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们一窝全是猪(全文阅读) - 向吟 文案: 呜…哥儿们要结婚,新娘不是暗恋他的她,她伤心的躲到国外五年才回台湾来,哪知他们早已离婚,可那支青梅竹马的笨猪,竟然、竟然想要她帮他追回前任老婆? 哼!他想得美,她早决定来个追夫计划,第一招看电影,气氛不对惨败,第二招酒后见真心,更惨,两人居然变成“袒裎相对”,呜…那ㄟ按呢?正当她决定放弃时,他却误会她怀了孕,口口声声说要负责,哼!就算真的“有了”她也可以自己养,才不要理那支笨头笨脑的蠢猪,想娶她的原因竟是为了小孩, 不是因为爱她… 第一章 刘颖若一身全黑色的劲装,跷着二郎腿不耐地坐在候机室里,机场里的行人来来往往,过往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染成蓝紫色的短发上,然后再将视线调回,带着皱眉的疑问离开。 她无聊地搔了播头发,令人侧目的装扮下竟是一张极为清灵秀气的面孔,水雾的黑眸镶在雪白的脸上,而脸上脂粉末施,更突显了外表上极端的矛盾。 她略带傲气的视线懒懒地瞄过人群,娇小的唇不悦地抿成一条斜线。 “颖若!”一名身着白色燕尾服的大男孩气急败坏地赶到她面前,急喘的气息看得出他方才因为寻找她而奔跑过,他修长的双腿狠狠地在她面前煞住,脸上的阴霾可比拟凶神恶煞。见鬼的!你在搞什么鬼?” “朱展麒,你还真是头猪啊!连猪都跑得比你快。”刘颖若冷冷地说道,神色显然也不会比他好看到哪里,“我不晓得原来送机也可以用吼的。” “什么送机,你发疯了吗?还有你的头发,如果你妈看到了,八成会晕倒!”朱展麒劈头就是一阵大骂。 她的反应仅是微微地扬了扬眉,“不瞒你说,我妈很喜欢,这种紫色还是她亲手帮我挑、帮我染的。” “你妈……”他气岔地猛呼一口气,“先不提你染发的问题,该死的!你居然今天要出国?” “法律有规定我今天不能出国吗?”她冷淡地反问。 “可是我今天要结婚。”朱展麒扯了扯喉间的领结,额上的青筋隐隐地跳着,“你不打算来参加婚礼也就罢了,居然几个小时前才告诉我你今天要出国,要我从婚纱公司赶来送机,你想害我忙死吗?” 刘颖芳抿了抿嘴,语气蕴含怒气,“你不想来可以不要来啊!,我没求你来。” 这会儿他可真想亲手掐死她了,“没求我来?呵,你在电话里请的是什么鬼话?如果不来就做不成哥儿们,你说我敢不来吗?” 刘颖若静静地瞅着他,缓慢地在唇边弯起一侗诡异的邪笑,“看来你对我临行前的小玩笑似乎不太欣赏。” “废话!”朱展麒望向她脚边的旅行背包,鹰眸危险地眯起,“颖若,别告诉我你今天真的要出国。” “答对了,而且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今天要出国。”她浅浅地笑道,“因为你是哥儿们嘛!所以我只通知你来送机。” “连连伯父、伯母都瞄在鼓里?”见她颔首,他当场气得头顶冒烟,“刘、颖、若,你搞什么飞机?” “我不‘搞’飞机,我‘坐’飞机。”刘颖若终于卸下冰冷的酷脸,淘气地笑了出来,“你真是头猪耶!” 朱展麒愤怒地咆哮,“不准骂我猪!” “我早一个月前就把机票订好了、学校申请好了,住宿安排好了,你都没发现我最近很像在交代遗言一样把事情全部弄完,你不是猪是什么?” “我最近很忙,根本没空管你的事。”该死的,难道她不知道他要结婚吗? “是啊,见色忘友嘛!人之本性。”她懒懒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忙,没时间忙我的事,当然等到今天一切就序,你人只要来见我一下就行了。” 他狠狠地吸气,克制自己千万别当众杀人,尤其是杀了这个从小跟他穿同一条裤裆长大的烂哥儿们。“颖若,你真的让我非常想扁你。” “那就扁啊。”刘颖若冷笑两声,早就明白他只会嘴巴上逞强,早在十二岁她第一次打架打输他以后,他从此不再对她动手。“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朱展麒又猛吐了几口气,气她居然对出国的事丝毫不提,更气她居然故意在他结婚的这天开他这么一个玩笑,他愠怒地撇嘴,“你不能延一延吗?明天出国也行,起码参加完今天的婚礼再说。”难怪她说不参加婚礼,她根本就计划好了。 “想骗我的礼金?”她嘻笑地作势掏了掏口袋,“可是我没钱,我的钱全被学校挖走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只要你来,给我和曦允一个祝福,你白吃白喝外带把我的礼金全部拿走都可以。”他最想得到的,还是一个死党的祝福。 刘颖若的眼瞳霎时飞掠过一抹异样的思绪,但她随即笑喷嘻地掩藏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别要求我这张狗嘴做太过高难度的事了。” “给一个祝福也算高难度的事吗?”真想揍她,他真的非常想揍她! “你曾听我说过任何一句祝福的话吗?”她轻蔑地腼了他一眼,弯腰抬起旅行背包站起,“好啦!你送到我啦,可以回去结婚了。” “回去结婚?你——”朱展麒咬牙到气得讲不出话来。 “别忘了你未来的老婆大人还在婚坛前面等你。”刘颖若十分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一边狡黠地眨了眨眼,“再不快点,她就会在婚坛前面生孩子了。” 朱展麒的拳头掐得嘎吱作响,怀疑他干么把这么恶劣的女人当哥儿们? “别生气,祝福呢,就饶了我吧!不过我倒可以给你一个结婚和临别的礼物。”见他气成那样,她咧开嘴笑道。 “礼物?”他紧纠的眉头柠得更紧,“我可不记得你有那种好心会送礼物。”连一句祝福都吝于给他了,他可不敢奢求有什么好礼物。 “要不要随你喽,我可以收回。” 朱展麒瞪着她轻佻的笑脸半晌,终于点头,“好吧。” “那你把眼睛闭上。” “又不是小孩子,干么闭眼睛?” “闭上,我不会害你啦!你还真是只毛长的乌龟耶。” 朱展麒瞅着她,为了不沦为龟毛一族,最后他嘴一抿,乖乖地把眼晴朗上。 “不可以偷看哦!”刘颖若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原先挂在脸上的笑脸缓缓地敛起,失去了那份表面的嘻皮笑脸,眼瞳里却漾出了浓浓的柔情哀伤。 她静静地瞅着他俊挺的面容,牢牢地将他记在心版上,她紧屏住气息,寂静缓慢地将脸靠近他,目光焦着在他抿起的薄唇上。 一个吻,只要一个吻就好了,然后她就可以忘了 “你到底在干么?快点啦!,”他闭着眼等了半天,终于不耐地出声。 刘颖若怔住了,她能完全感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瞬时间她露出一个异常苦涩的微笑,将她的拳头紧握,狠狈地送上他的胃部。 “噢!”朱展麒痛得抱住胃部蹲下身来,气得龇牙咧嘴。“刘、颖、若!” “你已经收到礼物啦!”她恢复了她脸上歹毒的笑意,丝毫不见她方才在心中的挣扎与痛楚。 “这算什么鬼礼物?”她居然连走前都要揍他! “谁教刚刚叫你扁我你不扁,那现在就换我扁你啦。”刘颖若宰灾乐祸地笑道,转身告诉自己该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离开有他的地方。 “等一等!朱展麒胃痛到有点想吐,等那份恶心感散去后一抬头,才发现她已经到了通关口。 “干么?”她并没有转身,因她不想让他看到此时眼眶里有泪水的影子。 “到那边如果水土不服,干脆就直接滚回来算了。”他其实很想说些临别前的话语,但是他快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就算是关心的话语,也得拐个弯说。 刘颖若静默了一下,其实听得出他话语里的关心,当她发觉自己的喉头几乎已经被泪水梗住时,她深吸了口气,仰头防止自己的泪水掉下来,却故作潇洒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朱展麒,你真的是一头猪耶!” 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掉眼泪了 “刘颖若,你这个恰杳某!” 一个小男生不服气地擦了擦嘴边吃到的泥沙,像发疯似地朝她扑去,只见绑着马尾的小女孩猛然皱起眉头,躲也不躲地直接让两人因冲势滚倒在地,凌乱而毫无章法的小拳头拼命地伺候到对方身上。 一时间,两个纤小的身影在地上纠成一团,手脚齐用地扯着对方的衣服,而在一旁的男孩们见状马上也跟着冲上去,用意不在拉开这两个人,而是帮小男孩彻底的打败刘颖若。 “别打了……不要打了啦!”在场惟一没有加人战局的小男生无助地喊着,望着在众多的拳脚偶然闪现的画面,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尘土,更加气愤自己根本比不上颖若会打架,她就算被揍得眼冒金里,还能继续睁着眼睛和别人对打。 刘颖若躲过了掐她脖子的魔爪,下一剥却又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拳头揍到眼角,她怒火正炽地朝那只手狠狠地痛咬一口,觉得那头笨猪的噪音还真吵。“朱展麒,有空不要在旁边鬼叫!你敢不过来帮我,等我扁完他们以后换我扁你!” 如果他不帮她打,她要扁他?朱展麒的脸色瞬间青白,老天,他哪打得过她?颖若是学校出了名的美国警花,连高年级的学牛都怕她。 “还不过来?”刘颖若分神之下又挨了一拳,而她的脚分别蹦中两个臭男生,一面打,面朝朱展麒怒咆,“朱展麒!我发誓我等一下会扁死你!” 此刻朱展麒其的是非常害怕,他很怕那些男孩,但是他更怕刘颖若,因为她一身蛮力,只要一拳就可以把他揍得扁扁的。 “啊——”他想到等一下的后果,不由得胆战心惊的抖了下,发出毫无意义可岂的战吼壮大自己的胆量,朝那堆叠罗汉的肉堆冲过去,死命地舞动他的小拳头,见人就打。 他根本不知道打到了谁,也不晓得打到哪些地方,眼前的景物几乎都快花了,而他的“赞助”也引来许多拳脚相相,打得他一面掉眼泪一面乱吼,将自身的恐惧与气愤全部吼出来,好让身体上的疼痛能相对的减低。 渐渐地,他的努力引来了两三个小男孩改为专心地攻击他,身上挨到的拳头更多了,也痛得让他没办法停下眼泪。但是他成为沙包的同时,刘颖若那边的人数猛然锐减,少掉了很多拳头,她终于有余力以她的全力给围殴她的男孩迎头痛击,跟着朱展麒一起发出诡异的吼叫声,她一脚踹中带头男孩的肚子。 带头男孩痛苦地蹲下身来,知道这一次他们是不太可能打赢刘颖苦了,他突生恐惧,怕会被她打得更惨,趁着她对付另一个人的时候很没义气地丢下同党逃走,而当有一个人带头先跑,其余的人也不会乖乖地留在原地挨打,自然纷纷也跟着一起跑。 刘颖若哼了一声,抹掉脸上不小心掉下的泪水,转头又朝那堆殴打朱展麒的男孩背后抓着就打,当被她打的人发觉另一边的人早就跑了,马上也明白大势已去地赶紧开溜,不再恋战。 她怒意未悄地踹了跑最慢的人一脚,看着对方跌在地上,然后她目光一转,狠狠地瞪着蜷在地上以双臂保护头部的朱展麒,咧唇嗤了一声,“笨猪!”笨死了,连打架都不会打,怎么会有这种软弱的男生? 朱展麒身体痛得几乎无法辨别目前的情况,虽然那群人早跑了,但他的身体还是痛得要命,疼得让他好想现在就死掉。 “笨猪!他们跑了啦。”刘颖若毫不客气地用脚轻踢他的背,见他又更用力的将身体缩成一团,她简直要对天翻白眼了。“起来啦!你这什么鬼样子?要我再扁你吗?” 他仍然不为所动,仿佛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起来啦!” 她干脆一把抓住他的颈子,用力地往上拉,而紧陷入脖子的领口让他不得不抬起头防止领子压迫到气管。 “哭、哭、哭!哭什么哭?”刘颖若看着他鼻青脸肿的脸满布着泪痕,声音不自觉又大了许多,“你就是一被欺负就哭,难怪他们都喜欢欺负你。还哭!你是娘娘腔吗?” “我不是。”朱展麒抽噎了几下,硬是停住即将冒出的泪水。“他们是知道我不会打架,才会来欺负我。” “是哦!”她朝天翻白眼,觉得这个家伙笨到没药救了。“你真笨耶!打架不会还手,也不知道跟老师告状,他们当然喜欢欺负你。”如果她也是那种爱欺负人的个性,也会想欺负这种人。 “我又没你会打架。”他不乎地抱怨道,身为运动白痴是他最深的痛。 “你不会练吗?打架又不是只打一次就会赢的。”他到底是不是男生啊?刘颖若觑着还蹲在地上的朱展麒,眼神多了一份轻蔑,“凭你这种娘娘腔想做我兄弟?回去告诉你爸别作梦了,我不会答应我妈嫁给他的。” “大人的事情我们管不着。”朱展麒习惯性地说出父亲时常拿来压他的话语,“你妈才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不嫁给我爸。” “是吗?你爸追我妈追了三年,连她一根头发都没追到,如果现在我再加一句话,告诉我妈你在学校被我保护了三年,你看我妈还敢不敢嫁你爸?” “我的事情又跟我爸无关。”朱展麒抿了抿嘴,随即又被嘴边撕裂的伤口痛得低呼了一声,他瞅着和他一样鼻青脸肿,可能脸肿得比他更严重的刘颖若,诡异地问道:“你不会痛吗?”她脸上和全身的擦伤和淤青看起来好恐怖。 “什么?”她皱了皱眉。 他指了指她脸上的伤口,“这个,你都不会感觉痛吗?” “废话,当然会痛,你当我是铁人啊!”刘颖若此时才像想起她刚打过一场仗似地朝他伸出手掌,“喂,拿来。” 朱展麒毫不迟疑地从口袋掏出一叠OK绷,自从认识她以后,这是他随身最常携带的物品,“还剩五个,可能不够用,你自己没带吗?” “我怎么可能带这种东西?”她冷嗤了一声。 “可是女生本来就该带这种东西,尤其你又时常在受伤。” “那你是‘女生’吗?”刘颖若十分无赖地臭着一张脸,将他手中的OK绷全抢了过来,往自己看得到的手脚伤口上贴。 “我不是,但你是。”虽然她很会打架,但他还不会忘了她穿的制服是裙子。 “我看起来哪点像女生?”她将包装纸全扔回他手中,一边拍着百褶裙上的尘土,心想完了,衣服弄得这么脏,回家妈又有一顿好骂的了。 朱展麒静静地看着她的短发,还有她粗鲁的举动,最后还是得承认她真的一点也不像女生,她比自己更像男孩子,和她一比,他简直连男孩子的边都没沾上。 “好吧,我承认,我看到你会自卑。” “你是该自卑。”刘颖若得意地说道,“不会打架的,就不算男孩子。” “可是我爸说,真正的男孩子是不会动手打人的。”他十分相信父亲的话。 “是吗?”她嘲弄地咧嘴,故意将手指放上他的伤处,引起他一声痛呼,“那你告诉我,如果你不动手就是真正的男孩子,为什么会被欺负得这么惨?” “因为……”朱展麒顿了顿,不想在她面前说出父亲在那句话后头又补充了什么,因为真正的男孩子不会动手打人,而会打架的只有野孩子,但是颖芳用拳头保护了他一年,他怎么也不愿意把她想成一个野孩子。 “说不出来了吧?”刘颖苦冷冷地笑了笑,“所以我才说你真是一头猪嘛!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想不通。” 他努了努嘴,“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想伤害颖若的心,他想做她的好哥儿们,才会将所有的话全往肚子里吞。 “那是怎么样?靠我保护一辈子,你就算男孩子吗?” “就算不打架,也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孩子。”朱展麒非常坚决地说道。 刹那间,刘颖若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神有着她打架时曾在别人眼里看到的东西,那种拼命三郎式的眼神,教人不可以轻忽的决心。 她微微地吸了口气,嘴角因肿胀而弯不出一个笑容,但仍瞧得出她眼里的讥诮,“好吧!你要我承认你真的是一个男孩子,那就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那一年,她小学五年级,却没料到他真在两年后打败了她。 坐在飞机上,其实回程的心清是沉重的。 刘颖若听着机上的广播,默默叹息一声地将手稿全收回随身小包包。拜飞安管理所赐,她这个明明已经进化的文字创作者,在飞机上也只能乖乖当个文字原始爬虫类,格子爬了老半天,还没有平常一半的速度快,反正坐飞机什么事都不能做,如果让她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她愈有可能跳机。 好吧,回来就回来嘛,看到那头猪有什么好怕的?都十几年的哥儿们了,还会为当初的那件小事而生气吗? 可是那不是“小事”。她心里一个隐的浮现的声音饥笑着她。那头被你叫猪的家伙说不定连猪小子都有了,说不定你等下在机场看到大家一同和乐、父慈子孝的模样,你这五年为自己所做的心里建设会全部泡汤,转头又逃回意大利舔伤口。 怪谁呢?该怪那头猪笨到看不清楚自己喜欢他,还是怪自己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长久以来除了当哥儿们,他只对自己的同学有过非分之想? “猪耶!”刘颖若喃喃地低咒了声,气他;也气自己气了五年还是没办法消气。可书该念的全都念完了,又不能漠视妈的十二道金牌急召回国,本来在出国时就打算好等心情平复了才回台湾,只可惜她的个性太龟毛,太小看自己记恨的本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整理包袱回国。 如果真的忘不掉,那她八成一辈子都会待在国外不回来了。 刘颖若又在自己的座位多停留了一下子,等下机的人潮完全散去才最后一个步出飞机人关,满面的不情愿完全写在脸上,就连过海关,她还真希望海关人员最好以为她的行李有问题而特别详加检查,反正能拖多久就多久好了。 但很可惜的,海关人员瞧她一脸都卒相,随便检查就让她过关了。刘颖若苦着一张脸,像老牛拖车似地拖出自己的行李,暗自打算着先跑再说好了,反正假装早到忘记朱展麒会来接机的事情,也算是一个好借口。 主意打定,她毫不犹豫地往公车站的方向走,然后…… “颖若?” 完了,被发现了!赶快装作不认识,快闪! “刘颖若!”在那个背影僵住的一刹那,朱展麒十分确定那个拎着行李想跑的人是谁了。他快步地追上去,但刘颖若居然抱起随身的包包,抢光开始跑。“颖若,你站住!” 站住?老天,他叫得这么大声,如果她此刻承认她就叫“刘颖若”,那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刘颖若垂首难堪地赧红着一张脸,脚步踩得更快,比被抓到的贼还像贼般地火速朝公车站冲去,背包里的东西因奔跑而发出眶啷的声响。 “刘颖若!”见鬼的,一回国就开始跟他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朱展麒咬了咬牙,不顾众人侧目地拔腿狂奔,弄不清这个死哥儿们又要跟他玩什么游戏。 直到他的手搭上她的肩头,刘颖若明白逃跑无望,只好煞住自己的脚尖,尴尬地回头冲着他干笑,“嗨。 “嗨什么嗨?你干么一见我就跑?”他没好气地瞪她。 “你真是头猪耶!”她微抽了抽嘴角,生怕自己脸上的红晕仍未退去,“你非得在机场把我的名字发扬光大吗?” “谁教你叫都不会应?,我以为你没听到。” “你叫得连死人都听得到,谢谢你啦,现在全机场的人都知道我叫‘刘颖若’,去你的,你知不知道这很丢脸啊?”刘颖若抱着胸睨他,心想他真是和五年前一点都没变,永远都是一头猪! “那也是你自找的。”朱展麒不悦地眯细眼,此时才发觉她的五官依旧是他熟悉的老样子,可是脸上却多了一抹……成熟? 他随即在心底暗自讥笑了一声。成熟?颖若?从她刚才回嘴的样子来瞧,她可一点都算不上成熟。他缓缓勾起嘴角,“五年没见了,你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吵嘴?” “鬼才想跟你吵。”刘颖若习惯性地翻了个大白眼,但她的心里也承认,在他面前除了只能将哥儿们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她不能再流露出其他情绪,他已经死会很久、很久了。 “那为什么五年了连通电话都不打回来?你躲债吗?”他抿起嘴开始算旧帐,“五年没联络,你当不当我是哥儿们?” “就是当你是哥儿们,干么没事浪费钱跟你报佳音?”她的眼光始终不敢正视他的脸孔,生怕自己会做出令她以后会后悔的举动。她的目光在旁边游移了两三遍,随口问道:“我妈跟李叔呢?怎么没见他们人影?” “他们说公司里头临时有点事,抽不开身来接你。”朱展麒非常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包,“有我来接你不就好了吗?何必把一大票人全叫来机场。” 是哦!早知道她就跑得快一点。刘颖若撇了撇嘴,把他手里的包包再度抢回来,“既然他们没来,那就表示他们那台舒服的车子也没来,我干脆自己坐车子回去好了,也不用劳烦你陪我一起坐公车。” 宋展麒难以置伯地失笑,“老天,你不会以为我坐车来的吧?我开车来接你。” “你开车?”她诡异地怪叫了一声,“那更不行,你坐上驾驶座就像变了一个人,更甭提我压根不相信你开车的技术,我才不敢坐你开的车。”开玩笑,当年他飞车的模样还令她记忆犹新,那时差点把她的心脏吓掉一半。 “这么不相信我?”他皱了皱鼻头,再度把她的包包从她手中拉过,“我已经收敛很多了。” “收敛,哼哼,我看是等着收尸。”刘颖若嘴皮上不饶人地冷嗤道,但还是身不由己地跟着他的身后走。她自文自怜地做了个鬼脸,没办法,谁教她的钱包放在袋子里?“唉!求菩萨保佑我这条小命能安全回到台北吧!” “你放心,我没意思跟好哥儿们殉情。”朱展麒失笑地步人停车场,瞅着她满脸苦瓜相,实在难以想像这个女人明明已经二十四岁了,岂行举止却还像个小孩子,一眼就能让人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 见到昔日好哥儿们的感觉很好,仿拂只要看到她仍保持原本的模样,他就会从她周身感受到年少时代轻松愉悦的气氛。 刘颖若在车门旁边站着,迟迟不肯打开车门,嘴角又往下掉了些。 “又怎么了?”她的个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 “你换车了。”她像抬控罪行一般地陈述。 “那又怎么样?”瞧她说得好像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似的。 “之前那一台喜美呢?”她怀疑地眯细眼睛。“你该不会因为出车祸把它撞得稀拦,才换这台耐撞的跑车吧?”可疑,真的愈来愈可疑了。 这下朱展麒终于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口吻有些微愠,“颖若,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惹得我很想扁人?”她出国的时候是,连她回国的时候也是,他过人的耐性有八成是被颖若这家伙磨出来的。 刘颖若仰高了头,用鼻子睨他,唇边还带抹奸笑,“因为我知道你是纸老虎,光会用想的,不会动手。”换句话说,她吃定他了。 朱展麒根想反驳她,但她的确说中了这十几年交情的事实,他没她那么激动,什么事都没想过就先用拳头来解决事情。他瞪着她,再度说出他从小所受的教诲, “我的确可以打你;但是真正的男人不会随便打架。” “是啊,从十二岁不小心让你侥幸赢了我一次以后、你就想永远保持你的短暂胜利,从此不敢再找我打了。”虽然口头逞强,但她的心一直在心底暗骂自己。她想说的不是这些啊!但是面对着他,她实在想不出来她又该跟他说些什么,却不会被他看穿自己心底的想法。 朱展麒咬咬牙,问了半天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脸色不悦地瞪着方向盘,“上车,我现在不想和你耍嘴皮子。” 刘颖若捐了损嘴,察觉到气氛开始变得低沉紧绷,为了不再惹怒他,她乖乖地打开车门,认命地坐进旁边的座位,企图转移话题以解除警报,“你老婆呢?怎么没有看到她和你一起来接机?” 不提还好,一提他脸上的颜色更恐怖了,她暗暗吃惊地瞅着他严峻的侧脸,怀疑自己是否讲错了话,她小心翼翼地探问:“她……你们两个……吵架了?” 朱展麒不语,恍若泄怒般地猛踩下油门倒车,害得她差点扭到脖子。 她按着疼痛的颈侧,一股怒意也激发而起,“你干么?” 跑车流畅地驶上高速公路,朱展麒的表情完全僵硬,过了好半晌,才淡淡地说道:“我和曦允离婚了。” “离婚?”终于苦等到他的答案,刘颖若几乎快从椅子上跳起来。“可你们不是有孩子,而且当初还……还非卿莫娶、非君不嫁吗?得不到大家的祝福,就来个“先上车后补票”,弄得大伙儿鸡飞狗跳,而她暗自神伤,像逃亡似地跑到国外上念书,而今……离婚? “别那么惊讶。”朱展麒皱眉,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你们……”一口气全梗在她的喉头,刘颖若狼狈地猛吐一口气,怀疑她不在的五年间又发生了什么可媲美浪漫小说的剧情。 一团浑乱在她的脑里猛打转,怎么也理不清一个头绪。她和他两人都是单亲家庭出身,自然明了单亲小孩的可怜之处,两个人也曾一致认同,倘若有一天他们成了父母,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变成钥匙儿童。“孩子怎么办?” “小孩很早就流掉了。”那也是他和曦允婚姻破裂的导火线,朱展麒毫无隐瞒地对她坦白,“曦允怀孕四个月的侍候,发觉我和她的观念、认知不同,于是她偷偷瞒着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拿掉小孩。” “拿掉……”刘颖若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她怎么也无法想出孙曦尤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为什么?” “怀孕的事情让她精神耗弱。”朱展麒十分冷静地说道,“她太年轻,从怀孕后就时常歇斯底里、疑神疑鬼,不管我冉怎么安抚,她仍然无法平稳住情绪。直到有一天,她哭着告诉我她不想太早有小孩,所以她把小孩拿掉了。” 刘颖若仍旧无法置信地摇着头,“怎么会这样……”她当初虽然并不想祝福这段婚姻,但她也不愿见到这种结果啊! “我虽然气她,可是孩子没了是事实,我只能接受,但她拿掉孩子的罪恶感让我们的关系不能稳定。曦尤认为她害了我,为了她的自私而让我难过,最后跟我要求离婚的理由,是因为她认为她配不上我。” 老天,这不是美丽的罗曼史,这是悲掺小说。刘颖若抹了抹脸上沁出的冷汗,“然后呢?因为她要求离婚,所以你就真的和她离了?” “嗯。”他淡淡地颔首,“如果那是她的希望,我没有办法拒绝。” 