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唐朝好媳妇》作者:曾经的青柳【完结】   简介:   别人重生不是皇后贵妇,就是富家千金   凭啥俺就成了一个童养媳,而且还是农村户口?!   最糟糕的是,还是一个官匪难分的年代,这让小女子咋活?   好在吾道不孤,家中有四壁,   床上有病母,身旁小丈夫,下面还有一群鼻涕娃……   咦?老公是指望不上了,老公公哪里去了?   算了,物比人贵,人比物重,   只要有人,一切都有可能,那个……   面包会有的,老公也会长大的,就这么着吧!   第一卷 乱世 第一节 小丈夫、病婆婆(已经修改)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驴。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只是这天涯也忒远了些,竟然一下子给我鼓捣到隋末来了。”夏小婉双手抱膝坐在村头的小山岗上,看着下面的村子和村口的那条古道,这口气叹得就跟怨妇似的。   重生,这个只在玄幻小说中出现的名词竟然诡异地发生在她的身上,而她所有的记忆就是……在跌了那一跤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彻底颠覆了。在经过了整整三天之后,她才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姓没变,还是姓夏,但叫夏小婉,而且她现在虽然才十四岁,却已经是张家预订的大儿媳了,因此,将来她就是‘张夏氏’。   她的小丈夫名叫张陵,今年十岁……没错,是十岁,小婉就是传说中的童养媳。她本身虽然不是孤儿,可也差不多,是被亲生父母卖给张家做童养媳,而她的亲生父母早不知道跟着那些流民去了什么地方。   在她家里,还有一个年虽不迈,病却不少的婆婆张杨氏,还有两个小叔子虎头、虎脑,和一个小姑子囡囡,他们年龄都不过十,所以还没大名。至于她的老公公……那可是十里八乡闻名的能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可就是不在家,据说去帮皇帝老儿打仗去了,刚开始还有不少银子捎回来,可渐渐地就没了,人也没了消息。   消息没了,人在的可能已经是微乎其微了,小婉已经打听了,现在的皇帝就是那个败家子隋炀帝,给他打仗跟在奈何桥上长跑没啥区别,一不小心就出溜到下面了。   “娘子,娘子——”一个还颇有几分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跑过来,手里还举着一束野花,秀气的脸上满是笑容。   这就是她的小丈夫,张陵,一个刚刚脱下开裆裤不久的娃娃。虽然小婉对穿越成他人妇并不是很反感,可眼前这个小正太……也就未免太小了。   “娘……哎哟!”张陵还要喊一声娘子,却被小婉当头一个爆栗打了回去,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家媳妇,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以后要叫‘姐姐’,知道吗?”小婉脸上立即露出温柔的笑容,趁小丈夫的眼泪冲出眼眶之前,将它哄回去。   “你明明就是我的娘子嘛!”小丈夫理直气壮地道,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儿,又回去了。   “没错,谁也没说不是。”小婉的脑门上立即一片黑线,“张陵啊,喊姐姐比喊娘子更亲热,明白吗?”   “不明白。”小丈夫执拗地摇头。   “不明白?那挨打会痛明不明白?”小婉脸上温柔的笑容骤然敛去,很有些图穷匕现,凶相毕露的意思,小丈夫这次倒是领会的很快,立即怯生生地点头。   “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办,我就揍你,而且不许跟别人说,听到没有?”小婉威胁道。   “嗯。”张陵乖巧地点头,看来武力的批判比任何口头的谈判都有效。   “回家吧。”   小婉跳起身,她的腰里别着一把弩弓,身旁还有三只野鸡和一只肥硕的野兔……这张弩弓还是她那从未谋面的老公公留下的遗泽,仅有成人的手掌大小,而且是一发三矢,据说在三米之内,连老虎都射得死,而小婉这些日子就是靠这东西,打一些野味,改善家里的生活,顺便换一点钱——老虎没射过,有一次射野鸡确实是一下子射中了两只,而且她玩这个似乎特有天赋,指哪打哪儿,例不虚发。   找半截藤条当索子将猎物拴在腰间,然后挎着小竹篮,里面装了满满一篮子山菇。回去晒它半篮子,然后吃它半篮子……想起全家那几张嘴,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用十室九空来形容再是贴切不过了,而且由于壮劳力都被拉去充军,田地十九荒芜,小婉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因为耕作太辛苦,活活累倒的。   “娘啊,我饿了!”   在村子的东头,张虎头跑出去看看冰冷的灶台,又跑回屋拱在张杨氏的怀里直叫唤,小肚皮里也适时地‘咕’的响了一声。   “唉,再等等,你嫂子很快就会回来的。等她回来,咱们就有香喷喷的野味吃了。”张杨氏安慰着,另外两个孩子也紧紧依偎着她,就像是三只饥饿的小狗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的母亲。   张杨氏安慰着孩子,心里却在担心,怕那小媳妇在莫名其妙地昏倒,上次可把她吓坏了,现在家里家外可就指望着这孩子了。   “娘,天都快黑了,嫂嫂和哥哥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又昏倒了?”虎头已经八岁了,可比另外两个弟妹懂事多了。   “没事的,你嫂嫂的身体一向都很壮实,上一次主要是太累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张杨氏的心中更加忧虑了。   这时,外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紧接着小婉拉着张陵来到屋内,“娘,对不起,今天我们回来晚了。”   张杨氏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婉儿,你没什么事吧?”   “娘,我很好,让您担心了。”小婉有些歉然,她连忙过来探手摸摸张杨氏的额头,“嗯,娘,已经好几天没发烧了,再将养一段时间,您就可以下地了。”   “唉,下地也还是废人一个,有什么可高兴的。”张杨氏叹息道。她的身体一向不好,尤其是在丈夫离家后,更是日甚一日,若不是这个贤惠的儿媳伺候,她这命去了何止一条?若不是有几个孩子牵挂着,她也早就歇了那口气。   “娘,瞧您说的,您是咱家里的定海神针,只要您红旗不倒,就不怕外面风雨飘摇。”小婉立即高帽戴上。   “这孩子……就会哄人开心。”张杨氏果然笑了。   “好了,娘,我去做饭,虎头他们一定饿了。”小婉立即撤进厨房。   说起小婉的前世,那绝对是入得厅堂,下得厨房,学识贯古今,厨艺通南北,用她男朋友的话说,女人应该精通的事务当中,除了生孩子还需要探索之外,其它的都属于专家级的水准了。   进了灶间,她自烧火洗山药,然后指挥着几个小东西将一只野鸡拔毛,另外一只留着第二天吃,那只野兔则被她剥了皮后,挂在树上风干,眼看上秋了,今年的冬天不会好过多少,还是要多储备一些较稳妥。   几个小家伙拔鸡毛挺带劲,一时忘了饥饿,一时间弄得混身毛烘烘的,看着好笑,小婉又将他们一个个提出灶间拍打干净了,然后全都撵到了张杨氏身边,省得他们在外面淘。   猪圈里那两口大猪又呼噜呼噜地叫着要食吃,小婉又去喂猪——这两头活祖宗可是她们家的金主,张杨氏的药钱要有一多数着落在它们身上。   灶间里传来煮山药的清香,小婉嗅了嗅鼻子,连忙返回灶间,然后将洗好的山菇和野鸡肉扔在另一口锅灶里,架上火之后,将山药灶的火熄灭,让它借着余热慢慢煨。   不一会儿,汤锅里水沸了,传来阵阵香气,‘咕噜’……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小婉回头看时,只见以她的小老公为首的四颗小脑袋正从门口向厨房张望,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锅灶,贪婪地做着深呼吸……嗯,一个个肺活量还是蛮不错的。   “快去收拾饭桌,谁先洗得干干净净的,就先给谁盛。”小婉开始利诱。   “吃饭喽!”   四个孩子一蹦三尺高,跳着蹶子去洗手洗脸,看着跑在最前头的张陵,小婉不禁苦笑——这就是我的丈夫?!   晚饭只有三样,一个是烀山药,一个是野鸡蘑菇汤,汤上飘着一层油,味道鲜美,还有每人一小碟凉拌野菜,这是小婉亲自上山摘的,很有营养,是每个孩子都必须吃的,不吃打屁股,门口挂着的擀面杖可不是拿来看的。   “娘,您也吃饭。”小婉盛了一碗炖得烂熟的蘑菇鸡肉,然后又剥了两块山药,放在一张能跨放在双腿上方的桌子上,端到炕上,然后扶着张杨氏起身,在她的后背又垫上几个枕头。   “哎,我自己慢慢吃,你也快去吃饭吧。”张杨氏催促着,她也是心疼这个儿媳妇,说起来比自己家的孩子大不了几岁,可现在都撑起一个家了。   “我就怕吃太热的饭,凉一凉才好吃。”   小婉嘴里说着,手脚麻利地侍候张杨氏开始吃饭,这个时代,是个完全没有污染的时候,山珍野鸡炖的汤,连瞎子闻了也要张开眼睛。自从小婉开始使用那张弩弓,张家的桌上就没有断过野味,连张杨氏的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   “婉儿啊,这眼瞅着上秋了,过冬的粮食是不是不够啊?”张杨氏咽下一口汤问道。现在是秋天,正是草深林密兔子肥的好时候,吃食还不算难为。可庄稼一方面是无人播种,另一方面却是连续的兵灾闹的——那些当兵的纵马啃食地里的青苗,十亩地里倒有八、九亩颗粒无收的,连张家那两头猪都是赶到山里才保住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二节 张须陀、张屠户   “娘,吃的您别愁,粮食虽然不成了,可咱家今年种在山地的山药却是丰收了,而且我领着张陵他们去地里还划啦了一些,也就大概够了。等明天我就去把咱家那两口大猪卖了,然后再去林子里转一圈,这过冬就没啥的了。”小婉宽慰道。   这年月,什么也没有食物值钱,若不是张杨氏的病需要买药,小婉也不舍得将那两口大猪卖掉。而且她已经跟镇上的药店掌柜说好了,拿一口活猪,换三个月的药……说起来那药店掌柜也算是个忠厚人了,毕竟现在药材都很贵,而且进药比较麻烦。   “娘,阿陵和虎头他们也该识字了,等天下太平了,公公也该回来了,不认识字,可没办法出去做事。”小婉轻声道,她清楚记得,好像那个唐太宗李世民就是历史上第一个开科取士的皇帝,张陵很聪明,如果时间上没计算错误的话,他应该能赶得上这头一拨开科,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弄个状元夫人当当,想到这里,她自己差点儿傻笑出声。   “傻孩子,你公公在家的时候,还能教教他们,可现在家里哪有识文断字的人?”张杨氏何尝不知道让几个孩子学习,可她本人多病不说,就是识得几个字,也是跟丈夫后来学的,如何教人?至于入学或者请先生,那更是休提,他们家根本没有那份钱。   “没关系,娘,我以前偷着跟村里的先生学过字,也会写两笔,先教他们认识字,等有条件再让他们入学。”小婉见婆婆意动,连忙拍着小胸脯保证。   “可笔墨纸砚很贵啊。”张杨氏考虑的自然是经济问题。   “娘,我们可以聚沙为纸,削柳为笔啊。”小婉拍手笑道。这个提议是她深思熟虑好几天才形成想法的,一些问题也早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嗯,亏你想得出来,就这么办了,只是辛苦你了。”张杨氏想了一下,似乎真的可行,只是又有些心疼这个儿媳妇了。   “我心不苦,命苦!”小婉心理这么琢磨着,却不敢说出来,只是笑了笑,道:“娘,没什么,教几个小孩子识字,也累不着。”   吃过晚饭,拾掇着让几个小家伙睡下之后,小婉却拿着一盏油灯,来到原本是老公公的书房。这书房里已经没有多少书了,大多数被她公公带去了战场。对了,小婉的公公在隋末可是一位名人,以至于小婉知道他的名字之后,就知道这个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说了半天,她公公是谁?   张须陀!   张须陀是隋朝大将,在荥阳通守的任上,中了瓦岗李密的埋伏阵亡,时年五十二岁,小婉悄悄向张陵证实过,如果历史没什么误差的话,应该在去年,她这位公公已经阵亡了,所以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境才会如此窘迫。而且小婉还担心,她公公生前可是杀了不少反贼,那些人要知道他的家眷在哪里,恐怕不会轻易地放过。   在张须陀的书房里,留着几本兵法书,还有几册记录他一生所学的笔记。他身为大将,不但一身弓马娴熟,而且步下拳脚功夫也十分了得,一套分筋错骨手独步江湖,小婉上一世本就喜欢练练五禽戏、军体拳什么的,见猎心喜,早已经偷偷的练习这分筋错骨手,而且开始练习张氏家传的神射功夫,反正这家传功夫是传媳不传女,她身为长房儿媳,却也习得。   山村的夜,静悄悄的,张家后院,一条矫健的人影兔起鹘落,正在练习一套拳路……拳起处,风弥六合,脚落处,点尘不惊,小婉原本的身体素质就好,在修炼了张须陀留下的武功后,身形更见婀娜,拳脚生风,虎虎有力。   半晌,拳影一敛,小婉收住拳势,鬓边微微带汗,她抽出腰间的汗巾擦掉汗水,返回房……里面人影绰绰闪动,不一会儿,灯光一暗,整座院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已经是入了秋,天气却依然像盛夏般的炎热,张记肉铺的大掌柜敞着怀,摇着一把大蒲扇,坐在门口的大树底下乘凉。   如果是往年这个时候,有不少人家就开始往铺子里送生猪了,可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哪还有几个人舍得将自己喂大的猪向外卖,都留着自个儿家里过冬了。   张屠户看了看案板上那几块肉骨头,胖脸上掠过一丝愁容,琢磨着是不是再到乡下去转一转,说不定还能够收上两口生猪。   诶!   这都是那位好大喜功的皇上闹的,你说……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东征什么高丽人,结果前面败得是一塌涂地,后院还起了火,兵灾匪患就没个消停日子,诺大一个山阳县,弄得十室九空,这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也就是这三四年的事情。   每想一回,张屠户就要叹息一声,这肚皮上的肥肉也跟前颤上一颤,路旁边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个和他相熟的邻居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他也是无精打采的。   “嘿,张叔,这么好的天不做生意改晒太阳了?”街角拐过来一个女孩,身后还呼噜呼噜地跟着一口大猪,女孩手里还有一个大包袱,里面传来草药味。   张屠户眼睛顿时一亮,“小婉,你是来卖猪的?”   “是啊,不然我还带猪逛街啊?”来的正是小婉,一头猪已经送进了药铺,换成了药。另一头就送来了张记肉铺。   “这猪不错,一贯钱怎么样?”张屠户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叔你可不地道,这一贯钱可不多。”小婉不愿意。   “小婉啊,这一贯钱是不多,可这兵荒马乱的你也知道……你看这样好不,再给你俩猪头,两付猪下水带回去,怎么样?叔能做的可就是这些了。”张屠户摊着手道。   “知道了,就这么着吧,张叔,把您那俩猪头和您那两付下水给我吧。”小婉嘿嘿笑了一声。   “噢,你等着。”张屠户起身进铺子,将两个大猪头找了根索子拴了,又拿了两付下水和一贯钱递给小婉,“路上小心一些。”   “知道,我回去了。”小婉挥挥手,背着两个大猪头提着两付猪下水,还有一大包药材就离开了。   “这孩子,够能干的。”张屠户看着小婉远去的背影,感慨地摇摇头,刚往回走了几步,他忽然一拍脑门,“嘿,刚才竟然被那小妮子给取笑了!”   再回头看小婉……人已经走得远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三节 狍子、狼   从村子到县城,有十来里地,小婉脚上再得力,也不可能走着去,她是借了村尾的马婶子家的小毛驴进城的。   离开张记肉铺,小婉到路边将猪头和猪下水用绳系了搭在驴背上放好,解开缰绳,一抬腿便骑了上去——她可不像寻常小媳妇那样侧骑毛驴,她就跟骑马似的,直接跨骑,缰绳一抖,小毛驴得得地迈着小碎步,跑上回乡的土路。   自晋朝以来,胡人大量涌入汉族聚居地,历史上称为‘五胡乱华’,虽然当时社会动荡不安,朝廷更迭如同走马灯一般,但当时民风彪悍,大家小户都保持着让子弟学习骑、射的习惯,男孩子尤为如此,而女孩子虽然少有从军的,但学习刀剑、骑射的也不在少数。   小婉身为张家长媳,事实上也承担了张家大小的生计,她臂力小,用弓是不成的,但用弩却有百步穿杨的本事。而且现在的小婉更是一扫以前的柔弱,连公爹留下来的那柄铁剑也挥得虎虎生风,箭法更是大进,不仅那张弩被她运用得如同神助一般,弓箭上的本事也大见长进,五十步以内十发七中还是有些把握,所以这次进城,剑、弓全都带在身上,让几个想过来搭讪的泼皮乖乖地止步,免得惹刺上身。   眼看着太阳已经挂到了树梢,小婉有些着急了。这一带青山绵延数百里,天黑后常有猛兽出没,她以前也进山打猎,可那都是白天,而且还是在林边,进山里她也不敢。小毛驴正得得地往前走,忽然听到旁边的树丛里乱草沙沙作响,抬眼望去,一只肥硕的狍子从左前方三十步处急奔而过。   山林中的野狍子素有傻名,奔路的速度虽然快,却很少做急转弯,属于那种一条道跑到黑的,这么好的机会小婉自然不肯放过,她迅速地回手拿弓,搭上箭,将弓一下子拉了个全满,手指一松,羽箭如流星般地向狍子射去……至少今年幸运之神还是挺照顾她的,那枝箭噗的一声,端端正正地射入狍子的胸腹。   ‘哞’的一声哀叫,正在疾奔中的狍子翻了一个跟头,软软地倒在地上。   “中了!”   小婉欢喜得心花怒放,她拎着弓,从毛驴上跳下来,将它拴在旁边的树上,然后快步来到那只狍子跟前。此时正值初秋,山林里的野味正在攒膘的时候,肉厚脂肥,如此大的一头狍子拖回去做了熏肉,这一冬天无忧了,而且这狍子皮若是剥下来给大户人家做靴子,至少又能赚个三、四十文。   就在她弯下身,准备拖那狍子前腿的时候,猛然间一阵心悸,她倏地抬起头,只见从前面的树林中缓缓走出一头毛驴大小的野狼,绿幽幽的双眼正向自己凝望。   “啊!”   小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好在本能未忘,她迅速地弯弓搭箭,对准了那头野狼。   虽然有独自上山打猎的经验,可单独面对一头野狼,这还是第一次,而且综合两世为人的经验,也未曾见过这么大个的野狼。   “你……你不准过来,地上那头狍子也是我的,你不准打它的主意,快走开!”小婉心里紧张,连手上的羽箭都乱晃,却是不忘威胁。与狼相遇,最忌讳转身而逃,这个道理她在上一世便知道了,可真当身临其境的时候,那可绝对不是那么回事。   身后那头毛驴跟着凑趣,叫得她心烦意乱,恨得她真想一回身,先将它毙了,只是那野狼步步紧逼,她根本连回头的时间也没有。   眼看着那野狼突然停下身体,前身微微下俯,小婉心里一紧,右手五指蓦然松开,早已经搭上的那枝羽箭嗖的一声射出,势若流星般地从野狼的颈边飞过,倒把那畜牲吓了一跳……但旋即它便发现自己并未中箭,并且很虚荣地为刚才的胆怯表示愤怒,前爪在地上扒了几下,猛地凌空跳起来,向小婉扑过来,那张血盆大口的目标似乎就是小婉那白嫩的脖子。   假始小婉再练习几年拳脚工夫,就是跟那野狼正面搏斗她也不怵,只是目前不行,她身形不动,猛地抽出那张弩弓,三枝弩矢早已经摁进了弩槽,只见小婉轻轻一扬手臂,三道寒光倏然飞出,噗噗噗……三声锐器入肉的声音,三根弩矢一根不少地射中野狼,那头野狼扑到中途,身体便如同灌了铅似的,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四肢抽搐了一阵之后,便寂然不动。   “应该是死了吧。”小婉自语着,随即又将弩弓装好,别在腰间,然后又将弓箭绰起……她用弓使劲地捅了一下那头野狼,野狼的腿突然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将她吓了一跳,立即做出准备射击的架势。   那野狼应该是回光返照吧?小婉猜测着又捅了野狼两下,那头野狼这回连动都不动了,长脱脱地趴在那里,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看来是真死了。”   小婉这才真正的放心,转头再看那头狍子——早已经死得透了,地上淌了一大片血,就算是不射中要害,流血也要了它的小命。   “糟糕!这回小毛驴有事可干了。”小婉回身将小毛驴的缰绳解开,拉到前面,在经过野狼的尸体旁边时,小毛驴打了个响鼻,神气十足,颇有些驴仗人势的意思。   小婉也懒得跟这毛驴计较,她连拖带抱地将狍子发到了小毛驴的背上,然后不顾它的抗议,将那头野狼也扔到了小毛驴背上,差点儿将它压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小毛驴才缓过劲儿,摇摇晃晃地跟在小婉的身后。   “还好,只是一头独狼,要是碰到狼群,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合适了。”小婉看着那头野狼的尸体,心中犹有余悸,幸好当时立即掣出弩弓,否则这会儿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如果再来几头……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颤,脚下立即加快了步伐,将黑黝黝的密林甩在后面,那头小毛驴大概也感到害怕,竟然跟在她的身后,也是愈走愈快……   第一卷 乱世 第四节 沙纸、柳笔   (收藏、点击、推荐,样样都要,请看俺大唐时代的生猛小媳妇!!!!)   隋唐的时候,女人还没有裹小脚的习惯,至少小婉就没见过周围的女人裹小脚,只是被那头狼一耽搁,这天色愈发地暗了,小毛驴身上多了这两个累赘,走的也慢了,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才隐隐地看见了村中的灯火,小婉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进了村子口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陵左手提了个气死风灯,右手攥着一根打狗棒,正焦急地四下张望。见到小婉的身影,他慌忙跑过来,大声埋怨道:“娘……姐姐,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娘都等得急了,再不见你,就要求人去寻你了。”   看到小丈夫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于惶急,小婉心里一暖,低声解释道:“回来的时候打了两头大野兽,所以晚了。”   “哇!这是……这是野狼!”张陵高高地举起气死风灯,正照到那头呲牙咧嘴的野狼尸体上,将小男孩吓得差点儿摔一跟头。   “傻小子,那是死的。快回家吧。”小婉伸手扶住他,两个人快步往家里走。   进了院子,小婉先将两头大野兽卸下来,然后提了一付猪下水,将小毛驴还回去,有了今天这两头猎物,这一冬天的肉食就有了,也不在乎那付猪下水。   “娘,我回来了,您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就做饭。”小婉向屋里喊了一声,就准备先去做饭。   “婉儿啊,你先进来一下。”张杨氏在屋里喊道。   “噢。”小婉放下手里的水瓢,赶忙去屋里。   “娘,什么事?”看到张杨氏半倚在炕上,气色也好了许多,小婉总算是放下心来。   “今天遇狼了?”张杨氏关切地问,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吓坏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一条不会摇尾巴的大狗罢了。”小婉故作轻松地回答。现在想起来,当时真的是很害怕,就算神经再大条的人,也是知道狼和狗是根本不同的。   “好孩子,以后再进城,找几个人搭伴去,一个人,太危险了。”张杨氏嗔怪道。   “知道了,娘,我先去做饭,虎头虎脑他们饿了。”小婉笑着答应了一声,就跑出去做饭……   “张陵,带着虎头虎脑跟我来。”小婉在院子里大声喊。   “我呢?”囡囡在门口探出脑袋,“我也要去!”   “囡囡要留在家里照顾娘,免得有坏人欺负娘,好吗?”小婉轻轻摩娑了小女孩的脑袋一下。   “嗯,囡囡留在家里保护娘!”小脑袋用力的点,脸上很认真的表情。   小婉带着三个男孩来到河边收集那些干爽的细沙,顺手折了几根柳条,看得三个男孩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什么。   回到家里,小婉找了一些木板、钉子和锤子,乒乒乓乓一通砸,不过十几分钟,三个抽屉似的盒子出现了,她将那些细沙分别倒在三个盒子里,然后又折了三段柳枝塞给张陵兄弟三个。   “姐姐,这是什么?”张陵好奇地问,张虎头和张虎脑也好奇地摆弄着手里的柳条,不知道这个小嫂子要教他们什么游戏。   小婉指了指那些沙子,“这是纸。”又挥挥手中的柳条,“这是笔,从今天开始,你们要读书识字。”   “姐姐,你开玩笑吧?”张陵怀疑地问,另外两个男孩大概知道眼前的小嫂子不好惹,反正已经有人当出头鸟了,两个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小婉,想听她怎么解释。   小婉这一次没有表现出暴力倾向,她用柳条在沙盘上写了个‘学’字,然后伸手将那个‘学’自抹掉,重新写了个习字,“就这样使用,明白了吗?谁学习成绩好,我就奖励他一套真正的笔墨纸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记得杜甫曾经有一首诗,其中有一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那是什么概念?   家书是用纸墨写的,在战乱年代,就是一万两金子也不换……那绝对是老杜吹牛,小婉寻思了,如果是她,有五千两金子就偷着乐了。   哦,扯得有些远,不过,在这种时候,文房四宝确实是挺贵的,对于她们家目前的情况来说,实在是奢侈品,她们用不起,只好想出这以沙代纸,以柳条代笔的办法了。好在几个小家伙尽管调皮,却很懂事,反倒将这个当做了游戏,连年龄最小的囡囡似乎也颇感兴趣。   在熟悉了手里的‘学具’之后,张陵怯生生地发问,“姐姐,我们学什么?”   是啊,学什么呢?   小婉挠了挠头,张家的书房里是有一些书,可跟四书五经扯不上关系,不适合孩子学,她想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一个启蒙的课本——三字经。   这三字经似乎是在清朝之后才出现的,不过,现在拿出来恐怕也没人追究她盗版,正适合小孩子识文断字,只是其中涉及到朝代或皇帝名号的要去掉,免得穿帮。   “坐好,坐好,”小婉用一根长柳条当教鞭,然后刷刷刷,用一根柳‘笔’,在沙‘纸’上写下了几行字,“跟我念,看清楚我指的是哪个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什么意思呢?就是人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像是一张白纸……”   “注意,这是竖撇,笔锋顿一下,然后垂直向下,微微左撇……不要撇得太厉害。”   “对,这样写就对了,字,就要写得跟人一样有风骨,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   ……   其实,书房里也有文房四宝的,只是小婉不舍得用,她只是找纸笔将三字经默下来,在她没时间督导那哥几个学习的时候,让他们照本宣科,为了让他们能够快一些掌握朗读要领,小婉将那些汉字下面都注上了拼音,这样一来,他们识读之时便更加方便了。   “张陵,你是当大哥的,这字显得连两个弟弟都不如,多丢人哪?从今天开始,每天除了读书之外,写两百个大字!”小婉望夫成龙,虽然隋唐时期,男尊女卑的思想远没有后世那么严重,但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已经是根深蒂固,她可是将未来的人生幸福,寄托在这小丈夫身上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五节 坚壁、清野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已经是11月的下旬。院子里和往常差不多,只是在琅琅的读书声之外,多了一些小猪崽的呼噜声和一些小鸡的喳喳声。   一共是四头小猪崽,是小婉上县城买的,那些小鸡却是她买了新鲜的鸡蛋,自己利用人工的办法孵化出来的,这在当时绝对是一个创举,只是小婉还没有意识到,她只想改善一下家人的生活——一共是四十只小鸡崽,过两个月,就会下蛋,然后蛋再生鸡,鸡再生蛋……看着地上那些绒团似的小鸡崽,小婉的脸上露出了笑脸。   “嫂子,今天中午吃腊肉吗?”囡囡奶声奶气地问道,小姑娘才四岁,正馋的时候,胖嘟嘟的食指塞在嘴里,好像那就是一块美味的腊肉。   “囡囡想吃腊肉可以,但手指头是不能往嘴里放的。”小婉将小姑娘的手指拿出来,擦了擦她嘴角流下的口水,“去找哥哥玩,今天中午吃卤肉。”   “小婉,小婉!”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紧接着响起邻居杨二叔惊慌的声音。   “杨二叔,出什么事情了?”小婉三、两步赶到院门口,却见一向自诩安步当车的杨二叔正大撒腿地跑过去。   “溃兵,马上溃兵就到了。”杨二叔已经跑过去了,一路大声喊着,顺便将这消息通知其他邻居。   溃兵?   战乱年代,只要过一次兵,就跟蝗虫过境似的,就没个好事。溃兵,也就是战败的士兵,这种士兵缺乏纪律约束,只能更糟。   几个小家伙都不明白溃兵是怎么回事,只有张陵大一些,虽然明白,小脸却吓得煞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慌,别慌,没什么可怕的。”小婉嘀咕着,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琢磨如何处理即将到来的危险。   “婉儿,出什么事了?咳……”屋里的张杨氏大概也感觉到出事了,大声地咳嗽起来。   “娘,没什么事。”听到张杨氏咳嗽,小婉反倒镇定下来。   “张陵,你和虎头将小猪崽和小鸡崽赶山上去,虎脑,你带着囡囡一起过去,你的任务就是看着囡囡,不要丢了。”   “那……你和娘咋办?”张陵问道。   “我们收拾一下也过去。记住了,猪崽和鸡崽赶过去之后,就算是被狼叼了,被人抢了,你们也要躲在草里不许出去。”小婉严厉地吩咐道。   屋内的张杨氏听到外面的动静,又喊小婉,小婉见张陵哥几个已经将那些猪崽和鸡崽向外赶了,便跑到屋里,将情况跟张杨氏说了一便。   “哎呀,婉儿啊,那你快上山躲一躲。”张杨氏一听便着了急,她一个病婆子不觉得害怕,可这儿媳妇水灵聪俊的,万一被那些大兵糟蹋了,可就把孩子给毁了。   “娘,来得及,您先穿戴齐整了,我将那些吃食藏好,咱们再走也来得及。”小婉却是不急,将张杨氏的衣服准备好,然后先出去将那些做好的卤肉、腊肉用篮子装好,上面找布给蒙上,然后掀开瓜架子下面早就挖好的小地窖,将所有的吃食都藏进了地窖,然后用柴刀将瓜架子砍倒,再从旁边弄了些浮土扬上,家里那些保存完好的瓷器都放进水桶里,然后下到井里,被褥之类的东西也拿到屋后的草丛里放着,免得被那些溃兵顺手牵羊地偷走……   最后,她扶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张杨氏出了小院,向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路上看到不少村民也是上山躲兵灾,大家都差不多,能随身带的都随身带着,带不走的也是就地掩藏,有几个家里有大牲口的村民打着行李驮上山,这次过兵之后,还能剩下什么,谁也说不准。   “婉儿,张陵他们呢?”张杨氏张望着,没有发现那小哥几个,便有些着急。   “娘,我们在这儿呢。”草丛里钻出一颗小黑脑袋,是张虎头,在他旁边,囡囡正瞪着大眼睛,看到张杨氏,囡囡有些惶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索抱,“娘,抱。”   “虎头,你哥和虎脑呢?”婉儿急问道。   “他们赶着猪崽和鸡崽进林子了,怕被那些当兵的发现。”虎头向着林深处指了指。   坚壁清野,绝对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一到兵荒马乱的时候,老百姓都会自觉地将吃的、用的分门别类藏好,然后人也躲出去,等兵匪过去之后,再回家过自己的日子。不过,那些兵匪也学精了,他们也摸索出一套办法,寻找老百姓埋藏的东西和藏身的地点,张陵这个想法不错,小婉将囡囡从婆婆身上摘下来,一手抱着小姑娘,一手搀着婆婆走进了树林。   那些溃兵来得很快,不过一刻钟左右,山下便响起了人喝马嘶的声音,总有一些舍不得跑远的村民被那些溃兵寻着,于是又响起一片哭喊的声音。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山下传来的声音小了,可村子里升起了大大小小的烟幕。   “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一定在烧房子!”张陵的脑子倒是好使,一下子便想到了起烟的缘故。   什么?放火烧房?   小婉吓了一跳,眼瞅着就是冬天,这房子要烧了……这全家病的病,小得小,冬天可咋过?   “娘,我回去看看。”她藏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村子里走。   “不行,婉儿,太危险了,房子……烧就烧了吧。”张杨氏何尝不知道房子的重要,可她更担心儿媳出事。   “娘,那些溃兵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从小路回去,没事儿。”小婉不听劝,她拍拍腰间的那张弩,“有这个,不碍事的。”   说完,她拔开草丛,顺着小径往村里走。   一路上,借着草丛和树木的掩护,有几个在村边逡巡的溃兵并未发现她,而且刚进村,便听到那些溃兵相互吆喝着撤走。   小婉溜着墙根潜行,那些溃兵大概也急于逃走,并没注意有个矮小的身影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村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六节 祸兮、福兮(求收/求评)   还真被张陵说着了,那些溃兵大概是因为没抢着什么东西,在村子里东一把西一把的放起了大火,有不少房子已经完全淹没在火焰之中,小婉跑回自家,发现大火已经烧到了房梁上,吓得她也顾不得暴露行迹,从水井里打水向着火的地方泼去,好在火是在门口放的,并没有蔓延开去,两桶水泼出去,火势便渐渐的熄灭,小婉总算是长长吁了一口气,今年的冬天不用睡外面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不怀好意地笑,“哈哈,我就知道今天老子我艳福不浅!”   小婉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她慢慢地转过身,终于看清声音的主人——这是一名军官,身上还穿着隋军的制式衣甲,身后还牵着一匹战马,一脸的络腮胡子更增添了几分凶狠。   “你是朝廷的军队?”小婉突然觉得可笑可悲,朝廷的军队本来应该是保护百姓的,可他们现在做的却恰恰相反,更为可悲的是,她的公爹还是朝廷的大将——为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军队效力,不知她公公泉下有知,是什么感觉?   “不错,本大人正是朝廷的军官,小娘子,你是不是应该犒劳犒劳本大人……哎,不要走。”那个军官见小婉不住地后退,便嘻皮笑脸地步步紧逼。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小……小娘子,不过是个……是个玩笑而已,快把它收起来!”   在小婉的手中,变戏法似的出现一张弩弓,正指着军官的胸腹,弩矢闪闪发光,绝对不是样子货,别说那个军官只是一身皮甲,就算是铁甲,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也没那个胆子硬接。   “小……小娘子,我是朝廷军官,不会对你不利的,先把它收起来。”军官竭力想做出一付笑脸,只可惜角色转换太快。   “好,我收起来,你可要说话算话喔!”小婉微微一笑,那个军官心情刚一放松,就听得‘嘣’的一声弩弦响,三点寒星闪电般的迎面而来,军官只觉得胸口一痛,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顺着胸口那三支弩矢流了出去。   “你……你……”鲜血从军官的嘴里流出,他指着小婉却说不出话。   小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摇摇头道:“我不想死,所以……只好你死了!”   ‘扑通’一声,军官跌倒在地,眼睛慢慢地合上……小婉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个军官确实死了,才又将弩弓装上弩矢,然后来到那军官身旁,探手在他颈侧试了试……确实是死得透了,这三支弩矢齐齐地射中他的胸口,想不死也难。   不过,下面该怎么办,小婉蹲在那儿,脑子飞快地转着,村口那边传来呼喝声,那些溃兵似乎正准备要走,如果他们发现……她打了个冷战,一咬牙,将那匹战马拉过来,然后又找了根绳子缚了那具尸体的双手,用马将他拖到后院,然后又回到前院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回到后院,小婉找了柄锄头开始挖坑,好在土质比较松软,浅浅地刨了一个,将那具尸体塞了进去……当然,小婉也废物利用了一下,将这个军官的长剑和钱袋都取了出来。剑也还凑合,至少剁猪肉比张屠户那柄杀猪刀还要锋利几分,可钱袋子里就可怜了——除了十二、三两散碎银子之后,只有十几枚五株钱。   “真是个穷头!”   嘴里嘟囔着,小婉可不敢将动静闹得太大,将坑上薄薄地扬了层土,勉强遮住尸身,然后将马拴到后院一根桩子上——她现在就是赌运气,如果真的被那些溃兵发现,她也认了。   好在那些溃兵似乎也没心思注意少没有少人,在村口呼喝了一阵之后,便呼啸而去,小婉就贴着墙根听着,直到那些溃兵的声音远去,这才松了口气,浑身已是出了一身透汗,两条腿都觉得软了。   待了一会儿,外面已经传来人语声,却是那胆子大些的村民,在山上看到溃兵走了,摸进村里看情况,有那发现自家着火的,自然又是一阵哭骂,紧接着便是救火。小婉却是管不了那么许多,她挣起身来,又去将那埋尸的地方添了些土,然后去搬马包,平白得了头大牲口,这也是好事。   咦?好沉。   那个马包出乎意料的沉,小婉说起来比同龄女孩的力气大多了,一个没拿稳,马包摔到地上散开了,四十来个明晃晃的大银锭滚了一地,她愣了一下,试探着拿起一个掂了掂——没错,是银锭,正儿八经的银元宝,一个足有十两重,她数了一下,足足四十五个,在马包里,还有一盒各色首饰和数十个小银锞子,每个至少有一两来重。   天降横财呵,她这会儿也顾不得双腿软不软了,这些东西不及时处理的话,那就是天降横祸了,好在这里是自家后院,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别人,小婉来回走了两趟,才将那些银锭和首饰搬到张杨氏的屋里藏好。   歇息了一会儿,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山上接张杨氏和张陵他们兄弟几个。本以为她们等急了,没等来到山下,便见到张杨氏拄着一根树枝,领着囡囡走在前面,张陵他们三兄弟挥着树枝,赶着那些猪崽和鸡崽呼噜呼噜地跟在后面。   “娘,您没事吧?”   “婉儿,你没事吧?”   张杨氏和小婉几乎同时开口相询,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小婉急上前两步,扶着张杨氏道:“娘,家里没什么事,就是门被那些兵痞烧坏了,得重新修一下。”   张杨氏倒是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留下来一个过冬的地方。婉儿啊,苦了你,刚才……可把娘吓死了。”   “娘,都是我不好,以后一定注意。”小婉知道张杨氏是真的疼她,便笑着回答,一行娘几个,言笑晏晏地回家,倒不像是受了灾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七节 未来的打算   轻轻地你来了,留下了你的收藏和推荐,挥一挥手,带走了我的感恩……   ********************************************   “哎呀,这是哪来的马?”张陵眼睛尖,刚一进屋,就从半开着的后窗发现那匹系在后院的骏马。   “哦,那好像是溃兵的战马,刚刚从别的地方跑过来,正好被我抓着,就系那儿了。”小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催促道:“快过来帮把手,扶娘进屋躺着,我去把被褥抱回来。”   “噢。”张陵狐疑地又看了那马一眼,乖乖地过来将张扬氏扶到坑上。   “耶,耶,以后有马骑喽!”虎头虎脑和小囡囡倒是显得兴奋起来,只有张杨氏疑惑地盯着小婉的背影,若有所思。   虽然小婉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毕竟是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和射杀那傻狍子和野狼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几个漫漫长夜,小婉都躺在床上望着后窗发呆,眼前仿佛看到那个胸口被射出三个窟窿的军官。   好在后窗那里从来没有爬进来什么鬼魂,可见前一世无神论的教育还不算失败,只是头一次杀人,她有些不安,所以才连续失眠。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话,我还是会杀了他。”小婉暗暗对自己说。已经死过一次,好不容易重生为人,如果再莫名其妙地死掉,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还会有重生的机会,因此,只要是威胁到自己的生存,就算是杀人也在所不惜。   虽然当童养媳是委屈了些,可小张陵还是挺聪明的,而且长得也还不错,仔细调教一下,也是个很有前途的正太,况且自己对历史也有一些了解,估计正太成熟的时候,也正是唐太宗的贞观盛世,说不准还能够发家致富呢……不知不觉中,她的心上已经长了一层硬壳。   杀人的事情和那笔意外之财,小婉并没有和张杨氏说——不是她想保密,而是张杨氏被那一番折腾之后,身体不太好,她不想唬着婆婆。   这次溃兵进村,虽然没抢什么东西,但村里有十几家的房子遭了殃,虽然村民们回来之后奋力扑救,可还是有一些房子被烧毁,已经有不少人家抛弃家园,携老带少的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投亲靠友了。   “求人不如求己。”小婉根本没想过求谁,家里多了一匹大牲口,而且还多了那些飞来横财,只要忍到这兵荒马乱的日子结束,日子就会慢慢地好起来,她已经在考虑做什么生意来发家致富了。   于是她这几天经常往村外的河滩地跑,然后带着个口袋装了些泥沙回来扒啦,这一摆弄就是一天,几个村里人就在窃窃私议:这张家的那个童养媳是不是被上次过兵灾给吓着了?   “婉儿啊,你有心事,为什么不跟妈说一说?”张杨氏也看出来了,只是她可不信小婉中了什么病,只觉得这孩子心事太重了。   “娘,我这是在做准备呢,等世道好了,咱们好好活一回。”小婉顺口回答。   什么叫好好‘活一回’?张杨氏有些不明白,她还想问时,小婉已经跑出去督促那兄弟几个学习了。自从上次过兵之后,小婉就提出建议——有文事必得先有武备。   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要靠这对拳头,因此她在督促张陵他们学习的时候,也督促他们锻炼身体,练习武艺。张家本来就是以武传家,张杨氏对此也持赞成态度。于是张陵他们哥几个,每天在学习三字经的同时,也开始冲拳扎马,练习小婉传授的捕俘拳。   乱世中最恐慌的是什么?   一是个人的人身安全,二就是吃饭的问题,在隋末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流民,这些流民有一部分是被战火逼迫远离家园的,还有一部分人也是因为战乱——不过他们却是失去了生活的来源而离开家园的。   这一次过兵,有不少人家并没有被烧,却还是离开了家园,那也是因为这日子过得太不安生。不过,张家却没这个打算——病得病,小得小,哪里经得起折腾?反正小婉觉得有盼头,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就成了。   家里有了一头大牲口,这力气活就有了帮手,其实农村使用最顺手的还是牛,只是这些大牲口早就被那些兵匪给祸害了,家里有一头毛驴子,就已经是了不得了。   在家里忙活了几天,总算是将被烧坏的门修好,那些腊肉在地窖里也都逃过了一劫,小婉又将心思转到那几亩山地,虽然粮食是没什么收成了,可山地那种着的山药可还没有收完,地里还有不少。   虽然是人祸频频,可老天还是照顾穷人的,至少天气还暖和,土地还没有上冻,挖起那些山药,还不至于太费力气。   虎头虎脑和囡囡还小,根本帮不上忙,只有张陵还能够听使唤,跑前跑后地将挖出的山药归拢起来,然后帮着择山药豆。   小婉站在太阳下的田里,她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腰都直不起来,两只手上都是泥,浑身的精力早已经随着汗水,滴到脚下的土地中,她真想躺在那里不再起来,好好的睡上一觉。   尽管每天的劳动让她感到非常的辛苦,可看着那些山药一点一点的从田里搬进了地窖,她的热情也就越来越高了。虽然山药不是粮食,可撑过这个冬天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她也不必将山药全挖出来,这东西极其耐寒,可以就地贮藏,如果再闹兵灾,也算是个粮食贮备不是?   当然,她是不会用这些山药去换钱的,尽管现在在县城里,山药也能卖出好价钱,可这年头钱又有多大的用处?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吃的,而且她现在也不缺钱,那几百两银子还藏在家里,等乱世过后,振兴张家就要靠这笔钱了……或许,等到明年春天,李唐就会平定天下,好日子就会到来,那时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必担心地里的庄稼被抢走,更不必担心挨冻受饿,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   第一卷 乱世 第八节 发烧、安神   “婉儿,婉儿!”   朦胧中,小婉的神志渐渐清醒,眼还没有睁开,鼻中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她皱了皱鼻子,分辨出这是安神香的味道,而且还是上好的香料,香而不浓,甜而不腻,她前世的时候家里也点过檀香,可比这种特制的安神香差多了。   有人在叫她,听声音是张杨氏的声音,她想回答,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连眼皮都似重逾千钧,怎么也睁不开。   我这是怎么了?   小婉努力地回想着……好像有点儿印象,她应该是昏过去了,在昏迷之前,她还在地里干活,不知怎么,一直腰,就觉得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上,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直到现在才恢复知觉。不过听到张杨氏的声音,她心里安稳了许多,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再次重生。   心中一阵轻松之后,连眼皮似乎也轻多了,一使劲儿,反倒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带苍白,但还算清秀的脸,这是她的婆婆张杨氏。   “哎呀,婉儿,你总算是醒了,谢天谢地,谢谢祖宗保佑!”张杨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慈爱地看着小婉,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还好,终于退烧了,可把娘吓坏了!”   “娘,我这是怎么了?”小婉觉得自己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在哼哼。   “傻孩子,你发烧了,有病就休息休息,干嘛要硬撑着!”张杨氏嗔怪地道,眼神里满是心疼。她说得轻松,当时小婉的情况可够吓人的,烧得满面通红,还不时地说胡话,做恶梦,大夫给开了退烧的药,又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和安神香,这才稳定了病情——小婉这次昏迷,足足昏迷了两天一夜,把张杨氏吓得不轻。幸好小婉体质还算不错,加上医治及时,否则还真够危险的。   竟然发烧昏倒,还真是够丢人的。小婉突然想起正在燃着的安神香,开口问道:“娘,您是不是请大夫了?花了多少钱?”   张杨氏知道小婉这是心疼钱了,她慈爱地拢了拢小婉额前的刘海,道:“是请大夫了,是县里济春堂的凌神医,你这就是感冒发烧,没花几个钱。他还给你开了几付药,你吃了之后,很快就会好了!”她的脸上露出笑容,嘴上安慰儿媳,心中却是有些后怕。   那个凌神医说了,小婉是最近一段时间没休息好,再加上繁重的体力劳动,导致神气两亏,以至于外邪内侵,如果三剂药下去还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那这个人就等于是完了,准备后事吧。   还好,那个凌神医刚走没有多久,小婉的烧便渐渐退去,人也醒了过来,算是渡过了一劫,喜得张杨氏就要立即去拜天拜地,拜祭祖宗。   “娘,张陵他们还好吗?”小婉的声音倒是不像蚊子哼了,可也没大多少,有气无力的。   “他们好。”张杨氏给她掖了掖被角,扬声喊道:“陵儿,你们几个可以进来了。”   过不多时,外面响起腾腾的脚步声,张陵领着虎头虎脑还有小囡囡跑了进来,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炕上的小婉,关切之色表露无遗,不过一个个都没有说话,眼巴巴地看着好,有点儿大眼瞪小眼的意思。   “你们有没有好好学习,练字?”看来这病人说话也是个锻炼,小婉的底气是越来越足了,说话也显得有力多了。   “有啊,娘说我的字比二哥的字还要好!”张虎脑举起小手喊道。每次想起他的名字,小婉就想笑,用虎头虎脑形容男孩子当然是贴切,可用虎脑当小名……感觉上总是觉得怪怪的,幸好这不是他的大号,否则将来说出去可是够难听的。   “好啊,等我病好了,你们几个举行写字比赛,第一名我就给他买一套真正的文房四宝。”小婉微笑道。   “好啊,我一定是第一名!”虎脑挥动着小拳头,信心十足,张陵毕竟大一些,只是在旁边微笑,倒是虎头在旁边不满地哼了一声,只是他才输给了虎脑,也不好意思在弟弟面前说大话。   “好了,你们这回放心了吧?赶快出去,别在这儿添乱了!”张杨氏怕他们吵着小婉,开始赶人了,几个小家伙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屋里。   “婉儿啊,娘知道这段日子你很辛苦,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反正那些山药扔在地里也坏不了。”张杨氏怕小婉上火,便劝道。   “是,娘,我知道。”小婉微微点头。张杨氏如此关心自己,小婉心里感动,只是说了这会子话,她感到有些疲惫,便道:“娘,您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吧?您还是回房休息,莫要为了我的病,将您也累倒了。”   她已经注意到张杨氏的脸色不是太好,万一张杨氏再累倒了,那可就是个真正的大麻烦。   张杨氏这两天照顾小婉,直可谓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她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现在劳累了这几天,脸色就不太好。但见到小婉的病情有所好转,还出言安慰自己,张杨氏心里的欢喜,当真是无法形容,觉得这几天不管多辛苦,都是值得的。她伸手放在小婉的前额上量了一下的她的体温,觉得情况再没有反复,这才又叮嘱了一番,回房休息去了。   小婉确实是觉得累了,闭上眼睛想睡上一会儿,可迷迷糊糊的却似睡非睡,这是大病后,身体虚弱的表现之一,好在没有恶梦缠身,否则更加难受。   就在她闭眼休息的时候,门外转来细碎的脚步声,脚步声在她的炕前停下,似乎很犹豫的样子。她睁眼一看,却是张陵站在那儿。   “姐姐,我把你吵醒了。”张陵有些不安地问道。   看到张陵有些紧张,小婉笑了笑,道:“你没吵着我,是我一直没睡着,身上有点难受,你把窗子打开,让我透透气。”   张陵连忙摇头,煞有介事地道:“窗子可不能打开,见风会加重病情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九节 严寒、饥荒   小婉笑了,“谁告诉你这病怕见风的?今天天气好,打开窗可以促使空气流通,我现在已经不发烧了,无碍的。”   “好,我开窗,如果娘责问起来,你可得替我说话。”张陵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服从。   张陵打开窗户,一股清爽的空气涌进来,将屋里有些污浊的空气换了出去,虽然安神香的香味有些减弱,却让小婉的精神为之一振……这病啊,本来就是越捂越重,空气流通一些,反倒有益于痊愈。   又过了两日,小婉按时服药,身体渐渐地好了起来,等到了第五日,基本上是症状全消,身体也恢复了健康,她已经能够在院子当中散步,而且开始慢慢地打拳,只需要再将养几日,便又能跑跳自如。   村里的住户原本就已经不多,只剩下十几户人家,历经兵灾之后,邻里间的感情反倒是更加深厚了,听说小婉病愈,有几户人家就打发了自己的女眷过来恭喜,言谈之中反倒是又听说了一些外面的消息。   县城里的官儿跟走马灯似的换,前几天还是大隋朝的官,这两天又变成了什么凤鸣王派的官,刚刚听说新任的官又要走,说是太原的留守也反了,马上就要打过来。   太原留守?   小婉想了一下,好像李渊在造反之前就是太原留守吧?只可惜张陵太小,不然鼓动他去投奔李唐,说不定还能够弄个开国功臣当当,可现在首先要保证家人在乱世中活下来。   日子平静下来之后,张杨氏见小婉身体一日好似一日,心里也是十分欣慰,身体也开始好转,村里又有几户人家搬回来,听说外面已经不那么乱了,县城也比较安定,不少铺子又重新做起了生意。   “娘,我们也去做些小生意吧?”小婉有一天跟张杨氏道。   “哪来的本钱?”张杨氏也知道家里需要钱,可做生意那得有本钱,而且现在外面虽然好一些,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再过兵,那时候又是一场混乱,这里病的病,小的小,哪里经得起折腾。   “本钱……其实有的,只是还没有想好做什么。”小婉犹豫了一下,终于将那笔意外之财和出处低声向张杨氏和盘托出。说实在的,这件事压在她心里越久,就越觉得沉重,这次得病也未始不是这件事闹的。   “做得好,不愧是我张家的儿媳妇!”   出乎小婉的意料,张杨氏眉毛一挑,竟然是大加赞扬,尔后低声责备道:“傻孩子,自己揣这么大的心事,那身体能好得了吗?早点儿跟娘说说,哪里用遭这么大的罪!”   “娘!”小婉一头扑进张杨氏的怀里,眼泪稀哩哗啦地往外淌,虽然不如长江黄河那么气势恢宏,可没多会就将张杨氏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把心里积攒多日的恐惧、委屈、无助……都一鼓脑的倾泻出来,心里顿时一阵轻松,病根算是彻底地散了大半。   ……   天气愈来愈冷,虽然门已经重新修理过了,但还是当不住冷风的入侵,为了保暖,小婉将窗户纸又糊了一层,如果窗户也通风,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树上最后一片叶子也掉落了,天空跟人的心情差不多,都是灰沉沉的,最可怕的不是天气,而是食物的匮乏,在这最寒冷的日子里,这个最让人恐惧的灾荒还是发生了,比寒风还可怕的饥荒席卷了附近的村县,据说又有不少人出去逃荒了。   在这种大面积的饥荒面前,有钱也没有食品可买,几次兵灾,大部分食品和牲畜都被那些兵匪抢走,张家算是幸运的,窖藏的腊肉没有被抢走,地里还有山药,家里的猪崽虽然还不大,但那些鸡已经长得半大,开始下蛋了。   “娘,今天杀一只鸡好吗?”小婉征求张杨氏的意见。   天天吃煮山药,几个孩子已经有些受不了,入冬前准备的腊肉早已经吃完了,他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过荤腥了,看着小家伙们祈求的目光,小婉心痛的不得了。不过,小猪崽还不能杀,它们还小,要是现在就把它们宰了,根本没什么吃头,要是再过两个月,至少它们长得半大的时候,身上还能有点儿肉。至于那匹马……现在全家当宝贝似的供着它,来年春天还指望它春耕呢。   “还有几只公鸡?”张杨氏问道。母鸡可以下蛋,公鸡留下一只就够用了。   “还有四只。”小婉想了一下,现在鸡窝里还有三十多只鸡,里面有四只公鸡,杀一只至少可以吃两天,也好让小哥几个打打牙祭。   “那就杀一只。对了,小婉,取十个鸡蛋给后面杨二叔家送去,前两天他老伴病了,也需要补一补。”张杨氏轻叹一声,吩咐道。   这年头,穷不帮穷谁帮穷,但凡家里有些富余的,都会相互帮衬,否则张家的腊肉也不会吃得那么快。连张陵他们小哥仨都知道跑出去拾柴禾了,家里只有囡囡还小,守着张杨氏,经常看着鸡窝咬手指头,看着就让人感到心酸。   天气冷,附近地里的零散柴禾已经被邻居捡得差不多了,张陵带着弩,经常领着两个弟弟去远地方拾柴,小婉说了几次也不听。   有一天,张陵哥仨直到中午还没有回来,小婉紧张坏了,这大冷天的,有时候山里的大野兽抗不住饿,也会出来找吃的,万一碰上了……她简直不敢想了,匆匆将午饭给张杨氏和囡囡端过去,就带着一柄剑出门——这柄剑还是那个死鬼军官的,倒还锋利。   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小哥仨背着柴禾回来了,只是张陵走道时一瘸一拐的,腿似乎有些不好使,这又让小婉紧张起来,她三步并做两步跑了上去,“阿陵,你这是怎么了?”   张陵憨憨一笑:“没事,就是追兔子时不小心摔了一下……你看!”他反手从背后的筐里揪出一只肥硕的野兔。   “嗯,做得不错,可就是太莽撞了,让我看看你的腿。”小婉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擦破了点儿皮。   “把筐给我。”她不由分说地将张陵背后的筐取过来,刚要背上肩,却发现筐里有几块乌黑发亮的‘石块’。   “这是……煤!”小婉捏了一下,立即判断出这几个‘石块’的真实名称。   第一卷 乱世 第十节 买不得(圣诞快乐)   煤啊!   这可是好东西,根据史料记载,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利用煤的国家,《山海经》中称煤为石涅,魏、晋时称煤为石墨或石炭,直到明代李时珍著《本草纲目》时,才首次使用‘煤’这一名称。   不过,早在西周以前,我国便有了用煤制作饰物的的历史,而在西汉至魏晋南北朝时期,便开始利用煤做燃料,并且还用于冶铁。到了隋、唐时期,煤炭开发更是普遍,用途也更加广泛,冶金、陶瓷等行业均以煤作燃料,煤炭成了市场上的主要商品,地位日益重要。但有一点小婉可以肯定,至少在她们这一带,人们对于‘煤’或者‘石墨’这些词汇并不了解,煤炭的应用还没有那么广泛。   “阿陵,这东西你是在哪里得到的?”小婉问道。   “这是……”张陵挠着脑袋想了一下,“是在村子西面的一片荒地捡的,就是在那儿打的兔子,筐掉地上了,在捡柴禾时,不小心捡进来的。”   小婉对那片地方还真的就知道,入秋前打兔子去过一回,却没想到那里竟然产煤,而且极有可能是一片露天煤矿。   她想一下,道:“你们先回家吃饭,阿陵,下午你带我过去看看。”   “那就是一片荒地,庄稼都不长,有什么可看的?”张陵有些不解,小婉摸了摸他的脑袋,也不多加解释。   吃完午饭后,小婉服侍着张杨氏睡下,囡囡在张杨氏身边玩了一会儿,也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阿陵,我们去看看。”小婉招呼张陵去看地,随手拿了一把木锨,虎头虎脑这两个顽皮小子不用招呼,也颠颠地跟在后面……好在有小婉在的场合,他们还不大敢折腾,倒也不用担心。   来到张陵摔倒的那块荒地上,小婉在草丛里还真的发现几块乌黑的煤块,她用木锨铲开地面的土层——这木铁其实就是在木板的边上镶上一层铁制的刃口,用得着实费劲,尤其是天寒地冷,铲起来十分的不变。   用了足足半个小时,小婉才铲开一块面积不大的地面,十几厘米厚的土层下面,是一层诱人的黑色,她用木锨撬下一大块煤,捧在手中嘿嘿地笑,张陵他们小哥仨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着。   “婉姐姐,你……没事吧?”张陵毕竟要大几岁,壮着胆子问道。   “没事,你们先去玩吧。”小婉挥手赶开几个小子,扛着木锨开始勘察这处煤矿的大致面积……用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通过实地勘察和目测,这片蕴含着丰富的煤炭资源的荒地大约有八十顷,只是这个时代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开个小煤窖挖煤的,想赚这份钱,就要先将这块地弄在手里。   吃晚饭的时候,小婉看着张杨氏精神头不错,便问道:“娘,如果买地,向谁购买?”   “买地?”张杨氏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道:“婉儿啊,咱家现有的六十亩地都种不过来,还买什么地?”   小婉让张陵哥仨带着囡囡去另一间屋里玩儿,然后低声对张杨氏道:“娘,我今天和阿陵在村西发现一片荒地,下面埋着宝,如果能够买下来,等世道好了,我们就可以将那些宝贝挖出来卖掉,那就赚大钱了。”   “什么宝贝?”张杨氏轻声问道。   “就是这个。”小婉弯腰从地上拿起那块她撬下来的煤块,举给张杨氏看。   “这是什么宝贝?”张杨氏哑然失笑,她摇摇头道:“这种黑石头我年轻时也见过,什么用也没有,连盖猪圈都没有用它的,而且一弄到身上就脏兮兮的,”   “娘,这是大家不会用。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介绍,这东西叫做‘煤’,可以用来代替柴禾,比柴禾还要好用,而且还不用担心潮湿。”   “可以烧?怎么烧?”张杨氏还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我明天做给您看。娘,现在的关键是这块地我们怎么才能买到手。”小婉说道。   “这个嘛……你明天去找一下杨二叔,他是咱门村的村正,他大概知道怎么办这手续。”张杨氏提示道。   “嗯。”小婉点点头,赶忙去收拾饭桌。   第二天一早,小婉就去了杨二叔家……杨家距离张家不远,前后相隔着几个院子,小婉过去的时候,杨二叔正准备出去。   “小婉,有什么事吗?”杨二叔见她过来,连忙将她让进屋里,杨二婶听到她的声音,也来到了堂屋。   “二婶,你可大好了?”小婉看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杨二婶,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现在差不多的家务都能干,幸亏你送来的那些鸡蛋。”杨二婶感激地说道。上一次兵灾,她就受了些惊吓,入冬之后食物匮乏,两厢交攻之下,她就病倒了,这几天刚刚病愈。   “没什么啦,不过是几个鸡蛋而已。”小婉还真是没当回事,当初若不是杨二叔及时通知,家里的那些食物和猪崽、鸡崽,也来不及转移。   “小婉,有事吧?”杨二叔嗡声嗡气地问道。   “嗯,有点事。”小婉点了点头:“杨二叔,我想买块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手续,您能不能帮着参谋一下?”   “买地?”杨二叔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倒是不怀疑张家有没有钱,这年头有钱没地方花也是正常的,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小婉啊,要是平常的时候,只要是咱村的地,你跟我说一下就成。但现在……你也知道,县里动不动就换个官,这土地都是抓在手里的,你要买地可就要上县里,县丞大人才有权决定土地的归属……你准备买哪块地?”   “噢,就是村西的那块荒地,大概有八十来顷。”小婉随口道。   “村西的荒地……”   杨二叔蹙眉想了好一会儿,脸色一变,摇头道:“小婉,那块地买不得!那里向来只长杂草不长庄稼,根本就是一块废料,可别花那个冤枉钱!”   第一卷 乱世 第十一节 进城   小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这是杨二叔的好意,不过,她要买那块地是另有用处的,自然不会现在说出来,便笑道:“杨二叔,你看我们家……病的病,小的小,现有的六十亩地还愁呢,哪里还会再去买地种,那块地买来我们另有用处。再说,钱放在那儿,还得小心着被强盗抢去,有块地在那儿,谁也抢不走。”   “说得也是,无论什么时候,土地都是咱庄稼人的根本,将那些容易惹祸的钱物换成田地,确实是个办法,只是……”   杨二叔摇了摇头,好田地当然值得,可那片荒地实在是太差了,“这样吧,我以村里的名义出个证明,然后你去找县丞大人办理田契。”   “杨二叔,那块地……依你估算,大概需要多少钱?”小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公爹的薪俸大多数都救济了部下,留给家里的不多。”   “嗯。”杨二叔点了点头,屈指算了一下,道:“这年月,又是那种地,有十来两银子足够了。我认识县里的一个师爷,你给他一两银子的茶水钱,就能搞定。”   师爷?小婉脑海里顿时出现一个尖嘴猴腮,留着八字胡的人物形像。   “他爹,还是你亲自领着小婉走一趟吧,她一个女孩儿家,有些事情不方便。”杨二婶在一旁说道。   隋唐时期的风俗还颇带几分胡人的风俗,没有不准女人抛头露面这些陈规陋习,要不武则天她也没有机会过皇上的瘾。但在世道不安的时候,男人出面办事,确实比女人出面办事更安全些。   “好哩,明天我就陪小婉走一趟。”杨二叔点了点头,别看他是个小小的村正,张须陀是隋朝的高官,两个人却是打小的交情,张家是耕武传家,张须陀在家里从来不摆老爷架子,和邻里相处甚得。   小婉少不得又要感谢一番,正要告辞出来,杨二叔却将她喊住,“小婉,你明天是不是要骑着你家那匹马去?”   “是啊。”小婉理所当然地回答,这么远的路,总不见得拿双腿量过去吧?   “那可不行。”   杨二叔连连摇头,“你那匹马太好了,在这个时候骑到城里……那是绝对会引起注意的,往轻里说都有可能没收,你还是去借老马家的驴子吧,那牲口目标小。”   “是。”   小婉答应着离开杨家,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一拐弯便到了村尾的马婶家,大凡她的人品不错,再加上张家的人气值在村里超高,说妥了之后,小婉匆匆地回家。   “婉儿,杨二叔怎么说?”张杨氏问道。   “我明天和杨二叔进一趟县城。”小婉道。   “婉姐,什么事?”张陵小大人似的跑到跟前。   “没你的事,今天的马步都扎了吗?都给我到院子里去!”小婉像哄小鸡似的将张陵哥仨撵到院子里,一个个煞有介事地扎起了马步……一刻钟之后,院子里响起跺脚练拳的声音。   “娘,我也要练拳。”囡囡趴在窗上往外看,一脸的羡慕。   “等你再大一步,让你大嫂教你。”张杨氏溺爱地摸着女儿柔顺的黑发,虽然小婉和张陵只定名份没成婚,但她一直让孩子们称呼小婉‘大嫂’。   第二天一早,小婉上马家牵了驴,随身带上那张弩弓,腰里还别着一把短剑——大冷天的,很容易碰到出来觅食的野牲口,而且现在年头不靖,要是遇见劫道的,也有自保之力。   杨二叔就是步行,虽然他已经快五十了,可腿脚不输于年轻人,小婉只要不是驱驴疾驰,他还是能跟上的。   一路之上,冷冷清清,一方面是天冷的缘故,另一方面现在家家缺粮,哪里有心思在路上闲逛,一直到了县城才略略觉得街道上有些生气。   小婉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街面,城头上插的是大唐的旗帜,说明这里的官是大唐派下来的。前一段时间闹兵灾,街上的买卖都歇了,现在倒是有了一点儿经济复苏的迹象。   “小婉,等一会见到那位孟师爷,你就称呼他‘孟大人’,他就好这一口,记住没?”在看到县衙的时候,杨二叔又提醒道。   “记住了。”小婉点头,随手将准备好的银子取出来——共是两锭十两的大银,还有五两散碎银子。   杨二叔嘘了一声,看看左右没人,将一锭大银和五两散银收下,却把另外那锭十两的大银塞还小婉,“先拿着,不够时再添上。”   小婉立即心领神会的将银子收了起来。   两个人来到衙前,杨二叔让小婉在台阶下等着,他自己上前跟守卫的衙役说了一声,又递过去几文钱,那衙役呲牙笑了笑,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找人。   没多长时间,那衙役和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出来,那中年人的长相倒不讨厌,鼻直口言,而且也没有小婉相象中的八字胡,到是下颌留着一部梳理得十分整齐的胡须。   “杨老哥,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中年人很热情地道……只是有点儿假,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话,也没有电报,更没有什么网络,乡下连信也难通,怎么提前打招呼?   “孟大人客气了,我这也是有些事情才临时决定过来的,恐怕又要叨扰大人了。”杨二叔满面笑脸,但言语间很是客气。   “杨老哥,你可别再叫我什么‘孟大人’,这是拿我当外人了。”那位孟师爷故作不悦的样子。   他转眼看见台阶下牵驴而立的小婉,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杨老哥,这位是?”   “这是我的侄媳妇。”杨二叔答道……这么论倒也没错,只是小婉一想起自己童养媳的身分,就有几分郁闷。   “小婉,这位就是孟大人,快过来见礼。”杨二叔向小婉递了个眼色。   小婉理会,连忙上前行礼:“民女夏小婉见过孟大人。”   “呵呵,免礼,免礼!”孟师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情大为不错。   杨二叔觉着火候差不错,低声道:“孟大人,我们去前面茶馆说话?”   “嗯,好,好。”孟师爷点点头,三人向县衙斜对面的一间茶馆走去。   第一卷 乱世 第十二节 铺面、地契   虽然市集已经恢复,但店里面还是显得十分冷清,只有几个看上去商人模样的客人在喝茶,小声地谈论着什么。   杨二叔和孟师爷当先走进茶馆,小婉将毛驴在外面拴好,也跟了过去,茶博士过来招待,杨二叔跟孟师爷要也一壶普洱,两碟细点之后,便拉起了家常。   小婉在一旁听得气闷,心里又装着事,听了一会儿,便起身道:“二叔,我想去药店一趟,给娘抓几付药。”   杨二叔微微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去吧,早点儿回来。”   “是。”   小婉答应一声,向孟师爷行了一礼,便走出了茶馆,向药店的方向走去。   看着小婉的背影远去,孟师爷有些奇怪地问道:“杨老哥,你的这个侄媳妇可不大啊。”   “见笑了。”杨二叔少不得又解释一翻,不过他没有说出张须陀的名字。张须陀是隋朝大将,是在和瓦岗军的战斗中阵亡的,和李唐没什么仇怨。但在这改朝换代的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尤其是李唐和大隋还正在开战呢。   “杨老哥,你今天找我,可不就是喝茶吧?”孟师爷捻须微笑。   “孟大人,实不相瞒,我是为侄儿买地一事来求你帮忙的。”杨二叔不动声色的将几锭银子推到孟师爷面前,“……那块荒地虽然面积大,但实在是贫瘠,乡下人的见识,总觉得土地比银钱更牢靠,万望孟大人成全。”   孟师爷目光闪烁了一阵之后,脸色微沉,将那几两银子又推了回来,“杨老哥,不过是买地而已,你这是做什么!”   杨二叔脸上露出笑容,又将银子推了回去,“孟大人,我知道你为人清廉,可衙门上下总需要打点,这钱总不能让你出吧?我这侄妇命苦啊,还希望大人多多周全。”   孟师爷沉吟了一下,微微点头,将银子笼在了袖中,道:“既然如此,衙门内的打点就由我负责了,你把那块地的无主证明给我。”   “那就拜托大人了。”杨二叔喜笑颜开……   就在杨二叔和孟师爷商谈购地的具体细节时,小婉却在街上转悠,药店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去过,其实张杨氏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好好将养就成,她过来主要是想看看铺面。   从历史的发展来看,李唐已经注定坐江山了,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购置一些不动产,光是将来出租店面也会赚不少钱,何况她将来准备做生意,也用得上。   不出她所料,那些临街的店面有不少转让的,小婉看了几家,终于下了决定,准备和其中的三家谈一谈。   一间原来是成衣铺,前面有一间六十来平方的店面,后面却有一个面积大约二百来平方的院子。成衣铺的老板就姓成,大约五十来岁,据他说,这后院除了他的家人住外,也当作仓库和加工作坊使用的,院里有六间房,还有现成的井……甚至还有一个仓库。   “可五十两太贵了。”小婉蹙眉。   “不贵了,小娘子,如果不是我着急去四川,也不会这么快出手。”成老板搓着手陪笑道。   “还是太贵,成老板,我最多出十五两银子。”小婉看着店面,摇摇头,城里也过了几次兵,店里的东西早就被抢光了,除了人和耗子之外,就是这些房子了。   “太少了。”成老板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夏小娘子,四十五两。”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二十两银子成交,成老板在转移了房契之后,掩面而去——都说乡下人实诚,这位小娘子那刀磨得比屠刀还快,将他当肥羊宰啊!   接下来的两家店都分别以十五两银子谈下来,铺面还都不小,都带着院子——大凡乱世,这些店东都着急将店换成现钱,逃到安全的地方,那是绝对的出血甩卖,只是小婉一下子就支出去五十两银子,心里着实心疼,购买那八十顷地恐怕也用不着二十两银子。   将房契收好之后,小婉将店门封上,转身又去了药店一趟,给张杨氏抓了几付将养的中药——店面的事她没有跟杨二叔说,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做生意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她和张杨氏计议了一下,不想让人知道。   在一切办妥之后,她返回茶馆,却看到只有杨二叔一个人在那儿,茶都换过了,点心碟子也空了一半。   “杨二叔,孟师爷呢?”小婉问道。   杨二叔的心情显然很好,“呵呵,小婉,事情办好了,孟师爷回衙门写地契,等一会儿你在上面签字画押即可。”   “真的?”小婉倒不是怀疑,而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完了。   “又不是什么好地,给他们点儿好处就全解决了。”杨二叔摇摇头,看着小婉手上的药包,“药都抓好了?”   “抓好了。”小婉点点头,又有些担心地问:“杨二叔,那块地多少钱?”   杨二叔伸出右手做了个一正一反的动作,“十两银子,不贵吧?”   当然不贵,这十两银子八十顷地,就跟白送似的,固然是那块地不好,但也与当时的社会大环境有关——这些土地的买卖都是经师爷的手办理,只要打点一下,他们才不介意拿土地换人情、换外快,反正又不是他们家的。   正说话间,那位孟师爷过来了,他取来了正式的文书地契,上面还盖有官府的大印,小婉在上面签字画押之后,这份地契就正式生效,成为张家的财产了。   “谢谢孟大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杨二叔又取了一块二两重的银子塞给孟师爷。   这一次孟师爷没有推辞,“呵呵,没什么关系,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衙里找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说完,他便要告辞离去。   “孟大人,何必着急离开,我们去喝一杯?”杨二叔让道。   “呵呵,杨老哥,有时间兄弟再叨扰,衙内有事,实在是走不开啊!”孟师爷坚辞不去,三人最后在茶馆门口分手。   等孟师爷进了衙门之后,杨二叔也招呼小婉上路——天色已经不早,不尽快赶回去,路上还是相当危险的。   ********(坑品保证,本书已经签约)   第一卷 乱世 第十三节 进山、狩猎   吃晚饭的时候,小婉将白天买地的经过说了一遍……咳,这都是杨二叔经手办理的,她只是转述,然后又将购置那几处店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娘,花了不少银钱,这世道如果不早点儿安定下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本钱赚回来。”小婉叹了口气,白天听杨二叔说过与孟师爷的谈话,这隋朝的统治已经是摇摇欲坠,现在的隋朝皇帝实际上是在王世充的挟持之下,已经不足为虑。   张家所在的药王坪村是属于商州地界,具体地说,是山阳县,相对而言,距离李唐的大本营长安并不远。   在历史上,商州是一个兵家必争地,它位于秦岭南麓,丹水的源头,东据武关天险,北屏潼华要冲,西峙牧护关秦岭,南依漫川关隘,是长安的东南门户,无论是隋朝还是其他反王,如果要拿下李唐的根基,商州绝对就是一个主战场。所以,这些刚刚依附大唐的官员都是忧心忡忡。   不过,在小婉所知道的历史中,自从大唐立国以来,能够给大唐带来威胁的似乎只有突厥,而现在……这个威胁还不存在,市面上应该很快安定下来。   “小婉啊,不管什么时候,房子和地总是保值的,不过你一下子购置了三个铺面,准备做什么啊?”张杨氏问道。她是个通达的人,小婉在之前跟她大略地提过,她也同意了。事实上,杨氏也是出身大族,后来家道没落,家族中人对于她嫁给张须陀很是不满,渐渐便断了联系,如果不是这身病拖累,她做起事来,更不输于男子。   “这三个店面位于不同的位置,但都是好地角,其中两个我打算暂时租出去,等想好做什么生意后,再收回来。另外一个店面大的我琢磨着咱们自己住。”   “自己住?你是说咱们搬到县城里?”张杨氏有些犹豫。   “是啊。”   小婉小心翼翼地看了婆婆一眼,解释道:“娘,将来咱们要在城里做生意,而且阿陵和虎头他们也该上学了,乡下可请不到什么好老师。”   张杨氏确实有些舍不得离开村子,毕竟住了十来年,和邻居都有了感情,赚钱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几个孩子的教育却是耽搁不得的。   “那这里怎么办?”张杨氏弱弱的问,她有些矛盾。   “这里是我们的家啊。”小婉笑了,一点儿也不像十四岁的小孩子:“娘,我们在这里有田地,这里是我们的根,我们随时可以回来住。”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道:“我们开春的时候,将地种完了,我们就搬过去。”   “就这么办吧。”   张杨氏叹了口气,城里的生活她是不稀罕,可孩子的教育不能耽搁,为人父母,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有个好前程。   第一场雪姗姗来迟,足足下了两天两夜,整个村子和远近的山林,都被皑皑白雪笼罩着,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   大清早起来,在锅里蒸上早饭后,又往炉子里加了几块煤,炉火呼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一共两个炉子,都是小婉亲手盘起来的,烧的就是煤块,只是在挖掘的时候,她避开村里人的耳目,挖来的煤块也放在了窖子里,反正用的也不多。   “婉姐,今天我们去挖煤吗?”   张陵从屋里探出小脑袋问道。   “不去。”小婉往他身后张望了一眼,然后低声跟他说道:“今天我们进山打猎。”   “太……”张陵身体往上一窜,就要跳起来。   “嘘,小点声!”小婉手急眼快,一下子把他按住,这件事如果被虎头虎脑他们知道了,非缠着跟去不可,这个季节带小孩子上山可不合适——她没想想,自己和张陵也大不多少。   吃完饭后,将虎头虎脑两个小家伙弄到张杨氏面前学习练字,小婉让张陵给马套上爬犁,自己端着盆去喂猪。   四头猪一见她过来,都呼噜呼噜地跑过来……这段时间下来,这四头猪崽都有七、八十斤重,要是用现代的精饲料喂养,恐怕都快出圈了。   将猪、鸡都喂好后,回来看张陵准备得怎么样了……小婉笑了,张陵过今年才十一岁,人矮马高,他只好踩着凳子套,样子有些可笑,幸好那马已经跟他很熟悉了,没出现什么麻烦。   “我来吧。”小婉笑着接过来,她虽然才十四岁,身高却已经是一米六八,而且还有上长的趋势,也算是身长玉立了。   屋里两个皮小子听到外面折腾,顿时挤眉弄眼的想溜出来,被张杨氏喝住了,不一会儿便传来抑扬顿挫的读书声……“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小婉轻轻笑了小声,向张陵低声道:“走吧。”   那张精巧的弩弓被小婉交给张陵使用,还有一把短剑;小婉自己背了一张长弓,而且还背着一柄佩剑,在爬犁上,还有夹子等捕猎时的应用之物。   爬犁出了村,两个人就坐了上去,小婉一摇鞭子,甩了一个鞭花,那马便快步向山上走去。   远处的山林一片莹白,一直绵延到天际,近处的松林从下方看,依然是一片墨绿,但上面却堆满了厚厚的积雪,身处其间,只觉得心头一片空灵。   小婉很喜欢这种氛围,很有一些飘然出世的味道,偏偏就在她陶醉的时候,一个雪团突然从上方砸下来,她条件反射似的侧了一下头,那个雪球砸在她的肩上。   雪团并不密实,砸在身上也不疼,小婉抬头看时,正和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对上——竟然是一只松鼠,正从枝叶间向她窥视。   “过来!”   小婉招手,那只小松鼠却嗤溜一声钻进了枝叶的后面,看不到影子了……树枝一阵摇摆,上面的积雪扑蔌蔌地落下,将小婉和张陵变成了雪人。   “好冷!”有一些雪粉顺着衣领滑进了衣服里,张陵被冰得跳了起来。   “小心别摔着。”   小婉连忙扶住他,然后将他身上的雪拍打干净,然后才将自己身上的雪抖动掉。   穿过几片林子,地上开始发现一些野兽的足迹,小婉已经准备好了弓箭,张陵的弩弓也取了出来。   第一卷 乱世 第十四节野鸡、兔子   走了大约百十米左右,前面突然隐约地传来野鸡鸣叫的声音,小婉向张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马停下,缰绳随意地在树上挽了个扣,两个人提着一个口袋蹑手蹑脚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蹲在一片灌木丛后面,二人慢慢探出头去,只见十几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正在雪地中觅食。这些野鸡的羽毛呈栗色,十分鲜艳,中间缀着深褐色的斑点,尾巴上的羽毛也是一样的颜色,有几只野鸡的脖子上有两片跟翅膀似的肉坠,小婉认得,那是雄性野鸡。   这种野鸡的大小跟家鸡相仿,味道却十分的鲜美,只是警觉性较高,不太容易接近。不过,再好的野兽也没有猎人聪明,山里人早已经琢磨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对付这种飞禽。   小婉从包里取出一团搓得很细的绳子,上面带着用缝衣针制成的钩子,然后她从包里取出一小包饵料,这些饵料是用面制成的,还加上了一些作料,闻起来香喷喷的,上面还涂上了红色,打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虫子。   二人一起动手,将饵料挂在钩子上,等十来只钩子挂完之后,小婉将这团绳钩像洒鱼网似的甩过灌木,由于地面积雪颇厚,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有一只警觉的雄性野鸡向这边张望了一眼,却又低下头,继续寻找雪下可能隐藏的食物。   “这些蠢鸡!”   小婉很是愤怒,只是这种‘钓鸡’的狩猎方式是需要耐心的,二人只好等待着。过了十来分钟左右,那些野鸡已经距离绳钩很近了,却依然没有注意到那些饵料。张陵轻轻拉了一下小婉的衣袖,眼中露出疑问。   小婉瞪了他一眼,慢慢地探出了头……这钟狩猎方式是前世中她从一个老猎人那里学来的,而且成功地试验过,她就不信在这种食物极端匮乏的季节里,那些野鸡会不上当。   几只野鸡已经距离绳钩很近了,小婉轻轻地拉了几下绳子,钓饵微微一动,就像是真正的虫子似的。   张陵看着有趣儿,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野鸡,嘴巴微微张开,似乎随时都会喊出声来。   有几只野鸡终于发现了那些在积雪中蠕动的‘虫子’,它们简单的大脑里根本没有分析在这种天气中哪来的虫子,而是兴奋地啄向那些钓饵。   有四只野鸡已经吞下了饵料,在它们发觉‘虫子’的味道有些不一样之前,小婉将绳子巧妙的一抖,那四只野鸡已经被钓起来了,它们扑愣着翅膀试图逃脱,而它们的同瘵则很不够义气地拍打着翅膀飞走,张陵已经兴奋地上前去抓住那四只野鸡,拧住它们的翅膀,然后掏出绳子将它们的脚绑住。   “婉姐,我们把其余的野鸡也钓回家吧。”张陵兴奋地道,小脸红朴朴的。   “傻了,那些野鸡至少在今天不会再上当了。”小婉随手捏了捏小正太的脸蛋……滑滑嫩嫩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调戏。   将四只野鸡扔到爬犁上,这只是狩猎行动的开始,爬犁在雪地上前行,两个人一边注意控制行进的方向,一边敏锐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得远了。   扑楞楞……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从一片灌木丛后面飞起一支鸟,冲天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林子里,但二人还是看清了它的模样。   “棒槌鸟!”   张陵喊了一嗓子,小婉也将马勒住。   听说有棒槌鸟呆过的地方肯定有人参,药王坪的人都会采药,这一带靠近秦岭山脉,药材资源也比较丰富,药王坪早年就曾经出现一位杏林高手,被誉为药王,村子的名称就是因他而来的。   二人立即冲下爬犁,来到那从灌木后面……那里是一片平地,雪地上还有一些脚印,那些大一些的脚印应该是兔子留下的,较细小的脚印当然就是棒槌鸟留下的。   小婉有手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扒啦着……“有了!”她突然喊了一声,仔细地将积雪扒开,露出地上的一株植物。这东西跟她认知中的人参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上面竟然有六个掌状复叶,虽然已经有些枯萎,但样子是不会错的。   *野山参的成熟程度通常都是由它们的叶子来区分的,其中一年参由三片小叶构成,称三花子;二年的由五片小叶构成,三片较大两片较小,形如人手,称马掌子;三年的两个叶柄,每杈五片叶,称二甲子;四年的三个叶柄,称灯台子;五年的四个杈,称四品(或批、匹)叶;六年的五个叶柄,称五品叶;生六个掌状复叶的,称六品叶,而人参长到六品叶就不再长叶子了,只增加根部的重量,所以六品叶的人参是价值最高的。   这人参若是碰断了根须,那可就不值钱了,小婉小心地用弩矢轻轻梳理周围的泥土,将这株参连同周围的泥土一起挖了起来,然后放入背包里。   “婉姐,你看这是不是人参?”张陵在一旁喊道。   小婉连忙跑过去……仔细一看,可不正是一株四年生的野山参?   “好样的,阿陵!”   小婉又轻轻拧了一下小正太的脸蛋,在享受手感的同时,也算是一种奖励。在这么一片地发现两株参已经是不易了。将那株参也挖出来之后,周围却再没有什么发现,二人找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   “阿陵,你去把夹子取过来。”小婉直起腰,吩咐道。在这片雪地上,有许多杂乱的兔子的脚印,说明这附近应该有兔子窝。   等张陵将夹子取过来之后,小婉将六只夹子安置在兔子的必经之路上,由于地上有较厚的积雪,做起掩护来倒是十分的方便。等夹子安放好之后,小婉赶着爬犁离安置夹子的地方远了一些,免得引起那些兔子的警觉。   将马匹和爬犁安放好,二人带上弓弩,去寻找大型野兽的痕迹,老虎和野狼她们不敢招惹,但如果是狍子或鹿,那到是没什么,而且还可以过个好年……貌似再有一个来月,就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   第一卷 乱世 第十五节 狍子、藏獒   往前走,林子是越来越密,地上已经没有路径可循,树上不时有松鼠蹦蹦跳跳,这些小家伙大概也很少见到人类,显得特别欢实,而且它们在高高的树上,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危险。   “阿陵,我们往回走。”   走了两百来米,没见到什么可打的猎物,小婉便不肯再走,如果遇到虎狼一类的大型野兽,那可就危险了,上一次遇到的那头狼不过是独狼,但山上的大多数狼都是抱群的,有两头就很危险了,何况还跟着个张陵。   “婉姐,再往前走走吧。”张陵摆弄着手里的弩弓,想到自己今天还没有开利市,颇有些不愿意回去。   “不行,太危险了。”小婉毫不通融,“我们下回再来。”   两个人往回走,还没走到爬犁的位置,灌木丛中一阵乱响,一只比山羊略大一些的野兽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二人。   “狍子!”小婉轻轻一拉张陵的袖子,“还不快射!”   “好哩!”   张陵好不容易等到了出手的机会,自然是不肯错过,两眼放光,抬手稍做瞄准便即开弓……狍子通常又被称作‘傻狍子’,反应确实是有些迟钝,等张陵已经举起了弩弓,它才意识到危险降临,等它想起逃跑时,三道寒光已经射入它的胸腹,它惨叫一声,晃晃悠悠地跑了十数步,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地面上顿时出现一趟鲜红的血迹。   张陵小时候就跟父亲打熬过身体,后来小婉又天天让他们哥仨早晨起来锻炼身体,长得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大着实,像个小牛犊似的。最近经常摆弄弩弓,颇有准头,两个人过去的时候,那只狍子还没完全断气,四肢还一个劲儿地抖动。   “好了,至少我们可以过年了。”小婉捏了捏张陵的脸蛋,“这回你满意了吧?”   “是啊,满意了。”张陵收好弩弓,上前起出那三支弩矢收好,两个人拉着那只死狍子来到爬犁旁边,将它掀了上去,别看这东西不大,可份量不轻,两个人将它弄上爬犁,也出了一头细汗。   二人返回下夹子的地方,却见两只夹子上已经夹住了两只肥硕的野兔,另外两只夹子却是空的。   “今天就回去吧,收获已经是不错了。”小婉是见好就收,有这些东西,过年就不至于太窘迫。   “娘,我想领着张陵去一趟县城。”吃晚饭的时候,小婉说道,这一次是去买东西,她也不好意思老找别人作陪,领着小丈夫倒也不错。   “嗯,也好,听说城里已经开始作生意了,你去看看能不能买点米面,这说话间就要过节了。”张杨氏点点头,她想了一下,又叮嘱道:“你老借马家的驴子上城里,这次打猎的野鸡给送一只过去,杨二叔家里也不能落下。”   “是。”   小婉叹了口气,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如果没有礼,那往来就渐渐地少了,这件事她懒得亲自去做,少不是让‘当家的’带着两个小跟屁虫办。   这一次进城,还是借得马家的驴子,得了那只野鸡后,马婶对小婉的态度那就更好了,一听说借驴,没二话就让儿子亲自给送到家门口。   清晨的阳光洒满县城,告诉人们又是一个好天气,这些年除了苛捐杂税,就是兵灾匪祸,到如今还闹着饥荒,但从县城的景象来看,已经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城里十分的热闹,路边的大多数店铺已经开张营业了,尤其是摆摊的小贩特别多,到处都是卖力吆喝的商人,到处都是购买物品的讨价还价声,给人一种错觉,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繁荣的时候。   小婉她们是大清早就上路,不到半上午便进城。带着张陵去自家的店面认了门,然后又将其中的两处店面以一个月二贯钱的价格租了出去……小婉耍了个小花招,租期为半年,免得到时候房租上涨时,再被老契约束缚住。   等签完了租赁合同,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小婉怕把张陵饿着,赶忙领着他去找吃饭的地方。   随着经济的恢复,县城里的酒楼饭庄也逐渐恢复了营业,小婉当初很想盘下这几处地方,但这些铺面的面积都不小,没有个几百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她琢磨再三,也只能罢了。   城里吃饭最便宜的地方就是聚福楼,小婉带着张陵准备到聚福楼随便吃点儿,然后再去购置面粉等物,当她们来到聚福楼附近的时候,发现门旁围了一大圈人,那些人正在那儿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光景。   “伙计,那边怎么了。”一个伙计过来帮着牵驴,小婉随口问道。   “一个吐蕃人,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走散了,言语也不通……唉,怪可怜的。”伙计摇摇头,将小毛驴牵走系好。   “我们去看看吧。”张陵毕竟是小孩子,好奇心重。   小婉点点头,领着张陵挤进人群,只见在人群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小脸哭得跟花猫似的吐蕃女孩正坐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抽泣,在她的面前,有一条几乎跟牛一样的大狗,正跟一光头壮汉对峙。   那个光头壮汉身高马大,肌肉鼓鼓囊囊的,满脸的络腮胡子,脸上的一道伤痕使他平添几分凶恶,只是此时看上去,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感觉。   在他对面的这条大狗看上去却比他更加凶狠,这是一条名符其实地纯种藏獒,浑身漆黑,四只爪子却是金黄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小狮子,难怪那个光头壮汉骑虎难下,进又不是,退又不是。   “呜……”   那个女孩不过是七、八岁左右,可能是越想越委屈,小嘴一咧,大哭起来,那头藏獒听到她的哭声,低低吼了几声,看着那个光头的眼神更加不对了。   “我的小姑奶奶,我又没把你怎么着,只不过想买你的狗而已,用得着往死里玩我吗?”光头壮汉也想放声大哭。他只是看好了这头藏獒,想骗小姑娘出手而已,哪里想到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再啰嗦一个******************   ?2010年女生网年度评选开始了,请条件允许的书友投青柳一票(多点也可以^&;^),链接地址在女生网首页:?2010女生网年度盘点专题!   第一卷 乱世 第十六节 次旦卓嘎、张忠   “小妹妹,出了什么事了?”小婉见状,恻隐之心大发,她在前一世的时候,曾经在西藏工作过两年,能说一口流利的藏语,虽然中间有数千年的时差,语言却没有太大的差异。   那个小姑娘愣了一下,哭声倒是止住了,那条藏獒本来看到小婉走出来,显得非常警觉,但听她说完话后,却又盯着那个光头大汉,使得他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这条色狗,有严重的性别歧视!”光头大汗在心里愤然道。   “我……我找不到父亲了。”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说道,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别着急,小妹妹,我们一点点来。先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婉看着那条藏獒也怵得慌,走出来几步便停了下来,免得惹它误会。   “我叫次旦卓嘎。”女孩依然在哽咽,但看着小婉的眼神已经是很亲切了,小婉大概是她碰到的唯一能够和她对话的汉人。   “很美的名字,小妹妹,你的名字就像你的容貌一样美丽。”小婉赞叹道。   她并非信口胡言。在藏语里面次旦是寿命永固的意思,卓嘎是白度母的意思,度母是女神的意思,白度母性格最为温柔善良,头脑非常聪颖,没有什么秘密可以瞒得过她,因此人们有了烦恼的事情总是喜欢求助于她,她也总能热心给予帮助,在她的帮助之下,众生的苦难消除,事事如意,所以也被称为"救度母"。而这个女孩长得非常漂亮,从她说话的语气中也听得出,她的性格其实是很善良,很温柔的。   “次旦卓嘎,我可以过去吗?距离这么远,说话很累。”小婉故作害怕地看了眼那条藏獒。   “黑獒很乖,它不会随便咬人的。”次旦卓嘎叽叽咕咕地向那头藏獒说了几句,那个大家伙很是漠然地收回了眼神,又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光头大汉……那个大汉可怜巴巴地望着小婉,希望她能够帮自己解围,他很想开口相求,可看那藏獒的眼神,恐怕只要他嘴一张开,它就会毫不留情地咬断自己的脖子。   小婉让张陵呆在原地别动,自己小心翼翼地来到次旦卓嘎的身旁,看到那条藏獒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她心里松了口气。   “次旦卓嘎,你今年几岁了?”小婉很自然地拉起吐蕃女孩的手,掏出手帕为她擦净小脸。   “八岁。”女孩又开始流眼泪了……简直是太神奇了,小婉就觉得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喷泉一样,似乎流之不竭。   “八岁啊,那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不该像小孩子一样哭。你看,眼睛哭肿了,都不漂亮了。”小婉又是拿手帕给她一阵猛擦,“遇到困难,姐姐帮你解决,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黑狮出来玩,找不到父亲住的地方了。”女孩本来停止的眼泪再一次流了起来,小婉很有一种挫败感。   不过,她估计这个女孩的父亲此时应该也在找她,而且不会距离太远。因此,首要的就是安抚这个女孩,既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也不能让她伤害到别人——那条藏獒貌似很有破坏力。   “次旦卓嘎,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小婉指了指那个光头壮汉。   “他是个坏人,想抢我的黑狮!”小姑娘生气地回答。   “唔,如果他要抢黑狮,那确实是个坏人。”小婉很赞同的点点头,但她马上又说道:“会不会他长得太难看了,而你又听不懂他的话,产生了误会?”   小姑娘有些犹豫了,她了看那个光头大汉的一脸凶相……呃,此时已经变成一付可怜相了,她缓缓点头。   “次旦卓嘎,你让黑狮放松一下,我审问一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好不好?”   “好。”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下,小脑袋点了点,向黑狮喊了几句,那头藏獒颇为不满地呜呜了几声,晃晃尾巴,来到次旦卓嘎的身旁叭在地上,依然是不放心的盯着光头大汗!   “可吓死我了!”   光头大汉如释重负,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不仅汗流浃背,连双腿也软得跟面条相仿,如果不是小婉让次旦卓嘎喊回黑狮,那他很有可能因为突然瘫倒,而引起黑狮的猛烈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小婉用藏语和次旦卓嘎交谈,围观的人群就跟鸭子听雷似的,很是有些无趣——任何时候,都少不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这当中固然有一些人觉得次旦卓嘎可怜,但绝对不少那些想看到藏獒咬人,寻求刺激的家伙。此时见那条大狗回到次旦卓嘎的身边,都是大为失望,嘘声四起。那光头大汉听得来气,却是没力气与他们计较了。   小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道:“大个子,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抢她的狗?”   光头大汉苦笑道:“我张忠再不济,也做不出抢一个小女孩东西的事情……刚才我只是看这狗生得雄壮,想问个价钱,谁知道这位不会说汉话,那条狗就……唉!”   小婉听明白了,看来还是多掌握一门外语比较好啊!她微笑着转头向次旦卓嘎解释了一下,小姑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躲在小婉身后,悄悄地看那个光头大汉。   “张……先生,这个小姑娘知道是误会了,希望你不要见怪!”小婉向那光头大汉道。   光头大汉摇摇头,苦笑道:“算了,算我今天晦气,谁让咱语言不通呢。这位小娘子,请代我向这小姑娘致歉,不该吓着了她。不过张某面恶心善,以后小娘子在这山阳县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说完,他一抱拳,转身匆匆钻进了人群。   打发走张忠,周围攻的人见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去,小婉却是愁了,这个小包袱该怎么办?就这么扔在这儿肯定是不行的,她做不出这种事情。   想了一下,她又问道:“次旦卓嘎,你记不记得你和爸爸住在什么地方?”   “我们住在帐篷里,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小姑娘说着又想哭。   小婉赶忙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是不是饿了?”   次旦卓嘎立即点头,刚刚冒出来的眼泪果然消失了。   “走,我们先吃饭去,然后再去找你的父亲。”看这一招果然管用,小婉连忙领着张陵和次旦卓嘎走进聚福楼。   ***********再啰嗦一个******************   ·2010年女生网年度评选开始了,请条件允许的书友投青柳一票(多点也可以^&;amp;^),链接地址在女生网首页:·2010女生网年度盘点专题!   第一卷 乱世 第十七节 水煮鱼、泡泡油糕   “这位小姐,它……”   门口的伙计很想拦阻黑狮,可被它那双铜铃般的大眼一瞪,所有的话都咽回去了,可就这么让一条如此生猛的大狗进入酒楼,那还不把所有人都吓跑啊?   看到伙计跟木雕似的半个着手,一付不知所措的模样,小婉心里也就明白了,她对次旦卓嘎轻声道:“次旦卓嘎,你的黑狮很威猛,带进酒楼会吓跑客人的,那样不好,把它留在外面怎么样?”   “会不会有人欺负它?”次旦卓嘎懂事的点点头,但又担心起来。   汗一个,这么一个大家伙,躲之唯恐不及,还敢有人欺负它?小婉笑笑,“放心,我会让伙计安排个好地方,不让它受委屈。”   她用汉语向伙计吩咐道:“你看看先让它在哪儿呆一会儿,”她从钱袋里取出一百文钱,递给那伙计,“给这条狗弄点儿肉食,剩下的赏你。”   最后的结果是将黑狮安排在了小婉的小毛驴旁边,那伙计得了钱,又蒙小婉帮了忙,一脸都是笑。小婉带次旦卓嘎去看看黑狮,让她放心之后,便进了酒楼,直上二层。   楼里面的伙计看是几个不大的孩子,便不在意,三个人坐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伙计慢腾腾的过来,“三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   小婉对伙计的这种态度很是不满,她抬头问道:“你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   伙计年轻不大,却是傲气十足:“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我们这里都有,而且我们掌厨的大师付是数一数二的名厨,没有他不会做的菜!”   蚊子打哈欠,这口气也太大了!   小婉微微一笑,也不戳破他的牛皮,“给我来一份水煮鱼、一盘鱼香肉丝、一盘可乐鸡翅、一碟泡泡油糕,三笼灌汤包。”   “……”伙计的汗立即刷地下来了,这些菜名他都没有听说过,而且听起来都是吃的,并非对方故意刁难。   小婉心中暗笑,水煮鱼和鱼香肉丝也就罢了,灌汤包是开封的特产,泡泡油糕是唐代宫廷名点,而可乐鸡翅……上哪儿找可口可乐去?   “不知道没关系,跟你们老板说一声,或者跟你们的大厨说一声,或许他们知道。”小婉淡淡地说道,看都不看那个伙计一眼。   小伙计没奈何,灰溜溜地往后厨去了……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从后面过来,旁边跟着那个小伙计。   在那个伙计的指点下,中年男子来到小婉她们桌前,看着小婉似乎有些疑惑,但脸上却露出笑容:“敝人郑天福,是这聚福楼的老板,刚才伙计不懂事,得罪了三位……客官,我这里替他向三位赔罪!”   老板挺客气,伙计回去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伙计得罪人了……本来嘛,三个客人的年龄都不大,又不是地痞无赖一流,说不定就是伙计倨傲,得罪了人。不过,在听到伙计说出的那几个菜名的时候,郑天福便是心中一动。   像聚福楼这种县城中的小馆子,在乡下人眼里,那就是一个星级饭店,可在大地方人眼里,这就是一个乡下小馆子。楼里的菜式十几年不变,招牌菜也就是那几个,如今外面刚刚好起来,城里又有不少馆子开张,竞争压力也大,那几个客人能够叫出这几个菜名,就算是不会做,也能说出个了午卯酉,如果真的能够做出来,那聚福楼的生意也会好转。所以他就亲自过来陪礼。   只是看到小婉她们的年龄,郑天福有些失望,貌似太小了,就算是真有这些菜式,恐怕她们也只是会吃。   “郑老板,你太客气了,我们只是来吃饭的,而不是和人斗气的。”小婉微笑道说道。   “那是,那是。”郑天福瞪了那伙计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刚才说的那几个菜名……”他有些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小婉却是听出来了,“郑老板,你以为我是胡乱说个菜名糊弄他吧?”   郑天福笑了笑,却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你就是糊弄人的。”   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或许就要跟他理论出个子午卯酉,但小婉可是两世为人,她刚要张嘴说话,忽然看到郑天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心中便有些恍然。   “郑老板,实话告诉你,这些菜我都会做……”小婉将那几道菜的特点一一道来,她口才甚好,说得娓娓动听,但就是不谈配料和做法,听得郑天福心里跟十几只小猫抓挠似的。   小婉可不是侃大山,她上一世本来就是重庆人,后来在北京上的大学,从小就自力更生,做菜更是拿手,走东闯北的,见识了不少地方名菜,有时喜欢哪一口,就想方设法地学习,那郑天福虽然是老板,可对于做菜并非生手,一听小婉说话,就知其言中有物。   在谈话过程中,郑天福几次提问,而且问得还挺关键,小婉既然知道他的意图,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说了一会儿,小婉皱起眉头:“对不起,郑老板,我们都饿了,等有时间再说吧。”   “啊。”郑天福恍然大悟,对一直站在旁边不敢走开的伙计吩咐道:“小娘子和这两位小客人想吃什么,都不要收钱。”   “那怎么好意思。”   小婉说着,就报了几个简单的菜名,然后就是几个白馒头……有人请客,她不会狮子大开口,可也不会节省。   小婉等人忙着进餐,郑天福也不好意思在旁边打扰,他又担心小婉等人吃完就走,索性坐在旁边的一个空位上等了起来。   “婉姐,你刚才说的菜名我都没听说过。”张陵低声道。   “这些都是我在家时,跟一个厨娘学的。”小婉信口道。这事儿根本没法子查证,她也不在乎,而且她的家道已经败落,家人对她也不好,否则也不会成为人家的童养媳。   看着次旦卓嘎打了一个饱嗝,小婉问道:“次旦卓嘎,吃饱了吗?”   “吃饱了。”次旦卓嘎满意地摸着小肚子。   “好,吃饱了我们先去买些东西,然后就去找你的父亲。”小婉起身便要走人。   “小娘子,请等一下。”郑天福急忙出声。   第一卷 乱世 第十八节 入股、寻亲   “哦,忘了结帐了。”小婉作恍然大悟状。   郑天福老脸一红,竟然也有些粉嫩:“小娘子说笑了,这顿饭郑某请了,只是……”   “郑老板,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几道菜怎么做是不是?”小婉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小娘子明鉴!”郑天福连连点头。   其实,小婉颇想经营酒楼的,只是酒楼送往迎来的,接触的人太多太杂,虽然隋唐风气十分开放,但一个女孩子做这种生意,确实有许多为难之处。最关键的是,一座酒楼的铺面可比普通的铺面大多了,盘一个铺面至少要几百两银子,再加上各种费用,没有千余两银子下不来。   “郑老板,法不轻传,你请我吃一顿饭,我就会将这些菜式的做法传授给你?”小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郑天福立即心领神会,“小娘子,那你要多少钱才肯将这几道菜传给我?”   “我会的何止是这两道菜。”小婉微微一笑,“郑老板,如果我要教给你这几道菜,每个月至少要给我十两银子。”   “每……每个月十两银子?”郑天福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没错,你每多开一间酒楼,都要增加十两银子做我的分红,我以菜式入股。”小婉说道。   “小娘子,你在说笑话吧?”郑天福的脸上出现愠色。   “我是很认真的。”   小婉说道:“这样吧,郑老板,你先不要说什么,我今天还有一些事情没办完,必须赶回家。你拿笔墨纸砚来,我给你写一份材料清单,你把这些材料买齐,明天去药王坪找张家,我可以为你做一桌菜,你尝一下就知道是否物有所值了。”   郑天福郁闷了,这算不算是请客吃饭?可请客吃饭有让客人自带食材的吗?他本想不答应,但生意人不与财过不去,想了一下,他吩咐伙计取来纸笔。   小婉拿过纸笔,刷刷地写了上百种材料……那几道菜当然用不了这些,主要是用于混淆视听的,而且这个时期辣椒还没有传入中国,想做水煮鱼可不成,但她自有其它菜式代替,写完之后,她将清单递给郑天福。   “好字啊!”   郑天福拿过清单,没看内容,先叫了一声好,“小娘子一手好字,不过……恕老夫眼拙,这是什么字体?”   “这是瘦金体……”小婉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嗯,她当然不可能介绍这是N年后,宋朝皇帝的创意发明,只好将这种字体的原创由自己厚颜承受了——至少是她第一次在唐朝写的。   “好字,好字。”这郑天福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县学的,虽然在唐朝以前没有科举制度,但官府都在郡县设有学堂,也算是普及教育的一种方式。   “郑老板,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告辞了。”小婉起身告辞,带着张陵和次旦卓嘎离开酒楼,那郑老板赶紧收好清单,将她们一直送到门口,等她们离开后,郑老板立即回头吩咐伙计按清单上的材料准备。   “老板,您真的相信她?”一名和他比较亲近的伙计问道。   “有不信的理由吗?”郑天福反问道,“是不是真的,明天就可以见分晓,你去跟华师傅说一声,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小婉等人离开聚福楼后,先去买了米面,前一段时间闹粮荒,就是有钱也买不着粮食,但最近总算缓过来了,虽然粮价还是居高不下,但总算是有得买,而且还有卖粮种的,小婉这次干脆连种子也一起买了。   正事办完,该给次旦卓嘎找父亲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山阳县的县城虽然不小,但如果是住在城内,那还是容易找到的,但据她所言,她是一个人进城的,父亲和一些族人都住在城外的某个地方……嗯,她记不清了。   “次旦卓嘎,你还记得从哪个城门进来了吗?”小婉问道。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嗯,我记得。”   她是记得,转遍四门之后,她才选定了一个城门,“就是这里,我记得那个房子眼前有人凿石头狮子。”   小婉看了一眼,很有些无语,那是一个石匠铺,可不正在凿石狮子嘛,可你倒早说啊,这下倒好,将四门转了个遍,将小毛驴都累得焉头搭脑了。倒是张陵精神十足——他对那头藏獒特感兴趣,而那头黑狮似乎对这个小男孩也不讨厌,竟然让他抚摸。   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再打听也不是很难,次旦卓嘎先前找不到,是因为语言不通,而且这关内的居民对于异族颇有敌意,不愿意多事。   走了能有二、三里地,在一片山坡下,便看到数十顶帐篷,还有许多牛羊马匹,那头黑狮老远的便吼了一声,那片营地里立即响起一片狗吠声,数十条体格高大的藏狗跑了过来,其中也有几条藏獒,都围在了黑狮身边。   几个吐蕃妇女正在那儿摆弄篝火和锅灶,看到那些藏狗跑向小婉等人,目光也自然地转了过去,其中一个妇女一眼看到了次旦卓嘎,双手立即在胸前合什,大喊了一声:“次旦卓嘎!”   然后便向营地里面跑去,还大声地用藏语喊着:“次旦卓嘎回来了,次旦卓嘎回来了!”   随着喊声,又有几个妇女从帐篷里跑出来,这时,次旦卓嘎也奔跑起来,大声喊道:“阿妈,我回来了!”   “次旦卓嘎!”一个年轻漂亮的吐蕃妇女又哭又笑地跑过来,一把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搂得紧紧的,似乎一松手就会被她飞走。   母女俩抱头而哭,就似才经过一番生离死别一般,小婉却是有些好笑……至于嘛?   就在这时,十余骑高头大马从远处驰来,带起滚滚的烟尘,还没到跟前,当先一骑上已经有有大声喊道:“次旦卓嘎!”   正在痛哭的母女俩都抬起了头,小姑娘回头看清喊她名字的人,哭得花猫似的脸上立即绽出笑容,张开双手向前面跑去,“阿爸——”   第一卷 乱世 第十九节 礼物,幼獒(祝书友们新年快)   那十余骑马骤然停下,骑术十分精良,最前面那匹马上跳下一个身体精壮,头上戴着皮帽子的吐蕃大汉,从他的穿着来看,也是大有身份的人,而随他下马的人都站在他身后,执礼甚恭。   “阿爸!”次旦卓嘎一下子扑入那汉子的怀里,亲热无比。   “哈哈,我的次旦卓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那个汉子放声大笑,一把将次旦卓嘎抱了起来,高高在举在头上,转了好几个圈子。   等他将次旦卓嘎放到地上的时候,小姑娘像喝醉酒似的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子,摇摇晃晃地指着小婉,“是这个汉家姐姐把坏人赶跑,把我送回的,还请我吃饭。”   “哦?”   那个吐蕃大汉这才注意到小婉二人,这时黑狮也扑到了那个大汉的跟前,亲昵地用舌头舔了舔汉子的手。   “你好,汉家小娘子,是你救了次旦卓嘎,还将她送回来,你就是我次仁旺堆的恩人!”吐蕃大汉很庄重地向小婉行了一礼。   “你太客气了,我只不过是顺便帮了次旦卓嘎一次而已。”小婉赶忙还礼。   次仁旺堆哈哈大笑,用藏语招呼他的老婆准备款待客人,然后用生硬的汉话道:“汉家小娘子,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次仁旺堆最尊贵的客人,请进帐篷接受我们的款待。”   “这就不必了,我们还着急回家,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小婉婉拒道。   “喝杯茶的时间总是有的,莫非你和那些汉人一样,瞧不起我们吐蕃人?”次仁旺堆的脸色有些不好。   “这……好吧,我们可说好了,只喝杯茶就走。”小婉也是无奈,如果真的拔腿就走,那可就有些失礼了。   来到帐篷跟前,次旦卓嘎的母亲从里面迎出来,她手上托了两条雪白的哈达,来到小婉和张陵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给二人带上哈达,口中用藏语说着感谢的话。   张陵只是觉得好玩,小婉可是知道,吐蕃人敬献哈达是对客人的尊重,她觉得有些过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用如此大礼?但哈达已经给带上了,她只能口中逊谢,却不好再还回去。   帐篷里铺着厚实的地毯,中间还有一个烧得极旺的火盆。众人席地而坐,有人送上奶茶,张陵喝不惯,只喝了一口便不肯再喝,小婉只好将他那碗一起喝下。   从外面看帐篷,似乎不是很大,但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的空间确实不小,十几个人围着中间的火盆坐下,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次仁旺堆的语音虽然有些怪异,但交流起来没有问题,而且他很喜欢跟汉人说汉语,谈话中小婉知道,次仁旺堆是吐蕃的世家子弟,他组织了一支商队来中原做生意,只是中原战乱,他们险些被乱兵抢了,后来知道长安大唐这里比较安定,商队就进关了。   因为带着大批的牲口,他们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驻扎,谁知道次旦卓嘎这小丫头趁大人们忙着扎营,带着黑狮就跑出来了,等他们发现,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次仁旺堆担心她被强盗劫了,带着人到处寻找,刚刚回来,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自己去城里转了一圈。   此时,次仁旺堆也知道了小婉等人求助次旦卓嘎的经历,他对一个精干的吐蕃汉子低声嘱咐了几句,等那汉子出去,他又让妻子给小婉倒奶茶。   “次仁旺堆先生,我们该回去了。”小婉礼貌地道。   “这碗茶已经倒了,喝完再走也不迟。”次仁旺堆笑道,他的妻子似乎能听汉语,而不会说,此时脸上露出温柔地笑容,双手将茶碗奉到小婉面前。   说实话,小婉还真是不得意这奶茶,可人家已经举到面前,如果不接,那就是打人家脸了……“喝!”她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就跟喝酒似的将碗底一亮,“我喝完了!”   这时,那个先前出去的汉子又返回帐篷,在次仁旺堆耳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次仁旺堆点点头,冲小婉笑道:“汉家小娘子,既然你着急回去,我也就不多留客了,请吧!”   来到帐外,小婉发现那头小毛驴被拴在一辆牛车后面,旁边还有四只羊,她转向次仁旺堆,刚要开口询问,次仁旺堆笑道:“汉家小娘子,我知道你们汉人的习惯,施恩不望报。我这也不是报恩,而是给朋友的礼物,你如果不接受礼物,那就是瞧不起我们,不当我们是朋友!”   小婉笑了笑:“话都被你说了,我说什么?谢谢!”   “该谢的应该是我们。”   次仁旺堆指了指远处的牛羊,“牛羊送人了,还可以再生出来,可次旦卓嘎是我们家最宝贵的明珠,那是什么也换不回来的,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次仁旺堆的朋友!”   “汉家姐姐,等我们从长安回来,一定去药王坪看你们!”次旦卓嘎挥动着小手,向赶着牛车,渐行渐远的小婉和张陵喊着。   牛车吱吱嘎嘎地响着,行走在乡间的土路上,天空中出现一片火烧云,太阳正在向山后慢慢地沉下去。   “婉姐,你听。”张陵忽然说道。   “听什么?”正在想事的小婉被打断了思路,有些不高兴。   “有动静。”张陵有些紧张地盯着牛车的一角……那里有一大卷牦牛皮,也是次仁旺堆送的礼物,此时正微微晃动着,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   “挪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婉侧耳细听了听,不禁露出笑容。   张陵犹豫了一下,伸手拽开那卷牦牛皮,只见后面是一块毯子,里面有个东西正在不停地蠕动,似乎想挣脱出来。   “是小狗!”张陵也想到了,他惊喜地喊了一声,将那块毯子打开,只见里面正是一对黑色的藏崽,长得还没有小猫大,正张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孩。   “阿陵,这是藏獒,等它们长大了,比野狼还要厉害。不过,你如果想要亲自养它们,必须好好学习,否则我连边儿都不让你们靠近。”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节 老板驾到   回到家第一件事是将小毛驴还给冯家,顺便还给了一小袋面粉,其实药王坪村民现在的日子可比刚入冬那阵儿强多了,虽然地里的粮食都被或抢或糟蹋了,但至少还可以去县城买粮,许多人家已经在开始准备粮种,等着春耕了。   “小婉,这牛和羊是哪儿来的?”张杨氏最近的身体好多了,她已经做完了晚饭,就等着小婉和张陵回来。   “娘,我们进屋里说。”   这事一句话两句话的说不清楚,小婉搀着张杨氏进屋,张陵则抱着两只小狗跟弟弟妹妹显摆。   “阿陵,先去吃饭!”张杨氏看兄弟几个聚在一起摆弄小狗,赶忙催促道,要是任他们玩下去,还不定什么时候完事。   “噢。”张陵将两个小家伙放在火炕上,小家伙大概很喜欢这种温暖,蜷缩着小身子,发出一声舒服的呜呜声,便不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杨氏问道。   “娘,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小婉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小婉啊,施恩不望报,你怎么能收人家的东西呢?”张杨氏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严厉起来。   “娘,我是不想要,可吐蕃人的风俗就是这样,如果我拒绝接受,他们会认为是受到了侮辱。”小婉委屈地解释了一番。   “这也罢了。”张杨氏点点头,“以后可要注意了,接受这种礼物,我们心里也是不安的。”   “是,我记住了。”小婉点点头,然后张罗着将晚饭端上来。   等她洗完碗筷,已经是初更时分。古时候当然没有表,看时间都是看天,城里有更夫,击打木制的梆子报更,军营里也有,不过击打器具叫做‘金拆’,而乡间基本上就没有了,都是凭经验或者鸡叫来判断。   以现代的时间来算,七点至九点为一更;九点至十一点为二更;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为三更;一点至三点为四更;三点至五点为五更,基本上到这个时间,天就亮了。   张陵带着弟妹开始跟两只小狗玩,他倒是很善于照顾……狗,弄了个大碗,盛着一碗羊奶放在小狗面前,两个小家伙扭扭搭搭地凑过去,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喝得不亦乐乎。   张家没那么多规矩,小婉收拾完,就坐在火炕上,轻声向婆婆禀报了去城里的经过。当听到明天聚福楼掌柜的要来,张杨氏有些惊讶,“烧菜也可以卖钱?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其实他们占了大便宜。”小婉给婆婆分析,“这些菜我们日常在家吃,属于家常菜,可到了酒楼,那就是商品,是要卖钱的,就算是每平均十个客人点一份,那成百、上千的客人至少要卖出去百十分,而每份菜至少要卖到一百文左右,甚至更高,当然不能平白交给他们。”   “哎,可惜咱们家条件不行,否则开饭庄也是个增加收入的办法。”张杨氏可不是个酸腐之人,闻言大是惋惜。   “娘,我早就想好了,我们现在以菜式入股,将来再慢慢增大入股方式,等有了条件,找到合适的地角和人手,我们就自己开店。不但日子好过,阿陵他们上学的钱也不愁了。”小婉两眼放光地道。   看小婉一付小财迷的模样,张杨氏没有生气,而是觉得好笑,她揉了揉小婉的头,笑道:“嗯,有你持家,将来我可以放心地将阿陵交给你了!”   “娘,您又寻我开心!”饶是小婉有现代女性的灵魂,也有些面红……那小正太什么时候能够养成啊?   第二天,张杨氏早早的起来了,虽然对收下大礼感到不安,但庄稼人对于牛马骡子这样的大牲口还是非常有感情的——有了它们,地里的活就轻松了一半,几个小家伙也张罗着给小狗喂奶,张陵还跟着小婉学习如何挤养奶。   “娘,家里已经攒了一些鸡蛋,我想再买一些鸭蛋和鹅蛋,等开春的时候再孵一些鸡、鸭和大鹅,到时候我们开办一个养殖场,光卖蛋也能赚不少钱!等这些家禽老了,我们还可以卖出去,再赚一笔。”小婉知道张杨氏是个开明人,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那好,可我们家的地方不够啊。”张杨氏见过小婉孵蛋的办法,只是要办个养殖场,地方却不够。   “娘,靠河边那块地就不错,岸边洒上草籽就能长,鸡和鹅赶到河里就成。人手更简单,村里那些女人平时在家闲着也不赚个钱,我们给招几个人,给她们发钱,还愁没人手?”小婉说道。   “嗯,那又要麻烦杨二叔了。”张杨氏点点头。   “娘,欠人情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有得还就行了。今天早晨我挤了羊奶,给您和囡囡留了一些,也准备了一大碗给杨二婶。”小婉说道。   “嗯,二婶的病也是刚好,应该补一补。”张杨氏对小婉的安排很满意。   郑天福比预想中来得还早,小婉她们刚吃完饭,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张陵便在院子里喊:“谁啊?”   外面传来郑天福的声音:“是张小哥吧,我是聚福楼的郑天福啊。”   小婉已经从屋里出来,打开院门,看到门外站的正是郑天福,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四十岁的汉子,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移开了目光——盯视女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过,从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轻视。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个伙计模样的人,牵着一匹骡子,上面驮的都是小婉列在清单上的材料。   “郑老板,家中不便,请在厢房稍坐,不好意思。”小婉在昨天晚上便将厢房打扫了一遍,充当客厅用。毕竟家里年长的都是女性,张杨氏不好出来见客,正房的那个小厅其实就是吃饭的地方,不是很大。   “阿陵,你去练字,这里不用你招呼。”   将张陵打发进去学习之后,小婉用白开水招呼几位客人,连那两个伙计也有座位,“郑老板,乡下窘迫,来不及备茶,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张小娘子客气了。”郑天福以为小婉姓张,小婉昨天在酒楼也没有详细介绍自己,其实童养媳多半是成年后正式结婚,现在小婉还保持着娘家的姓氏。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一节 满汉全席   “郑老板,我姓夏,这是我婆家。”小婉这回要解释一下了,按照古时候的规矩,女子自称是不应该用第一人称的,但她实在有些不惯,好在唐初风气开放,女子穿男装的都比比皆是,社会地位也相当高,张杨氏对此不在意,别人更没什么好说的。   郑天福倒是没在意,小婉姓夏还是姓张和他所期望的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他指着旁边的那位中年人介绍道:“这是我们聚福楼的掌灶师傅沙守成,沙师付厨艺精湛,听说小娘子也精擅厨艺,特来见识一番。”   “好啊。”   小婉大大方方的点点头,对于那位沙师傅眼中的挑衅和轻视完全视若无睹,“郑老板,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现在就动手准备。”   “好,好,如果小娘子需要帮忙,我这两位伙计随时听候吩咐。”郑天福笑得很憨厚的样子,他那两个所谓的伙计,实际上是沙守成的两个徒弟。   “好,如果我真的忙不过来,一定请两位小师傅帮忙。”小婉笑吟吟地向那两个‘伙计’的手上看了一眼,转身出去。   “老板,她是不是看出来了?”在小婉走后,一个学徒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事。”郑天福摇摇头,这两个学徒在沙守成的手下一直没有出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小婉没有立即去厨房,她先安排虎头带着虎脑和囡囡学练《三字经》,张陵已经在读《论语》,教材是小婉默写出来的。说起来小婉前世对古文也是颇有造诣的,但她不喜欢宋朝朱熹的注解,反倒喜欢台湾学者南怀谨注释的版本。   在忙完这些之后,她才去厨房准备材料。郑怀福送来的材料很全,尤其是是调味品,她全是现调的,在做菜的过程中,调味品的调制和火候的掌握是最重要的。   她选择的菜式是鱼香肉丝,金鱼鸭掌,金堂白玉,前一种是川菜,而后面两种是满汉全席中的菜式;点心她也选择了三样,一个是泡泡油糕,另外两种是荷花芙蓉、鸳鸯酥盒,也是满汉全席中的。   备料时也就罢了,在她做菜时,一阵阵香气顺着厨房的窗户和门缝传出去,在院中焦急等待的郑天福很有些抓耳挠腮的意思,连沙守成在闻着香味之后,也是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   “请两位小师傅帮帮忙。”厨房的门终于打开,小婉探出半截身子招呼那两个小学徒帮忙。   “快去!”郑天福急不可待地催促。   “郑老板,沙师傅,请多多指教!”小婉很客气地道,只是二人目前都专注于菜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虽然有些失礼,但小婉却是很理解。   “好,好,色香俱全,刀功和搭配也好。”郑天福感慨着举起筷子,夹起一个鸳鸯酥盒轻轻放在嘴中。   “嗯!这才是色香味俱全,好菜啊!”郑天福一脸陶醉的模样让人发噱,而沙守成则细品那三道热菜,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异,慢嚼细品起来。   “几位先吃着。”小婉很礼貌地给他们留出空间,再回厨房——她还留下一些给婆婆和未来的丈夫、小叔和小姑子。   “守成啊,你觉得这几道菜怎么样?”郑天福自己也是个老厨子,不过他还想听听沙守成的意见。   “确实别具一格,尤其是这几种,颇具贵气,就算是将酒楼开到长安,给那些达官贵人享用,也尽过得去!”沙守成人虽然骄傲,却不会说谎,为人也很有原则,所以郑天福对他是很信任的,他所说的‘有贵气’,指的就是满汉全席那几道。   “那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更合适?”郑天福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他还想参考一下沙守成的意见。   “依照她昨天所说的,一次性买下来这几道菜的制做方法显然是不可行。如果您确实想要这几道菜,就只能按照她所说的。”   “嗯。”   郑天福连连点头,而且他还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半个小时之后,小婉返回屋里,惊讶地发现桌上的那些菜肴和点心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看来确实勾起了他们的食欲。   “郑老板,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小婉问道。   “小娘子,有没有兴趣来聚福楼当二掌厨?”郑天福却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小婉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郑天福也没有失望,原本就是试探着问一下,他沉吟了一下,道:“我考虑过小娘子的提议了,只是有一点我想问清楚,小娘子可还会其它菜式?”   小婉看了他一眼,“还知道几种,不过,如果郑老板有足够的诚意,我可以再考虑开发一些新菜式。”   郑天福点点头,道:“小娘子,你看这样怎么样,这六道菜式,你负责将做法传下来,我们就按你昨天所说签订契约,如果你开发出一道菜式,聚福楼就负责给你十两银子的开发费,其余的也是照契约办理。”   说完,他取出两份契约,然后又取出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这是刚才那六道菜式的开发费用,我只有一个要求,凡是给我们聚福楼的菜式,你不能传授给其它人。”   小婉对于郑天福的大气倒是有几分佩服,她点点头道:“菜式流传时间长了,总会有人仿照的,可不一定是我传授的。”   “我相信小娘子的为人,这只是例行公事罢了。”郑天福又用一脸憨厚的笑容,掩住了满脸的精明。   小婉仔细看了看两份契约,内容与双方商议的并没有什么出入,她签字画押后,问道:“郑老板,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签下这份契约?”   郑天福笑了笑,又拿出几份空白的契约,“没关系,我将各种可能都考虑到了,并且写了内容不同的契约,总有一份是能够打动你的,最多是一份不签,我拿回去就是了。”   合作意向已经达成,小婉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沙守成很是敬业,竟然放下身段亲自请教这些菜式的做法。小婉也没藏私,除了介绍材料的处理和制做外,她还亲手制作那些点心,给沙守成做示范,直到沙守成完全掌握要领为止……送走郑天福一行,小婉乐孜孜地捧着六十白银向张杨氏报喜。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二节 全家进城   “你是说……你教了他们做三道菜,三个点心方子,就换了六十两银子?”饶是张杨氏素来淡定,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止呢。”   小婉掏出契约……这契约是一式两份,另外一份在郑天福手里,“从现在开始,每道菜每个月都会给我们十两银子,如果开了分号,只要是卖这几道菜,都等同办理。”   “他们能赚这么多钱吗?”张杨氏竟然为别人耽起心来,这让小婉有些好笑。   “娘,我计算过他们的客流量,每个月至少要赚上千两银子,而且这几样菜绝对可以成为他们的招牌名菜,以山阳县的规模,只要不再有兵匪之灾,他们保管能赚钱。”小婉撇撇嘴道。   这几样菜,郑天福都是准备隆重推出的,最便宜的鱼香肉丝也要100文,金鱼鸭掌要卖到一两银子,总之,这些菜就是卖给有钱人吃的。   有辆大车可真好,至少可以用它多拉些煤炭回来,只是小婉的动作很隐蔽,而且回来的时候,上面都有草和柴禾掩盖着,一般人也不大注意,转眼间便倒了年关,腊月二十三,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小婉将牛车套上,上面还加了棚,全家一起去县城逛逛。   自从各地反王风起云涌,这年就没能好好过,好在这关内被李唐占了之后,总算是安定下来,身上有衣,锅里有饭,那人心就不那么凄惶了,小婉这次去县城,也打算收购一些甲蛋和鹅蛋。再给全家人做一套新衣服。   “我就不去了。”临上车的时候,张杨氏又开始了犹豫。   “娘,您不去,这衣服咋做。再说了,您这身体也大好了,多出去走一走,也有益于身体健康不是?”小婉笑嘻嘻地鼓动……这人挪活,树挪死,就得经常活动。   几个小孩子也一个劲儿地鼓动,张杨氏最后还是答应了,而且她也想看看小婉盘下来的店面。   啪——   小婉将鞭子在空中甩了个鞭花,那头牛默默不语地拉动车子向村外走去,辘辘的车轮声碾碎了清晨的谧静,将村口一群正在地上觅食的麻雀惊得扑愣愣飞起,在大车远去之后,那些麻雀又盘旋着落了下来,不得不承认,这种小小的飞禽,其性格也有坚韧顽强之处。   太阳才升起一竿来高,山林里还徘徊着淡淡的雾气,偶尔路旁的灌木丛中传来簌簌的声音,张陵立即捏着弩弓聚精会神地查看。   牛车轧轧地在山路上行进,小婉坐在车把式的位置上,穿得厚厚实实的,整个人显得有些‘圆’,张陵刚开始坐在车里,后来拿着弩弓坐在外面,希望能遇到一、两只猎物,张杨氏身体还弱,小婉在棚子的前后加了帘,挡住了风,里面倒是挺暖和的。   “娘,县城离我们家有多远?”囡囡问道。   “不远,等半头晌我们就到了。”张杨氏说道。   都以为牛是慢性子的动物,其实它走起来,并不是很慢,若不是山路不太好走,早就到县城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大车出了大山,道路也好走多了,周围已经能够看到人烟,有人看到是一个女孩子赶着一辆牛车,都有些惊异,却也没有多事来问。   等到了半晌午的时候,小婉等人终于进了县城,囡囡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人,乐得从车棚里跑出来,挤在小婉和张陵中间,兴奋地左顾右盼,恨不得再多上两个眼睛。   “娘,我们先将车和牲口存好,然后再去看看东西。”小婉跟张杨氏打过招呼之后,驱赶着牛车向聚福楼而去。   聚福楼的生意红火得很,想来也是差不多,本来在山阳县就是数一数二的酒楼,有了小婉那几个菜式之后,虽然不至于对酒楼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可锦上添花的作用还是有的。   从窗口就能够看到里面几乎是座无虚席,小婉指点着道:“娘,你看到了没,就凭他们这生意,一个月六十两根本不算多。”   “哎哟,这不是张家小娘子吗?老板昨天还嘀咕您什么时修过来呢,我立即去禀报一声。”门外侍立的伙计说道。   “不急,我中午过来吃饭,帮着留个包间,你将这辆车和牛牵过去替我照顾好。”小婉说着,将十文钱塞进侍者手里。   大概是闻到了香味,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分别从虎头虎脑地怀里探出了小脑袋——却是那两只小藏獒。   “黑虎、黑豹,回去!”两个人将两颗小脑袋摁回怀里,但转瞬间,那两个小家伙又把脑袋探了出来。   “算了,让它们也透透气吧。”小婉道。   “哎呀,夏小娘子,过来了怎么不上去坐坐呢?这位是张夫人吧?在下郑天福,是聚福楼的掌柜。”大概是得到了消息,郑天福大步出门,满脸的笑容。   张杨氏一听便知道是那位与小婉有过交易的郑老板,当日她并没有见过郑老板,那是不方便,但今天既然遇上了,便不能失礼。   打过招呼之后,郑天福热情地邀请小婉一家去聚福楼小坐,在知道小婉她们要去看市集之后,十分殷勤地要派出一名伙计给她们带路。   小婉笑了笑,道:“郑老板,你这里生意这么火爆,我们就不麻烦了,等中午我们过来吃饭,留个座位就好。”   “那是当然,我在二楼为几位留个包间。”郑天福也没在坚持,聚福楼现在生意火爆,人手也是非常紧张的,而且治安也非常不错,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能是临近年关,而且听说又有流民进关,山阳县驻了不少唐军,不过城墙和城门都戒备森严,大街上可没有那么紧张,这就是俗话说的粉饰太平。   两旁的店铺大都开张了,小婉先领着张杨氏去看两个租出去的店面,她们并没有近前,而是在远处指点着,这两个店面的地角不错,生意都很红火,张杨氏忽然有些担心,这若是生意好了,人家想长期租用怎么办?   “有什么难办的?我们就一年为期或半年为期地向外租……嗯,我想好了,娘,如果这两个地角真的好,那我们就建两座综合市场。”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三节 讹诈   “综合市场?”张杨氏没有听明白。她难怪,这个时代的店铺或摊贩大多是各自为政的,譬如卖馒头就是卖馒头的,卖豆腐就是卖豆腐的,你如果想吃馒头和豆腐,那就有可能跑两条街,买这两样东西。   “……而综合市场可以将卖食品的,卖蔬菜的,都集中到一起,客人买东西的时候就不必东奔西走,而且还可以货比三家,相互促进……”小婉给张杨氏简单地说了一遍。   “我不要!”旁边突然响起虎头的声音,   “你摸了就得要!”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你家大人呢?让你家大人过来说话。”   “怎么回事?”   正在和张杨氏说话的小婉转过身,她们这时正站在一个卖小饰品的摊前,上面摆满了一些玉制的小动物,张陵带着虎头他们站在那儿,摊主正抓着虎头的手腕不放,手里拿着一个玉制的小马,眼睛却是瞟向小婉和张杨氏,显然他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这些小孩家里的大人。   “嫂子,我只不过拿起那匹小马,他就非逼着我买!”虎头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这小皮小子平常还是挺倔的,今天是又委屈,又受到了惊吓,旁边的张陵已经攥起了拳头,刚要冲上去时,听到小婉的问话却不得不回答。   那个小贩大约三十来岁,一付流里流气的模样,他斜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小婉,道:“我不管你是嫂子还是娘子,动了我的货,就得买,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小婉懒得计较他嘴上占便宜,冷声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先放手!”   “嘿,你说放就放,凭什么?”小贩还想搬弄口舌,但看到小婉脸中的冷肃之后,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讪讪道:“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这个马形玉雕,一贯钱一个。”   话音未落,旁边的人已经是大哗出声……一贯钱相当于一两银子、一千文钱,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不过,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旁边的人虽然大多是心有不忿,却没有人肯出这个头。   张杨氏想上前理论,却被小婉轻轻挽住了胳膊……她担心婆婆气到,上前看了一眼那个摊位,问道:“你这摊子有没有告示客人不能动手?”   小贩一愣:“没有。”   “那我这小叔子在动手之前,你有没有警告他不要动手?”   “没有。”小贩心里琢磨,如果提前警告了,我还怎么讹人?   “你既没有文字提示,也没有口头提醒,看货的怎么能不将货物拿起来仔细查看。再说,就你这几块石头,卖出个十几、二十文,也就了不得了,竟然卖出一贯钱,就算想发财,也不应该用石雕冒充玉器吧?”   那小贩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突然间恼羞成怒,探手向小婉抓过来,“你说清楚,谁卖假货了?我这都是上好的和阗美玉!”   “无礼!”   小婉的脸色有些胀红,喝斥一声,右手闪电般的屈指在他的手腕上弹了一下。   那小贩原是破落户出身,趁着年关弄了些青田石雕充做玉器来卖,颇有上当之人,而且他和城里的一些地痞颇有来往,就算是有人知道买了假货,也只能自叹晦气,现在被小婉当众揭穿,如何不恨?   而且小婉这一行人尽是妇孺小孩,在他看来,欺负也就欺负了,孰料手刚伸出去,就被对方弹了一指,而且这一指如中巨锤一般,中指之处立即红肿起来,痛入骨髓。   “啊……嗬!”他痛得叫了起来,“兄弟你,她敢打人,快来教训她!”   “怎么回事?”   ……   四、五个大汉挤出人群,一个个凶相毕露地瞪着小婉一行人。   “不用害怕!阿陵,你带弟妹到娘的身边。”   小婉面色凛色,脑筋急转,如果是她自己,打倒这几个大汉不成问题——她已经看出来,这些人也不过是徒具勇力而已,只是她担心一旦乱起,伤了张杨氏和几个孩子,那可就糟糕了。   “贺老三,别让她们走了,这个女人信口雌黄,污蔑我卖假货,还打人!”   那个小贩捂着手脖子上窜下跳,口沫四溅。   那个被称做贺老三的一听,立即对几名手下喊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打出事来本大爷兜着!”说着话,他晃动身形就要往上冲。   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拍在他的肩膀上,贺老三只觉得一股大力由上而下,身体瞬间酥麻了半边,“哎,哪个龟孙……”   啪的一声,没等他骂完,一个人影突然从身后转出来,一个大耳光搧在他的右脸上,半边脸刹那间便肿了起来,贺老三只觉得眼前出现了满天星斗,耳边一大群蜜蜂在嗡嗡地飞……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张忠,咱俩好歹也称兄道弟,你为什么打我?”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光头大汉,正是一个月前小婉从獒口下救出来的那个张忠,他瞪了贺老三一眼,沉声道:“当哥哥的揍你一巴掌,却救了你一条小命,程将军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贺老三虽然怒气冲天,脑袋却不胡涂,“程……程将军?”肩膀上的大手已经松开,他有些迷糊地转过身,他那几个小弟更是不敢乱动,连那个小贩都抱着手脖子,低眉顺眼地不吭声了。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黑铁塔般的壮汉,一脸的虬髯,根根透肉,如同钢针一般,一双虎目,炯然生威。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军汉,身上都带着凛然杀气。   那程将军却没有再理会贺老三,而是大步来到小婉面前,一双虎目狐疑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   “你这位将军怎么如此无礼?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非礼勿视吗?”小婉脸色一沉,斥问道。不过她这回可没有拳脚相加,先别说对方的身手如何,单是他后面那几名军汉,就恐怕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四节 将军姓程   “咳,老程失礼了,请小娘子见谅!”那程将军倒是并未发怒,而是后退一步,行礼道歉。   小婉虎着脸没搭理他……将军了不起啊?那几年在村里劫掠地都是将军,也没什么好人。   “张大哥,这位程将军是哪位?”贺老三知道对方是官军之后,也明白张忠出手是为了救他,低声问道。   张忠没有立即回答,拍拍他的肩膀,快步来到小婉附近,介绍道:“小娘子,这位将军是秦王帐下的程知节将军,千万不可失礼。”   程知节……不就是程咬金吗?小婉差点儿顺嘴说了出来。这位人物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和秦叔宝早先是张须陀部下大将,后来兵败归顺瓦岗,成为李密的心腹,但李密后来降唐,部队四散,程咬金和秦叔宝又投奔了王世充,只是王世充器量太小,稍一得志,便大封亲族,对外姓将领颇多猜忌,因此他和秦叔宝又投到李世民的帐下。   此时,一个活生生的秦咬金就站在她面前,小婉瞪着眼睛打量,嘴里顺口就说了出来,“这回可见到活的了。”   这叫什么话?   张忠顿时觉得两腿有些发软,秦知节却是哭笑不得,他也不好与一个小女孩发作,而且她还有问题问她,于是干咳一声,问道:“小娘子可是姓张?”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姓张?难道看出什么了吗?   小婉脑筋飞快地转动,口中却答道:“我姓夏,不姓张,你认错人了。”   程知节皱眉道:“不可能,你怎么会不姓张,放心,我没有恶意。”   “程将军,她确实不姓张。”一直默不作声几乎被人遗忘的张杨氏忽然出声,她的目光有些复杂,看着程知节道:“民妇张杨氏,程将军一直记挂着姓张的,还真是有心了!”   张杨氏……程知节恍然,他连忙躬身行礼:“原来是张夫人当面,知节失礼了!”   旁边的人顿时一片哗然,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电台广播之类的媒体,但民众们的八卦精神是很顽强的,一说秦王帐下的程知节将军,哪还有人不知道的?   可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竟然给一个村妇行礼,而且尊称其‘将军夫人’,这就奇怪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讶然投到张杨氏的身上。   张杨氏侧身避开程知节的礼,淡淡地道:“未亡氏不敢当将军大礼。”   “当得,当得,末将随张大将军时,久闻夫人大名,只是一直为军务缠身,无暇拜会,没想到今天……”   张杨氏打断他的话,故作惊诧地问道:“程将军所说的张大将军是哪个?”   “呃,”程知节一愣,“我说的张大将军乃是张须陀大将军。”   “哦——”   张杨氏意味深长地拖了个长音,“你说的正是亡夫。不过,据我所知,昔日亡夫部下确实有一位程姓将军,他们情同手足,生死与共,只是那位程将军已在当日与亡夫一同壮烈殉国,恐怕……”她摇摇头,转头招呼道:“小婉,我们走了!”   姜是老的辣啊!   小婉上前搀着婆婆的手臂,对她老人家的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张须陀以身殉国,程秦二将不能为其报仇,反而以身事贼,单论‘忠义’二字,实在是与名节有亏。当然,以当时隋朝的糜烂情况而言,也不值得效忠,但张须陀对他们二人、还有一个叫做罗士信的,如同子侄,至少这个‘义’字,他们是当不得了。   程知节没料到张杨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饶他智勇过人,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一张黑脸顿时红得发紫。   “大胆!”   几个跟随程知节的军汉不干了,他们跟随程知节多年,如何听不出张杨氏话里的嘲讽之意。   “混蛋!你们反了天了?!”程知节怒道。   “程将军,如果你不打算缉捕民妇的话,那我们就走了。”张杨氏淡然道,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程知节上前一步,手臂微抬,旋又无力地垂下,“张夫人,请!”   张杨氏带着小婉和张陵兄弟扬长而去,身后的程知节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陡然间像老了十年似的,当日没能为张须陀将军报仇,是他和秦叔宝、罗士信最大的遗憾,但当时既伤心大将军之殇,又对隋炀帝失望,复感李密知遇之恩,这才屈身事贼,待发现李密志大才疏,表里不一,他们复又投向王世充,几经辗转,最后终于得遇明主,投身于秦王帐下,只是这些——都不是理由,不能做为他们对不起张大将军的借口。   眼见张杨氏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程知节黯然一叹,转身看向张忠,却发现他还在发呆,“嘿,张忠,你怎么了?”他拍了拍张忠的肩头。   “嘿!我真是糊涂!咦,夫人呢?”张忠如同梦醒一般,四处张望。   程知节也是大意,他这才反应道:“你不知道将军家在哪里?”   张忠苦着脸道:“将军只说是住在商州山阳,您也知道,这一带过了好几次兵,官儿也换了好几任,我们哥几个上哪儿找去?这几年也就在这山阳县呆下来,混口饭吃。”   “嗯,张忠,给你个任务,你不是认识这些人吗?”程知节指了指贺老三等人,“让他们帮忙查找张夫人的住处,不过,千万不可惊扰了夫人和她的家人。”   贺老三在旁边听得明白,知道眼前之人是秦王帐下的程将军,他早就手脚俱麻,挪不动了,此时听得程知节有用他之处,当即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一般,“小人领命!”   在街道的另一端,小婉等人默然无语,连最小的囡囡似乎都感觉到气氛的沉重,睁大眼睛,一会看看张杨氏,一会看看小婉,然后又有些不舍的看着两旁的稀罕玩意儿。   “娘,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您心放宽一些,保重身体。”良久,小婉劝说道。   “放宽,不放宽又如何,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此事也怪程将军他们不得,倒是我显得小家子气了。”张杨氏苦笑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五节 灰糖   战争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小婉不知怎么的,想起前世在论坛上经常引发网虫们争论的一个话题——战争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没有人能够说服别人,正义与邪恶这两个词汇的本身,就十分的抽象。程知节和秦叔宝的选择,也不见得是错误的,毕竟理念不同罢了,而张须陀也并非赞同杨广的一些暴政,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似乎都没错。   “小婉!”   张杨氏关切地喊道,她发现小婉似乎有些走神,“不要担心,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娘,我没事,只是在琢磨买些什么东西。”小婉笑了笑,神色恢复了自然,“对了,娘,那位程将军怎么会猜到我们是张家的人?”   “嫂子,我要吃糖。”囡囡突然指着旁边的一个小摊喊道。   小婉转头看去,见道边有一个摊位,支着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糖块,不过可不是她所认识的白糖或者其它什么糖,而是一种灰色的硬块,看着就没胃口。   她来到摊前,伸手拈起一块糖……这应该是用甘蔗榨出来的,但只是凝结成块而已,并未经过处理,而且其中还有一些甘庶的碎末等。   “小娘子,这可是上好的庶糖,很甜,买一些吧?”小贩竭力让自己的笑容更亲切一些。   “这糖块怎么卖?”小婉问道。   “四文钱一斤。”小贩答道。   “是不是有些贵了?我记得这些灰糖可不值这个价。”小婉有些冷淡地放下糖块。   “不贵了,南方的萧铣、江淮的杜伏威还有李子通他们,将水路封得很严,运费都上涨了。”小摊抱怨道。   “你有多少?”小婉问道:“我想买一些回去给乡亲们分一下。”   小贩迟疑了一下,道:“我手上现在有四百斤。”   “还有更多吗?”小婉问道。   “你需要多少?”小贩有些好奇。   “五千斤以下,有多少我要多少。”小婉沉吟了一下说道。   小贩惊讶地看着她,思忖道:“难道她要拿回去贩卖?”   “小婉,要这么多糖干什么?”张杨氏也吃了一惊,小囡囡的双眼已经冒光了,她虽然不知道五千斤是什么概念,那可以吃很长的时间。   “娘,日子总算好过一些,买回去给乡亲们分一下,他们也不好意思白拿吧?”小婉向张杨氏笑笑,递了个眼色。知道小婉另有用意,张杨氏不再言语,她相信媳妇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小贩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不过,价钱是不是该便宜些?”小婉问道。   “嗯……你的意思是?”小贩有些迟疑。   “三文钱一斤,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小婉道。   “这不行,按这个价钱我没得赚了。”小贩苦着脸道。   “不过是赚多赚少的区别罢了。”小婉淡淡一笑,“你看看你这摊子,有多少人光顾?低价早些脱手,不比压在手里强?如果你能保证货源,说不定我们以后还可以长期合作。”   小贩很想问清楚小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销售渠道,可他知道,小婉是不会说的,咬咬牙,他下定了决心:“三文就三文,小娘子,这些货我送到什么地方?”   “这样吧,我姓夏,中午你将货送到聚福楼,我在那里吃饭,你就说找药王坪姓夏的,他们就知道了……嗯,问一下,一共有多少?我好准备货钱。”   “一共有三千八百斤。”小贩抹了一下汗,心说会不会嫌多,玩我一票?   “你贵姓?”   “呃,免贵姓齐。”   “齐老板,那我们中午再见,到时候钱货两清。”小婉点点头,挽着张杨氏的胳膊,抱起小囡囡继续前行。   “嫂嫂,囡囡要吃糖。”小囡囡无限委屈……这说了半天怎么一块糖没买?   “囡囡乖,等嫂嫂回家,给你做最好吃的糖。”小婉哄着小姑娘。   等走到距离卖糖的商贩很远的地方,张杨氏才问道:“小婉,你买那么多的灰糖做什么?”   “娘,我有办法将灰糖里的杂质剔除干净,更甜,绝对可以卖出更好的价钱。”小婉轻声道。   张杨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小婉脸上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便点点头,“那敢情好。不过……小婉,你要做大事情,娘支持你,但一个女孩子家,有许多事情不方便出面,你要考虑找合适的人手帮衬一下,一些跑腿的事情或者抛头露面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办。”   “嗯,娘,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跟郑老板商量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建议。”小婉答应着。   “也好,郑老板那人看来挺实诚的。”张杨氏点点头。   给虎头他们买了几个玩具,又给三个男孩子买了一套笔墨纸砚,小婉又去杂货铺买了不少的石灰,木碳,纱布和几个大陶罐,让他们给送到聚福楼。   看看天已经近晌午了,一行人这才回到聚福楼,刚进大堂,迎面正碰上郑天福。   “哟,张夫人,夏小娘子,几位公子、小姐,楼上包厢已经准备好了,快请上楼!”郑天福热情地道。   “打扰郑老板了!”张杨氏客气道,现在正是酒楼生意旺火的时候,郑天福留出一间包厢,很有可能少做不少的生意。   “张夫人客气了,张须陀将军的大名郑某久仰了,先前不知,还请张夫人原谅!”郑天福抱拳行礼。   “郑老板太客气了。”张杨氏赶忙还礼。   “郑老板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小婉奇道。   “呵呵,山阳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郑某也是听几位客人描述,所以才知道的。”郑天福笑道,众人来到一间包厢外,他推开门,侧身道:“张夫人,请!”   等众人坐下之后,郑天福取出菜谱,请张夫人点菜,张杨氏连忙谦谢,随手点了两个菜,待让到小婉时,小婉却笑道:“郑老板,你就捡聚福楼拿手的菜做两三个来,再来一碟泡泡油糕、和一碟鸳鸯酥盒和六个小馒头就行了。”   “好,我亲自吩咐他们去做。”郑天福答应着就要出去,刚要出门,他想起一件事,“夏小娘子,刚才有人送来一批货,我先帮你放在后面了。”   “谢谢!我差点儿忘了这回事,还有一件事麻烦你,等一会儿有人送来三千多斤灰糖,能不能在你这里找地方放一放?”   郑天福想了一下道,“没问题,我尽可能腾出个地方。”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六节 忠孝仁义礼智信   等他出了房间之后,张杨氏问道:“小婉,你留下来的那个铺面后面不是有仓库吗?”   “可是……没有人看守。”小婉为难道。   “雇一个人看守花不了多少钱,既然想做生意,就不要吝啬花钱。左右春耕完我们要搬过来。”张杨氏说道。   “娘说得对,是我想差了。”小婉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饭吃了一半,外面的伙计就来通知,那位姓齐的小商人送货来了。   “请他进来,麻烦你请郑老板过来一趟。”小婉对伙计道。   “是。”   伙计知道她是老板吩咐要当贵宾相待的人,因此话语之间也颇恭敬。   不一会儿,郑天福先到了,人还没进屋,声音却先到了:“夏小娘子,我听说货已经到了,让他们先卸到后面,我马上安排人腾地方。”   “郑老板,我刚才却是失了计较……”小婉将自己在城里有个店面,准备春耕完就搬进县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天福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道:“夏小娘子,你需要很多人手吗?”   “怎么说?”小婉问道。   “如果你需要很多人手,乡间又雇不到的话,我建议你去雇用那些流民。另外,你们搬来县城之后,既然要做生意,恐怕要使用不少的人,至少张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都需要人照顾,丫环、小厮不能少了……”   “打住。”   小婉脸上出现哭笑不得的神色,“郑老板,我可没那么多钱。”   “不用钱。”   郑天福语出惊人,“只要你在流民营里走一圈,答应管他们吃饱饭,保管有的是人求你免费签下身契。”   “为什么?”不仅小婉诧异,连张杨氏也奇怪了,天底下难道还有甘愿为奴的人?   郑天福的脸上也现出一丝无奈,“现在除了关中地区之外,外面到处是战乱,能够活下去已经是不易,他们失去了土地,能熬过这个冬天已经不易,等开春之后,肯定会饿死不少的人。”   张杨氏沉吟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婉,你觉得怎么样?”   “吃完饭之后我们去看一看,郑老板,没什么危险吧?”小婉问道。   “没有危险。那里都有官兵警戒,怕他们闹事。我派个伙计陪你们去……不过,小孩子就别去了,那里的卫生可不太好。”郑天福道。   “娘,您也别去了,我跟着过去一趟就行。”小婉说道。张杨氏虽然大好了,但身体还是羸弱,万一再沾染了病气,却是不妥当。   “那……好吧。”张杨氏对于小婉的能力现在是比较认同了,便不再反对。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那位姓齐的小商人满头大汗地跟在伙计后面,看到小婉,颇有如释重负的意思。   “夏小娘子,这货已经送过来了,这位小哥也清点了,不知道可不可以付款?”齐姓商人眼巴巴地看着小婉,生怕那颗千娇百媚的小脑袋摇上那么一摇。   “郑福,查验过了吗?”郑天福为人还是挺仗义的,他知道小婉缺人手,直接让他的伙计帮忙验货。   “是的,老板,我已经验过了,一共是三千八百斤灰糖。”郑福答道。   郑天福点点头,转过来对小婉和张杨氏道:“郑福在我这里管的就是库房的差事,有他查验,应该是不会错了。”   “那当然。”小婉点点头,先点了10文钱给郑福作为奖赏,然后取出11两白银和400文钱递给糖贩:“齐老板,咱们这回是钱货两讫了,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是,是,一定还会有机会的。”钱到手,齐姓商人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他是小本经营,别看灰糖这种商品数量大,却不值什么钱,他卖的都是一些小宗货物……本小利薄的那种生意。   等他离开之后,郑天福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夏小娘子,灰糖味道虽甜,但回味生涩,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小婉卖了个关子,笑道:“过两天郑老板就知道了,说不定还有借重之处呢。”   “那没问题。”郑天福知道小婉是不想说,也就不再问。   匆匆地吃完饭,小婉正跟张杨氏商讨需要多少人手,外面又有人来访,等来人进来之后,小婉有些奇怪——来的竟然是张忠。   “张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小婉还以为张忠是找她的。   “呃,我是来拜见张夫人的。”张忠挠了挠头,也不知道那块锃亮的头皮有什么好挠的。   “哦,你认识我?”张杨氏诧异了。   “小的只听张大将军说起过。”张忠赶忙向张杨氏行礼,“小的张忠,是张须陀大将军的亲兵,只是小的一向在军营行走,未跟大将军回过乡,是以夫人您不认识我。”   听说是张须陀的亲兵,张杨氏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哀伤,看着张忠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张忠,你见我可有什么事情?”   张忠道:“大将军阵亡之时,我们这一部亲兵正在后面协助罗士信将军押运补给,等得到大将军中伏阵亡的消息之后,已经晚了。我们哥几个都是大将军从刀山箭海里救出来,早就没家了,将军待我们如子侄一般,可将军蒙难之时,我们竟然不在他的身边,呜……”   说到伤心处,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害得张杨氏、小婉、张陵也眼圈发红,虎头他们几个还小,虽然不太明白,也知道气氛的沉重,目光不停地在几个大人的身上逡巡,如果不是小婉将他们拢在身边安抚,可能吓也吓哭了。   “张忠,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兵战凶危,在所难免,亡夫求仁得仁,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你的。”张杨氏安慰道。   小婉却听得仔细,问道:“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张忠应道:“是,当日小的一共七人,同时蒙大将军收为亲兵,蒙大将军恩准赐姓,分别以忠、孝、仁、义、礼、智、信为名。将军阵亡之后,我们欲投奔夫人,怎奈不可您居在何处,只好流落在山阳县打听消息,不曾想今日恰好遇见。”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七节 流民营   (诸位书友大大既然走过,那就顺便来点动力,收藏/推荐都不嫌弃,青柳正在调整时间,马上就可以进入双更,加油!!)   “哦,另外六人在哪里?”张杨氏听说还有人,便问道。   “他们就在门外,未奉命,不敢擅入。”张忠回答道。   张杨氏听了,微微笑道:“妾身不过是一村妇而已,岂敢让诸位壮士在外久等,快请进来。”   张忠见张杨氏并无排斥之意,脸上顿现喜色,向外招呼道,“张孝,夫人让你们进来呢!”   门外呼啦一下又进来六条大汉,上前给张杨氏见礼。因为名份还未定下来,张杨氏只是侧身受了半礼,“诸位壮士请起来说话。”   等他们起来之后,张杨氏又问了当年在军中的一些情况,又是一阵眼泪,连旁边的郑天福也是一阵唏嘘。   “诸位壮士,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张杨氏收泪问道。   张忠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道:“夫人,我等六人自小孤苦,流落军营之后,大将军待我们如子侄一般,我等愿入张家为仆,以报将军大恩。”   “使不得!”   张杨氏坚决不允,可张忠等人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了,最后还是郑天福相劝,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式——雇用,至于工钱多少,那就是商量的事情,而小婉考虑到家里尽是妇幼,容易受欺,便也劝张杨氏同意,于是张家第一批仆人便诞生了。   既然已经是张家的仆人,小婉便开始吩咐他们上工,张忠陪她下去去流民营走一趟,张孝他们负责将那些灰糖运到铺子里——这一次连值夜的人都不用雇请了。   等张孝他们出去后,张杨氏轻声和小婉商量,“小婉,还需要去流民营吗?”   “娘,以后煤矿开业,店面开张,肯定需要不少人手,我还是去看看吧。”小婉觉得机会难得,虽然这个时候有些趁人之危,却也顾不得了。   流民营,其实就是现在的难民营,相比于江南地区,关中就安定多了,李唐在巩固自己大本营的同时,逐步向外蚕食。   大量的难民涌入关中,为了避免他们影响关中的稳定,朝廷向各州县下拨了一部分米粮之类的物资,要求当地官吏将流民约束住,不要让他们到处流窜。关中可耕土地大多已经落入世家阀门手中,因此没办法鼓励流民们开荒,但进行倒是不反对这些流民与世家豪门签下身签,卖身为仆——这样更有利于流民的安置。   山阳县的流民营在城外,这一方面是从安全角度考虑,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防止发生时疫。   “这里就是流民营?”   小婉站在一个草草扎起来的大门前,犹豫着是不是要迈腿进去,眼前的情景让她觉得有些吃惊。虽然她知道流民营的境况不会很好,但看到那个一碰似乎就要倒下的大门和营地在那些低矮的,如同鸡窝一般的草房时,还是让她感到意外。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四处乱丢的垃圾,污水横流的地面,幸好现在是冬天,没有太重的异味,如果是其它季节,这里肯定是臭气熏天,说不准就会爆发瘟疫。   旁边陪同的店伙和张忠脸上毫无异色,显然是已经看过这种场面,小婉微皱了一下眉头,大步向里面走去。   “哎,站住,这里面是随便来的地方吗?”几名在外面守卫的士兵将她们拦住。   “军爷,是这么回事……”店伙上前跟那个为首的士兵低声说了几句,那名士兵点点头道:“行,你们进去吧,这也是积德行善的事情,但你们要快点儿出来,要是染上了病,那就不好了。”   “谢谢军爷!”   店伙向他们点点头,回头招呼道:“小娘子,我们快进去吧。”   走进营区,感受能更深一些——那股子味道熏得小婉差点儿吐出来。她小心地选择着落脚点,以一种颇为优雅的姿态缓缓行走着,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流民们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三位客人,有一些人大概已经料到她们是做什么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目光,还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和男孩干脆就跟在她们身后。   随着小婉慢慢深入营区,所看到的环境越来越差,外面看起来只是脏一些,而里面不但脏而且又滑又腻,草棚子也更加的破烂,有的棚子还用枯枝杂草绑了个大门,还有的棚子门口挂着一个草帘子,更有甚者,随便用块破布往门洞上一挂就算是门了,屋内层外一样的冷,所差的就是风大风小而已。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几个小脑袋从棚子里探出来,好奇地张望,一张张营养不良的小脸上,拖着长长的鼻涕。   几只老鼠从门帘底下跑出来,一点儿不害怕地望着小婉等人,一个小孩用力跺了一下脚,那几只老鼠才受惊似的跑开,在拐过一个草棚时,其中的一只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小婉等人尖叫了几声,这才跑掉。   “这些耗子都快成精了。”张忠嘟囔道。   怪不得都想离开这里,就这个卫生状况,就算是不冻饿而死,今年开春恐怕也会爆发疾病吧?小婉在医学方面只学过简单的急救,她相信,如果这里的卫生情况不改善的话,等天气转暖之后,一定会爆发疾病,说不定还会转变为时疫——就是瘟疫。   几个胆大的孩子怯生生地跟着她,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中分明就是在说:“姐姐,我好饿!”   “张忠,把包袱拿过来。”小婉叹了口气,她从酒楼出来之后,想到要去的地方,便从酒楼里买也六十个白面馒头,虽然她也知道这是杯水车薪……做,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虽然天气还冷,但馒头上还微微冒着热气,几个小孩子看到雪白的馒头,眼睛已经直了,一个个馋涎欲滴,一只只脏兮兮地小手已经伸了出来。   小婉刚拿起一个馒头,又是数十个小孩从窝棚里跑出来,虽然这些衣衫褴褛的孩子们身上散发着熏人的臭味,可现在小婉只觉得心酸。   “不要抢,一个个来。”小婉将馒头掰成几块,一一分发在那些高高擎起的小手中。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八节绣娘   第二十八节绣娘   六十个馒头不一会便分发出去,这些食物尚不足以填饱他们的肚子,可他们的小脸上依然充满了满足的神情,让人看着无比的心酸。   “救急不救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个店伙计倒是说了一番很有道理的话。   “小姐,您是不是来买丫头的?买了我吧,一贯钱就可以。”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怯怯的声音。   小婉转过身,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小姑娘,瘦瘦的,像是一根豆芽菜,不过眼睛却很精神,水灵灵的。   见到吸引了小婉的注意,小姑娘又举起了胳膊,“小姐,我瘦是瘦了一些,只是没有吃饱罢了,吃饱饭,我的力气很大。”   “小姑娘,你几岁了,都会做什么?”小婉蹲下身子问道。小姑娘虽然满脸菜色,瘦得皮包骨,却是个美人胚子,正像她自己所说,纯粹是饿的。   “我叫绣娘,今年10岁,我会……会做女红。”小姑娘低着头,摆弄着衣角。   会女红?   小婉先汗了一个,传承上一世的记忆,她缝缝衣服什么的,那是绝对没有问题。但绣花、纳鞋底之类的,她就不懂了。   “那你家里人呢?”小婉问道。她倒是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可如果没经过家长的同意就将她买回去,那岂不是拐带儿童?   小姑娘眼圈一红,默默地低下头。   旁边的一个女人道:“她老子参军被反贼杀死了,就剩下娘俩,她娘前段时间毒火攻心,眼瞎了,可惜一手好女红。”   “胡说,我娘才没瞎,只是一时看不清楚罢了,看了医生就会好!”绣娘不乐意听了,怒得像头小狮子似的。   “绣娘,那我们得先去见见你娘才成。”小婉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娘娘的脑袋说道。   这时候,除了那些小孩子之外,已经有不少男男女女的流民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来这里的,多是那些需要要手的。   “小娘子,这里的青壮都被人挑得差不多了,我们恐怕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张忠低声道。   小婉摇摇头,低声跟张忠说了几句,张忠一边点头,脸上同时露出恍然的神色,等小婉说完之后,他大声喊道:“你们当中凡是有一技之长的,都站出来。”   人群中一个声音道,“老爷,什么才算是一技之长。”   张忠脸一红,尴尬道:“我不是老爷……”   “总管。”小婉在旁边低声道。   他挠挠那个大光头,“对,我是张家的总管,你们可以称我‘张总管’。所谓的一技之长,就是指你在种田、饲养家畜、木匠、铁匠……或者其它方面,比较精通的,都算是一技之长。”   听到这句话,人群中立即响起一片嗡嗡声,不一会儿工夫,从流民当中出来十多个人,有男有女。   “你会什么?”张忠问第一个看上去骨架非常壮实的汉子。   “我是铁匠,是家传的手艺。”大汉答道。   “张忠,你盘问一下就行了。”小婉说道,她在临来之前,现从郑天福那里兑换了一批铜钱,全在张忠那里。   将事情托付给张忠,小婉对绣娘道:“绣娘,去看看你娘好吗?”   “好。”   绣娘点点头,转身向一排草棚走去。小婉踮着脚尖跟在后面,没走多远,她便在一个草棚子前站住,“小姐,就在这里。”   “绣娘,是你回来了吗?”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倒还响亮,中气不亏。   “娘,是我回来了……有客人过来看您。”绣娘看了小婉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   “客人,快请进来吧。”绣娘的母亲说道,她显然以为是流民营中的人。   绣娘当先掀开门口的草帘子钻进来,小婉落后数步跟上,她发现这个草棚的空气称得上‘清新’,虽然免不了流民营中的那股子味道,却没有变得更恶劣,而且从棚内那简陋的床铺和上面陈旧的被褥来看,这里的主人很讲究卫生。   “请问你怎么称呼?”小婉的目光移向这里的女主人……绣娘的母亲。   “妾身姓李,请问你是?”绣娘的母亲有些疑惑,虽然她患了眼疾,视力不太好用,但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女孩自己没见过……甚至不是流民营的人。   绣娘和她母亲长得很像,这个女人虽然穿着破旧,却是眉清目秀,而且举止端庄,说话从容,显然是有过极好的家教。   “我姓夏,今天来流民营是想招几个仆人的,不想却碰到令爱。”   小婉将绣娘意欲卖身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李夫人,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唤妾身李氏即可,怎当得‘夫人’二字。”李氏低头道:“妾身的眼疾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大概是日夜忧虑所致。”   小婉也知道自己孟浪了,古代‘夫人’这个称号不能像现代这样滥用,在最早的时候,只有诸侯的妻子才能够称做夫人。后来,官员的妻子也可以称夫人,但只有到了明清之时,一、二品官的妻子可以被封赏为‘夫人’。   “我的年龄和绣娘相仿,我就称呼你为李婶。”小婉换了个称呼,“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眼晴吗?”   “哦,夏小姐竟然懂得医术?”李氏有几分惊讶。   “谈不上懂,只是略有研究。”小婉微微一笑,论医术,她也就会一些战场急救那些东西,在漂流的时间长了,也知道一些方子,刚才简单地听了旁边人的议论,这个李氏的眼疾也不过是因为急火攻心。   这种眼疾如果早一点儿治疗,还有恢复的希望,如果时间长了,那是真有可能变成永久性失明的。   “李婶,你完全看不见吗?现在有什么感觉?”小婉示意绣娘将门帘掀开,然后伸出右手在李氏眼前晃动。   李氏茫然地‘看’着前方,犹疑地道:“好象……好像有黑影闪动。”   小婉心里叹气,比想象中的严重,但并非没有办法挽救,她不知道唐朝的医学如何,不过,除非是遇见药王孙思邈那种牛人,别人她都没听说过。   想了一下,小婉说道:“李婶,我手上有一个方子,或许对你有用,只是……”   她有些为难,方子她可以免费送给李氏,但上面的药是要花钱的,以李氏目前的状况来说,绝对难以承受。而且就算是她肯送钱给李氏,以流民营的情况,恐怕还会生出其它事端。   第一卷 乱世 第二十九节 警告   “小姐,求求您治好我娘的眼睛,绣娘给您做一辈子牛马!”绣娘并没有考虑小婉后面的话,跪下就给小婉叩头,小婉赶忙将她拉了起来。   李氏闻言,也是同样动心,她倒有心投靠小婉,只是自觉一个瞎子,对方如何瞧得上自己,听到女儿带着哭音地恳求声,她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觉得可以试一试。   “绣娘,你将娘的针线拿过来。”李氏吩咐道。   绣娘是个孝女,一听母亲吩咐,赶快起身从床边的一个小包裹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针线包递给李氏。   拿针线包做什么?   小婉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一个视力几乎完全消失的人,能够拿针线做什么……接下来,李氏以行动做了解释。   看着李氏飞针走线的麻利劲儿,小婉都觉得脸红,她觉得自己虽然不会刺绣之类的女红,但针线方面也算是熟练,可现在比较起来,真是……咳,甭提了,再提就伤人自尊了。   “小姐,以我们母女目前的情况,在这里再呆下去……恐怕很难生活下去……”没有愿意成为别人的家仆,在这个时代,家主对于家仆是有生杀、买卖大权的,不到万不得已,没有愿意卖身——而且是不收一文的卖身。   等小婉离开的时候,身后跟了一批人,男男女女还带着小孩,一共是四十八个人——其中没有老人,因为几乎所有的老人,早已经在流亡的途中死去了。   在这些人当中,有十个木匠,两名铁匠,另外的就是一些对田里活儿非常熟悉的农夫,此外,她还买了几个小女孩,等放在后院服侍张杨氏和囡囡她们。   “张忠,你带这些人去店里先安置,给他们好好洗个澡,身上的衣服都换掉,然后去请个坐堂的大夫给他们检查一下。”小婉吩咐道。   “是。”张忠答应一声,领着人离开,径自回店里去,而小婉则和那个店伙一起去聚福楼,张杨氏和张陵他们都在那儿等着她。   “事情办得还顺利吗?”看到小婉回来,张杨氏有些高兴,她不大习惯在这种地方等人。   “还算顺利。可是,那流民营的情况真是太可怕了。”小婉将看到的情况像张杨氏描述了一遍,张杨氏的脸上也露出了悲悯之情,道:“小婉,你看看手上是否富余,买一点粮食给他们送过去。”   “娘,我们手上现在也没那么多钱,还要给乡亲们带些东西回去,哪有闲钱给他们买东西……就算买,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小婉反对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啊。”张杨氏叹了口气,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刚才说,有可能在天气转暖之后暴发时疫?”   小婉点点头,“按流民营现在的情况,这是非常有可能的。而且救济的事情只能由官府出面安排,我们可以捐赠一些粮食,众人拾材火焰高,这本来就不是一家能够办成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情如何经过官府倒是个问题。”   张杨氏给她出了个主意:“你上次买地不是认识那个孟师爷吗?去看看他能不能将这件事禀报给县丞大人。”   “那我现在就去办。”小婉答应一声,便要出去。   “婉姐,我和你一起去吧。”张陵在旁边说道。   “阿陵,你好好陪着娘,照顾弟妹,我快去快回。”小婉当着婆婆的面,可不敢捏张陵的小脸蛋,但蹂躏一下他的头发却没什么问题。   轻车熟路的来到县衙,门口的衙役本来想占一下小姑娘的便宜,但一听说是来找孟师爷,立即神情变得无比庄重,热情地请她稍等,便跑进去通报孟师父……不一会儿,孟师爷大步跟着那个衙役走来。   “夏小娘子,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看到小婉时,他微微怔了一下才辨认出来。   “我有些事情想和孟大人说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小婉往左右看了看。   孟师爷立即明白,他点点头,“你跟我来吧。”这次他没有领小婉去茶馆,而是进入县衙的一间公事房。   “夏小娘子请坐,这是我办公的地方。”孟师爷说道。   “孟大人,我来是有一件重要事情告诉您……”小婉将她在流民营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   “夏小娘子,你说的可都是实情?”孟师爷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古代对于时疫可没有什么好的防范方子,基本上就跟坐以待毙差不多。   “孟大人,您可以派有经验的大夫去看了看那里的情报,民女绝非危言耸听。”小婉坦然说道。   “夏小娘子,兹事体大,我要立即向县丞大人禀报,请在这里稍等一下!”孟师爷急三火四地出了房间,快步赶到县丞大人的书房,几个膀大腰圆的军汉看他来得慌张,都警惕地将手按上了刀把。   “诸位军爷,我是本命衙师爷,有要事面见县丞大人。”孟师爷知道县丞大人正在接待贵客,可刚才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太过惊人。   在县丞大人的书房里,县丞王守拙正和一名军人打扮的大汉说话,看他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低。   “县丞大人,这次我过来,银子是没带,但粮食可是不少。缉拿盗匪,守备城池,是我老程的事情,但保持地方安定,那可是你王大人的事情,可别让老程下不来台!”那名军官大大咧咧地说道——却是程知节。   他原本是秦王军中大将,却听说这一带似乎不太安定,而商州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秦王李世民为防止有人突出奇兵,派帐下大将程知节过来驻守。同时为了稳定地方,他让程知节携带了大量的粮食,以安定地方,尤其是那些流民。   不过,程知节心里不痛快,身为大将,他渴望的是驰骋疆场,而不是带着一群杂兵困守在一个小县城里。此次的唯一收获就是找到了张大将军的遗孀,只是张夫人似乎对自己和叔宝很不谅解,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刚才的火气也扔到了爪洼国。   “程将军,你不会待在这里很长时间的,我相信那些反贼的军队根本无法进入商州,恐怕过一段时间,秦王殿下就急着将你调回去了。”王守拙笑道,他虽然是个文官,却也是出身军旅,对程知节的心思掌握得很清楚。   这时,门外传来孟师爷与军汉们的对话声,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节 预防   程知节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那些军汉都是名符其实的骄兵悍将,哪里将一个小师爷放在眼里,便是没事时也能将人戏耍一番,何况主将在里面……他们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架势,就是不放孟师爷过来。   “咳,请孟师爷进来说话!”王守拙是主人,且因为程知节的关系,不便出声,可程知节再不知趣,那情商可就真的值得商榷了。   主将发话,那些军汉脸色顿时一变,又是无比的热情,又是十二分的抱歉,弄得孟师爷哭笑不得,可眼前有可重要的事情,他也无暇考虑那些,匆匆地推门而入。   等孟师爷分别向程知节和王守拙见了礼,王守拙问道:“逸夫(孟师爷的名字),怎么了,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得到一个消息,必须马上派人证实。”孟师爷将小婉所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她说的是时疫,你不会听错?”   “她叫夏小婉,你没有听错?”   王守拙和程知节同时发问,孟师爷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逸夫,先回答程将军的问题。”王守拙先谦让了一把,虽然事情吓人,却也没急到那个程度。   “是。”孟师爷转向程知节,“将军,她确实是叫夏小婉。”   “可是家住药王坪?”程知节追问。   “正是。”孟师爷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位程将军怎么对那个民女如此在意,莫非他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然后……要是程知节知道他现在想的是什么,肯定会老大一个嘴巴将他打到猪圈跟天逢元师会面。   “程将军,你认识那个夏小婉?”孟师节不方便问,王守拙却不能不问,在他的治小如果住了一位与程大将军有旧的人,那他就要照顾一些,也方便他的官途。   程知节叹了口气,道:“她是我一位……挚交的晚辈,今天上午才得到她的消息,没想到竟会流落到山阳县城,日后还望王大人多多关照。”   “那是当然!”王守拙一口应承,当官要会察言观色,从程知节的表情来看,他对这位故人之女还是非常重视的,因此小婉就成了他今后的重点关照对象——他显然是误会了,只不过这种事情是没办法解释,更没办法询问的,大体也没什么错误。   “嗯,刚才孟师爷说的是时疫?”程知节终于想起孟师爷所说的话,顿时也紧张起来。虽然防疫是地方上的事情,可他也在这一地区驻扎,真要爆发时疫,他和他的部下军座也是在劫难逃。   孟师爷少不得又解释一番,程知节和王守拙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事态严重……不是王守拙不体恤民情,这年月,对于流民的照顾虽然不是流于形式,可也不会像对付治下的常住人口那样关注,可现在看来,隐患着实不小。   “孟师爷,快请那位夏小娘子过来说话。”王守拙吩咐道,这件事情如果不问清楚,恐怕睡觉也不安稳。   “是。”孟师爷应声出去请人。   “王大人,我不方便见这位晚辈,暂且一避。”程知节目光在房中逡巡一遍,吩咐房外那些军汉去旁边找地方猫着,他自己却躲到了书架的后面。   片刻之后,小婉随着孟师爷来到书房,正准备大礼参拜,那王县丞赶忙止住,还亲手搬了一张椅子请她坐下,孟师爷现在已经是心知肚明,小婉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到如此礼遇,难道就是因为通报有可能发生时疫?   “夏小娘子,我刚才听逸夫说过,流民营真的会爆发时疫?”王守拙坐回座位后问道。   “不一定,只能说大有可能。”   小婉将情况仔细说了一遍,“现在天气寒冷,情况还显现不出来,等到天气一回暖,就很有可能爆发时疫,如果到时候在处置,那可就被动了。”   “那么依小娘子之见呢?”王守拙是军旅出身,对于应付这等事,经验还真是不多。   “大扫除!”   小婉说道,“各地建立流民营,安置流民,是朝廷的恩典,给县里的乡绅和商人们说清利害,大家群策群力,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衣出衣,有力出力,改善流民的生活条件,对流民营进行一次大扫除,在一位重点卫生死角,洒上石灰……”   小婉洋洋洒洒地将她前世记得的一些瘟疫预防方法说了一遍,王守拙和孟师爷都听得频频点头。   “夏小娘子,能不能将你说的这些都写下来?”王守拙等小婉停下后,提出了一个请求。   合着自己这半天白说了,小婉郁闷之极,只好提笔又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好字!”   王守拙对书法是一知半解,只觉得字型好看,但孟师爷可是沉浸此道多年,见状两眼放光,十分记形的大声赞叹。   “谢谢!”   小婉点点头,将笔往旁边一搁,然后拿起那张犹自淋漓的字,轻轻吹干,递给王守拙,“大人,大体上就是这些东西了。”   王守拙看了一眼,道:“夏小娘子,这石灰倒是好办,可这酒精是什么东西?”   小婉有些挠头,似乎这个时期还没有酒精,甚至也没有什么烈性酒,“那就算了,把这个划掉。”   “这酒精是做什么用的?”孟师爷问道。   “消毒用的……”小婉随口将酒精的作用说了一遍,还将这种液体在军队中的作用说了一遍,然后便向县丞大人告辞——能够做的,她已经做了,现在就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看这县丞如何做了。   小婉前脚出门,程知节便从书架后面转了出来,脸色有些凝重。他问王守拙:“王大人,你觉得她的办法怎么样?”   王守拙点点头:“我觉得行,现在人心思定,那些乡绅和商人出点儿小利,以求健康平安,完全行得通,县里只要负责组织一下即可,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消耗。”   程知节点点头,道:“王大人,她刚才说的那个酒精,你注意一下,如果能够知道酒精制作的方法或者购买到酒精,那你的功劳可就大了。”   王守拙心中一凛,他刚才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酒精真的有这等妙用,那部队的减员情况绝对可以降低大半,因为在历次战争中,许多士兵就是因为伤口的恶化而导致死亡或残废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一节 杀年猪(一)   小婉倒没有想到一句无心之言,却让那两位动了心思,她离开县衙之后,先去铁匠铺让铁匠加工了一根特制的铁管,然后便回去张罗着回家,同时又要去张罗着给绣娘的母亲李氏抓了几付药——她的眼病大抵上是从肝火方面得的,开一些去火明目的中药也就成了,小婉还记得一个方子,倒是不用再找坐堂的大夫诊治了。   李氏母女二人身上收拾得干净,小婉将其他仆人都安置在城中,有张忠等人,也不虞他们会逃跑——既便让他们跑,只怕也不会跑的,上哪儿找有吃有睡的地方?   在准备返家的时候,张忠说什么也不放心她们上路,最后还是带着张仁和张孝,两个人都佩了刀箭,以防路上有什么不侧。   现在虽然市面上远谈不到什么‘路不拾遗’,但自从程知节他们的军队入驻山阳县以来,盗贼基本上潜踪匿迹了,而那些野兽……咳,这个冬天,人和动物都饿得够惨,凡是敢冒头的,都成为猎人们的锅里肉,现在连只耗子都不肯露头了。   至了药王坪,太阳还没下山,有的人家里已经开始生火做饭,炊烟缕缕升起,小婉等人下了车,扶着张杨氏进屋……临走的时候,炉子里的火还捂着,捅开之后,火苗呼呼地窜上来,炕还是热的。   “李婶,你也坐着,先陪我娘说说话,阿陵,你带着虎头虎脑上炕歇着,注意看着囡囡,别让她摔着。”吩咐一圈之后,小婉就带着张孝和张仁去卸车。   给邻居带的东西要分别送过去,忙活一圈之后,太阳已经落山了……“糟糕!饭还没有准备!”小婉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直捶脑袋。   “小姐,别急,家里已经做上了。”张孝指着张家的院子说道……按道理,小婉是张杨氏的儿媳妇,是少夫人才对,但他们还没有成婚,这个称呼便不合适,最后改为称呼‘小姐’,这才解决了称呼问题。   回到家进了厨房,这才发现做饭的居然是绣娘,看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扎着围裙做饭,小婉觉得很是怪异——她忘记了自己也不过十四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心中叹息一声,小婉也扯了一个围裙过去帮忙,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饭菜飘香,正在院子里忙碌地张孝和张义就向这个方向频频回顾。   “开饭,开饭。”   张杨氏和小婉都没有阶级歧视的概念,可这人多了,也只能分为两桌,炕上和炕下各一桌。   腊月二十三,老规矩是要送灶王爷的,‘上天演好事,回宫降吉祥’,这时候没有麦芽糖,通常都是弄些野蜂蜜,往灶王爷嘴上抹一圈,就是让他上天之后,甜言蜜语的把玉皇大帝哄好了。   说起来,小婉前世是不信鬼神了,不过穿越这种诡异的事情都发生了,有没有鬼神,这也就真的很难说,尤其是小婉心里还揣着心事,这蜂蜜抹得就厚了一些……嗯,说不定能把灶王爷的嘴都糊死了。   总算将灶王爷送走,一家老少都松了口气,将上供的瓜果拿下来分而食之,也算是沾上了灶王爷的福泽,就等着他回宫降吉祥了。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罗着过年,这连年闹兵,日子都过不清闲,虽然刚刚露出点儿好苗头,可村民们都已经激动起来……老百姓的要求真的很低,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会进行百分之百的努力。   大吃大喝当然是甭指望了,不过,杀口猪倒是没问题,小婉家的四头猪也有了二百斤左右的体重,每天呼哧呼哧在圈里跑得那叫一个欢实,小婉大清早就爬起来,在外面打了几趟拳脚之后,就扒着猪圈往里看,眼睛里星光爆闪……这跑的哪里是猪,是四堆肉啊!   “婉姐,今天杀猪吗?”张陵今天起来的倒早,跑过来问道。   “是啊。”小婉借机又蹂躏了一把小正太的嫩脸,道:“快去练习吧,这种场面小孩子不宜看,太血腥了。”   “你不比我大多少,为什么可以看?”张陵不情愿地嘟囔着,转身离开。   “嗯,你说什么?”小婉耳朵好使得很,伸手刚要捉他的耳朵,小正太脚下发力,噌地窜了出去。   吃过早饭,杨二叔腰上揣着把杀猪刀就过来了,张孝在门口,两个人差点儿大动干戈,幸好张陵看到了,这才解释清除,给他们做了介绍。   “小婉,磨刀石找一块用。”杨二叔招呼道。在村子里,说起杀猪,杨二叔绝对是头一把刀,一到年关,请他杀猪的村民不少,张家都是找他帮忙的,除非是卖猪。   听到外面霍霍的磨刀声,虎头虎脑和囡囡都穿着崭新的衣服跑出来了,虎头凑到跟前道:“二叔,今年还是您帮我们家杀猪?”   “嗯,想不想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杨二叔将锋刃迎着太阳晃了一晃,满意地找块抹布给擦洗干净。   “不想!”虎头赶紧摇头,退出去老远。   “没出息的家伙,这还没动刀呢就跑那么远。”杨二叔笑道,他转头向张孝二人道:“两位张兄弟,按住一头猪有没有问题?”   张孝、张仁笑了笑,“没问题!”   “那好,抓猪!”杨二叔一声令下,张孝和张仁直奔猪圈。要说张家这几头猪,长得还真不错,虽然缺粮少油腥,可喂猪菜没断过,也长了将近二百斤。两个人一冲进去,几头猪都有些慌神,绕着猪圈乱跑,二人堵住了一头,四只大手一伸,眨眼间便将它放倒,一人两条腿,就给拎到了案板上。   “嗷!”   肥猪张开大嘴可劲儿地嚎……那可是真正的惊天动地,虎头和虎脑想看又有些怕,双手捂着耳朵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噗’,刀光一闪,没入了猪脖子,嚎叫声戛然而止,旁边的张陵赶快将一个大木盆端了过来,只见杨二叔一拔刀子,猪血便哗哗地流了下来,转眼便淌了半盆子,等猪血流净后,张孝过来将猪血端进了厨房——这东西里面兑些水,加上葱姜,咸盐,再剁里一些肥油,用大肠、小肠一灌,那就是杀猪菜中一道名品——血肠。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二节 杀年猪(二)   亲们,将收藏/推荐顶起来啊!!!   **********************************   然后就是褪毛,大锅里的开水早就煮上了,杨二叔喊了一嗓子,张孝就提着个大木桶出来了,小婉瞥了一眼,有些脸红——那是她平时用来洗澡的木桶,这个家伙真够能折腾的,竟然将这只桶找出来了。   将开水往猪身上一浇,几个人用铁板狠刮,不一会儿,灰不溜秋的大猪就完成了变脸的过程,变得白白胖胖。   杨二叔运刀如飞,将头毛猪蹄全都剔了下来,然后一刀通上下,将五脏六腑全都展现出来。   “这猪养得不错啊,小婉,瞧瞧这膘,至少有四指厚。”杨二叔比划了一下,啧啧叹道。   将心肝肺和肠子捞出来,小婉自去清理,剩下的事情杨二叔一个人就能搞定,只见刀光霍霍,不一会儿,猪肉就被分割完毕。   外面收拾,里面就开始忙活了,杨二婶也过来帮忙,他们的儿子也是出去当兵,家里就老俩口,张杨氏就将二婶也请过来了。   张仁将几条肉拿进了厨房,里面立即给剁成了小块,菜是早就准备好的,往锅里一扔,又填了几根大骨棒进去,调料再向里面一洒,过了一刻钟的工夫,大片大片的油花便反上来,肉香也散发出来。   “好香啊!”小婉闻着直抽鼻子,这个时候的家猪虽然生长周期长了一些,可运动量大,吃得是山上的野菜,虽然粮食是亏了些,但膘可没见少,而且肉质比前世那些用精饲料催肥的猪大为不同。   灌血肠也是个技术活,先将一头用线系好,然后将猪血灌进去,最后将另一头也封好,扔进锅里慢慢地煮。杨二婶从屋里拿了根针,时不时地在上面扎两下,将里面的空气放出来,免得将肠子撑爆。   屋里也已经放开了桌子,一共三张,长辈们一张,几个小的一张,张孝、张仁两个和杨二叔一张……杨二叔还拿了一坛子酒来,酒香肉香混到了一处,却也好闻得紧。   “开饭喽!”   小婉喊了一声,便开始挨桌上菜……其实菜也不多,就那么两样,但气氛足,自从隋炀帝东征高丽国,这过年就不像是个过年的样儿,东怕西怕的,顾命不顾嘴。   “不管谁当皇帝,能让咱安安生生吃口饭,那就是个好皇帝!”杨二叔喝了二两酒之后,酒意上涌,这话就跟黄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张孝和张仁那是军汉出身,也算是酒精考验出来的,而且这时候的酒,度数并不高,两个人趁着杨二叔说得高兴,一手运箸如飞,往嘴里添菜,别一只手就跟倒水似的往嗓子眼儿里倒酒,一大坛酒转眼见底。   “咦?酒呢?”   杨二叔说得口渴,想倒碗酒解渴,晃了一晃,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嘿,你俩小子不地道,竟然把酒全喝了!”杨二叔看看一脸无辜的张孝和张仁,陡然明白过来,指着他们笑骂。   “好了,别喝了,再喝你连门都找不到了!”杨二婶一把将老伴手里的酒碗夺下,塞上去一个大馒头。   “好,不喝了,吃肉,吃肉!”杨二叔捧着一只大海碗,吃得呼噜呼噜的,这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张夫人,夏小娘子!”   听着声音耳熟,小婉将刚要起身的张陵又拽回凳子上,起身来到院外,扬声问道:“谁啊?”   “是我,聚福楼的老郑!”外面答道。   聚福楼的老郑……嗐!那不就是郑天福嘛,小婉觉得好笑,同时也有些奇怪,她赶快去开门,只见郑天福拉着一头骡子进来,上面还驮了不少东西。   两个小黑炭球似的小狗从后面跟上来,一个劲儿地冲郑天福叫唤……却是那两只小藏獒跟了出来,一付狗仗人势的模样。   “上一边呆着去!”小婉伸脚将两个小家伙拨个个跟头,请郑天福进来:“郑老板,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她探头向外张望,“哟,怎么就您一个人?这路上可不安生啊!”   郑天福笑道:“我是和几个伙计赶着车来的,他们去收猪了,我这就觑空过来,给张夫人和你送点儿年货,顺便将这个月的银子提前支取出来。”说着,他又从肩上的搭链里取出六锭大银。   “谢谢郑老板!”   小婉还能说什么?只得谢了一声,收下银子,喊张孝、张仁过来卸货,然后请郑天福进屋:“郑老板,刚炖了杀猪菜,过来一起吃点。”   郑天福这次下乡,确实是来收猪的,大过年的,酒楼生意好得不得,这鱼肉消耗得特别厉害,从乡下收,那还能便宜些。另外一个目标就是要巩固跟张家的关系。做生意的人脑子特别灵,郑天福说起来不算是奸商,可并不意味着他是个憨大。   知道了张夫人的身份之后,他便晓得‘张须陀’这三个字的分量,虽然张须陀是隋朝大将,但他的人脉极广,且不说那些文官,当今大唐朝秦王殿下的几员大将,均是张须陀的故旧子侄,有这些人罩着,即便赶不上皇亲国戚,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了。所以,他特地备了一批年货过来送礼。   “好香!”   郑天福一进门,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向小婉:“夏小娘子,我刚才进来看外面猪栏里还有三头猪,你卖不卖?”   “不卖,我们留着自己吃。”小婉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郑老板,等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捎些东西给店里。”   “没问题,什么东西?”郑天福一口应承。   “这不是刚杀了猪嘛,捎一些猪肉和猪下水过去,也算是个新鲜货。”小婉说道。   “娘,郑老板来送年货了。”等进了屋,小婉将杨二叔和二婶介绍了一遍,然后将郑天福的来意说了一遍,张杨氏连忙致谢,大家谦让一番之后,小婉又加了一付筷子,盛了一大碗杀猪菜放在郑天福面前,“郑老板,别嫌乎,咱们农家菜就是这样,但吃着实惠。”   “对,是实惠!”郑天福连连点头,运箸如飞,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虎头虎脑,你们俩带黑虎和黑豹出去吃点儿东西。”小婉将桌上的骨头划拉到一只大碗里,想了想又搁进去几块肉,递给两个吃得直打饱嗝的小叔子,将他们赶到了灶屋里。囡囡看着两个哥哥要带着两只小狗出去,却是不干了,从炕上出溜下来,也跑过去。   郑天福看着一阵眼热……这才是家啊!酒楼里来往的人再多,那也只是跟钱有关联,没有丝毫的温馨感。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三节 制糖(一)   虽然说日子好过了,却也架不住物资的紧张,现在有许多地方都在打仗,土疙瘩都能卖出个黄铜价。因而,杀了猪之后,乡下其实也就没什么可准备的,就等着年三十的到来。   大清早,张孝张仁带着小哥仨出去晨练,小婉没有走完,就在后院练了一趟拳脚,又耍了一趟花枪,然后就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望着后院的一个角落发呆——在那里,埋着一个军汉的尸体,两世为人,虽然亲手杀死的牲畜也不少,但杀人还是第一次。   记得上一世在可可西里跟一个动物保护组织研究当地的地质情况时,撞上了一伙偷猎者,当时用一支双筒猎枪打伤了一个偷猎者的大腿,那血突突地往外冒,当时把自己吓得够呛,为了给那家伙止血,反倒将自己弄得满身血,趴在河边大吐了一场。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能够连眼都不眨一下,射死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想起来颇觉匪夷所思。   最麻烦的是,那具尸体已经埋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总是一块心病,得找个机会将他处理掉啊!   “这宅子已经住了多年,有了感情,赶明儿去了城里,这儿就作为老宅了保留下来,偶尔维护一下,也没什么可翻新的,好让后世儿孙知道今天的艰难。”张杨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小婉一怔,回头抱着张杨氏的腿无声地哭了起来。   “好孩子,这不是都过去了嘛,不要让它留在心里,相信自己做得正确就行了。”张杨氏慈爱地轻抚着小婉的头顶。   “是,娘!”小婉轻声答应。   “娘,婉姐,我们饿了!”虎头人未至,大嗓门已经传过来了,张陵自从开始学习之后,性格越来越沉静,却又不失活泼,而虎头可能是遗传了他父亲的武人基因,对于练武很上心,但学习就差得多了,至于最小的那个……性子还看不出来,成天跟着两个哥哥跑来跑去,学习比虎头好,练武比张陵强。   “哎,马上就吃饭。”小婉擦了一下眼泪,赶忙扶着张杨氏回屋。李婶正和女儿绣娘在厨房里收拾饭桌——也不知道是心境好了,或者是药物的作用,李婶的眼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视力,却也能模糊的看到一些东西。   “张孝,等着吃完饭,你和张仁把那两袋子灰糖搬过来,然后再将外面那口缸涮干净搬进来……”小婉一一吩咐着,再过几天就是元旦,她是想将灰糖重新加工一下,看看销路如何。   *在来到唐朝不久,她就被唐朝的日历弄得晕头转向,现在却是已经了解了——这个时代的春节不是正月初一,而是立春那天,也就是春天的第一天,而正月初一却是元旦。前一段时间她弄拧了,这两天准备过春节的时候,才听明白,好在错的不算太厉害,元旦过了,立春还远吗?   吃过早饭,几个孩子都给撵到张杨氏的屋里学习,课程她已经教给张陵了,由他带着,李婶拿了些针线活陪着张杨氏,绣娘则留在厨房里给小婉当下手。   “小姐,水缸涮好了,放在哪儿?”张孝推着一个大水缸进来,看看稍显拥挤的厨房,不知道放哪儿合适。   “就放……中间罢,要放平一些。”小婉指了指地中间。   在他摆弄水缸的时候,小婉指挥着张仁用陶罐溶了一大罐的石灰水。当水缸摆好之后,她让二人将两袋灰糖倒进水缸,然后将准备的石灰水全都倒了进去。   “小姐,这……这糖?”张孝、张仁直嘎巴嘴,不知说什么好,连绣娘的眼里都露出惋惜的神色。   “你们轮番用力搅动,直到那些糖全部化掉为止。”小婉也不解释,在旁边指挥着他们干活,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特殊的工艺,就是个净化提炼的过程,在初中的课程中,老师讲过早期蔗糖的制作,只是当时工艺简陋,糖中含有许多的杂质,所以吃起来不仅不干净,而且有几分苦涩,当时的贵人吃的都是蜜糖,只有穷人才吃这种蔗糖。后人发现了滤除蔗糖中杂质的办法,并且重新熬制,这才出现了白糖,小婉也是凭着记忆将过滤熬制的方法整理出来的。   看看缸里的灰糖已经充分溶化,小婉吩咐道:“将这些水用纱布过滤一遍,绣娘,你去生火……别用柴草,用上次买来的木炭。”   “是。”几个人答应着,各司其职。   经过过滤之后,纱布上残留了大量的粗纤维和其它杂质,布的颜色都变了,小婉吩咐再次过滤,直到纱布上没有杂质,这才作罢。此时,虽然液体看着有些清凉,但那股子石灰味,直呛鼻子,肯定是没办法饮用,几个人都疑惑地看着小婉,等着她下一步的指示。   炉灶里的火已经燃得很旺,小婉取出一根特制的导管,一头插进炉灶里,另一头却插进了水缸里。   木炭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顺着导管进入水缸,气泡咕嘟嘟地在水中翻腾,二氧化碳与石灰水产生化合作用,生成白色的碳酸钙,沉到缸底。   在场的众人都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这是法术还是戏法?看着那越来越多白色物质,几个人都觉得诡异起来,看着小婉的目光就跟地球人看到奥特曼一样。   小婉其实没摆弄这东西已经很久了,印象中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前世时,在高中的化学实验中做过,只是当时的规模可没有这么大。因此,她在旁边比另外三人可紧张得多了。   等到缸水逐渐变得澄清,再没有碳酸钙生成的时候,她立即取下那根导气管,然后吩咐张孝他们再次用纱布过滤一遍,直到将那些碳酸钙全部清理干净。   重新过滤之后,缸水不但变得清澈,而且也没有了石灰的味道,小婉从橱柜里拿了一个木勺,舀了一勺倒进嘴里,然后咂巴咂巴嘴,点点头:“不错。来,你们也尝一尝。”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四节 制糖(二)   三个人就跟看戏法似的,虽然不知道那些白东西是怎么出现的,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小婉是家里的主事人……贵命,人家都喝了这石灰水,自己怎么好拒绝?   怀着慷慨就义般的决心各自尝了一口,三个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石灰水也这么好喝了?   绣娘犹自不舍地地咂巴咂巴嘴,好奇地看着缸里的糖水,张孝和张仁也知道了张杨氏和小婉都不是那么嚼性的人,这哥俩从墙上摘下一个水瓢就往缸里伸,倒把小婉唬了一跳。   她一把夺下水瓢,嗔道:“这不是牛嚼牡丹嘛,真喝了这一大瓢糖水,还不患上糖尿病?”   貌似糖尿病不是吃糖吃出来的,她也就是唬一唬两个人,然后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问了一个让他绝倒的问题,“小姐,啥叫糖尿病?”   是了,唐朝有没有患糖尿病的不知道,但肯定是没有这个名字,小婉耸耸肩,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太过麻烦,直接略过,吩咐道:“你们将这些水倒进陶罐当中不断加热,直到将所有的水都蒸发掉。”   这个命令似乎还容易理解一些,绣娘负责烧火,两个人负责往陶罐里加水,随着液体当中水的大量蒸发,陶罐中的液体呈现出浓稠的状态,这就是糖浆。小婉让绣娘将火撤下去,然后让张孝、张仁将陶罐搬到厢房中冷却。   看看天色,这时间真不经折腾,转眼就到了傍黑,又是到了做饭的时候,小婉和绣娘又开始忙碌起来,屋里的张杨氏和李婶也在忙活——她们正在收拾那些刚刚剪下来的一些羊毛,准备纺线,小婉觉得好笑,上回次仁旺堆送的羊中,有两头藏绵羊,张杨氏便惦记上了它们的羊毛,准备纺一些毛线,可是……太少了啊!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小婉带着张孝、张仁去将陶罐又搬回了厨房,打开陶罐,里面的糖浆已经变成了红色的砂糖,她吩咐二人再次将这些砂糖倒入水缸中,然后注入清水,反复搅动,当里面的糖完全化成糖水之后,小婉吩咐将木炭碾碎之后,投入糖水中。   “好了,其它的工作明天再做。”小婉拍拍手,吩咐大家各自忙碌,她带着绣娘进入张陵他们学习的屋子,三个男孩子正在认真的练字,张杨氏和李婶这次没有整理羊毛,却一人拿了一付针线给几个男孩子补袜子,小囡囡看得无趣,跑到哥哥们身边看他们练字,一见小婉进来,立即跑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袖子道:“嫂子,我也要识字。”   小婉正要说话,张杨氏也抬头笑道:“小婉,你就教她也认点字吧,也可以让我安静地做些活儿。”   “是。”小婉答应一声,从旁边一个柜子抽屉里取出一叠卡片,随手拍拍虎头的脑袋。   “别拍我头,拍了就不聪明了。”虎头一看小婉的神情,便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了。   “呵呵,虎头,教囡囡读拼音的任务就教给你了,没意见吧?”小婉笑眯眯地看着虎头。   “我……没意见!”虎头不乐意地看了囡囡一眼,却在小婉的积威上不敢拒绝。   “这样才乖,明天给你好吃的。”小婉笑道,而虎头立即高兴起来,接过那叠卡片,拉着囡囡到旁边识拼音去了。   这套卡片是小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古时候教学,都是老师在前面一字一句的读,学生在后面一字一句的跟着朗诵,根本没有拼音,可小婉一接手家务,上有老,下有小,那有时间陪太子读书?因此,她准备了一套拼音卡片,然后每天晚上都抽时间默书,同时在下面注上拼音。幸好前世二十来年的毛笔字不是白练的,否则这种抄书的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现在她已经写完了《三字经》和《论语》,据说县城的书店里也有卖其它书籍的,而且还是用雕版印刷术印制的,价钱也不算贵,只是她现在没时间,而且张陵正在学习《论语》,小婉正打算默写一套《古文观止》,免得小正太将来学习那些《四书五经》,学坏了脑子,只是繁体字写起来颇不顺手,不可一蹴而就。   囡囡对于那些弯弯曲曲的拼音显然很感兴趣,这无意中就刺激了虎头为人师表的得意,教得愈发耐心起来,站在小婉身后的绣娘脸上露出几分羡慕,只是以她的身份,是不能够有这个奢望的。   “娘,我先出去了。”小婉看虎头教得用心,便要出去干活。   “小婉,你也休息,别累着了。”张杨氏说道,她一抬头,正看到绣娘痴痴的看着虎头手里的拼音卡片,嘴唇微微翕动着。   轻轻叹了口气,张杨氏问道:“小婉,绣娘还有什么活儿没做完吗?”   “啊?”小婉怔了一下,旋即便发现小姑娘的表情,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事了,等晌午帮我准备午饭就行了。”   “囡囡一个人学习也是枯燥,就让绣娘陪她一起学习吧。”张杨氏淡淡地道,又低下头做针线活。   对面的李婶在张杨氏说话的时候便在听着,她的眼神目前还不太灵光,但知女莫若母,如保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听到张杨氏准许女儿识字,当即下炕,拽着绣娘向张杨氏叩头,感激涕零。   “李婶,你这是做什么,这不也是一举两得嘛,快起来吧。”张杨氏说道,虽然曾经出身大户人家,但这些年的生活早就将她昔年的娇气磨掉了,反倒是看着乡间的农户更顺眼些。   小婉知趣地上前将李婶和绣娘扶起来道:“我娘的心地最是慈善,你们认真工作,绣娘细心照顾小小姐,就是感恩了。”   “是!”母女俩站起身,又分别向张杨氏和小婉行了一礼。   翌日一早,张仁和张孝便依照小婉的吩咐,再次将糖水过滤,接着又是加热、蒸发、冷却……等到第三天早晨,小婉将张杨氏也请到了厨房,然后亲手打开了陶罐,露出一片雪白。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五节 准备开店   “咦?”   众人都发出一片惊咦声,看着小婉等她解释。   “这就是经过提纯、过滤后,重新熬制的糖……白糖。”小婉颇有几分得意地等着众人夸两句。   人之患,好为人师,为名,为利……小婉自不能免俗,这种炭化法在高中的化学课里就讲过,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办法,但还有一种硫化法,成本比炭化法低,只是她当时没记。因为那种方法制出来的白糖,似乎对人体不些不太好……具体的情况有些记不清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   “小婉,你说这个白色东西……是糖?能吃?”众人之中,也只有张杨氏敢于置疑并且问出来,其他人全都是用眼神表达来着。   白色粉末?   小婉很是汗了一下,她也不多解释,以身作则,上前用手指捏了点白糖放进嘴里……确实挺甜的。   另外几个人也试着用手捏了一小撮白糖放进嘴里,咂巴咂马嘴,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真的是用那些灰不溜秋、半甜半苦的灰糖加工的?   “小婉,你这是要往外卖吧?”张杨氏问道。   “是啊。”小婉心里寻思,当然是要往外卖,否则进了三千多斤灰糖干嘛?要是自己吃……还不得吃到牛年马月?   “你准备怎么卖?”张杨氏问道。   小婉想了一下,说道:“春耕之间,我准备小批量生产,先委托杨老板在酒楼帮着做一下广告。然后我们先将城里那个铺子先开起来,先看看销售情况如何,再定下一步的计划。”   “‘广告’是什么意思?‘销售’指的又是什么?”张杨氏问道。   “呃,”小婉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用词有些超前了,她解释道:“‘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店的名气和咱们的产品;销售……就是卖货的意思。聚福楼的客流量大,我们请他们在卖出饭菜的时候,给客人来一份免费白糖,这既有助于他们的生意,还宣扬了我们的货物和商铺。”   她接着说道:“过了年,张孝带几个人去淮扬一带看看,大批量采购灰糖,不过采购时要注意一些,分散进货,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是,小的一定不负小姐所托。”张孝的神色有些激动,这说明主家已经信任自己了……小婉也是没办法,手底下没有适用的人,也只能是依靠这些人了。   “小婉,郑老板可是见过你将灰糖买回来的,他会不会猜出来?”张杨氏蹙眉问道。   “猜出来也没关系,他又不知道提炼方法,而且郑老板是个懂规矩的生意人,他不会乱说话的。”小婉看着张孝等人道,“你们这几天所见到的,就是熬制白糖的工艺,谁也不许泄露出去,将来自有你们的好处。”   李婶和绣娘已经是张家的仆人,签了身契的,张孝、张仁等人虽然未签身契,但他们放弃军职,千里投奔,从中也可以看出他们七个人的为人了。   第二天一早,小婉便和张孝坐着牛车带着熬好的二百八十斤白糖进城,这次入城,不仅要卖掉这八十斤白糖,而且还准备正式开店,连店名她都跟张杨氏商量好了,就叫‘张氏糖坊’。而且小婉已经想好了,如果白糖好卖,她就想办法制作水果糖和奶糖,只可惜唐朝的时候,类似于咖啡豆之类的东西还没有传入中国,而小婉也不会制作巧克力。   二人先回到城里的家,张忠一听到是小婉带着货过来了,连忙领人出来,将车上的白糖卸下来,然后又派几个人和张孝一起去市场,购买一些物品(就是熬制白糖的那些东西,像石灰和木炭,都是消耗品必须多购置一些)。   小婉进院后,打量了一下……这院子里住进人之后,总算是增添了几分生气,虽然短短的几天,那些刚买的仆人,脸上还是皮包骨,一片菜色,但与几天前相比,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张忠,把人集中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你们。”小婉吩咐道。   不一会儿,张忠将剩下的几十人都找来了,众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着她训话——虽然知道她并不姓张,可这些人都清楚,未来的张家大少奶奶,现在张府的主事人,违拗不得。   “你们当中都有谁识字?”小婉问道。   下面一片默然。   “你们当中都有谁会算帐?”她又问。   还是一片默然。   “小姐,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张忠干咳了一声,问道。   “我准备开店,我不想去外面找帐房和伙计。”小婉说道。她和张杨氏都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收下这些人的身契,也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些忠诚的帮手罢了——如果这些人敢于背叛主家的话,主家是有权决定其生死的,甚至都不必去官府备案。   “小姐,这几个年轻的可以当一下店伙,可帐房先生就要去外面请了。”张忠说道。   小婉也省悟过来了,自己这是有病乱投医了,这些人除了手艺人就是村夫,能认识自己的名字也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算术了。   不过,请人她是不会的,现在谁知道外面都是些什么人?家里没个当家男人还真是不好办,要是小正太早些长大就好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挥手命令那些人散去,将张忠叫到近前,吩咐了几句。张忠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似的连连点头。   “张忠,拿上那个袋子跟我去聚福楼一趟。”小婉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看没什么事情,便带着张忠背了一袋白糖前往聚福楼——这件事情还真要跟郑天福好生商议一下。   自古以来,最富有的不是帝王之家,也不是公侯将相,财富从来都是藏于民间的,当战争一守,秩序一旦恢复,市场就立即恢复运营。此时,正值元旦刚过,春节将至,县城的大街小巷一片热闹景象,浑然不复数月前的苍凉与破败。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六节 跟踪   第三十六节跟踪   大概是春节将至,街面上经常有五人一组的战士走过……这有组织和无组织就是不一样,虽然大街人头攒动,还真没有发生什么偷摸的事见。   “哟,作死了,竟然连老娘都摸!我揍死你!”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喊,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将一块四米长的布料一撕到底——那可真正是裂帛之声。   声音未落,人群哗地一分,就跟训练有素似的,只间中间站着一个胖大的女人,手里提着一个瘦小枯干的汉子。   胖女人身材倒是高大了,身体却是有些过于魁梧了,如果装上一部胡子,就是不折不扣的关西大汉,脸上擦得粉也实在是多了些,每说一句话,嘴皮子一动,脸上的粉就扑簌簌的下落,一双眼睛倒是挺打,可惜是个肿眼泡,跟个母猪龙似的。   那汉子一脸的猥琐相,小身板左扭右扭,却怎么也挣不脱,嘴里一个劲儿地叫唤:“你放手,你快放手!我不跟你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这位兄台,典型的一个属鸭子的——煮熟了,嘴还是硬的。   他不说,那位妇人的气还小些,一听这话,她火大了,抡起肥大的巴掌,一道优美的圆弧终结在猥琐汉子的腮帮上。   ‘啪!’   声音那叫一个灿烂嘹亮,两行鼻血蜿蜒而下,猥琐汉子的脸就像被气吹的一般,顿时肿起一指多高,看上去倒不像刚才那么猥琐了,只是……如果再对称一点好了。   小婉心思刚这么一转悠,耳畔又听到啪的一声响,便见那汉子两边脸对称了……大唐时代的女人,果然够强悍啊!   那猥琐汉子大概是被打懵了,眼神发呆地看着那女人,竟然一声不吭。   “装什么傻,老娘不怕你!”胖女人也有点儿担心,她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还真担心将那个家伙掮坏了,有点色厉内荏地喝道。   “让开,让开,官差办案!”外面传来嚷嚷声,几个公差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一看场中两个人的模样,为首的那个公差不禁好笑道:“怎么回事?这人怎么打成这样了?快松开他!”   胖女人哼了一声,借机下台,将手向前一搡,将那人扔在了地上,拍拍手道:“几位差官大官,这家伙竟然吃老娘的豆腐,在老娘身上摸来摸去。”   “没出息的家伙!”   像猥琐汉子那种人,就是千人捶,万人擂的货色,为首的公差踢了他一脚,对那胖女儿道:“老娘,你也……呸!你是谁的老娘?敢在这里乱占便宜?”   ‘哄’的一声,围观的人都笑了,连地上那个倒霉的家伙也笑了一声,只是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他脸上那两块刚刚‘长’出来的肉,又疼得爹一声妈一声地惨叫起来。   “嚎什么丧,招老娘的晦气!”那胖女儿在公差变了脸,恨那家伙恨得要死,抬起那双大脚照着那汉子的肉厚部位就是一下子,旋即谄笑着对那名公差道:“差官大哥,您误会了,老……妇只是被那无赖货气昏了头而已。”   众人一听,又哄笑起来——这女人也颇有急智,刚喊了一个‘老’字,便改了下文,实在是乖觉的很。   公差见围观的人不少,继续扯下去也只能是徒增笑谈,冷着脸喝道,“将这个家伙锁了回去。”他又一指那胖女人,“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胖女人一听急了,叫道:“差官大官,奴家还要事情,可不能跟你走!”   一声‘奴家’叫得围观者倒退数十步,纷纷掩住口鼻四散而去,大有清场的效果,到了后来,连那公差都快吐了,他狠狠地踹了那猥琐汉子一脚,“这次算便宜你了!全都给我滚!”   他的目光向远处看去,突然惊咦一声,“那不是……杨老二,你跟上去,看看那个小娘子去什么地方落脚,回来禀报我。记住,不要有冲突!”   “好哩,”那个叫杨老二的公差答应一声,笑着调侃道:“梁头,是不是你的相好跟人跑了?”   “滚你个球!”梁头喝斥一声,冷笑道:“你小子要是感在大老爷面前说一句,我保证你今天用双手走回家吧。”   杨老二打了个冷战,回头就追了上去。   “我们走!”梁头招呼一声,带着另外几个公差离开,旁边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便也散开了。   小婉也是被那声‘奴家’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不走那可真是存心找恶心了。她喊了张忠一声,两个人匆匆向聚福楼走去——街上人挨人,她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踪了。   聚福楼外面停了不少的马车,门口进进出出,好生兴旺,二人来到近前拾级而上,门口的伙计露出很公式化的笑脸,招呼道:“两位客官,楼上……哟,这不是夏小娘子吗?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小婉也看着这个伙计脸熟,却记不起他的名字,便笑着问:“郑老板在吗?”   “老板在。”那伙计回头招呼道:“郑三,过来替我一会儿,这位夏小娘子是老板的客人。”   一个伙计跑过来在门口替换,他则领着小婉直上二楼,来到一个包间前,道:“二位,请进去稍等片刻,郑老板马上过来。”   “生意这么兴隆,还有空闲的包间?”小婉笑问道。   “老板说了,生意再好,也要留出个跟朋友聊天儿的地方。”伙计回答道。   “谢谢了。”小婉点点头,郑天福这些伙计调教得真是不错。   不一会工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郑天福推门进来,“哎呀,不知道夏小娘子过来,有失远迎!”一股油烟味扑面而来。   小婉起身行了个半礼,笑道:“小婉冒昧,求见郑老板于百忙之声,尚请见谅!”   “哪里有什么可忙的,我这是在后厨呆着手痒,帮着炒了几个菜罢了。”郑天福笑道。   门一响,一名伙计进来将茶水送上,郑天福看着小婉喝了一口茶,一脸希骥地问道:“夏小娘子,是不是有什么新菜式?”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七节 人脉咱也有   “有啊。”   小婉将两张已经誊写好的纸张递过去,“郑老板,你和沙师傅都是前辈,我在这上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你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就来问我。”   “呵呵,夏小娘子客气了。”   郑天福嘴里客气着,眼睛却已经盯在纸上挪不开了:“红焖水鱼、红扒羊肉……呵呵,这不像咱们关中的风味啊。”   “乱世飘零,这是一个经常在海上跑船的邻居教给我的。”小婉有些怅然,这两道菜的确是一个邻居大婶教会她的——只是这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   郑天福点点头,没有再问,乱世多坎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看完小婉誊写的菜谱,郑天福又问了一下火候方面的问题,他便命伙计让帐房取银子。   “等一下,”小婉喊住那个伙计,“郑老板,这次开发新菜式的钱我就不要了,请你帮个忙。”   “那怎么可以,钱归钱,事归事,夏小娘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郑天福摆摆手,让那伙计去找帐房。   小婉见郑天福语出至诚,便不再阻止,她让张忠将口袋搬到桌上,打开袋子,将茶盏里的茶水倒掉、拭净水渍,舀了半盏白糖放在郑天福面前。   “这是什么?”郑天福好奇地看着碗里的白色粉末状物质,他伸出手捻了一小撮放入嘴中,猛然抬起头:“好甜!不是灰糖……也不是蜜糖或者麦芽糖,夏小娘子,这是从哪儿来的。”   “这叫白糖。”小婉笑道,“郑老板,我打算开一间店,专门经营这种白糖,我想请你帮个忙,做一下广告。”   “什么广告?”郑天福问道,虽然广告的道理人人懂得,但这个名词当时还没有出现。   “是这样,我打算……”   小婉将自己的打算跟郑天福说了一遍,听得他连连点头,“夏小娘子,这件事好办,举手之劳而已,钱就别提了,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个白糖多少钱一斤?”   “一百五十文钱。”小婉回答道。   “太便宜了,我觉得至少可以卖二百文。”郑天福摇头道,“夏小娘子,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种白糖你是可以批量生产的,只要能够持续供货,完全可以挤占蜜糖的市场份额。”   论起经商的经验,小婉拍马也比不上郑天福,虽然他只是荥阳郑家的分支,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也有二十余年,眼睛毒着呢。虽然小婉没有说白糖的来源,可结合前些天她刚刚进了一批灰糖,这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之所以帮助小婉,其实他也是看中了小婉身后的潜力——   张须陀虽然是隋朝大将,但他为官清正,风评甚好,而且门生故旧极多……别的暂且不说,秦王帐下的秦叔宝、程知节、罗士信,与张须陀之间既是师生,又是主从,关系莫逆,虽然小婉现在对此还不清楚,但郑天福却是出身大家族,深知官商结合的道理,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记忆深刻……说穿了,这就是提前的人情投资。   但是,在商言商,郑天福觉得这也是他的机会。郑家虽然大,但他只是一个旁支,并不受重视,否则也不会在山阳县这种地方发展。因而,在略一沉吟之后,他向小婉说道:“夏小娘子,你有没有考虑将白糖销得更远一安,比如……长安。”   长安?   小婉看了郑天福一眼,见他满脸都是热切的神情,心中已经是了然,微笑道:“能够将生意做到长安,我当然是愿意,可现阶段我没有那么多的本钱,也没有那份人力。”   郑天福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夏小娘子,有这么一个办法,你看怎么样?”   见小婉露出颇感兴趣的模样,他继续说道:“我在长安有间铺子,虽然店面不是很大,位置却还不错,我们或许可以合作一下。”   “郑老板准备怎么合作?”小婉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反倒不甚惊讶。   “很简单,夏小娘子可以供货,由我在长安出售,供应的价钱就换一百五十文钱,如果每个月的供应量能够到达一万斤,价格可以上调二十文,我在长安的售价是二百四十文……”郑天福将他的合作计划说了一遍。   “可以。”小婉想了一下,表示同意,但她没有答应郑天福提出的由他独家销售的要求——很简单,如果这个条件答应了,那她就要履行合约,手脚就被完全束缚住了,但她答应郑天福,长安城内的总经销由他独家代理。   合作谈成,双方皆大欢喜,知道小婉正准备筹备开店,郑天福立即大包大揽,表示要派人帮助她,将张氏糖坊开起来。   “那就多谢郑老板了!”小婉向郑天福致谢,虽然成为供货商,赚的钱要大大缩水。但在资金的原始积累阶段,借鸡生蛋这个办法还是可取的,虽然要多支付一些利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广告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产量和经营人手的问题,产量暂时不考虑,因为还不知道货源的问题——唐朝的灰糖产地多集中在岭南一带,一方面路途遥远,另一方面要经过一些战乱的地区,所以小婉和郑天福目前都没有交白糖销往长安的打算。经营人手……小婉决定由自己来经营,然后培训一批人手。   虽然两世为人,她也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但郑天福的生意经和她前世的耳濡目染,经营一个类似杂货铺似的作坊,应该是富富有余。   “小姐,为什么要跟姓郑的合作?”回去的路上,张忠颇有些不解。   “我们缺少资金,也缺少人脉。”小婉说道。   “人脉是什么?”张忠问道。资金都清楚,但‘人脉’这个词,张忠便听不懂了。   “虽然那个郑天福自谦是郑家的旁支,但郑家是大门阀,能够在长安开店,必定是有人维护,这就是人脉,如果我们去长安,很可能没有几天便被人扫地出门,连白糖的制作方法也有可能被抢走!”小婉解释道。   张忠恍然,嘿嘿笑道:“小姐甭怕,这人脉咱也有!”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八节 张杨氏的遗憾   “咱有什么人脉?”   小婉惊奇地问道。她很有些不恭地想,如果那个便宜老公公活着,以他的威名和武功,积攒人脉不成问题。