朵一红，不太好意思，但又觉得这是正常的，告白了理应得到回应。 恰好楚绍琛的回应是他希望的。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外出征战时，上将可以为了我，更小心一些吗？” 迟宁靠在他怀里，仰着脸看他，“我会担心你的。” 他有预感，和那个什么莱克团伙的战斗快要开始，他已经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莱克团伙他听说过一些，穷凶极恶，而且战备也很充足，所以一定是一场恶战。 还是关乎帝星安危的战争。 楚绍琛是联邦舰队的上将，肯定不会坐镇后方，而是冲在最前面，和莱克团伙正面交战。 他没办法要求楚绍琛为了自己不上战场，即使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还是想支持楚绍琛。 “放心，为了你，我会平安回来。” “那我姑且相信你，要是你不回来，我立即就找别的Alpha——” 迟宁小声嘀咕，结果低估了自己Alpha的听觉，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堵住。 瞳孔瞪大，无措一闪而过，眼里的茫然很快染上了水气，仰着脸接受楚绍琛过于强势的吻。 唇舌都被舔舐，呼吸被掠走，他只能攥紧楚绍琛的衣服，偶尔发出抗议的低哼，又很快再度沉溺在为他设下的陷阱中。 分开时，脸色涨红，嘴唇变得湿润，连垂着的眼睫都像是沾着水汽，在眼下透出一片阴影。 “不会给你机会的。” 明知迟宁是在说着玩，但还是免不了吃醋。 楚绍琛牵着迟宁绕到湖的另一边，发现他脸颊微红，不由得笑了一下，捏捏他的脸。 “还在想哪个Alpha？” “嗯，我是在想Alpha。”迟宁答得飞快，“我当然要想Alpha，总不能想自己。” 楚绍琛眉头皱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迟宁眉眼一弯，眼珠转了转松开他的手，“我心里想的Alpha是个很厉害的人，不仅年纪轻轻就破格进入军校学习，还参加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是当之无愧的战神。” 迟宁蹲在草丛边，发现里面有只兔子，毛发光滑，看上去长得很好，正蹲在那里啃叶子。 “对了，这个Alpha还是个顶级Alpha，从小就与众不同，就是性格稍微冷淡了一点。” 再蠢笨的人，也能听出迟宁说的是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迟宁心里他是这个样子的。 站在旁边，楚绍琛知道，哪怕是没有当年的事情，他如果遇上迟宁，也仍然会喜欢上迟宁。 或许根本不是当初迟宁救他才产生了感情，而是只要对方是迟宁，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喜欢上。 “噫，兔子跑了。”迟宁惊讶道：“这里竟然还有兔子，会不会还有别的动物？” “有不少，但都不是猛禽，大多数猛禽已经被圈养在一片区域里，人为的维持生物链。” “我去过，是动物保护区，不过我们去的时候，车窗玻璃都是加厚的，生怕被不小心拍碎。” 即便是悬浮车，也很难避开猛禽突然的袭击。 好在玻璃的技术发达许多，不会再出现被拍碎的情况。 不然野兽和猛禽的一巴掌拍下来，骨头都能碎成渣。 迟宁躺在草地上，也不介意地上的泥土和草屑，看着天上不时飞过的飞行器还有飞艇。 “机甲脱离了星舰，可以在外面生存多久？” 迟宁想到了学习机甲的事，问了一个听上去有些傻的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如果星舰出现问题，在支援还没有到的情况下，机甲怎么维持。” “七十二小时，也就是三天。” 楚绍琛坐在他旁边，扶着他靠在腿上，“机甲虽然有独立的能源，但消耗也高于其余的设备，所以在离开星舰的情况下，只能维持三天，一旦超时，就会进入待机状态。” 一旦在战斗中，能源被毁，或者是离开星舰过久，那机甲只会有一个结果。 坠亡。 宇宙里没有空气，人类一旦离开了空气，就会迅速死亡。 机甲也是一样，没有能源就只是一堆金属。 “原来是这样。” 迟宁了然地点了下头，“那有没有可能，有的能源的供给时间会长一些？” “有。” “什么？” 迟宁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想到会真的有，惊讶看了眼楚绍琛，好奇道：“真的有吗？之前严叔和我说起这个的时候，没有提到。” 机甲上的能源是一种人为合成的能源石，储存了大量的能源，一直到消耗殆尽，变成普通的石头。 目前市面上也有不少能源石，而蓝晶和黑晶就是能源是的主要原材料。 机甲编队考核最严格也是因为蓝晶和黑晶的产量日渐稀少，而人工石头难以取代，越好的能源石都是天然晶石打造的。 之前迟家想要拉拢楚绍琛，获得蓝晶的购入渠道，也是这个原因。 舰队的机甲能源石制造，必须要用到蓝晶。 “朱雀的能源石，可以供给十天。”楚绍琛没有一点隐瞒，说出了朱雀身上最大的秘密。 朱雀并不是一般的机甲，而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但朱雀的能源石并非鲁尔斯对这个出色学生的偏爱，而是这块能源石是严叔私下给他的。 渠道未知，但一定不是盗窃。 他对于机甲的拆卸和组装再熟悉不过，更换能源石也是小问题，所以每次出战前，他都会独自在舱室里待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更换能源石。 迄今为止，只有鲁尔斯知道这件事。 现在加上了迟宁，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四个。 “那岂不是如果有人要害你的话，你能依靠机甲度过十天，等到支援？” 迟宁震惊道：“这样一来，不管是谁要陷害你，都不可能轻易成功了。” 十天，足足比别人多出了一周的时间。 一周里，楚绍琛都可以自己回来了，而且就算是回不来，也可以等到外界的救援。 “不单单是这个原因，更多的是在和敌人作战时，对方会尽可能拖耗时间，一旦能源消耗殆尽，那就是机会。” 拖延战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很管用，他们也不例外，会利用拖延和车轮战，击溃对方。 联邦舰队在役军人不少，机甲编队也比十年前多了一倍。 完全可以靠着人数压制，把对方拖死，而自己不消耗一兵一卒。 “只是可惜，至今没有技术可以实现能源石的更新，七十二个小时在一场战役太短。” 迟宁由下往上看，看见了楚绍琛眼底的担心。 “迟早有一天会的。” 闻言楚绍琛低头，不费劲地就看进了他眼底，“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姐姐也会回来的。”迟宁手撑在地上坐起来，“如果她还在帝星，就一定会来找你，就算迟一点，也还是会出现。” “嗯。”楚绍琛点头，伸手替迟宁理了理头发。 楚妍失踪了十年，一直都没有出现，他知道希望渺茫，但只有没有得到死讯，他就可以一直抱有希望。 有一天，或许会在街上擦肩而过，哪怕楚妍认不出他，他也会认出她的。 迟宁伸手拔了一根草拿在手里，歪着头看他。 突然想到什么，就这么侧过身抱住楚绍琛，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颈侧，感受后颈腺体开始轻微的脉动。 清甜的信息素气味逐渐出现，一点点浸透周遭的空气。 迟宁抿了抿唇，贴着他耳朵小声道：“我好像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 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腺体快要长好了？ 楚绍琛喉结咽动，单手扣着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偏过头咬住他的上唇，留下一个牙印后松开。 他眼瞳颜色变深，目光扫过迟宁的鼻尖和嘴唇，又回到漂亮的眼睛。 “你腺体发育情况很好。” “嗯。” 楚绍琛深吸一口，压下身体里的躁动，“在下次易感期之前，你腺体会长好。” 那时候，他不会再忍着。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顶级Alpha拥有过高的自制力，也很难控制原始的标记冲动。 “我……” 迟宁被盯得后颈发麻，信息素都变淡了不少，“我听白医生说，我腺体长好之后，会有一次——” 今天早上他问白忱有关腺体的事情，白忱特别专业的回复了一堆，其中就有他腺体长好之后的注意事项。 其中有一项写着，由于腺体不完整，热潮期推迟，腺体发育完成后，会迎来第一次热潮期。 Omega的热潮期，需要Alpha进行标记。 第52章 天然湖泊的风光很舒服, 迟宁靠着楚绍琛的腿睡了一觉，醒来发现都下午了。 从家里出来都有半天，他们还剩下半天的二人独处时光。 迟宁盘腿坐着, 揉了揉头发，“我们要不要去附近找吃的？中午都没怎么吃。” 楚绍琛站起来，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身上的草屑。 “想吃什么？附近有几家餐厅。” “都可以, 不过我突然觉得可以庆祝一下, 终于脱离了迟家这个地方, 获得了新生。”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迟宁觉得这件事可太值得庆祝了。 迟家那是什么地方？ 唯利是图就算了，还干一些违法勾当。 虽然说连坐是不太好的行为，但他要是跟迟家牵扯不清，还连累了楚绍琛的威望。 “你说, 这个消息可以对外界说吗？” “迟家一网打尽后, 可以。” 迟宁点头, 也不在乎这一丁半点的时间。 “不过你说，我的亲父母是谁？为什么会把我抛下，难道是因为我腺体太奇怪了？” 迟宁好奇问：“可是我对迟家的记忆两三岁就有, 虽然很模糊, 但一直都在迟家, 按照我被抛下的年纪, 腺体完全看不出什么吧。” 那为什么扔掉他？ 养不起被迫扔弃, 还是主动不要他，嫌弃Omega是个累赘。 楚绍琛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 甚至还去查过迟宁的DNA, 很可惜，一无所获。 目前记录在DNA库里的基因，没有能跟迟宁匹配上的。 但这只是说明迟宁的家人并没有在基因库。 “想要找到他们？” “也不完全是，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根了，但又觉得我就这么几十年的活头，有没有根也无所谓了。” 迟宁踢了一下脚边的草，仰起脸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以前有句老话老落叶归根，但那是老话，是人对故乡的思念之情。” “我的心在哪，哪里就是根，这样想也没有错，对不对？” 像是在确认什么，迟宁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确认。 楚绍琛点头，神情认真，“是，心在哪里，哪里就是根。” “对。”迟宁笑得弯了弯眼睛，“那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也该回去了。” 楚绍琛知道迟宁在哄他，所以借着带他出来玩的机会，制造一点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莱克团伙在北荒的基地有了线索，不出意外，他会是主将。 迟明放的事情有了结果，迟明野和迟锋不过是在网之鱼，在和来客团伙交战前，一定会控制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迟明野他们要蓝晶做什么？人造信息素还需要蓝晶作为原材料吗？” 迟宁腺体已经恢复正常发育，发育速度喜人，想起迟家打的幌子，好奇问：“难道蓝晶还能提炼成信息素？” “嗯。” 楚绍琛早把这件事和白忱说过，白忱翻了不少书，查找了很多以前的案例，找到了人造信息素和蓝晶的关系。 蓝晶含有的微量元素，可以提炼出信息素，再经过几道加工，能注入腺体，短时间内充当信息素的作用。 但既然是有期限的，就说明需要定时注射。 对于一般人而言，根本担负不起这样的开销。 “但是……他们要进行活体实验，你之前不是说人造腺体吗？那不是得有大量的临床数据才行，那——” 迟宁犹豫着说，明显想到了骆沅的事。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Omega吗？在医院里看护起来那个。” “记得，他腺体是被生生割掉，而且——” 是在腺体并不是受到破坏，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被割掉的。 “他是个顶级Omega，在他之前，不止有一个顶级Omega受害，他应该是第三个。” 楚绍琛把头盔递给他，“他们的遭遇相似，被不明来历的人盯上，然后被迷晕带走，醒来时腺体都被割掉，他幸运的是活到现在，另外两个疯了之后，自寻短见。” 按照查到的线索是这样的，时间比迟家还要早。 这一类非法机构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只不过迟家更明目张胆，或许就是不知道从哪了解到这些，所以才会瞄上了顶级Omega，在研究后，选中进行实验的就是迟宁。 不过迟宁的腺体修复能力很强，似乎没有受到干扰，只是停止了发育。 “那他现在怎么样？” “精神逐渐恢复，但……” 楚绍琛回头看他，“你想去看他？” 迟宁眼睛一亮，“可以吗？我不是一定要去，他只要能恢复好，就没什么问题。” 楚绍琛挑了下眉，笑着把头盔给他系好，“头盔戴好，等他恢复更好一点，如果他愿意，我会带你去见他。” 迟宁点点头，乖乖坐在后面，等楚绍琛骑上车后，伸手抱着他的腰。 才刚开到半山，还没有离开这片区域，迟宁就收到了唐西发过来的通话邀请。 “小西，怎么了？” “你们俩还在外面吗？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是有件事情我要跟你们说。” 迟宁伸手拍了拍楚绍琛的腰，示意他可以开慢一点。 “什么事？是不是糖糖想去见骆沅哥？我之前答应她的，说过两天带她去。” “不是这个，是骆沅哥从医院离开了，然后……那个周秘书也不见了。” 唐西没想到才半天，就发生这种事。 闻言迟宁一惊，“什么？骆沅哥自己从医院走了，那有没有监控或者是谁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走的？” 骆沅肯定是清醒了，但为什么想要离开呢？ 迟宁顾不上嘴里吃风了，“周然跟着离开的吗？你有联系过他吗？” “联系了，他说骆沅在他身边，但不想回来。” 唐西小声说：“周秘书说，骆沅哥看上去情绪还是很不好，他不敢刺激他，就跟着，看看骆沅哥要去什么地方。” “人不是失踪了就好，周秘书是一个稳妥的人。”迟宁松了口气，“可是……” 骆沅不愿意见他们，就这么离开，那糖糖怎么办？ 他可以理解骆沅，但又心疼糖糖，这么小的年纪，之前一直都有骆沅的陪伴，要是知道骆沅不要他，一个人走了，肯定会伤心的。 “糖糖还不知道这件事。”唐西担心道：“可我们瞒不住，骆沅哥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小孩子再好骗，但也骗不了一辈子。” 迟宁抿了抿唇，额头抵在楚绍琛背上，闷闷道：“我们现在回来，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不管怎么样，糖糖先住在我那里。” 总不能把糖糖丢给唐西一个人，平时唐西看店都顾不好，怎么还能带着一个小孩。 待在他和楚绍琛这里，至少家里还有沃斯可以帮忙照顾，他就算开学了，周末也可以陪着。 “只能先这样，可是骆沅哥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他应该只是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 唐西和骆沅相处的时间更多，不愿意相信骆沅就这么抛下了糖糖。 “嗯，骆沅哥会回来的。” 他知道，骆沅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又说了几句，迟宁挂断通话，抱着楚绍琛，靠在他背上，脸颊蹭了蹭，有点难过。 楚绍琛放慢车速，感觉到迟宁低落的情绪。 骆沅会走他想到了，只是没想到清醒得这么快。 被迟明野带走那几个小时，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对心理上无疑是种极大的压迫。 说不定还被迫重温了当年的事，骆沅还能清醒过来，实在是意志力过于坚定。 “他是个成年人，有权利决定自己做什么事情。”楚绍琛声音透着令人安心的沉稳，“迟宁，你已经做到了可以力所能及里最好的。” “周然尽管是个Beta，但是个可靠的人，他跟着骆沅，骆沅没有排斥，说明信任他。” “我知道，但我觉得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这件事，迟宁想骆沅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不需要为谁的人生负责，作为朋友，我相信他们都会认可你。” 楚绍琛靠边停下来，腿支在地上，侧身看着他，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我家的小朋友怎么还在郁闷？刚才答应我的事就这么忘了？” 迟宁撇嘴，盯着楚绍琛的眼睛，看到了揶揄，不由得抿了抿唇，气闷道：“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刚才答应了上将什么事？我只是想哄上将开心而已，不然上将总是吃醋，家里的醋缸都要满了。” 他只是有一点低落而已，才不是就此沮丧。 听出楚绍琛话里的揶揄，不满地用脑袋往他胸口撞，跟初生的牛犊一样拿脑袋拱了拱。 见状楚绍琛笑起来，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动作比刚才还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宠溺。 “你不要每次都把我当小孩，我懂很多。”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把你当小孩，比起人类幼崽，Omega幼年体不过是因为你的信息素不稳定和腺体不完全，实际上——” 楚绍琛托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额头和鼻尖，“我会吻你、抱你，不是因为信息素更不可能是因为你可爱，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面对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第53章 骆沅突然独自离开, 尽管有周然陪着，但迟宁和楚绍琛也没了去过二人世界的心思，直接骑车回家。 车开进花园, 迟宁心情好了些，自己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小哥哥，你和楚叔叔去哪里玩了？这个车看上去好奇怪。” 旁边传来的声音吸引了迟宁的注意, 偏过头看去, 才留意到唐西和糖糖正在花圃里玩。 “等我学会了, 我骑车带你出去玩。”迟宁捏捏她的脸，“不过估计还要段时间，这个车很难学。” 楚绍琛把头盔和车钥匙交给过来的沃斯，见沃斯表情，摇了摇头示意。 “今天不去基地, 让厨房准备晚饭。” 沃斯点头, “好, 那我去厨房说一声。” 楚绍琛应声，听到迟宁正在小孩面前大言不惭地吹牛，挑了下眉走过去, 没揭穿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坐。 骆沅的身世他已经查到, 没有什么特别, 但家人都已经不在, 所以糖糖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迟宁所说, 骆沅只是暂时接受不了，不代表永远都不回来。 “你要学什么？” “骑车。” 迟宁听到他的声音, 转过头来, 眼睛亮亮的, “可以吗？我觉得这个比较好玩。” 可以骑出去兜风，比坐在悬浮车里有意思。 楚绍琛没说答不答应，反而问：“那机甲不学了？” “可以同时学，反正学校的课没那么重要，我觉得第二性别的研究，不是我这种无心学术的人可以钻研明白的，还是交给那些厉害的人。” 迟宁眨眼，“是这个道理，对吧？” 对着迟宁的无意识撒娇，楚绍琛没办法解决，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说可以就可以。” 得到认可，迟宁唇角上扬，心情更不错。 要不是有小孩在场，他不介意现在凑过去亲一下楚绍琛，怎么会有这么好的Alpha。 “这么高兴？” 楚绍琛看他一脸兴奋，微微低下头问。 “因为你和我是一边的，所以我觉得高兴。”迟宁理所应当回答，“对了，晚上小西可以留下来吗？” “他是你的朋友，他愿意的话，你可以留他在家里做客，不止今晚。”楚绍琛直起身，瞥向眼巴巴看着他们的糖糖。 “骆棠，你想在这里做客吗？” 骆棠眨了眨眼，笑着点头，“好啊，有小哥哥和小西哥哥，还有沃斯爷爷跟楚叔叔，我喜欢这里，花园里有小蝴蝶。” 虽然没有爸爸，但爸爸生病了，过一段时间才能离开医院。 她得乖乖听话，等爸爸来接她。 “楚叔叔，你见过爸爸了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骆棠有些期待问：“爸爸告诉你我的名字，那他的病好一点了吗？” “好了一些，但还需要时间静养，期间不能分心，所以——” “我知道！我不会去打扰爸爸的，但是我会想他，能不能给我一点他的照片或者视频？” 骆棠仰着头看他们，眼里的期待令人不忍。 她未必不知道骆沅的事绝非生病那么简单，只是接受了善意，也选择了更好的接收方式。 迟宁有些难过，他最怕这样的场景。 楚绍琛摸了摸她的头，“照片和视频都有。” “那太好了，这样我可以看到爸爸的病好了没有。”骆棠展颜一笑，伸手去迟宁，“小哥哥，那边有蝴蝶，我带你去看。” 闻言迟宁看了眼楚绍琛，看他点头，才让骆棠牵着去花圃。 楚绍琛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才走进客厅。 沃斯已经在客厅里等着，见到他后立即走上前，“上将，骆棠小姐不喜欢有人照顾，还要继续找人来吗？” “她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会少于半年，继续再找，可以不找保姆，找幼教老师。” 住家幼教老师，听上去比一般的住家阿姨要容易接受，尤其是小孩，对老师的信任度很高，天生崇拜老师。 “那我再去联系几个，学历和履历都不错的，来家里试试看。” “嗯。” 楚绍琛走到楼梯口，透过玻璃往外看，瞥见外面的迟宁正跟唐西、骆棠玩到一起，眼里闪过笑意。 回到房间，他打开终端，联系上了叶烁。 书房背景的书架上可以看到这些年来他得到的功勋，全都是为帝星战斗而得。 叶烁有点好奇楚绍琛在休假日找自己，示意身边汇报工作的秘书先离开。 “找我是有什么事？” “米尔那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控制起来？” 楚绍琛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问，“从米尔身上还能得到什么有效线索吗？莱克团伙驻扎在北荒，我们找到他们的基地，米尔留着也没什么用。” 米尔和迟家勾结过深，只要控制米尔，那迟家也可以一网打尽。 他得在去北荒前，安排好一切，才能保证迟宁的安全。 “是为了你的Omega吧？迟家的那个孩子。”叶烁笑道：“第一次见你这样，不过那孩子是个不错的苗子。” “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只需要做他想做的事情，我只是想迟家作恶多端，也该得到惩罚，而不是逍遥法外。” 楚绍琛皱了下眉，“不过莱克这么多年一直都没露面，你们是怎么确定他什么样？” 莱克团伙自从判出帝星已经几十年，期间从来没有露过面，也就是没几个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也许莱克团伙驻扎在北荒，但莱克本人就在他们身边，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已经模拟他的年龄，用以前的照片，画出他的样子，我发到你终端上，你可以收一下。” 这画像当然不是近期才做出来的，只是每一年都会有些变化，之前没有交给楚绍琛，也是因为他还是外线人。 接触不到核心，自然不该让他知道。 楚绍琛点开发过来的图片，皱了下眉，“这是他原本的长相，但或许可以伪装？” 就算是现在达不到易容的程度，但通过一些化妆技巧，也可以进行伪装。 “我们能掌握的就是他本人的长相，这张照片的还原度大概有百分之九十。” 叶烁想了下，“你关心的迟家，我们会在控制米尔后，正式持令将迟家涉案人员带走。” “那这么多年，你们就一直不闻不问？” 楚绍琛看似随意地问了句，“受害者就算得到了现在的公道，又算什么？” 大概是想到了迟宁的境遇，楚绍琛少有地这么直白质问，纵容者有时候比肇事者更可恶。 屏幕里的叶烁愣了下，“我们没有纵容，在知道事情后，第一时间就采取了措施，至于迟家——” “身为企业，他们除了医学研究所外，其余并不违规。” “所以医学研究所不违规？” “楚绍琛，这不是你工作的范畴。” 楚绍琛闻言，挑了下眉，觉得这句话有点好笑，“那替你们做事，也不是我的工作范畴，我是个莽夫，只会带兵打仗，其余的事，不会。” 这句话说完后，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他无心和叶烁在这件事情上争论出一个对错，但他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迟家医学研究所其余的受害人，他无从得知究竟是谁，但迟宁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年幼被迟家带回去，成为了实验体。 “莱克团伙的事情结束后，不要再来找我。”楚绍琛看了眼叶烁，眼神沉下来。 叶烁一怔，对楚绍琛突如其来的质问，感到惊讶。 据他之前了解，楚绍琛绝对不是一个正义感强的人，他好战、好胜、冷漠，有着顶级Alpha的骄傲。 竟然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争取正义，倒是少见。 “米尔和迟家勾结的事，我们会尽力处理得最好。” “这和我无关，我只是提醒你，莱克团伙的事情结束后，我只是舰队第一军的上将，其余事情和我无关。” 切断通话，楚绍琛瞥了眼桌面，伸手拉开旁边的抽屉，堆起来的信件上，放着一张手帕。 蓝白格子，上面还带着一点没洗掉的血迹。 伸手拿出来，仔细折好又放了回去。 打开其余待处理的事情，还有最新的情报。 刚才他和叶烁的谈话，关于莱克有可能乔装打扮混在他们身边，这完全有可能。 之前也有暗中找过，但并无线索，因为莱克的照片实在是太陈旧，隔了二十几年。 哪怕是他们合成的照片，也不能完全相似。 反倒是刚才叶烁给的那张照片，他觉得有一点眼熟，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如果莱克要藏在他们身边，那最容易藏身的地方就是十二区，那里人员复杂，而且对身份核对不严格，尤其是地下黑市，不少黑户。 难道莱克会在那里？ 皱眉想了想，楚绍琛联系了卡修，“这段时间注意十二区的情况，尤其是地下黑市，查一查近期比较反常的事。” 卡修正在导出积云一号的相关线索，得到任务指令，愣了下才答应，“是，上将，我会让黑市那边的线人着手查，不过积云一号有新线索了。” “是上次说的最后出现地点？” “嗯，已经追踪到，而且在附近发现了残骸，不出意外的话，飞行器上有两个人身亡，另外两个下落不明。” 闻言楚绍琛皱了下眉，“看来和我们猜的一样，有两个是被胁迫的，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舰队内部应该有莱克的人。” “这……” “莱克团伙人不多，大多都是亡命之徒，而且行踪不定，所以我们的人很难安插进去，但舰队不一样，更何况军校。” 人数上远远高于莱克团伙，而且招收规定虽然考核很多，但却没有像莱克团伙那样，非要杀人越货才能进入最底层。 这么多年，莱克团伙都没办法彻底打击，只能偶尔抓到落单的，就足以说明对方的谨慎和小心。 “我明白了，那上将你——” “黑市那边跟紧一点，我发一张照片给你，你和乔司知道后，不要再让其余人知道。” “是。” 积云一号的最新情报发过来，楚绍琛一边翻看一边给卡修发东西，对那两个死去的学生，到底有些遗憾。 这是他在这批军校生里最看重的四个人，结果—— 有两个竟然和莱克团伙有勾结。 真够聪明，在他眼皮下也能没有破绽。 工作起来容易忘记时间，手里的情报一批接一批，还有新来报道的军校生，需要进行几轮的考核和测试。 成绩和考核都需要他跟着把关，连录像都要看一遍，确定招收的新兵是精锐。 敲门声响起时，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下才看向门口。 迟宁换了身衣服，站在门口，手才刚放下，见他看过去，背着手往前探身，“上将休假在家也要工作，但现在是晚饭时间，可以腾出一点时间来享受晚餐吗？” 楚绍琛一怔，放下手里的事，“进来。” 闻言迟宁笑着走进书房，撇了撇嘴角，到书桌旁停下，看都不看一眼屏幕，反而对书架上那些奖章还有书、模型比较感兴趣。 “你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吗？要是着急的话，我们可以晚点开饭。” 他倒不至于真的要楚绍琛放下着急工作去吃饭，只是都六点半了，比一般晚饭时间都迟。 “没有，着急的事都已经处理完。”楚绍琛关掉屏幕，握着迟宁的手腕，把人带到腿上坐着。 “洗澡和换衣服了？” “这你都闻得出来？我进来就只能闻到你的信息素了。”迟宁安然坐着，半点没觉得不自在，“对了，你怎么知道糖糖的名字？” “查骆沅时候查到的，骆棠，是骆沅给他取的，和他一个户口本，名字很适合小姑娘。” 楚绍琛知道迟宁心里其实还记挂着骆沅，“别太担心，周然请了长假，把这些年没休的假期都休了，委员会那边不会怎么样的。” 周然和骆沅是恋人关系，但同时骆沅也是校园霸凌案件的受害者，本来就有人在暗中保护。 换成周然去，也说得过去。 “放心，我虽然难过，但不会影响到生活，就像是我虽然在迟家待了那么久，还是没被荼毒一样，说起来我有点好奇，为什么迟家拿我做实验，我的腺体还能长好？” 他的不是作为实验体存在的吗？ 难道迟家的医生真的无能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么对比起来，白忱真厉害，不仅可以治好他的腺体，还能处理楚绍琛的外伤，简直是全能。 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晚见到楚绍琛的情形，迟宁心念一动，伸手去拉开楚绍琛的衣领。 肩上的伤几乎看不到疤痕，只有皮肤比四周要浅一点。 啧，顶级Alpha的恢复力要令人羡慕了。 楚绍琛靠坐在椅子上，放任迟宁拉开衣服，等迟宁发呆才出声提醒，“不是说要下去吃饭？你这是在做什么？” Omega扒拉一个Alpha的衣服，看上去就显得—— 很心急、很另类。 “什、什么？” 迟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低咳了声，“我只是检查你的伤，上将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来叫你下楼吃饭而已。” 胡思乱想？ 楚绍琛伸手扣着他脖子，凑上去咬了一下他嘴唇，又温柔地舔舐起来，等把人亲得面红耳赤，连信息素都不受控的出现，才作罢。 撩了就跑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但他不会让迟宁轻易躲过去。 至少得讨回一点利息。 迟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肺活量这么差，明明自己的信息素也不低了，怎么还是这么差？ 难道他得去运动运动，每周来一次拉练，不然他这个肺活量，被亲一亲都腿软，也太差劲。 心绪不平的楚绍琛平复着自己体内的躁动，看了眼迟宁，见他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伸手拍拍他的腰，示意他从腿上下去。 “想要运动？我可以帮你制定计划，不过你现在计划有点多，确定忙得过来吗？” “机甲操控，我都可以动起来了，哪天就能自如的飞起来，至于学车，那不是可以和运动同步，正好也算运动。” 迟宁狡辩道：“上将，虽然一心二用不好，但我这不叫一心二用，是热爱学习。” 听上去很耳熟的话，楚绍琛思考了下，站起来时瞥见书架上的几本书，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耳熟。 之前迟宁说过这话，还拿着一本书守在他床边。 “你平时看的那些书都放在哪？好像不怎么看到你拿出来。”楚绍琛随口一问，却发现迟宁表情凝固。 平时看的书？ 迟宁差点咬到舌头，他哪里敢给楚绍琛看。 那些书虽然还不到特别特别限制的程度，但也挺少儿不宜了，尤其是一些AO标记行为的描写，哪怕没有很直接，氛围也够暧昧了。 “我都是放在柜子里的，上将之前不是还看到过，问我是什么书吗？”迟宁面不改色，故作镇定答道：“要不一会儿上将和我一块复习，正好要开学，我得回顾一下上学期的知识。” “第二性别的研究？” “对啊，我们俩可以实践一下，我们俩一个是Alpha和Omega，不是很契合这个研究吗？” 当然不是，迟宁不过是顺着瞎编而已。 他的课程里虽然有对Alpha和Omega的特性、特征研究，但绝对不需要Alpha和Omega实践。 楚绍琛歪过头，从迟宁眼里看到了狡黠。 他可以确定，迟宁是故意这么说的，仗着腺体还没长好，所以肆无忌惮。 走出书房时，楚绍琛伸手，轻而易举就勾住他的脖子，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僵硬，指腹轻蹭着腺体周围。 “可以，等你腺体好了，我们一起实践。” 迟宁：“……”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楚绍琛也这么能瞎掰？ “其实也不用，不过那些书，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拿几本，我觉得还有没有你书架上的好看。” 迟宁暗暗庆幸，楚绍琛没有翻别人东西的习惯，不然他那一箱子宝贝，早就暴露了。 他们俩一块下楼，唐西和骆棠已经坐在餐桌旁，眼巴巴地盯着一桌子菜，听到声音齐齐看来。 迟宁心里登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小哥哥，你和楚叔叔在商量什么大事吗？是不是要去打怪兽了？” 骆棠笑盈盈问：“那楚叔叔一定很厉害。” 打怪兽？ 迟宁一头雾水，看向旁边满脸心虚的唐西，“小西，你说了什么？” 唐西抿唇，看了眼楚绍琛，到底不敢太放肆，心虚道：“没有，就是糖糖问你为什么去那么久，我说你们可能商量去打怪兽的事情了。” 迟宁瞪他一眼，刚想说什么，旁边的楚绍琛挑了下眉，替他拉开椅子，又给他盛了碗汤。 一连串动作，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解地看向他，就听楚绍琛开口。 “是吗？原来宁宁刚才上楼叫我，是要跟我一块打怪兽。”楚绍琛饶有兴致盯着他，“那我们要去打什么怪兽？” 迟宁脚趾抠地，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打什么怪兽？ 小西编瞎话的能力什么时候变得比他还厉害了。 “哇！是真的要去打怪兽吗？那小哥哥你也很厉害。”骆棠哪里知道大人们之间的较劲，一脸崇拜开口。 “吃饭吃饭。”迟宁硬着头皮，笑了一下，“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尤其是不要听别人瞎说，要注意分辨真伪。” 说完瞪了眼唐西，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唐西自觉心虚，埋着头吃饭。 他就是哄小孩，哪里知道楚绍琛会接这个梗，他还以为楚绍琛压根就不会搭理这种无聊的梗。 “这段时间迟家那边要是联系你，你要记得跟我说。” 楚绍琛想起什么，提醒迟宁，“他们还不知道那件事，所以还会找上你，尤其是迟明放的事在我们这吃了亏。” “他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会小心的。” 迟宁一想到迟家做了什么，就想把他们炸了。 他是逃离了迟家，但越想越生气。 居然和这么些人渣当了十几年家人，好晦气。 第54章 圣鹰校园恶性霸凌事件的初审结果出来, 正好是七月中旬。 迟宁正窝在沙发上点连连看，突然弹出新闻讯息，看到迟明放三个字的时候, 都没反应过来。 又点了两下，通知消息已经不在屏幕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坐起来，手忙脚乱点开。 迟明放被判了！ 二十五年, 整整二十五年。 那算起来, 等迟明放出来都成老头子了, 迟家也早就不复存在，不过是废人一个。 太好了，迟明放这叫恶有恶报，终于得到制裁。 匆匆离开沙发，看到正在跟沃斯玩的骆棠, 迟宁突然停下来, 没有上前打扰。 骆棠住进来有一个星期, 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给她做启蒙，只能辛苦沃斯带一下。 沃斯虽然挺情愿的，毕竟他一辈子没有结婚, 无儿无女, 如今多了个嘴甜又乖巧的小姑娘天天喊他爷爷, 谁都挺高兴。 转身往楼上走, 心里有点闷。 好想有个人一起分享快乐, 迟家倒了大霉，这种事怎么可以不昭告天下？ 刚打开房间的门, 扑到床上, 还没来得及去找自己的小说, 一通电话邀请谈了过来。 迟宁眼睛一亮，飞快接通。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不忙了吗？”语气上扬，连声音都比平时轻快。 听得出来，是真的高兴。 楚绍琛挑了下眉，明知故问：“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你还不知道吗？我给你说，迟明放被判了二十五年，还有人被判了无期，真的绝了我跟你说，迟明放这就叫做罪有应得，都是活该的，谁让他坏事做尽。” 迟宁兴奋地叭叭叭说个不停，“这件事大家都讨论炸了，帝星周刊网全都是迟家的事，还有人出来说，以前迟明放就经常仗势欺人，你说他这样是不是就叫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嗯，恶人有恶报。” “对！大快人心，不过就是便宜他了，逍遥了这么久才被查到，不过也可以防止以后有人再被害。” 有人听自己说话，迟宁兴奋劲儿没过，“你说等会儿迟家会不会给我打电话？我觉得会，说不定还会抱怨我们没有帮忙。” “如果迟家联系你，你记得告诉我。” “好，我知道。” 他知道楚绍琛是担心他的安全，毕竟把迟家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 作为战斗力最差的人，迟宁就是最好拿捏的人。 “高兴吗？” 楚绍琛的声音偏低，这一句话却问得很轻，像是被拨动的琴弦。 迟宁心蓦然漏跳了一拍，躺在床上滚了一圈，过了会儿才小声回应，“高兴，特别高兴。” 他不喜欢迟家，看到迟家倒霉会高兴也不全是因为正义感作祟，而是报复心在作祟。 迟家本来就应该受到惩戒，现在这样也怪不了谁。 所以高兴是真的高兴。 “高兴就好。” 楚绍琛轻笑了声，“今晚让沃斯告诉厨房多准备一点你喜欢吃的，可以庆祝一下。” 庆祝迟宁脱离了迟家，有了全新的生活。 这件事本该在迟宁得知身世真相的时候去做，但现在迟明放被判，时间也不晚。 “那你早点回来。” 迟宁答应了声，“沃斯先生最近和糖糖感情很好，我觉得这算不算是隔代亲？” 隔代亲？ 勉强也算，虽然毫无血缘关系，但大概是所有上了年纪的人，对于乖巧听话的小孩都没什么抵抗力。 再次遇上沃斯的时候，他也曾关心过沃斯为什么这么多年独身一人，沃斯说，他事业无成，又没有家，何必还要再拖一个人跟他一起受罪。 “沃斯听到这句话，会很开心，不过这样看来，骆棠对于外人的排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对陌生事物的排斥，尤其是在没有骆沅陪伴的情况下，只愿意接触我们。” “那也没关系，反正沃斯先生也很喜欢她，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就现在这样，骆沅哥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对于这件事，迟宁十分乐观，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你今天很忙吗？要是还有事情的话，我不打扰你了。”迟宁后知后觉想起来楚绍琛最近早出晚归，不免担心，“是不是找到那个什么团伙了？” 虽然外界并不知道，但迟宁每天和楚绍琛睡一张床，感觉得到紧张。 “有了些线索，今天我会早点回去，明天有特殊任务。”楚绍琛看着卡修发过来的情报，眉头压低。 黑市那边有新的线索，他不放心其余人去，只能自己去一趟，尤其是在对方这么狡猾的前提下。 莱克团伙的情报，知道得越多越好，这样有利于他们在发起战役时的部署。 可以减少伤亡情况。 “那我先挂了，你先忙，我——” 迟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打算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差点说漏嘴，他是想去整理一下之前看的书。 这段时间他都没什么时间看别的书，不是跟着严叔学习机甲的就是，就是准备开学要用的论文。 好不容易有时间，怎么可以不看本书庆祝庆祝。 之前那本《如何征服一个禁欲Alpha》好像还挺好看，唐西推荐了几次。 从床上溜到床下，迟宁弯腰伸手从床底下薅出自己的箱子，打开之后翻到了之前的书。 才翻开，迟家那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迟宁把书放旁边抽屉里放，又把箱子推进去。 幸好楚绍琛平时不会翻看他的东西，不然他这些书怎么可能藏得住。 “大哥？” 迟宁声音放低，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畏惧，“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你在哪？”迟明野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变化，和以前一样，“你二哥的事，之前妈和小云去找你了吧？” 迟宁心里危险的雷达直响，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心里一阵不安，“我理解妈妈和三姐的，他们都是为了二哥，毕竟二哥也是迟家的人，一直娇生惯养，突然被查出做了这样的错事，肯定接受不了。” 是啊，接受不了，所以就来撒泼，想要通过关系抹除掉自己的罪过。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迟家也想得太美了，真以为只手遮天。 “你不要在意，这几天我和爸已经安抚好了妈跟小云，你和上将结婚不久，要是插手这件事，对你们的名声也不好，上将毕竟是在役军人，被这些牵连了，那会影响到以后的前途。” 啧啧，原来是因为这个。 到现在还指望着拉拢楚绍琛，给迟家做靠山啊。 迟宁「嗯」了声，想到什么突然问：“那爷爷那边呢？我上次去，爷爷好像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大哥爷爷没有再生气吧？那天大伯也在，我……要是因为我，导致爸爸跟爷爷之间有误会，我心里过瘾不去。” 迟老爷子和迟锋可不是真的父慈子孝，反而是塑料父子情。 一个眼里只有大儿子，一个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哪能是一路人，顶多是一样的坏。 “爷爷那边没什么，不过是气你没有替明放考虑，加上那天上将去的时候态度比较直接，老爷子是商场里见过大世面的人，这辈子都是人人哄着，哪里被晚辈这么说过，脸上不好看也能理解。” 迟明野每一句都像是在为他考虑，甚至还替他找好借口开脱，迟宁一脸懵。 他这个精明狡猾，演技又好的大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就好，我有机会再去看爷爷。” 迟宁吸了吸鼻子，“二哥这样，以后肯定不好过，你们多去看看他，我就不去了，他看着我肯定不高兴。” 迟明野笑了声，“你啊，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对了，这几天小云心情不好，闫家那边因为这件事退婚了，你有空回来，正好妈的生日要到了，今年风口浪尖的，就不大办，但一家人还是要在一起吃个饭。” 回迟家？ 迟宁总觉得有种鸿门宴的感觉，心里毛毛的。 “好，那我和上将说一声，到时候一起回去。” “嗯，你们一起回来是最好，但上将没时间我可以去接你，到时候再送你回去。” 啧，还真的只是想要他回去，楚绍琛去不去都行。 看了一眼房门口，迟宁抠着地毯，“那好，到时候就麻烦大哥了。” 迟宁又听迟明野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无非是问他和楚绍琛相处得怎么样。 好想挂电话，但现在不行，挂了迟明野这个老狐狸肯定会看出端倪。 “宁宁，之前上将帮忙找的蓝晶渠道很有用，下次你回来正好给你看看研究所那边的最新成果，对你的腺体说不定有帮助。” 腺体？ 迟宁顿时来了精神，克制住语气里的兴奋，大脑飞速转动。 迟明野这个时候搬出医学研究所，肯定没那么简单，而且搞不好是想用这个来诈他。 万一他不感兴趣，不就暴露了自己腺体的事？ 可是以前他对腺体就没什么想法，现在太积极的话，也有问题。 迟明野语气温柔道：“宁宁怎么了？不高兴自己的腺体会好？” “不是，只是有点惊讶，竟然还能真的治好吗？” 迟宁小心应对，不敢大意。 迟明野和迟明放那个脑袋里只有吃喝玩乐的草包不一样，心思重不说，还很擅长伪装。 