她在异地生活了五年,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刘颖若突然有种想掐住自己脖子的冲动。她离开,是不愿见到他们甜蜜的生活,也不愿造成任何会为他们带来阴影的可能性,所以她走,告诉自己得退出,永远乖乖地待在哥儿们的位置。 结果呢?他居然过得这么惨!她无语地低咒几声,想完自己的事情后又想到他的事,他说……他没办法拒绝孙曦尤离婚的要求? 就算会受到伤害,也没办法拒绝,况且她曾亲眼见过他对孙曦尤爱得有多浓烈,就是那样深猛的感情让她怯儒,不战而逃,因为她明白他不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 心头仿佛被他亲手残忍地划下一道伤口,刘颖苦脸色发白地咬着唇,忍痛了好半晌才勉强说得出话,“你……还爱着她吧?” 朱展麒并没有回答,但神情充分地表现了他仍爱着孙曦尤。 刘颖若静静地瞅着他的侧脸,嫉妒孙曦允居然能在他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而她,想忘却忘不掉、逃也逃不了……可恶!为什么她的心还会这么痛啊? “既然还爱着她,为什么要放她走?你真是一头猪耶!”她无法说出安慰的话语,只能用怒骂来宣泄她心底的伤痛与气愤。 “过去就算了。” “笨猪,这种事哪能说‘过去’就过去?还爱着她就把她追回来啊!”紧愀的心痛迫使刘颖若口不择言地直接将想到的东西说出来。她实在着不下他如此悲情的模样,就算自己不幸福,最起码也该有个人幸福吧! “如果你不行或不敢的话,我帮你追。” 在话说出来的下一刻,她却恨毙了自己的快嘴和她泛滥成灾的侠义心。 第二章 十二岁的夏天,心情是困扰而烦躁的。 胸前热胀的发育不仅令她不舒服,更让向来抬着头走路的她在意得弯腰驼背,每回见到人,总会害怕别人发觉自己和以前不一样。 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孩子王,找她打架的男生至今依旧不少,当然她身边的玩伴也清一色的全是男孩子、她说话像男生、举土像男生,如果哪一天真在薄薄的夏季衬杉里加上了件“吊桥”被玩伴发现,那种感觉真是比死了还难过。 尤其是朱展麒。 她苦着一张脸,望着镜中开始改变的身体,气愤她为什么不是男孩子,怨恨老天爷为什么偏偏不能答应她的请求,让她真的就变成一个男生。 她讨厌当女生,因为女生的心态很难懂,她老是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什么话都不明说,然后三两个聚成一团,老讲一些无聊得让她想睡觉的事情,与其和她们在一起,她宁可去到外面和玩伴打躲避球。 然而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当女生,她的身体却一点也不听使唤,缓慢地发育成与她的玩伴完全相反的类型。她的肩膀开始比不上一些发育早的男生宽、拳头比不上有些男生大,连声量也愈来愈吼不过他们,现在又加上胸部…… 昨天和朱展麒对决,让她尝到了此生第一次败仗,原因不为其他,就是出在她的胸部。 他昨天和她拉扯对打的时候一击狠狠地揍在她的胸部上,让她眼睛一花,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痛到蹲在地上掉眼泪,而一旁拉来当裁判的同党则宣布朱展麒的第四十七次挑战胜利。 可恶!居然败给一头由她从小保护到大的猪!太可耻了! 她很想抗议,但是她不敢,因为胸部的事情令她难以启齿,就这么让那头卑鄙的猪以为他侥幸地打赢她,当时她只好含泪暗自在心底发誓,今天一定要把她不败的冠军宝座夺回来! 刘颖若像发誓一般深吸了口气,拿起准备在一旁的绷带紧紧地绕着胸前缠贴,试图把胸部缠到完全看不出有曲线为止,但虐待身体的举动也让她呼吸困难,胸部好痛,偏偏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颖若。”她的房门冷不防地被打开,“我们出去打……” “啊!”刘颖若直觉性的抱胸就地蹲下身来尖叫一声,吃惊比不上狂猛袭来的羞赧,嘴边一连串地爆出怒骂:“笨蛋!滚出去!死猪!” “打……”朱展麒忘了收回下巴,脸色热红地将门关上。他承认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她身上的绷带好奇怪…… 颖若没事干么在身上绑绷带?他昨天打伤她了吗? 她在房里飞快地系好绷带的结,套上一件从母亲那边偷来的宽松衬衫,满脸阴霾冒火地打开房门,恶狠狠的瞪着愣在她门前的朱展麒,“朱、展、麒,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瞧她脸色比杀人魔还恐怖,他连忙摇手否认,但是想到她身上真的很可能受伤,他一时间没想太多地又问了一句,“颖若,你……受伤了吗?” 他果然看到了?刘颖若的脸色倏然发白,呈现青绿状态,她想也没想地猛力揪住他的须子大吼,“你还敢说你没看到?” 他瞅着她冒火的水眸,比较在意的是她身上有伤, “你的伤是不是被我打的?”他还没忘记昨天他的致胜一击就是打在她的胸部上头,那时她就这么容易认输,他还觉得赢得有点奇怪。 “你以为凭你那一拳就打得伤我?”她冷哼了声心头怒火更炽,“要不要我们现在再打一场试试看?我一点伤都没有。” “没伤干么绑绷带?”听到她的回答,他反而更困惑地蹩起眉头。 “我……”刘颖若嘴角微慌了懦,实话顿在喉头转了三圈又吞回去,她将嘴角严厉地往下一撇,“我喜欢绑绷带,不行吗?” “喜欢绑绷带?”这个答案比刚才还诡异。 “看起来像日本黑社会里的大哥啊!”她很庆幸自己及时找到了一个好借口,真佩服死自己的机智了。她得意地咧嘴,“现在就开始练习绑着绷带,以后打架才会打得顺手。” 朱展映闻言脸色一沉,“你不可以去混黑社会。”老天爷!他可没想到颖若的志愿居然是做流氓! “凭什么不可以?”刘颖若仰高着头,比他略高几公分的身高给了她用鼻孔瞪他的特权。 “我爸说过,混黑道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且他爸最痛恨黑社会的人了。 笨猪!他居然真的相信她想做黑社会老大,他还真好骗。她不屑地轻嗤,“谁说我一定要当黑道的人了?我就不能像廖添丁一样,做个现代侠盗吗?” 他恍若瞪着怪物似地睨她,“颖若,你脑子有没有问题啊?”居然想做“侠盗”?天晓得身分证职业栏上有没有这个项目? 刘颖若不怒反笑,笑得阴阴冷冷地,倏地一拳揍上他的肚子,瞅着他疼痛得蹲下身去,“朱展麒,你真是一头猪子!” 好可恶,竟然偷袭他……朱展麒痛得眨了眨眼,还是挂念着以她好斗的个性,真的极有可能会走上歹路, “颖若,我先说好,如果你去混黑社会,以后我们连好哥儿们都不能做了。” 她本想回敬他一句:她才不想和猪当哥儿们,但是他们做哥儿们都做这么久了,突然少个哥儿们也挺奇怪的,况且这头猪……很好欺负,她欺负上瘾了。 唉!没办法,弱肉强食是动物界的本能。。 她无赖地耸了耸肩,挑着一边眉觑他,“反正我们又不是真的哥儿们,你爸的动作未免也太慢了吧?”追了五年还追不到她妈,喷!父亲动作慢得像乌龟,儿子又笨得不成样,他们家姓“猪”还真是名副其实、一门忠烈。 “你还不知道吗?”听着她的回答,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瞅她,“我爸注定追不到你妈了。” “什么意思?”她拧眉,心头打了一个大问号。 “看来你妈真的什么那没有跟你锐。”朱展麒抿了抿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正视着她的眼眸。“我爸说,你妈过几个月就要嫁给另外一个人了。” 婚礼当晚,一个满脸低气压的老花童出现在喜宴上,刘颖若趁新郎新娘巡桌敬酒的时候逃离了会场,在门口直愣愣地瞅着“李刘府喜宴”的红色喜条,眼里读不出她心里想些什么。 “颖若。”朱展麒桌上的好料吃到一半,好死不死让他瞄到刘颖若溜了出去,为了担心她会带给她的继父一个坏印象,他只好百般不舍地放下正在啃的鸡腿,借尿遁跟出来看看。“你干么吃饭吃一半就跑出来?” “我吃不下。”她皱了皱眉,瞪着嘴边还有油渍的他,“你还真好意思吃得那么高兴,我妈又不是嫁你爸,如果不是我妈向你爸把你借来当花童,你哪来那么大福气可以吃好东西?” 哇呜,好浓的火药味。朱展麒望了望周遭确定没有人偷听,才将刘颖若拉到一旁的走廊,边走边唠叨,“颖若,先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讲什么鬼话?” “我哪有讲什么鬼话?”她不悦地回嘴,冷眼瞪着他。 “还说没有?”朱展麒将眉头蹙得高高的,“今天是你妈的婚礼,你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你从早上开始就臭着一张脸,好像你很不高兴你妈嫁人。” “我哪有?我妈嫁人我很高兴啊。”刘颖若言不由衷地说道,她就着楼梯坐了下来,不知自己远些日子究竟在气谁。“从小我就希望我妈赶快嫁人,不用一个人把我扶养长大,现在她嫁了,就不用那么辛苦。” “可采你还是不高兴。”他一眼就着穿了她的逞强,在她身边跟着坐下来,“问题是你为什么要生气?只是因为你妈不是嫁给我爸?” “那是你爸笨,别怪到我身上。”她涩涩地答道,“而且我早就知道你爸不可能追到我妈了,我爸当警察当到殉职,你想我妈有可能还会再嫁一个警察吗?只要你爸一天是警察,就不可能娶到我妈。” “既然你知道,那你又在气什么?”朱展麒纠着眉追问:“李叔对你不好?” “不是。 “你讨厌他?” “也不是。” “那你闹什么别扭?”他口气有点不耐烦。 “我没有闹别扭。”她撇起嘴角。 朱展麒瞅着她温怒的脸孔,仿佛也感染上她的怒意,“李叔对你很好,你不讨厌他,也不反对你妈再婚,可是你就是不晓得生什么气,这不叫‘闹别扭’叫什么?” “我没有闹别扭!我只是、只是……”刘颖若蹙起眉撇了撇嘴,“我只是……气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妈要再婚的人。”为什么妈跟李叔已经交往了一年多,等到快进礼堂还不敢告诉她,她快有个新爸爸? 他呼了口气,语气有点不敢相信,“颖若,你为这么无聊的事情在生气?我不是几个月前就告诉你了吗?” “就是由你说,我才会生气。”刘颖芳突然觉得心里好难过,难过得连讲话都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连你这头蠢猪都晓得我妈要结婚的事情,而我居然不知道,到最后大家一块儿玩我,把我弄成大傻瓜,连自己身边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没有人玩你啊。”他真不晓得她为什么如此钻牛角尖,“也许你妈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跟你说,或者是怕你反对。你明明知道你妈很疼你,只要你说一句不准她嫁,她说不定真的不会嫁。” “对啊,因为我是她‘聪明’、‘懂事’的女儿嘛!”刘颖若气愤地回嘴,“就算她要嫁人,我也会举双手赞成,我是她的拖油瓶,她的老公愿意接受我就已经很庆幸了,我怎么能任性的要求她不嫁?” “颖若……”多年的好哥儿们,让朱展麒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用力吐了口气,“你不是气你妈不主动告诉你再婚的事,你是在气你自己。” “我干么没事拿自己生气?” “别装了,虽然你嘴里讲着举双手赞成你妈再婚,可你心里还是觉得你妈被人抢走了,就算今天和你妈结婚的人是我爸,你还是会生气。可是你还是装出你很懂事的样子,但在心底,你气你自己居然还会有独占妈妈的心态……”朱展麒分析的话语停顿了下来,瞅着垂首不语的刘颖若,直觉有些诡异。“颖若?” 她硬吞下喉中的哽咽,阻止自己的眼泪漫出眼眶,语气却泄露了她的鼻音,“我在听。” “你哭了吗?”他试探性地问道?害怕自己讲错了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哭?”她不服地反驳,可惜没什么压迫感。 “呃……”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但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担忧地瞅着她第一次因难过而微红的眼眶,有点慌了手脚。他有些害怕,从没见过她真正因为心底难受而像个女孩子一样快掉下眼泪,他不知道该说安慰的话好呢,还是装做什么都没看见。 刘颖若细细地吸了吸鼻,没办法否认这头猪有时候还是很敏锐,针针见血的刺中她的内心。他没说错,她是气自己没办法接受母亲再婚的事实。 但是,这头猪那么笨,他怎么会比她还懂这些?她不甘心地抿抿嘴。“你怎么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诚实道:“刚才我说的那些道理,全都是我爸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我耳边提醒的,他怕我万一有了新妈妈会闹脾气,所以他总是这么告诉我,让我接受他可能再婚的事实。” 他忐忑地微瞄了她一眼,察觉她真的沉静地听着他说话,才继续说下去,“只是我没料到现在先再婚的人只有你妈,我又不希望你这个样子,所以才……” “听起来你爸比较好。”刘颖若依然闷闷不乐,过了好半晌,才清了清喉咙嗫儒道:“而且我也不想改姓。” “可以不用改啊,跟他们说清楚就好了。”他皱眉地瞅着她。 刘颖若微微地颔首,此刻真的觉得他这个哥儿们没白交,她不用担心他会对她的任性反感,而他明白自己的难处与矛盾在哪里…… 她哽了下,盈眶的泪水终于受到地心引力的召唤而往下掉,直到滑到颊边,明白再也掩饰不了哭泣的事实,她才又缓缓地问了一句,“那……我可以哭吗?” 朱展麒瞪着她的泪水,焦急却无可奈何地点了个头,“你哭吧。” “不会说出去?”她可不能忍受他去和别人大肆宣扬。 “绝对不会。”他信誓旦旦地承诺。 “好哥儿们。”她微微地弯起一侧嘴角,终于让发酸的眼皮将泪水眨下来,让他看到她心中初次的软弱。 那时候的朱展麒,好像一个大人,不再像是躲在她后头被人欺负的小可怜。但是,好像也离她愈来愈远了 他学着在电视上看来的好哥儿们安慰法,友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不发出只字片语,陪着她直到那顿喜宴结束。 谁说十二岁的小孩不解世事,心灵是无忧而单纯的? 呜,好郁卒……她发什么神经啊!干么答应帮他们破镜重圆啊? 刘颖若一面诅咒着自己,一面卖力地打着键盘,直到Enter键“喀”的一声,深深地陷进键盘里,她才迟钝地察觉萤幕上的游标顿时猛烈地往下制造空白列,赶紧手忙脚乱地欲起身拔掉键盘电源,试图抢救她的文稿。 “啊——我的稿子!”才移动电脑桌,整台电脑的总电源插座就跟着被拔起,刘颖若惨叫了一声,眼睁睁的望着荧幕里英勇的男主角朝她恶魔般地眨眼,画面恢复一片漆黑。 “啊……完了……”她进行档都没有存……她脸色苍白地愣在电脑桌前,心知这一次的截稿日她是赶不上了。谁教她为朱展麒的事情烦恼了近三个月都没开稿?谁教她竟然一边打稿一边想事情,连自己用力过度打坏了键盘也不知道?谁教她那么白痴,连先用滑鼠存档的事情都忘了…… 怪谁咧?难道要去怪那头该死的猪吗?刘颖若欲哭无泪地瞪着电脑,闪过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电话去把那头死猪骂到臭头。她愤然地起身出房,打定主意不管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钟,她一定要骂得那头猪一晚没办法好好睡。 “颖若,你还没睡吗?”李仲明坐在晦暗的客厅里,见继女出房门不免关心地又多叮咛了下,“这么晚了还在写稿?” “写爆了。”刘颖若心情沉闷地答道。呜,她一个晚上的心血…… “什么叫‘写爆了’?”有时候他真不能理解颖若自行开发的新辞汇,那种辞句通暑无依据可言。 “李叔,写爆了就是完蛋了,我气得准备打电话骂人。”刘颖苦笑意全无地拿起话筒,才拨下两个号码,李仲明就按掉了通话键,她满脸懊恼地抱怨了一声,“李叔……” “我不是不准你半夜用电话,”他和缓地笑了笑,“但是现在时间太晚了,你会吵到展麒明天没精神上班。” “我就是要……”她顿了下,诡异地瞅着继父,“你怎么知道我要打电话给他?” “你除了可以放心的吵他,我想不出你能吵谁。”李仲明深知她和朱展麒的交情好到简直有点异常,他拍了拍椅背,“还是坐下来陪我聊一会儿吧,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聊过天了。” 刘颖若拧了拧眉,有点不甘心没吵到朱展麒地坐在沙发扶手上,望着对她向来慈眉善目的继父,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好聊的。之前和李叔聊过最长的一次,是十二岁那年她拼命地说服他自己不想改姓。 她明白李叔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但是无论他再怎么好,自己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生疏感,恍若血缘与时间是无可抹灭的影响。面对着这个十二岁才开始加入她生活中的继父,刘颖若无法否认她始终对他保持着一段小小的距离,她从小就是如此,长大了以后还是改善不了多少,对他客套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李仲明温和地望着她有些紧绷的神色,笑容微微地添了一点失落,“看你的样子,刚才工作得似乎不顺利,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说给我听?” “没什么。”刘颖若吐了口气,她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再说稿子流失掉也只能算她粗心大意。她烦躁地抓抓头,“我……为一些无聊的事情在烦,烦得连稿子都写不下去。” “烦些什么?”她回国后的焦躁不安他不是没看见,只是她不主动说出来,他也不能因为关心而侵犯到她的隐私,毕竟颖若不是个小孩子。 “烦……”烦那头猪!她撤了撇嘴,“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当我胡思乱想就行了。” 他了然地笑了笑,“烦感情的事?” “不是。”刘颖若飞快地否决,心里却有点心虚。她看着颇有耐心等待她回答的继父,又叹了一口气, “李叔,为什么我五年后回来,有很多事都变了,然而你却没变?” “人过了四十就很难改变。”李仲明浅浅地笑道,“颖若,或许你人在国外,我们还尚未察觉你的改变,但是你的观点会随着时间成长,就算周遭的事不变,但你会觉得很多事都变了,对不对?” “可是有很多事真的都变了啊。”像朱展麒和孙曦允,还有前一阵子她参加的同学会,大伙儿虽然老聊起陈年往事,但感觉上仍是生疏的,好似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无话不谈、有话可说的日子。 连她和朱展麒也……她突然发觉她几乎找不出什么理由把他找出来了,除了那天说要帮他追回孙曦尤……思忖及此,她的脸又黯下来。 “因为展麒和他老婆离婚的事?”他若有所思地仔细瞅着她的脸。其实明白颖若当年会突然提前出国念书的理由,他和若兰一直都明白,只不过不愿明说而伤了颖若的自尊。 “我……”她不想说,但她却很想知道在她缺席的五年间,为什么好好的一对爱侣会走上离婚的路子。刘颖若矛盾地撇嘴,不耐地又抓了抓头,“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离婚,“我甚至于连想都没想过会有这种结局。” “展麒应该跟你解释过原因了吧?”颖若不是个人问题会闷在心里的孩子,只要一有疑问,她会马上找当事人追问到底。 “解释过,他们因为孙曦允怀了孕精神衰弱而离婚,但他们离婚的理由太离诺,尤其那家伙到现在居然还情丝未断,怎么可能会真的和她分手?” 李仲明微微露出同情的浅笑,“展麒是个很温柔的孩子,也许个性太过温柔了,才会有这种结果。” “不用把他说得太好,他是一头猪。”刘颖若冷冷地讽道,更气自己居然一时失去理智,答应帮那头猪找回他的老婆。老天,她是不是大多管闲事了啊? 他轻声地笑起来,任谁都看得出来颖若虽然嘴上逞强,偏偏心里还是很在意那头猪。“那你打算怎么做?”但愿颖若会承认她也忘不掉对展麒的感情。 “帮那头猪把他的老婆追回来啊,”她毫不考虑地说道,语气中多的是对自己的讥诮。“他太笨了,连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我身为他的好哥儿们,总不想天天看到他一副‘阿不幸’的嘴脸。” 李仲明登时怔了一下,在心底又默默地叹口气,神色忧虑地直瞅着她高扬的气焰。“颖若,这么做真的好吗?”傻孩子!过了五年还想不通? “不然能怎么样?是哥儿们就要为他好。”刘颖若无奈地抿嘴,表面上仍装出一副她不在乎的模样。 他瞅着她半晌,方才吐口气缓环地劝告,“如果你真的要帮展麒,那我也不能说些什么,但是倘若你根本没心帮他,就不要帮,否则……” 他略微停顿一下,得到她的完全注意以后才继续说下去,“你就跟展麒一样笨得可以了。” 刘颖若霎时脸色略微发白,察觉季叔好像知道些她埋在内心里的东西,她略微干笑两声,说了些敷衍的话就转身逃回房里。 不会吧?大家不会知道的,她暗恋朱展麒的事情根本就是个秘密,她待他表现得就像个哥儿们,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第三章 “刘颖若,听说你国小时候和隔壁班的朱展麒是班对?”这学期坐在刘颖若身旁的林意敏趁着下课时间,非常有兴趣的跑到她面前轻声地间道。 “啊?”刘颖若沉述于武侠小说的脸蛋早痴呆状,完全没有听清楚林意敏在她耳朵边问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哎呀,别练功了啦,再练也不会变女侠。”林意敏索性将椅子移到她的桌旁,一把将武侠小说盖在桌上,脸上一副“我想听八卦”的神色。“说嘛、说嘛,我好想知道哦!”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刘颖若满头雾水地瞪着眼前的八卦女,心想女生还真奇怪,说话没头没尾的,她宁可一头栽进武侠小说的江湖道义,书里威风凛凛的人物比这些女生好玩多了。 “刘颖若,听说你国小时候和隔壁班的朱展麒是班对?”这学期坐在刘颖若身旁的林意敏趁着下课时间,非常有兴趣的跑到她面前轻声地间道。 “啊?”刘颖若沉述于武侠小说的脸蛋早痴呆状,完全没有听清楚林意敏在她耳朵边问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哎呀,别练功了啦,再练也不会变女侠。”林意敏索性将椅子移到她的桌旁,一把将武侠小说盖在桌上,脸上一副“我想听八卦”的神色。“说嘛、说嘛,我好想知道哦!”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刘颖若满头雾水地瞪着眼前的八卦女,心想女生还真奇怪,说话没头没尾的,她宁可一头栽进武侠小说的江湖道义,书里威风凛凛的人物比这些女生好玩多了。 “呃?等等啦!”林意敏见她翻脸跟翻含一样快,不禁吓了一跳赶快拉住她的袖子,“那是学长那!以下犯上会让二、三年级的学长们不高兴的。” “我哪管那么多?谁教他到处造谣,让我先揍了他再说。”刘颖若此时只想着要怎么揍才能把那家伙的嘴巴揍扁,最好是能模仿金庸书里一代女侠潇洒地给他正面一拳,再补蹦两脚,然后拎眼看着那家伙不支倒地。 “不行、不行,你不要那么冲动嘛!”林意敏像只无尾熊般地死命从背后抱住刘颖若,但刘颖若的力气那么大,她哪阻止得了?” 林意敏连忙向一旁的同学大声求救,“喂!你们谁赶快去隔壁班找朱展麒啦!刘颖若又要去打架了。” “别抓我啦!”刘颖若实在很想把林意敏摔在地上,可她又不想对女生动手,只能略微多用点力和林意敏较力。 才没多久时间,跑去求救的同学带着朱展麒跑回教室。 “颖若!”朱展麒不假思索地上前拉住刘颖若的手臂,心想她的冲动怎么就是改不了?他臭着一张脸瞪她,“你想去哪里?” “揍人。”刘颖若没好气地回这,“那个家伙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鬼话。” 朱展麒皱眉。“什么鬼话?” 她正想说出口,但瞧了瞧在一旁围观的同学,又满脸愠怒地拉着他离开教室。“你跟我来,这里不好说。” 朱展麒只好暂时先让她拉到顶楼的楼梯间去私下对话,好不容易确定不会有喜欢八卦的人旁听的可能性,他才不耐地抱胸,口气有些厌烦,“这次你又想揍谁?你晓不晓得你这次再打架,训导处会真的记你一个大过?” “可是那家伙太过分了,我不晓得连男生也可以后么长舌。”刘颖若不屑地噎道,“你也有份,如果是哥儿们的话,跟我一块去打他。” 他努了努嘴,“颖若,你想打谁,为什么要打他,什么叫‘我也有份’,你讲清楚点行不行?”事情没头没尾的,他就被隔壁班的人抓来阻止她打架。 “就是那个前一阵子乱七八糟跑来说要做我男朋友的……”刘颖若一时想不出他的名字,厌烦地甩了甩手,“管他叫什么名字,有个自以为是大情圣的长舌公制造了我一堆困扰,什么情书、电话、等门站岗的,你记不记得?” “陈启祥。”朱展麒平淡的提醒。 “对,就是他。”她翻了个白眼,“那个长舌公终于了解我不想做他女朋友的事实,居然在学校到处乱传,说什么‘我跟你是一对,要不然我就是个同性恋’,你听了不会觉得我和你都该扁他一顿吗?” “一对?我和你?”朱展麒眉头一扬,实在很想笑,但颖若那么生气,他可不敢真的笑出声,免得自己阻止她打架不成,她还连他一块儿扁。他咽下到嘴的笑意,面容扭曲得有点诡异,“不会吧?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很好笑对吧?想笑就笑出来啊。”刘颖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等你笑完了,我们一同去海扁他一顿。” “颖若,这种玩笑没什么好生气的啦。”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谣言止于智者,陈启祥爱说就随地说去,更何况他是学长,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打人被记过,你不会觉得很不值得?” 她撇撇嘴,眼里仍残有愤怒的火苗。