可他死后,这是连凉茶都没有了,凭着孤儿寡母的,上哪儿去找人脉,别遇到落井下石的就不错了。   张忠笑道:“小姐,程知节和秦叔宝两位将军当年与大将军以子侄礼相见,私交甚笃,凭他们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只要伸伸手,就决不会再有人跟张家过不去。”   “打铁需要自身硬,求人可不是什么办法。”小婉摇摇头,她当然不在乎求人帮忙,可上头还有个婆婆,恐怕她是不愿意求人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艰难度日。   二人回到店中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商议开店的事情,就听见外面有人扬声询问:“请问夏小娘子在吗?”   听着声音似有些熟悉,小婉便让张忠出去迎客,等二人进来,小婉一看张忠迎进来的那全客人,脸上立即露出笑容,起身施礼道:“原来是孟大人,民女有失远迎,尚请见谅!”   来人正是县衙的孟师爷,他哈哈一笑道:“听说夏小娘子要开店,孟某这里先恭喜上娘子财源广进了!”   “孟大人好灵的消息,多谢大人吉言。”小婉连忙致谢,她心里清楚,这位孟师爷纯属夜猫子的,无事不登门,只是她不愿意开口许多询问,有事?嘿嘿……有事你就求我嘛!   孟师爷当然有事,县丞大人有吩咐,便是今天小婉不来县城,他也要去药王坪,这一下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小婉这里原本没有想着待客,只好拿出白开水,好在孟师爷志不在此,只是心里琢磨着怎么说,嘴里却跟小婉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看得小婉心里好笑,却不说破。   只是白开水都换了一壶,孟师爷觉得这嘴里寡淡无味,小婉就是不开口相询,他只好自己顺着话捋,“夏小娘子这白糖生意想必是不错的,可为何不做酒精生意呢?”   酒精生意?   小婉有些奇怪,不明白这位孟师爷为什么对酒精如此感兴趣,沉吟片刻道:“孟大人有所不知,这酒精成本非常高,而且制成之后,销路也成问题,毕竟普通人消受不起。”   “上次县丞大人闻听夏小娘子说及流民营的卫生状况,也是忧心忡忡,可是其它物品大多备妥,只有这酒精无处采购,如果夏小娘子能够提供酒精或制造秘方,当居济世安民大功。”   大功抵钱花吗?小婉心里鄙视了一下,脸上却做出沉思状……嗯,这回是真的,她在计算自己手里有多少余钱。   张仁他们过完春节就要去南方购糖,而小婉还特意让他们带了一些银子,除了要大批采购灰糖外,还希望他们能够掌握用甘蔗加工灰糖的工艺。不过,家里还有几百两银子,如果用来购酒……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有一个问题——她并不懂得真正的酒精制造工艺,只会使用土方法,用白酒提纯加工酒精,更准确地说,是高度白酒。   “如果用来给伤口,作用与酒精也相差不大,倒也不妨和白糖一起做了,只是现在粮食还是紧张,否则要收一些粮食酿造威士忌,销路一定不错。”心里越琢磨,就越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孟大人,这个酒精的配方还在完善之中,”她微一沉吟,“这样吧,我再完善一下配方,等成功之后,再去找县丞大人。”   “如此甚好,孟某就恭候消息了!”孟师爷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又说上几句吉利话,就告辞离开。   春节过得没有想象中的热闹,薜举作乱,欲趁唐军大举出关的时候,攻掠关中,虽然叛乱很快被平定,并没有给药王坪的乡亲们造成实质性的灾难。只是老百姓早已经是惊弓之鸟,被吓得愁眉不展。   过完春节,就开始春耕,粮食种子早已经备齐,只需要种到地里就可以了,家里拉车拉犁的大牲口倒是不缺,而买的那些仆人当中,也有会侍弄庄稼的。这一来,家里的那些地,很快就种完了。   眼看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处理了,张杨氏的精神也大好,内有李氏母女帮衬,外有张孝、张仁管理那些田亩的事,许多事情都要交与她决断,毕竟这当家的还是张杨氏,以前身体不好,小婉当然要负责起责任,身体既然好了,又有人帮衬,这决断的事情当然要由张杨氏作主。   这一天,小婉考过兄弟几个的功课,取了一个精致的瓷罐拿到张杨氏屋里。   “小婉,这两天是不是就应该准备开店了?”张杨氏问道,她有些心急,毕竟银子已经大把地撒进去。   两天前,张仁已经带了两个人去南方购买灰糖,小婉让他在南方考察一番,如果可能的话,就在当地建立一个加工坊。当然,首要的是先将这里的货源准备充足。   “是。娘,我想带阿陵过去。”小婉将封得严严实实的瓷罐放在桌子。   “过来坐下。”   张杨氏将小婉拉到身旁,“怎么想起带阿陵去了?县学不是还没有开吗?——哦,你是舍不得跟阿陵分开?”说到后来,已经有了调侃的意思,笑吟吟地看着小婉。   “娘,您怎么拿小婉开起心来了?才不是这个缘故呢!”小婉大窘,脸腾地红了。   “那你告诉娘是什么缘故?”张杨氏笑眯眯地问道。   “娘,县学还没开,可我可以指导他学习,不会耽误,而且新店开张,他也可以在旁边帮帮忙。”小婉答道。   “难道你想让他将来经商?”张杨氏的脸色严肃起来。   “娘,俗话说,‘武以卫国,文以济世’,这不谙世事,又如何济世。我想好了,阿陵现在如果有时间,可以在店内帮帮忙,将来学有所成,出去游学,再遍看人间百态,如此一来,将来立身庙堂之上,才能够安邦定国。”小婉侃侃而谈。   “说得好!”张杨氏双掌轻轻合起,微笑道:“小婉,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么一番见识,可真是委屈了你这一具女儿身!”   第一卷 乱世 第三十九节 酒精   “孟大人,你看看这个。”小婉将一个酒坛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微笑着示意孟师爷将其打开。   “哦?”   孟师爷心中疑惑,他本不是个嗜酒的人,所以对小婉拿来一坛酒做礼物,感觉十分诧异,而且还要他当堂打开。   “好烈的酒!”刚一打开坛口,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孟师爷不禁醺然,颇有几分醉意,好在他神志还清醒,不至于真的被这酒气所醉。   “不是酒,是酒精。”小婉说道。   说到酿酒,她本来不会,但她前世在欧洲旅行的时候,她曾经在爱尔兰参观过威士忌酒的酿造工厂,而且还学会了一种用粮食酿造土制威尔忌的方法,在这期间,她学会用白酒提纯,制造酒精的办法。   “这就是酒精?”孟师爷又赶快将坛口盖上,再闻一会儿,他可就要失态,变成醉鬼了。   “是的。用纱布沾着酒精清洗伤口,有灭菌消毒的功效。而且还可以用它消肿散淤……”小婉将记忆中酒精所有的用途都重复了一遍,而且还把如何将器具和纱布消毒,降低感染的几率也说了一遍。   “夏小娘子,请稍等。”孟师爷听着,觉得脑袋有些不够使了——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他怕有所遗漏。   看到孟师爷要去拿纸笔,小婉笑道:“孟大人,我这里已经誊写了一份,包括酒精的制作方法,愿意将它献给朝廷。”说着,她取出几张写满字的纸,放在桌上。   “好,好!”孟师爷拿着那几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是说字好,还是里面的内容好仰或是小婉的心思好。   小婉在来之前早就打探过,那位王县丞原是秦王府的人,属于李世民一派的人,‘献给朝廷’?不就是献给秦王,无论是孟师爷还是王县丞,都会因此得到好处……人脉就是这样逐渐积累起来的。当然,这其中也要借程知节的势,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就算是将她的功劳昧为己有,也是可能的。   “夏小娘此举善莫大焉,县丞大人一定会向秦王殿下保奏的!”孟师父笑呵呵地说道。   “那就全赖孟大人在县丞大人面前美言了!”小婉又将一张大约的请柬递上,“一直以来,多蒙师爷关照,小店五日后开张,届时大人如果有暇,还请光临指导。”   小婉本来还想请王县丞和程知节的,可一个是不熟,另外一个便是上赶着不是买卖,不能失去了身份,虽然张须陀已经死了,但好歹在她身后还有个张家,必须自重身份才行。而这位孟大人也算是帮着办了几件事,送他一件功劳,换回一个人情,也就足够了。   “张氏糖坊?”孟师爷打开请柬看完之后,心中一动,道:“夏小娘子,莫非最近一段时间,县里面流传的白糖就是你们张氏糖坊出产的?”   “不错,正是张氏糖坊生产的。”小婉答道。   “呵呵,好,孟某届时一定前去见识一番!”孟师爷爽朗地应承了此事。   “那就多谢孟大人了,民女告辞!”小婉见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便告辞离开,孟师爷亲自送到门外,等她上了马车离开后,便笑眯眯地捧着那坛酒精前去向县丞王守拙报喜。   “这就是酒精?”王守拙打开坛子之后,也被那股浓冽的酒气呛了下狠的,但他的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欢喜,“快,快请程将军……不,本县丞亲自去见将军大人!”说罢,他命人备轿,亲自捧着这坛酒精和小婉写的那些关于酒精的使用方法和一些注意事项,前往程知节的军营。   “守拙,你怎么有时间上我这里来了,我这两天正准备找你呢?”程知节看到王守拙捧着个酒坛子,不禁笑道:“你倒是知趣,知道我要讹你一顿践行酒,就提前送过来了,只是忒少了些,太不爽快。”   王守拙将酒坛子放在桌子,笑道:“虽然少,但将军若是真的能够喝下半坛,恐怕这天下酒量第一的名头,真的非将军莫属了!”   程知节眉头一挑:“守拙,你敢瞧不起我老程的酒量?”说着,他掀开坛口,深深地呼吸一口,“咳……好劲!好酒!守拙,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将军且慢!”   王守拙看程知节真的要捧着酒坛往嘴里倒,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将这一大坛酒精倒进肚子里,还不把胃口和肠子都烧穿了?   “将军,你先看看这个。”王守拙将那几张纸递给程知节。   “好字!”   程知节扫了一眼,先赞了一声,然后才继续看下去。   在后世的演义小说当中,都将程知节(咬金)写成粗鲁不文的山寨大王形象,其实他也是世家大族之后,他的曾祖名程兴,是北齐兖州司马,其祖名程哲,是北齐晋州司马,其父名程娄,是北齐济州大中正。否则,仅凭勇力,哪里能够和秦琼一起成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迅速看完纸上所写的内容后,程知节大声道:“传医官上来!”   门外的亲卫立即答应一声前去寻找医官,程知节又凑着坛口深吸一口气,道:“原来这就是酒精……果然是酒中精华所在,老程还真想试上一试。”   一转头,看见王守拙似乎要说什么,他一摆手:“瞧你吓得,就这么点儿东西,便是你舍得,我也不舍得。”   不一会儿,营中的医官奉命来到,程知节用一个瓷碗装了半碗的酒精递给他,然后将小碗写的使用方法递给他,“你看看这法子可使得?”   那名医官是个老成之人,他仔细地看了一遍,又用手指沾了一点酒精放在舌头上舔了舔,闭目沉吟片刻之后,道:“将军,这法子看似可取,不过小人还需要在营中试一试才可以确定。”   “好吧,这一碗酒精就送与你了,剩下的我还要呈送殿下。”程知节挥手让医官退下。   “将军……”王守拙张口欲言,却被程知节抬手止住,“守拙,别小家子气,我答应你,只要这东西确实有效,等大批量制作后,我一定奏请殿下,为山阳县特拨一批。”   “多谢将军!”王守拙大喜拜谢!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节 开张(一)   县城人都知道,在春节之前,聚福楼在推出了几个新菜式的同时,还增加了一个附赠品:白糖。   说起这白糖,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但吃起来比灰糖好吃多了,甜的比得上蜜糖,一些捕捉到商机的老板赶着郑天福套交情,想寻找货源,却被他推得一干二净,只是告诉大家,节后白糖就会面市。   一些经常吃蜜糖的大户人家对这个也感兴趣,白糖不仅看着敞亮,味道也甜,据郑天福说,价钱也比蜜糖便宜……在口口相传之中,虽然没有现代化的媒体推波助澜,可在春节前后,白糖什么时候上市,已经成为县城里最为热门的话题。   终于,在春节后的第八天,张氏塘坊正式开张……开业的消息在前两天便通过聚福楼的客人传了出去,这一段时间将人们的胃口都吊得高高的,这一得到糖坊开业的消息,许多人都跑来了,一些人是看热闹,另外一些人是为了口腹之欲而来,还有一部分人纯粹是奔着白糖的货源来的……不一而足。   本来是预定中午的时候开张,可还没到半上午呢,外面已经有不少好热闹的人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也难怪,虽然山阳县不算偏僻,可也算不上繁华,何况刚刚开春,也没什么娱乐,也就是娶新媳妇、开新店之类的事情能够做为他们在茶余饭后的谈资。   “夏小娘子,我想,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郑天福和小婉都在店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明白了?”小婉淡淡一笑,比起后世的广告宣传,这些不过是毛毛雨而已,只可惜现在没有那些迅速而有效的传媒……等等!小婉心中一亮,传媒啊!电视广播、卫星通讯她是没法解决,但报纸大可以做一下嘛,而且隋唐时期雕版印刷技术已经相当完善,而且活字印刷对于自己来说,只要找一批工人研究一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夏小娘子!”   耳边传来郑天福的声音,小婉定睛看时,郑天福正奇怪地看着她。   “呵呵,不好意思,郑老板,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走神了。”小婉歉然道。   “可是又有什么好主意?”郑天福多精明啊,他立即猜测小婉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生意经了。说起来,他也就奇怪,这位夏小娘子年龄也不大,怎么就懂得那么多?   别的不说,就是小婉传授给他的菜式,绝对不仅是关中的口味,几乎涵盖了天南地北的各种风味……郑天福本身的厨艺也是十分精湛,可有一些风味连他也无法判别,小婉在他眼里的感觉颇具几分神秘。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如何扩大宣传力度。”小婉含含糊糊地说道。郑天福可是个精明的商人,她不过是个初入商场的菜鸟,只不过仗着上一世的积累罢了,如果真的论起经商之道,她是拍马难及,自然不肯露出端倪。   “还要扩大宣传?”郑天福有些不明白,他看了小婉一眼,道:“利用噱头,引起众人的兴趣,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可以张氏糖坊目前的情况,再大张旗鼓的宣传,还有必要吗?在山阳县里,你这里可是唯一出售白糖的店铺,即便不做宣传,也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意吧?”   小婉淡然一笑……说明白,其实还不明白,在现代社会中,资讯发在,还有‘好酒也怕巷子深’的忧虑,何况在这资讯远远落后的时代。广告宣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可缺少的。   虽然目前白糖只有她一家能够熬制出来,但可以想见,随着利益的趋向,会有更多的人关注这一行业,白糖的秘密能够保持多久,她也不敢保证,必须在此之前立稳脚根,至少是能够赚多少,就赚多少。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辆马车,车上的人老远就向这边招手,小婉定睛看时,却是张杨氏带着虎头虎脑和囡囡来了,赶车的是杨二叔,二婶也在车上。   “郑老板,我失陪了。”小婉招呼着在旁边看书的张陵出去迎接婆婆,郑天福一听是张杨氏来了,也连忙出去。   “娘,寒气这么重,您怎么出来了?我和阿陵准备过两天,天气暖和的时候再接你们。”小婉来到车前,扶着张杨氏下来,张陵也抱起了囡囡,一时间乱哄哄地招呼,全都进了铺子。   “小婉,变化可真大,这铺面整理得不错!”张杨氏进到里面之后,四处看了一遍,表示很满意。   那是当然,小婉这些天连睡觉都在店里,净琢磨如何装修这个店了,这番心血可不是白费的,连张陵的眼里都布满了红丝——都是熬夜熬的。   “娘,您觉得过得去就行。”小婉满心欢喜,任谁被夸赞,都会觉得高兴。   “小婉,我们先进来合适吗?”张杨氏突然想起外面还站着不少观望的客人,有些担心地问道。   “娘,我们是一家人,那有什么关系。”小婉笑关开始张罗茶水。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外面围观的人突然目光都向街道的另一端看去,只见几名衙役抬着一顶官轿走过来,县衙的孟师爷就走在旁边。   “快看,那不是孟师爷吗?”有人轻呼道,孟师爷可是县丞大人的第一号智囊,县城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他。如此他在轿侧行走,那官轿里是什么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哎,你们说县丞大人来做什么?”有人悄声问道。   “笨!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这个铺子撑腰来的,如果是办案,早有衙役带着水火棍和锁人的链子来了。”有人说道。   官轿一直来到店前才落下,孟师爷上前两步,伸手掀开轿帘,县丞王守拙从里面出来,先顾盼生威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目光看向面前这间店铺的招牌上,“这就是张氏糖坊?”   “是的,大人。”孟师爷恭声答道。   此时,小婉和张杨氏等人也闻声来到店铺外面,虽然奇怪这位一县的父母官为什么跑来,却也不得不上前拜见。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一节 开张(二)   “使不得,使不得!”王守拙哪里肯当张杨氏的礼,一迭声的阻止,“张夫人,下官久仰大将军的威名,只恨无缘一见,最近才知道张夫人就住在山阳,失礼之极!”   “大人客气,未亡人实不敢当!”张杨氏还是坚持地行了半礼——虽然张须陀官职不小,可他是前朝的将军,而王守拙却是唐朝的官员,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只不过她行她的礼,王守拙受不受也是另一回事。   这时候,开张的时间也快到了,有不少人已经聚拢在附近探头探脑地张望,尤其是听说县丞大人也来了之后,外面又多上了一群人。   “张夫人,开张的时候到了吧?”王守拙看了看天色,又看看屋檐——上面都有一些彩色的布幔围着,两旁还各有一架双层的梯子,稳稳当当地支在那儿。   “这没表的日子可真难过!”   小婉也看了看天色,她挥了挥手,店门立即大敞四开,两个仆人各挎着一个盖得严严地篮子登到梯子上头,另外几个人抬着六根长竹竿来到外面,用火点上——   噼啪……火光飞溅,声音清脆,就在这声声爆竹之中,两名仆人扯下了围在房檐处的彩色布幔,一面面五颜六色的小彩旗迎风招展,房檐下挂着一连串的小红灯笼。这时,梯子上的两个人也打开篮子,抓起一把把五颜六色的碎纸屑向空中扬去。   彩色的纸屑随风飞扬,飘落在人群中、地面上、房檐上……一些小孩子仰着脸儿、伸着手,追逐着那些纸屑,现场的气氛陡然活跃起来。   “哇!好漂亮!”一个女孩抓着同伴的衣袖,惊叹地喊了起来。   “有意思!”王守拙捻髯微笑。   不管是大人小孩,都被这美丽的场面吸引了。不过,在欣赏之余,大人们最关心的还是店里的货物和价钱。   “老板,张氏糖坊是今天开张吗?”   “白糖是不是在张氏糖坊可以买到。”   “老板,白糖多少钱一斤?”   ……人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小婉先向围观者们做出一个微笑,然后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等到爆竹声平息下来,众人也安静下来后,她站在一个凳子上,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各位来宾,今天张氏糖坊正式开业,目前的主要商品就是白糖,为了感谢各位来宾,原价二百文一斤的白糖,今明两天特价出售,一百六十文一斤,每天限量出售二百斤,欲购从速!”说音一落,很多人都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马上就有人在人群里喊道:“白糖到底卖多少钱,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小婉没有去找那个人,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她脸上依然是一片笑容,声音更大的说道:“各位请放心,本店明码实价,而且有些人大概也知道,白糖的价格也是前期就已经公布的,并没有增加。日后即便调价,也会提前公告声明。”   “为什么要限量啊?”又有人问道,但这个人的问题就和气多了,不像要生事的模样。   小婉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微笑道:“这个问题好。每天限量二百斤,也是为了细水长流,大家想必也清楚,托朝廷之福,咱们关中已经没有了兵祸刀灾,可其它地方就不行了,旅途困难,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请大家谅解,等到日后天下一统,这糖价一定会降下来的。”说音落下,她一挥手,几个店伙将长条的桌案搬到了近前,上面放着一个个精臻的指头大小的纸包,上面还拴着红绳。   这糖价下降一事,并非她信口开合,随着商路的畅通和时间,白糖的秘密不可能永远保持,她所倚仗的就是两个字——先机。占了这两个字的便宜,能发一笔就发一笔,在唐朝这个时代,想要搞什么专利保护,那是做梦。   “这桌子上的礼包虽然小,却是本店的一份心意,诸位当中若有未品尝过白糖滋味的,不妨过来一试。来,小朋友们,每人一个,不要挤喔!”小婉说着,来到人群前面,领过几个小毛孩,旁边的店伙立即每人给塞了一个糖包——这可不是她小所,一斤二百文,她可没本钱挥霍。   古代人民的素质可比现在强,一个个按次序上前领取,既没有插队的,也没有哄抢的——县丞大人带着数名衙役站在那儿,分明就是‘钟馗在此,诸邪辟易’的意思。   “这就是白糖?要雪一样!”   “娘,白糖好甜喔!我还要!”   “这味道……嗯,比蜜糖还要甜!”   “我吃……吃……吃……吃过灰糖,比……比……比……”有位结巴‘比’了半天也没比出个结果,急得他自己都面红耳赤。   “比白糖差多了!”旁边听的那位都差点儿窒息了,赶快接了下去。   “对!”这位结巴仁兄总算是顺过气来了。   ……   王守拙和孟师爷这面也得了两个小礼包,两个人也不做什么矜持,学着众人一样,当场打开品尝。   “嗯,甜度很高,不亚于蜜糖,而且价钱也便宜。”二人频频点头。   等礼包发放完毕,小婉扬声道:“诸位,本店现在开始营业,有意购买者,现在可以进来了。”   她转向王守拙和孟师爷,“二位大人,请里面请!”   其余人也都跟在他们身后,进入店里……虽然目前的商品只有白糖,但店铺装修得很好,地面是整洁而不打滑的实木地板,然后是一圈木制柜台,柜台后面是酒坛大小的青花陶瓷糖罐。在靠门两侧的墙边,放着两张长凳,这是供人歇息的。   “诸位请便!”   小婉回头向客人们招呼一声之后,便请王守拙和孟师爷到后面喝茶,那几位衙役却留在了前面。   于是,张氏糖坊开张的第一天,就得到了不少人的捧场,就冲着白糖的稀少和便宜,人们也会购买的——就算大人不吃,孩子的嘴首先是要满足的。   就在小婉她们进入后面不久,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出现在门外,此人一身便服,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刚武,一双虎目更是顾盼生威,不是别人,正是程知节。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二节 干亲   “王大人,请座!”   “呵呵,张夫人,请!”   ……   一番客套,众人都坐下来,婢女上前奉上茶水……说实话,隋唐时期这茶水,小婉不爱喝——他们将茶叶制成茶饼,然后碾成碎末,卖相和味道比炒制的茶叶差多了,但对于当时的上层社会而言,品茶是一种很高雅的艺术,即便是商人,在家里待客的时候,也要备以茶水。   王守拙刚要端起茶水,忽见桌子上方有一本薄薄的手抄本,上面写的《三字经》……一看字体就知道是那位夏小娘子首创的首创的瘦金体,只是比她的书写显得稚嫩了些,仅得七、八分神韵,而让他好奇的是,那‘三字经’下面有一些奇怪的符号,不似中华文字。   “这是什么?”他好奇道。   虽然王守拙是武职出身的县令,但他是有文字底子的,大凡这个时代的文人,见到自己不知道的书籍或文字,都会好奇,只是未经允许,他也不好意思伸手。   倒是张杨氏看了一眼,道:“这是小儿的涂鸦之作,却是临摹小婉给他们编写的习字之作。”   “我可以看一看吗?”听说是小婉编写的,王守拙好奇心更甚。   “大人请便。”张杨氏也不好拒绝,倒是小婉在旁边狠狠瞪了张陵一眼……这不知道又是谁求他默写的,胡里胡涂地应了不说,竟然还不收拾起来。   张陵缩了缩脖子,眼神与膝盖、脚尖成一条线,心里默默念叨:“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一边,王守拙已经拿起了那本三字经翻看起来,而且看他的样子,读得还琅琅上口——那三字经本来就是琅琅上口的读物嘛。   总算是县丞大人读了几句之后,想起还有正事没办,很是不舍地放下之后,还不忘问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文字?”   “这个叫做‘拼音’,具体的你可要问小婉了。”张杨氏转手将包袱扔给了未来的儿媳妇,小婉少不得又将拼音的作用给县丞大人解释了一番,王守拙又是赞叹不已。   “老板,外面有一位叫做程知节的客人来访。”一名店伙计来到门口禀报。虽然家里刚刚购买了一批奴婢,可小婉还打算将他们细细地调教一番,故此店里请了两名伙计。   程知节?   小婉转脸看了张杨氏一眼,正要砌词婉拒,却听得张杨氏开口道:“请程将军进来吧。”   王守拙和孟师爷都是知道程知节和张须陀的渊源,听得张杨氏心结已去,俱都觉得不枉走了这一趟,而小婉心里更觉欣然——这样一来,就可以想办法攀上程知节这棵大树,如果再能够搭上李世民这条线,那日子就可以过得滋润一些了。   “程知节恭贺贵店开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程知节大步走进来,说了一套吉祥话,然后向张杨氏行了一礼。   张杨氏起身回礼,王守拙等人更是早已经站起身……又是一阵忙乱之后,宾主再次落座。   以往的事情都不愿意提及,程知节倒是很关心张陵他们几个人的学业,而且很含蓄地提出,如果他们几个将来有意从军的话,他可以帮忙。   岂有此理!   小婉一听,首先是不愿意了,这小正太还没养成就有人惦记上了……嗯,这也说明咱家的正太有人缘。可有一点,唐朝从立国开始,就没个安生,先是突厥,然后是吐蕃、高句丽、鲜罗、百济、西域各国、太子们、武则天……咳,扯得远了。总之,加入军队就没有什么好事,还不如当个七品县令自在,所以她狠狠地瞪着程知节,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程知节死的绝对是最难看的那种——凌迟。   久经沙场的程知节今天高兴,正侃侃而谈间,突然一股杀气蓦然而生,他的身体立即便做出了随时反击的准备,然后看向杀气的源头……正看到小婉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程知节有被某种猫科动物盯上的感觉。   正在这时,张杨氏淡淡地道:“多谢将军美意,小儿自幼身体羸弱,不堪军旅劳顿。”言下之意,这事就免提了。   听了张杨氏的回答,又看了小婉的眼神……这程知节是唐初第一人精,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哈哈一笑,豪爽地道:“这倒是老程考虑不周了,此事休提!”他侧头看了看文文静静坐在那里的张陵,抬手摸了摸脸上络腮胡子,“好一个小后生,可惜老程没有生个女儿……”   他突然又感觉到一股杀气,发现小婉的目光又再度向猫科动物的眼神靠拢,便立即改口道,“养了个儿子更是顽劣!”   “这还差不多,不过,就你那模样,就算生了个女儿,有得有人敢娶才行!”小婉心里腹诽着,也不拿眼珠子恐吓他了。   不过,这王宝拙倒是会凑趣,在一旁说道:“程将军与张将军本是亦师亦友,张将军英年早逝,让人嗟叹,而不郎君聪明颖慧,来日必为栋梁之材,何不就此认了干亲,将来上京,也有落脚之处。”   小婉看了这位县丞大人一眼,倒也佩服他的本事……嗯,这种将成人之美与拍马溜须完美结合的本事,她是没法学的。   这事只要张杨氏一开口拒绝,就算是崩了,换做别人,可能还怪王守拙多事,可程知节是什么从哪,小婉甚至怀疑他们是提前商量好的……王守拙话音一落,程知节立即出言恳请,那叫一个诚恳,让人觉得他就是孤若伶仃,等着百年之后有人在坟头打幡一般,就算是张杨氏千般不愿,似乎也不合适拒绝。   沉吟半晌,张杨氏还是答应了,当场让张陵认程知节为义父,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干爹,张陵自是不愿意,不过这孩子懂事,也理解当母亲的一番心意,亲亲热热的一声‘义父’,喜得程咬金的胡子都哆嗦了,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出一块玉佩做礼。   “恭喜程将军喜得义子!”王守拙和孟师父也恭喜,而且笑呵呵的说,回头就把礼物送上来,张陵又免不了拜谢一番。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三节 王守拙的礼物   “王大人,你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件礼物吗?难道还没宣布?”程知节忽然问道,众人都看向王守拙。   “哪里是礼物,是夏小娘子应得之物。”王守拙笑道,他向孟师爷微微颔首,孟师爷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递给小婉。小婉只扫了一眼,却将这份文书呈给了张杨氏。   这份文书是表彰小婉进献制作酒精的方子,不仅解决了流民营带来的隐患,而且那些酒精有效的改善了军中伤病员的伤口恶化,避免了许多残废、死亡病例。因此,由山阳县负责奖励张家四十顷良田,十头耕牛,而且还特拨了一百户贱民。   古代的贱民,是相对于良民而划分的,第一类是奴婢,其数量是非常大的;第二类是佃仆,也就是地主、富户、官僚等家庭以契约合同雇的家庭仆人、仆户。他们的身份比奴婢身份稍高一点,但人身关系也部分隶属主人;第三类是社会上未被承认的一般平民,包括乐户、丐户、惰民、世仆、伴当等;第四类是雇工人。   这四类人同属于贱民等级,没有社会地位,人身受到歧视。但这四类"贱民"的等级又不完全相同。奴婢的社会地位最低,他们是贱民的最低等第。他们不能与“良民”通婚,他们的子女也为“贱民”;佃仆和主人也存在着人身隶属关系,他们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连穿戴都不能与“良民”一致,要穿有“贱民”标志的衣服、鞋子。   他们和奴婢有所不同:佃仆为主人服役是按条文规定的,而奴婢是无条件的,佃仆的人身只是部分隶属主人,佃仆有自己的家庭、生活等。乐户、丐户、惰民等虽无固定主人,但其法律地位基本上与佃仆相同。雇工人在契约规定的期间内和主人存在着人身隶属关系,契约结束,和原主人的隶属关系也结束。确切些说,雇工人应属于良民与贱民之间的一个等级。   一般的赏赐有田有牛就不错了,可王守拙这次是连贱民也一起赏下来了,小婉她们至少不用担心土地没人耕地的事情。   张杨氏读完文书,连忙向王守拙表达谢意,王守拙连连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酒精看似寻常,着实给本官解决了不小的难题啊!”   王守拙说的是由衷之言,关中有流民营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为了显示关中是一派繁荣景象,长安等大中城市是不允许有流民驻留的,偶尔有流窜过去的,也要被遣送至同边的流民营。因此,这已经是当地父母官的一块心病。   一是安全问题,所谓除死无大事,一个安置不妥,那些流民就会起来生事,已经有几个流民营发生暴乱,结果导致大量伤亡,毕竟一群饥不裹腹,衣不裹体的流民,无论如何抵不过专政的暴力,但这也从另一面说明了父母官的无能;   二是卫生问题,流民的生活条件是摆在那儿的,已经有两个流民营出现规模性伤病死亡,如果不妥善处理,天暖后极易发生疫病,不仅影响当地官员的仕途,而且还会影响经济、生产日渐复苏的关中地区。   “张夫人,这件事情我和王大人已经联名向秦王殿下禀奏,相信不久之后,朝廷就会另有封赏下来。”程知节在一旁说道。   张夫人和小婉都很开心,所谓‘简在帝心’,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名字能够上传到皇帝陛下的耳中,那绝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这就是一个契机——虽然小婉用不上,但张陵可以啊。尤其是现在还认了个干爹,等将来李世民登基,程知节绝对会为了干儿子的前程,将利益最大化。   张氏糖坊开业的第一天,就得到了无数人的捧场,很多人都奔着便宜的价格,买了些回去储存,毕竟白糖是属于可以存放的食品。而小婉虽然将价格降了四十文,但由于成本几近于无,这个降价也就是一种促销的手段,对利润的影响并不大。   在送走程知节等人后不久,当天的二百斤白糖已经全部售完,可还有许多客人相继而来,小婉不得不再上二百斤白糖,并且宣布限量购买,这才勉强供应上。当天晚上,望着一大堆铜钱,连一向淡定的张杨氏眼中,也不禁露出欣然之色。   “嫂子,如果我们继续卖糖,以后家里是不是就会有许多钱?”虎头仰着脸在旁边问。   小婉正在记帐,轻轻弹了下虎头的小脑袋:“那当然。不过,钱是死的,赚钱的方法才是活的,而且还要有能够保护家庭和财产的实力,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虎头,你将来可要和哥哥、弟弟一起保卫这个家喔!”   “嗯!”虎头用力点头。   “嫂子,那我呢?”囡囡不满意了,为什么不提她?   “呵呵,当然少不了囡囡,将来——”小婉将囡囡抱在膝盖上,在她耳边低声道:“囡囡找一个好夫婿,和哥哥们一起保卫咱们张家,好不好!”   “好!”囡囡喊了一声,旋即又捂住小嘴,同样低声道:“嫂子,这是咱俩的秘密,谁也不告诉!拉钩!”   “嗯,谁也不告诉!”小婉笑嘻嘻地伸出小指和小姑子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婉姐,你记的帐我怎么看不懂啊?”张陵等这姑嫂二人嘻笑完,捧着帐本过来问道。   “怎么会看不懂?”   小婉将囡囡放下地,让她自己去玩,接过帐本:“哪里看不懂?”   等张陵指出来之后,小婉恍然。   她采用的记帐方式是现代的会计记帐方式,收、支、结余,都是制成了表格形式,而且数字也都使用的是阿拉伯数字。   “……你看,这个表格就是要这样看。这个帐本是出入库帐本,这个帐本是销售帐,两个帐本可以结合起来看,就可以发现有没有问题。”小婉只说了一遍,张陵就明白了。   “那这些是什么符号?”他指的是那些阿拉伯数字。   “这叫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是距离咱们大唐很远的一个国家。这种阿拉伯数字是世界上最完善的数字制。它的优点是:笔画简单、结构科学、形象清晰、组数简短……”   小婉写了几组数字给张陵看,“想不想学?”   “想!”小正太兴奋地点头。   “嗯,我教你。”小婉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小正太的会计养成,现在开始。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四节 微服   张氏糖坊的生意非常之好,好到让人嫉妒,虽然每天是限量供应,但一过中午,那些白糖都销售一空。   二百文一斤的白糖虽然不算是奢侈品,但普通人家买上一斤也够吃多时,大量食用的还是那些有钱人,尤其是不知道谁发明的一种独特的饮料——在茶水中加糖。小婉听说之后,也做了次试验,差点儿没吐出来,比康师傅冰红茶还要难喝,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横下心享受的。   在最开始的两天优惠期之后,张氏糖坊依然是每天都创造着可观的利润,而有县丞大人的关照,那些官府的差人也不会过来找事。张陵每天完成学习任务之外,也帮忙记帐核对。小婉则静下心来开始研究如何将铺里的东西多样化。   饴糖、奶糖、水果糖和酒心糖……小婉将新品种开发定在这几样东西上,巧克力她倒是很喜欢,只可惜制巧克力的原料,此时还没有传到中国,到海外购买……这也只能是YY一下了。   饴糖倒是简单,用粮食就可以制作,小婉现在制作的是绵白糖,但用高粱可以制作高梁饴,这不是什么秘密;奶糖倒是有一定难度,没有稳定的牛奶或羊奶来源,这奶糖就不好办;水果糖和酒心糖最简单,山阳县本来就盛产水果,虽然乱世中受到很大的影响,但果林犹在,而酒心糖只要在外面裹上一层糖衣就是了。   看到小婉每天都是匆匆地传授了课业之后,就去厨房熬糖,张陵默默地将记帐和核查库房的事情接过来。这孩子在这方面非常有悟性,小婉将经过整理的数学知识传授给他后,他不仅领悟得快,而且很快的便学习致用。   现代会计记帐方式一般有单式记帐和复式记帐,但在一般的商业和企业工厂中,使用的都是复式记帐法——所谓的复式记帐方法,就是指一笔经济业务发生后需要记录的时候,同时在相关联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帐户中,以相等的金额进行登记的一种记帐方法。小婉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就有关于经济和审计方面的课程,对于复式记帐方法只停留在理论方面,而张陵在询问过她几个疑点之后,便可以熟练地使用。   有一天小婉正在屋里研究果汁与糖的合理比例时,张陵突然神神秘秘地跑进来,拽着她的袖子道:“婉姐,我有一个大发现。”   “什么发现?”小婉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笑着问道。   “如果官府里都使用这种复式记帐方法,会不会就很少有贪污的脏官了?”张陵问道。   好小子!   小婉又在小正太的脸上揩了一把油:“想法不错,只可惜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人会想办法逾越这些规则。”   “难道就没有办法杜绝贪官了?”张陵的小脸上露出一片沉思的表情。   看着张陵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小婉觉得好笑,这个问题就算是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都是无法根治的,何况古代,看他一脸沮丧的模样,又怕他那颗幼小而纯洁的心灵受到打击,便安慰道:“水至清则无鱼,做官的首先要看他的才能,然后再看他的道德文章,无论人和物都要用一分为二的观点来分析,合理的方式方法和适当的监督,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让那些心存侥幸的官员有所警戒,这就足够了……哎,你一个小屁孩知道那么多干什么?离你还早着呢?”   “精僻啊!什么叫‘一分为二’的观点?”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小婉听得声音有些耳熟,转过头,却见县丞王守拙身着便服,出现在门口。   “啊……王大人,您怎么过来了?这门上也太没规矩,竟然也不通报,民女未及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小婉赶忙拉起张陵,给王守拙行礼,同时心里也腹诽不已:你堂堂正正的一个县丞大人,微服私访也就罢了,怎么访到人家里,而且还听墙根儿,这性质……实在是恶劣。   “呵呵,何罪之有?本官这次过来,是有求于小娘子和小郎君的。”王守拙笑道。   呃,该不是要问白糖的制作方法吧?那可不行,就是给三十顷地也不换。小婉心里寻思着,赶忙将王守拙让到了客厅。   这回没上茶,小婉直接让人倒了杯白开水给奉上:“大人,请喝茶!”   “嗯?”王守拙微微一笑:“这茶……产于何处?”   小婉笑了笑,没言语,因为张陵已经站起来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禀告大人,学生家里本来有茶叶的,但婉姐说,那种茶叶不好喝,所以都送人了。”   “哦。”王守拙微微点头,心里倒是有些奇怪。   茶文化的发展是从南北朝时期开始的,因为饮茶可以茶饮而且始终保持清醒,加之佛教文化和道教文化的发展,饮茶之风开始盛行,而唐朝才是茶文化真正发展的时期。   但是,由于交通不便,而且运输工具简陋,散茶不便运输和储存,于是那些商人便将茶叶和以米膏制成茶饼,但这种茶饼仍有那种青草的味道,叫做‘晒青茶饼’……直到中唐以后,又出现了‘蒸青茶饼’,就是将新鲜的茶叶蒸后捣碎,然后制成茶饼。   在隋末唐初,喝的茶就是那种晒青茶饼,用小婉的话说,喝了十几碗之后,她觉得自己说话都像羊叫了。   不过,这种茶叶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种身份和优雅的象征了。小婉其实还跟张陵说过,等有时间给他们制作一种更好喝的茶,张陵留了个心眼,只将话说了一半。   王守拙只认为这是孩子话,并不以为意,他今天过来,其实是另有事情,喝了一口‘白茶’之后,他转向张陵,“小郎君,不知道你最近读什么书?”   “学生正在读《论语》。”张陵恭恭敬敬地回答。   “哦?小郎君是自学还是请人教授?”王守拙好奇地问道。   张陵小脸红了一下,嗫嗫嚅嚅地答道:“是婉姐教授的。”   “啊?”王守拙惊讶地看着小婉。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五节 西席?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此句何解?”王守拙问道。   “所谓‘愠’,就是‘怨天尤人’之意,譬如我们遇到艰难困苦,遭遇到不如意的打击,就埋怨是别人对不起自己、不理解自己,或者埋怨上苍不给自己机会。而圣人所说句话的意思,也其实是他一生的写照:一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为了学问而学问,就不会怨天尤人,成功了,他会更加精进;失败了,他会从自身进行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学问、修养、做法种种的问题,只有做到这样,这个人才能称得上是一名君子。”张陵侃侃而答。   可以这么解释吗?王守拙惊讶了!   王守拙出身军旅,也就是识字写字而已,后来因为好学不倦,被提拔到秦王府做了一名小吏,机缘巧合之下,他被点为山阳县丞。他自知出身军旅,缺乏文事,因而对孟师爷等有文采的幕僚一向礼敬,自己有时间也会学习——做了文官之后,他也清楚,没文化的人可是不容易升迁的,即便是自己有着秦王府的经历,也得有备无患。   《论语》这部书,他也学过,而且学得还很认真。但是,就刚才那句话而言,张陵所阐述的意思与他以往所理解的完全不同,偏偏又是无懈可击。所以,王守拙才会惊讶,他看了小婉一眼……不用说,这也是她传授的。   有一个词叫做‘隔靴搔痒’,在宋朝以前,那些文人虽然狂傲犹有过之,但并不像后世那迂腐。王守拙并不因为张陵的见解与自己所了解的不同而恼怒,反倒起了相试之心。   收拢心神,他又问道:“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何解?”   张陵看了小婉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朗声答道:“圣人这句话的意思是针对上位者而言。‘敬事而信’,是指为官者,如果在其位,就要认真去做好,说过的话就要努力去实现,在下属或治下子民面前立下信誉;‘节用而爱人’和下一句‘使民以时’,都是本着一个以人为本的原则。节省用度,保持一个宽松、增长的经济环境,让部下和子民都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不要轻易地损耗人力,劳民伤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炀帝就是一个先例。”   这后面的却是张陵自己的理解,连小婉也觉得惊奇,这小正太的悟性不错,竟然马上开始检讨起隋炀帝的得失来了。   王守拙现在都觉得是妖孽了,这小孩子是怎么学的,他又看看小婉……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啊,不愧是张将军的后人,将军九泉之下,也当含笑。”他先奉上一句高帽,然后话风一转:“本官这次来,也是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你就不要说出来嘛,省得大家为难……小婉心里嘀咕着,脸上还不得不露出笑脸:“大人客气了,有话请说当面!”   装什么装,人都来了还遮遮掩掩的,真当自己六、七岁,还是玩捉猫猫的孩子吗?鄙视!   王守拙又喝了一口‘白茶’,道:“本官膝下有一子一女,因公务繁忙,疏于管教,小娘子才学高卓,授业有方……”说白了,就是要请小婉为暂时的西席。   前面说了,宋朝以前的文人还没那么酸腐,女子为官的虽然少见(武唐例外),但请女子为西席的却不少,连秦始皇都有一个女老师。   从某方面来说,这是一个荣誉,可小婉不愿意啊,穿越到古代,这命都够苦的了,还要给小孩子当老师,这……真是的!   清代的蒲松龄在生前曾经对儿孙感叹,‘宁愿三年不打粮,此生不当孩子王’,大概意思就是被小孩子烦得不行,而且这职业又穷又闹心——教得好了,那是因为学生是良材美质;教得不好,那是老师无德无才。   小婉教张陵,那是没办法,主要是她可不想将来嫁一个外表溜光水滑,里面一肚子糟糠的家伙。而且在教会他之后,虎头他们的课业也大部分是张陵代教的,她只是教导处的干活——想起来就检查一下,然后出出考卷,批批题什么的。   “大人,民女才疏学浅,如何能够担当公子、小姐的西席一职,而且家务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啊。”小婉为难道……这个县官还公务繁忙?他倒有时间逛大街找家教,你忙我也忙啊。   “呵呵,小娘子客气了,小娘子的才学方才已见一斑。如果不是县学暂时无人,我也不会劳烦小娘子。半年之后,县学的教喻才能到,你看……半年如何?”王守拙并不恼,而且把‘本官’,变成‘我’了。   “大人明鉴,民女本不敢辞,可是上面犹有婆婆,民女不敢擅自作主。”再说下去就要起冲突了,小婉立即将危机转嫁。   嗯,王守拙还真是沉吟了一下,小婉可不是单独支门立户过日子的,没有张杨氏的同意,她确实不能答应,“此言有理,倒是本官失于计较了。小娘子,张夫人那里,自有本官前去恳请,只盼届时小娘子万勿推脱。”   “那是当然。”   小婉低头翻了个白眼……你若是将老婆婆都搞定了,我一个人兴风作浪很有趣吗?   “好,好,如此,本官就不再叨扰了。”王守拙见事情也算是办完了,立即起身告辞。   小婉和张陵两个人站在门外,看着县丞大人离开的背影,各怀心思。半晌,张陵忽然说道:“婉姐,他没说给多少束脩。”   “你这个小财迷!”   小婉照他脑门来了记爆栗,弹得小正太眼泪汪汪的,“你不是整天说,经济建设是生活的基础吗?”   “有些钱是赚不得的……算了,现在跟你说也没有。”小婉烦躁地挥挥手,在门口踱了两步后,又停下来问道:“阿陵,你说娘会答应他吗?”   “会!”   张陵肯定地答道:“娘最好与人为善,说不定连束脩都不会收。”   啊?那不是亏大了?真应该先跟他谈好价钱来着!小婉后悔不已。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六节 面试(一)   “官人,请个女西席妾身倒不反对,可她自己也是个孩子,又怎么能够教几个孩子读书呢?”   王夫人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觉得有些搞不懂他。她倒没有怀疑王守拙动机不纯,只是这子女的教育问题是古今大事,虽然家里的大事情都是由王守拙做主,但为母则强,她要为儿女的未来着想。   “夫人,你有所不知,此女奇才,纵当今大儒不过如此,此事由为夫做主,你就不必多虑了。”王守拙有些不悦,但思及这是妻子为儿女的一番苦心,倒也不便苛责,“我已经征求张夫人同意了,过两天就开课。”   “可是,官人,我也要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我会不放心的。”王夫人这回也上了倔劲儿,丝毫不肯通融。   “那你想怎么样?”王守拙头有些大,他总不能为这事将妻子摁床上擂一顿吧?   “明天我要见她一面。”王夫人说道。   “行,随你。不过,可不要节外生枝!”王守拙说完就把眼睛一闭,鼾声如雷。   “你就装吧!”王夫人将被一把拽到上面,盖住王守拙的脸,坐在旁边生闷气……   且不说县丞大人忙着在后院泼水熄火,小婉这里也郁闷着,看着李氏捎来的张杨氏的手书,长叹遇到了个不淑的婆婆。   本来寻思着家里那些地种完了,张杨氏全家都搬回来,老宅那里留两个人也就完事。可县里赐下的这四十顷良田要及时耕种,而且那一百户贱民要安置,张杨氏对生意不是很懂,但管家却有一套,这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出嫁前要学习的第一要务,因而在糖坊开张之后,便带着虎头他们回到药王坪,想等糖坊这里稳定下来,再送虎头他们过来学习。   但前两天,王县丞竟然亲自去了一趟药王坪,向张杨氏提起聘小婉为西席的事情。不出小婉所料,张杨氏还就真的答应了,而且还让李氏带着虎头他们兄弟过来……大体上一头羊是养,两头羊是放的意思。囡囡和绣娘暂时留下,她们拿着虎头他们学过的课本学习,上面都有拼音,二人完全可以自学。   “自你公爹亡故,为娘身体不好,家中度日艰难,兼之世事艰难,陵儿的学业也不得不中止。如念县学未开,但学业不能缀下。县丞大人为秦王府干吏,异日前程远大,这也是一个机会……”   “李婶……哎,你坐着,干嘛站着说话,咱们家没那么多的规矩。”小婉一抬头,看见李氏还站在那里,赶忙让她坐下。   “小姐,这可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能成方圆,您体恤下人这是好事,但心善不能形于表明,否则会被一些人欺负的……”李氏没有依言坐下,反倒说了一番御下之道。   “行,李婶,我知道了。”小婉哭笑不得,但她说的也有道理,“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等乡下一切都理顺了就回来,大概还要一两个月。”李氏答道。虽然张杨氏没有回来,但她还是担心小婉年轻,有些事情照看不来,派了李氏这个老成稳重的人过来。   “李婶,你的眼睛怎么样了?”小婉问道。   “谢谢小姐的关心,服了您抓着药,现在好多了,现在就是不能多见日光。”李氏答道。   “嗯,那还要多注意休息,尽可能不要在阳光下活动。”小婉毕竟不是大夫,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她沉吟了一下,又道:“安顿完虎头他们后,你也歇会儿,晚饭就不必管了,明天将东边的空房收拾一下,就在那里授课。”   “是。”李氏应声退下。   吃晚饭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人来店里见小婉,将一张贴子交给她,却是王夫人使人送过来的。小婉知道,这大概是王夫人担心自己误人子弟,准备面试来着。   “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就过去。”小婉收下贴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事情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现代,请一个家庭教师全家老少上阵审核的事情也是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日一早,小婉赶到县衙,却不知道县丞大人住在什么地方。正寻思着去找衙役打听一下,却看到孟师爷正匆匆地从另一端走过来。   “孟大人早!”小婉连忙招呼。   “夏小娘子早!恭喜恭喜!”孟师爷拱手相贺,看来他也知道教书的事情了,眼中颇有好奇之色,却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我都想找老师,哪会教人?这是县丞大人赶鸭子上架。”小婉愁眉苦脸地道。   “呵呵,”孟师爷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笑了笑,颇为奇怪地问道:“夏小娘子,为何在县衙门口徘徊呢?”   “我不知道县丞大人住在哪儿。”小婉实话实话。   “这简单,我领你过去,大人现在已经升堂办公了,但夫人在家。”孟师爷大概也没什么事,很热情地领路。   其实王守拙就住在县衙后面,只是不能走正门,得转一个圈儿才能过去,小婉这才问起孟师爷为什么在工作时间跷班……当然,原话是要委婉一些的。   “还不是为了安置那些流民,这些人老在那儿养着也不是个办法,有一些人宁愿在那里苦捱着,也不肯入贱籍,还有一些人想入贱藉,却没人肯要。”孟师爷大倒苦水,有听众的感觉真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小婉问道。   “需要人手的都是一些种田干活的,但这些贱民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手艺人,这山阳县能有多大的地方?哪里需要那么多的手艺人,他们倒是肯入贱籍,可看他们的样子……过两天也只能是强行遣返了。”孟师爷摇摇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小婉现在也知道一些事情了,所谓的遣返,其实就是往路上一送,让他们自行回原籍……在这些人当中,倒毙于途的人固然是不少,可即便是回到家乡,也已经是物事人非了,或者家中付之一炬,或者土地流失……总之,没有最不幸,只有更不幸。   忽然,小婉心中一动:“对了,孟大人,我想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精通雕版印刷的师付,我需要这方面的人。”   “行,我帮你打听一下。”虽然有些惊诧,但孟师爷还是点头应允,他指了指前面,“那就是大人的家,我现在回衙,你自己过去吧。”   “多谢孟大人!”小婉连忙谢了一声。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七节 面试(二)   告别孟师爷,小婉便去敲门,一个口齿已经有些不清的老苍头在审讯似的问明她的来意后,让她在门房等候。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个穿着一套青色衣裙的小丫环来到门房,探头向里面招呼道:“谁是夏小婉?快随我去见夫人。”   小婉甩了一个很大的卫生球眼给那个青衣丫环……门房里一共两个人,还有问吗?   “我就是。”   答应一声走出来,跟着那个丫环向里走去。   县衙后面通常被称作‘官宅’,说白了就是朝廷给县丞大人准备的家属宿舍。当然,这个宿舍虽然称不上简陋,却也远远谈不奢华,庭院深深的气象这里是看不到的,不过就是地方大一些,房子多一些罢了。   那个小丫环的年龄比小婉还要小一些,却显得比小婉老成多了,走路时目不斜视,速度却挺快,就跟后面有人撵她似的,害得小婉想跟她客套几句,都不好意思开口——万一因为说话将她摔着了,岂不是罪过?   进入厅中,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夫人端坐在那里,看她进来,目光立即如同X射线似的对她进行扫描。   “民女夏小婉,见过夫人。”小婉上前行了一礼,然后就站在那里老老实实地接受‘目检’……老实话,这场面她上一世见得多了,当年可是跟省长大大握过手言过欢的,一个深宅妇人能厉害到哪儿去?   不过,她是来面试的,而不是挑衅的,因此,她保持着一种谦恭而不是卑躬的态度站在那里。   “你就是夏小婉?”王夫人打量了她半天之后,才开口问了一句很没营养的话。   “是。”小婉微微一躬身。   看到小婉这付沉稳大方的模样,王夫人心里倒是先有了一个好印象,她饶有兴趣地问道:“张家小郎群自父亲阵亡后,母亲病重,是你伺候其母,操持家务,并且教授弟、妹和小郎君的课业,可是实情?”   “那是小婉的本分。”小婉答道。   “是啊,本分,这做起来何其不易啊!”王夫人微微叹息,一句话道不尽其中的辛酸与艰苦,尤其是是小婉还是一个十余岁的女孩,且不说是王县丞的评价,做为一个女人,也做为一个母亲,王夫人也知道这‘本分’二字是何等的沉重。   感慨一番,王夫人的问话便转到课业方面,“夏姑娘,听官人说你才学过人,不知可会吟诗。”   是朗诵诗词吗?本姑娘可是拿过诗朗诵大赛冠军的,不怕你!小婉便问道:“不知道夫人让我吟哪首诗?”   王夫人被她问得一愣,却不好说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笑着指了指窗台上的一株盛开的海棠花道:“夏姑娘,可否以这盆海棠花为题咏诗一首?”   噢,是让我做诗啊?   小婉这才明白。让她做一首现代诗那是没问题的,可要是凭她本人的文字功底当场做一道古体诗……还真当她是曹子建咩?   不过,这难不倒她。小婉慢慢向那盆海棠花走去,心里已经在琢磨着《红楼梦》中那些关于海棠的诗句。   来到窗台跟前,一股幽幽的清香扑鼻而来,小婉正要诵出已经选好的那首海棠诗,目光突然瞥见花盆中的几片凋落的花瓣,心中顿有所感。   “夫人,可有格律的限制?”小婉转头问道。   “没有,夏姑娘可自便。”王夫人怔了一下,微笑道。   小婉点点头,伸手拈起一片花瓣,信口吟道:“无意苦争春,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待到明年灿漫时,再看奴归处。”   一首卜算子吟完,王夫人和那个小丫环竟似痴了,嘴里喃喃地重复,唯恐过一会儿忘了。   “好一个‘无意苦争春,似被前缘误’,夏姑娘,这首诗可有名目?”王夫人叹息一声道。   “这首词牌的名字叫做《卜算子》。”小婉恭声答道。   卜算子的格律在北宋时才盛行,而小婉这首词脱胎于宋朝名妓严蕊,她只是根据自身遭遇略加改动。二人虽然处境不同,但都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只是小婉改动后,流露出一种不甘和奋争的意思,这其中的原因自不足与外人道。   体味着这首词的微妙之处,王夫人对眼前少女的好感直线上升,于是说道:“夏姑娘,小儿和小女久疏成性,难以安心读书,在县学开课之前,就要劳你费心了。”   “是,民女一定尽力。”小婉点了点头,又道:“夫人,王大人可跟您说过授课之处?”   王夫人一愣,“难道不是在我这里?”   小婉歉然道:“夫人,民女家里情况特殊,不能外出太久,还要劳烦小公子和小姐过去上课。”   “是这样……我知道了。”王夫人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道:“我明天让小青带他俩过去,只要你好好教,我家官人定有重赏,你先去吧!”   等小婉走后,王夫人将那青衣丫环叫到近前,吩咐道:“小青,明天你送少爷和小姐去上课,看看他都教些什么,回来细细地禀报我。”   “是,夫人!”青衣丫环答应了一声。   回到店里,张陵正在记帐,小婉往店里一看,不禁皱眉道:“今天怎么没客人?”   张陵抬头道:“婉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什么事呗。”小婉走过去看他记的帐,一笔笔记得满清楚的,“你还没说怎么回事?”   “白糖都卖了,现在没有库存了。”张陵将帐本推给小婉,“你看,我们明天开始就要关门了。”   晕!卖得可真够快的……这还没有半个月呢,早知道每天限量一百斤就好了。   “阿陵,写张告示出去,就说是货源短缺。”小婉郁闷地吩咐。   “那张仁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张陵也知道小婉派张仁去组织货源了。   “就算是水路迅速,恐怕也得一个月的时间。”小婉算了算时间,再次郁闷——这样就意味着张氏糖坊还有关大半个月的门。早知道这样,应该多引进一些经营品种,就不会如此窘迫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八节 束修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老师,孟子的家那么穷困,不什么还要挑剔居住的地方呢?”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仰着脸儿问道。   正在抄书的小婉放下笔,道:“学习,做学问,必要要有一个良好的环境,孟子的母亲怕周围的不良环境影响儿子,才不辞劳苦的搬家。还有一句话你应该知道,那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对他的成长有着巨大的影响,这也是那些贤臣们劝导自己的君王,亲君子,远小人的道理一样。”   “我明白了,老师。”那个男孩刚坐下,旁边的那个女孩便小声向他嘀咕了几句,男孩挠挠头,一脸无奈的模样,又举手问道:“老师,我想……”   “等等,让王茹自己问。”小婉制止了那个男孩,和气地对女孩道:“王茹,有疑问立即寻求答案,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要总想着借他人之手寻求自己要的答案,即便是亲哥哥也不好,因为有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你亲自面对的,你说呢?”   女孩柔顺地点了点头,举起手:“老师,我和妈妈曾经见过人家织布,很辛苦的,为什么孟母要把它铰断呢?”   小婉点点头,目光看向坐在后面的张陵,“阿陵,你能解释一下吗?”   张陵站起身,朗声道:“求学的道理,就好像织布一样,必须将纱线一条一条织上去,经过不断的努力,积丝才能成寸,积寸才能成尺,最后才能织成一匹完整有用的布,如果在这中间的过程中将布匹铰断,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读书也是一样,要努力用功,并且要持之以恒,经过长时间的积累,才能有成就;否则就跟织布的道理一样,一旦中途松懈或放弃,那最终将一事无成!”   “不错。”小婉满意的点点头,看向王茹:“刚才阿陵所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不是很明白,但我记住了。”王茹点了点小脑袋。   “好,下面是休息时间,你们有没有去上解手的?”小婉问道。   “没有,老师,快讲故事吧!”小男孩就是王守拙的儿子,名叫王鹏,是一个出了名的皮小子,但现在却在那儿坐得老老实实的,只是一脸猴急的样子,看着颇为可笑。   “嗯,那我就开始说了。咳!咳!”小婉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这一回我们说的是:悟彻菩提真妙理断魔归本合元神。话说美猴王得了姓名,怡然踊跃,对菩提前作礼启谢。那祖师即命大众引孙悟空出二门外,教他洒扫应对,进退周旋之节。众仙奉行而出。悟空到门外,又拜了大众师兄,就于廊庑之间,安排寝处。次早……”   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王鹏兄妹来上课的小青也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好了,下面是自学时间,你们自己看书,温习刚才学过的功课!”   “是,老师。”几个小孩子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自己看书,神情甚是认真。   “夏……老师。”小青看小婉又要抄书,连忙轻喊了一声。   “什么事?”小婉知道这位丫环不仅是送两位少爷小姐上课的,同时也负有监察的责任。   “能不能麻烦你将昨天那首词给誊写一份?我很喜欢。”小青低声说道。   “没问题啊。”小婉心里惭愧了一下,立即找张纸誊写了一份……孔乙己曾经说道,窃书不算偷,咱这么做也算是宏扬中华文化,不为牟取私利不是?   “官人回来了。”王夫人看到王守拙回来,忙上前帮着更衣,老夫老妻每天来上这么一套,场面倒也是挺温馨的……据某位丫环私下里说走了嘴,夫人亲自做了这个工作,是免得让别人做,以后将‘夫人’这份工作也便宜了别人。   “怎么样,夫人?对这位夏小姐还满意吧?”王守拙坐下后,轻轻呷了一口茶问道。   “呵呵,满不满意还要再看看。今天听小青说起她讲的课,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呢,那两个顽皮的小家伙,竟然老老实实地呆了一上午。”王夫人在一旁坐下,含笑说道。   “噢,怎么不同?”王守拙颇感兴趣地问道。   “那位夏老师并非是一位讲课,而是将时间分成一段段的……授课时间,故事时间,课间活动时间,自习时间,授课之间复习,授课之后预习,据小青说,那位夏老师授课时很轻松,一点儿也不像以前请的夫子,每次授课之后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士的。而且她讲的故事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好听,可惜她不来咱们家中授课。”看来王夫人确实是很满意,不自觉的已经用上了‘老师’这个词。   王守拙看了夫人一眼,见她一付若有所憾的样子,笑道:“明天上午没什么事,我去处理一下公务,咱们也去看看。”   “那敢情好。”王夫人欢喜道……敢情这人在家里坐得闷了,也觉得无聊。   “哎……夏小娘子怎么不做生意,上午就开始授课了?”王守拙忽然想起这个来了。   “听小青说,她们店里的存货卖完了,这两天只好关店。”王夫人突然想起一事,“夏老师的束脩一月是多少?”   王守拙大人很是汗了一下,一拍额头苦笑道:“我好像忘记跟她说了。”   王夫人惊讶的张着嘴,连仪态都不注意了:“官人,你……你可真是……”她都找不着说词了。   “罢了,我这清贫知县也没那么多钱,一个月五两银子,夫人看可合适?”王守拙问道。   “似乎有些少了吧?再添一些如何?”王夫人倒觉得有些不妥……虽然王守拙是一个厮杀汉出身,但这夫人却出身博陵崔氏一族,手眼通天,否则单凭王守拙在秦王府的身份,也不易这么快就出任县丞。   “那索性大方一些,十两如何?”王守拙问道。   “就这样吧。”王夫人算是拍板决定了……咳!县丞大人在家里还是比较尊重女性的。   *********老书推荐***********   《新一品修真》,已经完本。   简介: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十九节 夫人的担心   “来一个‘仙人指路’!”   “错了!‘苏秦背剑’可不是用在这儿,王鹏,你若是用‘犀牛望月’就比较合适了,因为这个动作幅度比较大。”   “老师,我这招‘倒踢紫金冠’怎么样?”   ……   “官人,这夏老师怎么教孩子们练武,这要是伤了孩子怎么办?”刚走到墙外的王夫人唬得面容变色,扶着王守拙的胳膊……不知不觉中有点儿练鹰爪功的迹象。   “小孩子嘛,熬熬筋骨也是好的。”看妻子一脸紧张担心的模样,王守拙一面砌词安慰,一面不动声色的控制胳膊上的肌肉,让自己在鹰爪的控制之下,尽可能舒服一些。   “练武?”旁边接待他们的李氏不禁轻声笑了笑,“王大人,王夫人,你们误会了,他们是在踢键,不是在练武。”   “踢毽?”王守拙夫妇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踢键和武功招式有什么关系。   “是一种用公鸡的尾羽制成的羽毛毽,踢起来很有意思。”李氏笑着介绍道。   “李婶,外面你要买的货来了。”一个仆人跑过来禀报。   “又是一个没眼色的,我这不是有事嘛?先让伙计们查收一下。”李氏生气地看了那个仆人一眼。   “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你有事就先忙吧。”王守拙说道。   张氏糖坊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子,前面是铺面,后面是仓库和住房,空地还有不少,小婉当初买的时候也是占了个便宜。后来重新整修了一遍,在大院子里又隔出一个内院,这是女眷居住的地方,外院是仓库和伙计、张忠他们的住处。   王氏夫妇来到内院门口,里面倒是不呼三喝四的了,响起一阵阵笑声和叫好声,王夫人总觉得心惊肉跳的,伸手就要推院门进去,却被王守拙一把拉住,然后将院门轻轻开了一道终,两个老大不小的人,竟然也玩起‘偷窥’的把戏,不知道传出去会不会有辱斯文。   只见院子里几个小孩子站成一圈,其中还有两个高个的——正是小婉和小青,几个人正在踢那个羽毛毽,一个个动作潇洒,可不正是暗合武功招式。   王守拙看了一会儿,暗暗点头,这个羽毛毽的活动可以充分活动全身各个器官,不仅起到锻炼作用,还可以通过这种运动,增强孩子们的团队意识,如果传授得当的话,还有一定的技击效果,一举数得,果然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活动。   “这个小妮子,让她陪鹏儿和茹儿上课,她倒在这里玩得欢实。”不知什么时候,王夫人的鹰爪功已经收了起来,脸上是一付吃不着葡萄刘葡萄酸的模样。   “夫人,等一会儿我们也跟夏小娘子讨只羽毛毽玩吧?”王守拙揉了揉胳膊,轻声问道。   “那个……不太合适吧?”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合适的?”王守拙有些不以为然,但转念一想,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有了,让鹏儿去要嘛,就说他们拿回家玩儿。”   “嗯,那还行……哎,他们进去上课了。”王夫人这回没意见,忽然,她轻轻推了丈夫一把:“他们进去上课了。”   看着小婉将孩子们带进屋里,夫妻二人跟鬼子进村似的,脚下无声的进入院子,来到上课那间房的窗户旁边。   屋子里,小家伙们一个个小脸红朴朴的,王鹏、王茹和小青都是气喘吁吁的,而张陵和虎头虎脑则气息平静,他们都是练武的底子,这点儿运动量实在是不算什么。看着那两双兴奋的眼睛,小婉觉得自己要是开个幼儿园或私学什么的,也可以赚个爆满。   “好了,大家坐好,现在继续上课。”小婉开始讲学生们的注意力拉回课桌上,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扫了窗外一眼,却丝毫没有停留,说道:“现在开始复习上一课的内容。谁能背诵?”   几只小手齐刷刷地举起来,虽然一个个似乎都很着急,却没有一个出声的。   小婉满意的点点头,道:“王鹏,你起来回答。”   “是。”   王鹏刷地站起身:“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不错。你知道八句话的意思吗?”小婉又问道。   “知道!”王鹏响亮地回答。   “那你解释一下前四句的意思吗?”小婉问道。   “可以。生育子女,若是只知道养活他们,而不知道教育他们,那是做父母的失职;老师教导学生,不仅仅是传授知识和技艺,更重要的是教导学生做人处事的道理。使学生能够与人和睦相处,做事有方法,活得健康愉快。因此对于学生一定要严格要求,不能懈怠,这样才能严师出高徒。”王鹏挺着小胸脯,声音洪亮。   “回答的非常好!王鹏,你先坐下。”小婉立即给予极高的评价,然后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或不同意见的?”   “没有。”下面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个小子,难得有认真的时候。”看到儿子如此出息,王守拙捻须微笑,王夫人心里也是啧啧称奇——小家伙平日上课,屁股就跟长了刺似的,没有不动的时候,现在却老老实实,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难道安静一次。   “好,我们现在学习下一节,大家跟我一起念,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小婉示意大家把课本打开,然后跟着她一起念书,屋里顿时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王守拙轻轻拉了王夫人一把,二人来到声音不虞被屋里人听到的地方,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不进去看一看?”王夫人诧异道。   “如果我们进去,就只能看到她们穿的是什么衣服,行的是什么礼,哪有现在看的这么真实?”王守拙笑道。   “官人说的是。”王夫人点头道。   屋里的小婉也陡然间心情松快下来,刚才王守拙等人一来到窗户旁,她便感应到了,现在总算是结束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节 送人   张杨氏终于进城了,小婉这才觉得轻松了许多,李氏虽然老成,但她自居仆佣身份,许多事情也是非请示,不会擅自作主。   “小婉,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张杨氏发现这几天小婉的精神似乎不太集中,经常在上课的时候睡着,而且经常凝思苦想,似乎是很愁闷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娘,我没什么事。”看到张杨氏一脸关切的样子,小婉便笑着回答,免得她担心。   自从囡囡和绣娘回来之后,学堂上又多了两个小鬼,更加的热闹了,其实搞定这些小孩子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张陵也可以担负起班长的责任。令小婉焦虑的是张氏糖坊已经有断货小半个月了,可张仁还是没有消息,听商旅们说,现在南方也不太平,几个反王打来打去的,有不少商路已经中断了,听说有的反王还派兵洗劫过往的商旅,她真的很担心……   “小婉。”   张杨氏当然看得出她满腹心事,而且也大约猜得到是为了什么,因此宽慰道:“张仁军旅多年,应该知道如何趋吉避凶,就算是财货有些损失,人必定平安无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只要有人在,万事皆可为。”   小婉点了点头:“娘说的是。”   回到学堂,几个小家伙正认认真真的练习大字,小婉教给他们的是仿宋体字,比较而言,这种字体学起来很容易掌握要点,而瘦金体相对来说,就比较细腻了……好吧,小婉承认,她是觉得教仿宋体更容易。   “王鹏,写得不错,要继续努力!”小婉挨个看去,发现王鹏的进步还是非常大的——这皮小子刚来时,写的几个字惨不忍睹,但静下心学习后,进步却是非常快速。   “老师,我写得好不好?”王茹赶忙将她写的字举起来。   “好,王茹也写得好,你们今天表现好,我就多给你们讲一段故事。”小婉见他们一个个都举起了自己的大作,连忙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耶!老师万岁!”几个小孩子兴奋地喊了起来。   “嘘!”小婉下了一跳,轻声喝道:“你们几个不要命了?这‘万岁’是随便喊的吗?”   几个小家伙立即低头做承认错误状,小眼珠子却转啊转的,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张陵,我每天都看你在这儿抄啊抄的,抄什么呢?”小婉目光随意地一扫,发现张陵案头有一摞纸,顺口问道。   “抄故事。”张陵答道,将那摞氏递过来。   “嘿,你抄这个做什么?”小婉翻了一下,却是她每天讲的西游记故事,其实小婉在课堂上一边讲,一边自己记录,却没想到张陵也有这个心思。   “婉姐,我想将这些故事抄录成册,将来拿出去印成书,有更多的人可以看到这部小说。”张陵老老实实地说道。   “好啊,那以后你就负责记录。”小婉大略地翻了一下,张陵用的是仿宋体,写得相当不错,而且内容很很完整,基本上没有错漏。   “嗯。”张陵点点头,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似乎能够听到她一声表扬,已经成了一种荣幸。   “小姐!”门口传来李氏的声音,小婉吩咐小家伙们用心练字,然后来到外面,随手将门关上。   “什么事情?”小婉问道,如果不是什么急事,李氏是不会来学堂打扰的。   “衙门的孟大人过来了。”李氏说道。   “那快请到厅上。”小婉说道。   孟师爷来到厅上,依然是白水侍候,他倒也喝习惯了,“夏小娘子,我这次来是给你送几个人的。”   送人?   小婉略一思索,顿时眉开眼笑,“孟大人,是懂得雕版印刷的人吗?”   “是啊,我回去帮你查了一下,还真找到几个在杨州书局里干印刷的人,我已经让人将他们带到前面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他们说,我就先告辞了,衙门里还有公务。”   “那就不多留您了,谢谢您百忙之中还想着这件事情。”小婉一直将孟师父送出店门,才回到店里。   六个衣着陈旧,年龄不等的人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惶恐不安,看到小婉站在他们面前,一个个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合适。   一名店伙搬了一张凳子请小婉坐下,小婉目光扫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都是印刷工,对制作雕版熟悉吗?”   在她面前,当然没有这些人的座位,而且就算是给他们拿来凳子,恐怕他们坐得也不安生,六个人惴惴不安地站在她面前,相互推搡了一会儿,一个年纪最长的被推出来回话,他恭恭敬敬地道:“回禀小娘子,小人会制作雕板,他们都可以熟练的使用雕板,进行印刷。”   “你叫什么名字?”小婉问道。   “小人名叫陆大有。”那人垂首答道。   小婉点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陆大有,我有一样技术……也是用于印刷的,比雕板印刷更好使,可是这项技术除了我,再没有别人掌握,我有心将它传授给你们,只不过……”   小婉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大眼睛看着陆大有等人,微笑不语。   陆大有十分机灵,他低下头想了想,当即跪了下来,道:“小人千里逃难,食不裹腹,衣不遮体,若是府上不弃,小人愿签身契,供府上驱使十年。”   此言一出,另外五人也立即反应过来,当即跪下来随声附和。小婉点点头,对这几个人的反应大感满意——倒不是她才有了几个钱就为富不仁,她要传授给这些人的正是活字印刷术,这门技术在宋朝时才成熟,而在隋唐时期,使用的却是雕版印刷术。   在这个时代,没有专利法一说,要想让这些人听话,避免尽早地泄密,掌握他们的身契是最好的手段,有身契在手,这些人的命运就控制在她手里,一旦泄密,打生打死就由她作主,就算是官司到了衙门也不怕。至于年限问题……只要签下了这种契约,除非主家太不成话,否则多有逾期者。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一节 归来   在古代,工人和商人都是身份低微之人。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算是农民,也比工人和商人的地位高。而且这些印刷工在城市中,无田无产,一旦失业,全家都要喝西北风,生活极不稳定,故此小婉略有表示,这些印刷工便表示愿意投靠,倒是免了她一番口舌。   “张忠,你先将那这几位带下去安置一下,回头带陆大有找我。”小婉吩咐道。   雕版印刷术始于隋朝,兴于唐朝。但是,这种印刷术有着十分明显的缺陷。首先,刻版费时费力费利,一旦刻错一个字,更正起来十分不易;其次便是大批书版印刷不易,而且常会因为变形、虫蛀、腐蚀而损坏。   而活字印刷术正好避免了雕版的不足,只要事先准备好足够的单个活字,就可随时拼版,大大地加快了制版时间。活字版印完后,可以拆版,活字可重复使用,且活字比雕版占有的空间小,容易存储和保管。这样活字的优越性就表现出来了。   当然,如果一本书只印二、三本,那不算省事(还不如抄呢),如果印成百上千份,工作效率就极其可观了,不仅能够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可以大大提高印刷的速度和质量,比雕版印刷要优越得多。   第二天,陆大有穿得一身光鲜来到内院外面请见小婉。小婉也没让他进内院,直接带他到帐房——这里面大多时间都是她和张陵使用,倒也没有别人。   “陆大有,可还习惯吗?”小婉问道。   “习惯,习惯,小人多谢小娘子洪恩!”陆大有连连致谢,倒弄得小婉有些不自在。   “你能做这个吗?”小婉取出一个小物件递给陆大有。   “这是什么?”陆大有愕然问道。   “这个叫做活字。”小婉将一瓶墨水和一张纸推过去,陆大有倒是挺聪明的,他将那活字蘸上墨水,然后在白纸上按下——一个汉字就跃然纸上。   看到陆大有眼中开始冒光,小婉十分满意,这说明他不会是一个尸位素食的人,她又取出几枚自制的活字,将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的优劣对比,以及胶泥活字的制作方法跟陆大有说了一遍。   “陆大有,你来制作活字有没有问题?”小婉问道。   “没有,但我需要场地,这店里恐怕不太适合。”陆大有说道。   “在药王坪有场地,你明天带那五个人过去,收拾出一块地方制作胶泥字,我希望尽快看到成品,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张管家提。”小婉吩咐道。   “是,小人一定尽心尽力。”陆大有应道。   “家里都安排好了吗?”小婉又问道。   “都安排好了。只是……”陆大有脸上突然显得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欲说还休。   “什么事情?有话你就说吧。”小婉问道。   “小人膝下有一女,年方十五,颇为聪颖,不知道可否有幸入府服侍?”陆大有问道。   小婉微一沉吟,点点头:“行,就让她来吧,不过刚开始的月钱可不多,一个月一贯钱,等以后看她表现如何,再行定夺,你看可使得?”   陆大有忙道:“使得,使得。”   “那就让她明天到内院找李婶。”小婉说道。   ※※※※※※※※※※※※※※※※※※※※※※※※※※※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地下着,雨丝随风拂送,抽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十分舒服,张仁乘着骡子,身后跟着十辆大车,归心似箭。   前些年虽然跟着张大将军跑了不少的路,足迹却没有离开北方,这次顺水而下,直到南方,足足走了数千里,一路上乘车换舟的次数他都数不过来。在南方转了近两个月,在岭南的时候,幸好遇到张大将军的好友,岭南冯盎,否则差点儿被当地的俚人生吃了。所幸虽然花费的时间长了一些,但小姐吩咐办的事情却成了大半,而且在当地有冯家照应着,土著也不敢欺侮。   远远地看到药王坪村口的那顶大樟树时,他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心里有了许多的挂念,驱策着坐下的骡子快速前进。   到了门口,看门的人他竟然不认识,而是另外的家仆,随口问道:“张孝呢?”   “二管家去田庄了。”家仆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张仁不认识他,可他却识得张仁……张氏七兄弟被下人们依序用一至七来称呼,而他们也默认了。   “夫人和小姐在家吗?”   “夫人前几天带着小小姐她们去城里住了,但小姐前几天回来了一趟,到现在还没有回去,现在还在田庄。”家仆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张仁身后的那些大车,“三管家,这些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   “车上装得可都是好东西!”张仁得意地昂起头,“你唤几个人出来,将这些东西先搬进去。”   张家的老宅原本地方就大,后面本来是一个练武场,在进城之前,因为小婉要将这里作为加工白糖的作坊,还特地进行了改造,草草盖了几间仓库。大车上的货物当然就是灰糖,将全部货物卸完之后,张仁见小婉还未回来,便打发走雇来的大车,看看时间尚早,便按着仆人的指点去寻找田庄。   田庄却不难找,所谓的庄子也就是用一圈篱笆简单地围起来,住着一百来户人家,这一切都是在他离开后发生的,所以一路走过来,张仁也甚是好奇,一些小孩子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张望,对这个魁梧的大汉也是同样的好奇。   “也不知道小姐在什么地方……”张仁嘀咕着,目光挨个屋子瞧过,恰好看到一个中年汉子正欲缩回脑袋,“嗨,那汉子,我是张府的三管家,小姐可在此处?”   中年汉子犹犹豫豫地探出头,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说你是三管家,可有凭证?”   张仁被问住了,气道:“我就我,要什么凭证?”   那中年人却不说话了,上下打量他,忽然目光越过他,喊道:“周大爷,这里有个人自称是三管家,您可认识?”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二节 张氏糖坊的货源   哪来个周大爷?   张仁诧异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汉子正快步走过来,打眼着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个汉子听了那个中年人的招呼,也是向张仁看过来……待看清他的面目之后,那汉子脸上立即露出讨好的笑容,“三管家,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前两天小姐还念叨您来着。”   他这一出声,张仁也认出来了:“周瑞,行啊,你什么时候成大爷了?”   “嘿嘿,三管家,您说笑了,这都是那些人叫着玩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周瑞尴尬道,他原本是流民营中的一个,全家签了身契投入张家,近一段时间丰衣足食,气色甚好,面颊竟有些丰润起来了,难怪张仁一眼没认出来。   “周瑞,小姐在哪儿?”张仁也懒得再调侃他。   “小姐在印刷工坊里,我这就带您去。”周瑞在那些庄户面前可以装装大爷,但在七位管家跟前,他就要夹紧了尾巴做人,毕竟他是知道张仁他们兄弟几个和张家的关系。   这个田庄安置了一百来户人家,其中大部分是王守拙代表县里赠送土地时附带的佃户,还有一些是之前跟张家签了身契的一些人,因为时间紧迫,这个庄子并没有垒围墙,小婉想来想去,还是将印刷工坊设在了这里,而且在这里研究活字也方便一些。   那陆大有为人实诚,而且小婉提供的可不是一个创意,而是实实在在的技术,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制出了一批样字,小婉闻听后,大为高兴,亲自来到工坊检查。   当张仁来到印刷工坊的时候,给好听到一连串的惊叹之声,他放眼看去,只见当中一个老者兴奋的手舞足蹈正在向小婉讲解什么,而小婉也频频点头,不时的又说些什么,那老者便连连点头。   历史上,胶泥活字印刷术的发明者是毕升,小婉很不厚道地抢了人家的专利,提前数百年将其推出,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促进了社会发展,贡献不可谓不大。   小婉没有更好的保密措施,好在这些人都与她签了身契,就算将来犯事逃走,也背着家奴背主的身份被四海通缉。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担心,因而,所有的技术她只告诉陆大有,而关键工序也只有陆大有才能掌握——知道秘密的人越少,传播的可能性也就越小,如果不是她心地不错,恐怕制完这些活字,就要考虑杀人灭口的事情了。   而从陆大有这方面来说,虽然贱户的身份会为自己和儿女带来若干麻烦,但就目前而言,至少有活下去的可能,而且张家也能够提供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总比呆在流民营强。   胶泥活字,最让人担心它的使用寿命和笔划的清晰度,小婉命人取出纸墨印了数行字,发现效果不错,对陆大有等人大为称赞,每人还赏钱五百文,做为这个研发团队的领导者,陆大有的赏钱是一贯。   “陆师傅,这部书稿你且收好,立即开始批量制作胶泥活字,并且制定一套完善的活字存放取用制度,待齐备后,就开始印刷第一套书。”小婉对陆大有制成的胶泥活字很满意,她这部书稿不是在课堂上讲的《西游记》,而是《红楼梦》。   小婉前一世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或者是环境的熏陶,或者是继承了优秀的血脉,她从小就博闻强记,熟读各种名著,诸如《封神演义》、《镜花缘》、《聊斋志异》等,其中就包括四大名著。在四大名著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水浒传》,因为里面充满了投降主义色彩,而且也远不及另外三本故事性强。除了这些文学性书籍外,她对一些游记类古文或类似于《天工开物》这类古籍也十分感兴趣,因此在考大学的时候,她出人意料地报考了考古专业,让熟悉她的人大跌眼镜……估计如果那些人知道她穿越到了唐代,也一定会是镜片纷飞。   利用《红楼梦》开始淘唐朝出版业的第一桶金,然后再向新闻报纸方面发展,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向,只可惜……就是钱不凑手。   众人忽然发现小婉沉默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欢语声也渐渐地平息,小婉倒是一怔,正要问怎么回事,一转头却发现刚刚走进来的张仁。   “张仁,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婉脸上顿时浮现喜色,张仁回来可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解决了灰糖的供货问题,糖坊又可以继续开工,不愁没有资金使用了。   张仁连忙来到小婉面前,答道:“小姐,我是刚回来,听说小姐在这里,就过来向您禀报。”   “好啊,我们回老宅再谈。”小婉对陆大有道:“你们继续!书稿一定要注意保密,我不想在印刷品未上市之前,就被别人得到。”   “是,小姐请放心,只要有我一条老命在,没有任何人能得到这本书稿!”陆大有神色郑重地道。   小婉失笑道:“没这么严重。”   说完,便走出了房间。在古代,最高的是皇权,人权、版权什么的就别太指望,不过人权如果过分地被侵犯,还可以暴发一、两场农民起义啥的,这版权要被侵犯,那就只有跺脚叹气的份了。小婉可以肯定,等《红楼梦》问世之后,那些财大气粗的门阀肯定会跟风而动,他们甚至不需要排版,只需拿着正版书去制作雕版就可以了,对于这一点,小婉也没办法,只能是想办法啖头一口汤。   回到老宅,小婉将张仁唤进书房,问起他此行的经过,听他叙述完后,倒是颇为惊讶。   这一次张仁他们顺水南下之后,先后考察了几个地方,最后直奔南方。和中原地区不同,这里的局势相对要安静一些。此时控制岭南的是冯家,张须陀在世的时候,与冯家的家主冯盎颇有交情,张二当初随侍张须陀的时候,也多次见过冯盎,颇为熟悉。   张仁在打探了当地甘蔗种植和加工的情况之后,借张须陀的名义前去求见冯盎。冯盎倒还记得他,在得知张家想经营甘蔗之后,他为张仁引见了当地的几位土著。这些土著因为他是冯盎引见的,都十分热情,而且当地物价低的让人咋舌,经过一番考察,张仁不仅购置了大量的灰糖,而且还购了一座灰糖加工作坊。   “小姐,小人这次先带了一万斤灰糖回来,还有二十万斤的灰糖,大约在半个月之后就会到达。”张仁最后说道。   “廖三顺和李翼呢?”小婉问道。这两个人是和张仁一起去的南方,这次却没回来。   “廖三顺半个月后押着货回来,李翼留在岭南的糖坊,暂时主持那里的事情。”张仁答道。   “嗯。张仁,这段时间你先忙一阵,熬糖的事情暂时由你负责。四天之后我就要第一批货,我只对你要求两件事,一是白糖的质量和数量要上来,第二件事就是要注意工艺保密。”   “是,小姐。那货源这方面该项怎么处理?”张仁问道。   “我让张信帮你,岭南那里你熟,等廖三顺回来之后,你再带笔资金去采购灰糖,争取让那边的糖坊也生产起来,务必要保持供货的连续性。嗯,如果你不太愿意跑南方,我就让别人替你去,你的意见如何?”   “既然小姐信任,小的万死不辞!”张仁恭声答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三节 长孙   “照庆兄,你可来了!”王守拙站在堂前,向一名跟着家仆走过来的中年儒生拱手为礼。   “王大人堂前相迎,照庆实不敢当啊!”那位被称作‘照庆’的中年儒生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   王守拙一愣,“照庆,你……”   旋即他失笑道:“好你个李照庆,合着是埋怨我没到码头去接你,给我来这么一出。那好,我先回去让人将酒菜先撤了下去。”   “哎,这是两码事,岂可混为一谈!”中年儒生抢上两步,一把拉住王守拙的衣袖,两人相视而笑。   李照庆,单名一个‘冀’字,照庆是他的字,他既是王守拙的旧友,也是上面委派下来的县学教谕,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公派教师,不是私塾的先生。   酒过三巡,王守拙向他大倒苦水……无他,压力太大,这县学久不开课,满城的士绅都跟他这个父母官要说法,虽然民间也有私塾,可除了极少数的几个豪门之外,又有几个私塾能够请到真正有才学的先生?   “明天我了解一下情况,后天就开课吧。”李冀说道,“对了,士义(王守拙的字),令郎在哪所私塾读书?”   “鹏儿和茹儿都在张氏糖坊读书。”王守拙嘿嘿一笑,吩咐旁边侍候的家仆,“去,把少爷和小姐的课业取来。”   古人常说,一个人的字显出一个人的风骨,其实这话很有些片面,显得一手好字的人,不见得就有一付好风骨……别人不说,以瘦金体著称的宋徽宗和大奸臣严嵩,他们的字都是很出名的,这风骨嘛……不说也罢。   尽管如此,古代的文人还是习惯与‘以字相人’,所以李冀一打开王鹏的作业本,先看的就是他的字。   “咦?好字!士义,令郎的字不是你教的吧?这是哪位书法大家所创,我怎么毫无印象?”李冀啧啧称奇道。   “呵呵,我哪里有这本事,至于这位书法大家嘛……就是鹏儿和茹儿现在的老师,张氏糖坊的老板。”王守拙笑道。   一个糖坊的老板?   李冀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糖坊的老板竟然独创出一种新的字体……而自己的好友竟然将儿女送去学习……李冀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错乱了。   继续往一看,他指着上面的拼音问道,“这是什么文字?”   “这叫汉语拼音。”   王守拙很乐意给自己这位挚友上一课,他让家仆取来一本手抄的注音三字经和拼音教材,指点他如何使用。   “奇哉!奇哉!”   李冀轻轻拍着桌子,再往后看,课业中还有数学一项,这确是王守拙也无法解释的了,他只好苦笑,“照庆,等鹏儿和茹儿回来,你再问他们好了。”   “你说这些都是一个女子所传?”李冀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没错。张须陀你可知道?”王守拙问道。   “可是隋朝那河南通守张须陀将军?”李冀问道。   “那位夏小娘子就是他未过门的长媳。”王守拙道。   “士义,这可是你的不对啊!”李冀轻轻放下手中的那本《三字经》。   “噢?我怎么了?”王守拙诧异道。   “这种启蒙读物,先不说拼音的价值,不仅读起来琅琅上口,而且寓义深刻,由浅入深……比目前私塾所使用的任何一本启蒙读物都好,应该推广到各地的县学、私塾,取代那些陈腐的教材。还有这阿拉伯数字,使用起来确实方便,也是值得推广……”李冀侃侃而谈,突然发现王守拙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嗯?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李冀奇怪地问道。   王守拙笑道:“我以为你会无法接受。那《三字经》也就罢了,可这汉语拼音和阿拉伯数字……”   “哦,你以为我是那种迂腐之人吗?”李冀瞪了他一眼。   “照庆当然不是迂腐之人,嘿,告诉你,我早已经将《三字经》和阿拉伯数字的使用方法整理出一套,呈给秦王殿下了。”   ※※※※※※※※※※※※※※※※※※※※※※※※※※※※※   “殿下,今天为何这般高兴?”秦王妃长孙王妃看到李世民,一脸兴奋的走进来时,不禁有些奇怪。   近一段时间,李世民频频外出征战,已经引起太子李建成的猜忌,而且李渊为了制衡李世民,命他留守长安,对窦建德的一战,也派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前去,这让李世民每天都忧心忡忡,在外面却还要表现得荣辱不惊,只有在长孙王妃面前,他才能流露出真正的情绪。   “你且看看这个。”李世民将两本装订好的册子和一个冷眼看上去颇像微缩版铡刀形状的小玩意放在桌子上。   这长孙王妃是千古有名的贤后,与唐太宗李世民也绝对是典型的恩爱夫妻。她的生父是长孙晟,官至隋朝右骁卫大将军,是当时著名的外交家,正是他利用突厥内部的矛盾,分化突厥,其文采武功,深受时人的敬仰。   长孙王妃幼承家训,文采风流,一首流传于世的‘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足可见其诗情。   此时,她拿起上面那本册子,轻轻翻起一页,眼神突然一亮,“很奇特的字体,应该是从楷书变化而来的!”她伸出纤纤玉指,在桌上轻轻比划起来。   李世民见状失笑道:“观音婢,这书法的事情暂缓研究,你且看看内容。”   长孙王妃也是哑然,她继续看下去,轻声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大约一刻钟左右,长孙王妃合上《三字经》,向李世民裣衽一礼,肃然贺道:“恭喜殿下!”   “呵呵,孤有何喜?此乃大唐之喜,百姓之喜!”李世民欣然受礼,“你再看看这个《复式记帐法》。”   长孙王妃拿起第二本小册子快速地翻了一遍,讶然道:“此等记帐方法闻所未闻,看似琐碎,实则周密,如果将这种记帐方式推广下去,定可扼制贪默之风!只是这阿拉伯数字和拼音,妾身却是闻所未闻,不知出于何人之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四节 进学了   “观音婢,你还记得隋朝故河南通守张须陀吗?”李世民说道。   长孙王妃想一下,点点头:“可是那位殁于瓦岗一役的张须陀?”   “就是他。他战死后,留下了三子一女,竟然就在商州山阳,而这些都是他的未来儿媳所做,是山阳县王守拙所呈。”李世民想起那个‘未来儿媳’就觉得好笑,毕竟像张须陀这样身份的人,要是想结亲,何须什么童养媳?   “未来儿媳?”长孙王妃果然感到奇怪。   李世民笑着将小婉的身份说了一遍,长孙王妃也莞尔,道:“听说张须陀为人甚是方正,想不到会这么做。不过,这位夏小姐才学出众,倒也配得上他的公子,只不过他的公子怎么样?”   “据说心性和相貌俱为上乘,知节已经收养其为义子了。”李世民说道。   长孙王妃是知道程知节和秦琼、罗士信曾经同在张须陀帐下的事情,对此倒不觉奇怪,她的目光转向那个造型有些类似于铡刀的小东西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个叫做装订器。”李世民打开装订器,“这里面是书钉,将书页用它钉起来,外面装表书皮,比线装书方便牢固多了。”   他给长孙王妃示范了一下,长孙王妃立即喜欢上了这个小物件:“这也是那位夏小姐所创?当真是心思灵巧。”   “是啊,可惜她不是男儿之身,不然……”李世民摇摇头,若有所憾。   “殿下此言差矣!”长孙王妃正色道:“将军主沙场,文官主政事,农工百艺皆是朝廷根本,谁说女子便不能为效力?甘罗十二岁为相,便是垂髻幼童,也可报效国家!”   “爱妃说的是,倒是孤王失于计较了。”李世民哑然失笑。   这个千古一帝可不是白叫的,不像其他的皇帝那样,一听到有人批评自己就甩脸子,这一点也多亏了长孙王妃。   据史书记载:有一次唐太宗在朝堂上被魏征顶得一肚子气,退朝以后,对长孙皇后气冲冲地将事情说了一便,表示要杀掉魏征,长孙皇后听罢,却回房换了一套朝见时才穿的正式礼服,向太宗下拜祝贺。太宗惊奇地询问原因,长孙皇后道:“我听说英明的天子才有正直的大臣,现在魏征这样正直,正说明陛下的英明,我怎么能不向陛下祝贺呢!”唐太宗闻言,转怒为喜,放过了魏征。   “那依爱妃之见,这些东西怎么处置最为适宜呢?”李世民问道。   “殿下,《三字经》和《复式记帐法》利于国本,可择时上奏父皇,责成有司行之天下,皆蒙其利。不过,此事此时不宜张扬夏小姐的身份,免生其它变故。”长孙王妃说道。   长孙王妃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虽然现在秦王在李渊诸子之中功劳拙著,可太子李建成对他多有猜忌,如果在此时贸然张扬小婉的身份,恐怕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观音婢,你和我所想的不谋而何,此事就着落在那王守拙身上,我准备调他回来,然后藉此事,将他调到礼部。”李世民说道。   ※※※※※※※※※※※※※※※※※※※※※※※※※※   小地方的人,更看重学问,山阳县的士绅们听说这次真的派来了一位饱学宿儒前来教导子弟,立即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将破败不堪的县学修了个簇新,一直到了四月末,这个修缮工程才算结束。   私塾和官学不同,对于古代的士子们来说,踏入官学,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社会。进县学固然是为了长学问,有机会出人头地,也是为了积累人脉,但凡家有余财的人,都愿意将孩子往这里送,这可比在私塾里闷头读书强。   “阿陵,你在这里要好生读书,家里的事情就不要担心了。”小婉细心地将张陵衣服下摆沾上的灰尘掸净,轻声嘱咐道。   “我知道了,店里记帐的事情怎么办?”张陵有些扭捏的移开身子……这孩子长大了,反倒腼腆了,再也不肯跟在小婉身后,一口一个‘婉姐’叫着。   “你还真当自己是帐房先生了?”小婉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你就安心好了,我已经找了几个人,他们都学得很好。”   现在田庄、糖坊还有岭南的糖坊都需要记帐的人,小婉从家仆里面挑出了几个聪明伶俐,人也本分的进行培训,倒也能胜任,这样也就解开了小婉的手脚。   糖坊原料充足后,不仅可以满足山阳县的用量,而且已经开始向长安供货,代销商当然就是郑天福。   解决了糖的问题之后,小婉印刷了第一批的《西游记》,为了解决装订的问题,她从家仆中找出几个精通铁匠手节的人,让他们组织了一个铁匠铺,加工装订器,解决这个并不困难,稍微麻烦的就是书钉和弹簧,现在从工艺上已经没有问题了,正在解决批量生产——任何产品如果不能形成一定的生产规模,不仅没有市场,而且还要有亏损之虞。   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婉还顺便研制出了拉链——这是让张陵的书包闹的,那种古怪的书包看得她一肚子气闷,就给张陵设计出了一个双肩包,从而引出了拉链的设计思路。   “婉姐,我该进去了。”看到小婉还是拉住自己不放,张陵有些急了,小孩子也是很要面子的,被一个女孩子拉扯的模样,觉得很是有损小男子汉的形象。   “好啦。”小婉觉得好笑,想拧拧他的脸,又担心这小正太的脸上真的下不来,只好挥手让他进去。   目送张陵走进县学,小婉也准备回去,刚转过身,就见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身上穿着一身鹦哥绿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年龄大约有十四、五岁左右,瞪着大眼睛看她,只是眼神有些让人讨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事情吗?”小婉问道,一个小孩子……既构不成色狼,也构不成怪叔叔,她懒得计较。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五节 伴读?   “娘!”   小孩子突然喊了一声。   “喂!你这小孩子乱喊什么?”小婉大窘,这谁家孩子啊?跑这儿来替他爹占便宜了。   “这孩子,快上学了还有什么事?”一个柔和的声音从旁边的一个轿子里响起,探出一个满头珠翠脑袋,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容貌倒是挺秀气的,就是颧骨高了些。   小婉哑然一笑,这算不算是自己自作多情?   刚要举步,那个半大孩子却又喊道,“你先别走!”   小婉一愣,只见那半大孩子跑到马车跟前,对那妇人喊道:“娘,你不是要找一个给我伴读的吗?我就要她了!”   “哦?”那妇人的目光顺着那半大孩子的手指看向小婉。   伴读?   小婉有些懵……这叫什么孩子?算了,跟这么个孩子叫什么劲儿,她笑了笑,就要离开。   “这位姑娘等一下。”那个妇人没有训斥自己的孩子,反倒叫住了她。然后她将跟在轿子旁边的一个仆妇模样的人叫倒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想要道歉?   小婉停下脚步,只见那个仆妇来到她跟前,一脸傲气地道:“这位姑娘姓什么?”   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见其仆知其主,怪不得那孩子这么没有礼貌。压制了心里的不愉快,小婉摇摇头道:“没必要通报姓名吧?有什么事情请说。”   那名仆妇听到她拒绝通报姓氏,脸上便出现几分不悦,道:“那边是县尉大人的夫人,有事要问你,跟我来吧。”   这叫什么态度啊?如果是县尉办差,配合一下倒无所谓,不过是他的一个夫人,连个朝廷的诰命都没有,这个夫人也只不过是个客气,竟然大模大样的叫她过去问话……凭什么啊!   “对不起,我还有事情。”她脸色一冷,就要离开。   “你……你太放肆了!”那个仆妇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回头看向那个妇人。   “麒儿,这种没有礼貌的人怎么可以做你的伴读,娘为你另找一个。”那妇人劝那个半大的孩子。   “不嘛,娘,我就要……”   我忍!   小婉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再听几句她恐怕要揍人的。   ※※※※※※※※※※※※※※※※※※※※※※※※※※※※   张氏糖坊刚开张的时候,虽然是生意兴旺,但在山阳县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不过,白糖开始在长安上市的时候,却是掀起了一番抢购的热潮,常常是供不应求。张诚是泰安货栈的老采办了,但他的年龄却是众多采办中最年轻的一个,还不到三十岁。但他手腕圆滑,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得通透,故此在货栈中的人缘特别好。   最近白糖生意火爆,引起了不少同行的注意,在长安做大生意的货栈商铺,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有不少人都打听这白糖的货源,想分上一杯羹。而且卖白糖的是郑家的铺子,郑家是荥阳大族,便是王公贵族也不愿意轻易地得罪,而且这白糖的生意虽然火爆,但货源显然是有问题,出货量始终没有提高,为这件事大动干戈。   但张诚却暗中下了功夫,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郑家店铺是从山阳那边进的货,便跟柜上打了招呼。   数日后,他进了山阳县城,没有费太多的时间,便打听到了张氏糖坊出售白糖的消息。这件事不需要太高的智商就能分析出来,郑氏自己的货源都不足,这白糖的货源肯定不是郑氏。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郑氏和张氏有着共同的货源,但以他所知道的郑氏经营风格来说,这件事不太可能。那么,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比较接近事实了——货源掐在张氏的手里。   带着一腔的疑问,亲自前往张氏糖坊打探虚实。到了‘张氏糖坊’门前,他便吃了一惊,那个本来不小的店铺前面排起了长队。让他感到有意思的是,这间店铺的大门中间有一根直通上下的立柱,一个伙计站在那里维持着秩序,立柱右边的那个是入右,左边是出口,虽然人很多,却是秩序井然,丝毫不觉得乱。   看了一会儿,张诚便站在右边排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顺着人流进入店里,站在那个大大的柜台前,他发现只有两个伙计在秤货,上秤、包装,动作十分麻利。   再看货柜里的白糖,果然是跟郑家店子里的货色一样,他在长安曾经专程去郑氏店里买过一斤,二者绝对是来自同一地方。   “先生,您秤多少?”伙计热情地问道。   “嗯,我可以见见你们老板吗?”张诚问道。   伙计脸色一变:“先生,是不是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别误会!”张诚笑道:“我不是对你们的服务有意见,而是想和你们老板谈笔生意。”   “哦,请稍等,等我招呼完这几个客人好吗?”伙计微笑道。   “哦,没问题。”张诚点点头,心里却觉得稀罕,他还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伙计。   过了不一会儿,那名在外面的伙计进来替班,那个伙计这才匆匆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冲张诚笑了笑道:“对不起,先生,请问您贵姓啊?来自哪里?”   “没关系,我姓张名诚,来自长安,是泰安货栈采办,麻烦你通报你们老板一声。”张诚满脸堆笑地说道。   “是,张先生,请跟我来。”伙计领着他从另一扇门来到店铺后面的一个小房间中,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   “张先生,请您先坐下来等会儿,我立即去通报老板。”伙计热情地请张诚坐下,然后给倒上茶水,向张诚告个罪,便去通知小婉。   “你说他是长安泰安货栈的采办?”小婉问道。   “是。”店伙计答道。   “多大年龄?”   “大概……三十来岁,姓张,叫张诚。”   “好,你去前面忙吧。我马上就过去。”小婉点点头。   泰安货栈的采办,无事上门,非奸即盗……咳,肯定是为了白糖来的,见见倒也不错。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六节 意向   张诚在屋里坐等,心里盘算着如何与对方交涉,泰安货栈的后面是秦王府,这在长安都是场面上知晓的事情,但在山阳这等小地方,却未必有人知道。   从郑家铺子的买卖来看,货源的产量不大,如果能够弄来白糖的制作方法那是最好的,以泰安货栈的实力,扩大生产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不过,对方是否肯将的制作方法出售,那又是一回事,扪心自问,张诚自家要是掌握了这制作方法,是绝对不肯卖出来的。   正沉思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问道:“请问是泰安货栈的张掌柜吗?”   虽然对方年纪不大,而且衣着朴素,却不是丫环朴妇的服饰,张诚不好怠慢,连忙站了起来:“不敢,在下张诚,是泰安货栈的采办,请问小娘子怎么称呼?”   “小女子姓夏,正是张氏糖坊的掌柜。”小婉说道。古时候少女可自称‘奴家’、‘妾身’……但感觉中总是不自在,所以她见官称‘民女’,平常都自称‘小女子’,可她更愿意使用第一人称。   张氏糖坊的掌柜姓夏?   张诚微感古怪,微微笑道:“想不到张氏糖坊的掌柜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小婉心里好笑,“张采办,请坐。”   两个人客气一番,坐下之后,小婉也不着急,端的是要看张诚如何开口。   沉吟片刻,还是张诚先开口:“夏掌柜,你可知道我这次为何而来?”   “我知道。”   小婉点点头,“张采办,实不相瞒,这白糖的货源是我提供的,但我和郑氏已经立下合约,在关中地区,除了我们两家之外,张氏糖坊出产的白糖不提供给第三家,恐怕你这次要白走一趟了。”   “夏掌柜……”刚一开口,就被堵回,张诚心中千回百转,虽然时间很短,却生了无数主意,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试探着问道“关中门阀世家众多,虽然荥阳郑氏势大,但与你合作的郑老板……说实话,不是张某在人后搬弄是非,他不是郑氏嫡系,恐怕一旦郑氏进入关中,就没有他的话语权,届时白糖的生意如此之好,恐怕难免要遭人嫉妒。”   他的话很明白,郑天福不是郑家嫡系,一旦郑家发现白糖生意有利可图,恐怕就会索求无度,而且也可能利用家族势力打压张氏糖坊。而且那些门阀世家之中,有一些是郑氏也不愿意得罪的,要想没事,就要找一个后台够硬的。   “多谢张采办指点。”小婉颔首为礼,然后笑道:“小店卖的白糖,小本经营,想来不会影响别家,何至于遭人嫉妒。”   张诚打了个哈哈,心里却有些不满,正琢磨如何敲打小婉,让她知道厉害,小婉却仿佛没看出他的不快,接着说道:“张采办,我和郑老板立下的合约是关中地区,但在关中以外的地方,却尽可以合作,小店愿以同样的供货价,将白糖卖给泰安,想来以贵货栈的运输能力,将货物运往大江南北没有问题。”说着,小婉指尖蘸着茶水写了一个价钱。   张诚听了小婉的建议,又看了她在桌上写的价格之后,默默地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按照小婉所报的价格,再加上泰安货栈的销售渠道,也就是说,即便是没有关中地区,那利润也是十分巨大的。毕竟唐朝在关外所控制的地区,都是秦王府的势力,生意甚至比长安还要好做,几乎没有竞争压力的存在。   “张采办,如果你觉得合适,便可与我张氏糖坊签下合约。”见他脸上惊疑不定,小婉乘热打铁:“若是张氏糖坊不能照约供货,愿意双倍赔偿!”   她说这话是有底气,位于岭南的糖坊已经能够源源不断地大量提供原料,而设在药王坪的加工厂也实现了类似流水作业的方式——从灰糖入厂到滤除杂质、二次熬质,都用一条龙的方式流转,一拨人只负责一道工序,生产速度也大大提高,在满足本店的同时,也开始提高了对郑氏的供货量,只是郑天福另有考虑,一直压着出货数量,而小婉也不愿意将宝押在一家上,正想寻找新的合作伙伴,这泰安货栈她听说过,只知道规模甚大,却不晓得后台是李世民。   张诚的脑子转了转,终于想明白了:“贵店可是有了提高白糖产量的方法?”他话一出口,便知自己孟浪了,对于作坊和商贩而言,这些秘术便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别人是探问不得的。   小婉却不以为意,坦然承认道:“谈不上什么方法,感谢朝庭的恩泽,如今商路顺畅,自然能够保证货源充足。”   “原本如此!”张诚点点头,微微一顿,道:“既然夏掌柜有此美意,在下岂能不识好歹,我愿意以此价自张氏糖坊进白糖,销售地区当在关中以外的地区。”   他说的话很有技巧,胃口也很大,关中以外的地区有多大?简直是没边了,好在小婉在合约中定有最低供货量,所以也不担心对方需求量过大的问题。据张仁所说,岭南那面风调雨顺,而且没有太大的战乱,甘蔗的产量很大,只要商路和加工厂的生产能力没问题,他那面的供货也绝对可以保证。而且小婉现在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她逐渐转成批发商的角色,然后寻找类似郑氏和泰安货栈这样的零售商。这样不仅可以借助零售商的销售渠道,而且还可以借助他们的人脉,而张氏糖坊只需要想办法扩大生产就可以。   双方在协商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小婉便让人拿来笔墨书写合约……虽然张诚是采办,但他在泰安货栈中也是有这个签约权力的,而且这只是相当于现代的意向书,他回去还要请掌柜的确认。   “张采办,贵货栈都卖什么什么货物?”小婉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七节 印刷   第五十七节 印刷   这就是在问泰安货栈的经营范围了。其实这个问题没什么太难于回答的,但张诚还是微微一顿,才回答道:“夏掌柜问的这个……呵呵,可以说,只要有利可图,不是官府严禁的买卖,我们泰安货栈都做。”   其实这话答得有些空泛,犯法的不做……那是没抓着或者后台硬,李世民最出名的一支部队就是玄甲骑兵,那是他仿照突厥人训练的一支骑兵部队,所有的战马都是从突厥采购的,而在当时,即便他是王子,也很难大批的买进战马,因为突厥人要的是铁、盐等物资,这是历朝都严格控制的,如果不是通过泰安货栈这种商业协会组织,他根本凑不起那支部队所需要的战马。   不过这个问题是不能谈的,即便是在诸王子争夺储位的斗争中,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明显的提出水面,大家都是八仙过海。通过其它手段相互打压。   “书籍呢?”小婉问道。   自从印刷厂开工之后,凤舞只印了一小批《红楼梦》在山阳县试卖,虽然全部售完,但传播的并不广,她原本就没把山阳当做市场。但印刷厂既然开工,就要养活那些工人,赚取利润,在周边州县的官学陆续开学之后,她就印刷了大批量的《论语》等读物,还印刷了一批专供山阳县学的《三字经》,这些书以批发的形式供给那些批发商,每本书不过是十文钱,而且她要求那些书商的零售价不得赶过十五文,否则停止供货。   当时市场上卖的书籍少说七、八十文,高则逾百,许多寒门士子无钱买书,只能以手工抄录,其辛苦可知。如今小婉以低价位供货,而且照样可以获得利润,那些书商欣然从命。因此,印刷厂倒显得比白糖加工厂还要忙碌一些。   张诚闻言愣了一下,点点头:“也有这方面的买卖,不过这方面的利润一向不厚,我们很少做。”   做就好,就怕你不做。   “张采办,请稍等一下。”小婉叫进来一个仆人,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仆人点点头立即出去。   张诚有些好奇,也想到可能是件有关书籍的买卖,泰安货栈原本看不上这种生意,书籍这东西的印刷成本太贵,卖出去的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所以卖不出什么利润来,只是最近泰安货栈也接了秦王府的一件差事,正要找寻印刷工坊加工一批书籍,而这个任务正落在他身上,这才稍为关顾了一些。   不一会儿,那仆人拿了几本书过来,放在桌上之后,行礼告退。小婉伸手虚请,道:“张采办,你看看这几本书质量和内容如何?”   张诚略为一翻,这几本书的内容是《论语》、《大学》、《中庸》等,其中还有一本叫做《红楼梦》的,却是他从来未听过的,随手便拿起翻看。   看了片刻,张诚已经是频频点头:“纸张好,印刷清晰。层次分明,尤其是这句读……其中似乎有一些在下前所未见的符号,不知是什么意思?”   许多人都以为中国古代不讲究标点符号,其实这是一个误解,早在汉代,就有‘读书不能不明句读’的说法,辟如在战国时代的竹简中就可以见到“└”型符号,通常表示一篇文章的结束;又如“▄”作用就融合了现代的逗号与句号,用来表示断句。在古人的记载中,《宋史?何基传》称赞何基:“凡所读书,无不加标点。义显自明,有不待论说而自见。”其实,远在甲骨文、青铜器铭文时代,中国就已有一种颇为奇特的标点符号萌芽了。但现代中文的大部分标点符号,却是从外国进口的,后来才成为标准的标点符号。   小婉在印刷之前,便已经整理了一份关于标点符号的使用说明,附录在书的后面。小婉拿起其中一本书,翻开附录页,指着其中一张说道,“张采办,这是所有符号的使用方法,每本书后面都有。”   张诚闻言翻看后面的附录,只见那后面不仅有关于标点符号的说明,还有一些关于单位换算的小常识,虽然很简单,但又十分的方便。   “这一本书售价几何?”张诚感叹一番之后,直问主题……对方既然知道书籍的利润不大,依然向自己介绍。那说明还是有一定人信心的。   小婉指了指《论语》等几本书道,“这些的批发价都是十文钱,零售价为十五文钱。”她又指着《红楼梦》道:“这本书的批发价为十五文,零售价为二十文。”她将一本书的后面指给张诚看——在书后的封皮上,印刷着‘张氏印刷厂’和加工的地址及定价。   竟然这么低?   张诚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手中这本颇具分量的著作,问道:“夏掌柜,这书价为什么订得如此低……”他的话嘎然而止,想起来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失言了。   “成本低,售价就低。至于这个定价,是我们为了防止零售商为了牟取暴利,肆意抬高价格所定下来的,如果不能够按照这个价格出售,我们就停止供货!”   先小人后君子,不管对方是不是要做生意,先把这些规矩亮出来,免得到时麻烦。小婉不太清楚古时间有没有‘批发’和‘零售’这两个词,但她说出来后,那些人都明白,谁也没有提出异议。   张诚还在沉吟,他倒不是考虑这笔生意能不能做。做为商人,他立即捕捉到这里的商机,如果书籍降到这么一个价位的话,那大多数人都可以买得起书。如此一来,这销售渠道的扩张……不抓住这个机会简直就是在犯傻,如果将白糖和书籍的买卖都抓起来,自己在泰安货栈的话语权也必是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张诚已经是激动异常,血色上涌,看得小婉头皮发乍……这位该不是有什么心血管疾病吧?   “夏掌柜,你看这部手稿如果是印刷,成……批发价是多少?”张诚取出一个薄薄的手抄本问道。   “三字经?”   小婉愣了一下,这是她手抄的当然认识,只是不知如何到了张诚手里。“张采办,这本手稿你是从哪得到的。”   张诚没发现她的情绪有异,坦言道:“这是秦王府交下来的任务,本月底必须交五千本,我正准备谈妥了这笔白糖的生意就去南方一趟,不知道你这里可不可以印刷,完成五千本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   原本泰安货栈的后台是秦王府,小婉这回恍然,看来这个合作伙伴找得不错,歪打正着,抱到了最粗的一条腿……那可是未来的大唐皇帝啊!   印刷厂本来就印过这本书,所有的东西都记在了小婉的脑袋里,但她还是微作沉吟,然后才慢慢说道:“五千本的话,第一批的批发价为八文钱,建议零售价为十二文;如果有后续的话,大批量供货时,每本批发价可以是六文钱,零售价可以下调,也可以不动。至于出货时间……合约签订后,付定金,十天之内可以交货。”她有意地将周期放长了一些,给日后留下余地。   “十天?夏掌柜莫非在说笑?”张诚愕然,他之前在长安的一个印刷作坊打听过,被告知近期恐怕无法抽出人手作版,而且这本《三字经》若是作版的话,怎么也得一个来月才成。   小婉也愕然,“张采办,我之所以说十天,是因为我的人手不够,否则出货期还可以提前。还是那句话,我们张氏如果不能按期交货,愿双倍赔偿!”   张诚也终于想明白了,眼前这位夏掌柜一定是掌握了新的印刷方法,能够大量而迅速地出货,所有才能够降低成本。做为生意人,他当然知道这种新式方法能够带来的利润。但做为生意人,并不是见到有利可图都要攥到手里的……吃多了不消化,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而且一个弱质女流出面张罗生意,如果说一点背景也没有,也不太可能,其它的事情大可以放一放,反正泰安不是靠加工赚钱的。   两个人又是一阵商议,敲定了《三字经》和其它一些书籍的数量,再次签了合约之后,都是皆大欢喜。   现在张诚已经多少明白了小婉的意思,张氏看中的是批发这一块,而不是零售。而且以张氏目前所掌握的资源,批发这一块并没有面临多少竞争,而泰安货栈的长项便是零售渠道,双方如果能够长时间保持合作关系,那就是一个双方盈利的局面,自己也不必动那个心思。   想到这里,张诚便有一个疑问,道:“有一件事,在下欲向夏掌柜请教。”   “请说。”小婉点点头。   “贵店奇货可居,为何要让利与我?”   很明显的,零售的获利大,在当时,有许多的店铺都是自产自销,张诚有些不明白。   “独乐不若众乐,有财大家发,这样才能和气生财。”小婉笑道。   “高明!”   张诚点点头,小婉这一手可以化解不少的矛盾,只要大家都有利可图,那就很少有人出头对付她,毕竟零售商也是牵扯到一些惹不得的利益集团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八节 人材储备计划   第五十八节 人材储备计划(收藏/推荐/订阅)   (撒花!祝亲们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   与郑天福的合作虽然还算不错。但郑天福毕竟不是郑氏的核心族人,否则当初也不至于给扔到关中来了。因此,在各大门阀世家纷纷涌入关中,带来大批资本的同时,小婉已经在考虑寻找新的合作伙伴了,而泰安货栈看来还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是从另一条线上跟秦王府搭上了关系。   可她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差哪儿呢?   突然,小婉轻轻一拍桌子,暗骂了自己一声糊涂。   不对的地方就是白糖的交易合同,将关中以外地区的代理权交给了泰安,虽然省了不少的麻烦,但也容易伏下隐患——这个合同将导致在关中以外地区,张氏糖坊也无法出售白糖,这对志在成为批发商的张氏来说,可是很致命的,幸好水果糖马上就要推出,这次她绝对不会再签这种弱智的合同了。   关于书籍的合同倒是不错,张诚比较仔细,《三字经》要求五日后看样书,然后再正式开印,第一批五千本;那些学习方面的书籍每种先要了两千套。《红楼梦》却只要了五百套。小婉还记得张诚在看到《红楼梦》的作者名字时,那吃惊的表情——她很不厚道的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倒不是她有意盗版,而上署上原作者的名字后,就要用无穷的谎言来介绍作者的生平,还不如来个痞子办法……就是我编的!后续将要出版的《西游记》等书籍,也都将一些敏感的朝代、皇帝、历史人物等,做了处理,最多就像香港连续剧那样,加上一段: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果雷同,实属偶然。   ※※※※※※※※※※※※※※※※※※※   张松兴高采烈的四处张望,到江南走了一遭,还是觉得山阳县看得亲切。不过,这一趟的变化还是有的,出去这一趟,脸上的稚嫩少了几分,嘴上也多出一层乌黑的绒毛,透露着几分成熟。   在他前面,张仁走得很是沉稳,他的手上拖着一个带轮子的手提箱,里面装着一千两白银。   这种手提箱当然也是张氏的出产,因为唐朝的一些政策,有不少吐蕃和突厥的商人带来了大量的皮革,小婉便收购大量的皮革,成立了一个革制品的加工作坊,熟皮是个很麻烦的工作。她费了不少劲儿才从商州那儿找到了一个懂得熟皮的匠人,缝制箱包的工人倒是好找,田庄上的那些妇女农闲的时候都很多,对她们进行一下培训,倒是都喜欢干这种工作,毕竟有钱可赚,还可以贴补家用。   目前加工的皮制品主要是书包和箱包,张陵背的双肩包在上学的第一天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小婉听后,跟李氏商量了一下,缝制了数十个后,命人到县学门口贩卖,竟然全数卖出,而这个时代的皮制品相当便宜,这才使得小婉有了建立皮制品作坊的想法。箱包的制作纯粹是为了方便那些行旅的,箱下带轮,行李沉重的时候,就十分的方便。   张仁这一趟去南方,主要就是为了扩大南方的供货基地一事。去的时候,由他和张信带着几个小厮,因为以后的事情都要由张信打理。所以他没有一起回来。和以往不同,他们此行带去了不少的货物,尤其是一些皮箱和书籍。   在岭南那一带,有不少的汉人和当地的少数民族混居,因此也带去了大量的汉族文化……必须说,少数民族的人对汉人和汉文化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张仁带的书籍售价便宜,十分受欢迎,连带着那些书包和箱包也都卖得火热,冯盎在得知他带了一大批书籍过来贩卖后,还特地派人买了数套,并且亲自召见张仁,希望他能够将这种印刷精良、便宜的书籍大量带入岭南。   “三管家,这次夫人和小姐见了这些钱,定然会极为高兴吧?”   想着这次的收藏,张松便喜笑颜开,张仁皮箱里不过是现银,码头那边还在卸货呢。   张仁脸上也同样是忍不住的喜色,这一次书籍的获利非常丰厚,出乎意料之外,虽然卖的便宜,可架不住出货多,他已经在钦州那边联络了几个大书商,等下次过去,多带一些,只是……还得去一趟啊!   张松又道:“三管家,咱们小姐可真是非同寻常,这些生财的法子别人都没想出来……啧啧,这要是男子,那将来还不封侯拜相?”   “不许胡说!”   张仁经过的事多。早已经不是当初跟着张须陀在疆场厮杀的军汉了,自然知道这等事情不好在外头乱说,因此低声喝斥了一声,“张松,做下人的必须记着,有些事情你可以知道,但不许乱说,否则会带来大祸的。”   “是,三管家,小的知错。”张松吓了一跳,立即老老实实的认错,但少年人的心性很快便又兴高采烈的了。   在前面的街口,张陵正领着几个弟弟、妹妹在那里玩耍,老远的见到二人,便迎了上来,招呼道:“张仁,这次辛苦了!”   “大少爷,小人有啥辛苦的,不过是跑跑腿而已。”张仁笑着回答。   “快回去吧。我娘和婉姐知道你这几天就要回来,特意嘱咐我们过来接你。”张陵拍了虎头脑袋一下,“去,让厨房快点儿做几个菜。”   “知道了!”   虎头颇觉不爽地甩了下脑袋就跑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凭什么大嫂摸你的头。就来发作我们?”   张陵听了,有些发窘,偷眼看看张仁和张松,似乎没有听见的模样,便道:“我们也回去吧。”   他走在前面,张仁和张松实在是憋不住,已经咧开嘴了……   糖坊是早已经关门上板了,他们走的是后门。进院之后,张仁让张松自去安歇,自己跟着张陵来见张杨氏。   “夫人,小人回来了。所办诸事一切顺利。”张仁连忙上前行礼。   “三管家请起,回来就好。”张杨氏点点头。   “夫人,除去支付货款,这是这一趟所赚的钱,白银一千两。”张仁将箱子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子。   张杨氏点点头:“张仁,真是辛苦你了,赚钱固然高兴,只是你们能够平安回来,这才是真正让人欢喜。”   “多谢夫人挂怀。”张仁谢道,“如今我大唐声威日盛,兵锋所指,势如破竹,路上安全的紧。”   “那倒也是。”张杨氏也有同感,她叹息一声,不由得想起了亡夫张须陀,张须陀在世的时候,对于民不聊生的状况十分忧虑,时常彻夜不眠,如果能看到今天……   “夫人,小姐可在?”张仁问道:“还有一事,小人要向夫人和小姐禀报。”   “还在书房之中,阿陵,去把小婉唤来。”对于张仁等,虽然来张家的时间不长,但因为张须陀的原因,张杨氏是十分信任的,因此直接让张陵去找小婉。   张陵出门后来到书房里,他先是在屋前侧耳听了听,然后轻轻敲了两下门,唤道:“婉姐!”   “是阿陵吗?进来吧。”屋里传来小婉的声音。   张陵推开门,见小婉正在算帐,桌面上铺了几个帐簿。   “婉姐,管家回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娘让我唤你过去。”张陵又看了看那些帐簿,“这些帐目我帮你核吧。”   “那可不成!”小婉笑道:“我们阿陵这双火眼金晴。是要将来上了朝堂,专察奸妄小人的,可别熬坏了。”   张陵反驳道:“如果连纸面上的数字都辨识不清,将来如何区辨忠奸?”   小婉笑了:“好,算你有理。你接着来吧,可要注意眼睛,我先过去,等一会儿就回来。”   看到张陵一笔笔的认真核算帐目,小婉微微一笑,轻轻将书房门掩上,转身去见张杨氏。   来到前厅,先给张杨氏见过礼后,她看向张仁:“三管家,这一趟去岭南,结果如何?”   张仁恭恭敬敬地答道:“小姐,李翼那边已经按照吩咐,提高收购数量,那边的俚人也很配合,毕竟这给他们带来了大量的收入。书包和箱包的销路一般,但书籍却很受欢迎,近期如果印刷厂那边赶得及的话,可大批印刷,一定可以销得出去。”   “嗯,下次你去岭南的时候,打听一下有没有造船的。”小婉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些白银……白花花的,实在是很养眼。   “这次带来的货已经卸了吗?”小婉又问。   “是,廖三顺正在码头上看着。”张仁答道,他顿了顿,又说道:“按夫人和小姐的吩咐,我这次在南方一共购买了六十名孤儿,其中男孩四十名,女孩二十名,全都是十四岁以下。”   张杨氏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向小婉:“有些多了吧?”   这件事情小婉和她商议过,张家要开枝散叶,重新兴旺起来,需要大量的人手,随着产业越来越多,手上的人是越来越不够用,张忠等人的忠心是没有问题的,但有些事情可不是忠心就能办好,所以她想培养一批张家自己的嫡系。   “不多,娘,人才是要尽早储备的,以免到需要的时候,措手不及。”小婉答道,这还仅仅是第一步……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九节 孤儿(向亲们拜个年!!)   第五十九节 孤儿(向亲们拜个年!!)   古代是没有办法进行知识产权保护的。而且以张家的情况来说,比不得那些世家,有大量的人手可用。当然,可以从外面招聘,可有能力的人大多是投效有实力、有实力的主子,哪里会跟随她们这种孤儿寡母当家的主家?最重要的是,在小婉的记忆中,有许多超前的知识,她不可能将这些东西传授出去,虽然张家的发展,她需要更多的、能够有相同理念的人来执行。   因此,这次张仁去岭南,小婉便禀明了张杨氏,让他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一批在战乱中失去父母孤儿,从小家以培养,有那么个四、五年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婉姐,你在想什么?”张陵问道。   “我在想那个田庄应该扩建了,那些小孩子总要有个大地方安顿下来,而且他们今后学习也需要地方。”小婉说道。   今天县学放假,小婉便让张陵陪着回药王坪一趟,看看那些小孩子。顺便解决一下他们的生活问题。   “老宅不是刚刚扩建过吗?”张陵问道。   “那是为了扩大白糖加工厂,除了娘和咱们住的屋子外,其它的都住着工人,而且那个环境也不适合小孩子居住学习。”小婉轻轻摇头,骑在小毛驴上,看着张陵牵着缰绳走在旁边的样子,她突然有些好笑……这还真像是小夫妻俩回娘家的样子,只是两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有些小,想到这里,小婉觉得脸腮有些发热。   张家的田庄是跟那些田地一起赏下来的,整个庄院分为内庄和外庄,内庄大约有三十来间房子,这里留给张家住的,外庄是给那一百户佃户住的,后来印刷厂和箱包厂也都设在外庄。   不过工厂和人在一起,总是个麻烦,因而小婉命人将庄后那一片土地也买了下来,那里比较贫瘠,种不得庄稼,尽是一些杂草、灌木之类的,清理出来之后,就可以将两个工厂迁出来。   “婉姐,还有多远?”   “快了,你看前面那片林子,转过去就能够看到了。”小婉指着前面说道。   “婉姐,你也真是的,干嘛非要跑一趟。张孝他们不是都在庄子里嘛,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陵,不是不放心,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主子如果当甩手掌柜,那下边人还能够当回事吗?我们过来不是要做什么,而是要表明一个态度。还有那些小孩子,不亲眼看看,怎么知道他们啥样?”   “婉姐,什么时候我才能帮上你和娘?”最近为了让他安心学习,小婉连核账都不用他了,最多是让他领着几个孩子学习,家务事情一概不用他,小孩子心事挺重的,有些不开心。   “牛耕田,马拉车,公鸡司晨,各司其职。阿陵,你是家里最大的男人,你的职责是念好书,将来像父亲那样报效朝廷。我和娘就是要维持这个家,让你和弟、妹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想帮忙,那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小婉说道。   “父亲报效的是隋朝。”张陵垂着头嘟囔道。   “糊涂!”小婉脸色一变,“这话是随便说的吗?无论谁是皇帝,男人报效的永远是家国!”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田庄已经在望,张孝和张仁早已经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   “大少爷,小姐,先进庄子里歇息吧。”张孝说道。   “不累,我想看看咱们刚买的地。”张陵抢先说道。   “那……好吧。大少爷,小姐,请跟我来。”张孝说道。   一行人顺着庄前的岔路向庄后走去,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左右,众人已经绕到了庄后的高地上,庄子的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再往后,就是一片大约有四十来亩的荒地,上面生长着一蓬蓬的杂草、灌木和矮树。   “买这片地花了多少钱?”张陵问道。   “没花多少,这种地没法子种庄稼,在衙门里打点一下就拿下了。”张孝笑着答道。   “婉姐,这么大的地方,就算是将两间工厂迁过来,地方也富富有余,那些地方做什么?”张陵问道。   “印刷厂是要扩建的。箱包厂维持目前的生产规模,剩下的地方先平整出来做为操场。”小婉说道。   “操场?”张陵不解地问道。   “是啊。有一个操场,佃户们可以在这里锻炼,活动,那些小孩子也有地方进行训练。”小婉说道。   “还要训练?”张陵诧异道。   “这些孩子长大之后,不仅要能帮着做事。还要能保家护院,否则哪里值得花费如此心血!”小婉傲然道,她就是要为张家培养一批人材,给张家的崛起奠定基础,否则也辜负了自己这个穿越客。   在庄后看了一圈,小婉便领着张陵去印刷厂和箱包加工厂转了一圈,虽然用不着他来打理这些工厂,但将来他要做张家的主事人,却不可不知道自己府上的产业有什么。   虽然古代重学轻商,但事实上那些官宦人家几乎都是大地方兼大商家,否则他们仅靠那些俸禄哪里养得起自己和一大家子人?只不过,那些产业都是由他们的家人打理,不需要本人出面。   “张孝,那些孩子安置在哪儿?”从箱包厂出来,小婉问道。   “小姐,因为后面的荒地还没有清理出来,工厂也没有迁过去,所以小人先将他们安置在内院。”张孝答道。   “他们现在做什么?”小婉问道。   “现在快到午饭点儿了,他们应该在食堂。”张孝看了看天色,“大少爷,小姐,厨房已经安排好了,先去用饭罢。”   “不。我们先去看看那些孩子。”小婉说道。   有人说,战争没有胜利者,这要看怎么说,但战争的受害者永远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小婉看着那些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在看到她们的时候,都是面带惊惶,生怕又被人带走,当两名仆妇将饭菜端上的时候,数十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盛饭菜的木盆,那种眼神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痛。   “有没有请大夫给他们检查过?”小婉问道。   “已经检查过了。而且他们都反复洗过,衣服也换过。他们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主要是营养不良,加上……一直在惊吓中生活,调整过来至少要三个月。”张仁答道。   “大小姐,他们都等着您训话呢。”张孝轻声道。   小婉轻轻点头,目光在那些孩子们身上扫过,目光从柔和变得严厉:“你们可以吃饱饭,你们可以不再受死亡的威胁,你们可以识文断字,你们也可以练武强身。但是,你们必须记住,从现在起,你们的性命就归张府所有,你们必须无条件地执行任何命令,任何犹豫、反抗,都将受到惩罚!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从那些孩子们的目光中,小婉觉得有些像是喜羊羊遇见灰太狼的感觉。不过小婉也是没办法,如果主家表现得软弱,那奴婢就会欺主,在《红楼梦》中可有不少这样的例子,她没从这些孩子中找几个出来立威,已经是很仁慈的主家了。   “开饭吧。”   小婉满意的点点头,和张陵等人走出饭厅……如果她们一直呆在那里,一定会营养不良的。   “大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张孝见小婉停下脚步,似乎有话要说,连忙来到小婉面前。   “阿陵,我让你画的那些东西呢?”小婉转头问张陵。   “在这儿呢。”   张陵打开背包,取出一摞纸,上面画的都是云梯、单杠、双杠、肋木、太空漫步机、云梯肋木、蹬力训练器等体育锻炼器材,图形和尺寸参数都是小婉提供,张陵帮助整理的,不过她并没有将所有的东西都一次取出来,而是挑选了其中的一部分。   “这些都是我设计的锻炼器材,一式三套,两套就安放在操场上。另外一套送进城……也不必全送,这几件、还有这个秋千。”   每一张图纸都有详细的说明,而且张陵还细心地在上面画有使用的示范图,即使第一次看到的人,也是一目了然。   “嘿,这种锻炼器材真是不错,如果军队里也有这种锻炼器材,那训练起来就更方便了,而且还有趣味性。”张孝一边翻看着,一边顺口说道。   军队?   小婉灵机一动,目光看向张陵,嘿嘿地笑了几声,笑得他莫名其妙。   “张孝,这两天你先按照大夫的吩咐,让他们先把身体调养好,每天饭前要出操,刚开始强度要小一些,围绕山庄跑几圈,然后让他们背诵家规,必须在七天之内将家规背熟,如果背不熟练,或者受惩治,或者逐出家门……嗯,这你可能灵活掌握。”小婉说到后面,向张孝眨了眨眼睛。   “小的明白。”张孝立即心灵神会。   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是成年家仆,购买回来就算有忠心,也很难重新塑性,一些老毛病是很难改掉的,而这些小家伙从现在开始培养,三、四年后……甚至只需要一、二年,他们就会为张府服务。   “还有,”小婉沉吟了片刻又说道:“领他们去两个工厂看看,帮着干一些杂活,拔拔田里的野草什么的。干活不是目的,要让他们明白‘一日不劳,一日不食’的道理。”   “是,小姐。”张孝应道。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节 义母   第六十节 义母   县学经过修缮之后显得焕然一新。新来的教谕李先生还带着十几名年龄稍大的学生整修了门口到学堂间的石径,而且还在石径的两侧种了近百竿翠竹,看上去还真有些几分青青校园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这位李教谕竟然还自己出钱雇了几个工人,在竹林里修了一个小池塘,里面还养了几只鹅,学生们在课间的时候,闲看白羽浮绿色,也颇觉有趣。   整个山阳县,除了一些私塾外,就只有这一座县学,而县学里也只有一位教谕,他要教授近百人的课业,而且还要分为两个班级……一个当然是启蒙的班级,另外一个就是张陵他们这些大孩子,因此授课也要分开,好在这位李先生颇精此道,将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显得杂乱。   李冀,大约四十岁左右,属于那种比较典型的文人士子。眉眼之间透露着儒雅之气,大多数时候,总是一派和气,说话也如春风化雨一般,但在学习上,要求得十分严厉,学生们既敬且畏。   张陵坐在课堂的后面,听着在前面诵读文章的先生,有些走神……这并非是先生的诵读不好。正相反,李冀诵读文章的时候,是学生们最享受的时候。他并不像一些老夫子那样,摇头晃脑,声音绵长,颇有催眠之效。   李冀的诵读,轻重有度,缓急相济,极富韵律感,听着悦耳,学子们读起来也琅琅上口。诵读,本来就是一门口耳相传的学问,中国的文章,向来是诗情、画意、音律,三位一体的,据说古代有朝拜的时候,不是用诵的,都是由礼乐官员唱出来的。   张陵同样很享受,至少他觉得李教谕的诵读。比小婉更胜一筹。只是他今天确实是有心思——昨天从田庄回来,小婉便愁眉不展,虽然那些孤儿暂时安置下来了,却有了为难之事,以张孝等人的本事,训练他们的体能和军事技能自然没有问题,但文事方面就不行了,这些军汉出身的人,识个字、认个数什么的还行,但让他们教人……能成直角领到钝角,越领越歪。   如果这些孤儿是养在城里,小婉和张陵二人都可以教授他们,但这些人都在庄上,距离颇远,再教导便是有些碍难了,而且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指派。   这边想着,心里便有些浮躁,注意力就更加不济了。李冀却是注意到了,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放下书本,笑呵呵地道:“大家都出去休息一下。待听到钟声,再回来上课。”   “谢谢先生!”   学员们起身,向李冀行礼,等李冀还礼之后,才静悄悄的鱼贯而出,待到了外面才欢呼雀跃,恢复了少年人的本性。   “张陵,你且留一下。”李冀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张陵。   “先生。”张陵疑惑地看着李冀,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你今天上课时的注意力不太集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李冀语气和煦地问道。   张陵脸上出现羞愧的神色,低头向李冀道:“先生,我错了,现在开始,我一定用心听讲。”   李冀微微点头,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上课走神,而是问道:“张陵,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在课堂上的表现非常好,对于我的问题不但积极回答,而且答案也相当准确,是不是以前跟谁学过?读的又是哪一本书?”   李冀采用的启蒙教材是《三字经》,针对两批年龄不同的学员,低龄班是安全讲授的《三字经》,进度较慢,让他们更易于理解;大龄班的学员多是有识字功底的,理解能力较强,在讲授启蒙教材的时候,同时也讲授《论语》等教材,因为这些大龄学员是要参加考试的。   在这些学员当中。张陵的表现无疑是很优秀的,往往在李冀讲过一遍之后,他就能记住其中的要旨,而且能够很快地背诵课堂上所讲授的文章。李冀早就留意到了这一点,今天也是藉故将他留下。   “学生只是在进学之前跟……一位父执的晚辈的学过《三字经》、《论语》及术算之学。”张陵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不是小孩子了,实在是有些不太好表述自己和小婉的关系,脸上出现了尴尬之色。   李冀顿时明白了,“教你的可是一位女子?”   “是的,先生。”张陵点点头,目光却是往地下瞅。   李冀淡淡一笑,道:“见贤思齐,跟一名女子学习,也没什么羞人之处。对了,那个教你的人怎么会《三字经》呢,据我所知……哦,令尊可是张须陀将军?”   “是,先生所说的正是先父的名讳。”张陵躬身答道。   “嗯,这样我就明白了。”李冀点点头,“你的基础不错,但不能因此而生出倦怠。起点高,要求亦高。日后我会对你的要求,比其他人更加严格。你需有个准备。”   “是,先生!”张陵躬身答道。   ※※※※※※※※※※※※※※※※※※※※※※※※※※※※※※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有客人来了。”绣娘在帐房外面轻声招呼。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小婉对站在桌前的两个年轻人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复习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告诉我。”   “是,小姐。”两个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走出房间。   “走吧。”   小婉随后出来,招呼绣娘一齐向张杨氏的房间走去。   “小姐,你真的要让霍郁文和秦桐两个去教授那些小孩子?”绣娘好奇地问道。   小婉点点头:“是啊。这两个人本来就有识字的基础,而且做事仔细,很有培养前途,这同时也是对他们的培训,以后要大用的。”   刚才那两个人是张家先前从流民营中买下的家人,他们都在十六、七岁左右,人颇聪明,而且做事谨慎、细心,小婉在无人分担的时候,便想到让这二人在自己学习的同时,去传授那些孤儿,反正她培养的人是为自家做事,也不需要参加科举。   “绣娘,来的是什么客人?”小婉问道。   “听说是个什么……程将军,小姐,将军是很大的官儿吗?”乡娘问道。   “是程知节将军吧?”小婉笑着问道。   程知节早就回到秦王帐下了,听说过些时候就要去讨伐刘武周,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时间在这个时候来山阳。   “是,就是程知节将军,我听他们相互打过招呼,那位程将军还带家眷过来了,他的夫人可比他好看多了,还有他的儿子,长得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绣娘答道。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张杨氏的房间,绣娘跟着小婉进房,然后便侍立一旁,小婉却先向张杨氏行李之后,再向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的程知节行礼……偷眼看了张杨氏一眼,只见她身旁坐的是一名雍容华贵,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子,在她旁边黑站着一个黑炭头似的小男孩,相貌可是比程知节……咳,丑多了。   “这位就是小婉姑娘吧?”那位程夫人颇感兴趣地打量着小婉。   “小婉,这位就是程将军的夫人,快来见礼。”张杨氏吩咐道。   “民女夏小婉。见过裴夫人!”小婉赶忙上前行礼。   “不要客气,过来让我看看。”裴夫人的娘家也是大族,气质容貌十分出众,却不知道如何远上了程知节。据演义所说,裴夫人嫁给程咬金是强扭的瓜,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张须陀当初帐下有三杰,秦琼年龄最长,是在家就娶了媳妇,罗士信最年轻,还没结婚就遇到张须陀兵败的事情,只有程知节的媳妇是张须陀亲自说合,裴夫人的父亲裴仁基,也是隋朝大将,河东裴氏的子弟……由此可见这张关系网之深。   拉着小婉的手,裴夫人的眼神十分的柔和,“果然是个好模样的,阿陵实在是有福气。”   忽然,她转向张杨氏道,“姐姐,我膝下虽然有一个儿子,却是一个跟他爹同样鲁钝的,如果您不反对,我想收小婉为义女,你看可使得?”   张杨氏微微一笑:“妹妹肯收小婉为义女,也是她的福气,我只有替她高兴,如何使不得?”   说罢,她看向小婉,催促道:“小婉,还不拜见义母、义父?”   什么?   这一会儿工夫又来了一对爹娘?   饶是小婉平日伶俐多智,却也一时懵懂,反应不过来。   张杨氏笑着对裴夫人道:“瞧这丫头平时也蛮伶俐的,今日却是欢喜得傻了。不过,程将军先收阿陵为义子,妹妹又收小婉为义女,这也是一段佳话了。”   佳话?   这哪里是佳话,分明是嫁话啊!小婉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如果张家一值在穷乡僻壤住着,那将来她和张陵成亲也没什么。可现在张家渐渐有了回复的希望,而且张陵也正式入了官学,将来要入仕朝廷,这嫁娶之事就涉及的大了,而自己拜裴夫人、程知节为义母义父,其实就是解决了这门第的问题,想必这也是张杨氏为自己的打算。   想清楚了关节,小婉不再犹豫,立即向裴夫人和程知节拜下:“女儿拜见义母、义父!”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一节 事出有因   第六十一节 事出有因   “起来!起来!哈哈哈……”   程知节捻须大笑。他转头看着裴夫人道:“恭喜夫人收了一个聪明可人的义女!你这当义母的可要给礼物啊!”   裴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就算你急着给未来的儿媳妇索要礼物,也不该挤兑自己的老婆!”   程知节只是摸着胡须嘿嘿的笑,裴夫人也不理他,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翡翠镯子,拉过小婉的手给她套上,“我的大多数首饰都在长安放着,眼下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对镯子的颜色和你的皮肤也还相衬,喜欢吗?”   翠绿色的手镯带在雪白的手腕上,不仅触感十分舒服,看着也十分的养眼,小婉虽然对翡翠没有什么研究,也看得出这不是普通的翡翠。她心里倒是很喜欢,反正这声‘义母’不能白叫不是?但她的目光却看向张杨氏,长辈在眼前,未经允许就收下别人的礼物,与礼不合。   张杨氏点点头,笑道:“小婉,这是你义母给你的礼物,不用看我。尽管收下就是。”   “谢谢义母厚赐!”   小婉这才行了一礼。   “不用客气,左右不过是个玩意罢了。”裴夫人笑道。   “这对玩意可不简单,妹妹,这恐怕是西域来的翠吧?”张杨氏说道,小婉对这东西懵懂,但她出身好,跟着张须陀也颇有见识,一眼便能看得出这首饰的出处和价值。   “姐姐好见识,这正是波斯胡带过来的首饰,还是去年上元的时候,长孙王妃送给我的。”裴夫人笑道。   “哎呀,这怎么使得,小婉,快还给你义母,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张杨氏这次也唬了一跳……长孙王妃,那可是秦王李世民的正室,她赏赐的东西哪能够随便给人?   裴夫人连忙拦住,嗔怪道:“姐姐也真是的,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来的,再说了,虽然东西是王妃赐给我的,但小婉是我的义女,我赏给她也是应得的。”   张杨氏听了这话,这才罢了,命小婉在一旁坐下。   “铁牛,过来给你小婉姐姐见礼!”裴夫人招呼那个黑小子道。   黑小子来到小婉跟前,仰着小脸儿道:“让我见礼。险非她打得过我!”   “铁牛,你羞也不羞?还要跟女孩子打架,这像个男人说的话吗?!”程知节喝斥道。   “我不管,反正她想当我姐姐就得打败我,否则她就要叫我哥哥!”小黑小子一脸不讲理的模样。   小婉又好气又好笑,看小黑小子一付趾高气扬的模样,欲待不理他,后面那句话确有几分噎人,不教训他一下还真是让一个小孩子看轻了,更古怪的是,不仅裴夫人和程知节没有制止他,而且张杨氏也没吱声。   这里面……一定有奸情啊!   小婉目光在那三位的脸上略一巡视,便做出一付淡然的模样……就是不说话。   小黑小子耀武扬威的一阵蹦达,见小婉一付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似乎有些技穷,站在那里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   打仗亲兄弟,上阵……嘿嘿,那就是母子兵,程知节不出声,裴夫人见儿子窘在那里,立即开口帮腔:“小婉。你当姐姐的就教训他一番,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这叫什么话?   小婉目瞪口呆,郁闷之极。再看张杨氏,竟似不显阻止的模样。   “过来啊,过来啊,不过来可就要叫我哥哥了!”小黑小子得意非常,在厅堂当中跳来跳去。   不知道那几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试试身手恐怕是不行了,小婉只好下场,笑着对小黑小子道:“铁牛,你力气大,可不要打得太重喔!”   小黑小子双手叉腰,道:“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咄!”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怒道:“我知道了,你是笑话我长肌肉不长脑子,真是岂有此理,看拳!”   最后两个字说得又快又轻,话音未落,人已经扑了过来,双拳如擂鼓般地砸了下来,小婉却不急着出手,只是施展张家祖传的缠丝步,闪辗腾挪,观察小黑小子的拳路。   若说程知节的武功,绝非演义中所说的只有三板斧,而且据小婉打听,程知节使用的是马槊而非战斧,演义中的宣花斧也不知道是谁杜撰的。简直是有些离谱。   程铁牛,他的大名是程处默,是程知节的大儿子,也是家学渊源,虽然年纪不大,但功底不差,双拳攻势如同疾风暴雨一般,而且拳势沉重,挨上去绝对是跟小钢锤一般。   一连攻出几十记,小黑小子连小婉的衣服角也没捞着,便有些急了:“光挨打不还手可是英雄!”   “哦,你这么想挨打?”小婉的脚步突然停下,小黑小子一怔,旋即双拳击来。   “长蛇出洞!”   小婉先念出招名,然后先吐掌后出拳,没等小黑小子说话,人已经砰的一声被打出去十来步。   “我不服!”小黑小子一愣,飞腿向小婉踢去:“有本事打倒我才算。”   小婉微微一笑,五指并拢,握拳如锄,五只指骨全部突出,猛地向小黑小子的腿啄了下去。   小黑小子只觉得腿部一痛,顿时失去重心、立足不稳。一跤跌倒,然后就坐在地上看着小婉发愣。   “小婉果然已经得到张家真传,可喜可贺!”程知节频频点头。   “不敢当义父夸奖,小婉只略得皮毛罢了。”小婉逊谢道,她上前扶起犹坐在地上发呆的小黑小子道:“铁牛,快起来,刚才可打疼了你?”   “没有。”小黑小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玩笑!我老程不过是人有……”   “哼!”   一声冷哼传来,却是程知节怒目瞪着她,喝斥道:“混小子,你是老程。那我是什么?”   “你是……你当然就是老程他爹了。”小黑小子低声嘟囔道,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莞尔。   裴夫人忍着笑,喝道:“跟谁学得滑嘴油舌的,既然输了,还不过来见过小婉姐姐。”   “小婉姐姐!”   不黑小子不情不愿地过来行了一个礼,脸上这个不愿意啊……没办法,谁叫他打不过人家呢。   “好了,弟弟,姐姐没什么东西……”小婉在身上摸了一下,抱出几个小纸包,“给,这是咱们糖坊新出的果味糖,给你尝个鲜。”   小黑小子倒是不客气,剥开其中一个纸包,将糖块往嘴里一扔,嚼得喀嚓直响……果然是好牙口。   “好吃!还有水果味。”小黑小子吧嗒吧嗒嘴,又要剥开一块,小婉急忙拦住:“铁牛,再吃牙会被虫蛀掉的,好东西要慢慢品味才是。”   “小婉说得不错,好东西是要慢慢品味的。”裴夫人笑道:“小婉,听说你颇擅厨艺,今天晚上可否让我作你义父享一番口福?”   “有机会孝敬义母、义父,这是小婉的荣幸。”小婉当然不会拒绝。   “绣娘,过来给我帮把手。”小婉招呼着绣娘出来,一起去厨房。   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他们是要做什么呢?小婉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婉姐,你怎么今天又亲自下厨了?”张陵背着书包出现在门口。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婉回头看到他还背着个书包,便道:“快回去吧,顺便检查一下囡囡她们的功课……噢,你义父、我义母她们来了,我在给他们备饭。”   小婉讲得有些绕舌,张陵只听清了义父和义母来了,便道:“婉姐,我先去拜见义父和义母,回来帮你做饭。”   小婉瞪了他一眼:“省省吧。老老实实地去做功课,免得我担心就行了!”   “知道了!”满腔热情被泼上了一层冷水,张陵顿时怏怏不乐,一脸沮丧地就要离开。   “等一等!”看到张陵的模样,小婉晓得自己刚才话说得重了,喊住他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局促在方寸之地,如果你经常往厨房里钻,对你的成长是极为不利的。”   “是,婉姐是为我好,我知道了!”张陵想了一下,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连连点头。   “那就快去吧。”小婉说道。   看着张陵离开的背影,小婉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小丈夫长大了,开始知道要面子了,以后要是再教育他,该用其它方法了。   晚餐十分的丰盛,四荤四素外加一个菏叶汤……这荷叶是新鲜的,做成汤后,不仅解油腻,而且清心润肺,席间散发着阵阵清幽,让人闻了就食欲大开。   “好菜,好汤,好厨艺!”   程知节连赞了三个好,向张陵眨眨眼睛,道:“陵儿,你好口福啊!”   “什么?”张陵没反应过来,怔怔地问道。   小婉却是听明白了,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了,她微微地啐了一口中,低下头来吃菜,权当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   裴夫人见状,瞪了程知节一眼:“为老不尊,有你这么拿干儿子和干女儿开心的吗?!”   程知节有怕老婆的情结,小婉想了想好笑,想听他怎么解释。   “呵呵,无伤大雅!无伤大雅。”程知节挠了挠头,道:“那件事还是你根小婉说吧。”   果然是有事啊!   小婉将目光看向裴夫人。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二节 平阳公主   第六十二节 平阳公主   “小婉,有这么一回事……”裴夫人似乎有些为难。她顿了顿,道:“我是想请你去照看一个病人。”   “照看病人?”小婉一愣,道:“义母,不知道是要照顾什么人?”   心里,她是稍稍有些不满的,但好奇心多过不满,裴夫人收她为义女,这毫无疑问是为了抬她的身份,虽然有张须陀那层关系在,但犯不着用这种事情来做文章,现在的解释就比较通了——因为有事情要用她,所以一举两得。只是不知道是何等人物病了,竟然让这位裴夫人如此费周折。再者,她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为何专要让她去照顾?   “照顾的却是一位贵人,她的身份现在是说不得,这件事情恐怕要耽误你不少时间,如果你不想去,我就另外找人。不过,那位贵人很喜欢你做的菜。”裴夫人嘴上说得客气,可神情分明就是‘就认定你了’的意思。   小婉却更加地迷糊了。自从她进城以后,在家里做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是给别人做菜……嗯,今天是例外。   她正想顺着裴夫人的话下坡,拒绝她,却见张杨氏一个劲儿地递眼色,话到口边却变成了诧异的语气:“义母,这个……不是搞错了吧?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裴夫人微笑道:“是我没有说清楚,聚福楼那些招牌菜式都是你研制的吧?那位贵人曾经便装去过一次,对那些菜式大为赏识,这次她得了重病,我去探视时,听她提及此事……”   小婉一听,真想将那个郑天福提过来痛扁一阵,敢情是这老小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大师傅,将自己卖了。   “小婉,家里的生意不是已经进入正轨了吗?既然你义母有事情,就去帮一帮吧,这也是你的一番孝心。”   什么孝心啊?   这分明是给人家当丫环去,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工钱,好歹咱现在也是老板娘不是?   “娘,义母,这件事情我理该同意。只是有一点,女儿自幼在乡野长大,这大家的规矩……”小婉作出为难的样子。   “小婉,你放心,她家里没那么大的规矩。而且你是我的女儿,她手下虽然也有女孩子服侍,却大多是舞刀弄剑,粗手粗脚,不那么精细,而且她也不愿意要宫里的人服侍,我推荐的人,她还能给几分面子。”裴夫人说道。   得!小婉一听这话,有一种要撞墙的感觉,敢情这侍候人还要上赶着?她还巴不得对方瞧不上呢!   不过,她心里是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谁病了?难道是秦王妃?那可是将来母懿天下的人物,现在如果能够拉上关系,倒也是件美事。   “既然如此,小婉遵命便是。”看到张杨氏也有意促成此事,小婉也只好同意……诶!谁叫咱寄人篱下呢?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裴夫人顿时眉开眼笑,她转头对张杨氏道:“姐姐,既然这样,那这两天就让小婉准备一下,后天我派车过来接她。”   “好,一切就依妹妹的。”张杨氏自然是满口答应。   等程氏夫妇离开。小婉连忙问张杨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杨氏轻轻叹息一声,用手指蘸了点儿茶水,在桌面上写了‘平阳’两个字。   平阳……是平阳公主?唐高祖的三女儿、太子李建成的妹妹、秦王李世民的姐姐!   小婉立即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她的偶像啊!   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上,平阳公主李秀宁虽然名字和事迹在史书上的记载不是很详细,但却是唯一获得以军礼下葬之殊荣的女性。虽然她是女儿身,但她的才识胆略丝毫不逊色于李世民。   有史学家评论,唐高祖李渊之所以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平定天下,固然与他个人的条件分不开,但更重要的,是他实在生了一群杰出的儿女。这群儿女中功绩最大的就是太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和三女儿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以女子之身,凭其超人的胆略和才识,行走江湖,招纳义军,组成一只纪律严明的部队,率领其南征北战,她的队伍被人称为娘子军,而平阳公主在军事上的直觉与见地,堪称天才,隋朝名将屈突通就屡屡败于平阳公主之手。   后来李唐定鼎长安之后,李建成和李世民带兵四处征伐,就由平阳公主防守李家的大本营山西,她驻守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娘子关,那里迄今还保留有许多与平阳公主有关的历史遗迹和动人传说。   从史料上来说,平阳公主应该是在唐高祖武德六年至七年左右去世的,那时她应该很年轻,只是史书上没有提及她是因何而死的,只是简单地记录了她下葬的情况。   不得不说,有唐以来。凡是有才干的女人,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譬如红拂女、平阳公主、上官婉儿、武则天,至于那些大志未成的女人就更多了,什么韦氏、太平公主、高阳公主等……大唐的女人,绝对生活得多姿多彩。   “小婉,你若不愿意,娘就去裴夫人那里辞掉这件事。”看到小婉在那里沉思,张杨氏以为她不愿意,刚才只是情面难却,便要揽过这件事。   “哦,娘,没事的,我愿意去。”小婉知道张杨氏误会了,连忙解释。   她现在隐隐猜到了,现在是五德五年,这位平阳公主大概就是自此一病不起。有机会照看自己的偶像,显然是一件幸事,可看着这位偶像逐渐走向死亡,又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接下来两天,小婉便忙于安排家中的事情,虽然张杨氏可以理事,但那只是一些需要决断的事情。她身体不过是才恢复,经不起太多的劳累。   城中的产业由张忠料理,张仁负责糖坊,张孝暂时负责乡下老宅的家事,张义负责印刷厂,张礼负责箱包厂,张信在岭南负责蔗糖基地,其余几位管家也各有职司。关键的却是那些孤儿,思前想后,小婉将霍郁文和秦桐两个人的培训工作交给了张陵,并且将对孤儿们的培训写成了教案。让他们照本宣科的实施。   “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小婉打了个哈欠,听听外面的更声……已经是三更天了,只可惜过两天新品水果糖上市的场面她是看不到了,为了这一天,她还特地印发出许多的广告,在小县城里大造声势。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说的就是我啊!”很是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小婉便要收拾熄灯。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小婉警觉地抓起了砚台:“什么人?”   “婉姐!”   门吱的一声打开,外面一字长蛇站着四个……张陵、虎头、虎脑、囡囡。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进来!”小婉将门关上,瞪了张陵一眼:“这么晚还不睡觉,明天上课怎么办?”   “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们上课没办法送你,所以过来看看。”张陵说道。   “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一、两个月的光景,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婉笑道。   “一、两个月的时间很长了,我们要想你了怎么办?”虎头嗡声嗡气地说道。   “你们可以去长安看我啊!”小婉说道。   “净骗人,娘肯定不会让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虎头平时虽然粗豪,但那可不是脑子笨,只是他懒得费神罢了。   “这也被你看穿了?虎头,你可真够聪明的!”小婉夸张地瞪大眼睛,“长安距离山阳并不算远,你们可以写信给我。”   五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小婉看看实在是太晚了,便黑着脸,将几个小家伙都哄回房间睡觉。   她最后叫住张陵,道:“阿陵,我走之后,家里的一些事情就交给你了,尤其是培训的事情,切切不可忘记,这里装的是教案,每天依照这个做就是了。”她将一个厚厚的,封得严严实实的口袋递给张陵,“后续的我会托人捎回来,你要时常去检查一下。”   “好的,婉姐。”张陵很郑重地抱着那个口袋。   “好了。你也快去休息吧。”小婉将他也赶回去睡觉,然后才将灯熄灭,回房安歇。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小婉早早的起来下厨,等她指挥着下人们将饭菜摆上后,这才看着那几个小家伙顶着黑眼圈过来吃饭。   小婉看得好笑,心里却也有些感动,好在大家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的,张杨氏也没有发现几个孩子的异常。   “婉姐(嫂子)再见!”张陵他们几个与张杨氏打过招呼之后,又跟小婉再见,看着几个小家伙恋恋不舍的模样,小婉的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小婉,你这一去,恐怕也要几个月才能回来,身边也不能没有照顾,就让绣娘跟你去吧。”张杨氏说道。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可能照顾自己,就算是需要有人使唤,那附马府上还担心没有人手?”小婉笑着说道,绣娘年龄不大,做事却是颇为老成,尤其是跟囡囡相得,小婉不在的时候,由她照看囡囡是最合适不过。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三节 路上   第六十三节 路上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大清早就有一队军士护着两辆马车来到张氏糖坊前停下,一名军士上前叩门……院子里,张家人早已经准备好了,小婉也没有多带行李,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就是一些散碎的银子。本来她不想多带,可张杨氏非说‘穷家富路’,硬是往她包里塞了二百两银子,而且还包了一大包的水果糖和家里卤制的肉食及她前两天做的一些点心。   “娘,这些就留给阿陵他们吃吧。”小婉觉得太婆妈了,好歹她去照顾的是一位公主,难道还能饿着她不成。   “这东西到底是个稀罕,就算你不吃,也可以用来笼络别人。”张杨氏低声指点。   “是,娘。”小婉点点头。   这是,外面响起了叩门声,张忠跑过去开门,不一会儿便领进来一名军士,“夫人,小姐,裴夫人已经亲自来接了。”   “哎哟,那怎么敢当。”张杨氏和小婉对视一眼,连忙带着众人迎出去。   “哎呀,姐姐,我正要进去,你们怎么倒出来了。”刚走到前面,裴夫人已经带着几名丫环婆子迎面过来,双方少不得客气一番,裴夫人招手叫过来一个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的丫环,“紫鹃,过来见过夏小姐。”   “奴婢紫鹃见过夏小姐!”紫娟来到小婉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紫鹃,小婉是我的义女,从今天起,你就要好生伺候她,如果有了差池,小心家法侍候!”裴夫人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这叫什么事啊!   小婉苦笑,自己到底是去照顾人的还是去享受的,竟然还要带一个丫环去,成什么样子?   “义母,这就不必了……”她正要拒绝,却被裴夫人摇手制止。   “小婉,你母亲应该告诉你是什么人了吧?”裴夫人问道。   小婉点点头。   “她有个习惯,身边就带着她训练的那些女兵侍候,家里赏下的那些丫头婆子一概不用,那些女兵舞刀弄剑还算可以,哪会侍候人?就你还是我好不容易劝通的,如果就让你这么去,我还担心我女儿受苦呢。”   “谢谢义母!”小婉连忙道谢。   “夫人,时间不早,该出发了。”一名小军官在旁边提醒道。   “姐姐,那我们就走了,你放心,小婉不会受欺负的。”裴夫人对张杨氏说道。   “娘,小婉告辞了!”   小婉拜别张杨氏,在紫鹃地扶持下踩着那垫脚的板凳钻进了车厢,等紫鹃也跟上去后,车夫将板凳收好,跟在裴夫人的马车后面,向城门方向驰去,程知节的大队人马就在城门的地方等着她们会合。   小婉一上车,她就从车窗里伸出头和胳膊,使劲儿地挥着,直到马车驶出路口转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马车直奔城门,到达那里的时候,程知节已经带着卫士们等在那里,山阳县的大小官员们也都在那里候着,小婉就认识一个王县丞,她在送行的人群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几个衙役身后看到了孟师爷——正在那儿捻着胡子跟旁边的一名衙役说话呢。   裴夫人和小婉没下车,两辆马车一到,就立即编入队伍,那些军士也回到队伍里,然后车队就中一片欢送声中向城外驰去……山阳县,再见!   可能是因为陌生的缘故,小婉和紫鹃从上车的时候就一言不发,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小婉有意想打破这股沉闷的气氛,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背上突然感觉一震,车厢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吆喝声、马嘶声、说话声和车轮声,速度倏然加快。小婉微微侧过身,撩开她身后的窗帘看向外面,只看到那些军士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后面,那些战马啪啪地踩着小碎步,看起来十分的威武。   从山阳县到长安城要走二十来天,将近一个月,小婉不敢想象这段时间她要如何打发,而她在昨天夜里和张杨氏说话的时候,张杨氏还安慰她说‘幸好长安离山阳并不远’……晕!   不过,仔细一想,这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考虑到交通工具的原因,这半个多月的路程,还真的不算远。   渐渐的,她有些习惯了马车的颠簸,看看紫鹃紧闭双眼的模样,她只好将包袱往车厢的角落里扬,然后将包袱当作枕头,枕着睡了一觉——昨天晚上又是准备又是谈话的,连饭都没有吃好,更别说睡觉了。   一觉醒来,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她坐起来看看紫鹃……竟然还闭着眼,只是脸色却白得吓人,眉头紧锁,脸也皱成了一张苦瓜脸,一手压在胃上一手捂着嘴,似乎都在强自忍受着什么。   小婉有些恍然,试探着问道:“紫鹃,你不会是晕车吧?”   “嗯。”紫鹃微微睁开眼睛,鼻子里发出一声鼻音。   小婉觉得好笑,她前世见过有晕车、晕飞机、晕船的,这晕马车……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过,幸好紫鹃还没有呕吐,要不可就热闹了。   晕车药……她手上没有,但缓解晕车的方法却还知道几个,她从包裹里取出一块糖递给紫鹃,“试试看。”   “这是什么?”紫鹃有些迟疑。   “这是糖。”小婉笑道:“我家开的是糖坊,这是最新制的水果糖,酸酸甜甜,味道不错。”她将糖纸剥开,递过去:“吃一块,看看有没有用。”   “谢谢小姐。”紫鹃接过来放入嘴中,“好甜啊!”   “你可以嚼着吃,我这里还有。”小婉又掏出一把糖,放在紫鹃手旁。   吃了两块糖,紫鹃的脸色好多了,一个劲儿地向小婉致谢。   “不用客气。”小婉笑道。   如果说男人之间用来维系加深感情的是酒,那么零食也毫无疑问是女孩子之间联络感情的纽带之一,几颗糖,迅速拉近了两个互有防范的女孩的距离。   “紫鹃,你在程府当差多长时间了?”小婉问道。   “当差?小姐真会说笑,奴婢就是一个服侍人的,当什么差啊。”紫鹃屈指算了一下,道:“夫人还在瓦岗山上的时候,我就跟着夫人了,已经有六、七年了。”   “义母让你服侍我,你……愿意离开义母吗?”   “夫人待下人宽厚,反正不会让我们吃亏。”紫鹃说道。   小婉点点头,看那裴夫人的性子,虽然聪明,倒也并不是个爱算计人的,否则也难以和张杨氏处得来。   万事开头难,话一说开,就压不住闸,两个女孩便在车里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一个是好奇外面的世界,另一个则打听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和趣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车队在一片靠近林荫的地方停了下来,军士们从马上下来,解开鞍子,让马消消汗,然后喂些水、草,马车也是这样,不爱惜马力的话,再强壮的马儿也会被折腾死。   一名仆妇送了一盒子食物和两个水袋过来,道:“夫人说了,今天中午就在车上用餐,等晚上再去驿站休息。”说完便放下食盒和水走人。   食物是馒头和两个小菜,据紫鹃说,这是惯例,行军途中没时间弄吃的,都是这么将就的。   “当年夫人也跟着老爷行军打仗的时候,比这苦多了,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有吃的就不错,哪还敢奢望有什么菜啊。”紫鹃大口吃着馒头,就着菜,感觉相当不错。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不管打仗也好,做别的事情也罢,目的是什么?那不就是为着生活好一些吗?”小婉反问道。临行前,那些卤菜都打成了一个个的小包,她取出了两个小包,和紫鹃一人一个。   “这是什么啊?”紫鹃问道。   “这是自家整制的卤肉,你尝一尝。”小婉说道。   卤肉?   紫鹃看了看,道:“这是猪头肉吧?”   “是啊。”小婉点点头。   确实是猪头肉,晶莹油亮的猪皮、二指宽的肥肉连着一小块红肉,薄薄地在盘子里铺了十几片。   “好油腻啊!”紫鹃皱了皱眉,虽然刚才说吃得苦,可享福也要分是什么福,女孩子在吃穿问题解决好之后,最重要的就是美容问题了,古今通病。   “吃吃看嘛,紫鹃,我带的可不多,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小婉笑嘻嘻地挟起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嚼着,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惬意。   “真的那么好吃?”紫鹃犹豫着挟了一片薄如翼的猪头肉,晃晃悠悠地在筷尖上……是有些不一样,一般的猪头肉蒸熟之后,又粘又软又油腻,可筷子上的这片不同,切成这么薄的一片,依然有着如同新嫩一般的弹性,不沾不腻,品相十足。   轻轻地放入口中,咬得咯吱、咯吱直响,猪皮脆香、肥肉爽口,瘦肉郁香,哪里有丝毫的油腻……吃了一片又吃一片,嘴里还直念叨:“这真的是猪头肉吗?”……又下去一片。   “呵呵,慢点吃,我这还有。”小婉笑着说道,两个拿着个大馒头,吃得不亦乐乎……这也算是及时行乐,小婉带得并不多,最多是够三、四天吃的,再吃没有。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四节 驿站   第六十四节 驿站(收藏/正版订阅)   “小姐!夫人让我问您,吃得还习惯?”   马车外面探进来一个小丫环的脑袋,圆圆脸,一对点漆似的大眼睛,挺可爱的娃娃脸,小婉记得她是裴夫人身边的丫环,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小姐,她叫金芝。”紫鹃到底伶俐,知道小婉不认识那个小丫环,急忙在一旁提醒。   “哦,习惯,替我谢谢义母!”小婉饭吃到一半,断没有下去致谢的道理,只好让这个小丫环转达一下。   小丫环嘴里答应着,目光却在车里转了一圈,落在那猪头肉上,嘻嘻笑着对紫鹃道:“紫鹃姐,你倒是会享受,这是哪儿来的猪头肉?”   “我是借了小姐的光。”紫鹃笑道。   “金芝,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小婉也不好厚此薄彼,她索性拿出两包,“金芝,这里有两包卤肉,一包是我孝敬义母的,另一包是送给你尝一尝,这与外面卖的可大不一样。”   “谢谢小姐,那我先回去了!”   金芝忙不迭地道谢,小孩子心性,虽然程府也不缺美食,可在路上哪里会有什么可口的食物,而且这猪头肉看着就颇有食欲,丝毫不显得油腻,小丫环美滋滋地拿着两包卤味回到裴夫人的马车。   “金芝,小姐可还习惯这路上的颠簸?可吃得下?”裴夫人乘坐的车厢比小婉她们乘坐的马车要大一些,里面摆着一张桌案,她和铁牛母子也在用餐,旁边还有一个丫环伺候着。   “小姐的气色甚好,奴婢去时,小姐正和紫鹃姐姐用餐。”金芝将两个油纸包拿了出来,“小姐让我将这包卤味孝敬夫人,还赏了奴婢一份。”   “这孩子倒是有心,既然是赏你的,那你就收了。”裴夫人出身大家,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听得是卤味,刚要让人且收起来,忽看到旁边的铁牛小眼睛放光地听着纸包,便笑道:“你且找碟子将卤味码好,放少爷面前,然后自己去吃吧。”   “是。”金芝的鼻子里已经全是肉香,赶忙将那包卤肉打开,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碟子里,然后端至铁牛面前,自己告退去外面享受了。   “好吃!”铁牛上去就是一筷子,小腮帮子旋即塞得鼓鼓的,吃得甚是香甜。   这猪头肉和猪下水在富贵人家来说,一般都是赏赐下人之物,裴夫人看到卤味是猪头肉,本有几分不喜,待看到儿子吃得香甜,却也奇怪,不由得也轻轻挟起一片放入嘴中,细细品尝。   “是不错,怪不得铁牛喜欢,能把猪头肉做到这程度,这孩子也算是妙手了。”裴夫人心里琢磨着,筷子继续一伸一缩……“娘!”耳边响起儿子有些委屈的声音。   “什么事?”裴夫人定睛看时,只见儿子满脸委屈地冲自己瘪嘴,不由纳闷道:“儿啊,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娘,就是你!”小黑小子很不忿地看了母亲一眼,目光看向眼前的碟子,“你怎么全吃了!”   碟子里空空如也,猪头肉一片也没剩下,旁边的丫环垂着头,看她脸腮的肌肉动作就知道是偷笑。   裴夫人有些尴尬,还得哄着儿子:“乖,不就是几片猪头肉,晚上……”她原本想说去问问小婉那里还有没有,话到嘴边却变成:“晚上去你姐姐那儿看看,她应该还有。”   好不容易才哄得小黑小子高兴了,这午休的时间也到了。   午休结束,队伍继续上路,人马都休息得足够,下午的速度要比上午快,马车一路飞驰,于傍晚时分抵达了商州驿站,虽然驿站上挂着商州的旗子,其实这里已经过了商州,也就是在官道的边上建的一个像旅馆似的建筑群,大门口上挂一个布幡,迎风招展,老大的“驿站”二字隔老远就能看到。   最前面的军士已经停下,马车也陆续减速,驿丞听得是程将军过来住宿,跟头把式的过来迎接。随即,马车在驿站人员的接引下,拐入后院。车一停,车夫立即车旁取下垫脚的板凳安放在车下,然后打开车门请小婉和紫鹃下车。   跟程知节和裴夫人打过招呼,小婉和紫鹃进入为她们准备好的房间,等紫鹃将门关上后,小婉装包袱放到桌子上,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嘿,这一天马车坐得,差点儿把我全身的骨头都抖散了,简直是活受罪!”   紫鹃刚关上房门,回头看到自己服侍的这位小姐如此恶形恶相,唬了一跳,旋又觉得好笑:“小姐,您这样可不行,我先去打点儿水,您先洗洗,等吃完饭后再歇息。”   “去吧,去吧。哎,你晕车好一些了吧?”小婉突然想起来,那可怜娃儿今天晕车晕得厉害,若不是吃了那几块糖,可真够她喝一壶的。   “好多了,这还得谢谢小姐给的那几块糖,要不然这几天又要糟罪了。”紫鹃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这房间里有两张床,她迅速地收拾好另外那张床,然后对小婉说道:“小姐,您睡这张床,那张床还没收拾好,你就别在那儿睡了。”   收拾完床铺,紫鹃出去打了一盆热水,侍候着小婉洗漱了,这才坐下来,跟小婉有一搭没一搭地拉话。   外面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响起金芝的声音:“小姐,夫人请您去厅中用餐。”   “马上就来。”   小婉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紫鹃走出房间,跟着金芝一起去了饭厅。   这驿站在古代就等于是官办的旅店,住宿的人通常都是官方人物,考虑到内外有别,程知节自是在外面大厅与他的那些部下同吃,这内眷自然在后面的小厅单独用餐。   在驿站吃饭,不同品级的人享受的待遇规格也不一样,品级高的人当然菜色就丰富一点,品级低一点的菜色就少一点,米饭馒头之类的主食到是不管什么人都一律管够。   秦王在朝堂上的圣眷正隆,他手下的大将地位也自然水涨船高,那些驿丞虽然官职不大,却个个是玲珑剔透之人,朝上的消息鲜有能够瞒得过他们的,此时接待程知节自然是不遗余力,因此晚饭吃得还不错,连吵着要吃猪头肉的铁牛都不再吱声了。   匆匆地吃过晚饭,大家都被车马颠得够呛,裴夫人关切地问了问小婉这一路上是否适应,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大家便分送回房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中午寻找一片有阴凉,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休息,而晚上则在驿站落宿。   这官府设置的驿站,都是按照一定的路程来设置的,每天行多少里,在什么地方打尖休息,老行旅们大多心里有数,有时候队伍会走得快一些,一方面是避免一些意外的干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早一些赶到驿站,也好让大家早点儿休息。   好在现在是春末夏初,雨水少,每天都是风和日丽的,只是外面不是尘土飞扬,路况好一些,打开车帘还是很享受的。   赶路是非常枯燥的,第二天小婉便忽发奇想,在驿站住宿的时候,找了一些纸,然后简单地裱糊一下,裁成一块一块的,最后手绘了三付扑克牌……如果历史按她熟悉的方向前进的话,这三付扑克牌将成为最早的扑克牌。   接下来几天,小婉让紫鹃找来金芝和另一名叫银叶的丫环,然后教她们打牌,三个女孩能被裴氏收到身亲并宠信有加,其智商肯定是没问题的,不多时便已经学会,于是接下来的旅途便充满了乐趣,小婉这才发现,快乐竟然是如此的简单。   路上非只一日,如果不是打牌,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打发这时间,路上还发生了一件事,便是那小黑小子心里惦记着猪头肉,半路跑到小婉她们这辆车,正看到四个人打扑克,小黑小子顿时瞧上了新鲜,这猪头肉也亡了,光顾着看这热闹,裴夫人听说之后,也觉得有意思,便让小婉也给自己做了三付,于是又开一锅,最后这纸牌成了长安城的一个时尚,颇有人因为售卖纸牌发了一笔横财,让小婉为之扼腕不已……当时怎么就差这么一差呢?   “小姐,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京城了。”紫鹃向小婉指点两旁的风物,牌局已经散了,众人都为即将脚踏实地而欢喜,这马车坐得实在是气闷,小婉寻思着,就算是连续十天半月的坐着劳斯莱斯旅行,也不见得心情有多愉快。   可听说即将到达长安城,小婉还是一阵激动,这可是大唐的政治经济中心,天子脚下,在前世的时候,小婉倒也不止一次的去过西安,还参观过大雁塔。   居说《西游记》中的反派男一号的原型就曾经在这座塔里翻译过经书……嘿嘿,这个反派男一号是小婉封的,谁让他压榨猴哥来着。   但那时的西安已经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丝毫看不出其古都的风貌,今天也算是得偿夙愿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五节 长安   第六十五节 长安   车队距离长安城越来越近,别人不知道怎么样,小婉却是蛮紧张的,连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   说起来也好笑,小婉竟然想起了前世第一次去北京参加夏令营时的场景,当时想到去北京天安门,去看人民大会堂,心里那叫一个激动,那是怀着一种‘朝圣’的心情去的,而现在,当她即将进入那座千年古都的时候,竟然也有一种朝圣的感觉。   “紫鹃,长安城是什么样子的?”她转头问紫鹃。   “怎么说呢……人很多,建筑也很多,非常的繁华。”紫鹃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虽然她也认识字,却是没读过什么书,形容词会的有限。   见小婉对自己的答案似有些不满,紫鹃忙道:“小姐,前面就可以看到京城的城墙了!”   “是吗?”小婉闻言又探出头去。   果然,巍峨壮观的城墙就在前方,看起来确实是有气势,不愧为千年的古都。   接近京城,路上的车马陡然增多,有出有入,虽然大唐定鼎长安为时不长,但长安已经是当时颇具规模的大教市,其吸纳量十分的惊人,虽然程知节的队伍已经打明了旗号,可先进的速度依然很慢,有些地方根本无路可让,程知节对此也没有办法,只好随着车流缓缓向前移动。   好不容易来到城门跟前,车队的速度缓慢下来,那是在和守城门的军士验看公文,虽然认识程知节的人不少,可这手续还是必须要履行的。   “好宽的街道!”小婉赞叹道。   长安最早修建还是在西汉建立之后,据说是丞相萧何奉旨筑城,直到汉惠地时才初具规模。从此以后,历代都在增修扩建,到了唐朝长安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不过,这座千年古都也算是饱经磨难,经历了不少的洗劫。   先是西汉末年,绿林赤眉起义,曾经使得长安遭到损毁,后来东汉光武帝不得不把都城设在洛阳。东汉末年,董卓入长安又是一场浩劫,其后虽然经过修复,却已经不复西汉鼎盛之时。   公元618年,李渊在长安称帝,建立唐朝,大兴土木,扩建长安,面积是汉长安城的二点四倍,到了盛唐,长安已经成为当时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国际性都市。   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皇城三部分松成。外郭城的平面是一个长方形,每面有三座城门,除南面正门明德门为5个门道外,其余皆为3个门道。宫城位于廓城北部中央,平面也是长方形,这里就是皇宫所在了。皇城在宫城之南,那里是当时的朝廷中枢所在……   一边听着紫鹃的介绍,一边看着马车外面的景物,入眼繁华,是她重生到大唐之后所从未见过的,尤其是在长安,有许多身穿胡服的人在街道上行走,紫鹃在旁边指点着哪里突厥人,哪些是高丽人,还有哪些是吐蕃人,这些人的服饰倒是非常好认识,不至于看错。   车队又行了好一会儿,前面拐过一个街口,行人和车马渐疏,一见程知节的队伍,倒是纷纷的礼让,程知节少不得打声招呼,遇见那有内眷的,裴夫人也得在车上相互隔窗说两句,速度反倒更慢了。   “小姐,前面就是了。”紫鹃轻声说道。   小婉探头看去,只见前面相距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高大的府邸,门口蹲着两头惟妙惟肖的汉白玉石狮,大门上左右各有一个口衔铜环的兽头,门上还钉着碗口大小的钉子,门口却站着数名身材如标枪般笔直的军士,大门下方有一匾,‘程府’两个大字赫然其上。   “果然气派!”小婉心想,却又寻思着自家的公爹如果也成为唐朝大臣,说不定也是如此风光,只可惜……运气这一说还真是缈茫,以张须陀的性格,恐怕会死忠到底。   在程知节入城之时,已经有人去府中通报,队伍还没到府前,正门已经大开,一大堆的男女仆从已经从府里出来……虽然人不少,但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小婉倒是觉得这场面新鲜。前世看着影视剧中如此作派,只觉得有些夸张,现在看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寻思的时候,几名仆妇来到她做的马车前,恭声道:“请小姐下车。”   紫鹃先下了车,小婉随后出来,那些仆妇见了她的装束,眼里却闪过一丝轻视,但旋即又恢复了恭谨的模样。   “哎……小姐小心!”一名仆妇想上前搀扶小婉下车,却见小婉直接从车上跃小,倒唬了她们一跳,只是初见,几个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再要上前时,却见小婉已经拉了紫鹃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向裴夫人,几名仆妇面面相觑,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小婉……呵呵!”裴夫人和程知节在府门前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禁掩口轻笑。   程知节也微微而笑,“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到了她们手里,就跟捧个瓷娃娃似的,弄得娇里娇气,本色全无,所以我就说,让那些仆妇丫环离着铁牛远一些。”   “爹爹说得对,让她们离铁牛远一些!”小黑小子在旁边振臂捋袖,也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待小婉来到近前,裴夫人挽起小婉的手,边进入府邸,边低声道:“待会儿我们先去见太君,太君为人最是慈祥,你只管放心,不要紧张。”   拐过几个门,程知节地先去换衣服,再去向太君请安,裴夫人挽着小婉先去拜见程母,又转过了几道垂花门,穿过三、四条游廊,然后进入一个穿堂,绕过那个雕着山水松鹤的大石屏,看到几座雕梁画栋的厅房。   说实话,小婉对这厅房建筑的不甚了解,只觉得这些房间十分的高大,装饰精美,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建筑,比之现代的那些所谓的花园洋房有过之而无不及……错了,后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一见裴夫人进来,几个在院中的仆妇、丫环连忙上前见礼,有人去将门帘打起来,还有人就去大厅回话:“夫人和夏姑娘到了。”   进入房中,只见上面坐着一位鬓发如银、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小婉知道那便是程母,她的便宜祖母,连忙随了裴夫人拜见请安。   程母见了她也是颇为欢喜,将她叫至身前,嘘寒问暖,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她身体单薄。   旁边的裴夫人笑道:“娘,您别看她身体单薄,等闲几个壮汉可禁不住她的三拳两脚。”   程母失笑道:“我却是忘了张将军以武传家,小婉也是家学渊源了。”   这时,程知节也换了衣服过来请安,便有仆妇过来问小婉的住处如何安排。程母道:“便将铁牛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小婉住,然后再拨派几个得力的丫环婆子去侍候。”   少不得,小婉又起身谢了一番,然后又陪着老太太聊起了家常话,老太太长年闷居府中,左右见闻不过是那些富贵闲事,倒是对市井中的事情颇感兴趣,连旁边的丫环婆子也听着新鲜,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   与程母一起用了晚饭,小婉便和几名丫环婆子去自己的院子,幸好裴夫人将紫鹃派给她,身边有个熟人也方便多了。   “这是玲珑,她叫玉珑,”紫娟介绍那两个丫环,年龄都不大,十四、五岁,模样倒是挺俊秀的,也很乖巧。   “这是柳婶,这是周婶,都是府里的老人。”紫鹃又介绍了那两个仆妇,二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龄,浑身收拾得洁净。   “义母真是客气了,我哪就那么娇贵了,还需要这么多人侍候。”等那四人下去,小婉苦笑道。   “小姐,您身份在那儿,侍候你是我们的福气。”紫鹃笑道。   小婉摇摇头,倒也不说了,其实被服侍的感觉也真是不错,人不能不知足,说得多了便显得有些矫情了。   第二天一早,又去和程母一起用了早饭,小婉便向裴夫人问那位平阳公主的事情,她也是着急,一方面想早些见到这位女中豪杰,另一方面也琢磨着早些完事早些回家。   “不急。”裴夫人笑道:“这几天你且休息一下,然后我命人领你去看看长安城。”她打量了小婉一番,又道:“我已经找了裁缝,让她给你裁几套衣服。”   郁闷!   小婉告辞回去,不一会儿的时间,果然有一名仆妇引领着一名裁缝过来给她量衣,等她们忙活完,小婉叫来紫鹃,问道:“紫鹃,我们偷偷出去一趟怎么样?”   “偷偷出去?”紫鹃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小姐,不用偷偷出去,跟门上说一声就可以了。”   咳嗽!   小婉这回相信什么叫‘尽信书不如无书了’,都说这古代规矩严,她觉得挺宽松的嘛。其实她这是有所不知,程府一方面并非世家门阀,自然没那么多的规矩,另一方面程知节是武将出身,对这些不太讲究,家务事虽然交给了裴夫人打理,却没那么多的麻烦,而且裴夫人已经交待了紫鹃,带小婉在长安城转一转。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六节 逛街   第六十六节 逛街(收藏不给力啊!!)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这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其中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馀者虽不及朱雀大街的宽阔,其规模亦可想见。(唐朝时的‘坊’类似于现在某某街道的划分,与***无关)   长安除朱雀大街外,最着名就是位于皇城东南和西南的都会市和利人市,各占两坊之地。市内各有四街,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把整个市界划为九个区,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每区之内,尚有小的巷道,便其内部通行。两市为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为长安城不夜天的繁华胜地。   在紫鹃的陪同下,小婉从程府的角门出来,来到街上,此时天已黄昏,市面上繁盛兴旺,灯火已经是照得明如白昼,不愧是名都大邑。   二人来到都会市,井字形布局的四条主街布满各行各业的店铺,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行人摩肩接踵,非常热闹。这里除了销售大江南北的土产百货之外,还有不少出售珍玩的店铺,其中有不少货物都是来自西域,看来现在的长安已经有了‘丝绸之路’的雏形了。   为防止积水,城内主要大街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长安的一个特色。在街道的两旁,还植有大量的槐树,簇族浓荫,在暮色下愈发深邃。   紫鹃生怕小婉在人群中走失,紧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须臾。小婉走在石板铺筑的街道上,放眼四顾,和紫鹃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着长安城太平的兴盛气象……这确实是在山阳那个小小的县城感受不到的。   “小姐,想不想去看皇城?”紫鹃问道。   “能看见皇帝吗?”小婉立即兴奋的反问。   “你以为陛下成天站在城墙上让你看吗?”紫鹃苦笑道,说完,她发觉这句话有些大不敬的意思,慌忙捂住嘴,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哦。”小婉却有些扫兴,不过,她的自我调控能力还是很强的,“哎,看看皇宫也是不错的。”   观一个城市的兴衰,从建筑上便可略见一、二,这街道两旁的建筑,无论是商铺民居,都是规模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堂,坊巷内的民居则为瓦顶白墙,单层构筑列成街巷的联排。宅门多作装修讲究的瓦木门担,高墙深院,巷道深长,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宁静祥和。   富户人家的宅院固然是极尽华丽巍峨,店铺的装置亦无不竭尽心思智巧,担桶梁架,雕饰精美,或梁枋穿插,斗拱出檐,规法各有不同,比其现代的装修更是别具一格,怪不得前世时,明清时期一些老宅子的房价都炒到了千万以上,这唐朝时期的建筑若是保存下来,那岂不得上亿?   小婉在脑袋里YY了一下,估计自己是活不到那个时候,跟着紫鹃由都会市北门进入接通春明门和金光门的光明大街,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紫鹃,长安城里的人都很有钱?”小婉问了个现实得让紫鹃为之一怔的问题。   “当然了,长安的富户和权贵都聚集在皇城附近居住,在这时容易遇上皇室,攀附关系,所以这一带的地价很贵,而且那些人竞相修建豪华宅第,而且这里购物也比较方便,所以这附近的几个里坊,都有金坊之称。”   紫鹃这话并没有夸大其词,来往于光明大待的那些马车都十分豪华,行人也是衣着光鲜,象小婉这样衣饰普通的反倒少见,尤其是紫鹃虽然穿着丫环的服饰,但衣料却比小婉身上的还要好,更是招来了不少的回头率,只是二人东张西望,浑然不觉。   “这地方的士兵为什么这么多?”小婉注意到另外一个现象,沿途所见,一些街道的交叉位置都有士兵驻守,戒备森严,虽然他们并没有扰民的现象,但站在那里,就带有一股无言的气势,而且愈接近皇城的方向,巡弋的军士就愈多,他们无不是盔甲鲜明,剑戟雪亮,用一个比较现代的字来形容,那就是‘酷’!   “这些士兵都是万中先一的精锐,不仅要求身手高强,而且还要求家世清白,相貌堂堂……”紫鹃说起来如数家珍一般。   “我听着怎么……好像这些士兵都是你选出来的?”小婉调侃道。   紫鹃吐了下舌头:“奴婢要有那个本事就好了,但我们家老爷可是参与过的,陛下对他和秦将军可是非常宠信的。”   秦将军……那应该是秦琼吧?小婉突然觉得有股子冲动,想问一下‘秦琼卖马’的桥段是不是真的……只是想一想,她可没敢真的问出来,不过脑子里却在想一个新的小说——《兴唐传》。   《兴唐传》描写的便是隋朝的没落和唐朝的兴起,其中夹杂着无数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不过这里面涉及隋朝和唐朝的历史人物太多,可不像《西游记》那么容易改动。   “小姐,前面就是皇城了。”紫鹃的声音让小婉回过神来,她哂然一笑,《西游记》还没有出版,现在想这个有些太早了。   皇城南面有三座城门,由东向西依次是安上门、朱雀门和含光门,每座大门均与城内大街相通。其中当然以皇城正门的朱雀门最是巍峨宽大,气像万千,由三个门道串成,深进逾百步。守门的御卫被称为御门郎,画夜宿勤,轮番把守,门禁森严。   “小姐,小心一些?”紫鹃轻声提醒。   “小心什么?”小婉愣了一下连忙问道。   “官府有规定,不准向宫城内窥视,违者要下牢的,想看的话,只能偷着看。”紫娟说道。   切!这叫什么规定?!   “那我们还是走吧,为这种事情吃牢饭,可不值得。”小婉拉着紫鹃立即转头,这皇城空荡荡、冷冰冰,还要担着坐牢的风险,哪里赶得上去逛街。   紫鹃在程府是裴夫人的贴身大丫环,那是见过世面,小婉今生虽然生活在乡村,前世好歹也是走南闯北,眼界自然也不浅,虽然觉得新奇,却也不至于像《红楼梦》中,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般,这在紫鹃的眼中又多了几分的敬重。   “小姐,我们去奇珍轩看看吧。”紫鹃说道。   “为什么叫‘奇珍轩’?是不是都是奇珍异宝啊?”小婉问道。   “这倒不是,不过这家店铺的后台老板确实神通广大,无论是山南海北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能在他这里找到,有时候也能够找到一些珍奇的玩意。”紫鹃笑道答道。   走进店中,里面的客人果然不少,不时有人拿着一些小玩意走出去,看到小婉和紫鹃进来,伙计笑盈盈地过来问道:“这位小姐,想要买些什么东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看二人的站位和服饰,主仆一见分明,但这衣服……算了,长安城大了去了,什么古怪事情没有。   “伙计,最近有没有新货?”紫鹃的口气一听就知道是经常出入这家店铺的,伙计这才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眼熟的模样,却还是想不起来。   “有啊,小店前几天刚从岭南进了一批货,式样新颖,而且不贵。”伙计说道。   “谁问你贵不贵了?”紫鹃瞪了那伙计一眼,觉得对方有些小瞧人的意思。   “打我这张贫嘴!”   伙计甚是乖巧,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搧了一下,连连哈腰:“小姐明鉴,小的不是这意思。”   “什么小姐、小的,一塌糊涂,你就说货在哪儿就行了。”紫鹃不耐烦地说道。   “货就在那儿,我领二位过去。”伙计很是有些心火上升,却不敢跟客人计较,否则这碗饭他就别吃了。   “不劳驾你了,我们自己过去。”   紫鹃向小婉眨了眨眼睛,二人扔下郁闷不已的伙计向那柜台走去。   等距离那伙计有一段距离之后,小婉笑道:“紫鹃,那伙计得罪你了?”   紫鹃低声道:“小姐,您不知道,上次我和夫人来时,也是这个伙计,狗皮膏药似的跟在旁边,说个没完没了,烦死了!”   小婉哑然失笑。   二人顺路也看了一下其它的商品,多是些饰物或挂件,所谓‘奇珍’,也就是一些各地的土特产和工艺品。   在一个单独的柜台前,两个人见到了那个伙计口中的‘新货’,一颗颗由红豆镶嵌成的首饰和器物。   “咦,这是什么?好漂亮!”紫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植物,轻咦一声,拈起一支嵌有红豆的发簪细细端详。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七节 相思子   第六十七节 相思子   “这是红豆啊!”   小婉拈起一串红豆串成的手链道:“红豆本名相思子,据说是很早以前,有一个人在边疆战死,他的妻子思念他,在树下痛哭而死,而那棵树上后来结的果实就是这红豆,因以名之。”   她轻轻拨动红豆,随口吟道:“相思数红豆,一粒一偷笑;可恨明月群,却将赪颜照。”   “好诗!”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小娘子才思敏捷,出口成诗,不知如何称呼?”   好湿啊!   小婉觉得鬓角带汗了,这是万宽的诗,她顺手拈来,可不是存心抄袭,不过那个人的问话却让她有些着恼,在古代,除非素来熟识,否则女子的闺名不是随便可以询问的,这个人无论本意如何,都是太失礼了,所以小婉很直接地说了一声,“抱歉!我不认识你!”   说完,她拿着自己选中的一串手链,再加上紫鹃爱不释手的一支簪子,又选了一支顶端嵌有红豆的毛笔,让伙计结账……这是给张陵的礼物,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家的这段时间,她竟然有些思念起这个小未婚夫了,而那个簪子是她给紫鹃的礼物。   “谢谢小姐!”紫鹃连忙感谢,虽然那簪子不过几十文钱,却是小婉的一番心意。   一转身,那个问话的人还没有走,不过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好歹他也是宗族,被一个平民女子如此对待,很有一种打脸的感觉。   “请等一下!”   他出声了,“小娘子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何故?   我是穿越来的搞不清楚礼仪,难道你也是穿越来的?   小婉一边寻思着,顺便看了那人一眼……锦衫华服,斯文打扮,倒也没什么大错,可就是这一脸的络腮胡子,满身的彪悍气势和身上的斯文打扮绝不相衬……他不是穿越,是穿错了。   小婉觉得有几分好笑,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带着紫鹃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怒意倒不是那么大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受控制,那个大胡子‘儒生’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抛却身份不谈,他一个大男人还真是做不出在大街上和一个小女孩拉拉扯扯的事情……但他不提,可有些人就太没眼力见了。   “放肆!”   一名壮汉踏前一步,伸手虚拦。   或许他不是刻意,可小婉现在胸前也是有料的,她往前一走,胸部险些就要和那只大手相触。   “放肆!”   小婉脸色一沉,左袖一卷,在那名汉子腕上一搭一甩,那名汉子诺大的身体便离地而起,向那个大胡子撞去。   “走!”   小婉也不糊涂,刚才紫鹃也介绍过,在这附近的人非富即贵,虽然自己不愿意受委屈,却也绝不想给程府或张家惹下什么麻烦,因此,她拉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紫鹃,飞快地冲进人群中。   “流云飞袖?喂,你是……”   大胡子似乎认出小婉所施展的武功,刚喊了一声,那个随从的身体已经向他飞过来,虽然可以一闪而避,可那样一来,随从势必要摔个灰头土脸,他可不想让自己中心的随从在众人面前出丑,等他接下随从,小婉和紫鹃两个人已经跑得踪影皆无。   “大人……”随从满脸羞惭。   “这是故前朝大将军张须陀的流云飞袖,就算是我猝然遇上,结果也不见得比你更愉快。”大胡子摆摆手,“走,我们去老程家。”   对于长安城来说,从黄昏到午夜宵禁之前,绝对是一天中最最热闹的时候,无论是酒肆食铺还是客店,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有钱的人寻欢作乐,没钱的人凑个热闹,自然,在这样的热闹之下,总有些许不和谐的音符。   说起来,小婉和紫鹃绝对是大街上最不起眼的人物……一个服饰不普通,另外一个是丫环,可偏偏这二人就遇到了一个相当古老的职业者——小偷。   “把爪子拿开,竟然敢偷我的钱!”   小婉一把掐住那只骨瘦如柴的老手,双眼如同刚刚从八卦炉里跳出来的孙猴子一般精光闪闪,另一只手将钱袋放回去。   “小姐,我们把他送官!”紫鹃在旁边建议。   “两位小姐,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幼子,全家都要靠我养活,请二位大发慈悲,放过我吧!”猥琐汉子的三角眼顿时流出流浊的泪水,似乎真的很惨。   “小姐,他好像真的很惨。”紫鹃同情心顿时泛滥,竟然想为他求情。   “这么老的台词你也相信?”小婉觉得好笑,不过她也真的没有兴趣揪着一个大男人去见官,“滚吧,下次就别带着你老娘跟你蒙羞了!”说完,她的手向前一送,将那个小偷送出去……姿势当然不会很好,小偷没想到她真的松手,翻了几个跟头后,很不雅地趴在了地上。   “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婉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连忙过去将他拉了起来,还好心的顺手帮他掸掸土。   绝对是故意的!   猥琐汉子心里愤愤然,刚才那一摔,身上至少四、五处淤青,头上还有一个包,可这结果总比进官府要好……两个小娘皮,大爷记住你们了!   “没关系,再见!”   猥琐男人的脸上露出讨好般的笑容,远处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过来,他可不想被那些人抓到狱里去。   那个男人的速度相当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中……但在片刻之后,从他消失的方向传来一声充满痛苦的叫声:“该死的!她拿走了我所有的钱包!”   在人群的另一边,紫鹃诧异地回头望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姐,又有人丢了钱包!”   “是啊,这世上只要有钱,就总会有小偷的。”小婉的手上有几个颇为精美的钱袋,她正在数钱:“一共六两金子,八两银子,这家伙倒是生意兴隆。”   这几只钱袋是从那个小偷的身上得到的,显然是他之前的收获,前面有一队军士走过,但小婉可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一切缴获要归公的模范警察,所以这些钱她都自己笑纳了,权当是那个偷儿碰了她的钱袋所要付的利息。   等回到府中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最先看到的便是那两个婆子的苦瓜脸:“紫鹃,你把小姐带哪儿去了,夫人已经让人找过好几次了。”   “周婶,柳婶,这不关紫鹃的事情,是我第一次上街,转的时间长了些,义母有什么事情吗?”小婉问道。   “回小姐,听说是秦将军来了。”小婉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两个婆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她们刚才那番话,就是想敲打敲打这位半路上冒出来的‘小姐’,只是她们再大胆,也不敢直接向小姐说这番话,只好旁敲侧击。   “紫鹃,我们现在就去见义母。”小婉想了一下,也是很想见到那位与尉迟敬德同为左右门神的秦二哥是什么样子的。   两个人来见裴夫人,自然不需要什么通报,紫鹃领了路便留在外面,小婉跟了金芝进入客厅,里面两个男人正在说话。   “小婉见过义母、义父。”   虽然男性为尊,可小婉是先拜义母,后拜义父,所以从来是将裴夫人放在前面的。   “呵呵,小婉,这位就是当年和我同在张大人帐下听命的秦琼秦叔宝,快来见过你秦叔叔。叔宝,这就是你弟妹刚收的义女,夏小婉!”程知节的大嗓门连远在假山底下的耗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见过秦叔叔!”小婉再拜,然后抬头……两声轻咦几乎同时响起,出现在小婉面前的那张脸赫然便是她在奇珍轩见过的大胡子。   大胡子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果然是你!”   小婉立即把头一低:“不是我!”   “叔宝,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夫人着得蹊跷,开口问道。   “呵呵,也没什么事。”秦琼笑着将在奇珍轩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知节大笑道:“叔宝,这可是你为老不尊了。”   秦琼叫他一说也有些尴尬,道:“我只是听她吟的诗不错,想问一下的。”   程知节脸上出现一付鄙夷的神色:“你老兄是比我多认识两个字,可什么时候对诗词感兴趣了!”   “咳咳,老程你……”秦琼立即反唇相讥。   这就是传说中的秦叔宝?小婉讶异地看着堂上两个吵得像小孩似的大老爷们,觉得这两位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气,可跟演义中的大不相同,果然是‘尽信书,不若无书。’   “小婉,这两个人见面就是这样,不用理他们,我们进去谈。”裴夫人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拉着小婉走进另外一间屋子。   等一个丫环端进来两杯茶水之后,裴夫人问了一下她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当她听说小婉将一个小偷的‘全部非法所得没收’的故事之后,竟然笑出了眼泪,“这回可够那家伙伤心的,恐怕比坐牢还要难过吧?”   “怎么会比坐牢还难过?”小婉有些不解。   “你以为那些小偷是怕坐牢吗?他们每次被抓进去,都要用一笔不菲的赎金将自己赎出来,他们害怕的是付出这笔钱而已。”裴夫人解释道。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八节 入府   第六十八节 入府   小婉觉得自己是天生的劳碌命,安逸的日子不过,非要主动要求去人家当使唤丫头。   “呵呵,小婉,你去平阳那里可不是当使唤丫头的。”裴夫人笑道:“平阳是陛下爱女,柴郡马在外征战,平阳因为身体欠安,留在长安静养。只是……她的府上多是她的亲兵,这些人打仗还行,侍候人、管家……那简直要多糟有多糟,我在她家吃了一次饭,就再也不敢留下来用餐了。”   看着裴夫人有些夸张的表情,小婉觉得好笑:“义母,不会那么糟糕吧?好歹是一位公主殿下,难道家里连个厨子都没有?”这话说破大天去,她都是不信的。   裴夫人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原本是有的,后来被平阳送到柴绍身边,陛下派去的御厨也被她退了回去,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小婉揉了揉脸腮,这可真是个**烦,不过,能够见一见这位巾帼英雄倒也不错,到底是什么样的……她突然想了起来,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似乎没有问,“义母,您说平阳公主病了,她得的是什么病?”   “这个……”裴夫人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疑惑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这叫什么话?   小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裴夫人苦笑道:“问题就在于这里,陛下派去了数名御医,可就是诊断不出来平阳患的是什么病,可人却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每天都是勉强地劝她进食,否则早就支持不住了。”   “那我去能干什么?”小婉问道。   “主要就是照顾好平阳,另外,她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叫柴哲威,另一个叫柴令武,才六、七岁,幸亏有这两个孩子,不然……”裴夫人摇摇头,看她的神情似乎其中另有隐衷。小婉有些要问,又觉得这种事情很可能关乎皇家的某些隐秘,不知道比知道好。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小婉又问,虽然她现在已经觉得有些棘手了,但眼下也是一个跟皇室拉关系的好机会。这位平阳公主本身素有名望,而且和太子李建成、李世民关系都不错,还是唐高祖李渊的爱女——这条大腿如果抱上,不仅粗,而且结实。   裴夫人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明天我将公主府中的总管找来,让她跟你谈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就过去照应一下,等平阳康复了,你就回来。”   小婉应了,但她很想问一下,如果那位公主殿下康复不了,她该不会被陪葬吧?但这话她感想可不感问。   第二天,裴夫人一早就派金芝将她叫去, 说是那位公主府的总管大人来了。跟着金芝过去,在大厅里看到的却是一位身穿胡服,颇带几分英姿的中年美女,与她想象的‘容嬷嬷’完全不一样。   “小婉,这位就是公主府的总管,文雯,你可以称她‘文总管’,也可以称她‘雯姑’。阿雯,这就是小婉,我的义女。”   裴夫人看来和这位总管很熟,而且关系也很亲密……这倒也不难理解,宰相门前七品官,堂堂公主府的总管,也是御前的女官担任,搞好关系那是必然的。   “民女小婉拜见总管大人!”小婉老老实实的行礼,她有自知之明……别人是递过来了一张梯子,可不知好歹地就爬,那是要摔个头破血流的。   那位文总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小婉,你既是夫人的义女,那可就不是‘民女’了,你后你就叫我雯姑。”   “是,雯姑。”小婉应道,她和裴夫人都松了一口气,雯姑的意思已经表明是认同她了。   “小婉,夫人向我说起过你,温柔、善解人意、有耐心,公主殿下得病以后,脾气也变得有些特别,另外两位公子还小,有些调皮,我相信这些你都能够处理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我都可以满足。”   “另外,你来公主府之后,身份也是女官,我会指派人侍候你,你也可以带个贴身的人过去使唤,咱们公主府不像别的府上那么多麻烦,而且我们这些人都是在军营里滚打惯的,有些事情也做得不细致……”   这位雯姑,本人和穿着看着是挺粗放的,但说话做事却非常的细致,有一点小婉还算是满意,公主府的女官是有薪俸可拿的,虽然只有十两银子……总比没有强,而且吃穿住都是不花钱的,紫鹃和她使用的下人都有薪俸可领,而且裴夫人每月也会给她五两银子,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些钱足够她使用。   “那就说定了,你今天准备一下,明天我就派人来接你。”雯姑满意地说道。   其实她没什么好准备的,一天的时间当中,小婉除了给家里写了封信,问候张杨氏,询问家里的情况之后,便告知了今后的地址,剩下的时间里,她和紫鹃继续接受必要的礼仪培训——之所以说是‘继续’,是因为这项工作在来的第二天就开始了。   第二天,雯姑派了一辆马车来接小婉和紫鹃,紫鹃是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裹,小婉还是提着她的行李箱。   “小姐,你这箱子真好,在哪儿买的?”紫鹃颇有些羡慕。   “是我家作坊里制作的。”小婉笑道,“你喜欢的话,下次我让人给你捎一个。”   “谢谢小姐……那个很贵吧?”紫鹃高兴地谢了一声,旋即又小声问道。   “不过是一个盛物的摆设罢了。”小婉笑道。制作行李箱的成本不是很高,因为拉链这种东西在现代虽然可以轻松生产,但在古代却是一种很有难度的工艺,产量一直提升不上来,多是用老式包带的方法做的,只有高档货才用拉链。   公主府第当然是在最繁华的地方,小婉坐在马车上,重温了一遍长安城的繁华……在车轮的辘辘声中,马车拐进一条大街,然后在一座雄伟高大的府邸前停下。   刚一停稳,立即便有几个青衣小帽的家人抬着两顶蓝呢小轿来到马车跟前……自己也小资了一回啊,小婉感慨着迈进轿门,坐稳后,前后两人将轿子抬了起来,一颤一颤的感觉,小婉刚开始都担心会不会掉下去,但走了一会儿,就觉得那轿夫的步子迈得极富韵律感……很享受。   公主府可比程府大多了,两顶轿子从角门进去,穿庭过户,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个院子前停下,院门外有几个身穿军服或胡服的女子,还有几个丫环仆妇打扮的,见轿子停子,两名丫环过来打开轿帘,另外有人进去通报。   等小婉下轿之时,雯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都乱哄哄的聚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去、去,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去校场上跑十圈。”   呼~围在院子门口的人立即散去一多半,虽然感觉上似乎这与皇家的礼仪不相符,但小婉心里却有一种轻松感,至少看起来雯姑和那些人并不是很难相处。   “跟我来吧,殿下还没有醒,我们先去你的房间。”雯姑亲自领着小婉来到一间屋子跟前,“这里距离殿下的寝室很近,有什么事情立即就能赶到,你住里面,紫鹃姑娘住在外间,”   她顿了顿,道:“你们刚来公主府,很多情况不了解,我给你指派了个丫环,紫鹃跟她熟悉点儿府里的情况,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雪雁,”   说着,她叫来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气的女孩,“从今天开始,你和紫鹃姑娘一同服侍夏小姐,不得怠慢。”   “是。”那个丫环应了一声,又拜见了小婉……从今天开始,小婉又多了一个直接的手下。   这时,一个丫环走过来,向雯姑禀报道:“总管大人,殿下醒了,听说夏小姐过来了,想要见她。”   雯姑点点头,含笑对小婉道:“难得殿下心情好,你跟我去拜见殿下吧。”   跟着雯姑来到一间大房子跟前,还没开门,就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药味,待大门打开后,里面的药味简直是呛人,小婉直皱眉头: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熏人,就算是好人在这药味的熏陶下,恐怕也要得病了。   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响了一声比蚊子哼哼大不多少的请进声,雯姑示意小婉在门外稍等,开门进去后,向里面禀报道:“启禀殿下,裴夫人的义女夏小婉姑娘已经到了,正在门外候见。”   “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这次门未关,虽然声音很低,小婉还是听到了,但她还是等到雯姑招手后,这才轻快地走进去,然后行礼道:“民女夏小婉拜见公主殿下!”   “抬头让我看看,我和裴夫人情同姐妹,不必太拘礼了!”那个应该是属于平阳公主的声音说道。   小婉慢慢地抬起头,就看到在一张巨大而华丽的床上,一个头发枯干,面黄肌瘦的女人拥着被倚坐在那里,正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第一卷 乱世 第六十九节 第一课(亲们要给力喔!)   第六十九节 第一课(亲们要给力喔!)   床上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平阳公主吗?   按照推算,平阳公主现在的年龄还不到三十岁,可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妇,而且一付皮包骨、营养不良的模样……这哪是病得如此?分明就是饿的!   中医常说,望、闻、问、切,小婉倒不会中医,但有些道理却是明白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平阳公主的眼神丝毫没有混浊之意,只是毫无生气,显得有些空洞,这病……她是不会诊断,只觉得与平常不同。   小婉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诧异之色,好在她醒悟的早,抬眼扫了一下便立即垂下眼皮,也不知道对方看没看出来。   “模样也还周正,既然是裴姐姐的好意,你就在这里先住下吧,阿雯,你来安排吧,我有些乏了。”平阳公主闭上了眼睛,斜倚在靠枕上,看上去……说句不恭的话,就像是一具干尸,最可怕的是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子暮气,让身边的人都会受到感染。   “跟我来吧。”雯姑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向小婉招呼,领着她来到另外一个小客厅,一名丫环装束的女孩立即快手快脚给二人倒上了茶,小婉没想到自己在雯姑面前还有这待遇,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夏姑娘,你在这里不是仆佣,而是公主府女官。”雯姑轻轻啜着茶水,先给小婉的身份下了个定义。   公主府女官?   那也算是国家干部了吧?而且还是事业编制的。   “当然,这只是临时的,等殿下yu体康复之后,是留是走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觉得如何?”   “是。”   雯姑满意地点点头:“等一下,让雪雁带你去二位少爷,他们的老师……刚刚辞馆,暂时你也帮着照看一下,我听说你很会照看小孩子。”   我是幼儿园阿姨吗?   小婉心里嘀咕着,却又老老实实地答应,领导分配工作,要服从组织安排嘛。   告辞雯姑出来,看到雪雁一个人在厅前候着,便问:“紫鹃呢?”   “紫鹃姐姐在房内为您收拾床铺。”雪雁答道。此时小婉已经换了一身簇新的服装,虽然气质与富贵人家的小姐迥然不同,却也没有寒酸之意。   小婉抬头看看天色……似乎还早,便道:“先去看看两位少爷。”   “是。”   雪雁答应一声,领着她在长廊拐了好几个圈子,然后来到一个院子的门前:“两位少爷平时就在这里休息。不过……这两位少爷调皮的紧,小姐可要小心了。”   “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没关系。”小婉笑笑,再调皮还能比虎头虎脑更调皮?就凭这府里的条件,调皮也有限。   刚一推开院门,迎面便呼的一声有异物飞来,雪雁‘啊’了一声,想躲已经是来不及了,小婉急伸手一拂,却是一团烂泥,虽然她手快,却也沾上了一些,好在雪雁没着砸个满脸花,若是那样可就尴尬了。   “雪雁姐姐,这是新来的老师吗?”两个……咳,两个泥猴似的小鬼出现在她们面前,两只手上都是烂泥,身上干净的地方就是那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了。   没品呐,这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小淘气,比虎头他们差远了,小婉立即给出评价。   “是,少爷。”雪雁悄悄地退到了小婉身旁,刚才差点儿就满脸泥了,现在距离这么近……还是靠着主子身边比较安全。   “雪雁,这位就是裴夫人的义女夏姑娘吧?”一个清脆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然后便是两个身穿军服的女子跑过来,瞧着她们倒没有两个小鬼那么脏,但身上也有不少泥点子,看孩子看到这份上,也属实是难为她们了。   “是。”   雪雁转头向小婉介绍道:“左边那个叫李素妍,右边那个叫李素芬,都是跟随殿下的亲兵,现在来照顾两位少爷。”   “见过夏姑娘!”两个女兵向小婉行了一个军礼。   小婉也回了一礼,双方对彼此的态度都很满意。这时,左边那个小鬼开口了,“你年纪也不比我们大多少,凭什么教我们?”   小婉打量了他一眼,道:“谁说我是教你们上课的?我是来讲故事的。”   她的回答不仅出乎两个小鬼的意料,两个女兵也很诧异,目光看向雪雁,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讲故事?你骗人吧?”四只小眼睛里露出怀疑的神色,但又带有一丝儿童特有的狡猾。   小婉视若未见,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一圈:“那边有几个石凳,我们过去吧。”   说完,当先向那里走去,两个小鬼脑袋凑在一起,低声的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也跟在后面。   等三人坐下之后,四只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婉,一付‘如果所言不实,就要你好看’的模样,雪雁和两个女兵则有些胆战心惊地站在后边——这两位少爷虽然年龄不打,可自小打熬筋骨,力气却大得惊人,曾经有一位先生想用戒飞教训他们,却反过来被两个小鬼用戒尺打肿了屁股,那场面……触目惊心啊!   “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做花果山……”改编版的《西游记》段子再次琅琅出口。   事实证明,这个脍炙人口的故事还是非常有市场的,只听了第一回,两个小鬼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连后面站的三个大人也变得聚精会神的。   “好了,就到这里。”说了半个小时,小婉也觉得有些渴,便停了下来,想回去喝点儿水。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左边那个小鬼应该是哥哥,每次说话都是他开始,右边那个明显是个小跟屁虫。   小婉皱了皱眉,道:“你们身上太臭,我实在是讲不下去了。”   “你……先等着,我们这就去洗澡!”两个小鬼相互看了一眼,起身就跑。   “等等,别摔着!”   两个女兵立即追上去,李素研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冲她伸出大拇指。   “小姐,您可真有办法!”雪雁也是十分佩服,以往那两位少爷可没这么好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小孩子嘛,哄一哄他们什么话都会听的。”小婉不以为然地道,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雪雁,有没有水?拿来喝一口……嗯,不要茶水。”她还是喝不惯那股味儿。   一口一口喝着水,小婉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先回去洗个澡,就听得腾腾腾……一阵脚步声,两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小男孩跑过来,李素妍和李素芬也是紧跑着跟过来,见两位少爷没有摔倒,这才松了口气。   “先生,请接着讲啊,那猴子进了水帘洞之后怎么样了?”这回说话的是另外那个孩子。两个小男孩长得面目酷似,一看就知道是兄弟,左边那个稍大,七、八岁左右,右边那个较小,能比他哥哥小那么一、两岁。   “我姓夏,从今天开始,照顾你们的生活和学习,是不是你们也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小婉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小鬼……‘妥协’,是一种很容易养成惯性的行为模式,她丝毫不担心这两个小男孩整蛊。   年纪稍大的那个男孩似乎还想坚持,但年纪较小的那个已经率先竖起了降旗,“我叫柴令武,他是我哥,叫柴哲威。”   “嗯,好名字,果然威武。不过,要我讲故事可以,你们也要做到我要求的……”小婉开始讲条件,柴令武年纪小,只要有故事听既可,柴哲威大一些,已经学会将条件,双方煞有介事地讨价还价,另外三人听得既吃惊又好笑。   “那就这么定了,让我看看你们学什么。”小婉的主要任务还是照顾太平公主,照看孩子不过是顺便的事情。来到书房,小婉一看桌上的启蒙教材,却是《三字经》,看来这本读物有希望成为唐朝启蒙教育的标准课本了。   “人之初,性本善。意思就是人刚刚生下来的时候,性情以及人的好坏都没有定下来……”书房里响起小婉琅琅的声音,隔窗望去,两个小鬼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听讲。   就在小婉给两个孩子上课的时候,雯姑带了一个丫环过来,守在门口的雪雁等人刚要招呼,却被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止住,她来到书房的窗前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来到院门口,她点手叫过李素妍,问道:“少爷们今天怎么如此乖巧?”   李素妍笑道:“好几位先生都拿二位少爷没办法,还是这位夏姑娘厉害,一个故事就将他们吸引了……”   听了李素妍叙述了小婉和两位少爷交锋的经过,雯姑点点头,“怪不得裴夫人向殿下推荐,果然不错,凭这一点就可以将她留下了,你们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转身走出两步,她又回身道:“等夏姑娘下课,请她到我屋里一趟。”   “是。”李素妍等人应了,等雯姑的背影离开后,三人也松了一口气。   “素妍姐姐,先生开始讲故事了。”身后,书房门打开,柴令武的小脑袋探出来,轻声喊道。   “谢谢少爷!”   李素妍三人赶忙将院门关上,向书房跑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节有教无类   第七十节有教无类(继续求收藏!!)   什么是‘有教无类’?   就是不管是什么生物,只要他肯听你讲,那就成;不管是什么知识,只要是有助于立足这个社会,那就尽管传授。   ——节选自《张夏氏语录》   “夏姑娘,两位少爷是不是有些调皮啊?”雯姑笑着问道。   “调皮?”小婉眨眨眼睛,“没有啊,两位少爷就是活泼了些,还是很可爱的,今天他们上课都很认真,而且也很聪明,我讲的他们都记住了。”   “哦,这可真是难得,以前的那几位先生都说他们顽劣呢。”雯姑笑道。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他们连自己的‘惑’都未解,自然也不晓得如何解小孩子的‘惑’了。”小婉说道。   “好一个‘传道、授业、解惑’,说得好。”雯姑好笑,好一个聪明的姑娘,这分明就是说那些先生无能,如果让那些老先生听了,恐怕连胡子都会气得吹起来的。   “很好,二位少爷的学业在找到新的老师之前,就由你负责了。不过,你要多注意殿下,现在应该是侍候殿下吃药,药都在殿下房间的架子上,是御医配好的丸药,每天三服,餐后服,其它的工作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雯姑站起身,“你跟我来。”   二人刚来到平阳公主的房前,就听得里面传来当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几名丫环的请罪声……紧接着,里面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名丫环、仆妇狼狈的退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食盒。   “总管!”   看见雯姑在门口,几个人赶忙行礼。   “殿下还是不愿意用膳?”雯姑皱着眉头问道。   “是,殿下只用了少许的稀粥。”一名丫环答道。   轻轻叹息一声,雯姑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跟我进来。”   她转身招呼小婉进房,“拜见陛下!”   “阿雯,别劝我了,吃不下。”平阳公主摆摆手,让她们免礼。   “殿下,饭少吃也就罢了,这药可得按时吃。”雯姑说道。   “那些药吃了不少,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平阳公主淡淡地道,她看了看小婉,“小婉,今天是你服侍我吃药吗?”   “是,殿下!”小婉答道。   人参养荣丸、八宝茴香丹、鹿茸膏……小婉看着这些丸药感到奇怪,前两种其实都是调理身体用的,最后一种……咳,可以说是一种营养药,瞧平阳公主目前的饮食情况,恐怕这是御医们采取的曲线救国的方法。   侍候着平阳公主吃完药,她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小婉看得直皱眉头,就这种状态,好人也会生病的,何况她本来身体就不好,鹿茸膏虽然是好东西,但不能当饭吃,解决营养不良的问题,还要从根本上解决。只是……不知道这位殿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她转头又看看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还挂了一层厚厚的窗幔,整个房间死气沉沉的……这哪里是公主的寝室,分明是一间豪华的牢房。   好不容易伺候着平阳公主入睡,小婉又吩咐那几个丫环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姐,洗澡水给你烧好了。”还是紫鹃想得周到,等小婉吃完晚饭,她已经将洗澡水烧好。   “真舒服啊!”   当身体滑入热气腾腾的浴桶之后,小婉觉得周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十分舒服。说实话,在平阳公主房间这半天,虽然没有干什么,却比教那两个孩子还要累……不知不觉的,小婉竟然沉沉地睡着了。   “小姐,小姐。”耳边响起紫鹃和雪雁的呼唤声,小婉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浴桶里……幸好现在天气暖和,水还温和,要是冬春之际,非感冒不可。   第二天早晨刚起来,雯姑派人叫小婉和她共进早餐,等餐桌上只有她们二人的时候,小婉向雯姑打听平阳公主的病情。   “雯姑,太医院里那么多的御医,难道就不能确诊殿下患的是什么病吗?”   “当然能够确诊,可他们不会说的。”   “这是为什么?”   “欺上不瞒下,为尊者讳……理由多得很,让你明明知道他们肚子里有话,可就是不说,那些御医啊……比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还要狡猾。”雯姑叹了口气。   “可他们是大夫啊!”小婉惊讶为医者怎么能够这样。   “可他们也是医官。”雯姑简短地答道。   用过早餐,小婉去平阳公主房间……果然所料不差,平阳公主的早餐只是浅尝辄止。不是她府上的厨子不好,那些厨子都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只能说他们不会照顾病人,再加上平阳公主本身就有些拒绝钦食的意思。   伺候公主服过药后,小婉发现一个问题——平阳公主要么是闭目处于昏沉状态,睁着眼睛的时候,目光在大多数时间在房间的一角逗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小婉发现墙角倚着一杆兵器——马槊。   平阳公主精于武事,小婉清楚,但这杆马槊的份量不轻,而且握手处粗大,似乎不是女将所使用的,上面还带着斑斑黑紫色的斑块,像是血污。   难道这是驸马柴绍的?   想一想似乎有些不对,且不说大将军不能手边没有趁手的兵器,就算公主思念驸马,也不用摆放着这件凶器吧?   一边思索着,小婉便去给两位小郎君上课,到了书房门口,李素妍和李素芬一左一右站在两侧,英武倒是有了几分,只是过于妩媚了。   “大郎和二郎已经来了?”小婉有些诧异,她原以为会遇到昨天一样乱糟糟的场面,没想到竟然这么安静。   “是,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李素妍答道,两个人都抿着嘴笑,大概是觉得那两位小朗君突然转性了。   不错,看来还是很有上进心的……小婉也笑,昨天下课之后,她又给驸马府的两位小郎君讲了一段故事,并趁热打铁,布置了几项作业,而且还提出了一、两点要求,两个小东西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进了书房之后,雪雁已经水倒好,书本也放在了桌子上,小婉一站到桌子后面,两个小家伙立即起身道:“先生好!”   “同学们好!”小婉满意地点点头,她没进过官学,就按后世的礼仪要求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记住了,“请坐!”   在小婉坐下后,一眼看到旁边盛放茶饼的盒子,便吩咐道,“雪雁,你且将茶盒拿出去吧。”   “小姐,我……”雪雁吞吞吐吐地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出口。   “有什么事就说吧。”小婉说道。   “我……我可以在旁边听你讲课吗?”雪雁问道。   听课?小婉侧着脑袋想了一下,好像不记得唐朝有哪条法律不许仆人认字,便笑道:“如果不耽搁做事,当然可以。”   看雪雁满脸喜色,小婉笑道:“去问问紫鹃,如果她也想听课,就一起来吧。”   “谢谢小姐!”   雪雁立即小跑着出去,于是……书房里又多了几位学生,李素妍和李素芬也坐了进来,一时之间,书房竟显得有些小。   ‘啪’   小婉轻轻一敲桌子,“大郎、二郎,昨天布置你们的作业都做了吗?”   “做了!”   两个小家伙齐刷刷地答应,然后每人递上来三张写着部首的纸……写字是学生的基本功,两个人倒也会写几个字,只是写出来就像是蚯蚓爬,小婉干脆从部首笔画开始,让他们从基础练起,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写出来的笔画都很规矩。   “不错,很有进步。”对于聪明听话的孩子,小婉是不吝表扬的。   “先生,可不可以接着说故事啊?”柴令武问道。   “先上课,后讲故事。”对于这一点,小婉毫不通融,柴哲威拉了一下弟弟的衣袖,小脸抽抽着回到座位坐下。   讲一段课,就要讲一段故事,不过今天小婉灵机一动,将《西游记》中,唐僧幼年逢灾,母亲忍辱求生,最后终于母子相认,阖家团圆的桥段提前说了出来。故事没讲完,几个丫环便已经泪流满面,两个小男孩也是双眼红肿。   小婉讲故事说完后,看着兄弟俩,道:“二位小郎君,听完这段故事后,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柴令武道:“父亲大人不在家,我和哥哥要听娘亲的话。”   柴哲威到底大一些,道:“母亲生病,我们应该多陪伴母亲,”看小婉微微点头,他又接着道:“老师讲的故事这么好听,应该让母亲也听一听。先生,您看我们用过午膳后,去母亲房中听您讲故事可行?”   孺子可教也!   小婉连连点头:“百善孝为先,当然可行。”   虽然她对医术不是很懂,但基础的保健常识和卫生常识都是明白的,平阳公主吃的那几丸药就没有一样是针对实病的,再看到她看那柄马槊的眼神,分明就是忧思成疾,这样下去,结果恐怕是自己都不想活了。   那位柴驸马不在长安也就不说了,现在最能激发她生机的恐怕就是这两个孩子——不管你承不承认,在母亲的心里,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   “你们用过午膳再过来,记住,公主殿下的身体不好,千万不要惹她生气,要……恳求她答应你们来陪伴她,知道吗?”小婉低声叮嘱,兄弟俩频频点头。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一节 旁敲侧击   第七十一节 旁敲侧击   “殿下,您嘴里是不是发苦?”小婉试探的问道。   “是啊,都是吃药吃的,现在吃什么都是药味。”平阳公主皱起了眉头,她的眉型本来是挺好看的,可这一病,连眉毛都散了,看上去真的是比本来年龄大了许多。   “殿下,我这里有自制的零食,能去除丸药的苦味,您试试?”小婉委婉地问道。   平阳公主厌食,吃药那也是应付差事,但中药都是苦的,虽然制成了蜜丸,那吃多了也不得什么好味道,所以她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零食?”平阳公主轻轻地笑了,“已经好久没吃过了,既然是你制的,想必味道不错。”   小婉掏出一块苹果味的硬糖,剥开糖纸,放到平阳公主的嘴里。   “这……不是蜜糖,而且还有一股苹果的清香,这真是你自己制的?”平阳公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灵动。   “是啊,估计再过一段时间,长安也有我们张记生产的水果糖了。这是苹果味的,还有水蜜桃味的,我这次就带了这两种味道的糖,如果您喜欢,我让他们再捎一些。”小婉问道。   平阳公主点点头:“难为你有心了。不过……那股子药味是淡了许多,清爽多了!”   “殿下,看看今天厨房送来的是什么膳食好吗?”小婉问道。   “你这孩子!”平阳公主笑了笑,“那就打开看看吧。”   “是。”   小婉示意丫环将食盒打开,刚打开第一层,一股清鲜的味道立即充满了屋子。   “好香!”   平阳公主眉头一展,“今天厨房的手艺不错啊!”   有门啊!   小婉心里一喜,连忙示意丫环将汤碗取出来,然后用一个小碗盛了,端到平阳公主床旁,“殿下,我来帮你可以吗?”   “可以!”平阳公主的脾气并不像外面说的那么怪异,“听说张夫人以前多病,一直都是你在床前服侍,没想到我今天竟然也有这个福气。”   “服侍殿下,是小婉的福气。”小婉开始一勺一勺地给平阳公主喂汤。   这碗汤,是小婉亲手烹制的鲜鱼汤,平阳公主长期服药,恐怕味蕾早就被药破坏了,她先用苹果糖加以改变,虽然这不远远不够,却起了刺激的作用,然后她让丫环将密封的食盒打开,正处于适合让平阳公主闻到的地方……其实她的目的就是让平阳公主喝下这碗汤,至于其它的,还要一点点来。   侍候平阳公主喝完汤,小婉抽出一条丝巾为她拭净唇边的汤沥,将碗交给旁边的丫环:“殿下,还有刚蒸好的银丝卷,您不尝一尝?”   平阳公主稍微犹豫了一下:“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饿了……会不会太油腻了?”   “不会啦,用的是鹅油,一点儿也不油腻。”小婉笑道。   “那就尝一块吧。”平阳公主也觉得有些奇怪,往日见了膳食就觉得没胃口,今天喝了一碗汤,竟然还觉得腹中有饥饿的感觉。   小婉掰了一块银丝卷,却递到了平阳公主的手上:“殿下,这银丝卷还是自己拿着吃才香。”   “是吗?”平阳公主轻轻拈起那块银丝卷,忽又停了下来:“小婉,今天的膳食是你做的吧?”   “殿下真是慧眼如炬!”小婉立即奉承了一句……这不是拍马屁,而是带有几分玩笑兴致的。   果然,平阳公主被她这句似是而非话奉承话逗笑了,“小婉,难道本公主是审案的堂官?”   “您虽然不是审案的堂官,但小婉的厨艺却是要您来评判。”小婉说道。   “呵呵,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心了,好,那我就评价一下。”   看着平阳公主一口口的将银丝卷吃下去,那几个侍膳的丫环仆妇,脸上都有些喜色,公主殿下已经有多时未见膳食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嗯?”平阳公主刚刚吃完手中那块银丝卷,却看到小婉已经命人将膳食收拾起来,脸色便有些不豫……到底是小地方来的,做事怎么可以如此鲁莽。   “殿下,您已经很久没有正常饮食,消化器官的功能都减弱了,应该少食多餐,否则会伤到身体的。”小婉解释道。   “好像有些道理。”平阳公主释然。   等丫环们将膳食撤下去后,小婉道:“殿下,我给你念诵诗词可好?”   平阳公主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听那那些诗啊词啊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婉笑道:“我每天闲着没事,哪里需要休息。”   “你上午要给两个孩子讲课,又要整理膳食,难道不累吗?”平阳公主问道。   “在乡下时,经常是早上天未亮就要下地,晚上顶着星星回来,那时才真叫累,有时候躺在床上都不愿意下地。”小婉说道。   “哦,我听说你后来做买卖也很成功?那时候就不累了吧?”平阳公主的情续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小婉调动起来,只是她本人不自知罢了。   “成功是必然的!”   小婉这一句很不自谦的话让恹恹欲睡地平阳公主睁大了眼睛,感觉中小婉应该是个很谦逊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傲气!   “殿下,做生意可比种地辛苦,每天开门是担心没有顾客,晚上要算帐到深夜,打仗的时候还要担心货源和销路,虽然挣得钱多,却是劳心劳力。”   “哦,有比教小孩子更难吗?”平阳公主笑问道。   小婉笑道:“孩子是需要哄,需要爱的,有什么难教的,只要跟他们试着交朋友,他们都是非常可爱的。”   “交朋友?”平阳公主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婉:“你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鲜的,我听阿雯说,两位小郎君都很喜欢你上的课?”   “那是雯姑过誉了,大郎和二郎只是喜欢我讲的故事罢了。”小婉开始将平阳公主往桥上引。   “故事?”平阳公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小婉急忙过去开门,只见柴哲威、柴令武兄弟俩站在那里。   “两位小郎君这是?”小婉明知故问,向兄弟俩眨了眨眼睛。   “我们是陪娘亲的。”柴令武理直气壮地说道。   小婉立即让开房门,让二人进来,李素妍和李素芬也跟着过来,却不知唱得是哪出,在门口停了下来,向里面张望着。   平阳公主有一段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说了这么多话,神情上有些疲惫,看着两个孩子进来,笑了笑,道:“你们的孝心娘知道了,快回去吧,这里都是药味,对小孩子不好!”   “娘,我们要留在这里陪你!”柴哲威的声音虽然很稚嫩,却很坚决:“母慈子孝,这是lun理,您不能拒绝我们。”   看平阳公主嘴唇蠕动,小婉连忙说道:“殿下,二位小郎君孝心可感,就让他们稍待一会儿,”   她微微一顿,打量了一下房间,道:“殿下,房间里的药味是太重了,我将窗户打开一点儿,让空气流动一些可好?”   话是商量的口吻,人已经来到窗前,将窗幔拉开一截,然后将窗户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到一阵清爽。   平阳公主微微皱了下眉头,刚要阻止小婉,却见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倚着自己,满面的孺慕之意,却也不大忍心,只好做罢。   两个小孩子确实聪明,你一句我一句的将这几日上课的趣事说了许多,柴令威又模仿小婉的语气讲起了《西游记》。   “哥哥,你说的不好,还是先生说得好。”柴令武打断了哥哥结结巴巴的表演,拉着平阳公主的衣袖恳求道:“娘,让先生给我们讲故事吧,她讲得比哥哥好一百倍。”   “先生?”平阳公主看两个孩子称呼‘先生’时的表情,倒是觉得诧异了,自己的孩子她当然更清楚,以前那几个先生都是被这兄弟俩千方百计赶走的,即便是称呼一声‘先生’,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哪有如今这般乖巧?   “还是你有办法啊。”平阳公主唇角不由得又露出几分笑意:“我也想听听你讲的故事。”   这一次,小婉没有讲得太长时间,所谓的讲故事,不过是一种手段,平阳公主患的明显是心病,儿女从来就是母亲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现在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看着平阳公主脸上已经露出几分疲色,小婉停了下来,向两个孩子递了个眼神,兄弟俩立即乖巧地从床上溜下地,向平阳公主告辞:“娘,我们先回去练字,明天先生要检查的。”   待兄弟俩离开,小婉又去将窗户关上,但窗幔却没有拉上,平阳公主似是也没有注意,今天她还真是有些乏了,在两兄弟离开之后,她慢慢阖上双眼,脸上的神色甚为疲惫。   “殿下,我帮您做个头部按摩吧,当初我娘在疲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让我给她话按摩,很有效的。”小婉说道。   “那就试试吧。”平阳公主没有睁眼,“我真想知道,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事事洞察皆学问,很多事情都是非常简单的,重复的做,自然就有了经验……”小婉语气轻柔,手法娴熟……不知不觉中,平阳公主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二节 御医姓梁   第七十二节 御医姓梁   “小姐,要不喝茶?”   “不要。”   “小姐,洗澡水烧好了!”   “先凉一凉。”   “两位小郎君的功课怎么办?”   “先放一放。”   “小姐,床已经铺好了。”   “你替我睡吧。”   “呃……小姐,有一只好大的黑蜘蛛在窗上结了一片蛛网!”   “记录下来,明天再找它算帐!”   小婉伏案奋笔,旁边摆着一摞画好的图纸,刚开始的时候,雪雁和紫鹃两个人还一左一右的劝她休息,然后变成帮她研墨铺纸,最后……这两个丫环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婉画好最后一笔,看看这两个人睡得还挺香,索性不叫她们起来,找了两件衣服给二人披上,反正现在的天气暖和的很。   “哎呀,我怎么就这么睡着了!雪雁——”   紫鹃的声音在大清早显得有几分突兀,小婉揉着眼睛,将脑袋探出帐外,“拜托,紫鹃,你再睡会儿好吗?”   “啊,小姐,我不困。”紫鹃连忙回答,雪雁也迷迷瞪瞪地站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   “我知道你不困,可不困啊!”小婉没好气的说道,这两个人二更刚过就睡了,她可是一直快到五更天才停笔。   “呃,小姐,您不吃点东西?”紫鹃反应过来了,敢情自己是把小姐吵醒了。   “不了,我再补一会儿觉。”小婉抱着柔软的枕头,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不肯抬起来。   紫鹃和雪雁雁面面相觑,看看小婉确实是不想起来,也只好先退下去。   “等一等!”   二人刚退到门口,小婉又将她们喊住:“给我准备一下,也该起来了。”   睡到一半被吵起来,再睡也睡不踏实,小婉索性起身,在雪雁和紫鹃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她也没胃口吃饭,便吩咐道:“雪雁,你去厨房看看我前些日子制的松花蛋,应该是好了,给我捡几个出来,中午要用。”   “是。”雪雁答应一声,快步去了厨房。   “紫鹃,你也别闲着。”   小婉取出几块散碎银子递给她,“桌子上的那些图纸你拿去,去找一些木匠来按图制作。”   自从柴哲威、柴令武这两个孩子经常在平阳公主房间逗留后,平阳公主眉宇间的忧色也逐渐少了一些,不仅是饮食情况好转,而且也不反对小婉开窗,房间中虽然还有药味存馀,但已经轻多了。   打发紫鹃和雪雁出去做事,小婉也来到花园里,公主府的花园非常的漂亮,里面的花卉品种不亚于皇宫的御花园,事实上这本来就是缩小版的御花园,是李渊在给平阳公主建府时的礼物之一。清晨的薄雾还没有尽散,小婉采了一大束犹自带着露水的鲜花,然后又去找了一个颈细肚大的花瓶给插上,这才来到平阳公主的房间将花摆在桌上。   “我不喜欢花。”   平阳公主倚着靠枕,看着小婉忙忙碌碌地地修整花枝,重新插好,突兀地说道。   “我也不喜欢。”   小婉附合道。   “嗯?”   平阳公主反倒好奇起来,她还以为小婉会举出若干理由说服她,不由得疑惑地看着她。   小婉继续说道,“如果我家有一片空地,即便不种上一片庄稼,我也会植上一片绿草,绿意盎然的,可比这些五颜六色的花强多了,而且还可在草地上散步、休息,即便是躺在上面望着蓝天白云,也是一种享受。”   “可草色不仅单调,而且一到秋冬季节,就会枯萎的。”平阳公主忍不住说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小婉轻抚花枝道:“虽然野草没有花的娇颜,也有有大树的强壮,但它的生命力却是最为坚韧的,无论它受到什么样的创伤,只要春天一到,它还会顽强地破土而出。”   “野草有一个又一个的春天,人……又能有几个春天呢?”平阳公主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像是在提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殿下,心怀生机,处处是春!”小婉的话像是在打禅语。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小婉注意到平阳公主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觉得这敲门声太刺耳了。   “进来吧。”小婉说道。   进来的是平阳公主的一个大丫环,名子叫射月,她们在小婉服侍平阳公主的时候,都候在门外,除非是需要她们做帮手,才会进来——这倒不是她们偷懒,而是平阳公主在得病后,脾气变得有些古怪,不喜欢太多的人在眼前晃悠。   “殿下,梁御医过来了。”射月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平阳公主说道,她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刚才跟小婉说了一番话后,感到疲累。   “射月,梁御医是怎么回事?”小婉叫住射月,小声问道,她还奇怪呢,似乎来了这半个来月,就没看见有大夫上门服务,对于一个皇家公主来说,似乎有些诡异。   “梁御医是陛下最信任的大夫,每个月过来给殿下检查一次身体,那些药都是他给开的,殿下也不信任别的大夫。”射月低声道。   “要是怕我听到,就去外边说,在那里嘀咕什么?”床上的平阳公主突然开口,两个年龄相若的女孩不由得做了个鬼脸。   小婉故意大声道:“射月,去请梁御医过来,现在天气转热,门就不必关了。”   床上的平阳公主毫无反应,射月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喜色,应了一声便去了。   许多人可能都觉得关门闭户对病人有好处,其实除了一些特殊的病人和天气时,保持房间中空气的流通对病人的健康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在小婉来之前,平阳公主就像是一只冬眠的刺猬,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药罐子,有人劝说就会遭到一顿喝斥,直到小婉过来,采取了亲子攻势,这才将这药罐子打破。   不一会儿,射月带着那位梁御医过来,出乎小婉的意外,这位御医不是想象中的白胡子老头,而是一个颇为英伟的中年人,尤其是颌下的胡须,修剪得很整齐,也很有型。   梁御医看到小婉,也有些奇怪,因为小婉穿得不是丫环的服饰,虽然她顶了一个王府女官的名衔,却也没有换上相应的服饰。   目光一转,梁御医看到小婉刚刚收拾好的插花,笑道:“这花不错,可这花瓶实在是太丑了。”   小婉不乐意了:“没有花瓶的丑,怎么能彰显出花的漂亮。”   梁御医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插花人了,看来自己是将她得罪了,不过他也不在意逗逗对,便道:“插花可是一门学问,只有花、瓶相谐,才能呈现出永恒之美。”   “世上哪里有什么永恒?”小婉嗤之以鼻,“永恒可以做为一种梦想,但如果真正出现了永恒,人生哪里还会有什么意义?”   人生的意义?   梁御医一愣,一时没想到应该怎么回答。   “你们有完没完?”平阳公主不耐烦了,“梁御医,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替殿下检查身体的。”梁御医出了点儿小汗,这位殿下没病之前,为人豪爽,颇有男儿胸怀,但自从得病之后,就像是一个带刺的刺猬,逮着谁就扎一下,连陛下都头疼。   “那为什么还不开始?”   “是,马上开始。”   射月搬了一张凳子在床边,然后梁御医便坐下给平阳公主诊脉……在看到平阳公主的第一眼,梁御医心中便有些惊异。经常跟公主在一起的人,很难发现公主身上发生的变化,但梁御医在听到公主说第一句话时,便觉得她的底气不像上一次那样虚而不实,尤其是在近距离下,发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惊人的起色,这倒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小婉的身上。   “梁御医,我还能活多久?”平阳公主不耐烦地问道,小婉在旁边听得一头黑线……有这么提问的吗?   “嗯,长命百岁!”梁御医知道公主情绪不好,连忙说吉利话。   “活那么久干什么?”   “您如何照目前的方式继续休养,千岁也未可知!”梁御医再加上一顶高帽盖上,平阳公主最近心情还好,竟然不再挑刺了,让原本有所期待的梁御医暗暗称奇。   “殿下,这次我就不开药了,如果您能多进饮食,鹿茸膏就不必用了。”梁御医起身告辞,临走时用眼神示意了小婉一下。   “殿下,我去送梁御医。”小婉连忙请示。   “去吧,回来时就不必到我这儿了,直接去书房吧。”平阳公主说道。   “是。”   答应一声,小婉又向射月叮嘱了几句之后,这才送梁御医出去。   “你是什么人?”梁御医问道。   “我是新来的……”小婉顿了顿:“临时公主府女官,等殿下病体痊愈后,我就离开公主府。”   “临时?”梁御医好笑道:“怪不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一段时间殿下都是你照顾的吗?”   “是,但也不是我一个人。御医大人,请问公主得的是什么病?”小婉问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三节病因   第七十三节病因(收藏啊!!)   梁御医看了小婉一眼,道:“公主殿下之病,乃是……忧思成疾。”   “心病还须心药医,殿下到底是为什么事情忧思成疾的?”小婉追问道。   梁御医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小婉知道,这古代的礼法十分的啰嗦,当臣子的不能谈论君上的是非——所谓的‘为尊者讳’嘛。   因此,她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问法:“梁大人,您是朝廷中的老人,我才来府中不久,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可否向您请教一、二?”   梁御医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情,点点头:“你问吧,如果我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睁眼说瞎话!   小婉心中鄙视了一下,从古至今,医生都是职业说谎者,说话是模棱两可,下笔是满纸荒唐,就没有痛痛快快的时候,这梁御医明明知道病因,却不肯明言。   “梁大人,殿下领军之时,军纪如何?”小婉问道。   “殿下行军之际,所过之处,秋毫无犯,或有伤损禾苗之事,皆倍价赔偿,百姓皆称为仁义之师。”梁御医面容严肃的事情。   “军中可有杀俘之事?”小婉又问。   在军队中,素有一种‘杀俘不详’的说法,对于杀俘的将军,不仅敌方不喜,连自己的主官和帝王都不会欢喜的,因为这种名声实在是太恶了。秦将白起,官至武安公,长平一战尽杀赵国降兵四十余万,后被秦昭王赐死,临死之时仰天长叹,‘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矣死’;汉朝飞将军李广,战功卓著,然而终其一生,没有封侯,原因之一是与他当年杀俘有很大的关系,一位望气士就曾经对他说过,‘祸莫大于杀已降,此乃将军所以不得侯者也’。   “殿下军纪森严,自不会如此,凡是缴械之卒,皆善加抚恤,降卒莫不感恩戴德。”梁御医正色道,大概知道小婉还会提问的几个问题,便继续道:“殿下治军虽然严谨,但御下甚厚,将士以降,莫不甘愿为之效死,且府上向以军法治理,断然没有扰民之事。”   “梁大人,殿下患病之前,我朝可有大事发生?譬如……哪位名将战死?”小婉灵机一动,想到了那杆马槊。   很显然,那是一位武装的兵器,而柴绍虽然也堪称名将,但他既未身殒,亦不可能留下自己的兵器供病中的妻子思念……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夫妻分居多年,小婉很难想象两个人之间感情是否到了这一步,说不定……嗯哼~唐朝女子的感情是很热烈奔放的,而以平阳公主的眼光,凡夫俗子又岂能入她的眼?   梁御医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小婉所谓的心病还须心药医,他作为一个医生如何不知道?可事关皇家,他知道也不敢乱说,小婉现在拐弯抹角地询问,或许真的有办法让平阳公主病愈。   沉吟片刻,他缓缓说道:“这些年战事频繁,战死者不知凡几,但最有名望者,当属陕军道行军总管罗士信将军。”   罗士信?   不就是那个和程知节、秦琼同在张须陀帐下,最终也成为李世民帐下大将的吗?他竟然战死了?   对于这个人的资料小婉记得不多,只知道他是很年轻的时候就战死了,在史书上留下的笔墨也远远不及秦琼和程知节。   “罗将军年轻有为,勇完三军,而且善使马槊!”梁御医在说到‘马槊’时,加重了语气。   “多谢梁大人指点!”小婉已经知道了需要了解的消息,心里反倒是更加嘀咕了……这公主殿下的情人被杀,这才忧思成疾,该如何劝解呢?   心里琢磨着,再抬头时,梁御医已经去得没有人影了……“糟糕!那两个小家伙该不会着急了吧?”她连忙向书房赶去。   李渊站在大殿前面,远眺东方,一轮红日,浮于霞光之上,将周围怕云彩映红了大半。他负手而立,晨风吹拂的衣袍抖动,上面的龙纹似乎也要乘风而起,在他身后,侍立着一干内监等人。   在距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侍立着一名老年太监,一付老僧入定的模样。   “老安,梁子安回来了吗?”李渊突然问道。   他问的梁子安,就是小婉所见的梁御医,此人也是医道传家,祖孙三代,皆为御医,而且梁子安是李渊钦点的御医,专门负责医治平阳公主。   老安就是他身后的那个老太监,此人服侍李渊多年,甚至比他那几个儿子还受信任,是宫中的总管太监。   听到李渊的问话,他躬身答道:“看时间已经快回来了,老奴已经使人在等他了,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李渊无言的点点头,转身回到殿中。对于女儿平阳公主,他的心里有几分愧疚,当初平阳公主的婚事,是他促成的,事实上,李秀宁曾经激烈反对过,只是迫于他的压力,才不得不与柴绍成婚。   在后来起兵的时候,李秀宁与柴绍各领一军,夫妻之间的隔亥连外人都能够看出来。为了避免让女儿陷入流言之中,李渊索性以自己舍不得女儿远离为借口,让平阳公主得以与柴绍分开。只是他也没想到,平阳公主竟然与罗士信一见钟情,尤其是在知道罗士信死讯之后,心然萌生死志。   “情何以堪啊!”   李渊长叹一声,似乎在登上皇位之后,他所有的雄风壮志都在那一刻消磨殆尽,现在只是一个被悔恨和心痛折磨的普通老人。   这时,门口出现一名内侍,安总管看了一眼以手拄额的李渊,轻巧的快步走过来,低声问道:“什么事?”   “大人,梁御医来了!”内侍轻声答道。   “哦,你让他在殿外稍待。”安总管吩咐一声,回到李渊身边。   还没等他禀报,李渊已经抬起头来问道:“可是梁子安回来了?快宣!”   旁边的内侍大声宣道:“宣梁子安晋见!”   梁子安从殿外快步上前,撩衣下拜:“臣梁子安,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知,梁子安,你起来答话,公主的身体怎么样?”李渊急切地问道。   “恭喜皇上!公主殿下的病情正在好转,身体也在缓慢恢复,据伺候殿下饮食的丫环说,公主正在恢复饮食。”梁子安将检查结果说了一遍。   这古今的通病都是一样的,对上位者报喜不报忧……不过,平阳公主的身体确实是在好转,梁御医倒也不是信口开河。   “啊~好!好!”   李渊激动得差点儿从龙椅上站起来,脸上出现激动的神色:“梁子安,你做得很好,朕要重重地赏你!对了,公主那边需要什么药材,想吃什么,你尽管开张单子,从内库中支取。”   梁子安又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公主病情好转,臣不敢居功!”   “噢?”李渊诧异了。幸好他深知梁子安的为人,否则定会以为他有意拿捏。   “臣不敢欺瞒陛下,殿下的病情非普通药石可愈,臣所开具的药方,仅能延续殿下的生机。然而,臣此次诊治,发现殿下的脉像中已经有缓缓生机,不复往日之暮气沉沉,经了解后,方知殿下府中新来一女官,殿下的作息均由这位女官打点,正是在她的操持下,殿下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有了转机。”   梁子方的这番回答是相当了不起的,当医生的,谁不愿意为自己脸上贴金?可他就是实话实说。而且他也是很谦虚了,如果没有他开药续命,恐怕小婉有通天的手段也是无济于事的。   “新来的女官?”李渊愣了一下,虽然公主府也可以自行设立女官,但那是必须要上报批准的。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关键是女儿的病体有了好转的迹象。他立即就吩咐人摆驾去看望平阳公主。   “陛下且慢!”   梁子安和安公公几乎是异口同声。   “嗯?你二人有何话说?”李渊声音一沉,脸上的神色便带了出来。他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去公主府察看爱女的情况,哪里听得进不同的意见?   “陛下,殿下身体刚有转,心情不宜激动。如果陛下此时前往,只怕后果难以料想!”梁子安委婉地劝道。   “陛下,梁大人所言极是!”安总管也在一旁进言。他的心里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哪怕是天家骨肉,这探望病人也不是可以随便起驾的,弄不好,反为不美。   在民间有这样的传说:说是有大臣重病不起,有人便传言,这位大臣即将一命呜呼了,皇帝体恤臣子,便去看他最后一言……这原本是一桩美谈,只是这大臣虽然病重,却并非无治,只是皇帝要看的是‘最后一面’,如果他不死,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所以他是非死不可了。   李渊听了之后,也颇为踌躇,沉思一会儿,问道:“朕的两个皇外孙可好?”   梁子安答道:“臣去公主府的时候,两位小郎君正在书房学习,臣未得见。但听得下人们说,两位小郎君功课大有进步。”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四节 蜂窝煤   第七十四节 蜂窝煤   “噢?这两个小顽皮竟然肯安下心来读书了?”李渊嘴角带着笑意,语气中却有些惊讶。   自家的孩子是什么状况他当然清楚,说起来这皇帝当得也够可怜的,几个儿子为了皇储之位争得勾心斗角,最爱的女儿身罹重病,也就是几个孙子和外孙能够让他觉得身后还有些阳光了。   “陛下,殿下为他们请了新的先生。”梁子安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虽然女先生在历史上并非仅有,但自隋唐以降,似乎这还是第一位。   “是从国子监请的吗?”李渊的情绪也不错,皇外孙功课长进,说明孩子们懂事了,爱女就不会为孩子们的事上火,有利于病情的进一步好转。   “不是。”   梁子安微笑着回答道:“启禀陛下,传授两位公子课业的正是那位新来的临时女官。”   “哦,她叫什么名字?”李渊这回才对那个‘临时女官’好奇起来。   “她叫夏小婉,据说是裴夫人的义女,因为她擅调理,精烹饪,而且颇有学识,是以裴夫人推荐她入王府,暂时负责公主殿下的起居。”   “是程知节的夫人推荐的?”李渊有些沉吟起来。程知节是秦王李世民帐下的大将,而通过裴夫人交好平阳公主,会不会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呢?   这不是李渊多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想到这个问题,现在李世民和李建成虽然还没斗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但明里暗里已经开始出招,连朝堂之上也是暗流涌动了。   旁边的安总管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低声道:“殿下,裴夫人和公主殿下素来交好,情如姐妹,当然是希望殿下早日康复。”   他将‘早日康复’这四个字咬得很重,李渊自然听得明白,只要爱女病愈,这才是关键,毕竟自己才是大唐的最高权力者。   他想了一下,道:“老安,你去秦王府,让秦王妃去探望一下平阳,另外给那个女官也赏锦缎两匹,银五十两,就交给秦王妃一并带去。”   “是,陛下。”安总管应声领旨,见李渊的脸上已经露出些许的疲色,便向梁子安递了个眼色。   “陛下,臣告退!”梁子安心领神会。   “嗯,平阳那边如果有什么消息,要立即禀报朕。”李渊沉声道。   “是,陛下。”梁子安和安总管一起离开大殿。   ※※※※※※※※※※※※※※※※※※※※※※※※※※※※※※※※※※   山阳县,张家。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书房里,传来张陵朗朗的诵读声。   门,突然轻轻地开了条缝,一只乌溜溜地大眼睛露出来,很谨慎地观察屋子里的人有没有发现自己。   “囡囡,再不进来可要打屁股了!”诵读声嘎然而止,传来张陵充满笑意的声音。   “坏哥哥,嫂子说过,女孩子的屁股不能随便给男孩子打的,我要告诉嫂子!”囡囡可爱地紧了紧小鼻子,推开门走进来。   “我是你哥哥,不怕的。”张陵放下书本,一把将囡囡抱了起来,小丫头现在长肉了,沉得很。   “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囡囡仰着脸问道。   “总得把长安的事情办完后才回来吧。”张陵答道,小婉不在,大家都有些不习惯,几个弟弟妹妹都来问他,弄得他头大无比,可张杨氏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少年人哪里知道?   “对了,找哥哥是不是有事情?”张陵问道。   “对了,娘让我叫你过去!”囡囡这才想起有正事,扭着身子跳到了地上。   “哦,快走吧。”一听张杨氏叫他,张陵连忙拉着囡囡去见母亲。   自从小婉走后,张杨氏又重新操持起了家务,好在外面的事情有张忠等人打理,家务事又有李氏帮忙,张杨氏其实并没有太累,而且张陵生性至孝,除了完成课业外,其它的时间也帮忙打理。   小婉平日对各工厂的管理都制订了制度,只要按照制度规定的执行罢了,几个管家经常去加工厂检查,张陵有闲暇的时候也会亲自下去,只要帐簿没问题,其它的倒也无妨。   领着囡囡来到前屋,屋里除了张杨氏和李氏外,张孝也在这里,先给母亲见礼后,转向问道:“二管家,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那些孩子又出事了?”   张孝笑呵呵地答道:“大少爷,那些孩子乖得很,长得很壮实,学习也很用功。我这次来是为煤矿的事情。”   “煤矿要开采了?”张陵问道。   “已经开始开采了,那煤都堆的跟小山似的。我这次来,就是跟夫人和您商量做广告的事情?”张孝答道。   “什么广告?”张陵问道。   “就是这个。”张杨氏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小婉临走前设计的,由印刷厂印刷的。”   张陵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介绍了煤的用途、用法以及和使用干柴的比较,最后还用炉子的制作办法。   “这个很好啊!”   张陵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觉得这张纸挺有意思的,问张孝道:“这个是要贴出去吗?”   “不是。”   张孝道:“这第一批是给官府和县里的大户送的,而且每户都附着一车煤和一个炉子。第二批是雇佣一些小孩子,上街发广告。”   张陵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第一批是给那些人试用,这些人觉得好用的话,自然会到我们这里买,那第二批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加上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张杨氏问道,张孝也好奇地看向他。   “我们可以制一个大型的炉子,然后再支上一口大锅,在当街演示,而且我们也可以用它蒸馒头,蒸米饭……只要它能做的,我们都可以演示。”   “大少爷,做的那些东西怎么办?”张孝问道。   “我们自己也可以吃啊,吃不了就卖……对了,我们还可以蒸婉姐教的那种肉馒头(包子),一定有很多人来买。”张陵说道。   张杨氏点点头:“张孝,你就制作一个大的炉灶出来,城里的事情就让张忠来办。”她又转向张陵,声音严厉地道:“陵儿,你肯动脑筋,那很好,但你的才智不要浪费在这些事情上,要好好读书,才不负为娘和小婉的一番心意。”   “是,娘。”张陵老老实实的答应,他知道全家都希望自己步入仕途,小婉和娘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让全家人过得更好,也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夫人,大少爷,还有一件事情。”张孝见二人的谈话结束,继续禀报道:“依着小姐的指示,小的在城北已经找了一座空地,准备起一间宅子做煤场。”   煤不能现卖现从药王坪拉,而且张家现在用的也是煤,知道那东西脏,而且糖坊的仓库里也搁不下多少。   “准备建什么样的宅子?”张杨氏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造一道院墙,防止偷盗,然后再盖几间房子,给看院人住,白天也可以卖煤。”张孝答道。   “那行,这件事你看着办吧,用钱从帐上支取便是。”张杨氏一听,这样的话,其实就是花个地价,算不得什么。   山阳县县衙。   王守拙刚从前面大堂出来,便看到一个丫环匆匆而来,看到他后停下行了一礼,禀报道:“老爷,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嗯,有什么事情吗?”王守拙问道。   “好像是张氏糖坊来送什么东西。”丫环答道。   送东西?   王守拙疑惑地想了想,快步往家里走去。   一进前屋大厅,就看见一个面熟的男人正站在厅里跟王夫人答话。   “小人张孝,给县丞大人请安!”那个男人见他进来,连忙行礼问好。   “我想起来了,你是张府的二管家是吧?”王守拙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正是小人。”张孝答道。   “你过来有什么事情?”王守拙倒也不敢怠慢。   “夫人让我送一件事物给大人。”张教将那张广告递给王守拙。   “煤?”   王守拙微微皱眉,“这桩事物确实不错,不过,本官若是收下,岂不是收受了贿赂?此事休要再提。”   “大人误会了。”张孝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道:   “这种事物不仅可用于民间,而且还可用于军中,尤其是北方苦寒之地,若有此物取暖,胜于柴草。况且这种燃料在大唐境内的地下,分布非常广泛,价格十分便宜。而且大规模使用时,不需要使用上等煤,只用下等煤粉,制成蜂窝状,即可使用。大人可允许我示范给你看吗?”   王守拙点点头:“本官这倒要看看,是否果真有用!”   张孝来到厅口招呼一声,便有两个家人将炉子抬进厅里,然后在炉膛内放入少许的木柴,然后将一个上面带着通孔的圆柱放进去,最后从炉子下方点燃木柴,不一会儿,那个用煤做成的圆柱体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这个叫做‘蜂窝煤’,比同体积的木柴扛烧,而且散发的热量大……”张孝在旁边指点着,王守拙和夫人都啧啧称奇。   最后,王守拙满面喜色地道:“好,回去告诉张夫人,这份礼物我收下了,回去替我向她道谢!”   “是,小人告退。”张孝目的已经达到,躬身答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五节 长孙无垢   第七十五节 长孙无垢   “老爷,这张家的小娘子倒真是生财有道!”王夫人看着尚在熊熊燃烧的炉火,好奇不已,“这东西确实比劈才方便,而且还不怕潮湿。”   王守拙摇摇头道:“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否则将来朝堂之上必有她的一席之地。来人!”他扬声喊道。   “老爷,您有何吩咐?”管家进来问道。   “将这炉火撤了……不,搬到外面,烫壶茶来。”王守拙本来想熄掉它,这本来就天气渐热,一会儿工夫,他都有些出汗了,话倒嘴边,他又改了主意,想看看这火力如何。   管家答应着命人将炉子搬出去,又烧上一壶茶水,不太长的时间,水便沸了,确实比用柴禾烧水快。   王守拙微微点头,吩咐管家道:“王福,你且将这炉火熄了,将这火炉和煤装车,待我修书一封,一起送往长安秦王府。”   “是,老爷。”管家答应一声,自去安排人手装车,王守拙便进入书房修书,并将张孝送来的那张广告也附在其中。   王夫人也跟着进入书房,看着丈夫写完呈秦王的书信,问道:“老爷,这种事情也要禀报千岁?”   “当然!这是张家送给我的礼物,却之不恭!”王守拙笑道。   “礼物?”王夫人一时没有听明白。   王守拙指着那张广告道:“这煤的作用不仅仅在民间,对于军队的用途更大,尤其是驻守北方苦寒之地的军士,每年因为寒冷减员或战斗力大幅下降的现象比比皆是,如果有这燃煤取暖,对于我大唐军兵来说,功莫大焉!”   “原来如此!”王夫人这才明白,如果是这样,由丈夫呈递秦王府,自然是大功一件,再加上前一次《三字经》的事情,估计丈夫的升迁就不成问题了。   “还不止此!”   王守拙道:“煤之用途如此广泛,仅张氏一家,定然供不应求,她的意思是让朝廷出面,派遣有司去各地查勘,寻找新的煤矿,以供给天下,这才是难得之事,也唯有千岁,才能做得此事。”   “想不到那小娘子竟然思虑至此,果然难得!”王夫人至此才明白丈夫刚才为什么叹息小婉非男儿身了。   “老爷,车已经装好了。”管家在外面禀报道。   王守拙将写好的书信拿起,来到门外将信递给管家:“立即安排人将信和货物送到秦王府,不得有误!”   “是!”管家接过书信,领命而去。   长安,秦王府。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拉着长孙王妃的衣袖撒娇道:“母亲,我也要去,好长时间没看到柴哲威和柴令武了,我刚学的《三字经》,一定比他们强!”   “好了,我就带你去,可听好了,不许调皮,否则回来罚你写一百张字。”长孙无垢爱怜地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头说道。   这个小男孩就是李世民的儿子李承乾,一个悲催的大唐太子,李世民的几个孩子争来争却,最终还是便宜了李治,连皇后都一并给解决了,但现在他还是一个小屁孩。   王妃出府,虽然规模不似皇上的后妃那样排场,但侍卫内侍等,还是不可少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公主府进发,不多时,一行人已经来到平阳公主府外。   守门的家人一见是秦王妃的仪仗,一边派人招呼,另一边飞也似的向里面传报……不多时,雯姑便带人匆匆地迎了出来。   “奴婢文雯,见过王妃殿下!”   “免礼!阿雯,平阳怎么样了?”长孙无垢急切地问道。   “殿下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现在已经开始恢复钦食了。”雯姑脸上浮起了笑容。   “嗯,你带我去见平阳,派人带承乾去见两位小郎君。”长孙无垢吩咐道。   “是。”雯姑答应一声,命一名丫环带了李承乾去见柴哲威和柴令武,她则亲自带着长孙无垢前去探望平阳公主。   老远的,便看到平阳公主的屋门是打开的,只挂了一袭香珠串成的帘子,上官无垢是知道平阳公主得病后的怪脾气的,不仅不愿意见生人,就连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里面简直是呆不得人。   看到长孙无垢疑问的目光,雯姑含笑解释:“这还多亏了夏小姐,也不知道她使得什么办法,让殿下同意两位小郎君每天陪她一段时间,殿下担心小郎君受不得药味,这才同意将门窗打开,一来二去的,竟是全天都可以打开了。”   长孙无垢也是有孩子的母亲,心里暗自赞叹,这夏小婉果然有办法,天底下做母亲的,无论心中装着什么,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可叹那些名医、御医,只会在药石上枉下工夫。   站在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们看到长孙无垢进来,早已经拜倒了一片,又有那伶俐的,已经禀报平阳公主,秦王妃来了。   平阳公主跟两个兄长的感情都非常好,而和长孙无垢更如亲姐妹一样,这二人一个精于无事,一个精于文采,姑嫂相得,古今也是少有。   “拜见王妃殿下!”   屋里几个伺候平阳公主的丫环看到长孙无垢进来,立即下拜。   “免礼!”   长孙无垢微微颔首,快步来到平阳公主床前,“秀宁,感觉如何?”   “嫂嫂,谢谢你来看我!”平阳公主的精气神较前大有好转,说话也有些底气,“我好多了。”   站在后边的雯姑瞪了旁边的丫环一眼:“没眼力见的,还不快给王妃殿下看座!”   丫环连忙搬了一个锦墩过来。   长孙无垢坐下后,端详平阳公主的气色……确实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多了,连眼神也有也些许的神采,浑不像之前那样暮气沉沉。   姑嫂二人久未相见,自然要有许多事情要说,不过长孙无垢很会揣摩人心,知道平阳公主不宜多说话,大多数时候是她将外面的事情说与平阳公主听,而平阳公主也只是偶尔提些问题。   “秀宁,这一次来探望你,其实还有父皇的意思,父皇一直挂念你的身体,只是国事繁忙,无暇分身,特地嘱托我经常过来探视。”   “回去之后,替我谢父皇挂念。”平阳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回了一句。   在中国儒家,讲究的是‘父慈子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子不言父过’,认为这是中国人的传统孝道,其实这中间,除了第一句之外,其它两句都是牵强附会,但孔老夫子的帽子压人,害他老人家背了数千年的黑锅。   所谓‘父慈子孝’,是指正是由于父母的慈爱,儿女更应该反馈孝心。而在天底下,确实是有‘不是’的父母,而且不准子女说父母的过错,这更是一种愚孝。人无完人,知错就改,连孔老夫子都是赞同的,也不知道哪个大儒胡编乱造,将一篇道德文章,解释得似是而非。   说远了……平阳公主对于李渊是有意见的,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的婚姻。为了家族的兴盛,拢络人才,虽然嫁给柴绍非她所愿,但她还能够体谅父亲的良苦用心。但为了采取制衡的政治手腕,让两个最有才能的兄长彼此互斗,才是她不能原谅李渊的根本原因。   在李氏兄妹中,如果平阳公主是男身,其成就当不下于李建成和李世民。当初李渊初起兵是,家眷犹在长安,是平阳公主和柴绍千方百计,将家眷送了出来。其后为了支持父兄,平阳公主男扮女装,散家财,招募民兵,支持父兄。当时李渊的队伍力量不足,而平阳公主到处联络反隋的义军,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以其超人的胆略和才识,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招纳了四五支在江湖上已有相当规模的起义军,其中最大的一股竟有数万人,实力远远超出平阳公主的军力。   平阳公主收编的这帮义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如果没有几分真本事,就是男人也镇不住他们,何况其兵源还来自原本不相统属的系统。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收编的乌合之众变为一支百战百胜的劲旅,取得如此大的战绩,足见平阳公主的组织能力和指挥能力实在是出类拔萃的。   对于李渊采取的所谓制衡,平阳公主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与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兄妹感情极好,而且也是忧虑皇室的根本。如果这两个人当中,一个碌碌无为,另外一个才华出众,也就罢了。可两个人都是极富才能的,这就决定了他们的悲剧下场——在有李渊制衡的情况下,他们彼此不能伤害;当李渊的制衡之策失控的时候,得意的那个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这必然是产生悲剧性的后果,而这一切,她根本无力解决。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姑嫂二人都避免谈及李氏兄弟和李渊,反正长孙无垢有的是话题可说,长孙无垢还谈到了最近坊间流传的《西游记》和《红楼梦》。   “秀宁,你府上那位新来的女官呢?父皇还有赏赐给她。”长孙无垢说道。   “父皇倒是费心了。”平阳公主淡淡地谢了一句,对雯姑道:“阿雯,去看看小婉有没有授完课,如果授完课,就请她过来一趟。”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六节 大家一起来   第七十六节 大家一起来   *有书友提醒我,王妃应该称‘娘娘’,而不是殿下,从这一节开始改。   “不,还是我过去一趟吧。”长孙无垢笑道:“承乾刚才也过去找哲威他们了,只怕会给先生带来麻烦。”   “承乾也来了?”平阳公主看向雯姑道:“阿雯,你带王妃娘娘去书房,告诉小婉,三个孩子都带过来,今天中午王妃殿下和我一同用膳。”   “是,殿下。”   雯姑答应一声,转向长孙无垢微微一礼,道:“王妃娘娘,请您跟我来。”   两个人走出平阳公主的房间,长孙无垢忽然问道:“文雯总管,那位女官是不是叫夏小婉?”   “是,娘娘。”雯姑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位深居王府的王妃娘娘如何知道小婉的名字。   “原来是她!”   长孙无垢喃喃自语,她还记得李世民说过《三字经》的事情,而且最近市面上流行的两部书《红楼梦》、《西游记》,作者似乎也是那个夏小婉。   “娘娘,您说什么?”雯姑没听清长孙无垢说的什么,以为是有什么吩咐,忙问了一声。   “我是说,承乾这调皮小子恐怕会闯祸。”长孙无垢笑道。   “不会的,夏小姐很会教小孩子的,两位小郎君现在一天看不到她,就到处去找,连殿下都有些吃醋呢。”雯姑笑答道。   “哦,竟有这种事!”长孙无垢奇道,她可知道那两个外甥有多调皮,比她儿子李承乾更甚。   两个人来到书房所在的院子,李素妍和李素芬都是见过她的,立即过来拜见。   “免礼!”   长孙无垢抬手让她们起身,“我自己过去即可!”   屋子里,三个小孩子背着手,大声诵读:“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   “好!下面我为你们解释这四句的意思,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提问。”小婉的声音响起:“这四句,说的是一个国家的社会结构,是由读书人、农民、工人、商人构成的,缺一不可,正是由于他们的贡献,这个社会才得以维持,因此,他们都是平等的。”   “先生,他们不是平等的,士才是最高等的,农民、工匠次之,商人是最低贱的!”听声音是李承乾。   “错了!”   小婉断然道:“士,是治理天下的主要力量,从官职来说,士确实最高等的。但是,你们要清楚,士农工商,各司其职,是缺一不可的。殿下,我且问你,没有农民种地打粮,士、工、商,能活下去吗?”   李承乾想了一下,道:“不能!”   “殿下,没有工匠打造马车,缝衣制鞋,士农商能够自在生活吗?”   “不能。”   “没有商人们南来北往,输送货物,国家能够富强吗?百姓能够及时得到所需要的东西吗?”   “不能。”   “当然,并不是抹杀士的作用,士在治理国家,传播文化的过程中,也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四民各司其职,相辅相成,才能够让一个国家富足,安定。”   李承乾想了一下,道:“可商人逐利,一身的铜臭,见利忘义。”   长孙无垢本来是想敲门而入的,听到屋里的师生问答后,便停了下来,此时更是靠近窗前,想听一听这位先生是怎么回答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士人入仕朝廷,难道他们不要俸禄?农民、工匠、商人都是靠他们的辛勤赚取的合理费用,只不过是个多少的问题罢了。至于见利忘义,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史书,自三皇五帝以来,到底是什么人见利忘义的多,是士还是商!”小婉说道。   李承乾还是小孩心性,见自己的问题难不倒小婉,眼珠一转,突然问道:“先生,那按照您所说的,一个国家有士农工商各司其职就行,是不是就不需要朝庭了?”   窗外的长孙无垢吓了一跳,差点儿冲进去揍那小子一顿,但她还是忍住了,想听听小婉是怎么回答的。   看着那小子一脸得意的模样,小婉也有揍这小子一顿的冲动,不过……咳,咱要以理服人不是?   “殿下,你又错了。”小婉说道。   “我哪儿又错了?”李承乾不服气地看着她。   小婉想了一下,道:“说得太高深,你也听不懂,我打个比方。我们大唐朝,就像是一辆马车,而四民就像是驾车的马和车轮,那陛下就是独一无二的车夫,不管马也好、轮也罢,只有驭手的高超技术,才能将马和轮的威力充分发挥出来,带动马车飞快而平稳的前进!你明白了!”   李承乾这回默然了,他想了一会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先生,我好像明白一些了,你讲得比教我的那些先生还要好!”   “谢谢殿下的夸奖,不过,还有一句话殿下要牢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做为一名优秀的驭者,应该爱护马力,经常修补车轮,正所谓‘使民以时’。”小婉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水,“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下面……”   “下面是讲故事的时间!”三个小孩子一起欢呼道。   长孙无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没有敲门进去,而是走了出来。   “娘娘,您不进去?”雯姑诧异道。   “我就不打搅他们上课了。”长孙无垢摇摇头,然后转向李素研道:“等先生下课,你请她到公主殿下那里去一趟。”   “是,娘娘。”李素研躬身答道。   “什么?秦王妃来过?”   正捧着茶杯喝水的小婉差点儿呛着,她从李承乾那里知道长孙无垢来看望平阳公主,却没想到她竟然能来书房,幸好自己没有在讲课的时候大放厥词,否则……大汗!   “是的,娘娘还要在公主殿下那里召见你。”李素研说道。   “见就见吧。”   小婉耸耸肩,事实上,她也很想见见这位秦王妃,据史料记载,这位秦王妃似乎也是个很早就夭折的人。   “小婉拜见王妃娘娘!”   进入平阳公主的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行礼参见……小婉特别痛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见到官大的就要拜,所以她在入府三天之后,就准备了一个超厚的护膝,现在终于是派上用处了。   不过听到皇上有赏,她还真是有些发呆,那五十两银子也就罢了,两匹锦缎可是御用的,比市面上的粒子可要好得多。   待谢过赏之后,小婉向公主和王妃告辞,她还要给平阳公主备饭……嗯,今天还多了两位客人。   本来小婉只是负责平阳公主的饮食,只是某一天柴哲威和柴令武兄弟俩无意中吃到小婉给平阳公主准备的饮食之后,就再也不吃大厨房的饭菜,也要嘱小婉的小灶,于是小婉准备的食材又多出了三份,今天……又要多出两份。   “恭喜小姐!”   当小婉回到房间后,紫鹃和雪雁两个丫环一起来道喜,先前赐下的两匹锦缎和银子已经送回来了。   “哼,你们是想要讨喜钱的吧?”小婉一眼就看穿这两个丫头想什么了,从桌子里取出两贯钱,“这回算是同喜了吧?”   “谢小姐打赏!”两个丫环立即拜谢。   “就你们聪明,赶快去准备饭吧,饿死我了!”小婉瞪了她们一眼。   秦王府中,李世民也是刚刚回府。   “哦,今天去看秀宁了?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听到长孙无垢奉旨探望平阳公主,他有些惊讶。   “是的,是安总管亲自来传的口谕。不过,秀宁的病情终于有起色了,这还多亏了那个新来的女官。对了,新来的那个女官你也是知道的。”长孙无垢说道。   “我也知道?”李世民有些不解,他可不会对什么女官有印象,平阳公主府中,也就是那个文总管还有些印象,其他的人根本就记不住。   “您还记得山阳县王守拙送来的《三字经》吗?那个新来的女官就是夏小婉,而且她还拜了程知节的夫人做义母,现在连秀宁的两个儿子都成了她的学生……”长孙无垢将今天在窗外旁听小婉讲课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世民有些好笑道:“观音婢,你好歹了是秦王妃,怎么听起窗根来了?这要传出去……咳……”   长孙无垢道:“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听到如此精彩的一课?”   “确实精彩!”   李世民点点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说得好啊。尤其是对四民的解释,比那些腐儒强多了,驭者……观音婢,你说我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好驭者吗?”   长孙无垢行了一个很正式的礼仪道:“臣妾坚信不移!”   “呵呵……”   李世民笑了起来,当他的笑声止住之后,看着长孙无垢道:“观音婢,你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   “殿下,我觉得这夏小婉既然是《三字经》的编撰者,对于这本教材的理解显然比其他人强,而且我听说她还教导那两个孩子算术,尤其难得的是,承乾也很喜欢她的讲课。”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承乾过去和哲威他们一起上课?”李世民问道。   “是的,殿下!”长孙无垢答道。   “如果秀宁没什么意见,那就试试吧。”李世民想了一下,便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七节 心病还需心要医(一)   第七十七节 心病还需心要医(一)   “什么?”   小婉很没有形象地瞪起了眼珠子,樱桃小口也有向血盆大口转变的趋向。   “秦王府请的先生这几天家里有事情,恰好他讲的也是《三字经》,王妃娘娘昨日听了你讲的课,觉得很好,就让殿下在这里借读几天,你不愿意?”雯姑惊讶地问。   “这是小婉的荣幸!”   小婉有点儿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得意洋洋的小屁孩,突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这小子本来是有机会当皇帝的,可被那几个兄弟挤兑的,再加上心太急,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宜了那个叫李治的家伙。   “现在开始讲课,今天不学《三字经》。”小婉在三个小孩子惊讶地注视下,翻开早已经准备好的课本……   “噢?今天没讲《三字经》,那讲的是什么?”平阳公主含笑问道。   “今天老师讲的是一首在我大唐流传甚广的诗歌,是一位无名士为了纪念罗士信将军所做的。”柴令武说道。   “什么?”平阳公主如被雷击似的,心神震荡,脸色变得雪白。   “娘,您怎么了?用不用我去请御医?”柴哲威一抬头,恰好看到母亲的脸色不对。   “没关系,为娘很好。你们谁能背出这首诗?”平阳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含笑问道。   “我能背!”   柴令武唯恐被哥哥抢先,从床上跳下来,站在屋子正中,背着手,腆着小胸脯,抑扬顿挫地朗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好一个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平阳公主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竟似有了几分血色。   就在柴令武大声背诵《正气歌》的时候,小婉就站在门口默默地‘偷看’,她很注意平阳公主的神色变化。   这位公主,生性豪迈,用普通的办法开解她是行不通的,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担心平阳公主受不得刺激,但现在看来,这位殿下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说实话,将《正气歌》用在罗士信身上,实在是有些抬举他了,毕竟双方所面对的敌人是不同的,而且其中那句‘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说的就是唐朝的事情,解释起来颇为周折,所以她索性假托是民间无名氏所做,让那些想进一步了解的人去墙角想吧。   “小婉,你别躲,我看见你了!”   床上的平阳公主这段时间恢复的挺好,至少眼神变得好了,不再是恹恹欲睡的模样,一眼看到躲在门口向里面探头探脑的小婉。按说这种行为在公主府是要受到斥责的,但她看到小婉的模样,却是无论如何也气不起来。   “你进来回话。”平阳公主沉着脸道。   “是。”   小婉答应一声走进来,然后趁平阳公主不注意,狠狠地瞪了柴哲威和柴令武哥俩一眼,两个小孩子噌的一下从床上出溜下来,跟平阳公主道一声别,抹头就跑。   小婉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出平阳公主的眼神,想当初这也是一个眼能观六路,耳能听八方的人物,不过她也有些纳闷:“小婉,这俩个小猴子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咳,启禀殿下,这事很简单,只要他们违反规定,我就缩减两个课时的故事时间,然后再罚写四张字。”小婉老老实实地将‘绝招’交待出来。   “哼,原来用的是这个法子,亏你想得出来。”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刚才他们念的可以你作的诗?”   额头湿了一下,小婉答道:“殿下,我哪里会作诗,只不过是在来长安的路上,偶尔在驿站听人念过,因为觉得好听,便背了下来。”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作者了?”平阳公主问道。   “不知道!”   小婉坚决地摇头。谎话不是不可以说,但要说得无可查证才行,否则后患无穷。   “那你是在那个驿站看到的?”平阳公主追问。   “我忘记了!”小婉愈发的理直气壮。   平阳公主瞪着她,看她丝毫没有悔悟的意思,不由得被她气笑了,“好,这首诗不是你写的,那《红楼梦》你总不能说与你无关吧?”   小婉很想告诉她,所谓的有关,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记性超好,抄录一遍而已,不过现在说起来也没必要,只好点点头。   “《西游记》那种故事是糊弄小孩子的,明天开始你给我读《红楼梦》吧,听秦王妃说,这个故事还算是不错。”平阳公主板着脸说道。   “哦。”   小婉眼珠一转,道:“殿下,我做了一件代步用的工具,不知道殿下是否感兴趣?”   “代步的工具?”平阳公主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能拿到房间里吗?”   “当然可以,请殿下稍等。”   小婉来到门口,向外喊道:“雪雁,将椅子推过来!”   “这是……椅子?”平阳公主在床上看着雪雁推进来的怪东西,疑惑地问道。   “没错,这是椅子,准备地说,这是一张轮椅。”小婉指着椅子下面的四个轮子道:“殿下请看,这椅子下面有四只轮子,人可以坐在上面,让人推着走,适合身体虚弱的人坐在上面,让人推着行动。”   “你的意思是让我坐在上面?”平阳公主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小婉却有些答非所问,道:“殿下,在我们家乡,有一句老话,‘人挪活,树挪死’。山上的树,突然被挖掉然后埋到另一个地方,绝大多数树都会因此而死,因为它们的根都已经深入大地,即便是完好无损,也不可能再存活;而人就不同了,生命在于运动,心动胜过行动,您一天到晚在这里看着前面那几堵墙,为何不出去散散心,相信这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对身体好于我而言,又有什么用处?”平阳公主反问道。   见鬼!   这个问题真够别扭的,但你身体好了,至少我可以放心回家了!   这个答案在小婉心里转了一圈便被她摒弃了,她略为沉吟了一下,道:“有生命存在的地方,就有希望存在。”   “希望?”   平阳公主沉吟着,外面院子里传来柴哲威、柴令武兄弟俩的嘻笑声,她的脸上闪出一丝暖意,“我倒要试试看,你这代步的工具怎么样?”   小婉听得她语气松动,心里大喜,只要她肯走出这个房间,迟早也会走出那个困缚她心灵的禁锢。   “落霞,你过来一下。”为了让平阳公主安适,小婉找来个丫环帮忙平阳公主更衣,还略为上了点儿妆,这才扶她到轮椅上坐好。   “我又不是残废!”平阳公主很是有些不满的说道,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不满,而是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双脚自然而轻松地蹬在踏板上。   “但您是病人!”   小婉很是不恭地顶了一句,又道:“您就当是骑在战马上好了!”   平阳公主佯怒道:“好大胆的丫头,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将你责罚?”   小婉作惶恐状:“小婉自知罪责难逃,恳请殿下将我逐出府去!”   平阳公主没好气道:“你就这样想离开公主府?我偏不如你的愿!”稍停一下,她又偏着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小婉:“你就这么想你的小郎?”   “咳……”   小婉被这句猝不及防的话呛住了,顿时掩着口咳嗽起来,脸上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出现了一片酡红。   “殿下,您真是——”止住咳嗽,她很有些忿然。   “好了,我不说了,你推我去花园走走。”平阳公主忍住笑,也不再逗她,   外面的阳光正好,小婉推着轮椅在前面,两名丫环跟在她的后面,顺着小径向花园走去。   公主府里的花卉都是由专人照看的,初夏季节依然绽放,在浓浓的翠荫下,流动的丝丝的嗅香。   “殿下,这里的花香真好闻!”小婉说道,几个花匠老远的看到平阳公主过来,已经躲倒了浓荫的后面。   “不错,是挺好闻的。”平阳公主大概是受了情绪的影响,难得地附和了一句,还做了一个深呼吸。   “殿下,以后每天早晚都应该出来转一转,现在中午了,阳光有些刺眼,我们等一会儿就回去。”   “不,我还想在外面呆一会儿!”平阳公主竟像个小孩子似的执拗起来,“这样,你给我读书吧,就读那个《红楼梦》,我发现你讲故事的声音很好听!”   “读书?”   小婉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太阳,又往四外张望了一下,看到远处有一座六角凉亭,便道:“殿下,我们去那亭子里好不好?”   “随你啦!”平阳公主这回倒是好商量了。   小婉转身吩咐跟随的丫环道:“落霞,你去我屋里,让紫鹃将我那本《红楼梦》取来,还有,你们去准备一下茶水、点心和水果端过来!”   “是,小姐!”两个丫环答应着去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八节心病还需心要医(二)   第七十八节心病还需心要医(二)   “什么?今天夏先生给你们讲诗?”   长孙无垢听完李承乾说了今天的课程之后,不禁好奇:“是什么诗?”   “《正气歌》,是民间为了纪念罗士信将军而作的。”李承乾说道。   “噢?民间竟然有纪念罗将军而作的诗,承乾,你背来听听!”门外传来李世民浑厚的声音。   “殿下!”长孙无垢连忙起身,李承乾也上前见过父亲。   李世民已经换上了便坐,坐下来向李承乾笑道:“孤还不知道民间竟然有纪念罗将军的诗,你且背来听听!”   “是,父王。”   李承乾答应一声,来到屋子中间,深吸一口气,大声朗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有几分惊讶,他们二人可绝对不相信这是什么‘民间无名氏’所做。   “不简单!”等李承乾背完,李世民概叹道:“观音婢,孤就在想,如果她不是女身,孤一定要让她入朝为官!太可惜了!”   “殿下,我朝也没有规定女子不得为官啊!”长孙无垢的语气中不无调侃之意。   李世民笑着摇摇头……不用说也知道,如果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真的让一名女子站在他们中间,那可真要让那些饱学的宿儒以头触柱了。   “父王,我背诵的可好?”李承乾这时候也背完了,目光热切地看着李世民,希望得到父亲的夸奖。   “不错,朗诵得好,背得也好,花费了不少时间吧?”李世民问道。   “没有多长的时间,先生讲解完后,我们重复读了几遍,也就背住了。”李承乾说道。   “哦?这么长的诗只读了几遍就记住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李世民笑道问道。   李承乾得意地道:“当然有特别的方法了,夏先生不仅讲的故事好听,而且很会教书,她教我们背书的方法很有效呢!”   李世民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问到李承乾回答真的有背书方法,使得他好奇起来:“什么办法?”   “首先是明句读,然后便是知其义,在熟读之后,将文字的意义了解透彻,就很容易背诵了。”李承乾说道。   夫子们授课,通常都是非常死板的,他们认为圣人之学,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纵然是讲解,也照本宣科,讲得枯燥无味,听他们讲课,虽然距离靡靡之音尚远,却是名符其实的催眠之音,所以小孩子鲜有能坐得住的。   “哦,这么说,你能够解释这些诗句的意思?”李世民问道。   “当然。”李承乾挺着小胸脯答道。   “噢,这么有信心?”李世民微微一笑,随意摘问了几句,李承乾一一回答,尤其是那几句关于历史人物的诗句,答得十分详尽。   “先生说过,学习实际上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每一句诗,每一段文字,其实都是一个故事,一幅画……难与不难,不在于文字,取决于我们的内心……”李承乾挠了挠头,大概是有些想不起来了,看父母微笑地看着他,小脸儿憋得通红。   突然,他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先生说的是‘一念地狱,一念佛国’。”   “哦,夏先生还信佛吗?”李世民问道。   “不,先生只是用来比喻而已。”李承乾答道。   这时,一名丫环过来请李承乾入寝,李承乾这才满脸不乐意地跟父母告辞。   “观音婢,看来你这回可给承乾找了个好老师!”李世民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听说那孩子等秀宁病愈之后,就要回商州了,看来要想办法将她留住才是。”长孙无垢笑道。   “怎么?你真的要让她教承乾?”李世民惊讶地看着长孙无垢。   “当然,我宁可让她来教,也不想让那些腐儒,把承乾教成小夫子!”长孙无垢也真敢说,给秦王府的世子教书的夫子,在李渊那里都是有备案的,都是一些饱学宿儒,若是听了她这番话,非气得背过气去不可。   “呵呵,观音婢,恐怕不能尽如你所愿呢!”李世民摇摇头道。   “有什么事情吗?”长孙无垢问道。   “没什么,我们拭目以待吧。”李世民笑道。   ※※※※※※※※※※※※※※※※※※※※※※※※※※※※※※※※※※※※※※   这天,平阳公主用完早膳,一转眼的工夫,就找不到小婉的身影了。   “阿雯,小婉哪里去了?”平阳公主问在一旁伺候的雯姑。   “今天小婉要带小殿下和两位小郎君出去野营,想早点讲课。”雯姑说道。   “野游?什么时候去?”平阳公主问道。   “中午,听说是带了饮食去野外就餐。”雯姑答道。   “这丫头,她们出去野……野营,我的午膳怎么办?”平阳公主竟像个小孩子似的挑剔起来。   雯姑暗自好笑,答道:“小婉会给您准备好的。”   “哼!”   平阳公主依然是一付不满的神色,吩咐道:“阿雯,准备轮椅,我也去听听这位夏先生廛的到底是什么课!”   “是,殿下!”   雯姑有些意外,但也有些高兴。平阳公主自得病以来,很少走出房间,尤其是身体极为虚弱,这半年来几乎是足不出户。小婉为平阳公主制造了这张轮椅之后,公主每天早晚都会坐着轮椅去花园散心,精神大有好转。   一行人来到书房的院外,里面正传来孩子们琅琅地读书声,平阳公主示意众人不要出声,侧耳倾听。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这是什么诗?”平阳公主微微蹙眉。   “公主,我们进去吧。”雯姑说道。   “不用了,反正天也不冷,就在这听着好了。”平阳公主摇摇头,听得更加仔细。   “这是一首叙事诗,讲的是古时候,一个叫花木兰的女子代父从军的事情……”随着小婉娓娓动听的讲述,众人眼前都出现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的形象。   “殿下,这个故事怎么讲得这么像您啊?”雯姑轻声问道。   “胡说!”   平阳公主虽然嘴上喝斥,心情却是十分跌宕起伏。在李渊起兵之初,她以女子之身,联络四方英杰,共同起兵,在李渊入关中之前,便率先攻取长安,为李渊定鼎关中打下了基础。世人都称她率领的军队为‘娘子军’,很多人误以为她率领的是一支都由女子组成的部队,其实那是一种误解,她的部下除了一部分亲军之外,都是七尺男儿,这‘娘子’之称,与之毫无关系。   屋里,夏小婉和三个学生正在进行问答,很显然,李承乾受那些老夫子的影响很深,当小婉问到他们对这首诗的印象时,小家伙竟然振振有词地道,认为花木兰不守妇德。   小婉生气,这都是什么啊,教小孩子这此乱七八糟的东西,藐视女人,难道他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   “殿下,你认为的妇德是什么?”小婉耐心地问道。   “呃,”李承乾愣了一下,吭吭哧哧地道:“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她们又能做些什么?”   “这么说,你认为女子比不上男人?”小婉问道。   “是的。”李承乾使劲儿地点头。   “殿下,此言差矣!”小婉也拽了一回文,李承乾也听明白了,先生是说他错了。   “我错在哪里?”小孩子还颇不服气。   “殿下,人非生而知之,第一个老师就是殿下的母亲。她教导你辨认和称呼自己的你母,你眼中所见,耳中所闻,母亲最先教会孩子认识并感受这个世界。还有你身上的衣腿、鞋袜,哪一件不是女子们做的,如果没有女子,恐怕所有的男人都要赤身,那样置礼乐于何地?”   “这个……”李承乾毕竟是一个小孩子,顿时被问得愣住了。   小婉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继续教育他们,然后逐句为他们解释诗句,她是很想向这些孩子们灌输‘男女平等’的思想。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别说三个人只是小孩子,就算是李世民登基做了皇帝,他也是无法改变这一现状,从古至今,只有一位悲情的巾帼英雄尝试过,并且在一段期间内取得了暂时、局部的成功,那就是则天大帝。   平阳公主在墙外听着,她的目光由最初的茫然渐渐变得灿若星辰,她原本就是一位慷慨豪迈的巾帼英雄,只是因为个人婚姻的不谐,困于情关。   小婉先以母子亲情,叩动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像是在一座冰山上,静静地溶开一角。战死沙场,是武将的宿命,罗士信的死就像是一道横在她面前的铁门槛,跨过去,海阔天空,跨不过去了,那就是平阳公主的命!   “回去!”   平阳公主忽然轻喝道。   “是,殿下,您这是……”   雯姑刚应了一声,一抬眼,却发现平阳公主泪流满面,不由得吓了一跳,就要找手巾来为她擦拭眼泪。   “阿雯,不需要,我想痛痛快地哭一场!”平阳公主的声音中没有悲切,也没有愤怒,她是真的……就想哭一场。   第一卷 乱世 第七十九节 野游(一)   第七十九节 野游(一)   (前面两节的标题应该是‘心药’而不是‘心要’,才看到,却改不了,抱歉了!另外,每天定时更新十一点半,加更随机通知!)   阳光倾洒在路面上,尽情的炙烤着大地,道路两旁的老树郁郁葱葱,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晃,现在正是初夏时节,山脚湖泊里小荷初展容颜,碧嫩一片。   平阳公主府的马车在道路上缓缓前行,前后跟随着护卫,看上去颇有几分声势。车厢里面却很是安静,小婉半闭着眼睛坐在座位上,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天家骨肉,毫发是不能伤的,她本意是带着三个小孩子到野外玩一圈,可雯姑非要让护卫随行……同样,尊贵的秦王世子殿下自然也不能脱离侍卫的视线,于是夏老师计划的师生出游,变成了一场队伍游行。   “殿下,前面就是绿杨滩!”侍卫在外面大声禀报道。   “就在这下车吧!”小婉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话语权……小孩子知道什么,还不得看她这个老师?   车夫是公主府的,闻言立即停车,所谓‘师道尊严’,古代人对于老师是十分敬重的,她既然发话了,车夫根本不需要考虑别的。   三个小孩子这一路上只能扒着车窗往外看,早已经闷得不得,闻言一个个跳下车,就跟撒欢的马驹子似的。为了便于行动,三个孩子都穿上了武士服,小婉和紫鹃、雪雁也换了一身胡服,身高腿长,也颇显得刚健婀娜。   绿杨滩是地名,也是一个小村落的名字,距离长安城大约二十来里路,马车停在河边,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从远处看,各色各样地树木将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绿荫当中,河上有一弯小桥,河水清澈,从岸边看过去,甚至可以看到不少鱼儿就在桥下游来游去,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够抓上来几尾。   不少人家的院墙上都缠绕着绿盈盈的植物,大多是葫芦之类的东西,不是什么珍贵物,但看着就让人觉得非常喜人。   车夫拿了一张弓和一壶箭过来,小婉佩在身上……有了这两件武器,就算是在山上遇见野狼也没什么关系。   “先生,我们呢?”三个小孩子看到她佩上了弓箭,都围过来伸着手,就跟讨糖果一样。   这些小孩子家世好,父辈都是精于武事的,从小也开始学弓箭,不过他们年龄小,那些小弓小箭的跟玩具似的,也就是练练基本功,小婉可不敢给他们准备那种没什么杀伤力的玩意,她另有安排。   “弓箭是没有了,我这里做了几把弹弓。”小婉掏出三把弹弓,这是她请厨房里的小工帮着做的,用的都是鹿筋,弹力非常好。   “这个是什么?”一般的孩子都认识这东西,虽然做得未必有这么讲究,但物件都差不多,可这三个孩子都是生在王府的宝贝疙瘩,哪里见过这东西。   “这叫弹弓,原理和弓箭差不多,只是它发射的是石子,也可以用金属做成弹子。”小婉简单的讲解了一下,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枚小石子裹上,然后扬弓、拉起……一松手,啪的一声,石子准确地击中树干。   “好玩是好玩,但是在战场上,威力没有弓箭大!”柴哲威显然也很喜欢弹弓,但他毕竟要大一点儿,而且父母都好武,很有些自己的想法。   “战场上威力最大的不是武器,而是人,合适的武器被人以最合适的方法施展出来,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弹弓比弓箭隐蔽性强,用它突然射击马眼、人脸等脆弱部位,都会起到出奇不意的作用……”小婉很是夸奖了一些弹弓在实战当中的作用,几个小屁孩一脸崇拜地听着,小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那几个护卫刚开始还听得很有兴致,但渐渐的就开始流汗,继而大汗,连看向那几把弹弓的眼神都有几分忌惮了。   “但是,你们知道弹弓较之弓箭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小婉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不知道!”孩子们摇摇头,一脸求知的神色,几个护卫终于不再流汗,也侧着耳朵仔细听。   “最重要的是,不花钱!”   小婉晃了晃手中的弹弓道:“用于制作弹弓的材料俯手可拾,而且弹子也可以随地拾取。”   倒!   几个护卫晃了一下,总算是功底深厚,马上站得笔直如松。   “好了,看见河边的鹅卵石没有,那是最适合用来做弹子的,你们去捡满一袋,先练一练手!”小婉给他们三个一人发了一个小口袋,又讲了一遍对于石子的要求,几个小家伙立即欢天喜地的跑去捡鹅卵石了。   “小姐,我们的呢?”又是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伸到她面前。   “嘿,我就不信你们能抻着不出声!”小婉嘿嘿一笑,又掏出两把弹弓和两只口袋,递给紫鹃和雪雁,“你们也去捡一些石头。”   “谢谢小姐!”两个丫环也眉开眼笑地跑到河滩上去了。   小婉笑着摇摇头,也捏着个小口袋去捡石头……这东西好找,河滩上的鹅卵石特别多,这些石头被河水长年冲涮,那些鸟蛋大小的石头比比皆是,用来做弹弓的弹子正合适。所以他们几个人根本不用愁,在小婉的指点下,走一路捡一路,每个人的口袋里都装了四、五十粒,但小婉不同,她捡到的石头明显比别人的大一圈,李承乾很快便发觉了。   “先生,你捡到的石头为什么比我们的大?”他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们的使用方法不同。”   小婉答道,她不太用弹弓,自从练武有成后,她更喜欢那种发射飞蝗石的手法,见众人都有些好奇,她拿起一块鹅卵石,“你们看好了!”   手腕一振,石头嗖的一声飞出,准确无误地砸在河边的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上,直砸得石末迸射,劲力之大,让那些护卫也有些骇然。   “先生,我们也想学习!”   三个小孩子立即喊了起来。   “有理想很好,可那得等你们长大了才行。现在还是学会如何使用弹弓吧!”小婉笑道,不介意在这个小候打击一下他们幼小的心灵。   弹弓的准头是要练的,但拉弹弓却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如果一味的使用蛮力,很快就会疲惫,而且对手指也容易造成伤害。   小婉做示范,然后给他们讲解了一番,几个人很快地便掌握了技巧,开始自行打目标练习发射……这个时候就看出区别来了,别看雪雁和紫鹃年龄大,但在这方面还真是不如几个小孩子。李承乾他们三个从小都锻炼,而且练习弓箭,准头方面比两个丫环都强,这还真没法比。   “好了!我们上山!”见东西准备得都差不多了,小婉这次没让那些侍卫都跟着,只带了两个人,拎着两个大食盒——这些粗活,本来就应该是男人干的,看到那两个秦王府护卫憋闷的样子,小婉突然感觉得很爽……他们未来可都是御前护卫啊!   刚到山上,三个孩子……不,还有雪雁和紫鹃,眼睛立即不够用了,尤其是两个小丫环,看到那些绿野中点缀的一簇簇山花,直说就在这里玩吧,不想再往山里跑。   反正这山里边也没哈大型野兽,所以小婉也不但心她们的安全,就让她们两个留在这里,她带着几个小家伙继续进山,寻找野味,两个护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食盒放下,精神抖擞地跟上众人。   小孩子活泼得很,一遇到玩的东西,什么嘱咐都忘在了脑后,三个人拿着弹弓四处乱打……准头属实不差,可直到先前准备的那些石子打掉了将近一半,可还是个鸟毛都没有碰上,这几个小家伙根本就是拿着山石和树木练手,反正小婉就是让他们进山玩一玩,便也不阻止,她跟在后面笑吟吟地看着,由着他们的性子来。   这其实也是一种发泄,这些出身大家的小孩子,从小就被教育着什么……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好好的孩子不是教育得傻了,就是人格扭曲,要不怎么说,那些帝王的孩子一代不如一代呢?纯粹就是教育问题。   几个小家伙正打得热闹,小婉突然说道:“等一下!”   “先生,怎么了?”李承乾问道。   “看那边的树!”   小婉指着距离她们稍远的一棵大树,枝头上密密麻麻的有不少麻雀,“你们潜行过去,如果能打下麻雀,今天中午我就给你们做一道特别的菜。”   “好嘞!”   三个小家伙兴奋之极,立即小心翼翼地向那棵树靠近……蓦地,三个人一起举弓、开弓……石子飕然射出,群雀乱飞,枝柯摇动,三只肥大的麻雀从空中落下,小婉也连连扬手发石,击下了三只麻雀。   “打到了!”三个小孩子兴高采烈地捡起自己的猎物,欢呼不已,转头看着小婉击落的三只麻雀,柴令武立即送上了一顶高帽:“哇!先生真厉害!”   “小马屁精!”   柴哲威很不服气地弹了弟弟的脑门一下,不服气道:“那些鸟如果不那么快飞走,我一定打得更多!”   “不飞的那是傻鸟!”旁边的李承乾说道,说完,他自己也笑了,小婉等人也笑了起来。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节 野游(二)   第八十节 野游(二)   “先生,你能打着那只鸟吗?”柴哲威小脑袋转着,突然指着一棵树问道。   “怎么,想考校老师的功夫?”   小婉笑道。   “不是……不过,若是太难打,那就算了。”柴哲威忸捏了一会儿,竟然想出个激将法来,这家伙将来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他那点儿小心思当然瞒不过小婉,她看了看柴哲威所说的‘鸟’,“那是斑鸠,味道也不错。”   从小婉这儿到那只斑鸠所在的那棵树大约有三十步左右,正是飞蝗石的着力范围之内,她点点头,振腕发石。   身后的那两名王府侍卫原本也想看清她是如何发石的,却不料未见她如何动作,那只斑鸠已经哀呜一声从树中坠落,不禁相顾骇然。   “打中了,先生又打中了!”柴令武欢呼一声,跑过去将那只肥大的斑鸠捡过来。   “先生打得准,是因为练习次数多,我如果天天练习,也一定会打得像先生一样准!”柴哲威属于煮熟的鸭子,就剩下一张硬嘴了。   “大郎说得不错,射艺无它,唯手熟而已,只要你们按照正确的方法勤练不缀,一定会比我打得更好!”小婉说道。   正边说边朝前走,突然从距离她们不足四、五米的地方飞起两只羽毛鲜艳的野鸡,它们嘎嘎乱叫,拍打着翅膀飞入四、五十米外的树林之中。   “哎……诶!”   李承乾眼快,手却跟不上,虽然射出了两颗石子,却连野鸡毛也没碰上,不禁叹息不已,事出突然,连小婉都来不及反应,更别说那几个孩子了。   “别担心,野鸡是飞不远的,而且它们的羽毛鲜艳,在树林里很容易寻找。”小婉看三个孩子一脸沮丧的模样,便安慰道。   “那快去啊,去迟了恐怕会被跑掉了!”三个小家伙都催促起来了。   “你们这三个家伙,竟然敢命令起先生来了?!”小婉佯怒道。   “先生,弟子不敢!”三个小家伙立即惶恐起来,倒是那两个王府侍卫疑惑不解,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的小殿下如此老实——据他们所知,李承乾除了在秦王和秦王妃面前老老实实之外,一离了那两位的视线,也是一个混世魔王的角色。   “好啦,跟你们说笑呢!”小婉看三个小家伙诚惶诚恐的样子,倒是有些不稳……由于这几个小家伙都是千金之子,打不得骂不得的,结果她就只好用不讲故事来威胁,看来已经在这几个孩子的心里蒙上阴影了。   “这次你们脚下不要发出声音,小心一些,这些野鸡都非常警觉,再跑掉可就不容易抓住了。”小婉轻声叮嘱,一行人轻手轻脚地向林中赶去,一个个瞪着眼睛在草丛中搜寻着,现在正是五月份,草色葱绿,山花烂漫,就像是给野鸡披上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色,想找到它们,还真得需要一双好眼睛。   小孩子没多少耐心,搜寻了半个来小时连根野鸡毛都看不到,三个孩子都嘟囔着去其它地方寻找,小婉却‘嘘’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用手指了指他们的侧面……几个人顺着她指的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只野鸡正在草地上啄食草籽。   李承乾扣上一粒石子欲射,却被小婉按住:“我来!”   她可不会再让这几个小孩子动手了,再让他们打下去,午餐可就没着落了。两枚鹅卵石滑入掌心,小婉平心静气地凝视着那只野鸡,猛的一抬手……只见对面的草丛里立即传来了野鸡惊慌鸣叫的声音,只见两只野鸡在地上扑楞着翅膀,却是飞不起来,三个孩子立即扑上去,按鸡头的按鸡头,扭翅膀的扭翅膀,颇有大将之风,一会工夫,两只野鸡已经焉头搭脑的了。   “哎,看看先生打中哪里了?”李承乾第一个想起来。   “真厉害,先生,竟然同时打断了这两只野鸡的腿!”柴哲威这时才心服口气,这个小孩子还真够傲气的。不过,那两个王府侍卫再次惊讶了,如果用弓箭,让他们射中一只野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同时射出两箭,而且还能够射中目标,这种射术,只有秦王府的神箭将军谢映登才有。   “先生,我们现在可以去野餐了吧?”柴令武问道。   “不急。”小婉直起腰,向四周看了看,来到一棵树下,“都过来,我教你们采蘑菇!”   “瞧,这个叫牛肝菌,它是无毒的……这个不行,虽然它漂亮,却是剧毒的,记住,在野外宿营,无论是动物或者植物,越是色彩艳丽或者奇特的,越不可轻易接触,它们往往都带有一定的危险。”小婉一边采摘蘑菇,一边教他们如何辨识有毒的蘑菇以及一些野外生存的常识。   捡了一口袋蘑菇后,小婉这才带着众人往回走,“好了,我们回去熬野鸡锅喝了。”   “先生,我们还没怎么开利市呢!”李承乾有些不情愿地道。   “嗯,有一句话‘不教而杀谓之虐’,听说过吗?”小婉问道。   柴哲威和柴令武二人面面相觑,李承乾扬声道:“不对民众进行教化就以他们表现不好而加以屠杀等于是故意虐杀他们。”   “说得对。对人是这样,对物呢?我们打猎也好,宰杀饲养的家畜也好,目的都是为了裹腹,虽然有时候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那也还情有可原。但若是为了娱乐而滥捕滥杀,那同样是残虐!”小婉又为三个孩子讲述了一遍生态环境与自然保护的道理。   当然,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环境保护’这种意识的,中国人……不,是世界人民在祸害了地球几千年后,才想到要保护环境,维护生态和平。小婉无意在唐代就创建一个‘动物保护协会’,但让这几个孩子不要变成无所事事,只会吃喝享乐的纨绔子弟,尤其是李承乾,如果他争点儿气,李世民恐怕也不想着要废黜他的太子之位。   “嗯,先生教导的是,我记得《吕氏春秋.义赏》中有一句话,‘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对吗?”李承乾问道。   “没错。殿下,你读《吕氏春秋》?”小婉惊讶地问道。   李承乾小脸一红,道:“没有,是偶然在父王的书房中看到的。”他身后的两名侍卫立即他顾……这种事情权当是没听到好了,王府的书房可不是随便好进的,即便亲若儿女,擅自进去也要受到责罚,小殿下还真是童言无忌。   “停!”   小婉突然喊了一声,两名侍卫吓了一跳,以为有了什么危险,手立即按上了剑靶,紧张地向四外张望。   “咳,没那么可怕,我只是发现一些野菜罢了。”小婉汗了一下,解释道。   在她们左边稍远的地方,油光闪闪的一片碧绿,她们来时竟没有注意,小婉指着道:“看见没有,那叫马齿苋,别名又叫五行草、长命菜、九头狮子草。”   “为什么叫马齿苋呢?”李承乾问道。   “你们看它的叶子,”小婉俯身拔起一棵马齿苋道:“这种野菜的叶子很像马齿,而且具有滑利性,因而得名马齿苋。”   柴令武也拔起要棵端详道:“那为什么又叫长命菜呢?难道吃了它可能长生不老?”   “别胡说!”柴哲威轻轻敲了他一下,“你还以为这是三藏法师的肉啊?”   三个小孩子都嘻笑起来,小婉也笑了,道:“吃了它长生不老是有些夸张了,不过,这种野菜有清热解毒、凉血止血、散瘀消肿的作用。民间常用来治疗肠炎、痢疾等多种疾病,煎汤内服;还可以将马齿苋捣烂外敷,治疗疔疮痈疽、无名肿物。而且这种野菜含有丰富的营养成份,经常食用,不仅对身体好,还可以延缓老年人的一些身体疾病。”   说到这里,小婉微微一顿,看了一眼三个孩子,道:“百行孝为先,论心不论迹,千两黄金也不如一份真心实意的关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加上这一句,在历史上,李承乾是一个很悲情的人物,幼时受到祖父、父亲和母亲的宠爱,李世民继位后,被立为太子,后来曾经多次监国,表现非常好,在大臣和民间颇有口碑,可因为患有足疾,而且一向宠爱他的母亲长孙无垢早逝,这孩子有些缺乏自信,在看到李世民对其弟李泰宠爱有加后,竟然联络一批人密谋自保,后来被人告到李世民那儿,弄巧成拙,反而被废……也是个可怜之人!   听了小婉的一番话,三个小孩子似乎都有所思,生长在官宦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有些早熟的倾向,李承乾开始将弹子袋里的石子倒出,拔出一棵棵马齿苋放入,另外两个孩子也照作。   “殿下,你们这是作什么?”小婉故意问道。   “我想拔一位马齿苋送给父王和母妃。”李承乾答道,另外二人也连连点头。   小婉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点点头:“我们还要在这儿呆上一会儿,现在不急着搞,等吃过午餐后,我们一起过来摘,这里有的是,不必担心会不够摘的。”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一节 野游(三)   第八十一节 野游(三)   “先生,这个……长命菜怎么吃啊?”李承乾问道。   “吃法很多啊。”   小婉如数家珍般地说起来:“洗净之后,可以直接炒着吃,也可以切碎拌菜吃,还可以做汤、做馅,还可晒干后,蒸肉吃,还可以和别的什么菜炒着吃……”   “我们今天就吃它吗?”柴令武馋得快要流口水了。   “是啊,我们不是打了两只野鸡嘛!”小婉笑道。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前面传来雪雁和紫鹃的惊叫声,几个人顿时一惊,慌忙加快速度,那两名侍卫已经亮出了宝剑。   “怎么回事?”冲到雪雁和紫鹃的面前,发现她们的脸都吓得白了,雪雁年龄稍小,身体还有些哆嗦,看来吓得不轻。   “大蛇。刚长有那么长的一条大蛇就在我们的前边,有这么长……”紫鹃心有余悸地比划着。   “真有那么大?”小婉向四周打量,“你们不会是看花眼了吧?将棍子或藤条什么的看成蛇了。”   “绝对不是,它刚才就盘在树顶抓鸟呢,我们还是听到动静才抬头朝上看的,一看两个人时都吓傻了,根本忘记喊叫,直到它吃了那只鸟,从树上下来,我们才反应过来……”   “蛇在哪儿呢?”三个小孩子不知道深浅,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小婉却有些紧张了,万一遇到一条毒蛇,救之不及,她这颗项上人头就不太牢靠了。   “殿下,你们在这儿呆着,我去前面看一看。”小婉拉住正要拔草寻蛇的李承乾,将三个小孩子往两名侍卫眼前一推,便朝发现蛇踪的方向走过去。   从地面覃间留下的痕迹来看,确实有一条大蛇在这里走过,小婉顺着那痕迹走了百十米左右,眼前一亮,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有好吃的了!”她朝后面喊了起来。   汗!   众人见她转身,都作势要去支援,没想到她竟喊出这么一句,实在让人有些无语,李承乾他们三个立即从两名侍卫的保护下冲出来,想看看小婉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等他们冲到近前,却是哧了一跳,小婉手里多了一条大蛇,大约两米来长,头和体背黄绿色,背的前、中段有黑色蝶状斑纹,略似秤星,有4条清晰的黑色纵带直达尾端,尤其是在它的眼后,还有一条非常明显的黑纹。   “保护殿下!”两名侍卫大喝一声,便挡在了李承乾的前面,柴哲威拉着柴令武停了下来,有些不敢靠近,只有柴令武是一付既害怕又好奇的模样,小脑袋微微前探,却又不敢上前。   “你们都是男人吗?”小婉轻轻皱了下眉头,“不过是一条菜蛇而已。”   看到那条蛇像根面条似的拎在小婉手中,两名侍卫有些讪讪的退下,李承乾上前一步,看着那根又粗又长的‘面条’,问道:“菜蛇是什么意思?”   “当然就是做菜用的,这条蛇的名字叫做黑眉锦蛇,是一种大型无毒蛇,可以食用。”小婉干脆一抖手,将那条大蛇的骨节抖散。   “怎么?今天要吃蛇肉吗?”李承乾皱起眉头。   “殿下,这蛇肉可是好东西,等一会和马齿苋一起炒,保管香得你连舌头都会咬下来。”小婉笑道。   “先生,蛇肉好吃吗?”柴令武吧嗒了几下小嘴问道。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小婉笑道,拎着那条死蛇来到已经已经支好的灶旁,雪雁和紫鹃着到那么一条长拖拖的大蛇盘在她胳膊上,又哧了一跳,“小姐,这是……”   “这是蛇啊,已经死了。”小婉将蛇扔到地上,然后对一个侍卫说道,“那边有山泉,你去接一些水回来。”   侍卫明显有些不情愿,还是李承乾瞪了他一眼,这才提着水袋去接水。   “雪雁,紫鹃,我们一起来收拾!”小婉招呼道。   “小姐,我们都是做屋里活的。”雪雁和紫鹃都扎撒着两只手,看着那两只咯咯乱叫的野鸡,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啊!”小婉摇摇头,怪不得都说这大宅院的丫环比小户人家的小姐都娇贵,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嘎巴、嘎巴两声,两只野鸡无力的哀鸣一声,便被拧断了脖子,李承乾三个小孩顿时觉得脖子一凉,似乎被拧断地是他们的脖子。   小婉将两只野鸡后面漂亮的尾羽拔了下来,然后扔给他们,“将毛都拔干净,回去我有好玩的东西给你们。”   “好嘞!”柴哲威大概还有些嫌脏,柴令武和李承乾却已经拿起两只野鸡开始拔毛,剩下的那个侍卫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阻止。   等那个侍卫再一次取回来一大袋山泉水的时候,两只野鸡已经洗剥好,并被切成了块,那条黑眉锦蛇也已经变成了蛇肉段,皮和胆囊就挂在旁边的树枝上。   小婉将那几只麻雀和斑鸠都开膛破腹,然后在肚子里塞上调料,用湿泥裹了扔在灶里。   灶火升起,小婉先将长命菜和蛇肉段下锅爆炒,不一会儿的工夫,香气便慢慢地飘了出来,雪白的蛇肉段在绿色的长命菜的映衬下,色香俱全,味道似乎也该不错。   将菜盛出来,用水将锅重新涮洗了一下,然后又倒了半锅水,将蘑菇、野鸡肉、调料陆续投进锅里……几分钟之后,水便咕嘟咕嘟的烧开了,香味也随之四溢,较之刚才的蛇肉香气又有不同。   “好了,开始吃饭!”小婉用一个大号的勺子敲了敲锅边,每人准备了一个汤碗和一个盘子……分完后,她又从灶下将那几个泥团扒啦出来,敲开其中的一个,一股浓香顿时飘了出来。   “哇!这个更香!”   柴令武叫了起来,这回……口水真的下了起来。   “小馋猫!”小婉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她扒开手里的烧麻雀,又将其中的香料取出来,然后递给他:“骨头都烧酥了,嚼着吃,不要剩下!”   “吃骨头?”柴令武拿着烧麻雀,苦着小脸。   “是的,可以补……吃骨头可以补骨头。”小婉本来想说是补钙,但这个名词现在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合适,所以就换了个词。   “先生,主食是什么?”李承乾也抓起一个泥团,却又烫得放回地上,目光看向小婉带来的那个干粮包袱。   “今天吃……面包。”小婉也抖了一回包袱,打开包袱,六条大面包出现在几个人面前。   “好香啊!”   吃得满嘴流油的柴令武伸手揪下一块就往嘴里塞,“好吃,好吃!”   “令武,先生还没吃呢!”旁边的柴哲威瞪了弟弟一眼。   “没关系,今天是野营,不讲究这些,大家随便吃吧。”小婉笑道。   面包是西洋食品,也算是舶来品,算起来也应该是从明朝后期传入中国的,在唐朝的时候,所食用的面食还是以饼类为主。   一顿饭下来,三个男孩子吃得肚皮溜圆,便是雪雁和紫鹃也吃了不少,剩下的都被那两名侍卫给包圆了,只有山下的那几个侍卫可怜了一些,只能守着马车啃肉干和干粮——谁也没请他们来不是?   吃过饭,当然是要运动一下了,小婉准备了一根跳绳,只是这个活动显然不太受欢迎,几个小家伙都吃得肚子鼓鼓的,跳不起来。后来便玩起了老鹰抓小鸡……三个小孩子都很有兴致当老鹰,却被小婉一一否决——这么小的孩子就想抓鸡,将来可怎么得了?(^_^).   在玩的时候,小婉将那两个侍卫打发下山送食盒以及采摘的几大口袋马齿觅,有他们在场,玩什么都没意思,那两个侍卫见山上确实没什么危险,便也放心地去山下等候。   看几个孩子都有些累了,小婉便道:“走,我们去打猎。”   “去什么地方打猎?”李承乾问道。   “看见山左那边了吗?”小婉用手一指,“在那里有一片苇林,里面有许多野鸭子,猎回去作汤,可比普通的家鸭好。”   “那我们快去!”李承乾立即喜动颜色,这几天长孙无垢的胃口不太好,刚才他还特地多摘了一些马齿苋想给母亲换换口味,听说野鸭子作汤味道好,他也想打上几中。   一行人绕过一道山脊,从北边下坡。从北边下坡要和缓许多,而且没有那些侍卫饶舌,但是距离也要远不少,而且还得绕过一段浅滩,才能到达那片苇林。   现在的苇林已经是相当茂盛了,一行人都把弓箭取了出来,小心地在苇丛中穿行,突然,前面传来一片扑簌簌的戏水声,小婉向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行人慢慢向前摸去。   透过苇丛,前面一片浅滩上,三、四十只色彩斑斓的野鸭子正在嘻戏,“准备!”小婉做了个口型,小婉举起了弓箭,另外五个人也举起了弹弓。   “射!”   箭矢和弹子同时飞出,小婉在出箭之后,立即取出两块鹅卵石,扬手射向两只扑楞楞正在飞起的野鸭。   扑楞楞……在一片振翅和嘎嘎的叫声中,数十只野鸭扑腾着飞进苇丛中消失不见,地上却扑腾着八只野鸭,刚才那阵乱射,竟然都有所收获。   “射中了!快抓住它们!”柴哲威当先冲了出去,雪雁和紫鹃也像小孩子一样欢喜雀跃。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二节 野游(四)收藏!!   第八十二节 野游(四)收藏!!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那几只鸭子按住,除了那只被小婉射杀的鸭子之外,其它的只是暂时不能飞行,用几根索子拴了腿脚之后,那几只野鸭子也只剩下叫唤的份了。   “先生,我们再去找找看,再猎几只。”三个男孩都有些意犹未尽,雪雁和紫鹃也跃跃欲试。   “附近的野鸭恐怕都飞走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们先回去吧。”小婉说道。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晚,天就黑了,入城也不方便。   由于已经往前走了不短的距离,一行人索性就近走出苇丛,顺着邻近苇丛的缓坡往回走,三个小家伙一人拎着一串野鸭,神气无比,雪雁和紫鹃也频频回顾,似乎还想再看到野鸭群在苇丛中出现。   刚拐过一条弯路,忽然看到有两辆华丽的马车齐整整地停在前面不远处,小婉一怔,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过来。   “先生,这两辆马车不错,我们怎么没看到人?”李承乾问道。   “大概是从另一边上的山。”小婉摇摇头,这里不是什么旅游的好地方,但对于想搜寻野趣的人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看这两辆马车的样子,也是非富即贵,应该不是一般的角色。   突然,听到坡上有人嚷嚷起来:“那边是谁啊,在那瞎转悠什么呢?”   “该不会是偷车的吧?这几个女孩子可真不像话,竟然带着小孩子来偷东西。”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年头漂亮女孩和小孩相结合,才是最佳的盗窃组合。”   “不对啊,看她们的穿着也不像干这行的啊?”   “嘿嘿,这年头可不好说,穿得人模狗样。都是干些下作勾当地可不少。”   小婉没有想到那几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家伙,口舌竟如此讨厌,而李承乾他们三个虽然小,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是被人捧着着,一时间竟是气愣了。   那几个人穿的都不错,看来确实是出身富贵,可家教和那身衣服就有些不相配了,一个瘦削的青年骂旁边一个男子道:“肖子羽,你这家伙说这儿风景如何如何好,又有野鸭、野鸡可打,结果呢?除了水就是树,要不就是几只有骨没肉的小鸟,连根野鸡毛都没有!”   这个青年一边骂骂咧咧的,眼睛珠子却放肆地在小婉和雪雁、紫鹃身上上下游动。   “嘿嘿,蒋少爷,野鸡、野鸭算什么,这不是有现成的鲜货吗?一会儿您泄泄火,可比野鸡还要滋补呢!”   “能有那好事?没有看到那雏儿的背上还有一张弓嘛?”那个蒋少爷目射yin光地说道。   旁边那家伙立即凑趣道:“蒋少爷,她有弓,你有枪,这才是天作之合嘛!”   雪雁、紫鹃和那三个小孩子没听明白,只知道不是好话,但见这几个家伙的目光流里流气,如同毒蛇信子一般,一股子说不出的难受味道。   “不要答理这些无赖,我们走!”小婉知道,像那种无赖的家伙,你越是跟他计较,这些人越是无赖,不值得纠缠。   “喂,你们六个人站住,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说,是不是想偷我们车?”那个蒋少爷身旁的男人一见小婉一行人想要离开,立即叫嚷起,倒像是有人在非礼他似的。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今天你们不好好交待你们偷车地经过,别想离开!”有几家人打扮的家伙,开始向小婉等人围了过来。   这些家伙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小婉并没有当回事,纨绔子弟并不一定都是无赖,长安城大街上鲜衣怒马的富贵子弟不少,但敢于当街伤人或掳人的还真是少见……只是她忘了,这里是野外,他们根本无须在意所谓的‘王法’。   “光天华日之下,你们就不怕王法的制裁吗?”小婉厉声问道。   “王法?哈哈,我们蒋少爷就是王法,你们几个老老实实地陪好蒋少爷,自然有你们的好处!”那个男人说道。   俗话说,红颜祸水,就是惹事的根苗,小婉没想到自己也成了故事中的主角之一,不过……貌似自己也不是那么轻易顺从的人,倒要看看这几个家伙的本事了。   她这里镇定自若,雪雁和紫鹃可是吓坏了,是祸躲不过,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在这荒天野地里,侍卫还离得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一大帮子流里流气的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家里多半都是有钱有势。   居中的那个蒋少爷此时已经有些急不可耐,有些兴奋地舔着干裂的嘴唇,眼前这三个女孩子显然已经让他的yu火狂升。   小婉现在一样是火往上窜,这几个家伙从一开始嘴里就没有冒出一句人话来,那嘴巴就像刚刚喝过米田共似的,奇臭无比。   “喂,姓蒋的,你是不是用尿布擦得嘴,有人形没人话,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个人物?”小婉手心里已经握了一块鹅卵石……她站在众人身前,李承乾看到了她的动作,立即左右一拉柴氏兄弟。   这三个小家伙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年龄,立即以隐秘的动作将弹弓拿在了手里,雪雁和紫鹃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虽然胆战,却也将弹弓拿起。   女孩子不能说粗话,可并不代表不会骂人,儒家的骂人文化那可是源远流长的,她骂那个蒋公子的手下和朋友都是一些‘鸡零狗碎,虾兵蟹将,附赘悬疣,狗苟蝇营的一丘之貉’,她骂那个蒋公子是‘衣架饭囊,尸位素餐,厚颜无耻,脑满肠肥,狗彘不如的智障青年’,四字一句的文言被她念得铿锵悦耳,不仅对面的蒋公子愣了,连她身后的学生和丫环也怔住了,第一次发现骂人也可以骂得如此悦耳。   对付这类货色,你如果文质彬彬地与他讲理,还不如对牛弹琴让它多下点儿奶。对面那几个家伙一边听着一边琢磨,等想明白了不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那个蒋少爷已经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好一个尖雅利嘴的贱婢,你知不知道你要为这些话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人啊,将她们抓回衙门,等本公子享受完之后,将她的牙齿一颗一颗敲下来,让她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几乎要被气昏了头的蒋公子显然已经无所顾忌了,一挥手,那向个早已经摩拳擦掌的家人立即就要扑上来。   对于麻烦,总是要彻底解决的好,如果那几个人只是目光下流一些,小婉也不至于发怒,可这几个人的言语和外表一样的猥琐yin邪,这就让她来气了。动手她是不怕,可对方人多,她担心那几个小的和雪雁、紫鹃受伤,那就百罪莫赎了,所以特地以言词激怒对方。   此时见对方果然上套,大喝一声:“打!”   扬手便是一记飞石,正砸在那个蒋公子的膝盖上,与此同时,后面五个人的弹弓也乱七八糟地发射,这东西虽然打不死人,可射在身上也是很痛的,那几个家伙哎哟成一团,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杀器,顿时就有些乱。   小婉在发出飞石后,不慌不忙地让过对方一人的虎扑,然后一记流云飞袖,那个家伙立即变成了滚地葫芦,而另外一人也在她一脚轻点之下,翻身仆倒,手中的棍子也飞出数米远。   “唔……捂的爷(牙)叫(掉)了,抓具(住)她们……”那个蒋公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流血的嘴巴,暴跳如雷。   他那个帮凶在刚才的攻击中却是没受什么伤害,见到蒋公子受伤,也是勃然大怒,叫嚣着让人抓住她们。   “我们走!”   出了一口气,小婉也不想与这些人纠缠,招呼一声,拉起雪雁和紫鹃就跑——这两个女孩根本跑不快,连那三个皮小子都赶不上,李承乾他们三个倒是听话得很,一转身,拎鸭子就跑,反倒跑在了小婉的前面。   “今天若让你们逃走,我姓蒋的日后也就不在这长安城混了!”后面传来那蒋公子的叫嚣声,却没有刚才那么漏风了,小婉转头看去,那个蒋少爷已经带着人追上来了。   如果是普通的小混混显然不会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唯有那些个官宦子弟们才有可能这样嚣张,可李承乾和柴氏兄弟都是宗室后人,那些人若真是皇亲或者朝中要员的后代,不应该对这三位一无所知,看来他们就算是高官大族的后代,也不是什么受重视的人物,否则家里人也不会不告诉他们,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小婉猜得有几分靠谱,这个蒋少爷正是长安县丞蒋铁山的老2蒋子建,别看蒋铁山只不过是个县丞,但长安、万年两县,那是天子脚下,品级就比普通县丞高了一品,而且是实打实的父母官,这蒋子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仗着老子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地面上看在他的父亲面上,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蒋铁山的后面还有太子李建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三节 家务事?   第八十三节 家务事?   看着小婉领着李承乾等人洞着那边的山坡跑了过来,后面还大呼小叫地追着一群人,侍卫们都有些头痛……这位先生可真是够另类的,带着学生出去拔草、打鸟、捕蛇不说,就这么出去遛达一圈,也能招惹这么多的麻烦出来,万一伤了殿下,那可怎么办?   想归想,侍卫们立即迅速迎了上去,护卫首领不满地问道:“夏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天,怎么跟先生说话?”李承乾不满地喝斥道。   “殿下,夏先生,请恕罪!”这个叫孟天的护卫首领这才想起,无论如何这位是殿下的老师,便是王爷也是不便喝斥的。   “没关系,孟将军也是职责在身。”   小婉淡淡一笑,用简单的几句话介绍了事情的原委后,后面那一大帮人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孟天沉着脸看着这一帮子在自己一干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脸上也是有些火辣辣的。他是李世民的亲军护卫,特地选拔他为李承乾的护卫统领,那是对他的信任,可李承乾刚才差点儿被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了,如果这事情真的发生……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一股无名火已经要冲破顶门了。   蒋子建一帮人在见到这样一大帮子人之后,也是有所收敛,但是狂态依然溢于言表,尤其是见到站在那些护卫身后,轻喘未定的雪雁和紫鹃二女,心中那股子火烧火燎的劲儿就更是难受,这样三个鲜活滋润的货色眼见得都已经落到嘴边却又要放掉,实在有些难以释手,只是站在那些女子身前的明显是她们的护卫,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般人,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个,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硬朗气息,总之不像是寻常人,这让蒋子建也不敢轻易造次,他很怀疑自己这帮人若是动手的话,是否是那些人的对手。   只是这样无盐无味地夹着尾巴离开也绝不是蒋子建的风格,就算是要走,也得撂下一点儿像样的话来。   小婉现在显得很平静,既然有孟天出而,她称得当个旁观者,好歹她也是三个孩子的老师,在他们面前大展拳脚的话,未免有损师道尊严的形象——貌似刚才某人已经放翻了两个,只是她已经有选择地遗忘了。   孟天并没有表露身份,也并没有立即大打出手,这让一旁的小婉深感遗憾,她本来是想让他们痛殴一遍那几个纨绔的,但这个孟天很有脑子,使她未能如愿,只好作罢。   几句话交谈下来,蒋子建就意识到眼前这些全身都散发着彪悍气息的护卫绝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虽然对方没有多余的话,但是言语间流露出来的自恃和不屑还是让蒋子建很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儿,只是马车离得尚远,蒋子建无法判断他们是哪一府的人。   蒋子建是个纨绔,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愚蠢的人,一颗牙的价值显然不足以让他做出一个鲁莽的决定,识时务是蒋家人最大的优点,蒋子建啥也没有在自己的父亲那里学到,唯独这一点却继承到了,虽然难以确定眼前这些人的身份,但那十几只粗壮的手臂足以让他心中沸腾的yu火烟消云散,丢下几句大话之后便讪讪离去。   “孟天,认识这个人吗?”李承乾站在孟天身后冷冷地问道。   “这个……他姓蒋,可能是长安县丞蒋铁山的儿子。”孟天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嗯,区区一个县丞的儿子,就敢公然欺男霸女,我看迟早要替他的父亲招来祸患!”李承乾此时谈吐颇有些小大人的意思,不愧是皇家的苗裔。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小婉看了看天色,提醒道。   “嗯,先生,等一会儿在车上,您跟我说说这鸭汤怎么泡制,我要做给父王和母妃吃。”刚才的波折并没有让李承乾感到沮丧,反而刺激得更加兴奋了。   回到公主府,一进府门小婉就觉得气氛不对,一个女官看到她,就像是遇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连拖带拽地拖到雯姑面前。   “雯姑,出什么事情了?”小婉惊讶地问道。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情,那个女官不会如此失态。   雯姑此时的表情也是不好,看到小婉过来,埋怨道:“小婉,怎么才回来?我差点儿就要派人出去找你了。”   “现在天还没黑呢,是公主殿下找我?”   “是我找你,现在公主殿下那里有些乱,你得得想想办法,否则公主殿下的病情很有可能反复!”   “反复?那快请御医啊!”小婉吓了一跳,但她又不是大夫,最多是开解一下平阳公主,哪有本事治病?   “御医也没办法,是齐王殿下,现在公主殿下的心情很不好,你得想个法子让……让齐王殿下不要再打扰公主殿下。”   齐王殿下?那不就是李元吉?李元吉是太子李建成的铁杆支持者,来这的目的肯定是不止探病这么简单,否则雯姑也不至于为这事着急,可是让齐王走人……还真当她是消防队员啊?   想了一下,小婉放低声音道:“雯姑,您的意思……”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疯了?!”   雯姑的瞳孔瞬间放大,好在马上又恢复了原状:“我是让你想个办法让他不要总来影响公主殿下的康复。”   小婉为难道:“齐王殿下和公主殿下是手足至亲,你让我怎么办?”   “陛下不是有口谕让你负责殿下的起居吗?你就以这个身份,去说公主殿下需要休息,请齐王殿下改日再来。”   小婉嘟囔道:“改日再来那岂不是还要来?先把今天的事应付过去再说。”   她一转头,忽然看到正拎着鸭子,站在门口张望的柴氏兄弟……这两个小子却是见那个女官将小婉拉走,还以为她要受到什么惩罚,所以才跟在后面准备适当时候帮忙的。   “你们过来!”   小婉招手,低声在两个小子的耳旁说了起来,片刻之后,小婉大声问道:“你们都记住了?”   “记住了!”两个小孩子兴奋地点点头。   雯姑刚想问小婉是怎么回事,小婉却又来到雯姑面前,低声说了一句,雯姑的嘴巴立即张开:“这样行吗?”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小婉反问道。   “好,如果公主殿下责怪,我就一力承担!”雯姑咬咬牙道。   平阳公主的房间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在平阳公主床前来回走动,神情十分激动:“姐,老2他太不像话了,现在大唐的军中只知道有他,而不闻太子之名,长此以往,君将不君,臣将不臣,你难道就不管吗?”   “元吉,世民是你的二哥,你一口一个‘老2’,长此以往,置兄弟情义于何地?”平阳公主斥问道。   李元吉愣了一下,道:“姐,你这是怎么了?如果老……二哥他真的注重君臣、手足之情,就应该将兵权交出来!”   “交给谁?”   平阳公主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交给太子?太子的任务是处理国政,治理国家,而不是领兵打仗!”   “那就应该交给我!”李元吉说道。   平阳公主冷笑一声:“恐怕这才是你想的吧?你能掌兵,为什么世民就不能掌兵?同为大唐宗室,为什么要如此斤斤计较?如果你真的有领兵作战的能力,相信父皇也不会让你闲置的。”   “姐……”李元吉没想到平阳公主竟会如此说,他刚要说话,就听到外边一阵乱,传来雯姑的喊声:“两位郎君,不要乱闯!”   ‘砰’的一声,门已经撞开,柴哲威和柴令武二人,一个拎着野鸭子,另一个攥着一把野鸡尾羽冲进来,大呼小叫地喊道:“娘,我们回来了!”   虽然有些惊讶这两个平时举止有度的孩子怎么突然如此失态,但刚刚不愉快的心情被两个孩子的突然出现,冲淡了许多,平阳公主嗔责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还不拜见舅舅!”   柴哲威和柴令武似乎才发现李元吉站在那里,连忙上前拜见,没等李元吉说什么,柴哲威顺手将鸭子往他怀里一塞,说一声:“舅舅帮我拿着!”说完,就爬上床和柴令武一左一右夹着平阳公主讲野游的趣事。   平阳公主是什么人?   如果说刚开始还不知道这两兄弟为何如此失态,现在也早就明白了,她也乐得听两个儿子变那野游趣事,权当不知。   李元吉就有些尴尬了,他有话还没有说出来的,这几日听说平阳公主病体好转,他就跟太子李建成讨了个差事,想通过平阳公主向李渊施压。这一方面李渊甚为宠爱这个女儿,另为一个是,柴绍也是领兵大将,如果他肯公然站在太子这边,李世民那边的力量就会大幅削弱,而这一切都要取决于平阳公主的态度。   但柴哲威和柴令武突然进来,当即截断了他的话题,看着那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此时打扰显然是不太合适,看着手中的鸭子,他有些哭笑不得。正当他琢磨着如何措词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片急促的脚步声。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四节 孝心   第八十四节 孝心   “哎呀,二位郎君,你们怎么带着这些东西进来了?”   “殿下,奴婢未能劝阻二位郎君,望乞恕罪!”   “齐王殿下,快把这鸭子给奴婢,莫脏了您的手!”   好几位婆子丫环一涌而入,七嘴八舌,吵昨李元吉目瞪口呆,平阳公主已经知道其中另有蹊跷,倒也不闹心了,左右抱着两个儿子,脸色板板的,却是在那儿看起了热闹。   这时,小婉和雯姑走了进来,轻喝道:“都住嘴,成何体统!”   原本,李元吉见平阳公主在床上一脸不悦,还想着替她教训一下这些不知礼数的奴婢,被小婉这一喝,他的话也咽也回去,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小婉的目光在这些婆子丫环身上一掠,喝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公主殿下的房间里嘈扰,知道是什么罪吗?”   那些婆子丫环原本就是吩咐过的,十分配合躬下身,一付诚惶诚恐的模样,齐声道:“夏姑娘,奴婢知罪!”   小婉却是环顾了一圈,冷然道:“陛下有谕旨,公主殿下病体未愈,需要好好的静养。连秦王妃上次过来,都是奉了陛下的口谕而来,你们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然敢进入公主殿下的房间?统统给我下去,听候发落!”   “是!”那些婆子丫环如奉纶旨,立即溜出房间。   小婉这番话就是说给李元吉听的……李渊下旨让平阳公主静养是有的,长孙无垢奉谕旨来探视也没错,但李渊从来没有下过谕旨,禁止臣下自行探视。但这两句话接在一起听,李元吉的感觉就立即不一样了,而且还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私下来见平阳公主的事情被李渊知道,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做为一国之君,李渊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他既要为自己的王朝培养一个有为的储君,又要防止这个储君过于有为,将自己从皇帝的座位上赶下来,因此,他又扶持了李世民来制衡李建成。   作来一名太子,李建成在处理政务上,还是非常称职的,李渊在这一点上深感满意。但是,在军事上,李建成远远比不上李世民,在大唐军民的心中,李世民已经被有意无意地渲染成了一名无敌的统帅,虽然李渊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李建成肯定是想到了,他急需在军事上超越李世民,柴绍和平阳公主这夫妻俩就成为他的目标。因而一听说平阳公主病情好转,他便立即派李元吉来试探口风。   在听到小婉喝斥那些下人的话后,李元吉感觉着就像是说自己一样,偏偏还发作不得,而更大的感觉是凛栗——很显然,李渊是十分关注女儿的病情,如果自己的行为被李渊知道,很容易想到歧路上去,那将牵连到太子。   “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李元吉想到就做,立即向平阳公主告辞。   等李元吉离开之后,平阳公主看向小婉:“小婉,这都是你整出来的花样吧?”   小婉连忙一躬身:“请公主殿下恕罪,虽然这样对待齐王殿下是很失礼的,但我的职责就是保证殿下身体的康复,其它事情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请罪,倒像是跟我摊牌啊?”平阳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婉说道。   “殿下,小婉她不是有意的,是我让她这么做的。”雯姑看场面似乎有些僵,想替小婉揽几分责任。   “请殿下治罪!”小婉不卑不亢地说道。   治罪?最好是将她赶出公主府,她也好赶快回商州,省得心悬两地。不过以她对平阳公主的了解,这位可不是因为一点儿小过就大肆发做的人,何况自己根本没有做错?   “谁说要治你的罪了?”   平阳公主瞪了她一眼。雯姑在一旁听了抿嘴乐,轻轻地退了出去。   小婉也乐了,问道:“殿下,您身体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就算有事,也是被你们气得!”平阳公主气哼哼的样子像是小孩子赌气。   “哎呀,那我可吃罪不起。”小婉故作紧张,问道:“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哼,你们今天倒是玩得很舒爽啊?又是野游又是野餐的,将我一个人扔在房间里!”平阳公主明显是嫉妒了。   小婉立即叫屈道:“这哪有的事啊?我们今天可危险了,大郎、二郎,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   兄弟俩立即添油加醋地将抓蛇和遇到无赖那两段说了一遍。   “你们怎么不打断那几个家伙的腿?”平阳公主一听得自己的人被欺负,立即柳眉倒竖,凤眼圆睁。   “算了,公主殿下,养肥了再打!”小婉连忙劝道,这位平阳公主刚刚被李元吉刺激,实在是不宜再气血浮动。   平阳公主听得‘扑哧’一声笑了,“你这孩子,什么叫‘养肥了再打’?”   小婉答道:“这种纨绔子弟如果不知道收敛的话,迟早要酿出大祸,那时候很可能就不止是打断腿了!”   “这岂不养虎为患?”平阳公主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种人也配称之为虎?他们充其量是脓疮而已。我们平民对街这种脓疮就是趁它完全发作时,一鼓作气地将它连根拔除,省得留下后患。”小婉说道。   平阳公主点点头,看向柴氏兄弟:“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看看什么样子,连头发里都是草!”   “是,母亲!”兄弟俩立即告辞,跟着早已经等在外面的李素研和李素芬回自己的房间。   “小婉,我的头有些痛,你给我做做按摩吧。”   “是,殿下!”   小婉应声坐在床上,然后将平阳公主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双手大拇指轻轻按着平阳公主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搓起来。   平阳公主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似的,神情上也放松了许多,忽然,她用类似于低语般的声音喃喃道:“小婉,平民家里都有什么烦恼?”   小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她略为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们乡下有一句话,叫做‘夫妻百事哀’,战乱的时候,百姓最怕的是横征暴敛,男人怕当兵,女人怕受辱,老人孩子怕吃不饱。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又担心引起他人的觊觎。好不容易家里攒了一些积蓄,兄弟间又开始算计如何分配家产……诶!这烦恼的事情是数也数不清的。”   平阳公主忽然睁开了眼睛,问道:“百姓家中是如何解决争夺家产的问题?”   小婉愣了一下,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解决这个问题一是要靠家长,二就是要看那兄弟二人是否有手足之情了,这种事情,是连骨肉相连的亲姐妹都没办法解决的,更何况是别人?”   “为什么亲姐妹都无法解决?”平阳公主似乎是钻进了牛角尖。   “民间有句俗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在家里有男丁的情况下,我们是没有继承权的,家产的分配我们也不好插手。更何况手心手背都是肉,偏了谁都是心中不忍,这件事只能依靠家长来做。”   “如果家长做得不公或者处理得不妥当呢?”平阳公主继续问道。   “只要家族元气未丧,家业能够兴旺,即便是出了一些不可忍的事情,也是可以原谅的。”小婉淡然道。   “是吗?不可忍的事情也要原谅……”平阳公主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殿下,您先休息一会儿,晚膳时我在喊您!”小婉说道。   “好!那我就先睡一会儿,这一下午简直是烦透了。”平阳公主道:“你白天和他们出去,也够累的,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殿下……”   “去呀!快去!”   用晚膳时,平阳公主的精神难得地好了起来,她将两个儿子叫到一起,小婉和雯姑在旁边伺候着。   “娘,这就是长命菜,吃了它可以长命百岁!”柴令武乖巧地挟了一筷子马齿苋放在平阳公主的碗里。   “嗯,味道真不错!”   “娘,我给您盛碗鸭汤!”柴哲威自然不肯让风头被弟弟占尽,也拿起了一只汤碗,雯姑要帮他盛汤,却被他拒绝,亲自为母亲盛了一碗鸭汤。   平阳公主微笑着舀了一勺鸭汤喝下,发出满意的一声轻叹,脸上尽是一付‘有子万事足’的幸福表情。   秦王府。   李世民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神情也非常疲倦,看上去似乎比行军打仗还要累。   “殿下,用过晚膳了吗?我让人帮你安排一下。”长孙无垢帮着李世民换下便服问道。   “不用了,我和无忌在外面简单地吃了一些,不饿。”李世民说道。   “这可不成,今天的晚膳你必须得吃。”长孙无垢一付神秘的样子。   “怎么?难道是父皇所赐?”李世民问道。宫中有时候做了新鲜的膳食,李渊也会想到跟几个儿女分润一下,所以才有此一问。   长孙无垢掩口笑道:“这倒不是,今天承乾去野游,在河边打了野鸭,还挖了野菜,特地学了做法来孝敬我们的。”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五节 通则不痛   第八十五节 通则不痛   “什么?你是说这汤是承乾做的?”李世民惊讶道。   “虽然不是他亲手所制,可也差不多了,他向夏先生请教了烹制的方法,然后亲自在厨房里看着厨子做的。”长孙无垢笑道。   “这盘菜是什么?”李世民看见旁边还有一盘从未见过的蔬菜,颜色碧绿可爱,其中还夹杂着玉兰色的薄片,隐隐有一股清闲的蒜香。   “这一盘是长命菜,是承乾亲手采摘的,制法也是夏先生教的。”长孙无垢说道。   “呵呵,这孩子有心了。”   李世民十分开怀,觉得胃口大开,竟然有了食欲,举箸就食,不知不觉也,喝了一大碗鸭汤,还吃了几块鸭肉,连那盘长命菜竟然也吃了大半盘。   “奇怪,这等好菜,孤怎么从未吃过?”擦了擦嘴,李世民颇觉诧异。   长孙无垢掩口笑道:“这哪里是好菜了,这就是山上随处可见的野菜,据说在没粮的时候,百姓们到处采摘这种野菜,混了粮食熬粥喝。”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叫长命菜!”李世民若有所思地自语。   “这倒不是。”   长孙无垢摇摇头:“据承乾说,这种野菜野有对人体有用处的营养,能够改善体质,尤其是中老年人长期食用,对身体非常有好处。”   “看不出,承乾倒是有长进了。”李世民放下筷子道:“看来你确实给他找了个好老师。”   “是啊,很可惜,等秀宁身体痊愈后,她就要回去了。”长孙无垢说道。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我就不相信秀宁会舍得让她离开。”李世民说完,又沉吟了一会儿,像是自语:“听说今天下午,四弟去秀宁的府里去了。”   四弟……自然是李元吉了,长孙无垢自然知道李世民的意思,“四弟或许只是看看秀宁,没有别的意思吧?”   “但愿如此!”李世民叹了口气……平阳公主不仅与他感情甚笃,而且也是李渊的爱女,她的意向很有可能左右李渊的决定,还有一点便是,她和柴绍在军队中颇有人望,而军方的势力正是他优于太子建成的地方。   平阳公主府,小婉正推着轮椅,陪同平阳公主在花园中散步,因为今天饭菜做得香,平阳公主难得多吃了一些,小婉怕她不消化,强拉着她出来散步,但她发现,公主殿下今天的情绪似乎不是太好。   “殿下,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是今天晚上的饭菜不如您的意吗?”上婉故意问道。   “怎么会?自从你进府之后,别提我吃饭有多香了,你那小女婿可真有福气,我都有些嫉妒了!”平阳公主的心情似乎不是很糟糕,竟然反过来开小婉的玩笑。   “咳……”小婉被呛到了,虽然她有两世为人的阅历,可毕竟是女儿之身,谈到这个问题时,也会脸红,“殿下如果愿吃我做的饭菜,以后随时可以招呼我。不过,那也要将身体养好才行,有什么心事不应该藏在心里。”   平阳公主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今天下午齐王过来……诶!我想没心事都不行!如果不是你饭菜做得好,我今天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公主殿下,药补不如食补,如果总是这样,胃口不好,身体就会受到影响。”小婉委婉地劝道。   “不见的时候,很想念,见到了……又总是让我心烦!”平阳公主看来也是很矛盾,不舍亲情,又为亲情所累,小婉也是挺同情她的。都说皇家最薄骨肉情,像平阳公主这样的另类也实在是少见。   小婉想了一下,道:“公主殿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平阳公主问道。   “就是我今天应付齐王殿下的办法啊!”小婉笑道。   “可如果我病愈了呢?”平阳公主想得还是挺远的。   小婉侧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民间有一句话,叫做‘远的香,近的臭’。”   “远的香,近的臭?”平阳公主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骨肉之间,如果距离得太近,往往会产生一些伤及感情的龌龊;如果距离远了,却可以保持感情和思念。”小婉解释道。   平阳公主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你是说,让我离开长安城这个漩涡。”   小婉连忙道:“殿下,我可什么也没有说过,您的意思我是不太明白。”   “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我又没怪罪你。”平阳公主笑道。   “殿下,有些事情却不是我可以妄议的!”小婉说道。今天花园里的这番对话,如果是转到外面,她可能会被砍脑袋的。   “放心,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平阳公主开心的笑了。   “我向来胆小!”小婉故作西子捧心状。   “你向来胆小?”平阳公主失笑道:“我可听哲威说了,你赤手擒蛇的时候,可没有觉得你胆小,他们佩服得很啊!”   “因为我怕死,所以得先解决那些威胁我生命的东西。”小婉振振有词地道。   “哈哈哈……”平阳公主笑了起来:“小婉,跟你在一起,想不开心都不行啊!”   笑了一会儿之后,平阳公主止住笑问道:“小婉,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小婉想了一想,道:“我想要当官……可我只是个女子,恐怕当不得官;我想要黄金万两……只是我自己就能赚。”   “你敢戏耍我?”平阳公主佯怒道。   “小的不敢。如果殿下真的心疼我,就请早日恢复健康!”小婉说道。   “嗯,看来我们的小婉是想家了。好吧,就算是为了让你早点儿回家,我也要尽早地好起来。”平阳公主调侃道。   “谢殿下面恤!”   “但礼物还是要给的,否则别人知道了,要笑话我小气。”   “我什么也不要,能够来长安城,见识了皇家的排场,已经享受太多,我不能太贪婪。”   “你也读过书,拒绝人家的礼物,可是很不礼貌的。”   “殿下对我的喜爱,就是最好的礼物!”   “你这孩子!”   平阳公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是。”小婉推着轮椅返回。   就在她服侍平阳公主躺下的时候,平阳公主突然开口道:“小婉,那杆马槊,你明日找人将它清理一下,先送进武库。”   马槊?   小婉下意识地看了那边一眼,高兴地答道:“是,殿下,我明天就让人……不,我亲自处理!”   “傻孩子,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平阳公主微微一笑。   “恭喜殿下!”小婉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告辞退出房间。   第二天一早,小婉先去给平阳公主做饭,又匆匆地给三个学生布置了自习作业,这才匆匆地出了王府,早有一顶蓝呢小轿等在了外面,紫鹃正挎着一个小包裹等在那里,见她出来,连忙掀开轿帘。   “去卢国公府。”紫鹃吩咐道,轿夫答应一声,平稳地抬起轿子前行。   这一段路上,尽都是一些朱门高宅,商业性建筑反倒不多,小婉从轿窗向外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兴味索然,很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看来自己果然是劳碌命,享受不得这种高级的代步工具。   不多时,卢国公府已经在望,可以看到府门前那几个无所事事的家人,紫鹃上前招呼了一声,早有一个家人起来,带着她们从旁边的一个角门进去。   来到一个拱门前,两个婆子上前迎接,轿夫将轿子放下,前面却不是他们可以进去的。   小婉从轿子里出来,很有一种头晕眼花的感觉,今天这轿子做的时间有些长了,看来抬轿子的辛苦,坐轿子的也不易啊。   “我们就这么走进去吧。”看到拱门里又抬过来一顶小轿,小婉摇了摇头,就这两步路也要坐,还不够来回上下的。   “小姐,紫鹃姐姐!太好了,前两天我还说想你们了呢!”从小径尽头跑过来的正是金芝,两个月不见,这小丫头似乎胖了一圈,滋养得不错。   “就会耍嘴皮子,想我们怎么不过去看我们?”小婉撇撇嘴,脸上明显写着不信。   “小姐,你也得体恤我们做下人的,哪能随便出去呢?”金芝嘟着嘴,似乎无限委屈。   “就你理由多!”小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旋即笑了:“义母可在?”   “在,夫人经常念叨你,不知道你在那府上住得可惯?”金芝答道。   得,小婉算是明白了,有其主必有其仆,这都是一脉相传的,都是属茶壶——心里明白嘴上好,就是不动!   一看见小婉,裴夫人一把拉住她手:“你好久没来,想死我了!”   “义母,公主前些日子一直不是很好,几次想回来看你,都抽不出时间,这几天公主身体好转,我才走得出来。”   “怎么样?秀宁的古怪脾气受不受得了?”   “呵呵,也不见得有多古怪,就是病人嘛,幸好大家都帮我,也没什么难为的。”   “还说没难为,都瘦了!”裴夫人端详着她,“不过也幸好是荐了你去,要不秀宁还真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坎。”   “应该是没问题了,她昨天都让我将房间里的那杆马槊给收起来了。”小婉说道。   裴夫人显然是知道其中的故事,闻言颇为惊奇,“是吗?谢天谢地,秀宁总算是想通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六节 面条   第八十六节 面条(今天加更)   “咳……”   正说话间,裴夫人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旁边的金芝迅速地拿来一只痰盂,裴夫人向里面吐了几口白痰,又咳嗽了几声才平息下来,脸上却起了几分潮红。   等裴夫人用手巾擦过嘴,小婉连忙问道:“义母,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可曾看过大夫?”   裴夫人道:“没什么,前两天晚上贪凉,在外面多坐了一会儿,可能是着了凉,昨天大夫看过,开了付药吃了却不见什么作用,过两天也就好了。”   小婉嗔怪道:“那怎么行?就是小病才伤身呢。金芝,你过来。”   小婉将金芝喊过来,让她吩咐厨房,取几瓣大蒜拍碎,然后加入半碗水放倒锅里蒸,等蒸好后趁热端来给裴夫人喝下。   “这有用吗?”裴夫人疑惑地问?   “义母,你就放心吧,这虽然是民间留下的偏方,俗话说,偏方治大病,我们乡下的小儿咳嗽,都是用这个治的,可灵验了!”   没过多久,金芝就提了一个盖得严严的白瓷盅子来,揭开盖子,里是一盅热腾腾的大蒜水。   “好浓的味儿!”裴夫人皱起了眉头。   “义母,良药苦口,何况这比药好喝多了!”小婉将盅子端到裴夫人面前,让她趁热喝。   裴夫人强不过她,只好将一大碗大蒜水趁热喝下……也别说,喝下之后,就觉得胃里暖洋洋的,全身都暖洋洋的,咳嗽也减轻了许多。   见裴夫人的咳嗽得到了控制,小婉也放下心,吩咐金芝道:“金芝,这个大蒜水就照这个办法熬,喝两天看看,如果还不好,就去找大夫。”   “那之前大夫开的方子呢?”金芝问道。   “先停下来,是药三分毒,那东西不吃也罢。”小婉摆摆手道。   “小婉,你懂得可真多。这是乡下的偏方?”裴夫人刚喝了大蒜水,虽然有时候还轻咳两声,但比刚才那一阵剧咳要强多了。   “是啊,那几年,娘身体不好,动不动就犯点儿小毛病,家里又没钱,我就跟乡亲们淘换来一些土方子,也不用花什么钱,效果倒是蛮好的。”小婉答道。   “紫鹃。”   她向紫鹃招手,紫鹃连忙将一路上捧得紧紧的包裹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裴夫人奇怪地问道。   “前些日子在公主府闲着没事,做了些吃食,给义母尝尝。”说着,小婉将包裹打开,里面却是一个木盒。她将盒盖掀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颗蛋。   “这些蛋怎么了?”裴夫人唬了一跳,这些蛋上都像是生了霉点儿似的,看得怵得慌。   “这个叫做松花蛋,这经过加工的,味道相当好吃。”小婉笑道。   “名字挺好听,就是卖相不太好。”裴夫人半信半疑道。   “义母我不骗你啦。”小婉见她不信,动手打开一个,颤巍巍的松花蛋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表面上是一簇簇松花般的纹路,让人很有食欲。   “您尝一下。”小婉找了只碟子将蛋放进去,递到裴夫人面前。   裴夫人就着碟子,轻轻地咬了一口,咀嚼几下之后,顿觉齿间生香,“味道果然不错!”她细细地将一只松花蛋吃完,然后擦了擦手和嘴,看了看小婉,突然笑了。   “义母,您笑什么?”小婉被她笑得忸捏起来。   “小婉,你实话告诉我,就是来给我送吃的吗?”裴夫人笑着问道。   小婉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地道:“那当然,好长时间没见到您,今天就是来探望您的。”   “那好,现在也探望过了,那就赶紧回去吧。”裴夫人故意板起了面孔。   “嘿嘿,义母,你怎么能够这样挤兑人,我可是给您送钱来的。”小婉故作委屈道。   “噢?”裴夫人已经有些了然:“送钱来的?你送的钱在哪儿呢?”   “这是这儿啦。”小婉指着桌子上的松花蛋,说道:“义母,我敢说这种松花蛋在长安城……不,在大唐也是独一份的,如果能够成立一个加工作坊,大量向外批发,收益绝对可观,如果我不是手头没钱,而且长安的地皮太贵,我就自己做了。”她又将松花蛋的成本和利润做了一下分析,这些都是她长期观察所得,费了不少的周折。   “成立一个加工坊?”   裴夫人沉吟起来,她出身大家族,不需要多长时间,已经将其中的利害算得清清楚楚,脸上也不由得动容,正如小婉所分析的,如果松花蛋能够大批量加工,然后以批发的形式销售给那些零售商,利润简直不可想象。   虽然裴夫人出身大家,但她从家族中并没有继承多少产业,而程知节的俸禄虽然不少,但府中一大帮子人,花费也不小,虽然还不至于捉襟见肘,可也不是很宽裕,如果开一个松花蛋加工坊,只要保住松花蛋的加工方法,源源而来的收益足以应付国公府的开销。   “小婉,你出了这技术,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要吧?说说看,你希望得到多少?”裴夫人问道。   小婉坦然道:“义母,我知道长安城生活很贵,您和义父虽然俸禄不少,恐怕每年也结余不了多少。这个松花蛋的制作秘方我就是孝敬你们的。而且我想借此熟悉一下长安的情况,以后张家的生意也有可能向长安发展。”   裴夫人摇了摇头,微笑道:“你这份孝心我和你义父领了,但我们可不能占你的便宜。”她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样吧,收益我们就按四六分成,你觉得怎么样?”   小婉摇了摇头道:“义母,这可太不公平了?”   这孩子不是个贪婪的人啊!   裴夫人心里有些疑惑,却目视小婉,看她如何解说:“义母,我说过,我只出技术,不出费用和场地,也不管销售,如果坐地分四成,那太不公道了,您给我二成就行了!”   裴夫人心里释然,失笑道:“那怎么成?四成就是四成!”   小婉是坚决不同意,最后二人只好取中,三七分成。   “你这孩子,这可就太亏了!”裴夫人嗔怪道。   “义母,我赚大了。”小婉直言不讳地道,“张家的生意将来我准备拿到长安来做的,以后说不得有麻烦义母、义父的地方。”   “你这孩子,什么叫麻烦,你的事情就是我和你义父的事情。不过,要在长安做生意,你们得先在长安有个落脚的地方啊!”裴夫人说道。   “长安的房子太贵,再过几个月,阿陵就要应试了,总得等他应过试再说。”小婉说道。   “那也是。”裴夫人点点头。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婉,你就在这里用过饭再回去吧。”   “好啊!”小婉欣然点头。   ……   平阳公主府。   “小婉!”房间里传来平阳公主的声音。   “殿下,您有什么事情?”一个丫环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是你?小婉哪去了?”平阳公主面目不善地看着这个名叫‘邀月’的丫环。   “殿下,夏小姐去卢国公府探亲去了。”邀月低头答道。   平阳公主皱了皱眉,嘟囔道:“这记性是越来越差了,我竟忘了,这孩子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过。”   她挥挥手,“你先下去吧,等我有事再叫你。”   “是。”邀月莫名其妙地又离开了房间,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娘,我们今天一起用膳吧。”门外跳进来两个小孩子,正是柴氏兄弟俩。   “不用了,你们去吃吧。”平阳公主说道,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经常注视的那个位置,那杆马槊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蝇一棵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树,上面还开着拳头大小的花朵,幽香扑鼻。   “娘,先生说过,饭要一家人在一起才吃着香,今天先生给我们准备了好东西。”柴令武说着,吧嗒了几下嘴。   “你这个小馋猫!”柴哲威取笑道。   “你才是馋猫,我不过是动动嘴,你可是一个劲儿地吞口水呢!”柴令武反唇相讥。   “你胡说!”   “我没胡说!”   两个孩子开始互喷口水,努力分辨到底是谁在胡说的问题时,平阳公主倚在床上微笑地看着,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吵扰,反而有一种温馨地感觉。   眼看两个小家伙开始脸红脖子粗,要有失控的迹象,平阳公主连忙当仲裁:“好了,你们谁都不是馋猫,是夏先生做得太好吃,连我都食指大动呢!”   “娘才是馋猫!”两个小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等几个丫环婆子将食盒里的东西摆上来,却只是简简单单地三碗面条,一碟碧绿的马齿苋,一盘切的整整齐齐的鸭肉和一碟酱料。   平阳公主吃了几口面条,道:“这面条的口感到是不错。”   “是,殿下。”   旁边的丫环轻声解释道:“这面是用荞麦粉揉制的,为了吃起来口感好,夏小姐特地让手劲最大的和面师付来捶打,汤是煨了一夜的鸭汤,十分鲜美。”   “这孩子……”平阳公主摇摇头,伸箸挟起一筷子面条向嘴里送去……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七节 酒心糖(一)   第八十七节 酒心糖(一)   水陆码头,永远是最繁忙,也最热闹的场所。大清早,三十六行,行行都在这码头上占有一席之地,码头上的装卸工还没有开工,外面的各种摊子已经支上了,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   山阳县码头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客船,一部分人是经由山阳县去其它地方,还有一部分就是上岸来歇歇脚,等一下还要继续前行……不管怎么样,码头上是立刻热闹起来了,跟客船泊入码头的还有两艘货船,装卸工们也开始忙碌起来。   客素在一名随从的帮助下,从跳板上走下来,当他踏在那坚实的土地上时,才省得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但是,那忙乱的码头和家乡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嘈杂、拥挤,扛着重物的装卸工人依旧是在人群中狂奔,像是在走钢丝一般惊验万分,他们说得话又快又急,跟他辛苦学会的官话似乎大不一样。   “卜尔赤,难道我的大唐官话学的不对?为什么一句也听不懂?”客素愕然问道。   卜尔赤是他们家的老卜,曾经跟随他的父亲多次往来草原和大隋朝之间,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人官话,他的汉话就是跟卜尔赤学的。   “少掌柜,汉人的地方大,虽然他们说的汉话都是一样的,但由于居住的地方不同,语速和语音也有所不同,你仔细听听,多熟习一下就能够听懂了。”卜尔赤解释道:“少掌柜,你尽管放心,长安城的大部分人说的都是官话,所以你不会有麻烦。”   仿佛要证明他的话,马上就有人过来搭讪,虽然听起来有些吃力,但客素还是听明白了,这人是一个车夫,问他需不需要马车。   客素礼貌地拒绝之后,那名车夫继续去寻找下一个人招揽生意,倒是没有过多的纠缠,这令客素有些意外,“难道这就是泱泱大国的风气?”   “虽然汉人这些年历经战乱,可也不是我们能够相比的,就算以颉利金狼军的骠悍,也只敢在边界上打打野食,而不敢深入。”卜尔赤感叹道。   “是啊,如果他们能够一战,我们的压力就会少上许多了!”客素叹息道。   身后传来腾腾的脚步声,一个壮实的少年跑了过来:“少掌柜,我刚才问了,船上好像是出了点儿问题,船主说还需要两个时辰才能检查完毕。”   客素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那就是说,我们得在岸上吃饭了?”   “少掌柜,中原地大物博,这山阳县虽然不大,也是可以看到好东西的,你没看到外面有多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卜尔赤见客素有些失望,便劝慰道。   “好吧。”客素可有可无地答应一声……这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可是难熬,可他也不愿意回到船舱那个巴掌大小的空间里去受罪。   站在码头上远眺时,只觉得一片纷乱,等身入其中的时候,就觉得热闹无比,到处是一片叫卖声,各种水果、手织品、吃食,甚至还有卖毛茸茸的小驴子、粉红色的小猪崽、眼睛漆黑的小狗崽……   “中原一座小小的县城便如此繁华,其都城长安岂不是更加昌盛?怪不得大王仰慕汉家衣冠!”客素这时已经忘记了山阳县不过是一个小县城。   客素是粟末靺鞨族人。粟末靺鞨族,也就是后来满族人的祖先,一直生活在东北地区,由于同高句丽连年征战,处于劣势的粟末靺鞨族逐渐分成了两派,一部分人臣服于高句丽,另一部分人则在首领突地稽的率领下,在大草原的东北部,镜泊湖之旁建龙泉上京城。   那里是一片开阔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粟末靺鞨族大力发展农业,以畜牧业为辅,所产的响水稻,名闻大草原,被视为米中的极品,经过多年的发展后,龙泉城已经成为大草原上最具规模的城市。   突地稽仰慕中原文化,在建龙泉上京城的时候,各项制度都是仿效中原,并且派出大量的商人和学生进入中原,进行交易或学习中原的儒家文化。   客素的家族是粟末靺鞨族中的贵族世家,但到了他祖父这一代,主要就是在商业上发展,尤其是在龙泉上京城建成之后,家族的主要力量都投入在商业上。以前往中原跑的生意都是由他的父亲负责的,可他的父亲年龄越来越大,也懒得跑了,就派了一个得力的老家人带着他过来,以后这条线就由客素负责,也算是子承父业。   “少掌柜,这中原文化最博精深的就是关于饮食的文化,你瞧,那里是羊肉泡馍,要说最正宗的羊肉泡馍还得是长安,不过这里距离长安不是很远,估计风味也差不太多。”见客素颇感兴趣的模样,卜尔赤指着旁边另外一种小吃道:“那是粉鱼,形似蝌蚪,但并不真的是用鱼作成的,少掌柜来一点儿尝尝?”   摊位上香气四溢,又听了卜尔赤殷切地推荐,不禁勾起了客素的食欲:“这些小吃的价钱如何?”   “呵呵,这些东西便宜的很!”卜尔赤笑道:“不过四、五文的价钱,便足够我们几个人吃了。”   “果然便宜!”客素吃了一惊,他此次进入中原,不仅仅是为了继承父业,开拓市场,最主要的是为家族今后的出路做打算。目前家族的主要生意还是在龙泉上京,在大草原上。这几年,由于中原内乱,顾不得大草原这边,突厥的势力异峰突起,草原局势越来越动荡,听说中原的李家已经占据了大部分地区,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势力,家族准备将一部分势力迁入中原——鸡蛋分放在不同的篮子里更安全。   做为一名商人,不能只专注于眼前的蝇头小利,要时刻关注整个市场的价格走向,虽然这些小吃并不值钱,但从这方面可以看出时局是否稳定,有无投资的可能,比起动荡不安的大草原,这里真是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客素不禁羡慕起来。   就着卖小吃的摊子品尝了那极为香浓的羊肉泡馍,又喝了一大碗粉鱼,三个人一边走一边继续在这些摊贩中间闲逛。   因为船上检修,大部分客人都下船休息,毕竟船上的饮食过于单调,再加上现在是中午时分,正是人流最多的时候,小商小贩的叫卖声,顾客行人的还价声,甚至还夹杂着小动物的尖叫声,颇为喧嚣,就是他们几人之间的谈话,也都得放开声量,否则还真听不清楚。虽然有些嘈杂,可客素却被这种平安喜乐的浓郁氛围所吸引,眉头的那丝忧虑被抛得老远,脸上浮起了笑容。   卜尔赤见他神色松驰,嘴角挂着笑容,心情这才略略好过些。客素虽然是少掌柜的,却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对于他们目前所遭遇的情况也是比较清楚,看他这一路上心情郁结,也是担心。   “这中原果然是太平之乡繁华之地!”客素大声对卜尔赤说道:“什么时候龙泉上京也能像中原一般繁华,那就是我族的福祉了。”   卜尔赤却摇了摇头:“谈何容易,上京城周围虎狼环伺,大王想立国,谈何容易!其实这关中之地,也是这两年才安稳下来的。”   “父亲有意……”看了卜尔赤一眼,客素正要说话,身后突然有一群人一拥而过,吵吵嚷嚷地向一个方向冲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客素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看着前面拐角处一群拥挤的人群,向卜尔赤问道。   “不知道。”卜尔赤也是疑惑不解。不过,这码头的地方,有地利之便,往往有一些往来的货船卸下一些稀奇的货物就街贩卖,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对那个壮实的少年道:“莽古泰,你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莽古泰身强力壮,跑过去之后,硬生生地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背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老拳,反正他皮糙肉厚的,也不当回事。过了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纸跑回来,到了近前笑道:“少掌柜,这可是好东西!”   “怎么回事?”卜尔赤在旁边问道。   “是糖……酒心糖!”莽古泰将手中的纸包递过来。   卜尔赤接过纸包……纸包外面还有图画,上面印着‘张氏糖坊’四个大字,他打开纸包,发现里面放着四、五颗外面包裹得五颜六色的锥形物。   “酒心糖是什么意思?”卜尔赤小心地打开其中的一个,只见里面是一个绿色的锥体,他拿起来伸出舌尖舔了舔,不禁讶异道:“真甜!既然是酒心糖,里面应该是空的吧?”   说着,他将糖块放入口中,用力咬下去,‘咯’的一声,一股带着酒香的液体顺喉而下,而口齿间的甜味更让人回味无穷。   客素见他的表情,也好奇地拿起一块糖,他扒开糖纸,放入口中咬碎,顿时一股酒香夹杂着沁人的香甜传入味蕾,让人回味无穷。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八节 酒心糖(二)   第八十八节 酒心糖(二)   “将酒包在糖里,还真是奇思妙想!”   客素看了看那张彩色的糖纸,问道:“这酒心糖是从哪里来的?”   “小人打听过了,这酒心糖就是张乐糖坊制作的,那个糖坊就在山阳县城里,听说还有好几种糖果,连长安城里都卖他们的货。”莽古泰虽然看似粗鲁,却是极为精明,早就向旁边的人打听过,听到客素问,立即回答出来。   客素闻言点点头:“不愧为中原繁华之地,一个小小的县城之中,竟有这等好货色!莽古泰,这酒心糖是如何卖的?”   “一贯钱一斤,一两一百文。”莽古泰答道。   “啊?这么贵?”客素和卜尔赤都为之咋舌。   “他这是独家买卖,自然是想卖多少就卖多少。”莽古泰答道。   “你知道那张氏糖坊在什么地方吗?”客素问道。   “知道,我打听过了,就在山阳县城。”莽古泰得意地回答,他早就知道少掌柜会问,已经打听过了。   客素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向卜尔赤说道道:“我想进山阳县城一趟!”   “少掌柜,船马上就要开了。”卜尔赤提醒道。   “让莽古泰先将行李搬下来,去县城找间客栈住下,然后我们去张氏糖坊。”   “是。”莽古泰答应一声,跑回船取行李,客素和卜尔赤则来到一家露天茶肆坐下,要了一壶茶坐在那里慢慢地等。   山阳县城,张氏糖坊。   张氏糖坊旁边起了一间铺子,专门卖馒头、包子之类,门口排的队伍络绎不绝,现在山阳城里又开了两间馒头铺,但生意都没有张家的好——张家蒸的馒头不仅个大、料足,而且面揉得筋道,他们卖的包子皮薄馅大,用的是小婉特质的调料,虽然别人仿制,但调料的密方可仿不去,味道总是要差几分。   客素他们三人落店之后,留下莽古泰在客店看着行李,他和卜尔赤二人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张氏糖坊。   “那卖的是什么?”看见那支长长的队伍,客素十分惊讶,不知道是什么货物竟然能够掀起这么大的抢购热潮。   “包子!”一个排队的顾客看他们是外地人,便好心地告诉他。   “包子?”客素想跑到前面看看,却被后面那群人给‘嘘’了回来。   “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包子而已。”客素无奈地向卜尔赤摊摊手。   “少掌柜,我们该去拜访张氏糖坊了。”卜尔赤提醒道。   “噢,是得抓紧时间了。”客素看了看天色,连忙和卜尔赤走进张氏糖坊。   ※※※※※※※※※※※※※※※※※※※※※※※※※※※※※※※※※※※※   “夫人,三管家有事禀报。”绣娘进屋的时候,张杨氏正在看帐本。   她本来不喜欢摆弄这些数字,但小婉不在,张陵忙于学业,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管家,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好在这种记帐方式还不算太难,有绣娘帮忙,变得简单多了。   “夫人,小人回来了。”张仁一进门,看到张杨氏已经坐在桌子后面,连忙将几张签好的合同递过来。   张杨氏看了一下,问道:“他们要的量很大,糖坊会不会有压力?”   “不会,现在人手增加了,产量也大幅提高,完成这些合同没有问题。”张仁答道。   “这些人来自大草原,他们的货款没有问题吧?”张杨氏问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已经预付了定金,如果他们取货时付不出全款,定金也无法收回,而且我们的货供不应求,绝对积压不下来。”   “嗯,张仁,你辛苦了,是不是还要连夜回药王坪?”张杨氏将合同收好后,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心地问道。   “是,那边生产紧张,而且那些小猴子一没有人镇着,就要造反。”张仁笑道。他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放在张杨氏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刚才送那个粟末商人后,回来时衙门派人送来的,小姐的家书。”   小婉现在还没有正式嫁给张陵,虽然在下人们的眼里早已经是少夫人,但还是以‘小姐’或‘小娘子’来称呼,只是囡囡她们三个小的,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   “这孩子,公中的驿使也是她能够沾惹的?”张杨氏无奈的摇摇头。这古代的通讯可不那么便利,最安全可靠和迅速的就是官方的驿站,普通人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但小婉此时可是给公主蓼下治病,而且她身后还有程知节和裴夫人,搭个顺风车也没什么紧要。   张仁见张杨氏看信,正要离开,却见张杨氏忽然抬起头,问道:“张仁,你先等一下,张礼在那边做得怎么样了?”   张仁愣了一下,连忙答道:“张礼他们几个现在已经上手了,分担了不少的工作。”   “这样吧,你让张孝把手头的工作跟张礼他们几个交接一下,小婉来信让他去长安一趟,另外让他挑两个得力,信得过的人带上。”张杨氏说道。   “是,夫人。”张仁顿了一下,问道:“夫人,小姐她还好吗?”   张杨氏叹了口气,“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好在公主殿下对她还好,而且病体渐愈,小婉现在总算是轻松一些了。”   “那就好!”张仁也替小婉高兴,毕竟公主的病好了,小婉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以早一些回来。   “小人告辞了!”张仁这回真的走了,等他关上房门后,张杨氏又叹了一口气。   日子难过的时候,连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而自己更是个药罐子,一天到晚地喝药,觉得活着就是一种负担,可现在有钱了,健康也有了,一家人却聚多离少,幸好那三个小的还围在她的膝下,才不会觉得寂寞。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张杨氏叹息一声,低声自语。   “夫人,小姐是不是已经去了有近四个月了?”绣娘在一旁轻声问道。   “嗯,差不多了。”张杨氏算了一下……可不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四个月了,连张陵都要应试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   “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绣娘问道。   张杨氏笑了,“小姐要是不回来,你愿不愿意去长安住?”   “去长安?您和我娘也去吗?要是你们都去,我就去!”绣娘想了一下回答道。   “呵呵,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张杨氏笑道。   小婉在家书里除了请安问好之外,询问了一下张陵的功课,然后又将公主府上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是报喜不报忧喽!最后,她将自己的计划跟张杨氏说了一遍。   目前,公主府那边已经不需要她全天候看护了,除了教教那几个孩子外,就是给平阳公主做做饭,读读书,解解闷,终于可以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如果顺利的话,她很快就会在长安城里买到宅子,全家都可以搬过来住,小婉已经准备着让张陵考上秀才之后,请程知节帮忙,进入国子临上学,那样全家都会感到兴奋的。   第二天早晨,张杨氏修书一封,然后招呼绣娘:“绣娘,大少爷呢?”   “大少爷吃完饭后,在自己房间里复习功课。”绣娘招呼道。   “这孩子,就这点儿时间也不肯放过,你去把大少爷唤来。”张杨氏摇摇头,张陵渐渐地长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在这个家里,也就是小婉说话,他还能够老老实实地听着。   绣娘走出房间,来到张陵的书房,她先是在屋前侧耳听了听,然后低声唤道:“大少爷!”   “何事?”屋子里的声音还显得有几分稚嫩,但腔调却透露着几分沉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陵本就比同龄人稳重成熟,小婉离开后,刚开始的一些事情,都是他协助张杨氏和几名管家搞定的。   “夫人请大少爷过去。”绣娘回答道。   屋子里的张陵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本收了起来,然后又将上课所用的书本和文房四宝装进书包,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门前。   拉开门,见绣娘还在门口候着,便笑道:“辛苦你走这一趟了。”   “大少爷太客气了,婢子伺候夫人、少爷,跑腿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情,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你的嘴就像爆豆子似的,我是说不过你!”张陵立即认输,背着书包往前面走去,绣娘吐了吐舌头,紧紧地跟在后面。   没一会儿,张陵来到了前屋,先给母亲见礼,然后问道:“娘,有什么事情吗?”   张杨氏取出小婉的家书,“这是小婉来的家书,你先看看吧。”   “啊,是婉姐的家书?”   张陵脸上立即现出兴奋的神情,快速展开信笺,一字一句地默念起来。   等他看完之后,张杨氏问道:“上面的内容都清楚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家中的事情由母亲和婉姐决断即可。”张陵思索着说道:“不过,既然问道孩儿,孩子也觉得此事可行,而且先生也建议我在县试之后,去京城就读国子监。”   “既然这样,那你上学的时候,顺便去县衙一趟,麻烦孟师爷将这封信发了。”张杨氏将写给小婉的书递给张陵。   “是,母亲。”张陵答应一声,将信收起。   第一卷 乱世 第八十九节 觐见唐皇(一)   第八十九节 觐见唐皇(一)   不知不觉中,小婉在平阳公主府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平阳公主身体严重虚弱,而且人也缺乏求生意志,小婉不仅要绞尽脑汁地地想办法激起她的求生意志,而且还要想方设法地通过饮食调理她的身体,那段时间,简直比当初照顾张杨氏的时候还要辛苦,小婉有时就抱怨自己:好好的老板娘不当,非要上赶着给人家当使唤丫头,真是何苦犯贱?   但自从平阳公主的心结解开之后,尤其是那杆马槊取走之后,平阳公主不仅再不用吃那些味道苦涩的药丸子了。在她的饮食渐渐恢复正常的同时,小婉开始锻炼她恢复行动的能力,由于在床上呆的时间太长,而且在一段时期内严重的营养不良,她双腿的肌肉都有萎缩的迹象,小婉便一方面搀扶她逐渐摆脱对轮椅的依赖,另一方面亲自为她做按摩。如今,平阳公主已经恢复到未生病前的体重,脸上的皱纹因为面部肌肉的日渐丰臾而展开,再加上小婉为她做脸部按摩,几乎看不到皱纹的痕迹。   她原本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龄,正是女人一生中最迷人的时候,现在身体日渐康复,又恢复了昔日的英姿。且不说平阳公主对小婉的感激,便是她的一干亲军和柴氏兄弟,对于小婉也是心服口服。   至于小婉,现在也是忙得很,每天除了围着平阳公主和柴氏兄弟……噢,还有那个李承乾之外,就是去长安城的大街小巷转悠,如果不是雯姑专门指定了一顶小轿为她服务,鞋底也不知道要磨破多少双。有人享福就有人遭殃,几个已经习惯了安逸的轿夫开始抱怨起来,虽然不也在小婉面前嘀咕,可每天看着她的目光总是那么的幽怨,被看得心惊胆战的小婉最后决定破财免灾……在每个人给了一贯钱之后,果然是财去人安乐,那轿子抬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亭子里,照在当中的石桌上,陶瓷茶杯上镶的金圈在阳光下闪闪发乐,金黄色的曲奇饼仿佛是放在阳光下天然烘烤熟的,在盘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公主殿下,您不能再练习那种过于刚猛的拳法了!”小婉用一条洁白的手巾擦拭着平阳公主头上的汗水。   “我一直练的是这种拳法!”平阳公主上一阵很有些倔劲儿,就像是长不大的小孩。   “可你也不是一直有病!”   小婉顶了她一句,“在身体正常的情况上,练习正种拳术和你的性格相得益彰。但你现在虽然外表看起来恢复了,但骨子里还是发虚,虚要慢慢的补,练习这种刚猛的拳术,后果难以预料。”   平阳公主大概是被小婉顶习惯了,沉吟了片刻道:“那你的意思呢?”   “运动确实有助于身体的恢复,我知道有一种太极拳,很适合像你这样的人康复时练习。”小婉想了想,终于找到一种合适的锻炼方法。   “好吧。”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在治疗方面听从小婉的安排,对她来说已经形成习惯了。   “不过,你也得听我一次。”平阳公主说道,她伸手拈起一块曲奇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你这点心做得还真是别致,明天准备一包给秦王妃送去,听说她最近胃口不太好。”   “嗯?”   小婉警惕地看着平阳公主,但心她会提出什么古怪的要求。   “别紧张,我不会问你要酒喝的。”看了她一眼,平阳公主笑道:“明天我约了裁缝过来,做几件衣服,你也做几件。”   “我不做,又不是没有衣服穿。”小婉拒绝。并不是她不喜欢漂亮衣服,说实话,她对唐代的服装是一点爱也没有,倒是挺喜欢穿胡服的,但她刚来长安不久,便缝制了两套,对于她来说,确实是够穿了……难道还真的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   “旧衣服就别要了,让你义母知道也,还以为我虐待你呢,女孩子更加应该注重装扮。”平阳公主难得露出霸道的一面,小婉不得不同意,不过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见小婉别别扭扭地答应了,平阳公主这才觉得满意,看了看她的脸色,笑道:“你这孩子也忒怪,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新衣服的?”   小婉微微撇嘴,心里暗道:“不是我不喜欢新衣服,是不喜欢那些新衣服的款式……几乎毫无款式可言!”   却听得平阳公主继续说道:“过几天我进宫觐见父皇,你也随我一起去。”   “什么?”小婉失声道。   “别紧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父皇当然要见见你,到时候若给你奖赏可千万不要拒绝。”   “咳,殿下,我这是兴奋,只要陛下不是赏给我一个夫君,其它的东西我都会要的。”小婉大大方方地说道。   “你这孩子!”平阳公主摇摇头,脸上却露出笑容。   被裁缝折磨了一整天,当新衣服穿上身的时候,小婉蓦然发现自己真的长大了——身材变得挺拔,凹凸有致,原来的一片飞机场也变得丘峦起伏了。   “对了,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模样!”平阳公主见得大为欢喜,又拿了一匣首饰让小婉选。   里面的珠光宝气晃得小婉都花了眼,逡巡半天,最后挑了一根点了一点儿翠的黄金簪子插在头发上。   “女孩子哪能这么素净?”平阳公主不满地摇摇头,她不由分说地又将两朵珠花别到小婉的头发上,然后又取了一对翡翠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   “怪沉的!”小婉有些不自在地晃晃手脖子,“回来我就还给您!”   平阳公主轻轻打了她一下,嗔到:“你是翠云的义女,早就应该给你准备见面礼了!”她又取出一串珍珠项链套在小婉的脖子上:“这串项链与你的肤色正好相佩!”   “谢谢殿下的赏赐!”   小婉只好道谢……当然,她心里还是蛮开心的,这些首饰都是皇家的珍藏,如果折算金银,也颇为不菲,说不开心,那未免太虚伪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婉被禁足在公主府中接受添鸭式的宫廷礼仪教育……走路、眼神、说话……小婉都快要撞墙了,这哪里是学习,分明就是折磨,幸好唐朝的礼仪还没有后来那么繁琐,饶是这样,她这几天也被*练得面青唇白,形若傀儡。   大唐的皇宫,由皇城、宫城两个部份组成。前者是大唐中央政府的一应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中间以一道宽达千余步横断东西的广场式大横街分隔,所有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阅兵、受俘等全在这里举行,故有‘外朝’之称。   皇城皇宫的主门是位于南北中轴线上的三道门,皇城正南是遥对城南主门明德门的朱雀门,以长安第一大街朱雀大街连贯。   宫城正南的主门是承天门,连接承天门和朱雀门的一截街道称为天街,玄武门是宫城正北的大门,门外是宫城的后院‘西内苑’。 朱雀、承天、玄武三门,形成皇城宫城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玄武门更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小婉对这个地方可是印象深刻,貌似著名的玄武门事变就发现在这里,自己何其幸哉,竟然有机会目睹那一刻的到来。   宫城由三个部份组成:中为太极宫,西为掖庭宫,东为东宫。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东宫是太子李建成居处,西部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   太极宫内共有十六座大殿,最主要的四座大殿为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和延嘉殿,均建在承天门至玄武门的中轴线上。太极殿又称‘中朝‘,是大唐宫内的主建筑,每月朔望两日,李渊在这里接见群臣,处理政务。   太极殿北是两仪殿,为‘内朝’,只有少数有资格作决策的亲信大臣才能进出参与,国政大事往往先在此商讨、决定,才轮到在‘中朝’提出和讨论执行的人选及方法。   小婉的轿子跟在平阳公主的后面,从皇城南面靠东的安上门进入皇城,两旁官署林立,左有太常寺、大府寺、尚书省;右有太庙、少府监、都水监、东宫仆寺等等。一路上,她悄悄从窗口窥视,看得目移神摇。前世的时候,也曾经去过北京和西安、洛阳、沈阳等地方参观过那些宫殿,历经千年,除了明清两代的建筑保存的还堪称完好之外,其它的建筑已经有些面目皆非了,此时看到实物,又想起数千年的风云变幻,小婉一时发起呆来。   当进入分隔皇城宫城的广场横街,饶是小婉是曾经见过不少场面的人,也被这横分南北、气贯东西的长街式广场的磅磺气势所震慑,叹为观止。尤其是承天门上建有重楼,只要想像唐室有甚庆典在外朝举行,帝君百官登上承天门楼主持的气象,也禁不住神往起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节 觐见唐皇(二)加更求收!   第九十节 觐见唐皇(二)加更求收!   李渊父女相会,自然是不用在大堂之上,早有一名宦官在那里恭候着,见平阳公主二人过来,上前行了一礼,便领着二人去凝碧阁。   一路缓行,皇家园林的万千气象小婉却是长了见识,自忖没有白穿越一回,不仅看到了曾经的偶像平阳公主,而且还看到了传说中的太监,最重要的是马上就会看到一个活的大唐皇帝。   身旁是一池碧水,上面雕梁画栋的小桥飞阁,池畔有一些漂亮的水鸟,大概是见惯了人,竟然不飞走,有几只还跑到小婉脚边逡巡不去,她一时童心大发,摸出两块水果糖,运劲捏成碎粒,洒在草地上,那几只水鸟却是眼尖,扑楞楞地飞过去啄食。   “咳!”   那个宦官看了便有些不喜,就算是朝廷中的大臣也不敢如此随便,这个公主府的女官也太不识进退了,若非是跟着平阳公主来的,他立马就会训斥几句。   平阳公主却看得有趣,见宦官不满,便笑道:“你咳什么?显得你那公鸭嗓子好听吗?别说是喂它们,就算是抓回去宰了下酒,父皇还能说我什么吗?”   “老奴不敢!”宦官知道平阳公主说的是玩笑话,不过也由此知道小婉在平阳公主的心里甚有分量,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一行人沿着碎石铺砌的园中小径前行,不多久,便到了凝碧阁外。那名太监上前轻轻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老太监。   “安总管,怎么敢劳烦您来开门?”平阳公主很尊敬这个老太监,不是因为他地位的原因,而是他对李家的贡献,从平阳公主懂事的时候起,安总管已经跟在李渊身边了,这些年风里雨里,他曾经数次解救过李渊,李渊的几个儿女早就拿他当自己家人看待了。   “恭喜公主殿下病愈!”   安总管脸上的笑容很慈祥,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儿女一般,他的目光又从平阳公主身上转到小婉,“这位就是小婉姑娘吧?”   “见过安总管!”看到平阳公主这么客气,小婉当然也要礼貌周全了。   在明朝以前,太监还没那么嚣张,但他们毕竟是皇帝的近臣,稍微来点儿耳边风就枝摇草动了,当年李白就是小觑了高力士,结果满腹才华的青莲居士变成了一个只会填词作曲的文艺工作者,不得不以酒浇愁,最后连工作也丢了。   “听说公主殿下是因为你的照顾才得以康复的,不错!”   安总管笑眯眯地说道,旁边带路的那个宦官听的眼皮直跳,能够让总管大人说一声‘不错’,那可是多少人朝思暮想的事情,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官竟然有这个福份?   “总管大人夸奖了,是公主殿下洪福齐天!小人不敢居功!”   安总管微微点头,觉得小婉颇识进退……反正功劳是注定的,谦逊一些更让人喜欢,他微笑道:“殿下,请跟我来,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个在外面迎接她们的太监自然没有资格进凝碧阁,安总管亲自引领着平阳公主进了院子。   院子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池中筑有一座水亨,亭旁有座假石山,近顶处雕凿出龙头,张口喷出一道清泉,射注池内,飞珠溅玉,蔚为奇观,更为清寂的冬园带来一点点生气,颇有画龙点睛之效   靠院墙的地方,种着古槐和苍柏,浓荫遮地,满园芳草,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花香。在凝碧阁的门口,肃立着一队御卫,这些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人人虎背熊腰,高挺膘悍。看到安总管带着平阳公主过来,都齐齐地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问好。   “小婉姑娘,你且在外面等候陛下的召见!”安总管转头低声吩咐了小婉一声,带着平阳公主进去了。   人家父女很长时间没有见面,自然不方便自己这个外人在场……好吧,那就等着,如果身边没有那些木头桩子似的御林卫士就好了,他们在这里,绝对是有碍自然景观……小婉看了一圈院中的风景,又看了一眼那些卫士,更觉得他们与这里格格不入了。   阁里不多时便传来隐隐地笑声,小婉心里也很高兴,能够帮人摆脱病痛的折磨,其实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想必历史上平阳公主早逝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了吧?不知道她这个蝴蝶过来,会扇动出什么样的风波。   正当小婉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凝碧阁院外又匆匆地来了一拨人,当小婉听到动静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来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了,是两旁御林卫士行礼的声音让她回魂的……却还楞怔在那里,没搞清楚出了什么状况。   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穿得很……华贵,说实话,小婉穿越到现在也是很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没掌握靠服装就能确定一个人身份的本事。只觉得这个人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很墩厚,很有安全感的那种,但感觉上,这个人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大胆!还不拜见太子殿下!”就跟许多剧本上的蹩脚桥段一样,两个太监从那个男人的身后跳出来,呲牙咧嘴的喝斥道。   太子殿下?   那不就是李建成喽?   怪不得结局惨淡,敢情天生就是一付受人欺负的嘴脸,小婉心里很是不恭地想着,但还是很快的得了一礼:“平阳公主府女官夏小婉拜见太子殿下!”   李建成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惊讶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治好平阳的女官?”   汗!   姐不是大夫,那是要害死人的!   小婉连忙澄清:“禀太子殿下,小婉不会治病,只会照顾病人……公主殿下的病不是我治好的。”她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她根本没病!”   心理疾病算不算病?从理论上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病,但很多人都反对这一说法。其实细究起来,似乎每个人的精神或心理都有一些缺陷,一旦触碰了,就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小婉就不认为心理上的毛病属于疾病。   李建成明显被她这句有点儿带弯的话给绕住了,他怔了一下,点点头,竟然没再说一声就举步前行,绕过了小婉。那两个太监在路过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弄得她莫名其妙,又没抱他们的孩子跳进,至于有那么大的仇恨嘛——噢,忘了,他们不太可能有孩子了。   太子进去了,他的那些随从可没那个资格,小婉下意识地离那些人远一些,都说宫斗如火,万一自己这个临时工跟他们不小心杠上了,那才叫冤枉。   不过,皇帝陛下随时可能召见,在那些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小婉真的很是难受,真的想一走了之。就在这时候,安总管出现在门口,和蔼地招呼道:“小婉姑娘,陛下要见你。”   地面上顿时掉了十几只下巴,跟着李建成来的那些东宫下属都惊讶的看着小婉,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让安总管亲自传唤,而且态度还如此和蔼。   “谢谢总管大人!”小婉先向安总管行了一礼,这才跟着他进入阁内。   房间的摆设在大厅的样式,有十几张太师椅,中间以茶几相隔,坐在中间的是一个身着便服的男子,肤白如雪,颜容清秀,看上去只是五十来岁的年纪,保养有术。   虽然从没有看到过李渊,但小婉一眼便认出那个人正是大唐朝的九五之尊,当今的皇帝陛下。不但是因为他所坐的位置,但从平阳公主等人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这位皇帝陛下的神倩有点疲惫,可是浓密的眉毛下,眼神仍是明亮、清澈,不时看向平阳公主的眼神里更充满了父亲对女儿的关爱。纵使坐在椅上,他的腰仍是挺直坚定,显得他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正捧起茶盅呷茶的双手纤长稳定,整个人散发着非凡魁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小婉一边琢磨着,一边按照前两天特训时的礼节参拜:“平阳公主府女官夏小婉,拜见皇上!”   李渊神态雍容地放下手中的茶盅,淡然道:“免礼平身!”   小婉老老实实地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地砖。   李渊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道:“朕应该赏你什么?”   小婉很想要他赏个官做,估计……算了,做人不要太YY。她偷觑了平阳公主一眼,道:“小婉……什么都不缺。”   “你这傻孩子!”平阳公主在一旁轻轻地跺脚。   “呵呵!”   李渊笑了,虽然他这个问题有些捉狭,让人不太好回答,不过从小婉的神情来看,她是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他这位皇帝陛下奖赏的。   “听说你与张须陀大将军的长公子有婚约,要不赏他一个出身如何?”李渊问道。   “启禀陛下,张陵年纪尚小,而且他无寸功于朝廷,不应得此赏!”小婉回答道。   “噢?”   李渊惊讶地打量了小婉一遍,半晌才微微点头:“张大将军好福气,张夫人好家教啊!”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一节 觐见唐皇(三)   第九十一节 觐见唐皇(三)   什么意思啊?   小婉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在夸奖自己,但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是她反应迟钝,而是那种久居上位所养成的气势确实存在,让人很是压抑,所以她干脆低着头不言语了。   “你们且退下吧!”   李渊看到小婉有些局促不安,以为她是过于紧张,便挥手让安公公和李建成等人退下,小婉低着头,却以为是让自己退下,当下松了一口气,回头便走,速度却是比进来时犹快几分。   “嗯?”李渊怒不得笑不得。   “小婉,快回来!”平阳公主倒是笑了,赶忙招呼道。   “呃……”   小婉转过头,恰好看到迎面走来的安总管向她使眼色,知道自己搞乌龙了,连忙回来,告罪道:“对不起,陛下……”   “呵呵,好了,你既是程将军的义女,便坐下说话吧。”李渊刚才确实是有些生气,不过他旋即便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感情是对方过于紧张了,这让皇帝陛下在得意之余也有些老脸微红,毕竟以王八之气吓退一个小女孩,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皇上和公主面前,哪有小婉的座位。”小婉这回总算是镇定下来了,没有立即坐下,反正按照前世剧本的套数,总是让了再让,非坐不可。   “嗳,朕让你座,那就坐下!’”李渊果然是按剧本……嗯,错了,是本色演出。   “谢皇上!”   小婉没有再让,万一皇帝陛下懒得再让,那岂不是亏了?   “这里没有外人,你就抬起头来说话吧。”李渊和声说道,他怕再吓着这个女孩。   “谢皇上。”小婉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懂礼貌。   抬起头,看了看李渊,又看了看满脸笑容的平阳公主,她有些惨淡的发现,自己的目光不知道放在哪儿合适了,最后还是聚焦在一盆放在屋角的盆景上……不太高,也不太低,最重要的是不必直接面视皇帝。   “你做得非常不错!”   李渊突然说道,“我听秦王说过你的名字已经不止一次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   嗯?   小婉立即收回目光,疑惑地看向李渊,以为自己听错了……秦王,那不就是李世民吗?   看出她有些疑惑,李渊微微一笑,道:“我看过你编著的《三字经》,也看过你写的《西游记》和《红楼梦》,文采过人,不让须眉啊!”   汗!   “皇上过奖了,小婉受之有愧!”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是真心话,不过盗用孔已己大人的话,‘窃书不算偷’,这也算是传播祖国文化,她只不过收取一些中介费罢了。   李渊对她的反应却是非常满意,微微点头:“我听秦王禀奏,石炭的使用方法也是你提供的?”   “是。”小婉答道。   “你是怎么想到使用它的?”李渊问道。   “小婉家住的地方便有一片煤矿,上面只长野草,不长庄稼,无意中发现那些煤能够燃烧发热,后来经过试验,好的原煤不仅可以用来燃烧取暖,更可以用于冶炼钢铁……劣质的煤粉,则可以制成蜂窝煤……”   就算是没看过活猪跑,也总算是吃过死猪肉,虽然研究煤炭不是小婉前世的专业,但简单地说一下煤炭的应用还是没问题的。看得出,这位皇帝陛下对于这种关乎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还是非常重视的,尤其是听说煤炭在钢铁领域的应用时,他更加感兴趣了,倒是小婉有些疑惑——貌似煤炭在西汉时间就有应用于炼钢方面的历史了,难道这位皇帝陛下不了解?   “夏小婉,据你所说,我大唐境内有不少地方,都有煤炭储藏?”李渊问道。   “是的,皇上。”小婉就记忆所知,将几个煤矿的大概位置说了一下。   李渊微微点头,看他的模样应该是记住了那些地方,忽然,他问道:“夏小婉,看你的年龄,也没有走过那些地方,怎么知道那些地方有煤炭?”   “道听途说而已,而且小婉自幼好杂学,曾经在一些古书在见过相关的记录。”小婉答道。   “父皇,有个大概的范围,总归好找一些,否则我大唐地域广博,如何寻找?”平阳公主在一旁适时地帮腔,也算是给小婉解围,否则继续问下去,小婉还就真的词穷了。   就在小婉在宫中觐见皇帝的时候,平阳公主府前来了一个行色匆匆地人,正是张府的二管家张孝。他看清府上的匾额后,上前招呼。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张孝老远的从山阳县过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的,那些公主府的下人便有些不待见。但他们一听说是来见小婉的,立即收起了轻视的神色,变得恭敬起来。张孝是老军伍,又在江湖混过,对他们态度上的变化自是看在眼里,喜在了心上。   “什么?小姐入宫了?”听到小婉被召入宫,张孝误解了,也难怪,在普通百姓看来,女子入皇宫,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说话的那个家人倒没觉得怎样,而是神色之间颇为羡慕:“这一次夏小姐能够蒙皇上召见,就凭她治好公主殿下的功劳,封赏是少不了的。”   “皇上召见我家小姐,是为了封赏她?”张孝听得清楚,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他还是追问了一句。   “当然,我们公主殿下是皇上的爱女,这封赏是少不了的,你们小姐有福了!”那个家人一脸的神往。   凝碧阁中,李渊的问题总算是提完了,小婉也松了一口气,这帝王威仪,她算是真真切切地领教到了。   这时,安总管在外面求见,“老安,什么事情?”李渊现在的兴致颇好。   “陛下,现在在是午膳时间了。”安总管提醒道。   “哦,时间这么快?”李渊向窗外看了看,颇有些惊奇。   “是的,陛下。”安总管有些怪异地看了看小婉,他在门口侍候着,听得清清楚楚,这段时间,多半是皇上和她在问答,看来皇上的心情不错啊。   “老安,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曾备好?”李渊问道。   “是的,陛下。”安总管答道。   “命人直接送去公主府中。”李渊转向小婉,“夏小婉,你想不想知道朕要给你什么赏赐?”   想或者不想……这是个态度问题,如果答得不对,那可就是个麻烦,这些当皇帝的都属耗子脸,说变就变。   稍为思索,一抬头看到李渊脸上捉狭的笑容,小婉无奈地套用剧本:“皇上,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小婉甘受如饴!”   “啊?”   李渊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好一个‘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老安,偏殿赐宴,朕与平阳许久未见,还要好好的叙叙家常!”   “是,陛下!”(安总管)   “谢皇上!”(小婉)   这皇上也忒不正经,赏赐就赏赐呗,还卖什么关子?不过,还真的是很期待啊,皇上赏的东西……该不会是唐三彩吧?   呸呸!那是放置在墓穴里的东西。   就在小婉处于无限憧憬中的时候,旁边的安总管提醒道:“夏姑娘,你走过了。”   “啊?”   小婉赶忙停下,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总管大人,我……咳,走神了。”   “我知道。”安总管似是很了解地点点头:“换作是我,也会走神。”   小婉脸一红,知道这老太监猴精猴精的,可能是看出自己在想什么了,都说这当太监的最会察言观色,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偏殿不在凝碧阁,两个人刚才早已经离开了凝碧阁所在的院子,小婉这一路上心神不属的,竟然没有走丢,也是个奇数,有好几次安总管都担心这个女孩会走进荷花池里,却每每在离开正路的时候,下意识地又返回,这大概也是一种本能,他有些欣赏小婉,忖道:“看来这孩子已经得到张将军的真传了。”   进入偏殿,诺大的厅中,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是一席佳肴,两名宫女在桌前侍候,门口还有一个小太监。   “夏姑娘,你就在这偏殿用膳,公主殿下走的时候,会有人过来招呼你。”安总管嘱付道。   “是,总管大人。”小婉答应一声,伸手指了指饭桌:“那个……”   “什么?”安总管奇怪地望着这个女孩。   “那些……御膳,不用都吃了吧?”小婉担心地问道。   “……”   我忍!安总管强忍着不笑出来,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有些狰狞了,小婉更担心了……这么一大桌子,就算是吃到明天也吃不完啊!   安总管忍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凭借着深厚的内功将笑意化解下来,舒了口气,道:“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担心。”   “哦,谢谢总管大人。”小婉也松了口气。   大概御厨在安排的时候,也是精心考虑过的,看上去菜式不少,但每种菜式的量都不是很多,赐下的御酒是西域特产的葡萄酒,味道微微有些发酸,总的来说,这些菜式不愧是宫中御厨做的,色香味俱全,虽然小婉的饭量不大,可也吃了不少。   正在这时,守在门口的那个小太监过来禀报:“夏姑娘,太子殿下的内侍黄公公求见!”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二节 太子有赏   第九十二节 太子有赏   太子?   小婉是真的不想和那位中年大叔有什么纠葛。虽然在前世看一些影视剧当中和她所熟悉的《兴唐传》当中,李建成都是以反面角色出现的,而李世民则是一个不得不在逆境中奋起反抗,进而挥泪斩手足的形象出现,但历史毕竟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在长安住的这几个月当中,小婉从公主府的那些女官和丫环婆子的闲言碎语中,对李建成的风评也有所了解。据说李渊对太子非常满意,认为他性情温和醇厚,有长者之风,且处理事情条理分明,朝廷上下对李建成都颇为赞赏。   只是有一点很不利于李建成,在唐朝的时候,武将的地位是相当高的,虽然后来曾经想方设法地压制武将的地位,但始终无法做到这一点,最终在唐朝安史之乱后,形成了军阀割据的局面,这也是唐朝以后的历代王朝建国之后便大力压制武装地位的原因,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和朱元璋大杀开国功臣。   不过这两位显然都犯了过犹不及的错误,以至于以对付外族入侵的时候,武将们都显得有些疲软,缺乏锐气。   脑子里虽然想了很多,也想到过拒绝,但现在的太子毕竟还是李建成,捻她就嗖捻蚂蚁似的,而且……似乎也不要将自己看得太重,充其量是一个小小女官而已。   “快请他进来。”小婉答道。   “这位就是夏姑娘吧,小人黄有德给您见礼了!”进来的是个小太监,看年龄也就十六、七岁,小婉依稀记得刚才他好像就跟在李建成的后面。   “使不得,黄公公请起!”小婉连忙起身,莫欺少年穷……这话用在太监身上照样有用,虽然这个黄有德前景已经有些黯淡了,但能不得罪人,还是不得罪的为好,谁知道将来人家会不会有发达的那一日?   “夏姑娘客气了!”   黄有德很满意小婉的态度,他笑了笑:“小人特来恭喜夏姑娘的。”   “恭喜?恭喜什么?”小婉吃了一惊,莫非他知道李渊今天赏赐自己,来讨红包的?可现在小婉自己也不知道赏的是什么东西,如何打赏?   黄有德微笑道:“太子殿下感于姑娘救治公主殿下之德,赐予姑娘一座新宅院房契,宅院就位于长安城东城,占地约有五十亩,分前后两个院落,后院还有花园和池塘,很是精致考究,姑娘若是见了,定会喜欢。”   “啊?”   小婉的眼睛霎时瞪圆,她没有去接,反而向黄有德道:“黄公公,这可使不得,小婉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怎敢受太子殿下如此厚赐?”   她是曾经想过搬来长安居住,可不是现在,而且谁不知道长安城住的是非富即贵,五十亩地的大宅子,小婉估计,以自己现在的身家,至少要花去一半,免强能够买得起,这份赏赐不仅有些重了,而且……万一李世民来个秋后算帐,那可真是冤枉了。   “呵呵,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黄有德微微摇头道:“太子殿下与平阳公主殿下手足情深,姑娘治好公主殿下的病,与这份恩情相比,一所小小的宅院又算得了什么?这是太子殿下所赐,姑娘若是不收,不仅有负殿下厚意,恐怕这里面的干系也是不小。”   后面那一句说得很轻,但小婉却是听的明白,她心中一凛,太子乃是皇帝以下第一人,在皇帝不在的时候,就是太子最大,他赐下的东西如果不收……那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也罢,收就上,李世民再不讲理,总不能为这种事情怨上一个小小的女子,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那就多谢太子殿下厚赐了!”说着,她向东宫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房契放在怀里。   在小婉看来,她收下的不仅是一张房契,而是李建成对平阳公主的一片心意,虽然李建成注定了结果必然黯淡,但现在距离他倒霉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还不着急划清界限。至于以后……小婉也不是很担心,李世民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君主,再不会为这种事情跟自己过不去,要知道,他老人家最看重的一个臣子魏征,现在还是辅佐太子李建成的。   “呵呵,听说夏姑娘的家人还在商州,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出来。”黄有德笑道。   “这个……暂时没有。”小婉答道。   “嗯?”黄有德有些奇怪,太子殿下可不是随便开口的,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怎么一付不痛快的样子。   “咳……需要等县试之后,方能成行。”小婉有些怒了,这个死太监是怎么回事,非得让她说出要等自己未来的老公初中毕业后才能动身吗?   还是不明白,不过黄有德看出来了,再问下去这位夏姑娘真的要恼了,连忙说道:“对不起,夏姑娘,是小人唐突了!”   “没什么。”小婉轻轻点了点头。   “呃……公主殿下快回来了,小人还要回东宫向太子殿下回禀,就不在此打扰了,小人告辞!”黄有德向小婉微微一躬,开言请辞。   “黄公公慢走!”小婉可没说‘有时间再来’……这里不是她家,而且她也不想过多地看到太监,那很容易对男人没信心的。(^_^)   当平阳公主和小婉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将近黄昏了,小婉匆匆地赶回房间,想看一看皇帝陛下赏了什么,一个婆子来禀报,说是从山阳老家来的张孝已经在门房等了半天了。   “快让他进来!”小婉说道,反正那赏赐也跑不了,待会儿再看也无妨。   几个月未见,张孝显得有些黑瘦,颇有些像掏炭的了,见过小婉,他先呈上了张杨氏的家书。   “夫人的身体可好?”小婉放下信笺问道。   “夫人的身体很好。”张孝答道。   “大少爷和那两位小少爷、小姐的身体如何?”   “大少爷正在用功,再这一段时间就要参加县试了。二公子和三公子也正式进县学读书,三小姐的身体也好,《三字经》都已经背全了,正在学《千字文》。”   “煤矿那边边怎么样?”   “煤矿那边经营得很好,您说的安全生产我们也抓紧进行了。”张孝答道。   前世对煤矿记忆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那时不时发生的事故,不过药王坪煤矿现在是露天挖掘,暂时不存在那些问题,只要小心一些,是不会出什么事帮的。   “还有什么事情?”小婉敏锐地发现张孝似乎有话要说。   “这个……不知道夫人在信中有没有提起过,上个月郑家来人了。”张孝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郑家……是郑天福吗?”小婉立即警觉起来。虽然当初和郑天福的合作不错,但郑天福身后的那个郑家,一直是她所提防的,面对那么一个强大的家族,她是真的不想与其深入合作,否则被卖了还可能为其数钱呢。   “不是,是一个叫郑天庆的人,据说是郑家的嫡系。”张孝回答道。   “他来做什么?”   “这个郑天庆一来就提出要更改合同,而且还要参观糖坊,但都被夫人拒绝了。但据大管家派人查探,郑天庆并没有回去,也没有去见郑天福,倒是去药王坪去了几趟。”   “什么?他去药王坪?”小婉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兆,“糖坊和其它加工厂有没有加强戒备?”   “已经加强戒备了,而且那些那些工人反复强调过,应该没问题了。”张孝答道。   小婉微微点头,现在加工厂里不仅仅是张家的仆人,还有不少是从外面招进来的。不过大多人都是乡里乡亲的,知道了利害关系之后,应该不那么容易被收买,倒是要小心那些人狗急跳墙,公然夺取。   沉吟了一会儿,小婉说道:“张孝,县试之后,夫人她们就会搬进长安,正好今天太子殿下赐了一所宅子,你找人整理一下,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买几个丫环小厮帮忙。对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回禀小姐,我带了两个人过来,一个叫李再春,另一个叫杨秋生,他们都是先前买回来的,今年十四岁,我见他们还堪使用,这次便带来了,住在客栈里。”   “嗯,你先去将房子整理一下,然后找个合适的店面,最好是那种茶楼、酒楼之类的店面。”小婉吩咐道。   “小姐,难道我们也要做酒楼?”张孝问道。   小婉摇摇头:“当然不是,我们要做也不能跟别人做的一样,这次你买丫环,多买几个手巧的,我要用她们。”   “是,小姐。”张教应道,虽然他想不出小婉收购茶楼做什么,但他相信小婉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   “还有,你打听一下,长安附近,可有适宜种茶的地方。另外,想办法从南方进一批原茶。”小婉转头向紫鹃吩咐道:“你把前段时间赏赐下来的银两都拿出来,交给张管家。”   “小姐,我临出来的时候,主母给了我五百两银子,应该足够使用了。”张孝说道。   “那里够,这些钱也就是买几个人手罢了,若要买茶楼,没有几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小婉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三节 七巧板   第九十三节 七巧板   商州山阳,药王坪。   天下太平,村子里外出逃难的人早已经陆续返回,房子虽然毁了,可田地还在,县里按照朝廷的旨意,凡是返乡的家户,可以免费得到粮食种子,而且第一年还可以去县里租用大牲口,年半载的工夫,村子里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生气,那些烧毁的房舍都重新盖了起来,田地里又是绿油油的一片。   白日村子里一片寂静,大人们不是去田里劳动,就是去张家煤矿或张家工厂里面做工,半大的孩子们不论男女,都去了张家的义塾上学,便是妇人们,现在也有了活计,都去张家的田庄上划拉一些零花钱,只有村口大槐树下,几个年纪一把的老者坐在那里垂垂欲睡,一条老狗慵懒地趴在树荫之外,晒着太阳,嘴角还流着晶莹的涎水。   忽然,它抬起头,看向村外的土路……仿佛是跟这条老狗感知共享似的,那几个老人也都抬起了头。   土路上扬声了低矮的尘头,十几匹高头大马从远处徐徐行来,前面两个人面貌雍容,而后十几个人孔武有力,主仆之别倒是一眼便可分得清楚……不用看衣裳,就是那些马,也不是平常人家能够拥有的。   当前两匹马上,左面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面目英朗,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右边的一人与他年轻相若,只是肤色更加白皙,虽然也别具气势,但和旁边的这个人一比,就显得有些文弱了。   “无忌,这里应该就是药王坪了吧?”左边的青年问道。   “是,殿下,据张诚说,这条路就是通向药王坪。”右边的青年回答道。   嗯,到这里,大家大概已经猜出来了,这左边的青年就是秦王李世民,而右边的青年就是他的大舅哥,长孙无垢的哥哥长孙无忌。   说起来,李世民也不是有意来这里的,武德四年,朱粲在南阳称帝,他亲率大军与齐王李元吉合击,将朱粲斩杀于南阳城下。正要乘胜追击残部的时候,李渊一纸诏书,将他调回长安,虽然李世民不愿意将到手的战功让出去,可皇帝陛下有旨,即便是亲生儿子也违拗不得。   李元吉率部追剿朱粲余部大获全胜,回朝之后,太子一派的势力再度高涨,李元吉趁机请命击杀江淮杜伏威。刚开始的时候,战事颇顺,连下数城,就在李元吉得意的时候,却被杜伏威夜袭成功,十万大军伤损过半,先前所得的城池也全部被收回,李元吉狼狈奔逃,率残部死守泗阳。   虽然太子奋勇要领兵出征,却被大臣们劝阻,李渊无奈之下,只得命秦王李世民率命出征。大军路过山阳,李世民突然想起王守拙书信中所说的煤矿、印刷厂等,便想趁着大军休息的时候,过来看一看,本来长孙无忌要找王守拙引路,但李世民阻止了,毕竟王守拙是一县之长,许多人都认识,如果被认出来,那就很有可能看不到平常难以看到的东西了。   “李勇,你去打听一下,切莫惊吓了老人家。”长孙无忌向一个卫士吩咐道。   “是。”   那名卫士翻身下马,来到大槐树跟前,向几名老者拱拱手,问道:“请问,这里可是药王坪?”   几名老者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颤巍巍的站起身答道:“没错,壮士,这里正是药王坪。”   “可有一个张家?”   “这里的张家有好几个,不知道壮士问的是哪一家?”老者反问。   “呃……”李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老人家,故河南讨捕大使张须陀将军的家可在这里?”李世民这时也下马来到了近前,和声问道。   “噢,是婉姑娘的家啊?”   老者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长孙无忌面色一冷,喝道:“大胆,这位乃是……”   “无忌,不要无礼!”   李世民喝止了长孙无忌,然后笑容满面地道:“老人家,我们是来做生意的,第一次来,不知道怎么走,所以来打听一下。”   “哦——”   老者点点头,表情也放松了,他指着村中道:“顺道这条街向里,走二百步后向右拐,最大的那个门楼就是张家。不过,你们现在去了也没有用,张家现在全都搬去县城,府里就剩下看房子的,没有别人,若是要做生意,你得去田庄,张家在这里的主事和工场,都在那儿呢。”   “老人家,张家的田庄怎么走?”李世民问道。   “田庄……狗子,你怎么回来了?”   老者正寻思着:声音忽然拔高,倒吓得旁边的护卫心里一跳,手不由得抚上了刀柄,待他们看清一个小孩子出现在身后时,脸上都微微红了一下。   “我忘带东西了,先生让我回来拿。”   狗子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长得倒是挺墩实的,跟名字大不相符,听到老者发问,他有些害怕。   “那还不快一些,这几位客人要去田庄,你回去时顺便带一下路。”老者看来颇有权威,颐指气使地吩咐道。   “是,三爷爷。”狗子答应一声,撒腿向村里跑去。   “老人家,你们这个村子有学堂?”李世民问道。   老者脸上露出一片傲然的神色:“当然了,我们村的私塾都是婉姑娘办的,只要是十五岁以下的娃儿,不论男女,都可以上学堂识字读书,成绩好的还可以深……深造,将来都可以去县学,当秀才。”   “呵呵,农民还需要识字吗?”长孙无忌不以为然地说道。   老者倒也没生气,他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道:“婉姑娘说了,民智开,则国富,国强;民智愚,则国穷,国弱。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都把娃儿送来上学呢。”   长孙无忌被噎了一下,倒也不恼,笑道:“那张家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老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是私塾吗?告诉你,张家这私塾是不收钱的,只要年龄合适,他们都会收下,而且还帮着解决书本的费用。那个……用夫子的话说,那叫……叫……”   叫了半天,老者卡住了,“有教无类!”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却是那狗子拿着一个小口袋跑过来了。   “对,就是有教无类。”老者连连点头。   李世民听得却有几分惊奇,他摸了摸狗子汗湿的脑袋,笑道问道:“狗子,你知道‘有教无类’,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狗子大声答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受到教育;凡是想学习的人,当老师的都应该将知识传授给他!”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惊讶地对视一眼,这个答案如果是一名国子监学子回答出来的,丝毫没什么可奇怪的,但现在地出自一个村童之口,那就令人惊奇了。   “狗子,你愿意领我们去田庄吗?”李世民问道。   “可以啊,反正是顺路。”狗子偏了偏脑袋,看着那些马儿,问道:“我可以骑着它们去吗?”   “当然可以!”李世民笑着点头,他向李勇使了个眼色,李勇上前轻轻抱起小家伙,返身将他放在马脖子后边,然后飞身上马,狗子的脸上立即泛起激动的神色,兴奋得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别乱动,掉下来我可就没办法了!”李勇吓唬道。   “噢……我不动。”狗子立即老实了,指着前面道:“顺着这条路向前走。”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也翻身上马,跟在李勇的马旁向张氏田庄驰去。   “狗子,你手里的是什么?”看着狗子很宝贝手里的口袋,李世民有些好奇。   “是七巧板。”狗子答道。   “七巧板?做什么用的?”李世民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后者也摇头,看来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先生教我们的智力游戏,这里有七块不同形状的板,可以拼成各种图案,据老师说,最多可以拼出1600多种图案。”狗子得意地炫耀。   “不就是一种玩具嘛。”长孙无忌不以为然。   “谁说的?”   狗子急了:“先生说了,七巧板的原理有大用途。”   “噢?有什么大用途?”李世民虽然也有些不以为然,却想逗逗这孩子。   “如果将这些七巧板制成不同样式的桌子,就可以在招待客人的时候,可以根据客人人数的不同,进行不同形状的组合。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个原理在宴会中拼成不同的图案……反正用途大了,哼!”狗子最后用一个鼻音表达了不屑。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相视而笑,没想到自己在这田垄间,竟被一个村童‘不屑’了。长孙无忌心中一动,问道:“狗子,这个七巧板是谁发明的?”   “听先生说,是婉小姐发明的。”狗子骄傲地答道。   “婉小姐……是不是叫夏小婉?”长孙无忌问道。   狗子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他一指旁边的田地,道:“那些水车也是婉小姐发明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四节 水车   第九十四节 水车   水车?   众人转头向路旁的田里看去,果然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水车,在水车下方,却是一个个水井。   “这是采用的井水灌溉,不过这种水车确实从未见过!”长孙无忌道。   “等一下!”   李世民轻喝一声,众人在一个水车旁停下,一个壮年汉子正驱赶着牛,转动水车汲水灌溉,李世民看了一会儿,上前问道:“这种水车能汲多深的水?”   那壮年农民见李世民等人骑着高头大马,衣着不凡,也不敢怠慢,答道:“最低汲水深度是二十五米。”   “竟然这么深?”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惊讶地对视一眼。   “这种水车是哪里制造的?”李世民问道。   “是张家工坊。”壮年农民答道,他忽然看到骑在马上的狗子,不禁奇怪地问道:“狗子,你不上学怎么在这里?”   “这几位客人要去田庄找管事,我给他们带路。”狗子答道。   “我们走吧。”李世民又看了那水车一眼,转身和长孙无忌上马而去。   商州不缺水,但大多数水源距离田地很远,早在去年的时候,降雨量就明显不足,小婉便想到了这种既可利用畜力,又可以使用人力的井灌专用水车。   说起来,小婉既不是搞水利的,也不是学机械专业的,这完全得益于她的超强记忆。在前世的时候,虽然这种比较古老的灌溉工具已经退出了现代化的农村,但在一些比较守旧和传统的地方,还能够年到它们的身影。   小婉曾经在一个湘西的苗族村寨考察过,由于当地独特的地理环境,水车这种工具就成了主要的灌溉工具,一位出身于当地的大学生,结合了古代的畜力龙骨水车的特点,并结合了现代的蜗叶滑轮旋转技术,特别研制出来这种可汲深水到二十五米以上的新型木质水车,用来做井灌之用。   出于对这种在大城市已经成为古董的工具,当时考察队员们都非常感兴趣,就差将那些水车完全分解了,慌得那个村长连村里珍藏的设计图纸都取出来了,才满足了这一群好奇宝宝的无数问题,而就在那个时候,小婉记住了这个水车并不复杂的工艺,稍有些小差异,也很容易就修正了。   在离开之前,她便将图纸给了张孝,让家中的木匠制作,原本打算自用,后来竟然有不少人来工坊打听,张孝索性将生意做大,又招了十来名木匠进行大规模的生产,现在至少有十来个村子,都用上了这种新式水车。   “无忌,你在想什么?”李世民突然问道。   “呵呵,我在想,这种水车如果能够在我大唐境内进行推广,如果再有什么旱灾,完全不足为害了。”长孙无忌说道。   “是啊。不过,暂且不急。”李世民淡淡地道。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到目前为止,李渊还是倾向于太子李建成,无论李世民建了何种功勋,都被掩在他与太子的阴影之下,就像前几次呈递《三字经》和煤炭用途的奏折,也不过是得了个‘好’字的评语。总之,所有的功劳和成就,都是在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领导下聚得的,李世民当然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这种好事,徐徐图之。   山行六、七里,拐过一片林子,狗子指着前面的一个庄子道:“那里就是张家的田庄了。”   “你们每天都要走这么远上学吗?”长孙无忌问道。   “天气不好的时候,学上会联系马车接送。平日早晚跟着上下工的大人一起走。”狗子答道。   忽然,他指着前面道:“奇怪,那里怎么聚了这么多的人?”   李世民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面的庄口聚起了一群人,隐隐传来争吵声。   “客人,你们若要见田庄的管事,就径自过去,我要上学了,再晚先生会罚的。”狗子看着地面,却是不敢跃下去。   “站稳了!”李勇哈哈一笑,伸手将他提起,俯身放到地上。   “谢谢!”   狗子微微鞠了一躬,撒腿就向另一条道跑去。   “我们过去看看。”李世民招呼长孙无忌,一行人催马前行,在距离庄子不远的地方下马。将马拴在树上,留了两个人看守,其他人随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向前走去。   此时,在庄子的门口挤着不少人,从他们的装束来看,大多数是行商或他们的仆从,本地人极少,其中一些人应该是这个庄子里的人。   在人群之中,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正一脸傲色的向对面的中年男人说道:“张管家,你这里什么意思,难道我进你们庄子里看看,还需要看你们的脸色不成?别忘了,我可是来做大买卖的,你若是得罪了我们郑家,恐怕以后的生意就不太好做了。”   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精悍的中年男子,闻言淡淡一笑,道:“我知道郑家的能力,但再大的能力也得守规矩不是?你既然来了,那就是客人,但也没听说客人就应该在主人家里乱逛,如果阁下真的有意做生意,我们去那边房里去谈,莫耽误了别人的时间。”   那个自称来自郑家的中年人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球,道:“张管家,我们都是来做生意的,你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吧?至少我们应该先看一下货。”   “看货没问题,请这边走!”张仁微笑着指他去庄外的一所独楼,“那里是我们接待客人的地方,诸位都移驾过去吧。”   “哼!这种生意,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谈也罢!”那个郑家来人一甩手,带着仆人挤出人群,扬长而去。   “哎,那个姓郑的是怎么回事?”长孙无忌向身前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行商问道。   那个行商不屑的撇撇嘴道:“还不是荥阳郑家的人想欺负人。这张家的工厂都建在庄子的附近,来做生意的客商都是在那边单独的会客室谈话,偏偏那个姓郑的想要进人家的庄子,而手下的人也不老实,竟然要钻进人家的工厂里,结果就被赶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李世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二爷,他们可不是去参观的,而是去偷艺的。”长孙无忌轻声道。   “不错!”那个行商笑道:“听说郑家刚开始的时候要以低价收购他们的制糖技术,被拒绝后便以断其销路相威胁,但张家与长安的泰安货栈有往来,根本不怕他们的威胁,有几家商业协会听了郑家的话,结果现在连交易的资格都被取消了,现在后悔莫及。”   “既然被取消了资格,为什么郑家还能过来?”李世民问道。   行商又笑,“说也奇怪,这是张家特许的。听他们主事的管家说了,生意场上采取一些手段竞争,只要是不伤天害理,罔顾人情,还是允许的,但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见风使舵,自己没有准主意,只想跟着投机取巧的,这种人必须狠狠地教训!”   “呵呵,这倒是真有意思!”李世民笑道。   “哎呀,不和你们说了。”行商回头,看人已经走了大半,连忙跟了上去。   大部分商人已经跟着张仁去了会客室,但他们的从人都留在了外面,现在天气转热,十几个庄客搬了两张桌子,上面摆了水,供他们取用解渴。有一个年轻的庄客看到李世民等人站在庄门那里张望,便走过来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长孙无忌上前道:“小哥,我们可以参观一下庄子吗?”   这个年轻的庄客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李世民等人一遍,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张氏田庄的吗?”   “是的,我们是从长安来的,小哥的眼力果然高明。”长孙无忌道,顺手将一顶高帽给扣在脑袋上。   庄客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眼力高,只有第一次来的人,才会问这种问题。”   他接着道:“庄上是允许第一次来的客人参观,只是有几个要求必须遵守。”   “都是些什么要求?”长孙无忌连忙问道。   “第一,一个团体参观之人不能超两人;第二,不得记录、商谈;第三,不得随意走动;第四,因为技术保密的原因,有些关键工艺不许参观。”庄客一板一眼地说道。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参观?”李世民问道。   “那你们得稍等一下,这件事情得向二管家申请。”庄客转身向那会客室跑去。   不一会儿,张仁跟着那名庄客来到李世民等人的面前。   “二管家,就是这几位客人想要进庄子参观。”庄客说道。   