迟锋也很聪明，只不过比起聪明，在他面前更多的是自负。 “这么多年都委屈你了，好在现在有办法了，你腺体好了之后，上将一定会为你高兴，毕竟虽然没有信息素他也看中你，但哪个Alpha会不想要得到自己Omega的安抚，拥有自己的孩子。” 迟明野声线温柔，每一句都像是在蛊惑他。 迟宁一个激灵，掐了一下大腿。 太可怕了，迟明野每次都用这种语气来蛊惑他，甚至还…… 还骗他。 总之，很可怕。 “我知道了，我也希望有自己的信息素，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迟宁乖巧的答应了一句，“大哥，你真好。” 演技真好，这么多年都能坚持下来。 不过迟明放进去了，迟家现在就等于是迟明野的，难怪他大哥最近这么不急。 平时真有一点什么事，可比这个积极多了。 塑料兄弟情也不过如此。 迟明野宠溺地笑了声，“好，那先挂了，你好好休息。” “家里发生那么多事，大哥你也要注意休息。”迟宁表现得格外懂事，“毕竟家里都靠你了。” 这句话说完，他听到那边的迟明野笑了。 不知道在笑什么，是笑他的天真还是无知。 盯着挂断的屏幕，迟宁眼睛转了转，觉得迟明野这是给他挖了个坑，他还不得不跳。 总觉得迟明野是在试探他，之前他表现得太乖了，现在可能有点叛逆。 但迟明野就算是怀疑，也绝对不可能怀疑他的腺体，还有这一切都是他和楚绍琛在背后推波助澜。 估计是觉得他跟迟明放不对付，故意不想帮迟明放。 这样的话，倒还好办。 万一怀疑别的，那就不好对付了。 皱了下眉，迟宁没什么心思再去看书，琢磨着等会儿要和楚绍琛商量这件事。 迟明野说不定跟那个什么团伙也有勾结，万一顺藤摸瓜，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什么线索呢。 —— “你说迟明野让你回去？” 楚绍琛抬起头，看着凑过来的迟宁，放下手里的书，“还提到了研究所？” 迟宁点头，“对，我怀疑他别有用心，说不定是想哄我回去。” 他作为迟家选中的实验体，自从跟楚绍琛结婚以后，很少回迟家，迟明野肯定觉得他奇怪。 “我和你一起回去。” 楚绍琛看了眼时间，“有说是什么时候吗？” 迟宁摇了下头，“没说，不过按照他说的时间，就是叶茹生日，那应该是二十号，就大后天。” 叶茹以前生日肯定都是要操办的，只不过今年出了迟明放的事情，肯定不好大操大办。 不过说起来，叶茹和迟云从上次过后，没再给他打电话也很奇怪。 迟宁抿唇，干脆直接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你说，迟明野到底想做什么？” “可能是想从你身上发现什么。”楚绍琛转动椅子，对上迟宁的眼睛，“你的腺体，或许对他很有价值。”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的腺体恢复了？” “不一定，但能选你做实验体，肯定不是毫无原因，而且光是你这么多年腺体都没有出现过问题，只是不发育，这就说明你的腺体和常人不一样。” 闻言迟宁脸上露出茫然，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认真思考起来。 这么说来，他的腺体的确很不一般。 但之前白医生说过，他不可能是顶级Omega，除了顶级Omega外，一般Omega的腺体也没什么差别。 再说了，顶级Omega的腺体样本也没有，应该只有数据，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我的腺体有什么价值？研究价值的话，那也要长好了才行，现在这样连白医生都看不出什么，其余人可以？” 迟宁好奇道：“之前我就问过白医生，但白医生说不可能，他还说我笨。” 楚绍琛怔了下，他从没听迟宁说过这件事。 白忱说迟宁笨？ 按照白忱的性格，倒是真有可能，还是那种拐弯抹角的。 “可是你不笨，你这么聪明，谁敢说你笨？” “你和白医生啊。” 迟宁幽幽地看了眼楚绍琛，“你不要急着否认，我知道你眼里我也不聪明，不过我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白医生第一次给我检查的时候，就说了顶级Omega的案例，我还特别兴奋地问他我会不会是Omega，他说顶级Omega的外在特征都会很明显，那不就是说我不够聪明吗？” 楚绍琛低咳了声，安慰道：“你还小，腺体没有长全，长好了就会慢慢地有顶级Omega的特征。” 迟宁下意识接话，“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的信息素根本都控制不了，而且——” 等等，顶级Omega的特征？ 他腺体长好了就会有？！ 连忙从沙发爬起来，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楚绍琛，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是顶级Omega？ 怎么听上去比迟家全部都是好人还不靠谱。 “白医生真的没有看错吗？会不会是机器的问题。”迟宁不敢相信，“我真的是顶级Omega吗？” 楚绍琛勾了勾唇角看他，“检测结果没有出错，你的确是顶级Omega，你的信息素等级会高于S，但能否到和我一样，还要等你的腺体彻底长好。” 白忱对比过迟宁之前的几次检测报告，又做了几次的筛查检测，确定了最后的结果。 迟宁是比顶级Alpha还稀有的顶级Omega，迟家选中他作为实验体，应该也是在最初发现了这一点。 但为什么后来腺体不再生长，停滞了发育，原因不得而知。 白忱猜测可能是跟迟宁在迟家有关系，迟家的医学研究所对这一领域的研究为零，就算有理论支撑，也没办法针对实际情况给出治疗方案。 “那我亲生父母，是不是和迟家有关系？”迟宁怔怔问道：“我那么小就到了迟家，应该是和他们有关系吧。” 他被迟家带走，肯定是在一岁之前。 那他原来的家人是生是死，是在找他还是已经放弃了，他根本没办法知道。 “对不起，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没有查到。”楚绍琛弯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会尽力去查，但迟宁——” 他没办法保证一定会找到，不想给迟宁太高的期望。 但又不想让迟宁失望，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他。 “没关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呢？我已经长这么大，没必要再去打扰他们，如果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孩子，而且一直在寻找我的话，那我相信一定会在遇见的。” 迟宁握住他的手，用脑袋蹭了蹭，“我这不是还有你吗？有你在，我觉得什么事都可以解决，如果你自己不行，那就我们一起。” 他相信楚绍琛。 手心被头发蹭得有些痒，楚绍琛神情变得柔和，“嗯。” “对了，我快要开学了。” 迟宁想起自己要开学的事，“等到开学，要是有人问起我们俩的事情，我要照实说吗？” 他和楚绍琛结婚的事情，帝星论坛上都讨论过好几次，他总不能说不知道。 但要不要说，他得征求一下楚绍琛的意思。 “可以说，你是我的伴侣，登记的那种。” 楚绍琛把他拉到怀里，坐在椅子上，亲了亲他的鼻尖，“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 迟宁是他的Omega，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不管是因为没有信息素被人认为是废物，还是现在迟家卷入丑闻风波，他选择了迟宁，就不会有任何隐瞒。 “那好，到时候有同学问起的话，我就直接说了。”迟宁笑起来，比起之前的局促，现在已经能面对楚绍琛突如其来的亲昵举止，“那你明天去执行任务，要小心点。” “知道。” 楚绍琛低头嗅了嗅，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小声道：“让我问问你的信息素。” 迟宁瞪大眼，看着楚绍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放出一点信息素，“我……我好像——” 还没说话，就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眼里露出惊喜，搂着楚绍琛脖子，“我好像可以自主控制信息素了！” 那他的腺体是不是还长好了？ 就算没有完全长好，那应该也差不多。 楚绍琛的信息素也跟着漫开，缠着迟宁还带着青涩的信息素，手圈在他腰上，“嗯。” 迟宁十分大方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你随便闻，我现在可以控制了，你什么时候想闻就告诉我。” 之前他信息素少得可怜，楚绍琛易感期一定很难过。 现在好了，他有信息素了。 当然得回馈给楚绍琛。 楚绍琛笑了声，没说话。 他的小Omega很快就要长大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了迟宁。 第55章 迟宁坐在露台, 手边放着从严叔那里顺来的书。 关于机甲突发情况的，从小到能源石故障到操纵杆失灵，每一种出现过的情况, 都给出了解决办法，甚至还有能源石的能量告罄后，怎么样能延长两个小时运作。 他看了三分之一，虽然到后面很多理论性的知识, 显得枯燥。 但他不打算换别的看, 不然会比较乱, 学习还是有系统性好点。 揉了揉眼睛，看向远处，莫名想起楚绍琛今天要去地下黑市。 之前去十二区，他都没能看到地下黑市在哪，只看街上的话, 也没跟七区差太多, 只是建筑风格会旧一点。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黑市很复杂吧。 之前楚绍琛有说过那里鱼龙混杂，而且有很多非法交易，一直都是帝星联邦政府的心病。 但楚绍琛对那边比较熟悉, 生活了那么多年, 应该没什么大事。 可是, 楚绍琛也离开了很多年。 地下黑市有不少势力盘踞, 迟明放的事才闹那么大, 还有被救出来的Omega，肯定会有防备。 楚绍琛不常出现在新闻里, 但不代表没人关注, 肯定知道他长相。 那还是很危险嘛。 趴在桌上, 吹了口气，额前的头发飘起来，突然有点恹恹的，变得担心起来。 正打算回房间去找点事情做，免得胡思乱想。 刚站起来，就见花园外面开来一辆车。 车有点眼熟，车里下来的人更眼熟。 微眯着眼打量对方，看见沃斯走过去接待，迟宁撇了下唇角，不满地转身离开阳台。 他认得这个人，是迟明野的司机。 这个时候迟明野让司机来，只会有一个可能，就是知道楚绍琛今天不在，所以故意挑这个时间来找他。 而且很有可能不止是找他，是想接他去见迟家。 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厨房门的时候，正好沃斯上楼，应该是要叫他下去。 “宁少爷，迟家来了个司机，说是迟家大少爷身边的人，来接你回去的，说叶茹夫人身体不太好。” “我知道了，他的确是大哥身边的人。” 迟宁的身份只有他、楚绍琛和白忱知道，在人前还是得维持一下人设。 哦不对，还有迟家的人也知道。 难怪一个个都把他当仇人，那么对待。 迟宁整理着袖口，一边下楼一边问沃斯，“沃斯先生，上将对十二区的地下黑市熟悉吗？” “宁少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没有，就是突然问一问。” 沃斯想了下回答，“还算是熟悉，毕竟十二区黑市众多，但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场在东区，也是那些非法之徒最喜欢的地方，连警方的人都进不去。” 警方的人都进不去？ 那不就是三不管地带，肯定很多隐藏的危险。 迟宁想到楚绍琛昨天跟自己说的话，撇撇嘴，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担心，但也不该说得那么轻松。 “大哥让人来接我回去，我还是去一趟比较好，毕竟是长辈的身体不好。” 迟宁看向沃斯，“我会和上将说清楚，不过还得麻烦沃斯先生联系一下乔司少校，告诉他这件事。” 今天跟着楚绍琛一起去的应该是卡修，那乔司就不在地下黑市那边，联系他比较好。 他会给楚绍琛发信息，司机也会留在迟家外面等他。 迟宁一边想好安排，一边走到迟明野司机面前，“王叔，你怎么今天过来了？大哥那边你不跟着吗？” “小少爷好，是大少爷吩咐我来接你的，今天大少爷在家里，没在其余地方。” 王叔看着迟宁，“夫人的身体不太好，很想要你回去，所以小少爷如果不是有什么事，还是和我回去一趟。” “妈妈生病了吗？之前大哥打电话，只说是忧思过重，那我还是回去看看妈妈，毕竟她那么疼我。” 迟宁一脸着急，回头看向沃斯，“那沃斯先生，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今天糖糖在小西那里，到时候会送回来的。” 沃斯看迟宁表情，心中微微诧异，不由得想到了刚才楼上他的表情。 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沃斯不明白，但对迟家没有好感，只能道：“那小少爷如果遇上什么事，尽管告诉我，我会立即通知上将的。” “嗯。” 迟宁点了下头，跟着司机王叔离开客厅。 坐上车时，他立即给楚绍琛那边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又给唐西发了一条，甚至还把自己为什么会去都说了。 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尤其是面对迟明野。 这个笑面狐狸，老奸巨猾，不必迟锋好对付，尤其是每次都擅长装无辜，又在出事之后装模作样。 迟家上下，迟明野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小西，迟明野让人来接我去迟家，司机是王叔，我给你说过的，人的确是迟明野的，理由是叶茹生病，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甚至我都不确定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不是迟家。】 发完之后，迟宁抬眼看向前面的司机，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我觉得迟明放才出事，肯定没什么好事，我先给你说一声，要是我等会不回你消息，肯定是出事了。】 “小少爷，夫人的病可能一时半会好不了，她很想念你，你可以在家里多待几天。” 王叔从后视镜看了眼迟宁，“小少爷在和被人聊天吗？” “对啊，我在和小西聊天，是之前去书店认识的一个朋友，人特别好，平时我们俩经常聊天，他还跟我推荐了不少书。” 迟宁一点不心慌地应付，把光脑调整了一下，“妈妈的病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不知道，大概是二少爷的事情受到了打击，这段时间先生和大少爷都很忙，连三小姐都忙了起来。” 迟云忙什么？ 迟宁好奇起来，闫家那边都解除婚约了。 没有再多问，他看向外面的路，确定了是去迟家反而松口气。 迟家是他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大不了就是被迟明野带到什么诊疗室里去，心理状态差一点，比起未知的地方和人，好多了。 越靠近迟家，迟宁心里越是镇定。 最坏的结果就是迟明野想把他留在迟家，以此来要挟楚绍琛。 软禁。 他是迟家的小儿子，叶茹生病的情况下，把他留在家里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他还不好说明自己根本和迟家无关。 至于他一旦回到迟家，那他说什么想什么都不重要了，迟家会包装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假象。 很快，车停在了迟家花园里。 迟宁从车里出来，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迟明野，比起上次见面，迟明野显然也憔悴了一些。 啧，很符合现在迟家的情况。 这个戏精，居然比他还能装，这么憔悴的样子，谁还会怀疑他对迟家的上心？ 迟明放不争气，好好先生又有能力的迟明野一下就成了对比。 好一出借机上位。 迟明野可太精明了。 他站在那里，瞬间就红了眼眶，一步步走得越来越快，在迟明野面前站定，“大哥，妈妈她现在还好吗？请医生来家里看过了吗？” 迟明野一脸宠溺，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担心，妈妈的病……可能就是太操心，我们几个孩子，她一直都那么操心。” “你进去看看吧，她很想你，之前对你说了那些话，也是情急之下，她很内疚。” 迟宁微微抬起眼，心中生出一丝慌张，然后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知道妈妈不是那么想的，她不用内疚。” “好了，你这孩子，从小到大眼泪就浅，每次提到这些就会掉眼泪。”迟明野兄长样子十足，“不过还好你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不让我们操心。” 是啊是啊，不让你们操心，最好是成为的傀儡。 他想不明白，迟家上下，其余人或多或少都会露出讨厌他的一面，迟明野是怎么做到，这十几年里毫无破绽的。 如果不是他天赋异禀，察觉到迟明野对自己的关心不对劲，估计也认为迟明野是个好大哥。 “进去吧。” “嗯。” 迟明野伸手搂着他的肩，手掌宽大，几乎是把他整个人圈起来。 太近的距离令他很不舒服，甚至后颈发毛，手臂上汗毛全都竖起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迟明野绝对看出了什么，可是在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 迟宁面上不惊，仍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实际上却在心里琢磨迟明野要做什么。 进到客厅，正要上楼，就见二楼走下来一个人。 穿着衬衫西裤，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是沈澈。 被迟明野不正常弄得一身鸡皮疙瘩的迟宁，在见到沈澈那瞬间，心一下定住。 沈澈还在迟家，那是不是说明他身份没暴露？ 之前骆沅出事的时候，就是靠着沈澈才很快找到了他，那现在—— “唷，小少爷回来了？” 沈澈仍旧是一副笑面狐狸的样子，看向迟明野，“叶茹夫人的病是忧心过重导致的气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最好是有人陪着，开导开导她，药物上可以比照减一半量。” 迟宁客气地点了下头，扯了扯迟明野的衣服。 小声道：“大哥，我可以先去看妈妈吗？” 迟明野偏过头看他，然后松手，“去吧，我和沈医生有别的事要聊。” “嗯。” 迟宁眉头舒展，松了口气，经过沈澈时，还一副客气样子，点头示意后，飞快往楼上走。 沈澈在，那就没问题了！ 他可以假装被软禁，然后沈澈帮他传消息给楚绍琛，不会被迟明野发现，还可以把迟家一网打尽。 第56章 推开卧室的门, 叶茹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上去消瘦许多, 很憔悴。 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在她身上很难发现。 迟宁放轻脚步走过去，看着她总觉得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很陌生。 做戏要做足的道理, 他明白, 不过从她身上也看得出, 迟家最近是不太好过。 拉开床边椅子坐下，他看向床头柜上的果盘和牛奶，牛奶只喝了一半。 “宁宁，你回来了？” 叶茹看着他，笑得比平时温柔许多, “你大哥说你要来, 我还不信, 以为你在生妈妈的气。” “妈妈是为了我好，而且也担心二哥，毕竟二哥也是你的孩子。” 迟宁体贴地说着, “妈妈你要吃什么吗？还是喝点水, 我帮你去拿,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 “那天吓坏你了吧？” 叶茹摇头, 放下书, “我是着急坏了，才会口不择言, 你理解一下妈妈, 你也是妈妈的孩子, 怎么会不爱你。” 换做以前迟宁或许还会怔神，现在只觉得虚伪。 这么多年来，迟家人真的把他当傻子。 鬼话连篇不说，甚至还能在伤害他之后那么理所应当地又装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挺能糊弄人了，迟家何止是糊弄人，全都是影帝。 “我明白的，妈你别担心，你一直这么担心，病怎么能好呢。”迟宁劝道：“原本上将是打算过两天我们一起来看你，结果今天大哥告诉我你不舒服，想见我，所以我就先来了，他有工作，改天再来。” 闻言叶茹笑了笑，“不要紧，上将年轻有为，又受到器重，忙一点也是应该的。” 她眼神温柔，仿佛柔软得像是一团云。 迟宁却觉得害怕，像是毒蛇，越靠近越觉得畏惧。 从小到大，他从不主动要求什么，也不是一直以来都这么听话，然后以此来保护自己。 几岁大的小孩哪里会不希望有家人陪伴、父母疼爱。 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会去要求。 期望在失望里破碎过多少次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能想起每次迟锋看他的眼神。 没有一点疼爱。 叶茹和迟明野总是摸着他的头，让他听话，要做个好孩子。 至于另外两人，从小就不掩饰对他的讨厌。 所以后来不再有期望，这样就不会觉得失望，学会了小心掩饰自己的情绪，表露出另外一面。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但又很正常。 那些心理疾病该出现在他身上的症状，没有一个，能吃能睡，情绪不会突然低落，也没有觉得生命了无生趣。 反而他太向往离开迟家，哪怕是一段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也能去看到外面的世界。 不能称之为自由，但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毕竟Omega就没有自由，除非得到了家人的疼爱，否则就一辈子的选择只有那些。 他抬起眼看叶茹，想了想忽然问：“妈妈，感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这样我才会遇到上将。” 迟宁脸上笑容带着一些羞赧，像是初尝恋爱滋味的人，说完后低下头。 “有他在，我才知道原来Alpha不都是霸道、严厉的。” 叶茹微怔，没想到迟宁会主动跟自己提到他的婚姻。 迟宁很听话，也不怎么吵闹，从小就是。 自然的，也很少会跟他们撒娇，能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就是一天，不说话也不哭。 “那就好，你能到幸福，我很高兴。” “嗯。” 迟宁乖巧笑起来，如同没离开过迟家一样，“妈妈，大哥让我这几天多陪陪你，你看好不好？” 陪着你，见证迟家的陨落。 作为帝星这几十年来冉冉升起的新星，得到了巨大的财富与令人羡慕的口碑。 但现在这艘巨轮正在沉没，一点点的被海水吞噬。 迟明放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出现，意外、谋划都可以，但迟家毫无办法。 因为要扼杀迟家的不是他，是联邦。 联邦在帝星代表着权力中心。 再过一段时间，这艘巨轮就会分崩离析，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带着骂名一起。 “你大哥和父亲都很忙，他们要处理很多事，小云她刚被退婚，心情不好，都不怎么回家，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还待在我身边了。” 叶茹看着迟宁，横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迟宁真的是她的孩子那该多好，她一定会把这个Omega宠上天，毕竟这么乖巧贴心的孩子不多。 实际上，迟家四个孩子里，迟宁待在她身边是最长的。 每一年生日都在，每一次出门都会告诉她要平安回来。 那么大点的孩子，才到她膝盖，长着长着就到了今天的样子，很漂亮，Omega里都少见的漂亮。 尤其是眼睛。 “宁宁——” “怎么了？要喝水吗？” 叶茹摇了摇头，“你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那也是因为妈妈教导的好。”迟宁不好意思笑起来，“你不要夸我了，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一直觉得自己太普通。” “不会。” 太普通的话，怎么会被迟家选成实验体，这些年来一直不断在他身上尝试各种人造信息素。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迟宁的腺体没有产生过排异反应，却也没有出现可以接纳的信号，悄无声息，消失了一样。 腺体没有枯萎彻底消失，就还可以继续下去。 她怯懦，也自私。 迟宁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哪怕一开始看到迟宁被抱回来，也只是疑惑和犹豫，没有阻止。 “你先去房间休息吧，我也有点困，很久没在家里住，会不习惯的吧？” 叶茹温柔道：“你房间的东西大家都没动过。” 闻言迟宁站起来，没有拒绝。 好累，这么装下去，两个人都累。 他还不如回房间去睡大觉，反正也不能离开这里。 “那妈妈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陪你。”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离开了房间。 回到房间，看了一眼，的确是没有怎么动过，样子都还是之前的，只不过还专门打扫了一下，真煞费苦心。 啧啧，为了让他不起疑心，做得真多。 就他这房间条件，还比不上之前迟明放心血来潮要做的影音室。 那间影音室不仅配套齐全，连床上用品都有，完全就是一个私人影院加上套间的样子。 他房间除了一张床就剩下衣柜和书桌，就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少年份。 迟宁撇了下嘴，走到床上，把外套脱下后，直接扑在床上，滚了一圈才想起来去换睡衣。 迟明野倒是比他想的要好一点，没把他拉到什么偏僻又没信号的地方，而是软禁在迟家。 就是不知道楚绍琛那边什么情况，发过去的信息没有回，那一定是还在执行任务。 地下黑市…… 那地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换个衣服都心不在焉，直到余光扫到镜子里挂在脖子上的银色链子。 瞳孔一量，想起来这是楚绍琛之前给他的黑晶石项链。 有定位功能。 伸手拽着链子把项链拿出来，看着晶石内隐隐流动的光，迟宁心又定下来不少。 有这个东西在，那肯定没问题了。 一旦他失踪或者是有危险，楚绍琛那边会第一时间知道。 迟明野肯定怎么都想不到，他是怎么把信息传出去的。 想明白这点，迟宁顿时放松不少，换好衣服掀开被子直接躺了进去，舒服地喟叹一声。 等他一觉醒来，说不定楚绍琛就完成任务回来了。 迟明野陪着沈澈走到花园里，两人驻足原地，都有话要说。 “沈医生，目前的研究进度怎么样？按照之前的计划，最迟一个月可以给出第一批试用品。” “信息素部分的研制已经完成，目前正在提取相关数据，如果可以，下周就能拿到最新一批的信息素，用于实验体身上。” “那腺体样本呢？” 沈澈扶了下眼镜，看着迟明野，“腺体样本数据太小，从前期研发来看时间就很长，目前我们才掌握了六组数据，至少还需要一组，否则没办法对腺体进行完整的分析，到时候做出来的人工腺体，也会出现问题。” “一组？” 迟明野看着沈澈，“只需要一组就够了？” 闻言沈澈点头，眼里露出对实验的热情，“只需要一组，就能完成接下来的数据分析，到时候人工腺体技术成功，只要实验体没有出现太大的反应，那么就可以扩大范围，这项技术一定会成为帝星独一无二的技术。” 迟明野看着他眼里的狂热，终于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一组对象进入实验室。” “不过我不着急，毕竟最近迟家在风口浪尖，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我想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对沈澈善意的提醒，迟明野显然并不会采纳。 等不了了，如果现在不继续的话，那他手里就一张底牌都没有。 他需要谈判的筹码，这项技术就是最好的筹码。 第57章 离开地下黑市核心交易区, 楚绍琛摘下黑色的皮质手套，翻了一圈缠在一起，扔进旁边垃圾桶。 旁边走过来的卡修地上湿纸巾, “上将，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楚绍琛摇头，仔细擦了每根手指，“他和我们要查的事情无关, 只是担心我们发现他做的生意。” 扔掉手里的纸巾, 他往旁边看去, 前面是今天最后要搜查的地方。 大多数都是小商贩，买的东西也很简单，小饰品、零构件。 但这只是表面，实际上还有微型枪支和弹药等小型武器。 比起核心交易区明目张胆进行的热武器和情色交易，这里更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 “那需要盯着吗？” “嗯, 这几年地下交易越来越猖狂, 趁着这个机会, 整顿一下也好。” 楚绍琛看向前面狭窄的路，“交给警方那边，他们进来的理由就是之前的Omega腺体交易。” “火力保证, 不到万不得已, 不要开火。” 闻言卡修点点头, “明白。” 楚绍琛大步往前走, 身上的黑色短袖和长裤, 衬得身材愈发精瘦修长，走动间可以看到腰腹明显的肌肉线条。 眉眼压低, 他扫过周围的商贩, 和以前印象里没什么差别, 都不会抬头看人，更不会出声揽客。 这帮人是有固定的客户，或者是熟人介绍新客，根本不会考虑其余人，来了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有人显然注意到他们，不过只打量了一眼又继续埋着头。 如果他是莱克，那他会选择什么身份留在黑市？ 那一定是最常见又毫不起眼的身份，足够藏身在各个角落，出现时也不会引起怀疑，还能躲避搜查。 十二区黑市是不受警方例行搜查的地方，自由度很高，也催生了这里的各类交易。 那张照片里，莱克的样貌是根据几十年前模拟的。 但一个人再怎么变，眼神和潜意识不会变。 尤其是莱克这样的人，小时候家庭条件优渥，年少时家庭生变，从此开启了流浪生活。 又曾经与联邦有所联系，直到二十多年前判出。 从搜集到的资料看，莱克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性格，叛逆、自负又冷漠。 沿着路往里走，各种烟味、汗味混合着霉味，显得周围空气越发沉闷。 不露声色穿过几家店，正要走过转角，忽然瞥见旁边像是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莱克的人？ 楚绍琛眼神变了变，表情没变化，但已经感觉到危险逼近。 尽管做了伪装，但莱克如果真在这里，那很难能瞒得住他，尤其是莱克说不定已经收买了不少人。 借口很简单，一般联邦秘密调查组和警方都会到这里来暗查，说不定会牵连他们的生意。 利益面前，谁都可以成为伙伴。 楚绍琛脚步没有停顿，一直往里走，等走到底，皱着眉站在原地停留了会，似乎正在思考问题。 “先回去再说。” 他朝卡修说了句，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零构件门店上，余光却在他对面的鞋匠铺。 鞋匠铺有问题。 楚绍琛偏过头，和卡修说了几句，卡修也跟着看向那摆满了零构件的门店。 店主低着头，看上去似乎在忙，他们路过的时候也没抬头。 “走了。” 楚绍琛适时提醒，又看了眼那家门店，然后从旁边的出口离开地下黑市。 走出黑市，时间接近傍晚，能看得到厚实的云层外，发红的日光。 他朝着街区的另一头走路，身上衣服沾染了不少烟味和劣质香水，气味令人难受。 眉头皱了下，他确定离开地下黑市那些人暗中监控区域后，才打开光脑。 才打开，就见到迟宁中午发过来的信息。 脚步停住，点开屏幕仔细确认那条消息。 迟宁被迟明野接回迟家了。 加快步子往车那边走，“找人盯紧鞋匠铺，任何动静都立即同步给我。” 闻言卡修愣了下，“不是那家零件店有问题吗？” “那是幌子，鞋匠铺老板有问题，一般在黑市里卖的鞋要么是手工的，要么是给穷人的，两极分化很严重，但那家店摆出来的货很随意，完全不像是要认真做生意，明显对鞋不熟悉，而且——” 楚绍琛看了眼卡修，“这家鞋店是新的，他们摆在门口的柜子上，有痕迹不对。” 那张木桌，不仅不是鞋匠用的，而且还是黑市卖快餐那些店用的灶台。 完全不符合习惯。 “我知道了。”卡修见楚绍琛拉开车门坐进去，眉头皱着，像是有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 “迟宁被接回迟家，我要去一趟。” 楚绍琛看了他一眼，“去迟家。” 坐在车里，楚绍琛给迟宁发了信息，但没得到回复，正打算给乔司那边发，就收到了乔司的通话邀请。 “迟明野最近在做什么？” “人造腺体实验，目前他通过地下交易，成功得到了六组数据，那些人都是签了合同，售出自己的腺体。” 楚绍琛眉头压低，“迟宁光脑出现问题，联系不上，尽快联系沈澈，在确保不会暴露的情况下，知道迟宁的最新情况。” 迟家现在不敢拿迟宁怎么样，比起其余的底牌，现在迟宁更像是免死牌。 他之前在迟家面前无数次表露出对迟宁的心意，就是为了让迟家知道，迟宁的重要性。 “我知道了，盯着迟明野的实验室，如果有行动，直接收网。” 委员会那边并不打算这么早动迟家，甚至有打算等迟家这次实验成果出来，否则也不会安排沈澈去做眼线。 眼线是真，参与实验也是目的。 他没办法插手委员会做的决定，售卖腺体的行为本来就是犯法，这就是器官买卖。 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回不去，什么自愿不自愿都是表面，更多的是会牵扯到黑市交易猖狂。 “上将，委员会那边安插的人不会配合我们。” “那就调我们自己的人，不动用舰队的。” 楚绍琛倒是不至于自己养兵，只是之前无意中救过一帮人，这个时候只能让对方还人情了。 “但是上将，委员会那边——” “我担着。” 委员会的做法他本来就不赞同，现在提前收网，是为了迟宁不假，顺便能戳破联邦的如意算盘，也是正好。 前面坐着的卡修听到楚绍琛和乔司的对话，又把速度加了不少，几乎要到最快速度。 楚绍琛掐断通话，靠在椅背上，点开了之前给迟宁的定位器。 他没有告诉迟宁，定位器平时也会定位，只是不会报警，当他周围环境被认定为危险，或者生命体征有了变化，才会发出警报。 显示上，迟宁目前生命体征平稳。 尽管知道迟家还不至于这个时候动迟宁，但亲自确定迟宁是安全的，他才松了口气。 迟明野果然知道了什么，这么多动作，的确不可能毫无察觉。 拜超高速所赐，到迟家只花了二十分钟。 楚绍琛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从车里拿了一件外套盖住身上的气味，又喷了清新剂。 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他示意卡修在车里等。 迟家门卫系统，自动识别他的身份，很快里面就出来一个人，是迟家的管家。 “上将，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接我的Omega回家。” 管家表情微变，迟疑了下，“小少爷正在陪夫人用晚饭，大少爷才回来，上将不介意的话，去家里坐坐。” 闻言楚绍琛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沉了几分。 蓝冰柏气味的信息素从后颈漫出来，管家表情瞬间变得紧张，控制着自己不要后退。 “上将……” “好。” 楚绍琛在对方快要紧张到没办法呼吸的时候，突然答应。 管家愣了愣，往旁边退开。 “上将，请。” 再次走进迟家，楚绍琛还是很不喜欢这里，尤其是迟家的氛围，哪怕看上去人不少，但实在是过于沉闷。 还有虚伪。 走进客厅，远远的就看到了餐桌旁的迟宁，叶茹气色很差，迟明野倒是和之前一样。 “夫人，大少爷、小少爷，上将来了。” 管家走过去，将楚绍琛来了的事情告诉另外三人。 迟宁正低着头琢磨这顿饭什么时候结束，听到楚绍琛来了，抬起头看过去，眼睛一下亮起来。 他就知道，楚绍琛一定是很晚才执行晚任务。 看上去全须全尾的，应该是没有什么事。 “你怎么来了？” 迟宁克制着高兴，尾音却还是透露出了他的心思。 楚绍琛走上前，手搭在他椅背上，弯下腰，看都没看其余两个人，声音又放得能让他们听到。 “刚忙完，听到你从家里被接走，就过来找你。” “你衣服都没换啊。” 迟宁才发现他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平时的，一下心疼起来，“你不用这么着急的，我——” “我只是来看望妈妈而已，怎么会有事呢。” 楚绍琛低笑一声，“没办法，我太想你，所以只好过来了。” 说完看着迟宁逐渐变红的脸，看向另外两人，“抱歉，我最近对我的Omega比较依赖。” “毕竟顶级Alpha对Omega的依赖不仅仅是生理，更是心理。” 叶茹愣住，拿筷子的动作都顿了顿。 反倒是迟明野很快反应过来，“想不到上将和宁宁的感情这么好，那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张叔，再添一副碗筷。” 管家点了下头，去厨房里拿筷子。 楚绍琛没有反对，拉来迟宁旁边的椅子坐下，“那就不客气了。” 第58章 “听宁宁说, 上将这段时间比较忙，看来帝星这段时间不太平啊。” 迟明野仿佛闲话家常一样，语气熟稔地聊起来。 迟宁一头问号, 很佩服迟明野的社交能力，可以自然地面对一切尴尬。 他喝着碗里的汤，掀起眼瞥向迟明野，又等着楚绍琛开口。 总感觉楚绍琛应该不会想要搭理迟明野。 “是不太平, 毕竟总有一些人想要在帝星上掀起战火, 置普通人的生活于不顾。” 楚绍琛停下筷子, 看着迟明野，“身为联邦舰队的军人，自然有义务维护帝星安定。” “上将真不愧是被联邦政府器重的人，帝星的人们会感激你们的。” 迟明野笑起来，脸色一点没变。 迟宁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但这两个人说话云里雾里的, 总觉得说的话不是话。 好复杂, 迟明野到底要做什么啊？ 把他带过来，又不是软禁，只是关了他的光脑, 没办法和外界联系。 他还以为是要用自己要挟楚绍琛, 结果又不是, 还让楚绍琛进来, 甚至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真奇怪。 难道迟明野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诈他们一下？ 晚饭在阴阳怪气的诡异气氛中结束，叶茹没怎么开过口, 看上去也比之前要温和许多。 叶茹看着迟宁, 一脸温柔地问：“宁宁, 今晚留在这里陪妈妈好不好？” “这……” 迟宁犹豫了下，毕竟刚才楚绍琛说是来接自己回去的。 “那就留下吧，正好上将也可以换洗一下，结婚不少时间，还没来过几次家里。” 迟明野从一旁走过来，把牛奶递给迟宁，又把叶茹的药给她，“你睡前都要喝牛奶，忘了？” 对上迟明野的眼神，迟宁莫名有点不安。 他之前失眠到没办法睡觉，的确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但是—— 楚绍琛给的牛奶他可以放心的喝，现在迟明野给的，他真不敢喝，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那他不是添乱。 不想成为迟明野要挟楚绍琛的人质和软肋。 “好。” 迟宁接过来，握在手里，却没直接喝，暗暗思忖要怎么躲过去。 “前几天你胃不舒服，去检查了之后，医生叮嘱你不要喝牛奶，免得引起药物反应，你忘了？” 楚绍琛拦住迟宁，“之前那么难受，还不长记性？” 闻言迟宁抬眼看他，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别开脸狡辩道：“我才没忘，只是大哥递给我，我习惯就接过来了，你不要让大哥他们觉得我不爱惜身体啊。” 他话接得快，神情又毫无破绽，连叶茹都关心地问了他几句。 这杯牛奶当然是不用喝了，他现在生病不能喝，要是迟明野非逼着他喝，那就是有问题。 迟明野脸上没半点被打断计划的懊恼，反而懊恼又歉疚地看他，“是我没问清楚，那就不喝了，放那等会让人收走。” “好，谢谢大哥。” 迟宁乖巧一笑，坐在旁边看向楚绍琛，“上将，我陪你去换衣服吧？再带你去看看我房间，你都没来过。” 楚绍琛对迟家人都没什么耐心，能留在这里也全是因为迟宁。 听到他的话，点头朝他伸出手。 “那走吧。” 迟宁向另外叶茹和迟明野点头示意，拉着楚绍琛飞快上楼回房间。 关上门，迟宁直接把楚绍琛拉到床边角落，把窗帘一拉，检查了一下床头柜和别的地方，确定没有窃听设备后，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就直接来了，万一他们俩把我们都关在这里，那到时候谁来救我们？” 迟宁拉着他的胳膊，微仰着脸着急道：“怎么办？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到呀，还有那个那个人没联系吗？他知道我在这里的。” 完了，楚绍琛居然真的来迟家。 迟宁紧张地看着他，“那你今天没遇上什么事吧？是不是都安全？你来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哎呀，楚绍琛怎么直接就来了！ 要是在外面，还可以内外接应，探一探迟明野的底。 万一迟明野脑子不好，突然想要玉石俱焚，那不是都完蛋了。 楚绍琛看着面前快要急得跳起来的迟宁，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上。 “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你干嘛？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迟宁被抱住，又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突然不太好意思起来，“你今天还顺利吗？” “嗯，有发现新线索。” 楚绍琛稍微松了胳膊，“你今天出门用了覆盖剂？” 迟宁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虽然这样也能令他得到安抚，但如果有信息素，效果会更好。 “用了，担心被发现。”迟宁老实回答，后知后觉发现话题被楚绍琛转移，不满地撇撇嘴，“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过来，他没有给你说吗？” “明天就能离开，睡一晚上也没什么。” 楚绍琛摸了摸他的头，“要不要找一套睡衣给我换？我从十二区直接过来的。” “差点忘了你还没换衣服，那你去浴室，我到衣柜里找找，肯定有你可以穿的。” “嗯。” 乔司那边收不到他的消息，会很快收网，速度一定比迟明野发现得快。 即使迟明野发现了端倪也来不及阻止，甚至都不会放弃计划，保全自身，因为—— 迟家在医学研究所的投入比外界想象的要大。 一旦放弃，那等于是这十年里的所有心血都白费了。 迟明野只会赌，但他输的概率太大。 迟宁看着楚绍琛进浴室，走到衣柜前，翻翻找找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件楚绍琛可以穿的衣服。 拿起来放到门口，伸手敲了下浴室门。 “我给你放在门口了。” 里面传来回应，他走到房间门口，耳朵贴着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蹙起眉头。 怎么没听到迟明野和叶茹说话的声音，难道回房间了？ 他房间有一个好处就是，隔音没那么好，而且里楼下客厅比较近，所以—— 以前他经常会悄悄听他们说话。 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今晚好危险，要是迟明野打算趁夜解决他们，肯定一堆阴招。 “在听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吓得迟宁差点撞在门上。 回头看着楚绍琛，见他裤腿断了一截，唇角没忍住翘了起来，“吓我一跳，我只是在检查门的质量好不好。” 偷听这种事，怎么能让楚绍琛知道。 “那检查出什么结果了？” “质量还行。” 迟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你要不要这会儿就去休息下，出任务一定很累。”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过来又要跟迟家的人周旋。 “我下去接杯水，晚上你容易口渴。” 这段时间正好是迟宁腺体发育的最后阶段，比起前一阵，需要的养分更多。 夜里还容易口渴，或者是突然饥饿，要么就是需要他的信息素。 迟宁坐在床边，晃着腿，脸上表情恹恹的，对楚绍琛把自己当人类幼崽的态度很不满。 等他腺体长好了，他一定会让楚绍琛重新认识自己。 什么人类幼崽，Omega幼年体都消失。 “那你去吧，换我去洗澡，你不要搭理迟明野，等明天我们再想办法出去，万一他要是疯了，一把火烧了这里，我们俩没发现那就惨了。” “那我尽量避开他，不会和他正面起冲突。”楚绍琛点头答应，“放心去洗澡。” 迟宁总觉得楚绍琛像是在忽悠自己，抿着唇看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才转身去浴室。 不至于打起来吧，楚绍琛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但刚才晚饭的时候，他阴阳怪气那句，真的…… 过分厉害了。 不亏是他的Alpha，这样才能接住他的话。 