“朱展麒,你是不是哥儿们啊?我被讲成同性恋,你不生气吗?” “反正又不是事实。”他无聊地耸肩,“我就是怕你打架被记过,才会借那堆武侠小说给你看,如果你想激动,不如在武侠小说里的世界过过瘾就算了,干么真的拿自己的未来逞一时之气?” 刘颖若瞪着他,发觉他真的一点也没有想打架的样子,她冷哼一声,转身抛下一句话就打算先去揍人, “我自己去,没义气的家伙!” “等一等。”朱展麒想也没想地直接抓她,直到他摸到她的背部衬衫下头好像有着一层什么东西,他突然脸色热红地抽开,改抓她的手臂,“颖若,我有别的事跟你讲,根重要、很重要。” “你很龟毛耶!”她朝天大翻白眼,根想揍人,但是他的脸色怪得让她难以轻忽。 “你……是女的吧?” “废话!”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又改变不了事实。 “那……”朱展麒捂住唇,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启齿。伯母交代他这件事已经交代很久了,因为现在只有他的话颖若才听得人耳,但他……能说吗? “有事就快讲。”她烦躁地跺脚,她最没耐性看这家伙龟毛个半死。 “你……”他的嘴无言地动了几下,很想找个洞把自己丢进丢。“你妈说……这个,呃……” “什么啦!我妈说什么?”她的拳头掐得嘎吱作响,决定如果五秒内没听到他的声音,她会回敬他一个拳头。 “呢……”教他怎么说啊?朱展麒在心底苦笑,他的脸色红得像猪肝,缓缓地深吸口气,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朝她说道:“你妈说……叫你不要冉绑绷带了,再绑下去会发育不良,她已经买好了你的内衣。 顿时,她的脑子恍若被投下了一颗核弹,轰的将她的自尊炸得体无完肤。刘颖若面色惨白地瞪着朱展麒,他发红的脸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件又一件的小内衣在她眼前嘲弄地晃着…… 天……天啊!她妈居然……老天,让她死了吧! 刘颖若抚住双颊,发觉她的脸愈来愈烫。她平生第一次因羞赧而脸红,咬牙咬到牙齿都快崩碎,用最大的力毒辣地赏给他一拳。 “朱展麒,你是头猪!”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思考,她打完他后转身落荒而逃,当然也忘了她说过要去揍陈启祥的那档子事。 天啊,她在干什么? 刘颖若默默地呼口气,将吸管咬成四角形在嘴边上下晃着。在速食店枯坐一下午,笔记型电脑董幕上的文句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倒是想到了很多以前的粮事,都是和那头笨猪有关。 冷眼看着她亲爱的英勇男主角连一场比武都打不下去,她懒懒地打了三个字,然后将档案存档离开,专心玩起电脑里头加灌的游戏软体。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朱展麒笑意全无地出现在她面前,“我打你手机和Call机打了一下午,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没空。”刘颖若简短地回答道,两眼直瞪着电脑萤幕,“你没看到我在打电脑吗?电脑磁场对手机影响很大。 “稿子赶完没?”瞧她暂时没搭理他的模样,他自动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今天一定要先问个清楚。 “还没,则忘了我是写武侠小说的,没写上三、四十万字,怎么交稿?”其实说了三个月,她连五万字有没有写到都还是个大问号。她蹙了蹙眉,不悦地觑了他一眼,“你很碍眼耶!闪远一点行不行? “你在生气?”朱展麒也跟着拧起肩,虽然和颖若相处十几年,但他仍时常摸不透她会为什么原因生气,她很容易发怒,什么小事都能引起她一顿怒气。 “对。”刘颖若气闷地回答,可不会傻到把所有心事全说出来。 “因为写不出来?”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 “因为你。”她用嘴角上下晃了晃吸管,“你猪啊!不晓得我写作的时候最忌讳有人吵我,打断我的思绪?” 朱展麒挑高了眉梢,略微瞄了下萤幕里可爱的人物,“你现在又没在写。” “我在想剧情啊,笨!”啪的一声,刘颖若关掉电源,极端不爽的抱着双臂睨他,“朱展麒,除了来吵我,你没有其他事好做了吗?”可恶!她就是不想见到他,一见到他,就会想起她居然做了一件愚蠢的决定。 他耸了耸眉,表情有些委屈,“我做错什么了?”今天的颖若看起来特别生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将吸管咬得咯咯作响,甩过头瞪着窗外的景色。 “没有。 “那你到底在气什么?”朱展麒觉得自己也想发火了,“三个月前一通电话告诉我你在闭关,所以我不来找你,但是你妈说你天天往外跑,到了三更半夜才回家睡觉。别告诉我你在外头打稿,我知道你写稿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声音,就会分心写不下去。” “朱展麒,你还真了解我哪!”刘颖若皮笑肉不笑地嘲弄。“我在当猪啊!享受混吃等死的优闲生活,你要不要把工作辞掉,陪我一起颓靡下去?” “刘颖若!”他的一句低咆,引来其他几桌考生的瞪视,他左右望了望,不得不压低自己的声量,“我不明白你闹什么别扭,但是你任性而为的态度能不能改善点?” 她调回视线,冷冷地瞅着他,“你本来很好玩的,可是现在一点也不好玩了。”讨厌!早知道她就死待在意大利甭回来,见他就一肚子气没处可发。 “为什么你非得惹得我跟你吵架不可?”朱展麒心想这家伙有点变了,以前他只要问个两三句,她就会把心底所有的话全盘托出,可是如今她的别扭个性依旧,却把话藏了起来,改用直接攻击的方法发泄她的怒气。 “我也不想跟你吵,是你自己过来吵的。”她淡淡地扬高眉,很不淑女地把嘴边咬烂的吸管吐到餐盘上。 “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但是如果你以为用这种态度来求我帮忙行得通的话,那你还真是一头笨到没药救的猪。” 他的嘴角抽了抽,“用不着你帮忙,我打电话问过曦尤了。” “哦?”这头猪也有手脚快的时候?刘颖若更加地杨高眉,表面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内心里却急死了。“她答应和你复合?” 他努了努嘴,“她没答应。”就是因为曦尤没答应,他才着急。 “所以来拜托我帮忙从中牵个线,让你和她见上一面?”瞧他的脸色,她心底有点幸灾乐祸。 “我今天已经见过她了。” “呢?”这只猪手脚真这么快?刘颖若微微怔了下,“结果呢?她答应见你,可是不答应和你复合……”她神秘地隐去嘴角的窃笑,“所以说,依这个结果来看,老兄,你出局了。” “这不是出不出局的问题。”他挫败地爬了爬头发,“我看得出曦尤眼里对我还有感情,但是她一直很自卑于以前的事,所以她才不答应。” 刘颖若眼神闪着丝复杂的情绪,真想对他大吼她不想管了,但是说要帮忙的人是她,是她燃起了这团死灰,她……真笨啊!既然你自己主动去找她,她都说 不答应了,那你来找我干么?” “我想我可能是太求好心切,曦尤被我吓个半死。”他绽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没法分心注意到她相对之下的漠然,他抓了抓头,神情十分苦恼。“也许需要一点时间吧!曦尤毕竟是你的同学,如果你借着朋友的名义约她出来谈,或许情况会有一点改善。” “我只怕情况会愈来愈恶劣。”她冷淡地回答,在心底又痛骂了这只猪好几遍。孙曦允是她的同班同学没错,但谁说同班同学的感情就会好的?高中时代她和孙曦尤是死对头耶!大笨猪! “颖若,你还在对她记恨?”朱展麒闻言抬起头来,口吻有些讶异。“我晓得你和她的感情不是很好,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你干么全部都挂在心上?当初你不能我们祝福,我能明白,可是曦尤其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她跟你一样,刀子嘴豆腐心,个性又好强,你们并不是不能相处。” 刘颖若拧了拧眉,暗自生起闷气,“朱展麒,你这头猪牵到南极还是一头冻成肉条的猪肉冰棒,我不想跟你讲了。”“颖若……”他无奈地呼口气,认定她对高中时代与曦尤的勃溪仍耿耿于怀。“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曦尤,就觉得我家放弃她,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过。” “是啊,还先上车后补票呢!”刘颖若真恨死了自己当初的鬼提议,也不过和他胡乱地开了个玩笑,他居然当真。以他当时奉公守法的个性,当事情传出来的时候还真吓愣了她的舌头。 可是她呢?成就了他们的幸福,自己却落得伤心逃离的下场…… “非得这么讽刺我的真心吗?”他皱眉。 “我怎么敢?又不是想按你大卸八块煮汤,让你照三餐为你的爱妻进补。”她嘴皮上虽然讲得刻薄,胸口沉闷的疼痛却远胜于她带给他的伤害。这只猪!又想害她回家后自怜地哭上好几遍了。 他说他对孙曦尤还有感情,孙曦尤亦同,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啊……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独自品尝着单恋与失恋的痛苦,却无人可说。 朱展麒瞅着她脸上的不悦神情,试着得到她的协助,“颖若,再帮我一次就好,把曦尤约出来。” “约出来、约出来、约出来,你就不能想点有骨气的话啊?”她愠怒地抿嘴,胸臆间的愤怒令她好想尖叫。 朱展麒再度蹩眉,不明白二个月前她义愤填膺的说要帮他,到现在偏偏又像不肯的样子。“我不跟你废话那么多,你帮是不帮?” “帮!”她的厉眼瞪向他,梗在胸前的硬块只得硬生生地吞下,脸上咬牙切齿的神色看来有点恐怖。“我帮。算了,谁教我有眼无珠拿你这头死笨猪当哥儿们?我真是笨死了!” 呜,她总骂他是头笨猪,可是照情况看起来,原来她才是最笨的那一头猪…… 第四章 对武侠世界的沉迷让刘颖若收敛了冲动的脾气,将脑海中的侠义感随着剧情起伏发挥,就算不打架,只要看到最后书中的人物伸展了正义,她也觉得与有荣焉。 也许朱展麒成功地转移了她好胜的焦点,但武侠小说看久了自然自己也会想动手写写看,加上她本身的文笔又不错,于是她几乎忘了现实环境的存在,一头栽进武侠创作的世界,完全无视于身边的人物,当然也忘了“思春期”正悄悄地面临,而她恋慕的对象,当然是伟大的金庸和他笔下的男主角们。 当然现实中的男孩子和小说里的主角是不可比拟的,面对一个又一个对刘颖若明恋或暗恋的男孩子,她的反应只有一脸错愕,没有多加考虑地回绝。在她的心里、总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拼命地想交女朋友?但是她更没想到的是,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子,其实更想交男朋友。 当她第一次见到孙曦尤,是她高二升高三的那一年,那时候她正沉述于写作中,自然对于孙曦尤并没有多加注意,只大略地了解孙曦尤长得很不错,在男孩中颇吃得香,却因为个性太骄,相对之下同性都对孙曦尤颇有微词。 她和孙曦尤两个人同为班上的高材牛,自然少不了被他人拿来比较,但刘颖若很明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别之处,于是也没什么想跟孙曦允竞争的欲望,可是人言之所以可怕,就在于虽然自己本身不介意,却总避免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 她试过将孙曦允当作身边的同学一般,当个普通朋友,偏偏在她第一次尝试伸出友谊的手时,孙曦允就让她吃了一记很下不了台的闭门羹。 她当时微笑地走到孙曦允身边,称赞孙曦尤帮学校社团制作的手绘海报十分漂亮,但是孙曦尤却很不屑地当众讽刺她是个美术白痴,只动四肢而不动大脑,当时的难堪令她记忆犹新,她也试着别跟孙曦尤正面冲突,但是两个人真正的交恶,起因又是朱展麒。 刘颖若叹了口气,拿过朱展麒手中的便当,像赶苍蝇似地挥挥手。“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别比我妈还啰唆行不行?” “你以为我喜欢啊?谁教你每次都这么胡涂?”他撇了撇嘴,“开学上课一个月,你还可以忘了带便当,你喜欢饿肚子吗?” “你白痴啊你!刘颖若很用力地睨他,只可惜这头猪短短几年内竟高了近二十公分,她抬头瞪他会很累。“我是故意不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做的菜有多难吃,光闻到味道,班上起码有一半的人会昏倒。” “别这样说伯母,她特地早上爬起来帮你做的,这次鱼肉不会臭掉了。”虽然朱展麒同意她妈的厨艺有待加强,可他还是得帮忙说话。“有这么好的母亲还有得嫌,像我每天都只能吃学生餐厅,吃到快倒胃了。” “那我们两个交换吧。”她苦笑地将便当推到他面前,“我们说定了,我代替你去餐厅吃饭,你负责解决我妈的便当。”馊水的确满像给头猪吃的东西。 “哎唷,感情好好哦!还有爱妻便当可以吃。” 此时突然传出孙曦允那个小圈子的喧闹声,刘颖若闻言皱眉目瞪那个总爱八卦的小团体,但还没吼人之前,朱展麒就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别和她们计较。”他拧眉也望向那个小团体。在其中,有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很文雅地用手抬着嘴笑,不似其他女生没什么修养的模样,恍若光线就只集中在她的身上,感觉上特别地引人注意。 “哎呀,还瞪人呢!”小团体中的一个人更加恶意地失声叫着。 “三姑六婆。”刘颖若真的很不想跟这种人计较,将视线转回朱展麒的身上,却未料他的眼神一直看着那个小团体,没有移开的意思。她不悦地蹩眉,“看什么?回魂了啦!” 朱展麒回过神来,望着十几年的好哥儿们,“颖若,你和班上的同学处不好吗?”看那几个女生对颖若的态度颇有敌意,他怀疑她是否人缘颇差。 “没有,我不喜欢自组小圈圈和一堆无聊的人谈八卦。”她毫不在乎地说道,说穿了,她在班上是个独行侠,能聊天的同学有几个,只不过谈不上哥儿们的感情。要哥儿们,她眼前就有一个好欺负的对象了。 “那她们怎么这么仇视你?”他不放心地问。 “功课、个性,或者其他,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她从小就不喜欢女生之间的吱吱喳喳。她不耐地抿了抿嘴,用便当推了推他的手臂,“哎,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又不干你的事,午餐你换是不换?”老天,她可不想吃馊水。 朱展麒瞅着她的霸道,再度屈服地一面默叹口气,一面想着他是不是被颖若欺负习惯了,已经变成了一个被虐狂?“我换。” “好哥儿们!”她满意地微笑,直接将手伸进他臀侧的裤袋掏餐券。 霎时朱展麒微微变了脸色,还来不及阻止她,她已经将餐券掏出来了。他瞅着她满不在乎的表情,神色有点尴尬。“颖若,我会自己拿给你,以后不要直接从我口袋拿。” “哼哼,你害羞什么?”刘颖若讥笑着他颊边热红的耳根,朝他挥了午餐券,“谢啦,你又拯救了我的胃一次。” “不客气。”他突然神秘兮兮地降低音量,眼神又瞟向孙曦尤的位置。“要谢我的话,把坐在那边的女孩子介绍给我就行了。” “哪个?”刘颖若拧眉,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刚好看到孙曦允,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会吧?你这头猪发春了吗?你对她有兴趣?” “只是想认识、认识,干么说得这么难听?”朱展麒觑了她一眼,“我又不像你,从小立志当个女侠,只要和书里的大侠谈恋爱就行了。” “不能换别人吗?”她突然觉得有点不高兴,可是又说不上她不高兴在哪里,她该归咎于她并不喜欢孙曦尤吗?但是好像还有点别的…… “她很好。”他流露出赞赏的浅笑,“我来好几次,她给我的印象都不错,她是个很值得交往的对象。” “哼!”刘颖若冷笑了一声,直觉愈听愈火,她眯起眼睨他,“如果是她的话,我不帮忙。”笨猪!她才看不出来孙曦尤有哪点好。 “颖若……” “找又不是媒婆,是男孩子的话,自己去追。”不行,她觉得愈来愈愤怒,想狠狠地揍他一拳。“去你的,书念得好好的,没事想着谈恋爱干么?恋爱愈谈脑子会愈笨的。” 他诡异地膘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无奈,“颖若,我又不像你是怪胎,你只迷恋一次元的大侠和二次元的漫画男主角,而我看到的是三次元的真实人类,哪里又算不对了?” 刘颖若嘴角往下一垂,双眉挑起,“你说什么?” “我怎么敢说什么?”她像个十足十的凶神恶煞,他只好直觉性地示弱。“我只是说在我们这个年龄想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你不思谈恋爱是你的想法,但也不必就认为我技跟你一样吧?” 年纪到了就该谈恋爱?她看是“发春”!她气愤地瞪着他撇嘴,干脆把他推出教室门外,眼不见为净。“学生的本分是该‘好好念书’,而你这头猪该滚回去上课了。” 她说不上自己心头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她盯着手中被她揉绉的餐券,又在心里毒辣地痛骂那头猪好几次。死猪、笨猪、蠢猪!干么喜欢孙曦尤?喜欢其他女的不是很好吗?这头发蠢又发春的猪! 她深吸口气,决定回到自己位子上去把她的武侠小说看完,暂时别想这种事。 “不要脸。” 冷冷的讽骂,在她经过孙曦尤身边的时候,由孙曦尤的小口中吐出。 刘颖若霍地回头,眼睛瞪得比厉鬼还锐利,“你说什么?” “我有说你吗?”孙曦尤挑高了一边眉梢,否认她刚才都一直注意着刘颖若和朱展麒的一举一动。尤其刘颖若把手伸进男生的裤袋里,真令她觉得刘颖若不要脸极了,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不知羞耻。公然在教室们口做这种行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和朱展麒只是好哥儿们,哼!好哥儿们会做这种事吗?别笑死人了。 刘颖若悻悻地回头坐四位子,再也不想看见孙曦尤那张虽然漂亮,面对男生和面对女生时却截然不同的脸孔,但是想起刚才朱展麒和她说的话,她的眉头又不自觉地蹙起来。 那头猪说……他想谈恋爱?年纪到了就想和异性谈恋爱?没错,她是对现实中的男孩兴趣缺缺,觉得那堆生涩的男生,水远比不上书中的男主角帅气英勇,但是她和那头猪是哥儿们,不是吗?为什么在想法上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差距? 刘颖若冷冷地打个寒颤,突然感觉到朱展麒好像离她愈来愈远了…… 她实在很不想坐在咖啡厅里跟孙曦尤大眼瞪小眼,可是那只猪笨得不知道守时的重要性,居然在这节骨眼跟她玩“迟到”的把戏! 她抿了抿嘴,手指无聊地轻敲着桌面,除了见面时客套的寒暄,她和孙曦尤已经十分钟没说过话了,而她也不晓得该对昔日的情敌说些什么。 啊……真无聊,趁现在无聊的时候,想些新招数给她的男主角用吧!刘颖若转了转发酸的颈背,脑子开始闪现拳打脚踢的画面,而那个被踹得很惨的家伙,用头发想也知道是朱展麒那头猪。 一招“翔龙取珠”,再加上一记“疾星映月”……呢,不行,太过柔气,而且那是剑招,最好改成气势磅砖的“双龙人海”,另外再转“步拟乾坤”的变式人“离”门改攻“苍鹰抑顶”,哇哈哈哈,太帅了,这招数什么大罗金仙都挡不了。 “呵呵呵……”刘颖若傻傻地咧出微笑,她在塑造书中男主角非凡武艺的同时,也早已把朱展麒残酷的凌迟了一百遍。 孙曦尤浅啜了口咖啡,直瞅着她又发愣又傻笑的模样,暗忖这女人还是没有变,只要多加观察,就会发觉她的人生其实有一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梦游。 她又多等了两分钟,而刘颖若嘴边的笑容仍旧没变,她才捺住心中不悦地开口,“刘颖若。” “呵呵呵……”刘颖若依旧沉迷在她的武侠世界中,完全没听到。 “刘颖若。”孙曦尤声音又大了点,直到刘颖若空茫的目光转到她的身上,她才拧起秀眉,瞪着眼前穿着随便的女人。“你要我在这边陪你发呆多久?” “呢?”刘颖若收起一脸蠢相,恍若大梦初醒地望向她,“什么?” “你……”孙曦尤咬了咬牙,其想一把掐死她,“你的个性还是没变,真不晓得我答应你出来干什么? “聊天啊。”刘颖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无赖地泛出一个笑容,“好不容易我从国外念书回来,想找老朋友聚一聚。” “我可不记得我和你是朋友。”孙曦尤很直接地戳破她的借口。 “唉、唉!前尘桩事,记它那么久干什么?”刘颖若呵呵两声想打马虎眼过关,“因为我太久没找人聊天了,随便抓起毕业通讯录,学号上头排第一个名字的就是你嘛!” “就因为这种理由找我?”孙曦尤可不相信有这种事,她揉了揉眉,压抑自己别把怒气吼出来。“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展麒叫你来的?” 哦!说到重点了。刘颖若转了转眼珠睁眼说瞎话,“没有。” “没有,那你找我干么?” “聊天啊。”刘颖若再度给了一个乏善可陈的藉口,补带一抹马虎笑脸。 孙曦尤眉间抽了抽,过了好半晌才锐:“我没你这位大作家那么闲。” “别用这么恐怖的高帽给我戴,我只是个在家里闲晃的三流小作者,没你说的那么伟大。”刘颖若微笑地试图和缓气氛,暗自希冀在那头迟到的猪来之前,她和孙曦尤没有闹到翻桌的地步。书中男主角非凡武艺的同时,也早已把朱展麒残酷的凌迟了一百遍。 孙曦尤浅啜了口咖啡,直瞅着她又发愣又傻笑的模样,暗忖这女人还是没有变,只要多加观察,就会发觉她的人生其实有一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梦游。 她又多等了两分钟,而刘颖若嘴边的笑容仍旧没变,她才捺住心中不悦地开口,“刘颖若。” “呵呵呵……”刘颖若依旧沉迷在她的武侠世界中,完全没听到。 “刘颖若。”孙曦尤声音又大了点,直到刘颖若空茫的目光转到她的身上,她才拧起秀眉,瞪着眼前穿着随便的女人。“你要我在这边陪你发呆多久?” “呢?”刘颖若收起一脸蠢相,恍若大梦初醒地望向她,“什么?” “你……”孙曦尤咬了咬牙,其想一把掐死她,“你的个性还是没变,真不晓得我答应你出来干什么? “聊天啊。”刘颖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无赖地泛出一个笑容,“好不容易我从国外念书回来,想找老朋友聚一聚。” “我可不记得我和你是朋友。”孙曦尤很直接地戳破她的借口。 “唉、唉!前尘桩事,记它那么久干什么?”刘颖若呵呵两声想打马虎眼过关,“因为我太久没找人聊天了,随便抓起毕业通讯录,学号上头排第一个名字的就是你嘛!” “就因为这种理由找我?”孙曦尤可不相信有这种事,她揉了揉眉,压抑自己别把怒气吼出来。“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展麒叫你来的?” 哦!说到重点了。刘颖若转了转眼珠睁眼说瞎话,“没有。” “没有,那你找我干么?” “聊天啊。”刘颖若再度给了一个乏善可陈的藉口,补带一抹马虎笑脸。 孙曦尤眉间抽了抽,过了好半晌才锐:“我没你这位大作家那么闲。” “别用这么恐怖的高帽给我戴,我只是个在家里闲晃的三流小作者,没你说的那么伟大。”刘颖若微笑地试图和缓气氛,暗自希冀在那头迟到的猪来之前,她和孙曦尤没有闹到翻桌的地步。 “你很无聊耶!”孙曦尤非常地光火,可是刘颖若脸上带着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咖啡厅里,她又不好意思当众一个人发火。“你到底想干么?在我面前搬弄你的成就,还是来嘲笑我现在没有你过得如意?” 刘颖若闻言蹩了蹙眉,“我没那个意思。”她是没那个意思管孙曦尤现在过得怎么样,但是要求孙曦尤和那头猪复合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哎呀,她掉进死胡同了,那头肇事的猪怎么还没出现?可恶,等会她非把他做成猪排不可! “那你是什么意思?”孙曦尤咄咄逼人地追问。才不相信刘颖若今天是来跟她补救以前不好的感情,展麒跟刘颖若一向很好,而他前一阵子又……孙曦尤剩着她,眼眸闪现一抹怀疑与妒忌的异色,“你今天是来跟我炫耀什么?展麒成了你的男朋友?”“怎么可能?”刘颖苦连忙摇首否认。“我和他是哥儿们。”“别想骗我,从高中时代我就已经看得出来你在暗恋他了。”孙曦尤冷冷地说道,眼神多了一份锐利。 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刘颖若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却在心头惨叫。天哪!被人看得出来的暗恋还叫“暗恋”吗?她干脆去找块豆腐撞算了。 她干笑了而声,掩饰脑海中激烈的起伏,“好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招了,我的确是为了那头猪把你找出来。” “我就知道。”孙曦尤冰封的脸色终于有一丝动容,却又不愿将心里的情绪让刘颖若看得一清二楚,她抿开了唇边的口红,低敛下长翘动人的眼睫,请气虽然平淡,却可听出她的忧伤,“我和展麒已经完了,我相信你也知道原因。” “为什么?就因为那个没有出世的小孩?”看着孙曦尤的样子,她的心里又隐隐一抽。疼的不是那份同情孙曦尤的心,而是孙曦允也还爱着朱展麒的事实。 “这样的错误还不够大吗?” 刘颖若皱了皱眉头,“不是我想说你,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你还爱着他,他也想和你破镜重圆,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件事情忘了,你们重新开始?” 