张仁的目光在一行人身上扫过,看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时候,他的眉梢微微一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倒不是他认出这两个人的身份,而是觉得以他们二人的气派,绝对不像是两名商人,尤其是在看了他们身后的护卫时,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秦王府的护卫那都是艺高强,在人堆里百战余生的精锐,身上充斥着一股铁血之气,只有那些同样在尸堆里打过滚儿的人,才能够感觉到。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五节 参观(一)   第九十五节 参观(一)   (稍晚还有一晚,求收!求票!)   “你们是哪儿来的?怎么称呼?”张仁不动声色的问道,直觉上,他觉得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商人,但也不像是怀有恶意的人,更像是……怀着猎奇心理过来的。   “我们是从长安来的商人,我叫孙武,这位是我们的大掌柜,李敏,我们早就听说张氏之名,特地过来看一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长孙无忌说道,他捏造了两个化名,倒也不虞能露出什么破绽。   张仁微微点头,虽然这二人有些来路不明的意思,但小婉之前就已经吩咐过,有祸心不怕,只要没祸行就可以,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想不被人掂记,那还需要自己有本事。   微微一笑,他介绍道:“二位客人,我们张氏现在有的产业主要是煤矿,箱包厂,印刷厂,糖厂,木械厂、养鸡厂,你们想要参观什么地方?不过我劝你们印刷厂和糖厂就不必参观了。”   “为什么?”长孙无忌好奇道。   “这两个厂子去了,也只能看成品,没什么看头,如果你们想要进货,直接看样品就行了。”张仁说道。   “听说你们这里还有一个学堂?”长孙无忌问道。   “是的,你们想参观学堂?”张仁问道。他的心理更有些了然了,只是不知道这二人来自长安的哪一股势力,硬拒显然是不现实的,索性就装糊涂好了。   李世民微笑着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也想看看。”他指了指长孙无忌道:“我的这位副手,一直有意开办一个学堂,广招天下学子,跟我做生意,也是为了实现这个宏愿!”   广招天下学子……真是好大的气魄啊!张仁几乎可以肯定,这二人当中,必有一个与宗室有关的,这个姓李的很有可能就是宗室子弟。   心思转动,口中却连连称是:“好志向,孙先生好志向啊!如果我家婉小姐见了,定必引为知己。”   “噢,你们家小姐也有这个志向?”李世民笑着问道。   张仁心中一凛,连忙笑道:“只是相似而已。”   “如何相似?”李世民却是穷追不舍似的追回。   如果是普通人,张仁大可不答,但心中已经确认对方不是普通人,如果应答不对,影响自身事小,没准就会牵累主人,张仁还真有些难办了,眼见李世民炯炯有神地目光注视着自己,他静下心里思索道:“家小姐说过,无论为官、为富、为学,都要造福一方。授人以鱼,可供三餐之需;授人以渔,终生之用,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将知识和学问尽一己所能遍传乡梓。”   李世民微微点头,长孙无忌拱手道:“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未见斯人,已闻斯言!张管家,请带我们一观。”   张仁没听明白那句文绉绉的话是什么意思,却知道对方是在赞叹,心里也自欢喜,他目光看了一眼二人身后那些护卫,“两位先生,你们自然可以参观,但这些随从恐怕不宜随行。”   “大胆!”李勇上前一步,喝斥道。   “李勇,这既然是规矩,我们也不能破坏。”李世民喝退李勇,对张仁道:“张管家,参观的人就你们俩,你看可行?”   “当然,请二位先生跟我来。”张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那些随从显然是二人的护卫,如果坚持要同行,他还真的有些没法下台了。不过以二人的气度来看,似乎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下作的事情。   “这里是养鸡场,山坡上草籽多,只要将鸡散放在坡上,四周使人守住就行了,而且鸡粪可以当作肥料,这项工作女子也能做,现在除了药王坪外,其他村子也有人过来做工,每个月所获颇丰。”   “那这些鸡挤在一起,难道就不担心它们互斗或者得病吗?”长孙无忌问道。   “你们跟我过来就知道了。”张仁领他们来到鸡舍。   鸡舍是一趟趟大棚,棚子里是一趟趟鸡舍,而且这里面空气也比较流通,通常鸡舍里的那股怪味很少,长孙无忌皱着鼻子嗅了嗅道:“这是什么味?有些呛人。”   李世民使劲嗅了嗅,果然有一股子怪味,二人便四处寻找。   张仁笑道:“不用找了,是石灰。”他指了指地面。   长孙无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点点头:“果然是石灰,不知道在这里洒石灰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消毒。”   张仁指着鸡舍道:“鸡多了,最担心的就是闹鸡瘟,除了鸡舍要用石灰消毒之外,还要保持通风。而且每天都要定点放鸡,然后清理鸡舍的粪便,只要通风状态良好,保持洁净,就可以避免鸡瘟的产生了。”   二人相顾一眼,长孙无忌问道:“这么说,这个办法也可以应用到其它方面了?”   “当然。我们家小姐说了,等我们到了长安后,就可以……咳!”张仁觉得自己说多了,干咳一声便要往外走。   虽然很想知道那位婉小姐想在长安做什么,但对方明显是不想再说了,长孙无忌问道:“这养鸡厂只卖蛋吗?”   “除了卖蛋,也卖鸡,小鸡和下了蛋的老鸡,我们都卖。”张仁说着,领二人来到一个院子里,“这就是我们的繁殖基地。”   在这个所谓的繁殖基地前面已经有不少人,见张仁过来,都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让出路来。张仁领着他们进了院子,耳响顿时响起一片小鸡的叫声,只见满地鸡崽,各种颜色,煞是可爱,其中还有不少雏鸭,蹒跚学步,甚是可爱。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有些疑虑……卖鸡崽当然可以赚钱,可孵鸡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上哪儿找这么多的鸡崽供应?   看着二人满脸疑问的样子,张仁微感得意,许多人在看到这一幕后,都觉得奇怪,但这也是养鸡场的秘密,当然不可以让外人知道。小婉为了这个人工孵化的办法,和家里那些仆妇们趴在小黑屋里捂汗,人都足足瘦了一圈,才摸索出经验,掌握好温度,那是谁也不能告诉的。   “二位先生,我家小姐这一举措,可是造福一方。”张仁自豪地说道。   “这是怎么说?”李世民问道。   “由我家提供鸡源,在附近五个村子里,都建起不同规划的养鸡场,给不少家庭提高了收入,而且经此一来,鸡蛋的价格大幅下降,吃鸡蛋的人也多了,便是这些鸡下完蛋之后卖掉,也比普通的鸡肉便宜,很多人都吃得起。”   李世民目光一凝,道:“那你们一定有稳定提供鸡源的办法是吗?”   张仁笑而不答:“二位先生,我们去木械加工厂。”   长孙无忌突然冷笑,道:“张管家,贵小姐既然有意造福一方,为什么不把这个方法公布出来?”   这话就有些质问的意思了。   张仁倒没有生气,摇摇头道:“我们是有这个方法,但这个方法有很大的危险,我们也是经过不断的摸索才获得的,一般的平民就算是有了这个办法,恐怕也难以做到,就凭他们的财力,不等成功,就会破产。而我们张家提供鸡源,指导饲养,比传授如何孵化小鸡更有实际意义。”   “可这样获利的只有你们山阳县附近的人。”长孙无忌说道。   “没错。但人总是难免自私的。我们小姐说了,先让山阳县的人富起来,她会寻找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官员,由官府负责提供鸡苗,然后指导百姓饲养。否则,这个办法只是平白让那些大家族愈来愈富,对于百姓却没什么好处。”张仁坦然答道。   二人这才无语,不可否认,大多数的财富集中在门阀世家手中,这就是隋唐时期的现状,而朝廷也离不开这些世家门阀的支持。   一行人默默无言地离开养鸡场,来到另一间工厂,在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进去一看,果然是一群木工在做活。   “这就是我们的木械厂,目前加工的只是水车和鸡笼、鸭舍之类的东西,等我们小姐回来之后,会设计一些家具,那时候二位先生如果有暇过来,一人送你们一套家具。”张仁笑道:“这水车可是没办法送的,而且你们家里恐怕也没地方摆这个大东西。”   李世民突然正色道:“张管家,你们可想到这东西对于民计民生的重要?”   “想到了。”   张仁微微一笑:“我们已经将水车的设计图纸转交给县丞大人,转交给能够让这些图纸发挥作用的人。”   李世民微微一笑:“难道这个你们就不想获利了吗?”   张仁笑道:“当然不是,山阳县的水车都是由我们提供的。”   “你们提供?山阳县需要的水车数量可不少吧?你们能够提供过来吗?”长孙无忌有些不信。   “是啊,如果耽误农时,便是有水车也无济于事了吧?”李世民严肃地问道。   “二位先生,水车你们可能都看过,你们认为一天可以生产多少部水车?”张仁反问道。   注: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选自《论语》。原意是说为政的道理,但意思就是君子的一言一行都要通过实践的,不谈那些虚无高深的理论,说得到一定做得到,而且很容易平实的做到。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六节 参观(二)   第九十六节 参观(二)   李世民将来虽然是一代名君,可并不代表着他什么都懂,目光不由得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打量了一下现场那些人,心中便开始核计,张仁并没有催促答案,而是边行边继续介绍,“这里是下料区,那里是加工区……”   “等一下。”   来到组装区的时候,长孙无忌停了下来,去看组装工作台——那不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台案,而是由用油浸过的木制滚筒构成的,产品放在上面,伸手一拽或一推,就可以滑到指定位位置,长孙无忌亲自上去试了一下,连连感叹道:“高明,高明。”   李世民看了一看,有些不解,轻声问道:“无……高明在何处?”   长孙无忌指着组装台道:“二掌柜请看,这种工作台首先是方便移动,节省了搬运时间,其次是这些组装的工人,他们只负责将自己负责的部件安装上去,不用考虑其它,效率自然快了。”   他抬头看向张仁问道:“张管家,你们一天能够组装多少水车。”   张仁微微一笑道:“只要原料供应充足,一天大约可以组装出三十部水车。”   其实在组装工人的熟练度达到一定程度,有充裕的部件提供的话,每天至少级组装五十部水车,这在现在来看,不值一哂,可在当然,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饶是如此,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也是非常赞叹了。   接下来的是去煤矿参观,目前的开采还停留在表面,在山阳县,大多数商户和富户开始使用这种经济而热量充足的燃烧物,只是目前是夏季,需求量不是很大,而且煤矿特别脏,三个人只是远远地看了看,便跟着张仁去参观学堂。   他们来到学堂的时候,正有一队学生在上体育课,体育课的主要课程,就是单双杠之类体育器械的使用……小婉很想弄一个足球队玩玩,可一方面是人手不够,另一方面却是没时间,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认识其中的大部分器械,貌似程知节就曾经进过这些器械的图纸,军中照图打制了一匹,很受下层军官和士兵的欢迎,连秦王都在自家的院子里安装了一套,而且还给父皇的宫中也来了一套,一生戎马的李渊对此赞不绝口……没想到在这里,不过是一群乡童的上课工具。   “他们不会耽误学习吗?”长孙无忌问道。   张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会耽误学习?他们又不是去考秀才。”   ……   因为这一段时间天气太热,连县学里的教喻们都放假纳凉了,张陵为了准备考试,在家里学了半天,这傍晚晌的时候,才带了下人骑马去药王坪。自从小婉走后,虽然那些管事的都很得力,但他好歹是主子,虽然年龄是小了些,但自家的生意总要多照看些,母亲的身体虽然大好了,但这种天气也不宜往返折腾。   一路行来,那些安装了新式水车,打了井的地方,庄稼几乎没受什么影响,现在正开始汲水浇地,但那些还没有安装水车的田地,就要差上几分,田里的庄稼就跟霜打了似的,垂头蔫脑的,没一丝精气神。   太阳还留了一半在山颠,满天残红,看上去到是非常漂亮,只是这天气……张陵摇了摇头,恐怕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安水车的庄户,要吃一番苦头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片急促地马蹄声,前面扬起一片尘头,张陵连忙将马带过一边,后面跟随的两名健仆也急忙让开……片刻之后,十数骑战马扬长而过,张陵没看到为首之人是什么样子,却是看到那些随从腰间的佩刀,竟然都是制式的军械。   他有些紧张,告诉那两名健仆道:“你们且慢行,我要快点赶往田庄。”   “那怎么行?!”两名健仆抓着马缰不肯松手,“大少爷,您全当是可怜可怜我们,万一出了点儿搂子,我们怎么跟夫人交待?”   张陵皱眉道:“刚才那些人不似普通人,又恰巧从田庄的方向过来,我去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出事。”   “大少爷,这里距离田庄也不远,走去和跑去区别不大,您就别让小的为难了,真要出什么事情,早就有人进城通知了!”一名健仆说道。   这话……倒也有理,张陵没奈何,也只得应了,一行人稍微加快了点儿速度,向田庄赶去。   到了田庄之后,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张陵去房间洗了一把脸,便命人将张仁招唤过来,询问今天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有两件。”   张仁顿了一顿,答道:“不出公子所料,那郑家果然使人来闹……”他便将上午那个商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陵听了,点点头道:“郑家的伎俩应该不止这些,且看他们下一步准备如何。”   “大少爷,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些小打小闹,郑家在朝堂上颇有势力,万一他们走了官府的路子来压榨我们,那可怎么边?”张仁担心地道。   “万事抬不出一理字,如果是经官,反倒好办了,我的义父可是秦王殿下的大将,卢国公,婉姐现在正在治疗平阳公主,公主殿下是当今陛下的爱女,想从官面上动我们,还真要考虑一下。倒郑家累世积淀,如果利用别的手段,倒是有几分为难。”张陵说道。   张仁听完后,细一思索,果然是如此,看着张陵的目光便有了几分敬佩……有时候他们几个管家都是赞叹不已,虽然张将军早亡,但他留下的这一子和一媳,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张氏家业昌盛,指日可待。   “还有什么事情?”看张仁发愣,张陵只好提醒了一声。   “哦,今天还来了一批奇怪的访客。”张仁醒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讲自己的判断说了。   这么说,那些人就是自己在路上遇见的那十几骑,张陵是知道山阳县外有大军经过的事,而且也知道主帅是什么人……李敏、孙无?   “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   张陵脱口而出,旋即吓得自己一把捂住了嘴巴……这长孙无忌的名字说说也就罢了,直呼秦王殿下的名字,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好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而且张仁也被张陵的猜测吓住了,“大少爷,真的是秦王殿下和长孙大人?”   张陵点点头:“八九不离十,秦王大军正驻扎在山阳县城之外,依你所说,除了秦王千岁,还能有何人?”   “那……我……”张仁虽然想到对方可能是朝廷的高官或者宗室子弟,却未曾想到过太子或秦王身上,这两个人都是风头正劲的皇子,等闲人看都难看一眼,自己竟然陪了他们几乎一天,却不知道陪的是什么人。   “放心,据你所说,他们对我张家并无恶感,应该是路过这里,一时兴起,前来看一看罢了。”张陵宽慰道。   接下来两个人谈了一下近一段时间生意上的事情,虽然张杨氏和小婉都不希望张陵过多地掺和生意上的事情,可小婉不在家,张陵心疼母亲,许多事情都是由他和张仁等人谈下来的,就是瞒着张杨氏,到时候将结果报上就可以。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叫骂声,张陵的眉头便是一皱,张家是有家规的,任何时候不得吵闹,现在怎么回事,竟然有人在外头喝骂?   张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田庄的事情都是由他来打点的,那些人不顾体面在外边吵骂,就等于是在大少爷的面前搧自己的脸一样,“我去看看!”他说了一声,便匆匆地走了出去。   吵闹声很快平息,过了一会儿,张仁满脸快异地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张陵好奇地问道。   “鸡场那边抓了个贼。”张仁脸色有些古怪,“是荥阳郑氏的家人,他们本来是已经走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留下,他在养鸡场的孵化室外面踩死了几只小鸡,这才惊动了值班的工人,被抓了个正着。”   听到这个消息,张陵吃惊得差点儿掉了下巴,虽然他知道郑家会采取手段,却没有想到对方会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张仁,不会弄错吧?”张陵担心地问道。   官字两张口,万一弄错了,那可就百赎莫辩了。   “绝对不会错,小人刚才去确认了。今天白天郑家那个人说话时,他就在旁边看着。”   张陵背着手转了一会儿,他虽然聪明,却毕竟是个小孩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最好。   “张仁,你觉得该怎么样?”张陵问道。   张仁笑了笑,道:“大少爷,其实这件事情也好办,这个人犯的案子是定下来的,主使者肯定是郑家,我们索性装作不知道,按照乡下的惯例,将他痛揍一番,然后送官究办,索要赔偿”   张陵想了想,点头笑道:“就这办,这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七节 夫人们(一)   第九十七节 夫人们(一)   “小婉,准备的怎么样了?”   雯姑一大早就跑到书房门口堵着了,也不管柴氏兄弟和李承乾抗议,就把正在讲故事的小婉喊出来。   “嗯,应该是差不多了吧。”小婉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想一想也是奇怪,公主府上那么多的厨子,干吗非要她这个编外人员准备点心,昨天晚上将她累个半死,今天早上起床时,手还是酸的。   自从平阳公主去皇宫见了李渊一趟后,精神愈发好了起来,以前是小婉拉着她练太极,现在反过来了,害得小婉不得不调整自己的生物钟。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公主殿下突然兴致大发,竟然要搞什么‘姐妹会’,要把那些相好的姐妹们都聚在一起,而且还给了小婉一个特别的任务——让她把曾经给平阳公主做过的点心复制出来,让众姐妹品尝一下,而且还要她协助雯姑布置聚会场所。   协助布置场地没问题,可做点心……一个人吃的和一群人吃的大不一样,而且还要每人给包上一份,算一算那面粉的量都多得吓人。   “小婉,别差不多,现在该过去布置了,等一会儿裴夫人也要来。”雯姑看着好笑,她也知道小婉快一晚上没睡了,不过这是平阳公主特地安排的,也是为了小婉好,现在却是不必告知小婉。   听到义母也要过来,小婉这才想起,貌似义母和平阳公主的私交是极为深厚的,“雯姑,我订制的那些家具过没过来?”   “昨天晚上就运来了,你在厨房忙,就没有告诉你。”雯姑也是非常的好奇。在平阳公主吩咐了聚会的事情后,小婉就画了一些图纸,神神秘秘地找人加工家具,也不知道到底搞的什么玄虚。   “哲威、令武,小殿下,出来干活了!”小婉向书房里面喊。   “先生,你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三个学生从书房里出来后,李承乾脸上有些小小的不高兴,他很羡慕小婉喊柴氏兄弟的名字,只是除了家中长辈外,别人都喊他‘殿下’。   “殿下,礼不可废,再说,只是个称呼而已,改变不了实质。”小婉很是不恭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虽然柴氏兄弟和他的年龄差不多,但李承乾是有王爵的,被封为‘恒山王’,用小婉的话说,这个连毛都未长齐的小家伙,已经开始喝民脂民膏了,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嘀咕。   “小婉,这个……不太合适吧?”雯姑有些为难地说道。   小婉是他们的老师,随便一些无妨,但她虽然是总管,可也漫不了主子过去,尤其是李承乾还是位王爷,如果让他们劳动,未免有些不成体统。   “一日不劳,一日不食。劳动又不是什么下溅的事情,这也是对他们的培养,而且那些事情,一般的下人还真就帮不上忙。”小婉笑道。   下人帮不上忙?   雯姑心理嘀咕着,待会儿她还真就要去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活儿,连下人都帮不上忙。   “先生,今天要摆什么图案?是万兽朝宗还是百鸟朝凤?”   “今天都是女客,就摆一个群芳竞艳好了。”   ……   师生几个人的对话随凤传来,雯姑更加好奇了,在厨房等各处匆匆地转了一圈,便赶到客厅。   到了门口一看,好嘛,十几个丫环婆子站在门口看稀罕物似的,不时发出笑声和叫声,简直……“成何体统?!”母老虎发威了。   那十几只可怜的‘羊羔’,顿时惊得四散,恍眼间便已经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站成了两排,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活脱脱的老僧入定的模样。   “哼!”   雯姑这才冷啍一声,迈步走进大厅。   “啊?这是……”   一看清厅里的模样,雯姑又是好笑,又是惊奇。   总算是看到小婉新订的家具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或方或圆……这也罢了,有的竟然还是不规则的三角形和更加古怪的模样。   三个男孩一个个推着怪桌在厅内飞奔,在小婉指定的位置上,摆出各种图案……雯姑瞄了一眼已经摆好的桌案,竟然还真的是花的图案,虽然不如画的那么生动,却也惟妙惟肖。   “小婉,这就是你订制的宴几?”雯姑问道。   小婉让三个学生继续摆,她领着雯姑来到主位说道:“是啊,雯姑。这个图案叫做群芳竞艳,正中间的主位是花中之王牡丹的图案,其它宴几花形各不相同,坐位都是锦墩,无论是桌子还是锦墩,都可以挪动。”   看到这里,大家想必也都清楚了……这本来就是七巧板的原始形态,先是接待客人的宴几,纯粹为了方便,后来渐渐地成为一种室内的游戏,体积也渐渐变小,传到国外后,被西方人誉为‘最古老的拼图游戏。’   三个男孩子动作很快,这几天,小婉教他们的游戏就是拼七巧板,现在虽然将七巧板变成宴几了,可他们还是很快地将桌子拼好,小脑袋上已经是累得汗光闪闪了。   “快去拿干手巾给殿下他们擦一擦!”雯姑担心三个人别闪了汗,连忙催促丫环去拿干手巾。   小孩子出点儿汗那是正常的,有什么大惊小怪?小婉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劝说。   快到半上午的时候,那些客人便陆陆续续地到了,除了几个小厮在角门那儿候着之外,院子里一个雄性的灵长类生物都没有,再加上那些夫人、小姐带来的丫环、婆子,府中莺莺燕燕,一片欢声笑呼,这种热闹场面虽然是累,却让人觉得有生气,公主府的下人们从前一天晚上就笑容满面……也难怪,这压抑的日子也过得太久了,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小婉,你躲在这儿干嘛?公主殿下正到处找你呢?”李素妍好不容易在一丛花树下面找到某人,她正躺在石凳上纳凉,反正……反正形象很不好就是了。   “找我干嘛?噢——”小婉噌地从石凳上跳下来,“是不是我义母来了。”   李素妍掩嘴笑道:“裴夫人还没到,却有几个想当你义母的人到了,公主殿下让我们找你过去呢。”   “真是……”小婉还是有些兴致缺缺,又不是帅哥,明星,有什么可看的。   进入厅中,里面已经有十四、五名体态雍容,衣着华丽的妇女,正在与平阳公主谈笑,在她们身旁还有几个满脸稚气的小女孩,大概是其中几位的女儿,正好奇地围着那宴几玩耍,还有几个年龄稍大,较稳重的,却坐在那里,低声细气地说着什么。   “小婉!”   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招呼自己,她抬头看去,却是裴夫人微笑地向她微微颔首。   “义母,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婉连忙上前拜见。   “这就是那个小神医?”   “她就是婉姑娘?果然生得俊俏伶俐。”   “裴夫人,你真是好福气!”   ……一时之间,各种赞誉声不绝于耳,小婉都有了撒腿跑人的想法了,其它的也就罢了,小婉觉得自己长得是不丑,而且手脚麻利,也算是多才多艺了,可那‘神医’之称,实在是让人汗颜啊!   “好了,你们就别夸了,再夸下去,我女儿的脸上可都要沁出血了。”裴夫人佯装生气地说道。   “呀!”   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女孩突然尖叫一声,倒把旁边正待取笑的妇人们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妇人笑道喝道:“宁儿,女孩子不要一惊一乍的,有话好好说!”   “娘,我见过这位姐姐,她好厉害啊!”说话的小姑娘大概十一、二岁,长得十分俊巧。   小婉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却是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可爱的女孩。   女人天生就是摆八卦阵的高手,立即有人追问女孩在哪里见到过小婉,有何厉害之处。   “娘,”   那女孩拉着她母亲的衣襟,道:“你还记得我帮你买红豆头簪时念的诗吗?”   那女孩的母想了一下,道:“你说的是那首《红豆诗》?”   “是啊,就是这位姐姐作的。”女孩连连点头。   “殷夫人,是什么诗,念给我们听听。”立即有人发出了倡议,八卦女们立即齐声应和。   “宁儿,你念给夫人们听听。”作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有在人前表现的机会,那位殷夫人毫不犹豫地将机会送给女儿。   宁儿将那什么也没长出来的小胸脯微微一挺,大声朗诵道:“相思数红豆,一粒一偷笑;可恨明月君,却将赪颜照。”   “好诗!”贵妇们一起鼓掌。   “好湿!”   小婉掏出块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下意识地又拧了一下,放进衣服里……这窃书都不算偷,那窃一首诗,似乎也没有什么吧?   “裴夫人,你这个义女果然是才艺双全,等一会儿可要做首诗让我们欣赏欣赏!”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震得小婉小心肝直跳,抬头看去,却是一个熟人——秦王妃长孙无垢。   推荐一本完结书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八节 夫人们(二)   第九十八节 夫人们(二)   王妃大大,我现在已经够湿的了!   小婉继续擦汗,程知节受秦王节制,想等着裴夫人帮忙婉拒,那显然是不太合适。说起来小婉肚子里的唐诗宋词也不少,但与眼前应景的,却一时找不到,这就是窃诗者与原著的差别了。   “无垢,不要欺负小婉。”   就在这关键时刻,终于有人拉了小婉一把,转头看时,却是平阳公主为自己的临时女官打抱不平来了。   本来嘛,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小婉刚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可平阳公主的另一句话把她又给送沟里了,“不过,小婉的琵琶和民歌唱得不错的,等会让她给我们来一首。”   琵琶、民歌……小婉忽然想起来了,前几天李承乾他们几个在询问她关于‘君子六艺’的事情,其中便谈到了‘乐’,小婉一时兴之所致,便令人寻了一面琵琶过来。   在前世的时候,小婉从小就练习弹琵琶,还在全国少年琵琶比赛中得过奖,后来古典音乐弹得腻了,将一些流行歌曲改编成琵琶演奏,也算是自娱自乐。至于那民歌……嘿,就是流行歌曲啦,几个小东西听了她唱的一首改了歌词的《童年》后,追问来处,小婉无可奈何,便说是从民歌改编的,没想到那些小家伙竟然告诉了平阳公主。   “小婉,你可没告诉我,弹得一手好琵琶!”裴夫人故做生气状。   切!这分明是刚才没替自己解围,怕寻她发牢骚,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小婉十分的不满……结果就是,她特地挑了几个油性大的点心放在裴夫人的碟子里,看到裴夫人一脸苦恼的样子,小婉偷笑。   “好啊,竟然感跟义母耍花招了!”   发现小婉偷笑,裴夫人马上意识到这丫头是有意的,立即‘勃然大怒’,喝一声:“来人啊!”   小婉立即一哆嗦,裴夫人平日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下一句该不是‘家法伺候吧’?   “夫人,您有何吩咐?”立即有那凑趣的丫环上前,小婉气得使劲儿地瞪着那个应答及时的女孩……好样的,我记住你了!   “取一面琵琶过来!”   所幸的是裴夫人并没有让人‘家法伺候’,这才让小婉长吁了一口气。   “银语!”   平阳公主将那个丫环叫到跟前,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个丫环脸上微微现出吃惊的神色,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那个丫环返回大厅,双手却托着一具琴囊。   嗐!   小婉抬头看了那丫环一眼……这琴囊上明明有带子,背着就可以,非要双手端过来, 累不累啊?   等那丫环将琴囊奉到她跟前,将琴囊递给小婉的时候,她只觉得双手微微一沉,这琴的分量还真是不清。   “好琴!”   小婉对于琵琶虽然不是陌生,但只限于音色之类的,毕竟后世的琵琶都是量产为主的,对于琵琶的材质不甚明白。可在场的夫人、小姐,多是出身于世家望族,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对于乐器也颇为精通,哪里是小婉这种半吊子的可比。   “公主殿下,这就是窦娘娘的雨桐琵琶吧?”裴夫人接过来摩娑了一会儿,忽然惊问道。   “翠云果然好眼力,这正是家母所赐的雨桐琵琶。”平阳公主微微颔首,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伤感。   裴夫人将琵琶交给小婉,道:“小婉,这面琵琶乃是窦娘娘心爱之物,你要好好演奏,不负公主殿下一番心意。”   “是!义母!”   小婉接过琵琶,调了调音色,手一挥……‘叮咚’   歌声悠扬,便在席间响了起来——   “孔雀东南飞,飞到天涯去不回,千般恋爱万种柔情相思成灰。心碎的时候,秋声格外让人悲。天若不尽人意。我愿生死相随。大江上下残照斜阳万物低垂,情深的时候哪种离别不伤悲,这次痴心赴水何时何地相会,我愿有情人共饮一江水,红尘外柔情内有没有断肠的泪,但求真心以对今生何惧何悔。”   歌声悠然而止,余音袅袅,席间的诸位夫人、小姐,也算是阅过歌舞无数,哪里听过流行歌曲,虽然觉得与音律似乎大有不同,但想到‘民歌’一说,也就没有疑义了,尤其是歌词凄婉,荡气回肠,让人回味无穷。   话说,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小婉唱完后,已经有人泪流满面,平阳公主最深,泪眼朦朦中,仿佛见到了心仪之人,跃马挺槊,一往无前的杀向敌阵的英姿。   “秀宁。”   旁边递过来一块丝帕,平阳公主转头看去,却是旁边的秦王妃长孙无忌关切地望着她。   哗……   席间掌声响起,却是众人才反应过来。   等掌声落下,秦王妃长孙无垢的声音突然响起,“各位夫人,这夏小婉好大胆子!”   呃……小婉刚刚咬了一口绿豆糕,差点儿没噎着,抬头看去,却见众人都是笑盈盈地看着长孙无垢,等她继续说下去,貌似……长孙无垢的脸上也没有怒容。   这是神马回事?   只听长孙无垢清声道:“她竟然以一首民歌赚了我们无数眼泪,你们说,该不该罚?”   “该罚!”   “罚她再唱一曲!”   “不许这么哀婉!”   “罚酒三杯!”   ……   这世界从来就不缺跟着乱的,竟然还有人要把自己的儿子罚给小婉,小婉心中暗自叫苦:咋就没有人把她罚下席去?   “是不是想罚下席?”裴夫人看她的神情好笑,低声问道。   “嗯!”小婉连连点头。   “好了,小婉既然认罚,大家就放她一马好了。”长孙无垢一锤定音。   神马?   小婉愕然,“我认啥罚了?”   长孙无垢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反问道:“我们刚才商议如何处罚你,你不是连连点头,都认了吗?”   啊?   小婉的脸立即皱皱起来了,“我那是跟义母谈话,义母……”   她转过脸,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裴夫人,马上觉悟了——自己被耍了!   看来这把戏在这些夫人中间已经玩得很娴熟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被下了个套,套上还写着四个大字‘此题无解’!   一个勇敢的人,就是要在关键的时刻,勇于承认自己的……失误,她就不该在这种场合寻找什么同盟。   “我认罚!”小婉干脆地道。   “那就好。”长孙无垢忍着笑道:“罚钱就不必了,你还得留着办嫁妆,女婿据说你也有了,那谁谁谁的儿子就牵回去吧,现在罚你三杯酒,然后再罚你弹唱一曲,你可服气?”   “服!”   小婉咬咬牙,很丈夫地起身,“上酒!”   旁边立即有人拿来三只酒杯放在几上,然后一个丫环上来倒酒……那酒倒得真是实惠,满满的,竟是一滴未洒,小婉转头看去,却是那个叫做‘银语’的丫环。   “倒那么多干嘛?咱俩有仇吗?”小婉恶狠狠地低声道,那丫环听得手上一颤,最后一杯竟然洒了少许在外边,与小婉和裴夫人同桌的几位顿时笑了起来,那丫环慌得告了一声罪,又站回一旁。   唐代的时候,上度数的酒不多,平阳公主府里都是一些珍藏有年数的美酒,一连气三杯下去,小婉也有些醺醺然了,这个时代的女性大多豪放,像裴夫人等,都有过与丈夫同行军伍的经历,便是长孙无垢,幼承庭训,比乃兄更为豪放,看到小婉如此爽快,全都拍几称赞,陪喝了一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   琵琶声淙淙响起,虽然小婉声音清脆,却另有一番婉约的豪放、壮烈,席间众人饮酒正酣,听了这阙《破阵子》,都有心神旌旌,不能自己的感觉。   座上的平阳公主感慨尤深,从刚刚那一曲《孔雀东南飞》的生死缠绵,到《破阵子》的壮怀激烈,她仿佛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沙场。   啪!   小婉歌声方落,众人便听得一声响,抬头看去,却是平阳公主将酒杯重重一顿,“夏小婉,你可愿意随我征战沙场!”   啊?   小婉大脑立即当机,幸好是坐着,险些将雨桐琵琶摔在了地上,旁边的裴夫人立即轻轻掐了小婉一下……小婉一痛,立即不假思索地回答:“小婉愿意追随公主殿下,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晕啊!这回可真的被带进沟里了。不过,如果这时候她稍有犹豫,就算平阳公主不怪罪,恐怕以后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没看长孙无垢那双眼睛如灯泡一样烁烁放光吗?估计自己刚才如果说出个‘不’字,肯定这历史的瞬间,就在那位秦王妃眼里定格了。   这场聚会尽欢而散,平阳公主非常慷慨的将那面雨桐琵琶赏赐小婉了……后来小婉就在想,是不是这位公主殿下想找一个随传随到的方便乐师,才把这面她视若珍宝的琵琶赏赐给自己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九十九节购楼风波(一)   第九十九节购楼风波(一)   “什么?秀宁真的这么说了?”   书房里,李世民微微感到惊讶。   长孙无垢点点头:“看来这次是来真的,呵呵,那个小丫头似乎对秀宁的影响很大啊!”   李世民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也省得秀宁左右为难,像她这样的人,生长在皇家,未尝不是一件痛苦。”   长孙无垢目光温柔地看着他道:“殿下,你又何尝不痛苦?”   李世民无言的点点头,他的目光看向穿外,眼前似乎看到兄弟几人小时候在后花园里骑木当马,追逐玩耍的情景,那时候李建成总是担心他们几个摔倒,在旁边照应着,不管是不是他犯的错,他总是第一个出来承认错误,接受责罚……   长孙无垢看他眼神渐渐变得恻然,心里着实心疼起来,故意笑道:“殿下,今天我却学了两首歌,就是那个夏小婉在席间所唱的。”   李世民实在有些没心情,却不忍拂逆长孙无垢的好意,强笑道:“你且唱来听听。”   “……我愿有情人共饮一江水,红尘外柔情内有没有断肠的泪,但求真心以对今生何惧何悔。”   虽然没有伴奏,却也唱出了几分神韵,李世民刚开始仅是应付,到了后来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待长孙无垢停下后,笑道:“这是哪里的民歌?”   “应该是江南某个地方的吧?”长孙无垢见成功地转移了李世民的注意力,微微一笑道:“这一曲过于荡气回肠,那丫头虽的第二曲却是颇有激昂慷慨之意。”   “噢?观音婢,你唱来与孤听听!”李世民的兴致被提了起来。   “醉里挑灯看剑……”   “好!”   李世民刚听了几句便大声称赞,然后更是击案相和,外面服侍的下人们听得一片惊愕,也不知道秦王殿下和王妃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如此高兴。   “观音婢,明天你命人将我从突厥购回来的那两匹马送过去,一匹给秀宁,另一匹……就赐于那个夏小婉吧,相信她不会辱没了张将军的威名。”   “她真的能上战场吗?”长孙无垢讶然问道。   “嗯,我听程知节说过,那孩子已经得到了张将军的真传,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惜啊,我朝女宫只设于宫中,没有朝的先例。”   长孙无垢本身就是一代才女,或许心气没有后来的武则天那么高,却也想替女人争口气,她不以为然地道:“殿下,此言差矣,古人虽然说过君子远庖厨,却没说过女子远朝堂,如果真的有女子立下不世之功,就应该封赏,岂不闻有志女子胜过须眉?”   李世民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哈哈哈,观音婢,你说得不错!”   ※※※※※※※※※※※※※※※※※※※※※※※※※※※※※※※※※※※※※※   “阿雯,小婉去哪儿了?”   平阳公主的身体恢复之后,嗓门也响亮了许多,在门口就能够听到。   “回禀殿下,小婉她……出去了。”   雯姑可不敢在外面回答,小跑着进来,一付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殷夫人,你听到了?这丫头八成是溜出去躲了。”平阳公主无奈地道。   殷夫人,就是吏部侍郎殷开山的夫人。在《西游记》原版中,殷开山是当朝的宰相,还有一个女儿叫做殷温娇,嫁给了唐僧他爹。不过,这个现实版的殷开山虽然也有一个女儿,却是叫做殷玉宁,目前还小。   自从那天在公主府聚会之后,小婉的生活骤然忙碌起来,接到的贴子和上门抬人的多了起来,有请她去教曲子的,有讨教点心制做的,还有就是请她去作客的——毕竟那天平阳公主说过,要带挈她的。   小婉也知道平阳公主是一番好意,在长安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不要得罪这些官宦人家的女人,她们要是发起威来,连当家男人……不,那是连当今的皇帝也要头痛的。   张家今后毫无疑问要在京城发展,但对于诺大一个京城来说,张家就像是一片浮萍,没有根底,平阳公主的举措就是为她先打通夫人们的路线。虽然很麻烦,但小婉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只是……凡事得有个度,这几天为了应该这些客人和请柬,小婉累得不轻,张孝已经几次传来消息,说是看中了一间酒楼,她却是出不去,今天难得大清早无客登门,她将柴哲威等人的自习作业留下后,就带着紫鹃溜出去了。   听得平阳公主说小婉‘躲了’,雯姑在旁边很是仗义地解释了一句:“殿下,小婉倒没有躲,她这几天正要做笔生意。”   “做什么生意?”平阳公主好奇地问道,殷夫人也在旁边听着好奇。   “不太清楚,好像是要买一座酒楼。”雯姑说道。   平阳公主愕然:“这丫头莫不是疯了?竟然想当酒楼掌柜?”   雯姑笑道:“那倒不是,听说酒楼是交给下人们打理,她只是去帮着把把关,详情我也不太清楚。”   小婉从公主府出来的时候,正是清晨,虽然闷热依旧,多少要比正午时分清爽一些,她没有向府里要车要轿,而是带着紫鹃和早已经等候在外面的张孝会合,向张考所说的地方走去。   李建成赐下的那栋新宅子已经收拾妥当,张孝还买了一批下人,但小婉最关心的还是店铺的选址。   一行人走走看看,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目标所在的地方,这里正是朱雀大街比较繁华的一处所在。   “就是这间醉仙居酒楼,虽然价格贵了些,但绝对是物有所值,买下来后,这里的装修都不需要改动。”张孝兴奋地说道。   “我们进去看看吧。”小婉抬头看了一眼那块描金大匾,抬腿径自走了进去。   楼内静悄悄的,似乎已经歇业,十几个小二正在收拾卫生,正面的帐台上坐着一个中年白胖子,他嘴角天然上弯,就是怒时也带笑意,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天生的一付生意脸。   他正在算帐,小婉等人的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温和笑笑,用笔指了指空荡荡的大堂,意思是已经歇业,见她们不走,一名小二跑上来陪笑道:“对不住客倌,小店要出售已经歇业,客倌可过段时间再来。”   “我就是为出售之事而来,你们掌柜可在?”小婉微笑着说道。   店小二愣了一下,正要说话,那个笑眯眯的白胖子出声道:“我便是!”   他放下笔,从柜台后面转出来,看了小婉一眼道:“小娘子,你想买这个酒楼?”   小婉点点头,“没错,你这酒楼不知道卖多少钱?”   掌柜笑了笑道:“此事要和东家谈,不过我听说前几天有人已经出价到一万五千贯,最后还是没买成。”   一万五千贯?   那可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这京师地贵,白居不易,果然不假。小婉略一沉吟道:“那我可以跟你们的东家谈谈吗?”   “有什么可谈的,这栋酒楼已经被我们薜家看上了,其他人就不必想了!”从小婉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微微一皱眉,小婉回头看去,只间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看穿着打扮,似乎是个管事的模样,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跟班,他斜视小婉,目光傲慢……而且还十分不老实地在小婉周身上下打量。   “哟,是薜大管家来了,快请进。”胖掌柜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只是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有些勉强。   那个薜大管家却眼皮子一翻,冷冷地道:“袁掌柜说错了,我可不是客人。”   声音尖细,就跟太监似的,小婉听得好笑,她刚才看这管家身材魁梧,还以为是别人发出的声音,弄了半天……咳,该不会真是个太监吧?   那个胖掌柜却楞了一下,愕然道:“大管家,难道我们东家已经将醉仙居卖给薜家了?”   他的脸色有些惨淡,薜家可不是什么积善人家,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要离开这个相处了二十余年的酒楼了,就算是薜家挽留他,他也绝对不干,道不同,不与之谋。   “那是当然,我家老爷一早便出了门,此刻应该已经签下来了。”薜大管家傲然道。   他瞟了小婉一眼……在长安,他仗着身后主子的势力,一向横蛮贯了,虽然小婉穿着不错,却也不被他放在眼里,眼睛上下乱瞟,一脸yin笑道:“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然想跟我薜家争酒楼,我看你也不必买了,直接卖身于我薜家,不比打理这酒楼轻松?”   小婉脸色骤变,如果这酒楼真的被他买下了,就算是赶自己走,恐怕也要捏着鼻子认了,可现在不过是个可能罢了,这家伙口肯竟然如此无德,那可就真的不可忍了。   “你是哪里来的老狗?有人样,没人声,偏是在天下脚下狂吠?”小婉也不客气,咱是淑女,不能骂人不是?   “你……大胆!”   那个薜管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一跳老高……虽然他不是太监,却在一次不太名誉的争斗中,将命根子弄伤了,导致声音变异,这是他平生之痛,小婉信口拈来,顿时让他怒不可遏,大声喝道:“来人啊,将她给我抓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节 购楼风波(二)   第一百节 购楼风波(二)   持续加更,求收!   薛大管家身后的跟班已经开始发动,一个个目露凶光,舔着舌头,就跟嗜血的恶狼似的散布四周向小婉等人逼近。而那个薛管家此时的目光开始兴奋,他紧紧地盯着小婉,脸上的表情表明他正处于一种即将可以凌虐别人的亢奋之中。   “这……薛管家,请不要……”袁掌柜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那些小二早已经见机躲在了一边,他更不会打架,薛管家身后那些人都是在军中带过血的,看来面前这位小娘子免不了要吃苦头了。   “小姐,我们先走吧。”紫鹃也有些害怕,虽然她出身卢国公府,却不会什么武艺,拉着小婉能够站在那里不软倒,已经是了不得了。   “张孝,用不用我帮你?”小婉忽然问道。打就打,谁怕谁啊?张孝他们几个在军中的时候就是能悍无比,否则张须陀也不会收他们做亲兵,进入张家后,因为张杨氏见他们兄弟几个忠诚,便命小婉捡几样张家家传的武功传授给他们,武艺越发了得,却是没有出手的机会。   这一次,这位薛大管家有难了。   啪!   张孝用力一跺脚,声音震得酒楼似乎都微微一晃,他暴喝一声,身形冲进那群打手之中,拳打掌劈脚踹,那些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打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都打懵了。说起来,这些人也是出身军中,也见过血,可是跟张孝这种亲兵出身的人就没办法比了。他这一出手,薛管家和袁掌柜都镇住了,连紫鹃都没想到那个憨厚的黑瘦汉子竟然这么厉害。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打手已经被放倒了一多半。   薛管家手上也是有几分功夫的,但是看着手下几乎不是张孝一招之敌,他估计自己就是强一点儿,也是有限,目光一转,就落在了看热闹的小婉主仆二人身上。   见众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薛管家一个箭步冲到小婉身旁,伸手向小婉肩上抓过来,大笑道:“手到擒来,哈哈……啊——”   刚笑了两声,声音就变成了一声惨叫……这个薛管家的那个,咳,有点问题,所以声音尖细,这惨叫声发出来,就变成了尖厉,连小婉都后悔了——早知道声音这么难听,断他手臂干什么,只接打成脑震荡还省事些。   好在这位薛管家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难听,发了一个长音后,便很自觉地晕了过去,右手软搭搭地垂在那儿,断成几节就不太好说了。   “小姐,你没事吧?”张孝听到惨叫声,才省起忽略了那个管家,连忙纵身回来,关切地问道。   小婉撇撇嘴,“我没事,有事的是这位。哎,你们别走!”她一抬眼,看到那几个侥幸没被张孝打倒的家伙正要溜走,连忙喝止。   那几个打手全身一僵,脸色难看地转过身……虽然他们此时能够跑,但肯定要有一、两个被留下来,这些人当中没有人具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与其有可能被留下来,还不如大家都留下来。   “带上那些垃圾再滚……对了,将钱留下来,打了东西就走,就算是做流氓也太无品了吧?”小婉叱道。   那几个打手无可奈何,几个人凑了几两银子放在桌上,这才连背带搀将那些被打倒的同伴带走。   袁掌柜见那些打手都走了,急忙来到小婉面前,劝道:“小娘子,快离开这里吧,那个薛大管家的主子是薛万彻,身后更有太子和齐王撑腰,趁他们没回来,你们赶紧走吧!”   “袁掌柜,我敢揍他们,就不怕他们身后的人。你们东家在哪儿?我还要跟他谈这生意呢!”小婉笑道。   这长安城里贵人多,说不准就能碰到一个,见小婉说得笃定,袁掌柜也就相信,他现在还真是怕东家已经答应了薛家的要求,将酒楼卖给对方。   “那好,我陪你去一趟。”袁掌柜想了一下,将一些事情吩咐给小二,然后带着小婉等人出门,还顺便找了一辆马车直奔东家的府邸。   路上,袁掌柜也将他们东家的底细透露了一下,这醉仙居的东家原本是一名京官,名叫柳宗臣,前一段时间被外派成为一州知府,这家眷也都要带去,酒楼里的生意他也懒得打理,就准备结束走人,没想到消息刚一放出去,就被薛万彻知道,所有意;图染指这座酒楼的人都被他命人打发掉了,这让柳宗臣郁闷不已,只得跟薛家商谈。   马车一路来到柳府,只见外面有近百个彪形大汉站在那里,个个腰直背挺,眼中暴射凶光,身上散发着明显的军人气势。   “这就是那位薛将军的护卫。”袁掌柜在车上指点道。   小婉扫了一眼,没有言语,这些护卫也就是精壮而已。   马车在府前停下,门房见是袁掌柜亲自陪着来的,倒是不敢怠慢,进去通报之后,一行人被引到了偏厅等候。   此时,柳宗臣正在客厅内待客,客人自然就是那位薛万彻大将军,在他的下首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是薛万彻的一个本家侄子。薛万彻对醉仙居酒楼很有点儿志在必得的意思,已经派人谈了数次,今天薛万彻亲自出马,就是想要一锤定音。   薛万彻是唐初的一员猛将,先事罗艺,后一同降唐,现在是太子李建成手下,为车骑将军,唐太宗曾经将他与李绩、李道宗并称为名将……嗯,在一些文人,尤其是在柳宗臣这类文人眼中,那就是一个兵痞,所以他不愿意将酒楼卖给薛万彻,特别是对方这种近乎强买的态度,更令他反感。   “柳大人可是想好了,我这个价钱出得不低了。”薛万彻沉声道。   “薛将军见谅,此事实有碍难之外。”柳宗臣皱眉道。他确实是为难,除了不喜薛万彻这个粗鄙之人外,他也知道薛万彻是太子的党羽,将来万一是秦王坐上皇位,他这个小小的知府如何抗得了雷霆之怒?   薛万彻却是步步紧逼,道:“不知道柳大人有何碍难之处?”   这是,一名柳府的管事匆匆走进来,在柳宗臣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柳宗臣脸色一变,向薛万彻道:“薛将军,实不相瞒,这酒楼我早已经答应于人了,人无信而不立,还望见谅!柳某暂且告退,有急事需待处理。”说着,他向薛万彻一拱手,转身出厅。   “叔叔,这柳老儿好生无礼,刚才分明是推托之辞!”旁边的年轻人勃然大怒。   “哼!”   薛万彻冷冷一笑:“无妨,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面前虎口夺食!”   小婉原以为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这位东家,谁知道刚坐了一会儿,便见一名管事陪着一名相貌清朗的中年人走进在厅。   “夏小娘子,这就是我们东家。”袁掌柜连忙介绍,“东主,这位就是要购买酒楼的夏小娘子。”   见到是一个女子要购买酒楼,柳宗臣有些意外,但他急于将酒楼脱手,只要不介入太子和秦王之间的争斗就可以。因此,二人一坐下,谈话就立即进入正题。   “我只有一个条件,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不能解雇。”柳宗臣说道。   “可以。柳大人,不知道在价钱方面可否再让一让?”小婉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这让柳宗臣微感意外,他想了想道:“夏小娘子,你大方,本官也不能小气,一万二千贯如何?”   “成交!”   小婉欣然同意。醉仙居酒楼地角好,绝对值这个价钱。   柳宗臣哈哈大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柳大人,想必就是这位小娘子购买醉仙居酒楼吧?”   柳宗臣脸上显出一股怒气,他冷冷地看了那几个面带惶恐的仆役一眼,然后向薛万彻点点头:“正是这位小娘子购买了醉仙居酒楼,实在是抱歉了!”   然后他又转头对小婉说道:“夏小娘子,这位就是车骑将军薛万彻,旁边那位是薛将军的侄子,薛恒公子。”   小婉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却已经将这两个人看个仔仔细细。薛恒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龄,模样却不像他的叔叔,而是长得颇为俊美,气质不俗,只是眼袋下垂,一付酒色过度的模样。   目光转到薛万彻的脸上,此人身材魁梧高大,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犀利,站在那里不怒而威,如巍巍大山般不可仰视。   小婉微微行了一礼道:“久闻薛大将军威名,今日一见,小婉三生有幸!”   薛万彻的眼睛微微眯起,挤出一个笑容道:“夏小娘子,女人家抛头露面打理生意,恐怕是不太方便啊!”   “谢薛将军关心,小婉已经决定请袁掌柜主管。”小婉答道。   “嘿嘿,那本将军倒要祝贺小娘子生意兴隆了!”薛万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承将军吉言,小婉感激不尽。”小婉不卑不亢地回答。   “恒儿,我们走!”   薛尤彻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带着薛恒大步走了出去。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一节 茶苑计划   第一百零一节 茶苑计划   “夏小娘子,这薛大将军可是太子殿下的人,与这样的人作对,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柳宗臣十分关切地说道。   “天子脚下,他还敢乱来不成?!”   小婉一脸的义愤状,心中却是在暗暗腹诽这个老狐狸……虽然自己是想买这座酒楼,可他不也是拿自己当挡箭牌吗?现在又想探自己的底,忒不厚道。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一个装作淳淳长者,另一个扮作古代的愤青,几个回合下来之后,都有些撑不住了,因此很快便签了转让文书,其它的事情都好办,张孝今天只带了定金,唐朝的时候还没有纸钞,大量的金银携带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   “那个老家伙是不是嗅出点儿什么味道了?”张孝问道。   “味道?”   萌萌淡淡一笑,“在天下脚下做生意,除了那种游击队之外,哪个会没点儿来头?那条老狐狸不过是想打听得更详细罢了。”   “‘游击队’是什么意思?”张孝疑惑地问道。   “游击队……就是流动商贩,没有固定的经营地址。”小婉解释道,“对了,准备工作如何了?”   “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人手也都齐务,做活的一共是二十个,还有六人粗使的丫环。”张孝答道。   “嗯,我们现在就过去。”   小婉叫了辆马车,直奔东城那所宅子。   这一次购买酒楼,还多亏了李渊的赏赐,除却一些绫罗绸缎之外,便是一付头面,五百两黄金,还有一个距离长安不远的庄子……那可是连仆人都赠送的。   庄子到现在她也没有去看,反正有人管着,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张孝这些日子都在忙活东城这所宅院的事情。宅子里原有一些仆役,张孝接受就是了,但小婉要需要一些做活的人,张孝现从牙行买了一批,乱世的时候,这些牙行都是神通广大,据说买下来的人都是从宫中流落出来的,不仅漂亮,而且心灵手巧。   “漂亮不漂亮无所谓,关键是干活要有灵气。只要她们好好干,将来我可以脱她们的奴籍。”小婉说道。   她原本对那些扼杀人身自由的制度深恶痛绝,但在大唐这种没有专利保护法的时代,恐怕只有那一纸卖身契约最具保护力了。   马车很快地便驰到东城的那所宅子前,当小婉从车上下来后,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虽然比印象中的荣国府差了不少,但比在山阳县的那个宅子……咳咳,根本没有可比性,用脚后跟也能想到,太子殿下准备的房子能差到哪儿?   “二总管!”   两个门上的小厮颠颠儿地跑过来请安。   “这是小姐,以后有点儿眼力价!”张孝训斥道。   “见过小姐。”小厮们又向小婉行礼。   小婉微微点头:“都起来吧。”   “小姐,里面请。”张孝在前面领路,小婉和紫鹃跟在后面,五十亩大小的宅子对于小婉来说是个稀罕,但对于紫鹃倒没什么,且不说卢国公府,那一座大臣的府邸都不小,但这座宅子的风景还是让她好一阵羡慕。   等小婉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回到大厅落座之后,张孝领着一个面目姣好的妇人进来,“小且,这是湘君,在这批人里,她年纪最长,品性也较娴良。”   小婉打量了这个妇人一眼,大约三十来岁,气质也不错,跟公主府的女官们有得一比,看来所说的来自宫中,也并不一定是谣传。   “湘君,你识字吗?”小婉问道。   “回禀小姐,奴婢识字。”湘君答道。   “会不会做面食?”小婉问道。   “会做一些,但这次二管家买来的人当中,有二个面食做得比奴婢要好。”湘君回答道。   小婉看了她一眼,这个人的性情还真是不错,承认自己不足,推荐别人……在她的感觉中,有很多为仆为婢的人,都是喜欢踩着别人上位的。   湘君也在观察这个新主子,据二管家交待,这个家里的人还在商州,但家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这位小姐主持,而且小姐不喜欢别人过于拘谨,只要认真做事就行。   “湘君,二管家推荐你过来,这是对于你的信任。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成立一个面点加工作坊,我们家在外面有一个铺面,经营各种茶水和点心,这些东西有很多都是我们大唐从来没有过的,你督促着她们,一个是要用心做,另一个便是要注意配方的保密。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你们没有月钱,但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如果工作的好,还可以得到资金。我这里和其他人家不太一样,只要你们努力做了,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婉没有立即做出允诺,过高的期望会带来过多的奢想,只有让她们一点点地感觉到希望,她们才有干劲。   小婉将一摞装订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递给湘君:“这是一些餐点的制法,你们先练习着,需要材料就让二管家派人出去采购。”   她又转向张孝:“二管家,这几天的家里和铺子里的饮食都由她们来提供,另外你要按照图纸把烤炉准备好。还有,你和袁掌柜商量一下,看看酒楼该如何重新装修……嗯,不需要改动太大,先卖各种面点和冰点。”   “小姐,你打算卖冰?”湘君惊奇地问道。   “怎么?”小婉反问道。   “冰的价格恐怕太昂贵了,如果要卖……府上,哦,奴婢是说,咱们府上贮有足够多的冰吗?”湘君问道。   据说在唐代已经出现人工制冰,也有人说是在宋代,反正小婉没见过。湘君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大多数豪门(包括皇宫),都是在冬季的时候利用自然状态结冰,然后将冰块贮藏在特制的冰窖中,在酷暑的时候取出来食用,这种冰不仅数量有限,造价也高,还真没有人拿出来卖。   “不需要贮藏,我们随制随卖。”小婉说罢,对张孝道:“我让你准备的硝呢?”   “早已经备好了。”   张孝命人搬来一翁硝,在小婉的清单里,一共拨了二百两银子购买硝石,他还有些糊涂,不知道用这玩意干什么。   “不错,还是挺纯净的。”小婉看了看,对硝石的质量还是挺满意的,“我让你挖的池子呢?”   “冰窖和池子都挖好了,为了方便,加工面点和池子都单独准备了一个院子。”张孝答道。   “我就不看了。二管家,保密条例你都知道,找时间组织大家学一下,你先去把果汁和白糖拿过来;湘君,你去找一大一小两个盆,要那种小盆能够放入大盆的,再来一些清水。”   两个人一头雾水的将小婉要的东西准备好,紫鹃也好奇地在旁边看着小婉如何大变戏法。   人工制冰的方法不少,最简单的当然是趁着天气冷的时候,弄此水冻着,这是最原始的人工制冰。然后便是这硝石制冰……说起这种硝石制冰,小婉想起来便是有些好笑。   在前世上学的时候,化学老师曾经教她们做过这种试验,有些男同学颇带点儿猛张飞的意思,将水倒进硝石里之后,果然如愿以偿地结成了冰块,等他大口嚼碎那些冰块之后,那张脸皱皱着,跟缩了水的木瓜似的,别提有多精彩了。   “湘君,你看着,到时候可不要弄错。”   小婉将水注入小盆里,然后又将小盆放入大盆里,果汁和白糖也按照一定比例加入水中搅拌均匀,最后将硝粉倒在大盆里,又将清水注入。   硝粉在水的稀释下,淡淡地散开,水渐渐浑浊,成了灰白色,随即水开始翻腾起来,就仿佛是生石灰进了水,盆面上冒出腾腾白气,张孝他们都被这奇异的现象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盆面,很快水不再沸腾,开始凝固起来,水面上形成了一道道冰特有的波纹……不过,这还不是开始,随着大盆里的水温度下降,小盆里的水也终于开始结冰。   小婉试着用一个勺子敲了敲冰面,“耶!成功了!”她欢呼一声,如果不是当着下人面前不好太过放形,她倒不介意跳一回拉丁舞。紫鹃的眼睛也睁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摸着冰面,还将手指伸进嘴里吮了吮。   “来,大家先尝个鲜。”小婉找了个铲子好不容易撬下了几块,几个人分而食之……一片冰凉夹杂着缕缕甘甜和幽幽的果香。   “这味道……小姐,我们就要卖这种冰点吗?”张孝问道。   “嗯,制做一些模子,然后在里面倒上水,再用树木削的柄放在中间,冻出来的东西就叫做……果味冰棒。”小婉说道。   “还可以卖各种果汁饮料。”湘君说道。   小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错,冰棒也可以用各种果汁。”   张孝又往嘴里放了一块冰,道:“小姐,这件事我一定可以做好,但酒楼……哦,茶楼的名字叫什么?”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小婉念了一段诗经中的《鹿鸣》,看三个人都瞠目以对,便笑道,“就叫‘鹿鸣春’茶苑好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二节 赌术   第一百零二节 赌术   一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小婉才带着紫鹃施施然地返回公主府。从门房那儿得知上午府中鸡飞狗跳地寻找自己的消息之后,主仆二人十分低调地返回了住处。   “小姐。”   雪雁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小婉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一边推门进屋,一边问道:“怎么样?殿下没派人找我吧?”   “殿下是没派人找你。”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   “那就好……咦,你是什么人?”小婉顺口答道,但随即吃了一惊。她这房间基本上只有她、紫鹃和雪雁进出,不可能有别人,更别说是男人了。   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背对着门口坐在那儿,在听到她问话的时候,虽然跳了起来……不是受到惊吓时的那种跳,而是双腿蹬地,膝腰用力的自主弹跳,一片劲风呼啸而来,向小婉的颈部斩去。   “大胆!”   小婉的脑子有些乱了,就算是公主府闹刺客也轮不到自己啊?   但她的动作可不敢慢,如果被那一掌劈实,重劲断颈,轻则昏迷,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愿意承受的。   小婉上身向后微仰,双手立即如同蝴蝶穿花似的缠了上去,脚下倒踩七星,从容化解对方的攻势。   “有……唔……”   跟随在小婉身后的紫鹃刚要喊,却被雪雁捂上了嘴,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紫鹃倒是听话,知道雪雁不会胡闹,又见小婉游刃有余,便也不出声了,两个人在门口看起了热闹。   不过,小婉可不知道,她甚至没时间去想紫鹃和雪雁为什么不去呼叫,不是她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方的攻势太过于猛烈。这个人的攻击性太强了,掌掌不离她的颈部要害,就好像跟自己的脖子有仇似的,小婉现在甚至羡慕那些短脖颈的人了——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对手很不容易击中目标。   啪啪两声,两对穿花似的手掌终于碰到了一起,两条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倏然分开,各自向后跃去。   小婉借着身形后退的机会,随手捞起花架上的花盆就像砸过去,反正不是她的东西……不,就算是她的东西,也没有小命重要。   “大胆!小婉,你敢拿花盆砸我?想造反了似不似?”那个人站稳身形,大声喝斥道。   “呃……公主殿下?!”   小婉立即进入石化状态,差点儿把花盆摔地上了,后面正在探头张望的紫鹃手疾眼快,上前一步将花盆抱在了怀里。   没错,现在那个人已经和小婉正面相对,面容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是男妆打扮,而且眉目之间不着粉黛,可确实是平阳公主的容貌,可……你堂堂一位公主,在自己的府内装神弄鬼,还以为自己是聂小倩吗?   “你竟然敢对我无礼?!”平阳公主的怒气似乎比小婉更盛,弄得她有些无语了。   最后,小婉无奈地道:“公主殿下,您讲讲道理好不好?挨打的是我啊!”   “呵呵,就饶了你这一回!”   平阳公主公主忽然笑了起来,显得有些家乡人神经兮兮的,“看来你的身手还不错,领你到军中,就不必担心了。”   啊?还没忘这碴儿?   小婉现在特有怨念……没事弹那《破阵子》干嘛,结果将自己弹进去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平阳公主:“殿下……”   平阳公主将手一挥,“不要激动,我说过的话一向是算数的。”   “我是希望你不算数啊!”小婉继续在心里面怨念着。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些事情我要了解一下,你得帮我一把。”平阳公主继续说道,她根本没注意到小婉的表情,这大概是所有上位者的心态。   “有什么事情,公主殿下尽管吩咐。”   小婉这回连怨念都没有了,做人可以没学问,但必须得有觉悟,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不肯冒风险是不行的。   “你的赌术怎么样?”平阳公主缓缓说道。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小婉还是被雷了一下:“咳,殿下,我们乡下人,连吃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闲钱去赌博?掷骰子倒是掷过几回。”   所谓的‘掷过几回’指的是前世,那也是打麻将的时候才掷的。从本质上说,小婉的前世今生都是好孩子,不抽烟、不酗酒、不赌博、不**……嗯,最后一点就免了。   “你是我的副手,怎么可能对赌术一窍不通?待我把多年领悟的赌术和你仔细说说。”平阳公主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过来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正是几种常用的赌具。   平阳公主的手轻轻抚摸着这些赌具,感慨地道:“自从领兵以来,已经很久没赌了,没想到今日重做冯妇!”   “您哪是重做冯妇?您这分明是毁人不倦啊!”小婉腹诽道。不过公主有命,她也只好听从,只要不用她拿赌本就成……“就算将她俩孩子输出去,也不该我事!”小婉很有几分恶毒地想,似乎忘记了那两位是自己的学生。   “使用骰子赌博,主要有三种方法:一种是分大小二门押注;第二种是十八门押注;第三种是以各骰子本身的点数押注。不过,这三种赌法有时候可以混着用,那要看庄家怎么决定了。还有真正玩骰宝的高手,甚至会用天九牌的方式互赌,只三颗骰子就可配成各种天九牌,再根据天九的规则比输嬴,趣味更浓。”   “那个……殿下,太复杂的我学不了,您就传授点儿简单的吧。”小婉说道。   “没出息。”平阳公主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在学习如何辨别骰子点数之前,要学会辨别‘药骰’。 无论灌水银、铅或象牙粉的骰子,均叫‘药骰‘。稍高明者塞入铁屑,再以吸铁石在桌下摇控,配合手法,确可要单开单,要双开双。但这都是低手所为,真正高手有听骰之术,只凭骰子落在骰盅底部时,互相碰撞磨擦发出的尾音,可把一点至六点是那个向下的声音区别出来,把握点数。”   “这个的难度……似乎有些大啊!”小婉叹息道,听平阳公主说的这些,她觉得脑袋有些大。   “没出息。”   这已经是平阳公主第二次说她了:“听骰子没什么难的,对于修炼有内家功夫的高手来说,只要将修炼内功时候的境界运用到听骰子点数上,就能够做到,简单的说,就是两个字的决窍——‘空、灵’。”   看到小婉怏怏的提不起兴趣,平阳公主笑道:“不要有抗拒心理,首先你不要将自己当做是一个财徒,其次嘛……你完全可以当做自己是劫富济贫的大侠好了。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将赢来的钱用来买粮济民,想做任何非钱不可的事情。”   小婉脱口道:“殿下,难道你以前用过这个办法筹集军费?”   “是啊。”平阳公主笑道:“你可真聪明,当年李三公子在赌场上也是一个传奇呢!”言下颇有自得之意。   汗!还真猜中了。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呆在小婉的房中,一个真教,另一个不得不学,两个时辰之后,平阳公主拿着骰盅一阵摇晃,直到小婉眼花缭乱之后,啪的一声将骰盅往桌子上一扣……盯着小婉不言语。   “多少点?”   “一个…,两个五点。”小婉迟疑了一下说道。   平阳公主揭开骰盅,叹道:“不错,小婉,你满师了!”   小婉疑惑地问道:“这么容易就出师了?”   平阳公主白了她一眼,道:“如果不是你内功有成,哪里会这么轻易。普通人要想练会这一手,怎么也得十年以上,这是会者不难!”   她从床上又拿出一个包裹,“这套衣服你且换上。”   “男人的衣服?”小婉提着看了看。   “当然,有女人去赌的,不过那里人太多,女装的话有些惹眼,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平阳公主煞有介事地道。   低调?真要低调的话,你老人家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公主府里,而不是换上一身男装去赌场。   继续怨念……换上那身男装,小婉更觉得别扭了。如果说这唐朝的女装还可以接受的话,这男装……咳,还不如女装呢。   看小婉别别扭扭的样子,平阳公主笑道:“好俊秀的一个俏郎君,我都有些嫉妒了!”   “……”小婉板着脸不语。   看小婉一脸不爽的样子,平阳公主笑道:“在出发前,我这个师父教你最后一记绝招,‘戒贪’!”   见小婉有些不解,道:“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都要适可而止,不能得意忘形。我每次赌博,都是小胜即止,很少有赶尽杀绝的时候。所以,我在赌场和战场上一样,都未曾失手过。”   “赌场和战场一样?”小婉有些不明白,这二者是怎么弄到一起的。   “世上无常胜之兵。”平阳公主道,“战争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赌局,不可有执念,张须陀将军当时如果不是想对瓦岗贼军赶尽杀绝,又岂会中了李密的埋伏,可惜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三节 天府阁(一)   第一百零三节 天府阁(一)   听到那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便宜公公的名字,小婉不禁一阵唏嘘,如果不是他过早的夭折……咳,是阵亡,这个家哪用得着自己如此辛苦。   “小婉,你手上还有多少钱?”平阳公主问道。   “啊?”   平阳公主的思维有些过于跳跃,小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答道:“还有二十两黄金。”   “这么少?我记得父皇的赏赐一向是慷慨的啊!”平阳公主皱眉。   “殿下,这两天花销……有些大。”小婉含含糊糊地解释。   “花销大?”   平阳公主斜着眼看她:“你是做生意了吧?是什么生意?用不用我去关照一下?”   小婉大喜:“殿下肯惠顾,是小婉的荣幸,一定给您打最大的折扣!”   “我去还要钱?”平阳公主一脸的诧然。   “……”小婉大脑立即当机了。   “看把你吓得!”平阳公主看着小婉脸上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我是要折扣,因为我会给你拉上一大帮子的客人。”   “谢谢殿下!”小婉立即眉开眼笑,有平阳公主拉客……嘿嘿,届时就不怕有人捣乱,更不必担心生意有问题了。   “好了,我们快点走吧。”平阳公主催着小婉拿钱出府……一直到走出府外小婉才省起——刚开始的时候,貌似公主殿下要替自己掏赌本的,怎么最后变成自己拿钱了?   赌博和ji女被笑谈为两项最古老的娱乐事业,虽然可笑可悲,遗憾的是……这确实是个大实话。   自从春秋战国的时候开始,赌博就已经成了为祸社会甚深的一大祸患,为此而倾家荡产的人,不计其数,而且还由此导致了各种破坏社会秩序的事情和种种影响风气的弊端,因此,各国都有关于禁赌的法律。   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由丞相李斯制定了关于禁目赌博的法律,轻则‘刺鲸纹脸’(就是在脸上刺青,当今很流行、很前卫的一种美容术),重则‘挞其股’,(这是肉刑,就是用板子打屁股)。到了汉代,沿袭秦朝的法律,对于赌博同样严格的禁止。   到了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士族开始兴起,掌握朝政大权,法禁开始松驰,虽然法律条文犹在,却已经是名存实亡。   到了隋朝末年,政治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官吏奸商狼狈为奸,大兴赌博、青楼,联手发财,所以平阳公主当时为了筹集军费,竟然打上了赌场的主义。在隋末大乱的时候,各地反王都纷纷建立各自的政权,为了大量筹集军费,青楼赌馆更是如同雨后竹笋般的兴起,官府从中征税,各得其所,而最后所有的痛苦还是归结到社会最低层来承受。   天府阁,名字起的很堂皇,只有清楚底细的才知道这是一间高级赌场。它位于长安城的娱乐区,那一带都是大大小小的青楼赌馆,但比起这座建筑,就如萤火与日月的差别一般。   在这些青楼赌馆门外,有人大做买卖,有摆小摊卖烧饼与脆麻花的,有炸油糕、卖鸡蛋的,热闹非常。   走进天府阁的大门,迎面的主建筑非常有特色,片的灰砖墙,屋顶是黑色琉璃瓦绿色的剪边,檐下是青绿的采画,支柱和隔扇栏杆都不施采绘而露出木材原色,柱上楹联亦以硬木制作,据说有许多文人墨客都在此留下墨宝……有一点小婉一直搞不明白,都说古代文人最重风骨,不知道唐代的文骚之人为什么偏爱在青楼赌馆中逗留,以身犯险还是以身犯贱?   都知道赌博败家,可还是有许多人沉迷其中,大门内外的客人络绎不绝,从其身上的衣着来看,大多是商人,也有一些文人,但其中也不乏明显具有官员气质的赌客。   跟着平阳公主进入天府阁的大堂,小婉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感觉上就像是进了前世的拉斯维加斯赌城一般。   近千人分别围着五、六十张大赌桌,正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是否防人舞弊出术,堂内的灯火特别辉煌明亮。骰子在盅内摇撞得震天价响的清脆音,配合着男女的哈喝起哄,回声拍掌,令人几疑置身噩梦里。   “把钱拿来!”平阳公主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噢。”小婉神情有些恍惚地将二十两黄金全都掏了出来。   “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平阳公主低声叮嘱一句,转身离去。   “当公主变成赌徒时,也并不见得更加优雅!”看着平阳公主的背影,小婉腹诽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平阳公主带着一大口袋筹码回来,并且将一个铜牌套在了小婉的腕上,“这个贵宾牌收好,等一会儿我们可以去贵宾堂凑凑热闹。”   “殿下,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小婉问道。   “轻声!”   平阳公主瞪了她一眼,迅速向四周看了看,道:“从现在起,你要称呼我‘穆兄’,你还是姓夏,就不必改了。”   “明白了。”小婉点点头。   “你先在这里练练手,然后我们再去贵宾堂。”   平阳公主领着她挨张赌看去,轻声指点她,什么是‘骨牌接龙’,什么是‘番摊’,还什么橙蒲、双陆、叶子戏、骨牌、天九、牌九、马吊等应有尽有。   小婉对赌产不在行,前世是印象最深的便是打麻将掷骰子,然后便是港台电视剧中的神奇赌术……噢,对了,那个番摊她也有印象。前世的街头巷尾经常可以见到那些骗子,用小酒杯扣着瓜籽蒙人。   小婉她们来到那个番摊跟前的时候,这个番摊正人气旺盛,很多平时该是道貌岸然者,此时都变得咬牙切齿,握拳挥掌,鬲喝自己买的摊门,好像叫得愈响,愈能影响摊子的数目。   番摊又名摊钱或掩钱,玩法是赌桌中央设计一方块,坐庄各边分别标示1、2、3、4。庄家抓两把小的铜钱、豆子或其他小东西,叫做‘摊子’,倾注桌上,盖上铁碗;游戏者赌该堆用4除后余数为多少,并将注下在所选数字的方块边。下注,庄家即翻开盖碗,有一根小棒每次移去4个小东西,直到最后剩下4个或少于4个为止。这就是胜利数字;如果最后剩下4个硬币,押4者即赢,余者类推。庄家在每个赢注中抽去25%,并付给各赢家其所剩注的5倍,亦即赢输差额为2.75比1,实际差额则为3比1。   平阳公主凑到小婉耳边道:“别看这种赌博数额小,但最易激起人的赌性,积少成多,数额也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遇到手法高超的庄家,绝对让人倾家荡产。”   小婉讶然道:“您所说的手法是不是就是骗术?”   平阳公主点点头:“十赌九骗,。最普通的番摊骗术有落株和飞子两种。落株是在摊子做手脚,必要时摊子可一分为二;飞子则是把摊子以手法飞走。无论任何一种方法,都需要有同伙在一道‘撬边’,用各种方法吸引被骗者的注意力,好让庄家施术,不过一般的大赌场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法,但在街头巷尾临时摆的番摊档,大多是此类骗人的把戏。”   小婉好奇地问道:“对这种赌法有什么必胜的办法吗?”   平阳公主失笑道:“除非是行骗,否则那来必胜之术。不过,如果能够十赌五赢,因为这种赌博方法的赔率高,也相当于必胜的法子了。这就是要考较玩者的眼力和耳力了,当在家把摊子洒在桌面,以碗盅盖上前,凭目视耳听,会有五成准绳。”   “殿……穆兄真厉害!”小婉赞叹道,赌术达到这等地步,不服都不行啊!   “你看那里?”只见一张特别热闹的牌九桌,座位上有一个相貌十分粗豪的汉子在下注,庄家估计被赢的有些惨,脑袋上已经是冷汗殷殷了。   “你过去替庄家玩几把。”平阳公主低声说道。   “我不熟啊!”小婉为难道。   平阳公主笑道:“没有生手怎会有熟手。这里的规矩是凡牌局都可由赌客轮流推庄,赌场只是抽成。你看那赌场庄家给他杀得两眼发宜,你就去接庄玩两手,保管那个庄家会对你非常感激。”   小婉头皮以麻,“我只熟悉掷骰子,这牌九实在是不熟。”   平阳公主脸色一板,道:“赌场如战场,难道打仗的时候,你还要挑挑拣拣的吗?”   小婉愕然道:“这怎么能一样?”   平阳公主笑道:“赌场和战场一样,最重要的是心态,要想得胜,就要潇洒从容,全无压力,今天可视为对你的一次考验和挑战,只要你将我教你的赌法和战术,就像你和对手作生死决斗一般应用在赌桌上,赢下这一场不成问题。”说完,将那袋换来的筹码塞到她的手里。   真是……有劝嫖哪有劝赌的?   小婉哭笑不得,只好拿着那袋筹码来到那个庄家身旁,道:“我来推几回庄可以吗?”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四节 天府阁(二)   第一百零四节 天府阁(二)   “可以,可以!”   庄家忙不迭的让开位子。   这赌博也有些迷信的讲究,就算是接庄,那也要在庄家手气旺的时候接,现在庄家已经背得屁股底下着火,头顶上生烟,这个时候接庄的人,要么是傻,要么……咳,是舍生取义。   小婉感到被众人那古怪的目光看得脸上有些发热,不过此时万万不能转身走人,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   牌九也称天九,用木、骨或象牙制成,比麻将牌略长,是由骰子演变而来的,但牌九的构成远较骰子复杂,它是以以两骰的点子组成合共三十二张牌子、二十一种牌式,九种为单数,十二种为双数。   把32张骨牌四块一墩,墩八墩,每人按摸牌规则摸八块牌,由庄家开始出牌,玩家每人轮流出牌,上手出一块牌下手就必须跟一块牌,上手出一对牌下手就必须跟一对牌,如果上手出的牌下手要不起,下手必须消牌(要不起上手的牌,下手用手上最小或没用的牌跟上手的牌),消的牌必须字向下,不能让对手知道消的什么牌,一轮结束后由桌上牌面最大的玩家把桌上的牌全部收到自己面前算得的分。   计分方法也很简单,每四块牌为一墩,一墩为一分,一局最后一墩计五分,一副牌最高分12分,玩家收的牌越多,得的分也就越多。   小婉一上手,平阳公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结果没几个回合,她的筹码已经输掉了大半,而四周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参赌的人都把赌注押在了那个粗豪汉子的牌上,原本是四个人推牌,现在成了小婉和粗豪汉子对赌,如果不是心疼输掉的那些筹码,小婉肯定是下桌跑路,现在她对赌徒的心理算是深有体会了。   对她来说,现在至少要把本钱赢回来,而对于那个粗豪汉子来说,不过是输掉一句的押注而已,耳听周围那些人的哄笑声,小婉差点要找个地洞躲进去。无奈之下只好闷着头洗牌,暗暗埋怨那个把自己带进沟里来的不良公主。   正要掷骰子发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且慢!”   众人愕然瞧去,一个甚为雄壮的大汉分开人群挤到最前列的位置,虽然他这种粗鲁的行为让很多人感到恼火,但看清他的身材之后,基本上都选取了沉默的办法来进行无言的声讨。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小婉和那个粗豪汉子之间的座位上,大声道:“我也来凑个热闹,没有人反对吧?”   “可以。”小婉微微把头低下……这个半途插上来的人,赫然就是薛万彻,现在小婉只希望别被他认出来。   平阳公主先前的叮嘱神奇地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倏忽之间,小婉竟然难得的冷静下来,心中明朗如井中水月,不染半丝杂念。   “这位小兄弟,我们见过吗?”薛万彻突然问道。   小婉抬头迎上薛万彻锐利的目光,从容笑道:“好像是没有印像,至少在近期没有见过。既然阁下要加入,那我们就重新洗牌吧。”   薛万彻点点头,淡淡地道:“请随便!”小婉立即开始哗啦哗啦地洗牌。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话用在赌桌上再适合不过了。上了赌桌,就要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镇定功夫,但那些围观者却莫名其妙地心中紧张起来,一个个屏气凝神地看着小婉洗牌……难道还能洗出一朵花来?   噼哩啪啦一阵响,小婉麻利地将牌叠得整齐妥当……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赢到半个筹码,但垒牌的技巧却是练出来了。   将气愤化做力量,这是有一定根据的,至少在此刻,因为薛万彻的出场,想起前日买酒楼时受的气,立即人**发,成功地收摄心神,开始施展平阳公主所传授的洗牌叠牌术,以独门手法擦牌撞牌,再凭听牌法去记紧其中几张牌。   话说,最理想的状况当然是将三十二张牌都记住,不过那已经是非人的存在了,用平阳公主的话说,不用记太久,能够记住六、七张牌已经跑够用了,而小婉的记忆力本来就超好的,最多可以记九张……她告诉平阳公主,只能记六张牌。   薛万彻和那个粗豪汉子都有些讶然地看着小婉,由于小婉的独特手法,搅乱了他们的视觉和听觉,而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又是无意中的结果,所以二个人都有些摸不清深浅的感觉。尤其是薛万彻,总觉得小婉似曾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围观的众人立即开始押注,这方面由赌场的人负责,系数赔率一手包办,不用小婉操心。小婉洗完牌后,微微一笑,将骰子递给薛万彻,淡然自若道:“这一局由阁下掷骰,意下如何?”   薛万彻微微一怔,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粗豪汉子,见他没有异议,便接过骰子,掷往桌面。骰子清脆地在桌面旋转,片刻之后才停下,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竟然掷出了两个九点。   小婉漫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转头向代表赌场的荷官道:“请代发牌。”   荷官愣了一下,看了看另外二人,见他们不言语,连忙上前为三人发牌。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全神凝视。四周虽喧闹震厅,这处却是鸦雀无声,颇显几分诡异。   小婉此时显得格外的自信从容,当每人各有一组两只牌时,忽然叫停,道:“不如我们来个一局定乾坤,掀牌决胜负如何?”   这种赌法倒不是小婉自己新创的。原来牌九有多种赌法,其中之一是以两张牌为一组,掷骰后,根据点数各拿自己的一份,拿后宜接摊出以决胜负,俗称此法为小牌九。不过像她这种临时改变赌法的,却是非常罕有,但更添刺激,众人都大感痛快,但对手也是有权拒绝的,只是气势上未免落了下风。   那个粗豪汉子目光游移不定,突然看向薛万彻道:“这位兄弟竟下如何?”薛万彻淡淡一笑,徐徐道:“是否可以加注?”   小婉心中暗笑,知道他还对自己还有些怀疑……这也难怪,虽然只是匆匆的一面,但足以给彼此留下不浅的印象了,如果她今天不是着了男装,脸上又被平阳公主简单地修饰过,不是很熟悉的人,还真是难以认出。   她微微颔首,“当然可以。”   “那我加十两黄金,庄家够赔吗?”薛万彻将黄澄澄的金子拍在桌上,小婉的心几乎也跟着桌子微微一晃,她还以为她最多是加百雨白银,那已是大手笔的重注,足够一般平民百姓盖间颇像样的房子,岂知竟是十两黄金,不由得大大的叹息起来。   这赌博的事情,很难说输赢,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小婉只好将自己押箱底的钱取了出来……幸好她特地多带了十两黄金,再加上桌面的筹码,却也尽够了。   此时,围观的众人都知道薛万彻是有意冲着小婉来的,于是八卦精神更是高昂,一个个脸上跟打了鸡血的,比亲自参与赌博的人还投入。   “快掀牌!”也不知道是谁等得不耐,开始在人群中催促起来。   “呵呵,”坐在小婉对面的那个粗豪汉子哈哈一笑,道:“那兄弟就占先了!”   他毫不在意地取起那两张牌,大力往桌子上一拍,发出一下令人惊心动魄的脆响,再随手翻开,摊在桌面……将赌注押在他身上的人立即爆发出一片欢呼声——8 红8点,在牌九是‘人牌’,属于文子大牌,除‘天牌’和‘地牌’外,再没有其他组合可胜过他,因而赢面甚高。   薛万彻微微一笑,也将牌翻了起来,由武子四和五组成的红九,虽不及那粗豪汉子的‘人牌’,但亦胜算极高。   现在就剩下小婉的牌了,众人都看向她的手,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小婉淡淡一笑,伸手将面前的牌掀开——   “啊——”   众人都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2 红2点,正是一付‘地牌’,堪堪吃定了那粗豪汉子的‘人牌’。   “高明!”   那粗豪汉子将身前的筹码一推,起身离去,薛万彻却深深地看了小婉一眼,亦转身离开。   哗啦啦一阵响,所有筹码连同那些黄金都入袋,小宛离开那张桌子,不禁叹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就刚才这一手,不仅赢回了她先前输出去的筹码,而还赚了不少,到有二百两黄金之多,虽然这些筹码提在手上并不沉重,但感觉上就如同真的提了那么多的黄金一般……很古怪的感觉。   “怎么样?赢钱的感觉还好吧?”旁边传来平阳公主调侃的声音。   小婉一转头,看到平阳公主正微笑着站在旁边,她摇摇头道:“不是很好,感觉上……虽然这些钱都是看得到,摸得着,却太不真实了。”   “就是这种不真实,才激起那些人强烈的占有欲望,他们何尝不是可怜之人。”平阳公主淡淡一笑,“小夏,我带你去贵宾室一趟,那才是真正的堵场。”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五节 后台(一)   第一百零五节 后台(一)   天府阁的五个贵宾堂是五座独立的建筑物,,以游廊把主堂相连起来,游廊两旁是亭池园林的美景,环境清雅,与主堂的喧哗热闹大异其趣。   这块地在风水上被称为五福之地,因而这五座建筑物又被称为五福楼。‘五福’这个名词,原本出于《书经》的《洪范》,意思为: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嗯,别的暂且不说,就这康宁、好德这两点,跟开堵坊的人不会有丝毫关系,倒是善终有点儿可能,有一句老话,叫做‘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所谓的贵宾楼,倒不仅仅是因为参赌者的身份,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历代君主都时不时的会采取一些禁赌的措施,毕竟当权者也不是傻子,都知道赌博动摇国本,就像平阳公主所说的,在起事之前,为了筹集费用,同时也为了动摇隋朝的统治,各大世家门阀都明里暗里支持赌博业。墙倒众人推,大隋朝不是哪个人、哪个世家给推倒的,不仅仅是那些农民起义军,各大世家门阀在幕后都做了不少不光彩的动作,只是既得利益者,只能是一部分人。   为了应付意外,赌场有明暗之别,前者是公开的赌场,后者则是以私人公馆作为赌场。由于赌博业牵涉的利益十分巨大,所以能出来开赌馆的,不仅本身的财力要雄厚,更需要有身后势力的帮衬。   在李家取得长安的控制权,建立了唐朝政权之后,由于短时期内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所有以开国之初,赌博还是合法的,但大的赌馆,都是用世家把持。   在李渊的子女当中,主张禁赌最力的是秦王李世民,他认为朝廷的当务之极除了要逐渐消灭各地的反王和残隋的政权之外,就是要稳定已经占领的地区,而赌馆比青楼的危害更甚,不利于民生,应该首先禁止。   与他相对的是齐王李元吉,他承认赌馆对于民生国本有很大的影响,但他坚持,短时间内,赌博业可以为大唐带来巨大的收入,弥补财政上的不足,等消灭反王之后再逐渐抑制赌博业的发展,也为时不晚。   李元吉是李建成最坚定的支持者,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吉的意见都被认为是李建成的意见,因而在朝堂上就分为三派……支持太子,支持秦王,中立。   除了中立派之外,另外两派相互攻讦,李渊也头疼不已。从理智上,他也认为应该及时禁赌,免得动摇国本。但是,打仗要钱,安抚难民要钱,朝廷百官要钱,上上下下就像是一个钱漏子,让他有一种深重的无力感,所以他也迟迟不做表态。   天府阁的这五座贵宾堂没有以‘五福’命名,长寿、富贵也就罢了,‘好德’纯粹是讽刺,‘善终’听着挺好,可未免有些晦气,要把这个当作楼名,估计没人会来。   所以,这五座楼分别以‘神皇’、‘仙皇’、‘天皇’、‘地皇’、‘人皇’命名,除了为首两楼不设走局之外,其余三楼都是各有所事。   天皇楼赌骰子,地皇楼赌番摊,人皇楼赌牌九,都是深受广大赌徒欢迎的赌博种类。神皇楼和仙皇楼是天府阁中真正的贵宾楼,内分为十八间小赌厅,任赌客选择赌博的方式,赌场方面无不奉陪,也可安排客人成局互赌,赌场只负责抽成。   小婉跟着平阳公主进入专赌骰子的天皇楼,这座建筑只有主楼三分之二的面积,人数也不多,但从外表看来,赌客们的素质似乎要高一些,不仅大多穿着剪裁合体的华服,而且言谈举止方面也都风度,虽然楼内不像外面主堂的赌客那样喧哗吵闹,但气氛依然很热烈。   小婉注意到,在场中有不少服装艳丽的女性,但从其举止来看,绝大多数都是跟着那些贵宾来的青楼姑娘,一个个都是赌得兴高采烈,昏天黑地的……想想也是,估计没有人会携带着自己的夫人、女儿来赌场赌博的。   平阳公主对这里的环境显然是很熟稔,拉着小婉来到一个角落坐下,刚刚入座,立即就有侍者上前招呼,并且奉上茶水。   小婉皱着眉喝上一口热茶,摇摇头吧道:“我真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会在此沉迷不舍,难道不知十赌九输这道理吗?”   平阳公主笑道:“道理虽然人人都懂,可是欲壑难填,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从中脱身?虽然明知道前面是焚身大火,可还是趋之若鹜,这赌场和青楼都是冲着人心的弱点而来的,如果不是这些人都心存侥幸,又哪会有赌博这种行业的滋生之源?”   小婉微微点头:“赌场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小版,什么人都有,商人、官僚、平民,不管他们是为了消磨时间还是为了炫耀财富,又或者是希望一夜巨富,都是求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然而,赌博又是最为无情的,那就像是一块巨磨,将所有人的侥幸心里都无情的碾碎。”   平阳公主诧异地看着她:“你这孩子,倒是看得透澈,我虽然也想过这问题,只能想到赌客是受赌博中放荡刺激的气氛、变化多端的局势、胜负决定于刹那之间、侥辛取胜赢大钱的投机心理所吸引。”   “殿下,我现在可以知道您为什么要带我来赌博吗?”小婉看着平阳公主问道,“相信您绝不会是因为心情烦闷来消遣,而现在大唐也不需要您施展赌技来赚取军费。”   “大胆!”平阳公主轻喝一声,身上自然发出一股气势,这是长期以来的养成。   小婉确实有些紧张,但她毫不避让,也不能避让,目光迎着平阳公主,轻声而坚定地说道:“殿下,如果是需要小婉为大唐效力,或者为殿下效力,小婉在所不辞!但是,小婉要知道需要做什么?为什么而做?因为小婉不是一个人,万一有事,小婉要对他们有一个交待!”   平阳公主目光如同刀锋一般的锐利,盯了小婉半晌,见她毫不畏让,目光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   “你这丫头!”   她又瞪了小婉一眼,但目光中已无责备之意。   轻叹一口气道:“我是从一些消息中听说的,这天府阁背后另有主持,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人。”   “确认之后呢?又会有什么结果?”小婉追问道。   平阳公主愣了一会儿,道:“或许有结果,或许没有结果,我只是想要个答案罢了。”   “如果被人认出来了呢?”小婉又问道。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放心,我的易容术连我父皇都认不出来,你就放心好了。”   “可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啊。”小婉嘟囔道。   “正因为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更真实,你只要在变音上不要露出破绽就足够了。”平阳公主笑道,“好了,我们先去练练手,看看你这个学生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我已经出师了。”小婉得意地举了举装筹码的口袋,   “哼,那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平阳公主冷哼一声,小小地打击了她一下。   天皇楼赌的虽然是骰子,但却有着各种不同花样的赌法,有赌大小两门,既有分十六门押注,或以各骰本身的点数下注。如三颗骰子中,有一颗符合押中的点数,是一赔一,两颗则一赔二,三颗全中一赔三;有的是采番摊式的赌法,把三骰的总点数除以四,余数作押中点数;最复杂的是用天九牌的方式作赌,以三颗骰配成天九脾的各种牌式,再据天九的规则比输赢……形形式式,丰富多样,难以尽述。平阳公主带着小婉先挨张赌桌看完,给她一一讲解各种玩法的具体操作和规定。   考虑了好一会儿,小婉决定采取最简单的押大小二门方式,因为她听骰子的水平还不够精确,做不到每次都能够听到三颗骰子落点,所以赌两门赔率虽只一赔一,但却有较大的胜算。   平阳公主故意站在另一边,只是给她望风,小婉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拿捏不准,在输了两次之后,开始找到感觉了,手气大顺,旁边的赌客对小婉的运气十分的艳羡,有几个胆大的跟着她下了两注,竟然也赢了。   不远处,平阳公主向她微微摇头,小婉立即点点头,目光又看向赌桌。   女荷官开始摇盅,只听得里面叮当声不绝于于,骰盅在一轮摇动下静止下来,摇盅的女荷官娇唱道:“有宝押宝,无宝离桌”   围看赌桌的三十多名赌客目光都投在小婉身上,看她押那一门,好跟风押注,望能得她的旺气提携赢钱。   小婉知道,现在还不是引起赌场注意的时候,于是故意押往输钱的一门,累得人人怨声大起,庄家当然是大获全胜。她见好就收,取走赢到的筹码,向平阳公主打了个眼色,转身到另一桌下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六节后台(二)   第一百零六节后台(二)   记得有一个故事,有一个老财主,想为儿子挑一个老师,选来选去,老财主选了一个号称‘不败赌神’的高手做孩子的老师——在他看来,只要儿子学会老师那一手在赌场上不败的本事,将来的饭碗就有保证了。   赌神如约而来,在上课的第一天,老赌神拿了两个空碗,然后装了一碗水,也不讲课,就让那孩子坐在那里看他玩水,左碗倒右碗,右碗倒左碗……摇摇的倒了大半天,最后碗里就剩下了水底子。   老赌神问那孩子,“你明白了没有?”   小孩子年龄不大,悟性却是不错,略略沉吟了片刻,恭声回答道:“先生,赌博就是这碗水,从左手倒右手,不管技术如何高明,只要过一段时间,终究是两手空空。”   老赌神点点头,欣慰地笑道:“孺子可教也!”   说完,他扬长而去,那个小孩子最后专心读书,终于……咳,不说了。   纯靠赌术发家致富,那是开玩笑,为了不那么快的引起注意,小婉游走了好几张赌桌,每张桌子赢个几十两即换桌,转眼间又赢了三百两。   虽然古代没有现代化的仪器,可以进行全方位的监视,但堵场里都有巡场的,他们不仅要注意赌场的安全,还要防范有人出老千或者……就像小婉这样,赌运或赌术亨通的。   因而,小婉已经引起赌场的注意,不仅有人在旁边监视她,摇盅的庄家也换成了另一个老手,这也是赌场的老规矩,毕竟赌场要注重自己的声誉,如果没有抓到客人出老千,那就要在赌术上超出对方,否则就是自坏招牌。   新庄家的水平绝对比上一个庄家高,那骰盅不仅摇得让人眼花缭乱,而且骰子在盅里也是忽横忽直,没有一定的走向,当庄家啪的一声将骰盅放在桌上的时候,三粒骰子竟然同时停上,让小婉大出意料……这水平,还真是不一般的高。   一抹自信的笑容出现在庄家的脸上,他挑衅似的看着小婉道:“各位贵客请押宝。”   人的自信都是培养出来,刚才连续出手,除了有几次是试探性的,其它几次无不满载,小婉的自信心也爆棚了,她毫不犹豫地推出一百两的筹码,“十四点!”   能进入贵宾厅的赌客,都是非富即贵。不过,见到小婉这样脸色不变,一下子就押上一百两黄金的豪赌,还是引起了一阵轻微的哄动。   其他人也开始下注,有不少人注意过小婉之前的表现,也跟风押十四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庄家双手揭盅,手疾眼快地一下子将举起盅盖,露出骰子向上的三面,分别是‘四’、‘三’和‘六’,加起来总点数是‘十点’。   没押中!   众人发出一阵失望的叹息声,有为自己没押中而叹息,也有为小婉输的那一百两黄金的筹码而叹息。   小婉却是知道自己的功夫还差,被庄家老道的摇盅功夫混淆了视听,技不如人,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正犹豫着是不是换一桌,却见那庄家傲然一笑道:“这位客人这趟的手气差一点儿,还要不要再视一下赌运呢?”   手气?   还脚气呢!   小婉可不相信运气这一说,刚才对方的摇骰手法太复杂,自己技差一筹罢了。   虽然知道那个庄家是存心激将,小婉嘴角漏出一丝笑容……就算如你所愿,成功激起了我的怒火。   她将口袋里所有的筹码全部倒在桌面上(嗯,她将自己的本钱留出来了),心想,就算是将这些钱全部输掉,也无所谓,正好回府,省得在这儿担心吊胆的。   这些筹码至少也有三百来两,众人一阵交头接耳,气氛陡然热烈起来。那个庄家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他没想到被自己打击了一下的小婉能够做出这种……在他看来,就是孤注一掷的举动,是自信还是疯狂?这个庄家自己反倒犹豫了。   小婉淡然地看着庄家,不是自信,也不是疯狂,而是无所谓,这些本来就是赢来的,失去也没什么关系,她不是神仙,当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下一场必赢,不过她是真的毫不把这笔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的钱放在眼内,所以才全无任何得失成败的压力。   这是怀抱着这种想法出入赌场的人很少,即便是刚开始能够以一种超然的姿态进入赌场,在经过一系裂的输赢轮回后,也很难再保持这种淡然。   哗拉……庄家又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摇盅表演,小婉暗自调息,将整个人调节至空灵的状态,不但用‘耳朵’来听,更是用‘心灵’去感受。   啪!   骰盅轻巧地落在了桌面上,三颗骰子几乎同时落下,但是,就在那三颗骰子落下后不久,其中一粒本来似乎已经稳定了的骰子,忽然灵巧的翻了个身……没错,就是这个!   小婉暗自称奇,刚才输的确实不怨……就是这轻巧的一翻,打破了先前停盅时骰子的格局,点数完全变了。这个手法显然是专门针对懂得听骰子的高手,先前输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十一点!”小婉含笑将筹码全部押在十一点了……这次其他人倒是各押各的,但还有几个人对小婉心存希冀,跟风押在十一点了。   庄家脸色阴沉,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他定一定神,手法熟练地打开骰盅……正是九点。   押中的人自然一片欢呼,未跟风的则脸上则是满脸的懊丧,那个庄家的脸色更是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小婉微微一笑,将所有的筹码扫到袋子里,起身去寻平阳公主,想问问她下一步是何打算。   二人正要向另外一张赌桌走去,忽见两名巡场的壮汉目光不善的迎面而来,在她们身前怒目而视。   平阳公主脸色顿一变,开口道:“莫非天府阁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吗?”   忽然一个女声在她们身侧响起,道:“二位客人请不要误会,我家夫人想请二位大爷稍移尊步,有事请教!”   二人转身看向那个说话的姑娘,只见对方作婢子打扮,年纪不过双十,可是眉梢眼角含孕春情,目光大胆,不像正经人家的婢女。   小婉皱眉道:“姑娘的夫人是谁?本少爷正在发财,哪有时间理会什么夫人,小姐的?!”说完,举步就要走。   那个艳婢露出一个媚笑,语气却带了几分森冷:“二位大爷,有道是‘人敬一尺,还人一丈’,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些为好,否则发财容易,享福困难啊!”   小婉露出胆怯的神情道:“你……你这里在吓唬我!我不怕!”   艳婢笑道:“大爷自然是不怕的,我们也不是恐哧您。无论您在天府阁内还是天府阁外,都是安全的。”   看小婉二人脸色稍霁,她又悠悠地说道:“不过呢,人有旦夕祸福,我们在府阁也不能保您一辈子安康,您说呢?”   “你……”小婉故做张口结舌的模样。   旁边的平阳公主做好做坏的拉她一把,道:“夏兄弟,我们就去看看那位夫人,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   那艳婢听了一拍手,笑道:“这位大爷说的对,有什么事情听听不就知道了?请二位大爷跟小婢来。”   说完,便扭着腰身在前面带路,小婉和平阳公主相互看了一眼,便跟在她后面,那两个大汉却没有跟上,显然并不怕她们跑掉。   “穆兄,他们该不会劫财害命吧?”小婉轻声道……说实话,她是有些忐忑不安,在前世,黑涩会可是比古代的帮派狠多了,莫名其妙地挨上一记板砖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没事,多半是你表现的太出色了,让他们感到不安。”平阳公主说道。   “不过是几百两而已,至于吗?”小婉一付难以置信地样子,前面带路的那个艳婢差点儿打了个趔趄。   平阳公主也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夏兄弟,那是黄金,不是白银,更不是五株钱!”   “噢!”小婉好像是明白了,貌似李老皇赏赐的时候,也不过是五百两黄金,看来金子是挺值钱的。   三个人拐过大堂,进入楼后的走廊,在一扇门前停下,那艳婢上前敲了三下门后,禀报道:“启禀夫人,那两位大爷已经过来了。”   屋子里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两位?请进来吧。”   “请!”   艳婢打开房门,侧身请二人进屋,在她们进入后,她随后跟进来,又将门关了上来。   屋子里的布置十分简洁,看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会客室,但所有的材料无一不细致,十分的讲究。小婉注意的是坐在那里的一名盛装华服的美妇,应该就是艳婢口中的‘夫人’,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两名保镖模样的大汉,正用十分感兴趣的目光看着她们。   平阳公主学着男人的模样行了一礼,大声问道:“不知道夫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们兄弟二人请到这里来?”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七节 脱身   第一百零七节 脱身(泣求收藏/推荐!!)   那个艳婢在旁边娇笑道:“我家青青夫人在长安谁人不识,二位大爷定然是第一次来长安,对吗?”   “小红,休要多嘴!”那位美妇喝斥一声,艳婢顿时吓得低头不语。   平阳公主却作出一付愕然的模样,道:“姑娘的眼力果然高明,我兄弟二人正是刚到长安不久。”   “哦?不知道二位客人如何称呼?来长安做什么生意?”那个被叫做‘青青夫人’的美妇微笑着问道。   “我姓穆,他姓夏,我们来长安是做……哎,我们做什么好像不关你的事吗?什么时候赌馆也开始行使衙门的职能了?”平阳公主装作差点儿脱口而出的模样,一脸戒备的看着青青夫人。   青青夫人启齿一笑,道:“二位客人休要误会,妾身只是随口一问,别无它意。”   她的目光转向小婉道:“这位就是夏爷了?夏爷好高明的赌术!”   小婉作出一付愀然不乐的模样,愤然道:“青青夫人过奖了,没想到关中的赌馆规矩与关外不同,却是夏某虑事不周了。”   “夏爷这是何意,妾身听不明白?”青青夫人美目流盼,故做一付不解的模样。   小婉冷然道:“关外的赌馆向来是输赢自负,没想到天府阁竟然是准输不准赢的。”   “二弟住口!”   平阳公主假意喝道:“金银乃身外之物,你我不过是过来博两手,以求一乐罢了,输赢何足挂齿。”   她又向青青夫人赔礼道:“青青夫人,舍弟做事鲁莽,还望夫人海涵!”   青青夫人似乎愣了一下,旋即掩口失笑,道:“二位客人误会了,这点钱天府阁还是出得起的。不过,二位是出门求财,我天府阁也是坐地收钱,夏爷赌技高超,青青不揣冒昧,请二位就此收手如何?”   平阳公主和小婉对视一眼,微微笑道:“既然青青夫人话已说出,夏某自当从命!”   青青夫人微微点头,向外招呼道:“来人!”   房门打开,两名大汉各自提着一个小箱子走进来,他们将箱子轻轻地放在青青夫人的面前,只的得咚的一声轻响,似乎那两个箱子颇为沉重。   青青夫人展颜一笑,道:“二位客人,这里有八百两黄金,略补二位的损失,请问意下如何?”   “呵呵,即是夫人的厚意,我们兄弟就愧领了,如果夫人别无它事,我们就告辞了!”平阳公主行礼做告辞状,随手将装筹码的口袋放在青青夫人的面前,上婉也急忙有样学样,将自己那一大袋筹码也放在地上。   青青夫人脸上浮现出一片迷人的笑容:“二位客人好走,妾身就不便相送了!”   古时候一斤为十六两,八百两黄金合计五十斤,分为两个箱子,重量也是颇为不轻,好在二人都是习武之人,提起几十斤的重量还不算是太过丢人。   在天府阁护院们的殷勤‘护送’下,小婉和平阳公主离开天府阁,来到街上。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大街上的行人依然是有增无减,这一带本来就是娱乐场所,二人倒也不觉得奇怪。   平阳公主掂了掂手里的箱子道:“小婉,照我看你的听骰绝技,已比为师我青出于蓝,即是已臻天下第一。我觉得你很有潜质成为名震长安的赌王,怎么样,考虑一下,生意就不要做了。”   小婉耸了耸肩,笑道:“靠赌博发财,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这种天下第一不要也罢。殿下,您不是还要打听那间赌馆的后台老板吗?”   听到小婉的问话,平阳公主发出一声喟叹,好长时间一语不发。小婉不知道自己是触了什么忌讳,不敢再问,老老实实走路。   良久,平阳公主幽幽地问道:“你知道那个青青夫人是何方神圣吗?”   小婉茫然的摇头,这长安水深,有名气有势力的人多得如同过江之鲫,她哪里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一个名人?   平阳公主大概也没想从小婉这里获得肯定的答案,她接着说道:“青青夫人在长安确实是一位名人,倒不是她本身如何了得,只因为她有一个很硬的靠山,那个人就是庆州都督杨文干。青青夫人本是青楼名ji,被杨文干收作小妾之后,很少在外面逗留,没想到竟然藏身在天府阁主持那里的生意……真是想不到了!”   “殿下,即便那是杨文干的产业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小婉还是不明白。   平阳公主沉默了一会道:“杨文干是太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太子一向忠诚不二!”   噢——   小婉这回明白了,做为太子,如果是为公中的事务花钱,朝廷府库自然会竭力支持。虽然这个赌场是杨文干的小妾开的,但身后绝对有太子的影子,基本上可以肯定,太子就是通过赌场来圈钱的。   平阳公主没有再说什么,脸上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脚下却突然加快了动作……突然,平阳公主拉着她转进旁边的小巷,过了一会儿,她探头向外看去,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低声道:“我还以为有人会跟踪我们,看我们在什么地方落脚,好摸清我们的底细。”   小婉道:“或许我们刚才的谎话将她骗过去了?”   平阳公主摇摇头:“我觉得不可能如此简单,虽然她不至于心疼这八百两黄金,但我们突然出现在天府阁赌场,他们不可能一点儿怀疑也没有。”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婉问道。   平阳公主冷冷一笑:“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客栈,我们从前门进,从后门出,等他们发现我们进入客栈,而客栈里其实又没有这两个住客,那时已经晚了!”   小婉问道:“他们不会追查吗?”   平阳公主拉着小婉走出小巷,然后横穿光明大道,向仙桥街南端走去,无所谓地说道:“长安城这么大,如果是真的追查,也算是他们有事可做,省得……勾心斗角!”   两个人穿过那间客栈,看到后面没人,立即穿过几条巷子,最后转入朱雀大街,平阳公主抬手摇了两下,一辆马车迅速驶了过来,平阳公主拉着小婉低头便上了马车……待她们坐稳后,马车碌碌地沿着朱雀大街向平阳公主府驰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八节 郑天福   第一百零八节 郑天福   长安客栈是山阳县首屈一指的客栈,据说客栈老板来自长安,祖上曾经是官宦人家,只是到了隋朝之后,家道败落才离开长安来山阳县这个小地方开店。   店伙计莫问每日大清早便起来开门下板,然后打扫卫生,反正他光棍一个,并未娶妻,家中没有老幼,日子虽苦了些,却也清静自在。   “莫问,给天字二号房的客人送壶热水去!”掌柜的又在大声呼唤。   “知道了!”   莫问有些怨念,虽然他勤快、老实,可也知道疲累的,掌柜的难道没看到自己从早上忙活到现在?   什么是怨念?   就是敢想不敢说的意思,莫问恋恋不舍地让屁股与凳子脱离连接,去灶上提了一壶热水。   天字房是客栈中最好的客房,只有有钱的达官贵人才能够入住,那个二号客房中的客人姓郑,叫郑天庆。据说和聚福楼的郑老板还有些亲戚关系。说起来,那位郑老板为人特别和气,即使是对他这样的伙计也是和颜悦色,从来没有大声喝斥的时候,能在聚福楼里工作,真是几世修行来的福气。可惜啊……自家的老板要是能做到一半也可以。   但郑老板的这位亲戚可就不怎么样了,跟他一起住进来的儿子和几个仆人,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连郑老板那样和气的人都跟他大吵了一次之后,再也不露面了。   他端着热水进入天字号的院门,来到二号房前,正要进入的时候,突然从房间里传来一声脆响——那是瓷器被碎破的声音。   紧接着,莫问又听到郑天庆厉声喝斥道:“岂有此理!郑天福真是如此说的?”   莫问心中纳闷,这位郑天庆给人的感觉是阴狠,属于那种绵里藏针的人物,怎么会如此大失常态?听他的话意,似乎是聚福楼的郑老板做了什么让他愤怒的事情,才会如此。   “爹爹何事发怒?”   屋里响起另外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那是郑天庆的儿子郑元礼,见到父亲摔杯子,神情也有些不安起来。   “郑天福说,他要把聚福楼交出来!”郑天庆余怒未消,说话时也是硬邦邦的。   “这是好事,爹爹为何反怒?”郑元礼奇怪地问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郑天庆看了一房门一眼:“进来!”   莫问推门而入,“客官,您要的热水。”   “放在那儿吧。”郑天庆向桌子点了一下。   莫问连忙过去将热水放在上面,然后匆匆离开,随手关上房门,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客人最为敏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见不相干的外人不在了,郑元礼又道:“山阳附近的几个聚福楼分店一直把持在郑天福手里,这两年给他赚了不少钱,现在他将聚福楼交回家族,爹爹正好接手,连着那些菜式,就算是在长安恐怕也能赢得一席之地!”   “他将聚福楼交回家族,但那些菜式的制作方法却被他以筹集资金为名卖给了十数家酒楼,得了一大笔钱之后,宣布从此脱离家族的生意。”   听了儿子的问题之后,郑天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家族在乱世中自有生存的办法,在关中大乱,李渊宣布上位之时,郑家并没有看好李氏,因而派出一个非嫡系的郑天福进入关中……说实在点儿,就是一个探路的卒子,死了不可惜,有所成就那就是赚了。没想到这几年郑天福在关中折腾得风生水起,不仅聚福楼开了数间分店,自己还有闲钱在长安做生意,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   郑天庆做为家族的嫡系,有着郑天福所享受不到的后备资源,原本他是想利用郑天福的交情从张家弄来制糖秘技,然后再通过家族将聚福楼甚至郑天福在长安的生意、人脉全部接收下来,无论如何,他郑天庆都可以从中渔利。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郑天福却能够下决心将聚福楼主动脱手,更没想到郑天福那几样菜工的制作方法竟然是用自己的积蓄买下来的,临走的时候卖给其它酒楼,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可以想见,如果其它酒楼也掌握了那些菜式的制作方法,聚福楼就难以一家独大了,这利润点也要下降不少。而且雪上加霜的是,他上一次派去张家田庄探听消息的一名家仆此时还关押在县大牢里,据说还要追索幕后主使……   “爹爹,那我们还接不接手聚福楼?”郑元礼问道。   “接手,当然接手。”郑天庆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懊恼。虽然一家独大是不可能的,但聚福楼毕竟还是积攒了人气,而且也是郑家在关中地区发展的根基,绝对不能交给别人,想到那个尚在牢内的仆人,又是一阵悲催,那算不算是没吃着羊肉还惹着一身臊?   “爹爹,牢里的郑明怎么办?”郑元礼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那小子招供了吗?”郑天庆问道。   “腿都被打烂了,也没供出主使,他只是说,是为了寻找白天失落的东西才夜探田庄的。”郑元礼答道。   “那郑家没白养活他!”郑天庆心中的怒意虽然仍没有消褪,却总算能控制住了:“你使点银钱上牢里打点一下,给他治好伤,吃点好的,告诉他不要担心,郑家亏不了他!”   “是的,爹爹。”郑元礼答应道。   就在郑天庆父子讨论聚福楼和郑天福的时候,郑天福却恋恋不舍地站在聚福楼门前,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舍不得挪动脚步。   酒楼的伙计也知道老板换了,神情也有些惶然,他们都是郑天福请来的,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但现在的老板换了,那么他们这些伙计,只怕也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取代……或许只有大师傅一时不会有人代替。   对于这些伙计而言,虽然聚福楼的规矩虽是较之其余店铺要多,但酬劳也高些,失去这份工作,他们都是极度不舍。   郑天福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虽然下定决心要自己开创一番事业,却仍是觉得不舍。毕竟聚福楼耗了他不少心血,现在已经在长安站住了脚,只须好生经营,日后做大做强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大掌柜!”   见郑天福在酒楼门口站着,一个伙计喊了他一声,郑天福这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这些伙计都眼巴巴望着自己,他明白他们所想,因此他只是抱了抱拳:“诸位兄弟若是信得过我郑天福,便先在此呆着,待我有了安身之处,再来寻诸位兄弟相聚。”   说完之后,他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包袱,摆了摆袖子,便离开了聚福楼。   他这次要去长安,不过,因为有些事情还要去张家交待,因此他没有去码头,而是先往张家而去。   因为年景越来越好的缘故,加上毗邻码头,山阳县城热闹非凡,小唱、杂剧、傀儡戏、说书、散乐、诸宫调、商谜、杂耍……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将整条街都弄得喧闹无比,跟过节似的。郑天福一路走来,也不知买了多少小吃,听了几首小曲。欢娱之际,不觉时光,感觉中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了。   正高兴的时候,便听到前面传来一片喧哗声,然后还是一阵哭叫,郑天福原本没有什么事情,因此便随着人流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那处地方并不远,不到片刻,便到了跟前,却见在一块空地上,一个男子正手执竹鞭抽打一对少年男女。看这两个人也不过是十二、三岁年龄,虽然衣着破旧,却是眉清目秀,眼里透着一股子机灵,只是此时已经被恐慌取代。再看空地上放着一些杂耍的家什,旁边还站着十来个少男少女,正惶惑地看着那对跪在地上的少年男女。   “你们这两个只知吃的泼jian货,没了爹娘的短命鬼!”那男子不到四十岁,一边打还一边骂个不停。郑天福见那两个孩子被抽得满地乱爬,鬼哭狼嚎一般,心中有些奇怪,而这人群中见到那男子打人,竟是无一人出来劝的。便问旁边店铺里的伙计,伙计听他口音不是本地人,便也不隐瞒:“客官有所不知,这打人的是这个班子的头,每年都要来山阳表演。挨打的是他的两个学徒,好像还是兄妹俩。这两个孩子刚才失手将表演的道具弄坏了,结果便受到了惩罚,这是人家的内务事,外人是不好帮手的。”   听他言语中颇有些麻木的样子,郑天福也是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看来也是命运多桀,唉!   “救命,救命”   那少年先被打得挨不过了,从地上连滚带爬的扑向看热闹的人班主见了更是大怒,拎着鞭子在后面紧追不舍,反倒将另外一个女孩扔下。   看热闹的纷纷向后避让,那少年跌跌撞撞,竟向郑天福扑了过来,跌倒在郑天福脚下,一把抱住了他的右腿。见他昂首向自己乞求,脖子上、背上被竹鞭抽过的血痕一道又是一道,身上薄薄的衣衫已经破裂,郑天福心中有些不忍,当下便伸手拦住追过来的班主。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九节 恻隐   第一百零九节 恻隐   “这位仁兄,小孩子淘气,教训一番即可,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把他们打成这番模样?”郑天福和声劝道。   “你这个人真是没道理,我自管教自家的徒弟,什么时候轮到你多管闲事?真是狗拿耗子!”那个班主说话极冲。   “可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郑天福有些愤怒了。   “打死又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买下来的,就算是将他们都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班主蛮横地说道。   “你这人……”郑天福都有些无话可说了,他却不知道,这个班主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若是无人理睬,他打个半晌也便消停了,郑天福一劝,他更有劲了,不顾郑天福的阻挡,抡起鞭子又抽了下去。   “不要打我弟弟!”那个少女扑到少年的背上,替他挨了这一鞭。   “本来就是要连你一起打的!”班主狞笑一声,又挥起了鞭子。   “你这人好生无礼!”   郑天福怒从心头起,捋着袖子,上前一步一把抓着那个班主执鞭的手臂,怒道:“我今天还就要管管这件事!”   班主冷冷一笑,道:“你要管?那好,拿钱来,俺把这姐弟俩卖给你,你来供他们吃喝,我自然就不打了!”   “你!”郑天福没想到这个班主竟然是如此无赖,心中总算明白,为何没有人相劝了。他苦笑了一下,虽是有心管这闲事,可遇着如此鬼憎人厌的人物,只能退避三舍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松开了那个班主的手臂。那姐弟俩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绝望悲怆,郑天福想要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动双脚。   “你说的,只要我把给给你,就把这姐弟二人卖给我?”郑天福一咬牙,沉声问道。   那个班主上下打量了郑天福一眼,似乎在评估他的财力,近一段时间因为聚福楼的事情,郑天福的面色却是有些憔悴了,那个班主虽然也算有些见识,这回却是走了眼,只觉得这人虽是有些钱财的模样,却不象是个大方人,因此冷笑道:“六十两银子,我便将他们卖给你。”   郑天福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身上虽然带了三十来两银子,更多的钱却在家里,可看这个班主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恐怕不会给他回家拿钱的时间。   见他有些为难的样子,班主以为他退缩了,冷笑道:“既然拿不出钱,还充什么善人,快给我闪开!”   “郑老爷,我家少爷让我将钱给你送过来!”   一个壮汉从人群中挤出来,将一个鼓鼓的钱袋子递给郑天福。   郑天福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看到人群中正有一个少年向他微微点头,却是张家糖坊的大少爷张陵,而这个壮汉正是张家的大管家张忠。   “不过六十两而已,这钱我出了!”   郑天福接过钱袋,看到里面的十锭雪白的大银,嘴角微微一扬。   张陵来这也是凑巧,张家的馒头坊已经扩大,卖的东西包括馒头、包子、饺子和花卷,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面粉,今天学得有些乏了,他便和张忠一起来码头进货,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和郑天福一样,张陵让张忠去问事情的起因。这个班主经常在附近几个县城演出,那些少年男女都是他收罗的孤儿,现在除了关中、岭南、巴蜀等几个地区,大多数地方都处于战乱之中,真假也很难查证,反正他有权主宰这些孩子的生死,将他们简单训练之后便出来赚钱,据说有几个孩子被打死打残,只是没有报案,官府也懒得管。而刚才捱打的这对兄妹被他收养的时候,已经不小,据说祖上是匠户出身,那个男孩子好摆弄个东西,今天也是他好奇,将一件道具给拆了,没等装好,便被这个班主发现,他的姐姐为了护他,便也捱了一顿打。   张陵生出恻隐之心,一方面是看二人可怜,另一方面却是听说二人祖上是匠户,心灵手巧的缘故,他记得小婉曾经说过,趁着现在乱世,多为家族招揽培养一些好苗子,等到了和平年代,就没这个机会了,所以前段时间张信去岭南的时候,回来又带了一批孤儿,今天看到这两姐弟,心中便是一动。   那边郑天福与班主签了文书,画好押之后,他将六锭大银扔给那班主,带着那姐弟俩便向张陵走过来。   “多谢老爷救命之恩!”姐弟俩当街便给郑天福跪下。   “你们俩起来,我虽然有救你们之心,但身上却没带那么多钱,真正出钱救你们的是这位张少爷。”郑天福笑道。   他的心中也有些疑惑,据他所知,张陵每天都在县学或家里复习功课,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示意他收下这对姐弟?   “是了,好像张家有收集童仆的嗜好,也不差这两个……”郑天福自以为找到了答案。   “不要下跪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张陵止住了姐弟俩要下跪的举动,这毕竟是在大街上,看着不好,而且他自己的年龄也不大。   “奴婢名叫罗玉芝,他是奴婢的弟弟罗玉林。”罗玉芝心中惶恐不安,看着郑天福面相和蔼,却没想到真正的主人是这个年龄似乎不在的少年,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多大了?”张陵问道。   “奴婢十六岁,玉林今年十四岁。”罗玉芝答道。   嗯?   张陵有些讶然,他看着这两个人外表,还以为不过是十二、三岁,没想到这么大。   一旁的郑天福笑道:“估计是那个黑心的班主平常也不给他们吃饭,营养不全的缘故。”   张陵心中恻然,转头对张忠道:“你先将他们送回家,吃个饱饭,我去先生那里打听些课业。”   “呵呵,我正要去府上打扰,张管家,我们就一起走吧。”郑天福笑道。   ※※※※※※※※※※※※※※※※※※※※※※※※※※※※※※※※※   外面传来鸡叫的声音,透过窗户,天色也渐渐明亮,虽然昨天吃得饱饱的,罗玉芝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宿未睡,倒是旁边的罗玉林呼呼大睡,男孩子的线条毕竟要粗犷一些。   “都醒了吗?”门外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请进,大管家。”罗玉芝声音弱弱地说道,她听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昨天带她们来到这个张府的大管家……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位大管家脸上那种岩石般刚硬的线条,她就有些害怕,不知道是凶是吉。   张忠推门而入,看到仍在呼呼大睡的罗玉林,不禁笑道:“这小子,睡得倒香。哎,你……你可是病了?”   转眼一看罗玉芝,他吓了一跳,这个小姑娘眼珠子通红,看着有些吓人。   “没,没,只是一夜……睡不着。”罗玉芝脸一红,急忙去推弟弟:“玉林,快醒一醒!”   “别叫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张忠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厨房已经开饭了,你去吃完,吃完后去见夫人,你弟弟嘛……吩咐厨房留份饭就是。”   “是,大管家。”罗玉芝低眉顺眼地应道。   罗玉芝跟着张忠来到厨房,一个厨娘从门里探头出来,向他们看了一眼,见到张忠时,那厨娘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大管家来了,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张忠点了点头,向那人吩咐道:“这女娃是大少爷昨日买下的,你让她在厨上先吃饭,等一会儿要见夫人。对了,她还有个兄弟,正在睡觉,给那小子也留一份饭。”   “放心吧,大管家。”厨娘答应下声,便招呼罗玉芝进去。   张忠转头对罗玉芝道:“你吃完饭就在这里候着,过会儿我会叫你。”   罗玉芝怯怯地点点头,这时,那个厨娘已经端着个木盘过来,木盘里装着一盘雪白的、热气腾腾的包子。   张忠安排好罗玉芝后,便来到前院见张杨氏,现在小婉不在家,各加工厂和店铺的日常业务由分管的管家和掌柜负责,但一些大事情还要由张杨氏亲自决定的。   他在门外跟丫环说了一声,丫环便立即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张杨氏的声音传了出来:“张忠,进来吧。”   张忠进去时,张杨氏正坐在一张书桌前看帐本,神情有些疲惫,绣娘在身后正为她按摩太阳穴。   张忠心中微微一惊:“夫人,您可是不舒服?”   “无妨,只是看这些数目字有些疲倦了。”张杨氏示意绣娘停下。张忠兄弟几个一直追随张须陀,后来又千方百计回到张家,这几年更是分担了大部分的家务,从感情上说,张杨氏已经将他们当作自家的子侄看待了,最近正准备张罗着给他们找门亲事。   “张忠,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次阿陵应试之后,你这当老大的应该在亲事上也做回表率,如果你自己找不到,我可就要替你作主了!”张杨氏笑道。   “呃,夫人……这事缓缓再议吧。”张忠没想到张杨氏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九节 食雕   第一百零九节 食雕   “跟你说笑的。”   看张忠一脸尴尬的模样,张杨氏不禁笑了,绣娘在她身后也抿着嘴儿笑,“不过,张忠啊,你们七个人当中,你是老大,如果你不早一点儿娶妻生子,那可就连他们兄弟几个都耽搁了!”   张忠心中一凛,低头答道:“是,夫人!”   “嗯。”   张杨氏点点头,“过些日子,小婉可能要回来……这件事不要告诉少爷他们,那丫头说是要给他们来个惊喜。绣娘现在我正得用,你找两个机灵点儿的丫环给小婉备着,免得她回来不方便。”   张忠笑道:“夫人,大少爷昨天在城外集市上买了两个孩子,其中的女娃子虽然年龄大了些,倒也机灵,要不让她先来见见夫人?”   张杨氏点点头:“那倒不必了,既是阿陵见过了,想必不会差的,就直接着让他们先去义学读书,教教规矩,若是不成,便打发去田庄。”   “他们平得晚了,只怕是跟不上其余孩童。”张忠想起罗氏姐弟昨日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颇有些同情地道。   “无妨,过些时候不是还有一批孩子过来吗?再说,又不是让他们去考秀才,只是多主认识几个字,添一点子灵气,小婉不是说过嘛,笨一点儿不怕,就怕愚昧,她这话是有道理的。”张杨氏颇有些惆怅地叹息一声,小婉离家久了,她是真舍不得,但张杨氏清楚,张家的根基太薄了,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来巩固这个根本。   ※※※※※※※※※※※※※※※※※※※※※※※※※※※※※※※※※※   “薛恒,听说醉仙居已经开始重装了?”薛万彻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问道。   “是的,叔父大人。”   薛恒面色阴沉,目光凶狠,不时露出杀意:“我今天派人去看了,据说是要改成茶楼,招牌也换了,叫什么……鹿鸣春。”   “呵呵,那小娘子倒是挺风雅的嘛。”薛万彻的声音很气,却是寒意森森的,薛恒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攥紧拳头,怒声道:“那柳宗臣老狗最是可恶,他既然要卖那酒楼,为什么不卖给我们。我们的出价绝对不比别人低!叔父,他这分明是耍我,这口气我咽不下!”   薛万彻冷笑冷冷一笑,双目微开,眼中射出两道骇人的锋芒:“你咽不下又怎么样?柳宗臣虽然不过是一府之官,但他为官党清廉,甚得圣眷,除非是他犯了错误,否则你能够怎么样?便是太子殿下,也不会允许你动一下这个颇有声望的干吏。”   他转过身厉声对薛恒道:“我告诉过你,每逢大事需静气,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冲动,可你就是不改,如此下去,我怎么能让你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是,叔父。”   见到叔父发怒,薛恒顿时噤若寒蝉,低下头不敢吭声。   看到侄子如此模样,薛万彻心中一软,和声道:“柳宗臣这种人,说好听些被称作纯臣,说直白一些,他们就是墙头草,否则我们何须买他的酒楼?”   “是啊,我们买他的酒楼做什么?”薛恒奇怪地问道。虽然半路上被小婉截了,令他非常不爽,但他确实不理解叔父为什么要对一座酒楼上心,虽然醉仙居的地角不错,却也不见得非买不可。   看到侄子困惑的表情,薛万彻摇摇头,道:“你以为只是为了买酒楼吗?不错,买酒楼是为了做生意、赚钱,如果秦王不是有泰安货栈为他圈钱,他能养得起玄甲骑兵?但是,这只是其一,我们更要通过这个举动打探柳宗臣这批大臣的心意,甚至强迫他们加入,只是被那个女人从中插了一杠子,令我的计划毁于一旦!”   “那醉乡居怎么办?”薛恒问道。   “这点小事,你就别问我了,自己去办吧!你只要记住一点,这里是京城,不可做过火了,惊动京城,秦王那边正眼睁睁地瞅着我们犯错呢!还有,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未查明之前,也暂时不要去动她,你明白吗?”   “不过是个商贾,有什么难为的?”薛恒不自觉地又露出了骄横之气。   “又忘了,这里是京城,如果你不小心犯在某些人手里,便是我也救你不得!”薛万彻厉声斥道。   “是,叔父大人请放心,侄儿自有手段,绝对不会过火!”薛恒口中应承,在转身出去时,眼中却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萌萌此时却不知道危机正要来临,前些日子在赌场赢了一笔,心情正好,平阳公主身体已经康复……嗯,正在恢复中,她也不必下厨,每日写下当日食谱,然后给三个学生讲一课,留下一批课后作业后,便回到自己家,指导那些下人练习制作糕点。   雪竹全神贯注地相着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上,是一个裹了奶油的纸筒,里面装满了鲜香的奶油,她要用这些奶油在面前的蛋糕胚上绘出各种图案。   在宫里,她的心灵手巧是出了名的,无论是各种女红,琴棋书画,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学好,但在厨艺上,她却是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了,那些面团在她手中僵硬得仿佛千钧巨石一样,拿不起来放不下,无论她怎么揉搓,总是不能成形。   当初刚从宫里流落出来的时候,她不过是十六岁,如今已经十八岁,如果再被发回人伢子手里,还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所以,她也是拼了命的想学好。   还是小婉发现了她的特长,在制作西点的时候,便让她负责在上面用奶油作出各种花式……这项工作显然是更适合她,而且已经形成了一道特定的工序,由她带着两个人负责。   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院子里也没有男人往来,雪竹脱了外裳,只穿着一件夹衣。当她最后将那个百鸟朝凤的图案完成的时候,鼻尖上都沁出了汗水。   “好!”   身后一声喝彩,雪竹心里一跳,差点儿将手里的奶油扔掉。回头看时,却是小婉一付馋涎欲滴的模样站在身后,目光炯炯地瞪着那块奶油蛋糕。   这是一座四层的蛋糕,是用来练习的,过几天就是平阳公主的生日,到那个时候,肯定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到场庆生,那可是个最好不过的广告机会,鹿鸣春的开张就选在平阳公主的生日之后。   “雪竹,如果蛋糕做到八层,你觉得怎么样?”小婉问道。   雪竹想了一下道:“没问题,但果酱的颜色还是不够,而且由于天气的原因,加上工作量大,必须准备一个特别的房间。”   “特别的房间?”小婉反问道。   “是。室温必须极低,否则蛋糕和奶油的质量就无法保证了。”雪竹说道。   “哦,我明白了。”   小婉点点头,现在室温高,蛋糕必须提前烤好,而制作八层的大蛋糕,不仅要需要大量的奶油和果酱,而且进行艺术加工时所耗费的时间也长,为了保证奶油和蛋糕不变质,必须要找一个温度极度的环境。   “我会吩咐二管家为你准备一个专门的加工处所,今天这个蛋糕……嘿嘿,等一会我们一起验收一下。”小婉很大方地说道……她一个人实在是吃不完啊。   “对子,还有一件事情,今天我给你们找了个老师,”小婉打量了一眼雪竹,笑道:“你穿得太过爽利了,把外衣穿上再出去。”   雪竹脸一红,刚才工作的比较投入,小婉来了她也没发觉自己穿着有些不得体,“对不起,小姐!”她慌忙地穿上外衣。   “没关系。”小婉也觉得这些衣服太过繁琐,干活的时候尤其是不太方便……或许可以提前搞一声服装的大**?唐朝人在服装上可是很开放的。不过,这件事现在想一想就可以了,具体怎么操作可还要仔细斟酌。   当雪竹整理好衣服跟着小婉进入一个临时充作教室的房间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了,比较醒目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也就是大约二十来岁,长得比较清秀,很有些书生气,但衣服却很普通,不是士子的服饰,那双放在桌面上的手却是很好看,纤细修长,给个女人都不换。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那个年轻男人的目光移向这边,雪竹脸上顿时一红,连忙低头入座,只觉得心头鹿撞,扑嗵、扑嗵的直跳。而那个男人却似惊艳般的看着这边,直到小婉开始介绍时,才收起了心神。   “大家注意听一下,今天我请尹师傅给大家讲课,传授你们如何使用雕刀在食物上进行雕刻。尹师傅是平阳公主府上的御厨,技艺高超,我求他来一次可不容易,你们务心好好学习!”   还好……及时收口,没把那‘天天向上’四个字带出来。   “是,小姐!”几名被选出来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尹师傅,下面就劳烦你了。”小婉客气地向那个青年男子点点头,转身施施然走开。   尹南强,是御厨世家,做得一手好面食,尤擅刻功,小婉特地请示平阳公主,才将他借来使唤起来,传授在食物上进行雕刻的技巧。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节 李承乾的好奇心   第一百一十节 李承乾的好奇心   打广告就要全面一些,不是每个皇亲国戚过生是,自己都有机会巴结的。作为负责公主府膳食的女官,小婉很容易地就来了个以公谋私,类似于寿桃、长寿面之类的面点都是冠以鹿鸣春的名号准备的……做人要厚道,既然节省了广告费用,她是不会收钱的。   在鹿鸣春的经营范围里,主要是茶水、奶饮料、中式餐点、西式糕点、冰点。茶水目前还是以这个时代的蒸制茶饼为主,毕竟炒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成功的,奶饮料主要是鲜奶、酸奶和奶昔为主,中式餐点和西式糕点就不必说了,冰点她原本只打算先制作一批冰饮料和冰棒,但她抽空去了一趟李渊赐给她的庄院,却是得到了一个惊喜,那些土地特别适合做草场养牛,而且在周围就有不少人家养牛。   虽然没有奶牛,但只要是母牛,就有机会产奶不是?小婉立即命人去养牛的人家签了收奶的协议,而且还买了一批乳牛和奶羊自己饲养,只要长成,以后的鲜奶供应就不必发愁。当然,其中还要考虑草场的情况,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有了鲜奶供应,奶油、酸奶、奶昔、冰淇淋这些东西都可以做了,而且养鸡场也可以提醒大量的鸡肉供应炸鸡腿、炸鸡翅……可惜啊,如果能够解决运输的问题,她完全可以将鹿鸣春的分店开到大唐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到时间,金银如同流水一般的涌进口袋……数钱数到手抽筋那算是什么境界,要数到腰肌劳损那才叫一个高呢!   早知道人生还有穿越这么一说,她就把所有的现代化发明创造打包整理出来,背着它们一起穿越……嘿!到那个时候,发电机、留声机、电灯、炸药……统统没有那些西方卷毛的时候,哪里用她这样绞尽脑汁地回忆和实验?   不过,借着筹办生日宴会的事情假公济私的打广告,这件事情无可争议,但礼物的事情该怎么做呢?这件事情还是得自己动脑筋啊!   盘腿坐在榻上,小婉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前世过生日的时候所收到的贺礼以及别人过生日时送出的贺礼。   珠宝……太奢侈,而且皇家也不缺这个;绫罗绸缎?自己手上最好的料子就是李渊赏赐的,送出去未免是个笑话;要不就来个秀才人情纸一张,用仿宋体字来一首庆贺生日的诗?……不出彩啊,怎么也得引人注目才是。好不容易让平阳公主活过来,得抱紧她的大腿才行,反正李世民的小腿肚子已经在自己手里攥着了(李承乾)。   “先生,你看我的新衣服怎么样?”门外传来柴令武的声音,紧接着门口便出现穿着一身新装的柴氏兄弟。   别说,人要衣装马靠鞍,两个人穿上这身新衣,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这两个小家伙的衣服多得都可以开一间成衣铺了,竟然还要做新衣,真是!   “先生,您又不过去读书,娘肯定又要说你懒了!”柴令武说道。   “没事,那套书都给殿下送去了,慢慢看就是了。”小婉无所谓地回答道。   跟着柴氏兄弟进来的紫鹃很有些无语,这府里的女官、丫环,哪个不想得到在公主殿下跟前服务的机会,可这位倒好,躲得老远,难道是那种志向高洁的隐士一流?   如果小婉知道紫鹃这种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这跟志向高洁没有半点关系,远的香近的臭,保持适当距离可比天天腻在身边的效果好。   “我这是在思考……过两天就是殿下的生日,你们不懂!”小婉一付故作高深的模样。   “可我明明已经看到您的眼睛都闭上了!”柴哲威先进来,比较怀疑地看着她。   “哥,先生是在想,而不是在‘看’,当然用不着睁眼!”柴令武自以为是地说道。   “没错,是这么回事,二郎真聪明。”小婉很对于柴令武的回答非常肯定,紫鹃在门口吃吃地笑。   “你们来有什么事?功课都做完了吗?”小婉瞪了紫鹃一眼之后,向柴氏兄弟摆起了老师的架子。   “裁缝来了,请您过去一趟。”柴令武答道。   “不去!”想到又要被那几个裁缝跟摆弄木偶似的指挥,小婉就有些生厌。   “那我告诉娘去!”柴哲威转着小眼睛说道。   这都是什么小孩子啊?!   小婉怒气咻咻地瞪了他一眼,道:“算了,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我过去看看。”   说着,便挪动了一下想跳下来,谁知这不动还好,一动之下,她登时呲牙咧嘴。盘腿坐了这么久,双腿血脉自然不活络,这犹如千万根针在刺的感觉差点没让她呻吟起来。   “先生,您怎么了?”柴氏兄弟见她脸色大变,身形摇摇欲坠,顿时吓了一跳,就要上前扶她。   “没什么,你们先出去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小婉立即坐稳,强自镇定地道。   “是,先生。”柴氏兄弟疑惑地退出去。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紫鹃可没有走,连忙上前问道。   “没事儿才怪!”   小婉赶快揉搓又酸又麻的小腿,没好气地道:“你若是在榻上盘半天腿,还不如我呢!”   原来是腿麻了!   紫鹃想笑又不敢,见小婉愁眉苦脸地揉腿,她便连忙上前帮忙,小心翼翼地帮她将腿舒展开,然后取过高墩,将她的双腿搭在上面,这才俯下身子帮她揉捏起来。虽然她不是很擅长,但看过小婉做的多了,倒也似模似样。   给别人捏和给自己捏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经紫鹃一番按摩之后,小婉就觉得酸麻的感觉大大减轻,便让她停下。   紫鹃抬头取笑道:“放着现成的高墩不坐,非得盘腿坐在榻上,小姐你还真是自讨苦吃。前两天公主殿下看书,也是坐了半天,结果脖子痛了好长时间,所有才喜欢听人读书。”正在为准备礼物而头痛的小婉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立即一亮。   唐朝虽然也开始有太师椅,但仅在大厅使用,房间里大多数用的是没有靠背的鼓墩高墩之类……天助我也!小婉眼前立即闪过一连串的现代家具。   躺椅!   她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一款家具的模样,然后不顾依旧酸麻的小腿,一下子跳了起来,向我疾走。   “小姐,你上哪儿?”紫鹃被吓了一跳,连忙追出房去。   “先打发了那几个裁缝再说。”小婉向后摆摆手,快步顺着长廊走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雪雁诧异地在紫鹃身边张望。   “不知道,该不会是被魇着了吧?”紫鹃说道,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   “啊?”   雪雁却是吓了一跳,回头看看紫鹃一付好笑的神情,不禁啐了一口,“这也好说笑的?看小姐回来我不告状!”   打发走那几个啰啰嗦嗦的裁缝,小婉就回到屋里开始画图。虽然她不是做家具的出身,却胜在有机械制图的底子,说到底,这也是一件器物,所为难的不过是个比例问题而已。   伏案半天,图纸总算是完工,小婉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先做套健美操再说。   “左三拳,右三拳,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正在摇肩晃臀爽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紫鹃的声音:“啊,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承乾?   小婉连忙将书桌上的那些图纸收起……刚收好放起来,李承乾便推门而入,“先生,我来看您了!”   “哪天不见面?也用不着急在这一时啊!”小婉好笑道。   “先生,父王遣人送来一些黄河鲤鱼,命我给姑姑送几尾,也给先生送两尾,正新鲜呢。”李承乾说道。看这小家伙满脸兴奋的神色,分明是又找到机会溜出来玩才是真的。   “那就谢谢殿下,也谢谢秦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了!”小婉微笑道。秦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会想着给自己送条鱼?这分明就是秦王妃长孙无垢的心细。   “先生,这鱼您准备怎么吃?”李承乾忽然问道。   “哦,等明天切来做鱼脍吃。”小婉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看到面前抓耳挠腮的李承乾,她笑道:“明天给你也做一份儿,要不要?”   “要!长者赐,不敢辞!”李承乾一个劲儿的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啊!   目光一转,他忽然指着桌上问道:“先生,那些是什么?”   小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是桌子上有几支绘图用的铅笔没有收拾起来,让这个眼睛尖溜溜的小孩看见。   这些铅笔都是小婉用石墨加工的,目前为了节省费用,义学普遍使用这种铜笔,尤其是用来画设计图稿,这种笔比毛笔好用多了   “诶!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小婉没办法,拿起一支铅笔给他做示范。   “对,与拿毛笔的姿势完全不一样。”小婉又纠正他的错误姿势。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一节 阴风   第一百一十一节 阴风   “先生,这种铅笔能不能给孤几支?”李承乾满脸希冀地问道,他现在也是一个王爷的身份,在正式的情况下是要称‘孤’的,只是那小孩子的模样如何改得?   “几支?我这里都用过了……就给一支,可别叫柴家兄弟看到。”小婉有些心疼地将一支最短的铅笔找了张纸包给他,“殿下,记住千万莫脏了衣服,拿过铅笔之后一定要洗手。”   “好嘞!”   李承乾倒是不嫌弃是用过的,欢喜地接过去就告辞离开了。   “这次可能收好了,如果让那两个顽皮看到,可就藏不住了。”   小婉自语着将剩下的铅笔收了起来……倒不是她小气,而是她这次也没带多少,而且这东西又是个易折的。手工画图的人都知道,在画图的时候,不同位置、视角的线条都是有区别的,制图者为了方便,将制图笔的笔尖切削成不同的形状、粗细,以利于画出各种线型,如今损失了一支笔,也无怪她不舍。   天色近黄昏,灯火次第从各家宅院升起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灯火朦胧中,连带着街上的行人和街道两旁的房舍也变得朦胧起来,长长的飞檐俨如怪兽的獠牙,透出几分诡异和狰狞。夜晚是宁静的,一切喧嚣和繁华都隐藏宁静的夜色下,从所有的罪恶和阴谋也同样被夜色包容。   在距离鹿鸣春大约六条街道的一个狭小的胡同里,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向胡同底部的一个院子走去。   黑社会在什么时候都存在,几乎可以说是与人类共同发展的,尽管他们时兴时衰,却从来没有远离过人类的生活,在这条胡同里,就有一个被称作‘铁手’的帮会。   这个帮会的大哥姓铁,具体的名字已经不可考证了,反正比他地位低的人不敢叫,比他地位高的人不屑叫,据说他的手上练过硬功,极其厉害,手段又极其残忍,长安城的乞丐和地下ji馆的姑娘都闻名色变,他的手下大约有三、四十号人,平日里都是靠敲诈商家和摊贩过活——当然,他们只敢对付那些身后没有什么强力靠山的人,有根底的商户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招惹?   就像现在,一听说薛万彻大将军的管家来访,他立即从小妾的被窝里爬出来,趿拉着拖鞋就跑出来了……与热情无关,薛管家说了,四个呼吸不见人,铁爪帮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管家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吩咐?”铁手此时像个哈巴狗似的站在薛管家面前……没办法,在人家面前,就是一条虫,对方甚至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只要往墙上瞅一眼,他就得自己去撞墙,因为那已经是对他的恩惠了。   “吩咐谈不上,只是有些小事情要麻烦你一下。”薛管家尽管瞧不起这种混黑道的痞子,但现在用得上他们,所以还是装作一付和蔼可亲的模样。   小事?   小事还用得着将人从被窝里提出来,还限时出来,相信你才怪!   不过,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铁手还是卑躬屈膝地请教有什么吩咐。   “之所以找你,是因为那块地方恰好在你的地盘上,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事。”薛管家貌似随意地道,“还记得醉仙居吗?现在改名叫做鹿鸣春,好像过些日子就要开业,你给我盯着,等它开业那天先进去砸它个稀巴烂,然后日日去骚扰,一直到它关门那天,你明白吗?”   “我明白,大人,可醉仙居是柳宗臣大人的店面,小的实在是不敢啊!”铁手面露难色地说道。   薛管家的脸上顿时出现一片戾色,冷冷地道:“姓铁的,别在老夫面前耍花样,你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会不知道醉仙居已经换了东家?”   铁手面色一怔,旋即惶恐地道:“大人,小的是真不知啊!”   他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道:“小的知道醉仙居要出兑的消息,可直到现在,掌柜的还是那个姓袁的老儿,小的以为那只是说说而已。”   薛管家脸上的怒色稍敛,道:“告诉你,醉仙居的东家已经换了,我和薛大将军不会害你,这件事情你尽管放心去做,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万一他们报告官府怎么办?”铁手迟疑地问道。   薛管家脸色一沉,“铁手,你是在推托吗?”   铁手心里一哆嗦:“铁手不敢,只是担心误了大将军的事情,辜负大人的信任。”   薛管家冷哼一声,沉吟片刻道:“你尽管放心好了,长安县那边我会去疏通,到时候你们手脚快一些即可,他们不会去得太早。”   “是,那小的就放心了。”铁手立即点头哈腰地应承。   等送走薛管家几个人,铁手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坐在房中沉吟不语。   一个身材瘦削的身影溜了进来,却是个獐头鼠目的汉子,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奇怪道:“大哥,不过是一件小事,至于就将您难到了吗?”   “小事?”   铁手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道:“如果真的是小事,那薛大将军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定,还用得着他薛管家大半夜的跑来找我?”   “薛管家只说是东主变了,却没说出东主的身份……要么是他们也没有查到,要么是他们也不敢动。可买得起醉仙居酒楼,哪个不是有钱的祖宗?如果是那些后台扎手的人物,恐怕到时候薛大将军是不可能伸手帮我们一把的。”   “那……大哥刚才为什么不拒绝?”汉子问道。   铁手的脸上出现一丝苦笑:“我敢拒绝吗?现在说‘不’,明天长安县就能把咱们兄弟请去吃牢饭!”   “那我们怎么办?”汉子一听,顿时着了急。   铁手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肖三,从今天起,你负责带几个靠得住的兄弟盯着那个……鹿鸣春,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东家是谁,我可不想咱们这几十号兄弟都莫名其妙地扔进去。”   “大哥明见!”那个叫肖三的汉子很是露骨地送上了一顶高帽。   铁手瞪了他一眼:“去他娘的明见,当初决定混黑道的时候,就知道这是短见!”说完,他摇摇头,转身走进了里屋。   在秦王府的一个房间里,李承乾打发走服侍他的女官和侍女后,又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桌前,重新点上蜡烛,从一摞书的后面摸出个纸包,然后打开纸包,取出那支铅笔,爱不释手地端详了一会儿后,他找出个本子一板一眼地写了起来。   门外传来轻轻的轻轻的敲门声,李承乾一愣,连忙找东西将烛光遮了起来,却并不前去开门。   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承乾,你就别装了。”   “舅舅,您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承乾脸上顿时出现喜色,连忙冲过去将门打开,“舅舅,您不是和父王去江淮打杜伏威了吗?呃,母亲,您也没睡?”一看到跟在长孙无忌旁边的秦王妃,李承乾的小脸立即垮了下来。   长孙无垢脸色一沉,道:“承乾,果真让你舅舅说中了,竟然还不休息?”   “娘,孩儿只是今天得到个新物件,觉得欢喜,所以才睡得晚了。”李承乾老老实实地答道。   “是什么新物件?”长孙无忌牵着李承乾的手,和他走进书房,长孙无垢无可奈何地瞪了李承乾一眼,也走了进来。   等长孙无垢和长孙无忌落座之后,李承乾献宝似的将那支铅笔拿给母亲和舅舅看,“这是先生给我的,叫做铅笔。”   “铅笔?干什么用的?”长孙无垢问道。   “这……似乎是写字的。”长孙无忌拿着看了一会猜测道。   “还是舅舅聪明。”李承乾立即高帽奉上,“舅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父王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千岁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杜伏威已经有意投降了,我这次回来是给平阳公主送寿礼的。”长孙无忌起身来到桌前看李承乾用铅笔写的字。   “有点儿意思……咦,这是什么?”长孙无忌随手拿起那个包钢笔的纸包……皱皱巴巴的,上面是一个成型躺椅的草稿,比例上虽然有些不合适,但画法却是规规矩矩的,三视图俱全。   长孙无忌那是什么人?   在李世民手上,也是头号的谋臣,李承乾看了没有当回事,他看了一会儿却是啧啧称奇。   “哥,什么东西能够让你觉得惊奇?”长孙无垢也好奇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让他啧啧称奇的东西,绝对差不了。   过去看时,只见在这张皱巴巴纸上,画着三幅图形:上面两幅都好认,分别画的是那张怪椅子的正面和侧面的图形,而第三张画面……画得似乎也是那张怪椅,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从上面向下看!”长孙无忌提示道。   “哦,果然如此!”长孙无垢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别说,聪明人的立体感都挺强,她马上领会至了,点点头,“是从上面往下看的平面图形。”   “不错,这种绘图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孙无忌点点头,对李承乾说道:“承乾,这张图纸送给舅舅好吗?”   李承乾看他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点点头:“反正那东西都是要扔的,舅舅既然需要它,那就拿去吧。”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二节 庆生   第一百一十二节 庆生   天朦朦亮的时候,小婉拿着一张单子给厨房下了食谱,然后便带着昨天用了一下午时间画好的图纸出府。   大清早马车不太好找,走了两条街口才遇到一辆,匆匆地去了自己在东城的宅子。张孝正抱着枕头好睡,被家人叫起来的时候还是睡眼朦胧的,听说是小婉一早过来,这才恋恋不舍地跟枕头告别。   “小姐,你有什么事情派紫鹃姑娘吩咐一声就行了,这大清早跑出来多危险?”张孝虽然知道小婉也是一身的功夫,却还是责怪了一句……这长安城大了去了,什么鸟儿都有可能有,万一小婉真的出事,他回去如何向夫人交待?   “长安城是天下脚下,能有什么事情?”对于张孝的谨慎,小婉颇不以为然。   “小姐,鹿鸣春是小姐从那位薛大将军手里截过来的,如果他要记恨小姐,很难说不动什么手脚。”张孝提醒道。   “噢……有这么严重吗?”小婉犹豫了。   “那可难说,看事的角度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小心无大过。”张孝见小婉把话听进去了,心里稍稍放心。   “嗯,我会注意的。”   小婉点点头,将拿来的图纸向桌子上一铺,道:“城外庄子里不是有几个木匠吗?让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两件家具打出来,记住,中间接合的地方务心巧妙、结实,要多琢磨一下花样,别做得粗俗不堪。对了,要多打两套。”   张孝为人仔细,听了一半便对小婉的意图理解得差不多,在家里的时候,小婉就是通过他向下面的工厂传达任务,对于图纸他还是看得懂的。   捧着那几幅图纸反反复复地看,一边看一边问出了一大堆问题,直到小婉将所有的问题解答完比后,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略为想了一下之后,他对小婉道:“小姐,依小人之间,干脆就正式开始生产家具好了,借这个机会一并宣传了。”   “嗯,你把这图纸描一份送回去,由木器厂那边加工出胚料,过来组装、上漆。”小婉补充道。   “但是,小姐,小人还有一个顾虑。”张孝高兴了一会儿,却又皱起了眉头。   “什么顾虑?”小婉问道。   “小姐,家具这种商品,做法并不困难,就算能够风靡一时,却难以抵挡同行群起仿效,虽然赚钱但恐怕不能长久。”   小婉笑了,没想到张孝还能够想到这一点,居然还没有生产出来,就考虑外面的跟风和盗版。   “放心吧,抢占市场就是抢占先机,凭我们的人脉、宣传手段和生产方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其他人很难比得上我们。另外,你先在城里招一批人,将长安城的能工巧匠都捏在自己手里,这年头谁掌握了人才,谁就掌握了财富。”小婉说道。   跟风仿效这种事情,即便是法律健全的现代社会也无法杜绝,何况是这个时代?小婉根本不打算解决盗版的问题,只要在销售和成本上下功夫,除非是成规模的盗版,否则没有人能够比她的制造成本更低。   “是,小姐,五天之内,我就让人将成品送给小姐。”张孝保证道。   听到张孝肯定的回答,小婉心里便是一阵轻松……一个好汉三个帮,虽然她多了千余年的见识,脑袋里记的东西也不少,但如果没有一些合适的帮手,只怕在实行的过程中,就会让她郁闷死,现在她只需要把握住大致的方向,给张家和自己营造出一个适合的生存空间便行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公主府的热闹也一日甚于一日,在平阳公主生日那一天,这种喧腾也就达到了最顶点——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由于公主生病,府里很长时间都没听到欢歌笑语,连府里的耗子走路时都放劲了脚步,唯恐惹到哪位猫大爷不痛快。现在公主殿下痊愈,生日将近,也算是二喜临门。   大清早,外面就响起阵阵的爆笔声,小婉打了个呵欠睁开眼来,却见窗外仅仅是晨曦初露,长叹声中起了身来,她知道今天这个日子注定是别想好睡了,幸好……她昨天睡得比较早。   唐朝初期,男尊女卑的思想没有那么厉害,尤其是平阳公主,不仅是李渊最疼爱的公主,更在李家皇朝定鼎关中的时候,发挥了莫大的作用,其夫柴绍亦是当世名将,在军中声威甚隆。因此,但凡有点儿身份的,只要有时间,都会来凑凑热闹?   送礼的人前几日就络绎不绝,今天天还没亮,迎客的爆竹就已炸响,小婉清楚的很,不折腾到天黑,只怕这些爆竹是再也不会停了。   懒洋洋的起身,只见洗漱用具、清水,甚至早点也都准备好了,屋子里一片寂静,紫鹃和雪雁二人想来一定是跑出去看热闹了。   院门口传来腾腾的脚步声,小婉抬头看去,却是雪雁急急火火地跑回来,老远都招呼道:“小姐,小姐——”   小婉失笑道:“干什么那么急?难道前院还走了水不成?”   这话有些不恭,不过小婉在这方面一向大大咧咧的,虽然公开场合很注意,但私下里说一说还是无妨的。   雪雁吐了吐舌头,道:“别说,厨房里还真是差点儿走了水,幸亏发现得及时,一桶水扑灭了,否则今天可就是个大不吉利。”   毒舌啊!   小婉吓了一跳,不敢再乱说话,问道:“什么事跑得那么急?”   “哎呀,”雪雁拍了拍头,“瞧我这记性,雯姑让我喊你过去,说是忙不过来了。”   忙不过来?   公主府别的事物不知道多少,就是不缺人,除了公府府原本的一些侍从外,还有她以往军中的女兵,哪里没人手?   心里嘀咕着,跟着雪雁去了寿堂……所谓缺少人手,其实就是公主身旁少了一个跟班的。不过,小婉的身份比较特殊——临时女官、裴夫人的义女、两位少爷的西席,因而她也有了一席座位。   公主殿下的生日……尤其是这个生日还有着死里逃生的喻义,当然不可能是草率为之,虽然驸马爷在外领军作战,但场面还是要做的,李渊甚至特地放大假,给群臣们祝寿贺生的时间。   作为皇帝,他并没有亲自到场,而是备了一份重礼,由太子李建成代表送过来,齐王李元吉尚在返京途中,秦王李世民和赵王李元霸也在战场上,能来的不过是李渊几个尚幼的儿女,也是满堂的热闹。   其余的客人主要是一些够得上品流的命女及宫员……小婉坐在平阳公主一侧没有注意到,在堂上的那些酒桌之间,还有一位她见过一面的客人——薛万彻。   薛万彻是跟着太子李建成过来的,虽然他也是一位将军,只可惜大唐朝官员太多,他这个将军……说实在的,在这种场合,他还真上不了堂面。   不过,他在堂上看得很清楚,当小婉站在平阳公主身旁的时候,他便认了出来,当时他还以为小婉不过是公主府的女官或者侍女,但看到她在平阳公主旁边有坐位的时候,便知道小婉的身份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尤其是太子李建成对小婉也是和颜悦色的,这就更令他惊讶了。   这时,一个侍女过来为他的桌上添酒,被他喊住问道:“女官,那位坐在公主殿下身旁的女官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生?”   侍女撇撇嘴……面生,我看你想混个脸熟才是!   虽然公主府的人不必顾忌太多,但能够过来庆生的人,都是大有来头的,也犯不着得罪,便答道:“婉小姐是两位郎君的老师,公主上次得病就是她给治好的,而且还是卢国公夫人的义女,你可不要乱打主义喔!”说完,轻笑一声,娉婷而去,留下一个惹人遐思的背影。   “我呸!”   薛万彻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那个侍女误会了,不禁呸了一声,但他旋即想起一件事,他交待侄子给小婉一点儿颜色看看,现在显然是不合适,如果继续做下去,恐怕太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见鬼!希望那小子现在没有动手!”这个时候不能离开,薛万彻也只能希望侄子这次能够行动慢一些。   在众宾客贺寿完毕,开始觥筹交错之际,小婉见平阳公主的兴致比较高昂,便向柴氏兄弟递了个眼色。   柴氏兄弟立即起身来到平阳公主面前,祝寿的吉利话当然要说,然后柴哲威道:“娘,为了祝贺您的生日,孩儿和弟弟各写了一张字,给母亲贺寿。”   “哦?”   平阳公主眉头一光,大为动意,旋即对旁边的长孙无垢道:“无垢,自从让小婉教这两个小调皮以来,不仅课业大为长进,据说字也写得越来越好了。”   长孙无垢笑道:“哲威和令武两兄弟从小聪明伶俐,夏先生教得用心,当然会进步了,只不知写得是什么?”   当母亲的,最受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平阳公主眉眼带笑,道:“且把你们的字拿出来看看,是否入得眼?”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三节 考较(一)   第一百一十三节 考较(一)   柴哲威和柴令武对视一眼,将请人装裱好的礼物取了出来,刚要递给平阳公主,却被小婉递了个眼神阻止。   “娘,这是我的礼物!”   柴哲威明白小婉的意思,向旁边的一名侍女招了招手,那名侍女立即上前接过字轴,将它展开,向四周的宾客展示。   “好字!”   “好诗!”   在场的武将也就罢了,那些文官还有那些出身大家的贵妇们,多少对诗词歌赋或者书法都有涉猎,其中不乏高明之人。   柴哲威兄弟和李承乾所习的字是瘦金体,仿宋体字其实就是模仿瘦金体字的神韵而创,其特点是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有些联笔字象游丝行空。   近观者赞叹不绝,远观者亦见其形。此时,在座的一名少女起身款步上前,于字前曼声吟唱:   “三十阳春岂等闲,   几多辛苦化甘甜。   曾经沧海横流渡,   亦赖家中手足贤。   连日凝神新墨劲,   五更着意旧诗鲜。   如今但祝朝朝舞,   当信人生二百年。”   柴哲威向歌者微微一礼,以示谢意,然后向平阳公主微微一礼道:“孩儿祝母亲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平阳公主开心至极,连连点头:“好,好,字好,诗好,宁儿唱得更好!”   那起身吟唱的正是殷开山的女儿殷玉宁,听得平阳公主夸赞,微微一礼,便要回座。   “宁儿姐姐好偏心,我的还没有展示呢!”旁边的柴令武顿时暴露出小孩脾性,上前拉着殷玉宁的袖子不依,殷玉宁的小脸儿登时红了起来。   “呵呵,”平阳公主笑道:“那宁儿就勉为其难吧。”   这时,早有侍女上前将柴令武的字轴打开,虽然他的字比乃兄稍显稚嫩,但在这个年龄写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宾客们亦是大为赞赏,殷玉宁开口吟唱道:   “诚祈晨阳喻春暖,   祝词恳切表心间。   文韬武略划蓝图,   雅致靓颜心高远。   生诞六月夏暖时,   日逢亲朋献寿礼。   快燃生日寿火烛,   乐者前程星光路。”   席筵间一片掌声,平阳公主眉开眼笑,连旁边的长孙无垢都有些嫉妒了,低声道:“秀宁好服气,我若有女儿,一定要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   “王嫂,那可就说定了喔!”平阳公主笑道。   殷玉宁诵完后,起身回座,两名侍女正要将字画卷起,忽然从旁边一个席位上站起一个老者,喊了一声道:“且慢!两位小郎君的字挺拔不凡,容老夫一观!”   两个侍女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平阳公主和柴氏兄弟。   柴氏兄弟对视一眼,忙上前行礼,口称‘先生’,那老者脸色稍霁即敛,摇头道:“老夫愚钝,这‘先生’二字,再体提起!”   座中平阳公主微笑道:“一列门墙,终生弟子。小儿不才,无福终日在先生的门下听从教诲,但这尊师之道却是万万不可违悖的,正要先生指点!”   “这位是谁啊?”   小婉纳闷,回头正看到李素妍在旁边看热闹,连忙问道。   李素妍掩口失笑,轻声解释道:“这位是翰林院的侍读蒋少文大人,他曾经是两位小郎君的先生,被捉弄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结果就再也不来了,今天……我估计他是有些气不顺了。”   气不顺?   应该和我没关系吧,小婉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双老眼正目光炯炯地看过来,四面相对,都跟触电似的收了回去。   “咦,看起来真是要找麻烦呢!”小婉撇撇嘴……这个冤家结得可真是无谓,有本事你找平阳公主啊,又不是我顶了你的位子。   小婉却是有所不知,那蒋少文是前朝的遗老,道德文章都不错,否则也不会选他给柴家兄弟当兼职老师,这本是李渊对女儿的爱护,大体上有爱屋及乌的意思。只是这蒋少文为人有几分迂腐,脾气又大,被柴氏兄弟捉弄之后,生了一场大病,气得他痛斥两兄弟……说是‘顽劣不可造就’。   平阳公主当时虽然尚在病中,却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的儿子理亏,蒋少文说话虽重,却也还可以理解,便没有多理会,却也熄了将他找回来的心思。   而蒋少文事后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孟浪了,但毕竟年纪老大,抹下脸来赔礼道歉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也担心再去公主府上,会惹来更大的难堪……却是在前几日,有同僚在他眼前提及平阳公主病体已愈,而且两个孩子都有了新西席,学业大有长进,连秦王的世子都在那儿听课。文人的攀比之心远比武者更甚,这蒋少文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搭弦,便觉得心里这感觉吧……酸酸的。   恰好这次平阳公主寿筵,考虑他也是柴氏兄弟拜过师的,便也发给他一张请柬,这老头儿上了拧劲儿,倒要来看看昔日那两个顽劣的学生能够长进到什么程度……他其实也不是坏,或者瞧不起小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刚才柴氏兄弟的字他也看了,书法不错,但字体显得几分稚嫩,确实是兄弟俩写的没错,两首诗,一个词藻华丽,另外一个就相当朴实,他也是个爱好书法的人,目光和小婉触碰了一下,便凝神看那两幅字,一边看,一边还频频点头。   “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的痕迹,有几分小褚的痕迹,却又绝不类似。”蒋少文猛一抬头,看向柴哲威,眼神中颇有些热切:“大郎,此字体何人所创?”   柴哲威虽然还不脱孩童天性,但此时确实不像以前那般顽劣,闻言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先生,此字体为‘瘦金体’,为夏先生所创!”   蒋少文的眉毛微微一耸,看了小婉一眼,忽然道:“诗词,小道也。治家理国,孔圣先师所传,方为正道,不知二位郎君现在所习何书?”   戏肉来了,小婉持箸的手轻轻放下,抬头看了过去。席上平阳公主和长孙无垢对视一眼,心中也已经明了,知道是这老头儿开始捻酸了,她们倒是知道这老头儿的为人,也不怕他做出格的事情,而且两人也都有意看看柴氏兄弟近几个月来有没有成长。   蒋少文的问题一直由柴哲威回答,听了他的问题,柴哲威不由看向小婉,却见她微微点头,目光中露出鼓励的神色。   “回禀先生,学生和令武目前正在学《论语》。”柴哲威答道,站在他身后的柴令武此时很是乖巧,也跟着点头,似在证明乃兄所言不虚。   “《论语》乃我儒门第一经典,你兄弟二人可将平日所学诵一遍?”蒋少文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小婉,却见她正瞪着自己,目光似有几分嘲讽,倒看得老头儿自己有几分尴尬,收回了目光。   “这老儿,竟然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长孙无垢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平阳公主的生日,当着众宾客的面前,万一两个孩子答不上来,固然是臊了小婉的面皮,但平阳公主的脸上也是不好看,这蒋少文确实是太不通人情事故了。   “无妨。”平阳公主却有几分信心。自从小婉来后,好转的不止是她的身体,两个孩子的言谈举止也渐有风度,不似过去跳佻,小婉的功劳是不容抹杀的。   “谨尊先生之命。”   兄弟二人躬身一礼之后,齐声朗诵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   小婉在传授论语的时候,不是像过去私塾中授书那样,背完一篇之后,在逐句解释,而是背一段,解释一段,等一篇结束后,再融会贯通。兄弟俩不是第一次背诵,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还免紧张显是有些磕磕绊绊,越到后来熟练之后反是愈发自信,仅**如流水一般汤汤而出,声音也是越来越高,兄弟俩的声音抑扬顿挫,颇符音律之道,在座的一些人竟然有了乐感。   “好,好,可以停住了。”蒋少文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还带着些许的赞叹:“章句熟记,若不知其解,终归无用。哲威,我且问你,‘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其义何解?”   见两个儿子今天都如此争气,先是献了两幅好字,又将《论语》背得如此通畅,平阳公主也自是满心欢喜,听蒋少文要考较经义,既有些担心,又有几分期盼。   只见柴哲威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先生所提,出自《泰伯》篇,其义为,士子应当坚定的相信儒家之‘道’,努力的学习它,并誓死保全它。不要进入危险的邦国,也不居住在祸乱的邦国。当天下太平的时候,就出来做事;不太平,就隐居。如果政治清明,而自己贫贱,这是耻辱;反之,如果政治黑暗,而自己却富贵了,这也是耻辱。”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四节 考较(一)   第一百一十四节 考较(一)   一时堂上堂下,一片寂静,只有柴哲威的琅琅声音,蒋少文愣了一下,微微点头道:“说得好。那‘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则,其为人之本与?’作何解?”   蒋少文提问的跨度很大,这就保证了被询问者提前专注某一篇而碰巧答对的侥幸了。因而,众人都看向柴哲威,看他如何回答。   柴哲威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微微有些紧张,略一思索,回答道:“这一段出自《学而篇》,孝弟,就是上对父母孝顺,下对兄弟友爱。一个人如果对父母尽孝,对兄弟、姐妹、朋友友爱,这种人是不会犯上作乱的,因为这种人有分寸、懂尺度。而学问之道,在于一个人作人的根本上,而这个根本,就是孝弟。”   柴哲威说完,蒋少文默然无语,柴哲威怔了一下,问道:“先生,可是我答得错误?”   拍了拍客头,蒋少文闭目片刻之后,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柴哲威,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昔日的顽童不仅能够轻松的背诵**,而且还能够释时经议,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听到柴哲威的问话,蒋少文嘿然摇头,目光转向小婉,微微一礼道:“夏先生高才,老夫眼拙!”   嗯,竟然就是有眼不识泰山,这老头儿倒是个挺单纯的人,小婉可不好坐着受礼,连忙起身还礼,道:“蒋大人言重了,小婉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蒋少文喟叹一声,目光转向柴令武:“不过,老夫还是要考较的,令武,你可通经义?”   “略知一二。”柴令武躬身一礼,就等着蒋少文提问了。   “好好好,令武,‘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此句何解?”   柴令武的小脸上作出一种模仿大人的凝重,给宾客们倒是添了几分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这三句话,出自《学而篇》的开始。第一句的重点在于‘时’和‘习’字,古人云,‘处处留心皆学问’,这一句话的意思就是就是一个有志于做学问的人,不要拘泥书本上的知识,而是要随时随地的学习,才能有更好的领会,得到作学问的快乐;   第二句的重点在于‘朋’和‘远’。朋,指的是志同道合者;远,指的是知己难得。须知知己难得,一个专心做学问的人,总是曲高和寡,要不怕寂寞,总有人会理解你、支持你,到那个时候,即便你们难以相见,心中也是快乐的。   第三句的的重点在于‘知’和‘愠’。知,是相知,知己;愠,是‘怨天尤人’的意思。一个做学问的人,要有博大的胸襟和气度,即便是没有人理解,也不会怨天尤人,而只会自我反省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只有做到这些,才是一个真正做学问的人!”   柴令武声音琅琅,早在他解释第一句经义的时候,堂中已经是鸦雀无声了,等他说完,才发现情景有异,刚才还满脸自得的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安。   良久,蒋少文长叹一声,“朝闻道,夕死可矣!”说罢,向堂上一揖,转身下堂径去。   《四书》、《五经》千古以来的注解,其中颇有些似是而非的解释,譬如对于第二句,有朋友从远方来,招待一番,当然是很高兴的,但也有例外,譬如家里缺钱,别说是朋友,就是亲爹来了,还指望从他身上刮下一层油来,若说喜悦,那可实在是有些勉强,至于提到君子的档次,那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了……那不是君子,是打肿脸充胖子。   蒋少文是一个致力于学问的人,虽然柴令武对这三句的解释不符合他所熟知的经义,但细细比较起来,却更符合圣人的学问之道。这是一种颠覆性的震撼,所以他才发出‘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感叹,那向席上一揖,是给小婉的。   两名持字侍女见蒋少文已经退下,这才将字卷好,交给平阳公主。平阳公主今天是满心的欢喜,眉眼弯弯,笑问两个儿子:“说吧,你们两个要什么奖赏?”   柴氏兄弟对视一眼,道:“只愿娘亲松柏长青,孩儿们永远承欢膝下!”   “好,好,快回座吧!”平阳公主在这一刹那,声音竟有些哽咽,脸上却是一脸幸福的笑容。   接下来的便是,李渊赐下的一班歌舞,在舞影翩跹的时候,一批侍女将一个个用雪白的瓷杯装着的奶昔送上各位宾客的桌子,同时还有一块西式糕点,糕点上还有五个水果酱绘出的小字:鹿鸣春承制。   “这是什么?”有人用汤匙舀了一勺奶昔放入口中,顿时感觉到一片香甜、冰爽,那些贵妇名媛更是吃得眉开眼笑。   “秀宁,你是从哪儿寻来的厨子?改天让他上我府上也做上一回。”长孙无垢笑道。   平阳公主也是第一次吃,她看了小婉一眼,笑道:“王嫂,这可不成,不是我小气,这是婉丫头用来赚钱的。”   “哦,这也是她做的?”长孙无垢笑道。   “她开了一家鹿鸣春茶苑,还特地托我邀请你们去参加开业典礼呢。”平阳公主笑道指了指装着蛋糕的碟子,长孙无垢看去,果然有一张极为精致、小巧的请柬,上面写着鹿鸣春茶苑的名字、地址、开业时间和上下款。   “这东西做得却精致。”长孙无垢笑道,却也没说去与不去。   其他在座的人也陆续发现了那些请柬,顿时也是议论纷纷,那些女人们多半见过小婉,所以只是对两样小吃上心,而男宾们固然喜欢两款精致的食物,对于这个敢在平阳公主生日筵上乱发请柬的人更加好奇——敢于在这个场合下做这种事,毫无疑问是得到了公主殿下的允许,那她在公主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有心人要研究的了,薛万彻便是如此,他有些苦涩地看着那张请柬,琢磨着该如何处理或向太子禀报这件事情。   李建成也在看这张请柬,他还不知道小婉和薛万彻之间的事情,做为太子,这种揽钱之类的事情自有下属去做,他只是觉得小婉这个女孩倒是蛮奇特的,会治病、有学问,而且还会做生意,如果小婉不是平阳公主的人,他都准备招揽了。   真是可惜啊!   他看了小婉一眼……不管小婉多么有能耐,他也不能冒着得罪平阳公主的危险去招揽她,否则李渊一怒,无论谁都没好果子吃。   歌歇舞止,小婉在席间啪啪拍响清脆的掌声……大厅的堂口和四周的窗棂立即垂下红色的帷幕,大堂陷入一片黑暗,有几个胆小的女宾已经惊呼出声。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一阵悠扬的音乐悄然响起,随着乐声,一点点蜡烛如同星光般点燃,两名宫装少女如同仙女般轻盈,推着一辆花车走向平阳公主……花车的四周装点着繁茂的鲜花,在鲜花中间是点点烛光,在花车的中间,是一块九层高的蛋糕,每一层上都燃有生日蜡烛,上面还有各色果酱、奶油绘制成的百鸟朝凤图案。   “这个……”平阳公主瞪大了眼睛,看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柴哲威和柴令武兄弟俩已经来到平阳公主面前,躬身祝贺道:“祝娘亲生日快乐!”   大堂内的所有侍女们也同声祝贺道:“祝公主殿下生日快乐!”   “祝公主殿下生日快乐!”   在座的那些人都是整日被人抬轿子的,今日换他们抬轿子,也是娴熟无比。   “快乐,快乐!”平阳公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笑了,她起身将柴氏兄弟揽在怀中,竟然高兴得眼中有泪光闪烁……是感动吗?平阳公主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感动的时候,她本以为自从自己为李家拿起刀剑后,就忘却了‘感动’这种情绪,没想到现在……   “公主殿下,现在该吹熄生日蜡烛了!”小婉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并告诉她如何处理。   “好,好,威儿、武儿,你们帮娘一起吹蜡烛好吗?”平阳公主领着两个儿子连到蜡烛前,三人一起将所有的蜡烛吹熄,侍女递过来一把特制的木刀,由平阳公主切下第一刀之后,其余的就由侍女们负责。   此时,大堂门口和窗上的帷幕都已经拉开,侍女们开始分发生日蛋糕,紫鹃拿着一个小匣子来到秦王妃长孙无垢的跟前,行了一礼道:“王妃娘娘,这是婉小姐特地给您准备的西点,奶昔不便贮放,就不送了。”   “你们婉小姐倒是有心了,替我谢谢她。”长孙无垢笑道,抬眼看去,见小婉正在向自己微微行礼,便报之以微笑。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八块花式不同的蛋糕,心里暗自称赞小婉细心。   小婉则亲自拿着一匣点心,来到裴夫人身旁,轻声道:“义母,这是孩儿孝敬您的,奶昔在这里不便贮放,等回头我再派人给您送去,您若喜欢,可以天天派人去茶苑里现拿做的新鲜奶昔。”   新书推荐   《盛世宫名》   书号:1874085   作者:冬雪晚晴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五节 茶苑开张(一)要稍晚一些   第一百一十五节 茶苑开张(一)第二更要稍晚一些   月光如水,繁星如眸,热闹一天的公主府开始曲终人散,一辆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踏着沉沉的夜色,开始返回各自的府邸。   小婉多少也喝了几杯,都说大唐女子豪放不羁,她这次算是领教了,虽然那酒的度数不高,可架不住喝得多,一来二去的,她也有了几分酒意。   顶着朦胧的夜色,小婉脚步虚浮地来到公主府后花园的池塘边……水面散发着一丝丝清爽的气息,让人觉得特别舒适,塘水偶尔随风轻漾,挼碎一池星月。   一种穿越,两样人生,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巨变,前世的种种已经如雾如烟,虽然挥之不去,却已经是依稀莫辨。   如果人生都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从头来过,她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看不开的事情,这不是大彻大悟,也不是看破红尘,因为在重生者来看,世间没有什么是需要看破的,也没有什么是看不破的。   人生在世,活的是什么?   是大自在。前世种种,荒诞而虚无,辉煌或者耻辱,在如今看来,只是一个苍白的笑话。真实的生活,其实就是在于自身,认真是过好每一天,踏踏实实地做好每一件想做的事,真真切切地付出一份心意,关爱你所心的每一个人,大大方方地索取你应得的回报,平平淡淡地看待宠辱,是为大自在。   也正是由于这种想法,重生后的小婉对待身边的亲人一心一意的关切,甚至最讨厌包办婚姻的她,对于那个小丈夫也是真心的喜欢,而她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未来的婆婆拿她象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小丈夫不仅对她敬爱有加,而且颇为依恋,每次来信,都会单写一封,付上自己的学习情况和所遇的疑难……还有思念,就是那几个年纪尚幼的小家伙,也是十分的尊敬她。   她努力地用自己掌握的知道改变张家的命运……或许也会改变大唐的命运,但她无所谓后悔或害怕,认真于每一天,认真于每一事,认真于每一日,大解脱是,便得大自在。   倚着池塘边的柳树呆呆地坐了好长时间,空中的星星愈发的清明,那轮弯弯的月儿也晃晃悠悠地挂在中天的时候,公主府里终于彻底的安静下来,小婉起身返回房间。   “小姐,你去哪了?我和雪雁到处找你”房间里,紫鹃和雪雁气喘吁吁,像是刚赛完跑。   “我去后花园池塘醒酒,有什么事吗?”小婉问道。   “当然有事。张二管家刚才来来,后来找不到你便又匆匆回去了。”紫鹃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小婉问道。明天就是鹿鸣春开业的日子,难道出什么问题了?   “张二管家说,一万张开业传单已经发出去了,但他担心明天会有人捣乱。”紫鹃说道。   “哦,发生了什么事?”小婉问道。   “这两天茶楼外面多了许多新面孔,不时的向里面张望,张管家担心是对头找来的打手,让你过去时,要多加提防。”紫鹃担心地道。   “无妨。”小婉嘴角一扬,只要明天到场的宾客能有今日的三分之一,恐怕就算是李建成也不敢公然动手吧?   小婉不在乎,但有人在乎。就在公主府的夜宴结束后,薛万彻便急匆匆地走出公主府,准备回去找薛恒,让他停止对鹿鸣春的行动。   刚刚走出府门,便听得后面有人喊:“老薛,慢点走,殿下有事情找我们。”   薛万彻连忙停了下来……喊他的人是冯立本,也是东宫所属,口中的‘殿下’指的自然是太子李建成。虽然心急如焚,可太子召唤,他不能不理。   一行人跟着太子的马车直接回府,太子打发走那些侍从,招薛万彻等人坐下……这些人当中文武俱有,都是辅佐东宫的重臣。   李建成环视众人一眼,道:“今天你们看到了平阳的生日宴,有什么感想?”   一名身着文官袍服的老者道:“从公主殿下邀请的宾客和席位安排来看,公主殿下取的是中庸之道,意在宣布不介入储位之争。”   “李刚,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就是储君,别人凭什么来争?”一名武将厉声道。   那名叫李刚的老者是东宫的太子洗马,也是一员能吏,闻声不屑地看了那员武将一眼道:“正因为太子殿下是储君,所以那些人才有觊觎之心。”   “但秦王世子在公主府上就读,说公主殿下保持中庸之道,恐怕不妥吧?”   李刚摇摇头:“不然。”   他看向李建成道:“据臣所知,那是秦王妃在知道那位婉小姐的才学后,主动要求,公主殿下不得不同意。”   “好了,你们就不要为这件事争了。”   李建成脸上现出一丝疲态,摆摆手道:“平阳的性情,孤最清楚,此前得病,何尝不是困于手足之情?孤不忍再加逼迫,料秦王也不会这么做,否则父皇就不容他。”   “殿下,今日筵上那位婉小姐所创之奶昔和蛋糕的制法若能求来,将大大缓解殿下资金紧缺之患。”先前与李刚相驳斥的文官说道。   “是的,殿下,采用这个方法,绝对比赌博安全,陛下已经有意禁赌,一旦圣意决断,那您的资金来源可就更加捉襟见肘了。”冯立本说道。   “开辟财源是肯定的,但你们的这个计划恐怕不易行得通。”薛万彻取出一张精致的请柬道,“这上面所说的鹿鸣春,就是那位婉小姐所开的,若只是她也还罢了,但其中若有公主殿下,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薛卿,你可确定?”李建成本来有些意动,但闻言便有些犹豫。   “殿下,臣确定无疑”薛万彻便将当日购买醉仙居一事说了一遍。   啪的一声,李建成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这柳老儿可恶”   虽然小婉在这件生意上并没有拉上什么人,但众人想当然地想到了平阳公主,不禁默然。   平阳公主在大唐,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要威望有威望,要人缘有人缘,最重要的是,她深得帝心,如果她是一个男儿身,那是比李世民都可怕的竞争者,正因为她不存在这种威胁,所以在此之前,东宫所属都皆力相劝太子,利用兄妹之情打动、拉拢平阳公主。但自从平阳公主病愈,李渊已经下令,不允许宗室大臣无事滋扰平阳公主,否则必当论罚。   李刚开口道:“殿下,虽然陛下有令不得滋扰公主,但婉小姐是公主殿下亲近之人,又是两位公子的西席,结好比交恶更为重要。”   李建成微微点头,道:“此事容后再议,齐王即将返京,必然会受到父皇的责罚,我们议一议罢。”   这一议,又是议到了半夜,薛万彻一直有些神思不属,竟没有说出什么建议来,李建成对属下向来宽厚,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却还是让他早早地回去。   “立即将薛恒找来”薛万彻回到家便急急地吩咐管家。   “这个……老爷,薛少爷他还没有回来。”薛管家为难地道。   “去什么地方了?”薛万彻怒道。   “小的也不太清楚。”薛管家无奈地道   “立即去找,哪怕是找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也要要将他找出来”薛万彻怒气匆匆地进屋。   薛管家不知道主子气从何来,马上派人去薛恒常去的几处秦楼楚馆找人……这也是阴差阳错,如果二人都多问一声,说不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第二天上午再度碰面的时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小婉对于张孝的提醒已经有所准备,但她并没有太过紧张……这里是长安城,不是县城,即便是天子脚下,想闹事也得首先是耳陪目明。而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将茶苑开好。   平阳公主的寿筵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但要达到万众瞩目的效果,必须要有夺人眼球的办法,传统的发传单、挂彩旗虽效果也不错,但却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只可惜时间上来不及,否则研究一下热气球倒是一个好办法……想想看,一只色彩鲜艳的热气球从空中飘过,所引起的轰动效果……嘿嘿。   不过,她还是命人制作了两面大旗,上面写着‘鹿鸣春茶苑盛大开业’九个大字,然后将经营的主要茶点及地址、开业时间都写上,然后雇了两辆马车在街上飞跑。而在散发的传单上,更是注明‘持此单据两日内,可至鹿鸣春茶苑以五折购买水点或冰点一份’,如此手段,在当时也算是少见,不愁开业的时候不火。   东天微微翻出鱼肚白,片片鱼鳞状的云片渐渐变成灰白色,继而又染上一丝红晕,天终于亮了,张孝筋疲力尽地倒在椅子上,他几乎一夜未合眼,各道流程都彩排了两遍,流程很简单,自有司仪主持,先是杂耍舞龙,又请一群热情奔放的胡姬献歌献舞,然后是文人骚客吟诗作赋……正式开业。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六节 茶苑开张(二)   第一百一十六节 茶苑开张(二)   开业,开业,请客送礼,从古至今的路数都一样,都是围绕着喜庆和吉祥,有袁掌柜出面打点,张孝监督全过程,小婉就成了一个甩手的东家,她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招呼好那些淑女名媛……一方面鹿鸣春的点心和冰点确实好,另一方面不管认不认识小婉,在昨天的宴会上,这次是全认识了,而且还知道了小婉的身份,平阳公主的救命恩人、公主府的西席、卢国公的义女,如果再不另眼相看,那未免太小觑这些名媛的政治智商了。   巳时正(上午十点),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骤然炸响,锣鼓震天,彩旗飞舞,四面八方的人流汇集过来,从高处洒下纷纷扬扬的纸屑,孩童们捂着耳朵笑喊追逐。击鼓大汉挥动油亮厚实的胳膊,鼓声如雷,直冲九霄。紧接着,一队胡姬身着五彩霓裳,长袖翻飞,逐乐而舞,看得人如痴如醉。   “袁掌柜,恭喜恭喜”   “林掌柜,同喜”   等贵客们已经上了顶楼贵宾室,然后一众商贾名流们才缓步上去,说着同样的恭维话,取出厚薄不一的贺仪,在迎宾小姐的引导下,登上茶楼。   在距离鹿鸣春不远的一个院子里,站着数十个官府的衙役,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正目光凶狠地瞪着蹲在院子里的二十来个混混,道:“快说,你们的老大铁手在什么地方?”   “万大人,我铁手自动投案,麻烦您先放了我这些兄弟。”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院门打开,铁手从外面走了进来,两名守在门旁的衙役一左一右上前挟住他,铁尺限制住他的行动,动作倒是麻利。   铁手并没有反抗,今天早晨行动的时候,他便藏了个心眼,命令一干手下在鹿鸣春周围集结,却让他们不得携带任何家什,而且不得伤人。   但是,还没等鹿鸣春开业,一个兄弟跑回来报告,说是参与行动的兄弟还没有动手,就被突然赶到的长安县衙役捉住,现在正在缉拿他。   就在这个时候,薛管家突然急急火火地跑来,要他立即停止针对鹿鸣春的所有活动。   “停止?”   铁手面色古怪的看了薛管家一眼,“大人,就不劳您费心了,万年县的衙役已经将我的兄弟们全部抓了起来。”   “嗯,”薛管家脸色有些难看,“你准备怎么办?”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让手下的兄弟代我坐牢。”铁手拍着胸脯大声道。   “哼那就好。铁手,这件事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薛管家色厉内荏地扔下一句狠话,便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今天早上,实在是找不到薛恒的薛管家无奈地向薛万彻报告,这才知道缘由。   当薛万彻知道铁手帮将在今天鹿鸣春开业典礼上捣乱的时候,不禁大骇,严命薛管家立即前往阻止,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幕。而现在,薛管家担心的是会不会影响到自身,所以才要求铁手揽下罪名,然后回去向薛万彻禀报。   院子里,长安县的县丞万青峰颇有几分赞许地看着铁手,“铁手,你肯来自首,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供出幕后主使,本官自会为你减轻刑罚。”   “万大人,为你考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一切都是我主使的,只要你放了我这帮兄弟就行。”铁手说道。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从院外走起来,他看了一眼铁手,向万青峰施了一礼道:“万大人,您今天抓的只是几个游手好闲之人罢了,略加训斥就将他们释放,更显大人仁厚”   万青峰沉吟起来,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跑过来,今天还没开衙升堂,就有人拿着公主府的腰牌来见他,并且告诉他,平阳公主府的两位小公爷要去鹿鸣春茶苑参加开业典礼,发现有可疑人出没,恐怕是对两位小公爷不利。   万青峰一听便着了急,事情真假不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于,别说是平阳公主,便是任何一个皇亲国戚在他管辖的地面上出事,他都要吃不了兜着死……没错,绝对是没有活理的。   因此,他急点起满县的衙役,迅速来到鹿鸣春附近……果然,在鹿鸣春附近,他们发现了在暗处逡巡的铁手帮成员,这些铁手帮成员并没有携带什么武器,轻而易举地被衙役们放翻。   虽然经过现场审讯后,这些人并没有针对两位小公爷的意思,但万青峰看到鹿鸣春楼外停靠的那些马车后,也是吓出一头头的冷汗……这些铁手帮的家伙若是在这里闹事,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被来人的几句话拍得十分舒适,万青峰捻须微笑,联想到前些日子来自薛府的警告,他心里也是了然,能够这样结束,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为官一世,难得糊涂嘛   “铁手,算你运气,有张孝管家为你说情,本官就法外施恩,放你一回”万青峰指了指张孝,也算是给张孝摞下一份人情。   铁手倒是有些意外:“多谢大人法外施恩,多谢张管家美言,不知张管家在哪座府上高就?”   张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铁当家的,在下的东家就是鹿鸣春的东主,以往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多多海涵,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铁手开始冒汗,这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一场风波就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之下悄然化解,按下张孝送走长安县的县丞大人后,与铁手两个人攀交情不提,小婉此时却是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一般的客人自然有袁掌柜陪同,但那帮娘子军却是需要小婉亲自接待的,而且还要引领她们参观,为她们介绍各种点心和饮料。   让那些名媛们感兴趣的还有茶苑的装修,小婉在保持唐代的风格之外,又稍稍增加了一些现代的元素,使得整个茶苑看起来清新雅致,不要说喝茶,便是坐在这里,也会觉得心情舒畅。   “婉小姐,那个生日蛋糕可以预订吗?”殷开山的夫人问道。   “当然可以。”小婉招手,一名侍女拿着一本册子走过来。   小婉将册子取过,打开后向众人展示道:“这里大到生日蛋糕,小到各色西点,各钟花式,价格,这里都有,你们若有时间,可以提前过来选,若是没有时间,可着人通知,店里的伙计自会拿着这份图谱去府上服务。”   可惜……没有照相机也没有塑胶,这些图谱都是画上去的,虽然神似,毕竟反应的不够直观。   薛万彻府上,所有的家人都躲得那间书房远远的,说是书房,薛万彻倒也常常进去,但里面的书可没翻过多少次,大多数时候在里面睡个小觉,喝个小酒之类的。   从昨天晚上起,将军大人就呆在里面,不时地可听到低低的咆哮声。这不又来了——   一只青瓷茶盅从窗里飞出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将正在树下趴着的一只家猫吓了一跳,‘喵呜’一声跳起来,三两下爬上树,然后从树叶之间小心地向外窥视。   薛万彻铁青着脸,冲着门外怒吼道:“那小畜生还没来吗?再去催,半个时辰找不到,我打断你们的腿。”   家人们躲着,心里却有些好笑:侄少爷是小畜生,那老爷又是什么?   想归想,若是要暴露出来,可没那个胆子……砰里面又是一声响,家人们跟着心脏便是扑通一跳。   薛万彻狠狠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连根底都还没刨出来,便贸然采取行行,薛家迟早要毁在他手上”   在当时,柳宗臣不理会他的高价,坚持将醉仙居卖给小婉时,他就觉得古怪;难道柳宗臣就不担心给那个女孩带来祸患?   所以,他还特地吩咐薛恒,查清楚小婉的底细再决定动不动手,谁知道那个草包侄子,大概也就是随便打听了一下,便擅自决定,刚才他听薛管家说,已经有长安县接手,这才着急起来。   要知道,现在正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太子虽然仁厚,但手无兵权,齐王志大才疏,刚刚大败于杜伏威……可以说,太子的势力正是最低迷的时候,万一在这个时候触怒了平阳公主,一举投向李世民的阵营,他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薛万彻心中郁闷不已,官场上的斗争尔虞我诈,讲的是一击必中,中则必置人死地。这个薛恒,还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事瞒着自己。   过了多久不知道,反正是要找的目标已经找到……蹑手蹑脚的薛恒出现在门口,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他大气儿也不敢出。   “大人,薛恒少爷回来了。”不知道躲去哪里的薛管家缩手缩脚地进来报告。   “让他在门外等着”薛万彻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薛管家被吼得吓了一跳,连忙跌跌撞撞地离开书房。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七节 余波   第一百一十七节 余波 (第一更)   薛恒在回来之前,心情好着呢,前两天每次路过那个醉仙居……哦,现在改成鹿鸣春了,心里都腻味得不行,听说今天开业,想来是有好戏可看了。   可惜啊   昨天的运气太好了,手风奇顺,在天府阁赢了几把大的,最后他心情一好,拉着一群狐朋狗友去城外打野食,一直到天过晌午才回城。正当他兴致浓厚孤时候,却遇到了来找他的家人,说是将军大人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   薛恒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酒楼的事情失败后,薛万彻让他负责善后,他就让薛管家指使混混前去捣乱,而且也去长安县那边扔下话。办完这件事情之后,他就去花天酒地,后续的事情还真是不清楚。   刚听到薛万彻找他,还以为事情比较顺利,薛万彻会表扬他一番,孰知回府之后,发现这府中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头,找几个家人询问,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将军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来到门口本来想让薛管家探探口风,却不曾想薛管家竟然屁滚尿流地被赶了出来,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得,既尴尬,又害怕。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先将事情了解清楚,等薛管家将大概的事情解释明白后,他也愣了……薛恒怎么也没想到一间茶苑的开张,几乎将长安城上层社会的女性全都吸引过去了,虽然他多少也有些纨绔,却知道这些女人的力量非同小可,自己怎么就惹下了这么一个大祸,看来叔父这次不能轻饶了自己。   “进来”房间里传来薛万彻的一声暴喝,正和薛管家喁喁细语的薛恒哆嗦了一下,立即老老实实地走进去,薛管家也不敢乱跑,只好局促地站在门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该死的小畜生,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薛万彻气得眼睛冒火,恨不得抽剑劈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子,“我告诉过你,做任何事前要打听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调查过对方?”   “我……”   听了刚才薛管家的报告,薛恒也是心里叫若,他现在心中惶恐,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汗珠顺着额头慢慢滚落,如果眼前有个地缝,他能立即钻进去,那样也好受一些。   “你什么你?”薛万彻瞪着他,自己的侄子是什么德性他还能不清楚,但这件事情有些大,太子那边都交待不过去,万一公主府那边有了反应,后果连他也不感承受,“你说你今天若不说个理由,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这件事情侄儿是让薛管家去做的,侄儿也嘱咐过他要小心,现在后果这样,中间的详情侄儿也不清楚。”薛恒一咬牙,决定事情还是往薛管家身上推卸,只要有个人顶缸就行。   薛万彻脸色阴沉地盯了他半天,突然喝道:“薛五,你也进来”   薛管家就在门旁候着呢,听到薛恒那么说,就知道坏了,但他在外人面前再显赫,在薛家也只是个奴才,薛恒将责任全栽倒自己头上,那他也只好将主意往铁手帮的铁老大身上推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一进屋,薛管家就‘扑嗵’一声跑倒在地,后悔莫及地道:“薛五办事不力,听任那铁手安排,导致今天的事情发生,请老爷责罚”   “好好”薛万彻怒极而笑,连说了两个‘好’字,“你们两个,一个把责任推给管家,管家又把责任推给外人,你们都没责任,很好真是好”   薛恒见叔父有怒火升级的迹象,连忙道:“叔父,这都是那长安县丞多管闲事,而且铁手也决不会供出我们,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废物,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只手遮天?”薛万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薛恒,“你啊,不肯踏踏实实做事,凡事都想投机取巧,推卸责任”   他又转向薛管家,“你是跟我的老人,他有想不到、做不到的地方,你应该提醒他,就算无法阻止他,至少事前应该向我报告,罚你可服?”   “服”薛管家无语地低下头。   “来人”薛万彻点点头,突然厉喝一声。   门口立刻出现几名虎背熊腰的精装大汉,薛恒和薛管家吓得一哆嗦,这些人才是薛府在真正强横的力量,连他们都指挥不动。   “把薛五拉下去,打断他的两条腿”   “啊……老爷,饶命啊”薛管家虽然知道会受到惩罚,到没料到是如此重惩,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求饶,却被几个大汉象小鸡一般被拎走。   “还有你”   薛万彻的目光看向薛恒,薛恒立即吓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叔父大人,侄儿知错了侄儿知错了”   “我不打你,但也要按家规处罚你,从现在起,你给我闭门读书,半年内不得出家门一步。还有,等薛五的腿打断后,先不忙着救治,用板车带着他去鹿鸣春附近转一圈,声势闹大一些,然后再带他去医治。”薛万彻吩咐道。   “是,叔父。”薛恒低低应了一声,无力地爬起,外面隐隐传来薛管家的阵阵惨叫声。   “鹿鸣春……夏小婉”他喃喃念了两声,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刻骨铭心的仇恨。   薛万彻望着侄儿的背影,眼睛微微闭上,心中也有一丝不忍,但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如果被太子知道,或许自己还不会有什么,但薛恒和薛管家恐怕……诶   就在薛万彻在家大发雷霆之怒,薛管家被打得叫苦连天的时候,鹿鸣春内却喜气洋洋,笑声不断,来捧场的客人们已经走了,下面的营业照常进行,最担心引发混乱的‘广告兑现’,在长安县派来的几名衙役的督导下,没有发生任何骚乱,到目前为止,营业额已经突破了四百贯,真有那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幸好准备充足,才能应付得来络绎不绝的客人。   小婉在楼上单独开了个包间,紫鹃、雪雁都在,还有柴氏兄弟,今天拿这小兄弟俩当了回幌子,小婉这做老师的也自觉不厚道,因而小蛋糕和奶昔管够,吃得两小子打嗝都有一股浓重的奶味。   看着大家高兴,小婉心里也是快活,坐在宽大的楠木椅上,却想起了昨天将最后一件礼物抬到平阳公主面前的时候,那张躺椅已经提前送到平阳公主的房间里了。抬上去的是一件梳妆台。   因为没有玻璃镜子,所有只能够使用铜镜,并在上面镂上了花纹,当小婉打开一个个抽屉向平阳公主展示的时候,那些夫人、小姐们一个个眼冒精光,恨不得将那张梳妆台当场抬回家去,生日宴会还没有结束,小婉已经收到几十张订货单子。   “看来这店铺的数量还是不够啊”   小婉琢磨着,但步子跳跃得不能太快,张家的财力还不够雄厚,过于迅速的扩张不利于长期的发展,现在该考虑回去了,想到那个小丈夫,她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   山阳县。   大清早,张陵一如往日,背着书包去县学上课,这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会说话、会移动、有生命体征的书本,用小婉的话,叫做‘书虫’。不知道为什么,张杨氏和小婉越不在这方面督促他,他就越得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这些日子,小脸儿都瘦削下去了。   一迈进县学大门,张陵就觉得情形有异,现在还不到上课的时候,往日这个时候,院子里都是非常热闹的,笑语喧哗,根本没有这么安静……难道今天休息。   挠挠头,有些不解地来到课堂,进门之后吓了一跳,那些每天都抱怨坐板凳的同窗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拿着书本,全神贯注地温书,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   “这是怎么回事?幸好先生不在,否则太尴尬了。”张陵不解之余,也暗自庆幸。   来到自己的坐位旁刚要坐下,便听到李教谕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阿陵”   抬头看到李教谕从外面进来,张陵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先生,是我来晚了。”   李教谕笑道:“你没有来晚,是他们今天变得好笑了。”   看着那些捧书默记的学生,李教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清咳了一下,说道:“阿陵,有一件事情通知你,后日本县学将在江畔举行一次文会,文会内容包括五经释义,以及诗词歌赋和对联。介时,你们可不要以没有学过而推脱,今、明两天放假一天,都在家多做准备,后日纵然做不出佳作来,也莫要惹人笑话,现在,就都去了吧”   李教谕说完,便先出去了,他刚一离开,学堂里就跟群蜂出巢似的喧闹起来,张陵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想不出这临考之际,为什么弄出这么一个活动,他也无心加入讨论,拿起自己的东西,出县学而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八节 志向   第一百一十八节 志向   “娘,我不想去了。”张陵不乐地说道。眼看考试在即,却要搞什么文会,以文会友?大家都在一间学堂里,谁有什么底子不知道?还搞这些虚的。   “傻孩子,你以为文会是什么?”张杨氏笑着问道。   “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听说县丞大人也要去。”张陵说道。   “李教谕可不是附庸风雅之人。”张杨氏笑道。   张陵脸一红,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当然不是那种人。”   “小婉曾经说过,一张一弛是文武之道。估计李教谕也是看你们这一段时间太过辛苦,给你们营造一个轻松的氛围放松一下,同时也不忘了功课,你若不去,反辜负了李教谕的一番心意。”张杨氏倒猜出几分。   “唔,那孩儿也要准备了。”张陵想了一下,母亲说的确实有道理。   隔了一日,大清早张陵便收拾得清清爽爽,匆匆地向江边而去。举行文会的所在自然不会是码头那种杂乱的地方……在距离码头约有二、三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望江峰的所在,那个地方近水,而地势高耸,林木繁茂,一则登高望远,二则不受炎热炙体之苦。   这一带路他都是走得熟了的,知道在什么地方,便觅路行来,一路袍袖飘飘,走得却是舒畅,额角微微带汗,等进入山中,入眼处一片苍翠,张陵顿时觉得身上的暑气几乎消散无踪,便连额头细汗也是迎风而收。行走山道中,隐见右侧林中露出一角朱红色的飞檐,间有人语声渺远可闻,仔细看时,却是几名樵夫正在那里歇脚,大概是刚到不久,扁担和斧有关当局随意地放在一边,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一见他的目光看过来,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小郎君,过来坐一会儿再走?”   张陵笑着摇摇头,手指了指前面,继续前行。望江峰名字起的大气,其实也不过是一块高约几十米的突出高地,倒是上面佳木成荫,清爽宜人,还未走上去,就已经听得一片叫好之走,当下更不犹豫,觅路前行。   前行七、八十步,拐过一片树林,前面已上了峰顶,大约五、六亩方圆的平地,茵茵绿草之中,有木亭一坐,三面皆是青松垂柳,唯有临水的一面被人伐成空旷,登高临远,实为佳处。   亭中有一茶炉。飘出茶香缕缕,学堂中已经有不少人周围或站或坐,亭中除了几位教谕之外,县丞王守拙竟然也在座。   张陵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立即上前拜见,却见李冀笑道:“文无第二,武无第一,你们这些小家伙也忒矫情。我出一上联,你们来对”   他略一沉吟道:“日丽风和百花争艳。”   在他吟诵上联的时候,全场皆静,学员们都认真听着,待到他的话音落下,众人都开始轻声议论起来。   李冀这付上联并不刁钻,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不好对……对上没问题,如何能够对出采来,那才是重要的。正在这时,亭子左边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朗声道:“先生,我的下联是:地灵人杰师生同欢。”   这一声突如其来,引得众人循声望过去,却见亭左站着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正满脸的笑意,举手投足间颇见几分飘逸。   “张陵,有你的”   有几个跟张陵熟稔的失声叫了起来,其他人就算和他不熟,他曾经见过,却不想这人心中倒有几分锦绣。   “呵呵,阿陵,你今天可是来迟了”李冀笑道。   “安步当车,不知时间之即逝,请先生恕罪”张陵深深一躬,以示谢罪。   对于这个弟子,李冀是十分看重的,听他对得工整,微微一笑,又吟出一联:“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何处更着点尘。”   虽然称望江峰为‘高峰’是有些过了,但此时此刻,却也入景,众学员知道这是教谕在考较张陵,但一个个也是凝神苦思,想得到一佳句。   张陵微微沉吟,目光流转处,忽见得煮茶的童子席地而坐,一付昏昏欲睡的模样,灵机一动,张口道:“茶烟乍起,鹤梦未醒,此中得少佳趣。”   “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何处更着点尘;茶烟乍起,鹤梦未醒,此中得少佳趣……果然好句,对得甚工,对得甚妙哈哈哈……”李冀重复了一句,心中一喜,不禁哈哈大笑。   在接下来的考较中,张陵却是把机会留给了旁人,毕竟这才是李冀主办这次文会的主要目的。   对联完了之后,自有诗词哥赋,张陵虽有急智,但也表现平平,并不显得如何突出。忽然,李冀转对王守拙道:“县丞大人,你是不是也应该提携一下后进?”   王守拙点点头:“当然……”   突然,他看了一眼李冀:“你敢让我钻圈子?”   “我哪有让你转圈子,这本来也是县丞大人的职责嘛”李冀理直气壮地道。   “行”   王守拙点点头:“学问我比不过你,这狡猾劲儿也没得比。我就出二个问题,‘人之初,性本善’的‘善’字何解?‘性相近,习相远’的‘习’字又有何解?”   竟是这两个问题,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这两句是《三字经》中起首的两句,这些学员们自然是背得滚瓜烂熟。但自从《三字经》问世以来,不仅那些刚启蒙的学童学习它,据说国子监也用它作为课本,所以这些学员虽然不能倒背如流,却也是非常熟悉。   一名学员踊跃道:“启禀大人,这个‘善’字,是善良之义,人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非常善良的;‘习’字的意思……是学习、修习的意思。”   “不然。”另外一名弟子道:“善固然是善良,但‘习’字应该是所处的环境。”   “‘善’字应该是驯善,容易改变的意思……”   “错……”   学员们众说纷纭,各置一词,竟是谁也无法说服谁。   “阿陵,你且说说看。”李冀突然点名,要张陵解说,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张陵如何说。   张陵微微一沉吟,向四下里张望了一圈,道:“你们且过来看。”   他来到两株并排而生的柳树跟前来看:“这两株柳树同种不同形,但它们刚出苗的时候,一定是相同的,只是有禀赋强弱之分,而后来由于外力,才一正一斜,可见后天的影响是巨大的。”   有那性急的人便喊道:“张陵,你说话痛快点儿,到底哪种解释才是正确的。”   “别吵吵”有人喝斥上了:“怎么这点儿悟性都没有,张陵不是已经说了嘛,先天的基础或者有强有弱,但真正起影响作用的还是后天的环境。”   张陵微笑道:“不错,后面还有一句,‘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孟母三迁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可孟母为什么要搬家呢?”   他微微一顿:“孟母搬家的原因主要就在于周围的环境不适合圣人的成长,这就是从另外一方面阐明了,生活环境对人的影响。当然,有的人意志坚定,不易受到影响;而有的人意走薄弱,很容易受到外因的诱惑。我辈读书人,要时刻记着这一点,尤其是在未来的时候,不要被外因所诱,最终丧失了我们刚开始读书的时候,所立下的志向。”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王守拙站起身道:“今日之会取名为‘文会’,本官想问各位学子,你们读书学文都是为了什么?”   县丞在地方上号称‘父母官’,这些学子虽然自忖将来能够飞黄腾达,但现在面对一县父母的时候,还是十分的忐忑,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上前答话的勇气。   王守拙微微一皱眉:“事无不可对人言。君子为人坦荡,有什么羞于出口的?”他的手随意向人群中一指:“你来回答”   被点到的那名学子却是一位商人的后人,被王守拙一指,多少有些慌张,上前一步,低着头,小声答道:“学生想考中功名,光宗耀祖”   “哈哈哈……”许多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没什么可笑的”   王守拙皱着眉,看了众人一眼,“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以求光宗耀祖,这位学子实话实说,不仅正常,而且极有勇气。”他的目光在众学子中间逡巡一周,见众人的目光都极力闪避自己,唯恐被点到头上,不禁叹息一声……忽然,他的目光停住,在众人之中,只有那少年一个人,目光不偏不倚地与他的眼神直视。   王守拙微微一笑,问道:“张陵,你读书的志向是什么?”   张陵上前一步,不慌不忙地拱手说道:“学生以为,值此之际,我辈读书之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言既出,四野俱静,只有峰下传来阵阵江水拍崖之声,张陵站在那里,眼神淡泊如水,就像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九节 返程   第一百一十九节 返程   月若柳眉,星如点眸,室内一灯如豆,桌前尺素相伴。   张陵一如他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已经许久未动,他的目光完全凝聚在桌上那一幅白纸上。   “喵呜……”   一声突如其来的猫儿的呜咽声似乎惊醒了少年,他的眉毛微微一挑,猛然伸手抓过旁边已经蘸满墨汁的毛笔,奋笔疾书——   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二十一个大字如龙飞凤舞一般,直欲破纸而去,字字凤骨棱棱,将瘦金体书法的笔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陵将毛笔掷到一旁,一声轻叹悠悠而出:“婉姐,你现在过得好吗?”   一岁长一智,张陵虽然年少,但已经不是无知的孩童。以前和小婉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他只是觉得依恋,就像一个小dd依恋自己的姐姐,但等到小婉离开之后,他的心中才突然出现一种朦胧的感觉,他期待着关于小婉的消息,期待着小婉的来信,更加期待小婉的归来。   少年已经朦胧感觉到自己情感所系,也知道小婉对他的期望所在,这二十一个字虽然并非他独自总结出来的,却是他志向所在。   “文武契合,爹爹何尝不是相同的理想,只可惜他效忠错了对象,才英年早逝,壮志未酬,阿陵,你还小,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一个可以大展才华的机遇,我和娘为你创造条件,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华……但首要的,你要认真读书,毕竟能不能登上那个发挥才华的舞台,只有你自己。”   “婉姐,我一定会考上的”   张陵神情坚定地看着那二十一个大字……   七月初八,卯时初,小婉带着紫鹃和雪雁去拜别平阳公主后,驾车径奔卢国公府,拜别裴夫人,程知节已经随秦王出征,知道小婉要回商州,裴夫人有些难过,但她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殷殷叮嘱她路上小心,早一些回长安。   “义母,你放心,等阿陵考完,我们全家都来长安。”小婉笑着安抚道。   裴夫人嘴角轻撇:“哼来长安也是便宜平阳,我这个义母只不过是个路人。”   “义母,你怎么会是路人呢?等女儿出嫁,你还要用轿子送我呢”   “胡说”   裴夫人脸一板,道:“哪有出嫁的女儿让娘家送的,那得让你的阿陵亲自带轿子来接你,至于是什么样的轿子,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义母”小婉有些不好意思。   卯时末,小婉拜别裴夫人出门,马车是公主府预备下的,上车后即命车辆快行,想着离家数月,也不知道张杨氏她们娘几个如何,以及张氏田庄的情况,她真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   意外的是,在来到长安城门时,雯姑带着柴氏兄弟还有李承乾守在那里,看着那三个孩子脸上不舍的表情,小婉觉得没有白教他们几个月,至少自己这个先生在他们心中占了些许的位置。   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雯姑道:“小婉,你的房间都给你留着,公主说过,你城里的生意尽管放心,有她在,谁跟鹿鸣春过不去,就是跟公主过不去。”   李承乾却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鼓鼓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先生,这是母妃让我送给您的礼物”   “这如何使得请殿下代我转达对王妃娘娘的感谢”   听到是长孙无垢的礼物,小婉连忙恭恭敬敬地接过来……这可不是她财迷,尊者赐,不可辞,而且这也可以说是谢师礼,不能不收,而且在临行前,平阳公主也赐下了不少的礼物,车里倒有一半的地方放了那些东西。   “先生,您一定要早一些回来”柴令武过来说道。   “我就是不回来,你们也可以过去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长安城虽好,但你们也应该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小婉笑道。   她这句话可不是虽便说的,在授课的闲余时间,她也曾经讲过许多历史的典故,有唐朝以前的,也有唐朝以后的……稍为改一下时间就可以了。   几个学生都听得兴致盎然,其中就有一个晋惠帝的故事——   在晋惠帝执政时期,有一年发生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有挖草根,食观音土,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消息被迅速报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大为不解,非常奇怪地问道:“百姓肚子饿没米饭吃,为什么不去吃肉粥呢?”   有人说晋惠帝是个白痴,也有人说晋惠帝是故意装作无知的样子,在当时那些表现强势的大臣跟前装傻,以求生存……在小婉看来,这个晋惠帝确实是‘傻’了,这种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帝,生长于妇人、女子和那些太监之手,本来就没什么阳刚之气,斗不过那些大臣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他们生长在深宫中,不啻于坐井观天,哪里懂得民生疾苦,作出那种回答,丝毫不意外。因而,明君在宫中是养不出来的,小婉能够为李承乾这个学生所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让他有独立发挥的空间,培养出独立的人格。   在听了小婉的话后,李承乾也是心中一动,眼睛一转道:“先生,如果有时间,我们也去药王坪看您,好不好?”   “好啊,到时候我带你们进山打猎。”小婉笑道。   “先生,那可一言为定,不得反悔”李承乾大喜,连旁边的柴氏兄弟也跃跃欲试。   等到这几位都说完了,张孝才有空儿近前说话,“小姐,您还有什么嘱咐的吗?”   “只有两点,一个是要保证质量,过期的东西绝对不能以任何理由外卖;第二,家里要看顾好,内外严防盗贼。”小婉严肃地说道。   对于鹿鸣春所卖的茶点,小婉有着严格的质量保证要求,如果当日没有卖完,就按成本价格处理给内部职工,而且还用加了硝粉的冰,在院里砌了一座冰窖,用于保鲜。   但最重要的是,防止别人偷学了技术,一些关键配方都掌握在不同人的手中,而且也向那些家人吩咐过,不得妄议家里的事情,即便有人落在外人手里,也很难知道配方掌握在谁手上,而且宅子里也加强了警卫,避免有人窃取密方。   该说的也都说了,该道别的也都道别了,路途遥远,雯姑她们也不再耽搁她,各自道过了珍重之后,便依依离开。   小婉乘坐的马车穿过城门,往南边的大路而来,过了片刻,透过后面的车穿望去,已经看不到雯姑等人的身影,繁华的长安城也渐行渐远。   