楚绍琛盯着浴室的门，眼神暗下，情绪悉数敛去，推开房门下了楼。 不出意外，迟明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客厅等着他。 看来，是打算亮底牌了。 “上将对迟宁果然很爱护，哪怕是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迟明野面前放着一杯酒，“老二的事还要感谢上将，否则我也不会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楚绍琛极度讨厌迟明野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看着他。 “这么多年，迟宁的腺体没有枯死，你们应该庆幸。” “什么意思？他的腺体不是一直都这样？我们已经极力挽回了，可惜——” 迟明野顿了下，“不过人造信息素如果可以成功，上将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味道，我们会定期给他注射。” 真是傲慢又无知。 打着帮人的名义却在做一些损害别人利益的事，为自己的行为披上一层糖衣。 “我对信息素并没有依赖，这类技术还是留着造福你们。” “那上将之前帮我们提供蓝晶渠道，也仅仅是看在宁宁的面子上？举手之劳，对你们来说真容易。” 迟明野拿起酒杯，晃动酒液，“明人不说暗话，上将敢来，想必是部署好了吧。” “部署什么？我只是来接我的Omega。” 楚绍琛反问：“倒是你在这里等我，让我意外。” “迟宁这孩子从来到我们家就很听话，不过谁让他命不好，被选中了，一开始他不懂，后来懂了也很听话，其实我很喜欢他听话，但很可惜，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我不得不重新考虑。” 迟明野抬眼看向楚绍琛，“太不听话了啊，所以我对他做了点手脚，以前的也能派上用场。” “所以？” “离开迟家的医学研究所，他可能会活不下去，他的腺体会枯萎，摘除也不会阻止他的生命流逝。” “你们一开始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他起了离开迟家的心思，就以此来控制他。” “没办法，我们十多年的心血不能就此白费。” 闻言楚绍琛眼里浮起怒意，压着逐渐变得暴怒的情绪，“那你们考虑得的确很周到。” 迟明野笑了下，“未雨绸缪罢了，一家人都能有异心，何况是外人。” “考虑下吧，跟我们合作。” “他的腺体很脆弱，离开了医学研究所，没有办法活下去的。” 没办法活下去。 迟宁会死。 楚绍琛脸色阴沉，他站在原地没动，看到了迟明野从他身边经过时眼里的胜券在握。 是，拿捏住了迟宁的命，就等于是拿捏住他。 迟明野这样算计完全没错。 他看着迟明野上楼的背影，整个人站在楼梯旁的阴影中，直到迟明野上楼后，唇角往上勾了勾。 机关算计，算漏了迟宁的腺体修复能力。 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的信息素只会是对方最好的养分，哪怕腺体枯萎，也能被治愈。 第59章 从厨房里拿了点吃的, 又装了一杯温水上楼，楚绍琛回到房间，迟宁坐在沙发上, 困得脑袋小鸡啄米似的往前点。 擦头发的毛巾从手里掉在脚边，本人毫无察觉，只是睡相格外乖巧，倒是不忍心打扰。 把东西放到床头柜, 折回来反锁门。 楚绍琛弯腰把迟宁抱起来, 才有动作, 刚才还睡得昏沉的人立即醒了过来，睁着眼看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你回来了？怎么去了好久。”一边往他怀里靠一边嘟哝着问：“是不是遇上迟明野，他又跟你无能狂吠？” 楚绍琛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笑意, 走到床边把他塞到被子里, “嗯, 他只能无能狂吠了。” “但你不该这么草率地来呀，应该在外面接应，不然我们俩都困在这里了。”迟宁还是担心自己连累楚绍琛被困住, 撇撇嘴道：“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 果然是没睡醒, 不然说不出这种话。 他跟着躺到被子里, 抬手关掉顶灯, 顺手把夜灯也关了, 房间登时陷入黑暗。 才躺好，迟宁就顺着靠到他怀里。 “你信息素呢？我想闻。”迟宁含糊不清地说, 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现在需要你信息素比较多, 等以后我有了，你想闻多少都可以，我不会吝啬的。” 楚绍琛搂着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这么好？想闻多少都可以？” 连想要闻信息素都找好借口，甚至连后续都想好，真是迟宁的行事风格。 刻意收敛的信息素一点点漫开，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包裹着迟宁。 “舒服了？” “嗯。”迟宁坦率道：“你的信息素很好闻，很容易想到冬天挂在松柏树上的雪粒。” 味道并不浓烈、刺鼻，却很舒服。 他贴着楚绍琛的颈侧，脑袋蹭了蹭，“明天我们可以从这里回家吗？回不了的话，那我们干脆就炸了这里再跑吧。” 楚绍琛忍不住笑，低头看着他后脑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把这里炸掉？” “因为不爽。”迟宁答得认真，“不过可以把人都赶走，再把值钱的东西拿出去送给严叔或者是需要的人，再炸，夷为平地最好了。” “还没有分化完全，就这么大的脾气，那以后分化完全，是不是更凶？” “反正不会凶，除非你对我不好。” 迟宁抬起头，半眯着眼看他，“你会吗？” “不会。” 楚绍琛说得笃定，没有半点犹豫，令迟宁眼里浮起得意，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 迟明野今晚绝对不会好过，乔司那边一旦开始行动，他就会自顾不暇，完全没时间顾及他们。 那可是十几年的心血，迟家就等着借此成功进入联邦政府的班子。 可惜，只能是迟家的梦了。 从迟锋父子三人，再到迟老爷子和迟城，总会一个个都落网的。 “那你快闭眼睛，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再想办法。”迟宁不是喜欢焦虑的人，反正来都来了，又不能离开，不如先养足精神，再想其余的事。 “有我在身边，难道上将没有困意吗？我还以为有自己的Omega在身边，Alpha可以秒睡。” 楚绍琛挑了挑眉梢，低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就看到迟宁原本快合上的眼睛猛地睁大。 脸上逐渐泛起的热意，被黑色掩盖。 迟宁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困，没有那么多话想说了，为什么这个人可一本正经的说出那种话。 明明一脸禁欲，结果—— 车速都要开到北荒了。 “还是、还是睡吧。” 迟宁说话都磕巴了一下，推了推他，“反正我困了。” 说完飞快闭上眼，也不再开口说话，紧抿着唇，生怕自己不小心说了什么又招惹楚绍琛说出点什么怪怪的话。 见状楚绍琛笑了一下，抱着迟宁也闭上眼睛。 迟宁说得没错，不管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至于迟明野，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就该有人找上门了。 半夜三点多，楚绍琛听到门外有声音，睁开眼，眼里毫无睡意。 掀开被子离开床，他帮迟宁拉好被子，确定他没有吵醒后，放轻脚步走到门边，确定外面没有人后，走到了窗户旁。 窗户外没有阳台，恰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原本黑暗的夜晚，多了不少车停在花园外，来得比他想的要快。 拉好窗帘，楚绍琛放下手里的东西，用光脑给乔司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回到床上，搂着迟宁继续补觉。 迟家的网收得比委员会那边预计的早，但不代表证据会不足，一旦被委员会盯上，手里的证据只多不少。 放任迟家到今天，已经给了他们够多的时间。 熟睡中的迟宁毫无察觉，甚至睡得很安稳，呓语了几句，主动往楚绍琛身上靠去。 感受到他的依赖，楚绍琛收回放在外面的心思。 迟宁说得对，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 第二天一大早迟宁醒来，身边楚绍琛不在房间，迟宁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了，立即爬起来。 他居然睡过头，都怪这段时间腺体发育得太快，他总容易困，还容易饿。 随便抓了一下头发跑到外面，走到楼梯口，恰好看到楚绍琛上楼来，但是家里不太一样。 他愣在原地，看了看周围，又看看楚绍琛，连忙跑上去。 “楚绍琛，家里好像被偷光了！” 怎么好多东西都被搬走了，而且、而且怎么都不见人，就连他一觉睡到这个点都没被叫起来。 在迟家的时候，都不让他起得太晚，说是早睡早起对他身体比较好，所以八点不到就会叫他起来。 尤其是迟明放，还会故意喊人来敲他的门。 “家里的人都去哪了？不会连夜撤走，然后迟明野是不是打算把我们俩留在这里，再悄悄地弄一个定时炸/弹之类的，这样还可以说是意外，针对迟家的报复，我们俩就成冤大头了。” “什么？” 楚绍琛刚从楼下回来，乔司还带着人在清点迟家的东西，然后汇报了一些工作。 一时脑回路没有接上迟宁的，少有地反问了一句。 怎么就要成冤大头了？ 迟宁有一只脚拖鞋都没穿，光着踩在地上，一听他反问更着急了，“当然是迟明野了，他昨天说话就阴阳怪气的，而且不是说他和莱克团伙有联系，他要是跑了那怎么办？” “不过家里好安静，真的都走了吗？我妈不是还病着？” 话说得太快，没过脑子，称呼上没有转过来。 楚绍琛目光落在他光着的脚上，走过去把人拔地抱起来，“不穿鞋就出来到处跑，不怕感冒了？” “才不会，这才多少时间，我又不是——” 迟宁下意识想反驳，说到一半对上楚绍琛的眼神，立即改了口，“上将不要担心，我知道你在外面，所以不会跑太远，而且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是一只脚跳出来的。” 眨了眨眼，手搭在他肩上，“你千万要信我，我才不是那种光着脚到处乱跑的人。” 楚绍琛似笑非笑看着他，也不接话。 “我错了。” 迟宁立即抱住他脖子，乖巧认错，“我发誓，我真没有乱跑，只是担心你而已，非常时期，我醒来看到不你，所以很担心，才急匆匆跑出来。” “原谅我好不好？” “仅此一次。” “下不为例。” 见楚绍琛笑了，迟宁大方地在他脸上亲了下，闻到了楚绍琛信息素，立即反应过来他很高兴，正打算再亲一下，就看到楼梯下面一脸惊讶的乔司。 等一下，乔司怎么在这里？ 看看乔司，又看看楚绍琛，迟宁皱起眉，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上将，能告诉我为什么乔司少校会在这里吗？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在做梦，把这里当成我们的家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觉醒来，怎么感觉天都变了。 “上将，所有地方都已经搜查结束，没有发现暗室，不过有发现几份文件和影像资料，已经交给调查员。” “收队。” “是。” 收队？ 等等，好像还是不太对劲，难道—— 盯着楚绍琛，迟宁连害羞来顾不上，忍不住问：“你昨晚上背着我做了什么事？你再不告诉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迟宁撇撇嘴，觉得楚绍琛瞒着自己这件事很不厚道，昨晚他是真的担心了一整晚，结果—— 楚绍琛早就有计划。 “放我下来。” “生气了？” 闻言迟宁气得牙痒，自己往下挣扎，结果抵不过楚绍琛的力气，只能一口咬在他胳膊上发泄。 什么啊，真的太过分了。 明明之前说好的，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对方，这么大的事情却瞒着他。 “我没有生气，我一个小小的Omega哪里敢生联邦上将的气？要是让人知道，那我岂不是会被万人指责，失去了信息素就算了，竟然连个普通又听话的Omega都做不好，简直令人失望。” 楚绍琛：“……”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迟宁是真生气了。 很难哄的那种。 “我原本想和你说，但事发突然，我急着过来找你，所以没来得及。”楚绍琛认真解释，“我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乔司，一旦联系不到我，他会立即收网，把迟明野和医学研究所一网打尽。” “嗯，上将真实好谋算，不愧是备受器重的人。” 迟宁点头，笑着夸赞，却没到眼睛里。 “宁宁……” “上将，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再说好吗？” 迟宁打断他的话，盯着他，“可以吗？上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迟宁在迟家待了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里还能这么安静，好像就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所有带着生活气息的东西都被打包装起来当作证物，看上去像个精致的样板间。 餐桌气氛也静悄悄的, 碗筷碰撞的声音愈发明显。 埋头刨着碗里的饭，菜也没少吃，表情看上去挺正常，不需要的信息素窜出来, 也觉不出生气的意味。 情绪平静又正常, 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意思。 楚绍琛盯着迟宁, 无声叹息，给他夹了块排骨，又给他盛汤送到手边，就差送到嘴边了。 迟宁抬头看他，顿了几秒扯起嘴角, “谢谢。” 说完又低下头, 不再说话, 又专心吃饭。 平时迟宁有点话痨，从来不会这么沉默，就连跟迟明放生气, 都不会以沉默来回避, 反而会激起他的叛逆心, 非要逞口舌之快。 迟宁不说话, 问题就大了。 “宁宁——”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那下次我学着做你喜欢的, 不然你做的都是在迁就我的口味。” 楚绍琛一下没招，没有来的心慌。 迟宁一旦要跟人拉开距离, 态度就很明显, 客客气气又让人找不到一点不对的地方, 连发难都没办法。 好在迟宁的信息素并没有排斥他，否则会比直接割掉他腺体还难受。 信息素契合度太高的配偶，一旦彼此信息素出现排斥，无疑是在对另一方的腺体进行凌迟。 “我知道，瞒着你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但——” “没有考虑不周，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上将这样做是为了我好。” 迟宁又一次打断他的话，抬起头看他，表情没有半点赌气的意思，反而很认真，“上将不要多想，有一句古话叫寝不言食不语，上将累了一天，难得没有事情要处理，还是先填饱肚子。” 楚绍琛放下筷子，“但你不愿意和我沟通，这件事是我不对。” “上将没有不对，怎么说这种话。” 迟宁诧异道：“我只是一时有点惊讶，迟家就这么倒了，之前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迟宁——” “上将，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不知道的人会认为我重病在床，你正在唤醒我的意识。” 刀枪不入、铜墙铁壁。 楚绍琛才知道原来迟宁生气了是这样，能让人浑身不自在，之前在他面前的小脾气，是真的很克制了，完全算不上生气。 “那你先吃饭。” 无奈之下，楚绍琛只能这么说。 迟宁点了下头，看了眼楚绍琛，想想给他夹了块蔬菜。 “上将，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楚绍琛看着碗里的菜，抬头去看迟宁，发现迟宁表情压根没变化，心里刚浮起来的希望，瞬间跌回去。 算了，迟宁还愿意跟他说话，已经很好，没有不理人。 虽然这样比不理人还难受。 早饭吃完，迟宁把碗筷收到厨房，飞快洗干净之后，在楚绍琛来不及开口前，回卧室去换衣服。 他决定了，明天之前，他都不要跟楚绍琛好好说话。 反正作为上将，不是很聪明吗？一定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迟宁回到房间，看着没收拾的床，撇了撇嘴，放下手里的衣服，直接扑到床上滚了一圈。 楚绍琛信息素等级很高，就算是残留在被子上的，也很难让人忽视。 “叩叩。” “我可以进去吗？” 敲门声伴着楚绍琛的声音传来，迟宁愣了愣，飞快从被子里钻出来，不然被发现他悄悄沉迷楚绍琛的信息素怎么办？ 偏过头清了清嗓子，看向门口，“可以进来。” 楚绍琛已经换了身衣服，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淡去不少，不过手里却拿着—— 一束银月花！ 迟宁迅速压下惊讶，控制住表情，装作没看到。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楚绍琛走上前，单膝跪在他面前，微扬着头看他，“一直欠你一个求婚仪式，虽然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场景似乎也不对，但今天是你彻底脱离迟家的日子。” “银月花代表着忠诚和唯一，迟宁——” “我是喜欢你，所以才想要和你结婚，无关其他。” 迟宁瞳孔瞪大，完全忘记自己应该说什么。 “谢谢你，当时没有拒绝，甚至一开始就相信我。” 楚绍琛知道迟宁缺乏安全感，他有自己的安全界限，但主动对他撤离。 盯着楚绍琛，迟宁后颈腺体不断释放信息素，完全没办法控制，空气里漫开愉悦又甜的草莓气息。 比之前更甜，像是草莓熟透的味道。 迟宁轻眨一下眼，不敢相信盯着他，“你……说什么？” “谢谢你也喜欢我。” 楚绍琛举着花，“你是这些年来，对我来说最幸运的事。” 完了，他才刚在心里放完的狠话，好像要食言了。 迟宁伸手，才要碰到花又缩了回来，完全不敢看楚绍琛的眼睛，生怕已经开始动摇的心直接崩塌。 不行，怎么都要撑到晚上。 可是他不答应的话，楚绍琛会难过的吧？ 小心瞥着楚绍琛，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楚绍琛帅得有点过分，狭长深邃的眼睛，直挺的鼻梁—— 迟宁看到楚绍琛嘴唇动了下，像是要说话，立即阻止。 想也不想伸手去接过花，抱在怀里，认真盯着楚绍琛。 “我接受你的心意，但不代表原谅你，我只是不想你难过而已，还有，这不算是道歉，道歉要另外的，我……” 他说的话有点逻辑不通，可不知道为什么，心被填得满满的。 全都是和楚绍琛这段时间来的事。 “哎呀，反正遇到你也是我觉得很幸运的事，我喜欢你，好像还特别喜欢。” 迟宁说完，顾不上还抱着花，直接扑到他怀里，抱着他脖子，“楚绍琛，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 楚绍琛身体稍微往后靠，方便迟宁抱得更舒服一些，“我知道。” 你不知道。 他一个人在迟家度过了十八年，这十八年里，没有得到一点家人之间的感情，他就像是他的腺体一样，几乎要枯萎，没有一点活气，却又没有死干净，依靠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一个人走到了今天，直到遇见楚绍琛。 周围的世界发生了改变，人也变得不一样，不都是迟家那样的人，也没有人会动不动就试图控制他的人生。 在这之前，唐西是他唯一遇上一个不一样的人。 那个圈子，又烂又臭，却还是有无数人奉为上宾，恨不得跻身其中，哪怕不择手段，也要靠近。 楚绍琛才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喜欢到，害怕迟家会给他带去麻烦。 埋脸在楚绍琛肩上，迟宁小声辩解，“我之前打算过了今天才理你的，你这算是违规操作，不算数。” “是，是我违规，不讲规则破坏了你的打算。”楚绍琛笑着道：“所以，要回家吗？” “嗯。”迟宁赖在楚绍琛身上，“我觉得我的信息素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有点太甜了，总觉得住在草莓里了。” 迟宁脸也有点热，腺体也在发烫，甚至心口也热热的。 他是不是发烧了？ 可是喉咙又不难受。 闻言楚绍琛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是有点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难道是昨天在迟家又发生了什么？ “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迟明野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昨天回来都跟……叶茹在一起，迟明野一开始在，后来就不知道去哪了，我们没怎么接触过。” 迟宁仔细回忆了下，“我有点难受。” 楚绍琛抱起迟宁，正打算往楼下走，突然觉出一点不对劲，尤其是骤然变得浓烈的信息素，比平时要强烈太多倍。 脚步停下，靠近迟宁的颈侧。 “迟宁——” “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掉了？那我要是真的死掉了，你记得过久一点再去找别人，不然我知道了肯定难过死。” 迟宁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腺体感觉已经快要烧起来。 从腺体逐渐恢复后，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症状，只有上次要去十二区之前，疼得不行。 但这次和那时候不一样，就感觉腺体快要过载。 楚绍琛试着放出信息素，一边打开光脑联系白忱，一边把迟宁放到床上，“这样有好一点？” “你信息素？”迟宁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你在用信息素安抚我吗？” 不过好像真的要稍微舒服一点，就像是冰冰凉凉的雪，覆在了腺体上，蓝冰柏的气息沿着腺体，一点点平复了身体里的热意。 微微睁大眼，发现楚绍琛要退开，顾不上脸面，靠到他怀里，猛吸了一口信息素，比猫薄荷还上瘾。 楚绍琛正等着白忱接通，没想到迟宁会这么做。 低头对上迟宁的眼睛，发现他的不好意思，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忱那边传来声音。 “你又有什么事？”白忱觉得楚绍琛就是自己的债主，每次联系他都是他忙的时候。 “迟宁的腺体不对劲，他现在觉得腺体有点热，而且——” “而且什么？” 楚绍琛压低声音，把迟宁的情况大致告诉了白忱，然后那边就是一阵沉默，没有多久就挂断通话。 少有被挂断通话的楚绍琛，正打算再发送一次申请，白忱就发了信息过来。 白忱：“你们两口子能不能有点常识？他不知道你的易感期，你不知道他热潮期？抑制剂还是标记，你自己选。不过恭喜你，小迟宁分化结束，腺体状况恢复良好。” 只有腺体状况良好的Omega，热潮期才会出现。 迟宁分化了。 楚绍琛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完全没空间想其余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给乔司和卡修各发了信息后，关掉光脑。 迟宁似乎有所察觉，终于抬起头来，一脸茫然问：“怎么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楚绍琛的表情看上去好严肃，难道他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是腺体情况变差了，什么顶级Omega都是假的，其实是腺体坏了。 “不是。” 楚绍琛看着眼前迟宁，顿了几秒才继续说：“你的热潮期到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 第61章 热潮期到了。 迟宁微张着嘴, 漂亮聪明的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连眼神都变得很愣，像是没听懂这几个字的意思。 热、热潮期？ 他怎么突然热潮期了, 他预想了那么久的惊喜，猝不及防到来，甚至收到惊喜的人比他还先知道。 那这还怎么算惊喜。 迟宁眼里的焦距慢慢恢复，视线落在楚绍琛脸上, 不自觉往下移, 看到他的喉结。 眼神下移的瞬间, 他清晰看到，原本很安静的喉结，突然上下咽动，就像是—— 能感应到他的视线看过去。 莫名的，他有点紧张起来, 连身上沾染着的银月花瓣都顾不上, 犹豫着问：“那要怎么办？是、是要标记吗？” 楚绍琛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指腹在腺体上轻轻蹭过，能很轻易地感受到迟宁身体的变化。 皮肤下的肌肉正在微微轻颤, 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Omega的热潮期, 如果不用抑制剂, 那就只能标记, 否则会遭到腺体没办法负荷的过载情热的反噬。 “能接受标记吗？” “嗯。” 迟宁点了下头, 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尤其是陌生的身体症状像是另一个人。 但标记, 来自心仪Alpha的标记是不同的。 从身体和心理, 双重的满足。 想着, 他侧过身，伏在枕头上，露出了纤细白嫩的后颈，平时完全看不到的腺体，如今已经有了一小块肿起，颜色比周围要红。 是很漂亮的心形，但有点圆，反而显得可爱。 和本人一样。 楚绍琛望着发育完全的腺体，从未有过的渴求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就像是已经适应当前世界，并且陷入麻木的人，突然得到了久违的鲜活。 他从未因为信息素和腺体觉得迟宁不正常，反而倍加珍惜他的不同。 但标记就像是刻在Alpha基因里的原始本能，纵然他已经进化到可以克制大部分的需求和欲望，但在面对原始本能时，仍然没办法彻底免疫。 尤其眼前的人是迟宁。 愿意让他标记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上午的天雾蒙蒙的，拉上窗帘，没有开灯的房间也陷入了一片昏沉中。 他掀开被子，伸手把迟宁捞到怀里，蓝冰柏的气息中和了草莓的甜，明明是冬天里咬下冰淇淋的味道，却带着夏天的热烈。 他手臂撑起身体，偏过头靠近迟宁的脸颊，然后吻了他的脸颊。 从脸颊到下颌，然后很轻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吻落在他的耳垂上，原本就发烫的耳朵，变得更热。 迟宁抓住他的手，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邀请，但半阖着的眼睛里却多了几分平时不会出现的失神。 拉近的距离，成为了楚绍琛最好的帮手。 他能感受到迟宁变快的心跳，也能很清晰分辨他变得急促的呼吸，在迟宁眉头皱起来时，嘴唇贴上他的腺体。 信息素就像是心脏一样，倏然收紧，再次出现时，是比之前更为浓烈的欢愉。 齿尖在皮肤表层留下很轻的痕迹，令迟宁几乎要哭出声，没办法承载这样的折磨。 颈侧绷紧，脑袋往后靠在楚绍琛肩上，半闭着失神的眼睛突然睁大，他嗅到了血腥味，很快被两人的信息素覆盖。 瞳孔倏地放大，瞳光涣散，迷茫地盯着天花板，又在齿尖下陷得更深时，倏然缩紧，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绷紧。 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就这么被逼着沉进了信息素夹杂着的欲望里。 直到临时标记结束，迟宁都没办法平静下来，哪怕楚绍琛吻舐的动作很轻，吻去了腺体上的血迹。 从里到外，仿佛都经历了一场重组，精神世界崩碎后再次重组。 迟宁疲惫地靠在楚绍琛身上，任由他帮自己清理，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下，率先败下阵来的一方。 楚绍琛贴着他唇角，黏腻的吻落下，“睡一会儿。” “可以回家吗？” “嗯。” 临时标记可以暂时让迟宁腺体的燥热平稳下来，但也只有三四个小时而已。 这段时间足够他们从迟家回去。 迟宁疲惫不堪地睡下，楚绍琛从衣柜里翻出一身衣服给他换上，过程里，迟宁除了偶尔哼一两声，没别的反应。 连被他抱到车里，都乖得不像话，身上也都是他的信息素，原本的清甜味道变得很淡。 从迟家回去的路上，他特地饶了另外一条路，防止自己的信息素不小心干扰到邻车。 现在的情况，迟宁离不开他的信息素，所以只能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以至于回到家里，车门才打开，提前得知消息的沃斯还是被扑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逼得险些站不稳。 “上将，宁少爷——” “没事，睡过去了。” 言简意赅的解释，但沃斯却明白过来。 就算再无知的人，此刻闻到迟宁身上全是楚绍琛的信息素也该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发生标记行为，Omega身上的信息素才会被完全覆盖，否则只会出现互相混合的情况。 “楚叔叔，小哥哥他怎么了——” 年纪尚小的Omega才刚靠近，就停住，立即往沃斯身边躲，“你们快去休息吧。” 骆棠前两天一直都是在唐西那里，今天早上才被送回来，还是沃斯让司机去接的。 尽管唐西照顾得很好，但毕竟是个单身的小Omega，带着一个小孩，难免会带去麻烦。 “这几天听沃斯的话，知道吗？” “噢，我知道了，我会听沃斯爷爷的话，你好好照顾小哥哥呀。” 楚绍琛耐心地点了点头，抱着迟宁大步往他们的卧室走。 一进卧室，楚绍琛就把迟宁放到床上，又到阳台把门关好，窗帘拉上了白色的一层。 房间光线暗下来。 脱掉身上的T恤扔到沙发上，动作间，腰腹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分外明显，宽肩窄腰，黑色的长裤包裹着长腿，人鱼线若隐若现。 打开房间的空气循环系统，避免信息素对迟宁干扰过渡。 尽管他没有过Omega，但Omega的热潮期他在迟宁搬过来后就有了解，Alpha的信息素能安抚他，但如果太过，也会造成负荷。 看了眼睡得安稳的迟宁，楚绍琛犹豫了下还是进浴室。 不敢让迟宁一个人待太久，花了大概十分钟冲了个澡，随意披着浴巾往外走，身上皮肤还带着没擦干的水珠。 手里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一抬头，发现原本被他塞在被子里的迟宁，这会儿翻了个身，伏在被子里。 醒了？ 他下意识挑了下眉，放轻脚步往前走，走到旁边的时候，听到了很轻的窸窣声音。 “在做什么？” 猝不及防的出声，让被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迟宁抬起头看他，额头抵在枕头上，脸色潮红，眼里透着委屈，连眼睫毛都被打湿。 “楚绍琛，我弄不出来。” 尾音满是无助和着急，就像是迷了路的鹿，直直撞在他心上。 楚绍琛从来不知道，喉间突然发紧，明明才从浴室出来，却口干舌燥，甚至连后颈的腺体都开始躁动。 毛巾丢在一旁，楚绍琛走到床边，单膝跪在他旁边，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呼吸也跟着变了节奏。 迟宁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如同献祭一样献上自己，但又不完全是付出，而是在向楚绍琛索要。 “我想给你的惊喜，你喜欢吗？” “虽然是意外，但本质没有变，你——” “标记我吧。” 楚绍琛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绷断，望着迟宁，轻易就掌控了他的一切。 低下头在他唇边舔了几下，声音低沉问：“标记？” “是，标记我。” 迟宁被烧昏了头，又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永久标记？” “是你就可以。” 永久标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迟宁在分化结束的第一天，就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了楚绍琛。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楚绍琛握着迟宁的手腕，偏过头吻了一下。 跟着又吻上了他的唇边，过于有攻击性地进行侵占。 不管是哪一种方式进入，都显得有点艰难。 好在Omega的身体逐渐适应，却没什么力气跟上节奏，开口时不仅声音嘶哑，声音都变得气若游丝，没办法阻止楚绍琛。 腰无力地塌下去，他睁大眼看着晃动的床头，意识随着昏暗的光线逐渐涣散。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迟宁醒来，身上的不适感还好，衣服和被子也都换了新的。 只是整个人没什么力气，精神倒是没那么疲倦。 往旁边看去，楚绍琛穿了一件宽松的上衣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在处理工作。 他半眯着眼，盯着天花板，脑中突然浮现刚才的事情，脸颊温度开始上升，还没来得及掩饰，楚绍琛就端着一杯水到了床边。 “喝点水会比较舒服。” 楚绍琛扶着他，“正好处理完最后一点事，喝点水再继续睡，你还有两次——” 他低咳了声，打断楚绍琛的话，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起来。 余光落在他脸上，想起楚绍琛刚才做过的事，差一点呛到。 “在想什么？喝水都不专心。” 迟宁摇头，靠在他肩上，双手抱住他的腰，“你跟我一起睡吧。” “嗯。” 楚绍琛把杯子放到床头，掀开被子躺进去，把人抱到怀里，手掌贴着后腰，力道节奏适中地揉起来。 其实，迟宁是有一点不舒服，尤其是—— 成结了。 成结的过程太漫长，他的整个世界都化成了泡影，再一点点的拼凑在一起。 甚至于信息素险些失控的时候，他几乎脱力和脱水。 不过身上都是楚绍琛信息素的感觉，意外的有安全感。 “这里不舒服？” 楚绍琛仿佛有读心术一样，手贴到他的腹部，突然问。 迟宁瞳孔瞪大，像一只被摸了肚子的猫，整个人都要跳起来，手忙脚忙要挣开，但又忘了根本没有空隙让他挣开。 “你不要乱摸！” 太羞耻了，他现在都不敢乱动，不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明明…… 他们虽然一直没有到最后一步，默契地等着他腺体分化，可是别的方式还是有的。 生殖腔里现在很奇怪，总觉得被侵入的感觉很怪，哪怕这个Alpha是他认定的Alpha。 楚绍琛低咳了声，点头重新搂住他。 迟宁悄悄松了口气，依赖地靠在他身上，腺体被齿尖咬破的疼痛感还在，不过没那么疼。 半闭着眼，小声道：“以后有什么，不要瞒着我。” “不会了，不管去哪里，做什么都会告诉你。” 楚绍琛吻了吻他的额头。 迟宁「嗯」了声，蹭了蹭脑袋，说着话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整个热潮期，迟宁都没离开过房间，楚绍琛会偶尔出去拿吃的和水，给迟宁补充体力。 一直到第三天，迟宁的第一次热潮期才彻底过去。 结束一次后，他从昏睡中醒来，恰好是傍晚，外面是难得见到的漫天彩霞。 身上衣服被换过，楚绍琛不在房间里，应该是去了书房或者是去楼下。 迟宁赤着脚下床，找到了一边一只的兔子拖鞋，也没有管身上的痕迹，直接往外走。 他都三天没出过房间了，再不透透气，他都要和楚绍琛沉浸在热潮里，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腿有点软，下楼的时候跚跚的。 连忙扶住扶手，好不容易下了楼，左右看看，没看到楚绍琛，反而看到沃斯正在带骆棠做蛋糕。 “小哥哥，你终于病好了？”骆棠一脸面粉，手上也全都是面糊，“我们在做蛋糕，一会儿烤好了可以吃。” “好，可以多放点水果。” “放了好多蓝莓和草莓，还有樱桃！” 迟宁笑着答应，看向沃斯，还没开口，沃斯就已经指了下外面的花园。 微怔了下，迟宁点点头，就这么带着一身蓝冰柏信息素的气息，穿过客厅，直奔外面花园。 花圃里，楚绍琛穿着黑色的上衣，半蹲着正在剪一枝花。 是银月花。 眼珠一转，迟宁放轻脚步走过去，惹得旁边的老花匠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年轻人的恋爱真是有趣。 迟宁猫着腰走到楚绍琛身后，正打算趴在他背上，吓他一跳，人才靠过去，楚绍琛就转过身来。 完全没办法收住动作，迟宁直接撞进了楚绍琛怀里，下巴和鼻子都扑进银月花里。 楚绍琛没想到迟宁是这个动作，以为他只是要吓自己。 连忙扶起迟宁，却看到他脸上贴了不少花瓣，银白色的花瓣很薄，贴在他脸上，可以看到皮肤颜色。 像是传说中的人鱼，脸上的鱼鳞还没办法完全隐藏。 他笑了一下，凑过去，隔着花瓣吻了吻他的鼻尖。 “你的惊喜我很喜欢，谢谢。” 作者有话说： ●?●热潮期 第62章 迟家医学研究所的事情被媒体曝光, 尤其是受害者和他们家人的声讨，在帝星掀起了多年未见的舆论风波。 不少人质疑起涉及到腺体治疗研究的医学研究所是否也存在类似的情况，这些年间失踪的Omega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非法腺体交易再度成为热议话题。 不论是信息素的歧视链, 还是对腺体受损者的包容度都被一一提及。 迟宁享受着开学前最后的假期，加上热潮期刚过，每天不出房门，也不会被楚绍琛强行拉他到楼下花园散步锻炼。 网上的舆论愈演愈烈, 连联邦政府的舆情办都没办法控制住, 只能一再发出声明, 并且加快案件处理和受害者赔偿。 反倒是米尔被关进去的消息，几乎无人知道。 过往被掩盖的黑暗，一一被暴露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迟宁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关掉和唐西的对话页面。 刚才他在和唐西发照片, 都是周然发回来的, 骆沅目前状态好了很多, 但大概是一次次被反复鞭策过去，还需要时间接受。 但比起之前对骆棠的冷漠，现在已经能在通话的时候, 坐在旁边, 听骆棠跟周然唠半个小时。 关掉光脑, 迟宁看了眼时间, 都已经快十一点, 楚绍琛却还没回来。 看上去，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连白医生都只出现过一次, 帮他检查了腺体。 发育结果很好, 目前看没有任何症状，但为了保险起见，以后还是定期去检查。 迟宁身为一个常年和医生打交道的人，嘴比脑子快，答应得很快。 反正到时候去不去检查，什么时候去检查也轮不到他操心，楚绍琛一定会监督他的。 想到楚绍琛，迟宁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想了想关掉灯，从床头摸出前两天唐西给自己带来的兔子灯。 拜联邦政府这次严打所赐，不管是十二区还是七区，最近治安都好得不得了。 他还打算明天去十二区一趟，听严叔说新来了一批货，让他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拨弄着兔子灯，迟宁正在想明天要去向严叔请教的问题，突然想起唐西推荐的那本书。 他才看到了三分之二，卡在男主意见出现分歧，还没有和好。 最重要的是，里面提到了机甲的很多专业术语，他都怀疑这是一本披着谈恋爱的皮，然后暗暗搞事业的文。 因为机甲知识真的太专业，有的部分他甚至要停下来去查。 看了看时间，迟宁把兔子灯放在枕头边，手臂撑起上半身，伸手从柜子里翻出书。 裹好被子，趴在枕头上只露出脑袋，继续看了起来。 哇，后面剧情原来是这样的。 Omega仍旧不被看好，哪怕是在比赛上拿下了第一名，也没有办法成为第一选择。 但是已经觉醒的Omega不甘被打压，逆风翻盘，最终在战场上把那些瞧不上Omega出战的Alpha都嘎了。 迟宁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要看到结局。 难怪小西会给他推荐这本书，比之前都好看，而且两个人是灵魂伴侣，信息素契合度高就算了，战场上也十分默契。 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要是他早一点分化，是不是也有可能破格进入军校。 顶级Omega也挺稀有的，就算他的信息素不属于战斗系、控制系，那也能治愈人吧？ 多安全，带上他可以在关键时候安抚Alpha的情绪。 不知道能不能行，他还没有研究过信息素导致的精神力变化。 快要结尾时，迟宁看得入迷，沉浸在主角携手从战场归来的喜悦里，完全没注意到房门被打开。 进门来的楚绍琛也没想到，迟宁还醒着。 最近舰队事情不少，他跟鲁尔斯一起制定进攻北荒的计划，在人员部署和战术上都要确保万无一失。 之前那家鞋匠店果然有问题，不过莱克很狡猾，不知道是收到了风声还是怎么，卡修的人盯了两天，在第三天对方就离开了。 他们的人尾随着离开十二区，为了不被发现，一路跟到联邦政府管辖的区域。 至今还跟在后面，也确认了他们自己的猜想，莱克团伙的大本营就在北荒。 具体是什么时候迁徙回帝星的不清楚，但可以确认之前积云一号在CM3区域消失，是一个幌子。 原本担心吵醒迟宁放轻的脚步，变得更轻。 直至他走到床边，迟宁都没有发现他回来了，反而还趴在枕头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楚绍琛挑了下眉，目光从兔子灯柔软的灯光移开，落在迟宁脸上。 从头发湿润度来看，迟宁应该是半个小时以前洗的澡，按照习惯会跟朋友聊会天，分享八卦和趣事。 然后—— 看书。 莫名地想起什么，楚绍琛伸出手，从迟宁手里抽走了书，如预想中的一样，迟宁吓得一哆嗦，猛地转过身来，瞪大眼看着他。 “上、上将？” 楚绍琛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难道楚绍琛已经进化到走路没声音了吗？ 迟宁紧张地瞄了眼楚绍琛手里的那本书，觉得很危险，太危险了。 他隐瞒了这么久的秘密，难道就要在今天公之于众，他热爱学习的人设难道就要在今天崩塌？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很难接受的样子，尤其是—— 刚才那一段，正好是Alpha和Omega进行深度交流的片段。 短短几秒的时候，迟宁大脑里闪过无数种念头，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就地晕倒的可能性。 能拖多久算多久，他暂时还不是很想面对这件事。 “你怎么回来了？”迟宁脸上的慌张只出现了几秒，很快恢复正常，顾不上掀开的被子和歪倒的灯，跪坐起来，伸出胳膊挂在楚绍琛身上。 “你累不累？我现在帮你去放洗澡水，你先去浴室里泡个澡，然后我去厨房里给你弄点吃的，这段时间辛苦了，每天都是这么晚回来。” 楚绍琛伸出一只手搂着他，免得摔倒。 “你也辛苦了，每天都要学习到这个时候。” 一本正经的口吻让迟宁搞不清楚绍琛到底看没看到书里的内容，眼睛四处瞄了瞄，企图找机会拿走那本书。 只要拿走那本书，他就能毁尸灭迹，然后一切仍旧美好。 闻言迟宁微笑着道：“不辛苦，热爱学习是每个大学生应该做的事。上将真是难得一见的优质Alpha，作为你的Omega我感到很庆幸，不过辛苦这件事就不用比来比去了，上将还是先去浴室里泡个澡，我收拾一下。” 热爱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Omega怎么反抗Alpha，再怎么把Alpha统统都嘎掉吗？ 还是那些午夜剧场的深入交流？ 各种play精彩到震惊他全家，连机甲都可以，简直—— 会玩。 迟宁挂在楚绍琛身上，手慢慢往旁边移动，准备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抢走那本书，结果还没付诸行动，楚绍琛就举起了书。 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视线追随着那本书，然后—— 迎接「死亡」。 “如何征服一个禁欲Alpha？” 楚绍琛微眯着眼念出书名，略有点低沉的嗓音，把每一个字音都念得格外清晰。 最后一个音节的尾音带着十足十的戏谑，仿佛勾着迟宁的羞耻心一块出现。 “原来宁宁一直在学习这门课程，难怪每次学习完我都有新的体会，学习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 完了。 他现在把自己捂死比较简单还是把楚绍琛打到失忆比较简单？ 表情呆滞，眼神呆滞。 迟宁认为保险行业的人想法太传统了，应该开发一个社死险，保证有人会去买。 比如前些年明星塌房险，粉丝们终于有了保障，不担心哪天就塌房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上楚绍琛揶揄的眼神，花了一秒思考，往前凑了凑，偏过头靠在他肩上。 “老公，我……脖子有点痒，你帮我看看？” 楚绍琛：“……” 大意了，他怎么忘了他家小Omega最厉害的就是随机应变能力。 不过这本书倒是可以保留，放在床头柜里，时不时拿出来，什么都不做，迟宁也会立即变得比猫还乖。 “痒？” “嗯。” 楚绍琛单手托起迟宁，把人抱起来，另一只手贴上他后颈，指腹轻蹭了一下腺体，怀里的身体不受控地轻颤起来。 好敏感。 不是热潮期也令人难以抗拒。 “禁欲Alpha？我都不知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是——” “不，你一点都不禁欲，上将不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我很清楚，特别清楚！” 