孙曦尤死瞪着刘颖若,难以相信同样年龄的女孩,为什么刘颖若还会保有高中时代的天真?刘颖若,你真的笨得让我想揍你。” “如果我帮你们还得挨揍,我可不接受。”刘颖若挑着眉,暗想这件事假使成功,会受到最大伤害的人还是她耶!她获得拿着热脸贴孙曦尤的冷屁股,还被骂得里外不是人? 孙曦允无语地继续瞪着她,眸中多了一份莫名的怨怼,“刘颖若,我和展麒的事不用你插手。” “插手?我……”刘颖若气愤地咬牙顿了顿,终于受不了地骂人,“孙曦尤,朱展麒是头猪,你也是头猪啊?明明相爱却闹得硬要离婚,你们在搞什么?被多事情都会过去,偏偏你们就故意在我面前不幸给我看,想把我烦死吗?” “展麒又去找你了吗?”孙曦尤质问的语气中,多的是一份嫉妒。 “废话,如果不是他来求我,我干么找你出来对骂?”刘颖若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平稳自己深埋已久的怒气。“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没办法看到那头猪哀怨的眼神,假如你还在意他,干么管什么以前的问题,在一起就行了。” 刘颖若愈说,孙曦尤就愈觉得气愤,她如谜般的神情瞅着刘颖若,过了好半晌才说了一句话,“刘颖若,我不得不问你,明明你也喜欢展麒,现在是你最好的时机,干么还希望我和展麒复合?” “我见不得别人不幸,可以吧?”刘颖若没好气地答道。 “就算牺牲自己可能得到的幸福?”孙曦尤实在不相信有人会好心至此。 刘颖若登时怔住,脸色由青转白、愠红,再转为惨绿到发黑,连连变了好几次,她瞄了瞄孙曦允,有些不甘愿地说道:“谁教你们一个是我的死党,一个是我以前的同班同学。” 孙曦尤又蹙了蹙眉,“你还在拿这种借口骗自己?” “我不用骗自己。”刘颖苦又跟着皱了眉头。“反正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我犯不着太过在意。” 有那么一瞬间,孙曦尤似乎开口想说什么,但是她的嘴微微动了动,过一会儿才朝她说:“我看你武侠小说写太多了,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幻里的差别.“小说里的主角可以随自己高兴的行侠仗义,但是现实生活中可没那么多正义可以伸张,你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吧?” 可恶!居然骂她不切实际?难怪她从来没喜欢过孙 曦尤这个女人。刘颖若毫不考虑地反唇相讥,那也拜托你别把自己老当成被人欺负的悲剧女主角,从一开始我就没欺负过你,却老被你扣帽子。” 不愿去想起自己以前曾经做过的事,孙曦尤皱了皱眉,马上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包,“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待在这里跟你吵,再见。” “哼,最好别见。”刘颖若暗咒一声,气得也懒得帮朱展麒留住孙曦尤,她现在忙也算帮了吧?都怪他迟到,到现在还没来,不能怪她和孙曦尤闹得那么僵。 刘颖若抿嘴又在位子上多待了一会儿平稳自己的心情,直到几分钟后朱展麒神色慌张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极为不悦地又撇了撇嘴。 “曦尤呢?”朱展麒望了望店里的所有角落,就是寻不到前任爱妻的踪影。 “走啦。”刘颖若站起身,压根不想管这头死猪的闲事。 “你怎么没留住她?”他的表情十分懊恼。 刘颖若忽地将咖啡杯中残余的液体泼在他的脸上,瞅着他错愕而不敢置信的面容,真的很想狠狠地踹死这头猪! “颖若,你干么?”朱展麒甩开满头的液体,连西装都完全遭到她的毒手。 “问你自己。”她冷冷地说道,已经不想多说一句话了。 “我不是打手机说过声来晚一点,请你帮我留住她的吗?怎么……噢!”他随即抱住他的小腿痛呼,因为刚才她一脚踹了他的腿。 刘颖若愠怒地瞪他一眼,丝毫无视于他的狼狈模样转身离开咖啡厅。 朱展麒忙乱地打理着自己的惨状,抬头一瞧,她都已经步出店外了,他赶紧追上去,“颖若……” “下次别找我帮忙了。”她霍地甩开他的手。看着他如此重视孙曦尤的模样,她真的觉得心里好痛。 “我知道迟到是我的错,对不起。”面对她的怒容,他呼了口气地认错。“但是我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如果那个程式没有临时出问题,我也不会……” “够了!”刘颖若光火地打断他的辩解、“迟到迟在这节骨眼?你回家自己想办法吧!没有下次。” “颖若……” “别叫我了”讨厌,她气得好想哭。深吸好几口气,背对着他以急行军的速度走回家,对着他,也着对自己怒吼,“猪就是猪!” 是啊,她笨毙了…… 第五章 虽然她不希望朱展麒交往的对象是孙曦尤,但是老天爷就是很喜欢跟她开玩笑,她故意对他百般的要求置之不理,偏偏也不晓得怎地,那两个旷男怨女就是搭上线了。 刘颖若冷眼看着那头猪谈恋爱谈得没了脑筋、忘了哥儿们,标准的见色忘友,她更加一头埋进武侠创作的世界里,借著书中所有她能搓圆掐扁的角色,发泄她心中极为不平的怒气。 反正朱展麒正在热恋中,也没多少时间会来找她出去瞎混,她干脆整天将自己关在家里闭关,居然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生出了三本连续的武侠小说。 然而虽然第一次写完了她心中的故事,稿子也寄出去给出版社待审,刘颖若的心情还是说不上高兴,寒冬过了一半,她的思绪跟外头的寒流一般下起阴绵小雨。 因为朱展麒那家伙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每次找他,他都出去和孙曦尤的会,就连每次打电话给他,也会被临时的插播给打断了谈话草草结束,当然那些多到可怕的插播也是孙曦尤的杰作。 孙曦尤像是一层里在苹果皮上的食用蜡,对朱展麒紧追盯人到刘颖若觉得恐怖的地步,着着他们乐在其中的模样,她真不能明白为什么该恋爱就一定要黏在一起?而且一天到晚追问对方的行踪,问“吃饱了没?这类的蠢话,好像有一方没提醒,另一个人就会变成无生活行为能力者。 这么说来,谈恋爱是会让人类行为退化的因素。 刘颖苦冷冷地睨着朱展麒拿着手机,温柔地告诉孙曦尤他目前人在电影院里,准备和刘颖若看电影。一阵沉默后,他又用腻死人的声音耐心安抚孙曦尤不安的情绪,告诉她他看完电影很快就会回家,然后再打电话给她。 曦尤、曦尤,她还“吸油面纸”咧!叫得那么恶心,她干么拿自己的耳朵受罪?刘颖若无名火起地咕哝了几声,好不容易等到朱展麒情话锦绵地挂掉了电话,她的脸色简直跟他的手机外壳一样青黑。“孙曦尤又打电话来查勤了?” “真拿她没办法。”他宠溺地笑笑,扬着手中的票,“我们进去看吧。” “我不想看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很想看这部片子的吗?”他不解地蹙眉。 “现在不想看了,可以吧?”刘颖若一把夺过电影票,很不高兴他在地面前撕成两半,“你回去陪你的婀娜答聊通宵吧,我不想做电灯泡。” “颖若,你最近是怎么回事?”眼睁睁看着电影票被撕毁,朱展麒同样也不高兴极了。“明明要我陪你出来看电影,到了这里、票也买了,你说不看就不看,你闹什么别扭?” “你是标准的见色忘友,我能闹什么别扭?”颖若抱起只臂,典型一副“我很想找碴”的模样,“我好不容易把你挖出来看电影,你人是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那我请你看电影等于白请,何必再把时间浪费进去?” “我没有。”朱展麒辩解着,他无奈地呼口气,“颖若,你又不是不知道曦尤的个性缺乏安全感,不知道我在哪里,她会担心得做不好事情。” “是哦,她何不干脆在你的脖子上绑条绳子,二十四小时让她牵着你别乱跑?”她话里的酸意可浓了。 他静静地瞅着她,不能明白为什么颖若一提到曦尤,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样子,任性得令人吃惊。“颖若,你就不能别这么孩子气?” “谁才孩子气?什么女朋友不选,偏偏选上孙曦尤,你知不知道我在班上被她说得多难听?”她真想扁死这头猪!“她到处跟人哭诉我是第三者,不要脸的抢她的男朋友,就算她男朋友……也就是你,对我只有朋友的感情,我还厚脸皮的穷追不舍!” “你知道这不是事实。”朱展麒皱了皱眉,的确明白她们之间的嫌隙颇深,曦允也曾要求过他离颖若远一点,可是他是夹心饼干,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啊! 突然地,刘颖若气得戳了戳他的胸膛,“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啊!”害她在班上不是遭到莫名其妙的白眼,就是朝她报以默默同情的眼光。“我和她到底谁是迟来的第三者啊?莫名其妙!” 倏地,他用种狼诡异的眼光瞅着她,“第三者?” “我们做哥儿们做这么久了,她突然跑出来破坏我们哥儿俩的感情,她不是第三者是什么?”刘颖若觉得这么说孙曦尤是第三者也没错,她没意思做他们之间恋爱的第三者,可孙曦尤却当足了哥俩好的第三者。 “拜托,不要拿这种惹人暧昧的辞来乱用。”朱展麒松了一口气,脑海里仍浮现孙曦尤曾跟他暗示过刘颖若有可能喜欢他的事实。但是颖若……可能吗?他不禁目光上下来回地瞄了她一次,瞅着她抿嘴发火的表情,他微微咧嘴。 不,不可能,以颖若的个性,不可能会暗恋他,毕竟他们是十几年的哥儿们。 “你笑什么?”刘颖若被他看得全身不舒服,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没什么很重要的事。”他可不想造成颖若和曦尤之间更深的冲突。 她怀疑地眯细了眼,神情十足像个钻牛角尖的小孩,“是不是孙曦尤又跟你长舌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很好笑?” 他翻白眼又吐口气,“她没有说过什么。颖若,曦尤没你讲的那么坏,她也没说过你的坏话,你有点度量行不行?” “我没度量?”刘颖若忿忿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怪叫。 “你在和曦尤吃醋。”朱展麒一针见血地说道,“我和她是恋人,当然会分出很多时间和她在一起。” 愈听她愈火!刘颖若又眯了眯眼,眉头完全竖成倒八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了爱人就可以忘了哥儿们吗?” “颖若,你又在扭曲我的意思。”他终于不耐烦地蹙眉,“我知道我最近是比较少和你出来,可是每个人谈起恋爱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其中还要花十几个钟头睡觉和上班,但是我和你相处的时闻少了不代表我就不把你当哥儿们,你懂不懂?” “懂,去你妈的,我当然懂,你在谈恋爱嘛,像我这样妨碍你们甜蜜恋爱进展的人,早该被马一脚踹到十八层地狱去。”她摇了摇头,真不晓得以前干么那么认真把他当哥儿们,难道十几年的友情拿到爱情面前一比,完全不值钱? “你根本没听懂我的意思。”朱展麒焦躁地爬了爬头发低咒了声,“妈的,我干么跟你讲道理?你就像个玩具被夺走的小孩一样蛮不讲理,而我不是你的玩具,别把你个人的情绪加诸在我的身上,连我要做什么你都干涉到底。” 刘颖若顿时呼吸一窒,“你觉得我很麻烦?” 他没有回答,可是他不胜其烦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孙曦尤和我,你选择谁?”她冷声地问道。 朱展麒仍旧不回答地静静瞅了她好半晌,过了一会儿才稳住怒意地回答,“你和她两个人不能拿来比较。”他已经太厌倦夹在她们两人之间了。 “好,我知道答案了。”她阴测恻地咬牙。他表示得这么明显,她能装傻吗?十几年的哥儿们算什么?竟然赢不过一个才认识不到四个月的女人? 刘颖若死瞪着他暴吼,我真不敢相信I” 朱展麒皱眉地望着她,“颖若,我受够你的任性了。”说罢后他转身就走。 “朱展麒!”刘颖若不顾一切地大吼。“如果你敢走,连哥儿们都甭做了! 他修长的身躯很明显地僵了下,还是迈开步伐离开。 她难以置信地瞅着他远去的背影,长久以来淤积在胸口的沉闷络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以惊人的速度在她的眼眶里累积水气,她不觉地紧握着拳头,不由自主地全身气愤得颤抖。 她的胸口好痛,那种痛就像快要把她撕裂了般,她也好气,但那种气愤不仅因为朱展麒放弃了她这么要好的哥儿们,也气她居然没发觉,在她不想谈恋爱的一百个理由中,其中一个和他有关…… 她……好像喜欢上朱展麒了,但……但他们是哥儿们啊!她此刻才猛然发觉为什么她不愿见到他和其他女孩交往,她这阵子又为何会如此的若有所失,原来改变的不只是他,连她自己,不觉中都会将每个追求她的男孩子和他做个比较,然后剔除掉那些男孩,因为再怎么比,他们也比不上那头猪的温柔无私。 那些男孩没办法像他一样包容她的个性,就像小学六年级那场为了母亲再婚的哭闹,也因为那个人是他,她才敢将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 但是……温热的液体不觉地滑到刘颖若的唇边,直到她尝到其中的咸涩,她才发觉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了。她无意拭去泪痕,任放肆的水珠占据白雪娇嫩的双颊,瞅着他离去的方向发愣,为自己现在才发觉却来不及挽回的初恋哀悼。 只因,朱展麒……已经被孙曦尤抢走了…… “哇呜,我是猪……”稿子写不下去,连朱展麒的事情也没心情帮,刘颖若满脸沮丧地趴在桌上,朝着一脸发黑憔悴的向吟哭诉。 “我也很希望当一头猪。”向吟硬撑住发黑的绿豆眼无力地回答。呜……好想回家赖死在床上,睡到下一个世纪再醒来。“若若,你行行好,饶了我吧,让我回家睡觉……” “不行,你得听我哭完才走。”好不容易才把这只昼伏夜出的猫挖出来,刘颖若哪有放人的道理。“你一天睡十几个小时,还睡不够啊,我得代替徐姐逼你稿,你稿子写到哪里了?” “呵呵呵,写不出来。”向吟惨笑几声想蒙混过关,“你知道夏日炎炎正好眠嘛,现在是我的‘夏眠期’。”真是失策啊,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好死不死若若刚好打电话来吵人,她居然就在半梦半醒问答应外出,直到挂上话筒才赛然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算了,你一年到尾有哪一天是清醒的,别找借口了。”刘颖若毫无笑意地嗤了声,又搔了搔头,“我好烦哦!” 向吟抬起疲惫的眼,“烦什么?你今天不是要把我抓出来倒垃圾吗?有垃圾就快点倒,等我尽完垃圾桶的义务,我要回家睡觉。” 刘颖若瞪住向吟,怀疑这女人总有一天会睡成白痴,“你不要开口闭口就想睡觉好不好?” “现在是我的睡眠时间,我不提睡觉提什么?”向吟懒懒地撑住头,眼皮重到快要撑不住,“你是陷入情关呢?还是陷人写作瓶颈?或者以上皆是?快讲啦。” 刘颖若嘴巴活像抽筋般地扭了扭,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克制住自己别打这家伙。“我问你,如果你的朋友和你的同学恋爱结婚,结果两个人分手了,可是其中有一个人还不死心,希望你帮他们的忙,你会怎么帮?” “订一间房间,把他们两个关在一起一晚上,让他们旧情复燃不就成了?”向吟喃喃地报上小说里的制式答案。 “你当你在写小说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对啊,我就是写小说的,要不然你指望我能有多大的神通?”向吟无神的双眼望向刘颖若,已经累到笑不出来了。“若若,你该不会没事找事做吧?多管闲事,尤其是管男女之间感情的闲事,会死得特别惨哦!” “我虽然不想管,可是我没办法不管啊。”想起朱展麒那头猪,刘颖若怀疑自己是否都快罹患焦虑症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管他们去死,都不干你家的事。”向吟很干脆地给了一个答案。 刘颖若将眼瞪得虎大,“我发觉你真是个恶友耶,连帮我出个主意都不肯。” 恶友?明知她白天不出门却把她抓出来诉苦,谁才是恶友啊?向吟皱了皱眉,强打起精神睨着刘颖若,“若若,你确定你真的要管这种鸟事?” 刘颖若很确定地颔首,可惜神色间的犹豫却进了向吟几近昏睡的眼。“我没办法看着那头猪不幸,毕竟十几年的好哥儿们了。” “男的女的?”向吟的眼睛诡异地闪过一道光。 “男的。”刘颖若不疑有他地据实以告,“你要帮我想办法吗?” 向吟换只手撑住颊,半眯的眼有闭上的倾向,你很喜欢他吧?” “哥儿们啊!”刘颖若对“喜不喜欢”这种字眼很敏感地蹩眉。“那么多年的交情,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之类的感情。” “是真的哥儿们,就不会想管他的闲事。”向吟虽然身体很疲倦,但她的脑子可不会跟着睡着。“喜欢他就承认,拿那么可笑的答案当藉口干什么?” 又一个人看出她喜欢朱展麒?刘颖若脸色微变,不禁后悔她干么把向吟抓出来出主意。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说道:“反正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啦,你还是帮我想怎么帮他和我同学凑在一起。” “我不同意。”向吟浅浅地扬起了眉。 “为什么?” “想爱就去追啊,你还傻到去帮人凑对让自己伤心。”向吟抿了抿嘴,“别那么白痴,不管你所谓的那个‘哥儿们’是不是还想和你朋友破镜重圆,你又不是救世主;巴望全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我会为他添麻烦,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他,况且他还爱着我同学,我怎么……” “那就表示出来。”向吟简短地截断她的话,缓慢地笑了笑,“若若,如果你以为单恋不会给人带来麻烦,那你就错了。本来跟恋爱有关的事情就会给人添麻烦,因为爱情有很大的一部分叫做‘独占欲’,就算你不说,把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你还是会希望干涉对方的行为,弄到最后不仅对方痛苦,连你自己也会患得患失的痛苦个半死,这种恋爱谈起来哪有经济效益?” 刘颖若拧了拧眉,“这听起来好自私。” “恋爱没有‘自私’就谈不下去。”向吟瞅着刘颖若苦恼的神情又添了一句,“所以帮他凑对是最笨的方法,你没心要帮,就别帮,懂了吧?与其花那个脑筋去帮他和别人在一起,还不如你想办法让他发觉你的好。” “都十几年的老交情了,我哪有可能一时间转变态度?”刘颖若没发觉话题已经转了向,但向吟说的事,的确是她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 “那就看你自己啦!不管你和他,或者他和你同学,恋爱的事情,不要去问第三者……”向吟直觉头昏昏脑顿顿的,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倏地手臂一弯,“叩”的一声,她整个脸部朝下地栽在桌上。 “向吟?”刘颖若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拍拍她的肩。 但向吟好像突然阵亡般地倒在桌上,再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了。 老天!她真的睡着了!就这么在某百货公司的地下美食街,睡到关门的警卫来叫她,她才浑身腰酸背痛地发觉刘颖若很没义气的不见人影。 让他发觉她的好,可能吗? 她什么个性,朱展麒完全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她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那头猪看到了以后八成也会哈哈大笑,当她是在要宝。 唉……她粗鲁了那么多年,哪是说改就能改啊?刘颖若默默地叹口气,十分不习惯地又扯了扯膝上的迷你裙,恨不得把它拉成迷地裙。 “颖若?”朱展麒的声音有点诡异,好似他无法确认眼前女人的身分。他难以置信地瞅着刘颖若打死绝不穿上的细肩带小洋装,还带了一个十分秀气的小包包,嘴巴好像比平常红,肤色好像比平常白…… 她是颖若吗?还是跟颖若长得很像的人? “猪!每次都要我等你。”刘颖若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尔后才发觉自己直觉性地摆出高傲的三七步,暗暗骂了声糟。 是颖若没错,只有她才会用这么粗鲁的语气骂人。朱展麒悄悄地呼口气,唇边却跃出一份笑意,“颖若,你今天撞到头啦?怎么穿这种衣服?” “我就不能穿这种衣服吗?”什么话?她穿女性些点就算撞到头? “可以,只是看起来像猴子穿衣裳。” 她恼羞成怒地吼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站没站相,不适合这种衣服。”他捂嘴掩住自己唇边的笑容,暗想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他还真担心她的站相会让她曝光。 “不适合”三个字当场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她面色如土地瞪着他,脸上飞赧过一抹嫣红,“想笑就笑吧!等会儿你就会死得很惨。” 朱展麒果真很不客气地笑了出声,笑得当场她忍不住往他胸口揍了一拳。 他痛叫了一声,总算停下笑声好笑地睨她,“你今天穿得这么淑女,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因为你欠扁。”刘颖若狠狠地瞪住他,实在无法说出心中蒙受的屈辱感和挫折有多大。好嘛,她知道她就是学不来孙曦尤那套,她再怎么假装,还真的只是被他当成猴子看。她气岔地将票扔给他,“看电影了啦!” “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请我看电影?”朱展麒接过票根,还没忘掉前几天孙曦尤的事她发了很大的脾气。果然颖若就是颖若,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从来不记恨。 “我找题材啊。”刘颖若随便扔给他一个借口,转身就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文艺片?”朱展麒看清了票根上的片名,诡异地反问:“我记得你只看动作片的,什么时候你连文艺片也看了?”“我突然想看,不行吗?”她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 “看文艺片找题材?”他还不会忘掉她写的是武侠小说。“你想写罗曼史?” “白痴!武侠小说里就不会有恋情吗?我的题材用光了啦!”她将他拖进电影院,真受不了他的迟钝和龟毛。“拜托你别这么拖拖拉拉的行不行?多看点文艺片,对你的浪漫细胞有益无害。” 朱展麒苦笑,着实没料到她居然会看文艺片,以前他陪着曦尤看的时候,他都不能忍受漫长无聊的剧情,宁可和颖若一起看精彩刺激的动作片,可是现在连颖若也……他微微蹙眉,这才想起他和她已经很多年没在一起看电影了,最后一次看电影,是因为曦尤的事情吵得没有看成。 “朱展麒,你看是不看?”瞧他又愣在那里,刘颖若愈来愈觉得自己的伎俩真是笨得可笑。穿成这样和他看文艺片,就是想从中开始营造一些不同于哥儿们的气氛,可是这头猪居然不领情。 “看。”朱展麒无奈地微笑,“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看过电影了,”’ 刘颖若怀疑地瞅了他良久,方才释怀地将他拖进电影院,可是没过多久,当她为影片里头的男女主角情深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同时,她转头望了望他。这一望,可把她给气死了,她身边的那头猪竟然学起向吟呼呼大睡! 她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愤怒的铁拳非常地想打在他睡得异常香甜的俊脸上,她耳边听着男女主角离别的绵锦情话,直觉这真是最大的讽刺! 衣服已经是一大败笔,她总不希望文艺片又是另一大败笔,可是、可是…… OK,她初次尝试披挂上阵出征,结果是—— 大失败! 第六章 他们十几年的哥儿们情谊,就这么毁在孙曦尤的手上。 从吵架的隔天开始,刘颖若对朱展麒当成视而不见,形同陌路,那时她突然发觉围在自己身边的女性友人变多了,一堆同学去唱歌时,也不会忘记算她一份。伤心之余,她仔细思考为何自己的人际关系突飞猛进,才明了了她之前没有女性缘的关系不是出在她的个性像男生,而是朱展麒。 过去她几乎像独占了朱展麒一般,偏偏那家伙外表出众、品学兼优,很多学校里的女孩都将他当成暗恋的对象,当然会仇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她。而现在两个人像是绝交了,自然那些仇现排挤的眼光,会名正言顺地转到孙曦允的身上。 少了一个朱展麒,却多了数十个朋友,这能算值得吗?但每每不小心在焉看到朱展麒和孙曦尤亲密的身影,她总免不了心头的一阵刺痛,然后转身当成没看到,以免落在别人眼里又成了可憎的八卦。 不找他、不理他、不想他,总可以吧?可是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平常那头猪帮她服务大小杂事,她不知不觉都已经习惯了,到了每天中午才想起自己没带便当,她常常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饿着肚子猛吞口水。 刘颖若饿得两眼发直地瞪着稿纸,腹中的空鸣难堪地发出叫声,她笔下的男主角好像也提不起劲打架…… “颖若!”说人人到,朱展麒冲进她的教室;二话不说地拉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跑。 “干……干什么啦?”刘颖若饿得发昏,意识还没有从食物的想象回到现实,就一直被他拖着跑。