昨夜收拾行李,紫鹃和雪雁都累得不轻,也没有好好休息,今天一早上便起来赶往程府辞行,又是一番忙碌,现在陡然轻松下来,两个人的小脑袋便有些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倾向。   “紫鹃、雪雁,你们两个倚着睡一会儿吧。”小婉好笑地说道。   “那你吧,难道不休息一会儿?”紫鹃问道。   “我还不困。”   小婉摇摇头,她现在还兴奋着呢,哪有丝毫的困意,看到两个丫环闭着眼沉沉睡去,她取了只铅笔,拿出一本册子开始写写画画——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一下子系统地整理出来前世所知道的知识比较困难,她有时间或者想起来什么,就随手记下,然后抽时间再整理。今天上路的时间较早,路面上比较清静,正好集中精神想事情。   突然,从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碌碌的车轮声,小婉回头看去,只见后面尘土飞扬,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而且还隐隐有喊声传来。   “老秦,将车向旁边让一让”   小婉以为对方着急赶路,让自己这辆车让开,便向车夫吩咐道。   后面的马车越驰越近,小婉脸上的神色有了几分古怪——她听着那喊声像是在喊自己。   “夏小娘子,后面的人好像是在喊我们。”车夫老秦叫道。   “嗯,停下来,我们等等看。”小婉也确认了,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在喊自己,她下了车,向来路的方向看。   后面的车越来越近,看得也越来越清楚,那是一辆轻便马车,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拉车的马儿却是上佳的俊马,普通人家还真牵不出来。那个车夫和马车看不出是属于哪个府的,但车夫旁边坐着的那个人她却认识——张孝。   “难道是鹿鸣春有什么事?”小婉有些狐疑。   正思忖间,马车已经在前边徐徐停下,那个驾车的显然很懂事,在距离小婉颇远的地方便已经降下车速,免得身上被马车扬起的灰尘溅到。   小婉问道:“张孝,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鹿鸣春有事情?”   张孝连连摇头,指着马车说道:“小姐,是车上这位小姐去卢国公府上找您,国公夫人让我务必带她来见您一面。”   是义母?   小婉好奇地看着马车,不知道是什么人值得裴夫人亲自叮嘱。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节 剑舞   第一百二十节 剑舞   马车的门打开,一名体态婀娜的宫装女子在一个俏婢的搀扶下娉娉婷婷地走下来,那名宫装女子轻轻推开俏婢的手,向小婉走来,微微一礼道:“小妹公孙婷,见过夏大家”   “岂敢,姐姐的年龄应该比我大,应该是我先向你行礼才是。”小婉连忙还礼,但她还是有些云山雾罩,不知道这位公孙婷是何方神圣……大家,是古代对有才华的女子的尊称,在汉朝时,皇帝就曾召班昭入宫,令后宫嫔妃以师礼待之,称曰‘大家’。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所以有些不适应。   这时紫鹃和雪雁也从马车上下来,紫鹃却是认识公孙婷的,她急忙上前向公孙婷行了一礼:“见过公孙大家。”   然后,紫鹃为小婉介绍道:“公孙大家是当世有名的舞蹈大师,陛下曾多次令后宫以师礼相事,习练舞乐”   原来是娱乐界的明星啊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又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公孙大家,请恕小婉孤陋寡闻,适才失礼了。”   没错   在长安城,上至公侯官卿,下至贩夫走卒,听到公孙婷的名字,没有不肃然起敬的,小婉自入长安城,却是未曾留意这方面,所以听到她的名字之后,才会无动于衷。   公孙婷微笑道:“哪里谈得上失礼,公孙婷哪里称得上大家,前一段时间去洛阳一趟,昨日方回,妹妹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公孙大家,不知道您这是?”小婉有些疑惑地问道,昨日刚回长安,今天一大早就狂追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公孙婷却笑道:“公孙婷略长夏大家几岁,若不嫌冒昧,你我姐妹相称可否?”   “当然可以。”小婉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了,不知道这位唐朝的娱乐明星要做什么。在唐朝,历代皇帝都喜欢附庸风雅,乐人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小婉在这一刹那已经做出数个预案,琢磨着能不能让这位公孙大家给鹿鸣春当个形象大使之类的。   而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小婉也没有自恋到让素未谋面的人追上数里地,就为了叫一声‘姐妹’。   那公孙婷继续说道:“昨日愚姐甫回长安,便听得姐妹们正在传唱一曲新词《孔雀东南飞》,不知可是妹妹所做?”   “不登大雅之做,难入大家之耳,小妹惭愧”小婉心里再汗。   “没想到妹妹竟然使得一手好琵琶,更兼一曲好词。不过,此曲出自他人之手,必不如妹妹亲自演奏,愚姐冒昧,还望妹妹赐教一曲”公孙婷款款施礼,脸上的神色十分恳切。   旁边的张孝补充道:“公孙大家今天一早去公主府探访您,然后又追去了卢国公府,这才知道您的马车出城,夫人便命我带路,追赶小姐。”   “这个……姐姐,我的琵琶没带,看来只好清唱了。”   小婉没有想到对方从长安城里追来,就是为了听自己唱歌,就凭这份心意,她便不能拒绝。   “无妨,愚姐有一琵琶,或不如妹妹所使之器,却也出自名家之手。”她转身对那俏婢道:“玲珑,将我那面琵琶取来。”   那俏婢答应一声,不多时已经拿着一面琵琶过来,在小婉调弦的时候,那个车夫又从车上搬下来两个高墩。   小婉与公孙婷分别坐了,高矮倒也合适,小婉也不由得佩服她心细。   淙淙几声轻响之后,小婉定弦,手指轻轻在弦上划过,琴音霎时响起——   “孔雀东南飞,飞到天涯去不回……”   幽婉的歌声扶摇而上,直冲九霄,路上行人本来不多,听得这边歌声,俱都驻足而听,二人俱若未见,十分投入。   忽然,公孙婷长身而起,唤道:“玲珑,剑来”   那俏婢愣了一下,施即反身回到马车,再过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柄长剑。   ‘呛啷’   公孙婷抽剑出鞘,将剑鞘掷给玲珑,竟自舞了起来,虽然大道之上没有厅堂那般平滑,但公孙婷的身法翩如惊鸿,剑光缭绕,颇有缠绵之意,一时之间,观者只见其影,闻者只听其歌……一曲既罢,小婉见公孙婷意犹未尽,琴音突然转急,奏响了《十面埋伏》。   一时之间,金马铁戈之音划空而至,杀气磅礴,胆小者凛凛然,胆大者热血沸腾,而公孙婷的剑发在琴音甫变的的时候,开始变得大开大阖起来,剑势凌厉无前,隐带风雷之声,感觉得她不是在舞剑,而是在挥舞一条长枪大戟,威风无俦……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小婉将琵琶交给雪雁,吩咐道:“笔墨伺候”   紫鹃愣了一下,连忙从车里拿出砚盒笔筒,在她磨墨的时候,张孝和车夫老秦已经一边一个将宣纸在车厢上铺好。   “小姐,墨已研好”紫鹃禀道。   小婉执起行笔,来到纸前,略一思索,运笔如飞——   “今有佳人公孙氏,   一舞剑器动四方。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观者如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   ——武德五年,七月初八日,观公孙大家舞剑,有感。山阳夏小婉”   刚好收剑来到小婉身后的公孙婷低声吟诵一遍后,喜之不自禁,道:“妹妹,可否将这幅诗赐予愚姐?”   小婉放下笔道:“姐姐既然不嫌小妹字体丑陋,拿去无妨小妹告辞”   说完,向公孙婷施了一礼,招呼紫鹃和雪雁上车。   马车轻缓地再次上路,小婉从车后窗上回顾,那个公孙婷犹自在后边挥手不已。   “公孙大家,小人另外有事,现在告辞了”张孝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见这件已经已经解决,便向公孙婷道辞,然后解下系在车后的一匹马,上马扬鞭,急驰而去。   “我们回去吧。”公孙婷吩咐车夫一声,转身扶着俏婢玲珑上了马车。   待马车缓缓驶动后,玲珑不服气地问道:“小姐,那夏小娘子何德何能,与您并称‘大家’?”   公孙婷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学堂中的《三字经》是何人所创?你可知道坊间流转的《西游记》、《红楼梦》是何人所书?”   “小婢不知。”玲珑答道。这几本书她也看过,却没有注意过作者,脑海里如同灵光一闪,玲珑失声道:“莫非都是夏小娘子所作?”   公孙婷微微点头道:“不错。既便没有那些,就凭今天这一曲一字一诗,她就足以当得‘大家’。”   说着,她轻轻一笑,道:“听说她还开了一间鹿鸣春茶苑,茶点甚是出色,我们也去看看。”   “是,小姐。”听到吃的,玲珑却有些不屑了,她跟着自家小姐走南闯北,什么美味没吃过?就算是皇宫大内的御点,也不见到能让她们说一声‘好吃’。   “老路,去鹿鸣春茶苑”玲珑敲了敲车厢喊道。   ※※※※※※※※※※※※※※※※※※※※※※※※※※※※※※※※※※   自从在望江峰文会之后,张陵就没有再去张家田庄,每日都往返于县学和家之间,工厂和矿上以及城里的生意有管家们负责,因为担心张杨氏的身体,大部分帐目都已经交待给绣娘核查,只有那些核查不清或不好拿主意的,才会请张杨氏酌情处理。   张陵清楚,小婉并不愿意去长安周旋于那些世家豪门之中,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给张家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无所谓报答,也无所谓感谢,只有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那才是小婉和母新希望所在。   “哥,嫂子什么时候回来?”有一天,囡囡问道。   “很快,等哥哥考试的时候,婉姐就会回来了。”张陵笑道。   “我告诉你个秘密。”囡囡悄声对张陵说道。   “什么秘密?”张陵也十分配合地悄悄问道。   “前两天,有人来找娘,说是要给哥哥介绍一个漂亮娴淑的新嫂嫂。”囡囡说道。   “什么?”   张陵失声喊了起来,定了定心神,他问妹妹道:“囡囡,娘是怎么说的?”   “娘告诉那些人,说哥哥已经定下婚约了。”囡囡答道。   “那就好”张陵长舒了一口气。   “诶可惜阿陵现在还太小,否则就给他们完婚再考,也来得及,省得我闹心了。”张杨氏叹道。   囡囡没说荒,近一段时间来,有不少上门给张陵说媒的……起因就在于望江峰上,张陵的对答,县丞王大人亲口嘉许,山阳县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有许多人都因此打上了主意——能被王大人看好的,将来肯定差不了,将闺女嫁进去,绝对吃不了亏。所以……张杨氏就开始闹心了,她已经拒绝了N个人了,可那些人还穷追不舍,每天都要把门坎踏平了。   “嘿,小婉,再不回来,你的未来夫婿可就要被人抢走了。”张杨氏自语着,不由得好笑起来。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一节 人在雨程   第一百二十一节 人在雨程   平阳公主派来的车夫老秦是一名老把式,对于关中的路途非常熟悉,在他的引导下,几乎没有绕什么弯路,马车轻快的前行,有时候听听老秦讲述军中旧事,倒也有几分兴致,尤其是讲到平阳公主身着男装,单枪匹马地去说服那些反王时,老秦更是眉飞色舞,仿佛故事的主角就是他一般……这一路,却不寂寞。   一行人七月初八从长安出发,初十到了蓝关,因为少走了不少弯路,所以赶得不是很急。次日重新上路的时候,本来晴好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密布,倒是阴凉了许多。   紫鹃探头看了看道:“看这样子,不定什么时候雨就要下来了。”   老秦道:“趁着雨没下来之前,抓紧时间多赶些路,不然的话路就难行了,起码要在路上多耽搁一天。”   小婉其实也是无所谓的,人不能和天争,虽然她急于赶路,但天要下雨有什么法子?况且雨中乘坐马车……似乎也蛮有情趣的。   “紫鹃,给老秦拿件雨披备着。”小婉吩咐道。   对于天气的变化,紫鹃和雪雁是无所谓的,在过了刚开始那一天的新鲜感之后,旅途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现在她们反倒盼望着雨快一点儿落下来,雨丝如梦,雨幕如织,雨路……一片泥泞,但那不是她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对了”   紫鹃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姐,你是不是写信给夫人说过归来的日期,这万一下雨耽搁了,岂不是让夫人着急?”   “无妨”   小婉摇摇头:“老秦走的是近路,比预期的时间要快,这个季节的雨也不会下成暴雨,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   说是不急,那也是安慰之言,天气如此,急也无用,反倒是弄得人心惶惶。她本来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不过,张杨氏虽然不喜那么多的规矩,却喜欢讲究尺度,而且这一惊一乍的……所以她最终还是给张杨氏去了一封家书,只不过发出去的有些晚,估计能比她早到家两、三天罢。   愈是快要下雨,车厢里的空气反倒让人觉得烦闷起来,小婉看着两个丫环一付无精打采的模样,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游戏——跳棋。   棋盘没关系,小婉还是很有创意的,用纸来画,然后做上不同的标志代表颜色,反正就她们三个人,美观什么的……就不必了。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看到小婉用自制的小尺、圆规又量又划的,紫鹃和雪雁都感到奇怪。   “我在制作棋盘。”小婉画好棋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这叫跳棋。”小婉说道。唐朝的时候流行的是围棋,小婉前世的时候去看过围棋比赛来着,但看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谁输谁赢……咳她一直睡到选手退场。   “那棋子用什么?”雪雁在旁边问道。   “棋子……老秦,靠路边停一下。”萌萌一转头,看到大路旁边的树木,灵机便是一动。   尽管天色越来越阴沉,雨却总没有下来,小婉本来要自己折几根树枝的,却被老秦制止——哪有女孩子在路上蹦来蹦去折树枝的?太不成统。   “让我来吧,小娘子。”老秦问明白之后,摇着长鞭,啪啪两声,两根树枝应声而折,落了下来。   “好鞭法”   小婉赞道,手疾眼快地接过那两根树枝。   上车后,马车继续行驶,小婉用随身带的短刃将树枝削成小段,然后刻成三种不同的形状……片刻之后,一副简版跳棋制作成功。   “这么丑的东西?”紫鹃和雪雁异口同声地说道。   小婉顿时满头黑线,“说什么呢?现在没时间进一步加工,这叫因简就陋听我说怎么玩。”   两个丫环齐齐地吐了一下舌头,不再言语,免得触怒小婉,小婉这才向她们说明跳棋的游戏规则。   跳棋的游戏规则并不是很复杂,略一解释,两个丫环就已经理解了七、八成,然后三个人便兴致勃勃地玩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小婉大杀四方,但随着紫鹃二人也渐渐熟悉了玩法,就变得互有胜负了。   轰哗……   外面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紧接着,大雨倾盆,雨水砰砰地敲打着车厢,就跟擂鼓似的。   “哇好大的雨啊”雪雁兴奋地将手伸出车窗。   “要不……你跟老秦换个位置?”小婉戏谑道。   “哼,如果我会赶车,一定敢换”雪雁不服气地说道。   ※※※※※※※※※※※※※※※※※※※※※※※※※   山阳县,张府。   在张杨氏的睡房里,张杨氏正和李氏母女缝制新衣,三个人飞针走线,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绣娘将一件上衫缝好后,递给张杨氏:“夫人,您看可以妈?”   张杨氏接过来看了一下,赞道:“绣娘的女红真是越来越精致了,针脚整齐细密、丝丝合缝,我想绣娘这般大的时候,女红可远远比不上她。”   李氏笑道:“夫人,您就别夸她了,再夸下去,这小妮子就更加得意忘形了。”   绣娘不依道:“娘,哪有您这样编排自己女儿的?”   张杨氏笑道:“对啊,绣娘心灵手巧,难道还不让夸吗?”   李氏笑道:“那孩子是个人来疯,人一夸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夫人,您也做了一上午,该歇一歇了。”   张杨氏看了一眼窗外,对李氏和绣娘道:“今天做得差不多了,你们都下去歇歇,小婉曾经说过,久坐伤骨。”   三个人起身,绣娘扶了张杨氏去榻上休息,又给倒了茶,说道:“夫人,婉小姐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大少爷就要考试了,如果婉小姐不在,他可就连考试的心情都没有了。”说完,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这小妮子,胡说什么?”正在收拾针线器物的李氏狠狠瞪了女儿一眼,道:“今天天色不好,大少爷他们能不能早点儿下课?”   张杨氏笑道:“李教谕可是个严谨之人,断不会为下雨刮风这点儿小事提前放学”   正在这时,从大门方向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小婢匆匆来到门口禀报道:“夫人,婉小姐来信了。”   张杨氏笑道:“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了。快拿过来吧。”   那个小婢连忙进屋将书信呈上,然后退下。   张杨氏打开信笺,看了一眼,不禁摇头:“这孩子,办事还是不懂得悠着点,这边信来了,人也要回来了。”   她放下信笺吩咐道:“李嫂,找人将小婉的房间打扫出来,她这两天就要到了。另外让人通知田庄一声,老宅子那边的房间也要打扫干净,小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去了。”   “是,夫人。”   李氏答应着,旋即又问道:“夫人,婉小姐的身体还好罢?”   张杨氏道:“信上倒没说,估计应该挺好的,否则她义母也不会让她受路上颠簸之苦。”   小婉此时倒是没受什么颠簸之苦……雨越下越大,她们三人在车厢里倒是没什么,可老秦还在外面,虽然有雨披遮风挡雨,可毕竟不是那么回事,而且纵然人不累,那马也受不了,在这种天气,拉车的马儿要付出二倍的力气才行。   “老秦,附近有什么可以暂时歇一歇的地方?”小婉扬声问道。   “好像……还真有一处,只是过了几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老秦说着,马车向前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又下了官道,没多远,便看到一片林子。   透过林子看过去,只见林地中间有一块开阔的地方,以木竹搭起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棚子,聚集过百商旅行人,还有停泊在路旁空广处的驴车马车。棚子有卖茶的,也有提供膳食的,闹哄哄一片。   小婉愕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秦解释道:“这就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大驿站,因为这一段路两头够不着,所以在这里就有了一个供人歇脚的驿站。”   小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知道这里面有卖什么吃食,我倒是有些饿了。”   马车赶到那些棚子前面停下,小婉等人在鞋上套了双木屐,小心翼翼地走进棚子,张望着寻找一付空位。   棚子里有三十来张台子,每张台子约有七、八人不等,大多数都已经用过膳食,正在喝茶闲聊,看来也是在等雨歇后赶路。   “婉小姐,那边有空位,我们过去吧。”紫鹃眼尖,看到稍里的地方有一张空桌,三人连忙过去,走了两步,小婉回头道:“老秦,你将车停了,也过来避避雨,喝点儿热茶。”   “是,小姐。”老秦应了一声,自去将马车赶到林边拴好。   “卢兄,那面有三位小娘子妖娆俏丽,难道你就不动心吗?”旁边传来一声调笑声。   “周兄,你的眼力却是差了,那分明是二婢一主。”另外一个人说。   “雨日偶逢,才子佳人正是妙谈,难道你不动心?”那个周兄说道。   三位……这该不是说的自己吧?小婉抬头看了一圈,貌似符合条件的好像就是自己,她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班人。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二节 谁比谁嚣张?   第一百二十二节 谁比谁嚣张?   一共是十几个男子坐在那里,居中二人像是颇有身份的人,做士子装束,两旁是十来名家人,虽然没有带兵器,但看起来一个个膀大腰圆,倒是典型的打手。   “轻薄无行之徒”   紫鹃双手一按桌子,就要起身发怒,她出身卢国公府,哪里受得这种调戏之词。   “算了。”小婉轻轻按住她。出门在外,忍一下也就过去了,看对方的装束不是远行,家很可能就在附近,地头蛇惹起来是很麻烦的。   只可惜,她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别人不见得有,刚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家伙便觉的得意洋洋,刚才那番话本来就是有意让她们听到的,但紫鹃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那两人人勃然变色。   其中那个姓周的青年啪的一拍桌子,怒声道:“本公子说你们几句,那是看得起你,竟然敢辱骂本公子,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柜台那边招呼客人的掌柜听到这面的吵闹声,脸色顿时垮了起来,他这个驿站可不是官办的,如果真的闹出事情,那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几位客官且消消气,哟,这不是卢公子和李公子吗?您二人大人有大量,没什么大事,就过去了吧,给我老马一个面子。”看起来那两个青年来头不小,掌柜满脸陪笑地打拱做揖。   那个姓李的公子十分蛮横地将他推到一旁,怒道:“马掌柜,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地方大家都可以来,怕品头论足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抛头露出马露面?哼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子”   “登徒子,你说谁不是正经人家女子?”紫鹃怒了,这是关乎名节的大事,岂容有人信口雌黄。   “哟嗬,你还来劲了”那个李公子大约二十四、五岁,倒是一身的士子装束,有些潮红的脸膛上一个深深的疤痕,破坏了还算有点男子汉味道的脸型,身上没有几分文人气质,倒是显得有几分狞恶。   “李公子,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她们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吧,这天这一桌算是我老马请客,替她们赔罪。”那个马掌柜一边赔着笑脸,一边示意小婉等人说两句软话。   那个李公子冷冷一笑,两只三角眼在小婉三人脸上转来转去,满脸横肉加上一付有恃无恐的模样,真应了那句话‘沐猴而冠终非士子’,这衣服的确也得看什么人穿。   “马掌柜,面子呢,我和李公子可以给你,让那三个小娘子到我这桌喝杯酒,那就什么事情也就没有了。”那个姓卢的站起来做好做坏地说道,他的模样和那位李公子倒是绝配,身形如同竹竿一般,面色青白,也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酒色过度。   马掌柜有些为难,这两个家伙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在这一带横行霸道,他倒是说过几次话,而且他这里是小地方,如果不是今天下雨,恐怕对方也不会在这里驻留,但如果想凭这点关系就让对方给自己个面子……嘿,那不太可能。可是要让自己去叫那三个女孩子陪他们喝酒,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情,真要这样,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去?   当然,最好那三个女孩子能够主动一些……不就喝两杯酒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那两个人也不敢如何,只是看她们身上的穿着似乎也不是普通人家……纠结啊马掌柜现在连老天爷都恨起来了……闲着没事你下什么雨啊?   空气有些凝滞,其他几桌客人都下意识地做鸵鸟状,如果只有那两个人,他们不妨仗义一回,但李、卢二人的手下有十来个,个个膀大腰圆,他们可惹不得。   “赔你喝酒?你算什么东西?不陪,你又能怎么样?”   就在这时候,老秦从外面进来,站在小婉她们身前,手执赶车的大鞭往那儿一站,很有些万夫莫敌的意思。   老秦在那一站,那个李公子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压力,来人只有一个,但是气势上却很是迫人,不仅是个练家子,而且还可能是出身军伍。   他和那个草包卢公子不同,出身于军人家庭,这种气势连他那号称沙场骁将的老爹都比不上。   “妈地一个赶车的车夫也赶上来搅活,你不想活了”   他身后的一名打手急于表现,一下子就扑了上来,那个周公子想拉……却没有拉住。   老秦身体微微一侧,原地未动,执鞭的右手微微一晃,鞭影疾闪,啪啪两声响,那个打手已经在地上翻滚起来,惨叫连天……众人在他翻过身时才发现,在他的胸口有两条交叉的鞭痕,不仅衣服被抽破了,连里面的皮肤都坟起两条惊心动魄的鞭痕。   好可怕的鞭法   李公子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个高大的车夫不是个好惹的主,他这个家人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也会练几下子,武力值说起来也是颇高,打架经验更是十分的丰富,可现在却连反应都没有,就被对方两鞭子抽翻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看样子这个亏吃得不小。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眯缝起来,道:“我爹是李刚,是黑龙口县尉,你是什么人,竟然在这里耍横放混?”   老秦冷冷一笑,斜睨着他道:“耍横放混?凭你也配什么鸟尉,没听说过,我今天没心情和你们吆喝,趁早滚蛋”   这位李公子有些愤怒,但对方的口气太大,竟然没将县尉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吹牛,那……他一时有些进退失据。   那个卢公子却是有些不识趣,近前低声道:“周兄,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在这一片混下去?就算是她厉害,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羊……”他贴着周公子的耳朵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周公子只是犹豫了一下,似乎也就同意了。   只见他一挥手,喝道:“拿下他们,本公子怀疑这些人来路不正,绑送县衙候审”   马掌柜听得直咧嘴,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从老秦往那儿一站,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管不了了,看那十几个打手围上来,他立马闪人,同时还不忘招呼旁边的客人让地方。   啪啪……一连串的响鞭声,那些打手被老秦的大鞭抽得东倒西歪,惨叫连连,那十多个人同时往上冲,而且有那聪明的还有凳子护身,可老秦的鞭子似乎会拐弯,无论他们怎么防,都没什么效用,而且根本无法冲近老秦的身边。   就在这时候,那个卢公子和李公子绕过打斗中的那些人径冲向小婉她们,旁边的一些客人惊呼起来,有人暗骂无耻,却也不敢真的站出来仗义执言。   小婉却觉得好笑,这两个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柔弱可欺?倒是那个姓李的似乎还知道羞耻,跟在那卢公子的后面,估计是等卢公子得手后,他就不必出手了……再怎么说,拿一个女人做人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快让那个家伙束手就擒”卢公子看起来也练过两天,一只鸡爪子似的手抓过来,也有几分阳刚之气。   “无耻”   小婉双手微提裙摆,一个十分隐蔽的裙里腿踹过去,貌似正中那家伙的小腹……比较糟糕的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她们在下车的时候套上了一双木屐。   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那个卢公子的两个眼珠子立时像蛤蟆似的鼓了起来,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然后身子一软,竟然瘫倒在地上。   “啊,你把他怎么了?”李公子吓了一跳,大喝一声,一拳向小婉击过来,怕她乘胜追击。   啪   小婉一掌拍出去,与李公子那一拳碰了个正着,李公子只觉得手臂如同击在毫不受力之处,力道为之一空……就在他惊讶的时候,一股大力突然逆袭而上,李公子闷哼一声,手臂如折,倒退几步,脚下只觉得一绊,身体向后坐倒。   那个刚才被小婉一脚踹得昏厥的卢公子也是倒霉催的,刚刚悠悠醒过来,睁开眼便见一团黑影压了下来,“不要……”   有点儿迟,不要也得要,李公子砰的一声坐在卢公子身上,就听得杀鸡一般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个卢公子双眼翻白,再次昏过去了。   此时,围攻老秦的那些打手也是下场凄惨,一个个衣衫破碎,倒地惨呼不已。   “小婉,都是小人护持不力”   老秦上前请罪,平阳公主派他来给小婉当车夫,用意就是保护她,免得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刚才发现那两个家伙趁乱想偷袭小婉,气得老秦差点儿发飙杀人,待看到小婉三人无事时,他才稍稍安心,只是那几个挨鞭子的家伙就惨了一些,居然被抽得皮开肉绽。   “没什么。”小婉微微一笑,“不要将别人的无耻当做自己的过错。”   她看了看外面……雨下得已经有些小了,开始陆续有人起程。   “紫鹃,你去柜上拿几张烙饶和酱肉,我们带着路上吃。”她吩咐道。   片刻之后,一行人再次上路,雨却渐渐地停了下来,那个李公子满脸恨毒地看着马车远去,却是无可奈可……他知道,对方敢于如此嚣张,绝对不是他那个县尉老爹能够得罪的。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二节 回家   第一百二十二节 回家(求收!求订!求票票!)   天气闷热,空气潮湿,囡囡躺在被窝里很不安份,想起来又担心被丫环告状,突然听到绣娘在外面叫:“下雨了下雨了”   小丫头再也呆不住,噌地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就向外跑,只是还没有看到雨,就被人拦腰抱回房,“小姐,衣裳也不穿、袜履也不穿,就往外面跑,要是被夫人看到,你的小屁股可又要遭罪了。”   “李婶,睡不着嘛,人家想看一看下大雨。”小丫头在李氏的胳膊弯里扭麻花……小丫头长高了,也变沉了,李氏不得不两只手将她抱起,扔到床上。   “快睡觉”   李氏故意沉着脸,这小丫头惯会看脸色,稍好一些,便会上房揭瓦。   “李婶,昨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再说……躺在被里好难受啊”囡囡小脸皱皱着,一付可怜模样。   李氏想了一下,便也不再坚持,反正天快亮了,今天也不过是平日早一些而已。   “那也得穿上衣裳,下雨天空气凉,要是闪着了,那可不是好耍的。”说着,她拿起衣服就要帮小丫头穿。   “嫂子说过,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小丫头声音清脆,接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李氏没有争,就笑吟吟地将衣服一件件递过来,看着小丫头自己整整齐齐地穿好……不一会儿,小丫头穿戴整齐出门,廊上响起沉重的喘息声,两条牛犊般大小的黑色獒犬跑过来,亲热地嗅着小丫头。   “瞧你们热的,下雨天不准出去,难道还要我反复教你们吗?”囡囡小大人似的板着脸训斥,小手指在两条獒犬的脑门上点啊点头,看得李氏瞪大了眼睛,唯恐一时不注意,被这两矢畜牧伤了囡囡。   “呜~”   两条獒犬显然并不接受小主人的意见,十分放肆地抖了抖身子,深身的毛发立即蓬松炸起,一片水珠甩到小丫头的脸上。   “哎呀——坏黑虎,坏黑豹”囡囡连忙抹去脸上迸溅的雨水,气愤地用指头戳点两条獒犬的脑袋,两条獒犬大概也知道自己错了,晃着大脑袋,无比老实。   这时,张麒(虎头)、张麟(虎脑)兄弟俩也穿戴整齐地跑出来看雨,一迭声地问:“嫂子是不是快回来了?”   “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淋着?”   “嘘大少爷昨晚温书,现在还没起来呢”绣娘匆匆地走过来,轻声嗔责道。   李氏带着三个小的先去洗漱,这时,张陵也起来了,一家人张罗着吃完早餐,看看时间刚刚过了卯时,张陵兄弟三个套上木屐,背上书包,打着伞自去学堂上课。   囡囡趴在窗台上,看着三个哥哥叭嗒、只嗒踩得水花四溅的远去,转过小脸问张杨氏:“娘,嫂子该回来了吧?”   李氏在地上说道:“如果路上也下这么大的雨,恐怕还有得耽搁呢”   张杨氏也担忧着,听商旅们说,这两天都是大雨连绵的,小婉此时肯定是在路上,道路泥泞,车马难行啊   想到这里,张杨氏又有些自责,上次应该让张孝多带几个人过去,也免得小婉手下没人使唤,口中却说道:“囡囡,你先去书房读书习字,等你嫂子回来听到你在读书、看到你在习字,可知有多高兴?”   囡囡小脑袋侧了侧,似乎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道:“嗯,娘说得对,昨天哥哥还夸我字有长进,嫂子回来看到我写的字,一定会高兴的”说完,小丫头拉着绣娘跑到书房,开始大声朗诵《论语》……说起来,这也是小丫头的一大憾事,因为县学不收女生,她只能在家学习,好在有绣娘陪她,总算不寂寞。   “这孩子总是说闷,如果不是田庄义学那边太远,我就让她们去义学读书了。”张杨氏听着从书房中传来的清脆的读书声,脸上露出笑容。   “小姐毕竟千金之躯,哪能和那些孩子在一起。”李氏说道。   “都是父母生养的,哪里就娇贵了”张杨氏叹口气,忽然莞尔一笑,“我想法小婉有个比方,形容的倒好。”   “什么比方?”李氏好奇地问道。   张杨氏笑道:“她说一个人的成长就像是一块砖坯,必须反复敲打,才能变得坚凝硬实,如果小心呵护,舍不得捶打,砖坯就是成形了,也是仅具其形,而无其实”   李氏一拍手道:“婉小姐说得可不正是这个理?可真是,她才年纪多大,就能有这番见识,老爷当年可真是做了好大的功德呢”   “是啊”张杨氏也是十分的感慨。张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与小婉实在是分不开,有这样的准儿媳,她真想让小婉快点儿进门,她也好享享清福。   两个人谈话的时候没注意,书房里面朗读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囡囡看了看窗外,道:“绣娘姐姐,咱们歇一会儿,口都干了。”   “你等一下,我给你倒水去。”绣娘连忙起身给囡囡倒了一杯水。   囡囡大口喝完,眼睛转了转,又道:“绣娘姐姐,嫂子说过,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我们出去休息一下,顺便看看雨景吧?”   绣娘觉得好笑,这分明是等得急了,不过已经读了半个小时,也应该歇歇了。两个人又跑去廊上向门口张望,却见张忠匆匆地走进来。   进了正屋,张忠见礼,问张杨氏道:“夫人,不知唤小的来有什么事吩咐?”   张杨氏让他来,是去城外长安方向的来路探看一下,前两天的家书上已经写明了出发的日期,她估计着小婉今日也该回来了。   “娘,我也要去”囡囡在门口嚷嚷道。   “不行,这么大的雨,你不能出去”张杨氏坚决地拒绝,可囡囡就嚷着要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然后便听到有人喊:“婉小姐回来了”   然后又是一阵杂乱的喊声……雨声太大,听得不甚至清楚。   屋里安静了一下,张杨氏皱眉道:“我怎么听着有人喊小婉回来了?”   “我也听到了。”囡囡说着就要向外跑,却被李氏一把拉住。   “夫人,我出去看看。”张忠连忙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向外看去,几个人打着伞过来,那走在中间的不是小婉又是谁?   小婉刚到门口,两团黑影便扑了过来,却是黑虎、黑豹两个,亲亲热热地将前爪搭在她身子,大红舌头差点儿舔到她脸上。   “黑虎、黑豹,你们长这么大了?先去一边,回头跟你们玩儿”小婉笑着将两个大家伙安抚下来,身后的紫鹃和雪雁早在这两只獒犬冲上来时,便后退了几步,两个女孩对这种过于凶恶的大家伙,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嫂子”   进了门,又是一条身影扑过来,两个丫环又是一吓,待看到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这才放心。   “哎哟,囡囡都长高了,也沉了,嫂子都快抱不起来了。”小婉将囡囡抱起,拍拍她肉墩墩的小屁股笑道。   “娘,小婉回来了”进屋将小丫头放下,小婉先给张杨氏见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杨氏的眼睛有些红了,起身将小婉拉到身边,爱不释眼地打量着:“让娘看盾,有没有瘦了?”   “哪有啊,娘,我都胖了。”小婉笑道。   “小姐”   李氏和绣娘也向小婉欠身一礼。   小婉微笑颔首:“李婶、绣娘,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了。紫鹃、雪雁,你们过来见过夫人”   “小婢紫鹃(雪雁),见过夫人”紫鹃和雪雁连忙过来见礼。   “罢了,这几个月,你们侍候小姐辛苦了。”张杨氏却是取了早已备好的两个荷包,装了两个银锞子赏给二人,两个人立即谢了,在一旁侍候。   “这两位姑娘是卢国公府上的吧?”张杨氏问道。   “紫鹃原是义母手下的,雪雁却是公主府上,义母和公主殿下心疼我,把她们送到我身边使用。”小婉答道。   张杨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命李氏带紫鹃和雪雁先过去收拾屋子,她和小婉娘俩却坐在榻上谈了起来。没说上几句,门外便传来禀报声,张忠抱着一摞帐本之类的东西走过来。   “你这家伙,就见不得我们娘俩多说几句”张杨氏佯怒道。   “那小的等会儿再来?”张忠作势欲走。   小婉轻笑一声,道:“娘,等一会儿我们再说。大管家,我们去书房说话。”   “嫂子,我呢?”囡囡很是委屈地拉着小婉的袖子。   “囡囡乖,等嫂子忙完之后,就跟你玩儿。”小婉安抚了一下小丫头,和张忠向书房走去。   ……   这雨下了整整一上午也没有停息,院外的沟渠已满,檐上的雨水流下一条道晶莹的帘幕,倒是觉得有些清冷。   回屋歇息了一会儿,便是午餐时间,张陵兄弟三个却是在县学用餐,还不知道小婉回来。   午餐后,小婉在房廊之间遛达了一会儿,看看前面店铺的情况之后,便来到张杨氏房里叙话,自晌午回来后,娘俩儿只说了几句话,张忠便带着一大票问题来找答案,而张杨氏这回也乐得推出去,一直忙活到晌午,现在娘俩总算是有时间好好说说话。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三节署名权   第一百二十三节署名权(求收!求订!求票票!)   下雨天总是有些寒潮之气,张杨氏虽然身体已经大好,却禁不住这潮气,可又不能在屋里生炭火,张陵却想了个主意,在屋角用花盆盛了石灰,倒是颇有效果。   张杨氏用过午餐,便觉得有些乏了,倚在榻上歇着,囡囡腻在她身边,一付昏昏欲睡的神色。小婉寻了一张短杌坐在榻前,紫鹃和雪雁还有张陵买来的玉芝侍立在一旁。   “小婉,绣娘聪明伶俐,帐也算得清爽,就让她去柜上帮帮忙,这玉芝倒也聪明,而且还识得一些字,慢慢带着,也堪大用。”张杨氏说道。   “好啊,我早就想让绣娘去柜上帮忙了,这样也不用动辄劳烦娘了。”小婉笑道。   “你嫌娘老了,没用了是吧?”张杨氏佯怒。   “娘,您哪里显老啊?如果穿上那些凌罗绸缎出去,看上去就像刚结婚的小媳妇似的。”小婉笑道。   “撕你的嘴”张杨氏也忍不住笑,“我看你在长安呆的时间长了,觉得油腔滑调的”   “嫂子,你在长安想囡囡了吗?”囡囡从张杨氏身旁伸出小脑袋问道。   小婉笑问:“囡囡觉得嫂子想不想你?”   囡囡立即狠狠地点头:“想,肯定会想的”   “为什么?”小婉问道。   “因为囡囡想嫂子了,所以嫂子也肯定会想囡囡的”囡囡肯定地回答。   小婉笑道:“对,嫂子是想囡囡了,我还给囡囡带来了长安城最漂亮的面料给你缝制新衣服,还有别的礼物。”   看到小家伙期望地睁大了眼睛,小婉笑着摇摇头:“现在不行,行礼还没有整理好,你现在回房午睡,等你一醒来就会看到。”   小家伙轻轻吧嗒了一下嘴,非常期待的样子,却没有闹着现在就要看礼物,而是很懂事的向母亲告辞,自己乖乖地回屋睡觉去了。   “囡囡也长大了”小婉感叹。   小婉也将紫鹃她们三个打发回去,那些带回来的行礼摆了一地,还没收拾呢。   等屋里的人都清爽了,张杨氏问道:“小婉,你且把赴长安在公主府的事说给娘听听。”   小婉不想张杨氏担心,只提了给平阳公主开结心解,教那几个孩子读书,然后又说了鹿鸣春和皇帝陛下、太子殿下赏赐的事情。她没有提皇家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没有提围绕鹿鸣春而发生的一些事故。   张杨氏欣慰道:“有裴夫人收你为义女,再有平阳公主赏识,将来我们张家去了长安,也算是有人照拂,只是辛苦你了”   “娘,没什么辛苦的,只是小婉不在身边,您受累了。阿陵还好吧?”小婉问道。   “好,都好,就是老念叨他的婉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张杨氏笑眯眯地说道,小婉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可是,公主殿下说的从军一事是怎么回事?”张杨氏想起刚才说话时,小婉无意中提到的事情。   小婉有些后悔,当时嘴快,光说的高兴,忘了避讳,便用淡然地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殿下准备身体完全康复后,去外面散散心,顺便可能巡视一下边防,担心身体受不了,带我去服侍她罢了。”   张杨氏愁道:“为去不行吗?且不说战场凶危,你现在也是个千金小姐,怎么还要去伺候人?”   “娘,哪就那么娇贵了?再说也不是我伺候,殿下自有人伺候,我只不过是随军的……看护罢了。”小婉安慰道,张须陀虽然是将军,可张杨氏对于军旅的事情却不是很了解,听小婉似是而非地劝说了一通,也就罢了,只是吩咐她到是能推就推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小婉见张杨氏神色有些困顿,知道她乏了,便请张杨氏早点歇息,自己告辞回房。   下午囡囡午睡醒来的时候,看到几样从长安带回来的礼物和簇新的衣料,果然兴奋地叫个不休,小姑娘也学会漂亮了,那些衣料却都是宫中赐下来的,小婉在长安时,便将那引起衣料分做了几份,回来后就打包送礼……不花自己的钱,又皆大欢喜。   到了晚上,张氏兄弟从学堂下课回来,两个小的却是毫不掩饰着惊喜,尤其是在拿了小婉的礼物之后,更是眉开眼笑。张陵也自高兴,但比起几个月前,小男子汉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腹有诗书气自华,看上去虽然面容还有些稚气,但已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   “怎么样?功课如何?”小婉问道。   “还好”张陵目不斜视地回答。   “‘还好’是什么评判标准?”小婉眉毛一扬,颇似不满。   “嗯……先生说,成绩在中、上之间。”不知道是不是积威所至,小男子汉脸上的稳重消失了,变得惶急起来,小婉反倒有些不忍,遂柔声道:“不要想得太多,尽力则心安,其它都是天意,等你入考场时,我去送你。”   “谢谢婉姐”张陵面色通红,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看着,小婉还真想掐一掐……粉嫩的小正太啊   ……   那场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好在其后的三、四天渐渐晴朗,道路渐渐地干爽起来,小婉便带着紫鹃、雪雁和玉芝去了一趟药王坪,还是老秦驾车,车里面也带了一些礼物,却是给张仁他们几个管家带的礼物,还有一些是给义学的那些孤儿。   张仁等人早就知道小婉要回来,却不知道是时间,等有人到庄里禀报,一个个都兴冲冲地出来迎接,在知道自己也有礼物的时候,都十分感激。   “三管家,听说你马上就要下聘了?”小婉笑眯眯地问道。   “是。”张仁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说好是要等张忠找到合适的娶了之后,其他兄弟再开始办喜事,可女方催促的急,张忠也几次三番地过来劝,他这才答应下聘。   “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婉本来想取笑他是不是因为提前上车了,才不得不快点儿买票,但考虑到这个时代不适宜开这种玩笑,便把一肚子的鬼祟藏到了肚子里,却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张仁:“这是我送给你那位的礼物,一付镯子,不要嫌轻。”   “哎呀,那可使不得,那些那些礼物已经非常好了”张仁赶忙推辞,刚才的礼物中有一些衣料是他从来未见过的,光是那手感就知道非常名贵。   “那是两码事,刚才的礼物是给你的,这件礼物是给你未来娘子的,就算是拒绝也轮不到你”小婉微笑着,语气却是坚决。   在各工厂传了一转之后,小婉指示他们注意一些卫生事项,又去木器厂看了看他们的生产情况,这才是她来的主要目的。   “我看水车的存货不是很多。”小婉问道。   “前一批的大多销出去了,近一段时间雨水多,买的反倒是少了,所以只稍稍留了一些库存。”张仁回答道。   “做得对。”   小婉取出梳妆台和躺椅的图纸,又将那些订单递给他:“让工匠们立即按照这些样子打造,尤其是这些订单,要优先满足。”   “上什么漆?”张仁翻看了一遍后,问道。   “先不上漆,等到了长安再弄,否则这一路颠簸,很容易将漆碰掉。”小婉说道。   “这些式样太单调了,而且铜镜也要提前准备。”一名木匠说道。   “你们可以多考虑一些试验,如果选中了,不仅有奖,而且还有在第一件产品上署名的权利。”小婉说道。   众工匠一听说不仅有奖金可拿,而且还有署名的权利,一个个顿时干劲十足。   天下攘攘,皆为名利而生,即便是最普通的存在,也有着同样的追求。古代的时候,没有专利法,但每个艺有专精的工匠,都希望在自己的作品中留下自己的印迹。不过,书画上署名,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作品上署名,很多作品的主人却是不愿意。   最有名的是明朝玉雕名家陆子刚的故事,他就坚持匠人应该拥有署名权,为此不惜抗指。有一次,皇帝下令让他做一件玉雕,并且不准留名,否则杀头。陆子刚无奈,最后雕了一匹玉马呈上。皇帝检查之后,上面果然没有留下落款,龙颜大悦,却不料被一大臣发现端倪——却是在马耳朵里镌刻有‘子冈’二字……可见那些匠人对于署名权的执着。   当然,普通的匠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小婉的充诺,那代表着对他们技艺的肯定。因而,这一干人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甚至是那些奖金的承诺,也没有如此效果。   “早知道是这样,奖金的事情就先不提了”   小婉小声嘟囔了一句,却也不好反悔,她转身对玉芝说道:“玉芝,我们去义学看看,你兄弟不是在那儿吗?”   “谢谢小姐”玉芝连忙谢道。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四节 杀人事件   第一百二十四节 杀人事件   “什么?罗玉林不见了?”   看着满头大汗的霍郁文,小婉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愉,“为什么会跑?”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虽然义学的宗旨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识文断字,但教书的先生严重不足,而学生又多。因此,义学采取分班上课,而年龄大功课又好的学生可以代替老师督导学生自习或考试。   这天也是偶然,罗玉林所在的那个班是一名十五岁的学生照看……小孩子嘛,说好点儿是荣誉感,说差点儿是虚荣心。总之,这个孩子表现得就有些傲气,偏偏罗玉林也有股子拧劲儿,见那个孩子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偏要装成一付老成的模样就看不惯,两个人由口角变成推搡。   罗玉林虽然年龄小一岁,却在杂耍班做过,身手伶俐,练武进步也大,觑空一推,那个孩子脚下不稳,倒下时后脑恰碰到一块石头,当时便晕了过去,而且流血了。   那些拉架的孩子们登时乱喊起来:“打死人了”   罗玉林毕竟是小孩子,一听说打死人了,竟然撒腿便跑……这一跑便跑得无影无踪,到现在也没见人影。   玉芝在旁边听得又愧又急,愧的是兄弟闯了祸,急的是兄弟现在不知何处,她双膝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小姐恕罪,婢子管教无方,玉林闯下大祸,还忘小姐饶他一命”   “快起来”   小婉示意紫鹃和雪雁将她拉起来:“你在县里,他在学生,纵要论一个‘管教无方’,也轮不到你,而且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哪里谈得上处置”   她转向霍郁文问道:“那个受伤的孩子怎么样了?”   霍郁文答道:“人却是已经醒了,后脑匀被石头的棱角划破了一道口子,血已经止住,人也清醒,应该没什么大碍。”   小婉想了一下道:“他是家里的还是外边的。”   “家里的。”霍郁文答道。   小婉松了口气,如果是外面送来上学的,那就不太好办,家里的就没什么关系了,“霍先生,请位先生,给他开些安心凝神,补血气的汤药,灶上单独做饭,保证营养,另外要让他静养两天再上课,不要做剧烈活动,其它的……先查明争执的原因再行酌处。”   “那罗玉林……需要报官吗?”霍郁文犹豫地问道。   所谓‘家里的’,就是家里购买的僮仆,他们的生死都由家主决定,如果跑了,那是逃奴,按照律法,是可以报官缉拿的,到时候就算是不死,也得脱成皮,对于逃奴,官府一向是不会手软的。   玉芝一听要报官,脸色顿时大变,刚刚站直的身体又要往下跪,幸好紫鹃手疾眼快,将她一把拉住:“小姐,先生,千万不要报官,玉林他还小,不懂事……小姐,请你把他抓回来,重重的责罚他,千万不能报官”   霍郁文有些郁闷,他其实也是不想报官,但罗玉林身份在那儿,他必须提醒一声,见玉芝眼睛已经哭得跟个桃子似的,他心里不落忍,干咳一声就想讨个人情,但小婉却开始发话了:   “玉芝,我就看不得哭哭啼啼的人,你放心,小孩子打架,责罚是一定的,但还不到报官的程度,先生这也是怕他走失,闯出更大的祸患。”   她微微一顿,对旁边的张仁道:“三管家,派人往去县城的路上看看,或许他会去县里找他姐姐;然后再派两个人拿了弓箭去山上找一下,小孩子没个深浅,或许躲山上了,若是碰到狼可就麻烦了。”   张仁答应一声,立即去安排人手。   玉芝见小婉已经按排人手去找人了,心里稍安,但听到山里有遇狼的可能,心中顿时又揪了起来。   看到她脸上担心的神色,小婉安慰道:“玉芝,不要紧张,现在是夏季,狼很少下山,玉林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就算上山,也不会去林子里面。等到他饿了,自然会回来找吃的。”   “谢谢小姐”玉芝连忙拜谢。   小婉转头看向霍郁文道:“霍先生,我们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孩子。”   罗玉林此时在哪里呢?   他还真就在山上。此时,他嘴里叼着根草梗,趴在溪流边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泉水。几尾游鱼在他眼前游过,他的手倏地一伸……水花四溅,那些鱼却惊慌失措的四散而去,手里只抓了一把泥沙。   肚子咕咕地叫着,提醒他已经过了吃饭时间,男孩子正值发育期间,饭量正在增长,跑闹一会儿,肚子都会饿,何况还饿了一顿?   轻轻叹了口气,罗玉林翻过身,仰卧在草地上,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似乎能够减轻一点饥饿的感觉。   当初在杂耍班的时候,饿上几顿是常有的事情,那时不觉得苦,有姐姐在旁边。可是现在,只不过饿了一顿,就有些瘦不了了……如果人也能像驴马一样吃青草,那就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了。   他和姐姐都是自愿卖身的,温饱在其次,重要的是姐弟俩都不用担心挨打了,尤其是那个死班主看着姐姐的眼神,就像是要用眼神剥下姐姐衣服似的,看着就欠收拾。自从来到张家田庄之后,不仅解决了温饭问题,还可以上学读书练武,虽然有时候也干活,可活得十分舒心,除了有那一张卖身契牵制着之外,和其他人家的孩子几乎一样。   “唉我真是鬼迷心窍了跟他斗什么气,杀人……如果被主人抓到的话,一定会被打死的,或者是送官砍头姐姐,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呜……”罗玉林越想越难过,禁不住哭了起来。   可是,肚子是不相信眼泪的,而且随着哭泣,力气似乎也在流逝,感觉更加的强烈了,而且一想到姐姐有可能被自己连累,罗玉林就更加难过了,从而也就更加想念在义学时的美食了。   在义学里,不但平时一日三餐,中午晚上都有荤菜,每月更是有一顿管饱的红油鸡块,至今他吃过两次,那油汪汪的肉块咬到嘴里,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罗玉林在杂耍班的时候,也跟着班主去大户人家表演过,却从未听说有哪家如此供给僮仆衣食的,更别说是读书识字了,这种生活,几乎与仙境没有什么两样了,可现在……自己竟然从仙境里逃了出来。   他虽然从义学里逃出来,却没有逃远,一来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不太敢乱跑,二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想义学里的衣食,特别是担心这件事情会连累到姐姐,他的父母早逝,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当时知道姐姐能够留在县上的大宅里,他高兴了好几天呢,觉得姐姐这次可以享福了。   “若是姐姐知道我杀了人逃跑,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听说夫人和婉小姐都是仁厚善良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我为难她吧……”想到这里,他又饿又难过。   不过,他还是不敢回去,便是没这杀人罪,象他这样逃出来的逃奴,主家捉住后,十之八九是打了一顿后发卖。与其去受那个罪,倒不如想法子逃了,就算是要饭,总比杀头好……只是担心姐姐,他有些不忍远离。   肚子又是一阵咕咕的叫,罗玉林紧了紧腰带从地上跳了起来,现在要做的是弄点儿吃的先垫垫肚子,然后才有精神考虑接下来该做什么。   可上哪儿找吃的呢?   捉鱼肯定是行不通了,而且生鱼也没办法吃……要饭?左近多是药王坪的住户或者张家田庄的佃户,就算不认得义学中的每一个人,至少可以从衣服上辨认出来,而且他从义学里跑出来这么长时间,恐怕抓人的告示都贴满了吧?   ——他还真是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宣传速度。   突然,他想起了在山脚下似乎有一片桃林,义学的学生们上山帮着砍猪草时,可没少路过那片林子,而且桃子正当熟的时候,也可以当饭充饥。   想到就做,罗玉林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又有了些力气,他小心翼翼地避过有人行走的小径,穿过林子来到那片桃林。   他谨慎地看看四周,没见到什么人影,林子里也是静悄悄的,只有稍远处有一个小棚屋,似乎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这里的桃树很多,就算有人看着,只要避开他们的耳目,进到林子里,便也无法察觉。罗玉林是练过杂耍的,身体特别灵活,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干脆趴到地上,紧贴着草皮,一寸一寸地向桃林里爬去。   目标早已经选好,那是靠里的一棵桃树,位置正处于前面几株桃树的掩映之中,除非是有心人,否则断不会发现他。罗玉林舔了舔嘴唇,似乎已经品尝到桃子那甘甜的汁液,当他扶着树站起来的时候,手也不由得伸向那颗最大最红的桃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犬吠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怒斥:“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偷我们家的桃子”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五节送回   第一百二十五节送回(收藏!票票!支持正版!)   声音来得突兀,罗玉林吓了一跳,等他转身看清楚时,心里顿时安稳下来,出现在他身后的只是一个女孩子,似乎还没有他大,倒是她身旁的两条大狗看得挺渗人的,血红的舌头耷拉在唇外,一双眼睛毫无感情地瞪着他……呸跟狗谈舒适感情问题?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好办多了,一个小女孩还是很容易搞定的。   “小贼,看你穿得还好,是从哪儿来的?快快从实招来”小女孩凶得很,双眼怒视着他,模仿着当官儿审问犯人的架势。   只可惜,一个小女娃,再凶狠也是有限,如果长得丑怪一点儿也罢,偏偏长得跟水葱般的灵秀,作出这个姿势,不仅没什么可怕,倒是可爱多一些。   罗玉林竭力让自己的目光离开那两条大狗,抗声道:“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桃子了?我只不过是看它可爱,想摸一摸罢了是你自己多疑,疑心生暗鬼”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但慢慢地,连他自己几乎都相信了……不过尝一尝似乎更好。   “你这个偷桃的小贼”   见他强辩,那女孩登时愤怒了,她挥动着雪白的小拳头:“你是不是挨揍才肯说实话”   女孩子再发怒,能够骂人的话也有些,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翻来覆去嘴里只有‘小贼’、‘坏蛋’这两个词。   “有没有事?没事快去玩儿吧。”罗玉林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向女孩挥挥手,就要转身闪人,让他当着人家面偷……不,那是抢东西,他还真没有这个胆量。   女孩上前两步却又突然停下,大概是知道的自身的差距:“我现在就找人抓你送官。”   送官?   罗玉林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官’字,眼珠一转,他面带慌张地看向女孩的身后,女孩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转过头来,发现罗玉林已经跑出了四、五米,这才知道上了当,不禁大怒道:“小贼,你不要跑”   罗玉林还不忘回身喊了一句:“丫头,你不要追”   他的身子灵巧,爆发力又快,噌噌地窜出去,一般人还真是追不上。   女孩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喊道:“我不追你,放狗咬你总可以吧?大黄,二黄,去咬他”   罗玉林回头看时,只见那两条黄毛大狗正吐着鲜红的舌头追上来,这回眼睛有神彩了——就跟饿了半天,突然发现食物就在眼前的那种感觉。   禁不住怪叫一声,罗玉林也不辨方向,放腿狂奔,这些日子营养跟上了,加之每日又要晨练,因此他跑的速度极快,那两只狗一时半会倒也追不上,而那个女孩此时倒是不急了,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一付等着看好戏似的神色。   罗玉林低着头,虽然觉得那狗已经是越来越远了,可还是担心,正狂跑中,眼前忽然一暗,几乎同一时间,双肩就被一双大手扳住,身体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圈子,险些摔倒。   “快闪开”   罗玉林也不管是谁,伸手就划拉。   “嘿,小子撞了人还敢耍横你是谁家的孩子?”罗玉林只觉得手腕上跟套了一只铁箍似的,又紧又痛,险些叫了起来。他抬头定睛看时,却是一名年龄已过半百的魁梧老者,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管我是谁家的,这不是没撞着你吗?快松开,我要赶路”罗玉林虽然有些害怕,却觉得那老者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故此竭力挣扎。   “呵呵,你赶路……为什么大黄、二黄追着你跑啊?”老者却是药王坪的里长杨二叔,今天也是恰巧走到这里,撞上了慌不择路的罗玉林。   这时,那个小女孩也远远地看到了这边,遥遥地喊道:“爷爷,抓住他,别放跑了,这个小贼偷咱家的桃子”   坏了   罗玉林听得清楚,挣扎得越发厉害了,只是他再强也只是个半大的小子,哪里挣得过杨二叔。   “快说,你是谁家的孩子?”杨二叔喝问道,脸色也变得严厉起来……其实这也是故意吓吓他,乡下顽劣的孩子多了,遇到这种事情,最多打两下屁股,哪有什么心情去报官?不过这该管还是要管的,这老话说得好,‘小时候偷鸡摸狗,长大后杀人放火’。   “我没偷,是她冤枉我,你们都不是好人”   罗玉林抬脚想踹杨二叔,孰知脚刚刚抬起,便觉得肩井一麻,身上顿时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小样儿,就是狗熊、豹子到了我爷爷手里,也得像面团一样任他老人家揉搓,就你还想着张牙舞爪?”小女孩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状似得意。   挣扎了一会儿,罗玉林发现确实如小女孩所说,一点用处也没有,便也消停下来……最主要的是他饿了,而且刚才还狂跑,消耗的体力太大。   看他不折腾了,杨二叔的手也微微放松,笑道:“老实了?好人,现在就说说你是谁家的吧?父母叫什么名字?”   “……”罗玉林闭着眼,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嘿,小子,跟我犯倔,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杨二叔乐了。   “……”罗玉林吓了一跳,抬眼看到杨二叔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是在诈他。   不过,他也太小觑杨二叔了,这个里长可不是白当的,不仅药王坪上上下下大人孩子他清清楚楚,便是远近村里的顽童,他也少有不识,虽然印象中没见过罗玉林,但他那身衣服……“你是张家田庄的”   “啊?”罗玉林下意识地就要挣脱逃跑,可他现在已经是饿得头晕眼花,哪里有丝毫的力气,也就是象征性的动一动罢了。   “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张家田庄的逃奴”杨二叔见他这付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不过他也奇怪,张家对待僮仆,那是一等一的好,便是在张庄做工,待遇也是非常好的,怎么可能出现逃奴呢?   “我不是逃奴”   罗玉林叫道:“我是……我是休息,出来散步的”   “散步?”   杨二叔笑道:“散到我家桃园了?现在张家义学里还在上课,以你的年龄,应该还在学堂里读书才是,不是逃奴是什么?跟我走吧”   “我不走”罗玉林拼命挣扎,却哪里能够挣脱?   田庄里,小婉皱着眉坐在那里看帐本,不是帐本有问题,而是从旁边屋子里传来的嘤嘤哭声让她有些闹得慌,不过她还没到心不能容物的地步,毕竟是从小相伴的姐弟,哪有不关心的道理?只是那孩子……嗐千万别想不开就行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小婉皱眉道:“雪雁,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没等雪雁出去,张仁先进来了,“小姐,杨里长来了,还把罗玉林带来了。”   “哦,找到了?”   小婉愣了一下,也终于松了口气,旁边屋里的哭声也停了下来,玉芝两眼红肿的跑了出来,看了看小婉,终究还是没有先跑出去。   小婉带着众人来到院子里,杨二叔已经带着孙女进来,罗玉林已经交给了旁边的一个家人,正垂头丧气地跪在一旁。   “杨二叔,好久不见,您身子骨可好?”小婉笑道迎上去,目光在小女孩的脸上转了一圈,道:“这孩子是……杨简吧?长成大姑娘了,我差点儿认不出来。”   “呵呵,好,我的身体好的很。小婉,上一次我去城里,听你母亲说,你上长安了?”杨二叔跟张家关系密切,一向是直呼其名的。   “是啊,前几天刚回来,这不刚来田庄,准备忙活完了,就去看望您呢”小婉笑道,将杨二叔祖孙让到屋里坐下,那个罗玉林却被令在院里跪着。   等雪雁将茶水奉上之后,小婉和杨二叔又聊起了近况,然后又把在长安的事情说了一些,最后小婉问道:“二叔,您是在什么地方抓着那小子的?”   “呵呵,说来也是凑巧,我今天本来和简儿来庄上找三管家,谁知道路上恰好看到这小子没头没脑地撞上来,我发现他穿着你家僮仆的衣服,就琢磨着可能是你们这胸透的,所以就顺便给送过来了……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一个顽童罢了。”小婉就将罗玉林在学堂上跟另外一个孩子吵吵起来,最后升级为斗殴事件,不小心碰破头,最后吓跑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说呢,一听见官,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苦笑似的,原来是闹出这么一景。你准备怎么责罚他?”杨二叔问道。   “为了防微杜渐,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小婉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杨二叔好像说是有什么事情:“二叔,您说有什么事情来着?”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孩子在家里野得不行,我想让她过来试一试,认识点儿字,至少人也变得娴静一些,免得将来嫁不出去”杨二叔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六节 又出事了?(求收!!!)   第一百二十六节 又出事了?(求收!!!)   “爷爷”杨简娇嗔道。这个时代的女孩要早熟许多,过了十岁就略通男女之事,小女孩的脸顿时红得跟红苹果似的。   “杨二叔,这不过小事而已。”小婉笑道。   义学里的课程不像其它的私塾那般只教经义……有天赋好的学生当然不会给耽误了,他们是单独另辟课程,但私塾中还开了一些比较专业的课程,比如种植、养殖、女红……乡下的人送孩子来义学,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别像父母一样成为睁眼瞎,在小婉开办了这些比较贴近他们生活的专业课后,极其受欢迎,而且每种专业课都有相应安排的实习机会。在开办了女红课程之后,有不少人家都将自己的女儿送来上学,虽然义学基本上不收学费,但乡下人朴实,一些农产品之类的总是不断,而且义学中有什么需要……譬如修理房舍之类的,那些人也主动帮忙。   这时,张仁进来问道:“小婉,罗玉林已经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了,该怎么处置?”   “霍先生呢?”小婉问道。   张仁愣了一下,连忙道:“他还在外面呢,我去找他。”   不一会儿,霍郁文进来,见礼之后,小婉问道:“霍先生,虽然罗玉林是张家的人,但他是在义学里犯下的事情,理应以义学里的规矩为主,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霍郁文没想到小婉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沉吟道:“上课违反课堂纪律,此其一;与代课班长口角,此其二;推搡班长致伤,此其三;犯错后不思悔改而逃跑,此其四。”   见他停下不说,小婉笑道:“就这四点?”   霍郁文点点头。   张仁在一旁道:“霍先生,罗玉林企图逃跑,幸好被杨里长抓回来,这在官府可是重罪啊”   “小姐……”玉芝在旁边吓了一跳,刚想求情,却被紫鹃拉了一下,示意她信嘴。   霍郁文摇摇头道:“三管家,事实不是这样的。虽然罗玉林确实想逃走,但不是因为他想背弃张家,而是跟普通小孩子一下,犯了错不敢回家,否则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经跑出很远了。”   张仁想了一下,似乎颇有道理,“但作为一个男人,逃跑总是一种懦弱的行为”   霍郁文笑了一下,道:“罗玉林还是个孩子,不是男人。但逃跑确实是一种懦弱的行为,应该予以惩罚。”   “那你认为什么程度的惩罚比较合适?”小婉问道。   霍郁文思忖了一下道:“首先是在全体学生面前承认错误;其次是向受伤学长郑重道歉;最后是接受处罚,十尺。”   古代私塾老师手里的戒尺比现在的教鞭强多了,那玩意不但可以当镇纸用,打起手板来,那绝对是记记见彩的,十尺已经是很重的责罚,但比起官府对于逃奴的处置,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旁边的玉芝听了之后,心里虽然还是心疼弟弟,但已经安心多了,虽然戒尺会打得很疼,但现在的日子比较从前,就像天堂一般,而且她已经知道是弟弟犯的错,人家头破出血,他挨几下算得了什么,说不定还能改掉一些不良毛病。   “行,就这样办。”小婉点点头,又道:“霍先生,我觉得可以借此机会加强一下学生们对于荣誉和责任的认识,不能因为有身份上的区别,而忽视一个人的荣誉和责任。”   “是,小姐”霍郁文应了一声,告辞而去。   今天的事情似乎特别多,这面刚处理完,城里快马加鞭又来了一个,却是张杨氏催促小婉立即赶回,说是家里出了大事情。   看报信的家人吞吞吐吐的模样,小婉知道恐怕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了,她抱歉地看着杨二叔道:“本来想和二叔好好说话,看来只好改天了。”   杨二叔是个知趣的人,见状笑道:“看来是城里出了什么事情,你还是快回去处理一下,恐怕夫人那边会等急了。简儿入学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先告辞”   等送杨二叔祖孙离开,小婉回到屋里,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人,一指那个报讯的家人:“你、张仁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紫鹃等人离开后,小婉看向那个家人:“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在府里偷东西……而且偷的还是小姐你整理的一些资料。”这个家人是最早从难民营买进张府的人,他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偷东西的不是张府的仆人,而是前面店铺的一名伙计……说起这个伙计,也算是一个老人了,在张记糖坊刚开业不久就进来做,一直干到现在,而且也是个小头目,这次她就趁着有事情请示张忠为藉口,进了后面,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摸进了小婉经常待着的书房,只是这小子大概是急昏了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后院那两条大狗哪去了?   等他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业已经晚了,两条突然出现的獒犬将他逼在房角,在家人们发现他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小婉的手稿,只是人已经吓得半死,被家人们捆着扔进了仓库里。张杨氏得到禀报后,没有立即报官,而是命令家人严守消息,然后让他快马找小婉回去处置。   “唔”   小婉点点头,转对张仁说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不要传出去。另外,工厂这边你也要注意提防,看来对手们现在知道无法派人渗入,开始从我们内部收买瓦解了。”   “是,小姐。”张仁应答。   “好,立即准备马车,告诉紫鹃她们,准备动身”   等小婉等人回到张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斜阳残红,挂在天边,显得格外的妖艳,而小婉的心情却是大大的不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到底是什么人向张府伸手?   “娘,事情我知道了,那个人呢?”进屋行过礼,小婉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阿陵也刚回来,正说要迎你去呢。”张杨氏过来拉着她到榻边坐下,看着她的脸心疼道:“看看你,回来这几天都瘦了,倒是我虐待你了”   “娘,哪里瘦了,你看……好多肉呢”小婉鼓起脸腮,张杨氏‘噗哧’一笑,摇头道:“你这孩子……”   “娘,阿陵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了吗?”小婉问道。   “还没呢,我寻思着等都在一起了再说。”张杨氏道。   小婉点点头道:“娘,阿陵考试在即,这件事情就不必告诉他了,免得他费心。再说,以咱家现在的情况,最多是一些不开眼的家伙打我们的主意,真正有能力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唉”   张杨氏叹了口气道:“可就是怕阎王好防,小鬼难缠啊”   “那就不缠,直接打杀了他”小婉不以为意地道,“娘,我饿了,快点儿吃饭吧。”   “好,开饭。”   张杨氏笑着起身,吩咐伺候的丫环去招呼张陵等人过来用餐。   晚餐之后,打发张陵哥几个去学习,小婉带着两名家人来到关押那个内贼的地方……进房掌灯看时,只见那个家伙被捆得像个球似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没少被众人‘招呼’过,眼中尽是惊悚的神情。   “这是何若来哉?”她摇摇头,示意同来的家人将烛台放下,然后将那个人身上的绑绳松开。   “孙义,”小婉还记得他的名字,“说一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嘣嘣嘣’,孙义连连叩头,带着哭腔道:“小人该死”   小婉冷笑,向旁边家人递了个眼神,道:“他既然自己知道该死,那就成全了他”   “是”两个家人答应一声,上前挟起孙义就要往外拖。   “我不去,我不去……小姐,饶命啊”孙义没想到小婉会连问都不问,就命人将自己拖下去,不禁大惊失色,连连求饶,双脚在地上蹬踢着,说什么也不肯痛痛快快地被拖出去。   “回来”   小婉见状微微一笑道:“不想死,就想清楚之后好好回答,否则下次拖出去,我不会让他们再回来”   “是,小姐,我交待”   孙义瘫软在地上,涕泪交流地说道。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日子好过有两个闲钱之后,这孙义就好上赌了,刚开始还没什么,赌两个小钱,时输时赢,也能把持得住……只是,被有心人注意上之后,就不好办了。在县城里,有一个开赌场的破落户,叫做‘秦宗罗’。在大乱之际,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后来回来就开了一家赌场,据他自己说,是在长安遇到了贵人,发了一笔横财。   前面说过,初唐的时候,为了特殊的需要,朝廷只是对赌坊管理较严,并不禁赌,这山阳县正位于水陆通货的地方,往来客商颇多,赌场的生意也是红火。   但人的欲望都是这样,见不得好的东西……我的好东西是我的,你的好东西也是我的,目光所及,天下我有——这位秦宗罗就是这么一位。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七节 罪与罚(热盼包养中)   第一百二十七节 罪与罚(热盼包养中)   张家在县城里的生意其实不是很扎眼,一间卖糖的铺子和几个面点摊子。其它生意都是以批发为主,谈生意的地方一般都是在糖坊的二层,再就是两间租出去瓣店面,虽然谈不上低调,却也不是很出众的那种,初至山阳县的人,还真的很难就一眼注意到张府的存在。   不过,在秦宗罗经营的赌场里,出入的各种人等都有,时间一久,张府的事情自然就有人说起,一个县城的购买力自然有限,但是码头上的出货情况可是瞒不住有心人的。   有大利可赚   秦宗罗立即想到,如果他能够掌握张府所拥有的密方,那他身后的势力有足够的能力将生产和销售规模扩大,届时财源滚滚,不仅能够得到幕后老板的奖赏,他本身也实惠多多。因此,他开始多方搜罗张府的情况。   只是张府行事低调,他也不是什么搞特工的料子,大略的只知道三个情况,一是跟本县王县丞的关系似乎较好;二是张家是前朝河南讨捕大使张须陀的后人;三是荥阳郑家曾经试图购买配方,在无果的情况下,似乎还派人窃取,却被关入了大牢,从那以后再没有消息。   前两点在秦宗罗看来可以无需考虑,王守拙不过是一个县丞而已,就算他有秦王府的后台……哼自己的后台也不比他差。至于那个张须陀的后人……人死灯灭,早就成了往事,而且张家是寡妇当家,妇人小孩一群,他根本没当盘菜。   倒是最后一点值得商榷……正常渠道购买,先别说人家肯不肯卖,秦宗罗是刃走偏锋已经习惯的,决不会花钱来买的,至于向郑家那种杀敌不成自损三千的买卖,更是做不得。   因此,在知道孙义的身份之后,他开始派人yin*孙义,先是小输小赢的套近乎,然后便是渐渐地给他甜头……最后上套,欠下了赌场一大笔钱。   到了这个时候,秦宗罗派人出马,要么将张家的密方偷出来,要么把老婆孩子抵给赌坊还债。   也是这孙义吹牛将牛皮撑大了,他在张氏糖坊的地位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小领班,负责几个人出货,哪里称得上参与机密?犹豫了许多天,便想从小婉书房里胡乱偷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将赌债给免了,结果却被两条獒犬坏了事情。   “小姐,小的知道错了,请千成不要将我送到官府,不然我的老婆孩子可都完了”孙义痛哭流涕,一个大男人哭成那个样子,既可怜,又恶心。   “现在知道错了,当初赌博的时候想什么了?”小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翻看他偷的那些资料……这家伙还真是歪打正着,这些资料虽然与以前那些配方工艺没有关系,却是她近段时间想到或设想的一些东西,从在长安的时候就开始整理了,连图带稿,大概有两、三百张,若是真被他偷走,这损失还真是不一般的大。   看完之后,她的脸色变得奇差,啪的一拍旁边的案子:“真是该死你父母为你取名孙义,你义在何处?张府待你可薄,竟然作出这等事情,就算我不追究你,你何以面对天地良心?”   孙义叩头如同捣蒜一搬,“小人知道错了,不敢求得身免,但望小姐与夫人慈悲,不让让小人的妻小流落到秦宗罗的手里,小人便是做驴做马,也会报答。”   “哼免了吧,有你这样的驴马,便是驾车时,也要担心翻车”   小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欠了赌坊多少银子?”   “五十两银,现在加上利息已经是四百两,每天的利息是百分之十。”孙义答道。   这是高利贷啊   这个白痴,这种钱也是可以随便借的吗?   “他知道你今天偷东西吗?”   “不知道。”   “嗯。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吧。”小婉在他回话的时候,早已经将他的口供抄记纸上,将笔纸往他面前一放,冷声说道。   “是”   孙义此时已经心灰若死,看也不看,就在落款处签字画押。   小婉看了一遍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将口供收了起来:“孙义,念你初犯,又知道悔改,我这次暂不会将你送交官府,但是,你要戴罪立功,否则……后果你应该明白”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谢谢小姐不罪之恩,小的一定听从吩咐,但有所命,万死不辞”孙义闻言大喜,连连叩头感谢。   “好了,你先去治治脸上的淤伤,家里面我会派人去通知她们,就说你临时去田庄办事了……”小婉示意那两个家人将孙义带下去,开始琢磨着怎么折腾那个秦宗罗一次,让他买个教训。   三日后,一辆马车由城外驶入县城,车窗掀起了一角,车里的人似乎向外扫了一眼,便立即将车窗帘掩上。   两个蹲在城门处的闲汉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相互看了一眼,便跟在了马车后面……由于是在城内,马车行驶的并不快,两名闲汉不急不忙地跟在后面,状似悠闲。   车子在张氏糖坊的门前停下,孙义和一名身着长衫的年轻儒生从车里下来,向糖坊里面走去,两个闲汉中的一个道:“看来他真的是去田庄了,你去请示一下秦爷,我在这儿盯着。”   另一名闲汉点了点头,迅速地走掉……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那个闲汉又返回,低声道:“秦爷让我们把人带回去,人还在里面吗?”   “嗯。”负责监视地闲汉点点头道。   刚才报讯的那个闲汉道:“秦爷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家子的孤儿寡妇吗?随便怎么揉搓不就范,哪里用这么麻烦?”   另一名闲汉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虽然秦爷身后那位能量大,却不能随便公开身份,这个张府跟县丞大人有所交集,让她们吃个哑巴亏也就罢了。若是公开闹出来,我们虽然怕,却毕竟是个麻烦……咦,他出来了。”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孙义已经出来,这次他没有坐马车,四外张望了一眼,便沿着街道走来……就在他走过两名大汉藏身的地方时,一双手蓦地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过去,孙义刚要张嘴喊,一只大手已经将他的嘴捂上,然后一个凶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出声,我们是秦爷手下的。”   “唔……”孙义连连点头,那个闲汉太不会办事,竟然将他的口鼻一齐捂住,差点儿憋死他。   感觉到那只大手一离开,孙义立即狼狈地直起身,痛痛快快地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才惊惧地看着二人:“你们……秦爷他想干什么?”   “干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说秦爷想干什么?”一名闲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我不是和秦爷都说好了吗?再容我想想办法。”孙义吞吞吐吐地说道。   “办法?你自己去和秦爷交待。”闲汉说道。   “这个……二位,能不能等一下,我这刚回来,还没回家呢可否等我……”孙义乞求地望着二人。   “行啊,想老婆孩子是吧?那我找人连她们一起请过去”闲汉手一挥,似乎马上就要行动。   “别、别,我去还不成吗”   孙义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老老实实地跟在两名闲汉向赌坊走去。他赌博的事情,家里人不知道,以前小赌一二,赢了便说是东家的奖赏,输了也没多少,含混带过,家里人也不问。在出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几乎是看到赌场的大门便腿肚子抽筋,恨不得从此再不见,至于捞回本钱的事情就再也休提。此时听得要通知妻儿,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恫吓,却也紧张,生怕这些人真的说得出做得到。   三个人各怀心思,不多久,便来到了西城区的正如赌坊。三人进门之后没进赌场,从旁边的廊里绕路来到一个颇大的房间里,里面就有一人一桌,从在桌子后面的人正是正如赌坊的老板秦宗罗。   “你们下去吧”   看到三人进来,秦宗罗抬起头,挥手让两名闲汉出去。   “孙义,你这样让我真的很为难啊”秦宗罗叹了口气说道。   “秦爷,您知道,我是管外事的,里面的一些机密我接触不到。”孙义哭丧着脸说道。   秦宗罗淡淡地道:“那你就还钱吧。”   “我……我……我没钱”孙义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沮丧无比。   啪   秦宗罗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声音之响亮连外面的打手都跟着心里一抖。   “没钱就把老婆孩子押在赌场里,我听说你老婆长得颇为年轻秀气,呵呵,想必这笔钱很快就能还上”   “不要啊,秦爷,你不能这么做”孙义脸色大变,跪下去叩头不已。   秦宗罗作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孙义啊,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欠债还钱,这是赌场的规矩,我也不能破例,你尽可能地准备吧,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不可啊秦爷,我……我有别的办法”孙义似乎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秦宗罗面前的桌子上,急切地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八节 正如赌坊   第一百二十八节 正如赌坊   秦宗罗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他伸手拍拍孙义的面颊:“慢慢说,我喜欢有办法的人。”   当孙义走出正如赌坊时,显得有些木然,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他慢慢地拐过几条街道,向后面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倏然加快脚步,向张氏糖坊走去——这次他走的却是后门。   半个时辰后,孙义又从后门离开,返回家中。   正如堵坊内。   秦宗罗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许友仁。   “据孙义所说,这个人是张氏田庄的管事张仁的得力助手,主管帐务,最有机会接触那些配方。   这个人比较低调,不好色,不恋权,所以外面人很少注意他,但他有一个比较致命的缺点,那就好赌。”   “或许可以收买他?”一名手下问道。   秦宗罗道:“很难,他平时也不缺钱用,而且是孤身一个,也不需要养活家小。”   “那岂不是没机会?”另一名手下问道。   “有弱点就有机会。孙义说了,这个人来城里是要取一笔银子,去龙驹寨交付货款,大概有四百两左右。他会找机会在开船之前,将这位许先生诱进赌坊。剩下的就不用说了吧?”   “是,老大,我们明白了。”几个手下纷纷点头。   “不过你们也不要以为人家就是牛腩,据孙义说,这个人颇精赌术,之所以不在赌场赌钱,是因为他瞧不起我们这个场子,明天我们就要他栽个大跟头。”秦宗罗微微笑道。   他的几个手下也笑了,因为在他们的场子里,还有一位镇场子的大佛,只要此人一出马,所谓的‘赌术高手’,不过是个笑话。   正如赌坊座落在山阳县最繁荣的商业区,与张氏糖坊其实只隔着两条街,规模宏大,主建筑组群是处於中轴线的五座木构建筑,以走廊贯通,廊道两边是水池石山,花草盆栽,另外尚有十多座较小型的房舍院宅,众星拱月般衬托起中心处的五座主堂,周遭以高墙围绕,在山阳县也是首屈一指的建筑……貌似越富丽堂皇的所在,就越是藏污纳垢。   小婉和孙义过来的时候,门口车水马龙的十分热闹,小婉现在着的是男装,这化妆术还是学自平阳公主,揽镜自照,也是颇为自得。   她现在的身份就是田庄的帐房,名字叫做许友仁,意思就是‘虚有其人’,不足为外人道了。   “小姐,这秦宗罗是个无赖亡命,您千金之躯就不要冒这个险了。”孙义再次苦劝道。   小婉脸一板:“我现在是许先生,不可错了称呼。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什么也得给那家伙一个教训,耍手段竟然耍到老……本小姐头上了”她本来想自称‘老娘’的,考虑到实在是太雷人了,就此作罢。   孙义见小婉主意不变,只得作罢,带着小婉向正如赌坊走来,看着门口聚成一片的摊贩和门口进出的赌客,小婉心里也自感慨,谁能想到,就在一年多以前,这座县城还破败不堪,现在竟变得如此富庶,还有如此规模的一间赌场。   向孙义一递眼色,小婉潇潇洒洒地举步向正如赌坊的入口走去。正如赌坊的建筑风格是仿照长安的,陈设华丽讲究,以走廊相连一进接一进的大厅,摆设诸种赌具,尚设有贵宾间,供身份特殊的人享用。因此,坊间传说中,那个秦宗罗在长安混过,是极有可能的。   此刻每座大堂各聚集三、四百名赌客,但却丝毫不觉挤迫气闷,通明的灯火下,绝大部分均为男宾,女宾虽占少数,但都长得异常漂亮,似是来自青楼的姑娘,有些赌得比男人更狠。   尤添春意的是在赌厅内穿梭往来的女侍,无不是绮年玉貌的美女,且**半露,玉臂纷呈,性感迷人……这简直就是照办长安天府阁的模式。   就在小婉四周打量的时候,一个赌场保镖从她们身旁走过,孙义跟他对了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那个保镖脚步不停地向后面走去。   “许先生,我们去找个清净的地方?”孙义试探地问道。   “这地方挺好,我先来试试手气,挣点儿赌本。”小婉脸上作出微微动色的模样,开始四处逡巡。   在距离她们不远的一个入口,刚才从她们身旁走过的保镖正将小婉指给秦宗罗:“老大,那个穷酸就是许友仁。”   秦宗罗远远地打量着小婉,呸了一声道:“我就瞧不得这些看似一肚子道德文章,其实满腹男盗女娼的家伙,哼先给他点儿抻头,看看他有多少斤两。”   “是,老大。”保镖恭敬地答应一声。   小婉表现得很像是一个久谙此道的老赌客,很谨慎,不盲从也不轻易下注,小输大赢,观察每一桌的庄家,似乎在评价这里的总体水平,但也有几把出现错误,输了几回大的,最后在玩骰子那桌赌大人,个把小时下来,竟然赢了五十来两银子,而且玩兴似乎有些上来了。   秦宗罗一直站在赌厅内一个适于全方位观察的位置,而且他也不是总站在那里,有时候也换一个人,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确实是一个老赌客,赌术一般,但十分谨慎。精于骰宝,疏于牌九,而且现在赌兴似乎上来了,正适合下饵。他向着一名保镖递了个眼神。那个保镖微微点头,在场中绕了几圈之后,从小婉背后走过去了,并向孙义点点头。   “嘿,侥幸”   小婉把桌子上的赌注往身前一划拉,装进袋里就要走人,旁边的一痊不依,道:“哎,怎么赢了就走?太不仗义了吧?”   小婉把眼睛一瞪,道:“赢了不走输了走,你当我是散财童子吗?”   ‘哗……’旁边的一些赌客哄然大笑,那个人嘎巴了一下嘴,也没什么话可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又将注意力移回赌桌。   “许先生,恭喜,恭喜”孙义是真的非常佩服,原本他对小婉的计划还非常担心,现在至少是有几分信心了,他刚才甚至就在想,如果自己有这等赌术,恐怕也不至于输得那般凄惨。   小婉故作矜持地道:“小赌怡情罢了,保足挂齿”   “许先生,这里不过是一些贩夫走卒玩乐的场所,里面才是贵宾厅,那里才是有身份的人玩的地方。”孙义不失时机地介绍道。   “这个……算了,我还要赶船,以后再说吧。”小婉先是表现得颇为意动,但最后还是拒绝。   “许先生,去龙驹寨的船有的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听说这两天有几只肥羊上岸,就在贵宾厅玩呢,机会难得啊。”   “这个……”   小婉有些迈不动腿儿了。   “许先生,你且等着,我去打听一下那几个人在哪个房间。”孙义不待小婉作答,便向一名侍女走去,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惹得那个侍女清脆地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孙义颠颠地跑回来,招呼小婉来到一名侍女说道:“贵宾房天字三号”   那名侍女点点头,恭敬地道:“两位先生,请跟我来”   三个人踩着红地毯,从走廊如过去,又转了一个弯,走过一个拱形门户,上方有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有三个大字:贵宾厅。   贵宾厅不是厅,而是一条类似环形的走廊,走廊两旁是一间间包方。那个漂亮的侍女领着小婉和孙义两个人向里走,到了一个标有‘天字三号’的房门前,先伸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打开门请进。   等小婉和孙义两个人进去之后,侍女把门轻轻拉上后自己离开了。房间里面有三个人……三个男人,两个三十多岁,一个五十多岁。   见到小婉和周兴穿着普通,那两个三十来岁的人,脸上都流露出几分轻蔑的神色,其中一个对那老者道:“老齐,就两个就是你说的高手。”   老者礼貌地向小婉笑了笑,对孙义道:“你不介绍一下吗?”   “嗯,这位是许先生,赌技高强。”   他转向小婉介绍道:“许先生,这位是齐先生,是这里的一位管事。”   “齐先生,请多关照。”小婉向那位齐管事拱拱手。   齐管事笑道:“许先生客气,是你关照我们才对。”然后又对小婉介绍另外二个人。   左面那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名叫龙剑棠;右边的那个男子叫罗中宣。他只是说了名字,也没有说他们是干什么的,但小婉见到那两个中年男子手上都戴了个挺大的深绿色板指,而且质地非常优良,价值不菲,从这便知道他们的身价不同凡响。   “既然人齐了,那就开始玩吧。”龙剑棠说道。   “呃,我只是带朋友来的,这里面……我可玩不起。”孙义尴尬道。   齐管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没关系,孙先生可以在这里观看嘛。”他转向另外两个人道:“还差一个人,可也不能扫了诸位的兴,我就来赔大家玩几手吧。”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九节 入局   第一百二十九节 入局   “老齐,你加入的话,赌资怎么算?”龙剑棠问道。   “输多少我就赔多少,龙先生还怕正如赌坊付不起吗?”齐管事笑道。   龙剑棠点点头:“那就好。许先生,你想要玩哪一种?”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赌坊的帮手,但也绝对不是盟友,而且现在也不应该是赌坊正式出手的时候。   说起赌博,小婉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被平阳公主毁了,本来她是对这种娱乐活动深恶痛绝的,可自从在天府阁得手之后,她虽然再没有去那种地方,可没少在被窝里玩骰子……这东西不能白天玩,如果是被人发现了……对于王府女官来说,这是不务正业;对于王府的西席来说,这是有辱师道尊严的事情。   龙剑棠和罗中宣都是出自世家,虽然不如荥阳郑氏那么出名,但他们本身也都是成功的商人,平时什么没玩过?   齐管事出身长安城的帮会,当初长安大乱的时候,那些帮会力量也蠢蠢欲动,他向帮中长老提出了一些意见……这个人还是有些远见的,他告诉帮中的大佬们,如果帮会也像那些反王一样在乱世中当个草头王,虽然可荣耀一时,却迟早会被灭掉的,没有世家的支持,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但那些大佬显然听不进这些忠言。   这为鸡首,不为牛后……结果就是他触怒了那些人,满世界追杀他,最后他走投无路干脆投靠了齐王李元吉。后来被派来跟着秦宗罗,未始没有监督他的意思。   罗中宣望了望小婉,又瞧了瞧龙剑棠和齐管事,倒是齐管事开了口,道:“许先生,要不玩牌九吧,牌九,许先生玩过吧?”   小婉犹豫了一下,道:“没怎么玩过,但我懂”   齐管事的眼中闪过一道意义难明的光芒,笑道:“玩一玩就熟了嘛,我们先玩大牌九,比点数大小。”他看众人都没有提出异议,又说道:“许先生,大家都是随便玩一玩,下不设槛,上不限额,随意。”   骨牌牌九的基本玩法就是以骨牌点数大小分胜负。骨牌牌九又分大牌九与小牌九,大牌九是每人四张牌,分为大小两组,分别与庄家对牌,全胜全败为胜负,一胜一败为和局;小牌九是每人两张牌,胜负立现,由于干脆利落,小牌九流行较广。不过各地玩法不同,有时候也是别出心裁,总而言之,就是分出个胜负输赢。   齐管事说完,开始洗牌,由他将所有牌面朝下,开始砌牌,然后以8排第排4张排列。   砌完牌之后,齐管事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请下注”   “五两”龙剑棠看了看自己的牌,开始下注……这里可以用现钱,也可以兑换筹码,有不少人更喜欢看桌上那种金银闪耀的样子。   “跟”   另外三人也推上了自己的赌注,不过没人加注,这一次纯是试探。看到大家都没有加注,齐管事开始发牌。   这种赌法同样可以记牌,但毕竟还是以运气为主,想出千不是不行,只是非常难。用平阳公主的话说:咱不屑于出千,赌的是脑力、眼力、运气,但也不能被别人骗了去,所以对各种出千的方法也是讲解的十分详细。   脑力不用说,现在小婉至少可以记十张牌,这已经是非常的逆天了,眼力……能百步穿杨的人,眼力会差吗?至于运气……咳,有不服气的人可以拿头撞墙,看看穿越重生的比例有多大。   小婉看了一下自己的底牌……三、五、四、七,算点数是十九点。另外三个人不知道怎么样,这不是摇骰子,能听出大小,而且她也难以记住所有的牌,只能在心里推算。   她们这个玩法不像别的玩法,无论你下多少赌资,结果都是要比点数,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很多玩家都喜欢这种方式。一则简单,玩的人多,二则容易出千,也就是俗知的偷牌、换牌或者做牌。   “可以开牌了。”   齐管事说道,众人早出底牌……齐管事是十…,龙剑棠是十八点,罗中宣是十点,倒是小婉的十九点最大,所有赌资都划入囊中。   “呵呵,许先生真是好手气”   齐管事脸上的笑容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小婉垂着眼皮,来了个心理反击:“你才是香港脚呢”   第二次下注,小婉谨慎地下了个五两的注,龙、罗、齐三人跟注,这一次却是小婉输了,总的来说,却是小赢。   第三次发牌,小婉还是下五两,但在发牌之后,她一下子加到五十两,另外三个人毫不犹豫地跟进,结果是全军尽墨。   ……一个小时后,小婉面前的赌资堆成了一座小山,旁边的孙义看得眼有些晕……三百两银子啊   他真想劝小婉走人,可现在开口的话,不仅与计划不符,而且赌坊方面也不肯放过他们的。   “看来许先生确实是高手,我们今天是陪太子读书了,哈哈……”齐管事笑了起来。   这几次加起来,倒是他输得多了一些,大约是一百五十两左右,另外两位倒是谨慎,输得少些。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齐管事上前开了门,只见两名中年人一前一后走了起来,后面那个人身材高大,小婉听孙义曾经描述过正如赌坊老板的形貌,他就应该是秦宗罗,而前面的中年人倒更像是一名儒生,肤色白净,尤其是颌下的胡须,保养得不错,也可以称得上是美髯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吴克强先生,这一位是我们秦老板就不多介绍了,这两位是龙剑棠、罗中宣先生,还有这位是许友仁先生,接下来你们随意玩,我还有事,就不献丑了”齐管事为众人介绍完后,向孙义递了个眼神,转身离去。   孙义凑近小婉禀道:“许先生,店里还有些事,我先回去照应着,来船的时候我会过来找你。”   “嗯。”小婉微微点头,随手给了他一锭银子,虽然不大,也有五两左右,孙义谢了一声,匆匆走出房间。   “孙义。”   在贵宾厅的厅口,齐管事将东张西望的孙义喊住。   “齐管事,人我已经带来了,那我的……”孙义有些迟疑地看着齐管事。   齐管事淡淡一笑,不屑地说道:“就你那点儿小钱,秦爷还看不上眼。”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据扔给孙义:“这次事情你做得还不错,就算是赏你的了。”   “谢谢齐爷,谢谢秦爷”孙义看清楚正是自己亲笔签写的借条,心里大喜,三两下撕得粉碎后又塞在怀里,这才匆匆的告辞离开。   房间里,牌已经摆上,这回是小婉提议,玩小牌九,每人两张牌,胜负利现,干脆利落。   “一盘五十两如何?”郑克强看似随意,银子却已经推上来了,他们进来的时候拿了一个银箱,里面至少是千两百银。   龙剑棠和罗中宣都有些意外,不过二人都没有犹豫,直接就放上了五十两,轮到小婉就似乎有些犹豫,她沉吟了一下,才押上了五十两。   然后便是砌牌发牌,每人两张,小婉一看自己的牌面,心里很是郁闷了一下……一张一点,一张二点,想不输都不行。   “加一百两。”郑克强又取出一百两银子。   “跟。”   “跟。”   龙剑棠和罗中宣都跟进,但没有加注。   “我就不跟了。”小婉勉强笑道。   虽然打牌中也有诈牌这一说,但那也要有些底气才行,她果断地选择了放弃。   吴克强有些意外,他点点头,道:“开牌。”   庄家是一对板凳,龙剑棠是一对杂七,而罗中宣就差一点儿,是一对斧头,三个人完败。   第二轮下注,还是五十两银子打底,等发牌之后,小婉很是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对人牌,至于庄家……她拿的那手牌却是她记过的。   吴克强依然是先声夺人:“加一百两。”   “跟了”   “跟了”   “跟了……再加一百两”   别外两人都没有加注,小婉却加了,那个吴克强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推上一百两:“跟了。”   这次开牌却是小婉最大,然后是龙剑棠和罗中宣,吴克强是输家……四个人此来彼往,这小牌九本来就是立见胜负的一种游戏,一个小时之后,左剑棠和罗中宣都纷纷下场,两个人分别输了一千两和一千二百两,虽然他们身家殷实,却也不想散财了。   “许先生,只剩下咱们俩,还继续玩吗?”吴克强挑衅似的问道。   小婉旁边也堆了一大堆的银子,足足有上千两,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她现在收手走人,也是稳赚不亏的。但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割堵坊的肉,岂肯轻易的收手,但她的目光故意在自己面前和吴克强面前的银子之间来回逡巡,意似徘徊不定。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节人质   第一百三十节人质   “许先生,在下也算是走遍大江南北,自信在赌术上颇有造诣,没想到在山阳这个小地方竟然也藏龙卧虎,今天吴某将这一千两银子搁这,倒要看看先生有没有手段将它全数拿走”吴克强傲然说道。   高啊   小婉暗挑大指,这种连捧带激的方式才最为厉害,如果对方稍有些傲气和贪心,想不入毂都很难,小婉心里冷笑,今天本小姐还就是要舍身饲虎……呸是舍银子饲赌徒了   她微微笑道:“吴先生赌技高强,在下是佩服的,今天正好切磋一二,请吧”   早有侍女重新换上了一付牌,然后又换过一付骰子,在双方验完牌后,吴克强忽然道:“龙老板,能否麻烦你帮着洗牌派牌?”   “乐意之至”龙剑棠和罗中宣也没有走,闻言之后欣然从命。   龙剑棠一边洗牌一边问道:“底金多少?”   吴克强笑了笑,无所谓地道:“随便,无所谓,”他看了小婉一眼道:“许先生不是要赶船吗?我看一盘就一百两银子好了,速战速决如何?”   说完,就将一百两银子推到桌子中间。   “没问题”   小婉也将五锭大银推过去……刚开始在外面赌的时候,赢的多是些散碎银两,但在这里面,都是二十两一锭的大银。   龙剑棠开始洗牌,然后砌牌,每人发了两张后,道:“二位如果有加注的,现在请开始。”   小婉看了看手里的牌……是一副杂七,赢面不是很大,对面的吴克强脸色就跟那白板一样,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小婉也没指望能够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就算是有什么表情,那也绝对是装出来的。   略为想了想,小婉又将一百两银子推上桌子中间,道:“那就先加一百两吧。”   很平淡,也很不在意,反正这一千来两都在那儿摆着,而且还不是她的本钱,心里唯一的负担不是输赢,而是担心没办法宰这正如赌坊一刀。   吴克强笑了笑,也跟了一百两银子,笑道:“许先生果然是儒生气质,不像我辈俗人,一身铜臭,在下也邯郸学步了”   小婉淡淡一笑道:“来赌坊都是为了追逐铜臭而来,先生也不必妄自菲薄”说着,又加了一百两。   吴克强也是怪,紧跟着也加了一百两,不愠不火的让人琢磨不透。   “看牌吧。”小婉看向吴克强,他没有反对,双方同时亮牌。   小婉是一付杂七,吴克强却是一对板凳,这第一句却是小婉输了。   赢得痛快输得也爽利,这倒手之间已经去了三百两,小婉的神色便有些悔意,那个吴克强却是见机得快,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龙老板,请继续洗牌发牌。”说着又推上一百两银子。   这个时候再说‘不’字就有些不上道了,小婉似乎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甘,跟着将一百两银子推了上去。   龙剑棠现在淡定的很,反正输赢都与他无关,哗啦哗啦的洗牌砌牌,然后给双方发牌。   小婉微微掀开牌……红六点、白六点,她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慌乱,甚至没有观察吴克强的神色,便匆忙的推上五百两银子:“加注五百两。”   吴克强看了一眼手中的牌,淡淡一笑道:“许先生果然大手笔,在下跟了。”说着他也将五百两银子推到桌子中间。   小婉的哈哈笑了两声道:“吴先生的手笔看来比我更大呢,我就这些全都押上了……六百两。”   说完,将旁边剩下的银子两都推了上去。   龙剑棠距离小婉较近,看得出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只是借着动作掩饰住了。那个吴克强笑了笑,道:“我跟,再加六百两。”   小婉强笑道:“吴先生,你这可真是借地主之利来强压我了,明摆着我的资金不如你雄厚了”   吴克强微微摇头道:“不见得吧?许先生可是善财难舍?”   “罢了”小婉一咬牙:又取出了六百两银子推上去。   吴克强的脸上露出得色,他啪的一声亮出底牌,却是一付人牌,确实是大牌,不过……小婉淡淡一笑,也亮出两张牌……一张红六,一张白六,十二点天牌。   “不好意思,吴先生,我的天牌恰好吃定你的人牌。”小婉淡淡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吴铁强的脸色蓦地变得雪白。   “赌桌上,一切都有可能。”小婉微笑道:“今天承让了,我还要去赶船,以后再请指教”   赌场中所谓的翻云覆雨,就在刚才小婉还输了三百两银子,转眼间就赚了近两千两银子,这起伏跌荡的感觉,对心脏还真是一个比较严肃的考验。   刚才发牌的时候,小婉在发现自己的牌是一付天牌的时候,便觉得有百分之六的赢牌比率,而吴铁强分到的两张牌中,恰好有她记住的一张……八点,就算第二张同样是八点,也不过是个人牌,至于其它……根本不足畏惧,所以他才做出种种假象,让对方无法对自己做出真实的判断,而且还误认为自己是色厉内荏,所以吴克强几乎将手中的赌资全都砸下来了。   这一跤摔得够惨,以至于那个吴铁强整个人都坐在那里发呆。   那个秦宗罗却是阴险地一笑,站起身砰的一声将茶杯摔在地上,房门被人从外面呼的一声撞开,四条膀大腰圆的保镖出现在房间里,手里还拿着铁尺、铁链、棍棒等短武器。   “秦掌柜,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龙剑棠和罗中宣脸色微变,他们倒不担心性命之事,只是莫名其妙地挨顿皱,可就难堪了。   “呵呵,二位老板如果要走,请尽管随便,不过,许先生请留下”秦宗罗阴阴一笑道。   “秦老板,你这是赖账还是输不起啊?如果此事惊动官府恐怕对你不利吧?”小婉问道。   秦宗罗嘿嘿冷笑,道:“你可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我赖帐又怎么了?我输不起又怎么了?至少我现在在这儿就是强者,这个世道,只有强者才有最终的发言权。龙、罗两位老板是个聪明人,就算出去报官,恐怕也是徒劳往返。”   “哼现在的赌场可是越来越下作了,连霸王赌也开始流行了。”小婉淡淡一笑站了起来……就在她站起身的同时,双手在桌下一抹,四只骨牌连续飞出。   只听到四声惨叫接连响起,那四名保镖左手握着右手腕呼痛,手上的那些家什也噼哩叭啦掉在了地上,就在其他人一愣神的时候,小婉急掠到秦宗罗身前,左手成鹰爪形,一下子扣住了他的咽喉。   “……”一时之间,秦宗罗只有倒气的份儿了,小婉冷冷地道:“别挣扎,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微微微松手,吩咐道:“命令你的手下将所有银子装好,然后拿到外面,并且租一辆马车过来……四千两,很沉呐”   “告诉你……你会后悔的”秦宗罗说道。   “我也告诉你,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地按我说的做,现在就会后悔”小婉的手上瞬间出现一只骨牌,猛地捻出去……啪的一声,骨牌正击中一名保镖的膝盖,他痛叫一声,扑嗵倒在地上。   这一下,那几位正要移动或者拾取武器的保镖愣住了,一只骨牌能有多重?一条大汉被小小骨牌击中,竟然发出痛叫,这确实让他们犹豫,而且现在老大就在小婉手里掐着,更让他们投鼠忌器。   “姓许的,除非你离开张家,躲得……远远的,否则天底下没人能够救得了你”秦宗罗咬牙切齿地道。   “你还真是提醒我了,有这四千多两银子,我天下大可去得”   小婉微微一笑,向那几名保镖喝了一声道:“还不快把银子装好?”   一名保镖赶忙出去叫车,另外几名保镖赶忙装银子,小婉向还未出去的龙剑棠和罗中宣说道:“龙老板、罗老板,这正如赌坊是个黑店,待会儿我们一齐走,别叫他们暗算了,不知道意下如何?”   “使得,使得多谢许先生”两个人自是忙不迭的答应。   秦宗罗本来想反驳,但处于这种形势之下,也是有苦难言,不足为外人道,心里也自懊悔,有些操之过急了。   不多时,那个出去找车的保镖已经回报‘车已找好’,银子也已经装好,小婉也不客气,就掐着秦宗罗出了房间,一直来到贵宾厅外才松手。   “秦老板,配合一下,咱们也算是好聚好散,再聚不难。”小婉松手手,秦宗罗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发作。   一则他距离小婉距离太近,怕再度受到攻击;二者却是因为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行事,会坏了正如赌坊的名声,甚至惊动官府……不怕是一回事,惊动可是另一回事。   一行人不尴不尬地穿过人群,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最吸引人的还是两只装银子的箱子,都在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唐初还没有钱庄这种买卖,做生意只好有现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一节 筹备   第一百三十一节 筹备   好在那些保镖虽然派人在后面跟踪,却没有距离太近,也没有像警察叔叔那样,派自己人假扮车夫,所以马车在驶过一个街口之后,小婉便下与那两位老板告别,带着银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等跟踪的人发现时,一切都晚了,小婉早就悄没声地回到家,卸下妆将银子入库,然后在书房召见孙义。   “孙义,经过这件事,山阳县城你是不能待了,而且我也不能再用一个有过污点的人。不过,念你这次的悔改表现不错,我就送你一百两银子的盘缠,你还是去做个小买卖吧。”   “谢小姐”   孙义知道小婉主意已定,只得领了银子谢恩。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小婉突然又说道:“孙义,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戒赌,就切莫再犯,踏踏实实的和家人过日子,总比提心吊胆的好。秦宗罗很快就会想通,你必须立即离开山阳。”   “是,谢小姐教诲小的明白。”孙义身形顿了一下,走出了房间。   小婉不是心狠之人,但她确实不知道如何安排孙义。人,有的错误是不能犯的,就算小婉肯重新用她,会给家里的其他家人和伙计带来何种影响?而且能够背叛一次,自然就会有两次、三镒的可能。   另外一点是,孙义恐怕已经上了秦宗罗的黑名单,如果不趁秦宗罗现在还没有想通逃走,等秦宗罗回过味来,他恐怕就没那么自在了。   小婉坐在屋子里闷闷的想了一下,又让雪雁将张忠找过来,这件事的原委张忠也自晓得,却不知道小婉去了正如赌坊,闻听之后笑道:“那些家伙的不义之财,正是该宰不过,那个秦宗罗却是个无赖,府上的安全也要多多防范。”   “正是,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要安排两个妥当的人手保护大公子他们。”小婉说道。   “小姐,你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大公吗?”张忠问道。   “这个……他考试在即,恐怕会防碍他。”小婉有些犹豫。   “恕小的直言,如果不告诉大公子,才会引起他的猜疑,大公子将来是一家之主,如果这点小事就能够影响他的心境,那可不好,现在告诉他,反倒是个磨练。”张忠肃然道。   小婉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大管家,人说的有理,这件事还是我来跟他说吧,但安全的事情你要经心,田庄那边你也使人通知一声。”   “是,小姐。”张忠应答道。   家里这件大事,张杨氏自是知道的,不过小婉去赌坊的事情,小婉却是先斩后奏。张杨氏在得知了事情有原委之后,第一次拿出了家长的手段,训斥了她一番……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一大堆,总之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小婉出什么意外。   有人关心可真好,即便是挨训也是蛮舒服的,小婉觉得自己怎么有些喜欢‘受虐’的倾向?   最后,张杨氏的一句感慨把她倒给雷着了,“哎已经十来年没去赌场了,也不知道现在的赌场跟过去比怎么样”   “……”小婉很是有一种无语的感觉,敢情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不安分的主儿?   “娘,这件事情要不要跟阿陵说一声?”小婉将自己的安排告诉张杨氏之后,又征求她的意思。   “说,当然要说,如果这点儿事就将他吓着的话,这书不念也罢”张杨氏更坚决,倒是出乎小婉的意料之外。   “娘,那银子怎么办?”小婉问道。   “义学还要办下去,霍先生和秦先生一向辛苦,赏他们一些银两,其余的就用到义学里吧,不义之财化做有义之事”张杨氏说道。   “是,娘。”小婉答应道,这与她心里所想正契合。   傍晚,张陵兄弟三人从县学回来,收拾一番之后,便开始用晚膳。家里有读书人,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小婉也不打扰他们学习,命人收了桌面,又去也厨房一趟,这一天也是快结束了。   “紫鹃,大公子还在温书吗?”小婉问道。   紫鹃探头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回道:“大公子的房间还亮着灯,还没睡呢。”   看小婉起身出去,紫鹃问道:“小姐,上哪儿?”   “不用你陪,收拾一下准备休息去吧。”小婉匆匆地出去。   先到厨房,她在吃完晚膳的时候就煲了一锅银耳燕窝,现在正是时候。盛了两碗,先给张杨氏端着送去。   张杨氏一向睡得晚,见小婉巴巴地端着一个托盘过来,诧异道:“小婉,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她以为是小婉新琢磨出来的点心之类的。   “给阿陵炖了一锅银耳燕窝,温度正好,您吃了再睡。”小婉将托盘放在桌上,揭开盖子,一股甜香扑鼻而来。   张杨氏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炖得不错,你和阿陵吃吧,你们小孩子正该多滋补一下。”   “娘,阿陵的已经留下来了,银耳燕窝汤滋补养颜,您以后要多吃,才能越来越年轻”小婉笑道,将碗和汤匙递到张杨氏手中。   “越来越年轻?”张杨氏失笑道:“那不是成了老妖精?”   小婉笑道:“娘,您老人家行善积德,只能成为仙女”   “这孩子,上了长安一趟,倒学会油嘴滑舌了”张杨氏佯嗔道。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房间里传来张陵的读书声,虽然他已经刻意压低,但在房外听起来还是很清楚……而且很悦耳,这让小婉想起了自己在前世读书的时候……真的是相隔的太久远了——足足有千年之久。   她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张陵的声音:“请进”   小婉走进去,将托盘放在桌上,看了看张陵放在桌面的书,笑道:“还在读《论语》?”   “是。扰先生所说,历次县试,多半会从《论语》出题。”张陵答道。   “虽然如此,其余经书也不可忽视,读书不是赌博,不可存侥幸之心。”小婉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不禁有些感慨。   “知道了,婉姐。”张陵不知道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却明白这是忠言,老老实实地应了。   “这种刚炖好的银耳燕窝,快喝了,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小婉指着盖碗说道。   “谢谢婉姐。”   张陵端起来,呼噜呼噜的几口就吃完,放下碗刚要用衣袖擦嘴,被小婉一把拽住,“多大的人了,还有袖子擦嘴?”说着,她掏出一块帕子,帮他将唇角的汤渍拭去。   “婉姐,是什么事情?”张陵急匆匆地问道。   “阿陵,有一件事情……”   既然决定了,小婉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起来,将秦宗罗的出身和目的,以及所采取的手段说了一遍。   “我易妆整了他一遍,虽然他不一定会想到是我,但也有可能将这笔帐记到我张家头上,别人也还罢了你们兄弟三个一定要小心,我已经告诉张忠派人保护你们,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小心。”   “婉姐,不要当我是小孩,我能保护自己。”张陵抗议道。   小婉问道:“对,你不是小孩,虎头他们还小,你能保护他们吗?”   “我……”张陵顿时张口结舌,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像一般小孩子那样倔强地逞能。   “这就对了,总之最近一段时间要小心从事,千万不要相信陌生人……最重要的是不要耽误功课”小婉说道。   “知道了。”张陵有些沮丧地回答。   小婉又忍不住揪揪他的脸,小小调戏了一把,道:“不要这个样子,年龄和能力都是成正比的,你快点儿长大,这个家将来可都要靠你来支撑呢。”   “嗯。”张陵用力点头,眉宇间又恢复了活力。   “好了,早些睡吧。”   小婉起身将托盘空碗拿起,走出房门后又捏了捏手指……这手感还真是不错。   张陵马上就要县试了,这是大事,而且在张陵县试之后,就准备着手搬家去长安,这件事情也是迫在眉睫,需要提前准备。最少要对县城里的店铺和田庄有个安排,而且小婉也考虑了,李渊所赐下的那个庄子的周围还有不少的空地,她也使人打听过了,并不是很贵,完全可以买下来,至于做什么……还在规划之中,只要有地皮,一切都可以从容处置。   所以,秦宗罗的事情在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没有什么意外,她便将这件事情暂时挂起,又将张忠和霍郁文找过来。   一则,张忠是大管家,去了长安之后,光有张孝一个可忙不过来,张忠是要去了,山阳这边主要是交给张仁打理,这样田庄那边又要调整,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霍郁文,那是商量新义学的事情,小婉已经使人又中原和南方又买回来一批孤儿,准备在长安那里也办起一所义学……教自家的僮朴不算‘义’,主要还是针对无书可念的乡童。   秦桐在药王坪已经娶妻,来年连孩子都有了,所以不想再动,这样就只能是让霍郁文来准备这件事情了。   “霍先生,你先做个规划。另外,新义学的教师不够,你从义学里挑几个中用的僮仆,带着他们一起筹备,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大管家打声招呼。”小婉说道。   “是,小姐。”霍郁文答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二节 县试,中了!(泣泪求收!!)   第一百三十二节 县试,中了!(泣泪求收!!)   科举考试,始于随而盛于唐。唐朝建国以后,李世民君臣总结历史上的经验教训,认为‘致安之本,惟在得人。只有‘任官惟贤才、量才授职,务省官员’,基于上数种种考虑,唐朝继承并发展了隋朝的科举制,并使这一制度逐渐完备起来。唐高祖五年开始的选举诏令,正式开始科举制度。   唐代考生来源主要有三个:一是学校出身的曰‘生徒’;二是通过州县地方 选 拔考试而选送的‘乡贡’;三是皇帝亲自选中的考生‘制举’。实际上考生的主要来源只有二个,即生徒和乡贡。   考试的科目,有秀才,有明经,有俊士,有明法,有明书,有明算,有一 史,有三史,有开元礼 ,有道举,有童子。而明经之别,有五经,有三经,有二经,有学穷一经,有三礼,有三传 ,有史科。   其中常设的科目主要有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字、明算等科。这些科又称常科.   县试的日子说说也就将近了,如今的县学可不是李冀一个人支撑,用他的话说,鬼魅魍魉,小鬼齐全,可见文人的口齿着实厉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武将好功,文人好名,虽然李冀无意苦争自己的名气,却也不愿意自己的学生名落孙山。因而,他将张陵等几个学生来了考前培训,而且将出了不少题目让他们……命题作文。   其实考试的范围大家都清楚,《论语》,这些学生说起来,都将论语背了个烂熟,但对经义的理解那就大不相同……说穿了,跟现代的学生作文差不多,只不过要加上各人的理解和发挥,在小婉看来,还就真的没有什么难度,尤其是在既定了从《论语》出题之后,那结果更是简单了。   用李冀的话说,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学生个个是状元(废话,状元难道是元宵,可以论斤称?),但个个是秀才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个牛是不是吹的,那得看结果,但绝对是大言,古代的考试也是要讲究运气的,运气好的一次通过,运气不好的,这一辈子可能就要蹉跎在这一关上了,在考场上,连祖孙同考的都大有人在,实在是没什么可稀奇的。   在张家,为了让张陵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张杨氏立下规矩,张陵书房外面四米之内,没事不准打扰,小婉更是亲自为张陵操持一日三餐加上夜宵,一个多星期下来,脸蛋竟然圆润了许多,这倒是意外之喜。   这期间,正如赌坊居然没有来找张氏糖坊的麻烦,这也是让小婉百思不得其解,她绝对不相信那个秦宗罗是个善男信女,会就此罢手。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在田庄里虚造了一个‘许先生’的人物,田庄上上下下都是张府的人,而一般的工人更是不知道什么,便是有人打听,也不知究竟。   为了确保无恙,她还特意派人跟踪了孙义一家,直到他们全家上了客船,直奔中原,小婉派出的人才回头……基本上,从孙义那里获得答案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现在正是夏末秋初的时节,读书作文确实是一件苦事,和张陵一般大的几个学生叫苦连天,而张陵却能够静下心来用心学习,这让李冀也啧啧稀奇,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县试是童子试的第一关,也不想考举人、考进士那么多的讲究,按照贯例,阅卷和录取都是由当地的父母官——县丞来进行阅卷和录取,监考的考官也是由县丞负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将县丞打点好了,本人才学方面也过得去,通过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张家来说,这是张陵的第一次,也是张家的第一次,从上到下都极为注重,为了不耽搁张陵考试,全家都早早的起来,厨房也开始忙碌起来,小婉还特地给张陵准备了新衣服和一套全新的文房四宝……也就是图个吉利的意思。   张家本来就在县城,不像其他乡村的学生,需要大清早的赶路,但是这次有些例外,怎么回事呢?   原因就在于张氏义学,虽然张氏义学中有不少是张家的童仆,但也有是四邻八乡因没有钱读书,而将孩子送过来的。虽说大部分人是为了在义学中学得一技之长,但也有那学心好……像这一次,霍郁文就从义学中挑选了十五名学生,让他们参加县试,由张府统一给他们报了名,用张杨氏的话说,无论如何,也给他们一个机会,至于考不考得上,那就要看他们的命了。   今天早上起来的这么早,主要是要接那十五名考生,给张陵准备的东西,也同样给他们准备了一份,而且连早餐都给他们准备妥当了。   大清早就起床,然后又乘坐马车颠簸了一路,那些学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倦容,小婉连忙命人端来早已经准备好的热水,等他们洗过之后,又端上来了热饭菜……早餐是重喷喷的皮蛋瘦肉粥,这些孩子都是第一次吃,粥喝得却比馒头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过考试,但精神倒是缓过来了。   眼瞅着时间快倒了,小婉这才亲自带了人,送这十六个人去了考场……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考场就设在县衙的大堂,等她们来到县衙的时候,里面灯火辉煌,已经做好了考前的准备。   小婉她们是陪考的,自然无权进去,张陵等人在门口排在队伍当中,等着验明正身之后,才开始鱼贯入场。   考试的监考官由王县丞亲自担任,在封闭了考场之后,开始点名……如果错过了时间,那就要下一年赶早了。   看着张陵等人都进了考场,小婉却不肯回家,跟她过来的紫鹃没有办法,回家备了一顶暖轿抬过来,然后又准备了点心、茶水,众人就在这县衙外等了起来。   考场中的座椅上都是标了人名的,张陵进去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在位置上坐下,将文房四宝一一摆在桌子上,等待发卷。   县考没那么多的麻烦,只需要考一场,时间也宽裕,一篇文字,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不需要多长时间便可以搞定。   片刻之后,王守拙坐在堂上,向众位考生讲了一番勉励的话,然后才开始发卷考试。   “这么简单?”   当张陵拿起考卷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这道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因为张陵曾经在做模拟题的时候,做过同样的题,现在做起来,完全是轻车熟路。   这上面考的是《论语》中的一段话,县试的考题,考的就是基础,答案就分为二个部分,一是基本的破题——这段话应该如何解释,第二部分就是引申,这就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了,凡是国计民生等林林种种,就看引申的对不对,尤其是要与时弊相结合的话,那就更好了,但对于县试的文章,这方面的要求不是很严格,毕竟绝大多数考生的年龄在那儿摆着。   张陵注意了一下其他考生,这一次参加考试的人有八十多人,张府送过来十六人,占了将近五分之一。大多数考生都在冥神思索,但张氏义学出来的那十五名考生中,有几个人的脸上颇有得色,说明他们的准备颇为充足。   目光逡巡了一圈之后,张陵也开始答题……小婉曾经跟他说过,‘狮子搏兔,亦须全力’   因此,他略一思忖之后,便开始唰唰地下笔,再看旁边的人……有的人皱眉不语,也有的人面无表情或者轻松写意。   一篇文章,张陵用半个时辰便写完了,但检查却用了一个时辰,其为人谨慎可见一斑,等他交卷之后,时间已经是近中午了。   “阿陵,考得怎么样?”小婉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还好,估计没什么问题。”张陵自信的回答。   “义学那十五名学生呢?”小婉张望了一下,没见到那些人。   “他们可能要出来的晚一些。”张陵将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道:“据我看,里面还真有几个人的水平不错,说不定这次能够通过。”   “哦,如果真的能够得中,义学应该给他们一些奖励。”小婉笑道。   不得不承认,小婉的所作所为,算不得纯善。随着张家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都会眼馋张家的产业,如果没有足够自保的势力,张家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肥羊,而她自己的幸福人生也就会被毁掉。   在古代,读书人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她之所以肯去长安城,那也是为了积累人脉。如果这批读书人之中有几个当官的种子,成长之后,对于张家有作用是非常大的,属于潜力股,有很大的投资价值,便是失败,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考卷的批阅完全由县丞自己来做,到了晚饭时间,府外蓦地响起了一片爆竹声,紧接着就听到外面家人一边跑,一连报:“中了,大公子中了,县试第一名”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三节 危险,在靠近!   第一百三十三节 危险,在靠近!   不仅张陵中了县试的第一名,张氏义学里的十五名学生当中,也有十一个人榜上有名有名,那四个人其实也不错,只是临场发挥差了一些。   张杨氏亲自给那十一个人发奖,每人十两银子、一斤糖果,便是落榜的也发了二两银子,并安慰他们下次再考,这些学生的年龄都不大,复习一下明年再考完全没有关系。   过了县试,就有了‘乡贡’的身份,许多事行起来便方便许多,按照李冀的安排,过两个月就去长安附近的郦阳学院学习,深研一下《五经》经义,然后再参加科举,毕竟张陵现在还年轻,而且主要学习的是《论语》,对其它科目研究的较少,郦阳学院是当代大儒所创,而且由官府资助,师资力量雄厚,如果不是李冀在里面有关系,张陵想进去还真是有一定的难度。   县试结束,学堂也要放假,让学子们好好轻松一下,张陵等人可不成,按照规矩,县丞大人也是他们的恩师,考中的生徒是要去拜谢师恩的……这话也没错,用现在的话说,县丞就是一级政府,考试、批卷都由县丞大人一把抓,如果有人让他一时不痛快,他就能让你一世都不痛快,除非你有过硬的后台。   张陵,加上义学的那十一个人,小婉都操持着给备了一份薄礼……这送礼也有讲究,不能太重。   大金大银……你有钱以后偷着送,这个时候送重礼是不合适的,所以小婉给张陵封了五两银子,另外十一个人封了二两银子。这不是区别对待,而是从各人家境考虑的,而且以那些人来说,家里就算是二两银子,也要拿得十分辛苦。   小婉也去了县衙,不过她拜访的对象不是王县丞,而是孟师爷。虽然唐风开放,可一个姑娘家,堂而皇之地上门去拜访一个老男人,多少也要有些忌讳,因而她也换上了一套男装,看上去也是翩翩少年郎一个。   小婉的到访颇出孟师爷的意料之外,据他所知,在县试之后,张家就要阖府搬往长安的,而且小婉的身份别人不清楚,他和王县丞都是知道的——张陵和小婉是卢国公程知节的义子、义女,而且王县丞曾在闲谈中说过,小婉似乎在长安颇受平阳公主的赏识,他可不敢再以来自乡下的那个民女视之了。   “孟大人,我今天冒昧来访,还望大人海涵”小婉学着男士那般抱拳施礼。   “小娘子莫要客气,休提‘大人’二字,老朽愧煞”孟师爷苦笑着摆摆手,‘师爷’无品无份,其实就是个幕僚,人前称‘大人’,确实是自抬身份。   小婉微微一笑,也就改口:“孟先生,我今天过来,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小娘子,快进来说话。”   孟师爷等小婉坐下后,问道:“你要打听什么事情?”   “孟先生,正如赌坊的秦宗罗认识吗?”小婉问道。   “谈不上认识,见过几次面,还喝过一回酒,是和县丞大人一起。”孟师爷颇为谨慎地回答。   “开赌坊这种性质的娱乐场所,没有一定的后台恐怕很难办,我听说他是从长安来的,知不知道他的后台是哪一位?”小婉直奔主题地问道。   “这个……小娘子,可是这秦宗罗得罪你了?”孟师爷犹豫了一下问道。   “他正在想法子窃取张府的一些东西……”小婉将情况说了一遍,但她没有说化妆去赌坊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孟师爷点了点头,道:“这个秦宗罗确实在长安有后台,听说是一个叫薛万彻的将军,而且那个薛万彻似乎跟太子有一点儿关系。”   说到这里,孟师爷有些抱歉地停了一下,道:“小娘子,实不相瞒,这件事情县丞大人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但这也只能保证他们不会公然向张府下手,但暗地里怎么做,就很难说,最好还是请公主殿下通融一二,那个秦宗罗是个无赖泼皮,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张府的治安也要加强。”   “我明白。”   小婉点点头,“多谢孟师爷提点,县丞大人那里还望美言”说完,她先知离去。   “麻烦啊”   看着小婉的背影,孟师爷跺跺脚,匆匆忙忙地去找王县丞。   且说正如赌坊这边。   当日小婉离开之后,秦宗罗派去跟踪的手下在龙剑棠和罗中宣下车之后,才发现小婉不在车上,问那个车夫时,车夫倒是告诉他小婉下车的位置,但对找到这个人丝毫没有帮助。   随即,秦宗罗派手下去找孙义,想要了解‘许友仁’的底细,然而,孙义在他的手下到达之前,已经全家失踪,这让秦宗罗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经营赌坊,不可能只进不出,小婉赢的四千两银子当中,属于赌坊的是一千来两,还有一部分是她自己以及龙剑棠和罗中宣两人的……钱不是问题,而是他不能容忍被人设计的感觉。   在其后的几天中,秦宗罗派出所有手下去寻找孙义的下落,以及打听‘许友仁’的情况。让他大为光火的是,那个孙义走得无影无踪,虽然有人见他带着家人搭乘去中原的船,但中原的范围大了,纵使他身后的主子也不可能将整个中原梳理一遍,寻找一个小人物。   而张氏田庄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他郁闷,似乎确实有许友仁这个人,但早在数日前,便辞工离开田庄,去向不明……算一算日期,赫然便是许友仁出现在正如赌坊的时候。   “吴先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秦宗罗恨恨地问道。   “你是说……是张家搞得鬼?”吴克强若有所思问道。   “孙义在此前曾经失踪过几天,据他说是去了田庄办事,但也有可能是被张家的人发现,然后逼他和那个许友仁做套。”   秦宗罗能被委托开办这个赌坊,自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接着说道:“那个许友仁可能就是他们收买的赌术高手,特地来和我们作对的。”   吴克强疑惑道:“虽然输了一千来两银子,向上面有些交待不过去,但也不是个大问题,张家要是请出赌术高手来踢场子,岂会这么轻易收手,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赌术高手,许友仁……哎呀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秦宗罗讶然问道。   吴克强苦笑道:“许友仁就是‘虚有人’,根本就没这个人,我们确实是被人耍了”   “张家……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敢算计我”秦宗罗勃然大怒,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凡这人不要脸,皮就可以和城墙比厚了,他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算计谁的?   “秦兄,凡事需要谋定而后动啊,据说张家跟王县丞颇有交谊,切勿草率从事啊”吴克强劝道。   “哼一个县丞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秦宗罗不屑地说道。   “那也要计划好了,必须一击而中,否则后果非常麻烦,大将军说过,做事一定要干净利落。”吴克强提醒道。   “放心,秦某会酌情处理的。”秦宗罗恶狠狠地道。   小婉自然不知道秦宗罗已经开始筹谋对付张家,她出门的时候,从一名衙役口中知道张陵已经离开了,便直接返回家里,只是她的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听说那个薛万彻是秦宗罗的后台老板,她便开始头疼。   这算是什么事?远在山阳也能够碰撞出火花,这真是让人无语了。最麻烦的是,这件事还不能让张家的人知道,否则张杨氏很有可能再度犯错,或许……用平阳公主的名义或可度过这一关,积累人脉本来就是为了利用嘛。   只可惜,她是穿越者而不是异能者,有些事情的发展是她也无法控制的……正在思忖这件事的时候,紫鹃进来问道:“小姐,大公子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哦?大公子没回来?”小婉愕然问道。   “是,夫人知道你回来了,以为大公子和你一起回来的,有事找他。”紫鹃说道。   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小婉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平定了一下心情道:“紫鹃,你跟夫人禀报一下,就说……大公子被几个同窗拉去说话了,可能要晚一些回来。”   “是。”紫鹃不疑有它,出去禀报张杨氏。   小婉立即整理了一下,取了一柄短匕首,匆匆地出了家门……从张家到县衙,并不是很远,从正常情况来看,如果张陵回家,此时早就应该到家,而且张陵有个很好的习惯——没有告诉家人的时候,他决不会轻易地改变行程,也就是说,他离开县衙后,应该是直接回家,可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小婉不死心,顺着捷径,向县衙的方向找过去。   在走入一条小巷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极为不妥,似乎有极大的危险在向自己靠近……这不是什么特异功能,而是一种武者的本能,对于环境有一种特殊的感知。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四节 挟持人质   第一百三十四节 挟持人质   据说,任何生命体对于危险的迫近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感应,只是人类由于生活环境和习惯,这种本能已经逐渐地迟钝。但小婉觉得自己可以说是一个例外,或许是沾了穿越的光,也或许是因为修炼内功有成,她对于危险的感知特别敏锐……而现在,小婉就有这种感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但就是觉得不妥。   她紧张地凝目向四周环视了一遍,在视力所及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耳中忽然听到一声尖利而又急促地声音,同时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的身体立即随念而动,向旁边跨了一步,一道劲风掠臂而过,却是一只箭矢险些射中她的胳膊。   虽然被野兽袭击过,但被人袭击这还是第一次,她愣了一下,脚下立即行动……因为心中那种危险的感觉仍然存在,她不敢怠慢,立即向旁边的一株树后闪去。   就在她闪开的那一刹那,又是一声尖利的响声,不过这一箭同样没有射中目标,而是落到了空处。   从这个方向,小婉判断出射箭的人是在身后埋伏,她索性藏在树后不动静观其变——瑞敌暗她明,盲目行动十分的危险,不如让敌人沉不住气主动撤走或者现身。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并没有动静,但小婉明显感觉出,心中那股危险的感觉渐渐消失,但紧张感却依然存在,而小婉也知道,危险感觉消失了并不代表危险就真正消除了。只不过是她现在躲在树后,那个埋伏的射手无法攻击她。   虽然现在情况好些了,但小婉的心里却更加焦急了——这从另一个方面诠释了张陵失踪的可能,这才是最令她担心,刚才袭击她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打劫者。首先,山阳县的治安非常好,除了小偷小摸之外,还没有什么大的罪案发生;其次,刚才那两箭射的水平极高,如果不是她的反应超水平发挥,恐怕很难闪避,恐怕只有专业的杀手才有这个水平。   如果出动的是比较专业的杀手,那这事就不简单了,她马上又为张陵担心起来,刚才袭击她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打劫者,张家虽然在县城做生意,却没有什么仇家……而且如果是单纯的抢劫,就会直接明刀明枪地出来抢劫财物,哪里会躲在暗处做暗杀的勾当?   在树后待了大约十来分钟,那种毛骨悚然地感觉才逐渐消失,小婉现身出来,确认那个箭手已经离开,这才沿路向县衙的方向找去……半个时辰之后,她返回家中,迎面看到匆匆而来的紫鹃。   “小姐,有人给你送了一封信。”紫鹃将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笺递过来。   信?   小婉疑惑地将信笺接过来,打开看时,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张陵现在我们手上,如果想要他的安全,就出门跟着送信人走。   “送信人在什么地方?”小婉抬头问道。   “他……送完信就出去了。”紫鹃看了看小婉的脸色,觉得不对,连忙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小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紫鹃,你跟我来。”   “什么?这……”紫鹃失声惊呼,小婉一把掩住她的嘴。   “小声,别让夫人知道。”小婉低声道,“我们来安排一下,让黑虎和黑豹准备好,然后去通知老秦一声,我先去和他们周旋一下。”   “不行啊小姐,那太危险了”紫鹃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婉拍拍紫鹃的肩膀:“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们来得及时就行。”   “是,小姐。”紫鹃担心地答应,她想阻止,却又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只得心事重重地去准备。   小婉也匆匆的回房准备了一下,然后怀里揣着把匕首出府……刚离家不远,一个瘦削的汉子四顾无人尾随她后,几步来到她跟前,低声道:“是夏小娘子吗?跟我走”   小婉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语,跟着他便走,待来到一个僻静处所时,她停下脚步:“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嘿嘿,小娘子,有什么话可以到地头儿再说嘛。”那个瘦削汉子嘿嘿笑道。   小婉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冷声问道:“张陵真的在你们手上?”   “没错,他就在我们手里,如果想要他安全,就跟我来。”那汉子拿出一块玉佩……这正是张陵随身佩带的物件。   “你们想要多少钱?”   对方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想必是为了钱吧,如果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钱,当然要。不过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你去跟我们老大谈吧。”   比钱还重要?   这无疑就是指的张家目前那些产业的配方和工艺,这样一来,是什么人做的事情也就昭然若揭了,但要仅凭这一点报官,那是绝对不成的,万一对方杀人灭口,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那些问题的时候,小婉不再说话,跟着那瘦削汉子便走,两个人专挑那偏僻所在,七拐八绕的,饶是小婉记忆超人,也有些吃不准了。   “到了”   瘦削汉子在一所宅子前停下,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轻轻敲了三下门。   里面响起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随后有人轻声问道:“谁?”   “是我,王老么。”瘦削汉子低声应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大汉探身出来,先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又贼兮兮地落在小婉身上,“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倒是真有福气”   “有福气也不是你的。”王老么嘿嘿笑了一声,回头道:“进来。”   跟着王老么前行,小婉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跟普通的院子格局一样,院子里有四名大汉在守卫,都带着兵器。但在两旁的房间和窗户后面,都隐隐有人影闪动,显然这个院子里的人不少。   在正屋门前的台阶下面,王老么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道:“老大,人已经带回来了。”   “嗯,带她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夏小娘子,请进吧。”王老么先迈步上台阶,然后对小婉说道。   跟前王老么进屋,只见房间里有五个人,其中两人赫然便是秦宗罗和吴克强。小婉心里一沉……对方既然露出真面目,那就说明要杀人灭口了,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你就是夏小娘子?”秦宗罗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小婉,他早就听说过小婉年龄不大,但真正面对小婉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非常惊讶。   “没错,你是什么人?张陵在什么地方?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人?”小婉一连三个‘什么’,问得干脆无比。   “呵呵,够爽快,我喜欢”秦宗罗的脸上露出笑容。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管了。不过,张陵他没事,等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了。放人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交出张家糖坊的配方。”   “行。只要你们放人,其它的都不成问题。”小婉毫不犹豫地答应。   “嗯?你不是想做点儿什么吧?”秦宗罗倒有些怀疑了,“告诉你,现在你和张陵可都在我们手里,想耍什么花样可对你们不利”   小婉淡淡一笑,道:“你未免太小心了,现在我们人就在你手里,除非是不想活命,否则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些配方你就心甘情愿地交出来?”吴克强怀疑地问道。   “在这种情况下,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小婉也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既使你们将配方拿走,也不是短时间就可以拿出成品的,而且我们张氏糖坊已经建立了自己的销售渠道,就算被别人抢走一些客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失去了性命强。”   秦宗罗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呵呵,还是夏小娘子想得豁达,财去人安乐,拿来吧”   “拿什么来?”小婉故作诧异地问道。   秦宗罗一窒,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沉声道:“当然是配方,夏小娘子,你莫非是消遣我?”   小婉恍然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消遣你,可你的人去我家时,并没有说用什么来赎人,我总不可能随身带着配方吧?”   秦宗罗和吴克强对视一眼,颇有些无奈,吴克强犹不死心,问道:“我听说那个配方是你一手整理出来的,难道你会不记得。”   小婉眨了眨眼道:“你如果只要个大概的东西,我现在倒是可以给你,不过……恐怕你也不想要一个粗制滥造的配方吧?”   “呃,说得好,夏小娘子果然是快言快语,依你之见,这应该怎么办呢?”秦宗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取笔墨纸砚过来,我写一封信,然后你们派人将信送给我的贴身丫环紫鹃,她可以安排。”小婉道。   “好,就依你”秦宗罗立即叫人准备笔墨纸砚。   “等一等”小婉突然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五节 拯救   第一百三十五节 拯救   “还有什么?”秦宗罗和吴克强都狐疑地看着她。   “二位怎么就不懂规矩?”小婉皱着眉,“至少得表示一下诚意吧?”   “什么诚意?”吴克强不解地问道。   “呵呵,这个是我疏忽了,夏小娘子是想看看张公子?这个简单。来人”秦宗罗倒是明白。   一个中年仆妇走了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领夏小娘子去看看张公子。”秦宗罗递了个眼色道。   那中年仆妇点点头,来到小婉身前,却不言语。小婉淡淡一笑,掏出一柄匕首放在桌了,看那仆女还是木着脸,只好双臂抬起,“检查吧,小心点儿,我怕痒。”   那仆妇很专业地简直了一遍,然后向秦宗罗点点头,示意小婉身上没有夹带。   秦宗罗吩咐道:“老么,带夏小娘子去看看张公子。”   “是。”   王老么答应一声,对小婉道:“夏小娘子,请跟我来。”   二人出了正屋,去看张陵。   屋内的吴克强和秦宗罗二人看着她的背影出去,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吴克强道:“老秦,我怎么觉得其中有诈啊?”   秦宗罗也有些同感,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她答应的似乎很干脆。”他转向旁边的一名手下吩咐道:“去看看有没有尾巴。”   “是。”那名手下答应一声迅速向外走去。   吴克强若有所思地道:“或许是我们多虑了,除非张家不再生产,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完全霸占这个市场。”   秦宗罗阴阴一笑,道:“那还不简单,只要这两个人从此失踪,估计张家那个老婆子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怎么?你要杀了她们?”吴克强惊问道。   “不杀人灭口难道还要等她来指证我们?”秦宗罗反问道。   见吴克强蹙眉不语,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吴先生,你们读书人就是心慈面软,你记住,她们不死,那我们就要”   小婉跟着王老么来到厢房,王老么推门而入,只见房间里两名大汉按刀而立,张陵则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嘴巴还被堵着,一见小婉进来,急得‘呜呜’直叫。   “叫什么叫?”一名大汉喝斥道,然后对王老么道:“老么,这个小娘子是什么人?”   王老么说道:“这位夏小娘子是张公子未来的老婆,当然要看看了。”他上前将张陵嘴里塞的布取出,道:“张公子,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嘴里的东西一被取出,张陵就激动地道:“婉姐,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被‘请’来作客,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小婉发现张陵脸上有两块淤伤,身上的衣服也撕破了两处,转头愤然道:“你们怎么敢打他?”   王老么干笑一声道:“这是个误会。夏小娘子,我们也没想到张公子拳脚那般了得,所以在出手之后,就有些不好控制……呵呵,这个你是明白的。”   “哼要不是你们仗着人多,又用诡计,那里抓得住我”张陵怒道。   王老么丝毫不脸红地道:“那也是怕伤着你,所以才不得已用了点儿小计谋。”   “阿陵,不要紧张,我已经跟他们谈好,等一会儿便可以放我们回去了。”小婉向张陵使了个眼色。   “娘知道这件事情吗?”张陵担心地道。   “放心,我没告诉其他人。”小婉说道。   “夏小娘子,现在可以过去写那封信了吧?”王老么不耐烦地催促道。   “放心,等会儿我来陪你。”小婉向张陵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之后,便跟着王老么出去。   “老大,外面没有动静。”那个被派出去查探情况的人回来报告,这个消息让秦宗罗和吴克强松了口气,两个人相顾笑了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虑了。   不一会儿,小婉也跟着王老么进屋,秦宗罗指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道:“夏小娘子,这回你放心了吧?只要你交出配方,我一定你们回去”他说得信誓旦旦,表情诚恳无比。   信你们?   强盗说话要是可信的话,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那就好。”   小婉淡淡地点点头,拿起笔,俯案疾书……须臾间,便将信写完,将笔一掷,道:“请检查一下吧。”   “哪里,我对夏小娘子是完全放心的”秦宗罗嘴上是这么说,手却已经将那张信笺拿到了手里,和吴克强仔细说了两遍,确认其中没有隐藏什么猫腻之后,立即交给王老么,“快去办,早去早回,夏小娘子和张公子一定急于回家”   “是,老大”王老么答应一声,拿着信匆匆离去。   秦宗罗又对小婉道:“夏小娘子,还要委屈你一会儿,你看……”   小婉干脆地道:“我和阿陵在一起。”   “当然,来人啊,送夏小娘子去张公子那屋……对不住了,夏小娘子,为避免麻烦,需要意思一下。”秦宗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所谓的‘意思一下’,就是要把小婉绑起来,小婉没有挣扎,而是任两个大恶粗暴地将她的手臂绑在身后,然后被推搡着进了关押张陵的屋子。   “老秦,现在不动手吗?”吴克强问道。   “不急,等王老么回来之后再说。”秦宗罗嘿嘿笑道。   厢房中,张陵的嘴这次倒没有被堵上,见小婉被捆着进来,脸上顿时露出难过的表情:“婉姐,都是我不好,结果连累你也被抓起来。”   “傻瓜,哪有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这明明是那些绑架你的人不好”小婉瞪了他一眼,又道:“别说我们不算有钱人,就算有钱,也是我们勤劳致富,又不是为富不仁剥削来的,凭什么就该受苦?”   张陵闷闷道:“可现在还是被绑在这儿了,而且还连累你也被绑了。”   小婉张张嘴,颇有些无言以对,最后说道:“那是我愿意过来,不然他们哪里抓得到我?”   那两个看守她们的大汉先是听得有趣,最后大概是听得烦了,检查了一下她们的绑绳,便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小婉听得外面没什么动静,便轻轻起身,跪坐在地上,绑在后面的双手尽力向下伸,最后总算扒开了鞋帮,从里面夹出一个刀片。   说起这个刀片,还是小婉让田庄里的铁匠用精钢精心打造的,虽然不如现代所用的刮胡刀那般轻薄,在当时也算是超薄了,而且十分锋利。古代人都蓄须,小婉倒没有制造刮胡刀的打算,只是留着防身,顺便检验一下那些铁匠的水平,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向满脸讶异的张陵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转过身,开始轻轻地割他身上的绳子,用于是用手指夹着刀片,很不容易使力,而且小婉也怕割伤张陵,所以她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来……   张府,紫鹃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嘴里喃喃自语:“这老秦,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还没有消息。”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雪雁匆匆地走进来:“紫鹃姐,外面有人找你。”   “在哪儿?”紫鹃急忙问道。   “就在院门外。”雪雁道。   紫鹃跟前雪雁来到院门口,看到王老么时,不禁愕然道:“刚才不就是你给小姐送的信吗?”   王老么谄笑道:“紫鹃姑娘果然好记性,正是小的。这回是夏小娘子写的信。”   紫鹃展开小婉的信,读了一遍之后,目光冷然地说道:“我知道了,这些东西得整理一下才能拿出来,你先去门房等一会儿。”   “是。”王老么老老实实地进了门房。紫鹃又唤过雪雁,低声向她吩咐了几句,雪雁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连连点头,然后跑回院子里……不多一会儿,她带着两名魁梧的汉子来到门房外边。   紫鹃吩咐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如有违悖,可断然处置”   “是,紫鹃姑娘”两名家人答应道。   门房里,王老么的脸上露出苦笑,如果不是有人质在手,这个时候就算是将他送进官府也是可能的。   “什么?张公子被人绑架了?”县衙中,王守拙讶然惊呼   “是的,就在从大人府中出来,回家的路上,那引起人是早有预谋的。我家小姐在接到绑架者的信后,也出去了,还请县丞大人立即派出人手。”老秦说道。   “那是当然,张陵也是本官的学生……对了,你是什么人?为何本官从未在张家见过?”王守拙觉得老秦有些面生,而且气质也颇为不凡,似乎也是从军队里出来的。   “我就是一个马夫,大人,现在这时候……可耽误不得。”老秦提醒道。   “是耽误不得,你可有什么线索?”王守拙连忙问道。   他现在已经将绑架者的上下十八代女性亲属以最亲密的方式问候了一遍……张陵是程知节的义子,小婉是裴夫人的义子,还是平阳公主府的女官,无论哪个人出事,他这个县丞也当到头了,眼看到手的晋升更是不要提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六节 出险   第一百三十六节 出险   “大人,我家小姐在身上涂了一种特殊的香料,我带的獒犬可以跟踪香料找到绑匪的老巢,只是衙役们出动时,要便装行动,免得惊扰了绑匪。”老秦说道。   “可以。”   事关人命和乌纱,王守拙也不敢耽搁,立即命令县衙的捕头集合人手,他也不说是做什么,只是命领他跟老秦行动,抓捕目标听老秦指挥。   这捕头却是王县丞的一个本家,听了这个命令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加以反驳,立即点齐人手换了装束,跟前老秦前行,老秦牵了两只獒犬走在前面,王捕头则带着衙役们便装跟在后面……这些人都是办差的老手,他们都保持着一个适合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很集中,又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迅速集中在一起。   在那个不知名的房间里,小婉总算是将张陵手臂上的绳子割断了两根,张陵迅速地将其余的绳索解下来,然后又帮小婉割断绳索,低声问道:“婉姐,我们现在出去吗?”   “不急。”小婉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然后对张陵道:“把手背在后面,装作束缚未解的样子,等救援的人来了,势必有人想拿我们作为人质,届时再出其不意地行动。”   两个人就在那安安静静地等着,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堂屋里,秦宗罗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吴克强实在忍不住道:“老秦,你就不能坐下来歇歇吗?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切不是尽在掌握之中吗?”   秦宗罗停下脚步道:“吴先生,我还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王老么按理早就应该回来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吴克强疑惑道:“应该不会吧?你也说过,这个小娘子和那个张公子是张家的两个支柱,如今都落在我们手里,谅他们也不敢动什么心思。那小娘子不是说了嘛,配方是很麻烦的,也许一时没有齐备,也是说不定。”   秦宗罗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我总觉得……那是什么声音?”   吴克强侧耳听了一下,皱眉道:“老秦,你太紧张了,什么声音也没有。”   “是吗?”秦宗罗也皱眉,他刚才隐隐约约好像听到细微的狗叫声……或许自己确实是神经过于紧张了。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个人的脸色顿时便是一紧,外面院子里的人也登时紧张起来。   “外面什么人?”一名大汉在秦宗罗的示意下,扬声问道。   “山阳县办差,快点儿开门。”外面的人声音很大,秦宗罗和吴克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是出了毗漏……难道是王老么被抓去,泄漏了这个所在?不可能啊,这些手下都是他从长安带回来的老弟兄,说好听些是祸福与共,说难听的,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薛大将军手上捏着,绝对不敢背叛。   只是现在再考虑这个,已经没有时间了,秦宗罗毅然道:“将那两个人给我押过来,留下五个人在前面挡住那些衙役,其他人跟我从后面冲出去”   “撞门”外面已经等不及,咣咣地撞起门来。   院内的人顿时如临大敌,几名大汉堵到门上,硬生生地挡住外面的撞击,另有两个人提着单刀进了关押小婉和张陵的房间。   “啊——”   一声凄厉地惨叫从屋子里传来,吓得院子里的人一阵哆嗦,只见两个人像滚地葫芦似的从关押人质的屋里滚了出来,一个脑袋上像个血葫芦似的,另外一个下半身像浸在血缸里染过似的,全是血,出来时连站都站不稳,直接趴倒在地上挣命,另外一个也是捂着脑袋晃了半天,最后终于因为找不到平衡的坐标而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从后面跑过来,惊慌失措地禀报:“老大,后面也有人堵上了,怎么办?”   “怎么办?决不能让他们冲进来?还要,快将那对男女给我抓出来”秦宗罗此时也抽出一柄单刀站在台阶上吼道。   两名大汉应声向门里冲去,刚跨进去一步,一道刀光激射而至,将他又逼了回里,却是屋内的人缴了刚才那两个人的武器,借着门内的地形和他们斗了起来,由于门户太小,施展不开,那两个大汉急得怪叫却被刀光逼得难以逾越半步。   “从窗上进去”有人大声提醒。   一名大汉果然听话,冲到窗户跟前,他一刀劈开窗户,刚要探身进去,一道刀盘突然盘旋而至,险些将他的大好头颅砍下去,他猛地向后倒去:“该死他们有两个人,分别守住了门窗”   只是……他们好像没什么时间了,因为就在他们准备再次尝试着冲进屋里的时候,院门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撞击,轰的一声被撞开,几名大汉踉跄而退,二十余名衙役冲了进来,与此同时,后院也冲进来十余名衙役,双方迅速合围,将秦宗罗和吴克强等人团团围在中间。   那个秦宗罗却是认识王捕头的,他大喝道:“王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捕头也是才看到秦宗罗,讶然道:“秦老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别宅,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宗罗冷笑道,虽然旁边屋里的小婉和张陵已经脱困,但秦宗罗却想倚仗后台将王捕头等人哧退。   “因为你涉嫌绑架并企图杀害卢国公的义子和平阳公主府的女官”小婉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来。她身后是张陵,两个人拎着单刀的模样倒颇有几分侠客的英姿。   秦宗罗被那两个名头吓了一跳,怒道:“什么卢国公的义子、平阳公主的女官,一派胡言,我根本没有见过”   萌萌冷笑道:“张陵就是卢国公和程公爷的义子,我就是平阳公主府的女官,这回你明白了吧?”   “啊……这个……”秦宗罗和吴克强顿时呆若木鸡,良久,他突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地喊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   老秦冷冷一笑,将一块令牌扔到他跟前:“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也不弄清楚对象就下手,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秦宗罗根本没有捡起那块令牌,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令牌不假……完了,原本还抱有的侥幸完全没有了,他知道,现在就算是他的后台也不可能帮他。   他和吴克强两个人都是从长安城回来的,对于平阳公主在李渊以及李氏兄弟中间有什么样的地位非常清楚。而现在自己竟然打起公主府的主意,绑架勒索府上的女官,那真的是自投死路了。   当啷……秦宗罗的手一松,单刀落地。看到自己的老大已经缴械,那些喽啰们自己也没有顽抗下去的理由和决心,院中顿时响起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那些衙役都是捆人的行家里手,将那些人一个个抹肩头、拢二臂,捆得严严实实。   “小姐,你没事吧?”老秦连忙过来问道。   “还好,幸亏你们来的及时,我们没什么事。”小婉笑道。刚才那两个大汉进屋的时候,她和张陵出其不意地暴起,她直接将簪子插入第一个大汉的大腿……或者稍上的某个部位,所正那人叫得挺惨的,连铁人都会为之牙酸;另外一个的运气比较好,只是头部被砸了一椅子,小婉和张陵有了武器,只要那些家伙没有推倒房屋,他们就一定会守住的。   这是,一名衙役跑过来报告:“报告捕头大人,那边有两个犯人,其中一个因失血过多,已经互了;另外一个犯人,头部受到重击,现在昏迷之中,情况不是很好。”   “将尸体、伤员和这些杂碎都带回去,然后再进行筛选”   王捕头吩咐道。   此时,在张府里,王老么在门房里坐立不安,他几次想出去看看情况,都被门口的两名家人很是客气地将又请了回去。   “请问,紫鹃姑娘什么时候能够过来?”王老么终于忍无可忍了,怒声道。   “我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吗?”声音响起,紫鹃的身影终于出现。   “紫鹃姑娘,别忘了我是来做什么的,东西没有拿回去,那两位的处境恐怕就不太好了。”王老么威胁道。   紫鹃淡淡一笑道:“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主子秦宗罗在一刻钟前被县衙缉捕,已经投入监牢之中,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再来两个人,”紫鹃招呼道。   立即有人过来,紫鹃指着王老么道:“将这个人绑起来,送去县衙。”   “是,姑娘。”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人立即扑上去将王老么绑得结结实实,用一根杠子将他抬了出去。   看着家人们将王老么送走,紫鹃这才匆匆地回到房间里,“小姐,人已经处理完了,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大家多休息一下吧。”小婉难得开心。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七节 上京之变   第一百三十七节 上京之变   “一群废物”   哈鲁达带着六百骑兵在草原上搜查了八天,却一直没有发现客素等人的踪迹……这并不奇怪,客素的家族对大草原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往来中原地区,人脉甚广,如果一心逃窜,并不容易捕捉。   可哈鲁达还是很愤怒,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将客素抓回来,虽然不至于被砍头,但自己的脸面也算是丢光了,那位大人必然会因为这件事疏远他,以后恐怕很难将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我真的是白痴”他坐在马上,神情沮丧的喃喃自语。   远处有一队士兵疲惫不堪地策马而来,哈鲁达看了一眼,不禁长叹出声,一定又是没发现那些人的踪迹。   “该死的家伙,等我抓住你们,一定将你们喂狼”哈鲁达抡动马鞭狠狠地向空中抽了一记,仿佛那些逃犯就隐藏在空中的某一处。   说起来,他确实是懊丧无比,这些天突然捉到许多闹事的人,他就应该仔细甄别后再处理,而不是一股脑的先关进了监牢,结果给那些家伙造成了劫狱的机会。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一抹薄薄的朝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大山中的生灵开始苏醒,鸟儿在林中欢唱,虫儿在草间鸣叫。清鲜的晨间气息,伴随着袅袅缥缈的林间薄雾,沁人心脾。   客素静静地坐在草丛里,眯着眼睛看那轮艳丽的红日从山后一跃而出,已经八天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外面的太阳,但他的心情却渐渐地好了起来——我一定能够逃出去   在家庭覆灭的那一刻,他才体会到一个真理:没有强权庇护的财富,不过是兔子窝边的鲜草——并非是不能吃,而是在需要的时候吃得比较方便。   事情的起因是由于上京城的一名贵族和突厥贵族交好,将粟末靺鞨族准备立国的事情泄露出去,这立即遭致突厥大汗颉利的诘问,虽然粟末靺鞨族暂时应付过去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事发之后,突地稽勃然大怒,立即命人抄斩了那个贵族,但是拆屋及乌,由于客素的家族和那个贵族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而且执行这项命令的人一向对客素家的财富垂涎三尺,便借这个缘故将客素的家族也牵扯进来。   家族上下百余口人尽皆被杀,留在上京城等地的家产也尽皆被那个人抄没,如果不是他想得到自己在中原的那些产业,恐怕也早已经被杀了,哪里还等得到营救。   从逃出牢狱的时候起,他们这一行人就尽伏夜行,在在崇山峻岭间小心翼翼地前进。他们多次成功地躲过了近在咫尺的追捕,然而,客素现在十分的沮丧,茫然地望着眼睛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好不容易培养的信心几乎再次崩溃……追兵搜捕的越来越厉害,同行的人中已经的大半被追兵杀死,而距离中原还有数百里。   “此去中原尚有二百多里,一路上都是草原,我们要想躲过他们的追踪,无异痴人说梦。”客素喃喃自语。   “掌柜的,你放心好了,既然我们能逃出监狱,也一定能够逃出大草原”卜尔赤站在他的旁边,笃定地说道。   跟以前相比,卜尔赤高大的身躯略显消瘦,满脸的长胡须,整个人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逼的威猛气势,大概是在前不久受伤失血的原因,他的面色显得非常苍白。   在客素家遭逢大变的时候,只有卜尔赤带着几个家人因为在外面收帐而没有被抓到,他本来可以带着一笔钱逃走,但为了打听客素家人的情况,他又潜回了上京城,结果中了那人的埋伏,死战逃脱。   在养好伤势后,他便招募了一批死士去营救客素……在大草原上,有很多人因为走投无路而成为这种人,或为匪盗,或为死士,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可以干。   “很难,我们这么几个人,只要对方在前面封锁,恐怕是跑不过去的。再说,家人都没人,我就算跑去了中原,又有什么用?”客素依然没什么信心。   卜尔赤叹道:“掌柜,即便是家族中只剩下你一个人,那也是家族的延续,也是老掌柜的希望。你心地善良,性情豁达,到哪儿都能生存。我们在中原的产业还没有受到损失,到那里重新开始,又有什么不好?”   客素点点头,眼中又浮现出一种收做希望的光芒。   “休息吧,晚上还要走许多路。”卜尔赤拍拍他的肩膀亲昵地说道。   客素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心里还是非常乱,虽然经过卜尔赤的宽解,可他还是……那一团的愁绪,斩不断,理还乱。   他转头望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卜尔赤……他的头发已经白了许多,眼角和眉头的皱纹也很深,但脸部的表情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十分坚毅,很有几分父亲的神采。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急驰而来的马蹄声惊醒的。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紧张地四下张望,剩下的六个人也同时警醒,握紧了兵器,他们看到一支有几十人组成的骑兵飞驰而来。   “大叔,大叔,有追兵来了,我们是不是躲一躲?”客素紧张地去推旁边的卜尔赤,却推了个空。   头上传来卜尔赤的声音:“掌柜的,不要紧张,是我们的人。”   那队骑兵驰近,客素发现,那个领头的骑兵正是他们家里的一名仆人,这些人一个个都非常强悍,装备也很精良,人人都是手持长矛,背着强弓,腰悬长刀。   那名仆人的名字叫做勒多,他跳下马来到卜尔赤的跟前:“大叔,我们没来晚吧?”   卜尔赤点点头:“没来晚,我们快走”   虽然客素很想知道那批人的来历,却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急忙上了马,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向中原的方向赶去……   “掌柜的,只要冲过前面,渡过那条河,我们就可以到中原了,哈鲁达再凶悍,也不敢追过来”卜尔赤扬鞭说道。   哈鲁达为了弥补过错,又担心引起突厥人的注意,只带了不多的人出来追捕客素,即便知道他们逃跑的方向,也不易进行大面积的封锁,所以他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前面突然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客素的心里顿时便是一紧……以往,他总觉得这号声苍凉、有气势,能够让浮躁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每次去中原,除了思念家人之外,最怀念的就是这苍凉的号角声,但现在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这表示他们已经被人发现了。   前方已经出现数十骑粟末靺鞨族的骑兵,卜尔赤挥动长矛,大喝一声:“杀上去”   三十多个骑兵立即发出一声高吼,挥动着兵器,以卜尔赤为中心,一字排开,向隐隐约约出现在前方的骑兵杀去。   说来也是凑巧,哈鲁达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客素在大草原上已经无处可去,可能是去中原接手他的那些产业。但是,大草原与中原连接的位置太多了,以他带着几百人不可能全面封锁,同时也要顾忌突厥人的态度,所以他只派了几支小部队在自己认为可能的方向上进行搜索,而他在后面率领大部队进行排查,眼前这支与客素他们数量相等的追兵,就是小部队之一。   “上箭”卜尔赤大声叫道。   草原上的男儿少有不习弓马的,客素的家族虽然早已经不参予武事,但这自小的锻炼却没有间断过。客素非常紧张,有些手忙脚乱,虽然他平常也自诩弓马娴熟,可那是在训练场上,在猎场上,与杀人的战场完全不同。   马速越来越快,满耳都是呼呼的风声。密集的马蹄在草地上飞快的起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客素身体微侧,箭上弦,右手拉开弓,瞄准自己的前方,随时准备发射。   “放”   在双方距离不足百步的时候,卜尔赤大喝一声,客素只觉得心里一跳,手不由自主地松开,箭矢倏地脱弦而出。   咻……   箭矢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划空而去,双方在这一瞬间都射出的箭矢,客素看到对面有许多人从马上摔下去,也不时听到自己的身边有人惨叫,但他不敢分神去看,只知道搭箭、发射   双方愈来愈近,都收起了弓箭准备肉搏,卜尔赤大喝一声,挥舞着长矛就冲了上去……看着他斑白的头发,客素的心中也突然被一股激情反充斥,他高高的举起长刀,大喝一声:“杀”长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向前面的一名骑兵劈下去。   卜尔赤找来的这些人,都是久经战阵的悍卒,一个交错间,对面那些骑兵已经折损了大半,一名骑兵向卜尔赤大喝道:“你们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多谢”卜尔赤也不客气,在马上谢了一声,对客素和勒多道:“我们走”   三个人策马向前,不多时,前面已经出现一条河,在河的对面,有几个人正牵着马,焦急地向这边张望……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八节远忧近虑   第一百三十八节远忧近虑   “我来过一次药王坪,那时候的房舍虽然不是破烂不堪,可也不像现在这样齐整,这两年可真是大变样啊。”一身青袍的王守拙站在村头,看着村内的景象,不禁有些感慨。   和他同行的是孟师爷,他也点点头道:“这两年,张家发达了,可也没忘记提携这些乡里乡亲的,有不少人都在张家的鸡场和箱包厂干活,几乎家家都有孩子在张家的义学里读书识字。”   “这本是我这一县父母应该做的,没想到……”王守拙摇摇头,言下有些惭愧。   “大人未免对自己有些过于诃责了。”孟师爷道:“大人守牧一方,张家有此义行,也是大人教化之功”   这个帽子戴得不高不矮,若是小婉听了,也要承认……如果张家没有县里的诸多支持,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可为,便是那些觊觎张家产业的黑手,她们就防不胜防,所以王守拙也欣然受之。   不过,药王坪的变化太大,两个人都认不清张家的老宅在什么地方,便向一位刚刚拾肥归来的老汉打听张府的位置。   一听是要找张府,老汉变得十分热情,用拾肥的叉子在地上比划了半天……其实就是前行左拐,然后数到第四个门洞便是。   谢过那名老汉,二人顺着路找到了张府,府前小婉正跟几个家人说话,全家都要去长安,有很多事情都要她亲自处理。   她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到街口有两人个走过来,刚开始时只觉得眼熟,走近了几十米才发现,竟然是县丞大人和孟师爷,她立即摒退了那几名家人,站在门口迎接。   “王大人,孟师爷,今日怎么有暇到寒舍来啊?”小婉行了一礼,请二人进屋。   张府老宅其实就是将院墙和房舍修缮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王守拙来到近前,冲小婉客气地说道:“本官唐突造访,有些失礼,还请小娘子勿怪”   “王大人客气了,您肯来寒舍,寒舍蓬荜生辉,小婉欢迎还来不及,哪里有见怪之说?王大人、孟师爷,二位请进。”   小婉看到二人身后没有从人,不禁奇怪道:“敢问王大人和孟师爷,你们二位是怎么过来的?”   县城距离药王坪可不近,这两位若是走过来……咳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孟师爷笑道:“我们是骑马过来的,王大人觉得那蹄声容易打破村里的静谧,便让从人牵马在外边等着,我二人徒步进村。”   原来如此,若是这两位从县城走过来的,那他们的脑袋一定是被门夹了……脑子里很不恭地想着,小婉已经请客人进入大堂坐下。   “张夫人是不是也在乡下?”王守拙坐下后问道。   “她老人家去了田庄那边,阿陵也陪着一道儿去的,王大人孟师爷请稍坐,我这就去叫他回来。”   不管怎么说,张陵和王守拙也是有师生之谊的……天、地、君、师、亲,‘师’还是在父母双亲之上的,小婉还以为二人是找张陵的。   “哎,小娘子,”王守拙开口止住了小婉,道:“张陵既然在陪张夫人,你就不用去叫他了,而且我在这里也不能久待,还要快一点儿赶回去。”   小婉诧异道:“这怎么行,大人难得过来一趟,而且以后再见也不太容易。”她这是实话实话,张家马上就要去长安,张陵在走之前肯定是要去辞行的,可那也不过是见一面而已。   “小娘子稍安勿燥,请坐。”   王守拙倒像是个主人,等小婉疑惑地坐下之后,他含笑说道:“我过来一趟确实难得,不过,即便是今日不见,再见也不是什么难事。”   “哦?”小婉立即想到了其中的缘故,道:“莫不是……王大人升迁了?”   王守拙淡淡地道:“也谈不上什么升迁,只不过是换了个位置罢了。”   旁边的孟师爷呵呵笑道:“小娘子果然是兰心蕙质,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三日前皇上将下封赏,将王大人调回长安任职,官拜万年县县丞,明日就是起程之期。”   “小婉恭喜大人高升”   小婉连忙起身恭贺,俗话说,‘天子脚下好做官’,只要调到皇帝的跟前,做事自然就有人瞧得见,而且油水丰厚,别看都是县丞,万年县的县丞可是比其它地方的县丞高一个品阶,基本上坐在那个位置上,就等于是登上了一个踏板,随时可能提拔。   “呵呵,”王守拙看着小婉,倒也不客气,笑道:“本官这一次能够得些殊遇,固然是皇上恩典,可也生受了不少张府的帮助,此次前来,一则为告别道谢,二则是为了上次那个绑架案。”   说完王守拙向孟师爷颔首示意,孟师爷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小婉,“那秦宗罗绑架卢国公义子和公主府女官,并且意图杀害,罪在不赦,判斩立决不等秋后,立即执行正如赌坊抄没归公,所有资财拨出三成,以补偿张府损失和小娘子、阿陵所受到的惊吓。”   这就是有钱可拿喽?   小婉只管理解关键的地方,只是有一点……这钱似乎是不太好拿的。因此她在扫了一眼文件后,担忧地问道:“王大人,您也清楚,那秦宗罗在长安也是有后台的,这做的判决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小娘子不必担心,这等生死之事,王某也不敢擅专,早已经行文刑部,事涉平阳公主府,连太子也十分关注此事”王守拙语含深意地说道。   太子关注……说明这个结果也是太子殿下关注的结果,小婉真不知道是喜是忧。很显然,太子之所以关注,而且是这个结果,那是因为秦宗罗为他敛钱的人,但得罪了中立派系的平阳公主的人,这让他不得不表决心,多少有挥泪斩马谡的意思,这样一来,小婉在离开山阳后,就不必担心有人在山阳县给张府添乱,也算是去了一个仇家。   忧的是,太子作出这个选择显然是无奈的,记恨平阳公主……这不太可能,且不说他们是亲兄妹,而且没有利害冲突,单凭平阳公主的超然地位,太子也绝不会不明智时记恨这么一个人物……那剩下的只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小婉,如果想免祸,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抱着平阳公主的大腿不放,而且是越牢实越好;好是祈祷将来坐天下的一定不要是李建成,否则到时候连平阳公主也护不了她。   见小婉的眉头忽展忽蹙,略一思索也就明白,笑道:“小娘子不必担心,将来就算是有不谐,还有本官顶着,不必过于担心。”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本官离任后,新任县丞姓孙,叫孙如晦,在前朝时,与阿陵的先尊颇为相得,与我也是旧识,我已经关照过他,等过两天他来上任后,让阿陵持我的名刺去拜见他,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也好通融。”   “有劳王大人费心了,王大人之恩,张家铭感五内”小婉站起身,向着王守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如果说正如赌坊的案子是‘远忧’的话,那这件事情就是‘近虑’,王守拙离任,接任的县丞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会不会对张府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她是一概不知……俗话说,灭门的令尹,破家的县令,指的就是这种不起眼的小官。但现在问题算是解决了,王守拙既然现巴巴地过来通知,就说明这件事情确实是理顺了,届时让张陵去套套近乎,就万事大吉。   王守拙微笑道:“阿陵也是我的学生,我这做老师的自然也要为他多做担待。等你们到长安安定下来之后,便可以去寻我,有什么事情若是为难,尽可以找我。”   话说,卢国公是张陵的义父,平阳公主是小婉现在的老板,为什么王守拙还大言说有事找他?   其实这事情不难理解,虽然卢国公和公主这两个称号都炙手可热,但他们和一县之长究竟是不同层面的,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够劳动他们的,如果动了,那或许能轻松解决问题,但可能留下很大的隐患。   譬如核武器这个东东,虽然有不少国家有这种武器,但多是用于威慑,真正的局部地区冲突时,还是要依靠常规力量,否则动用核武器的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多谢大人,以后若搬去了长安,阿陵一定会常去府上请益”   王守拙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道:“如此,本官就先告辞了。”   小婉知道他还有诸多交接的事情要办,也就不再留客,亲自将他们送至门口,行了一礼道:“王大人、孟师爷慢走,祝大人一路顺风,恕不远送了”   “呵呵,小娘子请回”王守拙微微点头,和孟师父向村口的方向走去。   小婉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处,嘴角微微上翘……正如王守拙所说,目前太子那边即便是找事,也找不到张府的头上,而王守拙身后有秦王护持,他们再如何对掐,也落不到张府这边,至少短时间内,张府无虞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三十九节 再见长安   第一百三十九节 再见长安   长安城刚下过一场大雨,不仅驱散了连日来的燥热,而且还平添了几分凉意,几名小太监执着扫帚打扫外面的落叶,李建成眉头微蹙地离开大殿,准备返回东宫。   “大哥,等等我。”身后忽然有人呼唤。   在兄弟当中,这等场合喊他‘大哥’的,也只有齐王李元吉。回头看去,果然是李元吉大步赶过来。   “元吉,这么大人了,还是毛毛燥燥的。”李建成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今天是不是又藉故躲了?”   李元吉道:“哪里是藉故,现在根本不需要理由,父皇巴不得看不到我,我这也是尽孝心。”   跟在李建成身后的侍从们立即退出一段距离,这些人都是老办差的,知道什么话听得,什么话听不得。   “四郎,慎言。”   李建成瞪了他一眼,几个兄弟中,李元吉对他的支持是毫无保留的,只是这个兄弟……嘿当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还行,指望他出谋划策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我是实话实说。”李元吉嘟囔一声,赶上几步和李建成并肩而行:“大哥,父皇找你什么事情?是不是老2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管怎么说,世民都是你的二哥”李建成说道。   “你念他是兄弟,他却越来越跋扈,如果他真念兄弟之情,为什么不将军权教给你?”李元吉气呼呼地道。   “四郎,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军权是父皇给的,岂能私相授受?”李建成话是这么说,心中也是一片苦涩,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何尝不是父皇有意纵容的结果……制衡之术,这就是帝王心术,可是……这世上有真正的平衡吗?   “大哥,到底是什么事情?”李元吉问道。   “还是平阳的事情。”李建成叹了口气道:“她昨天又跟父皇说,准备领兵。”   “领兵?”李元吉愣了一下,问道:“她准备去什么地方?”   李建成看了他一眼,道:“河北。刘黑闼在河北势若破竹,淮阳王那边恐怕有些应付不来。如果你……唉”   李元吉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道:“我知道,败军之将不足以言勇。不过,我觉得让三姐去,也好过让老……二哥去,再说了,他现在和杜伏威眉来眼去,眼看好事将谐,恐怕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去河北吧。”   李建成却没注意他的用词,而是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让平阳领兵去。”   “大哥,要么你我去,要么平阳去,决不能再让二哥去。”李元吉道。   李建成点了点头,道:“等过两天再看看河北那边的形势如何,如果淮阳王能够应付,那是最好,如若不然,再让平阳过去也是一样。”   “淮阳王趋炎附势,离开二哥,他又知道怎么打仗了?”李元吉不屑地说道。   他所说的淮阳王,指的是淮阳王李道玄,今年才十九岁,从辈份上说,是他们的叔辈,十五岁时就跟随李世民征战,从政治倾向来说,他更倾向于李世民。以国论,当然希望早日平定河北的动乱;以私论,他很希望李道玄打上一个败仗,反正丢的是李世民的人。   “你不是为这件事来找我吧?”李建成觉得不能再跟他讨论这件事情,和李元吉谈这种严肃的话题,他总是能够让你气不得怒不得的。   “是的,我听说老薛派在山阳那边的一个手下被当地的一个县丞给斩了,还是你同意的,这是为什么?”李元吉不满地问道。   “哼”   提起这个,李建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四郎,你用人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告诫他们吗?”   “怎么了?”李元吉问道。   “那个姓秦的放着赌坊不好好的干,偏要觊觎别人的家产。而且还是平阳府上的人,他绑架了人家,而且差点儿杀人灭口,你要是我,该怎么办?”   “三姐府上的人?”李元吉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哪一个?”   “就是那个治好平阳心病的女官。”李建成皱眉道:“平阳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与我们有关,可保不住老2那边不说,山阳县的县丞就是他的人,所以我只能断然处置,免得被动。”   李元吉也没什么话说了,只能埋怨那家伙行事鲁莽,不打听好对方的底细就贸然出手。   “可是……就这样算了?”李元吉还有些不甘心。   “以现在的情况而言,不算了又怎么样?”李建成摇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李元吉知道他是不想再谈这件事了,想了想,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无论如何,王守拙是张陵的座师,升迁了理当前去送行。第二天早晨,张陵带着个小厮紧赶慢赶地来到县衙的时候,王守拙已经在孟师爷的陪同下,离开山阳多时了。县学还在放假,李冀早在县试之后奉命去长安国子监任职。张陵便直接回家,没有回药王坪的老宅。   由山南东道的山阳,至商州,经熊耳山,沿灞水经蓝田,然后至长安。张杨氏等人还留在山阳处理一些善后的事宜,小婉和张陵带着几个小厮、丫环先行一步,一共是两辆马车,一路北行,历经半月时光,两人已经到了蓝田。   在当地早了一家客栈住下,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两个人起身梳洗之后,跑去观赏著名的灞桥。   这纯粹是小婉的主意。在后世,灞桥风雪可是著名的西安胜景,那句‘年年伤别,灞桥风雪’脍炙人口。但在这个时代,灞桥的名气还没有那么大,上面刚刚设立驿站。在张陵等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座普通的木梁石柱墩桥,毫无浪漫可觅。   “婉姐,你来这灞桥要看什么?”张陵很是煞风景地问道。   “来灞桥当然是看……桥”小婉脸色臭臭的,颇有一种鸡与鸭讲的感觉。二人转了一圈之后,小婉也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出奇之处,只好扫兴地离去。她倒是很想在桥头上来一笔‘夏小婉到此一游’,估计能是第一个在此留下墨宝的人,但想一想,又实在是没这个雅兴。   ‘杨柳含烟灞桥春、年年攀折为行人’,估计还要沉淀一段时间,这里才会成为历史中的那座灞桥。   透过史书看历史,繁华也好,破败也罢,总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当你真正看清楚历史的真面目时,却发现自己以前所知道的历史,是经过无数次曲折的。   再次来到长安,心中依然能够感觉到种恢弘大气的厚重与苍桑,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灰色城墙以它的宽阔与雄浑再次对小婉的心灵造成无可比拟的撞击。   她转头看向张陵,只见他也是双眼圆睁,嘴巴微张,神情似惊似喜,眉采颇有飞扬之意,凝望许久,他才喃喃道:“婉姐,这就是长安吗?”   “没错,阿陵,当年汉武帝就是在这座城市的宫殿中发出‘敢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的诏令,大唐的盛世也将由此而始。”小婉微笑道。   老秦放慢了车速,刚来长安的人都会驻马城外,仔细感受这座古都的雄奇伟岸,张陵和小婉的表现,他已经司空见惯。   在城门处,老秦出示了平阳公主府的令牌,士兵们验过令牌之后,立即恭恭敬敬地放行,两辆马车穿过长达五十余米的城门洞,进入朱雀大街。   “小姐,先去什么地方?”老秦问道。   “先回家。”小婉说道。   马车在朱雀大街驶过几个街口,然后便开始拐到另外一条街,不多是,已经到了张家的新宅。   老远的,便有几个家人在街口张望,看到马车过来,一个家人跑回去报讯,另外两个人已经迎了上来。   小婉和张陵已经坐回车里,两个家人在下面跟前马车来到宅前时,张孝已经领着几个家伙和仆女迎了出来。   “大少爷,小姐,一路劳顿”张孝连忙道乏。   “还好,就是有些无聊。”张陵耸耸肩,从车上跳下来,慌得张孝连忙上去扶住他,“仔细了大少爷,可别摔着。”   张陵抽出手笑道:“哪里就那么金贵了,以前在山里跑上跑下的,可比这马车高多了。”张陵待要过来服小婉下车,却见她已经从车上下来,冲他笑。   “婉姐,你笑什么?”张陵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摸着鼻子窘笑。   “阿陵,你现在可是读书人,不是乡间的野小子,举止要斯文有度。”   “难道走八字步才是斯文有度?有文事必有武备,这也是圣人的教导”张陵振振有词地道。   “可圣人教导你跳马车了吗?”小婉故意板着脸问。   “呃……”   张陵顿时词穷,他转头朝那几个偷笑的小厮一瞪眼,喝道:“还不快把行礼拿进去。”   几个小厮连忙诺诺连声地去拿行礼,张孝也命那几个家人帮着卸车,然后请小婉等人进去。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节 裴夫人的烦恼   第一百四十节 裴夫人的烦恼   小婉在进京之前,便已经写信通知了张孝,房子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张陵在前后转了一圈,回到前面之后,只说了两个字:“好大。”   在小婉领张陵参观新宅的时候,张孝已经将所有的家人都召集到了前院,这是要大家都认识张家的大少爷,免得搞出什么乌龙来。   等介绍完毕之后,小婉示意张孝将众人解散,让紫鹃带张陵去他的房间休息,然后询问近段时间鹿鸣春荣苑的情况怎么样。   “生意还不错,只不过现在是秋天,转眼间就冬天了,这冰淇淋的生意恐怕就做不得了。”张孝在汇报完之后,颇为遗憾地说道。   “拿有做不得的道理。”小婉轻轻敲了敲桌子,想的却是如何丰富鹿鸣春的经营品种,就目前而言,鹿鸣春的客人大多是中上层收入的人群,生意虽然不错,却没有拢住下层数量居多数的那些人,因此,她在山阳的时候便在考虑如何丰富经营品种,例如增加冰棒或牛奶雪糕、夹心冰棒等。   “小姐”张孝正等着听小婉有何办法,保证冬季的冰点销售成绩不至于下滑,却见她双眼茫然,开始走神,只好提醒一下。   “噢?噢,你等一下。”   小婉这才缓过神,抱歉地笑了笑,然后从放在旁边的行礼中取出一摞纸交给张孝。张教现在看图基本不成问题,看了半天后,疑惑地问道:“小姐,这些管子是干什么的?”   “你先拿着其中的一张图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能够造出来。”小婉说道。   “行,我在京里也有几个朋友,找铁匠打听一下不成问题。”张孝知道小婉画的这些图都是千金不易,所以他只拿了其中的一张,其余的却还放在小婉这里。   见他仔细,小婉也没有多说,转而又拿出几张纸,“这是鹿鸣春的促销计划,你拿去看一下,如果能够准备好的话,这个月底就进行一次促销,更好的扩大鹿鸣春的知名度。”   张孝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小姐,我们鹿鸣春的招牌这段时间已经非常响亮了,没必须耗资办这个吧?”   “当然有必要。”小婉认真地告诉张孝:“正是因为现在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我们才要更好的借热打铁,让顾客知道我们没有忘记他们,同时让更多的人知道鹿鸣春的存在。”   “是。”对于小婉的决定,张孝一向是十分信服的。   做广告是为什么?   就是为了宣传,宣传鹿鸣春的品牌,虽然大多数人家并没有掌握人工制冰的技术,但随着冬季的到来,天然制冰也不是件麻烦的事情,而且一些冰点的制作方法并不是难以摹仿,吃过几次也就知道如何做了。因此,她现在要做的就尽可能地扩大鹿鸣春的知名度,占领最底层的市场,让人们知道鹿鸣春里卖的才是真正的冰点。   一路奔波,小婉也觉得疲乏,跟张孝了解了一下鹿鸣春的情况,又做了一些指示,她的身体也有些支持不住,便打发走了张孝,然后让雪雁烧水,准备洗个澡,解解乏。   没有让她等太长的时间,热水便已经准备好了……至少张孝找的这些仆妇还是非常负责的,在小婉等人一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热水。因此,没过多少时间,小婉已经全身浸泡在一个硕大的木桶里去了,滚烫的热水使得她全身的皮肤像是被蒸透的一样红呼呼着,房间里水气弥漫,小婉身上的乏劲儿缓缓消散,觉得舒爽了许多,反正好久都没这么享受过了,干脆多洗会儿,嘴里哼着某个世界的流行歌曲,将身体仰靠在木桶的边上,双手搭在边上,水刚好漫在胸前,水面热气腾腾的。   “小姐,需要帮忙吗?”外面传来紫鹃的声音。   “嗯,过来给我搓搓背。”小婉决定将享受进行到底。她现在是真的很怀念有浴缸的时候……还有马桶,对了,为什么不试一试桑拿浴呢。   脑子里正天马行空的时候,紫鹃已经进来,道:“小姐,你往前趴一下。”   “好,大力一些”小婉向前一趴,将光滑的背脊露给紫鹃。   “你别喊痛,我可真的用力搓了”紫鹃开始一下一下的给小婉搓背,光洁如玉的背上立即泛起一层红色……虽然火辣辣的,但确实是十分舒服,小婉舒服得哼哼起来,紫鹃听得有些忍俊不禁。   但过了一会儿,紫鹃突然发现小婉忽然没有声音了,这吓了她一跳,连忙轻声喊道:“小姐——”   小婉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旋即又传来均匀的鼾声,竟然是睡着了。   紫鹃好笑地摇摇头,连忙去招呼雪雁将小婉身体擦拭干净,然后换上衣服送上床……大概是乏得厉害,小婉只是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就任他们折腾去了。   第二天,小婉没有去鹿鸣春茶苑,从张孝的介绍来看,那个袁掌柜做事稳妥,她还是非常放心的,既然铺子交给他打理,若是没有需要指导的事情,她也就没必要过去了。   所以,大清早,一吃过早饭,小婉就和张陵带着紫鹃和一个小厮坐着马车去卢国公府,老秦已经回平阳公主府,赶车的却是张府的一个下人,那水平……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既然要到长安来发展,少不了要多去撞撞木钟,而且这程知节夫妇对张家也不错,上一辈本来就有交情,现在续上一层义父、义子的关系,也更为亲近了一些,小婉还特意带了几款果味的奶昔和小蛋糕,裴夫人和小铁牛都喜欢吃,连紫鹃也带了一些给她的姐妹们。   到了卢国公府,下人们很热情地将二人请进府里……虽然大多数下人不认识张陵,可是没少听说过他的名字,而且有不少老家人都知道自家公爷和张须陀的关系,再加上小婉的原因,国公府上下都是将她们当成自家的少爷小姐招呼的,直接就将前头的姓氏省去了。   “小姐,真的是你们过来了,夫人前两天还念叨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呢。”金芝先跑出来接她们。   “金芝,义母身体还好吧?”小婉问道。她没有问程知节,因为程知节正跟着李世民在江淮招抚杜伏威,还没有回来。   “夫人还好,只是这几天小公爷食欲不振,夫人担心的不得了,找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看了,开了几服药,也不好使。”金芝答道。   “开药?小孩子不吃饭就开药,那些太医就没别的办法啦?”小婉诧异道。这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药三分毒,就算是人参也能够将人吃死的。何况小孩子因为某种原因……譬如偏食之类的,很容易整治的,那些太医纯粹就是为了求稳妥,开药蒙人。   “吃食上的病,也不算是什么病,最多是毛病,就应该从吃食上找,开什么药啊”小婉想着,就顺口说出来了。   “小姐,你有办法?”金芝惊喜道。   “让我看看那个黑小子再说……嗯,先去给义母请安。”小婉道。   “小公爷就在夫人房里。”金芝说道。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来到正房,裴夫人已经等在那里向外张望,旁边那个探头探脑的小黑小子正是铁牛,只是小脸蛋瘦了一圈,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   “孩儿见过义母”小婉和张陵先上前给裴夫人请安。   “好,快过来坐下。”裴夫人见到小婉和张陵也很高兴,她把小婉拉到身旁坐下,又让人给张陵拿了高墩,然后又问起张杨氏和家里其他人的情况,最后问起张陵的学业。   “已经跟李先生说好了,去国子监,孩子已经通过县试,有了身份,再有李先生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张陵回答道。   “那好,这回就不走了,小婉,有时间可以多过来陪我说话。”裴夫人笑道。   “行啊,若是您不嫌我烦,我还可以搬过来住。”小婉笑道,张陵一听就急了,在那儿只眨巴眼睛。   “那敢情好……哦,有人不愿意了,这件事缓缓再说,不过房间我给你备着,什么时候过来都有地方住。”裴夫人看到张陵的模样,笑了起来。   “娘,我听说铁牛这几天不太愿意吃饭?”小婉看了一眼从进来时就蔫蔫的铁牛。   “是啊,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爱吃饭。”说起儿子,裴夫人愁了起来,虽然有零食就付着,可那……豆包不能当干粮啊   “娘,我今天带了几款新口味的奶昔和小蛋糕,您和铁牛尝一下。”说着,她让紫鹃将东西拿上来,然后便命她下去看望旧日姐妹——蛋糕无妨,那些奶昔时间长了可就不好吃了。   不出小婉意料,点心拿上来之后,铁牛吃得那叫一个欢食,根本没什么病,或许是吃伤食了,才导致食欲不振,小孩子嘛,很容易办。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一节 微服   第一百四十一节 微服   “小婉,你在厨下做什么?”裴夫人好奇地问道。   “南瓜盅。”小婉答道。   “南瓜盅这名字古怪。”裴夫人笑道。   “名字古怪,味道却是好的。”小婉也笑。   过了十来分钟,一名丫环匆匆来到小婉的身边,轻声禀报了几句,小婉点点头道:“拿进来吧。”   丫环匆匆出去,不一会儿,两个丫环拿着一个大个的食盒过来,放在桌上,等丫环打开食盒,众人都有些发愣——在食盒里,放着一颗硕大的南瓜。   虽然这颗南瓜表面发黄,已经蒸得透了,但它依然是一颗南瓜,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在众人狐疑的时候,小婉起身揪住瓜蒂,轻轻一揪……一股香气袅袅飘起,众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好香啊”铁牛先喊了起来,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颗大南瓜。   裴夫人也恍然:“原来这南瓜里加了馅料。”   “没错,这里有糯米、瘦肉、竹笋、蘑菇等馅料,味道清香,非常开胃,铁牛,给你来点儿好吗?”小婉问道。   铁牛连连点头,旁边的丫环立即将这颗大南瓜切开,每人分得一半……等用过饭,桌子上只剩下了一些瓜皮,铁牛的小肚子吃得溜圆。连裴夫人都直说今天吃多了。   “义母,小孩子吃饭要多样化,不要多,要时时翻新菜式,这样才有利于小孩子的成长,大鱼大肉不一定是好的。”小婉说道。   “金芝,你等一会儿去告诉厨房,今后不要一味的大鱼大肉供应,要多给小公爷吃蔬菜。”裴夫人吩咐道。   “娘——”程铁牛一听就萎了。   “义母,也不是非要吃素,只是荤素搭配得当就可以了。”不婉连忙给黑小子求情,小孩子嘛……还是喜欢吃肉。   ※※※※※※※※※※※※※※※※※※※※※※※※※※   灞水生秋风,长安满落叶。时令将近九月,地处北地的长安秋意渐浓,灿烂的阳光下,片片黄叶飞舞,给素来热闹不堪的帝京别添了几分诗意的静谧。   两名老年人在朱雀大街上漫布,前面那个老者身材挺拔,走动间颇有龙虎之姿;右边稍后的那位老者身材也十分高大,只是年龄大了,稍稍有些佝偻,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胡子有些另类,但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如果小婉此时看到,一定会人出他们——大唐朝的当今皇帝陛下李渊和那位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安大总管。   虽然这两位在这儿悠闲漫步,但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可都布满了便装的禁卫,大唐的盛世还远远没有来到,万一被哪个反王的探子来上一记,说不定大唐的历史可能就此改写。   自从大唐定都长安之后,虽然不至于是风雨飘摇,却也不是一番风顺。各地反王此伏彼起,虽然那是大隋朝的乱政所致,可买单的却是他这位大唐朝的皇帝。   武德四年,好不容易解决了窦建德,刚以为河北能够平定一些,好全力图谋南方及中原。却不料那些胡涂官儿又激反了窦建德的旧部刘黑闼,结果河北形势大变,打乱了他整个的布局。幸好李世民在江淮降了杜伏威,江淮地区形势大为好转,缓解了朝廷的压力。否则……这皇帝不好当啊。   “陛下,出来就是为了散散心。”安总管提醒道。   “散心?朕在自己的国土上散步,都要提心吊胆的。”李渊没好气地说道。   难怪他郁闷,为了安全起见,这位大唐之主,出行时只能低调行事,就连说话或观望,都要小心,免得被人发觉。   其实李渊不是第一次轻车简从出来透透气,但由于天下未定,他不敢招摇,每一次都跟今天差不多,尽可能地表现低调,免得被人认出来,惹出事端。   正行走间,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家店铺前面挤满了人,其中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李渊捻着胡子想了一下道:“老安,我记得那原本是座酒楼,现在怎么变成茶苑了?”   “大概是换了掌柜的。”安总管也想不起来到底有多久没出来过了。   “什么时候茶苑也这么热闹了?我们去看看。”李渊也是个好热闹的,领着安总管就往人丛里钻。   “哎,这是在卖什么?”安总管一把拉住一名提着盒子出来的中年人问道。   “你们不知道?”中年人看了他们一眼,道:“今天鹿鸣春打折酬宾,机会难得”说完,他匆匆的挤出人群。   安总管很有些纠结,说了好几句,还是不知道卖的是啥。伸手刚要拽住另一个人,李渊却道:“老安,别问了,挤进去就知道了。”   “陛……老爷,你就在外面等着,待老奴挤进去看一看。”安总管担心李渊出事。   李渊哼了一声,笑骂道:“你这老货,难道身子骨就比我硬朗几分?”   安总管嘿嘿一笑,请李渊随他出来,然后向旁边的一个青年汉子做了个手势,那个汉子立即点点头挤进人群。李渊无奈地摇摇头,那个人肯定是禁卫,是安总管安排的,虽然他不喜欢那种左右簇拥的感觉,这照管他的安全,也是安总管的职责所在。   片刻之后,那个禁卫满头大汉地挤了出来,然后递上来一只盒子。   “里面装的是什么?”李渊没有立即打开盒子,而是试探的问道。   “是最近长安流行的冰点和水点,味道非常好。”那名禁卫答道。   旁边的安总管接过盒子,随口道:“你不是偷吃了吧?怎么知道味道很好?”   禁卫吓得一哆嗦,脸色都有些变了,差点儿把盒子都扔掉了,等看到安总管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面腹诽道:“老人家,人吓人会死人的。”   不过,他表面当然不会这么说,而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这个鹿鸣春所做的点心早在两个月前便名传于……市井之中,小人也是偶尔跟朋友过来吃过。”   “老爷,尝一块吧。”   安总管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瓷盅的奶昔,和一块蛋糕,上面还有翠绿嫣红的果酱,在盒子里还有一把木勺和一柄木叉。   “不错,味道果然独,入口冰爽香甜,回味无穷。”李渊一样品尝了两口之后,竟然将那一盒全都吃了,安总管暗呼侥幸——幸亏自己手疾嘴快,把另一份先吃了,要不然看皇上打意思,很想再来一份。   “老爷,让他再去买一些吧。”这总管说道,他也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李渊摇摇头,道:“过犹不尽,吃多了就没那个味道了。”   “要不……”安总管犹豫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却被李渊摇摇头打断了,“没必要,这又离得不远,想吃的时候过来买着吃,也倒是更有意思,只不知道这个酒楼是谁家开的,竟然能够想到制作出如此美味的点心。”   他微微一顿,道:“再进去买两盒,想必平阳是喜欢的。”   那个禁卫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安总管见了问道:“有什么话尽管说,你知道那掌柜的是什么人吗?”   禁卫道:“那掌柜的就是原来酒楼的掌柜,不过这间茶苑的幕后老板似乎与公主府颇有关系。”   李渊讶然道:“竟有这等事?”   安总管的脑子里立即闪过一个人影,沉吟道:“该不会是她吧?”   “谁?”李渊看向安总管。   “老奴觉得应该和那个叫夏小婉的姑娘有关。”安总管答道。   “哦。”李渊点点头,“若真如此,那孩子倒是个会做买卖的。”   “阿嚏”   正在陪着张陵逛街的小婉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她爽利了,倒把旁边的张陵笑了一跳。   “婉姐,你这是着凉了?”他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大概是有人念叨我了。”小婉笑着看了他一眼……这小正太确实是有些大孩子的模样了,知道关心人了。   “有人念叨你?”张陵疑惑地看着她。   “小孩子……你是不懂啦。”小婉本想伸手捏他的脸,考虑到这是公众地方,就放了他一马。   “我不是小孩子”张陵愤愤然。   看他的样子,小婉觉得怪有意思的,便道:“好,好陵不是小孩子,是大孩子。好了,你到入逛啊逛的,想买什么?”   “我明天见王大人,下午见李先生,难道不应该准备礼物吗?”张陵理直气壮地回答。   “当然应该。”小婉连连点头,“只不过,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礼物,你就等着明天上门拜访就是。”   “什么礼物?”张陵问道。   “回去你就知道了。”小婉神神秘秘地笑道。   等二人坐了马车回府之后,小婉就拉着他来到书房,然后将一叠图纸交给他,“这是给王大人的。”   然后她将一张空白的字轴和一张手抄的诗推到张陵的面前:“写一幅字给李先生,他一定会喜欢的。”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二节 岭南商会   第一百四十二节 岭南商会   尊师重道,对于古人来说,是一等一的大事。在长安,在长安,张陵有两个老师,一个是李冀,现在国子监任职;另一位便是王守拙,现任万年现的县丞。   小婉是无须去拜见的,她早已经将礼物为张陵备好:送给李冀的是一幅张陵书写的《陋室铭》,李冀为人俭朴,在山阳的时候,经常用自己的钱资助那些家贫的学生,虽然不至于家徒四壁,但除了为数甚丰的藏书外,也只有一琴一剑长年随身……这‘陋室’二字当之无愧。   “婉姐,这件礼物就当是我们二人给老师的礼物,他一定喜欢”张陵写完这幅字的时候,喜不自胜地说道。   汗   小婉本来想让他说这篇《陋室铭》是他自己所做,现在看来,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情,污了这孩子的纯真心灵,那可真是罪过了,倒是自己已经侵权成性,也不在乎这一、两桩的。   “小姐,郑老板来了。”李再春站在门外禀报。   “郑天福?”小婉问道。   “是郑天福老板。”李再春答道,他顿了一下又道:“跟他来的还有几个老板,听说都是他的朋友。”   郑天福的朋友?   小婉听了心中便有些不喜,不过考虑到和郑天福一向合作的不错,而且郑天福与郑家决裂,多少也有张氏糖坊的因素在内,她想了一下,这回算是忍了。但是,来的人太多,以女身待客总有些不便,她索性换上一身男装,去见那几位客人。   说起来也有几个没见了,本来已经有些发福的郑天福此时反倒有些消瘦了,大概是这一段时间没少忙碌。   商人逐利,跟钱有关的事情很快便上手,介绍一便,大家便显得很熟翻,小婉只是跟他们谈谈物价,谈谈江淮一带平定后,一些物价的涨跌情况,多数是她在听,在记,而那些商人负责说——说起消息的灵通,她是拍马也难及的。   现在的天气是早晚清爽而正午较热,小婉命人上了茶水,低声询问郑天福离开郑家自行经营的一些情况,却绝口不问他们的来意。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这些来张府的商贾无一不是为了‘利’字而来,一个个倒也沉得住气,只是天气渐势,几个身材稍丰的商贾已经是额头见汗,虽然小婉没有不舍得茶水,可这热茶一顶,那汗水流得更欢了,看他们的样子,小婉就想笑,她倒要看看这些家伙能够忍多久。   终于,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商人干咳一声,道:“郑老板,你看是不是将咱们的计划跟夏小娘子说一说?”   他这一说,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郑天福……于是,郑天福也开始额头冒汗了。   别人着不着急,小婉倒是不在乎,但事情既然牵扯到郑天福身上,她便也给了一个面子,“郑老板,我们合作的时间很久了,有什么事情你先说,成不成的咱们再商量。”   “夏小娘子,是这样,你也知道,郑家的生意陆续进入长安,我这边只留下了几个酒楼的生意,其它的都陆续撤了,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准备将生意转移到南方,合资组成了一个岭南商业协会,大家都知道我老郑和张府合作多年,想和你谈一下关于白糖和其它糖果的供货问题。”   小婉微微点头:“我也是一个商人,当然想将利益最大化。但是,郑老板,当初刚生产白糖的时候,你也知道,关中这一块是给你了,但关中以外的地区却是给了泰安货栈,喝说你们岭南商业协会打的是南方的牌子,但这一块我却说得不算,我建议你们不妨去找泰安货栈谈一谈。”   看了看那几个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的商贾,小婉又轻咳一声说道:“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但人无信而不立,当时我是因为急需资金,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断无事后反悔之力。不过,张氏糖坊出产的糖果样式可不仅仅是白糖,还有酒心糖、各种口味的水果糖、果心糖和奶糖,这些糖你们也可以进行买卖嘛……至于白糖,你们可以将关中的利益进行交换,任何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那几个商贾的眼神顿时便是一亮,随着李氏王朝的稳定,关中地区也越来越繁荣,如果能够和泰安货栈达成相关协议,看似损失了关中的利益,但南方的面积广大,聚沙成塔,只要是将市场铺开,利润也自不菲。   先前提示郑天福说话的商人向小婉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夏小婉子的提议果然中肯,不过,我们想问一下,那些糖果的价格能否更合理一些?”   更合理一些?   小婉微微皱眉:“不知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小老儿姓汪,名东来,请夏小娘子多多指教。”那个汪东来站起身,和气地向小婉拱手一礼,然后又缓身坐下身形。   “哦,原来是注先生,真是失敬了。”小婉起身还了一礼,坐回位子后向汪东来问道:“汪先生,其实除了白糖以外,其它种类的糖果并没有指定区域代理的商业协会,你们大可以直接去糖坊洽谈,不必到我这里。不过既然来了,我想听一下你所说的‘合理’,是怎样的一概念或者说,你认为什么样的价格是合理的呢?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商榷一下,若是合适地话,却也不是无有可能。”   汪东来微微一笑,道:“岭南商业协会是诚心诚意想与张氏糖坊合作,我们希望夏小娘子给我们的价格,比现有的价格低上十分之一。”   “低十分之一?”   小婉的眉毛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个汪胖子还真敢说,一下子就砍去了十分之一的价格,那可是张氏糖坊百分之十的利润。   旁边的郑天福脸上出现一抹惊讶的神色,他们在来之前已经说好了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可汪东来却临时变卦,显然是欺负小婉年纪小……可现在他什么也不能说,只好狠狠地瞪了那汪东来一眼。   “汪先生可真会说笑话。”   小婉也不动恼,淡淡地道:“我这糖果的买卖本大利薄,让利十分之一,跟让我们白做,又有什么区别,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知道张氏糖坊的原料都是从南方进来的。如果我们能够在南方组建一个加工作坊,这成本岂不是大大降低?”汪东来这一回暴露出他的想法。   说句实在的话,借鸡下蛋的事情在现代是很寻常的,可在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是没有法律保护的,就算是借来了鸡,等下蛋的时候,保不准连鸡带蛋都没了,张家虽然现在也算是落下了不少的钱,可比起这引起积年老商,肯定没得比,她宁可保守一些。   “张氏糖坊暂时没这个打算。”小婉摇摇头,直接拒绝。   汪东来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这个胖子看起来很会调剂自己的心情,他微微一笑,道:“夏小娘子,既然你有诸般考虑,不想在南方建立加工作坊,那这价格的事情是否可以再商量一下?要知道,南方的区域很大,我们需要的量也很大,这种事情对大家都有利,薄利多销嘛”   这也是代理商,不过这个代理商比前几次的区域代理好多了,因为那个区域代理,如果对方恶意不销售张氏糖坊的产品,而张氏糖坊又因为契约问题不能找其他商家代卖,那可就麻烦了,只是当时急于拢回资金,小婉也失去计较,毕竟她不是这个专业的,后来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时,也是吓了一跳。所以,她现在只管批发,但绝不签那种区域性质的代理销售契约,免得给自己上套。   百分之十的差价,小婉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是其中也并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她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汪先生,有钱大家赚,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郑老板是张氏最早的合作者,彼此都十分的了解。因此,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百分之五的让利,这是我的底线。”   正如汪东来所说,薄利多销,现在糖坊的白糖产量已经大幅上升,除了提供张府自用之外,每个月都大量出货给泰安货栈,但从这几个月的情况来看,泰安已经有些饱和了,小婉本来想在关中购置几个铺面,现在有岭南商业协会帮着铺货,她倒是省了不少麻烦——虽然白糖被泰安货栈垄断,但她可以扩大其它种类糖果的生产。   汪东来听了之后,沉吟了一阵,然后又低声跟另外几个商人商量了一下,见大家都没有异议,这才笑着向小婉说道:“怪不得郑老板称小娘子做生意果决爽快,那就定下来了,就是百分之五。”   “呵呵,汪先生果然是有远见之人,既然如此,那就预祝咱们合作愉快”小婉也微笑着说道。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三节 土暖气   第一百四十三节 土暖气   “二管家,取笔墨纸砚过来。”小婉向一旁的张孝吩咐了一声,请汪东来坐下,道:“汪先生,我们商讨一下具体的合作细节。”   虽然大的方向已经确定下来,但有些问题还是要细化的,譬如在多长的时间,供多少的话,以及各种货物的比例等等,因为这种销售方式在糖坊那里没有文本可供借鉴,所以小婉这边直接就给定下了。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双方就各细节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在文书上签字画押之后,这便是生效了。小婉看看时间已经近晌,便客气地邀请众人留下吃饭,但郑天福等人婉拒了,送走他们之后,小婉问张孝道:“阿陵还没有回来吗?”   “大公子方才派张松回来,说是王大人留他用过午饭之后再回来。”张孝答道。   张松是侍候张陵的小厮,听说他也回来了,小婉很是担心张陵回来时迷路:“二管家,让张松快点儿吃饭,然后过去候着阿陵,他第一次来长安,可别找不到路了。”   张孝点点头:“是,小姐。”   且说张陵,大清早去拜见完了李冀之后,因为李冀还有事情,便早早告辞,带着张松去拜见王守拙……说起来,这么做是有些失礼的,小婉也是小小地算计了一下,张陵带着礼物都很轻巧,一套图纸甚至还没有一幅字画的体积大,也免得来回走……真拿双腿不当交通工具啊?   张陵带着张松,一路打听着着来到万安县县衙……这倒不难找,就看着这个县衙,张陵就心生感慨,怪不得都愿意来天子脚下呢,同样的县级衙门,这万安县的县衙虽不富丽,却也称得上堂皇,而山阳县那个县衙跟这里一比,就跟大杂院与星级宾馆的差距一般。   县丞也是官,张陵以前就很少拜访王守拙,恰好眼前这个下人是王守拙到了长安之后,新招来的,在天子脚下,眼皮子却高了起来,看到张陵主仆年龄都不大,就没给二人什么好脸色,一付爱搭不理的样子。   不过,在听说来者是县丞大人的学生时,他的态度就好多了,鱼跃龙门的事情在长安城时常可闻,万一遇见的是将来大有造化的,他可不是跟人家过不去?   “原来是老爷的学生,请二位随小的到偏房稍待,小的这就进去通禀。”门子忙着把角门打开,将张陵主仆二人领到了平常待客的侧间,然后便去禀报自家的老爷。   “大公子,以前见县丞大人的时候,哪有这么多的啰嗦,你看那个门子,脸就跟变色龙一样,着实可笑”张松站在张陵身侧,一边打量着房间摆设,一边嘟囔道。   “环境不一样,规矩也自不一样,山阳是穷乡僻壤,哪里能够跟长安相提并论,老师也得入乡随俗,否则会被笑话的。”张陵伸手很是用力地拧了拧张松的耳朵……这多半是跟小婉学的,只是他不能拧张松的脸蛋,一则张松的皮肤并不好,二则两个男孩子……如果被人看到,很容易怀疑到某种取向错乱的问题。   虽然张陵也没见识过大场面,可架不住他看的书多,而且小婉这些天也将长安的情况说了一些,他却是不会闹出什么笑话的。   不过仔细打量了一下之后,他也是有些咋舌,这里不过是一个待客的小房间,面积可不小,但想到自家新宅的规模,心中倒也坦然了。   “张公子,我家老爷有请,现正在客厅等候,请跟小老儿前去。”主仆二人正在闲聊,一个衣着比刚才那个门子光鲜的老者推门而入……这位张陵却是认识,是王府的管家,他以前在山阳县见过的。   “有劳王管家了”   张陵很和气地跟老者打了声招呼,然后吩咐张松在这里候着。   “呵呵,张公子还是那般客气。”王管家叫王刚,服侍过王家两代人,他笑眯眯地看了张陵一眼,对这个一向循礼守矩的孩子很有好感。   进了正厅之后,张陵规规矩矩地向王守拙请安问好……虽然才几天没见,王守拙整个人的气势都有所不同了,张陵不禁想起小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方水土一方人,人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位置,就有可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好了,且在一旁坐下说话。”王守拙微笑着说道,他以为张陵很快就会来长安,没想到会这么长时间才过来。   待下人送上茶水之后,张陵恭恭敬敬地取出一个小包袱,将那装订成册的图纸递给王守拙,“恩师,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王守拙刚开始看到张陵取出一个小包裹时,神色颇有些不喜,他出身军伍,后来虽然弃武修文,却是为人耿直,对于收受贿赂一事,非常的反感,即便是师生之谊他也不喜欢,但看到取出来的东西非金非帛,他反倒有些好奇起来,“这是什么?”   “这是婉姐绘制的暖气。”   张陵恭恭敬敬地道:“婉姐知道恩师忧心国事,知道学生前面拜见恩师,故此以这套图纸相赠,希望能为老师分忧。”   王守拙闻言,微微点头,展开图纸看了之后,颇有些不解,张陵便依着小婉所教,将这暖气的原理和作用说了一遍——其实这就是乡下常用的土暖气,根本不需要什么锅炉,有个烧水的家什就得,倒是那水管有些难办,不过,按照当时的工艺,制造出铸铁管也不是很难,王守拙虽然不是行家,但张陵这么一说,他便立即领会。   “呵呵,这么说,以后家里就可以安装这种暖气了?”王守拙大喜道。   “是的。”   张陵又将如何安装暖气的方法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土暖器用的燃料就是煤?”王守拙问道。   “是的。”张陵点头应道,“不过,这煤却需要好煤,如果用蜂窝煤,火力稍弱。”   “不错,好。”   王守拙连连点头,三代以下无不好名者,虽然他不喜贿赂,但并不意味着不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这种能够增添政绩的事情,那是多多益善,“阿陵,中午就留这吃饭吧。”   “这个……”张陵是个老实孩子,一时有些为难。   “呵呵,你不是还有个小厮同来吗?让他回去知会家里一声便好。”王守拙笑道。   “是。”张陵应了一声,便派了张松回家中报讯。   王守拙留张陵吃饭,并不仅仅是笼络师生的感情,席间问过了家里的情况、学业上的安排以及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问得很细,也很真诚。   吃过午饭之后,两个人又去了书房,张陵将先前他说过的那些仔细整理后,写了出来。然后和那些图纸放到一起,这师生二人在书房一谈,竟然连晚饭也是在王府吃的。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晚,下人们大多已经睡着,但小婉的屋里还亮着灯。   “大少爷,您回来了。”给张陵开门的是张孝,张陵不回来,不仅小婉不安心休息,张孝心里也不塌实,一直等在门房里。   “嗯。”张陵轻轻点了点头,开口向他问道:“家里边没什么事儿吧?婉姐休没休息?”   “今天家里就是来了几个谈生意的,婉小姐还在看帐,明天就要增公主府了。”张孝问道。   “公主殿下的病不是都好了嘛?”张陵嘟囔了一声,然后又道:“你也早点儿休息吧。”转头又跟张松吩咐了几句,便向内院走去。   “大少爷,您回来啦?”两个巡夜的下人看到他回来,连忙上前见礼。   “嗯,你们辛苦了。”张陵微笑着向他们还礼,宅子大了,没人巡守完全就成问题,这两个人只是负责这边罢了,相同的岗位有好几个,尤其是工场那边。   来到小婉的房前,看到里面的灯光,他知道小婉还没有睡,便上前敲了敲门,问道:“婉姐,歇息了吗?”   “没有。紫鹃,给大少爷开门。”