迟宁听出不对劲来，连忙出声打断，却在看到浴室门关上的瞬间，突然生出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糟了，他好像忘记自家Alpha不仅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还是一个…… 体力什么都很强的人。 手臂横在墙上，额头靠在上面，腰无力地被握/着的时候，肩上每落下一个吻，他都忍不住抖一下。 水声混着迟宁的哀求声，全部被关在淋浴间的玻璃里。 楚绍琛撑在墙壁上，低头吻舐着他的耳垂，然后是脸颊，最后逼着他转过头来和自己接吻。 呼吸不过来，也要站不住。 水流落下来，顺着皮肤砸到地砖上，又流/进/下/水/口。 迟宁紧闭着眼睛，膝盖上有磨红的痕迹，嘴角也有些红肿，在缭绕的水气中，像是熟透的草莓。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Omega天生的诱人气息。 第63章 凌晨两点多, 迟宁没什么力气地躺在床上，连抬脚去踹楚绍琛的念头都没有，只想他这「热爱学习」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抬腿架在楚绍琛小腿上, 迟宁幽幽盯着他手里那本罪魁祸首，咬着他手指磨牙。 凭什么他又是求饶，又是补偿，结果是爽完了就不管, 那本书能霸占楚绍琛的注意力？ “书有那么好看？”迟宁一开口, 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酸味。 楚绍琛轻佻眉梢, 听出迟宁话里的埋怨，一改往常的习惯，没有立即安慰，反而是点头。 “之前以为是小黄/书，现在看内容有点东西, 不少机甲知识都看得出是个专业人士写的。” 闻言迟宁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听上去这个语气好像不仅对书感兴趣, 对作者也很感兴趣？ 撇撇嘴角，迟宁扒拉着他胳膊，“上将, 我认为一个合格的Alpha应该在标记了Omega之后眼里心里都只能有他, 否则就不合格。” “我眼里心里都是你。”楚绍琛眼睛看着书, 只有余光扫着迟宁, 摆明睁眼说瞎话。 “书我要没收了, 是借来的，不能给你了。”迟宁看软的不行, 只能来硬的了。 伸手把书从楚绍琛手里抽出来, 扔到床头柜, 人也往上挪了挪，从楚绍琛两条胳膊中间穿过，趴在他身上。 这样还差不多。 楚绍琛眼里闪过笑意，没有解释，只是搂着迟宁，“不学习了？” “学习个——” “要懂得劳逸结合。” 迟宁收住话头，画风一转，保持住了人设。 “那睡吧。”楚绍琛亲了亲他的额头，“热爱学习的好学生，不管学什么都很厉害。”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拇指正好在迟宁的嘴角。 以他的尺寸来说，是有点为难迟宁了，不过迟宁超出他预料的有耐力，就是不可避免的，唇角还是有些肿。 合上眼睛，脑海里猝不及防出现迟宁仰着头看他的样子，眼睛睁大，睫毛随着动作颤抖，脸颊鼓着，发不出声音。 楚绍琛手上力气倏然加重，弄痛了迟宁。 正昏然欲睡的迟宁唇角突然被按了一下，疼得「唔」了一声，不解地抬头看楚绍琛。 “你干什么？” “没什么，睡觉吧。” 迟宁本来就困，听到这话，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也没有深究，点点头，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趴着。 刚闭上眼睛，想起什么，又稍稍抬起头来。 “老公晚安。” 喊得毫不扭捏，加上略带少年感的声线，立即多了几分清爽，也不觉得甜腻。 楚绍琛心里那一点绮念，因为这一句晚安，彻底消失，只剩下对迟宁满心满眼的喜欢。 如果不是迟宁，他完全想不到在这个世上，还能跟一个人产生这样的羁绊。 迟宁和他，像是为彼此量身定制的。 收紧胳膊，垂眸时看到迟宁的睡脸，心念一动，一个吻落在他的发顶，嗅着周围混上冷意的清甜信息素，楚绍琛想，等从北荒回来，他应该给迟宁一个婚礼。 鲁尔斯作为证婚人，严叔可以做主婚人。 司仪的话可以交给唐西，很会活跃气氛，卡修和乔司作为伴郎真好，如果周然和骆沅能赶回来，那么……伴郎四个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多做两套礼服而已。 骆棠可以如愿以偿当花童，说不定还可以当两次。 沃斯也会在现场忙碌，大概会成为当天除了他们之外最忙的人，但一定会为他们高兴。 委员会和联邦政府的人，如果愿意来见证他们的婚礼，他不会拒绝。 他们的礼服，礼服的话…… 还是算白色比较好，一黑一白，最好有银月花。 …… 婚礼的细节在楚绍琛脑海中浮现，从来没有过一次，他把婚礼想得这么完整。 第二天早上迟宁醒来的时候，楚绍琛还没出门，难得的一起吃了个早饭。 迟宁咬着面包，看了眼旁边正在和周然视频的骆棠，想到什么看向楚绍琛，眼睛转了转。 手里的牛奶喝了半杯，挪动屁股坐到他旁边，凑近了望着他，还眨了下眼。 分明没说话，但那双眼睛已经把要说的都说了。 楚绍琛有种不妙的预感，还没来得及说话，迟宁就开了口。 “我是想，我可以去看严叔吗？最近治安好了很多，严叔那里来了新货，我想去看看。” 去十二区？ 楚绍琛还以为迟宁是后知后觉要计较昨天的事，虚惊一场，却还是有点犹豫。 十二区的治安的确是好了很多，但让迟宁一个人去，他还是不放心。 “你放心了，你让司机和我一块去不就好了，而且严叔会陪着我的，你别担心。” 迟宁拉着他胳膊，轻轻晃了下，“上将，我认为一个拥有完整腺体的Omega，是需要独立成长的，你不能一直把我放在眼皮底下呀。” 楚绍琛想，如果能把迟宁时时刻刻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挺不错的。 “那天黑前回来？” “我保证。” 迟宁飞快回答，甚至不需要楚绍琛再叮嘱什么。 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这一次肯定会在天黑前回来的。” 楚绍琛挑眉，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嘴，手指捏着他下巴，防止他乱动，“是吗？我还以为你忘了上次怎么答应我的，又是怎么失约的。” 被翻旧账的迟宁毫无悔过之心，只是内疚一闪而过，“那次是意外。” 这就是Alpha吗？一旦进入了已婚模式，就会开始翻旧账。 果然是万年不变的道理。 正想着，额头突然被弹了一下，不满地瞪着楚绍琛，“你弹我脑袋做什么？我脑子很珍贵的。” 至少值几百万星币。 “是，值上亿星币。” “算你有眼光，毕竟我这种聪明脑袋——” 不对啊，他怎么觉得楚绍琛是在骂自己？ 什么东西最值钱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新的东西一定值钱。 迟宁很快反应过来，在楚绍琛来不及撤离之前，拽着他胳膊，直接扑到他身上。 “你的脑子才是出厂模式没用过，我的脑子是完全开发拥有高智商功能的构造，和你不一样。” 楚绍琛连忙把迟宁扶住，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手稳住他的腰，仰着头看他，“是是是，你脑袋天下第一聪明，发育完全。” “这还差不多。” 迟宁心满意足地看了眼楚绍琛，“那你这是同意我去了对吗？” “嗯。” 楚绍琛无奈笑道：“不让你去你也会去，不如我答应你，这样还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迟宁也不计较楚绍琛的心思，“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下，声音响到旁边的骆棠都回头看他。 “小哥哥，你最近好黏着楚叔叔啊，你们俩这样也太黏糊了，看我爸爸和周叔叔就不这样，我爸都不理周叔叔。” 屏幕另一端的周然突然有点想挂断视频，然后几天不跟骆棠联系。 骆沅不理他？怎么可能，只是性格不怎么外放，看上去有点冷淡而已，能让他陪在身边已经很好了。 迟宁不去看屏幕都能想象到周然的表情，尽管他们没见过几次面。 得到了允许，迟宁等楚绍琛出门，把骆棠交给沃斯后，和司机一块出了门，直奔十二区。 熟门熟路窜到严叔的店门口，迟宁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严叔打招呼，“严叔，我来了。” 严老头点了下头，手里的扇子放下，拿起小茶壶喝了两口。 “你个小娃娃一个人来的？我还以为上将会跟你一起来。” “他最近太忙了，你知道的，迟家的人被抓了之后，加上每个街区的整改，导致他们舰队都有不少事，不过我上次去给他送饭，又摸了一下朱雀，朱雀真的好漂亮，只是可惜还有十几年它就要退役了。” 迟宁坐在小凳子上，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一脸担心地看着严老头，“严叔，朱雀要是退役了，还可以维持原状吗？” “按照舰队的规矩，不可以。” 严老头和舰队的关系，迟宁和楚绍琛都没问过。 像是这样有秘密的人才，太多了，不是每一个都要深究过去的。 “啊，那要怎么办？难道是回炉重造？”迟宁瞪大眼，这件事楚绍琛可从没有跟他说过。 严老头点点头，“差不多就这意思，因为军人是不被允许私藏机甲的，这会带来很多麻烦。” 闻言迟宁倒是能理解这个规定，就像是让人不可以携带枪械一样，要是合法携带，那就乱套了。 轻叹了一声，迟宁惋惜道：“那太糟糕了，我还以为可以把朱雀带回去，这样上将就不会这么难过，遗憾少——” 迟宁余光一扫，瞥见有一道身影闪过，很熟悉。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蓦地瞪大眼睛盯着那个方向，仔细回忆起来，突然出现了楚绍琛那晚追着出去的画面。 等一等，难道刚才那个人是姐姐？ 迟宁猛地站起来，拔腿就追出去，甚至来不及跟严老头解释，“严叔，我一会儿就回来，不会乱跑的。” 一定是，他不会认错的。 从小他就记性好，那个身影和那晚楚绍琛追出去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外套都是一样的。 迟宁一边追出去一边想不明白，既然楚妍还在帝星，为什么一直都不去找楚绍琛，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还是…… 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可能，是迟宁最害怕的一种。 单纯失去记忆还好，如果是被迫成为了敌人，那该怎么办？楚绍琛一定没办法接受的。 追进一条巷子里，迟宁发现对方不见了踪影，正抬头四处找着，却被用东西抵着后脑。 “你是什么人？追着我想做什么？” 第64章 声音没半点感情, 透着杀意。 迟宁很少会直面危险，大部分时候都是潜在的。冷硬的枪/管抵在后脑的时候，他浑身血液在一瞬间冷却。 太冒失了。 如果判断错误, 或者对方根本不记得曾经有个弟弟，那怎么办？ 更坏的结果是楚妍成为了敌对方。 十二区明面上的危险解除，但肯定还会有暗处的危险。 迟宁一边懊恼，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免得真的坏事。 “我只是见你眼熟, 所以才会跟你, 我想我可能是认错人了。” “小朋友，你这一套说辞太老套了，说吧，到底有什么目的？” 后脑上的东西移开，迟宁悄悄松了口气, 确定对方不会在自己转身时突然毙了自己, 才慢慢转过身。 看到对方的瞬间, 迟宁很确定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哪怕只是看过一张照片而已。 而且时隔了很久。 迟宁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什么时候, 突然想到什么, 皱了下眉。 不对劲, 楚妍如果还记得和楚绍琛是姐弟, 那一定会关注楚绍琛的新闻, 也肯定会留意到自己。 哪怕不熟悉，没有到一眼可以认出来的地步, 但不会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楚妍真的是失忆了, 所以才消失这么多年？ 可是她的身手这么好, 为什么？ 脑袋里一堆疑问，迟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问，又该怎么留住楚妍，还有想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楚绍琛。 “我觉得你和我一个失散多年的朋友很相似，我们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但你和她真的很像，而且你们都是Alpha。” 女Alpha并不常见，尤其是信息素高的。 眼前的人就是一个信息素等级高，十分罕见的女Alpha。 女Alpha笑了笑，“这个理由也很烂，不过听上去比之前要好一些，所以你是把我错认成你那个朋友了？很可惜，我并不生活在十二区，我才回来不久，所以你肯定认错了。” “你……一直没有在十二区生活？那不一定，也许——” “没有也许，我从小就生长在帝星外，才回来。” 女Alpha打断迟宁的猜测，“所以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看着他，“我叫恩歌，说不定下次还会再见，如果你来这里的话。” 恩歌？ 迟宁愣了下，看对方要离开，立即追上去两步，“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大概吧。” 很模糊的回答，迟宁却听了进去。 肯定就在这附近，说不定还会遇到的。 “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候我还会把一个朋友也带过来，他很想念你，这些年来一直都找——找那个失散的朋友。” 迟宁喊了一声，看着对方走得很快得消失在街的尽头。 站在原地好一阵，迟宁突然想到什么，跑回到严老头的店里，跟严老头打了个招呼。 “严叔，我现在要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终于找到楚妍，不管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出现了。 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严老头愣了愣，不知道迟宁怎么了，但看上去应该是高兴的事。 “你这个小娃娃，慢一点别摔了，下次一块过来，我在给你们看我的新玩意。” “好！” 迟宁匆匆答应了一声，飞快回到车上，看着司机，根本控制不住兴奋，甚至趴在前面的椅背上。 “麻烦送我去基地，我要去找上将，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迟宁被楚绍琛永久标记，这几天又一直都待在一起，身上几乎都是楚绍琛的信息素。 司机是个Beta都能闻到信息素的气味，以为迟宁是遇上什么事，要去找楚绍琛。 能让Omega这么激动，说不定是—— 难道是有了孩子？ 司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立即把快超速的车速放慢下来，在迟宁的催促中，让悬浮车开往舰队基地。 平时不到四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快一个小时。 迟宁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下车之后飞快跑到门口，看到门卫时，还没说自己的来历，对方就认出自己来。 “上将夫人，您登记一下——” “可以叫我迟宁就好。” 听上去太奇怪了。 上将夫人什么的。 迟宁站在镜头面前，等着做人像采集登记。 门卫是个Alpha，听到迟宁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知道了，迟小少爷，已经采集结束，可以进去了，需要我让人给你带路吗？” 迟宁摇头，“不需要，我知道路，不过……今天看上去人好多。” 他不是第一次来舰队，但还是第一次在路上看到这么多人。 之前都是每个站点有人站着，现在是一路上都有人，难道是最近基地发生了什么事吗？ 难怪楚绍琛几乎没什么时间回家。 想到这个，迟宁加快了步子，在无死角的监控下，熟门熟路地找到楚绍琛的办公室。 不过在门外看到了乔司和卡修。 两人看到他都是一愣，今早上还听楚绍琛说迟宁去了十二区，让他们留意那边的情报。 “迟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找上将有点事，他是不是还在忙？那我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卡修已经去给迟宁倒水，乔司走过来陪在一边。 “上将正在和鲁尔斯元帅商量去北荒的事情，不过已经过去一早上没出来，大概是意见相左。” 和鲁尔斯元帅？ 迟宁脑海中浮现起鲁尔斯的印象，想起来之前这对师徒一唱一和的样子，不由得奇怪。 怎么会有分歧呢？难道是北荒那边出现了什么新的变化？ 迟宁从卡修手里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后，心里变得不安。 坐在门外等了没多久，大概是终于达成一致，办公室的门打开。 迟宁想都没想就站起来，然后看见楚绍琛送鲁尔斯元帅出来，他们俩看到自己，都是一怔。 鲁尔斯见到他，笑得一脸和蔼，“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小朋友来了，我说怎么刚才还一副要跟我拉锯到晚上的架势，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我还以为是我说服了他。” 旁边乔司和卡修见怪不怪，自家上司向来只有在迟宁的事情上才会格外的双标。 这么明显的揶揄，迟宁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低咳了声。 “元帅好。” “我还以为你会跟着绍琛叫我一句老师，我可是他在军校的老师，不止是在舰队。” 鲁尔斯生得面相和气，并不是那种看上去很有威严的长相。 “老师好。” 迟宁完全没办法拒绝，只能乖乖的改口。 旁边楚绍琛听出鲁尔斯是在有意逗弄迟宁，走上前打断鲁尔斯还未开口的话。 “老师，接下来的事，我会尽快安排好去找你商量。” 迟宁太容易害羞，逗得狠了，万一下次不来了怎么办？ 走廊上不少办公室的人都探出脑袋来，跃跃欲试打算走在吃瓜的一线。 鲁尔斯元帅，楚绍琛上将，还有一个现在帝星沸沸扬扬的迟家小少爷，这简直—— 豪门大戏。 不过看上去，最后受伤的只有他们。 人家两情相悦，年轻漂亮的Omega还时不时到舰队来探望，令舰队里一众单身Alpha恨不得立即找到Omega。 “你小子，还真是眼里只有自己的Omega。” 鲁尔斯元帅有分寸，知道点到为止，说完就先离开，还不忘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给孙子的糖，塞到了迟宁手里。 迟宁瞪大眼站在原地，不用去看一群吃瓜群众的表情，都能想到他们憋笑的场面。 太丢人了。 鲁尔斯元帅怎么会想到给他一颗糖，跟哄小孩似的。 迟宁抬眼，发现楚绍琛也在笑，几步走过去，拽着他胳膊就往里走，「砰」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 一声「哇哦」在关门前，轻飘飘地飞到他耳边。 “怎么突然过来了？”楚绍琛被他抵在门上，装作不知道他的羞恼，“十二区那边快就回来了？” 迟宁逼近，凶巴巴地盯着楚绍琛，“你不要转移话题，你——都怪你，我又丢脸了。” “是，怪我，下次你来找我之前，我得在舰队的通讯端告诉大家，记得千万锁好各自办公室的门，不能随便探头出来八卦。” 楚绍琛单身搂着他的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闻言迟宁龇了龇牙，正打算扑上去咬他，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表情一下变了。 他要不要告诉楚绍琛，还是再等等。 马上就要去北荒的节骨眼上，让他分心了有点不好。 可是那个恩歌肯定不会在十二区待太久，到时候人不见了，又是茫茫人海，找到一个人很难的。 楚绍琛敏锐地发现迟宁情绪变化，担心问：“是不是在那里碰到什么事？” 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乔司和卡修那边会收到消息。 但迟宁表情看上去，很不妙，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迟宁摇摇头，抬起眼看他，抿着唇半天才纠结开口，“我今天在十二区，好像发现姐姐了。” 第65章 他能明显感觉到, 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抓着的手臂肌肉在瞬间绷紧，眼前这张脸的下颌也随之绷紧。 迟宁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目光一瞬不瞬停在他脸上。 他是不是应该再想想的，万一真的是认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想象的两个人，那楚绍琛的希望就会再次落空。 微张了下嘴, 想要解释, 但楚绍琛不是小孩, 能糊弄过去。 楚绍琛背抵着门，表情露出了一丝茫然，然后又很快恢复镇定，牵着迟宁的手走到办公桌后，把人抱在腿上。 胳膊环在他腰上, 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过于沉闷的气氛让迟宁心里越来越不安, 甚至开始后悔了, 他不应该这么莽撞的说出来。 其实可以跟严叔确认一下的，严叔也见过楚妍，再不行, 跟沃斯那边旁敲侧击地打听下。 迟宁不安地望着他, 手指都快把腰上的衣服抠破。 “其实我……” 怎么办, 他真的太鲁莽了。 真就是不过脑子的冲动派,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但那可是楚绍琛找了十年的姐姐, 失散多年，他真的能确定, 今天碰到的那个人就是楚妍。 “她看上去怎么样？” “什么？” 迟宁一怔, 没有反应过来, 愣神看着楚绍琛。 没等到他开口，突然反应过来楚绍琛是什么意思，“很好，而且看上去很厉害，是个很厉害的Alpha，胳膊手脚都还在，脸上也没有疤痕，精神看着不错。” 生怕楚绍琛担心，迟宁一股脑地往外说，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尽量把每个细节说出来。 叭叭叭地说了一堆，发现楚绍琛一直抱着自己不说话，立即停下来。 担心地看着他，“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所以忍不住想让你知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但我感觉她是，尤其是长相，很像很像。” 他看着楚绍琛抬起头来看自己，抿了抿唇，伸手圈着他的脖子，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 “我只是不想你不高兴。” 楚绍琛偏过头，亲了亲他的脸，“没有不高兴，相反的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我想她应该比我想的要好一些。” 楚妍失踪的那些年，楚绍琛想过很多种可能。 被拐卖到地下黑市，被人带走收养，或者成为别人的Omega，连最坏的可能，死于战火中都想过。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就像是在做梦。 “如果我没有认错，那真的是姐姐，相信我，她比我们想最糟糕的样子好多了。” 迟宁轻轻摸着楚绍琛的后颈，“别担心，不过你要不要等会儿再去一趟十二区，可能还能遇上。” 迟宁提议道：“我感觉她应该还在。” 楚绍琛笑了下，“我会让人去查，但现在去只会落空，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 相依为命的那十几年，对楚绍琛而言很重要。 但他也明白，分开十年，一切都会不一样，不单单是情感的变化，还有性格和人。 都会变的。 知道对方还活着，或许已经是老天对他们俩姐弟格外开恩。 “你怎么不问问我，万一我认错了怎么办？我——”迟宁看楚绍琛这样，突然又不确定起来。 “我相信你，也相信她。” 楚绍琛认真看着迟宁，“哪怕我们分开很多年，但我们是姐弟，所以身上必定有相似之处，你对我这么熟悉，对她也会产生熟悉感，那张照片很多年了，却不会影响到她和我的相似，除非——” 除非有人伪造了一个楚妍出来。 那就说明楚妍落入他们手里，而且已经遇害。 不管哪一个结果，他都能接受。 “那下次我们一起去，我今天跟她说了，有一个人很想念她，找了她很久很久，所以如果她是姐姐的话，一定会明白的。” 迟宁捧着楚绍琛的脸，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上将，我想你过得高兴一点。” “那你得一直在我身边才行。” 闻言迟宁耳根一热，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这话说得这么直接，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好。” 他会一直在楚绍琛身边的。 —— 尽管楚绍琛没有时间去十二区，但还是让乔司和卡修留意那边的情况，一个是防止之前被捣毁的几个据点死灰复燃，另一个是查找楚妍的下落。 他相信迟宁的直觉，如果迟宁第一感觉认定那个人是楚妍，那就不会错。 可惜，直到迟宁开学，楚妍都没有再露过面。 迟宁开学第一天，难得的起了个大早。 楚绍琛站在车门旁，看着迟宁穿了件带帽卫衣，下面是条牛仔裤，完全恢复了大学生生活。 “难得今天有时间可以送你去学校，别迟到了。” “你可以不送的。” 迟宁坐进车里，嘟哝了一句。 一想到自己开学，迟宁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学校里本来就不算友好的氛围，估计会因为迟家的事情又起不少风言风语。 撇撇嘴，抬眼看向坐进来的楚绍琛。 “迟家都那样了，怎么还会想要打电话给我的？老爷子是嫌我没有一起进去吗？” 提到这个迟宁就生气，昨天迟老爷子忽然联系他，骂了他一顿，说什么他就是个惹祸精。 旁边传来大伯迟城的声音，还有叶茹的声音，似乎—— 是在劝迟老爷子。 那天半夜迟明野被带走后，他就没有再见过迟家的人，包括叶茹。 但叶茹和迟云配合调查，没有查到她们实质性犯罪事实后，前段时间就放了出来。 房子被查封，暂时住到了还没有被调查的迟老爷子那里。 “学校里的事——” “你不要插手，我会自己解决，而且那些风言风语，我早就听习惯了。” 迟宁虽然不怎么喜欢学校，但也不想楚绍琛出面施压，那样背地里指不定会说得更过分。 “那什么时候需要我撑腰了，不要一个人硬撑。”楚绍琛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沃斯特地给你准备的，怕你在学校里吃不惯。” “其实还好，我在学校里也是有朋友的，虽然没有小西那么好，但也可以一块吃饭，不过——” 迟宁笑得弯了弯眼睛，接过饭盒凑到楚绍琛旁边，“我有你这么厉害的Alpha，学校里谁还敢欺负我。” 明面上不敢，私底下怎么样都行，只要不到他面前来闹就行了。 这一阵又忙得早出晚归的楚绍琛，被迟宁轻易抚平了关于莱克团伙的怒火。 莱克团伙之前在黑市的势力，犯下不少事，连待在北荒都不老实，他们派出去的一个小队侦察兵被全队虐/杀，视频发到了他们手里。 而积云一号那两个叛徒，参与了虐/杀。 舰队很久没有收到这样的挑衅，尤其是在看到视频的时候，引起了公愤，几乎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莱克团伙抓出来打一顿。 去北荒，势在必行。 车停在圣鹰高校大门口，带有舰队标致的车，停在那里异常醒目。 楚绍琛没下车，迟宁看了眼进出的学生，扭头看他，“那我先去学校了。” “路上小心，下课了沃斯会让司机来接你。” 楚绍琛摸了摸他的头，看向学校外面的人，“真的不要我跟校方那边打个招呼吗？” “不用，我能应付得了。” 迟宁摆手，推开车门前，忽然侧过身，凑到楚绍琛旁边，亲了他一下，“我走了，晚上见。” 说完就推开车门下去。 学校不少人早就看到了这辆车，就有人开始议论，不过直到迟宁下车，才真正有了实感。 真是那位名声响亮的帝星联邦上将啊。 迟宁拎着饭盒，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还没走多远，就被人叫住，惊喜回头看去。 “真的是你啊，你这样子我都不敢认了。” 和迟宁一样是Omega的年轻男孩走过来，个子比迟宁还要矮一点，头发是栗色的，微卷。 “林柯？我就知道没听错。你暑假过得怎么样？” 迟宁在学校里，玩得最好的就是林柯。 林柯虽然家里比不上迟家，但也是医学世家，条件优渥，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也没有勉强职业，更没有出现Omega就对他不好。 所以养出了一个性格天真的Omega，开学第一天就跟迟宁玩到一起。 迟宁问过他原因，自己又没有信息素，在学校里还人人嫌弃，为什么会愿意跟他玩。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林柯说他长得好看，所以想跟他一起玩。 迟宁从小到大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但像林柯这么直白的还是第一次。 “超级好玩，我整个暑假都在人工海那边玩，你都不知道，海边可爽了。”林柯说完，看着迟宁，眼睛亮亮的，好奇问：“你跟上将的事情好神奇，我当时就想问你，但我爸妈说不太礼貌，我就想回来再问你。” 迟宁低咳了声，他们俩能结婚是挺神奇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我朋友，没有关系的。而且上将并不打算对外瞒着，本来也瞒不住。” 楚绍琛说了可以在学校里公开，他又不是贴大字报，告诉林柯没关系的。 林柯点点头，“那就好，等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啊，你和上将被偷拍的照片我看到了，天生一对！” “恭喜你呀，新婚快乐，Omega能找到一个喜欢的Alpha其实也很不容易，更何况是上将那么厉害的Alpha，当然，我眼里你也很厉害！” 周围人看过来，迟宁连忙拽了拽林柯的衣服，“谢谢你，你以后也一定会有的。” 他们俩说说笑笑往学校里走，完全没管其余人的议论。 林柯拨了一下头发，聊着聊着突然说：“对了，我想换个发色，去了海边，我想染一个蓝色，你要不要一起？” 染头发？ 迟宁愣了愣，长这么大他还没做过这种事，不过好像还挺好玩的。 “那……” “你陪我去吧，就中午，反正下午的课是第二节 。” 迟宁往旁边的玻璃看去，正好映出他自己，伸手抓了一下头发，“好啊。” 反正只是染个色，楚绍琛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正在去往舰队路上的楚绍琛，莫名地打了个喷嚏，暂时退出了光脑屏幕，让眼睛休息。 迟宁的腺体状况很好，发育时一些幼年Omega行为也随之消失，尽管信息素还不稳定，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发展方向。 完成北荒的任务后，他可以申请一个长假，陪迟宁到处去走走。 第66章 所以当楚绍琛从舰队忙完回家的时候, 照常从车里出来，发现沃斯正在门口接自己也没在意。 把手里的外套交给沃斯，习惯性问：“迟宁今天多久回来的？” 沃斯一听, 整理外套的动作一顿，表情难得的失去了职业素养，露出一丝难言之隐。 “六点多回来的，然后吃了晚饭一直都在书房里。” 这么乖？ 他还以为迟宁这么久没去学校, 见到了他的朋友, 会在外面晚一点才回来。 尽管他对迟宁的占有欲很强, 但不代表会限制他的社交和自由，包括但不限于和朋友在外面吃饭、聚会。 结婚这么久，他不至于还认为迟宁是个乖小孩。 实际上他家小Omega不仅叛逆，还是个有野心的Omega，不然那堆书—— 嗯, 看得出来, 迟宁对迟家积怨已久。 “那个, 上将其实——” 沃斯欲言又止，一脸犹豫。 楚绍琛停下脚步，不解看向他, “学校那边有问题？” “不是, 就是——” 沃斯低咳了声, 往客厅那边看,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晃动的脑袋, 实在是太有冲击了。 见状楚绍琛皱起眉大步往里走，他很少看到沃斯露出这表情, 一定和迟宁有关。 一进客厅, 还没靠近沙发区, 原本脚下生风的楚绍琛，就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出现在楼梯口的迟宁，看到他站在那里不懂，怔了怔，飞快从楼上跑下来，直接扑到他身上。 “你回来了？今天回来得比之前早，我还打算偷偷给你个惊喜，不过也没关系，你看我的新发色怎么样？” 迟宁说着晃了晃脑袋，在店里吹得蓬松顺滑的头发上下扇动，像是贝壳呼吸的动作。 楚绍琛犹豫了下，盯着眼前这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在光下还能看出点蓝色，说不出有多好看，但—— 肯定不会不好看。 舰队的人不允许染发，大部分人的头发都不会过耳，偶尔有一两个特立独行的头发也都是扎起来。 克制不住伸手去揉了一把，楚绍琛笑了起来。 “好不好看？”迟宁微仰着头，一脸期待，“今天我在校门口遇上林柯，就是我在学校里的朋友，他暑假去了人工海，说海水的蓝色特别好看，就想染头发，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觉得我应该庆祝一下迟家被灭了，所以——” “好看。” 楚绍琛接过迟宁的话，“这个发色显得你很漂亮。” 迟宁生得皮肤白，眼瞳又圆又黑，加上这一头发色，看上去很亮点。 “真的吗？我还担心你会觉得不好看，我以前都没有染过发，但感觉还不赖。”迟宁松开手，“你吃东西了吗？” “在舰队吃过。” “那我们回房间？” 楚绍琛点头，任由迟宁牵着他往楼上走，看着他圆乎乎的后脑勺，在灯光下，这个发色愈发好看。 推开房门，迟宁松开他的手，飞快走到书桌前，“对了，我把那天见到的姐姐样子画下来，你看看是不是。” 迟宁没什么太大的特长，但是记性特别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最近身上特质越来越明显。 他今天体检，身高还窜了一厘米。 说不定马上就能到一米八了。 “你会画画？” “学过一点，毕竟他们也不好真的把我养成一个废物。” 迟宁献宝似的把桌上的话递给他，“我感觉还挺像的，是我见到的样子，你应该——” 他知道楚绍琛很难快要去北荒了，不仅是从楚绍琛越来越忙的态度看出来，还有帝星的官方报道。 不停有一些新闻和提醒发出，让大家不要再离开帝星当局保护的范围，平时注意安全。 他就想，如果楚绍琛这段时间没办法见到楚妍，那就在他去北荒之前，看看现在的楚妍长什么样。 万一、万一在北荒遇见的话，那也能一眼认出来。 楚绍琛盯着迟宁画的楚妍，画像上的人能看得出来比当年要成熟了很多，可是眉眼没有什么变化。 眼里情绪流转，没有别的动作，反而有种近乡情怯的克制。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哪怕是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也没关系，但看到迟宁画出来的楚妍，他才清晰意识到，原来亲情真的难以割舍。 见楚绍琛不说话，迟宁又有点心慌。 但好在有过一次经验，这次他比上次从容很多，从旁边抱住楚绍琛，“我知道你一定是放不下姐姐的，但去北荒执行任务在即，那也是很重要的事，找姐姐的事情，交给我可以吗？” 楚绍琛转过头看他，“我知道，你不会认错人的。” 迟宁从那天在十二区无意中见到楚妍后，又匆匆忙忙告诉他，过后一直都有不安。 是担心认错人，让他白高兴一场。 “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迟宁认真道：“你去北荒要千万小心，虽然我知道说这句话有点像是废话，但还是很想告诉你。” 楚绍琛放下手里的话，伸手搂着迟宁的腰，几乎是把人完全从地上抱起来。 迟宁被逗得忍不住笑起来，像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 “这句话一点都不多余，是你说的就更不多余。”楚绍琛低头，心念一动，嗅到了迟宁身上的信息素，这段时间来被可以压下去的欲望窜上来。 边走边吻着迟宁的唇角、鼻尖和眼睛，一路从桌旁走到床边，迟宁完全失去了力气，只能挂在他身上。 被放到堆起来的被子上时，也是绵软无力。 迟宁闻到了楚绍琛的信息素，没有攻击性，却夹杂着另一种没办法忽视的激烈情绪。 是不加掩饰又直白的求/爱，更是楚绍琛对他的喜欢。 并非是易感期或者是热潮期，迟宁被楚绍琛越发汹涌的吻逼得一点点往后退，伸手时已经能碰到床头。 “你、你洗过澡了？” 迟宁好不容易能踹口气，忍不住问道：“你慢点，太凶了——” 衣服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卷了起来，露出一片白嫩的皮肤，还有醒目的殷红。 迟宁眼里都是水气，眨了眨眼，往楚绍琛身上看了眼，身上单薄的衣服，显得他身上更好。 楚绍琛衬衫半开，衣服上有迟宁刚才抓出来的褶皱。 “闻不出来吗？和家里沐浴露一样的味道。” 闻言迟宁茫然摇头，房间里蓝冰柏的气息这么重，哪里还能闻到其余的味道，连他自己的信息素都快被楚绍琛的吞没了。 明明都是顶级，他的信息素怎么像是发育不完全似的。 楚绍琛挪动膝盖，贴在迟宁的腿侧，阻挡了他并拢腿的可能。 俯身低头，手撑在他两边，靠近了问：“不喜欢吗？” 迟宁对上楚绍琛的眼神，哪里还记得自己喜欢不喜欢，大脑里只剩下楚绍琛的声音，像是羽毛扫在琴弦上。 又欲又撩。 为色所迷、色令智昏，简直太正确了。 “我……”迟宁不争气地吞咽了下，喉结小小幅度地滚动，引得楚绍琛低笑出声。 听到这声低笑，迟宁连忙想要避开他的桎梏，结果人还没出去，就被楚绍琛抓着脚腕拉了回来。 手脚一块扑棱，不小心把床头的阻隔剂扫下去。 楚绍琛看了眼迟宁，挑了下眉，打算先让迟宁缓缓，翻身从床上下去，打算把阻隔剂捡起来。 谁知阻隔剂恰好滚到了床底，他只能弯腰去看。 胳膊够长，伸手去拿，不小心碰到了床底的东西，触感有点怪，不是木头，反而像是书封、胶带一类的东西。 他愣了下弯腰探头去看，没办法看得到，但手上的触感越发真实。 是书没错，但怎么会有书放在床底？ 楚绍琛皱着眉把下面的东西一本本摸出来，发现这张他们睡了很久的床，床板下面全是书。 《Omega机甲学院》 《如何避免跟Alpha交往》 《禁欲Alpha攻略指南》 《当我穿成Omega后成了万人迷》 …… 真不少，满满当当的十几本，全都是Omega和Alpha谈恋爱的书。 连书号都没有，全部都是地下集市那边私人出版的。 楚绍琛挑了下眉，认真翻了几页。 床上躺着的迟宁，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都快脱光了躺在床上，怎么楚绍琛下床捡个东西就没反应了。 信息素有。 气氛也不错。 怎么—— 迟宁一边想一边撑起上半身，探头去看，结果这一眼，直接懵了。 等一下，楚绍琛手里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的啊！ 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楚绍琛，对上他看来的眼神，满是戏谑和逗弄，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 “Alpha攻略指南？原来你平时都在看学习这些？” 迟宁呆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绍琛把书放在床头，回到床上，撑在他旁边，“我们宁宁果然热爱学习，攻略指南很有效，不过——”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我可以亲力亲为地教你。” 迟宁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勾住他脖子，“那就请上将多多指教了，我很受教的。” 第67章 被亲力亲为指导了一晚上如何拿下Alpha的迟宁, 早上十点多还趴在床上，腰腿屁股哪哪都不太舒服。 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脖子，翻身去看正在衣柜前换衣服的楚绍琛, 眼神幽怨。 他不太懂，楚绍琛是什么时候有了喜欢捏他腿肉、屁股的爱好。 就算他没怎么看清楚，但昨晚在浴室镜子前，清晰地瞥了几眼, 全都是红色的指痕。 那拇指印和手指长度, 一比一复刻在他身上。 “你要去舰队吗？” “嗯, 不过今天只是去做检查，会比较早回来。” 迟宁今天是下午的课，所以可以睡懒觉。 “那晚上我们去约会吧？好久没约会了。” 楚绍琛转过身看他，思考了下这个好久的具体时间，大概是一周左右, 不到半个月。 笑着挑了下眉, 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看着他。 “约会？” 迟宁仰着脸，“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楚绍琛弯腰，凑到他脸颊旁, 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这么高兴想要去约会, 看来昨晚的指导效果不错。” 垂眸时, 看到迟宁敞开的睡衣领口, 昨晚留下的痕迹很明显，不止是有牙印, 还有锁骨上的吻/痕。 眸色浮动, 楚绍琛收回视线,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躁动。 顶级Alpha的易感期很稳定，平时对自己信息素和欲望的自控力都很强。 从分化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平时也会有类似易感期的躁动。 迟宁发现楚绍琛的不对，裹着被子，小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难道是他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还是自己反应太大，让楚绍琛感觉到排斥了？ 顶级Alpha都这么敏感的吗？ 迟宁心里疑惑，难道不该是Omega更敏感？按照常理来说是这样。 才分化不久的迟宁，毫无身为顶级Omega的自觉。他总觉得自己还跟之前一样，不怎么适应自己对楚绍琛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悄悄放出了点信息素试探，感觉到楚绍琛的信息素也被勾出来，立即瞪大眼。 匆忙解释，“我只是想安抚你，不是想留你下来，Alpha还是以事业为重。” 闻言楚绍琛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头又亲了亲他，“别再放信息素，不然真走不了。” 迟宁的信息素对他来说，不仅是安抚，更会上瘾。 外界总是认为Omega离不开Alpha，事实上，一旦发生标记行为，Alpha对Omega的依赖只多不少。 “那你出门小心，放学我去找你。” “不用，我去学校接你。” 迟宁点点头，撑起来飞快吻了下他的唇角，重新倒回床上趴着，裹紧被子。 “再见，对了，不要让糖糖那个小丫头跑进来了，她每天早上热衷于叫我起床。” 有一天骆棠跑到卧室里来叫他起床，幸亏楚绍琛那天走得早，前一天晚上没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但他还是从床上起来，把骆棠提溜着带出房间，交给沃斯。 三岁大的孩子，该懂事了。 至少该懂得不应该随便闯入一个已婚Omega的房间，尤其还是跟Alpha住在一个房间里的已婚Omega。 楚绍琛整理袖口，看了眼床头摞起来的几本书。 原来迟宁去唐西那里就是买这些书，他之前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就难怪迟宁每次在他面前看书都格外紧张，回想起来，每次的理由都很离谱。 “再睡会儿，我给你调了闹钟。” 楚绍琛离开房间时，轻轻把门带上。 才转过身，就看到骆棠探头探脑地从楼梯那儿过来，见到他后不太好意思，立即变成乖巧的淑女。 “楚叔叔，你要出门吗？” 骆棠这段时间高兴得不得了，不仅是因为适应了在这里住，还有骆沅偶尔会跟她说一两句话。 小孩子心里高兴，一眼就看得出来。 “嗯，我要出去，不过——” 楚绍琛对旁人的耐心，大部分都要取决于对方和自己的关系。 “楚叔叔你要说什么？” “他还在睡觉，你不能去打扰他。” 闻言骆棠愣了下，“是小哥哥吗？我那样是打扰他吗？我以为我只是在叫他起床，像是托儿所一样，到时间都要起床的。” 骆沅曾经一度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把骆棠送到附近的托儿所。 按小时计费，大部分在那里的孩子年纪都不大，父母无一例外都是工作繁忙，无暇照顾他们。 楚绍琛半弯着腰，耐心解释，“不一样，这里不是托儿所，你也不是老师，是在家里，所以他可以睡到想起的时候。” “那好吧，我以后不会去打扰小哥哥了，楚叔叔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骆棠撇着嘴道歉，总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楚绍琛失笑，伸手摸了摸她扎得很漂亮的辫子，“我不是在说你错了，你的初衷是好的，只是用错了地方。” “我明白了，那楚叔叔再见。” “再见。” 楼下沃斯看到楚绍琛要出门，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来送他。 这一阵子发生了不少事，尤其是迟家，几乎在帝星掀起了许久未有的舆论热意。 话题一波接着一波，到现在还没有消停。 “上将，宁少爷刚开学这段时间，需不需要安排人去暗中保护，不然学校里可能会——” “已经有人跟着，他发现不了，是几个学生。” 楚绍琛放低声音，“等过段时间，迟家的风头过去再把人撤了。” 尽管答应了迟宁不去找校方，但楚绍琛不可能放任迟宁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单独行动。 倒不是怕那些非议迟宁应付不过来，而是担心迟老爷子和迟城那边对迟宁下手。 迟锋父子三人接二连三上演着大戏，看客反应不过很正常，但迟老爷子一定有所察觉。 对迟宁下手，就是想要最后一搏。 “那就好，我还担心宁少爷一个人去学校不安全。”沃斯松了口气，“那上将去北荒的时间——” “十二区那边，严老头还在，你有功夫可以去看看。” 楚绍琛上车前看了眼沃斯，“迟宁说，姐姐前段时间出现了。” 闻言沃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楚妍回来了？ 不，应该说是她还平安活着。 “我……” “那里你很熟悉，如果迟宁要去的话，你可以一起去。” 自从沃斯再次遇上楚绍琛，从未被要求做过什么，这应该是第一件事楚绍琛直接开口让他去做的事。 “我知道了，您去北荒这段时间，如果宁少爷要去十二区，我会陪着他一起去。” 沃斯微微躬身，站在一旁目送楚绍琛离开。 —— 迟宁昨晚累得不轻，再是年轻的顶级Omega，也碍于分化不久，体力和耐力都比不上楚绍琛。 早上送走楚绍琛后，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他下午四点的课，所以也不怎么着急。 磨磨蹭蹭洗漱之后，从房间里出来，发现平时早来敲门的骆棠，今天居然一直都没出现。 下楼的时候才看到，她一个人在地毯上玩乐高。 迟宁走到厨房，端了杯热牛奶出来，走到阳台旁的地毯上，盘腿坐下来，“今天怎么没有在外面玩？” “今天我想要玩乐高，拼一个这样的东西，等爸爸回来我就可以给他看了。” 骆棠没有抬头，专心摆弄手里的东西，“对了小哥哥，你睡好了吗？” “睡好了，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迟宁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楚绍琛说了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骆棠摇摇头，“不要，这个东西是要送给爸爸的，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要是你帮我，那就不算了。” 迟宁略有点诧异，放下杯子，专注盯着她。 骆沅的病情已经在恢复，已经能够和他们说上几句话，但回来的医院并强烈，应该说是没有。 不过他相信，时间可以抚平这些，哪怕没有办法回到最初，也一定比现在好。 正想着，光脑忽然弹出来信息。 对方个人信息他没有备注，那就说明不是他记得的人，至少是没有联系的。 迟宁一头雾水，看了眼一个人玩的骆棠，稍微走开点，在阳台才给对方回了信息。 【请问你是？】 才发过去，对面很快就有了回复。 【宁宁，我是妈妈，可以见你一面吗？】 竟然是叶茹发过来的，还是陌生账户。 迟宁很好奇，叶茹突然给自己发这些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道歉，看着一点都不像。 没有立即答应，反而想了想回复。 【最近刚开学没有时间，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拒绝得很直接，但也留了余地。 倒不是迟宁不计前嫌，打算帮迟家。 他又不是圣母，连这种事都可以原谅。 先不说迟家是通过什么手段把他收养的，就说在迟家那些遭受过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原谅迟家。 他就是想看看，叶茹想做什么。 【我们见不到你爸爸他们，现在也只有你可以帮上忙，让我们见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迟宁趴在栏杆上，眨了眨眼睛，盯着外面的花圃。 啊，他不怎么想答应。 坏人的最后一面什么的，见不到最好了。 第68章 光脑不断有消息发过来, 迟宁却没有再回复，等准备去学校，坐在车里才回了一条。 【抱歉, 这种事我帮不上忙，或许你们可以通过合法合规的渠道申请探监。】 迟宁发完这条信息，就把对方的账户从列表里删掉。 他说了不理会迟家的事，那就是不理。 说了想要炸掉迟家, 那就真的不可能原谅。 毕竟他实在想不到, 迟家做了什么事, 值得他短暂地考虑一下原谅的事。 比起迟家的事，他更关心今天约会要去做什么。 这可是他昨晚被折腾到凌晨，好不容易换回来的约会，虽然过程也没那么艰难，但—— 目的达到了, 楚绍琛还刚好有时间, 就格外难得。 就是他约会经验太少, 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光脑那边还有新的账户发信息过来，迟宁全都屏蔽删掉不看，等到了学校, 提前进教室, 发现林柯占好了位置。 “这里。”林柯看到他后招了招手, “你快过来。” 迟宁尽量忽视其余人打探的眼神, 走到林柯旁边坐下, 顺道给唐西发了条消息。 他没有约会点子，但唐西身为一家书店的老板, 应该比他经验丰富吧。 书里桥段那么多, 掰扯一个来用。 “怎么样, 你昨天换了发色回去，上将是不是特别惊喜？”林柯压低声音问，尽管努力克制，但还是能听出兴奋。 楚绍琛惊不惊喜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兴奋是挺兴奋的。 要不是昨晚，他都不知道楚绍琛关于AO标记的行为储备知识这么丰富。 丰富到他怀疑楚绍琛脑子里是不是专门分了一个区来装有色知识，否则平时看上去正儿八经还禁欲的人，怎么会一标记就变样。 还好不是在浴室，否则他膝盖可经不住再来几次和地板的亲密接触。 “还行吧。” 迟宁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打算糊弄过去这个话题。 谁知道林柯眼睛一眯，打量着他说：“你说谎好明显，你身上都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你这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个信息素很霸道的Alpha。” 什么？！ 迟宁瞪大眼，后知后觉想起来昨晚上楚绍琛临时标记了他。 顶级Alpha的信息素格外霸道，一个Omega身上沾染着，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迟宁懵了，突然脸上一热，直接把脸埋在桌上的书里。 一身蓝冰柏的气息。 他就这么带着楚绍琛的信息素在学校里招摇撞市，简直—— 可以换个地方生活的程度。 但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他，标记这种事又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再说就算是能控制，也不可能掩盖掉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但楚绍琛的信息素在他身上没有两天是不可能消失的。 “你不用害羞啊，你是已婚Omega，当然和我们不一样，标记行为也是正常的，就是想不到——” 林柯小声道：“要不是我是Omega，恐怕都要躲得远远的。” 迟宁对AO之间的行为印象全都来自于楚绍琛，还有那些看着不怎么正经，但内容还比较纯情的书。 “什么啊？” “上将的信息素这么霸道，一般Alpha靠近你，都会被吓到，不过宁宁……” 林柯打量着迟宁，犹豫了一下问：“上次我就想说了，你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好像不止有Alpha的，还有点甜，我闻着也很喜欢。” 迟宁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忘记跟林柯说，自己有信息素了。 这件事情他和楚绍琛谁都没说，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比如沃斯和唐西，还有白忱。 “我……” “你们家的沐浴露和香水这么持久的吗？” 迟宁：“……” 真好，林柯这个理由简直替他回答了。 “可能吧，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回去看看品牌，推荐给你。” “好啊好啊，我觉得我的信息素有点苦，是柚子味的。” 柚子味？ 甜里面带着一点苦，但还是很好闻。 迟宁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响起，飞快翻开书，看向讲台上的教授，小心点开唐西发过来的信息。 【约会？这不是很简单？你们俩找个地方吃饭，然后一块压马路，开个大床房，信息素深度交流，解决。】 这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 不过听上去有一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这堂课是选修大课，迟宁上着上着开始摸鱼，认真搜索比较好吃的餐厅，还有哪家酒店的夜景比较好。 烛光晚餐好像还不错，不过是不是太正经了点，像是要求婚一样。 在软件上挑挑拣拣了半天，迟宁也没能选出一个合适的来，倒是看中了好几个酒店。 之前唐西的店被砸，他借给唐西不少钱，这段时间唐西门店稳定后，收入还行，就一起还给他。 所以他现在小有积蓄，可以请楚绍琛去吃顿好的。 摸鱼摸了半节课，迟宁才收心听讲，看得旁边的林柯摇头叹气。 恋爱中的Omega果然浑身上下都透着不一样的气质。 不对，应该是已婚Omega。 —— 迟宁和楚绍琛的联姻没有刻意隐瞒，导致不少八卦媒体纷纷报道，尤其是这段时间迟家出事后。 在外界眼里还属于迟家的迟宁，一下成了话题中心。 不少人都感慨迟宁的好命，前面十几年被迟家苛刻对待，现在反倒成了好处。 至少迟家那些勾当，他不仅没有参与，反而还是受害人。 现在又坐实了他在楚绍琛心里的地位，只要楚绍琛在联邦政府那里地位不变，迟宁就能安稳过一辈子。 更别说是个人都看得出楚绍琛受到联邦器重，未来接替鲁尔斯的元帅地位只是时间问题。 鲁尔斯还是楚绍琛的老师，这一层关系在，怎么都不可能让楚绍琛有事。 下课铃声一响，迟宁和林柯立即往教室外走，打算一块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迟宁低着头看屏幕，给楚绍琛发了条信息，提醒他今天约会的事。 看着楚绍琛没有回复，迟宁皱了下眉。 难道他说的早回家只是……从凌晨到十点这种？ 抿了抿唇，迟宁关掉屏幕，突然有点低落，倒不是觉得楚绍琛太忙忽视了自己，只是他的约会计划泡汤。 温泉，他都选好了，去温泉酒店。 先吃饭，然后再泡上一会儿温泉，要是今晚可以看到月亮也不错，看不到的话，那家店里还有人工设计的夜景，投放出来效果很逼真。 有花有树，人造的室外温泉池，还是私密性很高，不会跟别人隔了一堵墙那种。 “怎么了？” 林柯看出他一下失落，忍不住关心，“是不是你家里的事——” 才问出口，林柯就后悔了。 迟家以前是怎么对迟宁的，帝星有钱人圈子里多少都有所耳闻，迟宁性格再好，也不至于以德报怨。 “不是。”迟宁叹了一声，扯了扯书包带，习惯地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头。 要不跟店家换个时间好了。 下次也可以。 “迟家的事？迟家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人家可是傍上了联邦未来之星，那位上将可是难得一见的顶级Alpha。” 旁边忽然插进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语气里满是不屑，像是喝了一瓶醋那么酸。 林柯家里条件不错，又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一听到这句话，立即转头看去。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林柯抱着胳膊，一脸不屑，“你不是自诩信息素等级很高吗？高等级Omega虽然也不多，但也不算是稀有，你就一个AⅡ级的Omega，眼光那么高，处处看不起人，怎么看我们宁宁和上将感情那么好，你心情不舒服了？” 旁边迟宁哪里想到林柯战斗力是爆发型，他都还没想好剧本，怎么这里就演上了。 双瞳瞪大，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 手捏着书包背带，扣了扣布料，总觉得这个场景隐隐有种经历过的既视感。 “他一个废物Omega，凭借着顶级Alpha有了一点出息，我需要羡慕他？” 漂亮精致的Omega穿了一身定制的手工小西服，看上去就像是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林柯气急，“是，你是厉害，但陆久久，你这么厉害干嘛还要来找迟宁的茬？” 陆久久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找他的茬了？不过是路过随口评价一句在你们眼里也算是找茬了？再说，我对上将也没有兴趣，那样的Alpha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更喜欢高智商的精英人才，哪怕不是顶级Alpha，只要他聪明，我都可以接受。” 瞥了一眼迟宁，“我只是看不上借住自家背景跟人联姻，还非顶级Alpha不要的Omega，明明自己也吃够了没有信息素的苦头，竟然还眼光这么高，真是一门心思想攀高枝。” 陆久久瞥一眼迟宁，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一圈，这双眼睛尤其漂亮。 大一入学他就知道有个Omega很漂亮，但没有信息素。 他还打算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不顾外界的歧视，来到学校里上课，还能这么自如。 结果就遇到迟宁拒绝了一个Alpha的告白，说没什么兴趣谈恋爱，也不打算在没毕业前恋爱。 结果转头就跟楚绍琛联姻，简直打脸。 原来不是不谈恋爱，是嫌弃对方的出身。 “算了，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陆久久看一眼迟宁，招呼自己的小伙伴离开。 迟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陆久久，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上将的信息素匹配程度很高，所以才会在一起，并不是你说的什么我因为他是顶级Alpha才在一起的。如果你一定要那么认为，那我只能祝你早点遇上喜欢的Alpha类型。” “迟宁！” 陆久久瞪着他，“我——我的事要你管！我才没有误会，你明明就是爱慕虚荣！” 迟宁：“……” 啊这，他没办法回答。 毕竟楚绍琛跟他在一起是很那解释，可是要怎么说楚绍琛应该是先喜欢他，并且联姻也不单单是信息素匹配过高的原因。 尽管他还不清楚楚绍琛喜欢自己的原因，但—— 说出来是不是有点折损楚绍琛的形象？ “好吧，我不说了，我是爱慕虚荣，而且正是因为有上将，所以我才能在这次迟家的事件里全身而退，所以我打算用以后的日子来报答上将为我做的一切，他这样的Alpha，世间少有，我应该更加珍惜。” 迟宁半垂着眼，语气带着些楚楚可怜。 这样说，陆久久心里应该会好收了吧？ “不用以后，现在这样报答就不错。” 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让迟宁猛地抬起头，转身看去，就见楚绍琛大步走过来。 一身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裤脚收紧军靴里。 楚绍琛几步走到他旁边，伸手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偏过头看他，语气温柔。 “说了来接你，半天不见你出校门，只好进来找你了。” 第69章 声名在外的联邦上将, 竟然出现在圣鹰高校。 不到几分钟，各种角度偷拍的照片就在学校论坛刷屏，下面除了一水的夸奖外, 几乎都是好奇他怎么来学校了。 楚绍琛太特殊，特殊到除了联邦的人有可能见到他之外，只有联邦军校的学生有机会在开学典礼见到他。 几乎不参加任何官方发布会，或者允许媒体拍摄的公开场合, 只有少数照片流露在外。 大部分都是军校学生传出来的。 今天竟然会为了一个Omega出现在别的地方, 而且身边也没有属下, 明显就是私事。 周围悄悄打量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掏出了手机拍照片。 迟宁还沉寂在楚绍琛突然出现的惊讶里，腰上的力道倏然收紧，恍然回过神来。 呆呆地看着楚绍琛，小声解释道：“我看你没有回复我, 以为你在忙, 所以就跟同学多说了会儿话。” “都是你同学吗？”楚绍琛扫了眼面前的几个学生, 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甚至显得很冷。 尽管他过来的时候，从看到的场景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 也知道站在迟宁旁边的同学对他没恶意。 不过习惯地相处模式, 没办法让他对别人跟对迟宁一样。 至于另外几个学生, 还不至于他在学校里对他们怎么样。 “是, 都是一个系的。”迟宁老实回答, 但拉了一下楚绍琛的袖子，“他们正在问我为什么上将会喜欢我, 关心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那你们说完了吗？” “说完了, 这段时间有上将在, 我过得很好，迟家的事情也不需要我操心，毕竟法律的事我也改变不了。” 迟宁在楚绍琛面前乖巧得仿佛另一个人，连林柯都惊住了。 之前迟宁虽然也是一眼看过去就是好学生，但绝对算得上一个挺活泼的人，现在跟个小兔子似的。 “那走吧。” “好啊，我还担心今天的约会取消了。” 迟宁撇了撇嘴，到底还是会失落。 不过楚绍琛突然来学校，他一点都没想到，还以为只会把车停在门口，然后发消息给他让他出去。 没想到他会直接进来，这样相当于把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不说，还会引起不少事。 到时候肯定很多人会去八卦，说不定还会写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怎么会，我答应你了，所以特地来接你。” 楚绍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也很期待这次约会。” 迟宁眼睛一亮，伸出两只手去牵他，“好啊，那我们现在出发吧，我都定好位置了。” “嗯。”楚绍琛眼里有了笑意，之前的冷意瞬间消散不少。 迟宁抓着他的手，看向身边的林柯，“林柯，我们先走了，明天见啊。” 太好了，可以去约会了，而且—— 迟宁看了眼陆久久，对方显然愣住没回神。 其实他倒是没那么讨厌陆久久，只是偶尔觉得很烦，尤其陆久久总是一副理所应当认为，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是满腔怨怼，然后不断地攀高枝，改变自己的身份，让以前那些人后悔。 他不理解，就算是这样想有什么错。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手段不违法不背弃道德，那都很正常。 “那明天见啊。” “拜拜，我们走了。” 迟宁笑起来，跟陆久久点了下头，才牵着楚绍琛往校门口那边走。 从这里到校门口还有段距离，迟宁被楚绍琛牵着，一路走到校门口，耳边还能听到不少议论。 楚绍琛看出他的心思，偏过头盯着他眼睛，好像看到了才从树林出来的麋鹿，眼神懵懂又带着好奇。 “我是第一次到除军校以外的学校来。” 迟宁有些意外，楚绍琛会提起这个话题，收起了留意周围议论的心思，好奇看向他。 楚绍琛也意外自己忽然开口，他只是觉得迟宁好像不太喜欢他来。 “只是想来接你，没有考虑到会引起学校里其余人的关注。” 闻言迟宁愣了愣，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连忙摇头。 “我不是在想这个，更不担心你出现会引起太高的关注，我只是觉得……”迟宁偷瞄了一眼四周，“我只是担心会不会给你带去麻烦，毕竟你是舰队在役军人，万一你照片流通性太高，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不会有麻烦。” 迟宁在学校里本来关注度就高，最近染了一个白色的头发，今天去教室路上，十个人里有八个都会回头看他。 心里那一小点离经叛道的心思得到满足，越发觉得染发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向来都不拒绝受到关注的。 “不过这里和军校很不一样。”楚绍琛瞥了眼正在拍照的学生，“氛围自由很多。” “可是联邦军校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不止是Alpha，连Omega里也有人想要考进那里。” “为什么？”楚绍琛问。 迟宁怔住，完全没想到会被反问，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才认真回答：“因为联邦军校里的学生出来，可以加入到舰队，有机甲、星舰和飞船，可比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还有操控股价有意思得多。” 不过看文件和操控股价也有意思。 还有很多职业，比如医生、律师和工程师，工人、教师和司机。 可是很多行业不是圣鹰高校这样的学校出来的，更多都是在培训学校里出来，经过了训练，拿到证书后上岗。 迟宁认真思考了下，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父母或许是军人，所以他才会对军校有不一样的感情。 楚绍琛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的校门，“这个Omega就是你自己？” 被戳破心思，迟宁一点不辩解的承认，“对啊，我觉得我的基因里一定有军校的记忆，不然怎么会对军校那么有好感。” “走了，未来的舰队之星。” “什么？” “你能操控朱雀，就说明你天赋过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可以加入舰队，毕竟顶级Omega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 他能破格进入军校，就是被鲁尔斯看中。 迟宁如果想要完成心愿，说不定也可以进入舰队，哪怕不是舰队机甲编队里的核心人物，也应该有适合他的位置。 联邦政府，或许会有所改变。 “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就是顶级Alpha，我还是第一次在生活里看到。” “原来论坛上都是真的，迟宁把这个Alpha迷得团团转。” “虽然我承认迟宁的脸好看，Omega里都少有的好看，但不都说顶级Alpha是冷血杀手吗？” “谁知道，可能是这个Omega特别厉害呢？” 迟宁被塞进车里的时候，还在心里辩驳几句。 他是厉害，不厉害能是顶级Omega吗？ 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迟宁撇撇嘴，盯着楚绍琛，“你怎么直接把我抱着塞进车里？” 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学校门口那么多人呢，他就被这么单手抱起来，然后塞进了车里。 楚绍琛好整以暇看着他，“那应该是什么样？” “作为绅士的Alpha，应该帮Omega拉开车门，手挡在上面，然后微微弯腰，等Omega上车后关上车门，再——” 迟宁叭叭叭地说出来，眼睛却藏着笑，眼眸一弯，凑到楚绍琛脸颊旁，响亮地亲了一口。 “上将怎么这么好骗，我是哄你玩的。” 什么Alpha的绅士，他才没那么讲究，只要是楚绍琛就好。 他的Alpha可是百忙之中，在战前准备抽出时间来跟他约会，哪怕不是故意的，也够有诚意了。 楚绍琛扬起眉梢，靠着椅背，“哄我玩？” “你刚才单手抱我起来的样子，很帅。”迟宁额头抵在他肩上，“今天约会，都听我安排对吗？” “嗯。”楚绍琛捏了捏迟宁的耳垂，很快答应。 “那今天你就好好放松，什么都不要想。”迟宁微眯着眼，想到今天的安排。 温泉、按摩，还有各种吃的，加上舒适安逸的气氛，楚绍琛忙了这么久，肯定能好好放松。 他也可以泡一泡，腰现在好有点酸。 瞥了眼迟宁的表情，楚绍琛突然开始期待起今天的约会，看迟宁的样子，似乎很有意思。 悬浮车按照导航给的地址，一路开出市区。 等到目的地的时候，楚绍琛看着温泉酒店门口大大的招牌，陷入了沉思，看向身边的迟宁。 迟宁趴在车窗上，看到外面的酒店大门。 天色已经有点暗，这个时候看过去，像是电影里的画面，浪漫又有些神秘，很适合约会。 兴奋转过头盯着楚绍琛，“我说的就是这个，你看，是不是特别适合约会，很有氛围。” 楚绍琛皱了下眉，对迟宁在约会上的审美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立在门口巨大的石头，上面用红色的字写着酒店名字。酒店大门前是一个很假的喷泉，然后进去的大门，尽管看得出来用材还不错，但围墙和门头上都盖着稻草和一些花藤。 很复古，很潮流。 他在历史书上见过类似的温泉酒店，大概是为了仿古造出来的，据说是帝王们喜欢的温泉池。 “嗯，还不错，很新鲜。” 楚绍琛想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预约好了吗？” “当然，房间也很有特色，据说是仿古的，就是唐，唐那个时代的风格。” 迟宁做足了功课，拉扯楚绍琛往酒店里走。 穿过大门，来到大堂后，楚绍琛看着古色古香的大堂，比起外面好很多，至少从设计和装饰，审美提高了很多。 担心迟宁被骗的心，落回原处。 还好，不完全是欺客。 第70章 办理入住后, 穿着小裙子的服务员把他们带到客房，交代了一些如果东西存放的位置，还有如何联系前台后, 体贴地拉上门离开。 迟宁松开拉着楚绍琛的手，穿过房间，越过床，直接走到另一侧, 拉开了门。 石头堆砌起的温泉池, 周围种了枫树和灌木, 一条石头铺成小径两侧都是花草。 藏在中间的庭灯影影绰绰，像是萤火。 迟宁眼里露出惊喜，手扶着门，回身看向走过来的楚绍琛，“看上去比店家放出来的图还要好。” 其实没来之前, 他还有点担心会翻车, 尤其是看到大门的时候, 心都凉了。 他搞不明白，好好的一家店，怎么大门弄成这样, 跟拍电影恐怖片似的。 抿抿唇, 压下那点小心思, 一脸等夸奖的表情。 楚绍琛走到他面前,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往外看了眼。 夜色下，外面的温泉池的确很漂亮。 “我们家宁宁的眼光好。” 迟宁耳根一热, 突然有点无措, 连抓着楚绍琛衣服的手, 都下意识地攥紧了不少。 眼睛四处瞥着，不敢去看楚绍琛，脸颊也跟着热起来。 低咳了声，抬起头看他。 “那我们去换衣服？”迟宁说着扯了扯他衣服，“还有小吃和果酒，一会儿还可以吃。” 楚绍琛挑了下眉，手往下贴在他腰上，低头轻声问：“晚上只吃这个？” 迟宁眼瞳倏然放大，腰上的那只手，手心的热意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很热。 这句话，肯定不单单只是晚饭。 但他今晚是来放松的诶，所以没有准备其余的东西。 “那、那你还想吃什么？”迟宁抓着他的衣服，小声问了句，“如果你很想要的话，也可以。” 迟宁踮起脚，凑到他面前，两人距离比之前更近，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绒毛。 轻眨了一下眼睛，睫毛跟着轻轻颤动，显得细挺的鼻梁与微红的嘴唇格外醒目。 略圆的眼睛让整张脸看上去多了些无辜。 “先去换衣服，好不好？”迟宁收拢手指，在楚绍琛呼吸变了节奏时，及时退开。 拍拍手，从楚绍琛身边钻过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从衣柜拿出衣服，拉开浴室门去换。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设计，这里的浴室门是模糊的，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情形。 楚绍琛看着玻璃门上映出来的迟宁，眼神暗下去，喉结上下咽动。 这具身体，他比谁都熟悉。 皮肤上的痕迹，四肢能打开的程度，还有—— 楚绍琛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比平时躁动，立即从旁边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 强行压下身体里的燥热，他走到一边，拿出衣服直接换上。 迟宁换完衣服出来，没看到楚绍琛在房间，不由得好奇，愣了愣往外面的温泉池走，果然看到他已经泡在里面。 肩露出水面，头发被水气打湿。 不过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睡着了一样，要不是肩膀还有水，一点都看不出来才进去。 泡温泉这么舒服？早知道他应该早一点安排的，这种适合修养身心的活动，就该纳入他们俩的约会清单里。 他盯着脚上的拖鞋，想了想直接把鞋子脱掉，赤脚走到房间外面。 尽管温泉水冒着热气，但赤脚踩在地板上还是发凉，迟宁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脚趾，适应了下才猫着腰，放轻脚步往池边走。 走到楚绍琛身后时，迟宁缓缓蹲下来，刚想要伸手去碰楚绍琛的肩膀，吓他一下，手才伸出去，就被一下握住手腕。 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拖着进了温泉池。 水面溅起水花，他几乎整个人扑到水里，要不是被楚绍琛捞出来，估计能呛不少水进鼻子。 失重加上差点溺水的双重不适感，让迟宁没办法放松，直接攀在楚绍琛身上，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去。 恼羞成怒瞪着楚绍琛，“你干嘛？” “有只兔子躲在草丛里，所以我想抓来给你看，没想到抓错了，估计那兔子跑了吧。” 楚绍琛手搂在他腰上，睁着眼睛瞎编。 迟宁磨了磨牙，“哪里有兔子？我怎么没看到，上将难道更喜欢兔子吗？” 他话才说完，就被拍了一巴掌。过于响亮的声音让迟宁生出羞耻感，从小到大，还没被这么打过。 倏然的动作吓得他整个人一抖，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咬着唇瞪他。 “你——” “我怎么了？” 楚绍琛这是蓄谋已久，明明就是故意的，把他拉下来，还是这种奇怪的样子。 他坐在楚绍琛怀里，鼻尖对着鼻尖，心里愤愤不平，低头咬了一口他抬起的下巴。 楚绍琛挑了下眉，任由迟宁像小兽似的胡乱在他身上撒气。 迟宁撒完气，有点气喘，干脆就靠在他身上。 眼眸被水气熏得湿润，意识变得混沌。 热意烘热，从脸颊到耳朵，都泛着一层绯红。 头靠在楚绍琛肩上，迟宁伸手揪起池边的草，“我今天的安排，你满意吗？” “很满意。” “那就好，我可以专门挑选了好久，连课都没怎么上。” 闻言楚绍琛失笑，“不爱学习了？” 迟宁脸上一热，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道：“上将平时那么劳累，身为你的Omega当然应该考虑到这些，不然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跟我结婚不是被逼无奈。” 迟宁话没说完，就被楚绍琛捏了下耳朵。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只能仓促咬住自己的手指，免得低哼出声。 太犯规了。 完全不按他想的来。 温泉水很舒服，但对迟宁来说又不太舒服。 楚绍琛捏着迟宁的手腕，把人禁锢在怀里亲了又亲，手上动作虽然过分，但又没有越界。 泡了一会儿，撩得迟宁不上不下。 “晚上除了温泉，还有别的吗？”楚绍琛捏捏迟宁的耳垂，又凑过去咬了一下。 迟宁身体微颤，身上没什么力气地靠着，偏过头去亲他的脸。 “有，就是不知道上将还感不感兴趣。” “什么？” “你闻闻。” 分化之后，迟宁担心自己的信息素没办法控制，所以大部分时候都还在用阻隔剂。 只有跟楚绍琛在家的时候，才会不用。 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就特地算好了时间，所以现在阻隔剂失效，他的信息素正在不断地往外溢。 原本就不算空旷的温泉池，逐渐弥漫开一股清甜的味道，比初始信息素要甜，现在混上了温泉池的水气，像是淋了水的草莓。 顶级Omega的信息素，哪怕不成熟，对Alpha而言也带着致命的诱惑。 大多数Alpha没有办法抗拒顶级Omega的信息素，如果在易感期，得到顶级Omega的安抚，说不定会完全受到对方的控制。 成为Omega手里的工具，一把听话的利刃。 迟宁和楚绍琛的信息素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也就意味着他们俩对对方都有着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哪怕是不认识，只要遇见，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对方吸引，这就是顶级Alpha和Omega之间的羁绊。 外界无法干涉的羁绊，也没有办法认为制造的。 固然有匹配度没有这么高，或者是双方信息素等级相差甚远的伴侣，也能一辈子相爱，但在AO标记时，生理满足和心理满足完全不同。 迟宁抱着楚绍琛的肩膀，推开一些抬眼看着他，“上将闻到了吗？” 他知道，楚绍琛闻到了。 他的信息素，哪怕只有一点，浮在空气里，楚绍琛都能感觉得到。 楚绍琛喉结咽动，伸手把人抱起来，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而且没了一开始的整齐。 赤脚走在石板上，留下一串脚印。 拉上门，只留了一条缝，恰好可以看到外面枫叶枝头挂着的月亮。 迟宁的背递上门，木质的纹路硌着皮肤，让他不得不往楚绍琛身上靠，又把自己送到了猎人手里。 被抱着的姿势，脚尖没办法碰到地面，只能悬在半空。 膝弯搭在楚绍琛手臂上，很快也没了力气，任由楚绍琛为所欲为，抵在门上，完全顾不上疼。 外面的月亮晃了又晃，挂着的灯也变得模糊。 迟宁伸手紧紧抓着门，修长白皙的指尖用力抠着边缘，指尖泛白，连小臂的肌肉线条都隐隐可见。 就在这只手快要脱力垂下去时，另一只手从后面覆上来，扣住了他的手指。 楚绍琛倾身靠上前，吻了吻迟宁的后颈，腺体上新增了好几个牙印，血迹被他一一舔去。 “累吗？” “呜！” 迟宁点了下头，只能偏过头去吻了下楚绍琛，带着一点讨好，却被楚绍琛躲开，心下失落时，就被楚绍琛吻住。 等迟宁被抱到床上休息的时候，只能裹紧自己被子，一脸凶巴巴的表情瞪着楚绍琛，却毫无威慑力。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迟宁试探着问：“你易感期了？” 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迟宁眼神逐渐变得幽怨，盯着楚绍琛，“不对啊，应该是下个月才对。” 上次是八月初，下次就应该是—— 难道又提前了？ 楚绍琛给前台发了信息，点了吃的，又要了感冒冲剂，生怕迟宁底子不好，不小心感冒发烧。 刚发完信息，就听到他这句话。 “易感期？” “那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凶，平时——”挺温柔的。 迟宁识趣得没说出来，但楚绍琛却听出来了。 放下手里的杯子，侧过身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你是不是太低估自己在我这里的魅力了？”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天了，完全不懂，就这样吧，累了，给大家发小红包道歉qaq 第71章 第二天的课迟宁直接请了假, 原因无他，拜他们俩在酒店的温泉里胡闹了一晚。 回到家，他吃了药就被塞进被子, 楚绍琛守在旁边，一边办公处理事情，一边查看他有没有退烧。 迟宁迷迷糊糊回忆昨晚的事，隐隐约约记得事情的开端是他自己挑起的。 切身体会到了什么自食恶果, 信息素不能胡乱放。 鼻子有点痒, 忍不住擤鼻子。 楚绍琛听到声音, 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看他，“哪里不舒服？” 迟宁摇头，“你要不去书房吧？我没什么事，吃了药睡一觉就好。” 也不知道白医生开的什么药, 特别管用, 才这么一会儿时间, 他就有点困了。 “你睡着了我就过去。” 楚绍琛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没降下来。 昨晚他不该由着迟宁胡闹，温泉池里再暖和, 人身体并不是完全泡在水里, 一冷一热, 很容易着凉。 加上迟宁腺体才分化, 身体状况不稳定, 白忱之前就提醒过他，迟宁分化前后, 发烧感冒比以前容易中招。 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 才能完全适应。 “如果下午还没退烧, 就换点滴。” 楚绍琛没有在跟他商量，而是做决定。 迟宁对打点滴这件事有一点排斥，听到这种语气，顿时知道自己没戏了。 嘴上乖乖答应「哦」了一声，心里却暗暗祈祷，千万要退烧。 楚绍琛看他一眼，仿佛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眼里浮起一点笑意，又很快消失。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迟宁觉得脸上发烫，往被子里缩了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小心思被楚绍琛看穿，还被他笑话。 不过没多久，迟宁就被困意完全罩住，没办法再维持清醒，自然顾不上羞恼。 楚绍琛守在床边，三点多的时候，温度终于退下来。 伸手把迟宁额头上的退烧贴拿下来，又拿毛巾给他擦了下脸，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离开卧室。 舰队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去北荒的时间也基本定下来，只等最后的一些事情安排下去，都是些站前筹备。 这些事轮不到他去操心，只要制定了大方向和需要准备的物资，安排下去就行。 不然今天他恐怕也没时间在家里照顾迟宁。 楚绍琛走到厨房，打开终端后，点开刚才乔司发过来的信息，里面是一些文件。 又联系了卡修那边，积云一号那边的调查报告记得发过来。 尽管积云一号的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但调查报告需要很完整，所以一直到最近才出具完整的报告。 —— 迟宁睡了一个下午，五点多钟才醒来。 发烧过后身上都是汗，不过药效还挺管用，才一天就退烧，而且身上也不怎么难受。 发现楚绍琛不在房间里，略一思考就知道楚绍琛是去了书房。 迟宁掀开被子，走进浴室里，飞快地冲了一个澡，一下神清气爽，恨不得晚上来一顿火锅。 换上干净的睡衣出来，迟宁擦着头发，正打算去书房找楚绍琛，就见自己的光脑亮了亮。 惊讶地走过去，点开屏幕后，发现是楚绍琛发来的。 都在家里，怎么还给自己发消息？ 难道楚绍琛在卧室装了监控，知道他醒了？那岂不是他在房间里做什么楚绍琛都知道！ 还没看消息，迟宁就已经脑补出不少自己一举一动被楚绍琛监控的戏码。 等到点开信息后，他才收起了脑补的心思。 【卧室的书房抽屉，你打开帮我拿一份文件过来，上面写了调度计划，我在开视频会。】 迟宁一边往书房那里走，一边回复信息。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要是我没有醒，你打算怎么办？】 楚绍琛那边很快回复，似乎料到了他的一举一动，真跟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一样。 【药效作用下，你大概会睡到这个点，不然再晚一点，你就会饿醒，我猜你还洗了一个澡。】 【人形监控器，我去给你拿文件了，不要再监控我的生活了，记得拆一下监控，谢谢。】 迟宁回复之后，已经走到书桌后，准备拉开抽屉看看找文件。 不过迟宁丝毫没有意识到楚绍琛说的抽屉是哪一个，随手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就这么拉开。 文件没有，反而有一些信件，还有—— 他刚想把抽屉推回去，再看一眼消息，突然觉得信封上面的那张手帕有一点点眼熟。 好奇怪，楚绍琛还有用手帕的习惯吗？ 结婚的时间也不短，他没怎么看到过。 可这是楚绍琛的私人物品，就算两人结了婚，也不能随意翻动，但迟宁莫名地就是觉得手痒。 好烦，想拿。 拿近一点才好看清楚。 内心纠结，却又逃不过心里那关，迟宁一闭眼，正打算把抽屉关上，后知后觉意识到手帕上还有血迹。 顾不上许多，迟宁飞快拿起手帕，仔仔细细看了看，确定了手帕边缘那一点点红色真的是血迹。 突然一股冷意从脚心直冲天灵盖，迟宁傻站在原地，捏着手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手帕上怎么会有血迹，难道楚绍琛瞒了他什么？ 倏然想起之前白忱来家里检查，经常会突击过来，明明他都没有预约，但白忱还是会来，虽然每次都是替他检查的时间比较长，但也会帮楚绍琛做检查。 联系之前的种种，迟宁忽然惊恐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手帕。 楚绍琛是不是生病了，还是不治之症，咳血那种，所以才会瞒着他，等到时候安排好了一些，一个人离开，不要他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为什么楚绍琛会打算把房产加上他的名字，又要培养他去驾驭朱雀，还要介绍严老头给他认识，帮助他一块找楚妍。 这分明就是把他的一切都托付给他了，等楚绍琛不在了，他还可以活得很好。 迟宁眼眶发涩，拉开抽屉，看到了里面的调度计划，想起楚绍琛马上要去北荒，心下一片悲戚。 尽管到了这样的时候，楚绍琛还是放不下帝星的安危，没有辜负军校的教导，和他自己肩负着的责任，要为帝星安全铲除掉最后一个危险。 莱克团伙那么嚣张，就是因为他自己是一个顶级Alpha，所以才会无所畏惧。 如今联邦里，能参加战斗的顶级Alpha几乎没有，只剩下一个楚绍琛，其余人只能算是信息素等级比较高的Alpha，连鲁尔斯元帅都没办法和现在这个年纪的楚绍琛相比。 说楚绍琛是战力第一也不为过，哪怕是有顶级Alpha，年纪也已经过了巅峰。 更别说楚绍琛这样信息素SⅢ的级别。 迟宁眨眨眼，抬起手背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很难过，拿着文件跑到书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进去。 结果一看到坐在书桌后的楚绍琛，就忍不住难过。 为什么像是楚绍琛这样的人总是会被命运捉弄，明明才扭转了命运的安排，好不容易得到了现在的生活，又要被收回。 他吸吸鼻子走过去，把文件放到楚绍琛手边，没有让自己入镜，自己退开坐下，安静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他今天无意中发现，楚绍琛还打算瞒着他多久？ 一个月还是一年？或者楚绍琛根本就不剩下一年了，所以才会不顾委员会那边的安排，提前解决掉迟家的事情。 才会在莱克团伙的事情上那么积极，就是为了解决掉所有的潜在威胁。 “调度安排这边，计划书已经同步给各位，希望到时候各个编队能够以最好的状态配合，必要时候，联合作战才是我们取胜的最好办法。” 楚绍琛在迟宁开门的时候，注意力就已经转移到他身上，一心二用起来。 不过他很快发现迟宁的不对劲，眼睛有些红，看上去像是掉过眼泪，情绪不高，很难过的样子。 计划书放在手边，他翻开一页，几乎没有怎么看，就已经在跟对方商讨联邦舰队各个编队调度的事。 其实计划书他早烂熟于心，让迟宁帮忙拿过来，也不过是想逗迟宁高兴。 白忱开的退烧药基本不会超过半天，所以他知道迟宁醒来的时间，包括会找自己。 才会让迟宁帮忙拿文件过来，顺道—— 他也想见迟宁。 “上将，那第三军这边我们会全力配合，随时听调度。” “嗯。” 楚绍琛点了下头，一抬眼，看到迟宁蜷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眼泪挂在脸上，表情难过。 莫名地，他瞬间感应到迟宁的情绪低落得如同坠入了深海，被冰冷的海水包围。 后面一句话咽了回去，他手指敲了下桌面，“今天先这样，明天我回基地再说。” 屏幕后面参与会议的一群人，脸上纷纷露出吃瓜的表情。 一向把工作看得比命重要的楚绍琛，居然自己提前结束了会议，难道是帝星要重新拥有太阳了？ 楚绍琛直接掐断了视频会议，站起来走到迟宁面前，伸手抹去他脸上眼泪，弯腰问：“怎么哭了？” 第72章 为什么哭了？ 迟宁听到声音, 茫然抬起头，对上楚绍琛担心的眼神，才恍然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哭了。 仰着脸撇撇嘴，否认道：“我怎么会哭，我是眼睛进沙子了。” 说完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结果显得眼睛更红。 楚绍琛蹲在他面前, 握住他的手, 刚好能完全包住, 抬头耐心地看着他，迟宁不是任性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难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够感知到迟宁的情绪变化，但不能完全判断引起他情绪变化的原因。 