发觉到他居然莫名其妙拖着她出去,她不禁努力平稳自己脚步的重心,却仍被他拖过回廊。 “没时间说那么多,你跟我去就对了。”他脸色焦急地说,手劲的力道之强,也不管她是否愿意跟着他走,持续将她拉过校园,直到拉出校们,他飞速地打开一辆喜美的轿门,然后将她推进去。 刘颖若错愕地被推进车里,难以置信地瞅着他统回了驾驶座,像十分熟练般地发动引擎,“你……有驾照吗?” “昨天才考到。”他猛一踏油门,车子就加急矢般地冲了出去。 刘颖若惊恐地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车子险些撞上对面的来车,但却有惊无险地闪过,她压下冲喉的尖叫,“老天!你这头猪,想谋杀我,还是想绑架我?我要下车!” “别乱叫,我需要你的帮忙。”朱展麒神色凝重地说道,当眼前的交通号志快转为红灯时不禁又低咒了一声,将整个油门踏到底,飞速地闯过红灯。 “我的妈——”这会儿她无法克制地尖叫,“去你的!停车、停车!”见他仍没停车的意思,她忍不住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你给我停——车!” 朱展麒一面忍受着她的怪力,一面费力将车子稳住,颖若,现在这种时间别抓狂,曦尤出事了!” “曦尤?孙曦尤?”刘颖若停下了摇他的举动,更深层的怒意让她惨白的脸颊泛上红意,“你们什么乌龟鸟蛋事需要我帮忙?你要生小孩?” “别开这种玩笑,她被她前任的男朋友带走了。”朱展麒焦急地说,连连又诅咒了好几声,“她虽然和以前的男友分手,可是那个男的不肯罢休地对她纠缠了三个月,她今天答应和他出去把事情谈清楚,但他居然把她强制带走了。” 以前的男友?孙曦尤还脚踏两条船?刘颖若嫌恶地波眉,“你怎么知道?”什么乌龟,他竟然笨到让自己的女朋友和前任男友出门?难怪孙曦尤今天没到校上课,她瞧孙曦尤在两个男人之间玩得不亦乐乎嘛! “曦尤刚刚乘机打电话跟我求救,她现在被那个男的押到宾馆去了。” “宾馆?!”玩出火了吧?她暗暗咋舌,虽然不想帮那个花心的女人,可是想到之后的严重性,她也没办法幸灾乐祸。“她……你……你们在搞什么啊?赶快去报警啊! “这种事情被学校或警察知道了,你教曦尤以后怎么办?”他瞪了她一眼,回头又继续专心地飞车。 逆向行驶!刘颖若倒抽了口气压压惊,脸色又转为惨白,“所以你找我帮忙,要找我去帮你英雄救美喽?” “应该是去‘打架’。”朱展麒头一次说出他打算揍人。 “打架?我看是围殴吧?他只有一个人,凭你空手道四段的实力,你还怕打不过?”刘颖若气岔地抿嘴。 “两个,那边有两个男的,身上还有刀。”他皱了皱眉,回想他所得到的情报,“我怕到时候可能会有什么意外,如果多你一个,曦尤会比较安全。” “我已经很久没打过架了。”可恶,她真不想帮这种鸟忙! “你会打。”朱展麒很笃定地说道,“我以前观察过你打架,你的反射神经很杰出,几年没打架对你不会造成影响。” 这么说来她被打死没关系,可是孙曦尤却不能有事,她连孙曦尤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吗?刘颖若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朱展麒,你……” “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所以我才会把你当哥儿们。”他一句话堵死她的嘴。 她撇了撇嘴,又撒了撇嘴,胸口间的气愤早已不知该如何发泄。没错,她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现在孙曦尤身处虎口,她就算再讨厌也不愿见孙曦尤被怎么样,但她这几年来从没有一次救人这么不情愿过。 心头交战的结果最终由侠义心获胜,她极端不悦地说道:“孙曦尤那个女人搞什么嘛!专帮人惹麻烦。”真是气死人,她居然得为了孙曦尤空着肚子打架! “颖若,谢了。”他好不容易在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也明白她抱怨里的真意。他准确地找到了孙曦尤在电话中所说的地址,车子紧急地在宾馆前煞住,下一刻,他和刘颖若不顾宾馆人员阻止地直冲进二楼。 “开门!”朱展麒准确地找到了他要的房间,大吼着用力敲门。 “你们两个学生,再闹事我就要报警了!”尾随而来的宾馆人员在如雷的敲门声中大吼,一面试图拉住较靠近他的刘颖若。 “滚开啦!再阻止我们就会出事了。”刘颖若一个手肘重击,当场让那个拉扯她的人尝到了疼痛欲呕的滋味。 此时房门略微打开了一条缝,朱展麒敏捷地将门推开,看着床上几乎衣不蔽体的孙曦尤,他霎时红了眼眶,发出怒吼将开门者击倒在地。 刘颖苦也没有时间多瞧到底是什么情况,望着拿刀袭击而来的第二个男人,她反应迅速地用手刀劈掉了他的刀子,冲进房间里和他缠斗。 刹那间两国人影缠斗在一起,朱展麒俐落地闪躲掉对方的攻击,有力精准地将他的拳头送到对方的身上;倒是刘颖若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了,蛮干般地猛烈攻击另一个人的要害,也不管对方的拳头揍得她头昏眼花,脸上早已挂了不少彩。 打、打、打!她已无暇多想她为什么要帮孙曦尤打架,在揍人与被揍的瞬间,心灵上的疼痛近似空虚,所有在胸臆间的狂乱完全蒸发为野蛮的血液,恍若她眼前所揍的是含她痛苦却打不下手的朱展麒,也是她永难启齿的挫败与怨怒。 朱展麒简单地解决了对手,瞧她不要命似的打法略居于上风,但此刻他却更担心于心上人的安危,跑到床边将薄被细心地盖在孙曦尤的身上,语调轻柔得好似另一个人,“曦尤,没事吧?” 孙曦尤颤巍巍地颔首,目光仍留在刘颖若痛踹对方的身上,望着刘颖苦脸上与刚刚朱展麒相同的凶狠,并非震惊于刘颖若打人时的火曝,而是她突然发觉她一点也不能了解他们的世界。在此时,刘颖若看起来比她更接近展麒…… “颖若,够了。”朱展麒轻声地劝阻刘颖若继续蹂躏对方,也担心着孙曦尤无法接受太过血腥火爆的场面,“你再打下去会吓到曦尤。” 刘颖若顿了顿,喘息地死瞪着已成半昏迷状态的对手,居然没有勇气去瞧他们,那抹在眼里浓浓抹上的血气已转成了嘴角的腥味,然而这份腥臭味更加放肆溢沛的地方,是她火热的胸口。 她不可以再打,因为会吓到孙曦尤……刘颖若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视线调到他们的身上,勉强自己做出一个不算笑的冷笑,强调自己的不在乎。“好久没这么运动过了。” “从国一开始。”朱展麒温柔地顺着孙曦尤凌乱的发丝,微笑地想起以前总是他阻止颖若打架,而这次居然是由他带颖若来打架。 “是啊,从国一开始。”刘颖若站在一旁冷眼地望着他们亲密的模样,早已分不清楚所感觉的痛楚是发自肉体,还是内心。她的耳朵突然传来倒在地上的瘪三的轻吟声,她又狠狠地补踹了他一脚,让他回归平静。。 “你真是我的好哥儿们。”朱展麒拥着怀中的孙曦尤,满怀感激地朝她微笑。 刘颖若不语,苦哈哈地回他一笑,手指又碰了碰红肿淤青的嘴角,当她低头看着背上些微的血丝时,她顿时明白了一件事,心头却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她输了,她永远地输掉了朱展麒,因为她永远只会打架,只是他的哥儿们。偏偏可笑的是,她的腹中又传来了阵阵饥饿的空鸣,告诉她就算现实中的事不尽人意,让她身心俱乏,她的身体却不会因失恋而忘了运行。 好饿的失恋法,可是为何她的眼眶,却忍不住地盈满不想被瞧见的泪意…… 第二次出征,开始! 刘颖若深吸一口气,用着很不客气的催命式接铃法,硬是要把朱展麒家的门铃接到快烧掉为止。 “来了,颖若,别按了。”听铃声的按法,朱展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找他,他以极快的速度打开门,皱眉地瞅着她,“你按铃的方法就不能改改吗?” 刘颖若不着痕迹地又倒抽口气,映进眼帘的是一幕很……火辣的帅哥出浴图,他的发梢还滴着水,晶莹的水珠仍吸附在他古铜色的肌肤,宽阔健硕的胸膛、顽长的双腿、肌理分明的纤条,令男人称羡、女人疯狂的标准倒三角身材……当她的视线停留在他仅围条白色毛巾的窄臀上时,她突然对她来的目的感到一丝不确定。 她的决定好像太……鲁莽了。 “颚若?”朱展麒蹙眉地睨着她呆若木鸡的模样,暗忖她八成又沉浸在武侠世界了,他深知她就是这个样子,想剧情的时候不论何时何地都能陷人呆滞的情况。“你别敲了门以后就杵在我家门口想剧情行不行?” “呢……”刘颖若赶紧收起自个儿脸上的蠢相,暗暗痛骂自己居然像个花痴般地直瞅着他看。哥儿们十几年了,她连他全裸都见过,虽然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可是、可是……哎呀,她是色女吗。老想些不干净的事。 “呃什么?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她这次恍惚的情况比以前还严重。 “呵呵。”她连忙干笑两声,拾起她今晚的武器从他身边饶过,但鼻间又明显地闻到由他身上蒸发出来的肥皂香味,她的脸竟然不由自主地热红了起来。 “你今天晚上怪怪的。”他直瞪着她僵硬地自动走到他的和室小桌前盘腿而坐,才将门关上。 “会吗?”拜托!快点让她脸上的红晕退去吧!否则她真的没有勇气了。颖若一面在心中告诫自己,却得拼命在自己的脸上做出一副“我是苦主”的表情,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将两打他最喜欢的罐装日本清酒摆上桌,“来喝酒吧!” “喝酒?你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朱展麒自发性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打开一罐清酒。 因为我想灌醉你!刘颖苦努了努嘴,假惺惺地露出微笑,“我们庆祝吧!庆祝我头一次被出版社退稿。” “退稿?”朱展麒喝酒的动作很明显地怔住,看着她低垂的面孔,“颖若,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写了好几年了吗?” “是啊,写了好几年不代表就没退稿的可能性,大概是我江郎才尽了。”她淡淡地自嘲一声,强打起微笑地拿起罐子朝他手中的清酒罐敲了一声,“干杯吧,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你得陪我醉死在这里。” “颖若,写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出版社退稿?”他拧眉地问道,十分担心她又在钻牛角尖了,每回愈是困扰她的事,她就愈会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是那些表面的东西都是假装的,颖若目前的心里一定下起狂风暴雨。 “退稿就退稿喽,还有什么好说的?”刘颖若闷闷地喝了一小口,反正在灌醉自己之前,她还没忘掉得先灌醉这头猪,只希望他的酒量千万别太好。 “总有个原因吧?”朱展麒不死心地又追问道,“我看过你的小说,比起市场上一些粗浅浮滥的武侠小说,已经好很多了。” 刘颖若浅浅地扯了下嘴,又烦躁地抓抓头,“唉,你管那么多干么?被退稿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我就不能关心你吗?” “如果是别种关心就好了。”她顿了顿,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不安地瞄了他一眼,察觉到他并没发现自己话里的意思,她暗暗地呼了口气。“出版社退我稿的理由很可笑,因为我的小说已经不符合现代潮流了,懂吧?” 武侠小说还有潮流可言?他皱眉,“究竟是什么原因?” “想不想写的问题啊。”她冷哼了一声,“现在每个作者的最大问题:愿不愿意当个‘文字酒家女’。”因为这种理由被退稿,她真是呕死了。 “文字酒家女?” “性场面啦,笨猪! “你不是有写吗?”他不解的犹如坠入五里雾中。 “写得不够清楚呵,结果只能写个什么‘两个人一起倒下去,旁边还有小花和轻纱飘来飘去,然后蜡烛烧完,马上就天亮了。你说,我又没有性经验,怎么可能应编辑的要求把主角做爱的过程全写下去……喂,你脸红干么?” 朱展麒捂住脸半晌,难以置信地瞅着她。颖若,你别请得这么……露骨行吗?有写就成了,你还想写多少?” “没办法,你以为我喜欢写?”刘颖若一面喝酒一面睨他。“现在小说的潮流就是‘失乐园’风,随便翻起一本武侠小说,里头的男主角几乎跟每个出场的女人做过,弄到最后整本书武打的场面比不上性爱场面多.可是读者喜欢看,书也卖得好,现在变成没写性场面就没市场,你说我能不被退稿吗?” “但你写的是‘武侠小说’,不是吗?”他很想问为什么小说界会有这种事,“可是如果你把持住你的则,就算加一点颜色有什么关系?” “说你是猪你还真是猪耶!”刘颖若朝天大翻白眼,“用‘写’的和用‘做’有什么差别?还不是脑子里都要想着‘性’这件事?写到最后,我都怀疑我写的是武侠小说,还是黄色小说了。该写的忠孝仁义没办法写进去,还得灌一大堆没营养的性场面,我看我还是改行去写文艺小说好了。” “那不是更糟?”看着她又帮他开了一罐酒,他没有回绝余地的接了过来。 “起码可以在徐姐的出版社写啊,向吟说她比较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哪,喝吧!”她满意地看着他一饮而尽。 “你今天来就是打算告诉找你准备改行写罗曼史?”他不疑有他地畅饮她递过来的酒,反正他们已经通宵喝酒喝习惯了。他短笑了一声,突然猛灌酒精的结果是让他的皮肤略微发红,“颖若,你确定你能写吗?”颖若要写罗曼史?好像有点好笑。 刘颖若不悦地瞅他,“为什么我不能写?” “你的天性就喜欢打打杀杀,一下子要你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你不会觉得鸡皮疙瘩掉满地?”在他看来,颖若根本就生错了性别,要她去写些专门给小女生看的东西,他还真觉得满好笑的。 “好歹我也是女的耶!”她不平地抿嘴。 “是啊,你个性像男人,穿着、讲话也像男人,连打架都像男人,我倒看不出来你是女的。”他咧嘴地调侃,“况且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根本没谈过恋爱,你怎么写以恋爱为主的文艺小说?” “没谈就没办法写吗?”她挑高了眉,酒过三巡,她的胆子也被酒精壮大了些。“要经验也可以啊,你和我假装谈一场恋爱不就成了?” 噗的一声,朱展麒嘴里很不捧场地喷了满桌子的酒,他发笑地指着她,显然已有几分醉意,“颖若,我跟你?我们两个是拜把耶!” “拜把就不能该恋爱吗?”她问出她心中最想问的话。 “我觉得困难度太高了。”他没有考虑地给了她一个很挫折的答案,“你瞧,我们两个认识太久了,根本没办法有那种恋爱中因为不安定而挂心不已的感觉,没有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怎么会觉得自己在谈恋爱?” 她皱了皱眉,“当初你和孙曦尤在一起。就是因为她给你这种感觉?”她已说不出来心里沉积的嫉妒有多久,也都怪她只会用哥儿们的方式对他,他始终没有正视自己的存在。 “嗯。”他很拙地颔首;“曦尤她是个让人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抓不住的女人,让人时时挂心,担心她会离开,最后爱得患得患失,没有办法忘怀她。” 孙曦尤、孙曦尤!刘颖若暗暗地咬牙,就是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他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孙曦尤,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她,孙曦尤实在高明太多了。“我又不是孙曦尤,你这些自文自怜的话去对她讲吧。” “你不是曦尤,但你是颖若嘛!”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讲起话来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 好吧2第二次出击,她承认她又失败了,以她很哥儿们式把酒言欢的方法还是没奏效,这头猪真是迟钝得常人难以比拟。她抬起一只厉眼怒杀朱展麒,之前小啜的动作一改为猛灌,似乎不把自己灌死不甘心。 “颖若,别突然喝那么急。”一下子见她闷不吭声地解决掉两三罐酒,朱展麒还真怕她急性酒精中毒送医。 “你管我,别忘了我今天来的时候就说了我打算醉死在你这边。”刘颖若没好气地说这,又仰尽了罐里的清酒。 “颖若……” “喝吧!全部喝完了才准醉死。”她打开最后一罐酒硬送到他的嘴前,目光明亮得说不上是醉了,还是清醒。“是好哥儿们的话,就喝完它。” 他为难地望了望她,明白这一罐下去他八成也不行了,他眼前的颖若好像会晃,但是她的话却牢牢地压在他心上。他深深地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接过酒罐就口,耳里还听着她满意的咕哝声。 “好哥儿们。”她酒意一重,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自动地往他房间走。 “行咯,颖若?”他此刻还没忘掉有她这个人。 “我要睡觉。”刘颖若随意地挥了挥手,其实也说不上醉了,只是如果借着酒醉在他的床上赖上一晚,就算什么都没做,总能稍微平复一点心里的委屈。 朱展麒眯细了眼,脚步有点摇晃地跟进了卧室,眼睁睁地望着她数软地趴在偌大的床铺上,他微微皱眉, “你睡这里……那我睡哪里?” “随便你。”刘颖若散漫地又挥挥手,热烫的颊一触及带有他身上味道的枕头,几乎沉醉得不想再起身了。 但她怎么都不曾想过,在下一刻,她的背后有一头猪,就这么直直地也往床上倒,而他倒下的位置,刚好就在她的正上方…… 第七章 帮那头猪打架换回了哥儿们的情谊,却也让她以一支“校外打架”的大过不够干浮俐落地毕业。刘颖若虽然不高兴,却也没办法,如果当初不是朱展麒数年来阻止她到处逞强,她说不定早就因打架记过太多而退了学。 好吧,毕了业就是毕了业,反正用功点考上好一点的大学,她的高中文凭不够完美就不会被特别注意,再说她初次投稿的武侠小说也通过出版社的审核了,从此以后她不但可以做个快乐的大学生,更可以做个业余的文字创作者。 快乐、快乐,当个大学生绝对要快乐,但是一遇上那头猪,她就觉得自己实在不够快乐了。 “宾馆事件”让孙曦尤的父母发觉自己的女儿异性关系太过复杂,不但对她的行踪严格把关,更不准她和朱展麒来往,根除掉将来可能会有的麻烦。而有个警官父亲的朱展麒,对自己生性温和的独子打架同样也无法忍受,严厉地阻止儿子再有年少轻狂的举动,什么样的女孩都可以来往,就是不能找孙曦尤。 这本来是别人的家务事,也不干她身事,但是当朱展麒一脸苦楚地来找她诉苦,几乎把他和孙曦尤的苦恋讲成现代版的“罗蜜欧与茉丽叶”时,她只能拉长着一张脸,怀疑这场恶梦到底哪一天才算完结。 因为阻碍愈多,才爱得愈刻骨铭心?老天上这算什么,他和孙曦尤的恋爱一定得谈得轰轰烈烈的吗? 第N次地听完朱展麒对她吐的苦水,刘颖若早已分不清胸口中的空虚是因为疼到麻木,还是她已经接受了他们相恋的事实。她冷冷地瞅着苦恼不已的他,频频冷笑地建议他:想和孙曦尤在一起,要嘛就一起殉情;要嘛就先上车后补票,生米不仅要煮成熟饭,最好还煮成焦炭,随便他选哪一种。 说这种玩笑话,她是打定了主意,一来朱展麒很热爱生命、二来他奉公守法,给他的这两个建议绝对不可能会实行,但是到了大一的寒假,他带来的消息几乎让她活活从椅子上栽下来。 他带来了孙曦允已经怀孕的消息! 刘颖若当场愣在原地长久不语;脑海里一直响着她几个月前嘲弄似的建议,愣愣地听着朱展麒开始陈述他别无他法,和孙曦尤商量过后决定接受她的说法,果然虽然两家的家长虽震怒不已,但本已成舟,他们也无力改变事实,加上孙曦尤宁死不愿堕胎,只好尽快让他们结婚,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怎么会这样?她所认识的朱展麒,居然会为了爱做出这种事!他对孙曦尤的爱,真的已经浓厚到无法割舍的地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但是回到家一想起孙曦尤已经怀孕的事,便无法自抑地冲到厕所趴在马桶上呕吐,就算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让她呕吐,她还是不止地干呕,吐出腥酸苦涩的黄肥水,完全控制不住地想将心中所有的震惊与悲愤吐得一干二净。 等回过神来,她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汗水与泪痕,而母亲与李叔则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差点为她叫来了救护车。他们虽问起原因,她总是不说,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会被他们发觉她在厕所干呕与默默饮泣。 她气朱展麒,也气自己,但是却怎么样也没办法从此讨厌他,她刻意地与他避不见面,另一方面也就在那时候决定了出国念书,躲得愈远愈好,因为如果让她再看到他,她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是她害的吗?是她吗?就因为太相信自己所认识的朱展麒,天真的认定她的说笑只是笑话,却没料到真成了事实。 然而最残酷的事情是,就算发生了这种事,已然确定了新娘不是她,她还是没办法像她向来洒脱的个性,将整件事一笑置之,反而像个不死心的普通少女,希望在出国前还能见他一面。 可笑啊!暗恋,其实是痛苦的…… 呜,好惨的过往、好惨的梦……哇呜!头好痛! 刘颖若猛然抱住自己疼痛欲裂的头部,不住地翻滚。老天,昨天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天啊!为什么喝醉酒以后一定会有“宿醉”这种事情? 滚来滚去,她的脚边不小心好像踢到了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她微微地怔了一下,然后睁开充满血丝的红眼,朝床上多出的障碍物望去。 朱展麒? 咦?呢,对,她昨天没回家,因为她打算灌醉他,趁他酒醉时骗他跟她谈恋爱,结果却失败了,哎唷,作战又失败,自己回家躲在棉被里慢慢哭吧! 刘颖若忍住头痛地起身,突然觉得室内的冷气开得好强,她搓了搓手臂,这一搓,她全愣住了。 为什么她没穿衣服?视线缓缓地落到自己光裸的身上,她随即瞪大了眼珠。乖乖,她真的什么都没穿!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头猪他、他…… 完了,他是裸的,她也是裸的,两个人躺在床上一晚上,几乎都醉得不省人事,而她也只有酒醉昏睡前的记忆,他们有办法做……那件事吗? 她屏住气息好半晌,抓起床侧凌乱的被单胡乱裹在自己身上,望了望床下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跨过他的身躯,就怕会吵醒他。无巧不巧,他刚好发出一声呓语,令她的目光警戒地紧盯着他,然后她视线的余光瞧见了他上臂不甚明显的…… 抓、抓、抓痕? “好像有做过什么事”的证据又多了一个,刘颖若错愕地死瞪着他手臂上的抓痕,赶紧回头寻找床上有没有什么落红的证据。找了半天,她微微地呼口气;可是又想到根据医学报告指出,初夜会落红的女人只有七成,那她……不会很该死的就刚好是那剩下的三成吧?他们到底…… 好吧,用另外一种求证方式。刘颖若寂静无声地缓慢靠近朱展麒,将自己的手指曲成爪状,然后依指甲的接触痕与指间距离比对他手臂上的抓痕。 完了、完了、完了!是她抓的,她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刘颖若震惊得面无血色,心里直想尖叫,连脑中不断折磨她的宿醉小矮人,也放下了锄头改用电动钻地拼命轰炸她的脑袋。惊骇过度,她双腿不听使唤地软软跪坐在他身旁,压根没想过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好可笑啊!这比起那场让她苏醒的梦境更为可笑,只可能发生在文艺小说里“酒醉失身”的芭乐剧情,居然也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猛吸了口气,才发觉自己急需清醒的氧气。事实证明她好像真的跟他做了什么;但为什么她醉到什么都记不得?她身边的这头猪,真的有胆…… 沉睡中的朱展麒似乎感觉到身边的体温,表情非常满足地咕哝一声,结实修长的手臂揽臂一抱,隔着床单又抱上了她的腿。 这下子刘颖若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她赶紧非常小心地将他的魔爪一指、一指扳开,不料他却不满地蹩眉,扳开的指头又回到她的腿上搂得更紧,模糊的梦呓声里让她听到了心头为之震痛的文字。 曦尤!他把她当成了孙曦尤! 恍若被临头浇下了一头冰雹,既冷得令人心寒,又痛得无法招架。刘颖若困难地吞咽着喉中梗住的气息,身躯却不住地泛起冷颤。如果他昨晚也将她当成了孙曦尤;那他铁定做了什么事,但她怎能成为孙曦龙的替代品?他怎能这么对她? 狂猛的怒气如火焰般地窜上她的眼眸,挟带了丰沛的水气,刘颖苦连连深呼吸地抹开盈眶的泪意,心底已经笃走了不让这头猪好过。她伸手紧掐成拳,用着十分的力道朝他昏睡的脸一定痛下去。“噢!”受害者毫无防备地惨叫一声,一面滚开身躯,一面抱住自己的鼻梁从剧痛中醒来,他捧住自己疼痛欲裂的头,霎时还想不到是谁殴打他的问题,只能很直觉性地吼出最常偷袭他的施暴者名字。“刘、颖、若!你干么偷袭我?” “很好嘛!你还知道我不是孙曦尤!”刘颖若朝他回吼,此时才发觉宿醉的威力真是无与伦比,吼得连她也不得不抱住头疼痛半晌。 疼痛干扰了朱展映一会儿的时间,他闭眼地隐忍住头痛,才抬起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瞪她,然后完全地震僵了身躯。 颖若哭了。 他记得他最后一次看到颖若的泪水,是在他们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从此以后她表现得比任何一个人还好强,绝不让所有人看到她的泪水。