里面传来小婉的声音。   “是。”   紫鹃应了一声,将门打开,“大少爷,进来吧。”等他进屋后,紫鹃在身后将门关上,又将一张椅子搬到桌旁。   “坐吧,李先生和王大人都好吧?”小婉看着帐,头也不抬地问道。   “都好。”张陵答应了一声,将今天白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不错,做的很好。”小婉放下帐本,抬头问道:“李先生有没有说你入国子监的事情。”   “我已经跟李先生说好了,等娘她们过来安置好了,再进国子监。”张陵答道,他顿了一下,问道:“婉姐,你还去公主府吗?”   “明天去看一看,先把假销了,以后的事……看看情况再说。”小婉想了一下,也是有些不确定,那位公主殿下有些情绪化,天知道会有什么安排。   看到张陵愀然不乐的模样,小婉习惯性的又捏了捏他的脸:“别想那么多,先去歇息吧,这跑了一天,也乏了。”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四节拜见师母(一)   第一百四十四节拜见师母(一)   “夏先生”   一进公主府,最先过来的竟然是李承乾和柴氏兄弟,看三个小孩子脸上欣喜的神色,小婉心里也自感动,至少那番辛苦没有全废。   “夏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柴令武问道。   小婉瞪大了眼睛:“你希望我不回来?那我立即就走。”她立即做出转身离开的模样。   “别……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嘿嘿,本来我们磨着娘准备去山阳转转,你这一回来,什么事都办不成了。”柴令武不好意思地说道。   “现在外面还不安静,等天下一统之后,你们在出去也不晚。”小婉笑道:“你们好好学习文武艺,将来才能走出去。”   “好吧。”   柴令威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时,总管文雯脸面笑容地从游廊尽头走过来,笑道对小婉道:“还不快过去见过殿下”   “夏先生,我们先走了。”三个小子行了一礼,顺着游廊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平阳公主正坐在书房内捧着一本书细读,似乎是丝毫不知道文雯已经将小婉带到面前。小婉偷眼看时,平阳公主手上捧着的却是一本《聊斋志异》,不禁心中好笑。这本书是她在公主府的闲暇时候默记出来的,只是有一部分已经记不住,其中的篇幅只有原本的三分这二左右,这本书甫一推出,销量便达五千册,现在还在加印。   平阳公主虽然看书,眼神却是在暗中观察小婉,这位公主殿下一旦振作起来,几乎少有事情能够瞒得过她,而老秦在回来的时候也将在山阳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既恼怒元吉的手下胆大妄为,也生气小婉为什么不亮出公主府的身份。所以她就有意抻着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还是总管文雯打破这个越来越有些尴尬的局面,禀报道:“公主殿下,夏姑娘已经到了。”   “什么夏姑娘?她现在还是我府里的女官,还得听我的指派”平阳公主将书重重地放在桌上,瞪着小婉。   “殿下,您不是说我这女官是临时的吗?”小婉很是无辜地望着她。   平阳公主嘴角微微一弯,道:“我说过这个‘临时’是多长时间的期限吗?”   小婉的神情顿时一滞,苦笑道:“殿下,那现在是不是……”   “不可以。”   平阳公主很霸道、很古怪地否决。   ???   小婉诧异地看着平阳公主,她当然不会以为这位殿下真的有女王倾向,但却没想到原因。   “小婉,你这孩子真是糊涂,山阳县的事情既然知道他们与京里有关,你就直接让老秦去表明府里的关系既可,谅他们也不敢继续,现在你得罪的可是京里的大人物,如果没有公主府的身份镇着,那后果是连卢国公也没有办法压制的。”文雯说道。   小婉悚然一惊……怎么就将这码事忘了,看来公主府的职位还真的不好说。   “小婉,过一段时间,你再随我出去一趟,避一避风头,京里你尽管放心,他们还不会因此迁怒你的家人。”   “是,小婉多谢殿下的回护之恩。”小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罢了”   平阳公主摆摆手,“哲威他们最近已经去御书房上课了,你有时间来府里陪我说说话,其余时间你自己安排好了。”   “是,殿下。”   看到小婉心神有些不属,平阳公主又有些不忍道:“小婉,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太子哥哥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我必护得你周全。”   “多谢殿下”小婉再拜。   ※※※※※※※※※※※※※※※※※※※※※※※※※※※※※※   “大少爷,若是坐马车多好,非要骑马,何苦来哉”张松骑在马上腹诽着,两个人大清早按照李冀所说的地址想去李冀家,可长安城岂是山阳那等小地方所能比的。转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天气却转坏,开始下起雨来,秋雨是一茬比一茬的凉,张松就觉得那寒气一个劲儿地往骨子缝里钻,湿衣沾在身上也十分难受。   张陵此时也好不了多少,虽然这雨下得不大,但两人身上的衣服十分单薄,业已经半湿。他勒停了马,四下里望了望问旁边的张松道:“你没打听错地方?”   “大少爷,这点小事情小的还会弄错不成?”张松也是郁闷,他问的那个人说的就是这里,可这眼前分明是一个贫民窟似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李先生所住的地方?   张陵摇摇头,斜睨一眼在那里拍胸脯打包票的张松,一夹马腹面便继续往前驰去……然而,在整条巷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李冀的住所……不是张松被人家诳了,便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这个……大少爷,是不是你听错地址了?”张松小心地问道。   “是吗?”张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马鞭子轻轻敲打着左手,他不禁着慌,瞥见那边临街民房的屋檐底下蹲着一个苦力模样的汉子,他立刻灵机一动道:“大少爷,你且在这稍等,待小的前去打听一番。”   张陵瞪了他一眼,道:“快去快回,莫惊吓了人家。”   “放心,大少爷,小的办事,你放心就是”张松又开始拍胸脯。   “信你才怪。”张陵马鞭虚挥一记,吓得张松连忙催马过去。   那个汉子见张松乘马过来,神情便有些慌张,忐忑地站起身,看模样似乎连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也不知道张松和他说了些什么,张汉子顿时眉开眼笑,连说带比划的,然后张松却抱出一把铜钱扔过去,拨转马头回来。   “算你有些急智。”张陵笑道。   这一回,他们再没找错路,转了两个街口,便看到前面有一座大宅,门口那两尊石狮大张血盆之口,一对怒睛凶光闪闪,显得十分狞恶。   张松怕出错,看到旁边有一中年人匆匆走过,便问道:“先生,那边可是国子监李冀先生的住宅?”   “是啊,你们也是想去国子监读书的吗?告诉你们,这位李先生铁骨铮铮,是不会给任何人走后门的,你们去了也是白去,门子恐怕根本不会通报。”   张陵谢了一声,带着张松径直向那大宅走去……正如那中年男子所言,门子一见二人学子装束,脸色便有几分阴沉,但在听说是李冀的学生之后,脸色却是好看了一些,但眼中仍有怀疑的神色:“你们且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禀报老爷。”   “真是的,难道我们长得很像是骗子?”张松不禁郁闷道。   张陵莞尔一笑,道:“是你长得像骗子,结果连累了少爷我。”   “少爷你……”张松顿时一阵气馁。   过不多时,那门子却和一个俏丽的女婢快步走出来,门子这时候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不好意思,张公子,老爷有客人,耽误了一会儿,您别见怪。”   “哦,老师如果有客人,那我改天再来拜见吧。”张陵已经看到院子里有两顶官轿,知道来访之人非官即贵,便要告辞。   “张公子慢行。”   那女婢招呼道,她向张陵行了一礼道:“小婢如云,见过公子。老爷请你先进去换身衣服过去一同会客,免得着凉。”   “那就劳驾姑娘了”张陵回了一礼,也就随那女婢进去,心里却是奇怪老师的宅子里怎么会出现女婢,莫非……“咳”他不由得干咳一声,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这可是对老师的大不敬。   前面带路的如云却回过头问道:“张公子,可是着凉了?”   “呃,没有,只是嗓子偶然发痒。”张陵掩饰道,忙加快脚步跟着如云拐过一个院门。   门房里,那个门子打量了张松一眼,看到他的体型与自己相仿,便笑道:“小张兄弟,我看你这衣服也湿了,我这有一套已经洗过的衣服,你若不介意,可先换上,免得中病。”   “多谢大叔”张松正冷的难受,连忙道谢。   在书房里,三个中年人正饮着茶,欣赏一幅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身,有龙则灵……呵呵,子希兄(李冀的字),有这幅字,你这里从此不再是陋室了”一个豪放的声音笑道。   “阿陵这小子好偏心,竟然连幅字都不给我送”另外一个声音赫是王守拙的。   “士义,你别不知足了。要不你将阿陵送给你的东西转送给我如何?”李冀开始揭短了。   “哼不与你一般见识”王守拙似乎有些心虚。   那个豪放的声音却有些糊涂了:“士义,子希,我可不管你们打什么哑迷,这幅字我是要定了”   “不行”   这回是李冀和王守拙异口同声地说道。   “士义,没你什么事”   李冀没好气地瞪了王守拙一眼,对旁边的那个中年人道:“开山,这是我那学生送给老师的,你也好意思要?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阿陵马上就要过来,你若是豁得出这张老脸,不妨向他求幅字,有我这张老脸罩着,估计没什么问题。”   “哼”这回是另外二人鄙视李冀了。   李冀得意地笑了笑,刚要说话,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五节 拜见师母(二)   第一百四十五节 拜见师母(二)   “呵呵,人来了,想要字的自己说去。”   李冀向两位好友微微一笑,扬声道:“是阿陵吗?进来吧。”   张陵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捻须微笑的李冀,连忙上前俯身下拜,恭声道:“学生张陵,给老师请安”   李冀和王守拙上京,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虽说一个多月没见,但李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总是一付招牌似的和煦笑容,仿佛师生二人就从来没有分别过。   “阿陵,王大人就不必介绍了,这位是吏部殷大人,他们都是你的师执长辈,还不快快拜见”   虽然张陵年龄渐长,也渐渐有了见识,但年纪毕竟不大,对他来说,县丞已经是相当大的官儿了,这位殷大人是吏部……那岂不是专门管官的官?   就在他有些懵懂地上前行礼的时候,李冀微笑道:“开山兄,这位便是我在山阳收下的学生张陵,我这个半吊子老师已经将所学的东西全部传给他了,今后就要靠你们来指点了。”   王守拙笑道:“子希,你如果是半吊子老师,我岂不是浅水一汪?你这算是谦虚还是寒碜人?”   殷开山笑了一声道:“嘿,守义,也就是你老实……他这不是谦虚也不是寒碜人,而是厚脸皮”   “厚脸皮?”王守拙看了一眼捻着胡须的李冀,有些不解。   殷开山摇摇头:“嘿守义,你还是太老实啊,怪不得到如今才是一个万年县丞,这李子希分明是在为他的学生讨要礼物,跟谦虚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李冀接话却快,连忙冲张陵道:“还不快快谢过你的王恩师和殷大人?”   张陵听得有些云山雾罩的,但老师既然让行礼,那总是不错的,他刚要再次见礼,却被已经恍然的王守拙拉住了:“张陵,你且不要行礼,记住,千万不要跟子希学士了,你这老师学问是不错,就是人品有些问题。”   “咳……”张陵被他一说,也有些明白过来了,知道是这几位师长开玩笑,便也尴尬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看李冀,却也在那里笑,丝毫不加辩驳。   “不过,”王守拙却是话锋一转,道:“我今天没带什么东西在身上,谅你家里也不缺那黄白之物,反倒污了你我的师生情谊……这样吧,张陵还没有表字,我就赠你一个表字如何?”   行不行?见李冀又要说话,张陵这回机灵了,立即下拜称谢。   “没出息,这就让他蒙混过关了?”李冀笑道。   王守拙得意道:“子希,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不要打扰我,且容我好好想一下。”   不说王守拙在那里沉吟,殷开山见李冀的目光看向自己,便笑道:“张陵,我却不像你老师那般市侩,这样吧,等改开我带你参加几个聚会,多认识一些良师益友。”他有意地看了李冀一眼,意思显然是在指责他不是什么‘良师益友’。   “有了。”   王守拙忽然一击掌,见三人都看向他,便笑道:“《周易》有去,九五:鸿渐于陵。我给张陵取表字‘鸿渐’,你们看如何?”   “鸿渐于陵,鸿渐,果然使得”殷开山低低重复了一遍之后,微微颔首。   李冀却转头向张陵问道:“阿陵,你可知‘鸿渐于陵’ 何解?”   古人的‘名’、‘字’往往取自古书典,如:曹操字孟德,《荀子》有‘夫是之谓德操’句。而王守拙给张陵取的字,也是源于《周易》。   听到老师发问,张陵立即恭声答道:“鸿渐于陵,谓鸿鹄飞翔从低到高,循序渐进之易。王师勉励学生求学做事,务要踏实,不可冒进之意。”   “不错。”李冀很满意,笑道:“其中还有另外一层寓意,你可知道?”   张陵摇摇头:“学生鲁钝,还望老师教诲。”   “呵呵,”李冀笑了,道:“他是希望你将来进入朝庭之后,也可以步步高升。”   “市侩”王守拙和殷开山再次结成统一战线。   张陵今天来访,原本是践了昨日之约,认识一下老师家的地址,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守拙和殷开山。三人之中,李冀是他的授业恩师,王守拙是他县试时候的房师,殷开山虽然是初识,但他是吏部侍郎,而且属于中立派人士,对于张陵能表现出如此的善意,李冀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四个人在书房里谈了一个多时辰后,王守拙和殷开山都有公事在身,各自回去,殷开山也带了张陵的一幅字离开,这却是李冀点拨了张陵之后写的,殷开山十分满意。   送走二位好友,李冀却没回书房,而是带张陵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鸿渐,你还没见过师母吧?”   “什么?我有师母吗?”张陵诧然问道。   李冀一听,不禁嗔道:“怎么?难道老师就应该一辈子孤家寡人不成?”   张陵大汗,连忙赔罪道:“学生不敢,只是老师在山阳县时,从未提起过,学生故此诧异。”   好像……确实没有说起过这件事,李冀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师道尊严,还是板着脸道:“现在这不是知道了吗?”   “可弟子没有准备礼物啊。”张陵有些不好意思。给殷开山的东西可以现写一幅字,可总不能送师母一幅字吧?倒不是瞧不起人,而是没这么做的。   “这个算是为师的疏忽,反正你师母也不是外人,礼物以后再补吧。”李冀倒不是希图什么礼物,但这是应有之仪,而不论贵贱,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二人进入内院,房间里似乎正在说笑,紧接着那个先前引领张陵去换衣服的女婢如云探头出来,一见二人过来,立即走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   “你就装吧。”   李冀笑着瞪她一眼,如云一吐俏舌,立即为二人打开房门。   张陵跟着李冀来到房里,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相貌清秀地妇女坐在高墩之上,旁边还有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持着一件未完成的绣品,好奇地看着他。   “鸿渐,这位就是你的师母,旁边是你的师……你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吧?叫一声‘师姐’你不吃亏。”李冀笑道。   “学生见过师母、师姐”张陵是个老实孩子,立即上前见礼。李夫人含笑受礼,那女孩却侧身而起,还了一礼,声音如蚊蚋一般,轻声道:“奴家李小璐。”   “呵呵,都不要见外,鸿渐,快过来做吧,你老师可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李夫人微笑着让张陵在旁边坐下,她看着眼前这个相貌俊秀的男孩真是满心欢喜,热情地问这问那,目光还不时地扫过旁边的女儿……李冀本来是满心欢喜的,可听着听着就觉得这味道有些不对,再看夫人的眼神,他猛地想起来了——貌似他还没有跟夫人说过,张陵是已经有了婚事的人了。   ※※※※※※※※※※※※※※※※※※※※※※※※※※※※※※※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东宫花园的一座亭子中,李建成斜靠在一张石椅上,爷面观望沿着亭檐滴落的串串雨珠,神色有些恍惚,心里面更是憋闷得难受。   最近几天,他一直在关注江淮那一带的情况,当初在对待杜伏威的态度上,他和李元吉都主张以剿灭为主,避免以留后患,在他看来,那些反王都是极为不可靠的……哪怕是当过一天的草头王,再让他对别人卑躬屈膝,恐怕很难,对于朝庭的长治久安是不利的,那个瓦岗的李密就是一个实例,在长安呆了不久之后,便心生反意,意图逃出长安纠集旧部再反,幸好被及时追上,就地诛杀,否则又是一个麻烦。   而李世民的想法却决然不同,他认为,民心思定,即便是反王也要区别对待,江淮一带久受战火摧残,都不想战,杜伏威投唐出于至诚,不应将其拒之门外。至于李密……狼子野心,属于特例,不能普遍视之。   父皇年老,总觉得能不用刀兵就不用刀兵,竟然又给了李世民一个机会……而最麻烦的是,杜伏威已经正式宣称投唐,这种不费刀兵的作法,显然又为李世民在朝廷上下大造声势。   恨只恨自己的帮手,太弱、太无能,便便四弟元吉为人太过任性,时常会做出一些莽撞,不计后果的事情,虽然李渊很少会因此怪罪于他,但时日久了,李元吉在李渊面前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少,徒然拥有一个齐王的身份,所起的作用却是微乎其微。   如果李世民的人望进一步提升,再推动众臣在李渊面前要求更换太子,那自己就危矣了。得到这个结论,李建成开始惶恐。是的,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和李元吉等人可就危险了。   绝不能就这么将太子之位让出去,绝不   想到这里,他立即命人去找李元吉。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六节 太子之忧   第一百四十六节 太子之忧   “大哥”李元吉从远处顺着小径走过来,一个内侍跟在他身后打着伞,来到亭子跟前,李元吉挥手让内侍退下,来到李建成的近旁,弯下身轻声地唤了一声。   “嗯,四郎啊”   李建成扭头看了李元吉一眼,“来得挺快,没让雨淋着吧?”   “没事,我正好要过来,半路上就碰到你派来的人。”李元吉也不等李建成发话,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石椅上。   “大哥,杜伏威正式宣布归顺我大唐了,这消息你知道吗?”李元吉问道。   “嗯,知道了,这是一个好消息。”李建成从石椅上站起身来,随意地走了两步,道:“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李元吉嗤的一笑,道:“大哥,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有什么用?关键是你对这件事的看法。这个消息对我大唐朝、对父皇、甚至对满朝文武百姓都是好消息,唯独对你不是个好消息。”   “这话怎么说?”李建成心里一跳说道。   “怎么说的都有。”李元吉道:“但说得最多的还是二哥建立了诺大的功劳,父皇的奖赏显然是不公。”   李建成啪的一拍桌子,沉声道:“怎么不公?二弟是在为李家平定天下,功在家国,而且父王已经封他为秦王,还有什么不公的?难道要封他个一字并肩王不成?”   李元吉哂笑道:“大哥,你和我都这么想,可有人不这么想,最重要的是二哥不这么想。你看看天策府的那些骄兵悍将,兵部调不动,连父皇也无法调动,可说是自成一体。有人说,天策府就是一个国中之国……这还是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如果是有一天……”   “别说了”李建成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声怒喝,不仅李元吉吓了一跳,连已经退到远处的那个内侍也吃惊地看了这边一眼,旋即便低下头,脚步悄悄地向远处又移了一些……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应该听到的,万一犯了主子们的忌讳,捏死他们跟捏死个蚂蚁没什么区别。   “大哥”   李元吉也猛地站起身,旋又压低声音愤然道:“我可以不说,但你没办法保证其他人不想、不做”   “你……”   李建成怒气冲冲地瞪着李元吉,后者亦毫不退让地反瞪着他……最后,还是李建成垂下了目光,无奈道:“那又能怎么样?父皇将这些征伐之事都交给他做,我又能怎么样?”   李元吉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低声道:“人如果不在,那就什么也不必盼、不必想了”   李建成打了个冷颤,怒道:“你疯了,这种笑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   李元吉脸色阴沉地道:“大哥,我没有说笑话。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仔细想一想秦扶苏和前朝太子勇吧”   李建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秦太子扶苏,本来是皇位的继承人,后来胡亥勾结赵高和李斯,矫诏赐死公子扶苏,胡亥继承皇位;前朝太子杨勇,也是隋文帝指定的继承人,但杨广杀父弑兄,夺到了皇帝的座位。   “大哥,如果有人仿效前二事,结果会如何?”李元吉逼上一步问道。   “你……太杞人忧天了。”虽然还是训斥的语气,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大哥,父皇已经下诏,令二哥赶回长安,依照二哥的秉性,这次回来肯定还是轻装简从,这可是一次机会。”   李建成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且下去吧。”   “大哥”李元吉脚下却不肯移动。   李建成幽幽地道:“是时候提醒二郎了,轻装简从的出行,很容易出危险的。”   ※※※※※※※※※※※※※※※※※※※※※※※※※※   张陵在李府足足待了一天,午饭和晚饭都是陪着李冀一家人在花厅中吃的。晚饭过后,李冀又跟他说了国子监的事情之后,便命他回去,免得小婉不放心。   好在来时冷雨沥沥,回去的时候雨却停了,主仆二人回到家时,天色已近黄昏,张陵进入府中之后,便命张松去休息,他刚兴冲冲地向小婉的房间走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小婉必不会休息。   在转过一个月亮拱门的时候,一阵嘤嘤的哭声从一株树后传出,张陵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色,攥着拳头喝道:“什么人?”   “大少爷,是奴婢香草。”   树后一阵扑簌簌的声响,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从树后慢慢地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布满泪痕。   张陵松了口气,皱眉道:“我认识你,是府里的婢女,但为什么跑到这里哭,莫不是受了什么欺负?”   “没、没人欺负小婢。”香草垂着头,身躯微微发抖。   张陵道:“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你可知道撒谎会受到什么惩罚?”   香草又是一哆嗦,也不顾地上泥泞,‘扑嗵’一声跑在地上哭道:“少爷,我不是故意的,请您饶我”   张陵刚才也就是唬她一下,哪里想到这小丫头吓成这个模样,哭笑不得地道:“起来吧,就你这年龄,想故意做点儿坏事也难,到底是什么事情?”   香草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是将小婉的一套颇为喜欢的衣服沾上了油污,洗不掉了,小丫头担心受到责罚,所以才躲在这里哭泣。   “衣服呢?”张陵问道。   “在、在这儿。”香草将手从背后伸出来,取出一条皱巴巴的裙子。   “做错事承认错误便是,婉小姐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以后做事要小心一些。”张陵伸手将裙子拿过来,道:“行了,这件事我来告诉婉小姐,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谢谢大少爷”香草顿时欢喜起来,给张陵行了一礼之后,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跑开。   “这小丫头。”   张陵摇摇头,翻看了一下手中那条裙子,看上面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油渍,他知道,这种油渍,无论怎么洗,都会留下淡淡的痕迹,如果放在过去,那当然没什么,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如果小婉穿着这样一条裙子出去,那简直……别想了。   “大少爷,别撞着树。”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啊?哪呢?”张陵抬眼望去,眼前哪里有什么树,却见紫鹃笑盈盈地站在面前,他脸一红,“紫鹃,你敢戏弄我,看我不告诉婉姐。”   “嘻嘻,走路不集中精神,这幸好是在家里,如果在外面岂不危险?你告诉小姐,就等着小姐训你吧”紫鹃根本不怕他威胁。   “……”张陵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顿时无语。   “快进去吧,刚才小姐还让我看你回没回来。”紫鹃见他窘住了,便也不再逗他,只是目光扫到他手里的那条裙子,不禁奇道:“这裙子是小姐的,不是送去浆洗了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进去再说。”张陵听说小婉找她,连忙向里边走,紫鹃只好跟上。   “这么说,你不仅见到了李先生,王大人和吏部的殷大人你也见了?”小婉问道。   “是。”张陵点点头。   “以后如果有什么邀请聚会就尽管参加,只记住一点:只谈学问,莫论国事,少说多听。明白吗?”   “明白。”   “你这家伙,也是好运的。好吧,说说这裙子的故事,怎么跑到你手中来了?”小婉揉揉额头。   其实,张陵遇到这件事,说不准是好是坏。王守拙和李冀毫无疑问是李世民的人,但殷开山却是中立派系,说简单点儿,就是他只忠于皇上,谁当皇帝,他就忠于谁,这跟骑墙派倒是不一样的。而且张陵年纪还小,就算是有打压之事,也轮不到他,只要小心低调一些,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张陵将香草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求情道:“婉姐,那孩子还小,这回就饶过她吧”   小婉白了他一眼,道:“你倒会做好人,这件事情不大,可一个人如果做错事情就知道逃避、求人情,不主动承认错误,那她以后怎么会长记性?这一次也就罢了,以后不要做滥好人”   “下不为例。”张陵嬉皮笑脸地道,他展开那条裙子,也有些怪可惜地道:“婉姐,这上面的油渍也洗不掉了,干脆送人得了。”   “别这条裙子我可喜欢,送人怪舍不得的。”   小婉拿过裙子,看了看,突然想起一种东西——肥皂。这个时代还没有肥皂,她刚开始时颇有些不惯,后来入乡随俗,而且被其它事分散了精神,倒也没想起来。虽然她不是学化工的出身,但化学课是学过的,而且后来大街上有不少陶吧之类的小作坊,她也和几个女伴学过手工陶艺、手工肥皂和手工香水等的制作,前世的家里还摆着不少作品呢。   想到这里,她将裙子递给紫鹃,道:“紫鹃,先收着它,等我有时间再处理。”   又转对张陵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过两天天晴,我们去长安附近转一圈,听说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好。婉姐,你也早些休息。”张陵看了一眼桌上的帐簿,叮嘱道   “知道了。”小婉笑了,这小正太也学会关心人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七节 故人(一)   第一百四十七节 故人(一)   “大叔,终于到长安了”   客素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不禁有些感慨。长安,他不止一次的来过,每一次看到这古朴、高大的城墙,都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对汉人数千年的文明膜拜不已,尤其是这次还多了一重劫后余生的感慨。   “大王啊,你既欲勃海国雄起于草原之畔,又为何容纳贪默之徒横行?”在客素的心中,对那未来的勃海国之主也有了几分怨念。   这些日子以来,客素和卜尔赤虽然逃到中原,但这一路上也是损失极大,身边只剩下八人,为了逃避追杀,他不敢在草原附近多做停留,一路望关中而来。虽然历经惨变,一路逃亡,但他原本就是个性子强的,经过这番大变,心志更为坚毅,甫一脱离险境,就在考虑今后的去向。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要替家里报仇,但那仇家是上京城的显贵,大王最为信赖之人,如果要报仇,必须借助外力,而他的家族所结识的人大多是商贾,在这方面根本没有办法。在百般琢磨之后,他脑子渐渐冷静下来,思虑也更为细致。   如今上京城兵强马壮,正值兴旺之际,他若逆而行之,恐怕反受其害,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投奔突厥人,突厥人是绝对不会容忍上京立国的,另一个就是投奔汉人,对汉人来说,督促上京立国,可以减轻来自草原的威胁。而且最近几年,家族的生意正在向汉人居住的地区转移,虽是因为时间尚短,只转移了一小部分,不过也足以让他在大唐重振家业。   而且有了钱,他或者买动突厥,或者是资助汉人,总有一天会想办法报仇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头渐渐热了起来。虽然家中大半资财被那仇家霸占,但多年积累的人脉还在,只要有了这些人脉,他游走于中原与草原之间,仍然可以重振家伙,等赚了大量的钱,同样可以用这钱去埋藏他的仇人和那个勃海国。   想到中原,他又起到那个张府,听说他们的糖坊又出了几种糖果,非常受欢迎,只要搭牢了那根线,自己便又多了一条财路。因此,他和卜尔赤带着幸存的家人,一路走来。等他们来到山阳的时候,却听到张家已经搬来了长安(张杨氏在他来之前的两天也离开了山阳),虽然他的生意可以直接跟糖坊的主管来谈,但他的胃口太大,目前主管那一片的张仁却不敢擅专,便将张家在长安的地址告诉了他,让他们先与小婉谈一下,这也是张仁的谨慎之处。   客素心急,一路快马加鞭,走的比张杨氏一行快多了,如果不是中途遇丽耽搁,恐怕下午的时候就到了。   进城之后,客素便欲去找张家,却被卜尔赤拦住了,“掌柜的,现在去不太合适”   客素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天色已经晚了,而且他们在路上将衣服都淋湿了,这个时候去拜访人家,确实是不太合适。   “那我们先去找家店面,明天再去。”客素说道。   ※※※※※※※※※※※※※※※※※※※※※※※※※※※※   大清早,张陵出门时看到天气晴朗,立即喜洋洋地跑来找小婉,“婉姐,婉姐”   “哎哟”   刚好出门的紫鹃差点儿被他撞了个跟头,幸好跟在后面的雪雁给扶住了,“大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大清早儿的,没事儿来吓唬我们”   “不是,天晴了”张陵指着天说道。   “天是晴了,这有什么?”紫鹃有些不明白。   “婉姐说了,天晴之后带我去玩儿”张陵解释道,来了这两天光拜访客人了,他还没出去玩过,他本来年纪不大,岂有不爱玩的道理。   “今天恐怕不行,刚才小姐去厨房了,说是要给我们表演戏法。”紫鹃笑道。   “戏法?婉姐真够偏心的,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叫我”张陵忿忿然。   “谁说不叫你了?还没开始不是?”身后传来小婉的声音,回头看时,却见她刚从院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提着一个水桶,还有两个罐子。   “婉姐,是什么戏法?”张陵跑过去问道。   小婉却不回答,对那两个小厮道:“把东西放下,你们先回去吧。”   “是。”两个小厮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院子。   “阿陵,把这个水桶提进去。”小婉吩咐道。   “我来吧。”紫鹃上前一步要提那个水桶,却被张陵拦住,道:“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武家弟子,张陵虽然学文,可也没有扔下武功,提一桶水就跟玩儿似的,根本不在话下,紫鹃和雪雁却拿起了另外两个罐子。   等到了屋里之后,张陵放下水桶,然后看着那两个罐子,问道:“婉姐,那是什么东西东西?”   “石灰和纯碱。”小婉说着,让紫鹃先将石灰小心地倒入水桶,然后用一根棒子轻轻搅动。   “这不是石灰水吗?”张陵很是无趣地说道,糖坊里用这个过滤糖中的杂质,他也见识过。   小婉笑道:“别急,你慢慢看就好了。”   等石灰水完全化得均匀了,小婉又指挥着紫鹃将纯碱倒入石灰水中,“继续搅拌,如果累了,就换雪雁。”   “不累。”   紫鹃也是好奇,搅得更来劲了……搅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了手,讶然道:“真是怪了这水里生出石头来了”   水里生石头?   张陵和雪雁瞪大眼睛凑过去看……果然,在水桶底下,随着搅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白色沉淀物,看上去就跟小石头似的,几个人顿时吃惊得如同木雕泥塑似的。   “哎,紫鹃,别停下,继续搅”小婉看了他们的表情,心中很是得意。   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石灰又称为氧化钙,溶解后与纯碱中和反应,可以生成氢氧化钠与碳酸钙,而氢氧化钠又称火碱,是手工制作肥皂的主要原料,这不算是什么高深的专业知识。   然而在古代的时候,并没有‘化学’这个词汇,但古代的方士掌握了一种炼丹的技术,这种技术其实就是化学的雏形,豆腐就是由方士们制作出来的。但掌握这种炼丹术的人很少,所以张陵等人看着,就跟变戏法似的。   随着紫鹃的搅动,形成的碳酸钙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张陵和雪雁二人也在旁边跃跃欲试。   “行了”小婉笑道,“你们若是愿意弄,以后有得你们忙的。”   现在的石灰水已经变得澄清,碳酸钙都融在桶底,上面那层清液就是氢氧化钠,如果将水份蒸发,就可以获得固体的火碱。   “婉姐,这个是戏法吗?”张陵怀疑地问道。   “这个不是戏法,你可以管它叫做‘化学’。”小婉说道,见张陵还有些惶惑,她便又举了个例子:“就像蒸馒头,白面加水变成面团,而面团经过加工后放入笼屉,加热后变成馒头,与面粉的状态完全不同,这其实也就是化学的一种。”   “那……我们加工冰淇淋,用硝制冰,是不是也属于化学?”张陵颇为聪明,立即举一反三。   “没错,事事留心皆学问,其实化学这种现象在我们的衣食住行中经常可以遇到,只是不注意罢了。”小婉笑道。   “婉姐,那些东西你用来做什么呢?”张陵问道。   小婉刚要回答,却听到院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杨秋生面色古怪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小婉停下话题,问道。   “小姐,大少爷,有客求见。”杨秋生进屋后禀报道。   有客?   “是哪一位?”小婉奇怪地问道。   “是客素,是个外族人。”杨秋生答道,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他说是从上京城来的。”   客素……这名字听得很熟……上京城……小婉蓦然想起来了,和张氏有交易往来的外族人可不多,这个客素也算是个大客户,但这个时候来会有什么事情呢?   略一思忖,她对杨秋生道:“先让二管家去招呼他。”   坐在张府的门房里,客素虽然心中焦躁,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事实上,他现在还有些惊讶。他来过长安几次,出于商人的天性,他对于长安的物价、房价都有一定的认识,张家的这片宅院占地面积不小,虽然看似普通,但就算是百万身家,也不一定能够在长安买到这种宅院,可见张家的来头一定不小。   门子已经禀报进去了,但还没有消息传回,他只好耐心地等着,此行有求无人,他可不敢摆什么掌柜的架子。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张孝听说是客素过来,他的脑子里还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自从双方谈完之后,剩下的只是钱货上的往来,主事者再未见过,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会亲自过来。   “你、你是客素少掌柜?”   一进门,看到客素的样子,张孝不禁惊呼出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八节 故人(二) 非愚人节,加更!   第一百四十八节 故人(二) 非愚人节,加更!   客素虽然出身大草原,但相貌却并不粗豪,而且自幼受汉家文化熏陶,颇带几分儒雅之气,若不是他的口音稍有怪异,几乎听不出他非是中原人氏。张孝虽然和他不是很熟悉,但第一次见到客素的时候,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但如今再见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一脸的风霜之色,两鬓也显得有些斑白,看上去竟似老了十余岁一般。   听到张孝的话,客素苦笑着拱手道:“二管家,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虽然客素与张孝只有一面之缘,但客素的记性颇强,而且他知道张府的这些管家都是极受信任之人,得罪不得。所有对张孝执礼甚恭,不因为他的仆人身份而稍有怠慢。   “客素少掌柜,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遇到了强盗?”张孝刚开始时还怕自己认错人了,直到客素答话,他才确认……客素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遇到了强盗。   “虽不中,亦不远,二管家,此时说起话长了……”客素长长地叹息一声,心中又涌上来无限地悲苦,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才缓缓开口道:“二管家,客素此来,主要是向贵主人求助的,还望管家在贵主人面前多多美言。”   张孝对这番话不置可否……别说他没这个权力,便是有这个权力,他也不能轻轻易易地就答应对方的条件,那未免太儿戏了些。   “客素少掌柜的,你先别急,将事情说清楚,我自会禀报家主,若是有什么能够帮忙的,我也会尽全力。”   虽然这话听着全是推托之意,客素却也明白,对方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自然不肯轻易作出允诺。如果想得到对方的信任,那就要坦城相待。   听说客素的家族在上京城所遭遇的惨变,以及客素九死一生从重重追杀中逃出的事情之后,张孝也是十分同情,他是军人出身,对于客素的家族所遭遇的情况深有体会。在乱世中,财富和美女同样引人觊觎,在没有足够的势力自我保护时,财富反倒成了催命的阎王贴子。   感叹一番之后,张孝问道:“客素少掌柜的,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帮助?”   客素犹豫了一下,道:“二管家,实不相瞒,这次我逃回中原之后,虽然那几个店面还在,但货源紧缺,而且有两个店的掌柜在知道我家遭逢变故之后,竟然卷款而逃,我的意思是……”   客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他咬了咬牙道:“二管家,我想先从糖坊赊点货,你看可行?”   张孝愣了一下……赊货?   这个先例可从来没有开过,张氏糖坊一向是现钱交易,从来没有过赊欠货款的事情,这个他委实做不了主。   张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之后,道:“客素掌柜,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还请见到我家婉小姐后再说。”   “如此,劳烦二管家帮助引荐一下。”客气拱手道。   小婉已经在堂屋等着了,客素知道她才是张府主事之人,因此毫不奇怪,双方见过之后,小婉请他落下,然后命人上茶。   “客素掌柜,不知道先生此来,有什么事情?”小婉问道。张孝虽然已经跟她说了个大概,但她还是想听听客素自己是怎么说的,然后才能够做出判断。   “说来惭愧……”   客素叹息一声,将家里所发生的变故说了一遍,然后说起自己的要求,“夏小娘子,虽然在下家里迭遭剧变,但根基尚在,只要用心打点,倒也不难挽回,只是资金方面缺口颇大,如果贵府能够赊欠一批货物交给在下打理……”   说到这里,客素脸上甚为羞愧,咬咬牙道:“如承贵府信重,在下一定知恩图报,来日必当以十倍偿之。”   小婉在客素讲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他,见他神情、语气均不似作伪,便已经信了几分,然后点点头道:“客素掌柜,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那我也明摆着告诉你,张府出货,从来就没有赊欠这一说。但是,特殊的事情就要用特殊的方法区别对待……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句,你想赊多少糖?”   “各种糖果,我想赊四千两白银的货物。”客素咬咬牙说道。   “那你还有多少资金缺口?”小婉问道。   “大约一万来两,但我自己应该可能解决三千来两。”客素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小婉为什么要问这个。   “客素掌柜,我只问你一句,我璺什么要信任你?”小婉淡淡地问道。   她的意思没明显,大家都是非亲非故,又不是很熟的那种,凭什么将那么多的货交给你?有没有保证啊?   客素听得明白,他连忙道:“夏小娘子,我这里虽然缺资金,但中原的一些房产还在我手里,我可以将地契押在贵府。”说着,他取出几张文书,放在小婉面前。   小婉翻看了一遍,确认无虞之后,将地契放在桌上,道:“客素掌柜,我可以先将糖果赊欠给你,也可以补上资金的缺口。但有一点,我要收一些利息,你觉得怎么样?”   利息?   客素有些犹豫,他也清楚,这是免不了的,权衡之后,他点点头道:“没问题,夏小娘子,你说利息几何?”   “我给你一万两银子,利息是百分之三,不过,既然你在大草原上还有人脉可以动用,些利息和本金,都可以用上等的牛、羊皮代替。”   “噢,没问题,没问题”客素一听,顿时轻松不少,连连答应……在这个时候,小婉的行为就是雪中送炭,至于收取利息,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别看那个时候没有银行,可私人之间的借贷也是有利息的……据说放高利贷者就是现代银行的雏形。(^=^)   “那好,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   小婉还是迷信白纸黑字写下的保证,二人又商讨了若干的细节问题后,开始动手写下契约,并双双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契约签完之后,客素向小婉做了个长揖以示感谢,从上京一路奔逃,又感受了一番世态炎凉,虽然小婉是以正常的商业行为对待这次合作,但对于客素来说,不啻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客素掌柜,我已经命人去准备午饭,请留下吃饭。”小婉发出邀请道。   “这个……在下就不打扰了。”客素推辞道。   “客素掌柜,这个你就别客气了,准备银子还需要一些时间。”小婉笑道。   没奈何,客素只好答应……须臾之间,饭菜准备完毕,有张陵和张孝作陪,这顿饭倒也吃得欢畅,客素喝了几杯酒,便有些醺醺然。   待小婉命令张孝带人护送着银箱去了客素居住的住所,他给了张孝和张家仆人赏钱,三人也未辞,拿了之后告辞离开。   那卜尔赤见他整夜未回,原本等得心焦,现在见他不但安然返回,而且还有人送来这么多钱,惊得目瞪口呆合不拢嘴。   “那夏小娘子的气魄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对于卜尔赤,他现在是十分的信任,敬之如父,什么事情都跟他商量。   他将此行经过说了一遍后道:“我见张府上下肃穆内外有序,显是规矩极严的,方才我给那几个管家赏钱给得重,他们也不觉惊异,想来府里给他们的钱米也是极优厚,这位夏小娘子,能赚钱倒是其次,知晓花钱,才是让人钦佩。”   卜尔哧早就听得啧啧称奇,此时更是不住地点头,“掌柜所言极是,这个张府确实是不简单,我们如果跟他们合作,将有力于我们未来的发展。”   “不过,掌柜,有句话,小的不知当不当讲?”卜尔赤问道。   “什么事?大叔?”客素问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卜尔赤道:“我们虽然和张府有过合作,但交情并不深,对方此举虽然是雪中送炭,但是不是另有所图?”   客素失笑道:“大叔,你过虑了。我现在虽然称不上一无所有,但身上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你说他们能够图什么?”   他顿了一顿之后,又叹了口气道:“家逢大变,我现在是想开了,只要是有助于我报仇,做什么都可以”   说图谋,小婉当然有图谋,现在张家已经在长安落户,一些产业也要逐渐转移过来,别的不说,印刷长是第一要转移过来的。然后便是箱包厂,现在箱包厂的产品还比较单一,但只要有足够的皮革供应,完全可以扩大经营,尝试生产一些其它种类的皮制品。   而说起皮革,最好的当然是从草原上流出来的产品,客素在草原上有人脉,小婉借钱给他,能够让他迅速的形成一条供应稳定的供货渠道。   “掌柜的,那你下一步想怎么做?”卜尔赤想了下,也实在想不出张家有什么不良用意,便换了话题,“现在有了足够的本钱,咱们便可将生意做得更大些。”   “是的”客素信心百倍地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四十九节 翠华   第一百四十九节 翠华   翠华山距离长安不过二十余里,处于秦岭山脉的末端,原名太乙山,在汉代和唐代都是帝王们的祭祀和游乐避暑之地。   翠华山山清水秀,景色如画,最引人入胜的是峰顶的湫池。湫池群山环峙,碧波荡漾,清明如镜,纤尘不染,在群峰环抱中,建有不少庙宇。   小婉在前世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但那个时候跟现在……根本是没法比的,留在她印象中的只有那熙熙攘攘的游人和被破坏得完全推动自然风貌的景观,能够重生古代重新浏览一回,也算是不负此生。   张陵体质不错,但跟着小婉上上下下走了一圈,虽然是满眼的风景令人陶醉,但双腿却委实受不了,浑身出了一身的透汗,累得着实不轻。跟在二人身后的是张松、杨秋生、李再春和一个叫做张文远的中年下人。   看着请来的向导并没有出山的意思,不禁讶然问道:“婉姐,我们不回家吗?”   “这孩子,怎么就知道恋家,以后你再想这么自在的出来,恐怕就没机会了。”小婉道,“家里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在这里玩上两天,然后再回去。”   “住哪儿?是住寺里面吗?”张陵立即兴奋起来。   这小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寺、观……那是人住的地方吗?   “我请向导安排到一个猎户家里,重温一遍农家乐,以后住城里,再享受这种生活可就不容易了。”小婉说道。   自从张家搬到山阳县城之后,虽然也偶尔也去张氏田庄,但很少有闲暇去打猎了。过去打猎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现在打猎不过是休闲,偶偿口腹之欲。待到了长安之后,更不须说,除了那次和柴氏兄弟出去露营,基本上再没摸过弓箭,这次出行,她已经带上了弓箭,准备过过打猎的瘾,再说那平阳公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带她去战场上历练一番,准备工作还是做足了为妙。   向导是这里的一名老猎手,一边向大家介绍着这里的环境,一边告诉大家在山里的忌讳……这对小婉和张陵来说,却是老生常谈,但对另外几人来说,就新鲜了许多。   说话间,众人已经跟着老猎手来到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不大,在山坳之中,也就是四、五十户人家,村口竖着篱笆,主要是用于防狼的,几个半大孩子带着一些大狗在村口玩耍,见到生人也不害怕,倒是那些大狗一个个凶睛灼灼,颇存知音,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在看到豺狼虎豹时,会不会有这么大的精神头。   “走开,走开”   见到小婉等人注目那些大狗,老猎手挥手将它们赶开,笑道:“这些畜生也就是看着响人,其实只要不惹它们,它们是绝对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一行人来到一个院子前,老猎手在外面吆喝了一声,正中的堂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农妇,看到萌萌等人有些惶惑,拘谨地向那老猎获手喊了一声‘王伯’,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三媳妇,这几位都是从长安来的贵人,你要招待好了。老三呢?我不是让他在家里等着吗?”王伯虽然年龄大了,可嗓门儿一点儿也不见老,声音嗡嗡的,很有力度。   “王伯,当家的要出去打野味款待这几位贵客,所以还没有回来。不过洗澡水已经烧好了,可以先洗个澡。”中年农妇很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这时,从她身后的门里,露出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小婉等人,却是一个容易颇为娟秀的女孩。   “过来。”   小婉轻声向那小孩子招呼,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慢腾腾地走出来,一步一挪地来到小婉身前。   女孩大约六、七岁,大概是没觉出小婉有什么可怕的,便坦然与她对视,小婉微微一笑,取出一小把糖果,然后伸手抓住小女孩的手抬起来,将糖果放在她手中,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在小婉的手抓住手腕上的时候,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要挣脱,但眼睛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时,便停下了动作……她回头看了一下那中年农妇,见母亲点头,便答道:“俺叫巧儿。”   “好听的名字,巧儿今年多大了?”小婉扒开一块糖纸,将糖块放进女孩的嘴里。   “俺今年六岁了。”   巧儿含糊地说道,嘴里唏溜了两下,往回跑到那中年农妇面前,将剩下的糖果捧到母亲面前,兴奋地道:“娘,大姐姐给的果子好甜喔”意思是要母亲也尝一块。   中年农妇笑了笑,将糖块全都放进女儿的衣兜里,然后轻声道:“别没规矩,要喊‘小姐’。”   “没关系的,三嫂,我们在哪儿洗澡?”小婉笑问,走了一天,她也是浑身疲惫。   洗了一个热水澡,浑身的乏劲也都消散了大半,小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神情气爽,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她随意地挽在了脑后。   出来的时候,向导王伯正与一个中年汉子说话,见到她出来,连忙为二人介绍,这个中年汉子就是这里的主人。   “三哥,听说你去打猎了,都打着什么野味了?”小婉问道。其实以年龄而算,就算是叫他三叔也是应该的,但‘三哥’的这个称呼比较随意一些。   三哥憨厚地笑笑道:“没往深里走,打了一头嫩麋子。”   王伯道:“老三媳妇是整治野味的大行家,村里谁家办事,都要找她媳妇。”说着,他扬起嗓子,大声喊道:“老三媳妇,要打起精神来,今天来的是贵客,饭菜要做好了”   “王伯,你就放心吧”厨房里传来三嫂的声音。   咦?张陵他们哪儿去了?小婉目光一扫,没发现张陵他们几个人的身影,不禁奇怪。   王伯见她的目光到处逡巡,便笑道:“那位小郎君带着人去厨房了。”   小婉点点头,也进了厨房,这厨房很大,虽然灶台上满是烟熏火燎的样子,但收拾的很干净。   张陵等人正在看地上那只嫩麋子,三嫂正在往这只麋子的肚腹中添调味品,这只麋子的个头不小,足有三十多斤,看得出,这还是一只刚刚成年不久的麋子。   麋子说起来味道不如狍子,但肉味可比野猪肉香嫩多了,而且夏天刚过,狍子身上的寄生虫很多,整治起来也比较麻烦,倒不如这麋子好吃。   张陵对这麋子显然很感兴趣,在药王坪那边的山里,这种动物可不常见,他弯腰用手指捅了捅那只麋子,问道:“这里经常可以吃到麋子肉吗?好不好打?”   “这东西倒是不难打,可现在要找它,得去山里。外面的人太多了,野牲口都不肯出来了,倒是野猪肉更容易打到。”三嫂答道。   细一说,小婉等人才知道,这两年长安那边又有不少人在翠华山附近修庄院,打猎的人也多了,一些比如狍子、麋子、青狼这些动物都有不少迁移进了山里,比以前的数量少了许多。而由于青狼这种肉食动物的迁移,使得没了天敌的野猪大大地繁殖起来,但野猪肉的口感可就差多了。   除了麋子肉,厨房里准备的还有野猪肉,其中居然还有一只烤乳猪,而野兔比较常见,这里都能供应上,野鸡比野兔少些,但肉质却比家鸡多了清香味,更可口,用来煲汤,再适合不过。   除去这些肉食之外,三嫂大清早还去林子里采摘了不少的野菜,那炖鸡汤的蘑菇倒是晒干的,现在已经透出了香味,让人馋涎欲滴。   这厨房虽然大,也没有老待在里面的道理,小婉将张陵他们几个全叫出来,在院子中间顺便将头发晾干。不一会儿,满院飘香,王伯和三哥已经在张罗吃饭了,本来二人是单给小婉和张陵二人摆了一张桌子,他们则准备和张松他们几个挤一挤,但在小婉和张陵的坚持下,他们只能和小婉她们一张桌子,巧儿就坐在小婉的伸手,手里还把玩着糖纸。   从当时的等级观念来说,同席对于王伯等人确实是挺别扭的,但小婉和张陵都没有那个意识,毕竟张家兴起也没多久,不像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讲究那么多,所以推让一番之后,王伯他们也就从了。   没有张陵他们在旁边问东问西,三嫂做菜的速度也就上来了……没多久,野味大菜开始陆续上桌,而且王伯现从家里拿出一坛自酿的果酒,芳香醇厚,味道相当不错。   野鸡汤和野兔肉是最先上的,厨房里做的是大块焖炖,,所有的味道和配菜都熬了进去,那皮点着香抽的金黄酱色,香气扑鼻,令人胃口大开,筷子一夹,居然可以轻易夹起来,撕的一条一条的,丝毫不费力气。野鸡汤的表面飘浮着一层油光,加上蘑菇特有的香气,份外诱人,喝一口,简直能把舌头都嚼下来,小婉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如此的野味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节 马柳镇   第一百五十节 马柳镇   上了两样野味之后,便是几味野菜,爆炒、生拌……六、七味素菜端上来,先荤后素,口感甚为爽滑,那几个下人在城里待得久了,哪里吃过这种原汁原味的乡野菜蔬,一个个放开肚皮,吃得不亦乐乎,连张陵都添了一碗汤。   看张陵吃得香甜,小婉只是笑,她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还不时要照顾巧儿,将一块块香酥的肉块挟到她的小碗里。   野鸡汤的味道不错,她喝了大半碗,肉却吃得不多,倒是每样素菜都吃了一些……后面还有野猪肉和麋子肉,不着急。   “还是乡下好啊,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酒楼要吃这些东西是非常贵的。”张松腆着肚子说道。   “说得轻巧,要不让你回田庄,换一个人来长安?”杨秋生调侃道。   张松顿时一窒,偷偷看了张陵一眼道:“我怎么可以丢下大少爷自己一个人回田庄,那岂不是成了不忠不义之人?”   张陵虽在吃饭,却听得清楚,抬头笑道:“张松,既然你这么想回去,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就放你回去。”   “别、大少爷,我不离开你,打死也不离开”张松立即大喊起来,立即引起一片笑声。   笑声当中,房门打开,三嫂端着菜盆走进来,朝众人道:“这是新鲜的野猪肉和麋子肉,大家慢慢吃。”   “糟糕”   张松哭丧着脸,摸着肚皮道:“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两样美味,现在吃不下了。”   “哈……”   众人再次发出善意的笑声,小婉也不禁莞尔。   ※※※※※※※※※※※※※※※※※※※※※※※※※※※※※※※※※※   说马柳镇是天子脚下,似乎也没错,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只要是大唐的土地,任何地方都是天子脚下……据说,马柳镇距离长安也不过是百十里,比起许多地方,那要近得多,不少达官贵人在歇脚的时候,都选择在马柳镇。   为什么?   “这还用说嘛,咱马柳镇,地气好,天子脚下,路过的人当然要沾沾贵气”农天求大掌柜得意地揭示出这个答案。   说起来,马柳镇上上下下两百来户人,论起名气,倒是农掌柜位列第一。倒不是他有什么大后台,也不因为他开了镇上唯一的一个客栈……话又说回,马柳镇本来就处于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客商,除了他那家旅店,还真就没有其它可以住宿的地方。   但农大掌柜最出名的还是他那张嘴,老家伙年岁也不小了,但斗起嘴来,两个年轻人也说不过他,而他最自豪的就是曾经跟随麦铁杖大将军打高丽的事迹。   所有人都知道,大隋朝打高丽,那是输得一塌糊涂,但这话可千万别跟农大掌柜说,人越上年纪脾气越爆,如果叫他听到了,他肯定会捋袖子瞪眼睛跟你急,说不定会拎出菜刀跟你玩命。   有农大掌柜的这分脾气,谁和他抢生意?来横的,肯定不行,去没去高高丽别人不清楚,当年一人一棍将来马柳镇收保护费的四十余名土匪打得鬼哭狼嚎时,许多镇民都是亲眼目睹;来阴的,恐怕也不行,去年有一位衣甲鲜明的将军和他搂着膀喝了大半天酒,最后摇摇晃晃地喊着‘哥俩好’上马而去,就算是县丞大人也不敢得罪,其他人都是僻壤小民,又敢做什么了?   凭借着这些优势,农大掌柜在镇上绝对可以横着走路,他开的客栈更加是没有人敢和他抢生意了。不过说实在话,虽然农大掌柜脾气不好,但是做生意到很规矩,南来北往的客人好像都喜欢到他那里住。没事的时候喝两杯酒,农大掌柜一喝醉酒,就会流着丽讲当年大军如果攻打高丽,杀得他们丢盔卸甲……一直到麦大将军被奸计所害。   虽然大掌柜没经过专业的训练,但叙述往事的时候,声情并茂,不亚于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因此,大家闲来无事,也愿意听他讲古,前提是不要打扰他。   这天傍晚,农大掌柜跟往常一样,坐在客栈地大堂里有滋有味地喝着小酒,一双被酒精浸红的眼睛一双眼睛不住的往外来回巡视。前两天天气不好,客栈的生意惨淡了许多,而自己的那些故事似乎也越来越不吸引客人了,虽然客人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但是他自己却知道自己是越来越老了,有些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今晚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都在等着自己说故事,但是他自己却似乎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这世道好了,伸手捞钱的人也就多了,听说又有人想向镇里伸手,准备开客栈,这个消息让他愈发的烦闷了。   现在想想,当初送儿子去参军,真不如让他去考个官儿回来当当,哪怕是个小小的县丞,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不会有人来折腾自己……或者花钱去买一个官来坐?似乎大唐不兴这个,而且谁知道一个官儿需要多少钱?   正胡思乱想中,外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到了店外停了下来。农大掌柜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只用听的,便知道那些马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好马,动如如此一致,分明就是受过训练的军马。   心里微微顿了一下,他带着几个店伙计走出了店门,只见三、四十个衣甲鲜明的军士正在整理战马,在他们中间是两个三十来负的青年。   这些军士将马交给急急赶过来的店伙计,簇拥着两个年轻人走进了旅店。   农大掌柜看着那些军士,心里吃了一惊,从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凛凛杀气,显然都是见过血的精锐,而那两个年轻人虽然穿着一身文士打扮,可眉宇间散发着一种只有上位者才具备的威势,这种威势他当年曾经在麦大将军身上见识过,看来这两个人非同凡响啊   琢磨归琢磨,农大掌柜虽然自家心事一堆,但还是尽了做主人的本分,打起精神去招呼……他出身军队,对于军人,尤其是那些明显是经过沙场的真正军人都抱有好感,用农大掌柜的话说,没上过沙场的军人不算军人,那些地方守备官兵,不过是一些牧羊之犬罢了。   “你下去吧。”见农大掌柜在旁边逡巡不去,其中一名军士开口说道,农大掌柜在他开口之际,心里不由得一颤,就像是被猛兽盯了一眼似的,心中甚为难受,所以他立即做出明智的选择,远远的离开这些人之后,立即命那些店伙计离得远一些,未经招呼,不得近前。   “殿下,这老儿倒是知机。”两名青年中,左边那一位年轻稍大的人低声说道。   “嗨,太过知机也是不好,很容易让人知道这里来了什么人物,落到有心人眼中便是一场大祸。”被称为‘殿下’的那个,赫然便是秦王李世民,而他旁边的那个人正是长孙无忌。   在杜伏威正式宣布投唐后,李世民原本准备搬兵去河北,助李道玄一臂之力……虽然李道玄与他并无统属关系,且辈份还要高出一辈,却是属于他这一系的势力,李世民自然不愿意他落得惨淡收场。但没等他上表请示,李渊的旨意已经下达,命他立即返回长安。   虽然不清楚李渊的具体打算,但他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为了尽可能的掌握主动,他轻装简从,带了四十名亲卫便星夜返回长安,准备向李渊力争去河北道一趟,支援李道玄。   “殿下,此地距离长安不过百余里,我们赶一下路,还是去长安休息为妙。”长孙无忌劝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无忌,正如你所说,此地距离长安如此近便,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大家连日赶路,纵然人还能够支持,马匹也是乏了,明天一早也还不晚。”李世民的脸上也带着深深的倦意。   长孙无忌开口还想再劝,但看看李世民的样子,又无语地摇摇头,看向窗外。   “无忌,你说,这次我要去河北,父皇能答应吗?”李世民忽然问道。   “不能。”长孙无忌斩钉截铁地答道。   “你倒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李世民若笑一声,他心里也清楚,李渊对他的忌惮也是越来越深,前段时间,若不是李元吉在江兵败,李渊手上又暂时没有别人可用,只好让他出马,但如果再将河北的功劳送给他,恐怕朝廷上又要兴起一番风浪,而那是李渊绝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不过,只要我们控制得当,这件事情也落不到那两位。”长孙无忌笑道:“谁让他们的战绩太差,如果让他们出兵,恐怕朝中有很多人不放心,就算陛下也在为这件事情犹豫,否则早就做出决定……而且,这中间已经出现了变数。”   “什么变数?”李世民问道。   “平阳公主”长孙无忌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负责秦王府的情报收集和整理,有事早知是正常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一节 拂晓刺杀   第一百五十一节 拂晓刺杀   “秀宁?”   李世民吃了一惊,“秀宁身体甫好,怎么能够经此劳顿?”   长孙无忌幽幽地说道:“公主殿下素重感情,前次患病,未始不是困于一个‘情’字,如今一旦得脱,对公主殿下、对您,都是一件好事。”   “你是说,应该让透宁去?”李世民迟疑道。   “为什么不呢?如果事不可为,公主殿下远离长安也是一件好事。”长孙无忌说道。   李世民沉默半晌,微微颔首:“或许……对她真的是一件好事。”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的战马,恐怕上次来看望大掌柜的那位将军,骑的马都没有这些马好,嘿如果我也能……”   一名店伙计正口沫纷飞的向同伴显摆的时候,农大掌柜悄没声地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脑勺上,“胡说什么呢?快去干活”   店伙计一看农大掌柜的大巴掌有再拍下来的倾向,一缩脖子,嗤溜一下跑了。   “这小兔崽子,跑得倒快”农大掌柜笑骂了一声,不由得也向后面走去。   “农掌柜,上哪儿去啊?”一个准备出去的客人笑道打招呼。   “哦,出去转转。”   农掌柜点点头,背着手到了后面。   不知不觉的,他便走到了马棚的地方,看着马棚里数十匹健壮彪悍的战马,眼中流露出一丝热情,喃喃自语道:“这是突厥的马啊”   农掌柜是骑兵出身,也算是个懂马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马匹都是纯种的突厥马,像这种纯血马,当年只有皇帝的禁卫军中才有……他忍不住走上去轻轻地抚摸马头。   突然,他觉得背后一痛,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顶住了自己,随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别动”   农掌柜立即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凭借着经验,他能够感觉到对方使用的是剑,微微平静了一下,农掌柜道:“你是什么人?”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是……哦,你是这家旅店的掌柜?”那个人似乎认出他的身份,讶然问道。   “是我,请别误会。”   虽然农掌柜年纪大了,可每天照样锻炼,虽然不如从军那阵儿。但身手不亚于一般年轻人……就在一问一答之间,他身体忽然一拧,就从对方的剑下侧着移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就要去抓对方。   身后的那个人冷冷一笑,农掌柜身子刚转过来,就感到肋下一疼,然后整个人都麻痹了,身子僵硬,动都动不了了。眼前什么人都看不到,自己不要说抓住对方了,就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冷笑声从身后传来,那个人居然还在他的后面   “老实一点。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虽然背对着对方,但是农掌柜忽然感到被一股寒意刺骨的疼痛从背心传来,他毫不怀疑,万一自己的回答对方不满意,那个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农掌柜咬了咬牙,很是光棍地道:“老子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这些马我以前在军队里干过骑兵,看到这些马觉得亲切,想看看而已老子是开店的,但不是开黑店的”说完,他梗着脖子,一付任由处置的样子。   身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那个声音缓缓道:“很好,我相信你。”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后那种刺痛的感觉就消失了。等农掌柜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一名军士刚刚收起剑,看他回头,军士露出一个笑容,扔过来一块散碎银子道:“用好草料,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是,是。”农掌柜连连点头,给他一百个胆子,现在也不敢发脾气。   ……   夜色渐浓,小镇上的灯火渐渐熄灭……天边,几片乌云悠然飘过,渐渐将原本皎洁的月光遮住。   在客栈外面的一片矮墙下,出现了一排身穿黑衣的人影。他们每个人都一摸一样的装扮,手中的锋利的剑都用黑布包裹住了,以防会反射出光芒。   “都查清楚了吗?”一个嘶哑的声音低声问道。   “是。”另外一个黑衣人低声说道。   那个说话的人淡淡地道:“好主上有令,斩杀李二者,赏银一万两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他带来的四十个亲卫都是天策府的精锐,你们不要恋战,一切以任务优先”   身后一个人犹豫地说道:“我们这些人有把握吗?是不是等其他人都到了一起行动?”   先前的那个人猛然回头,眼总露出森然的目光:“这里离长安只有一百多里,如果耽搁下去,等他回到长安哪里还有机会?难道你害怕了不成?”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担心完不成任务罢了”身后那个人也不甘示弱,冷冷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行动”为首那人低低地吩咐一声,一名黑衣人在同伴的帮助下翻进了墙内……不一会儿,客栈的门便被轻轻打开,那个人的剑上还滴着血,大概是某个店伙计倒霉,不小心撞上了刀口。   两名亲卫守在李世民房间的楼下,虽然已经是半夜,而且已经连续奔波了二十余日,但是他们的依然是精神彪悍的样子,眼睛警惕的注视着四方。   忽然,其中一个人眼中露出一丝凝重的目光,抽出长剑,轻声对身边的同伴道:“你闻到了吗?”   “嗯,好像是血腥味……”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眼睛翻出了白眼,只听见咔哒一声,从背后凭空伸出一双手,已经将他的脖子扭断了……同时缓缓倒下的,还有旁边的那个忠心的卫士。但是他临死之前,做到了自己的职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扔了出去。   ‘当啷~’长剑狠狠地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楼上立即发出喝问道:“什么事情?”随后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其他几个方向,跑来数名亲卫,他们排出三角阵型,每人都是手持长剑,快速向楼梯的方向跑来。   “射”黑暗中一个嘶哑声音忽然响起。   咻……随即响起一片箭矢破空的声音。那些亲卫都是经过战场博杀的人,听见对方的喝声,都是立刻明白不妙,几个人同时矮下身子,寻找遮挡的地方,有的借助了走廊上的木柱,有的干脆趴在了地上。   夺、夺、夺……箭矢射入木头发出沉闷的声音,几声闷哼之后,三名躲避不及的亲卫应声倒地。   “小心对方有弓箭手”一名亲卫大喝道。   “冲上去杀死他们”那个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在这种环境下,除了少数的神箭手,使用弓箭只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现在显然已经不适用了。   “别让他们冲上来”秦王亲卫们大喝一声,一个个像豹子似的冲了出来,挥动长剑与那些企图冲上二楼的黑衣刺客战到了一起。   这些亲卫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的战术也非常正确。但是,他们今天晚上遇到的敌人同样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而且人数要远远的超过亲卫们。   在刚开始的时候,那些黑衣人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窜出来,措手不及之下,被刺翻了三、四个人,但那些刺客很快便调整过来,两三个人应付一个,马上就响起数声急促地惨叫,冲在最前面的亲卫已经被刺客们搠翻,生死不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亲卫冲出房间,黑衣刺客的攻势似乎被扼制了,亲卫们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得一声大喝:“射”   咻……又是十数支箭矢射向亲卫们最密集的地方,亲卫们此时已经挤在一起,没有地方闪避,只好挥动兵器拨打箭矢,虽然他们动作很快,但还是有有人中箭,与此同时,那些战的刺客也趁机攻上来,又有两名亲卫倒于乱剑之下。   “保护殿下和长孙大人退”   一名亲卫头目大声喊道,指挥两名亲卫向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房间跑去。   “呵呵,想走吗?来不及了外面已经在我们的包围之中了”那个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快兄弟们,杀了李二,赏银万两,他们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房间里,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早已经醒了过来,李世民也是个马上征战的皇帝,握着宝剑就要出去参加战斗,却被长孙无忌给硬生生地拦住。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不能出去”长孙无忌抓着李世民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松手。   正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两名亲卫冲进来,大声道:“殿下,长孙大人,我们快走吧,刺客势大,已经包围攻了客栈。”   李世民镇定自若地道:“往哪儿走,客栈外面都是敌人,我们不可能逃走,还不如就地防守,只要坚持到天亮,可能就会有官兵解援。”   长孙无忌皱眉道:“官兵吗?我就怕这一带的官兵不堪信任”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中央的地板突然移动起来,几个人心里一惊,纷纷亮出兵器,对准了地板上蓦然出现的一个洞口。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二节 火焚客栈   第一百五十二节 火焚客栈   地板突然出现一个洞口,可把众人吓了一跳,所有的长剑都指向了那个洞口……答案马上就出来了,农大掌柜的脑袋颤悠悠地刚探上来,便被一名亲卫一把揪住了头发,怒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轻点儿,我是领你们逃出去的”农大掌柜轻声喊道。   “放开他,让他上来”   李世民到底沉着,如果对方真的是想加害于自己,那就不必在外面搞出那么大的阵仗了,只要趁自己熟睡之际,派人从洞口上来,一剑就可以了解。   “小民农天求,拜见秦王千岁”   农大掌柜上来之后,也不知道是腿发软还是别的,双腿一软,就跟在那里了。   “快起来吧,这是怎么回事?”李世民问道。   其实原因不复杂,刚盖这客栈的时候,这一片地方不是闹兵就是闹匪,二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为了逃生,每间客房都有通到楼下的暗道,而且还有一条暗道直通镇外。后来安生了,农大掌柜也懒得重修地板,就做了点儿手脚将洞口堵住,今天是见外面的情形不对,才想起这条暗道。   “这么说,暗道可以直通镇外。”长孙无忌问道。   “是的。不过如果从暗道逃生,没有办法准备马匹,只能步行。”农大掌柜说道。   “步行就步行,万一他们放火,那天就麻烦了。”李世民断然道。   怕什么就来什么,未来大唐皇帝的金口玉牙立即得到了应验,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哗啦啦的声音,一名亲卫靠近窗户偷眼看去,只见一个个黑衣人正在那里准备劈柴,竟似真的要放火。   “该死,难道他们就不顾这店里的客人?”长孙无忌大怒。   “哼这些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大掌柜,立即将客人都招呼起来,从地道撤走。”李世民道……从这一点上来看,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收买人心,能够想到这一点就绝不简单,农大掌柜的眼中立即露出崇敬的神色。   “殿下,请先带诸位大人从地道撤走,小民这就去招呼其他客人。”农大掌柜说道。   “是啊,那些刺客的主要目标就是殿下,只要我们离开,那些人的安全才能够保证”长孙无忌在一旁劝道。   “好吧,留一部分人断后,我们先走。”李世民知道现在需要当机立断,不是牵牵扯扯的时候。   留下一部分人断后之后,李世民、长孙无忌在八名亲卫的簇拥下进入暗道,而农掌柜也去安排其他人从暗道撤了出去。此时,刺客们的攻击突然松懈下来,他们缓缓退却,用攻击将试图追击的亲卫射回去,不一会儿便撤到了客栈外面。   “举火任何人出来,一率杀无赦”   那个嘶哑的声音大声吼道……火,呼的一下窜了起来,夜风阵阵,火借风势,很快便将客栈掩入一片火海之中,里面传来客人们惊慌的呼喊声。   镇上立即敲起了警钟,镇民们拿着水桶之类的盛水用具刚跑出来想救火,便被刺客们闪亮的兵刃和弓箭逼了回去,一个个只能躲在家里,为那个能讲故事的农大掌柜叹息不已。   大火熊熊地燃烧着,客栈中不时有房子被烧得倒塌下来,外面躺着十几匹死马,上面都插着长长的羽箭。   那个声音嘶哑的刺客首领,看着火海眼中却露出疑惑的目光,喃喃自语道:“不对啊”   旁边一名手下道:“大人,此次回去之后,大人必得重赏,有什么不对的?”   刺客首领道:“这其中有蹊跷畜生犹知道火起之后向外逃窜,里面的人怎么会一个也没有冲出来?而且这么快就没了声音……不好这客栈之内一定有秘道”   他蓦然一省,怒声道:“你,你,你,你,分别出镇看看,可有人逃出镇外?”   被他指点到的四个人立即应声向不同方向而去……片刻之后,有一个人先跑了回来,借着掩映的火光,他的脸色被那首领看个清清楚楚,没等听完他的汇报,刺客首领已经声音嘶哑地喊道:“快立即给我去追”   片刻之后,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迅速消失在镇外……那间客栈,依然是大火熊熊……   ※※※※※※※※※※※※※※※※※※※※※※※※※※※※※※※※※※※※※※※   休息了一晚上,小婉只觉得神清气爽,虽然乡间的卧具不如家里,但睡眠质量觉得比城里好多了。刚刚洗漱完,就听到门口砰砰的敲门声:“婉姐,婉姐,赶紧出来吃饭,马上就要出发了”   外面是张陵兴奋的声音,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上山,他一早便已经起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出来”小婉无奈地一笑,还是小孩子啊   来到外面,三嫂早已经将饭菜准备停当,烙饼、小菜,还有昨天剩下的麋子肉,虽然有些凉了,但吃起来另有一番味道。   这次出来的目地就是上山打猎,小婉准备了一个自备的急救包,里面有止血的药粉和包扎伤口的布。另外还有水和干粮,最重要的是火折子,在山里若是没有火,那是非常麻烦的。   众人在院子里都聚齐之后,每个人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弓箭是必须的,王伯持了一柄猎叉,而三哥拿的是一根长矛,连张陵他们都每人持了一根长矛。   “进山之后要注意别分散,后面有动静也不要贸然回头,因为山中的青狼在袭击人的时候,经常将双爪搭在目标的后肩上,当人回头看时,便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老猎手不断地向众人强调进山的注意项……小婉和张陵当然知道,但张松等人却从来没有进过山,在义学练箭的时候,也不过是站在山边射射兔子、野鸡什么的。   进山的路还是比较好走的,猎人和野兽经常出没,将这一带都踩出了一条条的小径,王伯此时却是不多言语,一切的解答都由三哥来回答。   三哥是个忠厚的人,口音极重,一边在前面辨识着道路,一边说话,几乎是有问必答。   “三哥,你在看什么呢?”张松见三哥自从进了山之后,就不时地向地面看,便问道。   “林子里一般放着陷阱和夹子,有陷阱和夹子的地方都有标记的,看那树根用藤条打的结吗?那说明有陷阱或夹子没拆除,这个结都是用特殊手法打的,有时候根据打结的手法,就知道这个陷阱或夹子是谁设置的。”   三哥指着不远处一棵小树上,扎成了一只蝴蝶结似的藤条说道:“看那地方,下面的草里就有一只夹子,不过在这种地方设置的夹子一般都是给野鸡或野兔准备的,像狍子、麋子和野猪这种大牲口,很少在这种地方出没,而且那种夹子也夹不住它们。”   各地设置陷阱的方法都有不同,小婉和张陵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弓猎,很少有放夹子的时候,在药王坪的时候,村里设置陷阱最巧的还是杨二叔,张陵跟他学过几种放夹子的技巧,但今天一听三哥说起,这才知道自己那几手差多了。   张松却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追问道:“万一把这陷阱忘了或者设置陷阱时忘了系标记怎么办?”   三哥笑道:“那也不怕,一般不会出现那种情况,村里就那么几户人家,经常从这里进山的人并不多,没有当地人带队,一般人进去容易迷路,容易遇到危险,就算忘了,也不用担心,村里的猎人,从小都教陷阱的辨认和设置,一眼就瞧出来了。”   现在刚进入秋季,林深叶茂,树叶零星的凋落,偶尔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一带生长的都是细叶林木、阔叶林木混杂,还有不少低矮的灌木丛,视野不是很开阔,三哥和王伯一前一后照应着,让大家慢一点儿前进。   三哥介绍道,别看那些低矮的灌木丛看上去挺讨厌的,但一些数量比较多的小动物,就喜欢在这种灌木丛里待着,以此来打掩护。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标立即就被这些灌木丛吸引过来了,很快,第一只猎物被众人发现……一只野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三哥手疾眼快,抬手一箭射去,羽箭穿过灌木的空隙,恰好射个正着,那野鸡微微痉挛了几下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我来拣”   张松兴奋的第一个跑出去拣猎物,仿佛这只野鸡是他打中的一样,三哥憨憨地一笑,也不说话,几个人继续向里走。   大约十来分钟后,一只野兔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三哥刚要张弓,却被小婉轻轻按住,她笑道对张陵道:“你来,让我看看你的箭法有没有退步。”   张陵撇撇嘴道:“射箭是君子六艺之一,我怎么可能退步”   说完,他弯弓搭箭,飕的一箭射去   声出箭随,那野兔大概也感觉到有危险将临,刚一抬头,那箭矢便已经贯入它的体中,巨大的惯性将它带得飞出去数尺,旋即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三节 仗义出手   第一百五十三节 仗义出手   “哇大少爷,好厉害的一箭”   张松很夸张的喊了一声,跑过去连兔子带箭举着回来……这支箭正中兔子的头部,而且还是穿颅而过。   三哥颇有些惊讶地看了张陵一些,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轻松地拉开那张普通成年人也未必能够全开的硬弓……野兔的颅骨是非常坚硬的,能够一箭穿颅,即便是老猎手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张陵的成功让另外几个人也非常的兴奋,一个个跃跃欲试,到处逡巡野兽,希望能够打到猎物。   “呵呵,不用着急,山里的猎物很多,你们很快就会遇到的。”王伯看了看他们的神情,捋着胡子笑道。   接下来,三哥指导着众人如何辨认陷阱和夹子以及各种常见动物的生活习性,出没场所,还有如何辨认它们的足迹等等。这些东西还真是相当深奥的,那是猎人们在长时间的打猎中摸索出来的经验,听起来简单,但要做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以设置陷阱为例,知道怎么设,但具体的设置起来,那就很困难,山里的动物们并不像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它们有自己的智慧。不过,如果知道陷阱的安置方法,辨认起来就容易多了,只要细心和有耐心,一般都能找出来。至于怎么寻找猎物,那些茂密的枝桠灌木丛是最应该注意的地方,另外一些树桩、地洞、树叶层……这些地方都是小动物们最喜欢待的地方。至于辨认动物的足迹,那就比较难,因为这涉及到日期的问题。   在众人之中,两位猎手的持弓姿势非常标准,小婉和张陵也不错,但张松等人就要差一些。他们多是在义学里学的,倒不是义学里教得不好,而是他们少有练习的机会,因此执弓的模样就很不标准……而且很可怕。   最终,三哥实在是挺不住那种危险了,将张松他们几个叫到面前指点道:“弓箭最好的状态是要保持随时激发状态,眼随箭随,当然,不经常使用弓箭的人一般不用那么做,不然的话会很累。但是,如果要做好的话,应该是这样做的,不用全开,否则会非常的累,而箭簇要朝着地面,免得伤到人……”   “呵呵,我掌握到射箭的要点了,这很容易嘛”张松兴奋地说道。   三哥笑笑不语,小婉笑道:“容易?难道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易知难行’?你打只兔子让我们瞧瞧。”   “呵呵,出箭时一定要注意力度和目测距离,要判断出猎物的行动路线,不然很难打中”三哥又出言指点,“这得多练习,走,去那边看看。”   几个人刚走到一片灌木后边,三哥便令众人停下,他向前指了一下,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只兔子正在一丛灌木下的草丛中觅食,张松大概是有些兴奋,身子向前探,一不小心碰着了一片枝叶。   哗啦啦的一片响声,那两只兔子跟条件反射似的蹭的一下子窜进了灌木丛里,一片稀哩哗啦的声音响过之后,两只兔子跑得无影无踪。   “张松,都怪你”李再春和杨秋生都责怪他,自知惹了众怒的张松立即安静了下来。   “记住,在山里行动,最忌讳的是发出声响,要尽可能保持安静,否则不仅容易将猎物惊跑,而且还容易被一些食肉猛兽发觉,那才是最危险的。”三哥在旁边继续说教:“还有一点要注意,如果在山里受伤了,要迅速地将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血腥味最容易吸引猛兽,尤其是青狼,最为可怕,一、两只还好对付,如果是吸引来一群,那多厉害的猎人也白搭。   正行走间,王伯忽然轻声叫道:“停”   众人应声停下,见王伯脸色凝重,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猛兽,顿时也紧张起来,一个个握紧了长矛,警惕地四外张望。   “老三,你闻没闻到?”王拍严肃地问道。   三哥点点头:“嗯,有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好像……就在那边”   一行人朝着三哥手指的方向走去,绕过一片树林,血腥味连小婉等人都闻到了,只见七具尸体正横在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这七具尸体应该都死了没多久,其中两具穿着黑衣,蒙着脸——据说反派人物都常这么做,另外五具尸体却穿的是大唐军队的制式服装。   很明显,这是两伙人马,一伙是蒙面客,另一伙是大唐的军人,孰好孰坏一目了然。小婉有些作呕,看见动物的尸体和看见人的尸体,完全是两回事,小婉不由得又想起已经许多年没有做过的那个噩梦了。   “呕”   张松先是忍不住吐了起来,其余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三哥神色凝重地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已经还未凝结的血迹道:“这些人刚死没多长时间,一定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是土匪还是刺客。”小婉皱眉道。   “反正不是好人”张陵倒是疾恶如仇,顿了一下长矛道:“三哥,能不能查到他们去哪儿了?”   “阿陵,你在想什么?”小婉吃了一惊,警告道:“这不是你我能够掺和的事情”   “我想去看看能否帮忙”张陵咬咬牙说道:“婉姐,你不是说过临难勿苟免嘛?”   小婉翻了个白眼儿,她是说过这句话,可……那是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灾难,可没说要揽灾上身啊   眼看众人都看向自己,尤其是张陵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小婉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回绝的问题,如果一旦这么做了,恐怕会对张陵以后产生不良的影响。   “见死不救有些不太合适,我们过去看看,如果力所能及,我们就帮上一把,如果力有不逮,阿陵,我不许你轻举妄动,如果事不可为,我们只能尽快去报告官府,听到没有?”   “是,婉姐”张陵这回答应的很痛快,他也清楚什么是可为的,什么是不可为的。   此时,天已经近晌午了,只是林中阴翳,众人的心情也都是忐忑不安,十分的压抑,三哥在前面小心地观察着地面上的脚印,推断他们的去向。   “三哥,怎么走得这么慢啊”张陵此时的心情反倒是急躁起来,一个劲儿地催促着。   “这里的脚印太乱,我得慢一点儿才能搜寻到。”三哥不温不火地说道。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错过了晌午饭,却谁都不觉得饥饿……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众人循着足迹来到一座山峰之下。   “听……就在那里”三哥指着前面说道。   不用他指,众人也都听到,也都看到了,前面虽然有树林遮挡,但喊杀声已经隐隐可闻。   “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了”小婉低声说道。   片刻之后,几个人已经躲在了一块巨大的山石背后,探头探脑地向山顶上窥伺。山顶上正拼杀的激烈非常,大约有数十名刺客,正将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他们的十来名护卫围在中间。那些护卫们已经是摇摇欲坠了,一个个就算是没受伤,也累得够呛,要不是有那一股子忠勇之气顶着,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而那些黑衣人却是攻势如虹,全然不计伤亡的样子。   “婉姐,我们现在出手还来得及,上吧?”张陵轻声道。   被攻击的目标显然是那两个男人,现在目标安然无事,小婉的思路立刻活跃起来,她迅速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从人数和实力来说,刺客方面显然是占了上风,但如果加上自己这些人,变数就不好估量了,而且小婉看得很清楚,那些刺客根本就没有在意后面,在他们看来,后面应该是安全的吧?   “别急”   小婉摇摇头,转向王伯道:“王伯,你看我们该怎么行动?”   王伯摇摇头道:“我可不懂这个,只会射箭,还是你们想个办法吧。”   看到三哥也在摇头,小婉无奈地苦笑,看来只能是自己想办法了……心念稍转,她招手将张松等人叫过来,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句。   张松他们的眼神先是一阵茫然,旋即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小婉转对王伯等人道:“咱们现在就靠上去,用弓箭射他们,然后用张松他们拦截,尽管避免近斗”   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弯着腰,借着树木和山石的掩护,向激斗的现场摸过去……待来到距离不足百米的地方时,众人都隐入了林中悄悄接近那些刺客。   当距离只有几十米远近的时候,她做了个手势,众人纷纷找地方隐藏好。   八张弓同时举起……   飕……八支羽箭破空而出,根本没容那些刺客闪避,已经有八个人翻身跌倒,刺客队伍里顿时一阵喧哗:“不好,有人抄咱们的后路”   “不要慌,看他们的人并不多,你们几个人去将来人杀了解”一个嘶哑的声音大声吼道。   被他一喊,刺客们镇定了许多,十几个人挥动着长剑向这边跑过来。   飕……   噗……   前者是箭矢破空的声音,后面是刺入人体的声音,又有六七名刺客成了箭下的亡魂。   “杀”   另外几名杀手吼叫者加快速度,只要拉近和弓箭手的速度,箭矢就不那么可怕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四节 李二其人   第一百五十四节 李二其人   飕……   数支箭矢迎面飞来,那六个人心中一凛,正要躲闪,那些箭矢却从他们的头上飞过去……射空了?   就在他们惊异间,后面传来几声惨叫,那六名刺客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原来人家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油然而生,六名刺客愤怒地冲进树林中……“刺”一声清叱突然传来,就在他们微微一怔的时候,四根长矛突然从树后刺入,正好搠入四名刺客的小腹,没等另外两名刺客反应过来,两支箭矢从林中飞出,正中他们的胸口,六个人眨眼间便倒了三对。   被围攻的那些护卫见到有人来援,顿时士气大振,发一声喊,攻势顿时凌厉起来。小婉等人也不出去,就是在林中射箭,虽然张松等人箭技平平,可乱箭下去也是威胁不小,更何况那两名猎手和小婉、张陵,或是经验或是技巧,对于刺客威肋特别大,顷刻之间又有十余人伤在他们的箭下,纵是不死,也失去了作战的能力,而在护卫们的奋力厮杀中,又有十数名刺客倒下,主客瞬间易势,这一回慌乱的却是那些刺客了。   “撤”   刺客首领无奈之下,只得撤下……他也是没有办法,因为难以确认目标走的是哪条路,所以他们也只好分散追杀,这一路就剩下他们这些人,再不撤退的话,恐怕等一会就成了自己被围杀了。   刹那之间,那些黑衣刺客纷纷脱离战场,山坡上只剩下一些尸体和伤者,眼见那些刺客纷纷逃走,无论是山上还是林中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婉等人倒没有受伤,不过手指头却是十分的疼痛,她们几个不比那两个猎手,手上都有积年的老茧,真正的弓箭手都带着保护手指的扳指,否则在战斗中,射出个十几箭,手上便鲜血淋漓了,还怎么战斗?   “哟阿陵,你别动”   看到张陵遮遮掩掩的样子,小婉一把抓过他的手……还好,不过是磨破了点儿皮而已,算不得什么伤。   “上点儿止血药就好,没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用它拿笔。”小婉将伤药敷在张陵的左手上,然后又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这时,从山上下来了一名护卫,来到林前躬身行礼道:“几位义士,我家主人有请诸位上山一见”   三哥有些犹豫,他看了王伯一眼,犹豫道:“我就不去了吧?”   小婉笑道:“我们都是凑份子的,你才是真正的义士呢,一起去吧。”刚才的战斗中,三哥的射箭速度不但快,而且准头奇佳,是当之不让的主力。   一行人跟着那护卫上山,来到那两个男人跟前,这二人大概是走了不少的路,模样有些狼狈,但都没有受伤,而举手投足之间,更见雍容。小婉好歹在长安也住了几个月,算是沾上了几许贵人气,一望而知这两个人决非寻常人物。   左面那个男子见她们过来,见到其中竟然有一个女子而且张陵等人一看年纪都不大,而且衣着并非寻常,也是有些好奇,但他还是先行一礼,拱拱手笑道:“在下李二,长安人,多谢诸位援手,救我一命。”   “不敢”   那王伯和三哥都不上前,小婉只好出头答话,她微微一礼道:“小女子姓夏,今日正好出来游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了一眼,问道:“几位是不是还没有进餐?”   这些被追杀的人自然就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他们的一部分亲卫断后战死,还有一些人分路突围报信,偏偏他们这一行,被其中的一股杀手缀上,如果不是小婉他们伸出援手,今天真的危险了。   从半夜一直奔逃到现在,早就饥渴难耐,只不过是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比较而言,这饥渴反倒不算是一回事情了……但经小婉这么一提,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消化器官发出的抗议。   小婉淡淡一笑,让张陵等人将实物与饮水取出……好在众人担心要在山里逗留一段时间,带了不少的食物,不能管饱,至少可以恢复一下面力。麻烦的是那些伤员,小婉带的药物只能先给重伤员使用,其他人也只能凑合着包一下,好在这些人都是老兵,在受伤的时候,很是技巧地避开要害,将伤势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夏小娘子,这次多亏你们了。不过,李某仓惶于路,身边无可赠之物,且容日后再行感谢”李世民有些不好意思,对方这绝对是救驾的大恩,可他们仓惶出来,身边哪有什么东西可赐?   “先生客气了,举的之劳,不足挂齿。”   小婉看了看这些人,道:“先生,不知道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那些人不见得这么就罢手,你们打算怎么办?”   李世民沉吟道:“我们必须立即赶到长安。”他顿了顿道:“这里是翠华山吧?只要出了翠华山,那些刺客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刺了。”   说实话,小婉很好奇这个人的身份,对方自称李二,却不肯表明身份,而且从对方的举止来看,肯定是一个久居上位的人,而且……小婉总觉得对方有几分面熟,但感觉中她真的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她目光一转,看到在一旁执礼甚恭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正在下咽的一口烙饼差点儿噎着,好不容易吞咽下去后,答道:“我叫……孙忌”   孙忌……忌……长孙无忌?   这一回小婉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这个人脸熟了……他就是李世民嘛,未来的太守皇帝、千古一帝,好歹李承乾也跟她念过几个月的课,这父子俩几乎像是一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本该早就认出来的,实在是李世民脸上的风霜多了一些,一下子辨认不出来。李二,不就是李家兄弟排行第二的意思嘛   不过,醒悟是醒悟了,但她还要装作不认识,人有时不能显得太聪明,没听过天才遭人妒嘛   说话间,众人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幸好那些刺客的兵器上没涂毒药,亲卫们只是失了些血而已,三哥他们帮着亲了一们将战死者的尸体草草埋了,并作出标记,等以后派人将这些尸体取出重新安葬。   至于那些刺客,谁都没提,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山猫野兽的都会将他们送归大自然了,至于伤者……咳嗽,那些受伤的刺客没等审问就自己抹了脖子,比女孩们抹粉都便利。   这一段山路,李世民等人并不熟悉,遇到小婉等人,也实在是他们的运气——王伯和三哥都是这一带的地理通。   不过,在带着李世民等人往回走的时候,小婉多了个心眼——她让三哥带着两名亲卫在后面消除他们行走的痕迹,同时也注意有没有人跟踪她们这一行人。   “你很小心啊”李世民看得暗自称奇。   “我们家原来也住在山上,每次打猎回来我都会小心,因为有些动物非常狡猾,它们会跟踪你一直到家里,在你已经放松戒备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小婉淡淡地笑道。   “为什么不斩草除根?”李世民眉毛一耸问道。   “心向往之,力有不逮。”   小婉淡淡一笑,“而且过犹不及,没有哪个猎人会做这种斩草除根的事情。”   “可那是岂不是养虎为患吗?”长孙无忌在一旁说道。   “养虎自然有患,可没有虎,还会有猎人吗?”小婉反问。   “……”饶长孙无忌多才,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应答。   李世民大笑:“长……孙忌,你也有被问倒的时候哈哈哈……”   ……   晚霞满天,在翠华山脚下的一株古松上,一名身穿黑衣,头载斗笠的人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男子,“功败垂成你知道这次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吗?就因为你这个蠢货,主上的一番心血完全浪费了”   “大人,属下并非争功,实在是那人走得太快,属于怕被他走脱,才提前动手,来不及招呼其他人。”那跟着的男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声音嘶哑,赫然便是那些黑衣杀手的统领。   “哼这就是理由吗?”戴斗笠的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愚蠢,导致了这次任务的失败,罪该万死”   说罢,他一挥手,两名大汉蓦然从树后闪出,不等那个刺客首领再次求饶,便手起刀落,将他立地斩杀。   “将尸体处理了”斗笠人冷冷地说道。   “是”两名大汉立即将尸体拖走。   这时,从树后又转出一个黑衣人,恭声问道:“长上,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个斗笠人长叹一声,道:“立即遣散所有人手,不得擅动”   黑衣人道:“长上,那人如今很有可能未出翠华山,我们可以连夜搜山。”   “糊涂”   斗笠人喝斥道:“大量人手在翠华山行动,跟插标卖首有什么区别?立即处理好善后事宜,不要落下任何把柄”   “是。”黑衣人答应一声,立即退下。   斗笠人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忽然长叹一声:“莫非天意如此?诶”   说完,他便顺着山前的一条小径向林间走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五节 今夜无眠   第一百五十五节 今夜无眠   夜色已深,小婉在院子外面转了一圈,看到那几名护卫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地站在秦王的房外,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开。   “夏小娘子,可是有什么不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小婉转过头,却见长孙无忌目光炯炯地站在那里,虽然年龄不过三十许,便已经具备了狐狸的特征。   “其实也没太大的不妥,”小婉抬手指点了一圈,“我们进村的时候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他们站成这样,实在是想不让人注意都不行。如果有刺客追过来,恐怕一下子就能够确认目标的位置。”   “那依小娘子之见应该怎么样?”长孙无忌倒是从善如流,虚心地问道。   小婉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凭什么要‘依我之见’啊?难道她是秦王府的天策卫的将军。   “嗯……哪,其实很简单。”她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准备听她高论的长孙无忌,然后一口气道:“你小时候玩过躲猫猫的游戏吧?只要让他们藏在能够看见别人,而别人看不到他们的地方就行了,这可是连小孩子都懂得的游戏,别告诉我你们不懂?”   “就这些?”长孙无忌愕然。   “当然就是这些”小婉表现得比他们更加愕然。   看着长孙无忌郁闷地去吩咐那些亲卫,小婉很有成就感……呵呵,这可是长孙无忌啊,太宗麾下赫赫有名的智囊,能够让他小小的郁闷一下,感觉也不错。   本来他们一行人在摆脱了刺客之后,三哥又带人迅速清除了后面留下的痕迹,而且还布置了疑兵(他们倒没想到做了无用功),可就在他们以为成功在即的时候,李世民却突然病了,刚开始时倒没注意,可在不经意中,竟然发现他脸色苍白,竟然是着了寒气。幸好当时距离三哥他们的村子已经不远,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到三哥家,将李世民安顿下来之后,王伯去找了一些草药熬汤,给李世民服下,这才稍好,但连夜赶路肯定是不成了。   由于李世民等未示明身份,张陵等人也只将他当做偶尔被强盗打劫的普通官员看待,虽然王伯等人也有些好奇,但他们都是很有城府的人精,根本不说,小婉她乐得装糊涂。   没过片刻,长孙无忌果然将那几个容易让人引起猜疑的标志物隐藏起来,小婉这才安心地去看望张陵。   “夏……婉姐……该不会就是那个夏小婉吧?”   长孙无忌看着小婉的背影,低声嘀咕了一声,然后转身来到李世民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无忌吗?进来吧。”屋内传来李世民的声音,虽然还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但比较先前已经好多了。   长孙无忌推开房门,进去之后立即将房门关上,然后向坐在床上的李世民躬身一礼,道:“都是无忌照顾不周,累殿下受此惊吓。”   李世民摇摇头道:“无忌,不要自责,谁也没有料到他们会如此迫不及待地下手。好在有惊无险,总算是平安无事。”   长孙无忌摇摇头:“殿下,现在距恐怕还不到平安无事的时候吧?”   李世民笑道:“这里可是距离长安不足百里的地方。恐怕这件事情早就传入了长安之中,如果再纠缠不放,他们可就是自寻死路,连父皇也无法庇护他们。”   长孙无忌目光一闪,他确实怕那些刺客不死心,因为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如果那些刺客真的完成了目标,那李渊即便知道,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是隐密地教训一顿罢了,因为他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儿子的死亡,再杀死另外一个儿子,目前李渊的膝下并不是很充实,尤其是几个小的还太小,不可能帮他解除纷忧。   “殿下,说起来真是巧遇,您知道那位小娘子是什么人吗?”长孙无忌问道。   “噢,什么人?”李世民微微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殿下,您还记得平阳公主府中的那个女官?”长孙无忌笑道。   “哦,你说的是那个叫做夏小婉的女官?竟然是她?”李世民讶然道。   “正是她,我刚才知道的,那个张陵,就是张须陀的后人。”长孙无忌道。   李世民摇摇头,失笑道:“我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位神奇的女官,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殿下,可要表露身份?”长孙无忌问道。   “先不急,到时候再说。”李世民摇头道。   出于安全考虑,小婉在外面转了一圈,看看确实没有什么疏漏之后,又来到张陵的屋子里,或许是前世的缘故,再加上她们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了不短的时间,小婉并不像其他女孩那样觉得有什么服妥。   大概是白天累了,张陵睡得很熟,但睡梦中脸上有时候会出现几分惊恐的神色,小婉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用箭杀人的原因,事实上,除了她和那两个猎手之外,其他人都因为今天的事情有些压抑,虽然他们自问动机良好,但残杀同类这种事情,很难让人完全接受,有这种表现也不足为奇。   小婉坐在榻边,帮他掖了掖被角,默默地看着这张俊气而稚嫩的脸,告诉自己:这就是你未来的夫婿。一般来说,官宦人家的子弟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优越感,但在张家人的身上,并没有这种浮华的气质,或者是由于曾经过一段艰难的日子,无论是张杨氏还是张陵,他们表现出来的都是平易近人,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在她刚刚穿越来这个时代的一段时间,竟然让她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再也割舍不下。   最让小婉感到安慰的还是张陵,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这个小正太总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尽力做好自己事情的同时,为家里也分担了许多事物,在她第一次来长安之后,再次见面的时候,稚嫩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几分成熟。小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张陵,达成他的梦想,又想起这个小正太对自己的依恋,小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意。   “顺其自然吧。”   小婉轻叹一声,不客愿不愿意,她们现在已经一脚踏进了争储的漩涡,想抽身都来不及,好在张陵年轻还小,没有踏入仕途,而她自己又是一个女儿身,而且在平阳公主府中担任女官,只要注意别直接卷进去就成了。   将张陵的帐帘放下,小婉悄悄地走出了房间,院子里洒满了银辉,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西天,三哥家的院子够大,房间也多,那些伤势比较严重的亲卫裹上伤药后已经好多了,王伯和三哥在这方面都是行家,为了让他们能够入睡,在伤药中特地加入了一种类似于麻醉的药物,让他们在睡觉的时候,不至于被疼痛惊扰睡眠。   整个村子都很安静,家人们也已经入睡,小婉推开院门来到外面踱步,眉宇紧锁,微微感到几许迷茫。来到唐朝的时间也不短了,她也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地融入了这个时代。可是,接下来该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却让她有些拿捏不准了。   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头上那轮清冷的月亮……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与前世约不相类,只有这日月星辰,依然跟前世一样,她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轮明月,找到故乡的感觉。   “是谁?”小婉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是我。”长孙无忌从院中走出来,含笑问道:“夏小娘子怎么还没有睡?”   “我是被白天的事情吓的,怕做噩梦不敢入睡,不知道孙大人为何还不休息?”小婉问道,她不知道这头狐狸又想做什么?   长孙无忌轻叹一声,看抬头看着月亮,道:“是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们相助,恐怕我也看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了”   “大人,吉人自有天象,我们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小婉说道。她奇怪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夏小娘子下一步想要做什么?”长孙无忌忽然问道。   “嗯?孙大人这是何意?”小婉不解地问道。   “啊……我是想问,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们不能总在这山村里啊。”长孙无忌打了个‘哈哈’说道。   “你们不是要去长安吗?如果明天李大人的病体无碍,我们就可以启程去长安了。”小婉说道。   “那刺客怎么办?”长孙无忌问道。   “如果今天晚上平安无事,估计明天的危险就可以视为不存在了。”小婉说道。   “为什么?”长孙无忌诧然问道。   “刺客做的是黑暗中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被宣扬出去之后,翠华山方圆百里,哪里还有他们的落脚之处?他们如果今天夜里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那明天就可以安全出山。而且山外就有皇家行宫,那可都是由禁卫守护的,你们的安全一定没有问题。”小婉说道。   “呵呵,你分析的挺有道理,希望明天真的平安无事,本官便回房休息了,再见”长孙无忌微微点头,转身回了院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六节 震怒(小声求收!!)   第一百五十六节 震怒(小声求收!!)   “拍”   一声惊堂拍案,将大殿里的宫女太监们吓得一哆嗦,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地站在那里,状似老僧入定。   “大胆简直是无法无天”   大殿之中,李渊吼声如雷,“简直是视朕若无物,真是岂有此理。我要彻查这件事情,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天子脚下,刺杀皇子”   “皇上,请息怒”安总管在一旁劝慰道:“秦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能够摆脱那些刺客的追杀”   “哼立即派人进入翠华山,一定要找到秦王的下落”咆哮了一阵儿之后,李渊也有些累了,毕竟他已经不是青壮时期,精力没有那么充沛。   “是,老奴立即去安排。”安总管在一旁应道。   “等一等”   李渊他现在只是担心李世民的下落,毕竟遁入翠华山并不意味着安全有保障,里面的毒蛇猛兽丝毫不比刺客差,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刺客的来历,“老安,你说刺客会不会与那两个有关系?”   安总管怔了一下,他明白李渊所说的‘那两个’是谁,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皇上多虑了,应该不是他们二人。”   李渊低低地呻吟一声:“如果是我多虑,那就好了”他挥挥手,“你去办理吧”   “是。”安总管答应一声,转身匆匆出殿。   “诶”   李渊坐在宝座之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   天亮的时候,晨雾还没有散尽,从村外传来一片急促的马蹄声,转眼间,数百名骑兵出现在村口,早起的村民个个心惊胆战,虽然前山便有守卫皇家行宫的军士,但他们很少到这一边来,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村里的里正战战兢兢地来到村口,刚要说话,却被一名战士拨到了一边:“让开点儿”   他转身对一位马上的将官道:“刘将军,请跟我来,殿下正在村中。”说罢,那名战士在前边引路,而那位将官却从马上下来,命令军卒在村口警戒,自己跟着说话的战士向村里走去。   里正不知何故,虽然那名战士的动作粗鲁了一些,却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听口气像是有一位大人物在自己村里……一方面好奇,另一方面也事关全村人的安危,里正咬咬牙便也跟了上去。   在三哥家的院子里,三嫂很早便起来做饭,由于家里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她不得不去邻居家找了几个人做帮手。村里人都很热情,知道她家里来了客人,都热情地过来帮忙,有的人还拿来了自家的山货,只是这一次三哥家里可是大出血,储存的腊肉等物几乎一空,院子里飘满了食物的香气。   那位刘姓将军敲门的时候,李世民等人正准备吃饭,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再加上王伯汤药的调养,李世民的气色好了许多,听到敲门的声音,院子里的亲卫立即握紧了腰间的武器,紧张地注视着门外。   “臣刘弘基谒见秦王千岁”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震得院子里的狗都‘汪汪’的叫了起来。   刘弘基是谁,王伯等人是不清楚的,那个什么‘秦王千岁’,大家都能够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几个不知道底细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居中而坐的李世民和长孙无忌。   “请刘将军进来。”李世民态度从容地举手道。   一名亲卫立即去开门……这一次,众人都反应过来,齐齐跪一口称‘千岁’。   这时,刘弘基已经大步走进院子里,目光向院内一扫,快步来到李世民面前行礼,恭声道:“刘弘基救驾来迟,望乞恕罪”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刘将军快快免礼,此事错不在你,何罪之有?”   待刘宏基起身之后,李世民又转向小婉等人,和声说道:“你们也快快起来,若非你们救驾,孤恐怕早已经遭了贼人的毒手,非但无罪,而且将大大的有赏”   待众人都起身之后,李世民对刘弘基道:“刘将军,孤还未用早膳,何不陪孤一起用膳?”   “谢殿下”   刘弘基谢了一声,旁边早有人搬过来一张木凳,给他坐下。   没亮出身份还好说,等亮明了身份,再跟这种大人物一桌吃饭,简直就是受罪,大家都是很拘束地吃了些,倒是李世民吃得颇为香甜,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怎么回事,吃了不少。   等吃完饭后,也是李世民动身的时候……并没有像并世的小说评书那样,被救的王子或者爱上了灰姑娘,或者用高官厚禄等来答谢救命安人,而是很平静地与众人道别。   “夏小婉,你们不随孤一起进京?”出发前,李世民微笑道问小婉道。   “多谢殿下垂问,小女子还要购买一些山货,还要在这里耽搁几天。”小婉连忙婉拒。   虽然说她和张陵等人救了秦王的事情最后肯定会传出去,但走在一起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一些,毕竟大家还不是很熟,她现在心理正矛盾着。   “呵呵,也好。”李世民并未强求,他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小婉,笑道:“如果在长安有什么事情,你可直接拿着这块玉佩来秦王府找我,或者寻求帮助。”   “多谢殿下,祝殿下一路顺风。”   小婉很有些乐不可支,但还还是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喜悦,她收起玉佩,又向长孙无忌行礼:“长孙大人保重”   李世民这才一挥手:“出发返京”   数百士兵在刘弘基的带领下,护送着李世民等人,浩浩荡荡地向长安而去……   ※※※※※※※※※※※※※※※※※※※※※※※   山阳县的县衙内,新任县丞柳道源志得意满地看着身上的簇新官服……他今年43岁,在衙门里厮混了大半辈子,一直担任小吏。这次也是凑巧,这山阳县的上一任县丞孙如晦刚上任不久,就奉命调到江淮,而留下来的山阳县的空缺恰巧由他补上了,这简直就是凭空而降的大饼,差点儿将他砸晕,不能如期上任。   千里做官只为财,柳大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远大理想。不过,他不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也只敢小捞小弄几笔,能够供他饮酒取乐和狎ji便可,其它方面的欲望倒不是很强烈。   山阳县很富庶,但这个富蔗不是他柳大人的,每一分钱,他都要施展挪移大法,施展得极为辛苦。   不过,一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正琢磨着如何多弄点儿款项,却见荥阳郑家的主事人了……呵呵,这可真是及时雨啊,只要是有求于自己就成,像郑家这种身份的大家族,不会差使饿兵的。   郑永德,是目前荥阳郑氏的主事人,从辈份上论,是郑天福的叔叔……当然不是嫡亲的那种。他此来当然是有求于柳道源,为此特地在聚福楼准备了一间雅房,摆下盛宴,而在桌子上,摆着一个表面鎏金的木匣,而我们的柳大人正以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那盘红焖肘子……前面的木匣。   房间里的气氛从柳道源看到那个木匣的第一眼起,就变得热烈起来,因此宾主二人在交谈的时候,气氛想不热烈都不行。   正在推杯换盏的时候,郑天庆知道了郑永德过来,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救见……见面之后很奇怪地问道:“爹,你怎么到山阳来了?”   郑永德面色一沉,喝道:“柳大人在此,还不快快拜见”   郑天庆这才看到那位穿着一身便服的客人正是本县的新任县丞柳道源,他连忙向柳道源躬身一礼,道:“草民郑天庆,见过柳大人。”   柳道源倒没有生气,看了看他,微微点头:“郑先生是聚福楼的掌柜吧?”   “不敢,正是草民。”郑天庆回答道。   “呵呵,没想到郑掌柜竟然是郑老先生的儿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柳道源含笑道。   ……   说话之间,三个人已经酒足饭饱,好不容易恭谨的送走柳道源,看着他抱着匣子钻进马车中的背影,郑永德笑脸一敛,回头便狠狠地瞪了郑天庆一眼,瞪得他很是莫名其妙。   “爹,出什么事了?”郑天庆有些莫名其妙。   “百无一用的废物,当初就不应该将关中的事务交给出你”郑永德说道。   “爹,我是冤枉的。郑天福在这里经营了多长的时间?我才多长时间?能弄成这个样子,已经非常不错了。”郑天庆辩解道。   “不是时间的问题,是这里”郑永德指了指他的头部,“我现在是家主,还能护得了你,等将来我下位的时候,你做官不成,经商不能,还有谁来护持你”   “所以才要及时行乐嘛”郑天庆不满地道:“爹,我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做什么事情自有分寸,你能不能少管一些?”   “你好自为之吧”   郑永德指了指他,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下去。   等郑言庆退下去之后,郑永德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他打开瓷瓶,在手上轻轻倒出一小撮白糖,倒进嘴里,陶醉地咂了咂嘴,眼中却露出越来越明显的贪婪神色。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七节 灭口   第一百五十七节 灭口   这次来山阳,并非是即兴而来,他本来是想去长安的,临时想到来山阳看一看,因为这次去长安所要办的事情与这山阳大有关系。   还是为了那白糖,当初郑天福将这白糖的生意揽下来之后,他几乎在片刻之间,就洞悉了这白糖的巨大商业价值,只是当时有很多其它的事情绊住了他的手脚。首先是荥阳郑家要重新评估李家的潜力,要侧重一下投资的方向,以前局势不时的时候还好说,但随着局势渐渐明朗,李家出关中进而独霸中原的态势已经确定无疑,做为一家之主,当然要为家族的生存延续考虑,所有他一直忙于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儿子郑天庆在几位族老的支持下,对关中的那些原本是郑天福打下的基业下手了。   下手就下手了,掌握在儿子手里总比掌握在别人手里好,但紧接着让郑永德郁闷的事情出现了,郑家在关中的店铺没有白糖货源了   这怎么可能?   小事情本来是不需要向郑永德汇报的,但事情渐渐地大发了……没有白糖货源,而郑天福又和几位南方商人合伙成立了岭南商业协会,关中这一块的白糖销售份额也属于领南商业协会,事情遮掩不住了,才汇报到郑永德这里。   经过仔细的考虑,郑永德在家族事务已经有了眉目之后,便准备去长安一趟,他已经知道张家搬去长安的事情,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这个家主亲自去谈,张家的主事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不过,他也考虑过,万一事有不谐,他和那位柳大人的交易,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希望那个女人不要糊涂犯傻”郑永德喃喃说道。   ※※※※※※※※※※※※※※※※※※※※※※※※※   “你这家伙简直是糊涂,什么东西都感往水里放,若不是被我看到,你连死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死的”   小婉气冲冲地瞪着张松,这个小厮已经被张陵给惯坏了,胆大之极……说起来,张府的这些主人都不是很严厉的那种,他们对于下人来说,更像是老板对待员工,只不过是一批终身制的员工。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小婉在进山打猎之前合成了一些火碱,随手放在一个瓷瓶里,因为当时也没有觉得是贵重物品,便将这东西放在大厅的角落里。结果这张松不知道怎么的就看见了,当成白糖顺手给收起来……也是这小子走运,小婉回来之后,张陵就要进入国子监学习,全家人都忙活这件事情,而且小婉还要安排人去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张杨氏等人准备好住宿的地方,张松也忙的脚不沾地。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小婉突然想起那瓶火碱。众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还是一个下人想起张松曾在大厅里捡到过一个瓷瓶,据说当时还蛮得意的样子。   “在自己家里捡东西,亏这小子想得出来”小婉被气乐了。   幸好她来得及时,那个小子也是突然想起自己的‘意外之财’,不过这时候仔细一闻,他也知道不是白糖了,不过小孩子好奇加嘴馋,小婉过来的时候,他刚刚将那火碱倒了一些在茶杯里,准备冲出来尝一尝。   看着他还迷迷糊糊的样子,小婉是又气又后怕,她命人找了一块麻布,然后缠在手上,伸进瓷瓶内,将麻布表面沾满了白色的火碱粉末,然后一阵揉搓。   张松和旁边的紫鹃等人奇怪地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这是干什么,片刻之后,小婉将麻布解下来轻轻一抖,原本完整无损的麻布立即变得千疮百孔,众人都‘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尤其是张松,想到自己差点儿把大半杯这种东西倒进肚子里,那脸儿霎时变白了,当即跪下叩头如捣蒜一般……如果不是小婉来得及时,他的肠胃再结实,也禁不起火碱的腐蚀。   “自己去二管家那里领罚,另外,今天这件事情不要乱说。”小婉吩咐道。   “是。”   张松立即跑了出去……虽然领罚也不是很好受,但想到刚才避免了穿肠破肚的危险,便又觉得不算是什么了。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等回到房间之后,紫鹃好奇地问道,雪雁则下意识地离那个瓷瓶子保持了个安全的距离,大概是将这瓶粉末当成洪水猛兽了。   “这叫……火碱,碱性比我们常用的纯碱更强,是一种非常有用途的材料……”小婉解释道。   她制作火碱的初衷是为了制造出肥皂,等火碱制成后,她才想起火碱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鞣制皮革。   古代是没有人造皮革的,所有的皮具便用的都是真皮,张家在山阳的皮具厂使用的就是真皮,不过多是收购一些新鲜皮革,很少使用干皮。不过,如果客素将通往草原的商路建立起来之后,她就准备大量购进干皮,扩大箱包厂的生产规模,如果再使用纯碱,鞣制出来的皮革效果就不如使用火碱。反正加工肥皂也要用到它,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大规模使用这种火碱,甚至还可以向外批发这种产品或者批发鞣制好的皮子。   “不过,由于这种碱的腐蚀性较强,所以在使用的时候,要尽可能地保护好皮肤。”小婉最后强调道。   “小姐,刚才你说这种火碱有强烈的去污能力,可它的腐蚀性这么强,用它洗衣服……岂不是把好衣服也洗烂了?”   “当然不能直接用它来洗衣服,还要经过再次加工才能使用,等过两天你们就明白了。”小婉笑道。以前学习制作手工肥皂时,只不过是当个时髦的玩意,制作出一些小礼品送给亲朋好友,没想到现在竟然要以此作为生财的手段,倒她是感慨良多。   见小婉有些失神,紫鹃和雪雁还以为她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正在这时,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紫鹃看了小婉一眼,见她没有理会,便匆匆走了出去,拦住刚刚跨上台阶的张孝。   “二管家,小姐正在想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没什么紧要事,可不可以晚一些过来?”紫鹃轻声问道。   张孝轻声道:“是平阳公主殿下要小姐立即回府,马车就停在外面。”   “回什么府?这里才是小姐的家嘛。”紫鹃不满地嘟囔着,但这件事情还真是不能耽搁。   正要回去禀报小婉,里面已经传来小婉的声音:“是二管家吧?有什么事情?”   张孝连忙进去禀报。   “糟糕”   小婉微微蹙眉,她已经猜到可能是什么事情了,“雪雁,收拾一下,我们去公主府。”   ※※※※※※※※※※※※※※※※※※※※※※※※※※※※※※   齐王府。   书房里,齐王李元吉如同一头困兽般的来回踱步……这两天,几乎是他有史以来最为难熬的两天,由于秦王被刺……而且是在距离长安非常近的地方被刺,在京的这些宗室人员这两天无不规行矩步,连正常的饮宴都推辞了,唯恐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触动李渊那根敏感的神经。   而作为心里多少有些鬼祟的李元吉来说,这日子过得尤其难熬,颇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今天,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在李渊的亲自督促下,包括大理寺等衙门都全部行动起来,对长安及长安附近的驻军也进行了排查——据亲卫们反映,刺客们大多是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只要掌握这一点,排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殿下,薛将军来了。”王府的总管进来禀报道。   “请薛将军到书房见我。还有,未经我允许,不许任何人接近书房。”李元吉吩咐道。   “是,殿下。”总管应声退下。   没过多久,薛万彻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臣薛万彻拜见齐王千岁”   “进来”   薛万彻推门而入,然后又轻轻将门关上。   “殿下,您唤我来有何事吩咐?”薛万彻沉声问道。   “这几天朝庭正在彻查秦王遇刺的案子,长安各府的军队已经彻查完毕,马上就要排查周边的驻军。”李元吉答非所问地说道。   薛万彻目光一闪,道:“恐怕不那么容易彻查,听说刺客都是外地口音,而且刺杀失败后,一定会及时地藏匿起来。”   李元吉微微点头,又踱了两步,忽然说道:“老薛,我和太子都相信你,可以托为心腹,但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你一样忠贞的。如果想让这件事情真正的不为人所知,最为直接的办法是什么?”   薛万彻惦中一凛,沉声道:“末将明白,这件事情我会立即解决,请殿下放心”   李元吉来到他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薛,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因为我也是带兵之人,可是……太子是国本,一旦国本动摇,那就危险了。那些人都是为国牺特,可以优厚抚恤他们的家人。”   “是,殿下。”薛万砌沉声应道。   “唉”   李元吉长叹一声:“可惜了这个机会,恐怕以后很难再有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八节 武德六年的大事   第一百五十八节 武德六年的大事   “你做的好事”   平阳公主凤眼含威,看得小婉心里一突突地跳,这龙子龙女与生俱来的王八之气果然是非同小可。不过,想来想去……貌似自己也没什么可心虚的。   “启禀殿下,臣确实没做过坏事。”小婉镇定自若地回答。   “你还敢犟嘴?”平阳公主大怒。   “……”小婉不说话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跟这些大人物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啊”平阳公主见她不言语,似乎更加生气子。   小婉立即低下头,做俯首承认错误的模样,而两只眼睛却在脑袋的掩护之下,做出种种不屑的白眼:这叫什么‘金口玉牙’?说话的时候说是‘犟嘴’,不说话时也是错误,想说或想做什么,有话就直说嘛。   “算了,不管怎么样,我还要感谢你,否则,我就要失去一个哥哥了。”平阳公主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萧瑟,小婉抬头看的时候,这公主殿下的神色竟然有几分疲惫。   “殿下客气了,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是秦王千岁”小婉连忙说道。   “哼事发之后,为什么不立即向我禀报?如果不是父皇派人来府中封赏,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做出这么大的事情”平阳公主的声音又转严厉,刚才仿佛就是一个错觉。   “有封赏?是什么封赏?有多少钱?”小婉立即尽显财迷本色,怪不得自己在府里等了好几天也没有人上门……就算是救只鸭子也有个蛋钱,堂堂秦王被救了之后,不打鸣也不下蛋的,她还以为对方忘了这件事情,却原来是赏赐送错了地方……诶早知道就应该留下地址了……她的思绪如同天马行空一般,连自己都没有琢磨定,更别说其他人了。   “你很缺钱吗?我听说鹿鸣春茶苑日进斗金,你可是大发横财啊”平阳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惭愧,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啊小婉不禁感慨,她叹了口气道:“殿下,长安米贵,居之不易,茶苑里的实际利润并不高,要交各种税,还有原材料的费用、人工费、保护费……”小婉列举了一大堆的名目。   说别的费用,平阳公主还真被她蒙得一愣一愣的,说起保护费,平阳公主公主脸上又露出那种小婉很讨厌的表情—— 似笑非笑。   哪地方说错了?   小婉立即开始检讨。   平阳公主却说话了:“夏小婉,你越来越胆大了,竟然睁着眼睛在我面前说谎,现在还有哪个帮派敢收你保护费?”   汗   小婉连忙道:“殿下,我说错了,是保洁费,茶苑里卖的都是饮食,所以必须保持洁净,这比费用也不在少数,实际赚的钱并不多。”   “狡辩”   平阳公主瞪了她一眼,突然又说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   小婉愣了一下,不知道平阳公主为什么又称赞了自己一次。正疑惑间,却听得平阳公主说道:“年纪轻轻,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知道轻重,非但没有倨功自傲,而且口风很紧……不过你也忒小瞧皇家的气度了,竟然还派人将那两家人召到府中,着实可恼”   小婉这下反应过来了……敢情是自己的谨慎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必这次刺杀皇室也不愿意民间物议太多,所以竭力要封锁消息,小婉此举正符合圣意。不过她将王伯和三哥这两家人弄到城里,却不是为了保密,而是她用得着这两个人的身手。但此时就不能说明白了,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了。   “父皇的赏赐和秦王给你的赏都在你的房里,清单在阿雯那里,待会儿她就会给你,如果要拿回府里,便让阿雯给你准备几个人手,放在这里也可以……你可以理解的,这件事情不能太张扬,明白吗?”平阳公主叮嘱道。   “小婉明白。”小婉连忙恭声应道。   天家龌龊事,难道不张扬便能闭塞世人耳目?充其量也就则掩耳盗铃。在后世的史书中,无论如何美化太宗皇帝,可玄武门事变终究是他身上的一大污点。而且在后世的史学家中,都有一种争议:李世民到底改没改过史书?他为什么要改史书?但有一点是共认的,被他杀死的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也绝对不像后来所说的那般良善可欺。   以上这些,小婉当然也只敢在脑子里琢磨一下,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世民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最重要的是,人家虽然不拘小节,可毕竟成功了,贞观之治的繁荣和千古一帝的声望,就算是有水分,挤干水后也是有实在内容的,换成李建成当皇帝虽然不一定比他差,可也不一定比他好,不是吗?   “算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模样,我见到就生气,去看看大郎和二郎他们再回去,亏他们对你这个老师念念不忘,恐怕你早就将他们忘在脑后了吧?”   平阳公主眼神多厉害?一见小婉眼神游移,就知道她的注意力现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赶忙挥手,将她从身边赶开。   “是,公主殿下,小婉告退”小婉哪里还顾得上平阳公主的感受,早点儿离开是正题,还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平阳公主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婉,等将你未来的婆婆接过来之后,我们有可能去河北道转一转喔”   小婉的脚步顿时一滞,差点儿绊了一跟头……河北道?武德六年?   她迅速地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关于武德年间的一些大事……她在前世的实际工作就是考古,东奔西跑的,懂得自然要多一些,除了杂学之外,历史必须是熟记的。   很快,她就找到了关于武德六年发生的一些事情,首先是这位平阳公主,历史上是武德六年辞世,现在看来,只要不发生前几天李世民所遭遇的那件事情,应该是死不了的。她这只蝴蝶的到来,使得这段历史发生了小小的偏差,而且还有一件……历史上的杜伏威降唐是在武德五年,可现在竟然拖到了武德六年。   至于武德六年……在原来的历史上,这一年窦建德旧部刘黑闼造反,斩杀了淮阳王李道玄,最后又被部下将脑袋割了献给李世民。   嗯,如果李道玄不死,是不是就不用平阳公主凤驾亲征,自己也得脱苦海了捏?   “小婉,你没什么事吧?”平阳公主先是见小婉一滞的时候,还是很有一种恶作剧后的快感的,可小婉在那里站了半天不动,这就让她奇怪了——该不会是这孩子吓傻了吧?要是实在不想去,说一声就是了,难道还会真的勉强你不成?所以她喊了一句。   “噢,我没事。”小婉慢慢地收回脚,回过身吞吞吐吐地问道:“公主殿下,现在的河北道行军总管是不是淮阳王殿下?”   “咦?你怎么知道?”平阳公主讶然道。虽然这不是个秘密的消息,但像小婉这种一门心思扑在经营上的人,知道这个确实是挺让她好奇的。   小婉脑筋迅速地转着,道:“我前些天参加一个商人的聚会,有几个河北的商人……具体是谁我记不清了,我想想……”   “说重点”平阳公主催促道。   小婉低头作苦思状,嘴角上扬,很是自得了一下,才接着道:“听说淮阳王殿下接连几次败仗,其实不是刘黑闼实力有多强,完全是因为将帅不和,才导致淮阳王殿下想急于平定这场叛乱,为刘黑闼所乘,并且他们还说……”她又停了下来。   这个将帅不和,在历史上是有据可查的,李道玄任河北道行军总管,年方十九岁,而他的副将却是以老资格自居的宿将史万宝,历史上,正是由于史万宝的坐视不救,才导致李道玄陷入重围而死。所以,小婉故意半吞半吐的,吊平阳公主的胃口。   果然,平阳公主的声音陡然提高,“还说什么?”   李婉立即低头做惶恐状:“小婉不敢说”   平阳公主气道:“敢不敢说的,你都说了一大半儿了,还掖着藏着干什么?”   “是,小婉遵命。”   小婉行了一礼后,老老实实地道:“他们还说,刘黑闼有勇有谋,他一定会利用这个矛盾,万一得逞,淮阳王难免兵败,甚至……”这一回,她是坚决不说了。   “甚至丧身?”   平阳公主啪的一拍桌子:“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妄议军国大事不过,”可她的声音又突然低沉下来,“史万宝军中宿将,恃宠而骄,淮阳王年轻气盛,还是当真可虑,父皇这次可是……”   她猛一抬头,看到小婉还站在那里,便挥手道:“小婉,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小婉这才真正地走出去,临出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平阳公主正在蹙眉沉思,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暗道:“李道玄,若你侥幸逃得一命,可要记得恩人是谁啊”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五十九节 郑氏家主(小声求收!)   第一百五十九节 郑氏家主(小声求收!)   (得眼疾了,一天才码出两章,这几天暂切二更,亲们一定要给力哈)   提前透**儿消息,平阳公主、李世民和李渊都是深明军法的人,应该明白将帅不和的危险,如果能够早一点儿防患于未然,李道玄应该不会横死,而以他的能力和唐军之威,或许不用等到平阳公主出征,便可将刘黑闼拿下了。   “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迎面而来的柴令武大声喊道,小孩子一天一个变化,感觉中这小子的个头又窜起来了一点儿,在他旁边的是柴哲威,这小子要比弟弟沉稳得多,只是笑,却不像乃弟那么激动,他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夏先生好”   “好怎么今天没有上课?”小婉问道。   “今天放假。老师,七巧板我们都会玩了,有没有别的好玩的东西?”柴令武眨巴着眼睛问道。   “有没有好玩的……那要看你们学习情况,最近在学什么?”小婉问道。   柴令武立即拉长了脸,道:“娘又给我们加了功课,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又要学兵书战策,麻烦死了”   “难道你长大后不想成为一名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吗?”小婉问道。   “想啊”柴令武的小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兴奋,旋即又苦恼道:“那些兵法啊、三十六计什么的,太枯燥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不搞明白那些兵法,如果能够成为一名常胜的将军呢?一个会学习的人,应该善于从学习中寻找乐趣。”小婉教导道。   “可是一个会教书的先生,应该善于让学生从学习中寻找乐趣”旁边的柴哲威突兀地来了一句,小婉有些好笑,这个不太说话的学生,看来心中很有些怨念啊   她的目光在房舍间逡巡了一周,突然想到一个玩应,笑着道:“我找时间给你们做一个有趣的玩具。不过,你们得帮我准备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兄弟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这座院子的修建图纸。”小婉说道。   “这上哪儿弄啊?”兄弟俩都苦恼起来。   “那是你们的事情了,记着,如果找到了就送到我家里或者等我有时间过来拿,再见”小婉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她要去看看这一次,李渊和李世民都送了些什么东西。   “小姐,小姐,快来看啊”站在房门处的雪雁老远便向她招手跺脚手,满脸都是激动兴奋的表情。   “什么事情喜成这个样子?”小婉问道。   “好多……好多布料啊”雪雁眉开眼笑地道。   出于保密,小婉在回家之前,已经告诉张陵和张松等人不许说出在翠华山中的见闻,而王伯和三哥更是机警,根本不需要她嘱咐,连三嫂都不知道这回事情,只当是他们在山中恰好遇到了秦王生病。   “嗯,你和紫鹃都有份儿。”小婉笑道。   “真的?谢谢小姐”雪雁的眼睛立即笑成了月牙状。   东西太多,光是金银就有两大箱子,平常的赏赐未必有这么多,只是小婉等人或女或幼,别的东西没法赏,只能能金银和绸缎等物来赏赐了。   小婉按照雯姑送来的清单清点了一遍之后,却是有些喜忧参半,喜的当然是赏赐的东西都是珍品,忧的是,这一段香火缘该不会就此了解吧?   “小姐,你在想什么?”马车里,雪雁见小婉神思不属的样子诧异地问道。   “哦,没想什么。”小婉摆弄了一下手里的一个小匣子,里面有几件首饰,却是秦王妃长孙无垢赐的,被她随手带回来了。   马车在府前停下,一名守在门口的下人连忙过来打开车厢的门帘,雪雁先下,然后小婉从上面下来。   “你们几个将车上的东西抬进去。”雪雁吩咐道。   小婉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旁边还有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在那辆马车的后面,还有八名身佩利刃的大汉,她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是,小姐。听说是姓郑,二管家正在接待。”门上的下人回答道,他是轮值过来的,那时客人已经进屋了。   姓郑?   莫非是荥阳郑氏,而且小婉可以肯定不是郑天福,因为张府有不少人都认识郑天福,而且郑天福出行,绝对不会乘坐如此招摇的马车……她的目光再次从那八名大汉身上掠过:难道是郑家的家主?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小婉刚刚在房中坐下,张孝就急匆匆地过来:“小姐,荥阳郑氏的家主郑永德前面拜访。”   “嗯?还真的是他?”小婉倒也没有太过惊讶,沉吟了一下道:“让他稍等一下,我就过去。”   稍等一下?等了一上午好不好?张孝心里嘀咕一下,估计那老头也不会在意多等一会儿,便回去陪客了。   “紫鹃,你把这些东西分一下,等一会儿赏给张松他们几个,还有这两匹布,你和雪雁一人一匹,如果不喜欢,就换个颜色。”小婉将在车上就拉好的一张清单交给此鹃,然后才举步向客厅走去。   她有些好奇那些郑家家主的来意,听张孝说,他还带来了礼物,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来到客厅,郑永德已经等在那里,张孝为双方做了介绍之后,便告辞出去。   双方分宾主落座,一名女下人过来将茶沏上,小婉打量着眼前利益这个据说在大唐世家当中,也是位列前茅的郑氏家族的掌门人。见他大约六十来岁的年龄,身材瘦削,衣着华丽,长相虽然一般,但神色间显得非常沉稳老练,尤其是那一双鹰隼似的眼睛,被看着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与小婉预料的相反,郑永德根本提都没提郑天福的事情,一开口就是对小婉的敬仰和恭维,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然后又提起以往与郑氏的合作。   与郑氏合作?   小婉淡淡地冷笑,一直以来,她与之合作的是郑天福……当然,当时的郑天福是郑氏的代表,但小婉与郑天福签订的那份协议,就是二者之间的合作关系,与郑氏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至于郑天福跟谁合作,那就是他的事情,与小婉无关。   所以,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片和煦,听着郑永德明显虚伪过甚的称赞,偶尔也客套两句,只静静地等他道出来意。   做饭的不急,吃饭的急。果然,没过多久,郑永德饱经世故的脸上便浮现起热情洋溢的笑容,看得小婉一阵发麻……拜托我们有那么熟悉吗?   郑永德微微笑道:“张氏糖坊所出的白糖,郑某闻名已久,而且郑氏与贵府一向合作愉快。不过郑天福这贼子,竟然利用了我对他的信任,在合同上做了手脚,现在竟然叛离了家族。我代表郑家,准备与夏小娘子重新合作……郑某保证,张府将来……”   小婉嘴角微微一哂,果然不出所料,是为白糖而来,且不说她已经跟泰安货栈和岭南商业协会和泰安货栈签定了合作协议,便是没有,她多半也不会和郑氏这样的大宗族合作……与狼谋羊,羊将何属?小婉对那些有权有钱有人脉的世家门阀,是十分警惕的。   她摇了摇头,淡淡地道:“郑老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张氏糖坊已经与其它商业协会签定了合作协议,如果你想要合作,除白糖之外,其它糖果都可以批发供货,你看如何?”   郑永德笑了笑,眼神中明显带出不屑一顾地神色,:“是岭南商业协会吧?夏小娘子,不是郑某自夸,郑家的实力岂是区区岭南商业协会所能够比拟的,如果将白糖的秘方交给我们郑家……只要极短的时间,就会狱得巨额的利润”   说实话,岭南商业协会确实比不上郑家,所以他们干脆将市场挪到南方,但问题的关键是,小婉不愿意和对方合作。   见小婉毫无所动,一付油盐不进的模样,郑永德不由得有些恼火,郑家自诩中原有名的家族,是中原数一数二世家,且郑家经营数百载,不仅在朝中有人,而且经济实力雄厚,在大唐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按照他的商人逻辑,既然小婉也是做生意的,那必然是应该选择实力最雄厚的商人合作。只有那样才能获得利益最大化。可这小婉,却心志异常坚定……无论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愣是不松口,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想着想着,郑永德便有些气急。   转眼看到小婉神色淡淡地,有端茶送客之意,他咬了咬牙,强笑一声道:“夏小娘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赶尽杀绝啊”   小婉愕然,继而又醒悟过来……郑永德竟然是出言恫吓,堂堂一家之主,竟然用上这等下作的手段,让人觉得好笑和不屑她不由得心里冷笑起来。   “郑先生,我虽然是一介女流,尚知道信守信义二字,先生之见,小婉不敢苟同,我还有事情,先生请自便”小婉站起身,微微颔首后,回身便带着紫鹃离去。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节 郑氏毒谋   第一百六十节 郑氏毒谋   站在一株花树之下,看着郑永德面沉似水地离开,萌萌摇了摇头,跟这种世家门阀合作,先不说道义的问题,以这些世家的作风,恐怕迟早会将张家剥皮抽髓地吞个干净……没错,或许他们碍于程府和平阳公主,不敢公然以暴力手段相欺,但在这世上,杀人不见血的办法可不止一个,小婉哪里有精神跟这种老狐狸打消耗战?还是拒之为上。   “小姐,郑永德已经走了。”张孝过来禀报。   “嗯,这两天鹿鸣春茶苑那里多留点儿神,尤其是在卫生方面。还有外院的面点和冰点的加工厂,也要多留心一些。对于其它的……就顺其自然吧。”小婉吩咐道。   “是。”张孝应道。   “前些天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小婉问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取用。”张孝答道。   “嗯,王伯和肖三(三哥的名字)的家人都安排好了吗?”   “是。”   张孝答道。   王伯和肖三是以护院头领的名义聘过来的,张府目前的这些下人有一部分是宅子里本来就有的,还有一些是后来添置的,张孝来了之后,也没有时间打理,素质良莠不齐,小婉将二人请过来之后,是想借他们的经验和能力,带好这帮下人,充实一下张府的警戒。至于防备官府……她根本没想那么多,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以个人力量来抗拒国家机器的力量,结果都是很悲剧的。   “将那些材料都搬到我准备的那间屋子,我要使用……另外,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不要惊动我。”小婉吩咐道。   “是。”张孝应道。   肥皂的制作没那么神秘和复杂,只要知道其原理,制作出来并没有什么困难。不过,早期的肥皂是奢侈品,那个时候全都是手工制作,十分的复杂,一直到法国化学家卢布兰用电解食盐的方法廉价抽取火碱成功之后,这才结束了从草木灰中制取碱的古老方法,逐渐使得肥皂的生产走上大规模的工业化,由贵族化走向平民化,成为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用品。   小婉所采用的以石灰水和纯碱化合成火碱的方法虽然不如电解食盐的方法,却比提取草木灰的办法高明多了,而且产量也比较高。   制作肥的基本化学反应是油脂和碱相互作用生成肥皂和甘油:反应所得的皂经盐析、洗涤、整理后,称为皂基,再继续加工而成为不同商品形式的肥皂。因此,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精炼,将油脂中的杂质去掉……   且不说小婉在家里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傻的创造精神,绞尽脑汁地研究肥皂的加工工艺,在长安城的另一个宅院里,有个人已经不愉到了极点。   郑永德脸色阴沉地站在院子中央,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却丝毫不为那瑰丽的落日余辉所感动,在他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他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狰狞。   跟随他来长安的郑家大管家郑昌升恭谨地走进院子里,躬身一礼,道:“老爷,小的已经打听清楚,张府在长安的产业除了那座宅子之外,还有一处田庄和一间茶苑。田庄是皇上因为那个夏小婉对于平阳公主有救命之恩而赏赐的,茶苑则是她委托一个姓袁的掌柜经营,她根本就不出面,只在幕后暗中行事。   另外,夏小婉还曾经做过平阳公主府的西席,秦王殿下的世子也曾经跟她学习过。”   “竟然是这样,可惜她是女儿身啊”   郑永德听了之后,也不禁感慨了一声,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立即传信山阳那边,接计划行动。另外,长安这边……你去跟那袁掌柜接触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收买此人。”   郑昌升犹豫地提醒道:“老爷,这个夏小婉虽然只顶着一个公主府女官的名衔,但张家和几个国公府都有关系,而且还有平阳公主和秦王……”   郑永德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世家是朝廷存在的根本,只要我们不逾越这个底线,就不必担心朝廷会对付我们,平阳公主她们纵然是对我们有所不满,也不会以权势硬压,其它手段……以我们郑家的实力,会在乎吗?”   “是,老爷,老奴糊涂”郑昌升连忙行了一礼。   “嗯,你这也是为家族考虑,另外你要告诫天庆,不要做画蛇添足的举动。”郑永德淡淡地说道。   “是,老爷,那您回不回荥阳?”郑昌升问道。   郑永德沉吟半晌,摇摇头:“昌升,你先把这些事安排下去,我们暂且留在长安,他张家在山阳县那种小地方开糖坊,我就要让她看看我张家的气派,在长安开一间大唐最大的糖坊去吧,安排完后,我们就要着手准备建糖坊的事情,从南方运原料的事情也要抓紧,哼既然张府不肯跟我郑氏合作,我就在她的跟脚下加一把柴火……这杯羹,我是分定了”说着,这位荥阳郑氏家主的脸上浮现出浓重的阴狠之色。   郑昌升心中一凛,恭声道:“老爷的意思是……”   郑永德冷笑一声,“没错,你去做吧,不要怕花钱,我们郑家别的没有,就是财力、和人脉雄厚。”   郑昌升心里一个激灵,颇觉得不以为然,但瞥见主人脸上遮掩不住的阴狠冷厉,劝告的话不由生生缩回了肚子里,惶然点头匆匆离去。   小婉虽然知道郑永德不会善罢甘休,却也想不出他会用出什么手段,而且现在她也实在是没时间管这些——因为张杨氏一家人已经来长安了。   “娘,这就是长安城吗?真好”张麒趴在马车的车窗上向外张望,囡囡十分委屈地推着哥哥,却哪里推得动。   张杨氏微笑着将囡囡抱回身前,问道:“好在哪里?”   “好在……城墙那么高比起咱们山阳那里,可是要气派热闹多了,不愧是皇上他老人家住的地方”张麒用手势比划着,加强语气的力度,旁边的张麟也一个劲儿地点头。   见两个哥哥都急于抒发自己的感慨,囡囡赶忙挣脱张杨氏的怀抱,兴致勃勃地趴到国窗跟前,转动着她的两只大眼睛,满是好奇和欣喜地观看着城内沿途的街景人行,嘴巴里面不是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威叹。   “这里是国都,山阳县不过是个小地方,哪里有得比”张杨氏拿起旁边的一柄团扇,轻轻扇了起来,这两年她的病痊愈之后,身形反倒渐渐地丰满起来,坐在马车里,觉得有些闷热,刚才抱了一会儿小囡囡,就跟抱着一个小火炉似的。   嘴里却接着说道:“不过啊,这长安好是好,但也有许多的危险,稍有不慎,可比山里的猛兽厉害多了”张杨氏说的却是真心话,都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生活,可做父母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就那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所以她才毅然下决心全家搬到长安。   张麒嘟着嘴道:“还不都是一样?我可没看到有什么危险。”   “看不到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张杨氏说道,“你现在还小,等你将来长大后就知道了”   扶着囡囡的绣娘好奇地问道:“夫人,这长安城不是天子脚下吗?都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再说,小姐和大少爷的义父、义母都是大官,这里的人,总不敢得罪他们吧?”   张杨氏笑道:“那可不一定。这天子脚下,当官儿的多了,天知道哪天咱们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只要注意谦恭守礼,基本上就不会错了。”   马车忽然停下,张孝的声音在车外响了起来,“夫人,到了”   张麒和张麟早就等在了门口,车刚一停稳,两个人就做好了下车的准备,没等张孝话音落下,二人已经打开车门,从里面跳到地面,然后大睁着眼睛,讶然喊道:“娘,我们的新家好大啊”   早已经等候在门前的张陵和小婉连忙迎上来,将张杨氏从车上扶下,张陵和小婉一左一右搀着张杨氏道:“娘,您看,咱们的新家,可是比在山阳的时候,气派多了”   “呵呵,是气派。大城市大气象,而且这位置也好,比咱们家在山阳时幽静多了。”张杨氏点头笑道。   这时,早有两个下人抬了一顶暖轿过来,小婉扶着张杨氏进了暖轿,又将囡囡抱进去,这才示意下人起轿,“慢着点,不要晃着夫人”小婉叮嘱道。   为了让张杨氏能够看仔细些,反正天不冷,小婉便将轿帘卷起,一一地为张杨氏介绍,张陵则跟在旁边,一手拉着一个弟弟,边走边询问他们的学习情况。   “娘,我知道您喜欢静,特意帮你选了一个幽静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小片竹林,院外还有十多株红梅,等冬天开花了,肯定飘亮。”小婉介绍道。   “呵呵,还是小婉有心”张杨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一节 阴谋进行时(怒了!求收!!)   第一百六十一节 阴谋进行时(怒了!求收!!)   山阳县衙里,柳道源正面对着一个箱子发呆……任何人对着这个箱子都会发呆的,因为里面摆满了雪白的银锭。   千里做官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二十年前,柳道源的回答肯定是安邦定国,可这个宏愿在杨广篡位的时候,便已经破碎了。其后的二十年,柳道源的生活算得上是颠沛流离……江南、中原、关中,从大员到小吏,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愿望,那就是攒下一批黄白之物,从此不用颠沛流离。   不过,柳道源胆子小,让他主动伸手,那是真的不太容易,但这主动送上门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柳大人,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您只需要带着我这两个人去震慑一番就行,不用真的抓人。”那名送箱子过来的中年人微微笑道。   在他的身旁站着两个中年人,从脸上的表情和身上的衣服来看,跟普通人相比也没什么特殊之处,看上去倒像是出劳力的。但中年人对他们倒是满客气的,一口一个师傅地叫着。   这中年人自称是郑昌华,荥阳郑氏的人,他送这一箱银子也不为别的,就是请柳道源以搜拿反贼为名,去药王坪一趟,突击搜查张氏糖坊,然后将这两个人充作衙役,带进去仔细转一圈即可。   “就这么简单?”柳道源疑惑地问道。   “呵呵,大人过滤了,本来就没什么可复杂的。那张氏故作神秘,欺压同行,霸占商市,我们也只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岂敢真的令大人为难”郑昌华含笑回答。   柳道源沉吟片刻,啪的一声合上箱盖,扬声道:“贾师爷”   外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儒生应声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柳道源指了指郑冒华身旁那二人,吩咐道:“带他们去邢捕头那里,顺便找两件衣服给换上。另外让邢捕头再带上十个人,在衙前集合,本官带他们出去执行一趟任务。”   “大人,如果有什么任务可以交给邢捕头他们,您千金之躯,何必亲自出动?”贾师爷奇怪地问道。虽然他是柳道源的心腹,但刚才的谈话他也未能参加,所以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咳,本县职责攸关,当然要全力以赴,你就不用多劝了,快去办理”柳道源干咳一声,摆出一付尽忠尽责的模样。   “是,大人。”贾师爷答应一声退下,心里还纳闷这位大人是如何改了性?   不一会儿,贾师爷便返回报告,邢捕头那边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呵呵,祝大人马到成功”中年人拱手行了一礼,施施然告辞离去。   张氏田庄中,三管家张仁忙活得脚后根打后脑勺,刚刚休息一下,便有人前来禀报糖坊那边张信回来了。张仁他们几个人都是早年张须陀收下的孤儿,后来七个人结拜为兄弟,而且以‘张’为姓,张信说起来是他们的老兄弟,这一趟去岭南,也是好多年没有见面了,他抓起两个包子就走,一边吃一边向糖坊赶去。   来到糖坊一瞧,和以往一样热闹,伙计们正忙着卸货,张信正站在门口看着,一脸的笑容满面,显得非常高兴。   张仁走过去,人还没到,便笑道招呼道:“老幺,这次回来这么晚?夫人还嘟囔着没能在去长安前看到你呢”   张信正看得入迷,这才听到张仁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于是乎更多了:“三哥,你不是回去吃饭了吗?我还想着等卸完货后再去看你和几位哥哥。”   “这些东西要卸,吩咐让人看着点就行,哪用得你”张仁点手叫过一名下下,让他帮助看着卸货,然后拉着张信便向里走。   落座之后,张仁着着有几分黑瘦的张信道:“呵呵,这次出去又壮实了许多,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嗯,还算可以。”张信喝了口水,“今年雨水足,岭南那边的甘蔗大丰收,灰糖产量也大大的提高,因为甘蔗的价格便宜,我们就收了一大批,全部加工成灰糖运回来。另外,我还带了好东西回来。”   “什么好东西?”张仁问道。   张信从旁边取了一个木盒,递给他:“你瞧瞧”   张仁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装了满满一盒青碧碧的叶子,他仔细嗅了嗅,道:“这个……是茶叶吧?”   “没错”   张信笑道:“我这次回来,还收购了一百多株耐寒的茶树,还有一批茶叶,已经给小姐送去了,不知道小姐又能够捣腾出什么东西。”   “呵呵,婉小姐一直在念叨这事情呢,她接到货后,一定很高兴。”张仁一拍桌子,“走,去找那哥几个喝一杯。”   “三哥,这货还没卸完呢”张信道。   “你当家里这些人都是摆设不成?”张仁不由分说,拉了张信就走,糖坊的事情便交给另外一下当用的下人,名叫游三夏的。   游三夏也是最早进入张家的下人之一,因为做事谨慎勤快,便被派到糖坊里当个小管事,平常用着也颇为得力。   眼着着将那批货都卸完对帐入库,游三夏也松了口气,回到房间休息……刚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片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着响起一片‘抓反贼’的喊声。他吓了一跳,快步来到院子外,只见一队衙役冲了进来,杀气腾腾地用水火棍逼着众人,然后一身穿淡红色官袍的官员走了进来,看着挺斯文的模样,却是一脸的冷肃。   俗话说,‘抄家的知府,灭门的令尹,’小老百姓有时候见到大官反倒不怎么害怕,就是见到那些自己熟悉的下层官吏,才让他们紧张。这游三夏虽然为事不糊涂,可一见着官……他就立即糊涂了。   民怕官这是千古至理,雇工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生最怕的就是官,这么多的衙役前来,可是第一次,动静不小,被水火棍一比划,院子里的雇工们不由自主的停下手里的活儿,不知道所措的站在那里。   柳道源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一圈,然后问道:“谁是这里主事的?”   游三夏四处环视,似乎只有自己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去道:“回禀大人,小的游三夏,是张氏糖坊的……管事。”   “管事?”   柳道源看到他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反倒是放心了,冷哼一声道:“你管得了事吗?现在本官怀疑你们这里窝藏反贼,赶快交出来,否则后悔晚矣”   游三夏的汗刷地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冤枉啊大人,张府清白人家,怎么会窝藏反贼呢?”   柳道源脸色一沉道:“难道是本官错了”   游三夏的汗流得更多了,他喃喃道:“大人……大人自然是不会错了,可这……一定是误会啊,大人”   “误会不误会,不是本官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来人啊,立即里里外外地给我搜”柳道源向旁边的邢捕头一甩袖子,便仰着脸站在那儿了。   “搜”   邢捕头却是隐隐约约知道张家似乎有些不好惹的,只是他平素和张家也没什么交集,而且是来到药王坪之后,才知道要去张府办案,此时见上官吩咐,他便多了个心眼,补充了一句:“注意别弄坏了东西”   “是”衙役们哄然答应一声,便跑进糖坊搜查,柳道源却不满地瞪了邢捕头一眼,意似怪他多事。   游三夏却是知道工厂里保密要求的,可他又不敢阻挡官府办案,见状急得手足无措,幸好他们并没有被看管起来,觑那柳道源没有注意,立即让一名雇工去找张仁等人。   就在这个时候,张仁等人也赶过来了……他们却是正在喝酒的时候,有几名庄客告诉他们的,听到有官府的人去糖坊,张仁便觉得有些古怪,立即带人向糖坊赶过来。   半路上,他们恰好看到了那个去找他的雇工,一边往糖坊赶,一边听那雇工叙述事情的经过,当时张仁便觉得其中有古怪……且不说没听说过什么反贼的事情,那官府的人为什么要直奔糖坊?   他倒没怀疑柳道源的身份,只是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阴谋会是来自郑家。   “住手”   一进糖坊大门,张仁便大喝一声……这一嗓子声若洪钟,正站在院子当中摆官架子的柳道源就觉得耳边跟响了一个炸雷似的,脑子嗡嗡的,那些正在搜查的衙役也吓了一跳,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晃了晃头,柳道源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咆哮公……竟敢在本官面前咆哮”他差点儿失口将‘公堂’二字说出来。   张仁上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小民张仁,是张府三管家,不知大人何故搜查张府,请以教我”   “教你?”   柳道源冷笑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而已,竟然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难道就不怕我治你个不敬之罪吗?告诉你,传言张府有反贼藏匿,我看你就与此事大有关联,来人啊将这个人给我拿下”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二节 铺中铺(涕泪交加求个收)   第一百六十二节 铺中铺(涕泪交加求个收)   “且慢”   张仁大喝一声,那几个衙役被他声威所夺,顿时有些犹豫起来,张仁向柳道源微微一躬,道:“大人要治小民的罪,小民自然不敢抗拒。不过小民有一言劝告,张府虽然是张须陀大人的后人,却对大唐忠心耿耿,而且我家大少爷是卢国公的义子,小姐是平阳公主府中的女官,断不会与那谋逆之事相关,还请大人详查”   柳道源腰板顿时一挺……这不是底气上来了,而是受到过度的惊吓后,身体僵化。他没有想到自己这回竟然糊里糊涂地将手伸到一锅热山药上面了。   对于张仁的话,他没理由不信……张须陀,虽然他是隋朝的将军,而且已经死了,但他跟大唐没有敌对过,而且这位将军人品非常好,人脉也广,朝中也有许多故旧,刚才张仁所说的卢国公程知节,还有另一位秦叔宝,都是他的旧部,而平阳公主更是当今皇上李渊的爱女……这是遮掩不住的**烦。   这时,张仁上前一步,大声道:“大人一心为公,受宵小蒙蔽也是有的,不过现在您也搜查完了,是不是可以有个定论了?”   柳道源终于缓过劲儿了,这时看向张仁的目光倒有几分感激——这是给自己台阶下,而且是明摆着告诉他:知道你是被人利用了,我们不怪你,见好就收大家都留着几分情面。   “嘿郑氏误我啊”   柳道源跺了跺脚,用张仁勉强可以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算是还了张仁一个人情,然后板着脸大声喝斥旁边的邢捕头,“难道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搜查完吗?你这个捕头是怎么当的?”   邢捕头这叫一个郁闷,刚才的对话他当然听得清楚,心里还在琢磨,若不是自己机灵,吩咐手下弟兄小心着点儿,还不知道给砸成了什么样子,到时候才叫难看,现在反倒将自己训了一顿   “快集合、快集合”   他也急了,有两个家伙磨磨蹭蹭的,被他上去就是两脚:“腿脚这么慢,是怎么当差的?还不滚去排队”……这位老哥忘了,这两位不像更不似衙役的家伙,正是出发前贾师爷塞给他的。   那两个人也是郁闷,刚刚搜查了一个工坊,正要去另外一个工坊,却被那些生拉硬拽出来了,二人也不敢吱声,看那个柳道源气急败坏的模样,恐怕他们若是有异议,恐怕就会当场将其拿下……二人倒是高估了柳道源的魄力,虽然卢国公和平阳公主让他害怕,可对于荥阳郑氏这个大族,他是同样担待不起的。   “奇怪他们怎么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场?”张仁眯着眼想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游三夏,你把各工坊的管事叫来”   “三哥,怎么回事?”张信问道。   “我怀疑他们是想窃取我们制糖的密方。”张仁脸色难看地说道。白糖的抽取方法其实就是个过滤的问题,只要一看,就能够明白,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不一会儿,答案便出来了,有人反应,在白糖制取工坊,有两个衙役左看右看的,怎么也不像是找人。   “这件事必须超声快报给小姐。”张仁的脸色已经是十分的难看了。   山阳县城,那个郑昌华正蹙着眉听那两个混进张氏糖坊的工匠汇报,听完之后,他不禁讶然道:“这就么简单?”   “是,就这么简单,虽然我们没有机会进入其它工坊,但估计都是以白糖为基础的,只要稍为研究,我们也能够制作出来。”其中一个人说道。   “好,你们立即出发去长安,家主一定会奖赏你们的”郑昌华一拍手道。   “那……这面的县丞大人怎么办?”   “哼他稳稳地拿了上千两银子,还有什么可说的,自己偷着乐吧”郑昌华冷笑道。   此时,在县衙里,柳道源哭的心思都有了,郑家往里面塞了两个人是什么用意,就算他当时不知道,现在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开十,如果不是实在舍不得这顶乌纱,他真想抬脚闪人。   看着他长吁短叹,他的亲信幕僚贾师爷便问起了缘故,现在柳道源是有病乱投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贾师爷寻思了半天,捋着胡子道:“大人何必惶急?这是商事,不是官事,大人明哲保身便是。”   “呃……有理”   柳道源微微生怔,旋即深以为然。   ※※※※※※※※※※※※※※※※※※※※※※※※※※※※※※※※※   长安城中,小婉还没有接到相关的报告,毕竟山阳离长安颇远,消息传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她现在正制作肥皂。虽然这种方式制作出来的肥皂比较昂贵,但在短时间里,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扩大生产。   肥皂好制,如果再加入适当的松香等物,就会变成黄色皂块,除污能力加强,而且再加入各种香精,就是香皂。这个时代似乎没有香精,而且她在前世的时候,制作手工肥皂所用的香精都是现成的。不过,香料这东西还是有的,小婉去市上买了些香料,紫鹃和雪雁却是取笑了一番,嫌那些香料太糙,最后还是从平阳公主府讨来了几个方子,制了一批香料。   “小姐,这就是肥皂?”紫鹃和雪雁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块块滑润的小东西。   “那些黄色的才是肥皂,这些是香皂。”小婉放下笔,这两天她正在设计包装,张孝已经将宅子的事情交给张忠,然后去田庄忙活重建家具厂和香皂厂的事情,而张杨氏进京之后,有几家与张须陀生前有旧的官员在得知后,今儿个一局,明儿个一席,竟然是忙个不停,如今宅里最逍遥的便是张麒、张麟和囡囡他们三个了。   “这些东西好用吗?”紫鹃怀疑地问。   “你可以试试。”小婉笑道。   “我试过,”雪雁证明,“上次有个丫环将小姐的一件新衣弄上了油污,怎么都洗不掉,后来还是小姐饶过她,衣服就扔在那儿放着,昨天我试了一下,竟然洗得干干净净,如果不仔细看,就根本看不出来曾经洗过。”   “紫鹃,从今天起,府内就用肥皂洗涤衣服,各房使用香皂洗手洗脸。”小婉说道。   “那会不会有些浪费啊?”紫鹃却有些不舍得了,这些小东西不仅实用,而且很漂亮,尤其是那些掺入了不同香料的香皂,气味芬芳,哪里舍得用。   看她那样子,小婉好笑起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谁喜欢哪种,就多拿几块,权当这两天你们辛苦的酬劳。”   “谢谢小姐”两个丫环欢呼一声,立即在那一摞摞香皂里面挑选起来,小婉很怀疑她们会不会将这些香皂都给挑走。   “小姐,有时间吗?”外面传来张孝的声音。   “二管家,请进吧。”小婉说道。   “小姐,家具厂和香皂厂的位置已经选好了,就在田庄的旁边,地皮也都被买下来了,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盖厂房。”张孝禀报道。   “嗯,盖厂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取暖设施和排污处理。”小婉叮嘱道。李世民回来之后,王守拙已经将暖器的设计交给他,据说宫里已经开始改造了,采取的是地暖的方式……也就是将水管铺设在地板下方,皇帝老爷对李世民贡献出来的这个方案非常赞赏。   不过,令未来的太宗皇帝深感郁闷的是,这件事情的具体执行者被指定为齐王,也就是说,李世民种下了树,果子却被太子一系的人摘了,让未免让他有些郁闷,这件事情还是张杨氏去卢国公府的时候,听裴夫人提起的,多少也有为李世民鸣不平的意思。   “小姐,人员怎么处理?”张孝问道。   “木匠在当地招一批,然后将山阳木器厂的木匠都带过来,有不愿意的也别免强,山阳田庄那边也要留一个维修农具等木制品的铺子。另外在久学的僮仆也挑十个过来,有些关键工序,还是用自己人比较放心。其它的人手,你自己看着招募吧。”   “是,我马上去办。”张孝点点头,“小姐,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忙吧。”小婉点点头。   张孝刚走了不多久,张忠又过来了,这一次,是为了在长安购房的事情。茶苑的生意越来越好,只是长安城地价太贵,买太多的楼,他们也支应不起,后来小婉就想着租房或者买一些地方不太大的小铺面。   张孝忙建厂的事情,所以这些事务就交给张忠负责了,他带了几个小厮在长安城里转悠……用萌萌的话说,就是进行市场调查,一共选了十六个地点,并且正在物色合适的铺面。   “张忠,可以考虑‘铺中铺’。”小婉提示道。   “什么是铺中铺?”张忠不解地问道。   “有些大酒楼,我们可以跟他们在一楼租个位置,然后摆上自己的柜台,虽然卖我们的点心,但也会给他们带来顾客,这是双方都有利的事情,相信很多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小婉解释道。   “这样也行?”张忠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细想起来也颇为有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零三节 中秋宴(一)   第一百零三节 中秋宴(一)   秋夜月偏明,西楼独有情。千家看露湿,万里觉天清。转眼间,中秋节已至,许多学者都认为在宋朝的时候,八月十五才成为公认的中秋节,但有很多史料证明,在唐朝……甚至唐朝之前,中秋节已经是全国性的节日,仅在唐朝便有无数的诗句咏月,而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小婉和张陵也接到了一份中秋月宴的请柬。   今天这次夜宴的组织者是平阳公主和太子李建成,遍邀长安城的一些官宦人家,其中也包括齐王李元吉和秦王李世民。而邀请的地点则是翠华山玉案峰。   玉案峰海拔1688米,半峰劈裂,崩面平齐峻峭,好像玉案倒竖,甚为壮观,气势恢宏、有玉笋簇生之姿、堡垒踞霄之势,堪称奇绝。   在通向翠华山的道路上,宝马香车络绎不绝,蔚为奇观的是,其中乘马的大多是女子,而乘车的反倒多是男子,纵观中国的历史,好像就属大唐,女子反倒更具阳刚之气,至于后来的慈禧太后之类的,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从晋朝以来,无论是世家豪门,还是寒门士子,都好宴饮之乐,几盘果子,几壶酒,然后看着一轮孤月,纵谈山水,确实让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盛大的宴会从下午的时候就开始了……或者说,从人数上可以喝一壶的时候就开始了,果品和酒水开始流水般的往山上送去,光这准备的功夫,就要花上不少的金银,平阳公主这次还真是不惜血本。   当然了,太子也是领衔,出了一部分的费用,余下一些受邀的人,如果手中也有拿得出来的东西,倒也不吝啬,像小婉就忍痛再次做了一批精致的点心来打广告,只可惜时间上来不及,否则趁这个时候做了一个香皂的广告,效果一定不错。   小婉和张陵也是坐车去的,倒不是二人不会骑马,而不是不让遭那个罪,骑马行二十余里,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马车轻快地在大道上行驶,道路两旁的农田已经开始秋收,有不少顽童在刚刚收过的田中玩耍,一片麻雀正在田垄间蹦跳着啄食,忽然一个小孩子向麻雀冲过来,扑楞……那些麻雀立即如同一片乌云似的突然腾空而起,小孩子似乎吓了一跳,旋即嘎嘎地笑了起来,恶作剧后甚是得意,而那片麻雀在上空盘旋一周以示抗议之后,便又呼啦啦地落到了另一片田垄上,继续寻找食物。   小婉和张陵看着有趣,想起当年她们也曾经像这些顽童一样地玩耍,不禁有些回忆起来。   “婉姐,等找时间我们也出来扣麻雀吧?”张陵跃跃欲试地道。   “怎么?国子监不用上学吗?”小婉笑问。   “啊……嘿,总会放假的嘛。”张陵嘿嘿笑道。   进入国子监,和当初的山阳县的县学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里面不仅人多,而且多是各地的才子或者是一些世家门阀的优秀子弟,以张陵的身份,在其中也就是一介寒门,即便是卢国公的义子,那跟嫡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小婉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张陵学得很辛苦,也很累,这也是她同意和张陵一起过来的原因,按张杨氏的意思,是要张陵在家温书的。   马车在山脚停下,车夫自去找地方停车,小婉和张陵便下车,顺着山径向上走……无论是接到请柬的还是没有接到请柬的,反正这山下停了不少的马和车,现在估计最忙的就是那些负责宿卫的军士了,虽然这一带山区比较安全,可翠华山深处,还是有猛兽出没的,万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一头猛兽,无论哪个客人被伤,都有可能是一场祸事。   “小婉,这边”   二人刚刚登上峰顶,便听到有人招呼,小婉转头循声望去,却是公孙婷。   “公孙大家,你也在这里?”小婉拉着张陵走过去,向他介绍道:“这位就是以剑舞誉满长安的公孙婷、公孙大家。”   “呵呵,小婉,你就别一口一个‘大家’了,在你面前,我可不敢这么厚脸皮,叫我‘公孙’或者‘婷婷’都可以。”   公孙婷拉起小婉的手,亲热得就像是姐妹俩,倒是小婉好一阵诧异……貌似她们没这么熟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知音。   正想着要介绍张陵,公孙婷却打断她道:“不用介绍,这位想必就是张鸿渐,小婉未来的小郎君吧?”   “公孙,你……”   这一下,小婉和张陵都闹痢面红耳赤的,小婉当即手上用力,就要急眼。   “哎~小婉,轻一点儿,好多人看着呢。”公孙婷低声叫道。   小婉抬头看时,果然有不少人向这边看过来,而且对她颇为好奇……公孙婷是长安城的名人,跟她交往的自然不是是普通人,有人已经向这边走过来了。   麻烦啊   小婉真不愿意坐在那儿,但现在拔腿走人似乎就有些不地道了,她向张陵点点头,两个人就跟公孙婷坐在了一处。   当下就有几个人过来跟公孙婷攀谈,然后就转弯磨角地打听小婉二人的来历……这倒没什么可保密的,不过小婉对这些人的八卦精神倒是挺佩服的,这些人……不当娱乐周刊的八卦记者真是太可惜了。   在正南的主位上,坐着太子李建成,在他左边是秦王李世民,右边是一身盛装的平阳公主,而在李世民身旁,坐着的却是齐王李元吉……后者似乎注意到小婉的到来,目光不疑难问题地扫过她的面孔,眉梢微微一跳。   眼看每张桌子上的宾客齐至,太子李建成转头跟平阳公主和李世民分别说了一句之后,又低声吩咐侍立在他的桌前的一名东宫属官,那名属官连连点头,待他说完之后,那名属官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四位殿下今日盛情设宴招待,共祝此良宵美景,现在上酒,请诸位开怀畅饮”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队队侍女端着酒水、果品和点心走上来,如同穿花蝴蝶般的在每个人的桌上放下各种饮食之物。   与此同时,数十名歌姬和乐工也来到了右下角的地方,那里是她们的歇脚之地。等侍女们都退下之后,那名东宫属官清脆地拍了几下手掌,只见几名歌姬走进场中,向主位微微一礼,随即音乐响起,那些歌姬开始伴随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   唐朝以来,宴饭歌舞几乎发挥道了极致,据说唐太宗李世民,不仅仅是文治武功为后世典范,其在乐舞艺术上,也是有所创新,尤其是重视对原汁原味的西域乐舞精髓的直接吸纳。至于另外一位皇帝就更为人所熟知,风流天子李隆基就精通音律,正是他创造了《秦王破阵曲》和《霓裳羽衣曲》,而且《秦王破阵曲》被誉为大唐的国歌。   唐代有两种酒筵歌舞,一种是艺术观赏性质的酒筵歌舞,歌舞伎和观赏者这两种不同的身份。在这种歌舞中,节目是预定的,其内容主要是曲子歌唱和曲子舞蹈。另一种,是酒筵游戏性质的歌舞。在这种歌舞中,饮酒者同时是表演者,节目是临时确定的,其歌词大都是即兴创作的作品,‘樽中酒色恒宜满,曲里歌声不厌新’,唐朝人的风流潇洒可见一斑,无怪乎一提起中华文明,首先就想到了这个历史时代,小婉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幸运。   乐声时面舒缓,如清风拂风;时而骤急,如暴雨突袭。那些歌姬在场中扭腰摆臀,体态婀娜,舞姿曼妙,长袖飘舞,随着乐声缓急相间,让人看得心旷神怡。小婉转头看了看张陵,只见他瞪大了双眼,一双拳头紧握,看得竟入神了。   这个小色鬼   小婉突然来气,伸手在他胳膊上一掐……“咝——”张陵痛得一咧嘴,差点儿叫出来,回过头很是无辜地看着小婉,不知道为什么挨了这么一下。   “好看吗?”小婉脸上满是笑容,眼神却恶恶的,张陵本来点头的动作立即变成水平方向摆动,“不好看,一点儿也不好看”   ‘咯……’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小婉转过头,看见公孙婷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的歌舞,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已经将她暴露了。   饶是小婉自诩大方,此时也有些脸红,只能是装作未闻。就在这个时候,乐声袅袅而止,歌停舞歇,仅有余音不绝如缕,在峰头缠绕。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山间松涛阵阵,平添了穿越者的几许秋思,小婉却忘记了公孙婷的取笑,一时有些失神。   一轮歌舞完后,那些歌姬自去一旁歇息,接下来的当然是在场的文人诗酒相贺,小婉注意到,平阳公主频频与李建成和李世民说话,而且想方设法地给他们制造对话的机会,而那二位看上去也是有说有笑,一付兄友弟恭的模样……只是看在有心人的眼中,已经知道,他们从心底里,已经是不准备调和了。   突然,小婉感觉到一道冷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四节 中秋宴(二)   第一百六十四节 中秋宴(二)   (汗昨天的章节号打错了,等以后再改,大家先将就了,谢谢)   齐王,李元吉。   就在小婉的目光与对他对视的时候,这位齐王突然长身而起,举起酒杯道:“孤久闻夏大家歌乐双绝,一曲《孔雀东南飞》脍炙人口,不知夏大家最近可有新作?”   夏大家?   小婉一心琢磨着这位齐王是不是记恨上自己了,根本没弄明白他说的是谁,直到公孙婷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这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见鬼我什么时候成大家了?本姑娘是小家碧玉好不好?她的目光开始四处游移,寻思着脱身之计。   平阳公主有些恼怒,如果提前安排或者小婉主动上场,这没有什么关系……小婉这‘大家’一方面是那首迄今犹为坊间一绝的《孔雀东南飞》的传颂,另一方面与她身旁的公孙婷不无关系。   一经品评,身价倍增,公孙婷虽然年轻,但身份在那儿摆着,由她亲口品评,小婉想不出名都难。但此时此地,被李元吉这么突然一来,小婉就有些被动。   李建成也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自清楚……碍于他的劝阻和平阳公主的身份,李元吉不好做什么手脚来针对小婉,但如果能够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个大丑,也是出了一口恶气,旁边的李世民倒也明白了几分,可他就有些不厚道了,竟然坐在那里颇感兴趣地看着小婉,似乎就等着她出手了。   此时,小婉也不得不站起,向众宾行了一礼,“小婉才疏学浅,何当‘大家’之誉?齐王千岁实在是过谦了”   李元吉的脸色明显的不愉起来:“这么说,孤无此耳福了?”   “你有耳福,没有后福”   小婉心里琢磨可不敢说出来,但她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今天就等于是公然得罪李元吉了,便是他再出手为难自己,连平阳公主都不便出手相助……略为思索,她想出了一个理由:“殿下言重了,非是小婉不从命,怎奈今日没有准备,未带乐器。”   (不是我不从啊,没带琵琶,没法子演奏)   嗯……小婉还是小觑李元吉智商了,他微微一笑,向坐在一角的那些乐工一抬手:“来啊取两具琵琶来,请夏大家挑一个将就使用”   看到两名乐工抱着琵琶过来,小婉知道这回是避无可避了,只得取过琵琶,开始调弦,借此机会,琢磨演奏什么曲目。   沉吟片刻之后,她决定演奏琵琶名曲《夕阳箫鼓》,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但若是提起《春江花月夜》这首诗,便会有很多人听说过,而《夕阳箫鼓》的立意正是那首名诗。   见到小婉调音已毕,那在座的诸宾也都拭目以待,想听听小婉今天弹的是什么。   ‘咚咚……’   琵琶声乍然响起,如声珠走玉盘一般,随着乐声的响起,小婉张口唱到:“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歌声逐月而起,众宾客仿佛看到了在夕阳斜映水面,熏风拂起片片涟漪的景色……随着乐曲的延续,那种天海一色的辽阔场影又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中,人们仿佛都深入那片场景之中,分不清是歌?是乐?还是幻?   随着高潮的迭起,乐声忽然骤如风雨,恰似渔舟破水,掀起波涛拍岸的动态,当歌曲达臻最高点的时候,琵琶声突然舒缓……全曲在悠扬徐缓的旋律中结束,众人陷入一种由远而近的意境,仿佛归舟远去,万籁俱寂……   “好一个‘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李世民站起身,向小婉举盏:“请饮”   小婉将琵琶放下,举盏就唇,却是饮了半盏,此时,喝彩声才蓦然响起,不时有人向小婉举杯邀饮,倒是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她偷眼看了看李元吉,却没发现他有什么羞恼之色,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早有乐工前来接过那具琵琶,却在她面前留栈不去。   “有什么事吗?”小婉疑惑地问道,那个乐工却是吞吞吐吐地欲说还休。   “小婉,她是想向你讨教刚才的乐谱。”公孙婷笑道,“别说是她,连我都想要一份,只是刚才不好开口,怕你善财难舍”   小婉笑道:“音乐是世界的音乐,又不是我独有的。这样吧,公孙,我回去之后给你写出来,然后派人给你送过去,至于这位……一式两份,届时你去公孙那里拿就行了。”   “谢谢夏大家”那名乐工喜滋滋地行了一礼,抱着琵琶去了。   “小婉,我也得谢谢你”公孙婷笑道。   “这倒不用了。”   小婉揉了揉头,刚才连喝了几杯,太阳穴却是有些疼痛。   “婉姐,你没事吧?”张陵有些担心地望着她。   “没什么,就是刚才喝得有些急了。”小婉摇摇头。   小婉一曲完毕,那些文人们又开始吟诗斗文,不亦乐乎,天上银月如盘,山间松涛如怒,不觉间,已经是黎明时分,小婉觉得有几分寒意,轻轻拉了一下张陵,二人向公孙婷告辞离去   “怎么?你们现在就走?”公孙婷讶然问道。   “是啊,阿陵他白天还要去国子监读书,我恰好也有些冷了。”小婉答道。   “好一个‘恰好’,这词却用得好。”公孙婷笑了一声,和她们挥手告别。   这种饮宴却是来去自由,不必一一告辞的,小婉和张陵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二人借着月色,顺着来时的小径往山下走,山风清冷,小婉不由得紧了紧披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的山路。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山林田野,现在已是初秋,早晨正是凉的时候,路旁的宿鸟被二人惊起,不满地拍打着翅膀,从身后隐隐传来阵阵喧哗声,小婉不由得暗自赞叹,敢情这夜生活在唐代的时候,便已经是相当普遍了,竟然到现在还那么兴致高昂。   “婉姐,冷吗?我们去那边歇会?”张陵指了指旁边林子里的一块青石。   笑着摇摇头,小婉道:“赶紧下山吧,这点凉气算什么”   ……   不久之后,两个人已经到了山脚下,找到张府的马车,车夫却是早已经和衣睡了,张陵叫醒车夫,二人上车后,马车缓缓地向长安城驰去。   “婉姐,这种宴会不是折腾人吗?在长安城办一个宴会多方便”张陵这才敢出声抱怨。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小婉看了他一眼道:“不管什么时候,说话做事都要小心。”   “是。”张陵老老实实地受教。   “不过,”小婉话锋一转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人嘛……可不就是自己折腾自己嘛”说完,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倚着车厢,开始打盹。   打盹也是可以传染的,不一会儿,张陵的脑袋也靠到车厢上了……   郑天福看着东方天际红彤彤欲要喷薄而出的红日映红了半个长安城,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虽然他离开了郑家,但他昔日在郑家还有一些人脉,所以有时候也能够知道一些郑家的动静。   数日前,他得知郑永德来到长安后,就密切注意他的动向。在得知郑永德去过张府,又触壁而返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觉得愈发的奇怪了,郑永德那种人绝对是属于那种言出法随的人物,触壁之后波澜不惊是不可能的……这只能说明他在酝酿着大的行动。就在前几天,他在郑家的朋友告诉他,郑氏开始大肆购入灰糖,而且还购置石灰和木炭,听说要成立郑氏糖坊。   尤其是这几天,郑氏糖坊忙碌个不停,而前几天更是通宵达旦,估计他们距离成功制出雪糖,已经不远了。   “他们还是真够急的,竟然真的得手了”郑天福心里起了一阵莫名的烦躁。虽然小婉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但他这两天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万一郑家真的搞出了白糖,张氏糖坊的独家垄断地位就荡然无存了。   “不行,我要立即去见夏小婉”郑天福终于坐不住了,他命人备轿,匆匆地向张府而去。   不说郑天福心中忐忑不安,就在这个时候,在郑氏糖坊中,郑氏家主郑永德却眉头紧蹙的看着那些人干活。他的脸色有些阴沉,。费了好大劲,花了不少银钱,好不容易派人混入张氏糖坊,得了加工的配方,又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是加工出第一批白糖,但是,虽然这些白糖比灰糖强多了,但口感和颜色比起张氏糖坊的出品,还是有所不足……据糖坊的师付反应,这是过滤材料的比便问题,很容易解决,但他现在有些急不可待,毕竟白糖这块市场和利润,太过于吸引人了,他要在张氏有所动作前迅速挤占市场,为此就算得罪天策府,也在所不惜。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五节 兴源商号   第一百六十五节 兴源商号   挥手让工匠退下去之后,郑永德再次沉吟起来。事实上,郑永德也没有想过将张氏糖坊完全挤出市场,那简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大唐的版图越来越大,即便是以郑氏的能力,也不足以完全占领白糖市场。不过,他稍有顾虑的却是张府与秦王府的关系。   郑昌升站在他的身后,对于郑永德的忧虑有些奇怪,在此之前,郑永德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在白糖市场上抢得一份利润,怎么到现在又开始首鼠两端了?这可不像家主一贯杀伐果决的作风。   郑永德深思半晌,回过头来瞥见郑昌升,突然沉声问道:“昌升,你说秦王会不会因此怪罪我们?”   郑昌升犹豫了一下,心里暗暗琢磨着言辞,小心翼翼地道:“老爷,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这是做生意,与朝堂上的事情无怪,将本求利,是每个商人都在做的,而且我们并没有碍着泰安货栈的事情,何从怪起?况且张府只是和泰安货栈有买卖关系,那夏小婉就算给秦王世子上过几天课,也称不上世子殿下的老师,何惧之有?”   郑永德点点头:“昌升,你现在就去联系吧,找几个大商家准备铺货。”   “是,老爷。”   郑昌升应了一声,只见郑永德郁闷地来到糖坊门口,背着手,望着天空,他连忙跟了上去,只听郑永德说道;“另外,告诉天庆,要时刻注意着点儿,将那几种糖的加工配方弄到手”   “是,老爷。”郑昌升连忙又应了一声。   ※※※※※※※※※※※※※※※※※※※※※※※※※※※   “豆腐脑,刚刚点好的豆腐脑”   “胡饼,新出炉的芝麻胡饼啊”   长安在李家的统治下日渐繁荣,几百、几千里外的战争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老百姓心里的那种安逸感和满足感几乎是与日俱增。   长安兴源商号的老板罗兴源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不时停下看看那些商贩所叫卖的小商品,一付忙里偷闲,且将浮生混的模样。   此进秋高气爽,空气中带有一丝丝清爽的凉意,罗兴源甩开背后的车水马龙,兴冲冲地窜进了路旁的鹿鸣春茶苑里。   自从吃了鹿鸣春的点心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嘴已经开始变得刁钻起来,尤其是鹿鸣春特制的那些冰镇果汁,喝下去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开了,现在他一天不过来,就会觉得浑身没力气,六神无主似的。   虽然说他自觉来得挺早,可进来看了之后,就觉得有些傻眼了……莫说人行早,更有早行人,宽敞的大厅里,几十张桌案早已经做得满满的,人声鼎沸,跑堂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不仅是一楼的大厅,连二楼大厅和三楼以上的雅座单间,也早就人满为患了,罗兴源在那里站着有些发愁,他倒不是嘴急得马上就要吃到,可在这里等空位还是回家后再来一趟……这却是让人有些踌躇。   “请问是兴源商号的罗掌柜吗?”一名伙计微笑着来到面前。   “是我,有什么事情?”罗兴源立即将肚了腆了起来,很是矜持地问道。   “二楼的雅座有位客人请您上去一叙。”店伙计说道。   “客人?什么客人?”罗兴源疑惑地问道。   “他说是您的朋友,只要见面您就知道了。”店伙计说道。   虽然觉得古怪,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罗兴源也不怕有什么不恻,微一沉吟,便跟着那个店伙计上了二楼。   在一间雅座的门前,店伙计停了下来,先是伸手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门,对罗兴源道:“罗掌柜,您里边请”   罗兴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迈步走进房间,只见这间雅座里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大约四十岁左右,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罗兴源愣了一下,他肚子里有肥油,可脑子里没有,这个中年人他认识……荥阳郑氏的大管家郑昌年,早几年的时候,他曾经在荥阳见过,虽然这个人名义上是郑家的下人,可下人和下人不同,郑昌升的地位在郑家几乎是仅次于家主的实权人物,许多郑氏的长老都不敢得罪他。   “罗掌柜”   就在罗兴源寻思间,那郑昌升已经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请这边坐吧”   虽然有些疑惑,罗兴源却也不想平白地得罪于人,赶紧上前拱拱手道:“原来是郑大管家,失敬失敬”   双方落座之后,郑昌升叫来伙计,二人点了茶点之后,便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起来。就在罗兴源琢磨着对方到底为何而来的时候,郑昌升突然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递给罗兴源。   罗兴源疑惑地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白糖”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讶然问道:“大管家,这莫非是你们郑家所产的白糖?”   “不错”   郑昌升点点头:“罗掌柜,请品尝一二,看看我郑家所出白糖与张家所出白糖有何区别。”   罗兴源从瓷瓶里倒出一撮白糖,先是凑近看了看,然后又放入口中品尝了一会儿,点点头道:“甜度相差无几,颜色稍欠晶莹。”   “呵呵,”郑昌升笑道:“罗掌柜的话果然中肯,实不相瞒,这是第一批实验品,我们已经改进了加工方法,下一批绝对比这个更好,不输于张氏糖坊所产。”   罗兴源沉吟着,微微点头,自打白糖问世之后,他的兴源商号也贩卖,而且这白糖日渐在上流社会走俏,渐有取代蜜糖之势,如果不是价格居高不下,恐怕市场还会进一步扩大。如今也有不少人采取过滤灰糖的办法,但总是比张氏糖坊差了几个档次,而郑氏糖坊出产的这种白糖是最接近张氏糖坊的白糖品质,看来这白糖市场上,郑家也能够分得一杯羹了。   想到这里,罗兴源不禁有些嫉妒,叹息一声道:“郑氏果然强大,这多少人争相模仿张氏糖坊出产的白糖,唯有你们一家成功,真是令人羡慕”   郑昌升的脸有些发红,他当然知道这制糖之法来得不正,现在见这胖子有些上道,他凑近跟前道:“罗掌柜,这白糖你们商号也卖,知道是什么价格,我可以保证,如果你和你的朋友从郑氏糖坊拿货,我保证价格在张氏的基础上,下调十分之一”   罗兴源心头一动,但肥硕的脑袋却是一阵摇晃,笑了笑,却是不再说话。他也不是傻子,他不但不傻,作为一个多年在商场上打滚的老油条,他比谁都精明。   从郑昌升说上‘白糖’,他就反应过来了,郑氏这位大管家今日与自己在这鹿鸣春茶苑相见,绝对不会是什么‘巧遇’,八成是有意为之。至于郑家想要干什么,他也隐隐地猜出了几分。这郑昌升费尽口舌地在自己面前推销这白糖,而且不等他砍价,便主动将价格降低十分之一,这其中……恐怕是大大的有故事啊要知道,郑家自己的销售渠道就有不少,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他们根本不必将利润分于别人。   郑昌升与罗兴源这一对商场上的狐狸,彼此各怀心机,脸上却露出虚伪的笑容,一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居然就此不谈了。   张府门前,郑天福刚刚下车,就见到一个窈窕的身影走进门里,他试探地喊了一声:“紫鹃姑娘”   那女孩停下脚步转过身,却正是紫鹃,看清楚身后喊话的人,她微一欠身道:“郑先生,你是来找三管家的吗?他现在在城外田庄,一时三刻却回不来。”   现在一些生意往来或者由山阳那边的张仁负责,或者由长安这边的张孝负责,小婉基本上是只负责指导和技术上的支持,毕竟她好歹也顶着个公主府女官的帽子,既拿饷,又做生意,传出去不太好听。   郑天福这一段时间给自己打理生意,倒是显得有些瘦了,他笑吟吟地来到紫鹃跟前问道:“紫鹃姑娘,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刚才小姐要我去买几种香料。”紫鹃指了指前面,几个小厮正抬着几大筐配制香料的原料向里走。   “哦,那么说夏小娘子在家?”郑天福还真怕是这一趟走空了。   “是。”紫鹃点点头。   “真是太好了,”郑天福随口说道:“紫鹃姑娘,夏小娘子要这么多香料作什么?”   紫鹃精巧的嘴角一抿,微微摇头,却是笑而不语。   郑天福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却见紫鹃一付‘沉默不语’的表情,微微一怔,旋即恍然,摇头失笑道:“是老夫孟浪了,紫鹃姑娘,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郑某来访。”   “郑天福来了?看来他也是做不住了,请他厅里等一会儿”   听到紫鹃的禀报,小婉淡淡一笑,山阳那边张仁也已经将消息传过来了,再加上郑天福上次通报的消息,两厢一对照,怎么回事一目了然。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六节 釜底抽薪(跪求包养!!)   第一百六十六节 釜底抽薪(跪求包养!!)   此时小婉还在整理那些香料,除了添加松香剂的肥皂之外,就是想定好几款香皂的色泽和香型,为此,她收集了三十余种香料,一一加到皂中,制造出数十块色泽各不相同,香味亦各有不同的香皂,这评判之人便是家中这些女性了,这东西闻着香,用以洗手之后,皮肤又是爽滑,还带着微微的香气,连张杨氏都喜欢用。   雪雁端了一盆水,服侍着小婉净了手,她这才去前面花厅,老远便看到郑天福一片愁眉紧锁的模样。   一看到小婉过来,郑天福大喜,连忙起身道:“夏小娘子,郑家家主郑永德已经在长安建了一个糖坊,所加工的白糖与张氏糖坊几乎没有差别,而且价格又低,已经有不少商号在郑氏糖坊进货,这该如何是好?”   “郑掌柜,你恐怕也清楚,白糖的加工方法和原料其实用不了多少钱,现在旅途安静,损耗也低,成本更是大大的下降,白糖价格以后只能降不能升。”   看郑天福还有些糊涂的模样,小婉话锋一转道:“郑掌柜,你有不有兴趣购买白糖的加工秘法?”   “啊?”   郑天福当时就是一怔,有些意外,加工白糖的秘法他不是不想要,但小婉一直不肯卖,所以他才熄了这个想法。   “夏小娘子,你真的肯卖这个秘法?”郑天福平静了一下心情,诧异地问道。   “实不相瞒,郑掌柜,白糖制作的方法已经外泄了……”小婉也不打算骗郑天福,把事情的经过对他说了一遍,然后道:“虽然郑永德得到了白糖的制作方法,但他是绝对不肯与人分享的,索性这一次就做大一些,我准备在鹿鸣春茶苑召集商家们开个会,凡是有意购买完整的白糖加工方法的,一律是五百贯一份”   郑天福听出了其中的关窍,问道:“这么说,郑家糖坊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制作方法?”   小婉淡然道:“虽然白糖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但要摸索出适合的比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如果制糖的方法流传开来,那价格和利润岂不是降低了?”郑天福问道。   “虽然价格下降影响了利润,但可以从量上找齐。”小婉给郑天福分析道:“目前白糖的使用者主要是官宦或有钱的商人,但天下平定之后,最大的顾客群还是普通的平民和小商人,他们的购买力低,太高的价格他们根本无法问津,这样会导致大量的顾客流失……”   其实薄利多销的道理郑天福不是不懂,只是觉得白糖的价格骤然降低,他有些不适应。   “郑掌柜,这关于向相关商家发面消息的事情,还请你们岭南商业协会代劳了,而且要尽可能瞒住郑氏糖坊。”小婉说道。   “放心,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郑天福大包大揽地说道。   郑天福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两天的时间,长安城里的一些商户便通知到了,他们也是有选择的通知,而且事先并不说明是个什么性质的聚会,尤其是这些商户与郑氏没有或者很少商业往来。   愈是如此,就愈显得神密,那些商户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这种事情都是进入耳中,吞在肚子里的。   第三天的下午,在郑天福的引介下,小婉来到鹿鸣春茶苑与那些商户见面,不过她这次为了方便行事,特地换了一身男装,这在当时的风气并没有什么,而且还是张杨氏的主意。倒是那些商人见到张氏糖坊的老板如此年轻,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等到寒喧过一圈之后,小婉起身向那些掌柜的做了一个团团揖,朗声道:“诸位掌柜的,在下请诸位百忙中抽空前来,实是有一事跟大伙商议。”   坐在最前面的泰安货栈的管事张诚放下手中的茶盏,咂吧咂吧嘴,微笑道:“夏东主,有话你就说罢,不管你做什么,我泰安货栈都是第一个支持你”   另一边的郑天福也拍了折手,起身大声道:“我郑某人代表岭南商业协会也大力支持夏东主。”   “多谢二位。”   小婉向那两位点点头,然后又向众人道:“大家都知道,张氏糖坊以白糖起家,现在又发展出十余种糖果,但是,如何提纯白糖的方法始终是我们张氏的秘传。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张氏决定将这种秘传与大家分享”   在座的这些东主们顿时议论起来,自从张氏糖坊推出白糖之后,不是没有人仿制,但始终是不如人意,距离张氏的白糖品质有很大的距离,今天听得小婉说,愿意与众人分享这个秘密,都有些吃惊。   “请大家静一下。”   小婉扬声道:“诸位,正所谓善财难舍,虽然我张氏愿意将这个方法公诸于众,但当初我们研究这个方法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所以还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她拍了拍手掌,两名小厮抬了一个箱子过来,放在小婉身旁的桌子上,小婉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本装订得整整齐齐的薄册,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说道:“这上面记录了制作流程和材料的配比,只要拿回去按文操作,就一定会制出品质上优的白糖,这样一个本子500贯,大家仔细考虑一下。”   底下再度该议论起来,这时,有一个声音扬声道:“夏东主,我们如果都生产这个白糖,那价格不是要下跌,利润空间就要缩小了吗?”   小婉微微一笑道:“诸位都是商场上的前辈,薄利多销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们了,原先向将货卖给一个人,挣他一百文钱,现在将货卖出一百个人,每人挣十文钱,哪种方式利润更大?”   买不买?   这个问题几乎不用考虑,那些商人在来的时候都做过准备的,不一会,小婉面前开始堆积一串串的铜钱和金银,而那些书也一本本地递到那些商户的手里……   小婉手上的这些制糖‘秘藉’,原本就是按照郑天福提供的人数准备的,倒是一本未剩,等那些商户带了那些小册子一一告辞离去,只有张诚还端坐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而郑天福也没走,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伙计,上茶”   小婉命人换上新茶,然后笑道:“张先生,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张诚接过茶盏,轻轻啜饮一口,然后放下道:“夏小娘子,今日公开秘方实在是出乎张某的意料之外,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小婉脸上露出一付苦笑的神色,长叹一声道:“张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张氏糖坊的独家秘方已经被郑永德窃取,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公开这秘方,让郑家落个空”   “釜底抽薪?”   张诚摇摇头,叹息道:“夏小娘子,你实在是太精明了,秘方外泄已经不再是秘方,是故你以少量代价公之于众,如此以来,人人都能够制作白糖,而且白糖的价格她会大幅下降,郑永德想依靠家族力量把持白糖市场,牟取暴利的想法也就随之破灭,而且这种方法,郑家也无法仿照,实在是太厉害了,估计郑永德为了得到这个配方,花了不少钱,这一下子恐怕要打水漂了。”   就像张诚所说的,当白糖多得像是常见的大陆货后,也就不值钱了。郑永德如果知道了,那表情不知道会有多么的精彩。   小婉淡淡地笑了笑,当初也是急于敛财,所以才提出那么高的价格,说穿了就是赚有钱人的钱。但现时不比往日,有些东西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的   “不过——”张诚接着说道:“夏小娘子,我看这荥阳郑家来势汹汹,恐怕不会善罢干休。”   小婉叹息一声,她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虽然目前大多数技术的核心机密都掌握在她的手里,但有些加工过程都是在现场分批做的,保密工作不是那么容易。而且随着事情越来越麻烦……人才难得啊   如果手上有合适的人才,她也不用做得如此辛苦。现在只希望那些从山阳过来的僮仆中,有一两个人能够入她的法眼,或许能够替她分担一些,那她也好有更多的精力去从事别的事情。   ……   “哈哈,长安,我又回来了”   一下马车,郑天庆伸了一个懒腰,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说服父亲将自己留在长安……这个花花世界,岂是山阳县那个穷乡僻壤所能够相比的。   “老爷在家吗?”他问门前伺候的下人。   “是,听说老爷……”下人有些犹豫。   “老爷怎么样了?”郑天庆见他吞吞吐吐的,一下子紧张起来。   “老爷好像是从昨天傍晚开始,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除了喝点儿水,已经有两顿饭没有吃了。”下人回答道。   “什么?你们这些白痴”   郑天庆虽然办事无能了些,但他很清楚,自己在郑家之所以能够过得这么滋润,全是因为有这个当家主的老爹,否则他什么都不是。所以,一听那下人的话,他便急匆匆地向书房赶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七 沙盘   第一百六十七 沙盘   在自己家当然不用别人领路,情急之下,有些发福的身躯也变得有些轻盈了,就在他刚刚踏入后院的时候,有一物突然从窗户飞出,啪的地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却是一件瓷器,紧接着便听到郑永德愤怒的声音:“张氏安敢如此,欺我太甚”   郑天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心中纳闷,听老爷子的话中之意,应该是‘张氏’跟他们郑家过不去,难道是河东张氏?   心里琢磨着,他已经快步来到书房前,推门而入,问道:“父亲何事发怒?”   郑永德正在屋子里捋着胡子生气,闻声看到儿子进来,这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来长安了”   郑天庆立即福至心灵,道:“听说父亲在长安的事情不顺,儿恐父亲心中忧急,故此前来探望。”   郑永德哼了一声,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这当老子的能不清楚?而且从山阳到长安就算快点儿走,也要半个月,而这件事就是前两天发生的,除非郑天庆能够预知……他要有这本事,自己何苦这么大岁数了,还一个劲儿地折腾?   “来了就来了,哪来那么多的理由?”   郑永德瞪了他一眼,吓得郑天庆心里一哆嗦,转老爹的下句话就令他心情一松:“既然来了,就住一段时间吧。”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气成这样?”郑天庆又想起刚才的问题,那件摔破的瓷器可是郑永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中的一只,这回可再也配不成套了。   “六天前,郑氏糖坊的白糖试制成功,虽然比张氏稍有瑕疵,但品质也是相当不错。”郑永德说话时硬梆梆的,就像是谁欠他钱未还似的。   “这是好事啊,父亲为什么反而发怒?”郑天庆奇怪地问道。   啪   郑永德一拍桌子,火气又窜上来了,怒道:“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张氏糖坊竟然将他们的制糖技术印刷出售,一份五百贯,而且还是完全的技术,现在任何一家糖坊,出产的白糖都比我们郑氏的强”   “五百贯就把制作技术卖了?他们是疯了不成?”郑天庆愕然问道,在他看来,这分明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个原因,郑氏糖坊将无法获得巨额利润,但张氏糖坊在这一块上,也是损失巨大。   “哼张氏糖坊在南方购置了大片的甘蔗园,包揽了大量的原料,而且他们还有各种水果糖、酒心糖,这方面的利润同样不低。”郑永德恨恨地道,“最让我气愤的是,我们还要从他们手时购买制作技术”   “为什么?”   郑天庆有些不解道:“我们不是已经得到他们的抽取技术了吗?”   郑永德摇摇头道:“我们得到的只是一部分,白糖提炼的不够精纯,如果不购买他们的那本书,恐怕市场很快就被其它商户挤占了。”   顿了顿,郑永德摇了摇头,心中的怒意虽然仍未消裉,却总算能够控制住了:“那张氏不过是孤儿寡母,怎么会有这等手段?”   平阳公主府。   “咦,李素妍,这图纸怎么又拿回来了?”书房中,柴哲威和柴令武看到桌子上的那套图纸,不禁讶然问道。   前些日子,小婉说过曾经要给他们弄一套玩意儿,需要他们住处的图纸,两个孩子不假思索,竟然真的将他们住处的图纸弄出来了,没想到派李素妍去送的时候,却被小婉将图纸退了回来。   “夏先生说,这套图氏不需要了,东西她已经给你们做好了。”李素妍一挥手,几个下人抬着一个大约有三、四米见方的东西进来,上面还蒙着一块布。   “这是什么?”门口响起李承乾的声音,在他后面还站着秦王妃长孙无垢和平阳公主。长孙无垢本来是要过来看平阳公主的,但姑嫂两个在门口见面之后,李承乾便要赶着去看两位表弟,恰好看到几个下人抬着个大家伙往书房里送,说是小婉给两个学生的礼物。   “夏先生好偏心,为什么没有我的礼物?”李承乾立即忌妒上了,就要跟上去看看是什么礼物,长孙无垢和平阳公主也是好奇,便跟着过来。   听到李承乾的问话,再看到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听神色,李素妍连忙躬行了一礼答道:“这是夏先生知道两位郎君正在学习兵法后,送来的礼物。”   “嗯?为了学习兵法而送的礼物?”   这次连平阳公主的兴趣也上来了,她和长孙无垢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么大个的礼物跟学习兵法有什么关系。   李素妍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礼物却是她见过的,打发走那几个出苦力的下人之后,她将礼物上面的蒙布揭开。   “这是什么啊?”几个孩子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个大东西,准确地说,是一个有木头制成的盘状物,上面弄得跟假山似的,用树皮等东西做的模型,还有一些颜色不同的小旗子和房屋等东西的模型。   平阳公主和长孙无垢的脸上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他们看着这模型有些眼熟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而且她们也弄不清那些旗帜和房屋模型的作用。   “你们是不是看着这个很熟悉?”   李素妍拿起一支一尺来长的细木棍,指着这个模型道:“这叫沙盘,就是一个地形模型,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地型模型,是灞桥的地型模型。”   在这个沙盘上,可以看到灞桥、灞水河、坡地、民居、树木灌丛等,惟妙惟肖,都在这个小小的沙盘上表现出来。   其实沙盘的应用,早在秦朝时,便有过,当时秦始皇就亲自堆制沙盘研究各国的地于是形势,后来在秦始皇修建陵墓的时候,就堆塑了一个大型的地形模型。模型中不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还用水银模拟江河、大海,用机械装置使水银流动循环。   后来在汉朝的时候,伏波将军马援也曾经聚米为谷,用于分析作战态势,可以说,中国在应该沙盘作战,远远早于西方。但是,这种分析方式并没有得到普遍的推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呵呵,这真是太逼真了,可比看地图方便多了”相比于三个孩子觉得好玩儿,那两个大人则是发现了沙盘的实际用途。   平阳公主摇摇头道:“这跟地图相比,还是不够精细,但用于现场指挥作战,分析敌情,这个沙盘的作用就非常大了,没想到小婉还会这一手。”   “夏先生说了,这个沙盘虽然完成了,但这个游戏的其它一些东西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等整理完后,再将玩法交给两位郎君和殿下。”   “玩法?难道这真的是一个游戏?”平阳公主问道。   “是的,据夏先生说,这是配合一种叫做兵棋的游戏玩的,对于学习兵法的人来说,有一定的用处。”   平阳公主微微点头,她对三个孩子道:“你们先玩吧,我跟王嫂还有话说。”   和长孙无垢来到大书房落座,文雯在上完茶水后,就带着侍女们退出了房间。   “秀宁,这次可多谢你了。”长孙无垢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没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只希望事情不会像想象的那么严重。”平阳公主淡然说道。   前不久,她在和小婉提及去河北道的时候,小婉曾经提醒过她,关于河北道将帅不和的事情,经过反复思忖之后,平阳公主觉得小婉所说不无道理,行军作战,就担心是将帅失和。   史万宝那个人她很清楚,出身市井……俗称游侠儿,在加入大唐之后,也算是屡立战功,只是为人骄矜了一些。   父皇派史万宝为副将,一方面是为了以老带新,毕竟李道玄虽然善战,但失于年轻,掌控一方还欠稳重。   但是,李渊还是小觑了史万宝的桀骜不驯……历史上,正是因为这将帅不和,李道玄在去了河北之后,几乎毫无建树。后来在与刘黑闼部队的交战中,李道玄率军出击陷入重围,而史万宝却说着风凉话,拥军不救,最终导致那位年轻的亲王夭折,而那位史万宝最后也不知道落到何方了。   长孙无垢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很严重了,据淮阳王那边传来的消息,史万宝倚老卖老,屡屡掣肘,从而导致刘黑闼屡次击败我大唐军队。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由秦王上报,最终还要麻烦妹妹”   “放心,王嫂,这件事情我已经禀报父皇,相信他很快会作出决断的。”平阳公主安慰道。   “秀宁,那可就多谢你了”   长孙无垢喜出望外。   这件事情,太子李建成那一系的人肯定是不会出手的,而李世民出手的话,会引起储多的猜测,因而只有平阳公主出面才最为合适。   “王嫂,这你可就见外了,为了朝廷的体面,总得有人出面不是?”平阳公主微笑道,眼眸的深处却显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无论是秦王还是太子,都没有表现出和解的意思。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八节 李渊的决定   第一百六十八节 李渊的决定   武德元年的时候,平阳公主和柴绍率先进入长安,当李渊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就绪,他只需要坐到那张最高的位置上,就顺理成章地建立了了大唐。   据关中者,得天下。   不知道这是哪位哲人说过的话,但自古以来,莫不如此。虽然李唐起事较晚,但自从定都长安,掌控关中之后,可谓是事事顺利。   武德三年,江南沈法兴灭亡;武德四年,王世充投降,窦建德、朱餐灭亡。武德五年,林士弘灭亡,江南大半平定,原本历史上的杜伏威降唐虽然推迟到了武德六年,但结果没什么区别。   在李渊十九个女儿中, 长女长沙公主,嫁给冯少师,留守山西;次女襄阳公主,嫁给窦诞,随窦诞前往兰州赴任,也不在长安;四女高密公主,则嫁给了长孙孝政,是长孙氏族人,如今居住于洛阳;其余诸女,除了七女永嘉公主因窦奉节的关系,留在长安之外,平阳公主其实也应该跟随柴绍出任的。   一方面平阳公主是李渊的妻子窦皇后所生,与乃母惊人的相似,李渊十分喜爱她,而平阳公主在起事前后,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毫不夸张地说,在那段时间,平阳公主所做的甚至是超越了李建成和李世民所做的……假如她不是女儿身,假如她的婚姻不是充满了不幸……只可惜历史不相信假如;而另一方面,李渊知道女儿的不幸是自己造成的,为此,他索性做出一个不合常理的决定,硬要将平阳公主留于长安……‘我不拆鸳鸯,分笼行不行’?这大概是大唐至尊一种另类的补偿女儿的方法。   此时,李渊看着平阳公主所上的奏折,不知道怎么,竟想到了那么多的事情,啪的一声,他将奏折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对安总管道:“朕看来真的是老了,一份奏折竟然要看这么久。”   安总管躬身道:“皇上龙马精神,哪里有丝毫老态,只是心有所思罢了。”   “我在想什么?”李渊问道。   君王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人人都在考虑,而且人人都会得到一个答案。但是,无论这答案正确与否,敢说出来的绝对不多……这猜对了是个死,猜错了也是个死,所以安总管的脑门上开始渗汗。   李渊笑了,安总管的心理他如何不明白?   “老安,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朕又怎么会以此入你之罪?”   李渊这话听着挺贴心的,其实意思很明确……非说不可   安总管略一沉吟,轻声道:“皇上派史万宝和淮阳王搭档原本没什么不好,一个老成持重,另一个年轻气盛,原本是一对绝好的搭档。但是,那史万宝原本是长安的游侠儿,行事颇有任性之处,而淮阳王毕竟年轻,战场上颇有常胜之名,二者相处不善也是有的,前期河北诸军久战不利,与此不无关系。”   李渊微微点头,看似同意安总管的分析……其实当初之所以安排这两位搭档,还是另有含义的,李道玄是李世民一系的人,史万宝却是太子一系的人,李渊如此安排也是为了寻找一个平衡。如今看来,这个安排并不怎么样,反倒成了相互掣肘之局,安总管明知道这一点,却不能实话实说,只能另外找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李渊缓缓道:“依你之见呢?”   安总管既然开口,自然是要说到底了,他微微躬了躬身道:“老奴哪有什么见识。不过,依老奴愚见,河北道诸军目前存在的问题,一是将帅不和,二是军心浮动,若是长久下去,恐怕与我军不利,现在应以稳定为主,对于刘黑闼部,可徐徐图之。另外,为了避免局势糜烂至不可收拾之地步,可派兵驻守苇泽关。”   李渊微微点头,在军心浮动的情况下,贸然出击只能是自招败绩,安总管这番话其实已经指明,要将李道玄调任,但史万宝也要斥饬一番。   安总管偷偷看了一眼李渊的脸色,补充了一句道:“平阳公主深谙兵法,屡次请战,其志可嘉,其情可悯。”   李渊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是该让平阳公主出去一趟了,他可不想看到爱女再次郁结成疾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渊沉声道:“老安,立即拟旨……”   ※※※※※※※※※※※※※※※※※※※※※※※※※※※※   九月底的时候,客素风尘仆仆地来到长安,商队还在后面,他先轻骑进入长安,来见卜尔赤。   “掌柜的若是早几日来,正是汉人的中秋赏月之时,那几日,长安城非常热闹”   见到客素,卜尔赤脸上便露出安心的笑容,本来他要和客素一起回草原,可客素执意要自己带两个下人同行,要他在长安城仔细经营,万般无奈之下,卜尔赤只得留下,可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客素站在他面前,才放下心来。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遍客素,发觉他比之前家里刚遭逢大变的时候,反倒壮实了一些,这些日子虽然也吃了些苦头,却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精神状态也是不错。   “刚才我去朱雀大街转了一圈,这才到您这儿来。”客素现在事卜尔赤如父执辈,十分的尊敬:“每一次来长安,都觉得比以前更繁华了。”   卜尔赤为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可不是如此,江南现在基本平定,客商云集,就咱们这旁边就新开了六家铺子,听说鹿鸣春那边也开了两家分店,而且还开了六、七个点心铺子,生意好得很。”   “咱家铺子生意如何?”客素随口问了一句,他倒不是真的关心自家北货铺子的生意,在长安,草原人生意原本不多,说起来也是小赚,因为汉人主要买的是大草原的马匹,至于其它货物,需求量不是很大。   “近一段时间还好。”