从昨晚到现在, 迟宁一直都比较听话, 也没有出现过低落的时候, 难道是醒来没有看到他？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联系迟宁的成长环境，这种可能很大。 或许是做噩梦，醒来后发现他不在, 还沉浸在梦境里, 才会这么伤心。 “都怪我不好, 我不该到书房来的。” 楚绍琛抬头看他, “明知道你这段时间受腺体影响, 容易感冒发烧，还带着你胡闹, 发烧后没有陪在你身边, 到这里来办公, 是我的问题。” “不哭了，好不好？” 迟宁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不说，眼睛越来越潮，不一会儿就蓄满了眼泪，视线模糊，连楚绍琛都看不清。 轻轻一眨眼，眼泪就跟着脸颊滚下来。 楚绍琛顿时慌了，他和迟宁结婚到现在，从来没见过迟宁这样，哪怕是知道自己的身世，都没有这么哭过。 “别哭。”楚绍琛伸手替他擦掉眼泪，“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迟宁在楚绍琛眼里，永远都是莽莽撞撞，有点话痨和天真的性格，也只需要保持这样的性格就好。 原本只是默默掉眼泪的迟宁，听到楚绍琛这一句话，突然忍不住，特别难过地哭出声来。 抽出手俯身抱住楚绍琛，眼泪直接浸湿了他的肩膀。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迟宁忍不住哭起来，越想越伤心，尤其是想到楚绍琛有打算离开自己，心里一阵苦涩。 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一起承担，难道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手指紧紧抓着楚绍琛的衣服，眼泪完全控制不住，一直往下掉。 楚绍琛被迟宁一句话问得懵住，不知道该安慰哭得太惨的迟宁，还是先问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生病了。 “我没有生病。” “你撒谎。” 楚绍琛才解释一句，立即被迟宁抽噎着打断。 明明哭得声音都哑了，眼前视线也变得模糊，还是不忘反驳。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生病？” 楚绍琛失笑，还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生病了。 闻言迟宁瞪大眼，盯着楚绍琛，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 嘴硬的Alpha，非要他把证据拿出来是吗？ 真的是，太要强了。 迟宁把手帕往楚绍琛怀里一拍，“你还不承认吗？手帕上有血迹，不是生病还能是什么？还小心藏着，你是不是打算等解决了北荒的事，安排好一切就自己离开？” 手帕。 楚绍琛的心猛地一颤，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很快恢复正常，看着被拍到自己身上的手帕。 边角很小的位置挂了一点血迹，但也不明显。 “你自己看，我有说错吗？你是不是就这么想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靠谱？” 迟宁抱起胳膊，瞪他一眼，却因为才哭过，脸上泪痕都没干，看上去没什么脾气。 楚绍琛拿起手帕，安静听着迟宁对自己的控诉，尤其是一边控诉还一边哭，看上去更可怜。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迟宁的想象力丰富到了可以一个人演完一部剧。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在想要怎么哄我了？” 迟宁抿了抿唇，盯着楚绍琛，“不要试图欺骗我，我没有那么笨，不会轻易被你糊弄过去的。” 楚绍琛盯着眼前的迟宁，握住他的手，“没有在哄你，但你要不要认真看一看这条手帕？” 他把手帕递给迟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手帕？手帕怎么了？ 迟宁一脸奇怪地看着楚绍琛，伸手接过手帕，仔细打量起来，越看越觉得眼熟。 认真翻开了几遍，刚才第一眼看到帕子的熟悉感涌上来。 真的好熟悉，这条手帕的款式是不是他之前在哪家商店里看到过，不然为什么会熟悉。 “你说我是不是在哪家商场里见过？” “你再翻一下，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话说到这里，迟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撇撇嘴看着楚绍琛，“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为什么还要我自己看，一条手帕不就是看看款式还有用料，还能有什么——” 奇特之处。 宁。 手帕角上有一个很小的字，是用银色的线绣在手帕上。 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迟宁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条手帕的来历。 是他的。 那个字还是他自己绣上去的，因为迟明野和迟明放的手帕都是店里定制的，人工绣上去，特别好看。 他也得到了一份礼物，可是自己的没有字，和他们的都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年纪小，不懂事，还问过叶茹，但叶茹说没有时间了，就没有再管过他。 他心里难过，但不敢撒娇或者是生气，只能回到房间，拿着问家里阿姨拿到的针线一点点缝上去。 歪七扭八，一看就是他的手笔，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个跟手帕上面这个「宁」字一样的字。 迟宁呆呆抬起头，一脸茫然看着楚绍琛，“我一直找不到这条手帕，我什么时候带过来的？难道一直都藏在我的行李箱某个夹层里？” 是这样的吧，不然他为什么一直找不到。 楚绍琛站起来，弯腰抱起迟宁，两人换了位置，把人抱在怀里，认真问：“难道你不好奇上面的血迹是怎么来的吗？” 迟宁仿佛失去了联想能力，难得务实的回答起来，“我缝这个字的时候，用针扎破了手指？” 楚绍琛难得的迟疑了下，接着问：“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迟宁觉得楚绍琛在弧自己，肯定不是这种可能。 他想了一下，盯着手里的手帕，突然脑中的记忆区域突然闪过什么，猛地抬起头看楚绍琛。 “那天晚上闯进来的人，是你对吗？” 那会儿他才开始分化，又遇上家里办宴会，他有点难受不太舒服，只能躲在房间里睡觉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翻窗户爬进来。 他本来就睡得不安稳，突然听到声音，以为是有小偷进来，吓得缩在了被子里。 跌跌撞撞的声响好一阵才消停下来，他听了半天没声音，从被子里探出头，悄悄看着外面的情况。 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身上还有不少血迹。 倒在地上没有动静，迟宁犹豫了很久，才大着胆子掀开被子，蹲在那人身边摇了摇他肩膀。 对方睁开眼，眼睛里全都是戒备和警惕，迟宁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只能胡乱地拿纸巾给他擦脸。 “你不要死啊，死了很丑的，会变成一堆骨头，我这里有吃的还有水，你要不要吃一点？” 迟宁慌乱地照顾人，刚拿出手帕，打断给人擦脸，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慌忙把人推到床底下，把吃的盘子全部塞到下面。 “你躲好了，别出来，有人来了。” 胡乱把床单拉好，迟宁回到床上躺着，进来的是一个服务生，问他休息得怎么样，医生来了。 …… “真的是你对不对？这手帕就是那时候我掉在你这里的。” 迟宁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连忙道：“这条手帕那时候我一直带在身上，去学校也会带着，后来一直找不到，我还难过了好久。” 想不到丢了那么久的手帕，居然在楚绍琛这里。 可是为什么楚绍琛要把自己的手帕留着，难道是一直都在找自己吗？ 迟宁眨了眨眼望着他，“你一直收藏着这条手帕，是因为我吗？所以，在我们俩见面前，你就已经知道我，而且还在找我，是吗？” 每一个问题，迟宁都提得格外小心翼翼。 如果是这样，那楚绍琛是不是一直都在找他，而且会向迟家提出联姻也是因为小时候他无意中帮过他。 那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楚绍琛会突然选了迟家联姻。 “是，都是因为你。” 楚绍琛认真回答，“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你，我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为了迟家的资源，也不是因为Alpha需要有Omega，更不是信息素匹配度，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那你——” “从那天之后，一直都在找你。” 楚绍琛接过迟宁的话，握着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 他不知道怎么找迟宁，也没办法联系到迟宁，只知道这里办了一场宴会，那个漂亮的少年是这场宴会的客人。 一直到上了军校，他才逐渐了解到迟家，才终于找到迟宁。 可是，迟宁过得并不好。 迟家那些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他暗中托人调查后，才有了把迟宁带出迟家的念头。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嗯。” 迟宁发现楚绍琛竟然露出了疑似赧然的神色，尽快很快遮掩，但还是被他看到。 他惊喜地望着楚绍琛，手搭在他肩上，手指勾了勾他的脸颊。 “那你有点吃亏，喜欢我这么久，看来我得在以后慢慢补回来才行。” 第73章 迟宁的话是楚绍琛从未想过的。 他盯着迟宁, 像是要看进他的灵魂，深怕错过一眼，刚才的事就只是幻觉。 怎么会有人傻乎乎的, 说什么都信，也不怀疑一下那些话都是他胡乱编出来的，就是为了哄他高兴。 “不应该这样吗？”迟宁看他不说话，以为是说错了, “可我觉得应该这样的, 不然对你多不公平呀, 一个人的喜欢，听着就好辛苦，还好，现在是两个人的喜欢。” 他想了想，如果在遇到楚绍琛之前, 他喜欢了别人, 或者他们根本遇不上, 那是不是楚绍琛就只能一个人维持着喜欢，没办法变成两情相悦。 这样也太苦了。 好可怜。 楚绍琛低下头，用胳膊完全把迟宁圈在怀里, 心口潮热, 又觉得快要被迟宁柔软的心意填满。 哪怕迟宁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却没有长成浑身是刺的小刺猬。 “你不是要哭了吧？我以为Alpha都没有眼泪的。”迟宁说完笑起来, 他好像对Alpha的固有成见也不少。 垂眸只能看到楚绍琛一边脸颊, 迟宁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一下一下想是在安抚小动物。 “那你——” 迟宁突然想问：“你找我那些年是不是很辛苦？毕竟不知道我是谁, 也联系不到我, 那阵子我在家里上学, 其实都没怎么去学校，出门也是坐车直接过去，完全没机会在外面露面。” “这么一想，还好你找到我了，不然我现在就要跟着迟家一块蹲大牢了诶。” 他不怎么擅长安慰人，但他知道现在得哄哄楚绍琛。 就像是上次在那间房子里一样，楚绍琛明明看着很难过，追出去后失望而归，也很难过。 但以前应该没有人安慰他，所以只好他来了。 “迟宁。” “我在。” 楚绍琛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又退开一些，对上迟宁含笑的眼睛，心徒然一颤。 迟宁微微睁大眼，唇角上翘，脸上表情变得更乖顺。 “你是不是想亲我？”迟宁微微歪了下头，认真问：“虽然我觉得你想亲我不需要我同意，因为我都愿意，但你这样问我了，那我得告诉你，可以。” 话音才落，楚绍琛的吻就落下来。 贴着唇，很小心地触碰，力道也变得很轻，一下一下碰着，反而闹得迟宁有些痒。 手按在楚绍琛肩上，没有退避，反而乖乖任他亲吻。 楚绍琛看着他的眼睛，在灯下看，显得愈发明亮水润，像是蒙着一层水色，显得很招人。 手掌扶着迟宁的背，他终于停下动作，目光停留在他被亲得红肿的唇上，过了会儿才抬起眼。 “幸好找到你了。” 这句话迟到了太久才对迟宁说，不过还好迟宁能听到。 楚绍琛托着迟宁的脸，指腹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蹭，“我要去北荒了，不放心。” “我知道。” 迟宁点头，“你这段时间好忙，肯定是马上要去北荒才会这样。” “我是做了安排，不过是担心我去北荒后，迟家的余党来找你麻烦。” 迟家的人虽然大部分都被控制，但他没办法保证所有人都被监控，他不能拿迟宁的安全去赌。 所以不管是鲁尔斯元帅，还是严老头和白忱那里，他都已经事前嘱托过，让他们照看一段时间迟宁。 北荒那边，再快也要将近一个月才能彻底解决，这还是顺利的情况。 不顺利的话，三四个月都有可能。 “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迟宁歪着头，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不过你考虑得这么周到，我肯定会乖乖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会平安回来的。” 楚绍琛盯着他眼睛，郑重说：“我答应你的事，说到做到。” “我知道。”迟宁握住他的手，“我有点饿了，你还要开会吗？不开会我们下去吃东西。” 为了手帕，他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幸好解释清楚，要不然丢脸死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再看到这个房间，短期内也不想要进入这间书房，不然一进来就会想起自己干了什么。 不过他一点都没想到，楚绍琛找到自己联姻，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在这之前他完全不知道。 轻眨了一下眼，迟宁好奇问：“对了，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我问过你为什么要跟我联姻？” 正打算带迟宁下楼吃饭的楚绍琛，乍一听到迟宁这么问，愣了愣。 “什么时候问的？” “你不要装傻，我问过的，不过——” 迟宁转了转眼睛，“反正我现在都知道了，你当时说不说也不重要了。” 拉开楚绍琛环在腰上的手，迟宁从他腿上离开，当着他的面，极为嚣张地把手帕展开又叠起来。 抬了抬下巴，脸上神情像是在说以后这就是他的把柄。 楚绍琛跟着站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是喜欢你很久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楚绍琛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听着，感觉不一样。 耳根一热，连忙往外走。 “知道了，不用在我耳边念叨。” 闻言楚绍琛挑眉，跟上迟宁离开书房。 他们俩才一下楼，就看到骆棠坐在餐桌旁，正抱着自己的碗吃饭，吃得一脸都是，桌上也都是米粒。 沃斯在一旁抬起头，朝他们点头示意。 “我让厨房那边把菜端上来，已经做好的。” 迟宁点点头，上前抽了张纸巾给骆棠擦嘴，“是谁吃饭吃成小花猫了？” “小哥哥，你病好了？” 骆棠乖巧问道：“叔叔说，你病了，让我今天不要去打扰你，我都没有去找你了。” “好了，不然我怎么会下楼来吃饭。” “那就好，生病最难受了。” 骆棠用手擦了擦桌子，生怕自己吃得乱七八糟被嫌弃，“对了，爸爸今天跟我说话了，还答应我早点养好病回来看我。” 她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那个周叔叔也说，他们很快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多快，再不回来，明年我都可以上幼儿园了。” 迟宁和楚绍琛坐在一起，从他手里接过碗筷。 “明年还早，去掉这个月也还有三个月。” “可是我觉得很快啊，爸爸和周叔叔认识都半年多了吧。” 骆棠一脸懵懂，“我觉得很快，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 骆沅和周然已经要回来了吗？ 迟宁恍然想起那天知道骆沅离开的消息，完全没办法接受。 明明才过去不久，但总觉得已经好长时间，连迟家都像是前尘往事一样。 “那是好事，他们快回来了，到时候你会多一个爸爸。” “多一个爸爸？” 骆棠反问了一句，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啊，我知道了，是周叔叔对吗？他会是我另一个爸爸。” 看上去一点都不排斥啊。 迟宁觉得骆棠早慧得过头，但现在一看，又觉得还是小孩子，很天真。 三个人坐在餐桌同一侧，显得有点怪，但谁都不觉得。 迟宁跟骆棠聊着天，忽然想起了北荒。 小孩子的世界里，时间过得很快，哪怕是在等人也觉得很快，那他到时候等楚绍琛回来，也一样吗？ 明明是成年人，却在这种时候像小孩一样计较起来，生怕等的时间太久。 北荒，也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 如果—— “你们舰队是大家一起出发吗？那不是抵达之前，对方就有所察觉了？” “舰队的飞行器和星舰，有防追踪和隐匿系统，不会那么轻易被发现，否则就不会出现被偷袭的事了。” 军方的基地曾经被偷袭过，对方就是利用隐匿技术，距离很近后才探勘到对方，但为时已晚，造成了不小损失。 莱克团伙之前在黑市混迹了不短时间，所以一定对他们的行动有所了解，做好防备。 但双方交战，本来也不是打信息战，热武器该上场就上场。 帝星能够生活的区域并不多，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北荒一样生存条件极为恶劣的地方。 不是极寒就是炎热，或者没有植物，再不然就是大气稀薄。 “那就好，我还以为只有机甲作战才会有隐匿系统，但也存在被破解的风险。” 迟宁这段时间在楚绍琛和严老头的指导下，已经可以单独操控机甲。 基地制度严格，迟宁不能实操，只是在舱室里过了会儿瘾。 他扒拉一口饭，正准备夹菜，就听到旁边骆棠开口，差点被呛到。 “叔叔，小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要宝宝啊？” 迟宁瞪大眼，看着骆棠，又看了眼楚绍琛，脸上温度一下烧起来，“什么？什么宝宝？” 骆棠伸手扒拉掉脸颊的饭粒，“就是跟我一样的小孩子啊，不对，刚生下还要再小一点，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我还可以当姐姐。” “不是，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你们不是结婚了吗？结婚了就可以生小宝宝。” 迟宁完全不敢去看楚绍琛的表情，他都没想过这件事。 楚绍琛应该也是没想过的吧，毕竟除了北荒的事，还有楚妍也没有了下落，不可能—— “这件事要问你小哥哥，我说了不算。” 楚绍琛难得开口回答，“当姐姐很累，你不用当姐姐。” 听到楚绍琛的话，迟宁惶然转头看他，“我、你，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孩子？” “以前没说过，现在可以讨论下。” “我……” 迟宁愣住，他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都没出现在脑子里过。 可是，楚绍琛是不是很向往有一个传统的完整家庭？ 那好像也不是不行，就是他才分化，应该不会受孕才是。 Omega手册上都有写，才分化的Omega是不可能有孩子，至少要一年才行。 顶级Omega应该也一样吧。 第74章 晚上楚绍琛临时回了基地, 临走时交代他不要乱想。 迟宁送他出门，乖乖点头答应，但不知道他指的「乱想」是什么, 他不会乱想啊。 挥挥手，目送车离开，动了动拖鞋里的脚趾。 不会明天一早他醒来，楚绍琛人已经在去北荒的路上了吧。 转身往家里走,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战机不能拖延, 否则会错过机会, 尤其莱克那么狡猾，万一突然不打了，怕了，收拾东西跑了那不所有的筹备都白费。 “宁少爷，时间不早, 您还是早点休息, 上将今晚恐怕很晚才回来。” 沃斯见他进来, 迎上前。 迟宁抬头，“是吗？他以前每次出战前都是这样？” “嗯。”沃斯陪着迟宁往里走，“其实以前每次备战, 上将都不怎么回来, 直接住在基地的宿舍。” 闻言迟宁脸上露出错愕, 微微勾起唇角, 笑了起来。 “那看来我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挺高的, 那我先去休息了，沃斯先生你也早点休息, 这几天帮忙带糖糖辛苦了。” 骆棠虽然听话懂事, 但怎么都是一个小孩。 沃斯从未有过照顾小孩的经历, 能帮忙照顾好骆棠，也很不容易。 沃斯一听，立即说：“还好，骆棠小姐很听话。” 骆棠当然听话，人小鬼大的小家伙，知道自己被丢下，所以显得特别的乖。 不过再乖巧，也是小孩，总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那晚安了，沃斯先生。” 迟宁说完，径直回了房间。 没多久，他躺在被子里，手里举着手帕，仔细看了看，突然爬起来。 楚绍琛竟然喜欢他这么久，他完全不知道。 如果不是今天，他可能很久很久才会知道，竟然有个人会默默的喜欢他这么久。 心被欣喜和兴奋的情绪填满，就像是一直刻意不去想的空落，突然变成实心的。 手指捏着手帕，迟宁看着手帕边角上很小的字，突然坐起来。 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他穿上鞋，悄悄离开房间。 轻手轻脚去到客厅，在客厅旁的柜子里翻找了会，终于找到针线盒。 还好有这个东西，不然只能重新想办法了。 偷偷摸摸拿着东西回到房间，迟宁盘腿坐在床上，在盒子里翻找了会儿，想要找到两种比较搭的颜色。 小时候都能歪七扭八地绣出一个字，没道理这会儿弄不出来。 选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蓝色和绿色。 迟宁眯着眼穿好线，第一针下去，就有点后悔了。 好像真的草率了。 但既然都开始了，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迟宁这个人，没什么特别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这种跟自己较劲的事情上。 开着灯，越弄越觉得困。 才在上面缝完一个「琛」字，就已经快睁不开眼，似乎还出现了幻听，总觉得外面有鸟叫。 等两个字都缝完，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迟宁拿着手帕，满意地看着两个挨在一起的字，心满意足放下，把针线盒往床头柜一扔，直接裹着被子睡觉。 太困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 楚绍琛从基地回来的时候，天微微亮，正好是早上五点多钟。 每条街区都格外安静，他闭着眼睛休息，一直到系统提醒到家，才睁开眼，捏了捏眉心。 时间定下，正好是两天后。 这期间，编队的参战士兵非必要不得离开基地，做最后的战前准备。 他能回来，大概是因为他并非是一般士兵，加上以往有鲁尔斯元帅坐镇，才能回来。 不过鲁尔斯提醒他，早点归队，哪怕是新婚，也不能太特殊。 从车里下来，家里还很安静，连一向早起的沃斯都还没有起，平时生机勃勃的花园，也因为雾蒙蒙的天，变得有些颓然。 尽管帝星失去了四季，但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冬日的萧肃。 在门口站了会，楚绍琛才带着一身冷意进了房间。 穿过客厅，他直接回到房间，推开门的时候，动作很小心，担心吵到迟宁。 房间里有些昏暗，靠近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迟宁，楚绍琛缓缓坐下来。 去北荒，尽管他有把握，但心里牵挂迟宁，和以前出征的心思完全不同。 余光扫到枕头边放着的手帕，楚绍琛弯腰低头看了看，发现上面多了两个字。 把手帕拿起来，盯着那两个笔画扭曲的字，小心把手帕从迟宁手里抽出来，叠好放在床头。 守着迟宁一会儿，他才站起来，去旁边的卧室里洗澡。 等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床上的迟宁还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对着阳台那边。 楚绍琛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刚躺下，迟宁就有了反应，转身往他怀里靠。 “你回来了？” 人没醒，但像是本能一样，含糊不清地问。 楚绍琛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手掌轻轻在他背上抚着，“嗯，回来了。” “那我陪你多睡会儿。” 迟宁眼睛都还闭着，嘴里却说得很好听。 闻言楚绍琛没忍住笑了下，手托着迟宁的后脑，指腹习惯地揉了揉他的颈侧。 熬了一个通宵，躺下没多久，困意上来，楚绍琛很快睡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楚绍琛翻了个身，手臂没有碰到迟宁，疑惑了下睁眼，发现迟宁已经不在床上。 抓了一下头发坐起来，被子盖在腰上。 今早回来到现在，睡了有五个小时。 靠在床头醒醒神，楚绍琛掀开被子起来，身上的棉质休闲裤和T恤，身材显露无疑。 肩阔腰窄，肌肉曲线明显，力量感隐隐乍现。 迟宁推开门进房间，就撞上楚绍琛要进浴室，连忙伸手把人拉住，“你等我一下！” “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去北荒了？明天后者后天。” 迟宁眼巴巴看着楚绍琛，“我明天后天都有课，只有今天有时间了。” “发烧才好，暂时不能出去玩。” “不出去，就在家里。” 迟宁摇摇头，他短期内也不想出门了，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他觉得感冒发烧可难受了。 楚绍琛要去北荒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比较好。 “我就问问你，我说的对不对？” “很对，后天就走，所以时间不多。” “呸呸呸，这话不吉利。”迟宁踮起脚，凑到楚绍琛耳边，“我的意思是，我明天有课，今天的话，一直陪着你，我让小西把糖糖接走了，我还——” 迟宁跟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朵玫瑰花，没有花枝，只有花，托在手心。 献宝一样递给楚绍琛，“呐，送给你的。” 花圃里的玫瑰开得比蔷薇还要漂亮，原本是想摘银月花的，但之前楚绍琛送给他蔷薇和银月花，他想把玫瑰给他。 玫瑰代表热烈和永不消失的爱。 “谢谢。”楚绍琛接过来，握住他的手，偏过头挤开那朵花，用手护着，再去亲迟宁的手。 “很喜欢。” 迟宁手心被亲得有点痒，缩回手的时候，不自觉缩了缩肩。 “那一块吃午饭，不是我做的，但都是我挑选的食材和菜，你肯定会喜欢。” 楚绍琛顺势握住他的手，对「肯定」两个字挑了下眉。 迟宁好像越来越信任他们的感情，用的词比以前好很多。 餐桌上。 菜上完之后，迟宁让沃斯他们去休息，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昨天的手帕，“这个才是要送给你的东西。” “手帕？”楚绍琛放下碗，抬眼看他。 迟宁点头，把手帕塞到他手里，“虽然我觉得不要迷信，毕竟天上没有神仙，可是它被你保存了那么久，也算是当初救过你，所以你去北荒的时候把它带上，就像是我在你身边一样。” 他觉得楚绍琛肯定会平安回来，自己的手帕起不了平安符的作用，不过却可以代替自己陪着他。 不都说家里人出征时，都会为他准备东西，随身携带，以便对方思乡时，能够有所慰藉。 虽然现在通讯发达，随时随地可以联系，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那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楚绍琛接过来，叠好后装进衣服口袋，“所以就为了这个，那么晚睡？” 被楚绍琛戳破昨天的事，迟宁撇撇嘴，“那不还是为了你，我的名字还好，你的名字哪个字都很复杂。” 闻言楚绍琛笑了下，“那倒是我的错了？” “那也不是，不过你一定要收好，等你回来，我要检查的。”迟宁认真说完，拿起杯子，里面是葡萄酒，“一定要把莱克团伙打个落荒而逃，毫无还手之力，把他们带回来，得到法律的制裁！” 迟宁都受到了惩罚，莱克团伙也应该付出代价。 嚣张了这么多年，发动那么多次挑衅，祸害无辜的人，所作所为都不可原谅。 要不是他不在舰队编队里，他都想跟着去北荒。 楚绍琛举着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下，“会的。” 不管是莱克团伙还是迟家，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付出相应的代价。 迟宁对上楚绍琛的眼神，很快喝了口酒。 葡萄酒不辣，反而有点甜，迟宁又抿了口。 还挺好喝的。 楚绍琛对抽烟和喝酒不怎么感兴趣，这么多年也很少沾，只是偶尔太心烦，才会用烟压一压。 但比起烟，他更喜欢在训练场上发泄。 “顺利的话，一个月就回来了。” “那好快，到时候赶上周末我还可以去接你。” 迟宁手撑在桌面，仔细想了想，一个月其实很快的，也就是四个星期，三十天而已。 要是学校里有点事，那他估计都没什么时间想楚绍琛，楚绍琛就回来了。 “好，你来接我。” “放心，我一定会去接你。” 如果能找到楚妍，那我们一起去接你。 第75章 尽管有一天半的时间可以待在一起, 但楚绍琛还是提前半天回基地报道。 北荒一战，联邦军队只能赢不能输。 迟宁看着换上制服的楚绍琛，眼前一亮, 站在车旁给他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真帅。 他记得结婚后，第一次见面楚绍琛就穿的这身。 肩宽腰窄腿长，被包裹在制服里的身材挺拔。 手里拿着的帽子扣在头上，显得整个人气质卓然。 “一切顺利。” 迟宁上前一步, 打开胳膊抱住楚绍琛, 克制又依赖。 他的信息素变得温柔, 哪怕还是甜，却蕴藏着令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就好像是无尽的空间，能包容一切。 迟宁身上顶级Omega的特质正在逐渐显露，白忱那边的检测结果, 和之前预料的差不多。 迟宁的信息素等级, 最终会在S以上。 楚绍琛伸手抱住迟宁, 像是往常一样告别，但又多了点不舍。 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到底不一样。 迟宁是他在外时的牵挂, 不过他知道迟宁一直很独立, 即使他不在家, 也能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 有事可以和老师联系, 不舒服的话记得去找白忱。” “我知道的。” 迟宁埋脸在他怀里，小声说：“我还会帮你去看严叔, 平时也会好好在学校上课, 反正, 你回来时候，我说不定还胖了。” 楚绍琛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安抚着迟宁。 才分化不久的Omega要和自己的Alpha分开一个多月，肯定舍不得，更别说他的信息素是催化迟宁分化的关键因素之一。 嗅到蓝冰柏的气息，迟宁悄悄深吸了几口。 好像除了分化那段时间，他从来没有这么贪恋楚绍琛的信息素过，好像是生命营养液。 “我会尽快结束回来，不会太久的。” “真的？” “是，莱克团伙的动向我们大致掌握，双方这一次交战，或许大家都知道，只是为了不被背负上逃兵和懦弱的名声。” 莱克团伙在帝星外围捣乱多年，这一次是个除掉对方的好机会。 对方也想要趁机捣毁联邦政府，取而代之。 迟宁抬起头看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情绪，知道那是身为一个军人的职责。 “好了，别担心我，你快去基地，一个月而已，四个星期，很快就过完了。” 迟宁松手，退开半步，“反正你很快回来，我知道的。” 楚绍琛闻言笑了起来，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好，很快回来。” 迟宁听他这么说，点点头，“好啊，那我——” 没有等他说完话，眼前的楚绍琛走近一步，戴着手套的手指卡在他下颌处，捏着他下巴，低头亲了上来。 黑色手套和白色皮肤，对比鲜明。 迟宁猝不及防被亲，毫无准备，直到对方肆无忌惮地扫过上颚，又用齿尖轻轻咬住他的舌侧。 瞳孔瞪大，又很快恢复。 手放在楚绍琛腰上，手指抓着他衣服，随着楚绍琛越发霸道的动作，指尖无意识收紧，紧紧攥着衣服。 一吻作罢，迟宁眼尾都是红的，连鼻尖都发红。 楚绍琛指腹恰好在迟宁唇角旁，手指一动，指腹碾过他嘴角，目光灼然，凝视着他。 “迟宁，等我回来。” —— 联邦舰队的作战行动，自然不会全民直播，但那天早上，正在上课的迟宁看向窗户外，托着脸颊，听到了不停响起的声音。 再过十几个小时，舰队就能到北荒的基地了吧。 手里的笔好半天没动，桌上的书也好久没翻动，等轰鸣声过去后，正好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一走出办公室，迟宁就趴到桌上，无精打采的。 旁边林柯看到，忍不住叹气，“你家Alpha是上将，肯定也在队伍里，你们是不是结婚后第一次分居？” 听到「分居」两个字，迟宁直接把脸埋在手臂间。 “也还好。” “你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哪里像是还好了？不过小年轻嘛，按照常理来说，你们都还处于新婚期，舍不得也很正常。” 林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这头发还真好看，现在是灰白的，有带有一点银色，好漂亮。” “漂亮？” “对啊。” 迟宁被夸好看也不是一次两次，但他一直没觉得自己很好看。 尤其是他平时跟精致其实不怎么沾边，顶多算是，干净吧。 穿衣风格和首饰，除了跟迟家那些人显摆的时候，都还算简单素净。 林柯看迟宁一脸对外表认知不够的样子，认真打量起来，“我发现你好像假期回来更好看了，而且你身上有信息素诶，不止是Alpha的。” “信息素？” 迟宁下意识说了句，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分化，并且有信息素的事。 这件事还没多少人知道，不过他这段时间不怎么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加上Omega和Alpha一样，只要不是刻意收敛信息素，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上一些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迟宁脸上微热，觉得自己隐瞒了朋友，还是这种事上。 心虚地往旁边瞄了眼，小声说：“那你觉得我信息素，会很讨厌吗？” “不会啊，如果是你的信息素的话，我还蛮喜欢的，这个味道，感觉很……” 林柯想了想，似乎在找形容词，“Omega和Omega之间，不会像是Alpha那样产生排斥，相反对会大部分的信息素都能适应，但你的信息素不一样，是甜的，而且我会觉得很舒服，像是得到了保护，被罩着一样。” 林柯说完也觉得疑惑，迟宁之前的腺体情况，整个帝星了解点八卦的人都知道。 就算是突然病情好转，有了信息素，好像也不可能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林柯想着突然瞪大眼，“宁宁，你和我都是Alpha对不对，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的信息素——” 很值得信任啊。 像是本能地这么认为，无条件的信任。 迟宁心更虚，小声说：“可能是我信息素比较特殊吧，而且我们俩关系比较亲近。” 他还没跟楚绍琛商量过自己信息素的事情，但现阶段还是不要让人知道比较好。 那万一引起了麻烦，到时候就难解决了。 “说得也是，我们俩都成为同学一年了，我对你的信息素天生有好感也是正常的。” 见林柯轻易被说服，迟宁突然有点内疚。 等过段时间，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林柯的，再给他买礼物，请吃饭赔礼道歉。 下面还有课，迟宁趴了会儿，又打起精神来，把东西往书包里一塞，和林柯一块去另一栋教学楼。 “对了，放学我们俩去找小西吧，我正好去他那里买书，顺便接小朋友回家。” 迟宁和林柯关系好，所以没瞒着唐西的事。 林柯习惯性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站在原地盯着迟宁，上下打量之后，一脸恍然。 他明白了，难怪上将会和迟宁闪婚，原来是有孩子了。 那迟宁在有孩子前，成年了吗？ “你在想什么？”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保密的，孩子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迟宁一脸莫名，不清楚林柯在想什么，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忽悠。 “谢谢你，林柯你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有什么困难要我帮忙，我一定尽力而为，至于孩子的事，你见到之后，千万要保密，否则我和上将或许会因为这个——” “一定一定，我肯定帮你们保密，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林柯连忙抢过话，“你放十万个心，我绝对不说。” 迟宁眼里闪过狡黠，却刚好低垂着头，没办法直接看到。 配上带着点担忧的表情，刚才那番话，令人很容易信服。 “那我们先去教室，等会儿司机会送我们过去的。” “啊？好好好，我们先去教室。” 林柯看着迟宁的侧脸，心里暗暗惊叹。 原来迟宁是这样的性格，他之前一直觉得迟宁太好欺负，又听话又乖，虽然活泼，但不怎么招惹麻烦。 敢情是在这里憋了个大的，直接揣崽了。 真不愧是能跟楚绍琛结婚的人，光是那天看到对方，他腿都软了，迟宁还能跟他撒娇。 太不一般了。 迟宁余光瞄了眼林柯，猜到他在想什么，立即抿着唇偷笑。 他可没说孩子是自己的，也不能全怪他。 —— 星舰主控室，楚绍琛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屏幕和仪表数据，半阖上眼，手臂交叉随意搭在身前。 乔司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放轻动作，走到一边正准备开口，就被楚绍琛抢了先。 “有什么发现？” 乔司一怔，立即站直道：“目前航道一切正常，未发现任何可疑飞行物，北荒那边传回的信息也显示没有异样。” “二十四小时监控，每条信息都向我汇报，不能有任何遗漏。” 楚绍琛再度睁开眼，“北荒的事，必须一次性解决。” 能不能再给莱克团伙东山再起的机会，要一次扼杀掉所有可能再翻盘的可能。 闻言乔司点了点头，看着楚绍琛，想了下问：“上将，宁少爷那边，目前发过来的信息一切都正常。” 楚绍琛表情有一瞬的变化，又很快恢复，“知道了。” 才一个早上而已，他竟然已经开始想迟宁了。 之前没有提到名字，他还能故作不想，但现在提到迟宁，他才知道之前只要脑子有空，几乎都在想迟宁。 “暗中保护他的人藏好一点，别让他发现。” “明白。” 第76章 小书店里, 唐西看着坐在桌后发呆的迟宁，跟林柯对视一眼，忍不住叹气。 这段时间迟宁放学后基本都要过来, 林柯没事的时候也会跟着过来。 不过大半时间都是迟宁在走神，他们俩旁观。 “怎么办？” “能怎么办？北荒那边的信息全部被封锁，他担心上将也是正常。” 唐西理着新进的书，“他过会儿就好, 不过他最近在学校也这样？” 林柯点头, 有往迟宁那儿看了眼。 舰队出征北荒才一周, 迟宁就没了一开始劲儿。 每天上课倒是一节课都没落下，小组作业还有个人作业都按时交上去，但每天都跟个行尸走肉一样，连书都不爱看了。 不过倒是挺喜欢研究机甲的，还去学校的图书馆里找了不少资料。 “不用担心他, 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垮, 那就不是迟宁了。”唐西了解迟宁, 要是因为楚绍琛不在家一两个月就颓废了，那就不是迟宁了。 唐西摆弄完自己的书，抬头望着林柯, “搭把手, 要把这些书放到书架上,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林柯回神, 跟着帮忙搬书。 “唉。” 迟宁叹了一声, 趴在桌上，没精打采的。 他好不容易想到的机甲改良办法, 竟然早就有人提出来了, 而且都已经用到实践里。 而且提出这个办法的人, 不是别人，刚好就是他的Alpha，联邦最年轻的上将，楚绍琛。 真是，连这种事上都晚了一步，难道真是楚绍琛分化得比较早，所以占优势？ 迟宁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思考着有没有别的新改良计划。 楚绍琛都去北荒战场，总没有时间想了吧。 想到这里，他飞快振作起来，把书往包里一塞，拎着包就往外走，“小西，林柯，我先走了，下次见。” “哎！你要去哪？都这个时间，天快黑了，你不回家吗？” 唐西探出头来想叫住迟宁，谁知道迟宁跑得飞快，“你到底要去哪里？别乱跑。” 已经走到门外的迟宁，手扶着门，挥了挥手，“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会回家的。” 林柯一脸茫然，“他怎么又跟打鸡血了一样？该不会是上将那边给他发消息了吧？” “怎么可能，是的话，他肯定不是这种反应。”唐西摇头，“算了算了，有人跟着他的，不会走丢。” 楚绍琛要离开那么久，肯定会安排人保护迟宁，用不着他们担心。 迟宁一出店，就钻到路边的车里，让司机送自己去十二区。 他想去找严老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思路，反正楚绍琛不在，他造作一下，试一试新的机甲，也没什么吧。 古人云，真理往往是通过实践得到的。 他现在就是在实践的过程中，说不定真让他研究出一点什么东西来，改良机甲，直接改写未来机甲的发展方向。 机会渺茫，但有严老头在，说不定就可以。 从七区到十二区的车程并不长，大概二十分钟。 迟宁下车后，让司机可以先回去，或者是去找个地方休息，不用等他，就背着包钻进街巷里。 得益于之前的几次清扫，十二区虽然不复之前的热闹，但是治安好了很多。 沿着巷子走到头，迟宁发现严老头的门是关着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去哪里。 怎么会关门啊？ 他来了好几次，从来没见过关门。 抬手挠了挠头，迟宁一脸尴尬，他没有严老头的联系方式，这店门上也没有。 知道严老头的人，都在北荒战场，他也没办法问别人要联系方式。 门店后面就是严老头的家，这会儿关门了就说明人也不在。 难道是有什么事出门了吗？ 迟宁摸不准是什么原因，但看时间还早，不想白跑一趟，干脆直接拐进旁边的巷子，顺着楼梯爬到楼上去。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不如在这里等等，说不定再晚一点就回来了。 上次跟楚绍琛来的时候，这里的钥匙他也有，所以可以进门。 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所有家具都被盖起来，覆着一层灰。 迟宁打开灯，看了眼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的家具陈设，利索搬出一张椅子到阳台，擦干净就这么坐着，盯着楼下的店。 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才翻了两页，迟宁突然抬起头来，把书匆匆一放，回到客厅。 他怎么觉得不对，上次来好像不太一样。 迟宁穿过客厅，走到卧室前，发现卧室的门不是开着的，而是紧紧关着门，就像是—— 有人在。 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几间卧室的门都关着。 只有阳台的门和大门是关着的，防止有人进来。 楚绍琛去北荒前，他们俩没再来过这里，要么是楚绍琛一个人来过，要么就是有第三个人来过。 但凭他的了解，楚绍琛不会来。 迟宁不自觉地吞咽了下，走到房间门口，慢慢伸出手，犹豫着握住门把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推开门后，可能会发生什么。 手往下用力，尽管力气不大，但一般的门绝对能打开。 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迟宁不自觉地全身绷紧，甚至忍不住屏住呼吸，隐隐有点后悔。 他是不是不该这么好奇心重，毕竟好奇心会害死猫。 脑子想的是一回事，手上做的是另一回事。 