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脸上的水又是什么东酉?朱展麒像如烫着般地直跳起身,又捧住晕眩的头颅低吟一声,直到他瞧清自己的躯体光溜溜地,才忙不迭地冲进浴室,稍后才探出颗头,以异常诡谲的神色瞪着裹着床单坐在床侧的刘颖若。 一瞬间,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恐揪住了他的心脏,他呼吸停顿地瞅着哭泣的刘颖苦,怀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而且……他真的有吗? “颖若……”他忐忑地开口,黝黑的面容飞上了青白,如果可以,他真想当场晕死在原地。“我们……没怎么吧?”不可能吧?昨晚他只是…… “’你居然问我?”她诧异地抬起头瞪他。“我还想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没记忆吗?”朱展麒从来没有把眉头皱得这么紧过。 “这句话也该是我问的吧?”刘颖若的脸阴冷冷地,气愤地抹掉眼里的泪水。 没有!除了昏倒前的些许记忆,他一点也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朱展麒捧住头呻吟,暗忖他八成疯了,才会有如此可笑的场面发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和颖若…… 瞧他龟缩在浴室里头,她无名火起地咆哮,“朱展麒!你这头猪有胆把我当成孙曦尤,就别当只缩头乌龟躲起来!你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他能有什么交代?朱展麒在心底低嘲了声,况且颖若亲口说了他把她当成了曦尤,那就算他再没有记忆,昨天晚上也当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和颖若这么多年都没事…… 嗅!老天,杀了他吧!颖若的泪水是他辜负了她的铁证,他竟因酒醉而做出背叛哥儿们情谊的事,她那么信任他,他却是个小人。 “朱展麒!”猪就是猪,连点人性都没有! “颖若,先让我静下来想想。”朱展麒挫败地抹了抹脸,不忘顺手抓起一条毛巾围住自己。 “你还得想?”实在气得忍不下去了,刘颖若一个箭步想把他从浴室里头拖出来痛扁一顿,可惜床单太碍脚,她急急地绊了下,差点一脸撞在浴室门板上。 “小心!”朱展麒直觉地上前扶她,才碰到她的肩头,马上放开地险拉住她的床单,以免她又一次在地面前春光外泄。 刘颖若死瞪着他,说不上脸上的红晕是因为难堪,还是被他气到说不出话来,她用力地用眼光杀他,非把他整个人都烧掉不可。“你打算怎么办?” 又是打算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天!怎么会搞成这种地步?朱展麒烦躁地抓头,双手垂到臀侧,无法忽略心中强烈的罪恶感起伏,“如果你现在想把我打成猪头,那你就动手吧,!等你心里的怒气平复下来以后,我们再谈。”对于她,他只能做到这样了,至于昨晚自己干的好事,他竟有些不想再提起。 “倘若我想砍死你呢?是不是连谈都不用谈了?”她阴狠地咬牙。 “我倒希望能有这么好解决。”假使她给他一刀,他还觉得痛快些。他揉了揉眉,“突然发生这种事,我连个前头后续都还没理清楚,更别提该怎么办。”, “娶我啊!很简单,通常发生这种事不都是以这个做结尾?”刘颖若气得口不择言,心想既然这种芭乐事情都发生了,干脆芭乐到底算了!‘ 朱展麒眯起眼狐疑地瞅着她,“颖若,你真希望我因为这种事情娶你?” 她同样也抱着胸睨他,“如果你敢娶我。”去他的,他总不会对这种鸟情况坐视不理吧? 朱展麒深思地考虑着,眉头紧紧地蹩在一起,谜般的眼神根本让刘颖若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好半晌,他深深地叹口气,“颖若,你真的希望这样吗?假如你真的要我负责,我没什么话好说,你大可以开始准备婚礼。” “你——”刘颖若错愕地瞪大眼,刹那间她的怒气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窜出,她像瞪怪物一般地死瞪着他,眸中的火苗更盛,狠狠地往他脸上揍了一拳。“朱展麒,你是猪啊!我叫你娶我就娶我,你就因为我的任性准备牺牲掉你的幸福? 他的幸福?朱展麒毫尤反抗地挨下那一拳,心里却在霎时有些感动。颖若……会考虑到他的感受吗?虽然明白这个错误出在他的身上,她却不再任性地只顾她自己,所以她才坐在床边哭,才在听到这种话时愤怒地扁他…… “你说话啊!”又一拳伺候在他的胸口上,她气得眼里的水气又把视线弄花了,“你真的想因为这种老套而娶我?你忘了你的孙曦尤?还是你根本不看后果,谁不小心上了你的床你都会娶她?”她不要,她才不要这种负责式的东酉! 朱展麒拧眉地瞅着她伸手抹掉泪水,胸臆间异样地泛起同样的苦涩。他喜欢颖若是因她的个性大而化之,她总像个笑容满面的傻大姐头,不会想太多,也不会考虑太多。可是在此时,他发觉了该若似乎也有着一面他未曾注意的纤细。他咧嘴苦笑,又烦恼地搔了搔头。 “别哭了,我只是……想要弥补……” “该死的!我不要你的弥补!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哭?”刘颖若猛力吸鼻,将泪水逼回眼眶里去。这已经不是该不该补偿问题,而是他的说法实在令人生气。她又不是什么一哭二同三上吊的悲惨女主角……好吧,她已经又哭又闹了,就差她自个儿回家找一条蝇子好结束掉她的困扰。 他瞅着她,不知她还想逞强到哪时候。“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我给你足够的理由去看眼科!”二话不说,她火大地以她的方式送给他左右眼各一拳,让他马上从一头猪升格为国宝级熊猫。 又被揍了两拳,朱展麒捧着猛冒金星的双眼苦笑,他突然发觉他搞不懂颖若在想些什么了,行事语气依旧是她的作风,问题是出在她这些举动的背后,她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心态?他无奈地呼口气,“颖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高兴?” 他怎么做她都不高兴!刘颖若抿抿嘴,“我才不要你负责,见鬼的,发生这种事只是意外,当没事就好了。” “当作没事?”他诧异地又重复了一遍。 “要不然你希望有什么事?”可恶,愈看愈想扁他! 朱展麒沉默了下,又烦乱地抓抓头,“如果真的发生,我没办法装作没事。” “意外,这只是意、外,懂吗?”刘颖若近距离阴狠狠地瞪着他;深深埋藏起在她心中一直劝告她的声音。“就当这只是单身男人很平常的一夜情,而不幸刚好对象是我,忘掉就算了。” 瞅视着他紧拧成一块的面容,她又为自己必须说出口的话在胸口揪了下,她蓦然地甩开头不让他瞧见脸上的表情,拼命地压着喉问苦涩地低语,“别忘了我只是你的哥儿们,而你爱的人不是我,是孙曦尤。” 哥儿们的一夜情?颖若真有她所说的那么洒脱吗? 但是……颖若哭了。外表坚强的人不一定代表真的就很坚强,而他更能明白她时常稳住内心里的脆弱,表面上却装作毫不在乎。她易怒,也不太能藏得住话,可是,她显然在躲他。 他连续好几天上她家找人,刘家父母给他的答案是颖若到南部旅游找灵感,偶尔想到会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兼报告地点,一会儿在屏东,下一刻人却在花莲,语气听来十分享受旅行的乐趣,可她却连通电话都没打给他过,甚至有次她报平安时他说服刘家父母换他接听,但在她听到他突然接过电话的声音后,竟一声不发地将话筒挂上。 是生气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胡思乱想的结果,令他愈来愈担忧他们的友谊不再存在,果然在颖若的心里,那天晚上的事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她要他不在乎,但他怎能不在乎?做错事的人是他,他根本不该醉到将她错认成曦尤,而且,他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明白颖若的内心。 朱展麒挫败地呼口气,工作沉重的压力比不上心头上的阴霾,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不晓得该拿他多年的拜把怎么办才好。他果瞅着电脑萤幕设计到一半的程式,直到内线响了好几声,他才从沉思中接起电话。 “什么事?” “抱歉,打扰您的工作,外头有位小姐找您。”总机小姐礼貌而客套的声音由话筒传来,“请问现在要接,见那位小姐吗?如果您……” 颖若!一定是颖若!只有她才会什么都没告知他突然跑到他的公司找人。 “我见!”朱展麒霍地起身,打断了总机小姐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办公室,满脑子只想着他得先看看颖若的情况,问清楚这些天来他悬宕在心中的疑问,然后……他要好好地痛骂她一顿,她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他玩失踪的把戏! “颖若……”朱展麒快速地冲进会客室,等到发觉眼前的人不是刘颖若时,他吊在胸口的兴奋一下子降了温。“曦尤。” “你以为我是刘颖若?”孙曦尤温和地笑了笑,敏锐的双眼却将他脸上的着急着得一清二楚。 “只有她才会突然跑来。”见到孙曦尤,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目前最担心的,还是颖若。朱展麒舒口气,“我不晓得你临时会来。” 孙曦尤莞尔浅笑,眼里却有淡淡的哀伤,“我知道,毕竞刘颖若和我不同,我没她那股冲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的确不像她。”突然间朱展麒发觉自己几乎没什么心情和孙曦尤说话,他满脑子都是颖若的事,而那份对曦尤突来的疏离感,是他的罪恶感使然吗?明明认定自己还爱着她,可是真正见到她来找他后,他却反而不如他所预料的雀跃,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似乎反而淡了。 “公司的营运还好吧?”瞧他不说话,孙曦尤主动地找话题。 “还好,有几个合伙人分工软体市场上的行销策略,我只要专心地设计程式就好。”标准的一问一答,朱展麒实在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本来个性就较为温吞,不擅于强烈的表达,对于客套的寒暄,他能避就尽量避免,只有面对像颖若那样比较外向的死党,他才会偶尔将自己的想法与她交心。 可是,他和曦尤却做不到这一点;她和他一样静、一样沉,两个人虽然当初结婚,婚后却什么话都埋在心里不说,也才会埋下日后离婚的导火线。 他耸了耸肩,“你吃过午饭了吗?我请你。”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僵下去吧?毕竟他仍没忘掉曦尤是来找他的。 “好,我也觉得我该跟你谈一些事情。”孙曦尤优雅地起身,垂首掩住眼里隐藏的落寞,等朱展麒回办公室稍微处理完事情,他们相偕走出办公大楼。 当他们步出大楼时,天色微暗,空气中充满沉闷的热气与湿意,看来夏季典型的午后雷阵雨即将来临,远处的山区响起阵阵的闷雷,阴暗的天色中,路上已有人准备雨伞小心随时可能倾盆而下的大雷雨。在此时,一个轻松拎着背包的人突然顿住了脚步,直瞅着两人一同离开大楼,那抹熟悉的疼痛又开始在她的心中撕扯着,几乎令她不想再忆起最初发觉这抹疼痛的时候,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的目光完全离不开那对犹如天作之合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她的目光仍死盯着街角,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培养起的阳光心情就如雷阵雨般消失殆尽,只留下阴郁与木然。 然后,第一滴如豆般大小的雨滴,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第八章 颖若究竟跑哪去了? 这个问题,现在问刘家父母也没什么用,当颖若两个星期前发觉他天天跑到她家等她的电话后,她再也不打电话回家,足足消失了半个月,刘家父母担心得拜托他父亲找人,大伙儿虽然着急,只能利用她使用金融卡持续领取小额金钱的纪录,才能确定她并没有遭到什么意外。 南部旅游算算也快过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没玩得尽兴吗?最糟糕的是音讯全无,所有人为她急得团团转,他也不禁开始忧虑她的情况。他深知她消失的时间愈久,她的心中愈不可能不把那天酒醉的事当成没事,颖若的个性绝对受不了所谓“哥儿们的一夜情”,更可怕的是,他怀疑会有什么后果。 颖若……会怀孕吗? 长久以来与她称兄道弟,她豪爽不羁的性子也让他总忘了颖若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嘴里说着不在乎,但她的泪水的确真烙在他的心版上,怎么也没办法面对自己 良心严厉的苛责,他责怪着自己的愚笨,居然对她…… 朱展麒忧虑地蹙着眉,扰人的专线电话,不断地折磨他的耳朵,想起这阵子曦尤总是不时打电话来安抚他,他的心情反而乱得一蹋胡涂,听不下她任何劝慰。 电话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朱展麒终于受不了地接起电话,“曦尤,我不是说过,这阵子我没有办法专心,如果有什么事,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 电话彼端传出隐约的吸气声,他更加拧起眉地瞪住沉默的电话,心口猛然地揪成一团。“颖若?” 刘颖若苦涩地笑了笑,佯装出快乐的音调,“我看你这头猪过得还不错嘛,和你的婀娜答破镜重圆有望,对不对?” “该死的!你现在人在哪里?” 刘颖若皱眉咧嘴地将话筒移开,好别让她的耳朵突然受到两百分贝的摧残。她不约而同地也瞪住话筒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将话筒靠回自己的耳旁,“喂,你讲话别这么火爆,我不是说过我去旅行了吗?吼得那么大声,我才不想听你发飙。” “旅行?你想吓死我吗?”朱展麒深吸口气按住额间隐隐浮现的青筋,按捺住怒意的口气仍十分不佳,“什么都不交代掉头就走,你妈差点还为了你失踪的事把你报为失踪人口。你现在人又在哪里?’” “台北。” “台北的哪里?”他不放心地追问。 “你公司楼下。”她很干脆地回答c “我公司……”朱展麒顿住声响,“你等等,我马上下去!” 匡卿一声,他就这么挂掉电话,刘颖若再度瞪住话筒,想到他马上就会飞奔下来找她,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突然萌生胆怯。她撇了撇嘴,将话筒挂上后拎拾起自个儿的背包,打算先逃再说。 “刘颖若!” 才转身走没几步,仿佛记忆中类似的场景再度出现,刘颖若微怔了下,脑中突然浮现向吟的那张母夜叉脸,不禁默默叹息一口气,停下脚步等他追过来。 “颖若,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又想逃跑吧?”朱展麒气喘吁吁地追上她,劈头就给她一句轰炸。 “如果要逃,我干么打电话给你?”刘颖若呵呵干笑两声,在心中默数到三才抬头睨他,脸上完全的哥儿们表情,“我今天来找你有事啦,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你……”她因为肚子饿才想到要找他?真气死她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朱展麒抓了抓头,眉头紧蹙地拉着她就往最近的咖昨厅走。“等你吃饱,我有很多帐等着跟你慢慢算!” 略微一瞥,他瞧得出来她很明显地瘦了一圈,看起来活像刚从非洲逃来的难民,这一个月,她到底跑到哪个鬼地方去生活,居然把自己便成皮包骨?朱展麒拧眉地紧抓住她的手臂,生怕他一放手,她又转身消失无踪,再让他担心上一个月。 他很习惯地直接向侍者点了刘颖苦最喜欢吃的意大利面,在等餐的时刻中,他的眼睛绝不移开地死瞪着她,胸臆间翻揽的怒气与放下心头重担的轻松同时地交战着,他真不晓得自己该先感谢上帝,还是掐死眼前的她。反正他还有很多时间,等她吃饱了,他再掐死她也来得及。 “你不吃?”划颖若总算等到餐点上桌;狼吞虎咽下两口面才对他甩了甩叉子,发现桌面有盘面和两杯白开水,可他却一点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我吃饱了。”朱展麒眉头拧得更紧,怀疑她到底饿了几天。 “和孙曦尤一起吃?”她无法忘掉两个星期前她所目睹的景象,恍然不觉地微挑起眉头追问,胸口早已发酵出浓浓的醋意。 “没有,她偶尔才来。”而且他们谈的也不是复合的事,而是颖若。朱展麒不悦地抿嘴,将自己面前的餐点挪到她的位置。“两盘都是给你的,等你全部吃完了我们再谈。 “你当我是猪啊,两盘我怎么吃得下?”她诧异地将眉挑得更高。 “你绝对吃得下,才几个礼拜不见,瞧你瘦成什么样子。”他目光十分严肃地睨她,“没人在你身边,你居然能连自己的身体都没照顾好,不把你喂回来,你教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原本刘颖若听到前头的话,心里隐约还有点高兴,宁愿相信他是担心她的,可是听到后来是为了她妈,她欣喜的心情马上就被浇了一头冷水。她沉下脸,水灵的大眼在脸颊上显得大得突兀,你是为了我妈才怕我变瘦? 朱展麒额前的青盘微跳了下,表明关心的话总是说不出口,他干脆抓起叉子卷面。抓起她的左手将叉子塞上,“吃!废话那么多干么?” 刘颖若直瞅着他,却有些愣了,他好像变得有点霸道,不太像是她所认识的朱展麒,但他手掌中温热的温度却源源不断地传来,惊异地减缓了她心中起伏的醋意。 “吃啊!朱展麒朝她努嘴,同样地也感受到了那股异样的暗流。以往在他们之间看来十分平常的动作,此刻竞觉得有些怪异,他不由在心中自问:是因为颖若的手吗?他曾经以为她拥有惊人的力道,她的手也该比一般女孩子粗糙,但他却未料她的手居然比他小上许多,柔和细腻的触感也不尽相同…… 脑海中闪过刘颖若笃定是女人的想法,朱展麒诧异地发觉她真的不同了。那是他从来不曾注意过的一面,他一直以来认定她虽然是女的,却总在心底将她当成男孩子看,但事实至今才准确地袭击他。 划颖若忍受着他诡谲的目光,但她的手……她摇了摇被抓住的左手,试图将尴尬的情况恢复一点以前哥儿们时代的模样。“叫我吃,你却不把手放开,你教我怎么吃?难不成你要喂我吗?” “抱歉。”他收起了他的傻相,蓦然地松手。 “猪就是猪。”刘颖若翻了个白眼,低头藉吃东西的动作掩去眸中的动摇,一再地在心底告诫她今天早上说服自己的事情。她绝不能想,绝不能再想什么以前暗恋他的事了,她已亲眼看着他和孙曦尤走上复合的道路,她绝不能再让自己重蹈十九岁时的覆辙,那段无法说出口的单恋,实在大痛苦。 她不晓得为什么情况会变得如此难控制,她应该是很哥儿们地来扰他哈啦,然后被他骂一顿,最后她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一切恢复正常。但是,为什么她做不到呢?硬要将他当哥儿们,很难啊!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刘颖若简单地扒了几口面,突然觉得没胃口了,她放下叉子打破沉默,“好啦,我吃饱了,你可以开骂了。” 一时间朱展麒也想不到要从何骂起,他瞅着她抿嘴的神情,只好找了个比较安全的话题。“你跑哪去了?” “我不是说过我在旅行啊。”她又习惯性地抿嘴,“台湾所有的名胜古迹,大概都跑过一遍了。” “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让所有人找不到你?你晓不晓得大家有多担心?” 其实她只用了一个礼拜,剩下的两个星期,她窝到向吟家疗伤去了。刘颖若不安地瞄了他一眼,耸肩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想事情,有太多事情得交代,我的情绪会被干扰。” “打个电话给我也算干扰?”他为她急得团团转,她却净想着不想被干扰的事?“颖若,你太任性了!” “对,我就是任性,那又怎么样?”刘颖若深吸口气,淤积在心头的无力感化成尖锐的利箭,“反正我就是不该烦你嘛,两个礼拜前我来找过你一次,你显然也忙得很,哪有时间管我?” “你来找过我?”他的心跳登时漏跳一拍。“为什么我不知道?” “嘿嘿,刚好看到你和孙曦尤出去吃饭,我当然晓得我这个电灯泡最好问得远远的,不必打扰你们。”表面上话虽说得轻松,她的心头却开始滴血。刘颖若吊儿郎当地抱胸脱他,唇边挂着冷淡的讥笑,“不用感谢我这么识时务了,十几年的死党,总得先为你的未来着想。” “该死!你非得气死我不可?” “气死你是我人生最大的乐事,”她瞅着他气得头上快冒烟的模样,很无赖地咧开笑容。好啦!你破镜重圆有望,我也改行有望,两个人皆大欢喜,犯不着两个人坐在这里干瞪眼。哪,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借我钱吧!” “借你钱?”她居然来找他借残?朱展麒眯细眼,“你银行里不是还有吗?” “笨!金融卡使用次数到了,我存把又放在家里怎么补登?” “你的意思是,你到现在还不想回家?”他语气非常的危险。“宁可找我借钱,等钱一到手人马上又玩失踪的把戏,是不是?” “我在旅行嘛,出外靠朋友,你是不是我的朋友啊?”刘颖若朝天猛翻白眼。的确她不想回家,可是向吟那个钱鬼收留她两个礼拜,居然跟她讨房租、餐费、心理谘询费和害向吟拖稿的费用,她身上零钱所剩不多,怎么付得起向吟像高利贪似的结算金额?“我被逼债了,债主逼得我食欲不振、精神紧张、该来的都没来,连看医生的钱都没了,可以吧?” “该来的都没来?”朱展麒脑中轰然一响,脸色惨白得犹如一张白纸,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她的陈述。 该来的都没来、该来的都没来、该来的……也不过是一夜意外的出轨,竟然…… “对啊,我烦恼得要死。”刘颖若呼口气无赖地撑住头,另一手朝他晃了晃,“所以借我钱吧!我要去看医生。” 然后,她就被他强制押回家了,不但钱没借到手,她还被迫坐在客厅里足足听妈和李叔训了两个钟头的 “女孩子不可以外出一个月不归”,他则坐在一旁监视。看起来像发呆,却又搞不懂他蹙什么眉,猪脑里又转了些什么东西。 好吧,回家就回家,起码不用看向吟的晚娘脸孔,连玩向吟的猫都要算钱,真搞不懂那女人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钱。钱啊……再不写稿,她就快变成跟父母要钱的伸手牌了。刘颖若颓然地呼口气,开始想到底有什么武侠小说的剧情可以套在罗曼史上使用却不突兀。 “颖若,你朋友来找你。” 门外传来母亲的呼喊,刘颖若知道躲在厕所也没用了,她从听完训后就一直占着厕所不放,嘴里讲着要找寻感,实际上却是东想西想,想一些有的没的和尽量逃避沉重的心理压力。尤其那头猪的眼光,让她觉得好奇怪,她已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作好准备,真的要将他当哥儿们了.但是…… “颖若!”刘若兰不放心的呼叫再度传进她的耳朵。 “好啦、好啦,出来了啦。”刘颖若随口嚷道,站起身来无奈地打开门。算了,不想了,随便那头猪乱想什么好了。 “上厕所上两个钟头,你还真厉害。”刘若兰责怪地睨她一眼;没听到冲水声,想也明了颖若根本就躲在里头不肯出来。“我把你朋友请到你房间坐了,以前怎么没看过你那个朋友?” “向吟?”不会吧?讨债讨到愿意出门上她家来了?真是钱鬼!刘颖若翻了翻白眼,头一个就想到她的大债主。一想到她的荷包马上要大出血,她脚步以龟爬的速度挪向她的房间,开门后见到来者,她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赶对方出去。 她微抿嘴,瞅着坐在桌前的女人,“孙曦尤,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毕业通讯录。”孙该尤很简短地给了她答案。 刘颖若换了个姿势站,表情有些不耐,“那你来我家干么?”可恶,她又来跟自己炫耀她和那头猪快复合了吗?想到就有气! “坐下,我有事跟你谈。”孙曦尤反倒像这房间的主人般招呼她坐,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关于展麒的事。” 谈谈?她们能有什么好谈的?刘颖若登时气血翻腾,大刺刺地在孙曦尤对面落坐,“你要来跟我谈什么?怎么策划你们的二度婚礼吗?还是这次连你也想得到我的首肯与祝福?我还记得我上次找你出来,你要我别管你们的闲事,干么又来找我?” “你还是这么容易生气。”孙曦尤也十分不悦地瞪住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展麒上床了?” “我和他上床干你鸟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原来孙曦尤是来跟她下战帖的。刘颖若撇了撇嘴,眸中燃起怒火,“如果你是来宣布你对他的所有权,那你大可不必来了,那件事是个意外,他和我压根儿也不放在心里,你还是有绝大的机会坐稳朱太太的宝座。” “有这种事,你教找怎么不在意?”孙曦尤掐紧了拳,“从以前开始,你什么都要跟我争,不管是成绩、朋友、恋爱,你从来都在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却暗地里一个个从我身边抢走,最后连我的丈夫也是! “莫名其妙!谁跟你争了,那头猪不是跟你结婚了吗?”刘颖若最无法忍受莫须有的指责,“当初在学校忙着该恋爱不顾功课的人是你,因为太花心被女生讲闲话也是你自己的事,和那头猪闹离婚更是你自己的责任,你所有针对我的想法全是你自己造成的结果,干么统统都怪到我身上来?” “你不敢说不是你?”孙曦尤怪叫一声,身躯横过桌面地死揪住刘颖若的衣领,眼眶气愤地冒出泪痕。 “都是因为你,刘颖若!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撇开过去的阴影,决定和展麒重新再来,可是你却突然冒出来,故意诱惑展麒跟你上床,害得他根本没心谈复合的事,你居然敢说这种话!” “去……去你的!”刘颖若的气管被紧揪的衣领掐住,她眯眼猛力反抓住孙曦尤的手;好让自己的呼吸能顺畅些,但孙曦尤就像发了狂般,整个人不仅越过了桌面,更有想把她掐死的样子。 刘颖若呛气地改抓住孙曦尤的头发,挣扎地把欺压到自己身上的孙曦尤拉开,她的手紧握成拳,本想一拳直接揍在孙曦尤的鼻子上,但一想到这样对一个力气比不过她的女孩子太残忍,便改为猛椎着孙曦尤的脸颊, “你……孙曦尤,放开,我不想打你。” “去你的,你不是很会打架吗?”场面转为火爆,孙曦尤也顾不得什么淑女的礼仪破口大骂,她对准刘颖若的脖子猛掐,头皮传来的疼痛感也阻止不了她想揍刘颖若的想法。“刘颖若,我恨死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就不用遭受那么多的挫折;如果没有你,展麒就只会专心地只爱我一个;如果没有你,我也用不着去堕胎,害我自己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你堕胎是……咳咳咳,是你的事,”实在受不了了,刘颖若扭起身躯撞歪了桌脚,一面呛咳地对她猛掴了一巴掌,同时膝盖也顶开她的身躯,翻滚出她的攻击范围喘息着。 “什么叫‘我的事’?我也不想拿掉小孩啊!”孙曦尤仍未平息她深藏在心底的怨气,疯了似地再度往刘颖若的方向扑去,硬要继续这场没有理智可言的缠斗,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了你的事哭了多少追,我太年轻,为了抓住展麒而怀孕,却从来没想过结了婚不代表他就是我的,你早就把他给夺走了!” “是你把他抢走的才对吧?”刘颖若火大地咆哮,一面闪躲着她的攻击。“恶人先告状,你给说我抢你的东西,应该是你抢走了那头猪才对。” “对!当初我是因为想报复你才故意去抢他,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虽然抢到了人,却没办法抢到他的心。”孙曦尤哽咽她哭嚷着,凌乱愤怒的双手毫无章法地攻击,“可是当我真的发觉我爱上他了,我更加地嫉妒你,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比得过你们之间的交情?” “别闹了!”刘颖若乘机猛然地一把推开她,不断喘息地直瞪着蜷成一团啜泣的孙曦尤,她不曾看过干净整齐的孙曦尤有这么乱七八糟的时候。“孙曦尤,你搞错太多事了吧?我和朱展麒十几年的哥儿们,和你们之间的恋爱是不同的。我是他的拜把,但那不代表他就把我当爱人看。” “但是……”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刘颖若,孙曦尤不住地掉泪,泪痕交错的脸庞恶狠地直瞪她,“但是哥儿们会上床吗?会让你怀孕吗?” “怀孕?”刘颖若怔了一下,另一抹更深浓的怒火由胸口窜起。“谁怀孕?那头猪又让你怀孕了?”真他妈的没节操! “你!” 讲这什么浑话啊?刘颖若蹙眉,“如果怀孕,最不可能让你怀孕的人是我。” “我是说‘你怀孕’!”孙曦尤声泪俱下地控诉道。“你不但跟展麒上床,还怀了他的孩子,他今天打电话告诉我,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他要对你负责。 “我没有怀孕啊!”刘颖若忍不住地怪叫,“老天!该不会我手头缺钱跟他借,他就以为我要去堕胎吧?”老天、老天!原来那头猪脑子里转的就是这件事。 “你没怀孕?”孙曦尤显然也愣了,“可是你跟他说你该来的都没来,还得找他借钱去看医生……” “天哪!刘颖若无奈地抹了抹脸,“他误会了啦!” “这种事有什么能误会的?”孙曦尤眨了眨眼,着实想不通。 “我‘便秘’啦!”刘颖若实在无法控制脸上羞赧的红晕吼道,“这阵子我精神压力过大,肝火上升,肚子胀得难受,蹲在厕所等了半天就是没办法通便,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过大号了,所以我才要借钱去看医生。” 便……原来到颖若所说的“该来的没有来”,不是“每个月”该来的没有来,而是“每天”该来的没有来……好滑稽的答案。孙曦尤捂住嘴;从来没有发觉刘颖若这么好笑,但是回过头想想,她自己也很可笑,居然为了展麒,她根本不顾自己分寸地和刘颖若争风吃醋到大打出手。 刘颖若呼了口气,面有土色地瞅着孙曦尤,“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没怀孕,那头猪也不用想着要负什么责任,就算有我也不要他负责。麻烦这个误会请你跟他解释清楚,然后你们依旧谈你们的二度之恋,饶了我这个无辜者。” 刹那间,孙曦尤抬起诡异的眼神望着她,“你又要退出?” “不然能怎么办?他爱着你、你爱着他,有我插手的余地吗?”刘颖若很无奈地叹气,标准地报上她劝服自己内心的答案。“我是他的哥儿们,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他如果觉得跟你在一起最幸福,我不会看着他不幸。” “坦白说,你爱着展麒?”瞧刘颖若一脸垂头丧气的神情.孙曦尤明白自己问也是自问,答案早在两人的心中了。 刘颖若本来不想回答,但孙曦尤的眼光犀利得令她难受,刚才的疯狂场面就像是一场梦般,她耸了耸肩直接坦白,“是又怎么样?”反正都当定哥儿们了。 孙曦尤沉默地瞅着她半晌,嘴边才缓缓地浮现一个浅浅的微笑,有些苦涩,却又像是放下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原来我们都爱上了一头猪。” “是啊,很惨吧?”刘颖若勉强地也回给她一个微笑,“那头猪很笨,可是同样爱上那头猪的我们,应该笨得也差不到哪里去。” 孙曦尤依旧静默地瞅着她,眼神里的控诉恍若换成了另一种的哀伤,看得刘颖若都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有罪恶感了,为了不让场面太尴尬,她嘿嘿地干笑两声,抚住自已被打得发烫的脸颊。“孙曦尤,你要不要喝杯茶?我打架打得口好渴。” 第九章 如果世上的事,能像她和孙曦尤打完一架以后就完全解决,那就太完美了…… 但是也太芭乐了。刘颖若龇牙咧嘴地整治孙曦尤在她身上留下来的抓痕与淤青,由镜中反射出她脖子两侧的红紫色痕迹,她相信那天晚上孙曦尤的确真的铁下了心思掐死她,最起码也不会让她好过。两个女人这样争一个男人,未免也太没品了吧,偏偏这种事又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真是哭笑不得。 哎呀,被打得鼻青脸肿,她怎么出去见人压马路呢?刘颖若又碰了碰脸上的淤青,拧着眉将衣服套上,看着时间不早了,她得赶时间准时到才行。她横冲直撞地跑过回廊,拎起最常穿的衣服,转身又往门外跑,才跑到了门口,她有些傻眼地瞪着杵在她家门口的男人,嘴里跃起一抹笑容我没想到你会在我家门口等我。” “是我的你出来的,当然要来接你,这是一种礼节。”陈启祥傻傻地笑了笑,拍了拍他今天才跟朋友商量借来的NSR。“上车吧,好不容易我才请到假。” 她看着那部车,眉头不禁微扬,“学长,不会吧?你想用这种方式吃我豆腐?”这型车虽然既拉风又时髦,最重要的是这种机车有个好处,那就是椅座又高又窄,后座的女孩子为了要坐稳,一定得把身躯贴在驾驶的背上才行。她长年和男孩子混成一团,哪不晓得这些人的脑子里转些什么东西。 “什么吃豆腐?真难听。”他的企图被揭穿,不由得有些懊恼,“约了你好几遍你都不出来,约你出来一次我就敢造次吗?瞧瞧你脸上的伤,看也知道你现在还是那么会打架。” “对啊,既然学长知道她很会打架,就不该还想着把她拉出去。”朱展麒满脸铁青地突然出现,令在场的两个人猛吓了一跳直瞅着他。 刘颖若错愕地眨眨眼,语调有点不能置信,“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种神出鬼没的现身法真是吓死人,他之前躲在哪里? “我一直坐在你家客厅,只不过你跑来跑去,满脑子只想着约会的事情,当然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当他接到伯母通风报信的电话,告诉他颖若准备出去和别的男人约会,他二话不说立刻由家里冲过来打算阻止她,却没料到他人虽坐在客厅,她却连瞄也不曾瞄过他一眼。思忖及此,朱展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约会?我哪是约会啊,学长好不容易放假,找我出去陪他返个街,你来凑什么热闹?”当场陈启祥马上就被冷落在一旁,刘颖若环胸地瞪着朱展麒,搞不懂她出门他干么那么紧张? “如果只是纯粹的朋友相聚,我当然也可以参加。”朱展麒若有所思地朝陈启祥望了一眼,眼里很明白地朝他传送一个讯息:如果你敢追颖若,那你就完了。 陈启祥顿时不悦地拧起眉,两个男人间藉着敌视的目光暗潮汹涌。瞅着朱展麒坚定的眼神,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昨晚颖苦在电话里说她目前没有男朋友,到底是不是骗人的,光看朱展麒的模样,俨然一副以颖若的男朋友自居。 没错,他是喜欢颖若,但他早就在国中时怀疑朱展麒和她是恋人了,这两个人厮混了十几年,就算跟朱展麒抢,自己也不一定抢得过朱展麒,更何况他身为职业军人,夺人所好也不是个军人该做的事。 倒是刘颖若点也没瞧出个端倪,撇嘴地睨着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终于忍不住发话,“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男人之间也可以眉目传情吗?” 朱展麒实在很想翻白眼,但他的犀利鹰眸依旧瞪着陈启祥,宜到满意地瞧见陈启祥的眼里产生了退意,他才缓缓地勾起一笑,赢了这场无言的战役,“我想学长大概不太希望我们三个一起出去,是不是?” “大概吧!”陈启祥败兴地跨上摩托车,又忍不住睨了朱展麒一眼,“如果下次你的跟班没有死黏着你的话,”他悻悻地勉强自己朝刘颖若咧出微笑,“颖若,我看我们还是下次再去。 “下次?”哪有不去就不去的道理?刘颖若不满地怪叫,“那今天怎么办?我已经打算陪你玩上一整天了耶!” “下次再说吧!”.陈启祥懒懒地答道,心想再也不可能会有下次了,他又不是笨蛋,不可能追得到手的女人还要奢想。 她眼睁睁地看着陈启祥骑车离开,而在她一旁的朱展麒居然还神情很愉悦地朝陈启祥挥了挥手告别。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受阻,她回头狠狠地瞪住他。“你这头猪见不得别人幸福啊?我好不容易想出去玩玩,你居然来破坏我的好事!” 撵走了一个碍眼的家伙,朱展麒显然对刘颖若要跟别人出去的事情感到愤怒。他柠眉冷眼地睨她,“什么才叫‘好事’?等你发觉你一觉醒来又失身了。” “你当我是笨蛋啊?”刘颖若用力地给了他一拳。哇拷,讲话这么难听,他发什么飙啊?该发飙的人是她吧!“你不好好去陪你的孙曦尤,小心她被人拐跑了,干么净管我的闲事?” 他不痛不痒地接下那一拳,瞅着她怒气满面的神色,他的神情愈显阴霾,“曦尤的事可以暂时不管,但你的事我不能不管,陈启样那家伙从以前就对你不怀好意,你还看不出来?” “连你这头猪都看得出来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她咬了咬牙,无法抑止心中所产生的挫败感,“他暗恋本人不知几年了,恰巧本姑娘闲得很,打算跟他谈场恋爱,最好爱得比你和孙曦尤还死去活来。怎么,不行吗?” “不行。”朱展麒无法解释他胸口中翻动的愤怒是什么,但一想到她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她居然还想着找别的男人,他就着实没办法咽下这口气。他抿了扳嘴,以惊人的力道紧抓住她的手臂往他车子的方向走,“如果想逛街找不到人陪,你可以找我。” “我现在不想逛了!”去他的,跟他逛街只会让她想到以前的事,她干么那么无聊陪他去逛街?她好不容易才从单恋的地狱里爬出来,决定把他还给孙曦尤了,他又想害她再回到以“哥儿们”为名的幽暗地牢吗? “可是我想逛。”他不容置喙地将她押上车子,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很有兴趣去逛街的男人。 “去你的,你想选就自己去逛,找我干什么?” 朱展麒眯眼静默了下,隐忍住胸臆间翻腾的怒火,过了半晌,他回头阴鸷地对她咧开一抹危险的浅笑。 “颖若,你说过我们两个就算曾经发生过那种事,但我们还是‘哥儿们’相待吧?” 她死瞪住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又怎么样?” “是哥儿们就陪我去逛街。”他咧开嘴,说出她最常拿来威胁他的话。 好吧、好吧,逛就逛,最好逛死他! 刘颖若负气般地拖着他逛遍了大台北地区的闹区,人了夜再逛台北县市所有的夜市,反正她今天当定了他的“伴游女郎”,不逛断他两条腿她绝对不甘心。 但如此负气也要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她的脚力一定要比他好才行。刘颖若臭着一张脸,怎么也没办法自己先跟他讨饶,她走得两条腿快断了,每次真的快受不了时才故意假装地想吃些小吃,让疲票的腿休息片刻,可惜还没休息够,她的胃却快被那堆小吃给撑破了,如今她又想坐下来,她的胃却在跟她抗议…… “颖若,你还好吧?”朱展麒担心地瞅着她青白的面容,担心她再这么急行军下去,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很好,逛完这个夜市,我们再去逛饶河街。”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对于夜市里热闹的商家,一点也没摆进眼里,她的脚痛得快跟她的身体分家了。 “你还要逛?”他蹙起眉,瞧她问躲人群时走得歪歪扭扭,也明白她的脚酸疼得已经到极限了,但她偏偏逞强,怎么也不肯回家。“别逛了,你也没打算买什么马上就需要的东西,饶河街下次再去逛吧。” “不要,我今天非逛个过瘾不可。”刘颖若负气地说这,大了那么久,她瞪着他神情轻松的模样,真想一口咬死他。“干么?你不是说你想逛街吗?你走累了就想先打退堂鼓?” “我是看你累了。”他浅浅地吹了口气,眼里盛满了柔和的关心。 “别说笑了,我精神远好得很。”他愈是一副他怎样都没关系的样子,她就愈气自己别扭的个性。 “精神好归精神好,你的身体却禁不起你这样折磨。”朱展麒面对她爱逞强的个性,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他细心地用身躯帮她挡开拥挤的人潮,好让她不致被他人推挤。“我要你陪着我逛街,但不是看着你想把自己的双腿走断。” “走断腿是我家的事,朱展麒,你知不知道你很烦那,”刘颖若视线住他的脚扫过一遍,不由得在心里痛骂了一声。太可恨了,他穿皮鞋!她穿运动鞋都已经走到快不行了,为什么他穿皮鞋还可以走这么久?该不会因为他的腿比较长,他走一步的距离自己得走而步?可恶,这种先天条件上不公平的竞走太不划算了! “颖若……”朱展麒无奈地再度叹一口气,瞧着她明明被人群撞得都快站不稳了,他只好将她拉到店家间较为宽敞的位置,以免她跌倒,“你别赌气了好不好?再走下去,你的易体出问题了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我当众把你扛回家?”他不仅担心她,他也担心着这种超人的运动量,万一伤到孩子会带给她更大的伤害。 “你敢!”听到这么荒谬的说法,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挪着重心地转转发疼的脚踝,嘴里还是不饶人。“朱展麒,我发觉你最近愈来愈夸张了耶!我当你是哥儿们才陪你逛这么久的街,你说说看‘把我扛回家’就是对待好哥儿们的做法?” 朱展微不耐烦地抿嘴,“你听不出来我在关心你吗?”一路上地为了她提心吊胆个半死,她还在跟他闹小孩子脾气。 “是哦!很关心,关心到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刘颖苦又扭了扭脚踝,将眼瞪得虎大,压根没注意到一旁走动的人群已有停滞的趋向。 但朱展做可没忽略掉他们正在人声鼎沸的夜市里范围内,他阴阴地咬牙,声量放到只有她听得到的范围内,“我现在不想跟你吵,反正我们这里逛完了就回家。” “我要逛街!”不管脚痛成怎么样,她就是不肯让步。 “你真要逛?”他的耐心快要被她磨尽了。 “对” “那好。”他猛然转身,背对着她蹲了下来,将宽阔的背展现在她眼前。“我背你去逛,逛到你高兴为止。” 刘颖若登时瞠目结舌地瞅着他的背,旁人投来的异样神色更让她羞红了脸,“你这头猪……快起来,你在干什么啊?” “既然你还想逛,我奉陪,不过我不想见到瘸掉的刘颖若。”朱展麒也感受到热烈的诡异视线,他耸了耸肩,语气中加人了一丝威胁,“你再不上来,我会用扛的方式带你逛街。 扛……她变了变脸色,“你发神经啊! 他回头以着严厉的眼神睨她,“你上不上来?” 此时已经有旁人在一旁低声“上啊、上啊!”地叫个不停,刘颖若更为难堪了,她很想转身逃走,但她的脚怎么跑?天哪,她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去I。 “颖若……”朱展麒沉声地发出最后通牒。 “好……好啦,”她满脸潮红地跨上他的背,在人群的呼叫声中死抓住他的肩头,像只鸵鸟似地将整个脸全埋进他的发际,“用跑的啦!丢脸死了。 朱展麒不自觉地流露出贼贼的微笑,果真背起她故意慢、慢、地、走,仿佛十分享受刘颖若也有尴尬到快找地洞钻的时候。她比他想像中来的轻,而由她身上飘来的柔软体香,和她难得娇羞的模样,他似乎发觉了在她男性化的个性下,颖若的心里也藏了个女人。 老天?让她死了吧!刘颖若在心里哀号,抓住他肩头的双手改掐住他的脖子。“不是叫你用‘跑’的吗?你龟爬个什么劲!”用这种速度爬到明天也回不到家。 “逛街啊。”朱展麒非常满意于这样的状况,轻松自在地背着她僵硬的身躯,“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条饶河街没逛。” “这时候还说什么‘饶河街’?”她气急败坏地紧掐住他的脖子,但他随即停下脚步,她只好放松手劲让他赶紧带她离开这里,依旧不敢抬头让众人看到她的脸。“回家!我现在要回家。” “真的要回家?”朱展麒还想逗她。 “废话!回去后我非宰了你腌成威猪肉不可!” 他闻言不语,浅浅地又在唇边绽开一个微笑,背着她步过了热闹的夜市。在接近夜市尾端的地方,他看见了一间专门贩卖婴儿用品的精品店。 感觉着她紧靠在他身上的暖玉温香,也跟着想起有个崭新的胎儿,隐藏在她平坦的腹中与他的背相贴,那是他们共同参与的小生命,朱展麒不由自主地背着她在店门口位足,浏览着橱窗山陈设的婴儿用品,计划要为他和她的孩子买什么东西。 他和颖若所蕴育的小生命……这种感觉还真奇怪,但他却未从中发觉任何一丝烦恼或厌恶,令他意外的,是他胸口满涨的感觉,那与和曦尤在一起时不同,他不再时刻地担心,有的仅是浓厚的情感交炽着微酣…… “你干么又停下来?”她没把头抬起来过,当然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她的脑海里只有尽快离开的想法,不由得催促他,“死猪、笨猪,快走啦!” 唉!这就是颖若。朱展麒宠溺而无奈地浅笑,背着她离开那间精品店,唇边勾出的却是最幸福的微笑。哥儿们?他大概做不成了。 隔天朱展麒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神情上班,虽然他的左眼还带着昨晚刘颖若在他身上留下来的黑眼圈,但他不以为杵,整个上午哼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小曲儿,一直工作到孙曦尤来找他吃饭为止。 他不明白曦尤至今还来找他干什么,在颖若承认怀孕的那天晚上,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说得很清楚了,为了不再伤害颖若和她体内的小生命,他决定负起他应负的责任,不能再贪恋着过去与曦尤相恋的时光。只是真的只是想对颖若负责吗?还是他自己也未曾发现,他对颖若,有着一份与曦尤截然不同的感情,但那并非哥儿们之间的情谊,只是一直隐藏在非常深处的地方,他连自己都朦混了过去。 沉默的午餐凝滞了所有能畅谈的气氛,朱展麒瞅着孙曦尤而前连动都没动过的食物,温柔和缓地笑了笑, “曦尤,你吃不下吗?” 她拿着叉子拨拨盘里的东西,幽幽地叹口气后才缓慢地对上他的视线,“展麒,我想你明白我来找你的用意。” “我明白,是我的自私。”他不自觉地蹙眉,“结果却伤害了你。” “这也不怪你,有很大的一部分伤害,是我自己造成的。”她浅浅地笑,笑容中却有一点哀怨。“明白你的好,我却愈害怕我抓不住你,这一点我早在结婚的那天就察觉了!但是我太骄傲,宁可让别人看到的是我甩了你,而不是最后被你发觉真心后抛弃。” 朱展麒瞅着她眼里薄薄的泪雾,愧疚地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手,深厚的罪恶感揪住了他的心。“曦尤,这不是你的错,也许我现在不该说这种话,但是在我内心里的某个部分,我还是爱着你的。” “但是你也爱着刘颖若。”孙曦尤直指核心地说道,“不是因为她怀了孕才开始,而是很早以前,我就发觉你爱着她了。你对她的关心,根本是我没有办法可以夺取的,当时我还天真地认为爱情只能专一,所以如果得到了你,你的心就会完全地摆在我身上,但是结婚当天你为了送她的机而延迟了婚礼,我就明白我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将她由你心中剔除。刘颖若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你不可能只爱我一个。” 朱展麒沉默地瞅着她,明白其实孙曦尤深藏至今的心事,终于在今天要有个了结。“我没想过你那么在意颖若。”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她太优秀、文杰出,也太幸运,我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她全能得到而毫不在乎。连从她身边抢过了你,她仍旧过得自由自在,而我却时时刻刻担心,将自己陷人忧虑的苦牢中,担心着有一天你若发觉了你爱着她,那时候你该把我的爱怎么办。” 她浅短地呼口气,好让自己心中的痛发泄出声,“但是你大温柔,也太迟饨,我明知如果用孩子绑住你,你会为了责任放弃掉她。我运用了女性的本能,卑鄙、不计仟何手段的去防止这一切的发生,却看得出你和我在一起,并没有你和她在一起快乐。虽然你都不说,但我反而更害怕,怕你拿我和刘颖若比较,怕你察觉我根本比不上她。” “曦尤,你和颖若是不同的。”他闻言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柔夷,“你看不出来吗?我从来没把你和她摆在同一个位置上。” “当然,我从没怀疑你也是爱我的。”感觉着他掌中传来恒定的温度,孙曦尤难忍地闭了闭眼眶,忍住心里狂热的刺痛。“当你愈对我温柔,我愈害怕,脑子里不断地猜想你是不是对她也这么温柔,直到我的嫉妒快要把我整个人撕裂,嫉恨着她为什么是你最初遇上的人,愚蠢地老想着要你比较我和她,你到底爱谁多一点。怖虽然当初选择了我,却是我用卑劣手段所抢来的,我反而更没有安全感……” 孙曦尤的声音愈到最后,愈充满了心碎的低语。她哀愁地浅笑,“所以,在我快被自己的嫉妒逼疯前,我狡猾地选择了堕胎,为的就是让你永远忘不掉我,永远持续地爱着我……” 朱展麒喉中有如梗了一个巨大的硬块,他瞅着孙曦尤饮泣的脸庞良久,难以相信当初两人的年少轻狂,他竟……也许在两人相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断地伤害着曦尤…… “很傻吧?我因为嫉妒白白的送掉了我的幸福。”孙曦尤吸吸鼻子笑一声,“我要求的爱是唯一、全心全意的,完全没有办法忍受你的心里还有别人存在的空间。 “但要求这点,实在太天真了。每个男人生命中都可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在你心中塑造的形象,纯女性比、复杂而难以捉摸,令人想紧紧地抓住;另一个就是刘颖若,单纯易懂,和她在一起就能抛却心中的压力畅所欲言,像个知已般地相处,又像个恋人般地付出。硬要求你选择哪个,结果通常是骗人的。” 她的,席话,让他的心情深深地坠到谷底。他……真是这么恶劣吗?然而答案可怕的是,曦尤说的全是事实,他全然无法做出任何反驳。 “所以,选择她吧。”孙曦尤微牵起笑,神韵满是苦涩,“我该退出了,再让你惦记着我,两个人都痛苦。我需要完全放掉你才能忘怀我心中的怨忽,让我们两个人明白事实后真的死心,所有人才会得到应有的幸福。” 他低沉地叹口气,“曦尤,是我对不起你。” “这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她为了作这个决定,也痛苦了好几天,最终才找到该舍弃的结论。孙曦尤微微地咧嘴,“况且我也在刘颖若易上讨回公道了。” 朱展麒顿了一下,拧眉想起刘颖若脸上的淤青,“她跟你打架?”不会吧?颖若从来不打女孩子。 “看不出来我也会打架吧?”孙曦尤将笑容弯得更大,眼里闪着谜样的神色,“还有,展麒,你这个扮猪吃老虎的恶男,下次别再跟她开玩笑了。” “你知道?”他诧异地反间。 “我曾经是你的妻子,我怎么不晓得你喝醉后常常开一些很难笑的玩笑?”她眨了眨眼,“我明白除非你先起头,否则不会弄假成真。” “好吧,我承认当初也没料想到会发生这种后果。”他挫败地低语。 “对她好一点,明白吗?”她咧咧嘴,虚张声势地在他向前将纤细的柔荑紧握,学着刘颖若以前在学校威胁人的语气。“合则我会揍你。” 朱展麒低异地挑高眉,孙曦尤却为他的惊许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浅笑。她斜勾着嘴角,决定将刘颖若根本没怀孕的事情完全不和他提起。 