卜尔赤拿出帐本,正要给客素查账,却被他轻轻推开。   “大叔,我还信不过你么”客素笑道:“算起时间来,马队明日上午便可以到达长安,你且准备一下,这次我带的货物较多。”   “张家要的那批皮子可一并带来?”卜尔赤问道。   “呵呵,带了,一共是六千张皮子,还有十名熟皮的工匠,明日我去张府上问问,看是将货送到什么地方。”   卜尔赤听得面露喜色:“如此一来,多少还了些张家的人情。”   客素苦笑道:“如何还得尽?如果不是张府及时伸出援手,而且还借贷出那笔钱,恐怕我们现在还是守着这几间铺子苦捱。”   他这话并非虚假,当初破家之际,虽然中原还有几个铺面,可无论是货还是款,都所余不多,周转极为艰难,在当时的情况下,只能是酌情关闭大多铺面。但张府不但赊欠他货物,而且先期支付他巨额货款,这才使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利用原有的人脉关系迅速崛起。   “这份恩情是还不起啊”客素十分的感慨。   得知客素来了,小婉心中也是十分的欢喜,说实话,那些货物和钱款拨付过去之后,她的心里也是多有忐忑的,虽然客素也用自家的店铺做了抵押,可那些店铺不值那个价钱,而且比较分散,对张家没什么用处。   在这期间,卜尔赤也曾遣人来通声气,但对于这位东家的行踪去向,却也总是说不清楚,张孝在小婉面前已是不只一次的抱怨,说是那笔货和钱恐怕都是打了水漂。   不过小婉是不信的,一个能在如此凶险境遇中脱身逃出者,必是心志坚定之辈,应当不会有意诓骗,如果真的如张孝所言,所算是花钱买了个教训。好在张孝也不是个啰嗦的人,见到卜尔赤经常过来通报客素的消息,知道那边做得还算是顺利,便也不提这件事。   “二管家,那些皮子和熟皮的工匠却要安置好,另外你帮我找一些铁匠,我要制作一些东西。”小婉将几张图纸交给张孝。   山阳县田庄里也有几个铁匠,不过他们的手艺也就是一般,这一次小婉需要打造的是沙发用的弹簧,只有在长安,才能找到这种手艺精湛的师傅。   “需要多少?”张孝看了看那几张图纸,沉吟了一下问道。   “少说也要四、五个人吧?学徒不算,尽可能用我们自家的人。”小婉说道,她想了一下,又叮嘱道:“火碱的产量要尽可能提高,过些日子肥皂厂也要开工,但要注意配方的保密。”   “是,小姐。”张孝答应着去。   客素如约而来,商队却是在卜尔赤那里,张孝自去交接,然后将货和制皮的工匠带去田庄,这些事情地是不需要小婉操心的。   下人将客素带到花厅,宾主落座之后,二人寒喧了几句,小婉便问起了大草原的形势……军国大事虽然她并不想明白,但大草原上的势力更迭,却会影响她的商业投资,当然是要关心了。   “不是很好,恐怕战乱将起。”客素皱眉道。   “这是怎么回事?”小婉问道。   “上京要建国,这是突厥决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在严厉警告之后,上京方面不得不揠旗息鼓另做打算,但由于这些些颉利过于苛刻,大草原上的许多部落已经对他颇有微词了,他现在急需要一个转移注意力的目标。”   “你是说中原?”小婉问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六十九节 初见军神   第一百六十九节 初见军神   突厥人早已垂涎中原的财货,在隋末大乱的时候,就在中原扶持傀儡,方便他们劫掠,大唐初建的时候,为了平定中原、江南,李渊和李世民都不得不采取妥协政策……很有些蒋介石的曲线救国,攘外必先安内,不过彼时不同此时,不可一概而论,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大唐和突厥迟早必有一战,以李世民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突厥人索求无度的。   略一思索,小婉道:“客素掌柜,我想趁现在大草原还平静,再做一笔大的……再投一万贯钱,你看如何?”   好大的魄力   客素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小婉既然说到这儿,他也万无不应的道理,略一思索菲,他便点头:“夏小娘子,只要这边钱货一准备好,我就立即起程。”   “那就一言为定”小婉也很高兴,等到张孝找到铁匠,解决好弹簧的问题之后,就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九月末,有两件事情在朝野上下引起轰动,第一件事情是分别驳回了太子和秦王关于要去平定刘黑闼的奏折,并下旨严厉训饬淮阳王李道玄和史万宝,并将淮阳王调回,另派刘弘基任河北道行军总管;第二件事情却是命令平阳公主率兵驻守苇泽关……也就是后来历史上的娘子关,但现在可不是这个名字。   且不说朝中对这件事情如何议论纷纷,小婉也是心中惴惴,她是去公主府传授三个学生兵棋推演的时候知道的这个消息。   兵棋推演需要地图、推演棋子和一套兵棋的规则,通过回合制进行一场真实或虚拟战争的模拟。地图一般是真实地图的模拟,有公路、沙漠、丛林、海洋等各种地形场景;推演棋子代表各个实际上真正参加了战斗的战斗单位,如连、营、团和各兵种、相应战斗力等描述;规则是按照实战情况并结合概率原理设计出来的裁决方法,告诉你能干什么和不能干什么,行军、布阵、交战的限制条件和结果等。   和沙盘推演不同,兵棋推演需要设置实际的数据,如地形地貌对于行军的限制和攻击效果的影响,不同规模和兵种间的战争伤亡数据不同等。这些数据类似于军事运筹中的模型数据,但数据只是兵棋推演的规则,兵棋推演的作用是推演双方通过排兵布阵,通过对战场资源的利用,进行模拟的战争游戏,而后通过对推演过程中指挥员决策的分析,对比查找适合这场“战争”的最佳策略。   沙盘那东西使用起来比较简单,而兵棋则要复杂一些,小婉在前世的时候,对于兵棋颇下了一番功夫……倒不是她对军事突然产生什么兴趣,而是她们几个人在一次偶然参观骊山兵马俑时,几个人谈到沙盘和兵棋推演,她们突然发出一个奇想,兵棋是用于战场的,俗话说,商场如战场,如果用兵棋推算股票的走势如何?   想到了就算,几个人想好了就做,包括股市分析图表、棋子和规则,等弄得似模似样的,而对抗的双方就是自己和市场主力。时间和基本面信息是共同的环境因素。在假设有效市场条件下来进行这场博弈游戏。不过,实际的资本市场情况要复杂的多,一方面暗的东西太多,并不满足有效市场的条件,另一方面实际的参数数据很难获得且稳定不变。所以推演结果的现实有效性很值得怀疑。   当时她们只是当做了一个玩意,没想到现在倒是为人师表,将这个玩时鼓捣出来的东西,正儿八经地传授给了三个学生。   不出意外的是,当平阳公主看了她编写的兵棋推演规则之后,将她召到书房后,很是嘲讽了一番,并且振振有词地说是为了公主府的声誉着想,要给她补充一下军事方面的常识,其结果就是……整整七天,小婉、平阳公主,还有一个一身红裙的女子和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在书房里恶补,基本上就是小婉跟他们讲解兵棋的窍要,平阳公主和那个中年人传授她一些战阵方面的知道,最后三天则是共同制定一份兵棋推演规则。   “总算是结束了”   小婉伸了个懒腰,满意地看着面前的那篇推演规则,平阳公主已经说了,只要完成这个,这次去苇泽关就不需要她跟随了。   “有劳夏小娘子了”那名中年人很是郑重地向小婉拱拱手,然后收起那份兵棋推演规则,向平阳公主道:“殿下,臣就带这份副本回去向秦王殿下禀报”说完,便带着那个美艳的红裙妇女告辞离开。   “殿下,那位大人是谁?”听着那两个人的身影远去,小婉问道。   “你这些天难道没问他?”平阳公主奇怪地看着她,“那们说话的时候是怎么称呼的?”   “当然就是‘你、我’这样的称呼,还能怎么样?”小婉耸耸肩道。   平阳公主笑了起来,直到小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才问道:“难道你就没有看出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同吗?”   “一男一女……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小婉摇摇头。   平阳公主立即对小婉的眼力嗤之以鼻,摇头道:“你啊……他们是一对夫妻”   一对夫妻……秦王府……红衣,几个看似无关的信息聚集在一起,那可就是一个很重要的答案:李靖和张出尘。   一个是大唐的军神,另一位……是后世无数私奔少女的偶像,她怎么就没想到捏?早想起是这两位,就应该让他们签名留念……   “过段时间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这些天没回去,估计你也想家了,快回去吧。”平阳公主说道。   小婉没注意平阳公主前面那句话,听说可以回去了,自然是欢喜,等走到门口才想起一件事情,回身问道:“殿下,您什么时候出发去苇泽关?”   “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将这件事情都忘了呢,算你还有良心”平阳公主笑道,“大军已经点齐,后天就要出发了。”   “好啊,殿下,到时候我送您一份礼物。”小婉笑眯眯地说道。   “好啊,如果届时礼物不到,我可要军法从事”   说完,平阳公主看了她一眼,挥手道:“好啦,想回家就快一些,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地让我闹心。”   “谢谢殿下面谅”小婉行了个礼,飞快地出去,招呼雪雁准备回府。   离开一个多星期,小晚最关心的就是家具厂和制皮作坊,从公主府回来,她立即命人备马车,在紫鹃和张孝的陪伴下,仔细地看了一遍,没出干什么问题,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弹簧已经加工好了,虽然比不上前世的工艺,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不错了,而且也可以慢慢地改进,这种事情急不得。   “小姐,现在弹簧的问题基本解决了,只要是正式生产出来,就可以批量生产沙发了。”张孝说道。   “二管家,弹簧要多做试验,千万不要坐几回就断了,那样很容易伤到人的。”小婉叮嘱道。   “是,小姐。”张孝应道。   又嘱咐了几句,小婉便回府,在公主府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的,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看工厂,她真的是觉得累了。回去跟张杨氏请了安之后,便准备好好的休息一番……只可惜,她注定是个大忙人,想好好的休息一番都不成,刚刚靠上倚背,就见紫鹃进来禀报:“小姐,袁掌柜找你。”   “袁掌柜?鹿鸣春的袁掌柜?”小婉问道。   紫鹃笑道:“还能有哪个袁掌柜。不过,他这次带了个人过来,都来过几次了,因为你去了公主府,就回去了。”   鹿鸣春一直是袁掌柜打理,张孝打理城外工厂之后,城内的生意和张府的事情都交给张忠负责,小婉倒是很少介入,除非是想出一款新式餐点,所以她想不出那位袁掌柜找她做什么。   “有没有说什么事情?”小婉随口问道。   “没有,看起来很急的样子。”紫鹃答道。   “请他们去厅里看茶,我马上过去。”小婉听得袁掌柜带人过来,其实是不太高兴的,虽然唐人风俗不是很介意,但小婉现在除了几个老商户之外,其它生意需要面谈的时候,都是由张孝等人负责,她是很少亲自出面,袁掌柜未经允许,直接将人带到府上……如果不是他一向本分、踏实,小婉就直接拒绝了。   来到厅中,只见袁掌柜和一个瘦削的老者正焦虑地在那里等待,看到她进来,还没有等她招呼,那个瘦削的老者已经上前施了一礼:“钱正霖见过夏小娘子。”   “二位请坐。”   小婉还了一礼,请二人座下之后,向袁掌柜问道:“袁掌柜,这位孙先生是?”   袁掌柜连忙道:“钱兄是得月楼的掌柜,这次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哦?”小婉目光看向钱正霖,“原来是得月楼的钱掌柜,小婉失敬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节 得月楼(一)   第一百七十节 得月楼(一)   得月楼,是位于朱雀大街的一家酒楼,小婉隐约记得,但没有去吃过,只是走在街上时,不经意地扫过几眼。   听到小婉的话,钱正霖欠身道:“夏小娘子言重了,钱某不揣冒昧,打扰小娘子,实在是罪过。”   小婉微微一笑,道:“言重了,钱掌柜,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情指教?”   紫鹃是个聪明人,不用小婉吩咐,茶水已经准备好了,端着茶杯将两杯茶分别放在袁掌柜和钱正霖的面前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那个时候似乎还没有端茶送客这一说,钱正霖并没有端起茶杯,而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也有些飘忽,似乎不知道往哪儿落了。   小婉皱了皱眉头,见他似乎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钱掌柜,现在正是生意忙碌的时候,你怎么有空儿出来?若是钱掌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我要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钱正霖的眼神有些固定了,迅速地闪过一丝喜色,他略一沉吟,苦笑道:“夏小娘子,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小婉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你有事,否则你一个开酒楼的找我一个开花苑的聊什么?可以得说话啊   “钱掌柜言重了,你是前辈,帮忙可不敢当,若是我能做,一定尽力,什么事?”小婉微笑问道。   “诶”   钱正霖的神色突然像是老了许多:“夏小娘子,说好听些是请你帮忙……事实上,我是来请你救我的。”   小婉一听,神色也凝重起来,连忙道:“钱掌柜,你这话可是忒重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长叹一声,一丝惨然浮上钱正霖的脸庞:“实不相瞒,我是想将得月楼盘出去,而且想请你买下来。”   将生意往外盘,这可是件大事情?要知道,这铺面可是一个商人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向外出兑的。   小婉想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钱掌柜,我虽然对得月楼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据我所知,得月楼的经营情况良好,客流量也不错,应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要卖,那未免太可惜了而且这是你的营生之路,如果卖了,你以后又准备做什么呢?”   “谢谢夏小娘子提醒”   钱正霖拱拱手谢了一声道:“如果有其它选择,钱某也不会做出如此决定,实在是家中急需要一笔钱,我必须卖了得月楼才能筹齐这笔款子。”   “钱掌柜,如果是周转方面有什么问题,你大可以说出来,或许我们一起想一想,会有办法。”在小婉想来,对方很有可能是因为资金周转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一时周转不灵,在这个时候买人家的饭碗,似乎有些不仗义,能搭把手,她也不在乎,反正就算是借出一笔钱,也瞎不了……毕竟诺大的一个得月楼在那儿摆着呢。   钱正霖打了个嗐声道:“夏小娘子,这些方面我岂会想不到?现在确实是没有其它办法了,你如果肯帮助我,就请将得月楼盘下。借钱是不成的,因为我还不起。”   “小姐,你还是将得月楼盘下来吧,老钱也是没有办法,得月楼是他几十年的心血,若非逼不得己,他也不舍得将它盘出去。”袁掌柜在旁边劝道。   小婉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一件事,“钱掌柜,你既然着急用钱,以得月楼的位置,何不召集同业,价高者得,岂不是可以获得更多的钱款?”   钱正霖的眼中露出一丝感激,他虽然和小婉从来没有见过,但袁掌柜是他的老朋友,在跟他聚会的时候,多次谈及这位东主的为人,言下极为赞赏……换个别人,遇到这种事情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不错了,哪里会为你考虑这么许多。   “夏小娘子,这件事情我也想过,可小户吃不下这得月楼,大户在得知我手头有急用后,拼命地压低价格……哼我就是送人也不能便宜他们”   这显然是气话,要真舍得送人的话,还有小婉什么事?   小婉听得好笑,不过人家正在火头上,露出笑脸可不太合适,她看了袁掌柜一眼,后者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笑着对钱正霖说道:“老钱,你也别跟那些趁人之危的家伙置气,我们家小姐可不是那种人,有什么话你也别吞吞吐吐的,说出来大家才能够商量。”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看钱正霖的模样,似乎还不是简单的资金周转不灵,十有八九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小婉见他不肯说,便也不想打听人家里的家长里短,微微点头道:“钱掌柜,你既然是急需用钱,那得月楼你准备怎么往外盘?还有什么要求?”   钱正霖满怀希冀地道:“夏小娘子,钱某也不奢求高价,只要给一个公平的价格就行了。另外,钱某已然落魄,哪里还敢提什么要求,只是听闻夏小娘子对手下干活的伙计很好,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得月楼的那些伙计还是十分得用的,还望你给他们一些活儿干。”   小婉微微点头,这个掌柜还算厚道,自己都落到卖业的田地了,还想着伙计,就凭这一点,这个人就值得帮一把。   小婉有心帮忙,便问道:“既然承钱掌柜看重,我也不矫情,这样吧,你开个价,我看能不能出得起。”   其实小婉并不打算做酒楼,她是想将鹿鸣春茶苑做大,不过,得月楼似乎也是小有名气,盘下来倒也不错,就算是将来不做酒楼,也还可能做茶苑的嘛而且这么一来,既可以拓展财路,又能够帮那钱正霖一把,一箭双雕,小婉的心思顿时活动起来。   “夏小娘子如果要的话,三千四百两银子。”钱正霖说出一个价格。   三千四百两银子,且不说得月楼本身的营业状况,但是位置和得月楼这栋建筑,这个价钱也是极为合理了,可以说,钱正霖并没有存心从小婉这里赚钱。   她沉吟了一会问道:“钱掌柜,恕我多问一句,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准备做什么呢?”   钱正霖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落寂的神色,道:“我现在哪里考虑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等过了这个坎儿再说吧。”   “钱掌柜,你看这样行不行?”   小婉思忖了一下说道:“我给你三千两银子,盘下得月楼。”   “可是……”钱正霖心里一急,刚要说话,却被小婉止住,“钱掌柜,你先别急,剩下的银子,我算你入股得月楼,给你两成的份额,等你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再回来打理得月楼的生意,这工钱、红利咱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如果你家里的钱还有缺额,差多少我借给你,到时候从你的工钱和红利中扣除就是,也不用算什么利息了,你看如何?”   “这个……”钱正霖确实是个厚道人,他觉得这笔买卖自己未免太划算了一些。   小婉微笑道:“钱掌柜,你要想得长远一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日子总还要过下去的,不能只顾眼前,不管将来。而且你也不要以为我在施舍你,其实我也需要帮助。”   “你也需要帮助?”钱正霖诧异地看着小婉。   “没错。”   小婉点点头:“袁掌柜能干,我也信得过,可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得月楼的生意总得有人来管理,我又不可能整日在酒楼抛头露面。再说了,钱掌柜,得月楼是你几十年心血所聚,你就真的愿意让外行将它打理得不伦不类的?”   小婉是只管种树不管浇水的人,难得遇到钱正霖这么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而且他还无意去做别的买卖,自然要想办法笼络住他也,而且这么一来……好事做了,钱赚了,自己也累不着,这买卖划算啊   钱正霖听得怦然心动,实话说,这得月楼是他几十年心月所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做出如此痛苦的决定,小婉既然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当然不想错过……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向小婉深深一礼:“谢夏小娘子大恩大德,钱某没齿难忘今年但有差遣,孙某无不从命”   小婉连忙还了一礼道:“钱掌柜言重,只是两利之事,我只不过略尽绵簿而已,何用如此大礼”   她注意到,看来钱正霖遇到的事情非常严重,否则举止不会这么郑重,只是他坚持不说,小婉也没有办法,   商谈既毕,钱正霖起身道:“夏小娘子,若是方便,我们先在就去店里清点一下,然后核对帐目”   小婉知道他也是着急,略一思忖,便点头道:“也好,等清点完后,我们直接将钱帐核清。”   “是,夏小娘子,请”钱正霖一脸感激。三个人相随出了房间,小婉叫了紫鹃和张孝,然后让人备了马车,向得月楼方向驰去。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一节 得月楼(二)   第一百七十一节 得月楼(二)   得月楼的建筑风格和鹿鸣春相似,但装饰得更为传统一些,虽然钱正霖已经有意将得月楼出兑,但并没有停止营业,而且各楼层的客人都不少,伙计们正常招呼客人,似乎不知道马上就要换老板了,只是在看到小婉等人的时候,眼中露出些许的敌意。   “梁洛,给我准备一个包间。”钱正霖叫住一个伙计吩咐道。   “没有了”   那个叫梁洛的伙计目光不善地看了小婉等人一眼,刚才还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说话也狠狠地,倒像是他是老板,钱正霖是伙计似的。   钱正霖脸色顿时一沉,斥道:“梁洛,你这是成何体统嗯?”   梁洛的脸上这时才现出一丝惊慌,垂着头道:“对不起掌柜的,可是您这说着就要走了,我们难受啊要不,你把我们的工钱降一下,只要您能把得月楼维持下来,我们哪怕是少拿一些工钱也可以”   打工的最关心的是什么?   无外乎是衣食住行这些事情,最怕的是换个工作环境或换个老板之后,福利、工资以及各种加班,出工不给钱……打工仔的忧虑很多,最担心的就是老板不好相处,从钱正霖的言谈之间可以看出他的为人,也难怪那些伙计不舍。   “梁洛啊,你也是店里的老伙计了,别人不了解我钱某,你还不知道吗?就算是我不干了,也会将你们安排得妥妥贴贴。这位夏小娘子,以后就是咱们得月楼的新东主了。”   梁洛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小婉,虽然小婉看上去温婉可人……呃,好吧,换一个词,应该是人畜无害。但她旁边的张孝可是一脸的精明强悍,而且举止间颇有杀气。   在现代社会,如果是员工见了老板,那是卯足了劲儿往上凑近乎,希望能够在老板面前先得个印象分儿,尤其是在这种单独见面的场合。但是,在古代,阶级等级如同一道深渊似的隔在不同等级的人之间,这店伙计见了老板只有仰望的份儿……钱正霖那是特殊情况,毕竟石头摸得久了,那热度也是与从不同的。   “没有规矩”   钱正霖见梁洛有些惊疑不定地打是小婉,担心小婉生气,便故作生气地斥道:“这位夏小娘子就是鹿鸣春茶苑的东主。鹿鸣春茶苑伙计的待遇你们应该知道,只比我们得月楼强,不会差,只要你们将来好好干,你们掌柜的也不会规你们”   鹿鸣春茶苑开始也有一段时间了,名声在长安城颇为响亮,可以说……在饮食界这一片儿,还没有人不知道鹿鸣春,尤其是鹿鸣春的各式点心,虽然有仿制的,但终究没有鹿鸣春的正宗,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在鹿鸣春茶苑谋个差事呢。   “对、对不起东主,小的不知,言语放肆,还请您原谅”梁洛期期艾艾地道歉,然后还做揖不像做揖,鞠躬不像鞠躬来了那么一下子,倒是让小婉好笑起来,原本脸色有些阴沉的张孝也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叫梁洛是吧?”小婉微微一笑,“告诉其他人,你们的担心完全是没必要的,孙掌柜以后仍然管这里,现在你们是什么待遇,以后也是同样的待遇,只不过有一样你们要记住,如果你们的工作状态不如以前,我还是会惩罚的,如果你们的状态比以前更好,那我就会奖励你们”   兵法上说,打仗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其实做生意也是一样……商场如战场,也要讲究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天时当然讲究的就是时机了,夏天卖冷饮,冬天卖热汤,这就是个急顾客之所需的问题;地利当然是指做生意的地方,好位置自然生意就好,不信你去厕所旁边卖粘糕试试,如果能够卖出去……那买的人一定是得了鼻炎的瞎子,他看不清也闻不到;而人和就是最为关键了,只有店老板和伙计劲儿往一处使,才能让生意红红火火的。   听到小婉的话,梁洛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色,恭恭敬敬地向小婉行了个礼道:“东主,钱……”他看着钱正霖一时不知道称呼什么合适。   小婉见状笑道:“以后钱掌柜还是负责打理得月楼,你们仍然要跟以前一样称呼他。”   “是。东主,钱掌柜,请这边走”梁洛连连点头,在前面引路。   等进了一间雅座之后,钱正霖请小婉等人坐下,命梁洛上茶之后,先去将一应帐本取过来,在审完帐目之后,便是按照帐本核查帐实是不是相符。譬如各种器具、米面菜蔬果酒……一应东西的审核自然由袁掌柜和张孝去清点,小婉在这里坐着等结果就是了,顺便她也观察一下得月楼的客流情况。   虽然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得月楼里的客人虽然不像梁洛刚才形容的那般人满为患,但总的人流量还是不错的,小婉都替钱正霖可惜。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钱正霖领着张孝等人回来,张孝向小婉点点头,意思是帐实相符,已经清点完毕。   “行,钱掌柜,麻烦你还要跟我回去一趟,咱们还有手续没有办完,我还得给你钱。”小婉和紫鹃还有钱正霖返回张府。   还没到家,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小婉就有些头痛……那是平阳公主府的马车,能动用这辆有公主府标志的马车现在只有柴氏兄弟,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小霸王怎么想想来跑张府来了。   进去之后,还没问什么呢,几个看到小婉的下人便连声道喜。   什么状况?   小婉莫名其妙,这得月楼的收购契约还没有正式签约呢,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仔细一打听,却是她想拧了,下人们道喜的不是得月楼收购事件,而是张陵成为秦王府的世子伴读了。   “呵呵,这可真是大喜,恭喜夏小姐”   钱正霖不是好八卦,不过他拐弯磨角的也知道小婉与张家的关系,知道了自然是要恭喜,而且张家从此也是能够借秦王府的力了,既便是生意场上,也是相当有力的。   “谢谢钱掌柜,我先过去见一下客人,回头我们再商讨契约细节。”   小婉并没有显得特别高兴,她吩咐道:“紫鹃,请钱掌柜书房暂坐。”   等紫鹃带着钱正霖离开之后,小婉这才去见柴氏兄弟,只见这两兄弟一手拿着一只香蕉船(冰淇淋),另一手拿着黑森林(蛋糕),正吃得不亦乐乎,连脸上都沾上了果酱和蛋糕屑,看到她回来,表现得十分欣喜,看着他们发自真心的欢笑,小婉倒有些激动。   其实她对于张陵成为李承乾的伴读不是很感冒,能够与秦王进一步拉近关系自然是好事,可跟李承乾走得太近……这家伙的太子当得不顺,别被他牵累了,那才叫冤枉呢   不过,事在人为,如果李承乾能够顺顺利利的成为大唐太子并最约登上皇位,那张家的富贵更是指日可待,但若是想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就需要想办法将这个历史上颇为悲摧的大唐太子好好锤炼一番,让他成为一个又红又专的李氏皇朝接替人。   “老师,这真是太好吃了”柴令武狠狠地将手中的黑森林咬下一块,口齿不清地赞道。   “喜欢吃,回去就包几块,不过这东西不能过夜,免得时间长了变质。”小婉微笑道,她转向旁边负责陪客的张陵道:“阿陵,你先陪两位小郎君说话,我那边还有一位客人,去去就回。”说着,她又跟张杨氏说了一声,让这娘俩陪着柴氏兄弟,她则匆匆地赶去书房,见钱正霖。   见到小婉进来,钱正霖有些不安地起身,道:“夏小姐,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尊府既有贵客来访,这件事情就过两天再说吧。”   小婉淡淡一笑:“钱掌柜,你放心,不差这点儿时间。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你这是急事,还是先处理了为宜,你可是等着用钱呢。”   钱正霖感动得两只眼睛都红了……那二位报讯的可是公主的孩子,也算是金枝玉叶,可小婉说不陪就不陪了,这份尊重真的让他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来,钱掌柜,有几个细节我们得商议一下。除了这份兑让契约之外,还有一份用工契约,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在张府里,除了那些被签了死契的下人之外,大多数雇工都是签了劳动合同的,双方都是签字并且按上手印,然后找两个人作为公证的,不过这种劳动合同是用不着向官府报备的。   钱正霖现在是完全信任小婉,一切听凭小婉主张,两人商量一阵,议定了条款之后,便开始签字画押。   一式两份,两签好之后,各执一份,然后小婉命人取出三百两黄金付给钱正霖,后者写下收据,千恩万谢之后便欢欢喜喜地去了。   小婉将收据收好之后,便向前面厅中赶去,老远便又听到柴氏兄弟大呼小叫的声音。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二节 秦五世子的陪读   第一百七十二节 秦五世子的陪读   “老师,你得好好谢谢我,是我和哥哥大力推荐,舅舅才答应的。”柴令武跑到小婉面前表功,一脸得意的模样。   推荐?   一个小孩子的推荐如果有用的话,这秦王世子伴读的身份也就太不值钱了,恐怕李世民对张陵也是充分调查过的。   “好,那就谢谢你,说,想吃什么,老师给你做。”小婉笑道。   “长安城里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哪有意思”   柴令武眨巴了一下小眼睛道:“我们去爬山吧。”   “爬山?”小婉一见他眨巴眼睛,便知道没那么简单。   “是啊,去翠华山,还可以打猎。”   柴令武说道:“承乾哥哥也去,舅舅都答应了。”   李世民这是什么意思?   柴令武所说的可不是她们赏月时候的玉案峰,翠华山前面风景秀丽怡人,可再往深处……秦岭山脉里面据说还有人熊,难道他就不怕出事?要知道,小婉自己都没有那个信心。   柴哲威说道:“老师,舅舅说了,我们年龄还小,不适合上战场,但好男儿是要经过战斗才能够成长的,就让我们去山里猎杀那些野兽,等长大后,就可以去战场上猎杀大唐的敌人”   好气魄   不过干嘛让我去?小婉真想送给那位秦王千岁一对卫生球眼,可距离太远……就算近了她也不敢。   “好,再过两个月我们就去,现在我没时间。”小婉说道。   “可再过两个月就要到冬天了”柴令武瞪着眼睛道。   “是啊,那时候山里的狼都饿得眼睛发绿,正是锻炼人的好时候”小婉故作凶恶状。   “……”   柴哲威和柴令武愕然看着这位不良老师,顿时无语。   秦王府是李世民的旧居,虽然在武德四年平定了洛阳的王世充后,李渊已经册封他为天策上将,在洛阳开府,但大多数时间,除了领兵征战之外,他大多数时间还是住在长安的秦王府……一方面他不想远离权力中枢,另一方面李渊和太子李建成都不放心让他在外面,像他这种危险人物,还是放在眼皮子跟前看着比较安全。   高大古朴的院墙硬生生地隔断了长安城的尘嚣和繁华,虽然王府中甲士宫女为数甚众,却是十分的幽静。   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抚过草坪,在下方的池塘中,十几只白鹅正在水中徜徉,在靠几岸边的地方,几对色彩斑斓的野鸭正在戏水。   长孙无垢斜倚在躺椅上,半闭着眼睛,一名宫女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正在轻轻的抵押,另外几名宫女和太监则静静地侍立在后面,一个个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这时,一群人顺着一条白石小径走来,最前面那位正是秦王李世民。见到李世民过来,那些侍候在长孙无垢身后的宫女、太监和一干侍卫正要行礼,却见李世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长孙无垢的身后,示意那名宫女让开位置。   那宫女微微一躬,迅速的后退了几步,看着李世民取代了她的位置。   长孙无垢却不知道身后已经换人,还奇怪那宫女为什么松手,便轻声唤道:“惜秋,继续,手上稍用点儿劲。”   李世民微微一笑,开始为长孙无垢按摩头部……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大概长孙无垢对那双手早就熟悉非常了,她立即睁开眼睛,惊呼一声“殿下”连忙起身。   “坐,坐,观音婢,不要急着起来。”   李世民转到前面,一把又将长孙无垢按回躺椅上,打量了一下笑道:“那夏小婉发明的这种躺椅倒是风靡了整个长安城,天策府那边前两天回报说,连洛阳那边都开始流行这种家具了。”   “是啊,那位夏姑娘倒是心灵手巧,前两天我进宫,张贵妃还委托我帮她购置两款新式的梳妆台。”长孙无垢笑道。   “哼宫里有那么多人,她难道不会自己吩咐人去买吗?”李世民闻言怫然不悦。   长孙无垢知道李世民与宫里面那几位受宠的妃子关系不睦,微笑道:“殿下,她们这也是相信臣妾的眼力,倒是无关钱物的事情。”   李世民摇摇头,也不再争论,他知道,这是长孙无垢为了缓解自己与宫内的紧张关系而做的,虽然他不愿意,却也不忍苛责。   “说起家具,我这里有几样东西,你也可以选一下。”李世民从袖中取出一张画稿递给长孙无垢。   “这是……沙发?这个名字好怪”   长孙无垢拿起那张画稿……上面画的是一套套模样颇为怪异的坐具,按照上面的介绍,这些坐具是用木制构架和皮子坐成的,看上去就觉得很舒服。   “这又是那位夏姑娘设计的吧?”长孙无垢问道,“殿下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她很清楚,李世民对这种享受式的器物不是很感兴趣,却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他的。   “不错,正式她设计的新式家具。这一张却是从乾儿失落的,呵呵,这小子现在恐怕正到处找呢。”李世民笑道。   他拿的这张正是小宛请丹青名手绘制的沙发图,本来她想用印刷的方法做广告单,可制版太麻烦,而且效果不好,所以她干脆请了一批丹青妙手,手工制作了这么一批宣传单,只有一些极少数的官宦人家才能够得到这些宣传单。   听得李世民如此说,长孙无垢不禁失笑道:“殿下,你也真是的,乾儿岂不是要急坏了”   李世民摇摇头道:“若是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惊慌失措,那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长孙无垢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她也知道,丈夫对儿子的期望高,所以要求也就严格一些,而且若是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惊慌,那说明在养气功夫上,确实是稍欠磨练。   “殿下,张陵那小孩子真的能做乾儿的伴读吗?”想到这里,她又担心起儿子的学习问题。   “放心。张家的家教绝对良好,我已经跟国子监打听过了,他的授业老师是李翼,而且他还是知节的义子,文武二途都颇为不俗,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足以成为乾儿的伴读。”李世民淡然地说道。   长孙无垢不仅是一位贤妻,也是一位才女,像这些大世家出身的人,很少有在政治上存在盲点的人……张陵是张须陀的儿子,现在朝中诸官中,前朝遗老颇多,而且多有与张须陀有交情的,而且他的义父程知节是秦王麾下最为得力的大将,如此种种,倒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人。   二人正说话间,后面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宫人们的行礼问候声,转过头看去,却是李承乾匆匆地过来。   来到李世民夫妻跟前行了礼,李承乾一眼看到那张家具宣传单,不禁嘀咕出声道:“咦?娘,这张单子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长孙无垢摇摇头笑道:“幸好只是一张无足轻重地单子,要是你将来做官丢了印,那可怎么办?”   “一张纸而已……”李承乾还要嘟囔,却见李世民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连忙老老实实地一鞠躬道:“儿臣一定吸取教训,不再丢三落四”   李世民的脸色这才稍霁,道:“乾儿,明天和你母亲去张氏家具专卖,挑先几样家具。”   “是……但是……”   李承乾小声说道:“父王,老师已经命人选了几套沙发派人送入府上了。”   “嗯?”李世民的脸色一沉。   李承乾连忙补充道:“我听说姑姑的府上也送了一套……嗯,父王,我还有些功课没有做完,就先回去了。”   “殿下,你何苦吓坏了孩子?”长孙无垢不无责怪地说道。   “嘿,如果她是男儿之身,我一定会推荐她进入工部或者户部”李世民叹了口气,摇头自语道。   “莫到人行早,更有早行人”小婉轻飘飘地打完两趟拳之后,便天始在器械上做各种锻炼,爬到肋木的顶端向外看去,街道上已经有不少的行人在走动,其中还多是一些商贩。   从肋木上下来,小婉又在双杠和单杠上悠了几十个回合,这才停了下来,用一条洁净的毛巾拭去头上的汗水。   “小姐”   院门口出现雪雁的身影,她正端着一个面盆走进来,等服侍着小婉洗漱完毕之后,这才又小声呼啸道:“小姐,岭南商业协会的郑掌柜和泰安客栈的张主事来访。”   “嗯?”   小婉停下手,皱了皱眉头,奇怪道:“这一大清早的,这两位怎么碰到一起的?想做什么?”   看到小婉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雪雁轻声问道:“小姐……要不,雪雁去回了他,就说小姐还……”   小婉摇摇头:“不,请他们去花厅,我马上便去见他们。”   等她回去换完衣服后,这才施施然举步来到大厅,看到郑天福和张亮起身行礼,小婉也欠身为礼:“不好意思,劳二位久候了?”   “哪里哪里”郑天福和张亮起身说道:“是我们来早了,多有打扰。”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三节 东市   第一百七十三节 东市   (上一章的章节名错了个字,已经委托编辑修改了)   知道打扰还来,这哪有大清早就上人家门的,而且这两个……什么时候好得同行了,小婉严重怀疑他们二人是约好的。   “二位倒是来得巧,竟然碰到了一起,只不过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小婉落座后,含笑看着二人,看他们怎么回答。   两个人有些尴尬,相互望了一眼……这一次小婉可以肯定他们二人是约好了的,不然哪有如此默契。   “咳”   干咳一声,郑天福拱了拱手,道:“夏小娘子,实不相瞒,我和张主事是约好前来的。”   小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唔……近一段时间,坊间盛传张氏家具新颖别致,尤其是那沙发和沙发椅的设计,古之能工巧匠亦不过如此,不知道蓝图出自谁手?呵呵,假以时日,张氏家具必领我大唐时尚,恐怕满城王公都将趋之若鹜了”郑天福笑道。   至此,小婉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这位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说话都不带拐弯的。既然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就自然而然顺势说道:“借郑掌柜吉言,这些家具比现在流行的胡床、高墩、凳子坐着都舒服,而且又显尊贵,相信很快会在长安流行开来。我已经开了一间专卖店,想信市场前景一定不错。”   “呵呵,恭喜夏小娘子财源滚滚”   郑天福的脸色僵了一下,知道小婉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他又稍稍顿了一顿,才说道:“实不相瞒,我和张主事就是为了这家具一事来的。夏小娘子,能不能像以前的合作方式,你提供商品,我提供销售渠道?”   小婉淡淡一笑,其实这二人的到来她是乐于见到的,虽然家具厂在城里购置了一个铺面,设立了专卖店。但专卖店的设立的意义不在于销售,而是为了展示宣传。只是……哪有大清早就上门来谈生意的?   “郑掌柜,张主事,既然两位一起过来,那心中一定是有主意了,不知道两位打算怎么合作?”小婉问道。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郑掌柜说道:“夏小娘子,你看这样好不好?家具厂的产品我们岭南商业协会和泰安货栈二七开,剩下的一层由你那个专……专卖店销售。”   小婉不由得有些恼怒起来,这二个人结伴而来她已经有些不悦,最夸张的是,这些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开口就要将垄断,这确是她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轻轻摇了摇头,小婉笑道:“二位盛意,小婉很是感激,不过,张氏家具厂准备采取的是一种按需供货的方式。”   “按需供货?”二人的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小婉点点头,解释道:“就是按照订单生产,订单上要那些产品,需要多少?都提前过来下单,我们会立即安排生产,下单的同时支付定金,等全部生产完毕提货的时候,再支付全额货款。”   “那样……恐怕到时候来不及啊”郑天福喃喃说道。   “不会来不及。”   小婉解释道:“这其实比你说的方法要好。你想想,如果固定了我生产多少,你们就收多少,万一有的式样不好卖,或者存放时间过长而损坏,真正损失的是你们,而这种供货方式比较灵活,什么产品好卖你们可以有选择的下单,只是要留出一些提前量,毕竟生产也需要时间……”   小婉侃侃而谈,其实对于批量生产,她是非常有把握的,在山阳县的那些工厂,其实都是小作坊,她在那些作坊里面慢慢完成标准化作业,统一的部品尺寸,统一的量具……虽然比不得现代的机械制造精密,但只要手艺好,照样可以达到精准,因为她不需要一个能够制作一张椅子的木匠,只需要一个能够将一个扶手做好或者将一块板材加工好的工匠就足够了,在这种标准作业的情况下,许多东西可以提前备好,届时将那些比较特殊的部品加工好,然后组装到一起就可以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合作?”听了小婉的解释之后,郑天福和张诚二人都深感满意。当然,他们更想得到那些家具的设计蓝图,但小婉是摆明了不会出售的,二人想来想去,也就不开口了,毕竟被人拒绝的滋味不是很好受的。   “随时可以下单。”小婉微笑道,她抬手叫过侍立在旁边的紫鹃,低声吩咐了几句,紫鹃立即走出厅去,不一会儿,拿回来两本画册。   小婉将画册给二人一人一本,道:“这个画册是我们家具厂目前所有的家具式样,你们可以拿回去参考一下。”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合培训,家具厂已经走向正轨,产品已经能够批量生产了,而且专卖店也接受单件的订货。   “好,我们回去之后,第一批订单马上就会下来。”郑天福和张诚都十分高兴,家具的设计蓝图得不到也没关系,只不过是少赚一些钱罢了……如果他们真的需要那些图纸,仿制出来也没什么太难的。   三个人又谈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郑天福和张诚终于告辞,不过,张诚在临走的时候低声告诉了小婉一些事情,这让她的心情顿时恶劣起来。   据张诚所说,郑家上一次在白糖的问题上吃了一个哑巴亏,便一直筹谋着报复,据说他们准备联系几个大商户施加压力,具体想得到什么却是不好说了。   “岂有此理”   送走二人那两个人之后,小婉的心情大大地不爽,以至于直接影响到了她的胃口。   不过,张府的这些事情对于小婉来说,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事,而对于整个大唐来说,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而眼下整个大唐的关注焦点,自然是河北的战乱。   刘黑闼原本是隋末反王窦建德的部将,武德四年,窦建德兵败被俘,旋即在长安被杀,刘黑闼则被窦建德的旧部拥力为王,在河北起兵,先后大败淮安王李神通、幽州总管罗艺、唐将徐世绩,击杀天策府大将罗士信,屡次大败淮阳王李道玄……短短半年间,河北大部分地区都被其占领,威势一时无二。   为了振奋大唐的军心,李渊于九月下旬颁旨招回了河北道行军总管淮阳王李道玄,然后命刘弘基任何北道行军总管。刘弘基是军中宿将,与原来的副帅史万宝本来就熟识,而史万宝在受到李渊密旨的严厉斥饬后,也变得合作起来,唐军稳扎稳打,先后三次大败刘黑闼,而驻守在苇泽关的平阳公主突然率军杀出苇泽关,奔袭破敌,大败刘黑闼于馆陶,迫使他向饶州逃窜。   “公主殿下快回来了。”   萌萌老神在在地说道,在她的记忆中,刘黑闼就是兵败饶州后,被刺史诸葛德威诱捕,献给大唐的……后果十分惨淡,而现在又多了一个恨他入骨的平阳公主,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   默哀吧刘黑闼   不管怎么说,河北战事的顺利,不仅让朝廷松了一口气,也让大唐的臣民们多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连张杨氏这种主张莫谈国事的人,都对河北战事的未来作出种种预测,原因嘛……平阳公主现在就是大唐妇女的偶像。   “娘,这边走”   张麒和张麟这两个皮小子一到街上,就像两匹脱缰的野马似的,根本管不住,两个小子跑在前面,囡囡在后面吃力地追着,却哪里追得上,气得她停住脚,嘟着小嘴道:“哥哥坏,坏哥哥。”   “囡囡,我可没惹你”张陵上前将妹妹抱了起来,笑道说道。   囡囡皱皱鼻子,双手抱着张陵的脖子道:“大哥哥是好人,大嫂也是好人,娘也是好人,就那两个哥哥是坏人”   这两天的天气比较暖和,恰好家具厂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小婉提心吊胆了半个月,发现没有人对自己发出威胁,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全家老少齐上阵,出来逛起长安城了。   二人顺道朱雀大道前行,没走多远,就到了东市。东西二市是长安重要的集贸市场,整个长安的货品主要是在这里交易,很有些后世的大型批发市场的意思,除去熙熙攘攘的人流外,那些大大小小的马车,也是市场的一道风景线。   东市始建于隋朝,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面积约莫一点一平方公里,四周夯筑围墙,墙上开门,方便出入。市内道路畅通,给井字形的道路分隔成若干个小区,倚墙设店,店与店之间还有狭窄地巷子。这里的生意不用说很好,好得难以想象,讨价还价声响成一片,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小婉让紫鹃将张麒和张麟拢到身边,囡囡则被她抱在了怀里……市场年人多手杂,万一这几个小家伙被人贩子啥得惦记上,那可就悲剧了。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四节 夜光杯   第一百七十四节 夜光杯   从隋文帝末年以来,整个中原地区的局势是一片糜烂,尤其是炀帝以降,先后两次东征高丽,民不聊生,叛乱迭起,士农工商无不颤栗,自李唐定鼎关中以来,也算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虽然还远不及‘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那般繁荣,但市面上的可看度也是相当可观了。   在人流当中,经常可以看到各种不同肤色的人穿行其中,黄皮肤的就不用说了,白皮肤的人和黑皮肤的人也时常出现,张陵大概也看过,所以没有什么惊奇的表情,但李婶、绣娘、张麒、张麟、囡囡他们几个就比较惊奇了,尤其是小囡囡,竟然想追着一个黑皮肤的人,看看他的皮肤是不是用黑染的,最后还很不屑地啃着小手指道:“全身都弄得那么脏,多不卫生啊”   “啃手指才不卫生呢”小婉一把将她的小手拿下来,轻轻打了一下,“手上有许多看不见的小虫虫,若是进了小肚子里,肚子会痛的”   “那把手洗干净就可以吃了吗?”囡囡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问道。   “那也不行”小婉脸色顿时一沉。   “为什么?”小丫头摆出一付据理力争的模样。   “因为……那样不淑女,你看大街上那些淑女,哪有啃手指头的?”小婉被逼得急了,说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是喔”   囡囡游目四顾,倒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突然,她伸手一指,喊道:“妖怪”   妖怪?   貌似是小丫头《西游记》故事听得多了,看见比较与众不同的生物就会往妖怪上联系,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头发卷曲、膀大腰圆的黑人正跟着一名富家公子迎面而来……这个黑人的皮肤黑得像锅底一般,而跟唇血红色,天生就是一付凶相,但眼神却是非常的温和。   昆仑奴   小婉立即想到了一个名词,以前在一些书籍里都提到过‘昆仑奴’这个词,这是有史料记载的最早关于黑人的传说,只是小婉一直很奇怪,在唐朝的时候,航海技术还不十分发达,要说有贩奴者去非洲贩卖黑人,她是说什么也不信的,只是当时并没有仔细查找相关的资料。   “囡囡,不要乱说话,他们不是妖怪,是昆仑奴”小婉说道。   据说昆仑奴最早是跟一些访唐使团或商业协会来的,后来便被馈赠给一些官宦和商人,这些昆仑奴虽然相貌凶了些,但性情十分温和,而且力大无穷,对主人十分的忠诚。后来一些商人见有利可徒,便开始贩卖昆仑奴过来,颇受一些官宦人家或富户的喜欢。唐朝诗人张籍还专门写了一首《昆仑儿》的诗:昆仑家住海中州,蛮客将来汉地游。言语解教秦吉了,波涛初过郁林洲。金环欲落曾穿耳。螺髻长卷不裹头。自爱肌肤黑如漆,行时半脱木绵裘。   “我想过去看看。”张陵突然轻声说道……到底是小,也有好奇心。小婉转头看看张杨氏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抱着囡囡和张杨氏等人跟着那两个昆仑奴进了一家铺子。   这间店铺的老板是个波斯胡,虽然大草原上连年征战,可还是有不少波斯胡人越过草原,进入中原做生意,在关中安定之后,就有不少波斯胡进入关中,而长安就是他们的首选。在这些店铺里面,大多是卖一些珍珠翡翠、象牙玳瑁、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有不少东西据说都是从罗马帝国辗转而来的,张陵几个也就是好奇地看了看那两个昆仑奴,兴趣立即被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   “婉姐,你看这个夜光杯是玉的吗?”张陵突然过来,轻轻拉了一下小婉的袖子。   小婉跟着张陵走过去,看到那只锦盒里摆放着十二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酒杯。   前世的时候,小婉曾经跟关一支考古队,挖掘过一个汉代古墓,里面就有一组白玉雕琢的夜光杯。为此,她还曾经查过一些资料。据西汉东方朔《海内十洲记》载:西周(约公元前1066年——前771年)国王姬满应西王母之邀赴瑶池盛会,席间,西王母馈赠姬满一只碧光粼粼的酒杯,名曰“夜光常满杯”。姬满如获至宝,爱不释手,从此夜光杯名扬千古。夜光杯造型别致,风格独特,质地光洁,一触欲滴,色泽斑斓,宛如翡翠,倒入美酒,酒色晶莹澄碧。尤其皓月映射,清澈的玉液透过薄如蛋壳的杯壁熠熠发光。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小婉用手指摩挲着沁凉的杯壁,轻声吟道。   那个波斯胡正在不远处坐着,闻听之后便是眼神一亮,起身过来道:“好诗,不知道小娘子可否留下墨宝,将这首待写下来?”这几句官话却说得字正腔圆,十分流利。   小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轻轻地弹了一下杯壁道:“诗自然是好诗,你这液光杯可未免有些名不符实。”   波斯胡的脸色顿时一变,大怒道:“小娘子,话可不能乱说,我虽然是个外国的商人,可也不能容忍有人这么污蔑我。”   “婉姐……”张陵轻轻地拉了一下小婉的衣袖。   “没关系。”小婉向他笑了笑,示意他安心。这时,张杨氏等人和店里的几名客人都注意到这边的争执,都向这边围拢过来。   小婉却不在意,对那波斯胡道:“污蔑不污蔑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真正的夜光杯是用优质名玉雕成,抗高温,耐严寒,盛烫酒不炸,斟冷酒不裂,碰击不碎。如在夜晚,对着皎洁月光,把酒倒入杯中,杯体顿时生辉,光彩熠熠,令人心旷神怡。你这杯虽然质地晶莹,但并非是美玉雕琢而成”   波斯胡顿时愕然,旁边的一些客人也顿时议论起来,波斯胡脸上的神色很是变幻了一阵,嘿了一声问道:“那依你所说,我这杯子不是美玉雕琢而成,又是如何制作的?”虽然语气依然不善,但声音却降了好几度,不再咄咄逼人。   旁边的人自是觉得那波斯胡已然心虚,可是看向那十二只夜光杯的目光更是诧异……横看竖看,都应该是玉质的。   小婉淡淡一笑,虽然她前世不是品评玉器珠宝的专家,但好歹过手的古玩也逾万,对于一些材质的手感还是非常敏锐的。刚才手一放上去,她就知道这东西是玻璃制作的,而不是什么玉器。   对于这一点,她并不觉得惊奇,玻璃最初是由火山喷出的酸性岩凝固而得的,大约在公元前3700年的时候,古埃及人就已经制造出玻璃制品,而波斯人能够用玻璃制作出如此考究的夜光杯,也就不稀奇了。   她拈起一只夜光杯,轻轻敲了两下道:“说它是夜光杯,倒也不算错误,毕竟用它饮酒,也有和传说中的夜光杯的效果。但是,如果将它当作真正的夜光杯来卖,那就不太合适了。因为这种夜光杯的制作材料非常低廉,再精巧,与玉器也不会等值”   “这位小娘子,你还没说这夜光杯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围观的客人中,有人不耐地喊道。   “别急,马上就说了。”   小婉也不恼,微笑道:“这种材料的叫法可能各地都不一样,我管它叫做‘玻璃’,这是由几种矿石混合,烧制而成的,掌柜的,我说得可对?”她看向那个波斯胡。   那名波斯胡此时尴尬无比,幸好一脸的大胡子略为遮掩了些,不然这脸上的模样就跟开了染料坊似的,精彩无比。他往来中原多年,知道中原虽然有瓷器,却没有如此精美的玻璃器皿,而且这玻璃器皿虽然不如玉器昂贵,可式样精美,制作起来也颇为麻烦,所以就以玻璃充当玉器,倒也心安理得,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人揭穿,顿时无地自容。   这时,旁边也拿了一只夜光杯把玩的张陵好奇地问道:“婉姐,你是怎么知道这杯子是玻璃而不是玉的呢?”不只是围观者,连那个波斯胡也好奇地想知道她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呵呵,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手感,玉器发凉,而玻璃有温润的感觉。然后就是对着光源看,玉器质地紧密,而玻璃由于加工方法的原因,里面会出现各种形状、大小迥异的气泡”   “我来试试”张陵拿着一只夜光杯来到窗边,对着光线举起……“真的有气泡”   小婉将夜光杯放好,对那波斯胡道:“这套夜光杯也算是制作得精美,但它不是玉器,如果鱼目混珠,长此以往对你的信誉可就不太好了”   “是,是,老夫知道。”那波斯胡眼珠微微一转,忽然拿起那只锦盒递给小婉:“这套夜光杯还请收下,以谢小娘子提点之情”   小婉摇摇头:“如果要做,我自己会做,无功不受禄,告辞”   说完,一家人离开那铺子,又汇进了人流之中,囡囡小声地在小婉耳边道:“嫂子,囡囡饿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五节 胡麻饼、腊汁肉(求收!)   第一百七十五节 胡麻饼、腊汁肉(求收!)   “囡囡,想吃什么?”   小婉问道。   小丫头咬着手指吭哧了半天,忽然指着前面叫道:“我要吃胡麻饼”   小婉等人愕然看去,只见前面稍远的地方,有一个铺面,上面写了一个‘饼’ 字,上面还写着辅兴坊三个字。   原来真的有辅兴坊   胡饼从汉代就已经颇有盛名,据说是胡人从西域带过来的一种烤饼。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经在《寄胡麻饼与杨万州》一诗中写道:“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寄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最后一句就是盛赞辅兴坊制作的胡麻坊才是最佳的。   “囡囡可真的会选地方”   小婉转头对张杨氏道:“娘,我们就到前面去吃吧,听说辅兴坊的胡麻饼味道最好。”   “婉姐,真的假的?”张陵问道。   “呵呵,真的假的一吃便知。”小婉嘿嘿笑道,一行人顺着人流向那个挂着辅兴坊幌子的店铺走去。   一阵浓郁的饼香扑鼻而来,囡囡抽动着小鼻子,嘴角已经出现晶莹的液体,小婉也是食指大动。   “几位客官里边请,路过辅兴坊不尝尝这里的饼,可是您几位的损失”店伙计眼尖嘴利,听他这么一说,这饼还真是非吃不可了。   小婉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就敢保这里的饼是长安最好的?”   “那是”   店伙计自豪的一腆胸脯,道:“我们辅兴坊是长安城的老字号,走遍长安,你们如果能吃到比这里更正宗的胡麻饼,就回来砸我们的招牌。”   小婉淡淡一笑,她又不是真的想砸他们的招牌,一行人进了店里面,早有伙计过来将他们领到一张空桌上,又加了两张凳子才坐下。   “伙计,给我们上两盘饼,有没有什么小菜?”小婉问道。   “客官,本店有刚卤好的腊汁肉,还有特制的八宝酱菜和连皮酱笋,如果客人嫌干,一人来一碗鸭血汤可好?”伙计介绍得十分周到。   “好啊。”小婉点点头:“腊汁肉和那两样酱菜先各来一碟,鸭血汤也一人一碗。”小婉说道,她又看了张杨氏一眼,问道:“娘,您看还要点儿什么?”   张杨氏想了一下,头号道:“有稠酒吗?”   店伙计愣了一下,饼店里面虽然有小菜,却是不卖稠酒的,不过他反应的快,立即笑着说道:“小店虽然没有稠酒,不过旁边的丫里就有上好的黄桂稠酒,您要喝,一壶可够。”   张杨氏微微点头,小婉连忙道:“就来一壶吧。”   不一会儿,两大盘热气腾腾胡麻饼先端了上,然后便是三个小菜,九碗早着热气的鸭血汤也端了了上来,“稠酒请稍等一下,已经派人去买了,马上就过来。”   “小心,别烫着”见囡囡伸手去抓胡麻饼,小婉连忙制止,然后撕了一块胡麻饼,吹了吹才给她。   刚刚出炉的胡麻饼酥脆松软,香气四溢,闻着就有食欲,那碟黑里透红,切成薄片的腊汁肉也是扑鼻的香,再加上色泽鲜明的两款酱菜,真是让瞎子吃了也会睁眼。   “斯文点儿”   张陵自己的吃相也不咋样,却还摆着哥哥的架子教训两个弟弟,小婉一边吃着饼,就着腊汁肉,又喝了一口香鲜的鸭血汤,看着这一桌子,觉得特别的温馨。   “客官,您要的黄桂稠酒来了”伙计端着一壶酒过来,顺手还带来几只杯子。   小婉亲自执壶给张杨氏斟酒,状如牛奶,色白如玉的酒香汩汩流出……这黄桂稠酒可是长安的名产,后世的杜甫曾经做过一首诗,其中有几句:“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这里面李白喝的就是这种度数不高的黄桂稠酒,如果是换了今天的二锅头再看看,他不当场趴下才怪,还作诗呢,保管全身汗湿   一壶酒不过是三、四壶的量,小婉等人都没有喝,几个人大口小口吃着饼,就着菜,喝着汤,一边品评着味道如何,倒也是其乐融融。   忽然,看着张杨氏端着酒盅喝酒的张陵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婉姐,那个夜光杯……你会做吗?”   “这个……要是有条件的话也未必做不了。”小婉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那东西只是在理论上存在会做的可能性,但她没有实际操作过。   “如果我们张家的工厂也能生产夜光杯,岂不是赚大了?”张陵喜道。   “哼”   张杨氏听了张陵的话,脸色一沉,酒盅轻轻地往桌上一顿:“阿陵,你是学治世学问的人,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岂不让人笑话?”   “娘,我错了”张陵立即垂下了头,老老实实地认错。   “娘,您别生气,阿陵也不是故意的。”小婉连忙相劝,又给张杨氏斟了一杯酒。   古代对‘士农工商’分得甚为清楚,唐朝的时候,唐太宗和唐高宗都先后下令,对于从事工商的人氏严格管理,经商的人甚至不能在朝为官……总之,商人的社会地位是最为低下的,那些世家及士子对于商人更是不屑一顾。   可笑的是,谁也不能否认,想养家糊口,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那些世家名门就没有不做生意的……就连亲自下过重农贱商旨意的李世民,也要自己成立一家货栈聚敛钱财,否则以他的俸禄哪里供应得及天策府那些人才?   只是这些话只能是暗中说说而已,那些世家都有专门的打点各自的产业,只是当官的不亲自伸手罢了,而张家现在也是走这条路线,小婉只是居于中枢指导,具体的管理她已经是不管了,而培养的那些僮仆也都是这为这个原因。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张杨氏的指点,小婉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张杨氏生气也是有原因的,如果张陵养成了习惯,以后也随口说出这些话,就会被那些士子瞧不起……嘿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些杀人不见血的都是读书人,没用的那是书呆子。   被张杨氏一发作,关于夜光杯的事情是无法再谈了,小婉却是细细的琢磨起来,准备等香皂正式投产之后,再考虑玻璃的事情……还有她期待了许久的浴盆问题。   这一顿饭吃得都挺开心,几个小孩子上午也都逛累了,再加上食物诱人,自然是胃口大开,连汤汤水水的都没有剩下,几个人付完帐出了辅兴坊,年龄小的又开始生龙活虎了,倒是张杨氏和李婶两个人有些倦了,所以早早地回家。   ※※※※※※※※※※※※※※※※※※※※※※※※※※※※※※※※※※   以石灰水和纯碱加工出火碱,已经是很难得了,在经过一番培养之后,香皂厂终于开工,小婉一连数日,都是早出晚归的去香皂厂,解决现场加工中的问题,小脸都累得瘦了一圈儿。   “小姐,你可不能这么拼命,制作的决窍已经教了那几个人,你让他们将成品拿回来检查一遍不就行了吗?”紫鹃不解地问道。   “那可不一样,有问题就要及时解决,浪费原料也是钱呢”小婉理直气壮地回答。   紫鹃顿时哑然,出身于程国公府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谈及钱就眉飞色舞的千金小姐。   看了一眼紫鹃,小婉自是知道她的心思:“紫鹃,钱字虽带铜臭,可只要取不伤廉,又何陋之有?世人重农轻商,却不知如果没有商人,农具、种子如何购买?若没有商人,大江南北,货物如何流通?若没有商人,长安城何来如此的繁华……嗯?紫鹃,你可以想像一下,国公府旁边是一块广袤肥沃的土地,当义父冠冕堂皇地下朝回家的时候,旁边走来一位赤脚的农夫,赶着一头耕牛。”   “呵呵……”   紫鹃想了一下那种情景,不禁笑了起来,但她旋即又说道:“商人重利,无商不奸”   小婉苦笑着摇摇头,反问道:“农民种地,有希望不出庄稼的吗?商人经商,自然是以本搏利,多多益善。至于无商不奸……这根本就是一个污蔑,士大夫中多有败类,商人何独例外?”   说话门,张府已经近在眼前,小婉探头看去,只见府外停了数量华丽的马车,还有一些衣帽鲜明的豪奴,不禁有些讶然,自语道:“这又是哪家的客人?”   门上的下人见了自家的马车过来,连忙上前帮忙,服侍着小婉主仆二人下车,小婉又瞅了一眼那些马车,轻声问道:“今天来了什么客人?”   那名被问到的下人低声答道:“说是河东张家的人,听说是已故老爷的族人。”   张须陀的族人?   小婉点点头,脚下不停地向院子里走去,脑子里却在琢磨,何东张氏她是听说过的,但没听张杨氏说过张须陀和河东张氏有什么关联,而且,他们今天来张府做什么?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六节 河东张氏   第一百七十六节 河东张氏   国家是谁的国家?   当然是皇帝老子的国家。但是,自三国以降,门阀世家把持朝政,也把持了大部分的财富,历朝历代的皇帝借助世家而成事,却又心生猜忌,每一更朝换代……甚至是更换皇帝,都有老的世家消失,新的世家崛起。   自晋以来,最有名的世家莫过于七姓,即陇西李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晋赵李氏。为了抑制这七姓的势力,唐高宗甚至明令七姓不得通婚。   河东张氏虽然不在七姓以内,据说是出自晋司空张华一系,自范阳徙居河东,而据张氏自言,乃祖张华亦是出自汉留侯张良一脉,真假已不可考,只知道有一个出身河东张氏叫张锐的,日前刚升任吏部侍郎。   小婉脑子里关于这方面的资料不是很多,一方面是前世对历史的记忆,另一方面却是在与荥阳郑氏接触时,现查的一些资料,十分有限。   坐在屋子里,小婉只是觉得不安,自她有了这一世的记忆起,就没听张杨氏提过河东张氏的名字,她只知道张杨氏是出身大族,却不清楚张须陀也是出身名门,感觉中,张须陀应该是出身寒门才对。不过,出身寒门的人取一个望族女子为妻,不是不可,而是极少啊,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朱元璋那么狗屎,而且马皇后也算不得望族。   且不说小婉坐在屋子里独自摆八卦,正屋里的张杨氏却是真真正正地战起了八卦阵。   “奶奶,您怎么过来了?这许多年不见,您老的身子骨可还好?”张杨氏脸上浮起勉强的笑容……这却不是虚假,只是为了强忍住那份酸楚。   二十多年前,她和张须陀被张氏除籍的那一天,只有这个奶奶出来送过他们夫妻,这一别经年,岂能没有丝毫感怀?只是老太太年龄大了,张杨氏不想因此让老人家伤感。   “丫头好,奶奶来看看你,好久没见到我的丫头了。”张老夫人拉着张杨氏的手仔细打量,眼里噙着泪花,“没想到这一别二十余年,就再也看不到我那孙孙,只是……苦了我的丫头啊”   “弟姐,奶奶年龄大了,这些年都没有看到你们这一家人,前些年还去洛阳一带找过,最近才听到你们的消息,一定要来看你”   一名大约五十岁左右的老者热情地说道……这人是张须陀的大哥张若离,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完全符合久违亲人重逢时的激动,他拉过旁边一名儒服打扮的年轻人道:“这是我的儿子张行书,呵呵,是你的侄子,阿陵的堂哥,幸亏他偶然得知阿陵的身份,才知道寻找了十余年的弟妹和侄子们竟然近在眼前。”   张杨氏眉毛微微挑动:“十几年?大伯倒是有心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二十年前,正是这位大伯,笼络了族人,联手逼迫走了张须陀,虽然公爹张焕耳根偏软,但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张若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他干笑一声道:“二十年前,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父亲虽然将老四赶出家门,但族谱上可没有除名,这些年到处找你,这不……我一听说找到了四弟妹一家,我也是挂念得紧,所以今天就一起陪奶奶过来了。”   四弟妹?张杨氏心里微微一哂,自从她和张须陀成婚后,这位张家大少爷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更是从来不承认她的身份,何时从他嘴里听到过‘四弟妹’这个称呼?   冷冷地扫了张若离一眼,张杨氏没有说话,只是执着老夫人的手嘘寒问暖,然后又取了几块蛋糕放在老夫人面前,虽然是甜品,但蛋糕松软,老年人的牙口不好,正嚼得动。   张杨氏不想搭理张若离父子,但礼不可废,她使了个眼色,临时过来侍候的雪雁过来给客人端茶上水,张若离微微点头,张行书的目光却追了雪雁的身影一圈,直到她回到张杨氏身边站定,被张杨氏狠狠瞪了一眼,才老老实实的收回目光。   “丫头,”老夫人显然心情非常好,看到自己最喜爱的孙子媳妇,一直叫着张杨氏的小名,“你们既然搬到长安来了,要经常来看看奶奶,老大没说谎,四郎的名字一直在族谱上,有时间要多走动走动。”   “奶奶,您放心,只要有时间,我们一定常去看您。”张杨氏心里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欺骗眼睛这位老夫人,但是她也是没有办法,自从张须陀从那个家里的缘分斩断之后,她跟河东张氏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如果张须陀不死,只要他肯回归张氏,一切自然好说,可现在……她也不能违悖亡夫的意志。   “四弟妹,这套宅子是太子赏赐的吧?太子殿下果然是大手笔,竟然赐下这么一座宅子,我们张家来长安后,宅子也不过如此,你可真有福气”   张若离有些艳羡地打量着房间,这里面的家具绝在部分是宅子里原本都有的,张家搬过来时却没有换掉——李建成这套宅子也不是常住,但里面的东西却是最好的,而且数十亩地的大宅子,在长安城确实是价值不菲,河东张氏虽然是大族,但在城里的宅子,也远不如这间。   他向儿子递了个眼色,张行书立即心领神会,热情地向老夫道:“老祖宗,现在离得近了,您如果想过来,反正四叔家大得很,给您收拾出来一个地方也是便宜。”不了解他底细的人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个非常在意亲情的年轻人,张杨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将他和那位大伯划归成一类——老鼠一耗子,一代传一代。   老夫人瞥了一眼张行书,没有接话,心里大不以为然,虽然她的年龄大了些,但对于自己这些儿孙是什么德性,她是一清二楚的,虽然很想念张须陀这一房,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原因,给张杨氏带来太大的困扰,这些日子以来,儿子和几个孙儿弟女在谋划些什么,她都很清楚,所以对张杨氏也很愧疚。   “丫头啊,我年纪大了,也懒得到处动弹。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我这老婆子。”老夫人拉着张杨氏的手说道。   轻轻地点了点头,张杨氏看了一眼张行书,见到对方脸上堆起的笑容就感觉很讨厌,这个家伙跟他父亲张若离一个德性,虚情假意唯利是图,脸皮也厚,看着蛮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爹。   “丫头,”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有些迟疑,她想起临出门前儿子跟她说的话,“我知道,张氏对不起你们母子,可几个孩子都还是张家的骨血,这祖宗是不能不认的……对了,那几个孩子呢?”   张杨氏听了这句话,心里起是一阵起伏。在张家,女人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老夫人是张家族长的母亲,虽然大家都尊敬她,但几乎任何事情都轮不到她做主,甚至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否则当初张须陀和自己何须走出那一步?现在明明应该知道公公和大伯的意图,却还是忍不住配合他们来游说自己……她不怪老夫人,只是觉得老夫人有些可怜。   “奶奶,阿陵今天去他老师家了,麒儿他们在家。”张杨氏应了一声,对雪雁道:“你去将二少爷、三少爷和四小姐领过来拜见老祖宗。”   “四弟妹,好像府上还有一位夏姑娘吧?”张若离突然问道。   张杨氏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下,对雪雁道:“如果小姐回来了,让她也过来拜见老祖宗。”   “是,夫人。”雪雁应了一声退下。   “什么?让我去见老祖宗?”小婉在房里愣愣地问道。   “是啊。小姐,那个老头好不知羞,不安好心,一口一个这房子是太子爷赏赐张家的,就跟赏赐给他似的我看夫人也不喜欢他,只是碍于那位老祖宗的面上才勉强忍着,最可恶的是那个小的,一脸色迷迷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雪雁小嘴儿巴巴的,尤其是说到张行书时,小脸儿都胀红了。   紫鹃在一旁笑道:“那张老头虽然人品可能猥琐了点儿,但眼力也还不错,反正小姐迟早要嫁进张家的门,人都是张家的,何况宅子乎?”   “乎你个头”小婉抬手敲了她一下,然后起身道:“张麒他们三个呢?”   “李婶已经带他们过去了,我现在一见他们就厌烦的要命。”雪雁嘟着嘴道。   “呵呵,你看到那些厌恶的人,就权当他们是蟑螂、虫子好了。”紫鹃给出心理治疗方案。   “那么大的蟑螂虫子,恶不恶心啊?”雪雁更郁结了。   “别耍贫嘴了,快走吧”小婉被她们逗乐了。其实她也想找个借口过去看看,这些自称是河东张氏的族人,到底是想做什么,至于寻情……哼要真是为了亲情,就不会在二十多年后才来探访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七节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第一百七十七节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小婉,快来见过老祖宗”张杨氏慈爱地说道。   “小婉拜见老祖宗”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小婉还是上前向老夫人行礼。   “嗯,抬头让我看看。”   老夫人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道:“相貌也标致,看来也是个有福气的。”   “谢谢老祖宗。”小婉只得谢了一声。   “小婉,过来在我身边坐。”张杨氏招呼她在身边坐下,免得那对父子的目光在小婉身上逡巡。   “呵呵,老祖宗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张行书满脸微笑,像是跟小婉有多熟似的,“夏姑娘不仅是卢国公夫人的义女,而且还兼任平阳公主府的女官。老祖宗,您最爱吃的鹿鸣春点心就是她搞出来的,现在鹿鸣春茶苑可是长安城最著名的茶楼。”   小婉听得眉头微挑,她现在有点儿弄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张杨氏,却见张杨氏只是拉着老夫人的手低声唠家常,仿佛没听见,倒是老夫人又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琢磨什么。   张若离点点头道:“四弟妹,你看我这个做大伯的一直很失职,四弟为国捐躯后……”   “此言差矣”   张杨氏忽然打断他的话,冷冷地道:“请大伯慎言,现在是大唐朝,并非隋朝”   张若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股热情劲儿顿时无影无踪,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四弟不在了,一个人带着这几个孩子住在这里也是不方便,不如搬回家好有个照应,你也多陪奶奶说个话。”   这话可是越来越露骨了   张杨氏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淡淡地说道:“大伯又错了,我们当初离开家时,公公曾经说过永远不许我们再踏进张家一步,而且如果我们搬过去,这么大的宅子岂不是要空在这儿了?”   “爷爷已经准许你们重归张家了,搬回家没有问题,这里也不会空,找个小辈在这里看着就行。”张若离心里立刻高兴起来,这片宅子他已经打听好了,占地足有五十来亩,只要假以时日,想办法将这所宅子弄到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几个孤儿寡母又能够有什么办法。   望着张若离那热切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张杨氏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娘几个这些年没有照顾,过得也挺好,就不麻烦了。”   张若离听到张杨氏的说话,心里暗自有些恼怒,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大伯,竟然如此不给颜面。只是当大伯的再气盛,也没有在弟媳家耍威风的道理,他哼了一声,却是向老夫人递了个眼色。   老夫人显然是看到了他的眼色,神色间颇见为难,她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丫头啊,自从四郎和你离开家以后,你公公也是后悔,这父子二人的性情都是太倔,而且四郎的名字并没有从族谱里除去,你也就给他个台阶,回家吧,这么一大家子,总不能靠你一个女人来打理吧……”   老夫人唠唠叨叨的,不外乎是劝张杨氏回张家,女主内男主外,张须陀不在了,就躲回家里调教孩子就是了,生意、宅院什么的,都交给男人来打理就行了。   张杨氏有些伤心,老夫人对她的关心是不掺假的,但和过去一样,老夫人就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儿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根本不是设身处地的为自己和张陵等人着想。   “奶奶,您就别担心了,虽然四郎不在了,可阿陵现在已经入国子监读书了,家里的事情他已经完全能够做主了。而且这个宅子,是太子殿下赐给小婉的,我可不能作主将它交给别人打理,那些生意也是有打理的人,没必要另外换人打理。”张杨氏委婉地说道。   没等老夫人说话,一旁的张若离已经是等不及了,他立即反对道:“小婉姑娘也是张家的人,这宅子自然是张家的,那些生意虽然现在有人在打理,可那些人都不是张家的人,怎么能够交给外人呢?还是用自己人打理才放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奶奶,您说是这个道理不是?”他干脆将老夫人搬出来作幌子。   眼见老夫人开口,张杨氏连忙打断了好:“奶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阿陵虽然年少,业已经有了功名,家里的事情他做得大半的主。至于小婉,虽然她是我的女儿,但那些家业都是她一手打拼下来的,是她的嫁妆,我也不能作主。”   张若离和张行书的脸色都是一变,望着小婉的眼光便有些复杂起来,他们没有想到这次来彻底吃了一次瘪,但听到张杨氏的推托之辞后,看着小婉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立即摁着小婉的脖子跟张行书成亲一般。   小婉很是无语,心里对张杨氏不无抱怨:你就算想玩玩这父子俩,也不用把你未来的儿媳妇也下到套子里吧?   小婉是张家的儿媳妇,这对早在山阳县就认识她们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新奇的消息。但在长安就比较少了,恐怕除了平阳公主和李世民、卢国公夫妻等少数人,知道得真是不多,有不少人都以为她是张家的养女,而张杨氏等人也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张杨氏刚才说得含糊,在一般人听来,这所宅子和那些产业,都是小婉的嫁妆,只要娶得她,这些嫁妆也自然到手……嗯,张杨氏可是没有将话这么说,但张若离父子显然是么听了,所以眼神顿时就变了。   “娘,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阿陵也该回来了,老祖宗也留下来吃个便饭,我这就叫厨房准备,只是没什么好菜,您就将就着吃点。”   老夫人望了一眼旁边的张若离父子,然后微微摇头道:“不了,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有些倦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奶奶,我们也是刚搬来长安不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以后有时间了,一定会去看您。”张杨氏向小婉递了个眼色,小婉起身离开……不多时,她已经回来,还带了一个食盒,“老祖宗,这是我们家自己做出来的蛋糕,比鹿鸣春茶苑卖的还要精致,你带回去慢慢吃。”   河东张氏的到来,说明那些对张府产业早就觊觎已久的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但小婉并不介意,虽然她直接的大靠山平阳公主远征刘黑闼,但秦王还在京里,好歹她也是李承乾曾经的老师,如果她开口求援,秦王肯定不会不管,而且……程知节目前还在京城呢。   说一万,道一千,张家还缺少一根顶梁柱,都说女子能当半边天,可那毕竟不是全部,小婉现在真盼着自己的这个小男人快一点儿长大。   第二天一早,张陵在张杨氏千叮万嘱之中上学去了,小婉却是一大早吃完饭,便命人套车,带着紫鹃去卢国公府,不是小婉功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车轮的碌碌声中,卢国公府已经近在眼前,门上的下人早就熟悉了张家的车夫,连忙过来服侍,等小婉和紫鹃下车后,自然有人引着车夫将马车赶到一旁安置,二人入府之后,自有仆妇领二人去内院。   “嫂子,义父和义母都在家吗?”小婉问领路的仆妇。   “老爷不在,夫人在。”仆妇恭恭敬敬地答道。   “铁牛呢?”小婉问道。   “少爷去翼公爷府上,和怀玉少爷练武。”   刚进入内院,便见金芝从房里出来,一路小跑,还没有到近前便喊道:“小姐,你们才来,夫人念叨了你好几次了。”小丫头显得很高兴,感染得小婉和紫鹃二人也心情愉悦了许多。   小婉笑道:“我也是想过来给义母请安,只是这一段时间忙着建设新厂,没倒出时间来。”   这时,从屋子里有个丫环探出身来,喊道:“夫人吩咐,有什么话进来说,如果金芝真的这么想跟婉小姐说话,从今儿个起,把紫鹃换回来,就跟在婉小姐身边吧。”   “坏了夫人恼我了,小姐,紫鹃姐,你们可得替我求情”金芝小脸上兴奋的神色立即垮了下来。   “放心,义母只是开玩笑的。”小婉笑道。   走进房间,金芝向裴夫人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旁,小婉连忙上前见礼:“义母,小婉来看您了”   “哼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义母忘了呢”裴夫人板着脸说道,像是在问罪。   小婉偷眼看去……虽然裴夫人脸上严肃,但眼角那一抹而过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没能逃出小婉的目光。她分辨道:“义母,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新工厂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昨天河动张氏来了,我心里没底,所以过来想请教一下义母,有没有关于河东张氏的资料?”   “河东张氏?他们还真的找上门来了?”裴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她那样子,似乎对于张须陀的身世也是颇为了解。   推荐朋友的一本书   《最佳婚聘》,书号1900411。   内容简介:原本只是一场交易的婚姻,可又是谁,在漫天飞舞的桃花里,将谁的发丝缠绕?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八节 裴夫人的主意   第一百七十八节 裴夫人的主意   小婉微微一笑:“他们总是族人,便是真的找上来,也不能装着不认识。”   “哼说得轻巧”   裴夫人白了她一眼,“那些家伙哪里是认人,他们的眼里只认得官位和银子。小婉啊,你可不要犯糊涂,不管阿陵是不是认祖归宗,这产业是不能归公的。”   “义母,我省得。”   小婉便将张杨氏的一番对答复述了一遍,裴夫人听罢点点头道:“嗯,姐姐这件事做得不错,只要你咬定了,张氏再眼红,也休想占得丝毫便宜。”   她一转头,看到金芝还在一旁站着,便吩咐道:“去告诉厨房,今天小姐在府里吃午饭,多备两个菜。”   “是,夫人。”金芝答应一声,悄悄地伸手一拽紫鹃,两个人快步走了出去。   裴夫人挥手让其余的人也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河东张氏你也不必担心,便是公主殿下不管,我和你义父也不见得怕了他。张氏族中目前只有两个人尚算人物,一个就是吏部侍朗张焕,此人行事谨小慎微,你不必担心,另外一人叫张行成,目前是雍州富平县主簿,颇有名声,皇上颇为赏识,估计年内就要升迁。嗯,我出一个主意给你,只怕你善财难舍。”   “什么主意?”小婉连忙问道。   “其实很简单,上面有人罩着,你自然就万事无忧,我和你义父、秦王、平阳公主,都能罩着你,可在这大唐朝,最大最结实的罩子莫过于当今的皇上。”裴夫人微微一笑,道:“听说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张丽华娘娘最近一段时间茶饭不思,形容消瘦,连皇上也无心朝政,秦王殿下既忧国事,又担心皇上龙体,也是夙夜难眠。”   皇上小老婆胃口不好,跟我半文钱的关系也欠奉,秦王殿下想尽孝,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婉疑惑地看着裴夫人,却见她含笑不语……略为思索,她恍然大悟:“义母,鹿鸣春有几款蛋糕和冰点,颇有开胃之功,如果转请秦王献给贵妃娘娘,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这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想秦王殿下恐怕不会拒绝的。”裴夫人微微点头,意甚嘉许。   “义母,明天我就让人将配方和制法复制一份,还望您转交给秦王殿下。”小婉说道。   “嗯。”裴夫人点点头:“你也不用担心方子外泄,最多是王府和宫里使用,他们没那胆子弄出去。”   小婉笑道:“义母,方子即便泄露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反正大唐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人也做不完这么多的生意。”   她是真的不担心,无论是冰点还是蛋糕,都不可能长久的保密,就算是不被人弄走配方和制法,有经验的厨师在一番尝试之后,也能够制得出来,真正需要保密的是制冰,目前能够大量储藏冰块的只有皇宫和一些大门阅,但制冰手段则远远不及,所以她也没有保密到底的意思。   看到小婉毫不担心的样子,裴夫人讶异道:“小婉,你真的不担心?”   小婉笑道:“那些吃食唬得住外行可骗不了内行,稍一琢磨便可以仿制,真正的王牌在这里。”小婉从旁边取过一个盒子递给裴夫人……这个盒子一只在紫鹃手里捧着的,刚才紫鹃和金芝下去,盒子就留在了小婉身旁。   “这是什么?”裴夫人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六个比巴掌略小一号的纸包,那些纸上还迎着图案和字……“香皂。这是做什么用的,便是挺香的。”   小婉拿起一块撕开外面的包装,露出里面粉红色的皂块,递过去道:“义母,这是玫瑰香味的,您闻闻看。”   裴夫人接过来,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果然带有玫瑰的香味。”   “义母,这香皇是用来洗衣服或者洗手、洗脸,比现在用的胰子还要好用。”小婉说道。唐朝的上流人士目前都使用一种叫做‘胰子’的东西,据说是用猪的胰子经过处理后制作的,价格不但昂贵,而且产量也不高,一般商人都用不起,更别说平民了。   “比胰子更好用?”裴夫人有些不信,当即喊人过来,找一件厨房大师傅穿过的衣服试用。   听说试用新的去污物,府中不少得闲的下人都过来看热闹,一名中年仆妇亲自试验,将一件布满油渍的衣服泡在水里,然后用香皂清洗……当洁净的衣服挂在绳子上让大家观看的时候,所有下人都啧啧称奇。   “此物果然好用”裴夫人来到那件洗好的衣服跟前,轻轻嗅了一下道:“完全没有了油污的味道。小婉,这香皂每块要六贯钱……当然,义母,这些是孝敬您和义父的,不要钱。”   “你这丫头,敢跟我要钱,我就把你以工抵债,先扣下来再说。”裴夫人佯怒道。   小婉吐了吐舌头道:“那我正好住您府上,管吃管喝。”   “想得美”   裴夫人笑道:“这东西倒是挺实用的,小婉,我也不问你要配方,不过,回头我派人去你工厂里订货,可要优先保证”   “那是当然。”   小婉说道:“义母,还有一种松香味道的,虽然没有这些香皂精致,去污能力却是丝毫不弱,比较适合普通家庭或洗一些粗糙的衣服使用,一贯钱一块,非常便宜”   “什么东西便宜了?给我老程准备一份”人群后面传来程知节的声音,没等下人们闪开,黑小子程铁牛已经挤进来了,一眼看到小婉,大叫道:“爹——婉姐姐来了”   小婉被他那声‘爹’吓了一哆嗦,幸好后面那句跟上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下人们已经退开,程知节武将出身,也不在乎这些小节,他大步走过来,看到小婉,点点头道:“好,不错刚才说什么东西便宜了?”   “这是小婉今天刚拿来的香皂……”裴夫人解释道。   匆匆行了一礼的小婉被程知节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刚才那句‘好,不错’是什么意思。几个人说着话便回到了厅里,程知节拿起一块香皂……‘吧嗒’一声,香皂从他的手心滑到地上,看得铁牛嘿嘿直乐。   “笑什么笑”   程知节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小心翼翼地捏起香皂,闻了闻……‘阿嚏’他竟然打了个喷嚏,摇摇头道:“这玩意太香,是女人用的东西。”   “义父这话可不对,香皂是用来去除污垢的,香味也是用来驱除那些浊气的,怎么能说是女人用的东西?男人同样需要。”小婉反驳道。   “说得没错”裴夫人立即旗帜鲜明地表示支持。   “我也要香皂”程铁牛用另外一种形式表示支持。   “你小子跟着乱什么”程知节不方便跟两个女人计较,打自己的儿子却没什么心理障碍,说着就给黑小子一记‘脖搂’。(就是用手掌在后脖梗子削一下)   “娘爹爹他不讲理”程铁牛不敢反抗家庭暴力,跑到裴夫人跟前诉苦。   “等铁牛将来长大了,咱也不跟他讲理”裴夫人很是彪悍的教育儿子。   汗原来家庭教育是可以这样来的。   小婉看着程铁牛点着小脑袋的样子,不禁有些同情程知节了……不过这次来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裴夫人所说的派人来谈香皂的生意,指的是她的娘家,裴氏虽非七姓之一,但也是大家族,尤其是裴氏的裴寂,与李渊交厚,任尚书右仆射,李渊经常说,如果不是有裴寂,他就不能有今天的尊荣。   可以说,有这么一尊大神罩着,就算是七姓,也不敢擅动张家,最重要的是,裴氏虽大,有裴夫人居中调和,她也不必担心被裴氏吃掉。   “小婉,我看你不妨将这些香皂挑一些精致的进到宫中,如果成为贡品,对你们张氏可是大大有利。”裴夫人突然说道。   “怎么?你们家有麻烦了吗?”程知节虽然表面粗鲁,心思却是细腻。   “其实也算不得麻烦。”小婉便将河东张氏的事情说了一遍。   “呸”   程知节啐道:“这些不要脸的家伙,将军当时年轻,那些人不过是想私分将军大人名下的一些财产罢了,竟然拿将军的婚事当交易,将军一气之下,带着夫人破门出户,与家族绝交,他们有什么权力哓狺?小婉,你不用怕,若是他们胆敢捣乱,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谢谢义父”   小婉当即表示感谢。   程知节眼珠子一瞪:“咱们是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不成。你记着,在长安城,只要有人敢欺负咱家里人,管他是谁,先来告诉义父,咱打完之后再跟他说理”   “呃……义父,我记住了。”小婉再次流汗。   “老爷,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正说话间,金芝走进来禀报。   “呵呵,好了,快去吃饭”程知节朗声笑道。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七十九节 宫里来人   第一百七十九节 宫里来人(第二更奉上!)   “义父,义母,多日未曾过来请安,小婉陪罪了”小婉端起酒盏,满是歉意地向程氏夫妇敬酒。这份歉意倒是由衷的,自来长安之后,她只来过程府两回,确实是疏于探视了。   程咬金眼睛一翻,道:“要陪罪也是你们小俩口一起过来,你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小婉的脸顿时一红……暗自啐了一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登时窘在那儿了。   “你说什么呢?孩子是给我敬酒,捎带着你,别不知好歹”   裴夫人瞪了程知节一眼,然后对小婉道:“坐下,这杯酒我们喝了,义母知道张家一大摊子的事情都要你来管,阿陵还要读书,有什么难处,你就过来跟义母说一声,就算我不成,你义父总是有办法的”   说完,她看了程知节一眼,然后给了一个意义未明,但估计是很有杀伤力的眼神,然后将酒喝了,程知节喝得也很快……应该是说灌的,直接就从嘴里倒进肚子里,都没感觉到吞咽的动作。   看二人喝完,小婉这才坐下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席上依然是稠酒,而且是现喝现挤压的,口感特别的爽滑,小婉也是喜欢喝这种甜酒,当下连喝了三、四杯,霞飞双颊,倒是平添了几分艳丽。   “小婉,蛋坊这大半年盈利颇多,已经在长安城里开设了几处分号,连宫里都采购我们腌制的松花蛋,前些日子,我和你义父派人去了洛阳一趟,准备在洛阳开设分号,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裴夫人问道。   洛阳在隋唐的时候被称为东都,很有些像明朝时候的南京,隋朝末年被王世充占领,后王世充降唐,洛阳也就归属唐朝,也算是大唐的一个商贸中心。   小婉点子了点头,道:“义母,洛阳是个好地方,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是商贸中心,在我大唐的治理下,想必更加繁荣,如果要想将蛋坊做大,就必须让它进入各大城市,让所有大唐朝的子民,都能吃到这种美味的食品。不过,如果是长途运输,成本太大,而且运输途中的损耗殊不值得,就地加工是最为稳妥的,但要注意技术上的保密。”   裴夫人点点头道:“派去的老管家程潜是一个很可靠的人,这边的蛋坊都是他负责的,这一次还是让他去主持洛阳分店的事情。另外,分给你的那份红利已经有四个月没拿了,是不是要留着当嫁妆啊?”说着说着,裴夫人竟然拿小婉开起玩笑了。   “义母,您若还拿小婉开玩笑,小婉可就要撤股了”小婉佯装生气的模样。   “呵呵,好,不开你的玩笑。不过,你那些钱倒是不用急着拿走,依我看,还是放在外面比较好。”裴夫人似乎话有所指地说道。   “义母总归是为我考虑,那就先放在您这儿。”小婉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她也清楚裴夫人是为她着想。   “嘿,别听你义母吓唬你,她专门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嫁人呢。”程知节笑呵呵地说道。   “嚼舌”裴夫人瞪了他一眼。   “义母,我现在有钱,不需要给我留嫁妆。”小婉眼圈一红,心里是非常的感激,裴夫人收她为义女,固然有些自己的相法,但总的来说对她非常不错,而且正因为裴夫人的举荐,她才有机会进入公主府,而且跟秦王也拉上了一些交情。   不过,小婉的性情虽然温和,但做事却是非常讲究原则的,该她得的,她一文钱不会少要,但不该她得的,她一文钱也不肯多拿,哪怕是义母的钱……她也清楚,裴夫人是绝对会为她准备好嫁妆的,可她真的是不好意思收。   轻轻咳了一声,小婉开口道:“义母,其实有您的关爱,小婉已经心满意足了,国公府花销本来就大,铁牛还小,就不要……”   “小婉,”   裴夫人打断了她的话,柔声说道:“自从你成为我裴翠云女儿的那天起,我就步会让你赤手空拳地嫁进张家。我知道你不缺钱,为你备的嫁妆只是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有娘家的人”   “义母……”   小婉的眼圈蓦地红了起来,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话音也哽咽起来。   “好了啦,都是你义父闹的,好端端的提什么嫁妆”裴夫人又开始瞪程知节。   本来看着这娘俩儿温馨的程公爷顿时大感无辜:“这一会儿怎么又是我错了?说也错,不说也错?”   “怎么?你有意见?”裴夫人脸色一沉,登时也有点儿不怒而威的感觉。   “没意见,咱们接着喝酒”程知节是有名的怕老婆,一见裴夫人脸色沉下来了,顿时恨不能将脑袋塞酒壶里。   小婉看着不忍,道:“义父是个老实人,义母,您可不能老是欺负义父”   裴夫人哼了一声,“好你个丫头,竟然胳膊肘儿往外拐了告诉你个乖,男人就要将他管得严严实实的,免得他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程知节大呼冤枉:“夫人呐,我哪里有过这种事”   裴夫人立即点点头:“这都是我管家有方”   ‘噗~’   小婉实在是忍不住了……   ※※※※※※※※※※※※※※※※※※※※※※※※※※※※※※※※※※※※※※※※   “小姐,小姐,快去前面看一看”紫鹃大老远的便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把正在对帐的小婉倒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张杨氏出了什么事。   她放下手中的帐簿,来到外面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宫里……宫里来人了”紫鹃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婉笑道:“管他是哪里来人你也不用……嗯?你说什么?”   紫鹃站在那儿来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说道:“是宫里,宫里来人要见您,夫人已经在前院迎接了。”   “真是麻烦,该不会吃死人了吗?”小婉小声嘟囔着往前院走。   “小姐,你说什么?”紫鹃没听清楚,连忙追上问道。   “没什么。”小婉连忙加快脚步,她估计是前两天将冰淇淋和蛋糕的制作方子献上之后,马上就有反应了。   来到前面,张杨氏已经在那里了,张陵今天回来的早,也站在一旁,院子当中大大咧咧地站着十几个人,当头的一个青年男子,头顶纱网逍遥冠,身穿粉色的锦缎长衫,腰系窄幅玉带,白面无须,嘴角微微上翘,眉梢横起,神色微微有些倨傲和跋扈,身后还有几名禁卫。   在小婉过来之前,那个太监的脸儿都仰得几乎和天空平行了,等见到小婉过来时,这才正眼打量小婉,只见他身后一名小太监上前问道:“来者可是平阳公主府女官夏小婉?”   小婉上前行了一礼道:“小女子正是夏小婉,不知道公公前来未曾远迎,还请公公见谅”   真是晦气啊   小婉心里这叫一个郁闷,‘公公’这个词本来应该是给张须陀的,没想到让这些阴人赚了回便宜。不过她虽然知道这件事恐怕跟前几日献的方子有关,却不知道这几位太监找上门来作什么。   “罢了,这不怪你”那个为首的青年太监说道。   这个太监名叫魏珠,是张贵妃宫里的一个管事太监,其实在唐朝,大多数太监的地位都十分低下,即便出宫也没有那么趾高气扬的,但有职事的太监就不同了,尤其是是张贵妃现在正当宠,他这个执事太监也是水涨船高,让别人高看那么一头。他这次奉命出宫前来,知道面前这人乃是宫里贵人看重的人,而且还是平阳公主府的女官,所以也不敢太过托大,脸上露出了略显僵硬的笑容,他端详了小婉一会儿,又开口道:“夏小娘子,娘娘用完照你献上来的方子制作的点心后,胃口大开,赞不绝口,咱家奉贵妃娘娘懿旨,传你去宫中见驾。”   好吃就接着吃呗干嘛要见我,该不会是要把我抓进皇宫做厨子吧?小婉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呃,请问魏公公,不知道贵妃娘娘召小女子进宫是为了什么?”   “娘娘寿辰在即,秦王殿下举荐,宣你进宫专为娘娘制作一份精美的生日蛋糕。”魏珠一摆怀中的拂尘,像是在拂拭灰尘。   “魏公公,事情有些突然,小女子家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看能不容我处理完毕?”小婉商量道。   魏珠看了她一眼,脸上便有几分不喜,道:“娘娘的吩咐,岂容违抗?”   小婉回头看了一眼,张杨氏立即明白,她低声吩咐了张陵几句,张陵立即回身进屋,不一会儿便跑出来,将一个小口袋递给小婉。   小婉掂了掂口袋的份量,很是不舍地走近几步,将小口袋递过去道:“魏公公,如果是为娘娘寿辰做蛋糕,小女子还要准备一番,能不能稍缓一下?”   魏珠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在手上掂了掂,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尖着嗓子道:“也有道理,那咱家今天就回去,明天早上派人来接你”说完,带着一帮子人昂然而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节 入宫(上)   第一百八十节 入宫(上)   目送魏公公一行人离去,小婉脸上应付式的笑容也收敛起来,她沉吟着这次进宫会有什么事情,感觉上有些诡异……回头看看张杨氏和张陵,脸上都是一片欣喜之色,这很令她郁闷,合着就自己心事重重。   “小婉,这可是宫里来的旨意啊小婉,如果这次你能讨得贵妃娘娘欢喜,我们张家就肯定是出头有望了,更不必看那些人的脸色了”张杨氏喜滋滋地说道。   她这话倒是给小婉提了个醒,距离历史上李渊退位还有三年,而且由于自己的来到,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时间方面的影响,毕竟连杜伏威降唐都后延了,谁知道其它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从目前的形势可以看出,李世民的手段根本不是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俩能够搞定的,只要李世民不横死,结果基本上没什么悬念,所以在她的本心里,只要能够在李渊的耳朵里……就像某首歌的歌词中所写的那样,‘只要你的追忆有过我’就行了,毕竟高祖皇帝再能,也得被历史的巨*拍倒。   不过,张杨氏的提醒让她也是霍然一省,就目前而论,张家所要面对的威胁太大了,就像是一只赤祼祼的羔羊,四击环伺着一群饿狼,一个不小心,恐怕那些口水都会将她们张家淹没……那些贪婪的家伙有一句话是没有说错,她们家缺少的就是一根顶梁柱。   张杨氏一看小婉的神色,就知道她心中着实不愿意去宫里,便拉着她的手来到屋里坐下,然后命下人们退去,屋中只留下她们娘俩和张陵。   “小婉,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宫里,但既然是贵妃娘娘的传召,你不去是不成的。”张杨氏叹了口气说道。   “娘,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小婉皱着眉道:“关键是怕那些贵人太难侍候,万一不小心做错什么或犯了忌讳,那岂不是糟糕?”   “哪有那么严重?”张杨氏笑道:“皇宫里的规矩不过是比公主府稍严一些罢了,没什么太过紧要的。”   那么轻松就好了   小婉还是无语,不过现在说不去也是不可能的,懿旨也是旨,她要考虑怎么制作以及制作的图案。   “夫人,卢国公夫人来访”一个下人匆匆进来禀报道。   “快快有请”张杨氏和小婉都喜出望外,裴夫人的到来不啻是为她们增加了一个咨议。   “姐姐,又有好些日子没见,身体可好?”裴夫人和张杨氏两个拉着手,聊着家常,久久没有进入主题的意思,旁边的小婉听得……卫生球眼都开始量产了:合着要进宫的不是她们,说闲话一点儿也不腰疼,信不信咱家也进宫不出来了?   裴夫人转眼看到小婉的模样不禁好笑:“小婉,进皇宫又不是进阎罗殿,没那么紧张”   小婉苦着脸道:“皇宫当然不是阎罗殿,可是那有去阎罗殿的直通车啊”   “啊?呵……”   裴夫人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形象的比喻……细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好容易止住笑声,裴夫人指着小婉道:“你这丫头好大胆,如果真被皇上听到这番话,恐怕真的要坐上去阎罗殿的直通车了。”   小婉耸耸肩,很不以为然,她开口道:“义母,您这次来应该是和宫里这次来人有关吧?他们为什么想起让我进去做生日蛋糕?”   裴夫人笑道:“你如今在长安城里也是名人了,尤其是在贵妇名媛之中,有谁不知道有个夏大家,弹得一手好琵琶,喝得一嗓子好曲词,做得一手好点心你在平阳公主府上做的那块多层塔似的蛋糕,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只是谁也吃不得你亲手做的蛋糕。张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秦王殿下为了把你介绍给她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切不可负了殿下的美意”   呃……这里还有李世民的事儿?   小婉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像是一件工具……好在不是白使唤,她的怒火还不算炽烈,事情既然关系到大唐未来的皇帝,无论是为了张家或她自己,这件事都要硬挺了捱下去。   “放心,没那么复杂。你又不是去做别的,就是见娘娘一见,做个蛋糕罢了。你准备好做什么样的蛋糕了吗?”裴夫人问道。   小婉点点头:“这个已经有了一个腹案,我准备制作一个九凤朝阳图案的蛋糕。”   “九凤朝阳……”   裴夫人自语了一会儿,突然摇摇头道:“不妥。”   “为什么?”小婉讶然问道。   裴夫人说道:“九乃数之极,‘九凤’,只有在给皇后祝寿时才能使用,我看还是丹凤朝阳吧”   “那就是丹凤朝阳好了”张杨氏和小婉都点点头……裴夫人的话是很有道理,如果真的弄出个九凤朝阳,不仅会被内宫嫉恨,恐怕朝里的言官也会趁机生事。   这一个晚上,小婉独自默默地坐在书房里将自己脑子中关于蛋糕花式的记忆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又梳理了一遍,然后便提笔在纸上写写花花,足足地折腾了大半夜,这才上床安歇。   第二天一早,小婉将张忠和张孝都找来,将城里城外的生意都安排好后,这才来到外面,坐上马车,跟随着魏珠派来的人向皇宫走去。   小婉已经不是第一次入宫,上一次还是陪平阳公主拜见李渊,当时的印象一个是震撼,另一个就是……什么也没记住。皇宫太大了,要是让她自己走,非迷路不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走的路跟上一次完全不同。   在宫内行走要讲究礼仪……就是那种宁可湿衣,不可乱步的酸腐学说,魏珠就走在小婉的身旁,一股子怪味从他身上传出来,据说太监因为少了那么一个部件,身上都有一股尿骚味,为了掩盖那股味道,结果就是生成一股更加怪异的味道。   似乎对自己身上的味道毫无觉察,那个魏珠还特地凑近了小婉的耳旁低声的说道:“张娘娘的身体一向良好,可就在半个月前她在宫内玩球戏时忽然晕倒,虽然太医检查后没有什么大碍,但从那时候起,就一直不思茶饭,日见消瘦。”   小婉随口问道:“太医是怎么说的?”   魏珠怪里怪气地哼了一声:“他说来说去都是寒燥虚实那一套,只有朝里那些书生才硬说他医术了得。照咱家看来,他不过医道尔尔,只是凑巧医好几个病症,便声名大噪,遇上真正棘手的奇难杂症,立即束手无策。”   小婉知道,这内侍和外面的那些大臣都彼此看不顺眼,遇到机会就彼此倾轧,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是能够相互说好话,那才叫奇怪呢。不过听上去张贵妃的症状怎么有些像低血糖?   算了,这事情不该她管,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管好也就罢了,管得不好恐怕连自己也都搭上去了,那可真的搭上了去那个什么殿的直通车。   说话见,众人已经顺道一条蜿蜒的小径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眼前一片锦簇,数十栋精美的房舍坐落其间,亭台楼榭,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   正欣赏间,迎面走来一名宫女,她微微行了一礼道:“魏公公,请问这位就是夏大家吗?”   魏珠点点头道:“正是夏大家来了,现在娘娘有时间吗?”   那名宫女好奇地打量着小婉……小婉苦笑,看来这‘大家’的帽子一时半会儿是摘不下去了。   “娘娘有话,如果夏大家来了,直接请入内堂相见。”宫女轻声说道。   “是。”小婉答应一声,和魏珠二人跟着宫女顺着小迳向前面那栋精致的房舍走去,她们拾阶而上,进入布置得美轮美焕的内堂去,经过一进厅堂,才是闺阁,在两名太监和数名宫女簇拥下,一位娇滴滴的大美女抱着被坐在一张卧榻上,一副娇慷无力,我见犹怜的抱病样儿。   小婉正要大礼拜见,张贵妃柔声道:“夏大家不必多礼,这次劳烦你辛苦这一道,哀家重重有赏”   旁边一位应该是张贵妃贴身爱婢的俏丽宫女接口道:“陛下对我们娘娘这次的生日十分重视,你那蛋糕要仔细做”   “大胆怎可用这种语气与夏大家说话?”张贵妃喝斥道。   “是,奴婢知道错了”那名宫女连忙赔罪。   “娘娘,小女子抖胆问一下,不知娘娘的生日是哪一天?”小婉问一下。   “三天之后就是哀家的生日,你问这个做什么?”张贵妃问道。   “食物有时候会发酵变质,必须知道正确的时间后,我才会将蛋糕做出来。”小婉回答道。   一番问答之后,张贵妃很满意,她让魏珠亲自去给小婉安排个休息的地方,然后带她熟识一下御厨房,准备开工……这也就是看在平阳公主和卢国公夫人的面子上,否则直接就将她塞进御厨房里做苦力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一节 入宫(下)   第一百八十一节 入宫(下)   据说凡是带了御字的东西都是了不得的,前世的时候,在一次拍卖会上,慈禧太后用过的一个痰盂就卖出了天价……那是御用痰盂。   小婉寻思着长长见识,看看皇帝陛下的御膳房是什么样子的……这闻名不如见面,看到之后她哑然失笑,这不就是菜市场的厨房版吗?   除了那些案板换成了锅灶,摊主换成了抡大勺的厨子,顾客换成了跟练往返跑似的小工和太监,小婉看不出和前世的菜市场有什么区别……噢,找到区别了,那些食材摆得那叫一个乱,还不如菜市场规范呢。   “停下了,停下了”魏珠扯开公鸭嗓子一吼,还真有点儿一鸟入林,百鸟失声的意思,嘈杂的厨房立即安静下来,几个明显是厨房负责人的大师付愠怒地向这边看过来,但在看到魏珠的时候,怒目金刚立即变成了弥勒佛:“魏公公,哪阵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快,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给魏公公看座,上茶”   几个大师付吩咐下来,厨房的小工们又是一阵子忙乱。小婉在魏珠的身后直甩袖子……这一会儿的工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的。   “免了,咱家是奉娘娘的吩咐过来的,你们几个过来。”虽然这种尊敬也挺让人陶醉的,可魏珠哪里会在这里落座、喝茶,在他的感觉里,呼吸的空气中都带有重重的油烟,简直没法子忍受。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介绍了一下小婉的身份和来这个的目的,几个大师付刚开始的时候,看着小婉的目光颇有几分敌意,但在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之后,便都放下心了……龙套嘛,抢不去他们的饭碗,自然不会有敌意了。   前者小婉已经通过李世民向宫中敬献了蛋糕的烘烤配方,同时将烤炉也奉献出来了,御膳房里又安排了两名面点师付在旁边负责各种帮忙细活,她自己则在旁边督师,真个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位贵妃娘娘要作寿,那蛋糕是小不了的,幸好御膳房的烤炉个头够大,否则还真要将小婉难住。她将制作的要求和方法交待后,其它一概由那两位御厨来负责,她则老神在在地在一旁监察。   其实那两位师付也不亏,小婉所传授的烘烤这种大蛋糕的方法和配制各种果酱、奶油的方法都是他们以前不会的,有些东西小婉虽然写了方子,亲手指点又是另外一回事,掌握了这个,对他们以后在御膳房里的地位提高大有助力。   其实第一天都是一些准备工作,难得来这厨房一遭,小婉要适应这些器具,所以将蛋糕、奶油、果酱之类的弄了一大堆出来,然后美其名曰‘尝试’,用大唐皇帝的钱请了整个御膳房员工们吃了一顿,然后第二天开始正式加工。   正在烘烤蛋糕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太监气急败坏地冲进御厨,众御厨们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纳闷地看着他,只听他嚷嚷道:“赵王千岁驾到”   厨子们都平空矮了一截,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小婉则满脸迷糊地琢磨是哪个赵王千岁。   “赵王千岁驾到”   小婉怎么听都怎么觉得像是在喊‘狼来了’,反正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那几位厨房的大师付不仅脸上慌张,目光更是频频向锅里张望,小婉看得好生讶异,难道那位千岁是来抢饭吃的吗?就算那位赵王食量如猪,又能吃掉多少?心里这么想着,她溜悄儿地回到旁边的糕点房里,然后又讶异地看到跪倒了好几个。   “喂,赵王是哪位?”小婉悄声问道。   “赵王是……”   其中一个刚要解释,门外传来腾腾地脚步声,然后几个人旋风般的冲进了糕点房,小婉忙随着众人行礼……她偷眼觑去,却见在前面这位身穿王袍的青年后面,跟着李承乾,正讶然地看着她,似是不知道她怎么也在这里。   “都起来吧”   赵王嗡声嗡气地说道,他的身材高大,就是长着一付雷公脸,看上去有些凶恶,但年轻不是很大,应该在二十余岁左右。   李承乾上前一步,轻声道:“四王叔,这位就是夏先生,制作蛋糕和冰点的法子都是夏先生研制出来并献给皇上的。”   “嗯?你就是夏大家?”赵王立即看向小婉。   “不敢当,小女子正是夏小婉。”小婉连忙行了一礼……李承乾这么一喊‘四王叔’,她立即想起了一个人,《兴唐传》里的隋朝第一条好汉李元霸,貌似他就是排行第四的,只是忘了他封的什么官儿。   “呵呵,夏大家免礼免礼。”李元霸说着,目光迅速在那些制作好的蛋糕和奶油、果酱上一扫,然后一挥手,下了一个让小婉匪夷所思地命令:“来人啊,将这些蛋糕、果酱和奶油全都搬走”   啊?   小婉登时石化,而旁边那些御厨们却是松了一口气。   咂巴咂巴嘴,李元霸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向小婉点点头:“夏大家,孤王还有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见”说完,就带着人扬长而去,李承乾向小婉露出个歉意的笑容,然后又做了个一筹莫展的手势,跟在李元霸身后就走。   “那个……谁能告诉我,那位真是赵王千岁吗?”好半天,小婉才愣愣地问道。   一名御厨苦笑道:“哪个敢在皇宫大内之中假冒皇族?这位确实就是赵王千岁。”   “可刚才……”   小婉指了指桌案……这桌案就跟刚刚迎接了一个流民团似的,干干净净的一片,连碗碟都没剩下。   “这就不错了,至少知道他是拿回去吃了。”   另一名御厨道:“以前这位千岁过来的时候,厨房里就跟发生过风灾似的,锅里是一塌糊涂,面粉里有蟑螂,肉里面有青菜虫,锅里面有沙子……嘿,今天算是不错了,蛋糕去了人安乐嘛。”   这都什么德性啊?小婉无语。   “那个……夏大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两名御厨小心翼翼地请示。   小婉呻吟一声:“当然是重来了”   于是……小婉哼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再次制作蛋糕,若是到时候拿不出来东西,是要死人滴。   ……   皇帝的皇宫是绝对不会缺女人的,但真正得宠的也就是那么几个……或一个,做为大唐后宫中最受至尊宠爱的妃子,得到一个万众瞩目的庆典似乎也没什么……哦,说庆典有些言重了,但李渊确实是将这个生日当成了一次大吃大喝的宴庆活动,不仅请了所有的家人,而且还请了大部分朝内的大臣,只有像平阳公主那些不在朝中的人,缺席了这场宴会,而小婉做为生日蛋糕的监制者,也有幸受到了邀请。   从昨日开始,整个宫阙就沉浸于喜悦和喜庆之中,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彩。宫中,无数的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犹如那忙忙碌碌的蚂蚁,从深宫的四面八方都向太极殿的方向聚集而去,又离散而出。   当当当   宴会的钟声终于敲响,整个皇宫的气氛更加地沸腾起来,在太极宫前,各类表演随即开始。有资格的人则鱼贯往太极殿赴宴。   进入承天门,就是嘉德门,位于承天和太极两门之间,明显是为宫禁的安全隔断承天和太极两门的一道屏障。步出太极门后,左右建有钟楼和鼓楼。前方雄伟壮观的太极殿,气象万千的坐落在广场正北处。在满铺灰砖地面的广场中,用大石板在大殿前铺出一条道作御路,直抵殿门。   太极殿乃是皇宫内最宏伟的建筑物,开阔十二间,进深十五间。最使人叹为观止是殿顶采单檐四坡式,斗拱出啕四层,构造简单中见复杂,实是美感和力学的结合。   殿中靠北一端,有六张圆桌主席,能坐入这六席者当然是李氏皇族的人。东西两边安排入座,一切井然有序。   小婉是跟着两个太监出来的,到了太极宫门口,她就张望着找程知节夫妇,忽然,她觉得身后有异,身形蓦然一闪,一只手拍在了空处,旋即又转而抓向她的臂膀……不过小婉这回没躲,任凭这只手抓住肩头,行了一礼道:“小婉见过李夫人”   “没意思一点儿也不好玩”那只手收了回去,手的主人赫然是一位美艳的红衣妇人,却是李靖的妻子张出尘,在她旁边的正是李靖。   “李夫人,小婉冒失,多有得罪”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这两天在皇宫里待的有些紧张,也不想一想……这皇宫之内,哪会有人袭击她一个小女人,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身份都比她来得尊贵。   “嗐,得罪什么?我也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别学那些人,成天就知道假惺惺的。”张出尘挽起她的手,眼神却向旁边一瞥,看的却是刚刚走过来的长孙无忌。   “嫂夫人,我可没得罪你。”长孙无忌苦笑道。   “有些人出现在人眼前,就已经是得罪人了”张出尘的嘴尖利得像是刀子。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二节 丹凤朝阳   第一百八十二节 丹凤朝阳   “出尘”   李靖有些尴尬,好歹大家都是天策府的人,而且长孙无忌还是李世民的智囊兼大舅哥,哪好这么说话。   “李兄,没关系。”   长孙无忌摸了摸鼻子,正要跟小婉打招呼,张出尘却挽着小婉往里走,小婉只好歉意地笑了笑,脚不沾地走了进去。   “嫂夫人这脾气……嘿,李兄,你果然厉害啊”长孙无忌拍拍李靖的肩膀,然后背着手也进去了。   我厉害?   李靖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也匆匆地追上张出尘和小婉。   张出尘挽着小婉的手臂,轻声道:“小婉,你见过长孙无忌吗?”   小婉点点头:“见过一次。”   张出尘撇撇嘴:“长孙狐狸见到有油水的就不肯放过,你跟他谈话的时候,能不出声就不出声,更不要轻易答应什么事情,否则你被他卖了都可能替他数钱”   “嫂子,背后说人是非可不是君子所为”长孙无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她们身边,弄得李靖尴尬无比,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张出尘却是不怵他,微微一哂道:“长孙大人,你这话跟我可说不着,我们女人可是向来与小人为伍的,跟君子搭不上边儿,但也总比那伪君子要强一些。”   “……”   长孙无忌这回听明白毛病出在哪儿了……就是前不久一次天策府议事的时候,他脱口而出一句‘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大概被女权至上的张出尘听到了,今天是找场子来了,他只好拱拱手走人。   正在这时,鱼贯入殿的队伍忽然一阵哄动,众人转头望去,却是公孙婷来了,和她同行的却是裴夫人,程知节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过来。   二人一眼看到小婉等人,便向她们走过来……在公孙婷出现的一刹那,顿时有不少目光都移至她身上,其中有艳羡、有嫉妒,也有毫不掩饰的贪婪,不少人上前与公孙婷亲热周旋。   公孙婷确实是天生丽质,有倾国倾城的艳色,最动人处是她行立坐卧,均是仪态万千;一颦一笑,无不能颠到众生,眉宇间且带有一丝英姿飒爽。当她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包括长孙无忌在内,无不被她的绝代风华慑服得屏住呼吸……生为女人,这也算是一种荣耀吧?小婉也觉得心生忌妒。   她的目光在众人眼上一一扫过,一一打过招呼,笑道:“刚才诸位讨论得兴高采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   小婉目光古怪地从张出尘身上又看到长孙‘狐狸’身上,不知道刚才的事情算不算是‘有趣’。   长孙无忌却无所谓,笑道:“我们正在研究今晚公孙大家会否开金口,为皇上和贵妃娘娘献上一曲。”   在天策府中,长孙无忌不仅以智谋著称,而且还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像这种语带调侃的话,李靖和程知节等人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张出尘哼了一声,小婉斜眼偷看,只见她嘴唇微动,从唇语的角度理解,应该是‘风流狐狸’四个字,让人忍俊不禁。   公孙婷微微一笑,尚未说话,裴夫人代答道:“公孙大家这一次是应皇上的邀请前来赴会,而非表演歌艺。”   小婉不禁看了公孙婷一眼,倘若她是应李氏兄弟或张贵妃的邀请来出席这次生日宴会,那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若是邀请来自李渊,这里面就有些暧昧了,小婉的目光在她脸上滴溜溜地转了一下,便立即收回,免得被其发觉,自己也难堪。   这时,李靖道:“时间差不多了,诸位请入席”   众人举目看去,只见大部分宾客均已入殿,殿门附近,已经没有几个人站立在这儿了,他们相互谦让了一番,也举步进入殿内入座。   裴夫人来了,小婉自然要到跟前侍候,裴夫人拉着小婉的手,向距离主席不远的宴席走去,轻声解释道:“主席以下,被称之为配席,就是皇室成员所属的席位,皇上、太子、秦王和赵王都有各自的配席,其中太子的配席最多,秦王次之。”   小婉大奇:“为什么不是皇上的配席最多?”   裴夫人哑然失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的配席只是赐给那几位年高亲宠的老臣,诸王的席位才能够看出深浅。”   “那我们应该是坐在秦王殿下的配席对不对?”小婉后知后觉地道。   “不错。”裴夫人点点头,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席前。席中有一人抬头看到小婉,脸上现出笑容:“小婉侄女也过来了?快过来坐下。”   这谁乱认亲戚啊?   小婉定睛看时,却是翼国公秦琼秦叔宝,此老已经多日未见,面容却比上次相见的时候略显清癯,但双眼中神光湛然,精神头还是不错。   “见过国公大人”小婉连忙行礼。   “什么国公大人?”秦琼脸一沉:“他程知节就当得一声‘义父’,难道我连个‘伯伯’都当不得吗?”   “侄女小婉见过秦伯伯”小婉立即乖巧地换了称呼。   “呵呵,这才对嘛”   秦叔宝捻须而笑,亲自为她介绍席上诸人,都是天策府中的头号官员。小婉坐下后偷眼望去,却见公孙婷刚刚在属于皇上的配席上坐下,转头看见她,还向她摆了摆手。   这时,只听得净鞭九响,大殿中立即寂静下来,只见李渊头戴皇冠,身穿龙袍,旁边是一身盛妆的张贵妃,后面跟着百余名宫女太监,相继入席。在李渊入席后,李建成等亦各自领着妃嫔,依尊卑之序入殿,建成后是世民,接着是元吉、元霸,最后是李神通等皇室成员。   等皇室诸人在主席坐好,整人大殿同的娟秀卧宾客,在李渊最亲近的两位大臣刘文静和裴寂的领头下,开始祝酒……这是寿宴,当然要以张贵妃为主,三杯之后,大殿内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做为主人,张贵妃自然也要答谢,几杯酒喝下之后,虽然是甜酒,白晳的面颊上已经现出两团酡红,星眸也有几分迷离,看上去更为撩人。   李渊看上去眉飞色舞,举起酒杯,要诸臣不用拘礼,尽情欢饮之后,百余名歌舞伎如同一只只彩蝶,从后殿门翩然而出,在悠扬的鼓乐声中,翩翩起舞。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一起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歌舞伎们彩袖飞扬,歌喉婉转,颇有几分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些歌舞伎不愧是出身皇宫乐坊,一个个不仅面容是丽质天生,舞姿更是妖娆,连小婉都看得神摇目移如醉如痴,这大唐在舞乐上的发展,现在已经看到了一个大成的雏形了。   一典既罢,大殿上突然灯火辉煌,众舞伎的衣袖飞扬,一蓬蓬新鲜的花瓣从她们的衣袖中飞出,洋洋洒洒在飞落,一时间花雨缤纷,让人叹为观止。   喝彩声轰然响起,歌舞伎们渐次退场,小婉身边的裴夫人轻声向她介绍道:“小婉,这场舞曲是公孙大家所编,歌舞也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你觉得如何?”   怪不得   小婉连连点头:“确实精彩绝伦,教人佩服”   歌舞表演之后,以李建成为首的皇室成员也一一向张贵妃贺寿,几杯酒下来,张贵妃的粉面酡红,似乎能滴得出血来,若不是李渊抱扶着她,小婉琢磨着她可能滑到桌子底下。   李渊心疼贵妃,却是不许她再喝完一盏,所有祝酒的人都以一口为限,在皇室成员祝完后,李渊突然朗声道:“夏小婉何在?”   小婉正对着一盘鸳鸯八珍抡着筷子穷追猛打呢,忽然听到她的名字,不禁愕然,幸好裴夫人在旁边轻轻掐了她一下,她才蓦地站起来,离席向李渊行礼。   “免礼平身”   李渊哈哈一笑,道:“夏小婉,当初平阳过生日的时候,朕听说你烘制了一只大蛋糕为她祝寿,可惜朕有事未去。听说这次你也为贵妃烘制了一只蛋糕,不知道是何名目?”   小婉深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回皇上的话,蛋糕已经烘制完毕,请熄灭大殿内的灯火。”   “哦?”李渊一怔,继而奇道,“如此……传旨,熄灯”   大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继而,一缕悠扬的乐声如丝般的响起,从大殿的入口入现是亮起一点烛光,继而烛光大放,数名宫娥推着一辆餐车,餐车上是一只巨大的多层蛋糕,在蛋糕上盘旋着一只七彩的凤鸟,蛋糕上方是用食材雕琢的一轮红日,内置灯烛。   两行宫娥手捧彩灯,嘴里轻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小婉上前几步,躬身道:“启禀陛下,这只蛋糕,小婉为其定名‘丹凤朝阳’,贺娘娘大寿贺皇上大喜”   话方出口,只见安总管快步来到李渊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李渊脸上立即露出喜色,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大大的喜事,安总管,快讲这个消息告诉诸位臣工”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三节狭路   第一百八十三节狭路   “老师,你说姑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李承乾一脸急迫的样子。   小婉慢慢地喝了一口酒,想了一下道:“现在是十月上旬,估计怎么也得中、下旬才能够回来吧,大军行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贵妃寿辰那天……也是巧了,她刚说完‘贺皇上大喜’,安总管就来禀报,说是平阳公主指挥大军将刘黑闼及其弟十善,还有其部下诸葛德威一鼓成擒,业已就地斩首。李渊当时龙颜大悦,因为小婉是女身,无法封官,但他为了表示一下,将张氏出产的香皂做为贡品,由皇宫指定购买,光是这一块,就足够香皂厂消化了……后宫佳丽三千人,那可不是吹出来的,再加上其他宫娥、太监什么的,数量噌噌地上涨,这些日子小婉和张孝都在忙着扩大生产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有皇上首肯,就算以后有什么手尾未净的地方,也没人敢于拿‘经商’这件事情跟张家为难,这跟得了一柄上方宝剑差不多了。   心里高兴,小婉这天从工厂回来,便起兴准备去西市找一定酒肆,喝一杯稠酒,这种甜酒愈喝就愈回味无穷,她竟然是有些上瘾,没想到刚坐下不久,便看到李承乾穿着一身便服,带着两个侍卫在街上遛达。   小婉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位秦王世子哪天的时间与兴致跑来逛大街,李承乾文绉绉地解释了一番,用小婉的理解就是便服出访,体会一下民间的疾苦。   “在繁华的大街上走一圈,就能体验民间的疾苦?”小婉诧异,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酒肆外面那些带着笑容吆喝叫卖的和那些满脸笑容的顾客,“就这……叫什么疾苦?你现在就像是在欣赏一株荷花。”   “嗯,老师,你说得太深奥,能不能说得浅显一些。”李承乾还小,无法将‘疾苦’和‘荷花’联系到一起,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则运着气瞪她,嫌她对世子殿下不恭。   小婉只好解释道:“水面上的荷花虽然看着亭亭玉立的,但谁会想到莲藕还生活在污泥之中?”   李承乾略一思索,点点头:“我明白了,老师,你的意思就是要从繁华之下寻找民间的真正疾苦是吧?”   小婉点点头:“并不是说这市井之中没有人间疾苦,但这里毕竟只是冰山一角,而且还是经过粉饰的,真正的民生疾苦……”   就在小婉和李承乾侃侃而谈的时候,从西市的一角走来一个胖子,身后还跟着十来名家人,一路上吆吆喝喝地走来,颇有气势。   酒肆和酒楼不一样,四面敞亮,就跟一凉棚似的,那些人一路行来,行人为之侧目,其中一名家人不经意地向路边张望,恰好看到小婉的正脸,目光蓦然一亮,立即在那胖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停”   胖子一听,当即喊了一声之后,一行人停下脚步,目光都向酒肆里望去。   说起来这个胖子也不是陌生人,他正是荥阳郑氏的族长郑永德的儿子郑天庆,他嫌山阳地方太小,没什么玩乐,便想着法儿来长安……这来了之后,他就乐不思蜀了,虽然山阳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但哪里有长安的繁华,便就此软磨硬泡地留了下来。   自打因为白糖一事,郑永德从小婉手底下吃了憋之后,老头子郁结在心,大病了一场,后来看着儿子不想回山阳,便费尽心机地花了大把大把的银钱疏通上下打点,终于通过一个族人的关照,给郑天庆买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关中某县的县尉,唐时做官有三条途径,最上策无非是参加科举出仕,而中策则是世家官僚大族的荫袭,最下策就是这花钱买官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郑天庆也颇有些洋洋得意心满意足了……毕竟芝麻再小它也是个种儿,穿上官衣就可以在人前人五人六地得瑟一番。而且他这官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什么时候去上任是他老人家说了算。是故,这些天一有空就带着自己的狗腿子在大街小巷里逛荡……郑天庆不傻,皇城根儿那些地方可不是他这种不入流的小官儿可以去的,但在市场上欺行霸市却没问题。   今儿个也是巧了,准县尉郑天庆大人想去东市的胡人店铺里选几件礼物送给刚结识的一位青楼花魁,他手一个手下无意中看到了靠外边坐着的小婉。   郑天庆没有见过小婉,等那名手下告诉他,那个令他父亲吃了一个憋的女子就在前面的酒肆时,刚刚找到点感觉的郑大人立即表现出不可一世的官威……郑家在一个弱质女流手里吃憋,别说郑永德心里过不去,就算是郑天庆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只是他当时没办法,父亲又一再告诫他不要用商场以外的手段对付小婉,他不是不咽下这口气。但如今不同了,他现在也是一县县尉,不趁这个机会整整小婉,岂不是显得太过宽宏大量了?郑天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大步走了进去,站在了小婉她们的桌旁。   难得遇到自己的弟子,小婉正忙着毁人不倦的教育事业、侃侃而谈的时候,一个胖大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桌旁,而且感觉上……来意颇为不善,李承乾身后的两名侍卫先紧张了起来,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即动作,还以为是小婉的熟人。   “先生,让一让,那边有空桌”小婉还以为是等座位的客人,随手挥了挥,像赶苍蝇似的……(咳咱好歹也是淑女,哪能那么失礼,实在是郑大人多想了。)   “喂,见了本官还不下跑?”郑天庆很是得意地吆喝一声,这才让小婉和李承乾停下谈话,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后者立即得意地腆了腆肚子。   正在畅谈如何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的师生二人,突然见到这个来势汹汹的胖子跑过来嚷嚷什么‘给本大人跪下’,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李承乾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听小婉讲课,整天跟着现在的老师,听得满脑袋‘之乎者也’,好不容易遇到小婉,又被这个亢物扫兴,登时眉头都紧锁起来,所有的好心情都一扫而光。   “你是什么人?”李承乾脸色阴沉地问道,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毕竟出身皇家,这一沉脸,竟然也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模样。   郑天庆先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眼前还是个小孩,当下一挥手,大大咧咧地道:“小屁孩儿,上一边呆着,大爷……不,本大人姓郑,名天庆,有要案办理,闲杂人等闪开”   郑天庆?   小婉听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当即问道:“是荥阳郑氏?”   “不错,你记起来就好”   郑天庆啪的一拍桌子,桌上的酒盏叮当一阵乱响,余酒沥出,险些溅在李承乾和小婉的衣服上。   小婉也皱眉了,这荥阳郑氏好歹也是世家,而且眼前之人也是个中年人了,怎么就这么不着调?话说,庄稼种得再好,也难免出几个歪瓜裂枣,这个郑天庆虽然不是弱知,却是不在溺爱之下不谙事的,否则当初也想不到派人去偷配方那种滥主意了。今天是小人得志,再加上当初郑永德被气得病了一场,他心里也有怒气,所以举止就尤为放肆,竟然伸手要抓小婉。   “你要干什么?”   小婉冷斥一声,闪身让开,李承乾却一个箭步拦在了小婉身前,怒气冲冲地瞪着郑天庆,喝道:“你敢”   抓小婉时,郑天庆还有些犹豫,毕竟对方是个女人,但李承乾在哪里大喝一声,却让他有些羞刀难以入鞘了,当即狞声道:“本大人就敢,怎么着?”说着,一把就向李承乾抓下来。   主辱臣死,那两名侍卫哪敢让他碰到李承乾,其中一名侍卫从侧方上前就是一脚,将郑天庆踢得腾、腾、腾,接连退了数步,胖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疼死我了”   郑天庆带着哭音喊道,那些家人连忙上去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就那么坐在地上,一手抚着被踹的地方,一手戟指那个侍卫:“快把那几个暴民给本大人抓起来,送交万年县”   李承乾一挥手:“揍这个‘本大人’”   那两名侍卫不敢怠慢,上前一阵拳打脚踢……虽然郑天庆带的人多,可那里敌得过这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没几个回合那些家丁已经被打得人仰马翻,倒了一地,店老板在一旁叫苦连天,已经名伙计去报官了。   李承乾却不管那些……动手也就罢了,这一口一个‘小屁孩’,却让他火大。来到郑天庆面前,砰的一拳就砸在他的腮帮子上,“大人,用不用我好好服侍你这位大人?”   “不用。”郑天庆被这一拳砸得咬伤了舌头,说话含混,听起来到像是‘颇用’。   “小……公子,别打他鼻子,要是破相可就更难看了。”小婉在一旁劝道。   “就他还需要考虑破相的问题?”李承乾砰的一拳砸在郑天庆的鼻子上,登时鼻血长流。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四节 断案   第一百八十四节 断案   (那个啥……亲们原谅,眼疾更厉害了,太夫说这些天最好别看电脑的,可那让我的人生还有啥乐趣,这几天可能一更,请大家见谅……爬走)   “小孩子不要这么暴力,”小婉皱起了眉头:“幸好没踢他的肋部,那可是非常脆弱的地方”   砰   李承乾脚尖重重地吻上了郑天庆的肋部……李世民给请的传授武艺的老师没有偷懒,这位秦王世子在练习的时候更是用功,将郑天庆沉重的身体竟然踢得滚了几圈。   “呕~”   郑天庆发出一声类似于正在打鸣儿的公鸡被掐断脖子的叫声,胖大的身体如同煮熟的大虾似的弓了起来,只是脸上出现的不是红色,而是一片青白,汗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眼睛也像大虾似的鼓了起来。   小婉掩面不忍看:“太狠了,幸好还没有踹裆。”   郑天庆虽然痛得几乎昏厥,一听小婉又开口说话,他恨不得自己立即昏死过去:“姑奶奶,别……啊——”   一阵剧痛从胯下传来,郑天庆一声惨叫,这次算是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糟了”   小婉看李承乾那一脚深得稳、准、狠的决窍,而目标正是郑天庆那个不雅的位置时,既好笑又担心,她也怕弄出人命,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反正据后来某人的解释,当时只是脱口而出的,并不是想做什么不良引导。   “夏大家,你那个……咳别再说了”跟着李承乾一起来的两名侍卫连忙上前,一上拦住表演欲望空前强烈的小殿下,另一位过来劝阻小婉,真要弄出人命来,便是秦王也要担上很大的干系。   “咳,我是说,那个家伙用不用急救一下?”小婉指了指郑天庆,这可怜的郑大人此时已经彻彻底底地昏了过去,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一下接一下的,看着甚是凄惨。   跟着郑天庆的那些家人早已经吓得目瞪口呆,有几个想起身过去看看自家主子,但看看那两名王府侍卫,竟是不敢起来。   “蠢材,还不看看你们的主子怎么样了?”一名侍卫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喝斥道。那些家人这才纷纷起来,冲到郑天庆跟前,鬼哭狼嚎地表忠心。   “大少爷,你醒醒啊”   “呜~郑大人,你壮志未酬啊”   “主子啊,你怎么就走了”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听着那些家人边哭边喊,小婉忍不住想乐,但又觉得不地道,只好强忍着。但李承乾气得是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乱叫喊什么?闭嘴”   那些家人是见识过他的‘凶威’的,当即吓得一哆嗦,老老实实地又掐虎口,又捏人中的,好半天,郑天庆才‘哎呀’一声缓过气来,他眼神茫然地从家人们脸上扫了一圈,喃喃道:“打得我好……”   还好?   家人们顿时石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位挨了打还好?   正疑惑间,只见郑天庆泪如雨下,号啕大哭:“打得我好惨啊”   家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算是正常的反应,刚才他们还以为自己家的主子被打傻了。   “天子脚下,什么人敢大胆行凶?”   酒肆外面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十数差役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那个报案的店伙计则躬腰缩脖的躲在衙役们的后面。   小婉撇了撇嘴,这大唐的衙役跟前世的警察一样,总是在案件处于收尾阶段的时候赶来。看到场中的状况,那些衙役也有些惊疑不定,大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抓……抓住……沙(他)们”郑天庆躬着腰被家人们扶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道的衙役看到郑天庆血流满面,说话漏风,脑袋肿得跟猪头似的,也是吓了一跳。   “我系(是)朝庭命官,他们是暴民”郑天庆咬了舌头,说话有些不利索,一个劲儿地推旁边的家人,让他们说话。   一个家人战战兢兢地看了李承乾一眼:“我们……家的大人就是被他们打了”   朝庭命官当街被殴,这可是件重要的事情。为首的那名衙役脸色顿时一变:“竟然敢殴打朝庭命官,你们好大的胆子”   “朝庭命官?他那副样子配当朝庭命官?”李承乾不屑地啐了一口,“大唐朝可没有这样没有廉耻的朝庭命官”   “大胆,真是反了”   那名衙役被李承乾这种嚣张的态度气了个半死,竟没注意到面前这几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百姓,而是恶狠狠地喝道:“来啊,把他们几个抓回去审问”   李承乾和他的长辈们不一样,基本上都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李世民觉得他最近学业有所成就,就让他在长安城随处走走,体验一下民情,免得将来长大成为寄生虫一样的存在,只是这小家伙在外面转悠久了,民生疾苦什么的没有体会多少,倒是听了不少游侠儿的故事,所以今天才出手教训了郑天庆一番……嗯,小孩子出手没个轻重,稍微重了一些。此时眼看几名衙役如狼似虎的就要上来抓人,李承乾就火大了,刚要亮出身份,小婉却是轻轻一拉他,冲他摇摇头道:“我们也是朝庭命官之后,你们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一听到这话,几个扑上来的衙役顿时停住了,那两名侍卫也松了一口气,停止了动作。为首的那名衙役细细地打量了两人一番,脸上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情绪。可是,此时骑虎难下,几个官差一商议,最后不得不好言好语把一行人全都带回了万年县衙。   万年县令王守拙一听说有人打了朝庭命官,赶紧穿了官服出来查看,看到郑天庆被打得跟猪头似的,想认出来实在是有一定的难度,又听说打人的也是朝庭命官的子弟,他的头顿时一个变成两个大,只好先传令将事主带进来。   “夏小……夏大家,怎么会是你?”看清楚是小婉,王守拙愕然。   “我正和学生在酒肆……上课,这位自称是‘朝庭命官’的人就进来大放獗词,而且还要打我这学生,我们这才忍不住还手。”   学生?王守拙心中一凛,他是知道小婉在公主府当过西席,那三位学生可都是大有来头之人……他仔细端量了一下李承乾,脸色顿时一变。   王守拙出身秦王府,虽然很早就出去任职,但小时候的李承乾他是见过的,而且现在的李承乾眉宇中带有李世民的几分模样……他若再想不到李承乾的严厉,那脑袋一定是被门夹到了。同时,他也明白了小婉为什么不说明李承乾身份的原因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公布李承乾的身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就算是现在,也最好别说。   他干咳一声,问道:“你们为什么殴打朝庭命官?”   小婉答道:“首先他没有证明自己是朝庭命官的物证,其次,是他先动手殴打我这位学生,我们只是自卫罢了。”   此刻,在那里哼哼叽叽的郑天庆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忍不住大声嚷嚷道:“殴打朝庭命官,就应该严格处理哎哟~”   “闭嘴现在是本官在问话”王守拙啪的一拍桌子,喝道:“你说你是朝庭官员,可有印缓公文?”   郑天庆一愣,喃喃道:“这个……都在家里。”   王守拙哼了一声道:“那等你拿来再说。”   他转头看向那几个从现场带回来的证人:“你们可看清楚事情的经过?”   那几个人都是人精,摆明了这两拨人都是有来头的,几个目睹事情发生经过的人当即一五一十地将事实叙述了一变……本来就是郑天庆突然出现,然后要向李承乾动手,事情的经过很明白。   王守拙脸色一沉,一拍桌案,大声道:“郑天庆,你还有何话所说?”   “大……大……大人……”郑天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哆嗦成了一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守拙却不理他,大声道:“本案已经很明白了,王子犯法,犹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以朝庭命官之身,行如此龌龊之事,有何脸面要求缉凶?退堂”他一摆手,命令衙役们将郑天庆等人哄出县衙,自己则赶紧回房准备奏本。不管谁对谁错,总归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分说清楚,事情可就麻烦了。   且不说王守拙如何准备奏本,李承乾也是带着两名侍卫马不停踏地直奔秦王府。才一进门,有人禀报他父新回来了,他就立即甩开那两名侍卫,直奔长孙无垢那里……果然,刚接近,便听到李世民正在和长孙无垢说话。   “那些世家太不像话了,竟然到处捞官,难道他们想把持朝政不成?这些人贪得无厌,迟早有一天要栽在这上面。”   “殿下,你消消气,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你以为就你看得出来?父皇和太子殿下不会不知道,且看他们如何处理”长孙无垢说道。   听到这两句,李承乾眼睛一亮,心中顿时觉得敞亮起来,他故作慌忙地跑进屋:“父王,母妃”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五节 善后   第一百八十五节 善后   见到李承乾这般模样出现,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都是一怔,李世民原本心情就不太好,此时更是脸色一沉,就要开口训斥,长孙无垢却是先一步出招,粉脸一沉,嗔怪道:“承乾,出什么事了?这般慌张。”   李世民的火一下子熄了……是呀,自己这孩子可是在自己眼睛教育长大的,虽然不至于规行矩步,可也不会如此失态,看来是出事了。   “父王,母妃,我被人打了”李承乾先扔出去一颗燃烧弹……果然,李世民的眼睛立即瞪起来了,一向温婉的长孙无垢的眼睛里也噌噌地火光直闪。   就算儿子再玩劣,那也是由自己教训,不关两姓旁人的事儿,尤其是皇族,被人动手打了简直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承乾,是哪个大胆,竟然敢殴打我儿”长孙无垢怒道。   “承乾,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却是个精明的人,李承乾那点儿小把戏只不过是在开始的时候让他有些愤怒,但旋即便知道其中有古怪……且不说李承乾不可能老老实实捱打,便是那两名侍卫也不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不亮出身份。在长安,暗中和秦王府作对的人有,但暗里、明里对李承乾动手的人绝对不可能有,而且在知道了李承乾身份之后,还敢动手的,就更不可能了。   李承乾原也没想骗李世民……嗯,再说这也不能算骗,郑天庆确实要打他,只不过没打着罢了。   “今天我在路上偶遇夏先生,然后在酒肆中……”李承乾一五一十地将如何遇到小婉,又如何被郑天庆搅乱的事情一一讲出来,当然前提是郑天庆如何的蛮横无理,自己是如何的自保。   在酒肆谈学问?长孙无垢觉得好笑。   被那个其蠢如猪的郑天庆欺凌?李世民觉得荒谬。   “父王,无论如何那个郑天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袭击我,这是事实”李承乾如是说。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向李承乾道:“也好,我就帮你还她一个人情,反正郑永德这家主做得是有些不合适了。”   长孙无垢微微点头,李承乾却愣了一下,家主也可以随便换吗?   “王大人,我荥阳郑氏可是有头有脸的人,难道就这样被人白打了不成?”县衙里,郑永德怒气冲冲地瞪着王守拙。   王守拙不动声色,这案情并不复杂,人证物证俱在,这郑天庆是寻衅滋事主动作人,即便抛开身份不谈,李承乾也是正当防卫,按律是无罪的,而小婉更是没有什么过错,她始终都是旁观者……咳虽然是说了几句容易引起严重后果的解说词,可她的初衷是好的。(谁说的?)   郑永德虽然还想理论,可精神已经极度萎靡的郑天庆已经达到忍耐的极限了……如果李承乾只是个普通小孩也就罢了,可他是个练家子,尤其是踹裆那一脚,郑天庆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被抬回家的郑天庆当然是捱了郑永德的一顿臭骂,可再不济这也是自己的骨肉,看着被打得那么凄惨,郑永德慌忙去请大夫给儿子治伤。   “大夫,我儿子他怎么样?”郑永德紧张万分的问道。   大夫的脸色有几分古怪:“郑老爷,请过来一下。”   “有什么事吗?”   郑永德疑惑地走过去,看了看床上脸上像是打破了一个染缸似的儿子,心里一阵惨然。   “贵公子的其它伤势都好处理,只是这下面……”大夫斟酌着如何说。   “下面怎么了?”郑永德脸色顿时一变。   “咳,你自己看看吧。”大夫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别过了头。   郑永德惶然地揭开被子,两只眼睛蓦然瞪大,脱口喊道:“好大”   “爹,什么好大?”郑天庆挣扎着想抬头,却被郑永德一把给按在了床了,“好好躺着。”   他转头看向那名大夫,急切地道:“大夫,请你一定要治好他,花多少钱都没有问题”   大夫摇摇头道:“医者父母心,这不是钱的问题。令公子受创太重,现在竟然不知道疼痛,恐怕就算是治好了……”   “不能*房?”郑永德失声道,而床上的郑天庆也已经想明白了,不禁也吓得呆住了。   大夫摇摇头:“不仅如此,恐怕还要小解不禁”   “啊?”   父子俩顿时脸色苍白……旋即从郑家宅子里响起一声撕裂云霄的声音:“小咋种,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送走大夫,郑永德黑着脸回到房间,看着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的郑天庆,他攥紧了双拳,低声道:“张府、夏氏,我郑某人与你没完”   一连几天,都是平安无事,看起来那个郑天庆的事情没有引起什么风波,小婉也轻松起来,每日里除了对对帐簿,倒也清闲,偶尔也带着紫鹃和雪雁去城中转上一转。   城效的家具厂和香皂厂已经走上了正轨,这一段日子以来,家具厂的真皮沙发和香皂厂的各种香型的香皂,都在长安火爆上市,仅是贡品这一块儿,就称得上日进斗金,而且皇室无疑是潮流时尚的带头人。一时之间,长安城中的大街小巷,香皂成了最为时髦的话题,而香皂的发明人‘夏小婉’,也成了人们谈论最多的一个‘新闻人物’。   齐王府。   李元吉一身家常的便服在王府的花厅里接见一个客人——荥阳郑氏的前家主郑永德。通常来说,齐王对于这种已经失势的人是很少待见的。但郑氏有些例外,他清楚郑永德下台的经过,虽然郑永德下台给郑氏其他人创造了机会,但这种方式却是令所有郑氏都感到耻辱的,所以他才破例接见郑永德,毕竟郑氏一向是支持太子建成的。   郑永德神态恭谨的站在一侧,看着李元吉慢条斯理地品茶,心里却是鄙夷:谁都知道,齐王李元吉除了摇枪呐喊,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根本就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品茶……他恐怕连茶叶和草茎都区分不了,装什么样子?不过现在他是有求于人,也只能耐着性子等李元吉‘雅兴’过去。   喝了小半天的茶水,李元吉也觉得口中淡而无味,有些不耐地说道:“郑家主……哦,错了,你是前家主,本王是个武人,说话办事都喜欢利索一些,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王爷,小人愿意倾全部财力相助殿下,任凭殿下驱使,只是小人想恳求殿下帮助小人报仇雪恨”郑永德的眼睛里显现一股仇恨的神色。   “报仇雪恨?”李元吉虽然是武夫,却并非完全是个莽汉,闻言淡淡笑道:“什么仇值得你如此记恨?”   “夏小婉”   郑永德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仗着卢国公的势力和平阳公主殿下的宠爱,嚣张至极,前些日子竟然还让人将在下的嫡子给废了,而且还害得在下的家主之位被废,这是莫大的耻辱,今生必报之”   李元吉摇摇头,这件事情随着万年县县令王守拙的奏本,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尤其是荥阳郑氏的前代家主被迫退休,已经在长安城传遍,而故事中的主人公之一还是自己的侄子。   想到这里,李元吉心中便有些不悦:“郑先生,据我所知,令郎似乎是在袭击我侄子不成,被我侄子打伤的吧?”   郑永德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立即拱手道:“殿下明鉴犬子无礼,自当请罪。但是,即便犬子不知道世子殿下的身份,也断不至向一个孩童出手,若不是那夏小婉在旁挑唆,犬子如何会身罹此祸,追根溯源,都是她的原因”   也难怪他如此愤恨,现在是大唐的天下,就算是秦王与太子、齐王有隙,如果他稍有报复李承乾的意思,恐怕眼前的李元吉就先将他灭了,所以他只能将所有的愤恨转移着小婉身上……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不是小婉,这一切当然全都不会发生,像他这种人,是不会从自身查找原因的。   李元吉看着郑永德,思量起来,李建成曾经告诉过他,不要动小婉的主意,不过……无论是那鹿鸣春茶苑,还是现在风行长安的香皂,都让他无比眼红,这两样要是由他操作,那简直就是造钱的机器。   虽然大唐是李家的天下,但并不是所有的财富都归他们所有,他们除了任职所得的俸禄之外,就是宗室的津贴,手指缝稍为疏松一些,这钱就如同流水般地淌了出去,而且李建成交好大臣,花费尤其大,所以当初薛万彻才到处搂钱,如果不是李建成阻止,李元吉早就想办法出手了。   想到这里,李元吉摇摇头:“郑先生,这个……有些难办啊你可知道,那夏小婉与本王的姐姐有救命之恩,父皇和秦王也都很赏识她,我恐怕不便帮你啊”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六节 冬猎(上)   第一百八十六节 冬猎(上)   “在下岂敢让殿下为难”   郑永德连忙拱手为礼,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殿下,商事商了,在下已然见弃于郑氏,只求殿下将来能在官府方面照拂一、二,已经感激不尽”   他的请求很直接,也很简单,只是请求万一有官府方面的事情让李元吉帮衬,其它的事情他自行解决。这其中的事情可大可小,李元吉也完全可以视事情的轻重自作决断,他沉吟了一下,淡然一笑道:“这倒也好办,只要不违反大唐律令,本王自会秉公而言”   “多谢殿下”   郑永德起身深施一礼,“在下告辞了”说完,转身出门……就在这一瞬间,他脸上恭谨的神色尽敛,却浮起了一层阴森狠毒之色。   在郑永德离开后不久,从李元吉身侧的屏风后面转出一人,却是薛万彻,他皱了皱眉道:“殿下,咱们又不缺钱,您何必接纳这已经被郑氏抛弃的无用之人?虽然王府需辟财源,却也不差这郑永德的孝敬,而且那张氏的香皂厂是接受订单,向外发货的,只要我们下订单就是了,掌握住销售渠道照样是财源滚滚,何必要去趟这些浑水……而且这件事便是太子那边知道了,恐怕也不会高兴,万一被平阳公主殿下知晓,更是不妥”   李元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有什么不妥?本王又不是摆明车马去帮那郑家老朽。如果他和那夏氏交手落了下风,帮不帮都在本王一念之间;如果占了上风……哼有多少他得吐多少,本王何乐而不为”   薛万彻想了想道:“就怕那郑永德四处散播不利于殿下的消息。”   “他敢”   李元吉眼睛一瞪,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老2能将他赶下家主的位置,难道我就处置不得他?哼就他那本事,没有郑氏的支持,想斗得过那精灵古怪的夏氏,谈何容易?”   薛万彻不些不解:“那您……”   李元吉微微一笑:“那丫头跟老2的距离太近,给他们添点儿堵,本王乐意。”   “……”薛万彻无言了。   随着张氏香皂的名声越传越响,从中原各地都有到长安订货的客商,而且来拜会小婉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大多数是长安的一些贵妇名媛,但也有一些豪门高贾。有的人是被那‘夏大家’的名头所吸引,举办一些茶会之类的聚会;还有的人却是盯上了香皂厂和沙发厂。   家具其实很好仿制的,但小婉对于这一点反倒是不愁,首先是她引导着家俱潮流的均势,毕竟新式家具是她一手设计出来的,而且张氏的品牌毕竟已经打了出去,最重要的是,在成本方面,张氏家具的控制要好许多:工厂采用标准加工和流水组装的作业,一个人或一组人,只加工一个或一组部件,而且不同的家具有许多部件可以互换,这就减少甚至杜绝废品的产生;其次便是沙发的皮革,这个时代鞣制皮某一般都是用的纯碱,在鞣制新皮的时候,效果还算可以,但鞣制晒干的陈皮时,效果便差了许多,但新皮和陈皮的价格也相差甚远,张氏的皮坊采用火碱鞣制皮革,而火碱的制造工艺严格保密,在成本上就远远低于仿制者。   至于香皂厂,小婉更是不用担心,在几道关键工位上都有保密方法,甚至连一些工人都不知道是谁加工的,根本没有留下可乘之机。   对于那些怀有野望的请贴,小婉一概敬而远之,后来大概是觉得她这里难以取得突破,一些人便开始从张陵身上打主义。有‘闻名’拜访的,也有与张陵主动结交‘探讨学问’的,还有来邀请张陵参加一些文人之间的聚会饮宴的,反正张府的大门口热闹了许多,经常是人流如织。   起初张杨氏和小婉都没在意,张陵再成熟,毕竟还有几分小孩子的习性,应该出去多走动、多交往,但连续一段时间张陵都是酒气熏天的返家,张杨氏和小婉都觉得这件事情严重起来。   当即吩咐辞掉那些饮宴的请贴,每日派了车子去接送他上下课,然后派人督促他温习功课……总之一句话,与那些酒肉朋友和不安好心近家伙脱离接触。刚开始的时候,张陵也有些不理解,但被小婉说过几次之后,总算是悟性不差明白过来,便也心平气和的认真读书,毕竟再过三个月,国子监就要考试,决定参加省试的资格。   不过,到底是年少年人,在家里呆得久了容易闷出毛病,张杨氏和小婉见他读得刻苦,都有些心疼起来,跟同学谈谈文倒不是不可以,可有些人分明是居心叵测,譬如那个张行书,老是一口一个‘堂弟’的,动辄拉张陵跟他们喝酒,而且有几次还要张陵将小婉约出去,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思。   “娘,您别担心,公主殿下的两位公子早就吵吵着要去狩猎,干脆约上他们和阿陵一起去一趟。”小婉见张杨氏又开始发愁,便想到一个主意。平阳公主是在十月下旬回来。在刚回来那几天,一直在府中避不见客,小婉这个经常脱岗的女官去探望过几次,见她又将罗士信那柄马槊取出来放在房间里。不过这几天又放回库里,估计是渡过了这次心劫。柴氏兄弟早就要去打猎,因为平阳公主的原因,谁也没提出来,现在正是时候。   两天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长安,队伍里除了柴氏兄弟和他们的随行护卫之外,又多了几个人——秦王世子李承乾和他的几名护卫。不过,让小婉有些不爽的是,负责保护李承乾的一名护卫头领太过讨厌。   这人叫做秦守泰,听说武艺颇为高强。只是在小婉看来,这个家伙既不守本份,又不懂得安泰是福,在出发的第一天,就找到张陵讨要黑虎和黑豹……这两条藏獒已经长成,看上去就像是稍小一号的两头黑色雄狮,看着威风无比。   纯种藏獒,长成之后确实可以与狮虎相搏亦不弱下风,估计只要是个爱狗的,都会爱不释眼,只是这两只藏獒同样是张家的宝贝,张陵如何肯割舍?   可气的是,秦守泰所求不遂之后,竟然妄图以王府护卫的名义进行威胁。小婉知道后,也没惯他毛病,直接向李承乾要求将这个人赶回长安,免得看着闹心。李承乾知道缘由后,也是很生气,差点儿真给赶回去,幸好有人求请,而张陵终于不忍心,这才让他继续同行。   负责给众人当向导的是三哥,王伯的年龄毕竟大了,小婉让他留在田庄上调教那些下人,她已经成立了一支护卫队,类似于前世那些公司内部的保安部门,毕竟工厂里的许多东西都是被人惦记着的。   山路崎岖,看看天色,似乎也愈来愈阴沉,感觉中有一丝让人不舒服的压抑。小婉有些担忧地望着空中的云层,向三哥喊道:“三哥,看情形说不定一会就要正雪了这天阴沉的有点儿重,比较少见啊”   遇到这种天气,对于打猎者来说,很难说是福是祸,下雪天进林子,这冷就不消说了,而且还要担心一些猛兽出来找食物;但同样的也是机遇,那些动物都会在雪地上留下踪迹,比较容易追猎。   “要不,我们回去,等天气好的时候再来。”三哥征询着意见,张陵和小婉玩在是他的主家,而柴氏兄弟和李承乾的身份他也清楚,万一在山中遇到个好歹,那可就是大事。   一众公主府的护卫和王府侍卫也都劝说,却不料那三个小的彼此看了一眼,李承乾道:“这雪不是还没有下来嘛,就算是下雪又能怎么样,我们都是习武之人,难道将来领军作战,因为下雪就不打了?继续走”   众人只能苦笑……这要真是有仗可打,难道还要这几位小爷去上阵不成?不过主子有令,他们也不能不从,而小婉也不想让这些孩子就此退缩,想体会民生疾苦……就从这里开始好了。   她向三哥点点头,三哥抬头看了看天色,想了一下道:“前面有个村子叫做榆树沟的村子,我们不行的话可以先去那里歇一下脚。”   这雪终究还是没有下来,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来到榆树沟,这个村子里也大多是猎户,两峰夹一村,周围都是榆树,所以起了这个名字,距离三哥他们家的村子,有三个峰头,这点儿路对猎户都不算是什么,所以都很熟悉。   三哥领着一群人直接来找村里的老相识、一个姓常的猎户,他并没有说明李承乾等人的身份,只是说长安城里的少爷、小姐图新鲜进山打猎,然后将众侍卫也都安排在附近的猎户家……山里人本就热情,尤其是李承乾和柴氏兄弟又硬塞给那几户人家数贯铜钱,那些猎户更是热情的将自家收藏的一些野味果脯等都拿出来待客。   “是真败家”看到李承乾和柴氏兄弟美滋滋地将几贯钱送人,然后拿着一些晒好的果脯回来吃,小婉不由得撇撇嘴,对这三个学生在生意方面的低能大为不满。   “这叫赤子之心”张陵倒是不会犯这种错误,却还为那三人解释。   “什么赤子之心?这叫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小婉白了他一眼。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七节 冬猎(中)   第一百八十七节 冬猎(中)   “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   小婉哼着歌,好奇地看着眼前那些在菊花丛中飞舞的蜜蜂……这种蜜蜂比普通家养的蜜蜂个头要大得多,身上长着浓密的黑毛,也有一些白色的花纹。她前世的时候在山上也见过,在野蜂之中,它们被称为熊蜂,生命力强悍,采蜜也多,而让小婉奇怪的是,已经是11月份了,竟然还有蜜蜂出现,这些土蜂的生命力可真是够强悍的。   “这位小娘子,可千万别让这些蜂子蜇到,它们的毒性是很大的”一位走过她身旁的家妇善意地提醒道。   “大婶,现在都已经是十一月份了,还有蜜蜂出来采蜜吗?”小婉讶异地问道。   “那也是不一定的,一般的蜂子一到冬天就不出巢了,但这种野蜂抗冻,只要不是特别冷,有花的地方就会有蜜蜂”那位大婶答完后,又叮嘱了一句才离开。   “难道这东西是不冬眠的吗?”小婉想了想,确实是着不到相关的记忆,前世的时候倒是没少吃过蜂蜜制品,但对于蜜蜂的一些习性倒是不太清楚。   “老师,这些蜜蜂都会酿蜜吧?”柴氏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柴令武探着头张望。   “嗯,它们都会酿蜜。”小婉随口答道,她将柴令武向后拽了一下,免得他被野蜂蜇到,这种蜂子的毒性特别强,就算是成年人被蜇一下,也会疼得难以忍受。   柴氏兄弟挤眼弄眼地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小婉也没做理会,返回了她们借宿的那户人家,没过多久,一个女孩急匆匆地走过来,道:“小娘子,刚才我娘看到和你一起来的那四位少爷正向村外走,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万一遇到猛兽可就危险了”   “谢谢”   小婉吓了一跳,赶忙按那女孩所说的方向跑出去……四个少爷,就是说张陵也有份啰?她猛地想起刚才柴氏兄弟挤眉弄眼的表情,“这些家伙,大概真的去捅野蜂窝了吧?只是阿陵这家伙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   出村不远,只见四名王府的侍卫正愁眉苦脸地劝那三位回头,张陵很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那个秦守泰眼神倒好,看到小婉跑过来,立即迎上前:“你来的正好,你是怎么搞的,竟然鼓动殿下去找蜂窝?”   小婉顶讨厌这种拿腔作势,乱扣帽子的人,闻言不悦道:“什么叫鼓动?再说了……找蜂窝又怎么了?”   “万一被蜂子蜇到了怎么办?”秦守泰见小婉一脸不以为然地表情,差点儿勃然大怒。   小婉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打兔子的时候怎么就不怕被兔子咬了?”   这能一样吗?秦守泰的鼻子差点儿被小婉气歪了,旁边的李承乾等人原以为小婉过来会数落他们一顿,没想到竟然和秦守泰对上了,而且话也说得有趣,都不禁笑了起来,李承乾更是开口道:“秦侍卫,休要对老师无礼”   “是,殿下”秦守泰答应一声,转身向小婉谢罪道:“夏大家,秦某刚才心忧殿下的安全,还请见谅”   “不关系,我能够理解秦统领的苦衷。”   小婉很大度地挥挥手,然后瞪了四个人一眼,“还有你们,去捅蜂窝没问题,可也要准备好了再去,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进山,是准备当肉食呢?”   “老师,是我出的主意。”李承乾很是勇敢地站了出来。   事实上这主意是柴令武出的,他看到那些蜜蜂之后,突然想起香甜的蜂蜜,而且他还听说野蜂蜜的味道比普通蜂蜜更甜,当即跑去找李承乾商议要去掏蜂窝,李承乾不知轻重,觉着甚是好玩,不仅答应着,而还将张陵‘绑架’了去……自从张陵成了他的伴读后,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大体上是年纪相若的原因。   做为一个上位者,最重要的是能够勇于承担责任,李承乾年纪虽小,但有这种潜质还是相当可贵的,小婉点点头,算上认可了他这种态度,然后批评道:“不管你们去捅蜂窝是为什么,但有一点是不可取的”   “什么?”   李承乾问道,其余人……甚至是那几个侍卫也将目光转到小婉身上,竖起了耳朵。   小婉开口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明白是怎么意思吧?”   “我知道”   柴令武喊道:“意思就是说,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既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就算是再多的战斗,也不会失败”   “说得不错,看起来传授你们兵法的老师没有偷懒。”   小婉赞扬了一句,然后语气一转道:“但这句话不仅可以应用于战斗之中,也可以应该到其它方面……譬如眼前这些野蜂。”   她一转头,看到还有几只野蜂在飞舞,便指着它们道:“首先必须要了解你们的猎物。这些野蜂有什么危险,你们清楚吗?”   四个人一起摇头,小婉看了他们一眼:“这种野蜂是山里生命力最为顽强的一种昆虫,它的尾针非常厉害,上面的毒性连大人都无法忍受,就凭你们……哼只要扎一下就去了半条命。”   看四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惧的神色,小婉暗喜吓人的功夫见长,然后语气一转道:“虽然如此,并非是没有办法,关键在行动的时候,要想出应对之法,不能盲目的去做,你们跟我来。”说着,她来到那些野蜂的跟前,甩起袖子挥舞了几下,吓得那些野蜂四散飞去。   “快,咱们在后面跟上。”小婉指挥道。另外四人立即响应,追了上去。秦守泰气得脸都变色了,有心向小婉发作,黑虎和黑豹一见他靠前,立即发出威胁的低吼,他悻悻地只能转身跟上,小婉倒是不徐不急地跟在后面。   饶是那些野蜂飞得不快,几个人还是一溜小跑,转悠了大概将近二十多分钟,才看到那些野蜂的巢穴……却是在一颗合抱粗的大树的枝桠下。   野蜂子筑巢,一般就是在树上或者石头堆里,蜂巢附近专门有蜜蜂站岗放哨。所以,几个人刚靠近蜂巢,立刻就有几十只野蜂飞过来,发出嗡嗡的声音向他们发出警告。   小婉连忙领着他们几个向后退出一段距离,李承乾问道:“老师,这些野蜂子不让我们靠前,怎么办?”   “你们有什么办法?”小婉反问道,这是要群策群力,开发他们的智慧,找出解决的办法。   “找根棍子,将蜂巢打下来”柴令武的办法直接而且粗暴。   “那太危险”柴哲威断然否决了弟弟的办法,“用弓箭将它射下来。”   “要不……用火来烧死那些蜂子?”李承乾犹犹豫豫地说道。   小婉摇摇头:“掏蜂窝有三个注意要点:第一要保护自己安全地得到蜂蜜;第二不要杀死那些蜜蜂,免得以后没有蜂蜜了;第三要保护蜂巢,如果碎了,就鸡飞蛋打了。你们的三个办法都不合适,再想想”   看三个人都在那里冥思苦想,张陵忍不住道:“其实有什么难办的,用烟将它们熏跑就是了”   “噢——”   三个人恍然大悟,然后一指张陵道:“你作弊”   柴令武更是气汹汹地道:“张陵一定是早就知道这个办法,不算他答对。”   小婉瞪了他一眼,笑道:“活该再让你抢答”   几个人扎了三个大号的草把,然后……“谁带火刀啦?”小婉问道。   “没有火刀,火折子行不行?”一名侍卫问道。   “那更好”小婉说道。   火折子是当时的一种主要用于军队中的‘火柴’,它是用一种很粗糙的土制纸卷成紧密的纸卷,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的燃烧,就象灰烬中的余火 ,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需要点火时只要一吹就能使它复燃,不过吹是很有技巧的,需要突然、短促、有力送气量要大。   小婉将三个草把子点燃,顿时冒出了浓烟,几个人持着火靶小心翼翼地从上风头靠近蜂巢,滚滚的浓烟立即向蜂巢涌去,不一会就有大量的野蜂被熏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野蜂飞出,转瞬间在门口聚了一大堆,让人望而生畏,李承乾小声问道:“老师,什么时候可以去摘蜂巢?”   “别急”   小婉小声说道:“现在那些蜜蜂都守在蜂巢那里,去了是找死,等将蜂王熏出来之后,它们就会弃巢,到那个时候就好办了。”   过了一会,小婉脸上露出喜色,道:“好了,蜂王出来了”   “在哪儿呢?”   几个人都张望,在他们看来,那些蜜蜂都差不多,看不出谁是蜂王。   “你们看那棵树,”小婉指着距离蜂巢较远的一棵树,“那些野蜂子已经在那里抱团,只有蜂王在那里,才会这样。”   “蜂王是什么?是所有蜜蜂的王吗?”李承乾好奇地问道。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八节 冬猎(下)   第一百八十八节 冬猎(下)   小婉点点头,这个她倒是清楚,完全可以当一个科普老师,当下娓娓而谈:“蜜蜂有点儿类似于家族形式,不过它们的族长是蜂王,向来都是雌蜂担任。一个蜂群里只有一只蜂王和少量的雄蜂,其它的都是工蜂……”   虽然小婉在学校时候的动物学不是一级棒,但一些基本常识还是记得住的,一通神侃,不仅是李承乾和柴氏兄弟,就连那几名侍卫也听得云山雾罩的。   “好了,现在可以了”   小婉停下话题,现在所有的蜜蜂都团结在蜂王的周围,换成了一个足球大小的疙瘩,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心惊胆战的。这一次,小婉没让那三位千金之子上前,反正是已经冒过险了,他们也应该是满足了,她拽着张陵两个人举着发烟草靶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蜂巢弄下来。   “动作快一些”   小婉催促道,现在那些蜂群正在抚慰受到惊吓的蜂王,万一回过神来,那可就是一个**烦。   张陵也不敢怠慢,立即切下一半的蜂巢,抱在怀里就跑,小婉只好又蹦跳着将半个蜂巢施加原处,这才跑回众人跟前。   “老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李承乾轻声问道,一边偷眼看着那团野蜂。   小婉扫了一眼张陵怀里的蜂巢,“按照兵书三十六计中所说……跑为上计”她招呼一声,拔脚就跑,黑虎和黑豹倒是比她跑得还快,已经窜到前面去了。   一行人直跑到望见村口的坡上才停下脚,一个个都是气喘吁吁的,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还好,那些蜜蜂大概是被烟熏得昏头胀脑的,竟然没有追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快看看蜂蜜是什么样的”柴令武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张陵连忙将蜂巢放在地上,众人围过来观看,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一排排的巢脾,有的颜色蜡黄,那是年头比较多地,有的颜色发白,是去年或者今年新建造地。巢脾上面全是一个个的小蜂窝,都呈规则的正六边形,一个连一个,密密麻麻,就像是一座精美的建筑。   “你们看看,这些都是蜜蜂用分泌的蜂蜡建造的,每个蜂窝都是工工整整的六边形,比人手画得还要整齐,而这些六边形的蜂窝又组成了一个庞大而整齐的建筑。”   小婉还要进一步教育的时候,柴令武早已经忍不住了,偷偷将手指伸进一个蜂窝里面,然后迅速抽回,再放到嘴里吮了一下:“真甜”   “馋样”   小婉忍不住笑了:“回去再处理。”   刚走进村子,就看见三哥和那个常姓猎手带着另外几个护卫急火火地走过来,却是担心她们出什么状况,看到几个人平安无事地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小姐,少爷,这个季节一些大的野牲口都爱往山外边跑,你们又没带武器,可别走得太远”常猎手担心地说道。   “呵呵,也没走太远,就端了个蜂窝回来。”小婉笑道。   “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山里的野蜂子可厉害得紧,若是被叮了,死罪或许可免,活罪可是绝对难逃,待看到她们平安无事,免不了又埋怨了一番。   “快回家里吃饭吧,刚打的野山羊,都洗剥好了,还有刚打的山鸡,家里还才宰了猪。”常猎手笑呵呵地说道。   众人谈笑着,一起向常猎手家里走去,来到院子里,常猎户的娘子正在那儿剔肉……一只野山羊看着不小,剔下来的净肉也不过是二十斤左右,吃起来也是勉强够顿。   屋里的大灶已经开始烙饼,请的是旁边邻居家的女人帮着掌灶,几个男人在院子里垒了两个临时的小灶,灶膛里燃着柴火,灶上的大铜盆里,水已经咕嘟咕嘟的翻花,每只盆里还有一只山鸡。   “这个……是盆吧?”小婉看着那个大号的家什,估计十来个人守着它吃饭都没有问题。   “是盆,俺们乡下人,人多的时候经常用这个,吃着爽利。”常猎户笑道,然后向屋里走去。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大盘子切好的五花肉出来……用山鸡熬汤是为了那个鲜味,用五花肉则纯粹是为了加点儿油水,因为野山羊基本上没什么肥膘。   常家娘子将羊肉已经切好,又从屋里端出一大盆已经洗好的元蘑,这种蘑菇味道好,而且还是刚刚摘下来的,一个个黄伞白柄,有茶杯口大小,幽幽散发着一股清香。   将蘑菇下进锅里,不一会就开了,小婉等不得羊肉下锅,先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汤,小口地喝了一口……鲜、香,自从进了长安城之后,已经好久没尝到这野味了。   “哎,你们没看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小婉一手端着汤碗,一手将汤勺塞进李承乾手里,这几个这才开始盛汤,反正作料已经提前放进去了。喝了两口汤之后,小婉这才端过两盘羊肉倒进锅里……火锅这个时代还没有,貌似那东西是满族人带进关里来的,而且唐朝的时候也没有辣椒,否则小婉的水煮鱼早就成功了。   常娘子这羊肉切得很薄,一入锅就立即翻卷起来,放到嘴里一嚼,鲜嫩无比,李承乾和柴氏兄弟吃得眉开眼笑。   一股麦香从灶屋里传来,不一会儿,常娘子端着一大盘子香气升腾的面饼出来,小婉盛了一大碗汤,掰下一大块饼,然后又将这块饼掰碎了泡进汤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十分的香甜。其他人也有学样,将饼掰碎了泡在汤里,一时间,院子里响着‘唏溜、唏溜’的声音……很恐怖地说。   雪,终究还是没有下来,第二天一早,天反倒是放晴了。大清早,三哥就将众人招呼起来,将昨日剩下的汤又热了一下,还是泡着饼吃了,味道却不如前一天的了。   “这么早就要进山?”小婉问道,虽然是天气放晴,但天气还是凉飕飕的。   “早点儿出发,傍晚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赶到野羊洼,那里有休息的地方。”常猎户说道。   李承乾疑惑道:“野羊洼?”   在这荒芜的大山里竟然有正式的名字?   三哥笑着解释道:“这野羊洼是当地的猎户为了记着方便起的名字,就像这里的榆树沟,还有狍子岭啥的,都是当地人起的。我们尽早出发,否则晚上就要在山里挨冻了。”   一行人迅速地收拾了一下,都带上了弓箭,常猎手家的四条猎狗像跟班似的跟在黑虎、黑豹身旁,小碎步在前面跑着,不时回头望一下,而那两条藏獒通常都是向前猛跑一段,然后停下来不耐烦地等着众人,等她们跟上来后,又继续向前路。   “……冬天的时候,山沟里才能够呆人,在其它季节,尽可能不要走山沟,更不能在山够里过夜,万一碰道山洪暴发或者山体滑坡、泥石流什么的,跑都没办法跑。”小婉一边走,一边向三个娇生惯养的小家伙灌输野外生存常识,同时也不忘给他们解释一些名词……诸如什么叫‘泥石流’,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同时也灌输了一些地震等自然灾害的常识给他,小婉可知道,古代的人动不动就将一些自然现象与天命联系起来。   “那……类似与榆树沟这样的地方一旦发生泥石流,村民们岂不是很危险?”李承乾疑惑地道。   听到李承乾能想到这些,小婉倒很高兴,她点点头:“是很危险,不过你也看到了,在村子周围,树木很密集,这些植物能够将泥土固定下来,避免它们的流失,除非是特大的暴雨或山洪,否则不会有事情。”   这个时代的水土保持要比现代好,所以小婉没有说太多绿化的问题。不过,她还是举了黄河和西域的例子,那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和奔流千里的滔滔‘黄’河,带给炎黄子孙的只有心痛和惋惜。   山上的小径,多是猎人和动物踩出来的,并不宽,大概只有不到一米。常猎手是这里的地主,带着狗儿们走在前面,三哥走在后面,之所以这么安排,并非取决于武力值,而是考虑到经验的问题,类如狼、豹子之类的肉食动物,经常会埋伏在路边的草丛或树上,从后面突如其来的袭击猎物。   好在这一段路虽然窄了些,却没有什么危险的路段,而且坡路也比较和缓,脚下的地面也比较干燥,走得很顺利。   “假如有些猎物跑出来就比较完美了。”柴令武评价道。   “放心,公子爷,等进了林子就有猎物了”常猎手笑道。   这一次,按照李承乾等人的意思,要打大一点儿的猎物,现在是初冬季节,在林子边打大型猎物,基本都是野猪、野狼之类的,像野山羊、狍子和糜鹿之类的,通常不容易在林子边打到,这些动物自有生存的智慧,不是大雪封山,林子里找不到食物,它们是不会出来的。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八十九节 狗和那个熊   第一百八十九节 狗和那个熊   (道歉: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实际上还是不行,连歇带码的才完工)   李承乾三人到底是小孩子,虽然刚开始兴致勃勃的,但很快就蔫了,倒是小婉和张陵二人只是头上微微出汗,脚步却跟得紧,丝毫不落。   “张陵,我的身体也不见得比我结实多少,怎么这么能走?”李承乾颇为奇怪地问道。   “殿……少爷,我以前在山阳的时候,经常走山路,早就走惯了。”张陵差点儿脱口喊出‘殿下’。   “常大哥,我们歇一会儿再走吧。”三哥招呼了常猎手一声,众人拐进山径旁的一片林子,林中有几块大青石,倒是溜光水滑,她们拂去了上面的浮尘,坐在上面取出水囊喝水,三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一个劲儿地喊‘脚疼’。   “这就是不经常走路的原因,以后就算是不进山,每天也要跑跑步。”小婉笑道。   “我看还是练习爬山才管用”柴令武喊道。   “长安哪里的山?”柴哲威瞪了弟弟一眼,似乎怪他说话不经思索。   “我们可以出城爬嘛,不过几十里地罢了。”柴令武说道。   “嗯,令武啊,你很有毅力啊”李承乾目光一闪,脸色很是郑重地说道,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了……嘿,我怎么觉得这话里的意思不大对啊?”柴令武应了一声,却有些狐疑,觉得李承乾话里有话。   “笨喔”   柴哲威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在长安城外爬几十里,当然是很有毅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柴令武捂着脑袋大叫。   看着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样子,小婉也很满意,这三个公子哥成天被拘在府中,拘得都像是一个个小老头了,现在才是真性情的表露。   突然,趴在小婉身旁的黑虎噌地一下子窜了起来,向前方扑去,一只刚刚在树旁探出头的野兔立即转头狂奔,一犬一兔眨眼间便跑出了十几米远。   “野兔”柴令武眼疾手快地摘下弓箭。   “冒失鬼”柴哲威动作更快,他一把按住弟弟:“你是打算射狗还是射兔子?”   “当然是射兔子……哥,你也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吧?”柴令武怏怏不乐地收起了弓箭,他光顾着兴奋了,倒是忘了黑虎和免子的跑动方位,很容易射错目标。   说话间,追逐已经有了结果,在黑虎的追击下,野免有些慌不择路,居然跑出灌木之外,三、两下已经被黑虎扑倒。   “好”李承乾、柴氏兄弟齐声喝彩,三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一种叫做‘占有’的欲望。   黑虎和野兔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纯种藏獒甚至可以与虎豹搏斗。很快黑虎便叼着那只肥硕的野兔跑了回来,扔到小婉面前。   “耶有兔子肉吃喽”柴令武倒也胆大,提着兔子耳朵凑在眼前看。   小婉闻言直翻白眼,吃这只兔子?也不嫌上面有黑虎的口水?   “令武,有本事自己打一只,这只兔子好歹是黑虎捕来的,你也好意思?”李承乾貌似公正的道。众人愣了一下,都露出笑容……小婉也没想到,这李承乾看似很老实的一个孩子,竟然也有腹黑的一面。   “这么大的一只兔子,给黑虎吃恐怕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多可惜”柴令武这回倒是不感觉到什么,只是低声嘟囔。   “小公子,你放心,这山里少不了野兔、野鸡,咱们要去的野羊洼,经常可以看到野羊和野鹿,有的是东西可打。”常猎手呵呵笑道。   “是啊,这山里别的东西不多,野味却很多。”三哥点头道。   “真的,你们可别骗我?”柴令武疑惑地看着二人。   “真的不能再真了,这山上的野兔、野鸡都很多,而且还有不少的鹿群,水里还有鱼虾,不过现在的季节不对,有许多东西都缩回巢准备过条了,很难找到。”   “有没有熊?”李承乾目光闪闪地问道。   “很难说,这个时候的熊多已经准备冬眠了,很少出来。”常猎手说道。   就在这工夫,黑虎和黑豹两个已经在瓜分战利品了,两个家伙吃得满嘴血淋淋的,看着有些恐怖,几名侍卫下意识地想将主子与这几个‘凶兽’隔开,却不想被李承乾他们几个推开,兴致勃勃地观察两只獒犬进食。   休息了一会之后,一行人再次启程,黑虎和黑豹还是跑在前面,常猎手的三条狗则蔫头搭脑地跟在后面,刚才的进食没有它们的份儿,三条狗却丝毫无法争抢,它们和黑虎、黑豹的关系,就像是臣子仰望君主。   大概是受到了黑虎捕杀那只野兔的刺激,反正下面的路也比较好走,众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察看有无猎物,李承乾他们几个更是眼睛瞪得溜圆,四处乱瞄。   做什么事情都怕‘认真’二字,略加注意,这猎物就很容易发现了,在路边那些灌木丛中或者那些岩石后面,不时发现在那附近逡巡的野兔或野鸡。   不过这些野鸡和野兔都不是很怕人,虽然保持着警惕,却没有立即就跑,刚才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发现它们。   咻……   十多支长箭几乎同时射出,有两只兔子明显是被乱箭穿身……在一行人当中,两个猎人是老把式,当然不会争猎,主要还是照顾小婉她们几个。   可别说,虽然李承乾他们几个力量不是很大,但相对来说,也是跟军中的神箭手学过艺的,除了柴令武射空之外,李承乾和柴哲威都各得了彩头,穿到了两只野鸡,说起来箭法也算是不错了。   “那是什么羊?”柴哲威忽然指着前面喊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四十米外,一只形状与野山羊差不多大小的动物从林子里跑出来,正向他们张望。   “那不是羊,是狍子。”三哥说道。   “管它是羊还是狍子,它现在的名字叫做‘靶子’”柴令武为刚才的失手懊恼无比,立即搭箭欲射,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大吼,那只狍子立即如同受惊的兔子似的撒腿狂奔,转眼间就没了影子。   “等等……”柴令武立时傻眼了,靶子都跑了,他还射个啥?   “小心林子里有熊”常猎手立即紧张起来,众侍卫一听,也马上将李承乾等人护了起来,倒是黑虎、黑豹低低地咆哮一声,冲进了树林里……不一会儿,里面就响起黑虎、黑豹的嘶吼声和熊的咆哮声。   “糟糕它们掐起来了”小婉和张陵对视一眼,立即持弓冲进了树林。虽然传说中藏獒挺厉害的,可它们的对手是熊啊,那在山林里,可是比老虎还厉害的大能,想一想小婉都觉得紧张。   “别……”   看到小婉和张陵冲进去,侍卫首领秦守泰就知道自家的小主子也安生不了,就在他刚要阻止的时候,李承乾已经拉着柴氏兄弟冲进了树林,他们无奈之下,也只好跟了进去。   密林中间的一块空地上,黑虎和黑豹正凶相毕露地呲着牙跟一头成年的大狗熊搏斗,两只獒犬围着成年大狗熊攻击,一进一退颇有章法。   “嘿老师,你们家养的这两只獒犬像武林高手一样,怎么训练出来的?”柴哲威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只是小婉这两只獒犬说啥也不卖,别说他眼馋,就连李承乾都跟着小婉要黑虎和黑豹下的第一窝小崽儿。   “简单啊,”小婉看了他一眼,“从它们小的时候你就练习着跟它们过招儿,捱打的次数多了,咬人的本事也就见长了”   “呃……”柴哲威的脑门上立即出现几道黑线。   狗熊虽然力大,但毕竟有些笨拙,此时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伤口,狗熊皮毛上出现了上伤口,黑毛很是凌乱,两只獒犬深得游击战的精髓,将‘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扰’的游击战略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分散的攻击方式,使得那头狗熊十分笨重,无法集中注意力攻击某一点,而另外三条猎狗虽然不敢上前发动攻击,却在附近不时地吼叫,做出威胁地动作,更是牵扯了狗熊大部分的注意力。   “吼”   发现更多的人类从外面跑进来,那头狗熊感觉到危险,暴喝一声,两只大巴掌左右横扫,将前面正要扑上来的黑虎逼得后退。   老虎有三招:扑、掀、扫;狗熊也有三招:咬,那粗大的獠牙可以将骨头轻易的咬断;掌拍,熊爪不但锋利,脚掌一拍的力量可以达到近千公斤,十分的可怕;第三招就是重压了,用本身的体重压死对手。   此时,它双掌横扫,黑虎立即退避三舍,但在另一边的黑豹已经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嗖的一声扑了过来……疾如闪电般的一扑一咬,黑豹在大狗熊的身上硬生生地撕下了一块肉,只是这撕咬下来的却是一层脂肪,没有血流下来。   大狗熊痛吼了一声,回爪又是一掌拍过来,黑豹得口之后立即向旁边窜出去,这一掌自然扫了个空,原本众人还以为这头大狗熊会恼羞成怒地追击,却不料它咆哮一声,一转身就冲进了树林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节 药王是谁?   第一百九十节 药王是谁?   哗啦、咔嚓一阵乱响,狗熊看似笨重的身体竟然出奇地滑溜,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密林之中。   “咦……这就跑了?”   掣着弓箭看热闹的柴令武先是愕然,随即便大怒。   本来就因为狗熊的突然逃跑而觉得好笑的众人看到柴令武的反应,又是大笑,小家伙顿时发了狠,抬腿就要冲进林子里,还是小婉一把拉住他:“二郎,并不是笑话你,而是大家觉得这件事情有意思,谁也没想到这头狗熊竟然会突然逃跑。”   “不是都说这狗熊最蠢吗?”柴令武悻悻然地收起弓箭,顺着小婉给他的台阶下台……这小子并不像他外表表现的那么冲动,虽然刚才不过是他为了摆脱尴尬的小动作,但在他这个年龄来说,已经是不同寻常了。   “呵呵,狗熊看似身躯亢大,反应慢,但它真正爆发出来的速度连老虎也未必赶得上,而且最会审时度势,一些情形不妙抽身就走,是山里最难对付的野兽之一。”常猎手说道。   “那还有什么野兽难对付?”李承乾也很好奇。   “野猪。”   李承乾说道:“那家伙皮糙肉厚力量也大,猎人遇上了就很危险,而且肉质也不好。”   “老虎不危险吗?”柴哲威问道。   “老虎当然也危险,不过它们是很少见的,野猪就非常讨厌,它们经常来林子外面祸害庄稼,而且还不好驱赶。不过最危险的还是狼,狼这种动物既危险又狡猾,而且报复心比较强,如果在山里遇到狼群,那可就危险了。”常猎手说道。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众人又打了几只野物,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的,柴令武还真的开张了,竟然射到一只野兔。说起来,这野兔可比野鸡难打,野兔是十分机灵的,而且都是贴着枝边叶下、贴着地皮跑,不像野鸡呆呆地,箭到了眼前才知道展翅,所以柴令武很是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战绩。   在傍晚的时候,前面出现一片空地,一栋木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里也有人住?”李承乾讶然道。   “这木屋是猎人们盖的,在林子里过夜的时候用。”常猎手说道。   “那……如果里面有野兽进去怎么办?”柴令武问道。   “那它们首先要学会开门才行。”常猎手哈哈笑道。   一行人来到木屋跟前,黑虎和黑豹先领着那三条猎犬围着木屋检查了一圈,木屋的门窗关得很严实,尤其是大门,用的是双门闩,就算有野兽误打误撞弄开了一道门闩,也不可能连续打开两道门闩。   打开房门之后,众人走进去,木屋分成两间,外面一间小的,是灶屋,一个炉灶、一口水缸,里面装满了清水,甚至旁边还有一把斧子和一捆劈好的柴禾。   “这怎么像是有人住过的?”那个侍卫首领秦守泰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人住过。往来的猎人都会在这里留宿,山里的规矩,用多少补多少,以备不测,他们使用的水和木材,都被在过后补齐。”常猎手说道。   屋子经常住人,虽然有些乱,稍微收拾一下就能够住人,众人在路上又打了一些猎物,晚餐也就有了着落。   “不能光吃肉啊”小婉皱着眉,看着那几只野鸡、野兔。   “我去外面看看。”常猎户从墙壁上摘下一只用藤条编制的篮子,去了树林。   “我们也出去遛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好东西。”小婉拿了弓箭出去。   “你们不用跟着了。”   李承乾他们几个跟着小婉刚走了两步,回头看到秦守泰他们又跟了上来,便有些不悦。   “可是……”秦守泰有些为难,如果不跟紧一些,万一出事,他们回去可没好果子吃。   “少爷,保护你是他们的职责,你不能因为个人的方便,而强迫他们放弃自己的职责。”小婉在一旁劝道。虽然她也不喜欢那个秦守泰,但李承乾这样做,是不对的。   “老师,真的很烦啊”   李承乾十分苦恼地道……换谁都是这样,如果有一群人老是像影子一样跟在身边恍悠,时间一长都会觉得腻烦,再长……就成了痛苦了。   “你可以让他们距离稍远一些,只要保持着随时可以接触的距离就行了。”小婉建议道。   “你们听到了?”李承乾回头看了秦守泰他们一眼。   “是,少爷。”秦守泰松了一口气。他一挥手,几名手下立即散布开来,保持着一个能够及时支援的距离。   “老师,这地方叫野羊洼,怎么没看到有野羊?”柴令武好奇地问道。   “呵呵,这只是说这里有野羊出没,并不是说这里是野羊的巢穴,我们找一找。”小婉笑道,一行人沿着一条山径向一座小山坡上走去。   正行走的时候,突然从侧前方的密林传来枝柯摇动的声音,众人的心中立即便是一凛,箭矢迅速搭上了弓弦,瞄准了声音发来的地方。   “且慢动手”密林之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只见前面枝柯一阵摇晃,两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场中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侍卫们的手已经按在了剑靶上。   “你是什么人?”秦守泰厉声问道。荒山野林的。哪来的人?莫非是跟踪来的?有什么目的?甚至手中的弓箭也半搭起来。   出来的两个人中,一个是中年人,别一个却只有十五、六岁,从二人走路的位置来看,他应该是那位中年人的僮仆。   中年人看上去年龄不是很大,相貌十分的清秀,隐隐有飘逸出尘之感,双眼开阖之际,偶尔可见精芒闪动。   “我姓孙,是个采药人而已。”中年人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但在看到李承乾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姓孙?   小婉目光在中年人的脸上掠过,又停留在那个僮仆捧着的药箱上,心中忽然一动道:“请问先生可是药王孙思邈?”   中年人愣了一下,看着小婉道:“在下正是孙思邈,却不敢当‘药王’之称。”   “呵呵。”   小婉尴尬地笑了笑,‘药王’这个称呼是后世人给加上的,现在当然是没有了,而且以孙思邈的为人,断不会承认这个药王称号,“孙先生,你是来山里采药的吗?”   “不错,我正是和童子进山采药的。”小婉坦言说道。   “这是什么季节,你上山采药难道不怕出事吗?我看你是别有用心”秦守泰厉声道。   这都是什么人啊?   难道他希望所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别有用心的刺杀者?   小婉皱眉道:“不用大惊小怪,孙先生仁心圣手,不是歹人”   “不是歹人?”秦守泰冷哼一声,“难道歹人都在脑门上刻字吗?”   这家伙……小婉真真是无语了,幸好不用这家伙迎宾,否则客人都会被恶心走。   “住口”李承乾也怒了,这个秦守泰在一路上干涉这干涉那也就罢了,就像小婉所说的,职责所在可以理解,但秦守泰一路上跟小婉较劲,让李承乾非常的不爽。一入门墙,终身弟子,即便是只教了一天的书,那也是老师,对于礼法所系,即便是皇上也不能免,而这秦守泰三番五次地跟小婉为难,跟直接煽他这个世子殿下的耳光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次李承乾终于真的怒了。   秦守泰有些发愣,他没有想到李承乾真的火了,顿时额上便沁出了冷汗,有些惶恐地着着李承乾,不知道如何是好。   “孙先生,下面有一个猎人木屋,你们也一起过去休息一下吧。”小婉邀请道。   孙思邈可是当时医学界的泰斗人物,跟他结识,可是大有好处的,谁能说自己这一辈子不生病?所以小婉一力邀请孙思邀去下面的木屋歇息。   李承乾不清楚小婉为什么对这个孙思邈如此热情,但他对于小婉的决定还是非常重视的,所以他很是展示了一下皇家的外交手腕,将原本不太情愿持孙思邈主仆邀到了木屋……虽然这栋木屋并不是很大,但众人将就着休息也足够。   等他们返回到山下之后,距离木层尚远,便闻到鲜美的香气从屋中袅袅传来。   柴令武使劲儿地嗅了嗅:“这什么味道,真香”   “这是野鸡汤。”张陵闻了一下说道。   一行人快步走向木屋,没等他们走到跟前,常猎手和三哥开门走了出来,小婉立即笑道:“两位大厨,今天晚上吃什么?”   “叫化兔和野鸡蘑菇汤。”三哥笑道。   “叫化兔是什么菜?”柴令武问道。   “呵呵,你等一会就知道了。”小婉笑道,她转过身对孙思邈道:“孙先生,快请进去歇歇吧,灶房里烧着火,还能暖和一些。”   等孙思邈主仆进去的时候,小婉刚要举步,就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回头看时,却是李承乾对她挤眼色,她只好让其他人先进去,自己留在外面,低声问道:“殿下,什么事情?”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一节 群狼   第一百九十一节 群狼   “这位孙先生有何贤名,老师竟如此器重他?”李承乾讶然问道。   小婉笑了……谁器重谁啊?她哪敢对一代药王孙思邈表示‘器重’。不知道这个‘药王’的称号是什么时候得到的,但在隋末唐初的时候,这位药王已经是颇有名气的大夫,只是他笑傲公侯,大多行走于乡野山林,李承乾这个年龄不知道他,也毫不意外。   不过,据小婉所熟悉的历史,李承乾的母亲长孙皇后在三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如果有长孙无垢在一旁指点,李承乾的下场或许就不会像历史上那么惨淡了。而且据小婉了解,在这个时期,长孙无垢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药王孙思邈的出现让小婉想到了一个可能。   “殿下,这位孙先生有什么贤名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有人称他为‘药王’。”小婉轻声说道。   “药王?”   李承乾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我认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他们怎么从来没有谈起过这位‘药王’?”   “同行相忌,药王如果入了太医院,他们的饭碗都保不住了,哪里会主动谈起。而且这位药王志在为众生解除疾苦,也不会入太医院供职。”小婉看了看他,又轻声嘟囔了一句:“听说王妃殿下的身体不是很好,那些太医真是失职”   “啊,我明白了”李承乾眼睛一亮,连忙向小婉致谢……长孙无垢身体不好的事情还是他无意中谈起来的,而且还从小婉手上讨了几个药膳的方子,他没有想到小婉还记着这件事情。   看着李承乾兴冲冲的跑进屋,小婉微微的笑了,虽然孙思邈不愿意为那些达官贵人治病,但长孙无垢素有贤名,再加上李承乾的赤子之心,去长安走一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或许历史真的会不一样,人间也可以少一场骨肉相残的惨剧。”   等她走进屋时,李承乾正恭恭敬敬地为孙思邈倒水,旁边的几名侍卫十分的不解,大概是得到过李承乾的吩咐,却也没有上前阻止。   夜色渐深,月亮完全隐没在云层后面,丝毫光亮也看不到,只有微弱的星光点照着森林。森林里的动物大概都感到疲乏了,静悄悄的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狗儿们都趴在灶屋的门口,脑袋紧贴着地面,三哥、常猎手和几名侍卫都躺在灶屋里,其他人都在里屋休息。木屋的周围一片宁静,灶膛的火柴正在熄灭,在静悄悄的黑夜中发出微弱的红光。   然而,在快到半夜的时候,三哥被黑虎、黑豹发出的低低的吼声所惊醒,他皱着眉凝着神,侧耳作出仔细倾听的模样,显然是想听出一个极为细微的声音。   不一会儿,他那憨厚的脸上隐约泛起了一种不安的神情,他感觉到地面似乎有微微的颤动,是野羊群还是鹿群?如果是这两样,他丝毫不会担心,但从黑虎和黑豹的表现来看,来的恐怕绝非是上述那两种还算是比较温顺的动物……再往下想,三哥有些不敢想象了,旁边的常猎手这个时候也被惊醒,他的年龄毕竟有些大了,虽然经验丰富,但警觉性就比三哥差了一些。   “是什么玩意?”他轻声问道。   三哥指了指有些焦躁不安的黑虎和黑豹:“恐怕不是吃素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出没有办法,只能静候事情的发展。三哥向常猎手做了个手势,然后轻轻起身检查了一下门闩,确认无虞后,二人就静静地倚着墙壁坐下,现在他们只能是希望那些不知名的野兽是路过的。   一个钟头过去了,意料中的危险还没有来到。如果是刚进山的猎人,恐怕一发现情况不对,早就将同伴喊起来了,但那样一来,所有的人都会在令人压抑的气氛中等一个钟头,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还不如让其余的人好好睡上一个钟头,免得大家一起崩溃,   常猎手所带的三条猎犬,也算不错,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远远不及两只藏獒,这两个家伙凭借着先天的本能,最早发现了外面的危险,这才让三哥和常猎手警觉起来。   突然,黑虎、黑豹不安的声音愈发地大了起来,两位猎手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大声招呼其他人起来。   “出了什么事?”秦守泰不悦地问道……也难怪他不爽,走了将近一天的路,众人都感到疲乏,正好梦方酣的时候,却被粗鲁地从梦境中拽了出来。   三哥没计较他的态度……双方的身份不一样,这就是古时候森严的等级制度。他指了指黑虎:“恐怕有什么野兽要过来。”   “野兽?”秦守泰更加不悦了,“就算来头人熊又有什么可怕的?”   三哥面色凝重地道:“恐怕更麻烦。”   “是什么?”小婉等人也已经闻声起来,看到焦躁的黑虎、黑豹,小婉心里涌起一种不想的感觉。   “恐怕是狼。”常猎手说道。   “上房看看吧。”小婉建议道。这个木屋上面还有一个天窗,还是他们在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的,而且还有一架梯子,倒是挺方便的。   李承乾和柴氏兄弟要上,被小婉拦下了,她和三哥、秦守泰先后顺着梯子上了房顶,三个人蹲下身子,向四外张望。   四外依然是一片沉寂,但已经不再是止水不波的宁静,小婉发现许多黑影在灌木和树林那边不声不响地活动,疏疏落落的流光在闪动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越来越多,一会明,一会暗,就像是盛夏季节的萤火虫在飞舞。   如果是外行,或许会真的以为那是类似于萤火虫的某种飞虫,但小婉不会,毕竟药王坪也在秦岭山脉附近,那种动物,她也曾见过数次,甚至还猎杀过一次,但将她以往所见到的数量加在一起,恐怕也比不上今天晚上所见。   “看起来不会错了。”三哥皱着眉头,有些想不透:“这个季节,狼群应该不会到这一带,怎么会如此反常?”   “反不反常是另外一回事,三哥,大概有多少狼?我们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小婉问道。   “这得好好想一下,现在这些狼群正精神着呢,先别着急突围。”三哥说道。   “老师,是狼群吗?”李承乾从天窗口探出脑袋问道。   “是狼群。”   小婉放低声音道:“你赶快下去,尽可能不要靠近窗子。”   李承乾下去之后,柴氏兄弟立即来到他身边,柴令武问道:“表哥,是老虎还是野猪?”   李承乾摇摇头:“都不是,是野狼。”然后他又补上了一句,“是一大群野狼。”   “啊?”柴令武不由得惊呼一声,后退了一步。   “你害怕了?”李承乾很有些得意地问道,再成熟,他也还是个少年,见柴令武脸上露出怯色,他觉得自己的胆识貌似不错。   “不怕”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胆怯会惹人笑话,柴令武又上前一步,小胸脯一挺,很是威武地说道:“我们有的是弓箭,就算来再多的狼,我们也不怕它们来了,就让它们好好吃点儿苦头”   常猎手在外间微微摇头,刚才他也从门缝中看了,这群狼的数量多得吓人,至少有几百头,就凭他们几个人,据屋死守还行,要想击退狼群,压力还真是不一般的大。   这种野狼,是秦岭山脉特产的一种青狼,身材和长相都像大狗一样,毛色是青色的,但在沿背脊的位置,有一溜黑色的鬃毛,看着十分醒目。这种狼十分矫健、狡猾,而且性情凶残,就算是遇到虎豹和野猪,也是一拥而上,毫不畏惧。   对于猎人来说,个别的青狼并不算什么,但是成群的青狼就不同了,他们宁愿面对一头金钱豹,面对一头猛虎,也不愿意面对一群饿狼,因为虎豹可以选择正面战斗,但那些青狼会不停地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它们对付猎物的手段就是‘不择手段’。   似乎是感觉到目标已经警醒,外面的狼群在加快收缩包围圈的时候,发出一声声令人心惊胆战地呼号声,它们一边前进,一边纵横跳跃,不知道是不是向猎物们展现自己的英武之姿。   另外三条猎犬守在自己主人的身前,目光不安地闪烁着,黑虎和黑豹不停地挠着地上铺的圆木,似乎想要冲出去。   “我们为什么不冲出去杀了它们?”柴哲威问道。   “我们的弓箭并没有带得太多,必须节省一些用,只要它们不进攻,我们就跟它们耗到天亮。”常猎手解释到。   房顶上,小婉等人还在观察那些狼,虽然它们做出了种种示威动作,但表现的却十分谨慎,不敢轻易靠近木屋……终于,一只青狼小心地向木屋接近,三哥目光一闪,闪电般的取弓搭箭。   咻的一声,箭矢笔直地贯入那条青狼的身体,它哀嚎了一声,翻身倒在地上。在它身后的群狼立即发出一片凄厉的嚎叫声,无数闪着莹莹绿光的狼眼向房顶看过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二节 诱狼   第一百九十二节 诱狼   一个同伴被杀死,群狼立即后退了一段距离,似乎是在重新审视猎物的武力,三哥探头下去,将常猎手和几名护卫喊了上来,房间里留下了四名侍卫跟张陵他们几个,三条猎犬有些胆怯,夹着尾巴躲在灶旁,黑虎、黑豹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但被张陵喝住了。   “张陵,都说动物怕火,我们弄几个火把烧它们。”李承乾提议道。   张陵苦笑着摇摇头:“动物怕火没错,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就算是点上火,也只能阻它们一时,等火烧完了,终究无用,它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这个时候,群狼又发出了一阵悠长的嚎叫,就像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那些狼开始进攻,它们就像人类一样,开始分散,从四个方向向木屋逼近。   一声凄厉的狼嚎在林中响起,那应该是这支狼群的首领在催促了,一只只青狼从队伍中冲出来,开始向木屋发动攻击。   “射”   三哥大喝一声,众人都开始有节奏地射箭……因为上山打猎所携带的箭矢有限,所以他们射得很仔细,也很精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地面上已经留下了三只余只青狼的尸体,那些青狼不仅没有退却,反倒更加凶狠了,有几头狼已经冲到木屋跟前,开始在墙壁上抓挠,并且用巨大的身体撞击墙壁,有两头青狼不知道怎么发现了门护,开始撞门,木门轰然作响,似乎随时可能被撞开。   “哥,这怎么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柴令武也有些慌了,拉着柴哲威的袖子问道。   “没关系,老师和侍卫们都在顶上守着,那些狼冲不进来的。”柴哲威拍拍弟弟的肩膀,将他拉在怀里。   张陵看这几个小的脸上都露出了惧色,目光微转,轻声对李承乾道:“殿下,想不想杀狼?”   “噢?”李承乾其实也害怕,但刻意锻炼出来的养气功夫此时却起了很大的作用,此时站在那里,腿其实也在微微发抖,只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殿下,这样……”张陵低声跟李承乾耳语了几句。   “张陵,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坏”李承乾失笑道。   “张陵,你出的什么主意?”柴氏兄弟也有些好奇。   张陵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注意看,孙思邈也好奇地看着李承乾如何杀狼。只见他掣出长剑,蹑手蹑脚地来到被撞得‘砰砰’山响的门前……门外的狼似乎有些感觉,稍稍停顿了一下,李承乾却趁机上前,抽出佩剑刺入门缝中,却又不急于刺出去。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青狼大概是看没人开门,等得急了,再次撞门,李承乾眯着眼瞧着真切,猛地将剑刺了出去。   “嗷呜~”   这一声要多凄厉有多凄厉,李承乾迅速收剑,剑身上还向下滴嗒着狼血,溅到地上,迸出一个个花形,很有些慑人的感觉。   不知道那只狼死没死,不过从剑刃刺进去的长度来说,那只狼就是不死也得脱成皮……不是李承乾力道够劲,实在是他那把剑,还真是一把宝剑。   其实人的胆量也就是练出来的,射杀猎物的时候,由于距离尚远,没觉得有什么不得劲儿的,等到即将近距离接触的时候,第一次总是让人感到惶然,李承乾这次也算是见过血了,刚才看着那血顺着剑刃滴嗒的时候还觉得恶心,但现在却已经是恢复正常了,一双眼睛还闪闪发光,很有一些嗜血的倾向。   房顶上,众人还在缓慢而坚定地发射箭矢,一波一波的,那些狼群憨不畏死的往上冲,地上已经躺下了百余头青狼,有的其实也没死,被射伤了,但在群狼的践踏下,不死也死了。   “张陵,你们也上来”小婉让三哥和常猎手二人先下去歇着,底下那几个小的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胆气也应该磨砺出来了。   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很糟,只要箭矢还没有尽,就不怕那些狼,但是如果一旦箭矢射完,那些狼群就不好抵抗了,就算他们冲不进木屋,也能活活将他们困死,除非村里的人能够及时赶来。   在又击退了狼群的一轮冲锋之后,小婉等人数了一下所余箭矢的数量,脸色都沉重了起来,每人的箭壶里都只剩下四、五只箭矢,再来一轮攻击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小婉她们几个人的手指也都被弓弦勒得很痛。   小婉将三哥和常猎手、秦守泰等人都喊到房顶,指了指下面的狼群:“是不是该想想办法了,再来几次,我们就彻底没有箭了,我们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想办法。”   “常大哥,你对狼群比较熟悉,觉得应该怎么办?”三哥转头问道。   常猎手看了看天色道:“通常来说,那些青狼在天亮之后就会远扬,但现在离天亮还远得很,而且我们的箭矢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是啊,常大哥,你有什么办法?”三哥问道,说起来他也是老猎手,但对付狼群的经验比这位常猎手差多了。   “引开这些狼的注意力。”常猎手顿了顿说道:“狼群攻击了这么长时间,再狡猾的狼王此时也是心浮气躁,见有人冲出去,必然会追,这件事就由我来做了”   “那不行,还是我来”三哥不答应,秦守泰等人默不作声,小婉扔进去一个不屑的眼神之后,调停道:“还是让三哥去吧,常大哥熟悉这段山路的地形,好带我们撤回去,我让黑虎、黑豹跟着,只要不陷入狼群的包围,应该没什么关系。”   “没错”三哥从腰间的一个跨包里掏出一件物事道:“有这个东西,我不跟那些家伙在地上跑,嘿嘿,就让它们跟在后面吃尘吧”   “这什么?”   凤舞也到了那件东西……却是一个铁飞抓,前面三个齿,像勾起的手指一般,后面系着一根麻绳,大概有几十米的样子。   “等一会儿,我在门口准备着,从房上先扔火把,等狼群一退,我就开门冲出去,顺墙从房后脱身。”三哥低声说道。   目前狼群虽然是从四面攻击的,但主要还是在前面,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行动的步骤,就开始着手准备。房顶上准备了十几只火把……其实就是将木柴点燃,三哥将众人余下的箭矢集中起来带上,然后在钢叉的两个齿上又绑了两只火把,然后在下面嗡声嗡气地说一声‘准备好了’   房顶上蓦然亮起一片火光,那些青狼也是吓了一跳,纷纷退了回去,两名膂力较大的侍卫奋力将火把向前投去,风助火势,火苗子呼呼一向上一窜,那些青狼也是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那些侍卫手头都挺准,扔了六、七支火把,几乎都在一条线上,狼群在退出段距离后,几头老狼又上前逡巡着想要越过火线……在‘生存’这个大前提面前,连动物都知道放下包袱。   就在这时,房门呼的一声打开,三哥挥动钢叉冲了出来,黑虎和黑豹紧跟在他的身后,一人二獒贴着墙边向屋后急窜,屋门在后面砰的一声再次关上。   房顶上适时地又扔下几支火把,将那几头正要往上扑的青狼哧退,就在三哥刚一冲到屋后空地的时候,两条青狼蓦然从后面向三哥扑过去,没等它们近前,两道黑影已经疾窜而至,黑虎和黑豹扬起大爪子就那两条青狼拍倒,然后按倒就是一口。   “快走”三哥回头吆喝一声,甩开大步就向林子里面冲去,两条藏獒放开爪下已经在挣命的猎物,向后张望了一眼后,便跟着他像两股旋风似的冲进了密林之中。   “嗷呜~”   在三哥冲出来之后,那些狼群已经是按捺不住了,一只体型比普通青狼要大出两号的大青狼从林子里窜出来,在发出一声狼嗥时,箭一般地追了上去,在经过那些火把时,从上面一跃面过,连停都不停。在它的带领下,整个狼群都动了起来,以密集的阵形疾追而去,那些火把在群狼的践踏下,眨眼间便熄灭了。   看着汹涌而去的狼群,连秦守泰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王府侍卫都为之心惊,李承乾和柴氏兄弟虽然表面上还镇定,脸色却变得发白,显而易见的紧张。   等狼群过去后,李承乾敬佩地看着小婉道:“老师,你真厉害,一点儿也不紧张”   小婉翻了个白眼道:“谁说我不紧张?我现在腿软的只能坐在这里,一时半时的都不敢站起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承乾他们的脸色也都好转,柴令武却好奇的问道:“老师,那些狼为什么不怕火?”   “怎么可能不怕火?”   小婉微笑道:“狼群,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一支军队,目标既定,命令既下,虽蹈生死之危而不退。你们都知道突厥人的骑兵吧?他们被称为‘狼军’,据说他们战斗方式就是向大草原上的狼群学习的,勇猛顽强,来去如风,就是面对虎豹,也要扯下他们一块肉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三节 平安是福   第一百九十三节 平安是福   “那狼群岂不是很难对付?”李承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闪。   “有什么难对付的?”   萌萌淡淡一笑:“畜生就是畜生,再凶厉也比不过聪明的猎人,现在那些狼群不就是被吸引走了吗?”   虽然都认为三哥有黑虎、黑豹相助,不会出什么危险,但毕竟是一群狼在后面衔尾争追,众人的心里都很焦急。   外面遗下了近百具狼尸,本来小婉要即刻离开这里的,现在已近凌晨,万一那狼群追不上三哥他们,再杀个回马枪,那还不知道有谁会有勇气再去跑一趟,反正她是不干的。   “老师,弄几张狼皮回去吧。”李承乾轻轻拉了一她的袖子,眼睛里一个劲儿地闪光。   “也好。”小婉想了一下,便也同意,由常猎手带着泰守泰他们一众护卫,选那皮子尚好的狼剥皮。   “孙先生,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小婉看着孙思邈,礼貌地发出邀请。   “这个……”   孙思邈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李承乾的的目光之后,终于缓缓点头:“听说李公子的尊亲有些微恙,我准备过去看一看情况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小婉顿时喜笑颜开,“孙先生,我娘的身体也是不太好,麻烦你诊治一下如何。”   孙思邈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因为着急离开,常猎手他们也只剥了十四张尚算完好的狼皮,一行人便匆匆上路,连夜往回走,此时,东方已经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有常猎手领路,加上她们已经走过一次,回程的时候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大约是寅时左右,东方那抹浅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扩散,待她们登上一道山梁的时候,天边的浓雾已经徐徐地染上了淡淡的银光,清露洒遍了丛林灌木,已经枯败的蒿草在晨风中摆动。   “常猎手,狼群还能追上来吗?”李承乾忽然停下问道。   “回公子爷的话,那些青狼是不会到这个地方的。”常猎手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他只以为这几个少年不过是一些想追逐一些刺激罢了,所以想带她们去安全系数最高的野羊洼,却没想到竟然在野羊洼遇到狼群,更没想到的是,这几名少年的护卫身手竟然这么高……他虽然是乡野之人,却并不代表着见识就差,在翠华山前麓,盖有不少行宫,这些护卫跟那些行宫中的卫士一样,身上都有一种强悍的气质,这是普通护院模仿不来的。   “老师,我们就在这儿等那位……壮士回来吧。”李承乾毕竟是秦王世子,让他跟小婉她们一样喊声‘三哥’,委实为难了些。   “不行”   没等小婉说话,秦守泰连忙出声阻止。他狠狠地瞪了常猎手一眼,道:“虎狼之心,最为难测,少爷千金之体,万万不能置于险地。”   常猎手一听得‘千金之体’,登时吓得不敢出声了,小婉目光流转,却不说话,柴氏兄弟一向以李承乾马首是瞻,只看着他如何决定。   李承乾到底是小孩,被秦守泰这么一说,眼中略微出现了一丝惶然,但眼神又很快地变得清明起来:“秦护卫,如果你觉得不能够保护我的安全,就请离开,不要找诸多的理由。那位壮士为了我等舍生犯险,难道我们连等他一会儿都做不到吗?”   “……是”秦守泰最后只能从命。   三哥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两条黑线从远处滚滚而来,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张陵欢喜地喊道:“是黑虎、黑豹回来了”   李承乾也向下张望:“那位壮士呢?”   “少爷,在那儿”秦守泰眼神好,指着一个刚从林子里出来的小黑点……那个小黑点正是一个人影,等他来到山下的时候,众人已经看清,正是三哥,而黑虎、黑豹已经来到小婉跟前用大脑袋往她身上蹭。   “哟,怎么全是血?受伤了?”小婉一摸,手上粘呼呼的,吓了一掉,仔细检查了一下,才知道这两头獒犬身上的血都是狼血,它们却没有受什么伤。   等三哥回来,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他是怎么摆脱狼群的,却是他按照预先想好的退路从树上脱身,而黑虎、黑豹在下面引开了群狼,虽然那些青狼坚忍,却跑不过藏獒,它们甩脱狼群后,绕了一圈又在野羊洼会合,追上小婉等人。   大家高兴地说笑了一阵,心中都是暗呼侥幸,即便是老跑山的,遇见狼群时也是束手无策,这一次也算是有惊无险,他们在山上歇了一刻钟,这才返回,好在这一路上却是没有什么事情,众人在榆树沟休息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才返回长安。   就在她们进入长安城的时候,有两个一直蹲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痞子模样的人看清楚她们后,脸色一变,立即站起,向另外一条街口匆匆而去。   小婉等人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她和张陵是心有余悸,而李承乾和柴氏兄弟此时正处于激动之中,很显然,这次‘狼口余生’的经历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他们的谈资,而小婉对李承乾的表现也很满意,她有些奇怪,在历史上,这个少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最后那悲惨的结局?   在十字路口,一行人分道扬镳,李承乾在马上客气地向孙思邈行了一礼道:“孙先生,麻烦您先在老师家住下,待我禀明母亲之后,再去老师家迎您。”   孙思邈阅人多矣,早看出李承乾必是王公贵胄,倒也不奇怪,他微微点头道:“夏小娘子的尊亲不是也有微恙吗?我先去府上看看也好。”   回到家里,小婉先让张孝亲自招呼孙思邈,然后和张陵去给张扬氏请安,然后又将这次进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杨氏听了也是后怕不己,连呼‘阿弥陀佛’,并严厉告诫小婉和张陵,以后千万不要带李承乾和柴氏兄弟进山,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已经够呛了。   “我总觉得奇怪,这个季节狼群在山里还能够捕食,不应该出现在林边。”张陵疑惑道。   小婉心中也自狐疑,只是说不出来,她打断张陵的话道:“娘,我们这一次在山里遇到药王孙思邈先生了,特地请他来家中为您诊治身体。”   张杨氏讶然道:“孙思邈先生?你们怎么会遇到他的?”   张陵道:“娘,您也知道孙先生?”   张杨氏笑道:“当然知道。当年炀帝陛下要召他入太医院,他坚辞不受,犹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等闲找不到他……对了,孙先生在哪儿?快快有请”   张陵连忙亲自出去将孙思邈请了进来。   宾主见礼后,张杨氏刚道了一声‘久仰……’,孙思邈便很煞风景的要求诊脉。等趁抬后,孙思邈下笔如飞,开了一个方子,递给张陵:“令堂早年忧心成疾,虽然后来病愈,但元气已亏,需要慢慢滋补元气,但不易过激,须防过犹不及。”   “有劳孙先生了”张杨氏连忙致谢。   “张夫人客气,这是孙某的本分罢了。”孙思邈淡然道。   这时,张孝进来禀报道:“夫人,小姐,孙先生师徒的住处已经收拾停当了”   张杨氏刚才已经知道孙思邈还要去秦王府为长孙无垢治病,闻言点点头道:“孙先生一路劳苦,又为老身费神,早早休息为好。”   安排好孙思邈,小婉就忙着去按方抓药,以及处理工厂的事务,张陵这几天也没看书,随后便是一头扎进书房之中,几个人似乎都把狼群的事情忘了……   秦王府。   “嗯,遇上狼群?”李世民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这位秦王也是个玩家,如何不知道狼群的习性,当即便要李承乾将遇上狼群的经过仔细说一遍。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吗?”长孙无垢听出李世民的话中似乎有深意,连忙问道。   李世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李承乾道:“父王,孩儿这次打了四张狼皮,特地敬献给您”   “嗯,都是你亲手射的?”李世民问道。   “嗯,我肯定射杀了不只四头狼……但不敢肯定就是这四头。”李承乾挠了挠头:“父王,您知道,它们才得都差不多,夜里是很难区分的。”   “哈哈……”李世民夫妇都大笑起来,李承乾倒有些尴尬了。   “乾儿,你知道孝敬父王,难道就把为娘忘了不成。”   “母亲,我这次出去,请回来一个人。”李承乾故做神秘地说道。   “噢,是什么人?”长孙无垢好奇地问道,李世民也看向李承乾。   “孙思邈先生。”   “孙思邈……可是那孙神医?”长孙无垢喃喃地念了几遍,蓦然想起来。   “正是。”李承乾恭恭敬敬地道:“孩儿知道母亲身体欠安,这次冥冥之中竟然在山里遇见孙先生,特地恳请他来为母亲诊治。”   “呵呵,乾儿有心了”李世民夫妇相视一笑,心中俱觉欣然。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四节 张氏父子   第一百九十四节 张氏父子   长安城,郑宅。   满脸阴霾的郑永德正在听两个痞子模样的男子汇报。   “郑老爷,我看到你说的那个夏小娘子了,她们就在不久前进城,和她同行的是四个少年,看上去都挺高兴的。”   “你确认?她们没有受伤或者衣衫不整?”郑永德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确认绝对确认”痞子赌天咒地的保证。   “好了,我知道了,去帐房每人领一贯钱。”郑永德挥挥手,两个痞子立即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等那两个痞子离开后不久,一个黑衣人从书架后面转了出来,他向郑永德微微一礼道:“郑老爷,你不必担心,纵使她们逃过这一劫,我也另有办法对付”   “不”   郑永德摇摇头,他毕竟是当过族长的人,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这次所做的手脚,不太容易找到把柄,但连续出手,就必然有迹可察,就让她们多活一段时间,我虽老,还有时间等”   ※※※※※※※※※※※※※※※※※※※※※※※※※※※※※※※※※※※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武者七年的正月。   中国人喜欢过节,哪怕是下个雨、下个雪的,也可以安个名目,就是为了热闹一番。在早些时候,类似于元旦、春节……这些节日中国人都是不注重的,倒是上元节,早在西汉的时候,就已经是比较正式的节日了,而到了隋唐,春节也渐渐成为民间的节日,但在官面上,最注重的却是上元节,这也是张家搬到长安后所过的第一个节日,也是众多文人墨客竞相展露才华的时候。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   三百内人连袖舞,一进天上著词声。   就是唐朝诗人张祜的一道《正月十五夜灯》,虽然诗词用句不算得华丽,却道出了上元节的繁华与热闹。山阳县虽然也有上元节,但比起这天子脚下,又是一种不同的繁华。   中国人是最会享受生活的民族,漫步在大街上,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举目四顾,一片灯火辉煌,各种式样、五色斑斓的采灯高高悬挂,将节日的夜晚装点分外灿烂。躲在书房里温书的张陵,被不婉等人硬是拽了出来,用小婉的话说,‘在这个万民同庆的夜晚,连皇上都要出来与民同乐,你一个小小的士子有什么谱可可摆?’   张杨氏的身体在经过调养之后也好了许多,看到张陵这几个月温书都瘦了一圈,也自心疼,对于小婉的建议大力支持,但她和囡囡却不想去了,主要是考虑到当天人太多,说是怕挤着她,连张麒、张麟都给禁在家里……小婉清楚,这是张杨氏给她和张陵创造机会,想一想也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是太少,按照古时候的习俗,再过一年,张陵就十六岁了,也是可以结婚的,而小婉的年龄比他大三岁,也属于‘老’姑娘了,看得出来,张杨氏已经有些着急了。   张陵也是好热闹的,刚放下书本时还有些不情愿,但汇入人流之后,看着那些流光溢彩的花灯,听着那些丛楼馆高阁中传出来的丝竹之间,也很快沉浸在这节日的喜庆中。   上元节最好看的当然是那些花灯,最有趣的却是灯迷,二人随着人流走了几条街,发现前面有一群人正在猜灯谜,二人觉得好玩,也凑了过去。   “婉姐,你看这里,好几个人都在想呢”张陵招呼道。   小婉过去一看,那谜面却是‘王司徒巧使连环计’,谜底要求的两个三国人名(卷帘格),她掩嘴而笑,这《三国演义》一书却是她正月的时候刚刚背出来的,虽然与原著颇有一些错失,但做为趣味性读物,倒也在长安掀起了一阵‘三国热’,这灯谜大概也是应景而生。   “阿陵,《三国演义》你也看了,难道想不出这两个人是谁?”小婉笑问。   “难道你这么快就想到了?”张陵颇不服气。   小婉点点头,刚要说出来,张陵连忙止住:“等一等,我也想到了,咱们不妨客写一份答案,交给主人。”   “好啊”小婉欣然同意。二人讨了纸笔,同时写下答案,交给主人。   那位身体稍微有些发福的主人接过答案后,立时笑了,将两份答案放在二人面前,“请二位自己看。”   董卓、吕蒙……两个答案完全一样,二人相视而笑。   “二位,虽然你们都猜中了,可彩头只有一个,这该如何是好?”主人有些为难地道。   “没关系,给她就行了”张陵很有风度地说道。小婉瞪了他一眼,露出个‘算你小子还识相’的表情。   “嗨,陵弟,婉妹,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人回头看去,却是张行书带着几个人刚刚挤过来。   自从那张若离带了老夫人来过张府一次之外,他们已经有数次过来邀约小婉、张陵他们作客,只是小婉和张陵都是不理,只派人送了一些鹿鸣春的点心给老夫人,连张杨氏都不愿意过去。只是这张行书总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凑近乎,在国子监中也摆出‘张陵他哥’的模样,嘴脸恶心之极。最为讨厌的是,这家伙经常藉故来找小婉,而且还屡次‘提醒’小婉,自家的生意还是有自己人打理比较妥当之类的……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为了个‘钱’字,小婉只作不理,到了后来,张行书再来府上,小婉干脆见都不见了,也免得耳边聒噪。   见到这个厌物像块膏药似的贴了过来,小婉和张陵顿时觉得意兴阑珊,丝毫逛街的兴趣也没有了……看看天色,已经将近午夜时分,张陵斜睨了张行书一眼,向小婉道:“婉姐,刚才你不是说有些累了吗?”   我啥时说了?   小婉转念便明白他的意思,很配合地点点头道:“没错,是有些乏了。张公子,再会了”说完,一拉张陵的袖子,二人施施然地便走了。   “哎,等一下。”张行书这好几次上门都没有见到小婉,这次便不肯错过。但他没想到二人说走便走,直到二人走出去数米才反应过来。   只是人流太密,加上二人有意甩脱他,眨眼间便找不到二人的踪影,张行书气得跺脚,再回头时,这一会儿功夫,周围到处都是欢乐喧嚣的人流,不要说那些家人何在了,就连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流推移到其它地方。   