门打开的瞬间，迟宁僵在原地，完全忘记要跑这件事，以至于被打晕的时候，完全没有躲开的余地。 “对不起了，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晕过去前，他听到有人这么说。 声音很耳熟。 是楚妍。 —— 北荒战役的第一个星期，几乎都是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双方都没有拿出底牌。 楚绍琛并不着急，从目前情况看，局势在他的掌握中，优势也在他们这里。 反观莱克团伙，盘踞北荒多年，实则并无什么太大的建树，连物资都没有办法实现自给自足。 从前面摸底的情况看，这里只是莱克用来做隐蔽的基地。 之前的CM3区因为积云一号的事，被他带队捣毁，虽然受了伤，但效果不错，至少那片区域内的莱克势力被连根拔起。 那一下挨得不亏。 接下来的半个月才是关键所在，他必须要确保莱克团伙被歼灭在北荒，不会有任何漏网之鱼。 半夜三点，他闭上眼刚休息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进来。 不是紧急事，这个时间乔司和卡修不会随便过来找他。 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楚绍琛就睁开眼，看向进来的人，见到是卡修，眉头皱了下。 “首都那边出事了？” “是——” 卡修看着楚绍琛，低下头，“迟宁少爷失踪了，刚传过来的消息，失踪地点应该是十二区的老房子。” 声音落地后，舱室里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 卡修几乎被四周逐渐弥漫开的低压逼得喘不过气，尤其是楚绍琛的信息素，突然变得强势。 这种情况在以往很少见，应该说是极为少见。 只有在作战的时候，楚绍琛才会用信息素压迫敌人，形成优势。 “是我们的人失职，没有考虑到这点——” “什么人带走的。” 楚绍琛打断卡修的话，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老严不在？” “不在，当天店是关着的。”卡修继续说：“人也不在附近，一直到消息传过来，都没有见到他。” 楚绍琛几乎二十四个小时没合眼，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低垂着眼，看不出脸上情绪，却整个人都透出不悦。 卡修站在那里，接着把所有的信息都如实汇报。 迟宁失踪是他们的责任，尽管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但还是迟了一步，让对方把迟宁带走。 “老房的卧室被改造过，应该是作为存放什么东西的地方，迟宁就是在那里被带走的，距离我们发现，大概有十五分钟。” “知道了。” 楚绍琛沉默了会才开口，“在附近查，老严那边盯紧一点，不要惊动他，至于——” “上将是怀疑？” “不一定，也许是我多想了。” 迟宁身上有他给的定位器，如果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知道，但目前没有，说明迟宁还是安全的，只是下落不明。 对方不想要迟宁的命，那就有可能是想用迟宁来和他谈条件。 楚绍琛微眯着眼，盯着眼前的操控台，北荒的地形图上是他们军事部署点，每个位置的情况他都可以一眼看到。 拿迟宁来跟他谈条件，是个不错的想法，就是不知带有没有这个命谈。 “可以出去了。” 楚绍琛语气冷硬提醒，“等北荒的事情结束后，自己去领罚。” 卡修表情一顿，点头答应：“我知道。” 听到卡修离开的声响，楚绍琛捏了捏眉心，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盯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夜色。 想不到这么快，他就能再见到迟宁。 希望老严的事不是他想的那样，带走迟宁的人也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否则就麻烦了。 真不愧是莱克，竟然想到这种世纪难题给他做选择。 可惜，他的选择从来都很明确。 只有一个，从未改变。 第77章 迟宁醒来的时候, 周围一片明亮，半点不像是被人绑走。 手脚也没有被绳子束缚，可以自由在房间里活动, 除了不能离开这个密闭空间外，还算自由。 环顾一圈，迟宁看向桌上吃的，想了想, 没多犹豫, 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自顾自吃起来。 他人都在这里被关起来，不至于还要在饭菜里给他下药。 那抓他的人也太无能了，还要通过下药来控制他。 吃了两口，迟宁十分认真地评价起来。 口感差点，味道还行。 只是他不明白, 绑架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要挟楚绍琛吗？ 那也太看低楚绍琛了。 边吃边回想晕过去前的事情, 他记得推开那间房，就看到了类似于机甲改造的设施。 然后还来不及进去，就晕了。 但那间房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说明不是暴力闯入, 从窗户进出的话严老头和周围的邻居不可能没发现。 再说, 楚绍琛也在附近安排了人。 这么明目张胆的硬闯, 一定会被发现。 所以有钥匙, 不会被怀疑的人，目标范围太小了。 除了严老头和楚妍外, 总不能是楚绍琛自己在那儿搞了个机甲改造台, 专门私下干这种事。 以楚绍琛在舰队的职位, 光明正大去机甲处改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估计还拍手欢迎。 毕竟像是楚绍琛这种不仅有武力值，还把天赋点在了军事技术上的人也很少见。 不过他不太明白，楚妍和老严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们俩早就相遇，然后联起手来对付楚绍琛。 老严有可能，楚妍是为什么？ 能有钥匙，那就说明还记得楚绍琛，不存在失忆的情况，那天被他认出来，恩歌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被迫的吗？ 被迫替人卖命，所以才绑了自己—— 等等，那现在他岂不是在去北荒的路上。 北荒，那片被称为死亡之地的贫瘠土地。 在数百年前就被抛弃，不被纳入城市区域，毫无发展前景。 近几年只作为冒险者热爱的探险地出现，但多数人有去无回，消失在那片广袤的贫瘠之地上。 迟宁咽下最后一口东西，重新打量起四周。 确实不像个房间，更像一个舱室。 看来是真的要把他带到北荒去，准备拿他当筹码和楚绍琛谈判了。 只是他不明白，老严为什么会甘心在那里待了这么多年，就单纯是为了潜伏在楚绍琛身边，等待机会？ 那中间可有太多机会能把楚绍琛解决掉，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 迟宁思前想后，都觉得老严不像是莱克团伙的人，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太确定。 走到墙边的床上坐好，光脑打开了也没什么信号，只能使用本地文件。 迟宁摸了摸脖子，那条黑晶项链还在，就算是真的有危险，那底牌也还在手里，没走到绝路。 想了想干脆蹬掉鞋子，躺在床上，准备看书打发时间。 楚绍琛一直安排人跟着他，应该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了吧？就是唐西他们肯定很担心。 翻了个身趴着，迟宁想到楚绍琛，突然变得心绪不宁起来。 就这么被带到北荒，真成了人质，那楚绍琛怎么办？ 他虽然相信楚绍琛，可是成了要挟楚绍琛的把柄，就变得有点不是滋味，明明他都是顶级Omega了。 要是可以联系到楚绍琛就好了。 正想着，房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迟宁抬眼看去，竟然被他猜中，真是老严和恩歌，不对，是楚妍。 有点惊讶，但不是特别意外，毕竟能接触到那间房子的人，只有这两个人不会被怀疑。 他扭头看了眼，都不想坐起来。 “你们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不是太重要的话，那就不用说了。”迟宁又不是没脾气的泥娃娃。 就算是泥人，那也还有三分脾气呢。 “小娃娃的脾气还不小，之前看着挺乖，不过是隔了短时间，脾气见长。”严老头看着他，哼了声，语气倒是听不出生气。 迟宁听了也不生气，反正他本来就有脾气，脾气也的确见长。 那总不能一直都跟在迟家似的，处处隐忍，只能暗戳戳的阴阳怪气回去。 他换了个姿势躺着，还在看书。 “楚绍琛惯出来的，难道您有意见？” “不敢有意见。” 严老头拉了椅子坐下，“不问问为什么带你来？” “有什么好问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不问，知道得越多越难受，我也打不过你们。” 迟宁倒是看得开，说完后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楚妍。 严老头可能是莱克团伙的人，一直都潜伏在帝星。 那楚妍呢？ 为什么会背叛了姐弟感情？ 不对，也不该说背叛。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这段关系从他们俩在战乱里走散就已经跟着断了，谈不上背叛。 黑亮的眼睛转了转，明目张胆地打量楚妍。 楚妍笑了下，盯着他挑了挑眉，“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迟宁摇摇头，“不好奇，更好奇你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还有明明没有失踪却不去找他。” 楚妍的立场他无权干涉，只是好奇，为什么楚妍会这么选择。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不过我只能告诉你，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我和他注定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可能就是Alpha的同性相斥？” 楚妍抱着胳膊，上身是短款T恤，搭了一条黑色长裤，还有靴子。 身材高挑，眉目张扬，一看就是典型的高等级Alpha，信息素很霸道。 迟宁听完，觉得有点道理，“同性相斥倒是说得过去，毕竟Alpha之间很难看对方顺眼。” 见楚妍因为自己的话笑了，迟宁又抬眼看她，“可是你们走散的时候，楚绍琛应该还没有完全分化，你不是因为这个不找他。” “真聪明，难怪阿琛能选中你，不过你这样的Omega也又显得不够乖顺了，我还是喜欢娇软一点的Omega。” “我又不是跟你结婚。” 迟宁小声嘀咕了句。 反正楚绍琛喜欢就好了，其余人不重要。 再说了，他没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什么问题。 “算了，你们俩都已经是合法伴侣，我也没立场说什么。”楚妍挑眉，不甚在意道：“你不好奇我们要带你去做什么？成了人质也不怕吗？” “反正我相信他，而且我又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你们也要小心，说不定我有机会跑掉。” 迟宁撇撇嘴，终于坐起来，“倒是你们，要是跟莱克团伙是一伙的话，我都有点怀疑你们的审美。” 怎么会选择那种有反社会倾向的人做伙伴？ 都是有能力的人，自己单干不好吗？ 直接取而代之，那不是更厉害。 “在你们要借助我做什么事情之前，还是先当心我从这里跑出去，你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又怎么样？你还能一个人在北荒，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活过一天？” “我有本事离开，难道没本事活下去？拭目以待啊。” 迟宁一点不生气，反而望着楚妍，“而且我相信楚绍琛，啊不对，我得喊他老公才对？反正我的Alpha如果知道你们会威胁到帝星安全，那不可能留情面的。” “我是他姐姐，相依为命的姐姐，从小照顾他的姐姐。” “亲情不可替代，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迟宁对上楚妍考究的眼神，“他虽然看着冷面冷心，但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既然进了联邦军校，就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 为了帝星，为了帝星上生活的人。 抛却个人生死，以人民为重。 严老头低笑一声，打破他们俩僵持的气氛，“能说会道，难怪绍琛那孩子喜欢你。” “那是当然。” 迟宁微抬起下巴，想了想，“你们从我这里套不出什么话的，所以别费心思了。” 说完又重新倒回床上，打开了新的书。 倒不是他守口如瓶，只是他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除了自己的信息素这点值得隐瞒外，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北荒的计划，他一点都不知道。 楚妍看了他一眼，往严老头那边瞥去，“果然，我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小Omega，你要是还想留下跟他废话，那我就先走了。” 伶牙俐齿，说话一点不招人喜欢。 她那个从小就冷面冷心的弟弟，是怎么喜欢上这个Omega的？她一直以为，会是那种乖巧听话又娇气的小Omega。 “慢走不送。” 迟宁慢悠悠地说了句，语气不冷不热的。 楚妍挑眉，停下来又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笑意，觉得有点意思。 性格不招她喜欢，但长得果然好看。 Alpha不少是视觉动物，第一眼印象很重要，就是不知道楚绍琛是什么契机下，能认识迟家的小少爷。 “往后还有不少时间相处，不急。” 严老头看着楚妍离开的背影，朝迟宁说：“你安心待在这里，北荒不是十二区，你一个人是活不过一天的。” 北荒，终年风雪覆盖，温度零下十几度。 就算是有御寒衣物，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生存。 一个小时就能让人失去大半的意识。 像是楚绍琛那样的顶级Alpha，如果失去了机甲的庇护，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可能活过一天，除非是有火源。 “那说不一定，我天赋异禀呢？” 迟宁嘴上不肯吃亏，当然知道北荒的条件多恶劣。 严老头一听，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听到他们俩都出去的动静，迟宁眼神微怔，又很快恢复。 没什么大不了，他有的是办法。 第78章 舱室看不到外面, 没办法分清楚白天黑夜。 严文和楚妍驾驶飞行器，一路从帝星首都出发，花了三天时间才到达北荒边界。 和他们想象的不同, 迟宁不仅不闹，甚至连试图逃跑的打算都没有。 一日三餐倒是都不跟自己过不去，每顿送过去的饭菜都有吃完。 但拒绝跟他们说话，一个字都不多说。 楚妍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卫星图, 皱了下眉, 放下抱在一起的胳膊, “我去看看他，今天太安静了，总觉得有问题。” “你担心他会跑？虽然我们现在属于低空飞行，距离陆地不高，但他没有任何装备, 没办法离开的, 就算侥幸能从飞行器离开, 也没办法活太久，外面的温度——” “你太小看他了，他是个顶级Omega。” 顶级Omega意味着例外。 就像是顶级Alpha一样, 不能用常规的眼光去看待。 “那你去吧, 正好飞行器开节能模式, 我们先摸清楚现在的情况, 至少不能暴露我们的行踪。” “说不定已经暴露了, 不过我们目标小，对他们双方来说, 都不见得有威胁。” 楚妍说完想到什么, “算得上威胁的, 就是迟宁。” 严文不可知否笑了笑，脸上皱纹变得更明显。 关上驾驶舱的门，楚妍往迟宁住的房间走，心里隐隐不安，英气的眉头往上挑起。 走到房间外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平时关着的门，但今天开了一条门缝，而且温度不对。 楚妍上前一步，直接推开门。 一眼可以看到全部的房间里，完全不见迟宁的身影。 这么大一个人，蒸发了一样。 楚妍走进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看到迟宁后，脸色一变，飞快走出房间。 迟宁果然是趁着刚才他们飞行器降落休整的时候跑了。 但是什么时候，他们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 不久前才关上的驾驶舱门被推开，楚妍站在门口看向几乎陷在椅子里的严文，“迟宁跑了。” 严文调整椅子转过来，看着楚妍，“是有点本事，之前绍琛让我教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他是从什么地方跑的？能完全避开我们监控。” “你可以检查一下床底。” 严文并不担心，“放心，就算他走了，也影响不了我们的计划。” 楚妍看他一眼，脸上是明显的不悦，“最好是这样。” 丢下这句话，楚妍拉上门。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却在经过走廊时，莫名的转了方向，重新回到迟宁的房间。 她走到床边，蹲下来伸手往里探了探，立即发现了问题。 飞行器并不是一个整体直接浇铸成，而是不同的零件镶嵌在一起。 真有本事，就那么一会功夫，还能拆开零件跑掉。 此刻正顶着北荒大风钻进森林里的迟宁，尽管做了准备，但身上的衣服裹了好几件也不御寒，他只能不停地往前走才能勉强维持不被直接冻死。 迟宁眯着眼，拢了拢大衣的帽子，伸手钻进衣领，冻得一哆嗦后，打开了黑晶项链上的求救开关。 磨了磨牙，项链定位没有坏，楚绍琛那边很快会过来。 反正要是再不来，楚绍琛就只能看到一具漂亮的水晶标本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恢复正常更新了，断断续续感冒到现在，每天头晕脑胀的，对不起！ 第79章 好冷。 周围一片荒芜, 看不到一点生机，并不是想象中被冰雪覆盖，而是一片贫瘠。 山脊暴露在外面, 上面零星长着几棵植物。 风一吹，看上去极为可怜的叶子被吹倒，风迷了眼，仿佛进入了游戏世界里的荒原。 迟宁一直生活在帝星最发达的地方, 哪里见过这场面。 再有心理准备, 也还是不免难以适应。 迟宁全靠身上的晶石能量维持体温, 这种温度下，身上的衣服完全不能抵挡。 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生疼。 走了大概三个小时，迟宁找了个背风的角落蹲着, 衣服套到膝盖, 打算歇会。 迟宁握着手里的黑晶项链, 愤愤的「啧」了一声。 骗子。 大骗子，楚绍琛就是个骗子，说什么可以定位到他, 只要有危险还可以自动报警。 都过去这么久, 别说来救他的人, 连个活的东西都没看到。 撇撇嘴, 脑中已经浮现自己被冻死在这里后, 某一天被不知情的人发现，大概就只剩下一句叹息。 难道是因为温度太低, 所以晶石项链才失灵了？ 那不完蛋了, 他真的要冻死在这里了。 迟宁从飞行器跑出来的时候, 是想过如果楚绍琛那边没有发现怎么办，但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他身上藏有一点营养液，可以维持三天左右。 但三天之后，如果没有找到一个适合条件，那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蹲在墙角，迟宁几乎快缩成一团蘑菇。 等他从这里出去，见到楚绍琛，一定要晾着他，至少一个星期，总之要让楚绍琛为他的疏忽负责。 “等见面，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迟宁恶狠狠地说了句，又缩得更小了一点，生怕有缝顺着脖子钻进来。 等他再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赶路。 虽然他不知道楚绍琛的驻扎地在哪里，但他的方向感还行，暂时找一个能遮风避雨，活下去的地方就好。 前路未卜也比受制于人要好，尤其是严老头和楚妍，这两人不一定跟莱克团伙是一个阵营的，但也绝对不可能跟楚绍琛是朋友。 如果是莱克团伙那还好，至少他暂时是安全的，因为是筹码。 但楚妍和严老头能把他带过来，就说明目的不简单，不仅仅是跟楚绍琛谈条件，他信不过这两人。 两只手都藏在袖子里，忍不住搓了搓手。 真的好冷，这么蹲着比走着还觉得冷。 迟宁撇撇嘴，刚想站起来，突然腿麻，往前扑倒。 完了，他怎么这么倒霉，真是喝水都塞牙。 人往前倒下去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稳稳扶住迟宁，避免了一起意外。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迟宁睁开紧闭着的眼睛。 噫？北荒竟然还能有—— “才半个月，不认识了？” 还没看清对方是谁，耳边响起的声音让迟宁猛地瞪大眼，飞快抬头，眼里满是惊讶。 楚绍琛一拉，迟宁就到了他怀里。 “对不起，找到这附近花了点时间。” 熟悉的声音和信息素，瞬间填满迟宁一直强压着的不安。 反应过来后，顾不上自己身上臃肿的衣服，直接抱住楚绍琛，所有的委屈几乎爆发。 “我还以为晶石项链失效了，你不知道我被带走了，也没办法找到我，我光脑还不能用，要是电量耗尽，那我只能在这里当标本了。” “你混蛋！” 迟宁根本不会骂人，刚才还在心里预演怎么把楚绍琛痛骂一顿，这会儿看到人，只剩下委屈。 “吓死我了，我被打晕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死了，醒来也很慌，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你——” “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我的营养液只有三天，晶石能量也不能用太久，而且要是有野兽，那我肯定跑不掉。” 迟宁倒豆子似的抱怨着，手却紧紧抓着楚绍琛衣服，连头都不抬起来。 楚绍琛抱着他，手在他背上抚着，一下一下安抚着他的情绪。 迟宁从没有来过北荒，生活区域就那些地方，被掳走还要一个人应对不明目的的人，想办法逃了出来。 他都没想到，找到迟宁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Omega总是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但是又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事。 “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绍琛没想到迟宁胆子这么大。 与其说是迟宁太冒险，不如说是迟宁完全相信他。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得惩罚你。”迟宁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楚绍琛点头，“好，什么惩罚都可以。” 迟宁「嗯」了声，四处看了看，“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会不会有危险？现在还在打仗，要是被莱克团伙发现了怎么办？” 脱离危险后，迟宁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这种情况，楚绍琛单独出来不会违反军纪吧？要是违反军纪，会不会要被关禁闭？ “还好，我——” 楚绍琛脸色比平时看着要苍白，话说一半，想到什么改口说，“先上飞行器，不然我们的行踪容易暴露。” 闻言迟宁点头，任由楚绍琛牵着手往飞行器那边走。 走动时，迟宁打量着楚绍琛的衣服，发现他身上制服和大衣都是黑色的，但是隐隐有血气。 自从完全分化后，他的五感就比以前敏锐。 是血气。 从楚绍琛身上传来的。 迟宁瞳孔瞪大，盯着眼前的楚绍琛，微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没忍住握紧了楚绍琛的手。 等上了飞行器，迟宁没了以往的好奇，反而坐在驾驶舱，盯着外面逐渐变远的陆地。 飞行器是自动驾驶，除非战斗才会进入人工操控的阶段。 迟宁抿了抿唇，扭头回来去看楚绍琛，发现他靠在椅子上，显得有点疲惫。 半个月的战役，楚绍琛作为主将，肯定不轻松。 难道在接受到他信号时，正在和敌人交战吗？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迟宁心就揪起来。 如果楚绍琛受伤是因为他的事分心，或者太着急，那岂不是—— “怎么了？” 楚绍琛忽然回头看他，脸上带着担心，“是不是刚才冻太久了？” 迟宁摇头，也看着楚绍琛。 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遍，欲言又止。 “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把我带走的人，你——查出来了吗？” 他不敢直接说是楚妍和严老头，怕楚绍琛难过。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人际圈里，能够被视作亲人的存在。 可是他们都背叛了楚绍琛。 没有一点犹豫，或者是隐情的背叛，似乎单纯为了利益。 他不理解Alpha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是基因导致，生来不和，还好斗。 楚绍琛眼里闪过惊讶，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盯着挡风玻璃外的世界，一片荒凉。 战区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他是从一场刚结束的战役里抽身过来的。 身上衣服来不及换，只能随便找了件大衣。 “查到了。” “那确定吗？” 楚绍琛失笑，“迟宁，他们虽然是我的亲人，但不代表可以拿你的安全开玩笑。” 知道了。 果然是查到了的。 迟宁抿着唇，觉得自己刚才的隐瞒更不该了。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跟他们谈过一次，但他们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不是跟莱克团伙。” “他们看不上莱克，莱克不过是个草莽，他们想要的东西是别的。”楚绍琛停顿了下，“你平安就好，他们要的东西，是拿不到的。” 飞行器里很安静，也很暖和。 迟宁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这种环境下，逐渐松弛，很容易变得困倦。 他听到楚绍琛的话，点了点头，只穿着衬衫的人，缩在椅子里，身上盖了条蓝色的毯子，上面都是楚绍琛的信息素。 很令人心安。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刚才不是在凶你，我只是有点怕。” 迟宁声音很轻，掀起眼看他，“要不要我帮你先处理下伤？” 楚绍琛一愣，反应过来摇头，“不是我的血，是才结束战斗过来，所以来不及换衣服。”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受伤了。”迟宁松了口气，一下又更困了，“我刚才只是有点怕见不到你。” 他还有很多话没跟楚绍琛说，还有很多事没有一起完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怕再也见不到楚绍琛。 幸好，这种可能没发生。 “不会的，你不会见不到我。”楚绍琛语气里透着不容怀疑的坚定，“你先休息了，回了营地我在叫醒你。” “那你要记得叫醒我。”迟宁没拒绝，“对了，我突然出现，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毕竟我是一个Omega。” 来北荒的编队里，没有Omega。 虽然他现在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可突然出现，会不会不太合适，就算他是楚绍琛的Omega。 楚绍琛盯着他的脸，“不会，营地也有一些Omega，是从战场上救助的，全部安顿在一起，和我们是分开，有Beta专门照顾。” 即使北荒没有人气，但也有古老的种族生活在这里，只有一小拨人，加起来也就不到上千人。 交战后，有一些逃难的人，他会安排人去救助，如果愿意，那可以到营地专门救助难民的地方暂时安顿。 半个月下来，大概收容了有几十个。 他说完后发现迟宁没有了声音，仔细看去，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呼吸绵长，鼻息很轻。 嘴唇微微张着，是放松的样子。 他笑了下，调整舱内温度。 “好好休息下吧，胆大的Omega。” 第80章 “上将, 宁少爷真的一个人跑出来的？” 乔司收到楚绍琛信息，送生活用品还有干净衣物过来，知道是迟宁要用, 吓了跳。 先不说迟宁是怎么被带到北荒，就说迟宁一个人在北荒待几个小时，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难怪战斗一结束，楚绍琛几乎没有半点停留, 从机甲下来, 不顾外面的寒风, 穿过战场，直接上了飞行器。 丢下一句「办点私事」就走了。 一消失就是几个小时。 楚绍琛记挂着房间里的迟宁，点了下头，顺手接过东西。 “莱克那边受到重创，三天内都不会再有任何动作, 但也要防止他们殊死一搏。” 转身回房间前, 他又补了一句, “五天后，发起总攻。” 必须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严文和楚妍要做什么, 他大致猜得到, 不过—— 没有能力的野心, 只是笑话。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两人下半辈子继续在帝星流浪, 而不是回到帝星接受联邦政府的审判。 乔司表情微变, 坚定道：“是。” 楚绍琛推开房间，看着正好从浴室出来的迟宁, 晃了下手里的东西。 “这几天你暂时穿我的衣服, 这里没有你的尺码, 不过有新的贴身衣物。” 迟宁身上是楚绍琛的睡衣，袖子和裤腿都长一截，被他挽起来。 脚上拖鞋也很大，不过穿着倒不影响，反而觉得暖和。 “好啊，不过外套是不是也穿你的？那我岂不是可以冒充舰队成员了。”迟宁头发擦得半干，坐到沙发上。 突然想到什么，一下站起来。 他走到楚绍琛面前，拉着人到沙发重新坐下。 “你要不要休息下？” 才结束战斗，紧绷的神经不需要再保持高度清醒，得休息才行。 都到了基地，他能照顾好自己了。 “不吃东西了？”楚绍琛问。 迟宁听到这句话，表情犹豫了下，从他手里拿过速热便食，塑料袋被他搓得很响。 “吃啊，可是你得跟我一起吃，吃完了，我们一起睡一觉。” 楚绍琛眼睛一直看着他，“都听到了？” 迟宁动手能力不差，很快把吃的弄起来，香味溢出，刚才还觉得没那么饿，现在是饥肠辘辘。 “嗯，我五感比以前敏锐了很多。” 他找白忱问过，白忱说他这是属于完全分化后正常的情况。 一般来说，顶级Alpha和Omega在五感、精力、体力上，原本就高于一般人。 没办法，这是基因所决定的事情。 哪怕人类已经步入了现在的时代，也仍然没有办法完全摆脱基因的控制。 因此，人造腺体和信息素，从基因角度考虑，实际上并不能完全达到那些人要的效果。 “迟宁。” 迟宁听到楚绍琛叫自己，完全是本能反应的抬头。 却意外地触碰到一片柔软，是楚绍琛在吻他。 熟悉的手掌捧着脸，脸抬高了些。 他眨了下眼，望进楚绍琛眼里，才缓缓闭上眼。 不安的心也在这瞬间回到原位，轻易被安抚，不再紧张。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走在北荒那段时间，楚绍琛肯定能够感受到他的不安。 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感应，是一种羁绊。 从灵魂到身体，都没有办法切割。 迟宁被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手却还抓着楚绍琛的衣服不肯松开，一直到他主动退开，唇上湿润，连眼里也带了雾气。 眼神发懵地望着楚绍琛，半晌才抿着唇，回过头盯着饭盒。 “还好今天你没有遇上危险。”楚绍琛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手轻抚着他的后颈，“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吧。” 话音才落，迟宁蓦然瞪大眼。 看向楚绍琛，却见他一脸疲惫，不是表情，是眼神。 信息素放出来的瞬间，迟宁伸手去揽着楚绍琛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有我在，你也可以休息。” 清甜的信息素在房间里一点点漫开，他感受到楚绍琛的信息素被引出来，却不像是以前的味道。 有一点苦。 迟宁眼里闪过不解，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楚绍琛的信息素变苦了。 不是之前那种蓝冰柏里带着的冷意和微苦，是树木快要枯竭的感觉。 “要不要先去休息？” “不用。” 迟宁没再问，也没有吃东西，默默等着楚绍琛恢复。 他知道这样子的楚绍琛只有自己能看到，所以哪怕是一时半刻，他也愿意忍着饿陪楚绍琛。 Alpha对Omega的依赖，一点不比传统的Omega对Alpha要少。 —— “你不吃肉？” 迟宁捧着碗，筷子根本停不下来，“虽然这几天他们也没虐待我，但我老觉得吃少了。” 楚妍和严文怎么都不可能虐待他，每顿吃也给得不错。 但他就是吃不舒服，老觉得不是自己的口味。 要不是为了保存体力，能跑掉，他挑食的毛病估计也改不掉，没想到一趟北荒之行，改掉了挑食。 楚绍琛把碗里的肉挑给他，“刚才的信息素，足够了。” 迟宁一听，脸上有点热。 刚才楚绍琛的信息素恢复正常后，他也闻了不少时间，但肚子饿的感觉一点没少。 “我可能是比较喜欢跟你一起吃饭。” 楚绍琛大概是受到永久标记的影响，对Omega的依赖比以前要强，身体还没完全适应，所以才久别之后，才会骤然生出疲惫感。 这会儿恢复过来，听到迟宁的话，挑了下眉问：“但我听沃斯汇报，我刚走那星期，你跟同学都在外面吃。” 迟宁：“……” 这要怎么解释？ 好像解释不了，他那段时间是有点放纵。 从迟家解放出来，是一件特别好的事。 但楚绍琛在，偶尔会有种被监护的感觉，没办法撒开了玩。 所以那几天稍微有点放纵，每顿饭在外面吃就算了，甚至还吃上烧烤宵夜。 至于想楚绍琛这件事，是他被绑走前的那几天。 玩得太放肆，似乎一下到了贤者时间，对吃喝玩乐没了需求，对楚绍琛的想念瞬间攀至高峰。 “那我后面几天很想你，你知不知道？”迟宁抿抿唇道：“你都到北荒来了，还不望让沃斯监督我，你真的是监护人了。” 楚绍琛看着他，“不监督你，你是不是打算连课都不去上？” “才不会，我是要毕业的，到时候不毕业，我岂不是白白受了那么苦才通过升学考。” 迟家面子再大，他也不能交白卷就进了圣鹰。 不是为了让迟家不丢人，是为了让自己不丢人。 说起来，他升学考成绩还不错。 迟宁撇嘴，咽下嘴里的东西，“不对，我刚才那句话的重点是这个吗？明明是我很想你。” 楚绍琛抓重点的能力是不是下降了，竟然听不出他的意思。 还是小别半个月，楚绍琛就已经对他的直球产生了免疫？ 那不完了，以后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用筷子戳了下碗里的土豆，他觉得小别胜新婚都是假的。 骗人玩的。 “我也很想你。” 楚绍琛忽然说了句，“经历这么多次战斗，第一次这么想回到家里。” 迟宁戳土豆的动作一顿，茫然抬头看着楚绍琛。 “以前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的人只有沃斯，但沃斯有他自己的人生，和我并没有过深的羁绊。” 但迟宁不一样，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没有办法割离。 “我知道，你在家里等我，所以想尽快回去。” 楚绍琛手握着筷子，碗里的饭菜其实没有吃太多，“第一次产生了以后不要再有战争的念头。” “我……”迟宁语塞，眼圈却红了。 “以前我希望能出战，因为这样可以不需要考虑别的事，只需要战斗。” Alpha的好斗在他身上被极致放大，连鲁尔斯都曾评价他说，他简直是一个疯子。 战斗疯子。 从进军校到进舰队，从来没有停止过战斗，无论什么样的战争和战乱，只要他知道，都会去到战场。 联邦政府里，也有许多经历过大大小小战役的人，后来坐了办公室。 但没有一个人和楚绍琛一样，对参与战争几近疯狂。 “那你现在有了我，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了。”迟宁飞快说道：“我会等着你，但如果你出了事，我一定不会苦守到离开这个人世，我会忘记你。” 抓住楚绍琛的手，迟宁认真说：“所以为了不让我忘记你，你得保护好这条命。” “那看来，我需要更小心。” “当然了。” 迟宁眨眨眼，拿纸巾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水。 吃饭的时候亲人是有点怪，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特别特别想亲楚绍琛。 向来是行动派的迟宁，脑子里有这么强烈的念头，没道理不付出行动。 在楚绍琛还没有反应时，迟宁吻了上去。 不过没有停留太久，很快退开。 他直直盯着楚绍琛眼睛，“真高兴能活着平安的见到你。” 楚绍琛一愣，然后伸手把迟宁抱到怀里。 “谢谢你能找到我。” 迟宁笑得弯了弯眼睛，骄傲地抬起下巴，“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第81章 迟宁睁大眼, 微仰着头看楚绍琛。 明明半个小时前，他们俩还在桌子旁吃饭，现在就已经躺在床上, 而且楚绍琛比他还先睡着。 空气里都是他们俩混在一起，难分彼此的信息素。 蓝冰柏混着草莓，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情绪影响，令人很快放松心安下来。 他眨了下眼, 往楚绍琛怀里靠。 这半个月, 楚绍琛应该累得不行了吧。 以前基本都是他先睡着, 后醒来，楚绍琛永远都是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楚绍琛这么累。 悄悄释放一点信息素，想要让楚绍琛睡得更舒服一点，又想起什么，很快压制住。 星舰上虽然空间都是密闭的, 但他一个Omega出现在这里还是不太合适, 哪怕他和楚绍琛结婚了。 顶级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而言, 天生自带吸引力。 还是不要引起麻烦比较好。 迟宁弯着膝盖，几乎把自己嵌进楚绍琛怀里，动作小心翼翼, 怕吵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子里太暖和, 后知后觉的困意涌上来, 迟宁轻轻打了个哈欠,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睡过去的时候, 完全没有意识到楚绍琛半梦半醒间，伸手把他抱得更紧。 外面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丝毫没有影响到房间里难得睡得那么熟的两个人。 直到晚上九点多, 楚绍琛才先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 迟宁还窝在他怀里睡着，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楚绍琛掀开被子，小心挪出并不算宽的单人床后，走到一边拿了衣服进浴室。 出来的时候，迟宁正好醒来。 身上睡衣宽大，连袖子都挂在手腕上，显得手腕更细。 “你这个点去洗澡，要出去吗？” 迟宁下意识说了句，然后才想起来，这里是哪。 不是在家，是在舰队。 楚绍琛哪怕是要出去，也还是在星舰上，参加战斗的话，哪里还有这个闲工夫去洗澡。 “睡饱了，起来洗个澡，打算再看看莱克那边的情况，有可能会选择在这段时间突袭。” “突袭？那你是不是会参加战斗？”迟宁好奇问。 楚绍琛不意外地挑了下眉，放下浴巾，套上T恤和裤子，“你好像很兴奋？” “那也不是，我只是——” 迟宁跪坐在床上，表情真挚，“好奇而已。” 单纯好奇而已，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在战场一线的。 “机甲在战斗中，不能两个人一起，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试试，比如模拟训练赛。” 楚绍琛并不介意用自己的关系帮迟宁快速挖掘潜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个食物链都是三角形。 迟宁有这样的天赋，本来就应该把这样的天赋发挥到有用的地方上。 “好啊，不过我一会儿就在这里等你吗？” 迟宁倒不是想去外面转转添麻烦，只是他不确定自己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是编队里的人，会不会不太方便？要是去营地的话——” “就待在这里。” 迟宁表情一愣，过了会才点头，“那好吧，我就在星舰上不走了。” “我还是第一次上星舰，没想到这么大。” 跟在基地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基地那里，总觉得是在看别的东西，没有亲自登上星舰，没办法切身体会到这东西的庞大。 难怪能成为舰母。 “赫利亚号是联邦舰队最大的舰母，你不待在这里，花一天时间了解，也有可能了解不完。” 楚绍琛把掉下来的头发往后拨，“除了乔司和卡修，其余人不会过来，你可以安心住这里，光脑我已经让人帮你去修，也联系了沃斯和唐西。” “那就好，他们估计要担心死了。” 迟宁松了口气，“我失踪那天还跟小西在一起，就突然想到什么，去了十二区，没想到——” 他正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盯着楚绍琛。 “对了，那严叔和姐姐到底要做什么？不跟莱克团伙是一个阵营的，那他们俩单独一个阵营？” 可是才两个人，就算都是天才，也没有办法跟联邦政府抗衡吧？ 除非这两人手里有自己的军队。 “坐收渔翁之利，不过很可惜，在他们来之前，他们收留的那一支名为星际流氓者的私人军队，已经被我们意外发现。” 楚绍琛没往下说，但迟宁大概能猜到。 交火或者是侦查的情况下，发现一支不是友军的私人军队，只有一种可能。 歼灭战后，劝说剩下一小部分投诚。 “你是不是很早在调查他们了？” 迟宁突然好奇，不然楚绍琛掌握信息也太快了。 闻言楚绍琛没有否认，但也不是直接承认，“你上次跟我提到楚妍的时候，我就着手调查，但她警觉性很高，毕竟是高等级Alpha，而且她在暗，我在明，他们一定观察我们很久，所以没有优势。”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是在严叔身上。” 莱克的真容被模拟出来，但对外公布的那张画像并非是最终版，而是最不像的一版。 他手里拿到的照片，上面的人通过系统模拟后，生成的图像和严文很像。 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盯上严文，不过他可以确定，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严文也是一个假名，或者该说莱克才是假名。 总之，他们是一对兄弟。 分道扬镳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意见分歧，从此就分道扬镳。 “那幸好严叔跟对方不是一伙的，不然这么多年，岂不是有很多下手的机会。” 迟宁不免有点后怕，真要那样的话，楚绍琛怕是毫无防备就会被对方拿捏。 楚绍琛说：“放心，不会了。” 迟宁正打算开口说话，忽然房间里响起警报声。 迟宁眼睛倏然瞪大，看向楚绍琛，“是不是出事了？” “有人偷袭。” 楚绍琛飞快判断，从旁边挂钩上取下衣服，“你在这里待着，门我不会锁，星舰上很安全，有什么意外或者紧急时，你可以到前面的主控室去，通道最里面。” 迟宁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小心。” 星舰上很安全，就算是所有飞行器和机甲都战败，星舰只要启动程序，也可以安全离开战场。 如果星舰也不安全，那就意味着—— 整个帝星都不安全。 第82章 星舰里静悄悄的, 迟宁穿着睡衣待了一会，在床上呆腻了，又记挂着楚绍琛睡不着, 干脆下床走到窗户旁往外看，只能看到黑茫茫的一片。 夜晚的北荒，原来是这样的。 跟帝星一点不一样。 在首都的时候，夜晚哪怕是深夜, 也有许多灯火亮着, 尤其是天空, 巡航舰、飞行器还有飞船，在高空上犹如星辰。 这里却只有漆黑，看不到任何的光，也看不到任何星系。 星舰竟然看不到战场的情况吗？ 迟宁有点好奇，他还以为能看到。 回到床边, 迟宁看着时间, 距离楚绍琛离开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肯定没有这么快结束。 迟宁盘腿坐在床上，无聊地点开屏幕，刷着不需要连上终端就可以看的视频。 帝星的文娱行业很发达, 每周上映的电影更是类型丰富, 而且不再局限于电影院内上映, 而是在线上同步。 大家可以在家里投屏观看, 不过版权意识好了很多, 传播盗版和盗版制作已经入刑。 迟宁随便点开一部爱情片，开头就是Omega在雪地里独自行走, 撑着一把伞, 还背着书包, 看上去还是学生。