看来那一夜应该什么事都没发生,只不过这两个笨蛋各自有各自的误会,而她这个旁观者,当然啥都不会说,就等他们自个儿去发觉他们闹出多乌龙的事吧! 呵呵呵,这算是她给他们一个私心的小小报复。 第十章 他最近对她很好,什么都很好,好得没话说,好到令她……毛骨悚然。 突然照三餐打来嘘寒问暖的电话还好;电话讲半天就是不肯挂,累得她快把电话线拔掉也还好,每到他下班就把她便拖出去吃晚饭更是还好,可是…… 虽然眼里瞪着荧幕上肉麻恶心个半死的男女主角吐露绵绵情话,刘颖若却感到头皮发麻,阵阵鸡皮疙瘩不断在黑暗中袭上她的全身,不是电影院的冷气太强,而是……因为他! 他把她的手握得好紧。 干么?怕她会跑掉吗?十指交缠,他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扣住她的指头,这种握法简直就像……情侣似的。她很庆幸阴暗的环境里得以遮俺住她红热的脸颊,让她不至于在他面前显露出尴尬的神色,但是他已经握那么久了,他还想握多久?她咬了咬唇,压低声量地唤他,“喂。” “什么事?”迎过来的不仅是朱展麒低沉的声音,连他的头都靠过来了。 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地直瞅着荧幕,耳梢的发际却感觉得到他呼出的气息,她又咬了咬牙,将头偏离他远一点,“你以为你在着恐怖片吗?” “什么意思?”他霎时弄不懂她的意思,不禁拧眉地瞅着她。“又没什么血流成河的场面,干么把我的手握那么紧?”刘颖若象征性地甩甩交握的双手,语调尽量当成平常的对话一般平淡。 “因为你的手很冷。”他的声调里有一丝笑意。 冷?她都快冷汗直流了!她连瞧都不敢瞧他,“别胡说了,快把手放开啦,要不然我怎么看片子?” “你不喜欢?” “其实有点……”惊觉自己差点说出乱七八糟的答案,她用力地撇下唇,将回答说得斩钉截铁。“非常、不喜欢。” “我却很喜欢。”为了表示他的确喜欢,朱展麒故意又将手劲加大了点。 完了,她全身的血液都快冲到脸部了。刘颖若开始扭动手指,拼命地想从他的掌握中逃开,甚至将另一手掐住他的手背,他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手措。“你喜欢于我什么事?” “因为我喜欢,所以我也希望你喜欢。”他一面忍受着她的攻击,唇边却跃上赖皮的贼笑。 “你这头猪?我要告你性骚扰!”她终于忍不住地由座位上弹起来。 刹那间所有电影院恶毒的眼光全膘向他们的位子,伴随着阵阵的嘘声,刘颖若难堪地望了望黑压压的人头,死抓起他不肯放开的手拖着跑,“跟我出来!” 朱展麒依畜含着温和的微笑随她离开放映厅,发觉自己愈来愈喜欢逗她了。 “你……”好不容易逃离了乌涂抹黑的电影院,刘颖若将他硬拖往停车的地方,然后冒火的双眸回头狠辣地怒杀他,“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可恶!他的手还握得紧紧的。 “大概吧。”他挂在脸上的,不太像一个快受害的人所拥有的温暖笑容。 瞅着他怪异到极点的举动,她怔了下,眉间诋谲地扭成一团,“你今天怪怪的,不对,你是这几天都很怪,你疯了吗?” “大概吧。”依旧如前一句答案,只有朱展麒才知道他是为什么在微笑。 “你真的疯了。”刘颖若蹩眉地评论道,“总不会无缘无故疯掉,要疯总要有个理由,你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一个很笨的理由。”和曦尤那边总算有个结局,他的心头居然很没良心地松了口气,当所有外在的因素沉淀下来后,只是跟颖若在一起,想起她腹中的小生命,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咧出甜蜜的傻笑。 “什么理由?说来听听。”她隐忍住怒气。 “我恋爱了。”他的回答简直像一颗炸弹爆炸。 “恋爱?”她马上被他的炸弹炸到,直觉头昏昏。脑胀胀,情况恍若回到了她十八岁时,第一次听到他亲口告诉她他与徐曦尤恋爱的反应,有些错愕,也有些震惊,更恐怖的是那种又开始在心日泛滥成灾的醋意。 她没好气地瞪他,“和孙曦尤?”去他的,她就知道孙曦尤晓得怀孕的事是一场误会以后,铁定又会把这头笨猪抢回去,她又不是没看过孙曦尤的毅力。 “不是。 “还有别的女人?”这会见刘颖若可变成怪叫了。 “应该算。”他微笑地卖关子,自得其乐地打开车门,“颖若,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刘颖若却死持在车门口,眼睛早已被妒意眯成了一条缝,她叉腰而立,由上往下地睨着已经坐进驾驶座的朱展麒。“你这头死猪搞什么鬼?明明说还爱着孙曦尤,现在你又爱上别的女人?哇拷,那就不只第三者了,连第四者都出现了,这家伙没事那么有女人缘干什么? 朱展麒且笑不话,略微瞄过她喷火的眼眸后朝她笑道:“颖若,你在吃醋?” “不是!这是伸张正义。”她没吃醋、她绝对没吃醋,只是得知孙曦尤也破甩了以后很火大而已。 “那么你何必怒气冲天?” “对、哦,我没事干么生气?”她咬牙切齿地道,“就算你太风流不小心得到了A字头的病,我也只是去上个香就很仁至义尽了,我何必那么生气?” 他唇边跃出轻松低沉的笑声,“我看起来那么花心吗?”她根本就不晓得她生气的模样有多像个母夜叉,但是,他却喜欢她这么生气。他又多瞄了气得满脸晕红的刘颖若一眼,牵动着薄唇暗忖,其实她像母夜叉的样于也挺可爱的。 “你是很不花心,可惜也不专情。”刘颖若根本不晓得她被当成笑话看了,温怒地拂开颊边的秀发。我从小看你这头猪长大,哪不知道就算你没看,还是有多少发春的女人会自动黏上你?当然啦,长得帅就有这个好处,脑子里一团浆糊都可以被说成温柔和善的‘新好男人’,骨子里还是一头猪!” 猪?她非得这么说他吗?朱展麒在心底苦笑,没办法否认自己真的很得女人缘的事实。“好了,颖若,别生气了,我没办法为我的长相改变现实的情况,难不成你想毁我的容?” “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刘颖若悻悻地撒嘴,说吧,你又看上哪个女人了?公司里的女同事,还是你的女秘书?能让你忘掉孙曦尤的女人,笃定长得不同凡响,手腕高段俐落。” “她很单纯,也说不上很漂亮,跟你形容的女人或曦尤完全不同,却是那种会狠想让人疼爱的对象,就像个邻家小妹妹。”朱展麒愈形容,愈是乐得瞧她脸上表情扭曲的神色,他故意地又多补了一句,“而且你也认识。” “又是我认识的人?”她忍不住怒气地大吼,快速地越过车子,来到驾驶座旁,用两只手粗鲁地撑住车窗边缘,凶残地死瞪着他。“你这头笨猪专找我认识的人下手,难怪你最近黏着我不放,又要我帮你牵红线了是不是?你是打算要我扁你吗?” 唉,她老说他迟钝,可惜她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已经做得够明显了,她却浑然不知,简直跟他一样迟钝。朱展麒又在心中默叹一口气,唇边仍带着不怕死的笑意,直瞅着她俨若蛇发女妖的面容。 “说话啊!”实在咽不下胸中的怒气,她索性一把揪住他的烦子,打算先给他几拳再说。 朱展麒却突然浅浅地泛起一笑,在她措手不及下以掌抚住她的后脑,主动上前以唇轻印上她的唇。 刘颖若脑子轰然一声,全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她急急地推开他,抹过自己的唇后,错愕而呆愣地瞪着自己的手,感觉那些怒火在瞬间转为更为强烈的羞赧,火热地在颊边放肆渲染殷红。他…… “你真迟钝。’他若无其事地微笑,温和的眼眸却在夜里散发出意外深远的光芒。“我发现我爱上你了,颖若。” 爱上她?那头猪说他爱上了……她! 遵照惯例,刘颖若的反应是先揍他一拳,然后趁他分心时溜了再说,她慌乱地招了一部计程车,打算先回 家把整个事情想清楚了再计划,可是一想到他有可能追到她家,她赶紧要求司机掉头,直奔逃难地点——向吟恐怖的猪窝。 勉勉强强地躲了两天,她的脑子仍无法接受他突然表白的事实,而且该死的,他还偷了她的初吻!她单恋他那么多年了,为什么在她决定放手将他让给孙曦尤的时候,他却反过来跟她说……那孙曦尤怎么办?天哪,她又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那头猪说爱她是真的,她没办法掩饰其实心底还是真的希望他说的全是真心话。她的心恍若分成两半,一面怀疑不安,却又一面暗暗地窃喜…… “颖若,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就没事吗?”朱展麒叹了一口气,对着向吟家的厕所门板说话,旁边还站着眼里颇富玩味的向吟。 “啊?”沉思中听到他的声音,刘颖若着实吓了一跳,差点没从马桶上头栽下来。“未、朱、朱……”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对,是他那头猪,出来吧,你总不能躲我家厕所一辈子。”向吟也在一旁搭腔。“不用怀疑,是我叫他来的,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两天,什么费用都没有付清,我当然要找个肯付钱的冤大头来把你赎回去。” “向吟!你背叛我!”刘颖若一面大吼,一面着急地找寻厕所里的天窗。老天!太小了,她根本爬不出去。 向吟无奈地朝朱展麒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厕所的钥匙交给他,拍了拍他的背,“交给你啦,拜托赶快把她这只大米虫带走,我要写稿。” 朱展麒苦笑地打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死拉住水管不放的刘颖若拖下来,然后很轻松地将她扛上背部,完全不将她的尖叫挣扎当一回事。 而一旁的向吟则面露贼笑。对刘颖若的求救充耳不板,直到护送他们出了大门,她才远远地朝刘颖若挥手。“若若,别说我不够义气,我很义气喽!还有记住,我打算借你的故事一用!” 什么乌龟王八蛋!刘颖若气愤地抬起头,还来不及痛骂那个死没良心的钱鬼,却被朱展麒硬生生地塞进了车里。 “刘、颖、若!”确定车里没有她可以脱逃的机会,他拉长着一张脸,神色阴沉地瞪着面容渗绿的刘颖若。“为什么逃走?” 她呵呵而声干笑想蒙混过关,但他的脸色已经吓得她快退避三舍了,她不自觉地又将身躯往车子脚垫缩去,巴不得自己当场变成蚂蚁般大小,辩解的声音比蚊子叫还微弱。“我没有逃啊。” “还说没有?”朱展麒终于捺不住心中怒火地大吼,两日来的焦急与挫折感凝聚成惊人的怒气。“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为了找你找得快疯了,如果没有你朋友的电话,你还打算躲多久?”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躲一辈子。甚少见到他吼人的模样,刘颖若心虚地咧咧嘴,“你干么吼人啊?就算我们是哥儿们,我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我说过我不再把你当哥儿们了,”他威胁性地逼近她,“我还没忘掉你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逃走的。”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告白,她的反应竟是给了他一拳后落荒而逃,教他怎么能化解心中的那份苦涩? “你……突然讲那么奇怪的话,态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当然会吓到。”刘颖若硬撑住自己的语气,怀疑地瞅着他,“你……那天晚上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恕我说一句话,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板起一张脸,“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完了,不像。她又干笑了两声,“拜托,除了玩笑,我看不出来你说的是事实,如果是玩笑,就适可而止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朱展麒又十分笃定地说了一遍。“绝、对不可能。” “拜托哦!”他的态度这么确定,刘颖若慌得更加不知所措。“那孙曦尤和你的事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有意思和你复合,你要放弃你最爱的女人?” 朱展麒静静地瞅着她,过了好半晌,“或许我最爱的人并不是她。”他承认他对不起曦尤,但他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自己其实每次都将颖若放在最重要的地方?而这一点,曦尤早就看出来了,只有他自己当局者迷。 “那也不可能是我啊,我是你的拜把。”否则,当初为何会爱得如此心痛? “为什么不可能是你?”朱展麒口吻颇为不悦地反问,睨着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他突然对曦允和向吟曾对他提过的事情产生怀疑。 “我……反正,不可能是我就对了啦!”一时间刘颖若也找不出理由,只好搬出那一晚他对她说的话。“就像你说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什么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秘密可言,也不可能心眺加速,谈恋爱的可能性太低了。” “是这样吗?”朱展麒微眯了眯眼,等她额首后才有些调侃地启口,“好像事实不是这个样子。有个跟我当哥儿们的女人,其实在很早以前就一直单恋我,只可惜我很迟饨;而她也很笨,把心事全往心里藏,藏得受不了后就逃出国念书了。” 他知道?刘颖若脸色由白转红,无法克制自己因羞赧转移的怒气,她的拳紧掐在臀侧,直觉地想揍他。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去你的,你玩我啊?”天啊!不会吧?那么连他故意说爱她也是……他该不会从头到尾部在玩弄她吧? 朱展麒瞪着她猛然跃上双眸的怒火,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颖若,我像是这种人吗?” “像!而且我要揍扁你这头该死的猪!”蓄势待发的铁拳出击,目标是他高挺的鼻梁。 朱展麒早有准备地接住她用力的拳头,不自觉地低咒了一声,干脆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防范她下一波的攻击。“颖若,都二十四岁的人了,你还这么孩子气。” 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她又怔了下,拼命地推着他的胸膛,但奇怪的是,他的力量哪时候变得这么大?她连推都推不动。姚赧着一张脸,虽然推不动他,却仍在口头逞强,“我就是这么孩子气,怎么?不服气?打回来啊!” “有时候我还真的很想揍你。”朱展麒费力地压制住她扭动的身躯,“你先安静下来听我说完好不好?到时候你想怎么揍我都随你高兴。” 她的呼吸问尽是他身上的气息,她极端不悦地拧眉,总算停下挣扎安静下来。“你先把我放开再说,这么听你说,我没办法呼吸。”他搂得她太紧了。 他闻言虽然将手臂放松了点,却没有完全放开她的意思,“可以了吧?” “把你的手全部放开。”刘颖若撤了撇唇。 “别得寸进尺,天晓得你下一步会做什么。”他也毫不退让,嗅着她的发香,他似乎从中得到了一丝心灵上的松懈。他和她早该如此了,只不过他太愚笨,从没正视过一直在他身边的她。 她静静地等了半晌,察觉他并没有说话的意愿,她抬头朝他的耳际发话,“喂,说话啊,还是你乘机吃我豆腐?”搂了老半天,半个字都没蹦出来。 他咬了咬牙,索性当成没听到她低语,“首先,我要先向你道歉,而且是很认真地向你道歉。颖若,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刘颖若拧眉。 “对于那天晚上我的恶作剧。”朱展麒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你来找我喝酒,因为你占了我的床,结果我故意脱了你的衣服,想让你明白找单身男人外宿不归的后果,却没想到弄假成真。” 刘颖若瞪大了眼,呼吸全梗在喉头,“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还跟你……脱了你的衣服后,我只记得我就倒头呼呼大睡,之后的事情却完全没有记忆。”朱展麒忏悔般地吐露,“而我更没有想过我竟然把你当成了曦允,害你怀了孕。” “怀……”这下子气全都呛在胸口,刘颖若狠狠地咳了好几声,呛出跑错管的口水,猛然挣扎出他的怀抱,恶狠狠地瞪着他,“谁说我怀孕啦?” “你没办法否认你找我借钱看医生。”朱展麒很肯定地说道。“没错,我是找过你借钱看……我的天,”刘颖若突然抱头惨叫声,以着十分诡异的脸色直瞅他,“孙曦尤什么都没跟你讲?”不会吧!那女人…… “曦尤要我好好珍惜你。”朱展麒据实以告,神色不免有着一丝担心,“颖若,告诉我,你该不会已经去……” “我当然去找过医生了。”刘颖若没好气地抢先答道,“有毛病不赶快治好,要拖到什么时候?” 朱展麒顿时面色如土,恍若从天堂跌到深不见谷的地狱,过了半晌,他才平复下心中的失落与剧痛,缓缓地吸气闭上眼接受事实,“如果你已经拿掉了孩子,我也不能怪你,毕竟错全在我的身……” “笨猪!”她快速地截断他的话,附带一记敲在他头上的铁拳,“谁说我去堕胎了?” “你没有?”他倏地睁开眼,重新燃起一线希望。 “没有,我去看医生,因为我便秘!便、秘,这两个字你懂不懂?”她又羞又恼地吼道。天、天、天——哪!为什么这么丢脸的私人隐疾,她得重复两次? “你便……”他吃惊地抬住嘴,瞅着她几乎红到快要发紫的脸庞,他却恍若心中所有的阴霾散去,仅留下狂笑的冲动。而事实上,他也笑了,而且还笑得很大声,“颖若,你说的‘该来的没有来’,就是……” 她磨了磨牙,又磨了磨牙,决心非杀了这头猪不可。但是,在同时却有个隐隐的的的不安开始缠绕上她的思绪,令她的怒意锐减,转化为另一种更恐怖的感觉。 “等一下,你说你爱上我,该不会是因为有小孩才爱上我吧?”那她之前听的全不都是谎言或她的错觉? “你说什么?”朱展麒笑得无法自抑,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怎么去形容的愤怒?她压根儿不知道,只是胸口蓦然紧揪撕裂的痛楚在他的笑声中化做了水气,袭上她的眼。刘颖若紧撇起了盾,蒙上泪雾的双眼仍不再多语地死瞅着他,直到泪珠掉了下来,他才愕然地停住笑声。 “颖若?”“原来你误以为我有了你的孩子,才骗我说爱我的啊?”她在心中早已笃定了自己的答案,要不然十几年的哥儿们,哪能说爱就爱那么简单? 再度见到她的泪水,他震惊地想伸手拭掉她的泪水,然她却使力地打掉他的手,“不要碰我!” “颖若,你误会了。”他急着想解释,她眼中的那抹怨怼令他胆战心惊。 刘颖若狠狠地短笑一声,将胸臆中沉闷住的怨气呼出,却是冷冷的讥嘲,“恭喜你啦,朱展麒。现在事实证明我没有怀孕,你也不需要负责,所以你抱着你可笑的责任心一起去死吧!回去找你的孙曦尤,然后把我的事情当笑话说。” “我没有……”他愈靠近,她愈闪躲,朱展麒脸上的笑意全失,挫败地抓了抓头,“老天!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这件事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那还能怎么样?”她真笨,居然还为了这件事暗自窃喜。“没有孩子,我反而放下了一颗心,那起码不会让我们的关系不全于太过混乱。”朱展麒瞪着她频频落下的泪水,又咒了一声,“该死,你不要哭了!” 她也很想别哭,但她的泪腺完全不听使唤。刘颖若气愤地抹着眼里的泪水,“别说好听话了,我早知道我比不过孙麒尤。” “我从来没有拿你和她一起比较过。”她这么激动,朱展麒也无法很平静地跟她分析,“我承认我对不起你,认为你永远会和我在一起,所以一直以来我忽略了你,从没注意你的感受,甚至没把你当成女人,直到这阵子我才发觉你对我的重要性,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 “是啊,小孩嘛!瞧我闹了多大一场笑话。”愈讲愈伤心,丢脸毙了!“反正我就是粗鲁、就是不女性化,没你的初恋情人完美无缺。” “该死!我的初恋情人就是你!他终于受不了地抓狂了。 刘颖若刚好梗了一下,可是梗住的呼吸却为了他的话差点吞不下去,她瞪大着眼,一瞬间怀疑她是否又误解了什么意思。 “不用怀疑,我的初恋情人是你。”朱展麒呼了口气,趁她呆怔之际轻柔地抹掉她颊上的泪水,“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妈再婚的事?” 刘颖若愣愣地颔首,却不明白他怎么会提起那么久之前的事。 “那是我第一次发觉你是女孩子,之前我很崇拜你,觉得你比男生还厉害。可是当你哭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哭。”朱展麒咧了咧嘴,为她此刻的温驯浅笑。“但你不喜欢别人把你当成女的,只希望和我做哥儿们,于是我也只能把你当成哥儿们,久而久之,我就忘了你是我的初恋情人,心中另外塑造出一个与你不同的典型,以为那就是我要的女朋友。” “你是指……孙曦尤?” “对,我认为她就是我想要的对象,也太过自信你不会舍弃掉十几年的情谊,所以我没有珍惜,光为了我自己想要的恋爱冲昏了头。和曦尤在一起,我时刻都很紧张,但是和你在一起,我每次都很轻松。” “可是孙曦尤很温柔……”她每次都像泼妇骂街,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当然也可以说是我的自私伤害了她。”朱展麒神色飞过一丝晦黯,禁不住心中劝诱地轻揽她人怀,满意于她这次并没有挣扎,“颖若,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如果我能,我不晓得该怎么做才能表达我的歉意,我真的太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中,不知不觉地伤害你。” 刘颖若沉默地听着他的坦白,多希望自己真的能相信他的话。“那她呢?”她明白现在他的决定选择了她,那孙曦尤又该怎么办? 他也跟着静默半晌,他的声音才从她的发际传来,“她明白我爱你的事实,决定不再伤害她自己,放弃掉这段早该断尽的感情。” 好残忍,然而她却没有办法避免这种有人神伤的情况。刘颖芳低敛着眉,缓缓地吹口气,“接下来要怎么办?你要追我?” “没错。”他笃定地答道,又紧拥她一下,“我们谈场恋爱好吗?哥儿们。” 她又沉默了,却没办法抑止唇边蠢兮兮的微笑,“如果不来那套日夜跟监,活像以为我行为能力退化的照三餐打电话间我‘吃饭没’、‘人在哪里’之类的蠢问题,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朱展麒面露微笑,“我知道,我们会有我们的相处方式。”他明白她不太喜欢那些恋爱的表面模式,但他们认识那么久了,也许不必太过注重,就算相恋,也要给彼此一个自由与喘息的空间。 “哪……好吧。”她点头表示同意,平顺地头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那一份她从以前开始就不曾奢想的平静,同时也感觉他轻轻地顺过她的发,任暖暖甜甜的热流漫过她的心田…… 倏地,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突然地抬起头,以很诡畏的眼光瞪着仍沉溺在拥抱感觉中的朱展麒。 “呃,等等,你说你没记忆,我也没记忆,那我们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做?” 在此刻,台北的某处正有个发神经的女人发出诡异的窃笑声,手指劈哩啪啦地一连串在键盘上写下某人愚蠢的恋爱秘史。反正那个笨女人欠了她一大笔食宿杂费、玩猫费、心理谘询费和她的拖稿费用没付清,而她也很尽朋友道义地先通知了那家伙自己打算写他们的故事,她当然不会再客气些什么。 最好把他们所有的八卦粮事全部巨细靡遗地写出来,将她这些日子受到的骚扰全转为钞票进人自己的口袋,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钱鬼”的称号呢?当然坐在电脑前头狂笑的女人,正是奸诈狡猾,人称“钱鬼”的向吟。 且说十年后…… 谢子虚端正地坐在教师办公室内,以红笔批改着班上学生的寒假日记。由于学生们对于日记这种东西都是抱着混水摸鱼的作法,她当然也改得漫不经心,飞速地批空一本流水帐般的东西,拿起了朱语涵的寒假日纪开 始翻看,果然第一名的小孩就是多了那么一份认真,连日记都写得密密麻麻的,活像一本小说。 但是其中有一篇特别短,谢子虚不由得在那天的页面上多瞧了几眼。 二月十一日星期三天气;很高兴的雨天 今天我妈改姓了。 虽然我爸叫朱展麒,是个很伟大的电脑工程师;我妈叫刘颖若,也是个很伟大的小说家,别人老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可是他们平常很爱乱闹,爸爸常被妈妈追着打,这也叫“天生一对”吗? 我觉得我妈是个暴力狂,我爸是个被虐狂,也许这就是他们被叫做“天生一对”的原因吧!哈哈哈! 平常我妈老爱骂我爸“猪”,也会骂我是“小猪”,别人叫她“朱太太”,她也常常装作没听到,非得叫她“刘小姐才行。爸爸跟我说这样下去不行,所以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劝我妈改姓,本来我妈都不答应,但是昨天她终于答应了,她从此以后不姓刘”,要姓“朱”了。 这么说来,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家都姓朱,那不就是“大朱小朱落一盘”了吗?好高兴哦! 看完这篇文章,谢子虚忍不住地轻笑出声,她咧嘴飞快地在文章尾边批上鲜红色的鲜明字迹—— 小猪: “大珠小珠落玉盘”不是这么用的。 除此之外,谢谢你告诉老师,你们家一窝全是朱(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