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Omega哭过，Omega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然后他遇上了Alpha。 拍得很有感觉，但迟宁却不怎么看得进去。 有点心烦地床上翻来翻去，迟宁滚了一圈，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赤着脚下床，打开衣柜，拿出楚绍琛的衣服。 上面的信息素很好地安抚了他躁动不安的情绪。 他真的完了。 竟然没办法离开楚绍琛的信息素，平时还好，一旦待在一起，分开后就会特别惦记。 这难道也是分化后的症状？ 迟宁抱着衣服，过了一会儿，猛地坐起来，把衣服给放回去，重新取了一套衣服换上。 白色衬衫搭长裤，虽然长了一点，但看上去比睡衣好很多。 就是楚绍琛的衣服几乎都是舰队的制服，他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这件外套里面居然有暗红色。 “叩叩。” 敲门声响起，迟宁一怔，连忙关上衣柜门。 迟宁走到门口，打开后发现是一个舰队的士兵。 “请问你是——” “请问你是上将的伴侣吗？” 迟宁一愣，连忙点头，“对，我是。”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士兵一听，松了口气，“那就好，刚才乔司少校给我发了命令，让我来保护你，应该是上将下达的命令。” 楚绍琛？ 可是楚绍琛走的时候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而且就算有，应该也会提前跟他说。 迟宁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关上房间门。 手才扶在门上，迟宁就愣了愣，停下了动作，反而看着前面的人，“好，不过我想在星舰上逛逛，不影响战斗的就好，房间里太闷了。” 年轻的士兵听完迟宁的话，点点头，“那我带你去控制室，那里不让进去，但可以在外面看。” 主控室？ 这地方还能随便靠近？ 迟宁觉得眼前这个人要真是莱克团伙的内应，那可真是傻得不行。 还是把他当成傻子？ “当然没有问题，那你前面带路好了，我才来这里，都不熟悉。” “好的，您请跟我来。” 迟宁跟在对方后面，无比后悔自己的光脑还没有修好。 也不知道怎么报信才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悄无声息报信，或者是干掉对方。 他是顶级Omega，战斗力应该不是战五渣吧。 迟宁想着，还是有点犹豫。 “上将今天出战，都一个小时了还没有消息传来，会不会是——” “上将是联邦舰队里最厉害的Alpha，肯定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 迟宁飞快截断对方的话，“有上将在，莱克那些人就是小喽啰，成不了气候，这么多年我还以为多厉害，不是一直夹着尾巴在帝星外面晃悠而已。” “您对上将真是信任，很崇拜上将。” “那是当然，他那样的人，谁不崇拜。” 迟宁一边回答一边瞄着四周。 要命，怎么还没有发现可以逃脱的机会。 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可是为什么星舰上人这么少，难道都出战，或者是在总控室？ “上将的确是年轻有为，不过有时候还是需要更谨慎一些，不然年轻气盛容易自满。” “可是上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出现这情况，他很冷静，也会审时度势。” 迟宁不满地撇撇嘴，盯着眼前的人，发现通道前面就是主控室。 完了，就快到了，要是再不阻止，岂不是—— 主控室，星舰的主控室是什么样来着。 之前楚绍琛跟他介绍过，还有图纸给他示意。 现在主控室里有人，但如果把这个人放进去的话，那一定会影响到整个星舰的运行。 迟宁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手腕，对比了下，放弃了用暴力解决。 “这里就是星舰的主控室，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出，不过——”士兵转过身，“您作为上将的伴侣，应该不会有人阻拦。” “不过我对主控室没有好奇心，在这里看看就好，不用进去。” 迟宁一脸无辜道：“还是你比较想进去？不如我们到旁边去看看吧，星舰那么大，干嘛一直要去主控室。” 士兵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过来，笑了笑道：“您说得也是，主控室不是随便进的地方。” “好啊好啊，那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迟宁眼睛一亮。 反正尽快离开这里就好，去别的地方至少不耽误事。 迟宁往后退了一步，想拉开距离，免得被对方突然袭击。 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他还不想死呢。 “是谁在——” 门里出来的士兵走出来，话说一半，就看到迟宁，眼里露出惊讶，“是迟宁吗？上将说过，你想要进主控室参观的话，可以进去。” 主控室的门大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过道的灯是亮着。 迟宁脸上露出错愕，看了看对方，又看看带自己来的这个内鬼，心一下凉了。 “不不不，我其实也没有很想要参观，我——” “没什么关系，前方战况我们有优势，不影响什么，还可以看到上将在前线的战况。” 迟宁微眯了下眼睛，总觉得这话不对劲。 怎么感觉像是故意要他进去？ 迟宁微眯着眼，盯着主控室出来的人一会，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什么，立即点头。 “可以看到楚绍琛？那我要进去。” “迟宁小少爷请。” 迟宁把手背在身后，两只手交握，微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猫，巡视一样走进主控室。 错身走过对方身边时，迟宁发现旁边的士兵朝自己眨了下眼，尽管动作很快，但还是被他看到。 果然，他就知道主控室没这么简单。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主控室可以随便进，那成什么地方了？ 穿过通道，迟宁听着后面的脚步声，直接闪身走到另一边，生怕抓人的时候殃及自己。 “等了你这么久，终于等到你自投罗网了。” 卡修从角落里出来，看着门口被按在地上的人。 卡修朝迟宁点头示意，“这不是上将的意思，不过上将知道星舰上一定有内应，所以才会让我们提前准备，保护好你的安全，这一路过来，每个位置都设置了暗哨，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迟宁瞥一眼地上的人，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把人抓到了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迟宁一边说话一边眼睛往屏幕上扫，希望能看到楚绍琛。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战斗中的楚绍琛，不知道是什么样。 正在跟人说话的卡修，余光扫到迟宁的表情，怔了怔后跟身边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才走到迟宁面前。 “上将说过，星舰上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可以去，只要不操控就好。” “真的吗？” “真的。” 迟宁眼睛明亮，舍不得迈出去的脚步，迅速收了回来。 “那我就在旁边坐着就好，从哪里可以看到楚绍琛？就是屏幕吗？之前他说过，可以从这里看，还可以调视角。” 卡修望着迟宁指的位置，挑了下眉。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迟宁指的位置都是对的。 原来他们上级是真的把星舰和机甲的事情交给了迟宁。 “可以，旁边的工作人员可以帮你调。” “那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迟宁紧紧盯着屏幕，忽然看到楚绍琛放大的脸，整个怔住，瞳孔跟着放大，然后忽然双手扒在椅背上，眼里的兴奋完全藏不住。 真的是楚绍琛，而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像是一把锋利的剑，透着锐气。 “你不用担心，战况目前对我们很有利，上将一定会凯旋，不用担心。” 闻言迟宁分不出眼神给旁边的人，「嗯」了一声，继续盯着屏幕。 突然一道强光闪过，迟宁紧张地探身去看。 他不敢随便开口问，怕打扰到别人，只是连手指都攥紧了，恨不得钻进屏幕里。 不等迟宁反应过来，屏幕恢复正常。 他不敢眨眼，刚松一口气，就看到屏幕里的楚绍琛转过头，视线穿过屏幕正在看他。 是在看他对吗？ 迟宁不敢眨眼，仔细确认了下，才确信楚绍琛是真的在看自己。 “等我回来。” 迟宁弯了弯眼睛，抿唇一笑。 看来他们很快可以回家了。 —— 楚绍琛回来的时候，飞行器从万里高空降落，列队时，从舰母甲板看去时，犹如一支利箭。 迟宁仰着头，发现风越来越大，尤其是在飞行器快降落的时候。 身上穿着白色的制服，银灰色的头发被吹动，迟宁紧抿着唇，死死盯着那台飞行器。 他认得，那是楚绍琛的。 在舰队基地的时候，他见过。 舱门打开，楚绍琛摘下头盔，抱在手臂间一步步走下台阶，朝着迟宁走来。 神采飞扬的楚绍琛，连眉目间都带着胜利的自信。 迟宁没有忍住，快步走到楚绍琛面前。 “胜利了，是吗？” 楚绍琛扬起眉梢，微垂着眼看迟宁，伸手替他把头发拨开，完全没有在乎周围起哄的声音。 “是，胜利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迟宁微抬起头，没有忍住扑到了楚绍琛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我有在屏幕看到你，所以听到了。” “我知道。” 楚绍琛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他这一身打扮，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松动。 “那……” 迟宁想问严文和楚妍的下落，又担心结果不好，让楚绍琛伤心难过。 只是这么犹豫了下，楚绍琛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楚绍琛伸手搂着他的腰，示意他抬头往天上看，“抬头看。” 闻言迟宁愣了愣，不过却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 北荒晚上的风比白天还要大，尤其是在星舰上，编队飞行器不停降落，顺着航道进入舱室。 他抬头的瞬间，却看到了一架不属于编队的飞行器从上空飞过。 飞过时，天边突然炸开烟花，原本沉寂如水的黑夜，骤然变得如同白昼。 绚烂的光，映在所有人脸上。 迟宁惊愕的瞪大眼，看向身边楚绍琛。 “这是——” “嗯。” 楚绍琛说过，他唯一可以说的就是让楚妍和严文继续在外流浪，这是他仅有可以做的。 时隔十年，他再次见到楚妍，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激动。 知道对方还活着就足够了。 “真盛大的道别。” 迟宁感慨了一句，“希望未来还会再见。” 再见面的时候，一定不是这样的场合，而是可以坐下来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的时候。 “会的。”楚绍琛说。 他牵着迟宁往舱室走，示意乔司和卡修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进了房间，楚绍琛看向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看的迟宁，一边脱掉作战服一边问：“听说你帮着解决了内应？” “真不是你安排的？那看来我有这个成绩，可以被推荐进入军校学习了吧？” 迟宁顺杆往上爬，“你帮我写介绍信，肯定不会有人反对。” 楚绍琛挽起袖子，打开房间的空气净化系统，“那你应该找老师，他目前还是联邦的元帅。” “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做我的介绍人。”迟宁走到他面前，伸手挂在他脖子上，“你不想当吗？” 战事结束，他可以多霸占会儿楚绍琛，这样总能说不懂事了吧？ 迟宁抿抿唇，暗暗想，他的精神力怎么对楚绍琛没用？ 他尝试过了，作为顶级Omega，他其实可以影响到别人的想法。 楚绍琛把他直接抱起来，手拖着他屁股，往浴室走去，“那你得给点报酬，我先收定金。” 迟宁一怔，闷笑问：“定金吗？那我先看看付多少成，后面的报酬分期行不行？” 楚绍琛点头，“可以。” 第83章 信息素的浓度从浴室一点点往外变淡, 身影绰绰，映在磨砂玻璃门上。 手掌贴上门，狭窄逼仄空间里, 信息素愈发浓郁，膨胀到几乎要淹没迟宁的所有意识。 细碎又亲昵的吻从耳廓一路亲到脸颊，然后落在唇上。 迟宁腰往下塌，小臂横在额前抵着, 眼睫不时颤动, 肩膀跟着绷紧, 像是极力压制着逐渐涌上来的情绪。 十指紧扣，连一分一毫的异动都格外清晰。 楚绍琛下颌线绷紧，握住迟宁的手，贴着的脸颊细细地吻着。 信息素的气味逐渐散去，迟宁裹在浴巾里, 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眼睛落在楚绍琛身上。 黑色的T恤显得身材劲瘦, 整理东西的时候，可以看到肌肉线条。 他切身感受过来自楚绍琛手臂的力量，可以轻易把他托起来, 单手就能把他扛到肩上。 楚绍琛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放下手里的衣服, 转头看他, “在看什么？” 半个月的战斗让他眉眼比之前看上去更锋锐, 就是一把开刃的利剑，身上的锋芒再无遮掩。 迟宁被看得脸上一热, “没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 “好像什么？” “更帅了。” 迟宁直视楚绍琛明显带着揶揄的眼神, 理直气壮说；“我看我的Alpha，难道你有意见？” 楚绍琛说：“不敢。” 他何止没有意见，对迟宁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还很受用。 大概世界上没有一个Alpha不希望自己的Omega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 他走到迟宁身边，蹲在他面前，“体力比以前好了。” 迟宁：“……” 他可以假装不懂吗？ 不过好像体力是比之前好了，至少不会结束后昏昏欲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算不算是顶级Omega的显著特征之一？ 毕竟楚绍琛是这样，体力和精力都过分的好。 “我也是有锻炼的，虽然强度比不上你。”迟宁小声辩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啊？” 楚绍琛玩着他的手指，听到后抬头，“这边还需要善后，估计一周左右。” 北荒这边还有成百上千的人，需要安顿好他们的去处。 加上战后收拾残局，没有一周，也有四五天才行。 “那也行，不过我们可以去附近看看吗？我还没见过北荒其余地方，就那天匆匆忙忙逃命了。” 迟宁裹着把浴巾拿开，身上穿着宽大的睡衣，裹好被子，成了一团挪动着到床边。 楚绍琛站起来，连人带被子一块抱起来，“善后的事，明天早上我会交代下去，然后剩下的时间，可以带你在北荒走走。” “好啊！正好可以当作蜜月旅行。” 反正他们俩还没有单独出来过，这不正好了。 四五天也够了，等回到帝星，楚绍琛估计又要忙起来，毕竟才结束一场战役，联邦政府肯定不会放楚绍琛休息。 那不如在这边多休息下再回去。 回程也要一天呢。 “想什么？真的不困不睡觉了？”楚绍琛打开被子，把自己也盖进去。 迟宁习惯往他身上靠，“在想我的Alpha这么厉害，我也得变得更厉害才行。” “为什么？”楚绍琛问。 迟宁仰着脸看他，“会很奇怪吗？但我觉得，在一起是要两个人一起变得更好，我脱离了迟家，也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你就是我的家人和爱人，那我更应该做我喜欢的事。” 楚绍琛眼神微微闪烁，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 “那加入联邦舰队，或者是去军校真的是你喜欢的吗？” “喜欢啊，不过我不想去军校，那里现在都还是Alpha的地盘，所以我想，我可以换个专业。” “什么专业？” “研究机甲未来发展的，这个方向应该很不错吧？” 迟宁也不确定，但他很想换到这个专业。 他喜欢研究机甲，不管是理论是研制，都很感兴趣。 如果未来可以，机甲或许可以不单单是作为战役装备，还有其余的作用，当然也只是他的幻想。 但人类数万年来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没有什么不可能，数万年前也有人想象机甲和宇宙、飞行器的未来，那现在也可以。 “那回去后就跟学校申请，不过我建议是从大一开始学，否则可能会错过一些基础知识的储备。” 楚绍琛亲了亲他的额头，“那毕业要晚一点了。” “只是一年而已，学医的还有读十年书的呢。” 迟宁得到楚绍琛的支持，眉开眼笑，主动凑上来，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 楚绍琛失笑，觉得迟宁从一开始到现在，心态就很好。 他真是得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迟宁。” “什么？” 突然被叫名字，还是在床上，迟宁有点不适应，竟然有种上课被老师点名的错觉。 又想到楚绍琛之前以老师名义，教自己机甲的知识。 一些少儿不宜的念头在脑中上蹿下跳，令迟宁突然紧张起来，忍不住低咳了声。 “越来越觉得，能找到你是我花光了所有运气。” 楚绍琛抱着他的腰，把人放到身上，然后从下往上看着他，“是我太幸运，能找到你。” 迟宁微微惊讶，很快笑起来，一脸得意和骄傲。 “那你可要继续努力，不然我进步很快，能追上你的。” “不用追，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那是当然。” 迟宁说完，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靠在楚绍琛身上，脸埋在他肩头，“我上学期绩点是专业第一。” “很厉害。” 楚绍琛用脸颊蹭着他，“所以说，你已经很优秀了。” 迟宁眼珠转了转，盯着楚绍琛，“你怎么一直在夸我？” “夸你不好吗？” “就是觉得夸太多了，以后可以不用这么频繁。” 迟宁想了下又说：“适量就好。” 楚绍琛捏了一下他的脸，“好，听你的。” 以前不知道，迟宁可爱起来是真的可爱，连夸奖都会不好意思，之前是怎么在联邦政府那群人面前演戏的？ 还真把所有人唬住了，以为他只是个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 —— 之后的几天，几乎都在处理战后的事情。 楚绍琛虽然有时间陪迟宁去北荒各个地方转转，但迟宁看到其余人很忙，也不好让楚绍琛老陪着自己。 所以除了前面两天有去看过附近的一个天然冰川和死火山外，没有再去过别的地方。 直到启程返航时，迟宁才惊觉，他竟然真的一个人来了北荒，还在北荒流浪了几个小时。 万米高空之上，迟宁和楚绍琛并肩站在舷窗旁，看着逐渐出现的城市夜景。 从这个角度俯瞰，只能看到连片的灯光，像是璀璨星辰。 天空和大地仿佛倒置过来，令人生出奇异的好奇感。 迟宁转过头看着楚绍琛，“终于回家了，这一次，算是真正的结束战争吗？” “是。”楚绍琛肯定地回答。 迟宁垂下眼，牵住他的手。 他知道，那半个月里，楚绍琛所经历的凶险一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尤其是编队里的伤亡人数。 不可能没有，他这几天也听说了一些。 用牺牲换来和平，似乎是自古以来没有办法改变的事。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楚绍琛，所以没有提过这件事，但他知道，他会陪着楚绍琛。 哪怕是过了很多年，他都还是会站在楚绍琛身边。 “以前没有离开家这么久过，现在才发现，我好像真的有点想家了。”迟宁忽然说。 感觉到楚绍琛握着他的手一紧，迟宁转头看着他。 楚绍琛点头，“我也第一次这么想家。” “我知道，因为有我。”迟宁飞快接话，“对吗？” “是。”楚绍琛毫不掩饰自己对迟宁的偏爱。 固然那里有朋友，但他心里记挂的是和迟宁的家。 如果没有迟宁在，他或许还会花很多时间在善后上，北荒还有很多未知，他说不定会继续探索。 但那片被称为无人之地的土地，既然作为无人之境，那就继续这么存在。 不再继续涉足，也没有必要去打扰或许存在的生物。 “是因为你。” 楚绍琛望着面积越来越大的灯光，脑中已经浮现出和迟宁走过的地方。 他和迟宁的未来还很长，所以没必要浪费在不相干的事情上。 眼神幽深，仿佛穿过舷窗，落到了他曾守护的这片地方，少有出现的复杂情绪，像是归属感。 他重新找到了归属，而迟宁就是他的归属。 再看向身边迟宁时，眼里的缱绻变得更深。 “知道那天我被你救了之后在想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迟宁诧异转过头看他，然后摇了下头，表情显得茫然和无辜。 “在想，如果我能活下去，那我一定会找到你。” 那年他才十岁出头，迷失在找楚妍和如何生存下去的世界里，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 被迟宁救下那天，他已经抱着实在不行，就在十二区随便度日的念头。 可又很不甘。 “那我们俩是注定要见面的，哪怕中间隔了很多年，还是会再见。” 迟宁转过身抱住楚绍琛，“那我也要谢谢你找到我，不然我永远不知道真相。” 说完突然轻笑了声，“谢来谢去好奇怪。” 不过他是真的想回家了。 好久没有见到沃斯和小西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 迟宁仰头，“我们回家吧，我突然很想念家里的那张床，还是那里睡着舒服，还有花园里的银月花、蔷薇。” “好，我们回家。” 楚绍琛说。 第84章 星舰驶入舰队基地的时间, 正好遇上了日落。 余晖洒在地平线上，像是泛着金色的海洋，比迟宁在网上见过的海面还要漂亮。 迟宁看着打开的舱门, 笑着回头去看楚绍琛，眉眼俱笑。 “我们到家了。” 楚绍琛从后面牵住迟宁的手，往外看去，鲁尔斯元帅站在人群前, 早已等着迎接他们凯旋。 发觉楚绍琛牵了自己, 迟宁眼里的犹豫一闪而过, 又很快变得坚定。 他也是捉拿奸细有功的人，站在楚绍琛旁边，没什么不行。 挺直了背，抬头挺胸微扬着下巴。 “走吧。” 楚绍琛看出他的心思，握紧他的手。 他们迎着风, 并肩走下楼梯, 身后是紧跟着下来的乔司和卡修, 还有其余出战的士兵。 列队的飞行器从上空飞过，引擎声如同礼炮。 鲁尔斯走上前迎接他们，大腹便便, 却一脸笑意, “好样的, 北荒一战, 打得漂亮。” 这句话是对着楚绍琛说的, 刚说完就看向旁边迟宁，眼里带着赞赏。 “小娃娃可是厉害, 临危不乱, 能识破奸细的诡计, 真不愧是个聪明的孩子。” 迟宁得了夸奖，像是有了尾巴，飞快摇起来。 “那是当然，老师你也要看看我是谁，那奸细不过是雕虫小技，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哈哈哈，你这个小娃娃真是一点不害臊。”鲁尔斯被迟宁逗笑了，“好好好，今晚你们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汇报，我已经跟委员会那边申请了。” 楚绍琛微微惊讶，他以为自己得先去见叶烁。 鲁尔斯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莱克团伙只剩下些漏网之鱼，这种事就轮不到你出马，安排人继续搜查他们下落就好，这么一场鏖战，好好休息。” 联邦委员会那边解决了心头大患，短期内不会再有什么心思，就算是对楚绍琛布满，也不可能再动他。 整个帝星都知道楚绍琛是功臣，还不至于一上来就过河拆桥。 “我明白，老师不必担心。” 楚绍琛点头，偏过头看着迟宁，接下来他有很长的时间能陪着迟宁。 迟宁看了看他们，眼珠子一转，立即松了他的手。 “老师，阿琛，你们俩干嘛一副没打胜仗的样子，我们可是打赢了。” “我们胜利了！凯旋！！” 楚绍琛挑了下眉，满眼宠溺看着他。 他们是胜利了。 打了一个大胜仗。 鲁尔斯元帅抬手，礼花在整个舰队基地上空炸开，登时如同白昼。 迟宁和楚绍琛在礼花下，坐上了回家的车。 迟宁看着镜子里逐渐消失的基地大门，瞥了眼没有人的驾驶室，突然转头，手撑在膝盖上，凑上去吻了吻楚绍琛的唇角。 “欢迎回家。” 他是去北荒把楚绍琛接回来的，虽然不是自己想去，去的方式也有点奇怪，但终归是把人接回来了。 楚绍琛喉结上下动了动，抬手贴上他的后颈，手掌托着他，往前一带，不似刚才蜻蜓点水的吻，轻易掠走迟宁的呼吸。 第85章 近一个月没有回来, 迟宁看到家门的时候，已经忍不住伸手扒着窗户往外看。 唇上还带着刚亲吻过的痕迹，红肿、湿润。 眼睛却亮亮的, 像是两颗星星。 花园里早站着一群人等他们，迟宁眼睛瞬间亮起来，转过头去看楚绍琛，见他在笑, 反应过来。 肯定是楚绍琛提前告诉他们的, 不然不会知道这个时间回来。 不仅有沃斯, 还有唐西、林柯和—— 迟宁突然意识到什么，思绪一断，再往外看去。 骆沅和周然也在。 骆棠粘人的牵着他们俩的手。 虽然帝星没有四季，可是还是有年月之分。 迟宁觉得这个十一月，简直是他的幸运月。 车停在大门口, 迟宁推开车门, 连外套都忘了穿, 直接几步跑着穿过大门。 “我们回来了！” 唐西一见迟宁，平时对楚绍琛的那点本能的畏惧荡然无存，上前抱住迟宁。 “你要吓死我们, 知不知道你失踪的时候, 我差点报警！” “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带走。” 迟宁向来道歉很快, 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朋友,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轻轻拍了一下唐西的背，“这次我还立功了！” “你立功？立什么功啊？”唐西在迟宁衣服上擦了擦眼泪, “幸好你没缺胳膊缺腿, 不然你以后怎么办呀,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义肢有你这么好看。” 迟宁忍不住笑起来，松开抱着唐西的手，朝着其余人挥了挥手。 林柯见到他回来，直接就哭了。 “沃斯先生，给你添麻烦了，让你担心了。”迟宁不好意思地看向沃斯。 楚绍琛刚走那段时间，他一下没了家长buff，显得有点任性，每天不是在外面跟同学吃饭，而且回家的时间还比较晚。 心思一下就野了，给沃斯是添了不少麻烦。 沃斯一听，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没有，宁少爷没有添过麻烦，能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众人围着迟宁和楚绍琛，连糖糖都上前来拉着迟宁问这问那，只有骆沅和周然站在旁边，没有怎么说话。 迟宁朝骆沅那边看，看出骆沅气色好了很多，心里一松。 “骆沅哥。” 骆沅听到他喊自己，朝他笑了一下，“好久不见，恭喜你们。” “我也恭喜你呀。”迟宁若有所指地看向周然，想到第一次见这个秘书长的时候，他还阴阳怪气来着。 现在看，周然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楚绍琛向来不怎么说话，只是站在迟宁身边，适时开口，让大家进门再继续。 提前收到消息的沃斯，让厨师准备了一顿盛宴。 迟宁还想和唐西多说什么，被楚绍琛拉着上楼去换衣服，只好被牵着上楼。 一进房门，迟宁直接钻进更衣室，想了想昨天才洗的澡，现在洗了晚上睡觉还得洗，干脆直接换衣服。 衣服脱到一半，发现叫自己上来的人靠在换衣间门上一动不动。 抿抿唇，把卫衣套到脖子，扭头去看他，“你拉我上来换衣服，自己不换，是不是想跟我单独相处啊？” 迟宁一脸「我在就看破」的表情，拉好衣服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到他面前。 手背在后面，凑近了看他。 “那你要直接告诉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上将在想什么，毕竟上将的心思很难猜。” 楚绍琛眉梢挑了下，斜靠在门上，一条腿搭着。 “那放着下面的亲朋好友不管？” 迟宁没想到楚绍琛会拿真这么想，一下犯了难。 大家都是为了欢迎他们回来，才聚到一起。要是他们就这么拍拍屁股，不负责任的走了，也太不讲感情。 眼珠一转，往外面看了看。 楼下的热闹还能听到，迟宁觉得这么偷溜不是办法，但是—— “我有办法，不过得晚点。” 迟宁拉着楚绍琛的手腕，把他推进换衣间，“快把身上制服换下来，我们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楚绍琛反握住迟宁的手，把人拉到身边，按下旁边一个按钮，换衣间的门一下关上。 迟宁一愣，瞪大眼看着楚绍琛，“我说的速战速决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你——” 你也速战速决不了啊。 太持久了。 迟宁作为和楚绍琛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的Omega，太知道这个Alpha的体力是什么级别了。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 “手腕扭到了。”楚绍琛露出一截颇有骨感的手腕，语气和表情都十分正常，毫无半点仗着伤就要在迟宁面前讨好的意思。 迟宁怔了怔，突然想到什么问：“那我帮你换？” 楚绍琛没拒绝，但也没答应。 迟宁拉开衣柜，选了一件和自己差不多的款式，动作十分迅速，半点没有旖旎心思，只想着换完下楼。 早说手不舒服呀，一路上都在硬撑，果然是改不了Alpha那点好面子的脾气。 “那就这件好了，我把你把衣服先脱下来，然后——” 迟宁一边说一边上手，解扣子的时候，解着解着动作一顿，指腹刚好抵在腹肌上。 比手指略高的体温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迟宁后知后觉抬起头，对上楚绍琛揶揄的眼神，迅速垂眼。 睫毛挡住眼里的情绪，只能从突然攥紧的手指看出一二分的心思。 “那个，我是觉得换衣服这种事——” “手疼。” 迟宁：“……” 这么懂得拿捏他是吧？不愧是精于谋算的联邦上将，这也能行。 迟宁撇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楚绍琛换衣服。 身上制服脱下，放到一边柜子上。 他拿起干净的衣服，眼睛都不敢乱瞥，直直盯着眼前紧实的胸肌，恨不得看出个洞来。 等衣服换完，迟宁脸颊和耳朵一块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下去，不然——” 话还没说完，腰被楚绍琛伸手搂住。 迟宁错愕抬头，明亮的眼里闪着不解，却被楚绍琛低头的动作拨动了躁动不安的心。 嘴唇微张，像是一种邀请。 楚绍琛喉结咽动，他望着眼前没有拒绝更不会躲闪，反而在他面前永远带着蓬勃爱意和勇敢的迟宁，心跳声在耳边越来越响。 在北荒时，他和楚妍、严文见了一面。 楚妍没有告诉他任何理由，这些年避而不见的理由，为什么要和帝星作对的理由。 但他知道，楚妍厌恨帝星，更厌恨联邦政府。 所以不想见他很正常，不愿意跟联邦舰队为伍也在情理中，甚至想要借助莱克团伙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是不行。 不过战争就是这样，胜负定论，那就没有回头路。 阔别十年再见，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大概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楚妍还活着。 临别时，楚妍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放她走。 他回答是。 之后楚妍没再说什么，只让他和迟宁别跟联邦政府牵扯太深，找个机会，离远一点。 Alpha之间的默契，让他没有再问下去。 他在黑夜里，目送楚妍离开。 楚绍琛收起心绪，专注盯着眼前的迟宁，微微低下头，接受了迟宁的邀请。 迟宁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永远是无畏的，看不到一点的退怯。 永远都带着莽撞又热烈的感情，直直撞在他心里。 把人困在手臂间，楚绍琛极尽温柔的占据着迟宁的意识，把他卷入自己制造出的旋涡中。 迟宁呼吸不过来，眼睛变得湿润，眼尾发红，原本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色。 指尖抓着他的衣服，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好像有点缺氧。” 迟宁茫然抱住楚绍琛，“不过我突然不想下去了，任性一点，我们私奔吧。” 他当了那么久的乖孩子，不如就当一次任性的人。 撇下一切，带着喜欢的人私奔，去到一个只有他们俩的地方，然后—— “私奔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来不及了。” 楚绍琛牵着迟宁的手，在他迷茫的眼神里，朝着换衣间门口的方向抬抬下巴。 迟宁突然有一种不好预感涌上来，瞪大眼睛盯着那扇门，像是要透过去看到门外的世界。 不会吧？ 不至于吧！ 唐西和林柯做得出来，糖糖年纪小也会，在白忱这个不靠谱的带领下，一定会来。 说不定还有沈澈，也会一块凑热闹。 但骆沅和周然、沃斯肯定不会的！ 他们在他心里可是靠谱又稳重的形象，绝对不会做出在门外偷听的事情。 “叩叩。” “拜托里面的两位主角，再不出来，菜都要凉了，就算是要私奔，也得吃饱了再去吧？” 白忱的声音从门外穿进来，迟宁心里最后一点不愿承认的挣扎也失去效用。 完了，真的被听到了。 他现在装病还来得及吗？ 脑袋重重往楚绍琛胸口一撞，不愿意抬头，“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可以原地消失？” 楚绍琛捧起他的脸，“这恐怕有一点难度。” “那我们是不是只能面对现实？” “逃避没有用的，所以走吧，私奔不差这一次。” 迟宁抬起头看他，撇撇嘴，“我们才不叫私奔，我们俩已经登记结婚了，所以你说的这个不成立。” 他们早就结婚了，私奔不成立。 楚绍琛牵着他的手，往门口走，“那走吧，面对现实。” 牵着手走到门口，迟宁比了个手势，想要趁外面的人不注意开门，放轻了动作。 楚绍琛十分配合，门一打开，外面每个人表情都带着点尴尬。 除了白忱和唐西，毫无一点负罪感。 白忱抱着胳膊，“悄悄话说完了吧？那我们不客气了。” “欢迎你们回来。” 迟宁和楚绍琛相视一笑，跟着大家走出换衣间。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是完结章了，番外大概有三个，大概吧QAQ 第86章 到了晚上, 外面风大得惊人，呼呼的风声拍在玻璃上，像是要下雪。 一帮人围在餐桌旁, 火锅里的汤汁沸腾，爆炒龙虾、海蟹这些海鲜吃得七七八八。 连之前收藏的酒都开了好几瓶，瓶子空了摆在一边。 家里的佣人正在收拾桌子，沃斯上了年纪, 吃完晚饭早早就回房间睡觉。 白忱和沈澈半个小时前就一块回了基地。 唐西和林柯不胜酒力, 喝得醉倒在一起抱着, 嘴里还抱怨迟宁先抛下他们，率先成为已婚人士。 迟宁听完笑起来，偏过头在楚绍琛胳膊上蹭了蹭。 “可对象是楚绍琛，很难拒绝啊。” 他喝了一点酒，没直接醉倒, 但脸颊发红, 眼睛水亮亮的, 靠着楚绍琛胳膊，嘴还不肯休息。 “那倒也是，对象是上将的话, 不知道多少Omega甘愿结婚, 能尊重你又能爱护你, 呜呜呜, 我好羡慕你。” 唐西越说越觉得迟宁遇上楚绍琛后, 人生轨迹一下改变了。 说不定以后就完完全全进入到另一个圈子，和他们玩不到一起。 这么一想, 唐西忽然有点难过, “宁宁, 以后你还会跟我们一起玩吗？” 迟宁愣住，茫然抬起头，脸颊红扑扑的，反应有点迟钝，缓了缓才理解唐西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不能一起玩？” “可是你们——” “那不影响啊，我又不是去了别的地方上学，或者是工作，就玩消失，我还打算和你一块开书店。” 唐西压根没注意到迟宁打算入伙，听到可以迟宁还会跟以前一样，瞬间宽了心。 迟宁靠着楚绍琛，有一句没一句跟唐西和林柯说话。 骆沅和周然显然比另外两个刚成年的年轻人要好很多，不过骆棠已经在旁边睡着，这么晚不方便回去，打算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 暖气烘着，客厅里很暖和。 迟宁突然有点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杯子，捧着喝了半杯，刚要把杯子放下，被旁边伸来的手接过去。 他一愣，往旁边看去，对上楚绍琛宠溺的眼神。 “我也渴了。” 楚绍琛的手刚好在他指尖上碰到又分开，眼神里不止有宠溺，还有炽热的爱。 迟宁才压下去的燥热，莫名的又烧到脸上。 余光瞥见骆沅和周然带着去了二楼客房，客厅里除了他们，就剩下醉得靠在沙发上睡着的唐西和林柯。 迟宁抿了抿唇，眼睛直直盯着被楚绍琛拿在手里的杯子。 楚绍琛喉咙有些干，说话时声音偏哑，“还是很渴？” 迟宁一开口，声音有些软黏，“我……” 吓得连忙把话咽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也没有很渴。” 楚绍琛手从椅子背后绕到他肩上揽着，手指贴着他颈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磨蹭。 迟宁脖子有些痒，笑着缩了缩脖子，往楚绍琛身上靠去。 “有点痒。” 伸手搂住楚绍琛脖子，抬起头看他，“你别碰了，痒。” 无意识撒娇在楚绍琛眼里，杀伤力比平时还要大。 眼神不自觉变得更温柔，手往下搂着他的腰，想了想又握着让人直接坐到腿上。 “今晚很开心？” “嗯！” 有爱人，有家人，还有朋友。 迟宁怎么可能不开心，更何况楚绍琛以后都不会那么忙，有时间好好休息。 歪着头靠在他肩上，迟宁拉起楚绍琛的手，玩着他的手指。 手指上能看到一层薄茧，摸上去硬硬的。 平时握着的时候还好，但现在这么仔细看，才发现其实还蛮明显的。 “楚绍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你？”迟宁抬起头问：“我不记得了。” 微醺的醉意，让大脑反应变得迟钝，也变得混沌。 说话时放慢的语速，显得原本就还透着少年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绵软，还混着酒的醇香。 楚绍琛垂眼盯着他，“说过。” 迟宁说过很多次喜欢，每一次都不一样。 一次又一次地把喜欢这件事告诉他，就像是第一次一样。 他之前不懂迟宁为什么不愿意，又明白了迟宁后面为什么愿意说。 其实，并没有什么，只不过他和迟宁的关系越来越近而已。 “我也很爱你。”楚绍琛一句话说得稀松平常，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出来，更不是盛大而隆重的告白。 他和迟宁从在一起到现在，似乎只有在北荒胜利那天，旁若无人的拥抱才算得上盛大。 其余时候，不过是些相处日常。 闻言迟宁不由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用额头蹭着他的脸颊，像只猫一样。 “那我再说一下，我也好爱你。” 说完迟宁没忍住自己先笑了。 迟宁无意抬眼，恰好看到外面飘起了雪，瞳孔一下瞪大，生出欣喜，拍拍楚绍琛肩膀。 “外面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下来，隔着玻璃也能看得到的鹅毛大雪。 楚绍琛顺着看去，雪越下越大，在花园的庭灯下，看着像是到了童话世界。 “去外面看看吗？” 征求的话，却是笃定的口吻。 迟宁点了下头，从他腿上离开，转去牵着他的手往外跑。 “现在去过二人世界，应该不算过分了吧？” 他们的二人世界，独属于他们的世界。 帝星不常有雪，但气温过低，加上空气湿度足够的话，每年也会见到一两场。 门才推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迟宁还来不及拉上衣服，楚绍琛已经先一步帮他把帽子和围巾戴上。 不好意思转头去看他，笑着试图糊弄过去，“我只是有点太高兴了，得意忘形，绝对不是不注意身体。” 楚绍琛垂眼看他，帮他拢好围巾，又拉好帽子，怕他受冻，确定不会冻着才放他出门。 迟宁穿好鞋几步跑到外面，雪簌簌往下掉，室外温度太低，全落在了身上。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楚绍琛，发现楚绍琛穿着大衣就出来，长到小腿的黑色大衣在他身上，反而显得身材修长。 蓝色的围巾挡住了下巴，不过没帽子遮挡，才出来，头发上就落了不少雪。 迟宁脸上笑容明朗，伸手接起雪来。 “你看，这个天气雪不会化。” 楚绍琛走上前，手放在口袋里，就这么看着迟宁，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迟宁接了一会儿雪，发现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层薄薄的雪，蹲下去捧了不少站起来。 “明天早上起来，山上应该都是雪，肯定很好看。” “这么喜欢下雪吗？” “不是啊，我都挺喜欢的，只是讨厌下雨，但后来发现下雨也挺不错。” 迟宁捧着雪，满脸笑意回答。 说完后，忽然把手里的雪花往上一扬，然后径直扑到楚绍琛怀里，双手钻进了外套。 仰头看楚绍琛，“你头发白了诶。” 楚绍琛失笑，接住迟宁的时候都没晃，伸手把人完全抱在怀里，“没事，你的也白了。” “我的帽子都掉了啊。”迟宁明知故问，却透出一股憨态，眼睛却亮晶晶的，“楚绍琛，我真的好喜欢你，谢谢你找到我，幸好没有太久，不然我会很遗憾的。” 他们俩的体质，在这样的冬天，其实并不会感觉到十分寒冷。 迟宁却还是怕冷的缩在他怀里，身上的信息素也淡淡的，是雨水过后，被雪花包裹的清甜。 “什么遗憾？” “遗憾没有能早一点遇到，不过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能遇见就好。” 迟宁说得坦率，就像是他对楚绍琛的喜欢，确定了，就不会有半点犹豫，不管是人前人后，都不会遮掩。 发现楚绍琛一直盯着自己看，迟宁又突然害羞起来。 飞快垂下头，脑袋抵在他肩上。 完了，他好像越来越迷恋楚绍琛了。 都说恋爱上头不行，但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楚绍琛缓缓呼出一口气，手臂收紧了不少。 “不会有遗憾，如果有，我也会尽力抹平。” 他看着迟宁的眼里都是珍视，“我们之间不会有遗憾，哪怕是一丁点。” “好啊！”迟宁声音轻快回答， “我会跟你一起努力的。” 哪有让楚绍琛一个人努力的道理，迟宁觉得，遗憾这种事，是两个人都要努力的。 反正他们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相处，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有很多磨合，但不重要，他们在一起了。 迟宁从楚绍琛怀里退出来一些，风就迫不及待钻进来。 还不太适应这样的低温，迟宁缩了缩脖子，正在想要不要进屋去，就被楚绍琛用大衣裹在他怀里。 灯光照下来，他们的影子合在了一起。 迟宁笑着转了个身，靠在楚绍琛怀里，然后仰起头去看天下往下掉的雪，隐隐能看到天上闪烁的灯。 闪烁的光点宛如不属于帝星的宇宙星系，飞行器和巡航舰。 很奇异的画面，却出奇的和谐。 大雪天竟然还能看到这样的夜景，对迟宁来说很新鲜，因为以前他从来没这么看过。 “楚绍琛，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傻，可是我突然觉得好幸福。” 迟宁小声问，问完了又自己回答。 楚绍琛下巴搁在他肩上，掀起眼看向远处，他熟悉的天空，从这个角度看去依然很美。 他很庆幸，有迟宁和他一起。 “那我可能也有点傻，因为我也觉得高兴。”楚绍琛声音偏低，但呼吸全落在迟宁耳旁。 迟宁嗅着熟悉的蓝冰柏气息，兴奋转身，头发跟着一甩，立即糊了楚绍琛一脸。 上面站着的雪花，全扫在他脸上。 迟宁看着自己的杰作，愣了愣后没忍住笑起来，手忙脚乱替他擦掉。 “我只是太高兴，不是故意的。” 脸本来就有些红，被迟宁这一弄，显得更狼狈，但额前头发搭下来，有一种颓然的帅气。 迟宁仔细打量着楚绍琛，再度佩服自己的眼光。 真不亏是他，看人的眼光就是好。 “可以要赔偿吗？” “啊？” “凯旋的奖励，和现在的赔偿。” 迟宁眼里露出错愕，然后又很快消失，转而变得热烈，情感毫无遮掩。 稍微踮起脚，凑上去吻住楚绍琛。 邀请他，接受他，又和他一起感受对方的气息。 帽子调到哪里，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甚至连雪落在哪里都没办法顾及，只是偶尔分开时，才感觉到唇上微凉的原因是雪落了下来。 寒冷、热烈。 迟宁手臂搭在楚绍琛后颈，呼吸间全是彼此。 “那让我用一辈子时间去奖励你和补偿你。” 一辈子。 如果可以，还有下辈子。 “我爱你。” 迟宁说。 然后他听到了楚绍琛的回答，得到了他的回应。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路看到这里的姐妹不嫌弃qaq； 虽然这段时间状态奇差，不过这个结局还是我想要的样子，留评都有小红包啦，番外写完调整状态下本见=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