张若离是张家下一任的族长,这在家族中并不是什么秘闻,甚至连家族中的一些大事小情,这两年也都由他处理,族长张焕只负责在一旁指点,毕竟他的年龄也逐渐大了,不太适应繁琐的家族事务了。   只是这位未来的族长大人在上元节这天非常的热闹……原因是在外面受了一些嘲讽,而家里还有位母老虎差点儿在将醋坛子打翻。   诶这是惹着谁了?   张若离叹了口气。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这话说得丝毫不错。张家在长安城也颇有几桩生意,但比起在河东老家那时的风光,就远远的不如了。最为可气的是,在席间有不少人都频频提起长安城新崛起的张家,都在议论张家了得、运气,有小婉幕后打理张家的产业,张陵来年参加考试之后,大有可能步入仕途。   席间的赞叹声在他听来,就像是有人用刀子剜他的肉……如果小婉肯将家具厂、香皂厂、茶苑以及新近搞的什么养鸡场都交给家族打理,河东张氏必将在长安大放光彩,哪里会是如今这种窘迫的模样。   最为可气的,他只不过是心里郁闷,多喝了几杯回来,家里那位就大发雷霆,尽管他再三解释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并没有去秦楼楚馆那等地方,可那醋坛子是死活不信,大过节的,竟然将他赶到了书房里。   “不行,要真的这样下去,恐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张若离努力将家里那位醋坛子的事情放到一边,如果张陵真的有了功名,那些产业可真的没有染指的可能了,必须趁着现在动手脚……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冲得太前了,导致事情有些无法挽回。   这段时间,他也在打听张府的情况,日子一久,他还真的打探出不少:小婉是张家的童养媳,只是后来裴夫人收她为义女,这个童养媳的身份便取消了,而且当年也没有办什么婚礼。   张氏曾经说过,那些产业大半是小婉的嫁妆,他本来是希望儿子能够将小婉娶到手的,那些产业作为嫁妆也会入了自己家。只是张行书就会玩嘴皮子上的功夫,这几个月过去了,不但没拉近关系,反倒是变得更加疏远了,想到这里,他不仅有些要跳脚感觉。   想到这里,他便想将张行书唤到书房,准备亲自教训开导他一番,但谁知道张行书早就带着几个家人出门赏灯去了,他愤异地地骂了几句,只得作罢。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五节 元吉来访   第一百九十五节 元吉来访   在回家的时候,张陵的神色有些落寞,小婉有些疑惑,这好端端地又怎么了?但不论她怎么讯问,张陵都是支支吾吾的。   “阿陵,有些事情你一个人无法解决时,可以多找几个人商量,难道我在你眼里已经不可信了吗?”小婉故做生气道。   此言一出,张陵顿时急了:“婉姐,不是不信你,是怕你着急。”   “到底是什么事情?”小婉还真是急了,这小子说话吞吞吐吐的,怎么就没一个爽利劲儿?   “是刚才看到那个张行书才想起来的。”张陵的脸上露出一各厌恶的神色,“这个家伙整天就像膏药似的贴着我,一口一个‘堂地’就像是多亲热似的……”   小婉脸一板,开口打断他:“别转移话题,说重点。”   “呃,”   张陵脸色有些尴尬,看小婉是没有答案誓不罢休的意思,便道:“是娘想回山阳。”   “回山阳?为什么?”小婉吃了一惊,连忙自省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婉姐,你别多心,这件事情与你没关系。”张陵见小婉沉思,连忙解释道:“是娘被那些人闹得烦了,想回山阳静一静。”   小婉恍然,旋即不悦道:“凭什么我们要躲出去?我们又没错亏心事,该躲的是他们。”她有些哭笑不得,这还真成了杨白劳比黄世仁更理直气壮。   “娘也不是怕大伯他们,主要是中间还有个老夫人,娘怕老夫人为难。”张陵解释道。   是这样……小婉想了一下道:“回山阳散散心也不是不行,但现在路上太冷了,至少也得三月份,那时你也考完试了。”   “那也行。”张陵想了一下,也点点头。这个季节出行,就算是马车经过保暖处理,也是挺麻烦的,不如三月份天气渐暖之后再走。   两个人返回家中,本来想立即去见张杨氏,等过去了之后,才知道张杨氏已经睡下,小婉和张陵便不肯打扰张杨氏休息,两个人也各自歇下。   树欲静而风不止,掂记上张家那几个赚钱行当的人又岂止是河东张氏?只是张家的后台过硬,荥阳郑氏碰得头破血流就是个榜样,纵有一些大家族与皇室关系紧密,却也不会轻易向张家伸手……在张家身后,除了卢国公府和翼国公府之外,还有秦王和平阳公主,尤其是平阳公主,在当今皇上李渊心里,对这个女儿是深怀内疚的,就凭小婉对她有活命之恩,如果有什么事情,平阳公主和皇上都会保护她的,虽然那几个产业利润大,却还没到那些大家族罔顾家族前途的危险去攫取的。   但是,总有个别的……譬如齐王李元吉,他此时也在欣赏花灯,而站在他旁边的就是薛万彻。   “殿下,据说张氏的香皂已经连吐蕃和西域的商人都开始大量下订单了,鹿鸣春的分店已经开到了洛阳,生意兴隆啊”薛万彻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真的?”李元吉稍微有些意外,他知道张家的香皂厂赚进了不少钱,但没想到会这么轰动,而且鹿鸣春的点心虽然独特,但现在也有人仿制,只是仿制的水平参差不齐,总没有鹿鸣春的正宗,而且鹿鸣宗每隔几日都会有一、两款新的点心面市,就凭这一点,那些仿制者也模仿不来。   薛万彻淡淡一笑,“殿下,臣亲自调查过,丝毫没有夸张之处。殿下,这张氏的产业,都是那夏小娘子一手张罗出来的,而且她是一个女子,不比那些根系深厚的世家惹人注目,如果殿下肯礼贤下士,将她拉过来,那岂不是增添了一个臂膀?”   李元吉有些犹豫:“她不过是一个妇人女子,孤王的身份……”   薛万彻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臣以为,殿下不妨走一趟,免得此人被秦王彻底拉拢,那时太子那边恐怕也会后悔的。”他说得很隐晦,因为有些事情是太子不能做,而李元吉可以毫无顾虑的。   李元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也罢,找个时间,孤就亲自去拜访,给足她面子,就看她能不能把握机会了”   打从上元节知道张杨氏有回山阳‘避祸’的打算后,小婉第二天和张陵便苦劝张杨氏,可张杨氏主意已定,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最后总算答应小婉等三月份之后再走。   唐朝的科举考试,采用的是考试与推荐相结合的录取制度。考卷的优劣只是考评的一个方面,主考官更要照顾到举荐者的人情和面子。张陵现在是国子监就读,身份够了,而且老师和义父也都够份量,只要考卷不要太差,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张杨氏答应稍晚一些起程,张陵的心事也安定下来,一门心思的闭门读书,每日里只在书房中研究李冀所给的一些题目,经过了这么一段日子的用功,张陵自觉自己的学业有了很大的提高,一时间对于科考的信心也就足了起来。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这一天,小婉带着人从香皂厂返回,刚下马车,便见雪雁焦急地在门口张望,见她下车,两步并做三步跑过来,小声向她禀报了几句,小婉闻言脸色顿时一变,问道:“老夫人可在家里?”   “你走后不久,河东张家来了辆马车,说是张老夫人病重,要见夫人,夫人带着绣娘过去了。”雪雁答道。   病重?   小婉疑虑重重,上元节前一天,张杨氏才打发人去看过那位老夫人,回报说身体健康,怎么突然间就病重了?小婉似乎嗅到了这里面有阴谋的成分,但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件事的时候……齐王李元吉来访。   “我知道了。”   她点点头,先回房换了件衣服,然后才匆匆地去了客厅。   齐王李元吉穿了一身的淡青色便袍,带着几个侍卫,坐在客厅中,正慢慢地饮着茶水。小婉在门口微微一顿,快步上前,行了一礼道:“小女子不知殿下莅临,未曾远迎,望乞恕罪”   “呵呵,孤也是偶行市中,临时起意,何罪之有冒昧之处,还请夏大家见谅”李元吉的态度出奇的好,却让小婉有些惊疑不定,连道不敢。   二人重新分宾主坐下,小婉命人重新换了茶水,她暗自打量着这个已经在有意无意间得罪的皇子,不知道他这一次过来,是做什么打算。   李元吉倒是直截了当,客气话没说上几句便道出来意……简单地说,他就是来‘收编’小婉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小婉非常坚决而委婉地回绝了他。一时间,李元吉有些恼火,不仅仅是他的皇子身份,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当作是诸皇子当中,太子以下第一人,所以连秦王他都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自己亲自过府商谈,已经有些刘备三顾茅庐的意思了,小婉若是个晓事的,就当感激涕零以报,从而立即投靠自己,但这个夏小婉竟然明确地拒绝了,而且还是毫无回旋余地的样子。   虽然小婉也从侧面表达出,不会参与皇室的纷争,而且她表示,齐王府所属的商家如果下订单,也会一视同仁。但李元吉所求的又岂止是这些?他要的是全无保留的合作,最好是将香皂的配方工艺全都交出来才好。因此,对于小婉的不识抬举,他很是恼火,阴沉着脸说道:“夏大家,你可知道,将来……纵然是那人,也不可能护持你一辈子”   小婉默然不语,这个话没办法回答,只能沉默以待,而且,她就算是押宝,也要押在李世民身上,否则也不会往李承乾身上靠,毕竟以她的身份,不太容易跟李世民有什么交集……而且她也不想跟这狠人有太多的交集,李世民当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老爹软禁了,一兄一弟也给杀死,终然他有千般政绩光环,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这大概是这位大唐皇帝的唯一疵点了。   “哼,夏大家,你如此不给孤面子,可别忘了这大唐将来是谁的天下,不要以为你有人撑腰,就可以得意忘形”李元吉冷笑道。   “齐王殿下言重,小女子万万不敢当”小婉只是垂着头。她突然觉得这个李元吉有些可怜,跟着自己的大哥原本以为能够搏得一个光明的未来……嘿嘿恰如那苍蝇趴在玻璃上,前途光明,出路没有啊   不过这番话她是不能也不敢说的,先别说别的,如果将玄武门事变的事情说了,就算是不按个妖言惑众的罪名,也会论她一个大逆不道。   看了小婉一付油盐不进的模样,李元吉愤愤然拂袖而去,小婉恭恭敬敬地一路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真怕这位向以鲁莽著称的齐王殿下发飙,真的闹腾起来,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刚刚送走那位齐王殿下,袁掌柜喜滋滋地来了,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鹿鸣春茶苑的第四家分店正式开张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六节 现端倪   第一百九十六节 现端倪   祝广大书友五一节快乐   ——青柳顿首   袁掌柜……哦,现在应该称呼他大名袁宝,这个名字起的吉祥,现在已经卸任了长安鹿鸣春总店的掌柜一职,负责在外拓展业务,小婉给他的任务是将鹿鸣春的分店开到大唐境内的每一个城市。   这话说得有些悬,切不说不是每个城市都有长安的购买力,张家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小婉的要求也不是那么死……长安鹿鸣春总店的掌柜位子她让袁宝的长子袁宏礼来做,袁宝升任执事,带了几个人专门负责鹿鸣春的拓展。   鹿鸣春在长安有一个分店,像长安这种大城市,一个店面未免太小气,小婉第一开始对市估计错误,只在不同的位置租了几个店面,试营业之后,业绩出奇的好,小婉和张孝、袁宝商量着便盘下一个店面开分店。   小婉是不能亲自出面打理这些业务的,张孝你让他负责具体的事务……例如管家、管工厂,那没问题,但像经营商店这类事情,那就不成了,最后还是袁宝帮忙,再加上小婉的一些比较另类的创意,鹿鸣春二店终于成功的开业。因此,借鉴这鹿鸣春二店的经验,她们在洛阳建了鹿鸣春三店,而在前不久,袁宝在咸阳建了鹿鸣春四店。   除此之外,袁宝已经派人奔波于中原诸城,尤其是那些富庶之地,在小婉制定的计划中,江南也是一个重要区域,但江南地方尚未完全平定,小婉不欲冒险,而且受资金的限制,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将分店遍设各地……好点心,总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先熟悉一下流程,再架构大框,而且她也没真的要在每一座城市都开设分店,就算她有那份气魄,也没那份胃口。   据袁宝的初步估计,再有半年地时间,这些分店的就会真正地走上正轨,那时候就可以借鉴这些分店的建立和经营模式,在考察好的各大城市建立分店,到了那个时候,财源滚滚不是梦想……想到不久之后日进斗金的壮观场面,袁宝的眼神也开始热烈起来——按照张家的惯例,这些生意也有半成执事的干股,生意做得越大、越红火,他们这些管事的收入也就越高。   小婉微笑地听着,她能够理解袁宝此刻的心情,赚钱是一个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张家……或者说她夏小婉,给了袁宝一个大展身手的舞台,否则以他昔日的身份和地位,是绝对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如今他已经全心全意地为张家服务,把鹿鸣春当作自己的产业经营,这可比什么契约都牢靠。   “对了,小姐,”袁宝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是关于荥阳郑氏的。”   “荥阳郑氏?”小婉眉头一跳,“什么事情?”   “前几天偶尔看到郑永德的管家领着几个突厥人在酒肆喝酒,那几个突厥人喝得兴起,便嘴无遮拦,却不知道小人却是懂几句突厥话的,据他们所说,这次郑永德花了大价钱,请他们几个过来,是因为他们深谙狼性。”袁宝说道。   深谙狼性?   小婉一下子想到上次去山中狩猎,被狼群围攻的事情,当时常猎手和三哥都觉得奇怪,说是狼群在那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野羊洼,当时也没有想到其它,看来这里面另有原由啊   “袁执事,你知道那几个突厥人住在什么地方吗?”小婉问道。   袁宝点了点头:“知道,我让人跟踪他们,这几个突厥人没有住在城里,他们在城外的一个田庄住着,因为怕打草惊蛇,我没有打听那个田庄是不是郑家的,但我看郑管家领着那几个突厥人进去后,就自己出来回城了。”   “你把那个田庄的位置画出来,这件事就先不要跟别人说。”小婉说道。   袁宝立即取过纸笔将那座田庄的位置标出,然后推给小婉:“小姐,要不我让那伙计过来。”   “不要急,你让他准备着,需要他的时候自会通知。”小婉看了一下那张简略的地图,上面标的很详细,虽然田庄的名字没有注上,但周围的一些情况倒是很详细,那名伙计也是个可用之人。   “小姐,莫不是那次遇狼真的是郑氏所为?”袁宝的眼睛闪过一丝讶色,“他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丧心病狂,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小婉心里已经有几分相信了,郑永德的儿子废了,仇人就是自己和李承乾,只是他怎么那么巧,竟然知道她们要去狩猎?   “紫鹃,去请大管家过来一趟。”小婉吩咐道。   紫鹃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张忠匆匆地跟着她进来,“小姐,有什么事情?”   小婉便将刚才袁宝的话说了一遍,张忠顿时怒发冲冠:“郑老狗竟敢如此,看我不揪下他的狗头”   “别,大管家,犯法的事情咱不做,就算是发怒,也轮不到咱们。”小婉连忙阻止,免得张忠真的头脑发热,揣着刀去砍人。   “你是说……”张忠也记起来,当日可还有秦王世子和柴氏兄弟,如果平阳公主和秦王知道当日之事别有缘由,反应绝对会更加的激烈。   “这件事,你去悄悄禀报万年县令王守拙,看他怎么说。”小婉将那张图给了张忠,“如果需要人领路,可以找袁执事。”   小婉这么做,也是卖给王守拙一个人情,他是李世民的人,可以想见,现在就将他提到这个位置,一旦李世民上位,王守拙的位置也肯定会往上动。再说了,查案子自然还是衙门的人在行,如何掌握这个分寸,王守拙拿捏的肯定比她强。   等张忠走后,小婉沉吟了一下,说道:“袁执事,有一件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河北虽然平定,但难民流离失所,去年的时候,有一部分人流落长安附近,我娘还特地在城外搭了赈济的粥棚,并在长安搜购了一批旧衣物捐给了难民,开春之后,朝廷已经将那些难民遣返原籍。我想从鹿鸣春取出一部分利钱,去南方买一批粮食运到河北,这件事能不能麻烦你操办一下。”   小婉说得很客气,一方面袁宝年龄在那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一向实心办事,小婉也要给予应有的尊重。   “小姐仗义疏财,这是大功德的事情,我老袁跑跑腿有何不可?”   袁宝想了一下,道:“河北道那边我也派有人去考察过,索性在那里开家分店,然后敲几个赈济棚,就打着鹿鸣春的旗号,这也是一举两得”   “袁执事说的是。”小婉笑了,袁宝的广告意识倒是不错,而且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在前一世的时候,也有许多商家在赈灾的时候将字号报得响亮无比……这做好事也不能鬼鬼祟祟不是?   两人又谈了一些鹿鸣春分店的事情,袁宝便告辞而去,现在鹿鸣春的事务都压在他的身上,实在是忙的脚不沾地。临别之际,小婉突然想起前日才做出了两款新糕点,便嘱咐袁宝回去后,赶紧给平阳公主府送一批新款点心过去。想了想,小婉又叮嘱他,多做一份,也替她送给秦王府上,当老师的给两个学生送点儿吃的,似乎也说得过去,没人能说三道四的。   平阳公主和秦王,这可是当前大唐朝炙手可热的两位皇室子弟,要在以前,那可是袁宝想要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如今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哪怕是登门转一圈,那也是美差,袁宝答应一声,赶忙回去,准备就在今天天黑之前,就将那些送点心的事情全部都办妥。   袁宝走后,小婉立即让紫鹃去看张杨氏回没回来,紫鹃去了一趟后回报,张杨氏还没有回来。   “难道老祖宗真的病得不轻?”她心里着急,但张陵还没有回来,她自己也不便过去,而且张杨氏大概是怕那位老夫人不好,还带了囡囡过去……这真是,她都有些无语了,看病人带孩子去干什么?   过了晌午的时候,一名跟张杨氏出去的下人回来传话,说是让小婉等张陵回来后,一起过去一趟,但具体什么事情却是语焉不详。   张陵刚回到家,便被小婉找过去。   “什么?娘去张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张陵讶然道。   “听说那位老祖宗似乎病了。”小婉说道。   “老祖宗病了?要不要紧?请大夫了吗?”张陵蹙眉问道,虽然他跟那位张老夫人也没有什么亲近之感,却知道母亲是很尊敬那位老人的,所以他也比较关心。   “不太清楚,娘派来的那个下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内宅里传来的话,让我们快点儿过去。”小婉也很着急,她倒不快那个下人,恐怕从内宅传话出来的人也是张氏的人,说的自然不会太详细,而且她隐隐有种预感,这件事情恐怕不会是那么简单。   “那……我现在去让人备车。”张陵也焦急起来,小婉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好,你去吩咐人备车,我安排一下张麒和张麟。”小婉先吩咐紫鹃照顾刚从学中回来的张麒和张麟,然后和张陵一起坐上马车,向张府匆匆而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七节诳   第一百九十七节诳(第二更,求订阅!)   河东张府的宅子距离张家的宅子颇远,马车辘辘地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一座宅第前停下,小婉和张陵也没用人服侍,先后下车,车夫上前禀报了二人的身份之后,立即有门上的下人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婆子出来给二人行礼,引领着二人进入内院。   这套宅子确实不如张家敞亮,拐了两个拱门之后,两个婆子在一间花厅前停下,向厅前的一名大丫环禀报,那名丫环大概是早就得了吩咐,立即上前见礼,然后领着她们进厅。   一进入大厅,二人都是一愣,这间不是很大的花厅里,有不少的男女,从他们的衣着举止来看,应该都是张府的人,而且里面还有几个身着官服的人,二人认识的只有张老夫人、张若离和张行书……当然,张杨氏抱着囡囡坐在张老夫人的旁边,看过来的目光里有一丝无奈。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啊   “小婉,阿陵,过来见过你们的祖父。”张杨氏先介绍二人见过目前张氏族中的族长张焕,也就是张陵的爷爷。   其次又介绍了张氏的其他族人,张陵和小婉一一见过……虽然不是很热情,但礼不可废,而且张须陀虽然出户,可河东张氏似乎并没有将他除名,而且即便是除名了,那血脉却也不能不认。   在这个环境下,小婉是不好说话的,毕竟她的身份有些不尴不尬的,张陵却是没有这个顾忌,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然后对张杨氏道:“娘,怎么啦?老祖宗不要紧吧?”   “阿陵,过来坐啊”张老夫人的声音很是慈和,而张杨氏的表情却不太好,微微皱着眉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氏竟然用老夫人的健康状况做为借口,诱他们全家人过来,这实在是太卑鄙了。   “老祖宗”   张陵和小婉过来跟张老夫人打过招呼之后,张陵慢拉着跑过来的囡囡,慢慢来到张杨氏的身边,低声说道:“娘,既然老祖宗安好,我们就回去吧,家里还有事。”   不用想,张家这次叫自己一家人过来绝对没有好事情,而且他现在正在复习功课,小婉还在操心如何扩大香皂厂的生产规模,就是张杨氏,最近正主持着在京城收购旧衣服,要运到河北灾去赈济灾民的事情,这时间哪有时间跟他们这些闲人耗?   张陵也不想知道张家具体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不想知道他们开出的条件,这些大家族是出了名的人情凉薄,利字当先,如果不是小婉兴办的那些工厂,恐怕双方就算是走个碰头,也不会有人向他们打招呼的。   “弟妹,现在人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谈了吧?”张若离的语气很是热情,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如果不是深知底细,也真容易误以为他是个仁善长者,“鸿渐啊,过来坐,你祖父还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你们好好亲近一下。”   张陵没有动,眼睛都没有看张若离一眼,从得知父亲和母亲当年的遭遇后,他想起张若离的嘴脸就觉得万分可恶,对于张行书更是没有半分的好感,这个时候显得亲热,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婉也没动,她漠然看了看张若离,又缓缓转头看了那位河东张氏族长一眼,一个字也没有说,反正这些人跟她基本上等于不认识,毫无关系。   张陵和小婉的行为并没有让张若离的态度发生变化,仿佛他根本不知道被驳了面子,依然热情的伸手想拉小婉的手:“囡囡,快让哥哥坐到祖父那边。”   张陵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张若离的手,依然没有开口,懂事的囡囡用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张若离,却没有开口说话,但她能够感觉到哥哥不喜欢这个人。   “娘,我们回家吧。”张陵再次开口,这次他控制好了情绪,被骗的气愤已经平息下来,声音很淡,没有故意提高也没有压低,让房间里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鸿渐,爷爷叫你们一家人过来是谈事情的,你好好坐下来说话,这里一屋子人基本都是你的长辈,别在这里使性子。”大声说话的正是张行书,很有些义正词严的意思,如果不清楚他的底细,估计因为这句话就会让人感觉他是一个知书达礼孝敬长辈的年轻人。   “你们想变什么?”张杨氏开口说道,张家其他人也就罢了,但张老夫人给她的压力很大,虽然知道自己是受到张家其他人的欺骗,她也不好驳了两位老人的面子。   “人也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张若离还以为张杨氏妥协了,心里十分高举:“鸿渐,小婉,你们也赶紧坐下,站着太辛苦,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先坐下。”   张老夫人已经吩咐一名大丫环,起身搬来了两张椅子……张陵和小婉不能不给张老夫人的面子,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置可否的张杨氏,和小婉坐了下来,连谢谢都没说,他不清楚张老夫人,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尽管心里对张老夫人也很同情。   “呵呵,先恭喜你们家开的鹿鸣春茶苑又成功开设了一家分店,不过,人们可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够瞒着我们呢?不过,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可计较的,这是好事嘛”张若离的脸上露出很诚挚的笑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原本以为双方再没有交集,谁知道现在还要求她们……诶   “大伯,说正事吧,我们家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张杨氏依然皱着眉,家里除了那三个小的没什么事情之外,其他人都恨不得分成两个人使用,哪有时间陪他们在这里闲磕牙。   “那好吧。”张若离有些尴尬,现在家族里的大多数事务基本上都是由他来处理,已经养成了独断专行的权威力,但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压下了心中的不快,“父亲的意思是这样的,你们将香皂的配方交给家族,然后由家族出资建立一个规模更大的香皂厂,凭着咱们张氏的销售途径,产品肯定会在最短时间内销往各地。当然了,做为配方的提供者,你们也将占有一定的份额,今天咱们全家齐聚一堂,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看到张杨氏一家三口依然没有说话,张若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也知道你们工厂和茶苑目前都是由外人监管的,这样太不安全了,无论是配方还是钱帐,都不应该让外人沾手,这样是不行的。咱们家中年轻一代中有许多俊彦,这些人完全可以管理好那些茶苑、工厂,总比请那些外人安全嘛”   说到这里,张若离很有些激动:“弟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应该独自承担这种重担。虽然四弟不在了,可还有我们嘛,整个河东张氏都会成为你们的后盾。”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语气和语调都很能蛊惑人心,小婉觉得他很有演戏的才能,功底还起也颇为雄厚,生在这个时代,还真是可惜了他这个人了   见到张杨氏一家人依然没有说话,甚至小婉更是以一付事不关己的态度在和囡囡说着悄悄话,张若离心里的火腾地上来了,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四弟妹,一个家族如果要兴盛,必须上上下下凝聚起来,现在机会可是来了”   张若离用一种更加蛊惑人的声音说道:“现在族长大人已经和长老们谈会了,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收益由全体张家子弟共同分配分成,你连你家陵儿、麒儿、麟儿也都有分成。当然了,我们出钱,你们就拿香皂的配方入股好了,你们全家占有比例为21。”   21?   他们的算盘打得还真是不错小婉听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让一直小心注视她的囡囡也心情大好,在她身上扭来扭去,兴奋无比。   张杨氏依然是沉默不语。   张若离换了一个语气:“四弟妹,这件事情是族长大人的吩咐,而且我也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跟你商量。你要再这么不尽人情就说不过去了。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就这么决定吧,肥水不落外人田,自家人总比外人可靠”一直默不作战的客人突然说话,声音不大,但瞬间就让整个场面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扬氏身上,看她如何回应。   张杨氏大概是想起了张须陀,眼中立即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白位置浮现出不少血丝,看来来眼球也红红的,这使得张陵有些愤怒,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让张杨氏难过,到底是什么居心?   小婉也在冷眼旁观,这位族长爷爷的表情犹如一个慈祥和蔼的普通老者,眼神中充满了期望……那分明是对金钱和权力的贪婪欲望。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八节 恶有恶报   第一百九十八节 恶有恶报   小婉现在知道为什么张须陀当年会离开这个家族了,在这种‘利’字为先的世家门阀中,亲情和温情都会在夹缝中被冷血浸泡,因为他们需要的不是那些,就像张老夫人……虽然她的感情当中还残存着些许的温情,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质,否则也不会利用这一点找上张杨氏。   这不是张老夫人的错,只能说是人性的悲哀,她转头看了看张老夫人,老人家一直在看着张杨氏,目光中充满了歉然……还有一丝悲哭。   张杨氏沉默着,一动不动,周围盯着她的人也没动,生怕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气氛,让族长大人说话的效力受到影响受到影响。   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中滚藻,在张杨氏的脸上划出两条清晰的水线,见到母亲如此动情,张陵也觉得鼻子发酸,他站起身便要说话,不想让张杨氏一个人承受。   “娘,不要哭,囡囡饿了,咱们回家吃饭。”不知道是感觉到了屋中的异样还是其它什么,当看到张杨氏流泪后,囡囡有些惶惑了,她来到张杨氏身边,拉着她的衣襟说道。   这可真是天使的声音啊,小婉眼珠一转,过去抱起囡囡道:“好,咱们马上就回家吃饭”她故意将‘回家吃饭’很重,脚下却不动,就那么站在张杨氏的身旁,张陵见到这一幕,便也没有开口。   这时,张杨氏却被囡囡和小婉的话惊醒,从伤心中回过神来,她立即想到这些人轮番进行心理攻势的目的,心里不由得又生出一股鄙夷,回归河东张氏不是不可以,但决不能以这种形式回归。   她站起身,向老夫人和张焕行了一礼:“老祖宗、父亲大人,天已经不早,妾身应该回去了”   张陵的爷爷叹了口气,目光从儿媳妇身上又转到张陵身上,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开口挽留……在晚辈面前,他多少还要保留一些长辈的尊严。   “弟妹,着什么急回去?厨房已经吩咐加你们的饭,等一会儿就好。再说了,这边的宅子虽然不如你那边大,可腾出个院子还是可以的,干脆搬过来住,一大家子人也热热闹闹的。”张若离眼看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偏离轨道的意思,便有些着急,再次跑出来:“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很关心你,可不要辜负了老祖宗和父亲对你们的期待,大家今天到得这么齐,还不就是为了隆重迎接你们全家的回归”   张陵来到张杨氏身边:“娘,囡囡饿了,我们先回家吃饭,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知道,母亲是一个心软面薄的人,让她说出决绝的话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这红脸的还是由自己来扮演好了。而且这种提醒方式比较了隐晦,给大家都留有几分余地。   “嗯,出来时间久了,我们先回去吧。”张杨氏有些如释重负,虽然她也算是个很有担当的女人,但在处理这家庭事务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大胆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口的余地?想走你就先走”   张若离脸色陡然一变,本来他想着张陵和小婉过来之后,全家人一起发动感情攻势,再加上张焕的威压,说服三人不成问题,谁知道张陵他们来了之后,连原本态度摇摆的张杨氏竟然坚定起来,顿时对这个侄子开始厌憎起来。   张陵淡淡一笑,并没有理会暴跳如雷的张若离,他对张杨氏道:“娘,那我带囡囡先回去吃饭,一会儿让小婉陪您一起回去吧。”   “等等,你们不是坐了府上的马车来的吗?我们一起走。”张杨氏明确地拒绝了张陵的提议……开什么玩笑,这会儿不借机走人,她还留在这儿干啥,跟这些人有什么可谈的,再说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等着她呢。   “弟妹,你就算是要走,也得先把事情谈妥了再走。”张若离脸上温和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就算是四弟   已经死了,你也是河东张氏的一分子,家族中对于产业的分配是有规定的,你必须服从,否则我可以去官府告你”   “笑话”   没等张杨氏说话,张陵冷笑道:“当日我父亲破门出户,是有证有据的事情,岂是你们红口白牙就可以乱说的?想打官司也行,咱们官府大堂再见”   他决定不再废话,搀着张杨氏道:“娘,我们走”   “岂有此理”   张若离恼羞成怒,上前一步,一巴掌掴向张陵……在他看来,就是张陵误事,把好好的一桩生意搅乱了,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尊长的小辈。   只是他那一掌并没有碰到张陵的面颊,却打入了一团柔软之中,张若离定肯一看,却是小婉举手以衣袖卷住了他的手掌,没等他将手抽出来,却见小婉微微一笑:“大伯父,你的年龄大了,不宜激动,还是静坐歇息为好”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她的手臂向前一送,张若离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道传到他的手上,腾、腾、腾……他连退数步,砰的一声正坐在一张空椅上。   “你好生放肆”张若离急怒攻心,刚要跳起来,却觉得双腿一软,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俗话说,‘为母则刚’,用人情牌来对付张杨氏,她或许会有些顾虑,但若有人想对她那几个孩子不利,张杨氏绝对能够立即变身为母狮子,充分展现护犊子的本能,她上步来到张陵面前,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如果有人敢打我儿子的主意,休怪我不讲情面”   张陵心中的怒火也很盛,他双手搀着张杨氏,刚才如果不是小婉及时上前,说不定还真要吃上这么一个亏,不过纵然如此,现在却也不是他动手的时候,反而要安抚马上就要暴走的母亲。   “对不起,弟妹,我只是刚才有些激动,不是针对鸿渐,幸好没有打着。”张若离的脸色微微一变,表情霎时又变得温和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而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幻觉。   他又转脸向张陵道歉:“鸿渐,刚才大伯是有些过于激动了,不过长幼尊卑,你也应该充分考虑大伯的建议嘛,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大伯又不会害你。你年龄还小,要专心于学业,家中哪有人能打理生意,交给大伯做,一定给你打理得井井有条,比外人更安全”   “鸿渐,坐下说话,对你大伯要有礼貌一些”张焕又开始摆出族长兼爷爷的身份。   只不过他有些太自以为是了,无论是族长的身份还是爷爷的身份,对于张陵来说,都没有什么威慑力,他转头对张杨氏道:“娘,走,我们回家”   在房间的角落里,张老夫人的神色很复杂,晚辈这间的是是非非让这个温和而没有主见的老妇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令她倍感痛苦。   张陵注意到了老夫人的表情,在出门前他向老夫人道:“老祖宗再见,以后我再来看您”   一家四口匆匆地离开张家宅院,马车早就在那儿候着,四人上了马车后,便辘辘地返回自家宅院。   “娘,再以后不要自己过来,就算是我们不在家,也要多带几个人过来。”张陵委婉地劝道。   “嗯,知道了。”张杨氏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就是心软了。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小婉在一旁说道:“如果老祖宗要见娘,就尽管过来,光天华日之下,他们还敢做些什么不成?而且身边带着人,只要不随便签什么字,谅他们也无机可乘”   说话间,马车已经在家门前停下,早已经等在门口的李婶和紫鹃、雪雁等人赶忙过来服侍张杨氏等人下车……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囡囡已经在小婉的怀里睡着了,女孩长大了,体重也大大增加,小婉觉得胳膊有些累,李婶赶忙接了过来。   本来小婉不想跟张杨氏和张陵谈郑家的事情,却没想到万安县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刚刚吃完晚饭,门上便通报万安县的贾师父来访,张杨氏和张陵都有些不明所以,小婉便命人将贾师爷请进来,觑空将袁宝所说的事情跟二人说了一遍。   贾师爷进来后,脸上却是带着一抹喜色,显得心情很好,众人见过礼之后,小婉扶着张杨氏到屏风后面听道,张陵却在厅中与贾师爷叙话,却原来是那件案子已经破了。   王守拙一听了张忠的禀报,由于事涉秦王世子,他立即命人按图索骥,抓到了那几个突厥人……那几个突厥人很快便招出幕后主使正是郑永德。   在禀报了李世民之后,王守拙已经派人将郑永德收押在监,就等着按大唐律法定罪了。   送走贾师爷,小婉也松了口气,郑永德的下场基本不用考虑,总算不用过那种被人惦记的日子了。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九十九节 春闱   第一百九十九节 春闱   春雨润物细无声,相比起张家目前正在等待的科考来说,无论是河东张氏的龌龊想法和郑永德那昙花一现的阴狠,都不是她们的考虑之中。   比起其他士子,张陵可算是相当幸运的,至少他不需要寻找客栈栖身,也不需要到处钻营寻人推荐,只需要静下心认真读书即可。   昨天夜里下了大半宿的雨,下半夜方停,大清早起来,天色依然有些阴沉,雨意未尽的样子,没准一会儿就会下雨。   小婉亲自坐着马车送张陵入场子,两个人都有些羞涩,也有些期待,这场试考完,张杨氏曾经说过,如果张陵中了,便择日给二人成亲,如果落榜了……那也不要紧,再等上一年好了。   其实小婉也知道,张杨氏之所以这么做,一方便是因为自己的年龄渐大,老不结婚也不是回事,另一方面是张陵虽然长得挺高大的,但实际年龄还小,一旦通过考试,就要外放作官,按照律例,十有八九要安排到外地,有小婉在身边照应,她也放心,至于落榜之说……那纯粹是为了激励张陵的。   两个人本来是无话不谈,自从张杨氏宣布了这个决定之后,两个人就有一些不自然,小婉虽然两世为人,但这脸皮的厚度可并没有增加多少,好在二人相处日久,也不需要像其他未婚夫妻那样严格地遵守古礼,张杨氏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否则也不会让小婉放手施为。不过,自从搬到长安之后,她对小婉也渐渐约束起来……倒不是管着她,而是提醒她不必事事亲躬,毕竟张陵将来要走上仕途的,如果跟商人谈判也要她亲自出面,那对张陵的未来也是个不小的影响,幸好家里买来的那些僮仆经过这几年的学习和训练之后,已经能够渐渐派上用途,几位管家和执事挑了一些较为聪慧的带在身边,边做边学,已经渐渐地可以派上用场了。   “阿陵,只需金榜有名,不付数载苦读即可”小婉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喜悦。   “嗯。”张陵重重地点头,今日能够踏足考场,固然与他自己的努力分不开,但如果没有母亲张杨氏和小婉内外操持,他也不可能地安心读书。   “婉姐,我……我将来一定会给你挣一副诰命回来”张陵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立即逃跑似的走掉了。   “啊?呵呵……”小婉先是一愣,旋即掩口轻笑。   “我一定能够做到”走出去一段距离,张陵回身挥了挥拳头,然后向考场大门坚定地走去。   “小老公,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小婉含笑看着张陵的背影消失在考场的大门之后……   天上又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三三两两的士子们从考场出来,撑起雨伞走进雨幕之中,他们的表情或垂头丧气,或神采飞扬,百味人生,尽在这一刻表现出来。张陵也随着几个人出来,他来考场的时候,小婉本来也是带了伞的,但他跑得匆忙,却是忘带了。   “鸿渐”   张陵正要出门,身后有人叫住他,肩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回头看去,却是他在国子监的一个好友骆思恭。   “呵呵,子敬(骆思恭的字),你也是才离开?”张陵笑问。   “我辈脚步沉重,如履薄冰,哪有你春风得意?”络思恭看了看他的面象,“看来你这次考得不错,榜上定然有名了”   张陵苦笑道:“子敬说笑了,这种事情哪有必得的把握,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呵呵,鸿渐,你要是不中,那可就真没天理了”骆思恭笑道:“在学中,每次考试,你必定是前三甲,这种成绩若是不中,老天要下雷的”   “嘿,子敬兄,你还真瞧得起小弟,群才济济,我又算得了什么。”张陵侧身让几个士子过去,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道:“看来我们要冒雨赶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装束的人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两把伞,来到张陵身前道:“少爷,小姐命我给少爷送伞,这把伞是给这位公子的。”   “啊?小姐在什么地方?”张陵自是知道下人口中的‘小姐’指的是谁,这个下人就是张家的车夫。   “就在那边。”   车夫指了指远处的巷口,现在雨都连成了串,视线不清,若不是张陵刚才向外张望了一下,还是真看不出来。   “子敬,小弟……就先靠辞了”张陵匆匆地向骆思恭拱拱手,跟着车夫向马车走去。   “鸿渐,这伞怎么办?”骆思恭在后面扬声问道。   “如果有时间,你就送到我家里去吧。”张陵挥挥手,意思是‘没时间就算了’。   “是谁家小姐,竟然令鸿渐如此激动?”骆思恭摇摇头,有些好奇,但他可没有探人隐私的习惯,打开伞,迳自走了。   张陵快步来到车前,车夫回头看他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这伞跟白打差不多,自家少爷走得太急,半边身子都湿得透了。   “还不快上来?”马车里传出小婉的声音,张陵将伞交给车夫,应声上车。   “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伞都不能好好打。”小婉嗔怪道。随手用一块锦帕给他拭去雨水:“这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得赶快回家换上。张叔,快点儿走”   车外,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开始加速行驶,不过他也不敢太快,毕竟是雨天,安全为主。   车里,小婉取过一个包裹着的物件,张陵看她一层层解开,却是一个茶壶:“来,喝杯姜汤,驱驱寒气。”   “婉姐,我也是练过功夫的人,些许春雨算什么寒气。”张陵笑道,心里却是十分感动。   “喝”小婉根本不理他,直接将茶盏举到他嘴前,瞧那架势,如果她要是不喝,还会真的往嘴里灌。   “我喝还不成嘛?”张陵有些无奈,也觉得有些温馨。   下雨天,街上本来就有些空旷,在碌碌车轮的滚动声中,马车终于抵达张家正门,马车刚一停下,张陵就噌地从车上跳下来,旋即快步冲进门。小婉紧随其后下车,接过车夫老张递过来的雨伞,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跟了进去。   张陵匆匆地往内院走去,刚到门口,便看到张杨氏正站在那里含笑望着他,身后李婶给打着伞,还有几个丫环也打着伞跟在旁边。   见到张陵赤手空拳地跑过来,李婶唬了一跳:“少爷怎么就这么……快给少爷打伞”   一个丫环连忙过去将伞遮在了张陵的头上,张陵却是浑不在意,快步来到张杨氏身边:“娘,孩儿让您担心了”   张杨氏微笑道:“娘没有担心,只是来接接你……”话虽如此,眼泪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娘”张陵的眼中也布满了一层水雾,身后,小婉举着伞,静静地站在张陵的身后。   “夫人,少爷,这春寒是最伤人的,少爷的衣服都湿透了,快去换一身,再进房说话吧。”李婶最先说道,这三个人是怎么搞的,难道要在这雨地里站到天黑?种下病可不是玩的。   三人被她一说,都笑了起来,小婉将伞交给迎过来的紫鹃,过来搀着张杨氏回房,张陵笑了一声,取过一把伞,也快步回房换衣服去了……就算他不在乎天凉,这湿衣服沾在身上也是难受的。   小婉搀着张杨氏进屋,赶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娘,快喝杯茶暖暖身子,这么冷的天,您在外面也不怕凉着”   “呵呵,为娘的身体虽然不如你们年轻人,却也不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张杨氏喝了口茶,心情颇为不错。   “小婉,阿陵考得怎么样?”张杨氏终于还是问道。   “娘,我还没问呢。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不错。”小婉答道。   “哦?这么有信心?”张杨氏的语气颇有些调侃的意味。   “阿陵虽然年轻,举止间有大将风度,看他的神色便知道考得如何。”小婉说道。   “在嫂嫂眼里,大哥的什么都是好的”坐在下首的张麒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小婉脸一红,用一种猫科动物的眼神看着他。   “呃,我什么也没说。”张麒立即低着头看掌纹,似乎对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突然大感兴趣。   “娘,我饿坏了,什么时候吃饭?”   人未至,张陵的声音已经进了屋,换了干爽的衣服后,又将头发擦干,张陵的精神状态倒是好了许多。   “这孩子,马上就是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张杨氏笑道。   “娘,考场如战场,无论精神还是体力,消耗都是很大的。”小婉的立场自然不消说,是站在张陵的一边。   “哦?”   张杨氏闻言,大有深意地看了小婉一眼:“既然小婉都撤出抗议了,为娘可不敢做这个恶人。李嫂,赶快开饭吧,用完饭也好让阿陵睡一觉。”   “是,夫人。”李婶笑道退下,小婉却又闹了个大红脸。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节 中了   第二百节 中了   春雨绵绵,张家大院里十分宁静,只能听到雨丝抽打树叶的簌簌声和房檐的滴水声,从外面看屋里,透窗而出的朦朦灯光,显得有几分神秘、凄婉。   在房间靠墙的桌子上,摆着张须陀的灵位,两旁各有一支莲花型的灯台,各点着一支蜡烛,火苗不时地跳动一下。在牌位前面,是一只古铜色的香炉,三支品质极高的檀香散发出袅袅青烟,浓郁的清香飘满了整间屋子。   “老爷,阿陵长大了,今天他去参加了考试,虽然我没有问他考得如何,但我知道,阿陵的脾性像你,做什么事情都是认真去做,现在我只希望老爷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阿陵得中。   老爷,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次考试之后,阿陵就要结婚了,是不是很突然?呵呵,小婉的年龄已经不小了,阿陵也需要有个细心的人照料他,老爷,你选了一个好儿媳啊”   张杨氏喁喁细语,就像张须陀真的坐在她对面一样。   “夫人,该休息了。”门外传来李婶的声音。   “嗯。”   张杨氏答应了一声,又低低地念叨了几声,这才起身离开。   “夫人,发榜就在这几日,是不是该开始操办陵少爷的婚事了?听说程公爷和裴夫人的意思由他们帮忙操办,夫人,您有什么打算?”   “义父也是父,程公爷想帮着操持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家毕竟得有个人出面张罗,我和婉丫头都不合适,阿陵也不成,就只能麻烦卢国公府了……唉”、   张杨氏叹息一声,如果河东张氏不是一片狼子野心,阿陵的爷爷、大伯都在,哪里需要别人帮忙,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她摇摇头,索性不想了。   她沉吟了一会又道:“李嫂啊,外面的事情是要靠程公爷帮衬着,但家里还是有许多东西要准备的,小婉的娘家也是程国公府,明天你早点吩咐备轿,我们去程国公府一趟。”   “是。”李嫂应道。   ※※※※※※※※※※※※※※※※※※※※※※※※※※※※※※※※※※※※   啪……   一阵爆竹声响,吓了小婉一跳,刚刚提起的毛笔滴下一大团墨汁,将信笺污了一大块,她抬起头扬声问道:“雪雁,外面怎么了?”   “奴婢也不清楚,我去看一看。”雪雁在外面答应一声,便匆匆出去……没过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雪雁人还在外面,便连连喊道:“中了中了小姐中了”   “本小姐中到什么了?”小婉失笑道……突然,她心中一动,连忙迎出去问道:“雪雁,是不是少爷中了?”   “是,是,”雪雁跑得有些急,好不容易才说出来:“是少爷中了”   “真是急惊风遇到慢郎中,你好好说”小婉无奈道。   “恭喜小姐,今次进士科开榜三十二人,第三名就是大少爷”雪雁总算将话说囫囵了,然后便伸手讨赏钱。   “又不是我中,凭什么向我要赏钱。”小婉一付守财奴的模样。   雪雁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大少爷高中和小姐高中,有什么区别吗?”   这一番自以为是的话反倒将小婉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摸出一个银锞子塞在雪雁的手里,又顺手蹂躏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面授机宜道:“去夫人那里贺喜”   雪雁目光一闪:“对呀还可以……哦,小姐,奴婢去给夫人贺喜了”她惊觉失言,连忙转身跑去。   小婉摇摇头,正准备也去张杨氏那儿,却见紫鹃也从门外兴奋地跑来……这几天她往来卢国公府和张宅,帮忙准备结婚的事情,所以经常不在家中,这肯定又是大清早就得了喜讯。   “恭喜小姐”   紫鹃老远的脸上就带了笑容。   “我知道,咱们同喜”小婉很‘知趣’地取出一个银锞子递过去。   “谢谢小姐”紫鹃收起银锞子,目光一转,“我还要给夫人贺喜去”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   得嘞,这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小婉摇摇头好笑,不过等她来到张杨氏房里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一些银锞子都跟长了脚似的跑进了别人的衣袋。   房间里,正有一波下人给张杨氏贺喜,张杨氏早已经准备了喜钱,有来祝贺的便发下一个红包,多少不论,就是图个喜庆,张陵也在座,此时颇有些神采飞扬的意思,看到小婉进来,他脸上出现一抹喜色。   小婉自然是要祝贺的,虽然不是头名状元,可探花郎同样了不起,等到贺喜的人大多离开,张杨氏这才对张陵道:“阿陵,天地君师亲,你能有今天,李先生功不可没,应该登门道谢才是”   张杨氏口中的‘李先生’,自然是李冀,张陵进入国子监之后,得到李冀的多方呵护,学业突飞猛进,这高中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谢师。   “娘,谢师礼已经准备好了。”小婉在一旁说道。   她转对在一旁侍立的紫鹃道:“紫鹃,你回房里将左面箱子里前两天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不一会儿,紫鹃便将东西拿过来了……这古人送礼是有讲究的,不是越贵越好,像这‘谢师礼’,不能送铜臭之物,那会被老师抡大棒子打出来的。小婉准备的也不过是笔墨纸砚这几样物事,当然还有张氏印刷厂新印的几本书,上面还散发着油墨的气味。   “还是小婉有心,李先生想必是会喜欢的。”张杨氏信手翻看了一下,十分满意。   “娘,那我就先去拜见老师了”张陵站起身,一个大丫环接过那几色礼物,帮他提到外面,早有张陵身边的张松上前一步:“姐姐,这是少爷的物品吗?”   “谁跟你‘姐姐妹妹的?’快快拿好,这是少爷要送给李先生的礼物。”大丫环将东西往张松怀里一放,转过身娉娉婷婷地回到房间里。   “还不快走”张陵看张松呆呆的样子,拉着他快速向外走去。   (咳先欠着字,日后慢慢补)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一节 大婚   第二百零一节 大婚   “喜钱两箩筐”紫鹃心惊胆战地看了新妇一眼,犹豫着报帐。   新妇是谁?   当然是小婉   榜下来了。   皇上赐的宴席也参加完了,剩下的就是吏部的安排了,大唐开国以来,今年算是第二次开科取士,具体怎么安排还要吏部考校好了,再上呈皇上批准,李渊对这件事情是非常在意的。   趁着还有闲暇的时间,新科进士们就趁着这段假期串串门、结结婚什么的,反正都忙得很,张家也趁此机会张罗小婉和张陵的婚事。   在二人结婚这天,场面之大让街坊邻居们差点儿把眼珠子掉出来……皇上和太子都有礼物送到,虽然这两位大唐的至尊没到,但来送礼的人当中可是有后宫总管安公公,而且还在里面喝了新人夫妇敬的茶才走的。   在到场的客人当中,最为尊贵的就是秦王李世民夫妇和平阳公主,听说新媳妇夏氏担任过这两座府上的西席,至今还保留着公主府女官的身份。其余的还有不少大唐的国公及其他高官,简直是贵客盈门。   说起来能够在这条街上落户的人家非富即贵,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多的贵客出现于一个场面之中的,一些原本只是想过来应个景的人,立马打发人回去重新置办贺礼,然后殷勤上前重新自我介绍……先混个脸熟再说。   门口的爆竹燃得比张陵中进士那天还要多……看不出张孝有那本事,竟然弄了数百盆花妆点院子,简直让满院的脂粉失色,只是这一切与小婉距离太远。   花轿是从卢国公府出发的,因为可怜的娃儿没娘家,只能从义母裴夫人府上出发,从大清早,服侍的婆子和丫环将大红吉服给她套上之后,就基本上禁足了,按照规定,新娘子是不能够乱跑乱动的,然后就是一张大红罩头蒙得严严实实,连个光都不透,下轿子的时候差点儿绊着,幸好她下盘功夫牢实。   在拜完堂之后,给婆婆敬完茶后,基本上就没她什么事了……当中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是关于称呼的问题,最后还是张杨氏拍板,“还跟以前一样,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的规矩”   鼓乐声早已经歇了,但前面还在喧闹,几位尊贵的客人离开之后,其他人没那么多的拘束,开始拽住张陵穷追猛打,小婉听着闹心,又不能出面,只好和紫鹃在屋里算一算这次的开销。   “别的也就罢了,什么时候钱也论箩筐来计量了?”小婉不满道。   “其实也没多少,也就是几十贯钱。”紫鹃解释道。   “几十贯……买冰淇淋都能买几百碗了”小婉气哼哼地道,她倒不是心疼钱,而是嫌闷。   侧耳听听前面还在闹个不休,便对紫鹃吩咐道:“你去前面看看,如果大少爷还在喝酒,就想个法子别让他多喝了,醉酒伤身”   “是,小……少夫人”紫鹃刚想喊‘小姐’,突然省起要改口的事情,掩住口笑了一声,便往门口跑。   “什么‘小少夫人’?不伦不类的。”小婉摇摇头,也自觉得好笑。   第一次尝到守空房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时候,外面的天色渐黑,喧闹声已经平息,门口传来略显虚浮的脚步声。   “大少爷,你慢点儿走。”是紫鹃的声音。   “我没醉,就是喝的有些多了。”张陵的声音倒没太走板,但已经有了明显的酒意。   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紫鹃扶着张陵走进新房,一看到小婉,张陵红朴朴的脸上顿时出现喜悦的笑容:“婉姐,我来了”   ‘咭’紫鹃松开手,轻笑一声。   小婉脸上一红,瞪了她一眼,“还不出去”   “是该出去了,少-夫-人晚安”紫鹃说完就跑了出去,到门外轻轻将门关上。   小婉过去将门拴插好,转回来了张陵一眼:“喝了多少酒?”   “婉姐,我没办法,不喝他们不让,不过我也不含糊,你看,我站得挺稳”张陵说着,打了一个立正。   站的是挺稳……脚没动,就是身子晃悠,跟个不倒翁似的,小婉想笑又忍住了,柔声道:“天晚了,先歇息吧。”   “歇息?”张陵重复了一遍,小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中有几分犹豫、几分期待、还有几分探究,顿时大羞,双手扶着张陵的肩头微微一使劲儿,张陵已经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床上。   她弯腰替他除下鞋子,然后又将他的外衣解下,将他的双腿搬上床,自己随后上去,一伸手将床帘拉下,然后挥出一掌将蜡烛熄灭。   “相公,用不用我替你宽衣?”   “呃,我自己来”   “看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   “不……要……”   “唔……”   床上随即传来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半宿方息。   圆房是一个技术活,却含量不是很高,哪怕是一个菜鸟级别的选手,在经过一个晚上的生活实践后,只要悟性不是太差,基本上都能够成为熟练工。按说这个时代的女性地于这方面还是很保守的,但小婉毕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而来的。前世的学校里,都渐渐开设了关于两性方面的教育,踏足社会之后,‘偶然’也偷偷看过某些儿童不宜的**,两个人寓教于学,倒也是其乐融融,只不过第二天早晨,张陵起来后是神清气爽,小婉可就没那么从容了,尤其是看到紫鹃和雪雁这两个丫环的神情,她更是暗自咬碎了银牙。   洗漱完毕之后,二人立即先去拜见张杨氏,又是敬茶、请安这一套下来之后,小婉累得不轻,张杨氏却笑得够本……从今以后,小婉算是真正的自家人了,她怎么能不乐?   在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都忙得不轻,又要去拜老师、回门子,去各大国公府……尤其是秦王府和平阳公主府,那是必须拜到的,张陵以后要在仕途上发展,这些‘钟’都要挨个的敲,尤其是秦王和平阳公主这两口‘钟’,不但得敲,而且还要敲得轰轰响,但小婉最为关注的还是吏部的选官。   “可惜啊”   太极殿中,李渊忽然一声长叹,旁边侍候的安总管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皇上为何叹息?”   这就跟曹操当年在赤壁大败之后,逃至华容道口时仰天长笑,旁边立即有些问:“丞相何故发笑?”……一个道理,这句话问早了或者问晚了都不合适,必须掌握好时机。   “我是可惜那夏氏,如果是个男子,朕倒想给她一个机会,可惜她身为女儿,最后还是要嫁人。”李渊有些感慨,自从小婉‘治’好了平阳公主的病之后,他对小婉的关注也渐渐多了起来,无论是鹿鸣春茶苑还是家具厂、香皂厂,他都看在眼里,甚至连小婉在山阳所做的事情也非常了解。   不过,他最注意的还是小婉和秦王、太子之间的关系,就因为小婉跟秦王的关系仅限于普通的商业合作以及偶然间与李承乾结下的师生关系,所以他也暗中告诫了太子一番,不让他打扰小婉和她的家人,否则李建成也不会特地跟李元吉提起,毕竟在太子看来,小婉这种人,真的是如同蝼蚁一般,哪值得他亲自动问   “皇上,其实这也没什么区别。”安总管当然不会误会李渊喜欢上小婉了,他知道,李渊这是起了爱才之心。关于小婉的材料,都是经过他整理过后,呈给李渊的,对于小婉近乎白手起家的过程,他也是一清二楚,据他所知,太子建成之所以刚开始对小婉的印象不好,一是因为张家与秦王所属有商业往来,二是因为张家在山阳县时,山阳县丞王守拙是秦王府的人,就是因为张家的原因,王守拙捞了不少的政绩,但他调查过,双方并没有太深的交集,不外乎张家需要官面上的支持,而王守拙提供了相应的便利,同时也捞到了足够的政绩而已。   “怎么说?”李渊抬起头,颇感兴趣地问道。   “那个张陵是今科的第三名,如果他做了官,夏小娘子又岂能不想办法为他增加政绩。”安总管说道。   “那应该算在谁身上?”李渊笑道。   安总管眼睛转了转:“皇上,夫妻本为一体,算在谁身上是他们的家事,反正只要有利于皇上的江山便是。”   李渊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朕要的是为朝庭做事,虽谁的功劳还让他们自己关上门回床上谈去,哈哈哈……”   笑声止住,他又道:“既然是这样,这次吏部在新进士里头选官的时候,你去知会一声,就说朕的意思,把张陵派去河北道,朕倒要看看他的贤内助能够给他捞来什么政绩。”   饶是安总管素来镇定自若,这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提醒道:“皇上,河北虽然平定,可这匪患依然猖獗,地瘠民贫,若是有个万一……”   “正是地瘠民贫,才让他过去,再说那夏氏好歹也是平阳府中的女官,只要没除名,平阳也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危。”李渊不容置疑地摆摆手道。   这样也行?   安总管愣了一下,然后亲自去办理这件事。   (晚上还有一章)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二节选官   第二百零二节选官   转眼到了三月末,天已经转暖,又下了两场雨,倒也不那么凉了,城里不比乡下……现在这个时节,乡下正忙着,而城里却是踏春寻幽,每天的应酬就让人应接不暇。   张陵一大清早就被几个同年拉了出去,说是庆贺他‘双双登科’……他结婚的时候,这几位同年恰巧不在京里,现在找补,类似于这等应酬也不少,小婉只是嘱咐了他少喝酒、多吃菜的六字方针,别的也没有多话。   好老公不是管出来的,尤其是年龄小一些的老公,用管的方法适得其反,而且说话间张陵就要踏入仕途,出去多交往一下,对于接人待物,也颇有磨练。   此时,在张府的后花园中,小婉和紫鹃、雪雁三人很是悠闲地坐在亭子里,桌上还摆着三碟鹿鸣春刚刚送来的点心。   “夫人那边送过去了吗?”小婉问道。   “已经使人送去了,少爷那份儿也给留下了。”紫鹃回答道。   “嗯,你们也吃吧,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许多。”小婉说道。   “是啊,少夫人,如果两个人一起吃,就吃得了”紫鹃忍着笑道。   “两个人……你这丫头,嘴是越来越刁滑了,看我不撕你的嘴”小婉仔细一琢磨,才明白这丫头另有所指,脸一红,将紫鹃的脑袋摁在桌上,作势要撕她的嘴。   “奴婢错了还不行吗?真要撕了奴婢的嘴,恐怕以后就少了一个跟少夫人说话解闷的了。”紫鹃喊道。   “哼,也不差你一个”小婉悻悻地松开她。   “少夫人,这算算日子,吏部选官也应该有消息了吧?”雪雁问道。   “你这丫头,少夫人还没急,你跟着急什么?”紫鹃又待取笑,却看见绣娘从小径小跑过来。   “少夫人,夫人让你过去一趟,说是张府的大夫人过来了。”绣娘禀报道。   小婉的眉头微微皱起,张府当然指的是河东张氏,这个大夫人是张若离的正妻,本来张家还是想耍点儿幺蛾子的,可结婚那天的场面把想来凑热闹的张家人震得不轻——   张陵结婚,虽然张杨氏不想跟河东张氏扯上什么关系,但张老夫人那里是一定要通知的。竟然的是,结婚那天张老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由张行书陪着一起过来……其实他也只是闲得那啥疼,想过来看个热闹,毕竟他那一家人还惦记着这边的那些产业。不过,当安公公进来的时候,他就有些晕了,还琢磨着是不是收买了宫中的公公故意抬高身份(亏他想得出来),可收买人可能,假皇上和太子的名义赏赐有谁敢做?   等到了后来李世民和平阳公主先后来到,他是彻底晕菜了,这小子的反应倒也不慢,醒悟过来后,立即跑回家跟张焕和张若离禀报了这件事情。他们原本也知道张家跟这两个府上有些关系,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硬的关系……就拿秦王府来说,上上下下千百余人,就算秦王肯放下身价,也不可能每个人的婚礼都去参加,尤其是连皇上和太子都有赏赐下来。   张焕当时就有些发懵,好在张若离还算清醒,立即命人准备了一付贺礼,带着大夫人张贺氏一起来恭贺新人……人来了,张杨氏也做不出赶人走的事情,淡淡地介绍了一下,也就搁那儿了,至于他们怎么做,她是顾不得了。   但经此一来,虽然张老夫人年龄大了,那大夫人张贺氏却走动的勤快起来,俨然一付自来熟的模样,张杨氏和小婉虽然不喜,好在这人不像她丈夫那般市侩龌龊,也就听之认之了……在张杨氏心里,对这个夫家还是有一定牵挂的,她知道这件事是张须陀一生中最大的憾事。   小婉过去的时候,张贺氏已经坐在那儿和张杨氏谈上了,小婉过去见礼之后,便坐在二人的下首,长辈们说话,她只有听的份儿,而且出于对河东张氏的反感,她也不愿意多说。   张贺氏和张杨氏说了一回子话,又对小婉道:“这次我家老爷让我过来,是来贺喜的。”说完,她让随行的丫环捧上了一个匣子,里面大概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   莫名其妙地又贺什么喜?张杨氏和小婉都有些奇怪。看到二人的表情,张贺氏道:“吏部选官已经结束了,老爷今天早上得了讯息,说是陵哥儿已经放了河北道的怀柔县令,所以特意让我来禀告一声。老爷说,河北之乱前不久刚刚平定,虽然市面清淡,比不得江南富庶,但那里百废待举,也是容易出政绩的地方。”   不管河东张氏的人品怎么样,但张杨氏和小婉都知道他们有位在吏部任职的官员,提前知道这消息也是正常,关系到张陵的前程,二人听得自是仔细,张贺氏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颇有几分艳羡地道:“听说这还是皇上钦点的,陵哥儿要是做好了这个差,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这话小婉听得直皱眉头,心中不由想李渊这是出得什么幺蛾子?张杨氏和几个丫环听了俱都高兴,一个小小的进士选官竟然蒙皇上钦点,那是何等的荣幸?一时间,都忘了关心河北道那地方究竟如何,在他们看来,只要圣眷不失,到了哪儿自然都是前程锦绣。   可小婉不同啊,河北道那儿前不久被刘黑闼折腾得乌烟瘴气,虽然现在平定了,可那里不仅仅是贫瘠,而且还有匪患……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去那个地方当官儿还真淡不上荣幸。   张贺氏走了,小婉将礼物拿回房间,坐在那儿发呆,紫鹃过来看了好几回,见到她还是在那儿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用不用请大夫?”   小婉这才恍然回过神,见到紫鹃和雪雁都是一脸担心地站在那里,不禁讶然道:“为什么请大夫?”   紫鹃眨了眨眼睛:“你刚才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是不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   小婉莫名其妙,但旋即便明白过来,脸上一红,嗔道:“你们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在想相公外放的事情。”   “哦——”紫鹃和雪雁对视一眼,长长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少夫人是当了县令夫人,欢喜得有些痴了”   小婉没好气地瞪了二人一眼,道:“你们以为这个县令是什么好官儿?那地方年前刚平定了刘黑闼的叛乱,土匪比良民多,若是闹得不好……”她摇了摇头。   “少夫人,你可别吓唬我们”   看到二人着实被吓得不轻,小婉心里也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情她也是听来的,虽然现在商业上的事务她不直接参与管理,但一些讯息在经过整理之后,还是要交给她看的,这些都是从各种渠道过来的情报,其中有一部分还是袁宝整理的,因为鹿鸣春正准备在河北道开设分店。   当然,举地皆匪是有些夸张了,可那里却是不太安全,除了几座大城正在恢复几分繁荣之外,其它地方都是够呛,而且官员也极为缺乏,所以吏部这次选官,有许多人都要派往河北道。   小婉担心的是,张陵毕竟年轻,在那种地方万一出什么差错,就算影响不到性命,恐怕对张陵的信心也是一个打击。   紫鹃和雪雁看到小婉不但不回答她们的问题,而且又开始发愣,只好忧心忡忡地侍立在一旁……一起发愣。小婉一转头,看到二人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正要打趣她们,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走出房间,却看到张杨氏正带着两名丫环过来,脸上还带着忧色。她见状连忙迎上前,搀扶了张杨氏之后笑问道:“娘,有什么事让人叫我过去就行,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张杨氏坐下后,摆手让紫鹃等人都退出去,等屋里就剩下娘俩之后,张杨氏又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刚才那边儿的大夫人说了阿陵去的地方后,我现找大管家打听了一下,听说河北那地方不安定,土匪闹腾得很厉害。”   小婉心里苦笑,怎么就忘了嘱咐家里那些人不要乱说话,让婆婆平添了许多烦恼。想了一下,她劝慰道:“娘,年前刘黑闼在河北道已经被剿灭了,哪有什么土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您可别相信这些,要真是那么乱,朝廷早就派兵征剿了,再说那地方是皇上钦点的,再不可让阿陵去那乱七八糟的地方。充其量是地方有些贫瘠罢了。”   听得小婉的劝解,张杨氏的眉头稍展,小婉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她知道张杨氏不可能完全放心,便接着道:“娘,阿陵上任,我会带几个心腹的人一起过去,阿陵是在县城当官,最多是乡下有几个毛贼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嗯,那得多带几个人,要不让张忠或者张孝和你们一起过去吧。”张杨氏说道。   “不用了,家里的事他们都做熟了,我带着肖三,再挑几个身手好的下人去。”小婉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三节 险路   第二百零三节 险路   当二十个深身散发着彪悍气息的大汉进入张家的时候,小婉等人都吓了一跳,全家人都看着那两个蹦蹦跳跳的小子,等他们说出答案。   “老师,听说河北道那地方有些不安静,这些人都是老军伍,我娘让我带他们过来送给你,保驾护行的。”柴哲威说道。   “保驾护行?”小婉疑惑地看着这些人。   就在前一天,吏部行文已经到了,张陵任河北怀柔县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张杨氏虽然还在担心,可这是朝廷的旨意,岂能因为家人担心而收回,况且以张陵的年龄担任一方父母官,怎么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如今平阳公主调来了这二十个明显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士保护小夫妻俩,她也放下了大半的心。   进入河北道,感觉就两个字‘荒凉’,有一部分田地已经开始种上了庄稼,绿油油的庄稼已经长得很高,但更多的田地还是一片荒芜,许多灾民还在其它地方逃荒,虽然有一些已经开始返回家园,但小婉很怀疑他们赶到家的时候,来不来得及种庄稼,现在他特别想念地瓜和马铃薯这些高产作物,只可惜它们现在还没有传入,只能想想罢了。   官道上主要是两种人:返乡的难民和商人。前者拖家带口地返乡,据说朝廷已经开始发赈灾粮了;而后者正在投机,看能否在这个时候发点财,商人在这方面的嗅觉总是很灵敏的。   在官道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酒肆,还有一家客栈,招待的主要是往来的商人,不过道边有也有卖大饼和大碗茶的,几个铜钱一份,有的返乡难民全家人吃一份,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小婉和张陵都很难受,但她们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个,个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这是一个社会问题。   此时,一个年龄不大的后生……看样子是当地人,冷冷地看着那些坐在酒肆中高谈阔论的商人,眼中露出几许仇视的神色:“这些家伙,就知道大发难民财,早晚被那些土匪点了天灯”   “他们是怎么发难民财的?”小婉好奇地问了一声。   “二楞子,别胡说八道”   那年轻人身旁的中年人瞪了他一眼,嫌他口中没遮拦:“人家有买有卖,碍着你啥事了?再说那些土匪是可以随便拿来说的吗?”   年轻人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反驳,但看到中年人严厉的表情,他还是拧着头,不说话了。中年人叹了口气,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劝道:“二楞子,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那些涉匪的人都被官府抓了去修城墙,万一被差人听到抓了去,你家里的老娘非哭死不可”   那中年汉子正说着,有几个商人从酒肆中出来,几个人立即迎上去,却是询问他们要不要雇工的。   “伙计,他们是当地人吧?为什么要去给商人打工,难道不种地吗?”张陵叫做一个从他们身旁走过的店伙计问道。   店伙计停下来看了看他,大概是觉得张陵年少,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答道:“地当然是要种的,可朝廷赈济的种子不多,早就种完了,现在打打零工,多少还能帮衬一些。”   “可我在前面听说有的人家把种子都给吃了。”张陵说道。   店伙计沉默了一下,道:“是有这回事,可那不是没办法嘛,家里人都快饿死了,就算种子下地,那也得几个月后才能收获,哪里等得起,只能得过且过了。”说完,他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张陵等人的心情也很沉重,这一路上走过来,看到的情形确实是很严重,真正种子下地的农田不多,有很多都是店伙计所说的情况,难民们饥不择食地将官府赈济的种子都吃掉了,田地自然荒芜,这种恶性循环如果不制止,恐怕会愈演愈烈。   “阿陵,”   小婉还是习惯以前的称呼:“今天晚上就在这间客栈歇息,明天再赶路吧。”   张陵看了看天色,点点头:“好的。”   这里已经是河北境内,距离怀柔不远,再走几天也就到了,倒是不必太急。   听到小婉等人要在店里落宿,老板和店伙计立即忙碌起来……这个时节,除了一些商人之外,很少有住店的,像小婉她们这几十人,也算是大生意了。   “张公子,给您准备的房子已经打扫好了”在忙活了半天之后,掌柜的颠颠地跑过来……做生意的人眼睛都毒的狠,他知道这对明显是小俩口的年轻男女,身份不一般,光是那些随从,一个个都露着彪悍之气,看上去就是见过血的主儿。   这间客栈是间老字号,虽然院墙有些破败,里面的建筑却没受到太大的破坏,掌柜的回来之后,也略为拾掇了一下,只是这个时候很少有大客户入住,有一些房间也就没收拾。   在掌柜的引领下,小婉和张陵走进现拾掇出来的房间,这是一个外厅内寝的套间,中间用山水锦面四扇屏隔开,地上铺着厚厚提花地毯,衬托着褐色的雕花窗棂和带着古意的圆桌方椅,使这房间的色调基本协调。再加上墙上挂着两幅晋时立轴,屋角摆着的名贵兰草,便将一股富贵气息恰到好处的烘托出来。   小婉和张陵看了一眼,都表示满意,两名护卫也从房间里退出来,向二人点点头,示意里面安全。待张陵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掌柜的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说道:“饮食会按时送来,您二位有什么吩咐,就跟外面的小厮说一声就行。”   等掌柜的离开,张陵才好奇道:“不是说刘黑闼在这里闹腾得很凶,这路边的客栈怎么还有这么好的房间?”   “哼他是闹腾百姓,这些商铺关门走人,他们上哪儿闹腾去?”一名护卫说道,这些人都是跟随平阳公主剿灭过刘黑闼的,所以对河北的情况也比较熟悉,说话的叫罗立德,是那二十名护卫的队长。   小婉摇摇头,吩咐紫鹃将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倒不是她有什么洁癖,只是实在是信不过这里的卫生状况。待屋子里收拾完后,她又吩咐肖三去检查一下客栈的安全情况,据说这一带前不久刚有一支车队被强盗打劫过。   一晚无事,第二天,掌柜的笑容满面的送走小婉一行,但他眼中闪过的那丝阴霾却无人注意到。   整条官道上几乎看不什么车马行人的踪影,似乎那些难民都凭空消失了一般,连紫鹃和雪雁两个都觉得有些不安。   “应该带着黑虎、黑豹来,至少可以壮壮胆子。”雪雁低声说道。   小婉笑道:“外面那些护卫难道还比不上两只畜牲?”她声音放得极低,免得被那些护卫听到了,脸上可是不好看。   雪雁吐了下舌头道:“那不是大家还不熟悉嘛,那些人一个个看上去杀气腾腾的,一点儿也没有安全感。”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身上当然有杀气。”张陵笑道。   正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下,小婉和张陵对视一眼,立即握紧手边的长剑,小婉扬声道:“三哥,出什么事了?”   外面响起肖三的声音:“前面有几辆马车,似乎是被打劫过。”   “你们在车里呆着,不要乱动。”小婉吩咐两个丫环,然后和张陵手持兵器下车,几名护卫立即将二人围在了中间。   在前方的官道上,几辆马车横七竖八地躺在路面上……说马车那是抬举它们,准确地说,是被拆得勉强能够看清是马车模样的几堆木板,地上还有一些零碎的货物,然后就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尸体路?”小婉皱眉问道。   “全被弃在路边了。”肖三皱皱眉答道,他显然是去看过,见张陵有意过去,便阻止道:“大人,夫人,你们就别过去了,在血腥了。”   小婉拉住张陵,问道:“有没有幸存者?”   肖三沉重地摇摇头。   “难道河北的治安已经败坏到这种地步了吗?”张陵有些不解。   “其实也不至于,主要是叛军的一些余孽贼心不死,趁着难民返乡,地方上的安置不太得力,惹动出来的事情,朝廷马上就会下拨救济粮,届时情况就会好转。”罗立德在一旁说道。   张陵脸上露出几分不忍的神色,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等到赈济粮下来,又要死多少人?”   “大人,夫人,还是快点儿上路吧,这一带路面如此不靖,不宜久留。”罗立德劝道。   “阿陵,我们快点儿赶路吧,早一步到任,也好为朝廷、为百姓多做一些事情。”小婉也在一旁劝道。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四周,似乎那些乱民就埋伏在四周一样。罗立德和肖三显然都有同样的顾虑,一边派人清除路面的障碍,一边安排警戒,免得乱民趁机来袭。   除了平阳公主送的二十名护卫外,小婉她们也带了十几个人,肖三现在充当的是张家护卫的角色,管事的是张府一个小厮,名叫张用,除了紫鹃和雪雁外,还有八名小厮和两名中年仆妇,那些小厮都是张家一手训练出来的孤儿,经验虽然缺了些,忠诚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个个能写能算,还有一身好武艺。   (今天又要欠着了,青柳还得赶一章凤临去……劝告大家,身体是幸福生活的本钱,一定要爱护)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四节 求救   第二百零四节 求救   “将弓箭准备好,一旦有人靠近,格杀匆论”罗立德大声吩咐道。他刚才已经去察看那些遇难者的尸体,这些人遇害的时间都不长,甚至连血迹都是刚刚凝固的模样,说不定凶手就在附近或前面窥伺。   “罗护卫,那些人恐怕都是灾民,真正的匪徒不会很多。”张陵有些不忍道。   “张大人,当那些人拿起武器,杀人害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暴徒的身份了,必须受到大唐律令的惩罚”罗立德大声答道,虽然他语气很客气,但意思却是很明确。   “阿陵,罗护卫说的对。”   小婉阻止张陵,说道:“那些人虽然情有可悯,但法理难容,如果每个人都以不得已的理由图财害命,还要律法何用?”   “婉姐,我明白,只是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忍。”张陵微微叹了口气。   无须多言,小婉干脆焦虑张陵在车里负责保护紫鹃和雪雁,然后组织那几个下人都准备好弓箭,她自己也取了一张军队用的角弓准备好,如果真的有暴民敢来闹事,那就立即给予沉重地打击。   “张叔,稳着点,住意路面”小婉提醒道,她们几人乘坐的马车跑在第一位,后面是下人们乘坐的马车,再后面是两辆装着行李等物品的马车。   赶车的是个老把式,也姓张,在山阳的时候,写了张卖身契被小婉从流民营中领了出来,一手好赶车把势,张杨氏心疼儿子,也关心着媳妇,就将他派来跟着张陵和小婉。   听到小婉的嘱咐,老张点点头,答应一声,继续催马前进。   四辆马车的载重都不轻,速度根本快不起来,护卫们虽然骑着马,也不敢舍下大队,自己先走人。   不过,以车队的力量来说,就算是遇到一些暴民,也没什么大问题,以他们的武器和力量,足以给任何想攻击车队的暴民以毁灭性的打起。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闷雷似的马蹄声,小婉等人向后面张望,只见在她们的后方,扬起了一大片的灰尘。罗立德征询地看了小婉一眼,小婉摇摇头,向路边指了指,车队立即让开路面,靠边缓行。   “是暴民吗?”紫鹃和雪雁都十分的紧张。   “别大惊小怪的。”小婉笑着安抚二人道:“这种声势可不是暴民们能造出来的,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   小婉推断还是非常准确的,五十名精锐战士护送着两辆华贵精美的马车从他们耳边飞驰而去。   “好威风,好煞气”张陵也探头出来看,但转眼也只能看他们。   “看来有不少商人,他们难道就不怕前面有人摘桃子吗?”紫鹃说道。   似乎为了印证紫鹃的话一般,没过多久,连续有几批人超越了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以武装家兵护卫,马车居中,行色匆匆,一路急赶,一副千万别惹我惹我就动手模样。   小婉等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想跟在那些队伍的后面,但时间一长,劣势就显了出来,他们的行李太多,马车根本跑不快,连在后面吃灰尘的资格都没有。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老张很是感慨地叹了一声。   “我们人少目标小,更安全”小婉借言语给众人和自己壮胆,不过这三十多人的一支队伍,更‘人少’貌似很缺少参照物,尤其是在道边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持一根自制长矛的暴民。   “小心”走在最前面的肖三,立即伸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剑,其他人也立即进入了攻击状态,小婉和张陵目光紧盯着那个端着长矛缓缓走下山坡的暴民,思忖他在想什么。   这个暴民的身材相当高大,比罗立德还要高过半个头,披着散发的身上脸上满是污渍,双眼里闪动着凶猛的肉食动物看见猎物般的目光。   “罗护卫,如果他没有作出实质性的攻击动作,我们就不必攻击他了。”小婉说道,他已经判断出,以车队现在的速度,当那个人逼近道路时,已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果然,马车碌碌地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车队已经将原居民抛在了身后。“可惜,这样的暴民,杀了就是除害”张用说道。   “他们也是人,要尊重他们的生存权利,我们也不是野兽,以杀人为乐”小婉淡淡一笑说道。   考虑到天色已晚,天色暗了下来,太阳落山去了,月亮又升起来了,在皎洁的月光下道路两侧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暴民,他们或男或女,或单个或成群,或空手或持自制的武器,他们注视着道路上飞驰着的马车,没有吵闹没有喧哗,就这么默默看着,脚下缓缓接近着。   即便只相隔了数十米,小婉等人仍然可以感觉到那些暴民身上充满了对她们这些人莫名其妙地仇恨。   “所有战斗小组,务必保持警戒,千万不要松懈如果有人靠得过近,就立刻杀了他”罗立德从心肺里发出吼叫声。   那些暴民如同荒野的狼群一般,它们紧紧包围着压迫着猎物,等待着猎物精神慢慢地疲惫、逐渐的崩溃,再伺机扑上给予致命的一击   嗖   罗立德一松手,箭矢蓦然飞出,粗长的利箭强有力贯穿了一名刚走上马车前方道路有阻挡的暴民胸膛,将他整个人都带得退出去数米,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后面那些暴民顿时为之一窒,人群中微微出现一阵慌乱,车队霎时呼啸而过,将那些暴民扔在了后面……突然,正在疾行中的车队突然开始减速,小婉等人心里又是一紧,连忙探头出来张望。   “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出现了两条道,我们正在观察走哪条路合适。”   “咦,什么声音?”张陵忽然问道。   “声音?”小婉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脸色微微变动:“快走,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对你们都别说话”张陵说道。   这一静下来,声音传得比较远了,只听得在右侧的那条路的山坡后面,传来清晰的马车移动声、女孩的尖叫声、兵器的撞击声、暴民们的喊杀声以及惨号声。   “救命啊”   几名少女呼救的声音随风传来。   “哈哈哈……”多达数十人的暴民们狂笑嗥叫。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五节 暴民   第二百零五节 暴民   罗立德等人的目光都看向张陵和小婉,虽然这些喊声很令人热血沸腾,但他们只是路过,而不是这里的主管,没人能说什么。   “还看什么”   张陵愤怒的一拍车厢,“快去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罗立德犹豫了一下,见小婉也是微微点头,答应一声,带着二十名护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驰去。   “张叔,我们也过去,大家做好防御准备”小婉吩咐道。   去了不一定能够增加多少战力,留下来却是有可能被另一拨暴民惦记上,小婉等人也乘坐马车向罗立德等人离去的方向赶去,这阵儿也顾不得颠不颠的,跟上去再说。   前面是个缓坡,罗立德等人已经在坡上向下观察情况,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军伍了,并没有急于冲下去。在距离他们七、八十米左右的道路侧方,几乎是一边倒的战斗已经即将结束。两辆马车被堵在了道路旁边的一块低洼地方,较大的那辆马车有两匹马已经受了伤,另外两匹马看来也被绊住,无法行动;较小的那辆马车已经翻倒在地,几匹马倒还在那儿。   一个身上的服饰颇为不错的老者斜倚在稍大的那辆马车上不住地呻吟,也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吓的,几个年龄不等的女人则聚在他身边畏惧得浑身颤抖,还有一名年龄稍大的女人则斜躺在稍小的马车旁边,身上有着很大一块血渍。而在马车的四周,散布着十来具家厅厅扮的尸体,其中还有几具尸体明显是那些暴民的,从衣服和脸色就能够看出来。   七、八十名暴民手持刀枪剑盾牌等武器呈半圆形包围了两辆马车,他们有近十人神气活现骑在明显是抢来的马匹上,还有十来个人身上披着不成套的铠甲。   “那些骑马的人和披甲的人都是真正的匪徒而非暴民,等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先杀死他们,剩下的就不足畏惧了。”罗立德低声吩咐道。   现在那些暴民们一个个情绪相当激动,大声吵嚷着,而且夹杂着十分丰富的肢体语言,手指不断地指着那两辆马车和那几个女人,还有马车边上露出的箱笼之类的东西……听起来似乎是要分脏的意思,而且他们讨论的不是那些财物的分配,而是那几个女人,所以那些女人惊慌不已。   这种场面,小婉和张陵都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发言的余地,只是看着罗立德如何动作。他做了个手势让众人退后,开始商议。   以寡击众,如果没有正确的战术指导,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那些暴民就算再不经打,也是一条条拿着武器的大汉,而不是田间的稻草人。   “对方不是普通的暴民,他们中间明显有刘黑闼队伍的老兵,大约二十人左右。”罗立德看了众人一眼。   这个结论让人有些压仰,那些老兵可不是普通的暴民,战斗力是要以倍数计算的。而且对方还占有人数上的优势,打起来确实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罗队长,打仗的事情我们不懂,你说吧,我们可以配合你。”张陵坦然道。   “我们并非是全无成算,首先是有先行动手之得,而且我们的战斗经验绝对比他们强,利用战马的速度进行突袭。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采用战术得当,我们定能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罗立德开始给手下打气。   “那你的具体战术是什么?”小婉直截了当地问道。   “先用弓箭集中射杀那些骑马带甲的,然后我带人突击,你们在坡上用弓箭掩护。”罗立德比划着道:“那些老兵是暴民中战斗力最强的人物,如果能够在第一波冲击中给他们造成重大伤亡,很有可能会压迫得他们精神崩溃丧失抵抗力”   小婉听了,眉头微微一皱,道:“罗队长,你说的道理没错,不过我有一个想法。”   “哦,什么?”罗立德有些不以为然地问道。他是平阳公主的亲军护卫,对于这位公主殿下要自己保护的对象也做过一些了解,知道她很能干。不过在大多数男人眼中,女人再能干,战场却始终是男人的天下,毕竟像平阳公主这样的女子,那真是几百年才能偶然出来,属于特例,因此听得小婉有自己的‘想法’,颇不以为意,只是出于礼貌,才请她说一说。   小婉却没有在意,反正办法好不好那得需要大家来商议:“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分成两组,现在他们正争论得不可开交,没有人注意这边,我带着一组人下去……在这个位置上埋伏,你们作好突击的准备。然后,我们射箭发起攻击,并让紫鹃和雪雁发出呼喊声,我想那些人一定不会介意多出几个女俘虏的,等他们过来的时候,你们发动突袭,先以弓箭攒射,然后突骑入阵。其中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那些战斗力最强的,或腿脚快的或头脑灵活的,你们第一轮的攻击目光就是他们,等攻入敌阵后,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罗立德吃惊地看了小婉一眼……不得不说,这个主意确实要比他所说的更好,他想了一下道:“夫人,这么做,对你和大人来说,未免太冒险了。”   “如果担心冒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悄悄的溜走。”小婉耸耸肩道:“从他们反应过来到发起攻击,我们至少有射出三箭的机会,在射出第三支箭的时候,我们会佯装惊慌向后逃一段距离,你们的突袭要快,否则我们就真的成为暴民的俘虏了。”   “放心吧夫人,绝对不会有失”罗立德斩钉截铁地答道。开玩笑如果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那他早该躺在战场上,陪同那些战死的袍泽了。   “嗯,罗队长,你一定要在那些暴民聚成一团,阵型最为混乱的时候发动攻击,然后一直突进,不要跟他们缠头,反复突击之后,他们的战斗意志绝对会迅速崩溃的。”小婉嘱咐道。   “放心吧,夫人”   对于一名战士来说,这种嘱咐多少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但罗立德直接将它当作女人天性中的唠叨,直接无视了,而小婉也没有较真的意思,她默默检查了一下武器之后,便带着张陵等人悄悄地向前走……   经过一番激烈的口水和肢体的讨价还价,那些暴民们最终将分脏的方案确定下来,有人悻悻然,有人欣欣然,但就在这个时候,十几枝箭矢呼啸着射向暴民们,照着他们的身体就插了上去。   或许是刚才讨论的时候过于亢奋了,被选作第一波袭击目标的暴民们,显然还没有将思维和动作这两根神经很好的协调在一起,只有少数人闪开了致命部位,而有至少五个倒霉的家伙,从马上摔了下去,几人还在惨叫,但还有人已经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说实话,小婉对于这次攻击的效果实在是满意,所以第一波箭矢射出去之后,她立即命人射出第二波箭矢,虽然这阵箭雨下,中箭的人少了一半,却将那些暴民们的战斗力又削弱了一层,然后是第三波箭……比预计中最少可发射三支箭矢又多了两支。   “抓住她们那里还有好几个女人”暴民们已经发现了目标,脸上却反倒是露出了些许的兴奋神情,似乎刚才中箭死去的那些家伙跟他们全无关系。   无需……或者说没有号令指挥,六十多名暴民像潮水一般,人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疯狂地向小婉她们冲过来,那些骑马的更是一马当先。   小婉向那几个女人喊了一声:“都躲到马车后面去”说完,她和张陵带着下人们往回便跑,小婉一边跑还一边转身射上一箭……准头是没有的,也就是个吓唬的作用。   就在那些暴民狂冲的时候,马蹄声骤然响起,罗立德带人冲了下来,箭如飞蝗,冲在最前面的暴民在惨叫声中倒下来了一大片,等他们反应过来,罗立德等人已经冲进了敌阵,弓箭已经收起,他们抽出佩剑开始斩杀敌人   “杀了他们,他们人不多”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恍乱,但片刻之后,那些暴民也反应过来,一边让人与罗立德等人作战,另一边却派人向小婉等人追击而来。   “张松,快带紫鹃和雪雁她们离开这里。”小婉吩咐道。那张松是个很能干的家伙,可就是武力值怎么也提不上去,所以小婉让他带着两个丫环回去,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还容易遇上危险。   那些暴民乱糟糟地冲过来,他们的骑兵早就被罗立德他们灭杀殆尽,徒步而来并不快多少,小婉她们从容地又张弓搭箭,射出两箭……几乎不用瞄准,往人堆里射就是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算再软的弓,射出去的箭也足以致命,那些不能一击致命的家伙更是悲惨,嚎的震天响,却哪里有人理会他们。   两箭之后,小婉等人抛下弓箭,拔出佩剑围成一个圆形战阵,几名下人将小婉夫妻二人围在当中开始和暴民们近身搏斗。   平时的训练在关键时刻都发挥出了用处,虽然这些下人比较年轻,但他们都精力十足,长剑挥的呼呼响,和那些暴民作战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此进彼退,相互掩护,那些暴民虽然人数占多,可一时之间却无法击溃她们的战阵,有两个冒进的家伙还被长剑在身上捅了个大窟窿,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一名举着长矛的暴民大概是倚仗人高马大,看不起这些青涩的年轻人,大喝一声,端着长矛往前冲,在他前面的那名下人长剑虚晃一下却是不接不架,喝了一声‘转’,向右边跨出一步……他这一移位,所有的人都跟着移动,旁边的一名下人一剑劈在矛柄上,那名暴民就觉得长矛往下一沉,没等他重新调整,里圈的张陵已经上前一步,剑鞘‘当’的一声击中矛柄,右手的长剑斜斜挖出,已经刺破了暴民的喉咙。   “无……耻”暴民的眼里露出不甘的神色,扑嗵一声倒下。   “愚蠢”   张陵是不肯输嘴的,他猛一抬脚,将那根长矛踢得向外倒射而出,人随着长矛向前窜去,一剑搠穿一个暴民的胸口之后,又被小婉拽回来了。   “阿陵,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小婉严厉地批评。   “这不是没事嘛?”张陵有些不好意思。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是战阵,就不要轻易打乱次序,幸好这些暴民不是真正的战士,否则你刚才的出击有太多的破绽可寻,在真正的战场上,有一次就足以致命了”小婉批评道。   “是,我记住了”张陵连连点头,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记住,那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罗立德那一面吸引了大多数的暴民,所以小婉她们这里并不是很难过,但小婉发现,那些暴民的战斗力并不弱,如果不是她们这个圆形战阵偏重于防守,恐怕这一会儿的工夫,就会有不少人带伤,而那些暴民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冒进,被杀了六、七个之后,知道这几个年轻人不好惹,他们也开始谨慎起来,有几次就险些突进她们的防御圈子,所以小婉更加禁止张陵等人的盲动了,这种战斗不是个人武团的比拼,她可不想犯傻……县令夫人还没有正式上任呢。   眼争余光注意到有一名刚刚被一名下人击伤的暴民正试图觑空冲进圆形战阵,小婉心里一惊,战场上就是这种看似无意地事件,往往会影响到战斗的走势,如果真的让他冲进来,这个战阵很有可能被破掉。   危机时刻需要的是冷静,小婉并没有立即出剑,而是飞出两块飞蝗石奔那名暴民的面部射去,那个暴民条件反射地低头避开,小婉趁势上步,长剑连劈三记,将那个暴民硬生生地逼了出去,然后她快速地扫了一眼战场。   现在罗立德那边已经占据上风,利用骑兵的优势已经将那些暴民切割的七零八落,现在完全是单兵作战,只要她们这里坚守下去,等罗立德那边消灭了对手,就可以过来两下夹攻。   “啊”   一名手执铁棍的暴民大概是犯了混,大吼一声,圆瞪双眼,拼着长剑在身上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冲进战阵之中,铁棍斜飞,砸在一名下人的手臂上。   “啊——”   臂骨传来断裂的声音,那名下人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号,痛得鼻涕眼泪几乎全流了出来……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而且从未上过战场,如果是一名有经验的老兵,就绝对不会被这一记不伦不类的突袭打到。   “退后”   小婉冲上前,一手将那名下人往后一拉,另一只手持剑剖开了那个暴民的腰肋。   “啊”   一声短促的悲鸣声响起,那个手持铁棍的暴民扔掉铁棍,身体指着旋扑倒在地。   “大家打起精神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张陵大声喊道。他本来想冲过来的,但小婉抢前了一步,还将那些下人推给他,他只好先匆匆地帮那个叫做张潜的下人先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幸好是左臂,也算是万幸。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喊杀声……罗立德终于解决了那些暴民,带人冲杀过来。   围攻小婉等人的暴民这时才慌了起来,他们发出一片喊声,立即作鸟兽散,护卫们追上去砍了几个,却被小婉让人喊了回来。   就刚才这场战斗,地上又增加了数十具尸体,看着格外的凄凉。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小婉轻叹一声,对肖三道:“带人挖个坑,将他们埋了吧。”   然后她又看向罗立德:“罗队长,有没有伤亡?”   “死了三匹马,有六个兄弟受伤,都没什么事。”罗立德答道。   “你手下有没有会接骨的,我这里有个人手臂断了。”小婉问道。   “哦,我看看。”罗立德连忙走去张潜那里。   这时,紫鹃他们也坐着马车过来,见到小婉和张陵又是一阵大呼小叫……如果不是在外面,小婉很怀疑她们会不会将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以确定她是不是受伤。   “你们这两丫头,很希望我们受伤是不是?”小婉板起脸。   “夫夫,你也太会冤屈人了。奴婢们这不是担心你和少爷吗?”紫鹃笑嘻嘻地道。   “应该叫‘老爷’或‘大人’”小婉煞有介事地纠正。   “少爷就少爷吧,免得都把我叫老了。”张陵神态轻松地说道,“过去看看那几个人吧,希望他们没什么事。”   走到那边的两辆马车跟前,那名老者已经被四个女人扶了起来,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倒不像是随时可能倒毙的模样,但第二辆马车上趴着的那个女人已经是没救了,她的胸口插着一枝箭,应该是被流矢射中,已经断气多时。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六节 纷争   第二百零六节 纷争   张陵是无所谓,可紫鹃她们是绝对不敢乱叫的,两个人老老实实地走在小婉的身后,目光不时地瞟向那具女尸,神色中有些不忍,也有些害怕。   “多谢两位恩人搭救,老朽古自宾,定当厚报。”那个老者这一阵儿有些顺过气来了,大口喘着气,不过他受的伤倒不是刀剑伤,而是被人踹了一脚,年老体弱,将养一阵儿也就好了。   让张陵他们意外的是,这个古自宾却是家住怀柔,这一次是出门却是因为儿子家里添丁进口,老头儿跑过来看孙子的,谁知道这半路上遇到了这伙暴民,带来的家丁全部战死,如果不是遇到小婉她们,这一次古家就要减丁了。   张陵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现在却有一个为难的地方……如果古自宾要回怀柔,自可一路同行,但他的儿子目前驻扎在三河,如果他自己去……安全是个问题,如果是小婉她们护送他们过去,貌似双方也没那份儿交情。   “肖三,先帮古先生将车修好,那些战死的家丁尸体先择地安葬。”   小婉觉得这种问题还是缓议的好,然后她又吩咐罗立德派人四处警戒,免得那些暴民去而复返。   原本总以为暴民之说只是个传闻而已,现在看来,传闻已成事实,小婉现在对于平阳公主是万分感谢,如果不是派了罗立德等人过来护卫,恐怕她们也要陷入暴民的包围之中,能否逃出生天,很难保证。   “嗯,婉姐,你也抓紧时间休息吧。”回到马车之后,张陵轻声道。   “你先休息,我不累。”小婉看着窗外,眉头紧皱……这县令和县令夫人可都是不好当啊   在车上歇了一会,寻思着马车也该修好了,张陵和小婉都下了马车,肖三恰好过来禀报,说是大车已经修好了。   张陵正要去找古自宾商议下一步的打算,肖三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众人一时全安静下来。   见到肖三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罗立德毫不犹豫地伏地倾听。   “大人,夫人,我们必须快些离开了”肖三不安地说道。   刚刚走过来的古自宾和四名女子当即失颜变色,想起了刚才那段恐怖的经历。   小婉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向四周张望,琢磨着如何防御,张陵却看向罗立德:“罗队长,怎么样了?”   罗立德摇摇头:“全是骑兵,走不了”   看着张陵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小婉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车阵”   张陵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将马车排成方阵,所有人都进入车阵之中,对方不动,不要先行攻击,注意节约箭矢”   罗立德没注意到小婉的小动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大家不要过于紧张,来的全是骑兵,暴民未必有这等实力。”   他的话让大家安心不少,可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过于乐观,众人还是将马车排成了车阵,然后躲在车后向蹄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罗立德轻声说道:“来了”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小婉连忙抓住手里的弓箭,不远处的下人们也传出来有些浊重的呼吸声。   前方出现百余精骑,从马上骑士的姿势就可以看出对方训练的精朗,两小队的侦骑先于主力从两侧先行包抄而上,整支队伍都做出攻击的姿势,不过等他们再近一些,看清了身上的服饰和军旗,众人都轻松起来,张陵心中大定:“是我们大唐的军队”   话虽如此,她们谁也没有贸然出阵,万一被对方误会砍上两刀,那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这时,两名军官从对面骑兵本阵中下马走过来,打量了车阵一会儿之后,左边一个身材较高的军官大声道:“对面马车里可是古自宾老爷,末将葛登,奉古柯大人之命,特来迎接”   “古自宾老先生安然无恙”罗立德从车阵后面转出来,迎上去说道:“古老先生遇险的时候,恰好我们大人路过,幸而救到了”   “哦请问这位兄弟贵姓?你们家大人如何称呼?”葛登客气地问道。对面出来的这人虽然普通的打扮,但一望而之,是百战沙场的精锐,他甚至已经在琢磨如何将罗立德招募到军中。   “不敢。在下姓罗,我家大人乃是新任怀柔县令。”罗立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张陵对古自宾道:“古老先生,看来是令郎派人来接你了,请出去说话吧。”   “张大人请,没想到大人如此年轻,即是一方父母,老朽有眼无珠,惭愧啊惭愧”古自宾确实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郎竟然是自己的父母官,连忙施礼……俗话说,灭门令尹,不管古家如何有势力,他的根基是在怀柔,如果不打点好,张陵给他穿小鞋是很容易的事情。   “古老先生客气了。”张陵自是谦让一番,两个人同时出了车阵,与葛登等人见礼之后,众人皆大欢喜。   拒绝了葛登和古自宾的邀请,小婉等人继续上路,不过他们这次可加了小心,不时派出游骑打探前方路途是否安宁。   不知道是她们的运气好,还是那些暴民的运气好,在途下的路途当中,竟然再没有遇到暴民的袭击,路上非止一日,已经来到了怀柔境内。   相比起其它地方所见所闻,这一带地区的情况要好得多了,至少有不少土地都已经种上了庄稼,沿途看到的百姓,也不全是满脸的菜色。   “看起来情况还不算太糟。”张陵和小婉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庆幸。   虽然说这些日子还不至于餐风露宿,但实际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即便是在马车里,小婉和张陵等人也是有些灰头土脸的感觉。   罗立德圈马来到马车旁边禀报道:“大人,夫人,前面有个村子,要不要休息一下。”   “距离怀柔县城还有多远?”小婉问道。   “大约十几里路,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在傍晚之间,肯定会赶到县城。”罗立德答道。   “那就在村口歇一歇,看看村里有没有卖吃的。”张陵说道。这些天在路上几乎是顿顿吃干粮,就算小婉厨艺高超,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用张陵的话说,那干粮啃得让他有一种向兔子靠齐的感觉。   兔子?   小婉很是恶寒了一下,坚决不让他用这种歧义十分严重的形容词。   这么多的人马,如果全部进村,很容易给村里人带来紧张的感觉,毕竟现在路途不靖,所以小婉只带了肖三、张用和张松,乘坐马车进村,小婉和张陵在村口便下车,紫鹃和雪雁也跟下来,马车虽好,坐久了也是生烦,一行人指指点点的进了村,街道两旁的村民也自好奇地看着她们。   “新烙的烧饼”   突如其来的叫卖声将二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一位老汉端着一笸箩刚刚出鋿的大饼时,不由哑然失笑。   “好像挺香的。”小婉跟张陵轻声说道。   张陵点点头,立即跑过去,问道:“老伯,这烧饼怎么卖?”   “四文钱一张。”老汉回答道。   张陵看了一眼那个笸箩,里面大约有四十张左右的大饼,便问道:“你这些饼我都包了,能不能再烙四十张?”   说罢,先将半贯钱递过去。   “啊……好,好”老汉大喜。他这大饼放足了葱花,扑鼻的香,平常也不敢多烙,也就是三、四十张,在路边卖给过往的商旅,没想到今天倒开了个利市。   就在他拿着钱刚要回家烙饼的时候,十几个穿着半旧不新号衣的差役大呼小叫地跑过来,为首的一个上前一把薅住那老汉的衣领,得意地道:“祝老头,这回该叫税了吧?”说完,就要将老汉手里的半吊铜钱夺去。   老汉死死护着不放手,大声道:“差爷,我不过是卖了几张饼,就算收税也不能将这些钱都抢走啊”   为首那个差役夺了几下没得手后,勃然大怒,抽出鞭子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道:“你敢污蔑本大人,嗯?什么叫抢?你以前就没有上过税,再加上以后要上的税,这点铜钱远远不够”   “住手”   张陵勃然大怒,刚才他们都被这差役唬住了,以为是来收税的,虽然觉得古怪,却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看来远远不是那么回事,哪有提前将以后的税都要征收的道?   “嘿,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儿都有,竟然敢有人管本大人的事情”那个为首的差役愣了一下,颇为奇怪地看了张陵一眼。   “不过是一个差役罢了,竟然也敢自称大人”旁边的小婉冷冷一笑,道:“敢问大人,你是几品官啊?”   那名差役脸色先是一变,但看到小婉和身后的紫鹃和雪雁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yin邪的光芒,呼喝道:“你们这几个人形迹可疑,立即将他们擒下”说完,伸手向小婉的胸前抓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七节 教训   第二百零七节 教训   嘭   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那个为首差役的手腕子,他愕然转头,却是肖三正冷笑而视……吃拿卡要,自古以来就是差人的四大福利。这名差役是看准了小婉等人必定是安善良民,所以才敢欺负,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随便安上一个罪名,就足以将人打出大狱里去。   但肖三的突然出手,让他有些害怕起来,他正想出言试探,却瞥见肖三脸上讥讽的表情,不仅又有几分怒气,大声嚷嚷道:“你好大的脸子,竟敢公然袭击衙差,还不放手”那几名正要上前的衙役见老大被人抓住了,也立即咋咋唬唬地围过来。   “衙差?要是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们是穿错衣服的地痞无赖呢”肖三不屑地撇撇嘴,抬手向前一送,那个为首的差役一个站不稳,腾腾腾地后退几步,恰好与他那些同伴撞个正常,他倒是站住了,可伸手搀他的那几个差役却被撞成了滚地的葫芦,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搞的,竟跟纸糊的一样。   张陵冷冷地看着这些差役,待他们都大呼小叫地站起来后:“你们既然是差役,就该秉公执法,岂可滥用私刑,难道你们的眼里都没有王法了吗?”   那个为首的差役也是个眼明心拙的,待得同伴都上来,看清楚眼前只有这么几个人后,语气又强横起来:“王法?咱们是官府的差役,咱们说的话就是王法你们这些暴民竟然敢抗拒王法……”   看着眼前这个形同小丑似的家伙在那颐指气使地大谈‘王法’,张陵又好气又好笑,虽然在离长安之前想过许多的可能,但看到眼前这些未来的属下……他试探的问了一声,“你们可是怀柔县的差役?”   “没错”   那为首的差役却是误解了张陵的意思,还以为他怕了,虽然在肖三手里吃了点儿苦头,但现在人多势中,而张陵看上去又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书生,他陡然间勇气大增,厉声喝道:“兄弟们,我非常怀疑这伙人是暴民的探子,给我抓回衙门好好拷问一番”   落井下石的号召力总是大于雪中送炭的,这些差役平日里都是干仗势凌人的买卖,随便按上个罪名将人抓到衙里吃一顿挂落是家常便饭,因而扑上来的时候,还颇有章法,六个人扑向武力值在众人眼里最高的肖三,另外几个则是向张陵他们冲过去……好像还停有默契的,这些差役都向三个女人扑过来,只有那个为首的差役骂骂咧咧地向张陵扑过去。   不过,无论是想抓小婉的还是想抓张陵的,他们的算盘都是白打了,张陵轻斥一声,一脚将那个差役踢成了滚地的葫芦,扑向小婉等人的差役还没等到了跟前,便被张用带人上前打倒……最惨的还是那个为首的差役,他被张陵踢倒在地,恰好滚向小婉这边,张用向后一退步,恰好踩在他的手上,他猛地发出一声惨嚎,将张用吓了一跳,不小心绊倒,正好坐在了他的肚子上。   百十斤的重量突然由身体上最为柔软的部位承受,那名差役立时也顾不上手痛,身体如同大虾般地躬了起来,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就像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围攻肖三的差役们也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肖三虽然没有专门学习过武功,但他用的却是对付野兽的办法,专门照着关节下手,虽然手下已经留情,这些差役的身子骨却远远不及野兽抗折腾。   “嗯,张用,手段蛮利落的嘛”肖三拍拍手回头看到张用他们也将那几个解决了,心情大好,目光看向那个为首的差役。   “肖三哥,这些家伙用不用灭口啊?”小婉问的一句话,差点儿让那些差役们崩溃,几个勉强爬起来的差役立马又趴下了,那个为首的差役也打了一个激灵,暗想这次莫非真的是遇到了暴民?当下这些人磕头如捣蒜一般连连求饶,鼻涕眼泪也流了一地,刹那间就有十来个‘八十来岁的老娘和不满周岁的儿子’新鲜出炉,让忍俊不禁。   “这位公子,小娘子,杀官的事情万万做不得啊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旁边那个卖饼的老汉也信以为真,连忙在一旁劝道,还好心的提醒她们快些离开。   “大人”罗立德老远便望到这边有些乌烟瘴气的模样,便带了几个人过来……这些护卫举止之间就带着杀气腾腾的架势,那些差役更加坐实了小婉等人暴民的身份,这头磕得愈发的勤了,恨不能将脑浆子磕出来,竟没听出罗立德那声‘大人’。   “好了,赶紧起来滚吧,朝廷的脸面也让你们丢尽了”张陵也懒得向他们表明身份,反正早晚会见到。   看到确实没有将他们‘灭口’的意思,那些差役们站起来,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连地上的鞭子都未及拾取,便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那个卖饼的老汉见到罗立德等人过来,也是有些害怕,却还是好言动小婉她们离开,小婉让罗立德将那笸箩大饼拿回去和护卫们分食,然后笑对老汉道:“老伯,你烙的饼我们还未吃到,怎么就走呢?”   “嗐”老汉急得直搓手,“小娘子,这可说笑不得,万一官兵来了,抓着是要杀头的”   “老伯,我们不是暴民,您别担心”   好说歹说的,老汉总算是放心了……张陵吏部的文书给他看了,虽然老汉不认识几个字,但那上面盖的大印却是实实在在的朱红色,很有说服力,所以老汉很热情地将她们几个人请进了家里,然后便忙着烙饼。   “这吏治太差了”   张陵蹙眉道。岂止是吏治,他刚才跟那位老汉这一路走来才知道,其实怀柔这边的情况也只是强几分罢了,老汉姓宁,烙得一手好饼,他这烙饼的面其实是村里人凑的,想烙了饼卖点儿钱,好在买些粮食,否则村里人肯定是没办法等到粮食收上来的时候。   “所以才让你来当这个县令嘛,”小婉看了一眼外边,“你这个县令,相当于皇上钦点的,只有你认为对,那就放手去做,不要瞻前顾后的。”   “婉姐,我不想现在去县衙。”张陵忽然道。   “嗯。你是怎么想的?”小婉问道。   “我想现在县城周边的地方看两天,然后再去上任。”张陵说道。   这不就是微服私访吗?   小婉微微一笑,并未阻止,她想了一下道:“这样吧,让罗立德、肖三他们先进城,咱俩带两个人在周围转一圈看看。”   “不行”   知道了二人有这个想法之后,罗立德和肖三等人都异口同声地反对,都认为现在地方治安环境太差,不宜微服出行。   “这样吧,罗队长,其实怀柔周边还是相当安定的,我们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让肖三哥和张松、张用二人跟着,你们先进城歇下。”小婉最后说道。   众人都清楚,小婉这么说了,事情基本上便定了下来,剩下的就是约好见面的地方,等那宁老汉烙完饼后,小婉等人也离开了村子,在距离村子两、三里地的地方分道扬镳……   河北自古有三灾:天灾(例如水、旱、蝗虫)、匪灾(土匪多)、官灾(贪官多),若非如此,那刘黑闼也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历经了这几起几落,怀柔县已经走马灯似的换了几个县令……大概是都知道自己在位的时日无多,这些官吏都拼命地在钱、粮上狠下功夫,其它的却不在意,尤其是那官衙,已经多年没有修缮了,便是差役们自己看了,也不好意思向别人介绍自己就在这里工作。   不过虎死不倒架,再破败,那方匾还是高高地挂在上面的,还有衙前那面鼓,虽然鼓面已经破了,但那根锤还挂在那里悠荡着,保存完好。   十几名差役无精打采地拄着水火棍站在衙前,有几个人干脆很没形象地坐在了地上,正在信马由缰地胡侃。   “老李,这两天怎么定性了,老老实实地看门守户了?”一名差役说道。   被称为‘老李’的赫然便是那天被张陵他们教训了一顿的差役,听到问话,他翻了一下眼皮,道:“说什么呢?看门守户那是狗的职能。老子好歹也是个小头儿,能跟你们一样吗?”   “哎,老李,不兴拐弯骂人的啊”另一名差凤嫌这打击面太广,插言道:“我可听说了,你们上次出去想捞外快,结果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胡说”   老李正色道:“鼻青脸肿的是他们几个,老子只是手被碾了一下而已,小意思。不过,那几个暴民实在是太厉害了,当日若不是我拼死掩护,说不定就有几个兄弟因公殉职了”   “得嘞吧,老李,就你那两下子,大家谁不知道谁,有牛不吹马,你就可劲儿地吹,等什么时候暴民要来攻城,我看看你是屁股朝后还是屁股朝前”那差役声音方落,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八节 入城   第二百零八节 入城   话说从四月以来,青柳的身体就不太好,这些日子都是半天医院半天家的,更得少请大家勿怪,一俟身体好转,就多更一些   唐朝的县衙都是前衙后宅的布局,县令大人处理公事在前衙,下班后就直接走后门回家休息去了……据说‘走后门’这个词最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出现的,但刚开始时可不是那个意思,这既是朝廷的福利,也是为了处理公务的方便。   按照唐制,县的长官不分大小统称令,畿县令,正六品上;上县令,从六品上;中县令,正七品上;中下县令,从七品上;下县令,从七品下,而怀柔县属于中等县,县令品秩为正七品上。   县令的佐官主要有县丞、主薄、县尉等(京县增设录事2人)。县令的责任是掌导风化、察冤滞、听狱讼以及籍帐、传驿、仓库、盗贼、堤道……概而括之,就是要统管一县所有的军政事务,亲自处理刑狱,职权是很大的。   县丞是县令的副手,县尉负责分判众曹,催征税赋之类的;主簿是掌文书簿计,这三个职位都是县令的左右手,负责具体事务的施行。   县衙可以说是县城中建筑面积最大的建筑之一,后宅是县令大人的,未经召唤是不能擅进的,前衙正中间是正衙大堂,然后分成东西两部分,基本上是按照文东武西分的……东边的那几个偏院安置着负责文事的官员及吏员们,西边的主要是县尉和三班衙役等。   衙门里的主要执事是一人一间办公室,清清爽爽,至于其他的小吏,那都是几个人合在一个屋子里办公,虽然不是其乐融融,却也经常是热闹非凡。   由于县令大人一直出缺,县里的事情都是由赵范、赵县丞一手打理,主簿姚永国,县尉孙晔,三个人就为县里的这些权力争得跟红眼鸡似的,平常谁也不睬谁,今天赵范和姚永国却难得地聚在了一起。   “姚主簿,情况都统计上来了吗?”赵范沉声问道。   长安的人都以为刘黑闼一除,河北道就算是平安大吉了,事实上远非那么简单。当年窦建德在的时候,河北还是相当富庶的,但窦建德死后,河北道先是落入以太子建成、齐王元吉一派的官员手中,盘剥之狠,令人惊讶,否则当初刘黑闼也不可能一呼百应,几乎横扫河北道,屡败官兵。但是,先官后匪,然后天灾,河北道就没有消停过,现在到处都是灾民,怀柔县虽然情况稍好一些,但周边地区同样灾情严重,灾民大量流向县城,压力也是十分的巨大。   姚永国脸色有些沉重:“灾情比想像中的要严重,从周边涌来的难民大约有五、六万人,朝廷拨的第一批救济粮已经下发,所有的粥场都已经开始施粥。   但问题还有很多,有不少的地还没有耕种,再不种就来不及了,城墙也有许多地方开裂、坍塌,再不修缮,马贼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赵范突然问道:“姚主簿,朝廷已经派了新任县令,不日就要到任,你怎么看?”   姚永国的目光微微一闪:“不管是哪位大人前来,我等自当认真办差。”   狡猾   赵范暗暗骂了一句,心里却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前任县令只上任了一个月便溜了,县里的事务一直由他署理,在他想来,只要打点停当没什么问题,这县令是稳稳到手的……万万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匹黑马,吏部竟然凭空降下来了一个县令。其它的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之前所做的功夫,那些如水般泼出去的银子连个响声都没回,便无影无踪了,这让他郁闷得要吐血。   姚永国目光悄悄在赵范的脸上溜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有一件事情县丞大人不可不知。”   “什么事情?”赵范立即警觉起来。   “按照朝廷法令,不允许有人囤积居奇,可县里有几个卖粮的大户与朝廷法令背道而驰,囤积粮食准备高价出售,其中以郑氏为甚。”   赵范皱了皱眉头,怀柔郑氏也是一个大家族,与荥阳郑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也有人在朝中做官……他沉吟片刻之后,脸上露出冷笑:“怀柔郑氏,其家族与朝廷方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就等县令大人上任后,一体处理好了。”   姚永国自然清楚赵范的想法,反正这与他无关,点点头,看赵范再没有其它事情,便告辞回自己的公事房处理事务。   等姚永国离开后,赵范的脸色彻底地阴沉下来,他已经打听清楚,这一次的新任县令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哼河北自古民风强悍,怀柔郑氏,更是树大根深,有百余年的历史,我倒要看看,一个黄口小儿能怎么办”   此时,赵范还不知道,张陵一行人已经到了怀柔县,正在微服走访城乡。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民以食为天’。   这不是让大家向饭桶看齐……在巨大的饥荒面前,什么金银财宝都是如同浮云一样,只有粮食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所以,无论是受灾前还是受灾后,那些商人都是最早跳出来的,大发灾难财或战争财,这也是商人之所以为人诟病的地方。   张陵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隐患很大,他们这一路上行来,看似道路两旁的农田都种上了庄稼,但往四下里一走才发现,还是有许多的田地空着,据说有很多人都涌入县城了,这让他觉得大为惊讶,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恐怕今年的问题会更严重……因为有迹象表明,今年可能大旱。   县城门口,六、七名差役正在那儿闲聊,为首的竟然还是那天与小婉她们冲突的那个李头儿,他们倒不是守城门的,而是被派来打听新任县令消息的,这姓李的懒得很,派了两个差役去前面打听消息,他却带着几个差役在城门洞子里修息。   “李头儿,那几位大人究竟有没有说,新任县令大人什么时候到?”一个差役问道。   “这文书上光说是要来人,可具体什么时候来,谁知道?否则也不用咱们在这里伺候着了。”李头儿爱搭不理地道:“听说那新来的县令是个毛孩子,就是背景有些大,赵大人说了,等他到了,大家就将他像个神位似的供起来就得了,这县里的大事,还是看三位大人的主意。”   就在几个人闲磕牙的工夫,顺着大道来了五个人,他们走的极快,转眼前,这行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这就是怀柔县城?竟然破败成了这个样子”其中一人说道。   “咦?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啊”正在神侃的李头儿觉得其中一人的声音似曾相识,便抬头望去……“是你”李头儿的眼睛立即瞪得跟牛眼似的……来人正是张陵夫妻和肖三、张松、张用他们几个。   “好啊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来人哪,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李头儿向旁边带着刀剑长矛的青壮大声喊道……这些青壮都是从乡里招募的,专门为了应府土匪的,战斗力比那些差役强多了。   听到李头儿的喊声,那些青壮看了小婉等人一眼,虽然不想抓她们,可几个差役在那里虎视眈眈的,他们也只好围上去。   俗话说,不怕官就怕管,这些青壮虽然有武力,却也不敢违抗差役们的命令,但他们也不愿意对小婉她们动武,只是慢吞吞地走过来。   “快一点儿他们都是暴民”李头儿还在叫嚣。   “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污蔑县令大人是暴民,难道这怀柔县你说的话就是王法?”张松冷笑道。   那李头前几天吃了亏,被同伴传扬开去后,这几天都不自在,又不敢为这件事情真的去惊动县尉大人,正窝着火呢,今天得了这个机会,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其中的关键词,他竟然没有听清,叫嚣着做出抽刀砍人的加势,竟然将腰刀拔出了一半,气势汹汹地道:“你敢威胁公差?告诉你,在怀柔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的话就是王法,整死你就跟捏个臭虫……哎哟”   听着他一口一个‘老子’的,小婉和张陵都脸沉似水,小婉向肖三递了个眼神,肖三上前就是两马掌,将他扇倒在地。   “竟然敢在县令大人面前信口雌黄,你是想找死?”肖三厉声道。   “县令大人?”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楚了,那些差役固然惊得面无人色,那些青壮也立即退后,为首的人暗处庆幸……幸好没有出手,还说得过去。   “本官就是新任怀柔县令”   张陵上前一步,张松跟上一步,打开包袱,露出其中的印信和公函。   虽然没有看过内容,但那些差役和青壮们已经坚信不疑,他们纷纷跪下,口称老爷,乱轰轰地闹成了一片,那个李头儿先是一愣,随即便满头大汗地跑在那里,磕头如捣蒜一般地求饶。   “都起来吧,不知道者不罪,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在头前带路,领我去县衙一趟”张陵指着李头儿说道。   “是,大人。”李头儿哭丧着脸在前面带路,不知道县令大人会怎么泡制自己。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零九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上)   第二百零九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上)   吏治不好,不是一个人的过错,张陵不会与一个差役头目过不去,看着那个李头儿吓得实在是惶恐,小婉便向他询问怀柔县的情况……她知道把握方寸,为了不给张陵造成困扰,涉及到吏治的她是不能过问的,但对于怀柔在灾后的情况,却是很感兴趣,而那个叫‘李语’的差役头目也渐渐放松,开始有问必答了。   转过一个街口,前面传来一片吵闹声,一大群人围在那里,一个个情绪似乎都很激烈的样子,看他们的服装,应该都是些平民……或者说是难民,在人群之外,几名衙役徒劳地想维护秩序,却根本没什么用途。   “肖三,去看看怎么回事。”小婉没让张陵上前,而是吩咐肖三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良民和暴民仅一字之差,万一里面有什么铤而走险的家伙给张陵来一下子,她可就凄惨了。   不一会儿,肖三便气忿忿地回来了,原来,那些人所围的是当地的一个粮店,据一名平民反映,朝廷下拨的赈济粮被当地官吏换给了怀柔县的第一豪门郑氏,换来的粮食全都是一些霉烂变质的陈粮,而且就在这些陈粮之中,还掺有草根和沙土。   最为可恶的是,以郑氏为主的几家士绅联全起来,提高粮价,在卖了几天之后,又突然关闭粮店,声称无粮,分明是想囤积居奇再度涨价。   “岂有此理”张陵怒了,到底是年轻,一点儿也沉不住气。   “去施粥棚看一看。”小婉轻声道。   “嗯。”张陵终于沉住气,他初来乍到,两眼一团黑,还是先掌握一些资料要紧。   新任县令大人的吩咐,李语不敢不遵,不过这家伙也算聪明,在说话的工夫,就悄声吩咐一名差役回去汇报,然后带着张陵等人去距离最近的城南施粥棚。   来到城南的施粥棚处,这里有许多灾民,他们的脸色早已经麻木,满脸菜色,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怪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就是粥棚?”张陵和小婉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满脸的疑问,就算是猪圈的味道恐怕都要比这里要好一下,两个人推开旁边的下人,来到一个正在喝粥的灾民面前。那个灾民先是条件反射似的护住自己的饭碗,待看清二人实在不像是抢饭的人后,才有些放心,但仍然很警惕。   小婉扫了一眼那碗粥,先别说颜色如何,汤是汤,米是米,看着就令人大倒胃口,更别说是吃了,就算糊弄猪,也不应该是这样。   她们来到烧粥的锅台后面,一名维持秩序的差役上前要拦住他们,李语上前一步制止他道:“不得无礼这是新任县令大人”   一听是新任的县令大人,那名差役哪里还敢阻挡,行了礼之后,老老实实地等在一旁。张陵皱着眉看了一眼锅里煮的‘粥’,指着锅灶后的口袋道:“打开”   “这个……”那名差役有些犹豫,李语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抽出腰刀将一只粮袋划开一道口子……立时有一股腐败的味道从里面用发出来。   张陵的脸色难看之极,问道:“这就是赈济粮?”   “是的。”那名差役的脸色有些发白。   “你们平日也吃这个吗?”张陵盯着他问道。   “不是。”差役倒是实话实说。   在张陵询问那个差役的时候,小婉的目光却在人从中搜寻,她注意到,在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中间,有几个满脸堆笑而且身上的衣服颇为不错的人正在那里寻人攀谈,而那些攀谈的对象大多是身旁有小女孩或者大姑娘的。   “人渣”小婉愤怒地低声咒骂了一句,这是些什么人她当然猜得出来,可现在的问题是,她没有立竿见影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切。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几个差役领着一群人正向这边走来,为首的三人百姓们大多认识,正是本县的三位大佬:赵县丞、姚主簿、孙县尉。不过这三位大佬一齐行动的时候还真不多,有不少人已经跟在后面看起了热闹。   “哪位是新任县令大人?”赵范来到近前,状似恭谨地问道。周围立即响起一片议论声,众人这才知道进行朝廷派了新的县令,有些知道内情的人看着那位赵县丞的目光便有些暧昧了。   “本官就是新任怀柔县令”张陵上前一步,对身后的张松吩咐道:“将吏部文书交与他们验看。”   张松上前一步,将相应公文交给赵范。   那县殿孙晔是一介武夫,对于文书之类的东西也就是看一看,赵范和姚永国却是积年老吏,只看了一眼便确认无疑,连忙交回文书,重新见礼。   “怀柔县县丞赵范见过大人”   “怀柔县主簿姚永国见过大人”   “怀柔县县尉孙晔见过大人”   三人重新见礼,身后跟着的一众吏员自然也纷纷参拜……这场面未免就有些乱,张陵就蹙起了眉头,开口道:“在外从权,大家不必多礼。”   “大人远道而来着实辛苦,后宅已经整理完毕,随时可以入住,晚上我等下属设酒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务必赏光。”姚永国上前一步说道。   赵范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却不料旁边的孙晔又接上了话:“适才若有人冒犯大人,确是他们眼拙。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大人宽宥他们这一遭,让他们戴罪立功。”   他说这话却是极其顺当,三班差役说起来都归县尉管,他的手下惹祸,当领导的自然要担待一些,不过张陵早已经知道这里的衙门风气一团糟,而且让他最为恼火的也不是这个,微微压了一下火气,他开口道:“不知者不罪,得罪我没什么关系,但要得罪了黎庶百姓,那事情就严重了。赵县丞,你和姚主簿、孙县慰暂时留一下,其他人回去忙公务吧。”   “是,大人。”   赵范愣了一下,回头向那些吏员挥挥手道:“听大人吩咐,诸位都回去工作吧。”   待得众吏员都纷纷离开之后,张陵突然问道:“谁主管赈济粮的发放?”   这问题来得突然,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姚永国开口道:“回禀大人,主管赈济的是赵县丞,具体负责发放的是孙县尉,卑职只负责记录。”   “很好。”   张陵看了三人一眼,突然吩咐道:“肖三,拿一袋粮食过来”   赵范等人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神色有些紧张,肖三提过来一袋粮食扔在地上,张陵抽出佩剑,划开袋子,指着那些陈腐的粮食道:“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机会,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谁和这些粮食有关,你们都贪污了多少?现在退脏反悔,我可以原谅”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赵范和孙晔对视一眼,空气中似乎有火花窜动,谁都没有料到冲突会在张陵还没有正式上任的时候就发生了,一时间连小婉都有些措手不及,她立即向肖三作了个手势,几个人悄悄变换站位,将张陵与四周隔开。   赵范是个积年老吏,张陵突然不按照剧本出手,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他尴尬地道:“这个……大人,是不是我们回衙门再说?”   张陵微皱眉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不能当众说的?赵县丞,你就在这里说好了。”   赵范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迟疑了半天才低声道:“大人,我知道这些粮食不好,可朝廷下拨的赈济粮远远不够,既要保证能够让灾民们吃上饭,又要让他们尽早的回家和地自救,无奈之下,我们与城里的粮商以一斤新米换三斤旧米,虽然米质差了一些,但不会饿死人”   张陵冷笑,他指着地上的粮食道:“就这种粮食,一斤换十、二十斤都划算,根本没有可比性,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立下了大功,我应该向朝廷申请表彰你才对”   赵范的脸皮自诩够厚,可面对张陵的辞锋,老脸还是红了起来:“岂敢、岂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   “我看是‘颇敢’”   张陵语气一转,“既然你已经和城里的粮商换过粮了,为什么他们还说没有粮食?是不是囤积居奇?朝廷已经再三说过,不许提高粮食价格,你们主持着怀疑县衙,是怎么应对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赵范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不说话?姚主簿、孙县尉,你们清不清楚这件事情?”   当然清楚,可现在又有谁敢说?   看着张陵眉宇间一片肃杀,小婉暗自欢喜起来,这个小郎君终于开始成长起来,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正好趁此机会将怀柔县衙掌控起来。要知道,是人都喜欢欺生,这些吏员都把持着衙门数年之久,不管朝堂怎么变,他们这些基层的衙门却几乎感觉不到,积年老吏固然使用着顺手,可要发起刁来,还真是不好制约,现在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中)   第二百一十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中)   赵范现在是满脑袋瀑布汗,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年轻县令竟然在他没有防备的赈济口上找出破绽,突如其来的失败感如同一记闷棍敲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无法回答,却又不能不答,“大人,郑氏乃怀柔百年世家,根深叶茂,且为荥阳郑氏旁支,有多人为朝廷效力,所以……”   张陵一听‘荥阳郑氏’四个字,脸色已经面沉似水,打断他的话道:“王子犯法,尚于庶民同罪,我不管他是谁,既然违背了朝廷的旨意,那就要查处,立即让郑氏出一万石粮食,并且罚处五千石粮食。如果郑氏老老实实地认罚,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否则严惩不贷现在就去”   赵范向左右看看,此时能够帮他说话的只有姚永国和孙晔二人,可这三人平日就与他面和心违,此时见新来的县令大人分明是要拿人作法,又岂肯向矛头上碰?不是看天就是读地,只有张陵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就如同一把尖刀似的刺在他的心上。   “你是县尉孙晔?”张陵的目光落在那个县尉身上。   “是,卑职正是怀柔县尉孙晔。”孙晔上前一步,额角也微微冒汗。   “这件事与你有没有关联?”张陵沉声问道。   “大人,卑职只负责维持治安,缉捕盗匪,这件事情都是赵大人一手包办的。”孙晔连忙答道。   张陵微微点头,又看向孙晔问道:“怀柔及周边地区的治安情况如何?”   “回大人,怀柔城内和县城近效治安尚可,但稍远一些的地方,有刘贼余孽和暴民组成的土匪啸聚山林。”孙晔如实说道。   “主簿姚永国,”张陵看着另外一名吏员问道:“你在这件事情里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姚永国心里一跳,连忙上前道:“回禀大人,卑职虽然知道这件事,但只晓得是陈粮,并不知道郑氏如此丧心病狂,有失察之罪,但臣绝对没有收受贿赂”   “现在开始,赈济灾民一事有你和孙县尉共同管理,粮食方面的缺口你统计一下报上来。”张陵说道,他转向孙晔:“你负责赈灾现场的治安,也要注意县城的安全。至于赵县丞,从现在开始停职,我自会行文刺史大人,研究你的问题。”   “是”   姚永国和孙晔连忙答应一声。   赵范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就地停职,而且张陵表示要向州里行文,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没有当街发泼,而是急匆匆地拐过一个街口,上了一直候在那里的轿子,猛地一跺轿底,“快去郑府”   姚永国和孙晔已经去办差,张陵忧心忡忡地又带人在赈灾现场转了一圈,低声问小婉:“婉姐,看来光等着朝廷赈济还远远不够啊”   “人救不如自救”小婉同样低声,然后又告诉他道:“我已经让袁执事从南方购买了一批粮食过来,不过凭这些救济还是不行,必须组织起来生产自救。”   “生产自救?”张陵停下了脚步。   “等衙门再说吧。”小婉暗示他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地方。   赵范坐着轿子直奔郑府,郑府大门紧闭,几名下人正坐在台阶上,靠着门口的石狮子闲聊,看到赵范的轿子过来,两名下人懒散的起身迎上来,“是县丞大人吗?”   “落轿”   轿子里传来赵范阴沉的声音,没等轿子落稳,他已经急急地掀开轿帘出来,劈头便问道:“郑老先生在家吗?”   “我们老爷在家,赵大人请稍候,我们现在就去禀报”两名下人有些奇怪,这位县丞大人以往每次来都是一付如沐春风的样子,今天怎么有些不正常。   这时,已经有个下人去开门,准备进府禀报,赵范却一拨面前的郑府下人,快步向里面走去。   “哎……赵大人,请等一下”郑府下人的脸都急白了,就算是县丞大人,也不能如此无礼地进入郑府,这要被老爷知道,还不得被打烂屁股?   赵范却根本不管,大踏步的直奔正厅。   郑府那些下人虽然在旁边大呼小叫,但也没有真的有人敢将他拦下,有机灵的已经去禀报郑老爷,其余的人只好苦着脸跟在后面。   赵范也不管那些下人,迳自进了大厅坐下,脸沉似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那丝忧色,郑府的管家也随后进来,看了赵范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闯民宅如履平地,不知所为何来?”   赵范看了他一眼,催促道:“快请你们家老爷过来”   管家看了他一眼,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他的脸色不对,只好愤愤然地去请郑府主人,没等他走出大厅,门口已经传来一个声音:“赵大人,何故如此惊惶,连体统都不顾了?”   来人大约六十来岁,面色红润,一头花白的头发,穿着一身员外袍,从容地走进厅中,此人正是怀柔郑氏的当家人郑元让。   来到主座的位置坐下,郑元让向管家瞪了一眼,道:“还不快给赵大人看茶,莫失了礼数”   管家答应一声,连忙去命人上茶。   赵范现在心里急得火上房一般,也顾不得对方的话语中夹枪带棒,“郑老先生,新任县令大人已经到了,并且他知道了我与贵府以新粮换陈粮的事情,现在……”他急急忙忙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啪   郑元让一拍桌子,他也火了:“赵大人,用一斤粮食换三斤粮食,是我郑府吃了亏的,就算你官字两个口,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吧?”   无耻啊   赵范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评价了,他焦急地道:“郑老先生,大祸临头了,你给我的钱我全部还回来,那一万五千石粮食你就交出来吧,以郑家的实力,也不差这些粮食”   “哼”   郑元让长须抖动,勃然道:“凭什么让我交出一万五千石粮食?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他县令大人如此不讲道理,我就去州、道衙门告他,如果还不好用,我就去长安告御状”   赵范苦笑道:“郑老先生,这次来的县令虽然年轻,行事却是雷厉风行,不能贸然行事啊”   “哼千里作官只为财,我送他二百两白银,看他收不收”郑元让对于‘银弹’的效用绝对相信,前面几位县令……包括眼前这位县丞,都是用银子喂过的。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赵范急得都快哭了,现在可不是行贿的好时候。   就在赵范在郑府苦苦相劝的时候,张陵等人已经到了县衙,小婉已经派人去通知罗立德和紫鹃他们到衙前会合,一行人在姚永国和孙晔的陪同下,将衙门整个转了一圈,愈看张陵的眉头就皱得愈紧。   这些房舍全都是破旧不堪,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没有一个房间漏水,一圈下来,还是后衙显得整齐一些,正房花厅小花园都是似模似样,房间敞亮,而且收拾得干净利落,小婉等人也立即开始御行李,算是安家落户了。   在到怀柔之前,张陵和小婉已经做足了功课,有太平公主和卢国公程世节等人的关照,又有秦王府有意提供的方便,他已经将怀柔县的一些情况摸得差不多,知道前面有几任县令下场惨淡的原因,有两位是先后被窦、刘二人整治的,还有一位就是被这怀柔县的三巨头给架空之后,灰溜溜离任的,所以他才在赈灾现场借题发挥,趁机打他个迅雷不及掩耳,虽然得罪人是固然不免,但如果不趁势立威,那以后就好不干下去了。   姚永园和孙晔一直在旁边做陪,他们一边介绍,一边偷觑张陵的表情,只是张陵一脸的木然,二人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新任的县令大人是带着家眷上任的,所以原来准备的肉弹计划也暂时无法实施。   两个人暗地里递眼神的模样早就落在张陵眼中,张陵心中暗笑,却也不点破。在来的路上,张陵请教过小婉应该如何面对下属。小婉就告诉他:“以你的年龄来看,无论是装老成还是显稚嫩,都不合适,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装的,最好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这样他们就无法揣测你的心理活动”   看着张陵一脸麻木不仁的样子,姚永国和孙晔都是无比的郁闷,在怀柔县衙里,他们和县丞赵范被戏称为铁三角,内里摩擦归内里摩擦,但对外是一致的,今天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也不敢做出反应,恐怕他们一为赵范求请,就可能步赵范的后尘,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虽然年轻,但行事却老练之极,丝毫不给人反击的余地,占着大义的名份,他们想在底下搞小动作都不成。   看着张陵视察完后准备回后宅休息,姚永国上前一步道:“大人,知道大人到来,全衙上下无不鼓舞,大家凑了点份子,准备给大人办个接风宴,不知大人肯否赏光?”   “可以。”张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一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下)   第二百一十一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下)   郑家大宅里。   赵范还在苦口婆心地希望劝服郑元让,“郑老先生,不过是一万五千石粮食而已,就算你少赚一些,把我得的那份儿还给你还不成吗?”他现在心里也有数,张陵现在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穷追不放,如果真的被他一拿到底,自己可就翻身无望,弄不好整个前程甚至身家性命都要交待在这里。   郑元让慢吞吞地说道:“河北全境受灾,老夫既然身在乡梓,就万无袖手之理,他缺粮,我郑家捐献个千八百担的没问题,可他一下子要一万五千石,我做不到。赵大人,你何不帮老夫个忙,跟那位张大人说一声,方便的话,老夫请他吃顿饭如何?”   “带个话是没问题?但那一万五千石粮食怎么办?”赵范急得头上都冒汗了,心中暗骂这老家伙不知死活,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张陵有多硬的靠山,可是在知道了荥阳郑氏这个字号后,依然无动于衷的人,又岂是好惹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恐怕对方这第一把火就要从自己和郑氏身上燃起。   郑元让看出赵范是真的急了,愈发的不屑一顾,冷笑道:“我郑氏立身怀柔百余载,什么事情没经历过,窦、刘如何?难道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比得上那两位?”   “郑老先生,根本不是这么比的”赵范苦笑道……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突然大变……   赵范这厢火上房了,而县衙那边酒都上头了……在县衙那院子里,一共摆了十大桌,所有的吏目和差役全都没拉下,那些有差事的直接将酒菜送到了家里,没差事的都在这里了。   张陵是准时赴宴的,他一来到院子里,一从差役吏目看见他都乱哄哄的起身点头哈腰,他便淡淡地点了点头。这时,姚永国和孙晔从旁边的花厅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请他进去:“大人,这边走,夫人那边已经请人送过去一席了。”   “二位费心了。”张陵点点头,跟着二人向花厅走去。   进入花厅,居中摆着两桌席面,桌上摆着八个冷盘,周围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看到他进来,都起身相迎,看他们的打扮,却不是衙里的公人模样。   “大人,这几位都是本县的几位大乡绅,因为大人是新到,他们都很热情地想为大人接风洗尘,这几桌宴席也是诸位乡绅的一番心意,卑职便自作主张地答应了,请大人别见怪”姚永国状似惶恐地说道。   官儿不打送礼的,来都来了,还能给赶走不成?   张陵微微点头,这些乡绅立即上前自我介绍,将礼单呈上……张陵注意到,这里面似乎没有郑氏的人。但他并未言语,脸上依然是一片欣然。   姚永国和孙晔在后面,暗自观察着张陵的神情。当张陵在赈济现场发威的时候,二人就知道不能以一外黄口孺子来看待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了,他们二人立即分别通知了与二人关系密切的几位乡绅……至于郑氏和赵范,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可以放弃了。   张陵打量着这几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客人,心里对小婉更是佩服。刚才在赴宴之前,小婉便跟他分析过怀柔县的局势,赈济粮的事情是个意外的引子,反正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县衙里的人参与,别人是不可能办到的,不管是谁,逮着了便是一个靶子,如果三个人都有份,那就择其首恶。赵范即倒,另外二人势必不甘寂寞,小婉已经估计到这接风宴上必有故事,便指点了他几句,句句与事实对板。   众人落座之后,热菜一道接一道的接上来,整张桌子满满的,张陵扫了一眼,点点头道:“怀柔县在大灾之中,仍能办起这么一桌丰盛的酒席,可见诸位是用了心的,这份情义本官领了。但今天我来得及,事先也没通知诸位,这几桌全由我请客”   姚永国大惊,连忙站起来:“张大人,这怎么能行,大人一路鞍马劳顿,这席薄酒,是在场父老乡们的一点心意,怎能让大人请客,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张大人万万使不得啊”   “这让我等如何自处”   ……   那些乡绅也站了起来,纷纷劝道。   张陵伸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坐下,等大家安静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之所以说我请你们,是因为如果这桌酒席由你们来请的话,我喝不下去。”   那些乡绅……包括姚永国和孙晔,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他们没想到张陵的开场白竟是如此直接。   张陵却没看这些人的脸色,而是继续说下去:“大家上街的时候,应该可以看到,在我们怀柔县城内,就有无数灾民在等待朝廷的赈济,等待我们伸出援手,这还仅仅是怀柔的一部分,整个河北道有不少这些的地方。诸位,这酒,喝得下去嘛?”   “我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了赈济灾民的粮食都被人换成了腐败变质的陈粮,那种粮食喂猪,连猪都不吃,可就有人黑了心,赚这份昧心钱,像这种胆敢公然违背朝廷旨意的人,无论他是官是民,我都会严惩不贷。不过,朝廷虽然拨了赈济粮,但朝廷要照顾的范围大了,能拨出多少粮钱,又有多少粮钱落在我们怀柔,那很难说。”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指望朝廷的赈济,在座的都是怀柔的知名人物,有很大的号召力,希望大家都动员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帮助乡梓同胞,共渡荒年。”说到这里,张陵将刚才收到的那些礼单扬了一下:“这些钱会全部用在救济灾民上,诸位家里有用不上的衣服,棉被之类的……尤其是粮食,都可以捐出来,只要是对灾民们有帮助的都行。”   说着,他自斟了一杯,对在座的乡绅们笑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本官初来乍倒,许多事情还要仰仗诸位,这第一杯酒,便敬诸位乡绅了”   刚才的一番话,包括这一杯酒,都是大出众人意料,几名乡绅连道不敢,匆忙地将酒喝了下去,至于其中到底是什么滋味,恐怕他们是说不清楚了。   姚永国和孙晔冷眼旁观,面上虽仍是带笑,心中却都有些犯嘀咕,不知道这是不是县令大人借题发挥,给自己下套。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张陵自斟了第二杯酒,却是看向主簿姚永国:“姚主簿,这文书一事素来是你经手,将来本官少不得要你帮衬的地方,今后有什么事情要时时提醒本官,免得出什么笑话。”   “啊……大人言重了”姚永国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能咬着牙将酒灌进肚子,而张陵已经端着第三杯酒看向了县尉孙晔。   “孙县尉,灾大匪患也大,怀柔百姓及本县的安危可都系于孙县尉一人之手啊”   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孙晔满嘴苦涩地喝下这杯酒……就自己手上这三十几个人再加上那些招募的青壮,恐怕哪一股土匪也比自己强大,之所以没攻县城,恐怕还是那些乡绅在暗中使力呢。   张陵看起来喝得倒是红光满面,对于这几位陪客的脸色都视而不见,端起酒杯来到花厅之外。   花厅外面的气氛要比花厅里热闹得多,从差役几杯酒下肚,立即原形毕露,大呼小叫地划拳,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酒席了,至于里面花厅是怎么回事,他们才不会理会呢。   “大人出来了”一声大叫,那声音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非常有穿透力,即便那些头脑已经被酒精麻醉的家伙,也被这声音刺激得清醒了几分。   慢慢地,所有的差役、吏目都安静下来,众人都有几分惶然地看着那位年轻的大人,李语他们几个更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县令大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借酒劲处罚自己。   想到这里,李语刚才喝的那些酒似乎却化成了水,而且还有顺着下面的通道口外排的趋势,他的双腿一软,从凳子上出溜下来,几乎是全身匍匐在地,带着几分哭音道:“大人恕罪,小的有眼无珠,冲撞地大人和夫人,望乞恕罪”   他这么一来,那天和他在一起的十几个差役也都猛然警醒,纷纷跑在地上求饶。   张陵哑然失笑,道:“你们确实是有眼无珠,应该惩罚。不过当日已经打了你们一顿,这罚也就免了。不过——”   他的目光扫了众差役吏目一眼,沉声道:“现在是非常时刻,人心思定,不定则乱,你们既为差役,就该为朝廷分忧,安定民心,禁止扰民之举”   他举起酒杯:“今天这杯酒,我敬大家。往事不追,希望你们从今以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如何好,否则,丑话说在前头,谁如果犯了事,我下回敬的就是板子了”   他又看向李语等人:“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起来吧”   “是,多谢大人恩典”李语等人又叩了一个头,才战战兢兢地起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二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上)   第二百一十二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上)   回到花厅,张陵入座后看了众人一眼,举起酒杯道:“今日与诸位初会,原本应该尽兴而散,可是外面犹有数万灾民嗷嗷待哺,本官食难下咽,所以就不奉陪了”   众乡绅一听……哦,这是县令大人下逐客令了,几个人看了看姚永国和孙晔,见二人没有表示,便知趣地告辞。等他们离开之后,张陵见姚永国和孙晔也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便笑道:“二位请勿着急,等一会还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   姚永国和孙晔疑惑地相互看看,只得坐下等候……不多时,肖三匆匆走了进来:“大人,我回来了”   “哦,有什么情况?”张陵问道。   “有证据表明,郑氏曾经多次给窦、刘二贼送过军饷、军粮,而且就在年初的时候,曾经给清风山的土匪送过一批粮食,而且这一次囤积居奇也是以郑氏为主的。”   “这位县令大人要做什么?”姚永国和孙晔对视一眼,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好。”   张陵点点头:“这么说来,那位郑老先通匪的证据已经确凿无疑了?”   “是,大人。”肖三答道。他在进入县衙之后,就被派出去搜罗齐家的消息,怀柔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街头巷尾走一圈,就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通不通匪的,就从郑家历经战乱依然房舍完好,便可知道他们的行迹了。   “大人……”   孙晔刚要说话,却被姚永国踩了一脚,话声戛然而止,他不解地看了姚永国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噢?孙县尉既然主动请缨,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立即抓捕郑元让注意监视,不能让他们把粮食转移了”张陵故意歪曲孙晔的意思,直接分配任务。   “啊?”孙晔和姚永国面面相觑,半晌,孙晔才反应过来:“大人,郑家乃怀柔百年世家,这抓捕……是何理由?”   张陵冷冷一笑:“郑氏家主有通匪、资匪的嫌疑,将他押回来审查清楚。”   这理由?   二人还在犹豫,张陵道:“孙晔,你若是做不了,我可以找人代替你”   孙晔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请大人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当天傍晚,孙晔带着一群人直闯郑家大院,将正在与赵范磨牙的郑元让抓了起来,那些郑家的下人想要阻挡,被差役们一顿水火棍打得狼奔豕突……郑氏这些人终于知道,怀柔县的县衙再也不是他们的合作对象,有几个胆子大的下人想上去抢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郑元让被抓走,有那机灵的已经去内宅报信了。   “婉姐,这郑老头可是块烫手的货,难道真的要将郑氏连根铲除?”县衙的后宅里,张陵皱眉问道。   “当然不能”   小婉微笑道:“郑元让资匪一事,可轻可重,就看他家里的人会不会来事了”   “这不大合适吧?”张陵心中一紧道。感觉上,这种行为似乎有些像绑匪的感觉。   “为达到正义的目的,有时候是要采取一些不合适的手段,你就当这是劫富济贫好了,今天那些礼品都交给姚主簿登记造册,然后带去南方折换成钱,购买粮食回来。”小婉不以为然地道。   “那下一步该如何?”张陵问道。   “首先是要调查一下田亩和县衙库房的情况,作为一县父母,不要总想着救济。救济、救济,救急不救穷,最终还要靠自己解决,你要领导他们生产自救,不是有一批赈灾款、粮就要下来吗?你上书一次,讨要一些牛、犁、种子,现在补种还来得及。   其次就是匪患的问题,这个必须同时进行,现在没人抢县城,那是因为那些乡绅都已经将他们喂饱了,可随着境况的好转,尤其是那些赈济钱粮到了之后,那些土匪肯定是忍不住,我们必须先将这些匪患解决掉,然后才能逐渐地解决灾民的问题。”   “怀柔县的情况不是郑氏一家的问题,姚主簿和孙县尉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杀鸡儆猴’的把戏瞒不过他们。”张陵说道。   “这把戏原本就没打算瞒过他们。”   小婉笑道:“真正看戏的是那些乡绅。为什么让你抓捕郑元让,郑氏向来的怀柔县诸乡绅的带头人,如果不是郑氏捣蛋,那些乡绅如何敢囤积居奇,冒天下之大不讳你等着看吧,郑氏被抓捕的消失传出去后,肯定会有人行动,明天你就开始招募人手修缮城市,以工代赈”   “我明白了”张陵点点头。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新任怀柔县令甫一进城,便当城停了县丞的职,随后又派人将郑家的家主以通匪、资匪的罪名下到了大牢里……郑氏,那可是怀柔百年世家,与荥阳郑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抓就抓了,整个怀柔县都轰动了,消息立即在河北道都传来了,有人说张陵狂妄,有人说张陵后果堪虞,众说纷纭,第二天一早,怀柔县的乡绅们都集中到地位仅次于郑氏的罗家。   罗家的花厅里,十几名乡绅集中在里面,其中有昨天去县衙给张陵接过风的,也有没去的,此时一个个神色激动,手边的茶水已经凉了,却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   “这个新来的小知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连郑氏也敢动,还真把自己当作这一方的父母官了?”   “哼你可别瞧不起人,能够金榜题名放出来当官,就没有蠢笨的主儿,就凭他昨日一进城的表现,就知道他不是莽撞之辈,若是他顾忌郑氏,就不会做出那等举动”   “看来我们也要去摸摸这位新来知县的底子,看看他有什么仗恃”   “关键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做,他既然能够毫无顾忌的将郑氏掀翻,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底气,如果我们做不出正确的应答,恐怕他下一步就会对付我们了。”   一群人乱哄哄地说着,都是不得要领,一名看上去颇为富态的中年人起身向主位上坐着的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拱手道:“罗老爷,您在前朝是当过官的,郑氏是不行了,可当初大家都说好了,所有的店铺都一齐关上,可现在该怎么办,您给拿个主意啊”   “是啊,如果开门,粮货的价格又该怎么订?”另外一名三角眼的老者慢吞吞地说道。   坐在首位上的罗老爷是罗家的家主,名叫罗冰翼在怀柔县仅次于郑家,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隋朝当过一任县丞,后来在杨广登位后,他是太子杨勇一系的人,虽然官卑职小没人将他当回事,可升迁之路却就此断绝,灰心丧气之下,他便辞官不做,回老家经营田地,倒也成了一方富豪。   眼见众人纷纷问询,他却只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绝不开口,只急得那些原本已经和郑家商量好的乡绅们急不可耐。   “罗兄,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到底应该怎么做,你给大家指点一下嘛”有人已经急了。   “哼有什么可指点的,铺子和货物都是我自己的,卖不卖,卖多少钱是我自己的事情,难道那黄口孺子还能够将我也关入大牢不成?”一名中年人叫嚣道。   罗冰翼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郑家现在是出事了,可下一步如何没人知道,现在老夫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家好自为之吧”说完,他站起身准备进入后堂,明显着是要逐客了。   三角眼也站起身道:“夏老爷,到底应该怎么做,您给句话啊”   罗冰翼叹了口气:“抄家的知府,灭门的令尹,我哪里知道怎么办?”   众人见到这种情况,都纷纷告辞而去,罗冰翼却没有立即回后堂,而是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吩咐管家:“备轿,我们出去一趟。”   县长……哦,是县令,反正意思差不多,绝对不是一个好做的差使,小婉在前世的时候看过不少电视剧和古代的一些演义之类的……譬如《狄公案》、《包公案》之类的,好像是那些县太爷都是有人击鼓鸣冤就上堂办案,没事就走后门溜回后宅休息,再不就是微服私访。但实质上,县衙的这些办公人员跟现代朝八晚五的白领人士差不多,都要守着办公桌和文卷办事,相对自由一些的就是那些差役了,但张陵第二天办公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顿纪律。   首先是那些吏目文员,作息要守时,办公时间不得喧哗、聊天(不是指QQ),更不准没事乱窜办公室,这些忌讳古今通用,是小婉晚上在衙门各办公点儿走了一圈之后,连夜制订的一个古今合璧的办公条例。   其次的是那些差役,县衙是没有军队的,临时有事情……避如剿匪、支前什么的,县衙有权召集四乡青壮,而那几十名差役就相当于县里的执法大队。   可现在这些执法大队人员素质太差,抓个偷卖鸡蛋的老太太还行,遇到个拦路抢劫的……哼,他们比被抢的跑得还快,所以张陵将罗立德找来,这几十名差役在不耽搁办公的情况下交给他整训。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三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中)   第二百一十三节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中)   衙门里事务在张陵到来之前,都是由县丞赵范署理的,所以张陵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交接工作……呃,赵范刚刚被停职,昨天在郑家又受了一肚子气,所以大清早也没过来报到,张陵在处理完几件紧急的公务之后,便让肖三带了两人,找了一个认识赵家的差役,将极度不爽的赵前任县丞找过来交接工作。   “姚主簿,你带着文册,我们去清理一下库房。”   打发走赵范,张陵带着姚主簿去盘点库房……现在的库房里面干净得连耗子都要掉眼泪了,除了有一批当初刘黑闼留下的陈旧兵器之外,整个县衙只有九十贯钱,拿在手里晃了晃,还真是叮当响。   “就这些?”张陵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些。”姚永国满脸苦笑。   正在一行人望着空空如也的库房发呆的时候,差役来报:“回禀大人,本县乡绅罗冰翼在外求见。”   “罗冰翼?”张陵询问地看向姚永国。   姚永国连忙答道:“大人,罗家是本县的第二大户,仅次于郑氏,罗冰翼此人曾在前朝当过县丞,后受杨勇一案牵扯,辞官归田。”   “嗯,请他去偏厅看座。”张陵说道。   盘点完库房之后,张陵才慢慢地来到仿厅……对于怀柔的这些乡绅,他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敬意,在此大灾年里,这些乡绅为了一己私利而罔顾百姓的死活,用小婉比较激烈的言词来说,就是百死莫赎。   “草民罗冰翼见过大人”罗冰翼看到一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官员走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虽然他不认识张陵,可他认识那身衣服。   “免礼”   张陵点点头,入座之后,才伸手虚指一下,“罗先生,请坐吧。”   罗冰翼再三谦让了一番,才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含笑地望着张陵……张陵有些反胃,也有些厌恶,如果不是小婉说,救济灾民还要落实在这些人的身上,他根本不会见这个老头。   “大人,草民是前来请罪的。”罗冰翼见张陵半天没有搭理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噢?”张陵眉头微微一扬,罗冰翼这句话让他的怒气去了几分,他看了看罗冰翼的神色不似作伪,淡淡地问道:“罗先生何出此言?”   “同在乡梓,在此大灾面前未能响应朝廷,赈济乡梓已经是很过分了,囤积居奇意图提高粮价,更是不该”罗冰翼一脸羞惭地说道。   张陵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罗先生,既然知道这么做不对,那你为何还要如此?我听闻罗先生在前朝也做过县丞,当知生民不易,难道罗先生就忍心看着这些乡梓倒毙街头,卖儿卖女吗?”   看着张陵目光转冷,罗冰翼心里一跳,哪里还坐得住,当即顺势跪倒于地道:“大人容禀,非是草民铁石心肠,奈何郑氏为怀柔第一世家,向来是顺之者生,逆之者死,如果我们不答应他,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啊”   “罗先生,你身为乡绅,也曾读圣贤之书,怎么做为,应该不用本官教你可是……你真的以为这番推诿之言就可以弥补你的过失了吗?”张陵神色冷峻地看着他,似乎随时可能喊人将他打下大牢。   罗冰翼头脸上冷汗殷殷,伏首道:“张……张大人,草民自知有罪,知道明公前来,不似赵县丞那般与郑家同流合污,所以一则领罪,二则赎罪,”   他偷眼看着张陵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继续说道:“张大人,草民家中现有存粮三万石,愿献出两万石粮食,一万贯钱,另外免去两年地租。”   “罗先生,你读过的书也是不少,古时有弦高卖牛救国,这个故事你应该不陌生,可见商人也不是见利忘义的,士农工商,为何‘商’为最后,就是有太多的人,不顾商人体面。”张陵说道这里,忽然微微一笑:“不过罗先生能够及时觉悟,改弦易辙,是先生之幸,怀柔百姓之幸,也是本官之幸”   “岂敢岂敢”   看到张陵的脸上露出笑容,罗冰翼心头压着的那座大山总算移去,大大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一票算是赌对了,张陵既然这么说了,便绝对不会再对付罗家,虽然是损失了点儿钱粮,却站好了队。   他掏出汗巾拭去额角的冷汗,惭愧地道:“草民也读圣贤之书,行事却偏离圣贤之道,若非大人,草民定将贻羞子孙啊”   张陵点点头:“罗先生,你刚才说要免去两年的地租?”   罗冰翼楞了一下,误以为张陵不信,连忙道:“草民回去就宣布,并愿意具结作保”   “呵呵,罗先生误会了”   张陵摆摆手,“请坐下来谈。捐钱粮、免地租,不仅是响应朝廷,而且还造福乡梓,这种事情,理应带动全县乡绅共同襄此义举,这才是功德无量”   再汗   罗冰翼这回不是头出汗,而是全身大汗了,张陵这分明是要将他架在火上蒸一蒸,煮一煮啊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人言之有理,可是,草民虽然小有家产,却无这般声望啊”   张陵点点头:“我知道,在怀柔县,郑氏才是第一世家,罗家不过是第二。不过郑氏为富不仁,难当这第一世家之名,相信本县乡绅,今后必以罗府马首是瞻”   “是,草民义不容辞”罗冰翼只得答应,不过心中是喜是悲就有些不好说了,按张陵的话中所说,郑家这回便是不倒,也势必伤筋动骨,受到打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然是罗家的机会,可他担心的是张陵是否真的有搬倒郑家的能量。   罗冰翼满头大汗地坐进轿子,吩咐起轿回家,在拐过一条街口的时候,他无意中向外面扫了一眼,立即吩咐轿夫:“停一下”   轿夫疑惑地停了下来,罗冰翼从轿窗探头看着一顶熟悉的轿子从旁边的一条街口拐出来,向县衙的方向行去。   “嘿嘿,老兄弟,不好意思,老哥我先上了”   罗冰翼心中大爽,那顶轿子的主人他认识,正是那个频频向他讨主意的三角眼,看来聪明也不止他一个啊   就在张陵在县衙里与那些乡绅勾心斗角的时候,小婉却带着紫鹃、雪雁和四名护卫在县城里面巡视,带路的就是那个李语,这个家伙现在老实得很,有问必答,有答必详,就算他不知道的,也会想方设法找出详细的答案,务必使人满意。   来到城墙附近,小婉看到有不少青壮在那里修缮城墙,一名衙门里的吏目正在那里监工,小婉便让李语将那人叫过来。   “见过夫人”吏目听得是县令夫人召唤,赶忙过来见礼。   “不用客气,这次修缮城墙的人都是自愿过来的吗?”小婉问道。   “是的夫人,他们听说是管饭,宁愿不要工钱也过来做工。”吏目答道。   “以工代赈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虽然工钱不管,但他们做一天工回去,也要给家里人带些吃的,不然家里的老弱何以过活。”小婉说道。   “夫人说的是,他们每个人收工后都可以得到一份口粮,小的亲自监管,一定足额,不会有克扣的事情。”   “要注意安全,他们都是各家的顶梁柱,修缮城墙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婉看了看他们工作的地方,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不行,这样太危险,快停下来”   按说小婉不是官,那些吏目差役原本不必在乎她,可她是县令夫人,尤其是县令大人昨日一入城便给衙门上下来了个下马威,当城拿下赵县丞的职,所以这吏目不敢怠慢。   “夫人,太危险了”看到小婉在城墙跟前比划,紫鹃和雪雁心惊肉跳的,唯恐她被石头碰到。   “哪来那么多的危险”   小婉摇摇,抬手将那个吏目叫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小的叫钱松。”吏目答道。   钱松……这名起的,不拢财啊   小婉觉得好笑,干咳了一声道:“钱先生,你看,这个脚手架若是这个样子的,就比较安全,然后在这里弄几片绳网。”   那吏目倒是懂行之人,脸上露出难色道:“夫人,这办法好是好,而且也很安全,只是太费时了些。”   “现在费时,总比到时候浪费生命好。至于工期……老爷原本就是给他们找一个吃官饭的借口嘛”小婉低场道。   “是,夫人,小人明白了”那吏目连连点头。   “钱先生,这些沙子都是哪来的?”小婉无意中看到那些人正背负肩挑的运沙子,便随口问道。   “距离这县城不远,便有一条白沙河,那河每年春秋之际就会肆虐一番,去年大灾,水沙河泛滥也是一个原因,光是那场水就淹死了十多个人,冲毁了数百亩的庄稼。”   原来是天灾人祸都赶到一起了,小婉缓缓摇头……嘿,要是让这里由穷变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四节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下)   第二百一十四节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二(下)   百年怀柔的郑家家主被下了县衙大牢,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想看着新任县令吃瘪,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郑家家主老老实实地在堂上认罚,出了五万石粮食和二万贯钱,而且还免了两年的地租。   这些钱粮对于郑家来说,还谈不破家,出了血倒是真的,但关键在于表现出了新县令的强势,在郑家运钱粮的马车驶入县衙不久,怀柔县一些还在观望的乡绅们也开始捐粮捐钱,免地租……总而言之,救灾工作算是红红火火地展开了。   据后来从县衙大牢传出的一则小道消息,多少给大家揭开了迷底……郑家的郑元让老爷一出事,郑家就快马加鞭去荥阳郑氏求援,但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让狱中的郑老爷子都跌了一跟头。   从荥阳郑氏传来的消息是:出财免灾。   以荥阳郑氏的雄厚,出了这四个字的主意,郑元让再强横,也不敢拿怀柔郑氏百余年的家业冒险,所以老老实实地认罪,并且‘自愿’在捐献出一笔钱粮,而郑元让则以年老昏聩的名义释放……其中的原委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但目的却已经达到,有了钱粮的供应,至少灾民们能够支持到下一个收获季节的到来。   “阿陵,现在灾民的问题基本解决,你还有什么可愁的?”小婉看着愁眉不展的张陵有些心疼,这县官儿没当上几天,人却瘦了许多,不过……也显得成熟了一些。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十几年积累的稚嫩会在短短的几十天里磨合得成熟起来,半夜醒来仔细端详,小婉险些不认识自己的这位小老公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虽然张陵也帮着做事,但家里的主要事务都是由她和张杨氏打理的,后来她主外,张杨氏主内,张陵只是偶尔帮助一下,弃其量也就是知道个柴米油盐事,主持这么一个县,操持上万人的吃穿嚼用,也真够难为他了。   “粮食抢种都没问题,只是这马上就要进入夏季,夏早秋涝,万一再来这么一场……一切都完了。”张陵说道。   “其实也不难解决。”   小婉听了,却不以为意。   “啊?婉姐,你有办法?”张陵喜道。   “先乖乖地睡觉,我明天做个计划,你找两名熟悉当地情况的差役过来听用就可以。”小婉像是哄小孩。   不过,张陵是挺吃这一套的,在他心中,小婉是从来没有让他失望……桌上的红烛蓦然熄灭,冒出袅袅青烟,帷帐里传出来沉重的喘息声和木铺咯吱咯吱的响声。   喘息声停歇了片刻,小婉不满的嘟囔:“这破床,该换了”   “明天第一件事就是找木匠”张陵答应一声,床又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语带着一个差役焉头搭脑的来见小婉。   “怎么?不愿意?”小婉疑惑地看着他。   “啊……愿意”李语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立即时精神了。   “我想找一批木匠,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小婉问道。   “一批木匠?”   李语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看到小婉的眼神似乎有向猫科动物转变的迹象,立即狂点头:“有,有。”   “说重点”小婉有些不耐。   “在距离县城不远的田家洼就有一批木匠,这些人不是咱们怀柔本地的人,据说他们以前是窦匪辎重营里的工匠,专门维修、打造木器,手艺相当不错。”李语答道。   “窦匪被剿灭后,他们怎么不回乡?”小婉奇怪道。   “怎么回去”   李语叹了口气,“家早就毁了,还不如就在本地安顿下来,有不少人就在本地娶妻生子。”   怀柔不缺水,缺的是雨,每到夏季,就容易干旱……一到旱季,百姓们就要肩扛手提的到处寻水浇田,但从河渠里汲水灌溉,毕竟是杯水车薪,而且还劳民,每遇到这时候,都会有大片的庄稼因此颗粒无收或者大面积的产量降低。   小婉在前些日子就一些县里面的老大难问题都私下里打听过,这旱情就是其中之一,而当地的地质情况何山阳县有很大的近似之处,都有着丰富的水资源,关键就在于如何让这些水资源被充分的利用起来,因此,小婉想到了‘井灌’,这种灌溉方式在山阳县已经做过,效果非常理想,只是制作水车是个问题,山阳那边的木匠有很大的一部分被抽调去长安家具石,剩下的也只能维持着供应山阳县的需求,根本无力供应这边,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力更生,所以她才打听木匠的问题。   “李语,你去田家洼一趟,拉几个能工巧匠过来,拉过来一个,就赏你一百钱,但若是拉过来的是一个废物,我就让你们大人赏你一板子”   小婉笑着道……这后一句话是玩笑话,只是那李语一直心虚着,听了便是一哆嗦,连连点头。   看他紧张得有些过了,小婉省得他是当真了,便感觉有些无趣:“李头儿,你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认真做事,大人和我都不会亏待你的。紫鹃,拿二十贯钱给李头儿。”   “是。”紫鹃去后面拿了二十贯钱出来,递给李语。   “夫人,这个钱是?”李语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去打听了消息,然后将这些钱先给那些巧匠,权当是安家的费用,不够再回来取。告诉他们,出来做工,绝对亏不了他们。”   “是,夫人”李语答应一声,拿了那些钱,和另外一个差役到田家洼而去。   按理说,小婉是无权支使这些差役的,虽然她身上还有个公主府女官的名义,可那是两回事儿,管不到差役头上。但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帮着朝廷安抚地方,从中牟取点儿私利,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是……所谓‘民不究,官不举’,若是上面看你好,那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如果是违了上意,那‘修桥补路无尸骸’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待李语二人走后,小婉就与张陵谈了井灌的事情……张陵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就忘了这个”   “你每天忙着处理公务,哪里顾得了这些事情。”小婉说道。   “可是,”   张陵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里从来没有做过井灌,恐怕当地人很难接受,而且打井也需要钱,那些地主是不是愿意掏这个钱呢?”   嗯,确实有这个问题,农民阶层是一个很实际的阶层,尤其是在这个科技文化都不很发达的时代,他们只有看到了可以触摸的利益,才会被动的接受。   小婉沉吟了片刻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办的,我已经开始寻找木匠,等找好了之后就可以先制造一架水车,寻块试验田,在旁边打一口井,然后将所有的乡绅地主都招集起来,让他们现在观看一下,就会明白井灌的好处。”   “可这井钱和水车钱怎么解决?”张陵问道:“那些佃户是拿不起这个钱的。”   小婉讶异了:“为什么要让佃户们拿?谁是那些田地的地主,谁就要负责这笔钱”   “如果他们不呢?”张陵问道。   “这个时候哪里容得他们说不,这个要做为任务,半强制性的吩咐下去,如果因此而遭受攻讦,嘿……大不了咱辞官不做”   张陵闻言苦笑,原以为小婉真的有避免攻讦的方法,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咳……他被呛着了。   “放心,那些乡绅都精明得很,他们知道什么选择对他们最有利。”小婉十分有信心地说道。   ‘政府’扶持,那是张陵的事情,他让姚主簿调来最新的田亩测量资料,开始琢磨着需要要挖多少井用多少材料。   而小婉则带着紫鹃和雪雁以及县衙的几位差役,开始加入一个施粥棚……县令大人的夫人亲自来粥棚烧弱、发放,这个消息迅速在怀柔县城传来,有不少人过来就是为了看了看县令的夫人长得什么模样。   这中间有个小插曲,荥阳郑氏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对怀柔郑氏的支持呢?   在怀柔郑府上长安城寻求支援之间,从某个渠道上,太极宫的那位大唐至尊先一步得到了这个消息,当时李渊是勃然大怒,摔了好几个茶碗,然后命令河北各地彻查这件事情,涉案人员严惩不贷。皇上说话,出口成旨,河北道的所有官员一听说皇上暴怒,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就跟足球场上的人盯人战术一样,在整个河北道认真查了一遍,还真的查出不少的蠹虫,论起来,这郑元让处罚的还算是最轻的。   类似于荥阳郑氏这种大家族,消息都是一顶一的灵通,李渊一摔茶杯,他这里就听到了响声,所以当怀柔郑府的管家进门求援后,他们只给了四个字:破财免灾。   得到这个回复后,郑元让才是彻底的死心,才有了后来‘捐献’这一说,也不过是为了给郑氏遮遮丑罢了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五节 再说井灌   第二百一十五节 再说井灌   几天之后,李语二人回来,还带回了七、八个木匠,其中一个还是匠头,据说在前朝的时候,还给宫里打造过御用的物件,那水平是没的说。   士农工商,这工匠的地位也只不过是比商人高出一等,此时这几个人站在小婉的面前,无不是粗手粗脚,满面风霜……包括那个匠头,一个个破衣烂衫的,哪还有御用工匠的风采。   “李头儿,你们这一路上还没吃饭吧?”小婉问道。   “夫人,您叫我名字就成。”   李语点头哈腰地道:“因为怕耽搁了夫人的事,所以我们兼程赶来”   小婉有些无语,估计这家伙要是办公事,再没有这么积极的态度,多半是为了拍自己这位县令夫人的马屁,才如此的殷勤。   “紫鹃,先带他们下去吃饭,然后再过来回话。”小婉吩咐道。   “谢谢夫人体恤”李语等人连忙先向小婉行了一礼,然后才匆匆跟着紫鹃下去。   等这些人都吃饱了饭,李语这才领着他们来见小婉。   那个匠头名叫柳洪涛,年纪在五十一、二岁之间,身材破为雄壮,但鬓发已经有些花白了,虽然满脸菜色,却依然不失精明,小婉问他可会打造农具。   柳洪溱答道:“回夫人的话,农具小人不曾打过,但小人当年在将作署中,论起木匠手艺,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流落到这里,手上的技艺也没有落下,只要有式样或者图样,小人一定可以打造出来。”   小婉看他脸上似在回忆,神情又是骄傲又是痛恨,他原来是在前朝的将作署,最后怎么会跑到这河北怀柔来?想必这其中有一个复杂的故事。不过这不是小婉所关心的,她顺口问了他些打造木器的知识。   柳洪泰是老匠人,对于她的问题有问必答,而且还有所发挥,听了一会儿之后,小婉果断地打住,自己现买现卖的那点儿玩意,还不够人家一勺烩的。   按照柳洪泰所说,另外那几名工匠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技艺上没有问题,小婉就将准备好的那些水车的图纸拿出来跟柳洪泰讨论……说起这图纸,也幸好是她养成的良好习惯,什么东西都喜欢备份,连一些工具都有同样的备份。   看完那些图纸后,柳洪泰倒没说什么,对于他来说,小婉所画的水车虽然是他所未见过的,但其中只涉及手艺问题,其实没什么难度,倒是小婉后来拿出来的工具让他受到了不小的震动,而且还听了一些量产、标准化、流水线的解释,并十分的感兴趣,所以小婉断定他是一个知识型的手艺人。   “夫人,我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组建一个小型的作坊,然后批量生产这种水车是吧?”柳洪涛问道。   “没错。”   小婉点点头,“你看现在天气已经显露出旱像,如果不及早预防,到时候百性们如何再经得起折腾,便是朝廷也禁受不住这反复赈济。采用井灌的方式可以充分利用地下水源,这样就不怕旱灾了。”   “只是……”柳洪涛沉吟着,“夫人,这一架水车的造价虽然不多,但在怀柔来说,佃户们恐怕承受不起啊”   “大胆”   李语在一旁听的火窜上来了:“柳老儿,承不承爱得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好好的做就行了”   被他这么一喝斥,柳洪涛虽然住嘴了,脸上却是一付不以为然的表情。   小婉却奇怪地看着他:“李语,你还没走啊?”   “咳,夫人,那我……小人告辞”李语那叫一个尴尬啊,敢情是人家谈的热闹,根本就将自己二人无视了,他们只得告辞出去。   柳洪涛见李语他们被赶了出去,便道:“小人言出无状,请夫人恕罪”   小婉愣了一下,笑道:“不过是一句实话罢了,有什么罪过可言?李语他们去找你们的时候,没少狐假虎威吧?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我先替他们道歉了”   她猜得没有错,李语他们下去的时候,端着官差的身份,没少做一些威逼利诱的举动,几个木匠虽然来了,心里也是弊的一肚子的火气。   “不敢,小人不敢”柳洪涛看到堂堂的县令夫人真的向自己道歉,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柳匠头,我制作这水车就是为了便民,岂会在佃户身上赚钱?这购买水车的钱是由官府和那些地主们出,佃户们只需要会使用和维护就可以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做好这件事情。”   柳洪涛道:“夫人请放心,小人一定可以做好。按照夫人所说的流水线,小人和几个徒弟负责关键部分的制作,其它的加工和组装可以雇人来完成。”   小婉点了点头,她当然不可能凭柳洪涛一面之词便放心,不过这个人的技术和为人从其谈话中可见一斑,只要监督得力,一定没有问题。   她道:“柳匠头,你这样说是最好不过,不过我们还须立下典章,今后你们便留在城里,每月食粮工钱不会少于你,今年你们造出的水车达到一定的合格率,我一定会给你们奖励。如果不良率达到了一定数额,我便要扣除你们当月的钱粮。”   柳洪涛一咬牙道:“好,就依夫人所说”   柳洪涛在来县城之前,就听到李语吹得天花乱坠,说只要到了县城,肯定会每日衣食充足,天天吃饱,眼下他们这些匠人空有一身好手艺,每天过得却是饥寒交迫的日子,这年景能找个吃饱饭的地方不易,李茂森相信自己的技艺会让小婉信服。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以后柳洪俦等人就留在怀柔县城,小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吩咐道:“柳匠头,你先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出一架水车,我好去给其他人做展示。”   “是,小人明白,小人安顿下来之后,立即开工。”柳洪涛道。   小婉却又转向紫鹃:“你领他们去见张用,如果柳匠头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找张用便是,如果还解决不了,就直接找我。”   “是,夫人。”紫鹃应道。   随后柳洪涛他们几人被被安排下去,小婉已经命人给他们准备好了住处和加工场所。柳洪涛几人欢喜地跟着紫鹃去了,一路上低声交谈,多是讨论那风车的事情。   小婉这边的事情办得顺利,但张陵那边就有些不太顺畅,在赈济灾民的时候,乡绅们大大地出了一次血,心中若是一点儿怨言没有,那也不太真实。因此当张陵再次将那些乡绅聚在一起商议井灌的时候,有些人便支支吾吾地不痛快。   张陵对于这一点也不强迫,他淡淡地笑道:“诸位,旱灾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现在你们担心的就是这井灌是否有效对不对?”   “大人明鉴”   罗冰翼在座上拱一拱手道:“这水车之法草民也曾经见过,多是用于江河湖渠之畔,这打井汲水,没有一定的深度是不成的,而现在的水车根本无法做到从井中汲水,恐怕打井也是做无用功啊”   张陵不以为怪,井灌的方式在山阳取得成功,当日王守拙曾经上禀李世民,在关中也有不少地方使用井灌这一方式,连水车就有仿制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在河北道未见使用,这可能也是由于一些官僚主义的原因……反正他是无力扭转的。   “罗先生,我现在跟你们说得天花乱坠也无用,我已经命人打造一架水车,等过两天做好之后,我们一起去看看效果如何。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一口实验井。”张陵说道。   这个问题倒是好解决,罗冰翼概然答应在自己的一块地附近打一口井,支持县令大人做实现,并拍胸脯代表在座乡绅表示,如果这水车确实如张陵所说的一般好,那他们一定会给自己的田里按上这种浇灌工具。   且说柳洪涛声那边,场地和材料小婉已经派张用给准备停当,几名帮工也已经请到……在这个时候,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工,使用的工钱少得可怜,倒是准备材料多耗费了些许的时间。   过了三、四天,小婉便有些坐不住了,她命人备轿,上了轿后,直奔木器作坊……她估摸着柳洪涛那边应该有眉目了。   县衙位于县城的中心,而木器作坊的位置在城西,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小婉等人才来到木器作坊。轿夫将轿子稳稳当当地落下,紫鹃上前打开轿帘,小婉这才举步出轿。   这时门上已经有人看到小婉她们,立即有人向里面禀报,在小婉来到门口的时候,柳洪涛已经匆匆地迎了出来,见到她便行礼:“小人见过夫人”   “柳匠头,不必多礼,我是来看看让你做的东西出来没有?”小婉边往里走边问道。   柳洪涛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夫人的话,您来的正是时候,那些部件刚刚做完,请里边走”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六节 出水   第二百一十六节 出水   “哦,那快点儿去看看。”   小婉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兴冲冲地跟着柳洪涛进入作坊,那几个木匠带着招募来的帮工正丰忙碌,见她们进来,连忙过来行礼。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看看。”小婉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   虽然只是生产出一套样品,但作坊里已经按照小婉所建议的,有了流水线的雏形,事实上,在山阳和长安的家具厂也都是如此做的,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技术保密,而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和质量,在木器这个行当,几乎没有保密这一说,无论什么样的新式东西,只要找个老师傅一上眼,立即就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就算是水车这个技术含量比普通木器要高的物件,也没办法进行保密,只是这个时候资讯本来就不发达,而大多数人更加着眼于势力扩张,就算是李唐,如今还在平定南方一些州郡。   来到成品区,柳洪涛指着数十个木制零部件道:“夫人请看,这些就是水车的全部零件,就待着最后的组装了。”   “你们没有试组装?”小婉问道。   她走过去仔细验看了一下那些部件,柳洪涛他们几个人的技术确实不错,加工质量和尺寸完全满足要求。   “没有总体组装过。”柳洪涛摇摇头,“只是在试验各零件是否契合的时候,进行过部分的组装。”   “你给组装起来,我们要试一下,样品展示的时候,可是有上官来观看的。”小婉说道。   “是。”柳洪涛声答应一声,立即命人开始组装。   在观看众人组装的时候,小婉已经向柳洪涛问询了关于量产的事情,而柳洪涛也如实地回禀,目前工匠们已经在开始利用简单的流水线进行生产,一边生产一边改进,按照目前的条件和力量,每天可以制作三、四架水车,预计磨合一段时间后,日产量可以提高到七、八架左右。   小婉低头默默地计算了一下,现在是四月末,到六、七月份,那时应该是旱情最为严重的时候,如果规划好了,应该来得及。   “柳匠头,我希望一个月至少要达到二百架水车,如果需要增加人手,你尽管找张用,材料也要备足。”小婉严肃地道:“我要的是结果,需要什么,你尽管提,但结果出不来,我就要找你,现在已经是四月末,转眼便是旱季,我们不仅要供应怀柔,整个州、道也都需要我们的水车。”   柳洪涛沉吟了一下,道:“二百架水车不是很难,再多……质量就难以保证了。”   刺史府。   归顺州刺史宗如俊的案头放着一份文件……嗯,确切地说,是一封邀请函。   邀请函具名是张棱,新任的怀柔县令。对这位怀柔县令,他有些头疼……前朝张须陀大将军的儿子、当朝卢国公的义子,最难办的还是他那位夫人,据说与平阳公主有密切关系。   这位怀柔县令刚一到任,便把三驾马车中的县丞甩下去,然后又将当地的百年世家的家主郑元让下狱,不仅将当地那些乡绅挨个儿在火上烤了一圈,连累得他这个刺史也跟着如坐针毡,幸好最后将这些事情都抹平了,这也让他看到那位张县令在京中的能量确实足够,竟然连荥阳郑氏都沉默了。   “你说,这张鸿渐到底做什么,难道本官还没有看过水车?”宗如俊皱着眉头,看着案头的文书。   站在他旁边的是归顺州别驾罗达伟,他仔细看了一眼那份文书,点着上面的一段文字道:“大人注意到没有,这上面写的是井灌。”   “井灌……这有什么不同吗?”   宗如俊愣了一下,突然恍然,一把抓起文书:“在井上用水车?最潜的水井也有五、六丈深,什么样的水车能够将井水汲上地面,这不是劳民伤财嘛”   “大人,那张陵虽然年轻,可不是个糊涂人,据说他那位夫人更是精明,恐怕这水车是另有讲究……我想起来了”   罗达伟双手轻轻一拍:“我去年在京里的时候,就听说关中现在正使用一种非常特殊的水车,缓解了去年的旱情,否则去年关中大旱,哪里还有粮食往河北拨”   “噢?如果是这样,我们倒要去看看了。”宗如俊沉吟道。   “我也觉得应该去看看,听说怀柔那边搞得不错,灾民都得到了赈济,现在已经陆续返乡,而且田亩都已经补种,今年的秋粮应该没问题了。”   “嗯,那我们就走一趟,如果那个井灌真的有效,我们就可以在全州推广。”宗如俊微微点头。   没几日,州里便行文怀柔,通知县衙,州刺史宗如俊大人,不是将来怀柔县视察。   这可是件大事,由于县丞停职……哦,不,现在已经是免职了,新任县丞还没有到任,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到主簿姚永国和县尉孙晔的身上,张陵这个县令反倒要悠闲许多。   宗如俊一行人来到怀柔县的时候,倒是将张陵吓了一跳,除了护卫之外,归顺州的别驾和录事参军,还有周边几个县的县丞,都一起过来,后来还是别驾罗达伟悄悄地告诉他,刺史大人的意思是让这些县丞看看井灌的效果,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在全州推广。   在张陵的带领下,宗如俊等人在城内各处转了一圈,原有的六、七处赈灾用的粥棚,现在仅剩下一个,灾民的数量也大大减少,尤其是在看到县城的修缮进度之后,宗如俊等人都连连点头,看到上官们赞许的模样,张陵等人当然也是心中暗喜。   “这些民工都是灾民?”在一段未修缮完毕的城墙跟前,宗如俊看着那些汗流浃背的民工,非常感兴趣的模样。   “是的,我们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他们不但可以吃饱饭,而且还能够得到工钱,县里已经跟他们讲好了,等修缮完城墙,由县里出资送他们返乡。”   “很好。”宗如俊微微点头。   出了县城,张陵等人又陪着宗如俊去看田地,望着田里绿油油的庄稼,众人都频频点头,对于张陵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么多的成绩,都是非常赞许。   今天的重头戏当然是井灌的展示,张陵一边介绍,一边领着宗如俊一行来到试验田跟前,此时在地头已经围了一大群的乡绅和农户,见到刺史大人来了,顿时间矮了一大片。   “呵呵,大家请起,今天本官和你们一样,也是观众”   看得出来,宗如俊心情不错,他笑呵呵地跟乡绅们打着招呼,来到最前面,颇有兴致地看着水井上的那架造型有些古怪的水车和旁边的耕牛。   “这是畜力水车,能够将深井里的水汲出来?”宗如俊问道。   “是的,大人。”张陵应道。   “出水量如何?”宗如俊很关心这个。   “刺史大人,等出水之后您就知道答案了”张陵示意耕牛旁的农夫开始。   ‘啪’的一声,鞭梢在半空中甩了个鞭花,耕牛慢吞吞地迈开脚步,随着一阵‘吱吱’的响声,水车开始转动起来。   地头上所有的目光都眼睁睁地看着水井和水车,唯恐漏掉了什么,这中间倒是只有张陵镇定自若,他根本不怀疑水车的能力能够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水车的底端突然喷出一股略显浑浊的井水,这股井水顺着地面上预先铺设好的管道缓缓流出去。   “出水了”   “出水了”   地头响起一片欢呼声,那些乡绅们尤其是兴奋,看着汹涌的井水,汩汩地向外流淌,出水量竟是不小。   “呵呵,鸿渐啊,贵县这次可是做了一件大有功德之事,本官回去就将这件事情禀报于皇上,皇上一定会有重赏的。”   “多谢刺史大人”张陵恭恭敬敬地答谢道。   “呵呵,不必客气。我们做官的,就是代皇上守牧这一方土地,保境安民,你可为我们归顺州的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大人过誉了,这是卑职份内之事,不足挂齿”张陵连忙逊谢。   “对了,鸿渐,我听说这种水车最早是在关中使用的,对不对?”宗如俊突然想起罗达信所说的话。   “是的,刺史大人。准确的说,这种新式水车是在山阳最先使用的。”张陵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旁边的罗达伟突然问道:“张大人,我记得贵县好像就是山阳县人氏吧?”   “是的,罗大人,这水车也是我们家先用起来的。”张陵老老实实地答道,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原来如此”   宗如俊点点头,这一来就全明白了:“这是怀柔之幸,归顺州之幸”   视察完毕后,宗如俊一行人回到县衙,张陵立即吩咐杀猪宰羊,款待上官。在席中,趁着宗如俊高兴,张陵直言县内有一家刚刚组建的木器作坊,但木匠严重缺乏,希望许大人能够帮忙解决一下。   宗如俊慨然应允,今天的收获很大,将归顺州预防旱灾的办法上报,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嘉许。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七节 惊喜连连(上)   第二百一十七节 惊喜连连(上)   宗如俊说话算话,回去之后,便征召了一批工匠遣来怀柔,小婉也不考虑是否泄密的问题,大体上也是为了张陵的官途,同时也是因为这些木器保密的难度太高……在关中地区,无论家具还是水车,都有不少仿制的,这已经不足为奇了,只是别人要想达到张氏这种规模,还真是不太容易。至于刺史大人怎么上奏,那就是他老人家的事情了。   长安,御书房中,李渊正看着一张张奏折发呆,脸色颇为难看。   啪   一份奏折被他掷于地上,清脆的声音让昏昏欲睡的安总管吓了一跳。   “万岁息怒”安总管连忙劝慰,他不清楚李渊为什么发怒。   “看看这些混帐御史,嗯?这才有几天不下雨,就急着催朕下‘罪己诏’,连太子都建议去祭拜天地,难道真的是朕的德行有亏,以至于鬼神降罚?那为什么鬼神不普通降罚,而单罚河北、河南?”   “皇上息怒”   安总管知道,李渊气的不是那些言官的话……这种奏折,看着顺眼也就罢了,若是不顺眼,也权当是野驴放屁。令李渊恼火的是,太子也跟着乱掺合,没有自己的立场。   他不知道那些折子上写的是什么,只好小心地将那份奏折捡起,放在案角……就在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掠过一份奏折,微微惊咦了一声。   “看到什么了?让你惊讶成这样。”李渊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问道。   “恭喜皇上”   安总管先道喜,指着桌上的一份奏折道:“看来皇上所忧虑的事情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哦?”   李渊一愣,伸手取过那份奏折……他没看内容,先看署名:“宗如俊……这是归顺州刺史所上的折子。咦?竟然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李渊从头细读这份奏折,脸上的惊讶之色愈浓,不过眉宇间洋溢着一层喜色,嘴里喃喃道:“井灌……这个词我怎么好像听说过,不过,这种办法真的不错,竟然能够从五、六丈深的井里取水,这办法确实执得推广,呵呵原来是这小子”看到后来,李渊竟然笑了起来。   “皇上为何发笑?”安总管在一旁凑趣儿地问道。   他这一句,正搔到李渊的痒处,他笑着道:“老安,你可知道这怀柔县令是哪个?”   安总管脸上露出思之色:“怀柔县令……老奴不知。”   这个时候,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扫了皇上的兴,而且还要配合……这哄皇上就跟哄小孩差不多。   李渊果然笑道:“呵呵,就是张须陀的儿子,那个叫张陵的小家伙?”   他摇摇头,意似好笑:“这个小家伙也是够能折腾的,去了还没有坐稳,就把郑家折腾得鸡飞狗跳。不过,这次他倒真的给我一个惊喜,这井灌之法就是他现出来的。”   井灌?   安总管想了一下,也记起来了,据他所知,这井灌之法早就开始在关中地区使用了,据说也是张氏所献的办法,只是那些人眼前光看着皇上是否有失德之处,想着触怒鬼神的事情,哪里是真心做事的?   寻思归寻思,但现在说出来不仅于事无补,反倒容易招惹李渊的怒火,以安总管的老奸巨猾,自然不肯做出这等事,便笑道:“那些言官只会夸夸其谈,真正需要‘罪己’的正是这些人,而且动辄将事情归于鬼神之属,更是无稽之谈”说完后一句话,安总管惊觉自己失言,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这分明将太子也给囊括进去了。   李渊倒是没生气……他根本没注意听,而是在琢磨明天怎么整治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言官。   河北怀柔。   “呵呵,婉姐,现在不仅河北道,连河南道都过来习这井灌之法,如果能够将井灌之法推行全国,那百姓幸甚,朝廷幸甚。”张陵在小婉面前还是没有完全脱掉少年习气,兴奋得手舞足蹈。   “那是当然。”   小婉微微点头,这是一举两得之事,既利民利国,同时也是自利,仅两个月的光景,木器作坊便已经开始盈利了,虽然只是薄利,却预示着不用吃老本了。   不过,还有一重最大的惊喜小婉还没有告诉张陵,因为她还没有确定,已经派人下去走访,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来了。   早在刚到怀柔的时候,她就听当地百姓说过河北道三害:第一害当然是天灾;第二害却是土匪;第三害却是世家……对于怀柔百姓来说,当地的那些世家才是天灾人祸的源头,没有他们,这世界就算不会更美丽,也绝对不会更糟糕。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旱灾的苗头,但提出井灌这个概念后,河北甚至河南各地,响应者甚众,尤其是那些土地多的地主,每家都打了不少的井,购置了不少水车。   第二大自然灾害自然是水患,那条河是好事,可也是个麻烦事,小婉在了解了那条河的情况之后,就有了几分主意。   首先就是要在上游修建一个水坝,这样在春秋两季的防涝就有了根治的办法,而且水坝建成后,还可以蓄水防旱,一举数得。   但这项工作有个难办的问题,那就是用什么建筑材料来修建水坝……石头这里有的事,不成问题,但以泥土做浆的话,恐怕这坝就算是修成了,也是一个豆腐渣工程。   小婉前世虽然不是搞土建的,可由于要了解各种古墓的情况,甚至是国内外一些古代建筑的情况,因此对于建筑材料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呵呵,大家想必也能猜到……那就是水泥的制造与使用。   水泥在国外很早就有使用的了,她所知道的是最简单的一种水泥制作方法,就是用石灰石和粘土这两种材料烧制水泥,大概的配方比例和制造工艺她也清楚,都是非常简单的,而且这种水泥特别适用于与水紧密接触的工程。   在木器作坊的生产走向正轨之后,小婉又将李语等人找来,想查找石灰石矿和粘土矿的消息,而李语听完之后,挠了挠头,给了她一个相当惊喜的答案。   (不足的字数,明天补)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八节 惊喜连连(中)   第二百一十八节 惊喜连连(中)   石灰石和粘土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李语家就住在怀柔附近,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据他说,在怀柔附近,石灰矿和粘土矿很多,开了不少石灰窑和瓷窑,但由于长年战乱,许多窑子已经停产了,甚至连窑主都失踪了,弄一个易如反掌。   弄一个窑当然是易如反掌,可问题是小婉可没兴趣自己经营……堂堂的县令夫人跑去烧窑,未免太有**份了,而且她不仅要一个大窑,还要一批有经验的管理者和工人。   听了小婉的要求后,李语沉吟了半晌,道:“回禀夫人,我倒是知道这么一个地方,那个窑够大,也有足够的工人,而且窑也快倒了。不过……”   “不过什么?”小婉催促道。   “那个……窑主是我的一个亲戚。”李语挠着头回答。   “亲戚?那就更好办了”小婉看到李语的模样,忽然醒悟,“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   李语脸一红,道:“回禀夫人,那窑主名叫宫天培,是小人的舅舅,只因小人当差后,那个……舅舅对小人的所为颇不谅解”说到后来,声音却是低了。   小婉听了倒对李语高看了几分,不管什么原因,能够直言自己的错误,这也算是难得,而且通过最近这些日子的观察,这些衙役之所以胡作非为,倒也不是本性使然,环境和他们的上官都是有责任的。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张陵掌衙之后,以身作则,平日最为重点督促的就是不要扰民,李语这一段时间的表现绝对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语,你带我去看看你舅舅的那个石灰窑。”小婉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谈一谈。据李语所说,宫天培的这个石灰窑倒也有想买的人,可人家买过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辞退一批人,宫天培是个倔脾气,直接告诉买家道:“想要我的窑,就要胜我的人,否则坚决不卖”   这么一来,这事情就僵在那儿了,现在窑上连工钱都发不出来了,若不是宫天培义气,恐怕那些工人也早就散了。   李语过去找宫天培的时候,宫天培正在喝酒解闷,现在生意不好做,烧好的石灰放在那儿白白的生潮,可就是卖不出去,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看到李语过来,宫天培就有些不待见,可听说县令夫人要过来,宫天培便有些清醒了。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虽然知道新来的县令大人是个好官,可宫天培不觉得一个石灰窑会有什么值得县令夫人观赏的。不过,在看到小婉的轿子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真的。   “草民宫天培,见过夫人”宫天培几乎是小跑到小婉轿前。   紫鹃打开轿帘,小婉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微微点头:“免礼,袁先生,可以带我参观一下你的石灰场吗?”   一个县令夫人参观石灰场干嘛?   宫天培有些奇怪,但他不敢多问,便走在小婉的轿旁,领着路边走边介绍,小婉问得很细,包括烧制的工艺、产品的质量、产能……宫天培被问道最后,需要想一下才能够回答,免得露出笑话。   “宫先生,不知道这周围有没有粘土矿?”小婉问道。   “有。”宫天培指着左边道:“前面边有一个瓷窑,那里的粘土质量非常好。”   小婉又详细地问了一下,发现他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便有些奇怪,宫天培回答,那个瓷窑的主人是他的一位好友,可惜现在瓷窑已经破产停工了。   “哦,你那位朋友在烧瓷方面应该是很出色了?”小婉问道。   “别的地方不敢说,在怀柔可是首屈一指的”宫天培说道。   在石灰场转了一圈,宫天培请小婉等人来到场院中一间大厅中喝茶歇息,犹豫了半天之后,才请问小婉的来意。   “听说你的石灰场有意要卖出去?”小婉问道。   “啊……是有这个打算。”宫天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小婉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想卖……夫人,请问您问这个的原因是?”宫天培有些不明白了。   “宫先生,我想想这个石灰场,你开一个价格,我们再谈,行不行?”小婉问道。   “您要这个石灰场?”宫天培讶然问道。   “不是要,是买。”小婉寒了一下,宫天培这话怎么把她弄得跟抢人家东西的恶霸似的。   “噢,恕草民失言。”   宫天培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如果您想要这个石灰场,那就一千两银子好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解雇目前的这些工人”   “宫先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小婉微微一笑:“这些工人我当然可以留下来,但他们也必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宫天培点点头,小婉的这个要求是正常的,如果留下这些工人,而他们又不听使唤,那就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了。   “只是这价格嘛……”小婉有些犹豫。   “呃,夫人,如果您认为高了,我们可以再商量”宫天培还是比较憨厚的,竟然提前告诉人家可以杀价。   小婉笑了:“别误会,宫先生,我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宫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经营这个石灰场有几年了?”   “十年了,是我亲手将这场子一点点地扩张起来,唉”宫天培的眼中露出几许沉缅。   “那你怎么舍得将这石灰场卖出去呢?”小婉现在表现得跟八婆似乎没什么区别,所问的事情似乎有些偏离主题。   “人穷志短”宫天培这四个字言简意赅,道尽了无奈。   小婉微微点头:“宫先生,我有一个建议,你既能解决经济上的麻烦,同时也不会完全失去这个石灰场。”   宫天培目光一闪,道:“草民愿闻其详”   “我给你八百两银子,算是买下这座石灰场十分之八的股份,另外二百两银子就算是你在场里的入股,每天可以分红。而且这个石灰场的管理还是由你来负责,并且另外支取一份酬劳,你觉得怎么样?”   “入股?”宫天培沉吟起来。   “没错。”小婉很诚恳地说道:“宫先生,你是知道我的身份,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谈谈生意还行,若是成天地在这里管理,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这个……草民从命。”宫天培最后一丝疑虑也消除了。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宫天培看似憨厚,却是最知道取舍,小婉的解答恰好解答了这个问题。   “很好,”小婉满意地点点头:“紫鹃,把准备好的合同给他看一看,然后准备签字。”   “合同?”宫天培一脸的问号,不知道那是什么东东。   紫鹃连忙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宫天培,然后又告诉他如何签字……宫天培虽然读书不多,但识字还是没有问题的,认真地读了一遍之后,便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上面。   “宫先生,这份合同一式两份,内容也是一样的,上面规定的仅力和义务,是我们今后行事的标准。”小婉说道。   宫天培连忙点点头,他的心里也松了一磊口气。   签订完合同之后,小婉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她接下来做的决定,却差点让其他人虚脱在当场,因为这位县令夫人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石灰场的事情则交给宫天培打理!   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其实细想起来了是这个道理,无论怎么能干,县令夫人都不可亲自打点石灰场,而宫天培是利益所在,肯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打理石灰场。   管理的问题解决了,第二部就是技术的问题,宫天培本来就是研究烧制石灰的,小婉将水泥的原理和加工的工艺跟宫天培解释了之后,宫天培立即意识到这里面所蕴藏的巨大商机和财富。   至于小婉,在将工作布置给宫天培等人之后,她算是无事一身轻了……无论在什么时代,人才总是难得的,而科学技术绝对是第一生产力,她所要做的,就是给以必须的支持。   让小婉满意的是,宫天培确实是一个出色的人才,小婉指出了研究的方向之后,他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研究出来水泥的正式配装,并且邀请小婉前去观礼,庆祝第一批水泥的成功烧制。   当小婉带人过去的时候,所有的材料都已经按照比率配好,便进行烧制,前期是试验阶段,所以这量也不是很大,把料送进去烧制,便只有等着结果。   水泥的烧制温度是一千四百度左右,用煤的话也能达到这个温度,至于这烧制的时间小婉并不清楚,完全是宫天培按照自己的经验和猜测来做的,为了这次试产,她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后,成品终于出来,望着那堆灰黑色的粉末,工人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辛苦这么长的时间,竟然就是为了生产这种东西。   当然,现在就表示喜悦还有些早了,虽然这些东西颜色像是水泥,但是不是水泥,以及效果怎么样,都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和试验。   试验的材料早就准备好了,这个石灰场离河不远,沙子和小石头有的是,仔细的筛一筛就可以用了。如何确定水泥的强度小婉并不知道,但只要东西出来后,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在第一批水泥出窑之后,小婉命人用秤先秤了一堆石头,然后又秤了一堆沙子,最后还有水,她命人先将那些固体材料混在一起搅拌均匀,然后开始加水搅拌,如同一堆灰色的稀泥一般,然后将这些泥浆均匀地灌入那几个方形的盒子里面,而且在盒子里面事先经过浸油处理,接着又是捣又是敲的,最后还用抹子把上面抹得光溜溜的,和盒子齐平,不过没有想到那个东西竟然能抹到那么光滑平整。   整个的制作过程,小婉都在一旁监视,现在从表面上来看,这个东西非常像是混凝土,就是不知道这硬度怎么样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要等待,在这期间,小婉和宫天培去参观了石灰场的库房,无论是水泥也好,还是生产用的原料也好,那都是不能淋雨的。   石灰场需要整改的地方很多,库房不仅要考虑到环境问题,而且还要考虑气候。在小婉看来,现在这场地简直就是乱七八糟,一点都不规范,材料堆放也很乱,而且也没有什么排水措施,这一下雨整个窑厂那就是雨水横流,地上就是一摊烂泥。   这样可不行,小婉立即画了一张平面图,不仅库房和仓库都分离了,连原材料也都按品种的不同,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   至于排水装置……小婉命人挖了排水沟,如果下雨,那些雨水很快就能够进入排水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在石灰场现场折腾了一番之后,那些试验品也基本上凝固了,小婉命人将样品取出来,简单地做了一下渗水和硬度方面的试验,结果还不错,至少比想象中的要好,用于建造河堤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从石灰场回来之后,小婉命人带着那几个试验品直奔张陵的书房,看到摆在案头的那几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张陵好奇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没错。”   小婉就向他讲述了水泥的作用,这以这几件试验品所经过的测试。   最后,还是张陵下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也就是说,这种水泥完全可以应用于所有建筑上,比如河堤、水库和城墙等,而且防御力还相当的高。”   “呵呵,婉姐,这真是个惊喜”   张陵乐不可支,现在建筑材料有了,马上就可以着手修筑河堤和水库,至少在十数年内,不会有洪涝问题,“走,婉姐,我给你准备洗澡水去。”   小婉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羞不可去,轻轻捶了他一下,嗔怪道:“这也是男人的活儿?紫鹃她们早就帮我准备好了。”   “张陵正在修水坝?而且还使用了新的建筑材料?”满脑袋鸡毛的宗如俊扔下手中的公文,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惊讶地问罗达伟,他有些难以置信,又重复问了一句:“你说的这可都是真的?”   “回禀大人”罗达伟恭敬地向宗如俊说道:“卑职所言,句句真实。怀柔县现在正在加紧施工,他们使用的那种新式材料到,叫做水泥,防水性和硬度比常用的材料还要高。   “水泥?”宗如俊摇头失笑道:“还真会起名字,泥进了水中可不是熔解了。”   他站起身来到窗前向外面看了一会儿,沉吟道:“伟达,你让人为本官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本官要去一趟怀柔县……嗯,让六部录事也跟着去,好好学习一下。”   “是,大人。”罗达伟向宗如俊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退出。   “这个张陵,还真善于给人创造惊喜”宗如俊轻笑道感叹了一句,又坐回桌前审阅公文。   长安,秦王府。   “水泥?呵呵,那个夏小婉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程知节把前来禀报消息的小厮打发走,笑着向裴夫人说道:“咱们这个义女,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奇女子了……拳脚、书法、农事,几乎是无一不精,张大哥家里有这么一位贤内助帮衬,我心甚慰啊,呵呵,我心甚慰。”   “怎么,你想亲自去看看?”裴夫人拿起一件外裳,轻披到程知节的身上,轻声地问道。   “呵呵,真是知夫莫若妻。”程知节将衣服向上拉了拉,看着裴夫人说道:“为夫正有此意。”   而此时,在秦王府里面,一名天策卫正将张陵在怀柔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并将对耕田进行井灌,用水泥加固堤坝。李世民在殿内来回走了两步,激动,兴奋,难以压抑,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讯,如果他是第一个禀报于父皇知道的人,那结果会怎么样了?   李世民停下脚步,抬头向那个天策卫道:“你有没有带一些水泥样本过来?”   “这个……没有。”天策卫摇摇头,脸上出现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殿下,他们才开始批量生产,很难弄到水泥的样本。”   “你可以去买一袋嘛,相信那位县令夫人不会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吧?”李世民微笑道。   “是的,殿下。”那名天策卫答应一声,便立即转身离开。   天策卫,是李世民担任天策大将军之后设立的一个组织,其职能就是探听各种情报,有些类似于特务组织。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一十九节惊喜连连(下)   第二百一十九节惊喜连连(下)   “啪”   李渊阴沉着脸将两份奏折掷于下面的钦天监监正、大司农和几位言官身前,“下罪己诏?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朕之‘罪己’,能够换来四海升平,百姓富足,便是天天‘罪己’,又有何妨?但为了掩饰某些人的无能而要朕‘罪己’,这算不算是欺君?嗯?”   几位大臣当即跪倒……不跪不行,腿都软了,别的罪名还能硬硬头皮,这造反和欺君两项,那可是要灭族的大罪,“皇上,臣冤枉啊”   李渊一听,这气更大了:“你们冤枉?朕的冤枉却要向谁去诉说?你们既然觉得冤枉,那就回家闭门反思,什么时候觉得不冤了,再递折子吧”   “臣等谢皇上鸿恩”几名大臣松了口气,停职反省总比丢脑袋强,权当是休年假了。   等几位大臣失魂落魄地退出去之后,李渊又命内侍将一份奏折递给太子建成:“这是归顺州刺史宗如俊呈上的奏折,这上面提到的井灌之法前年秦王就曾经提到过,而且还在关中推行过,效果不错,完全可以推广嘛,这件事情你和工部、户部商量个章程出来。”   “是,皇上”李建成恭恭敬敬地答道。   “传旨,嘉奖归顺州刺史宗如俊、怀柔县令张陵……”李渊这面传下口谕,其它的事情自有六部官员办理。   秦王府。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在后花园散步,李承乾跟在二人的后面,那些侍女抱着年轻还小的李泰(李世民的二子)跟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没想到张陵那孩子还挺能折腾的,倒也不尽是夏小婉的幕后之功。”李世民已经将怀柔发生的事情跟长孙无垢说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长孙无垢有些好奇。   “是知节告诉孤的。”李世民这话说的有些含糊,正常情况下,就算是程知节告诉他,也不可能这么详细,但长孙无垢显然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并没有追问。   “你知道吗?程知节还接到了张陵的一封书信,那份书信虽然是写给知节的,但内容却是传给孤听的……嘿嘿,这小子,求孤王办事,还拐弯儿摸角的。不过他送的礼物倒是不错?”李世民笑道。   “什么礼物?”长孙无忌更加好奇了。李世民出身世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够让他说一声不错的礼物,那肯定有其不俗之处。   “水泥,是一种用在建筑上的材料,凝固后不仅坚硬,而且还有极好的防水性能,这东西如果用于修筑城墙和房屋,那简直就是莫大的功劳”李世民的神色有几分激动。   “这一定是那个夏小婉发明的东西吧?只有她才会整出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长孙无垢笑道。   “没错。那丫头是得便宜还卖乖”李世民想想就觉得好笑,夫人派人弄出了那些东西,一方面闷头大发其财,另一方面却为丈夫赢得政绩,偏偏还无法指责。   长孙无垢听完之后也笑了:“不过这孩子做这些也不是盲目的,她虽然建了这两个场子发财,可也解决了大批的劳力,让他们不受饥寒之苦,这也是利国利民之举”   “不错,你说的倒也不错”李世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实话,他本来是对小婉大发其财有些不满的,但被长孙无垢这一说,却也是这个道理。   长孙无忌突然想起来一事:“张陵来信要求什么事情?”   李世民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这家伙是来要钱的。他想修何堤,县衙里的钱却早就用于赈济灾民了,想请工部拨款。”   “修筑何堤?这可是个利民之举啊”长孙无垢感叹道。   李世民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道:“观音婢,你不必劝我,这件事我会帮忙的。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水泥是不是有些个效果。”   “殿下,承乾已经不小了,该让他出去走动一番,或者可以让他去探望一下老师?”长孙无垢轻声问道。   “这办法不错”李世民先是一愣,旋即点点头。   “承乾,你收捡一下,待我禀报父皇之后,再出发。”   “是,父王”李承乾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这话是一点儿也不错的。张陵给工部的公文和程知节的信是同一天到达的,程知节是典型的外憨内狡之人,在看完信的内容之后,他立即向李世民禀报,而不出所料的,李世民在旁边加了一把劲儿,工部果然批下了四万两银子下来,而怀柔县那段河堤,也正式开工。   财是要发的,但工程也要认真的做,小婉是不懂得修筑河堤,但有人懂啊……这段日子,张陵亲自陪着那些‘专家’氢两岸跑了个遍,他本来是想再修筑一个水坝,可在怀柔县这块河面,不太适合修筑水坝,而上游的苍羽县县令怎么劝也是无动于衷。   在反复探索之后,他们决定将河堤建得更高大一些,用张陵的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在小婉的建议下,白沙河两岸低洼处的农户都进行了疏散演习,让他们清楚在洪水来临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出乎张陵意料的是,当修筑工地招募工人的时候,有不少人报名,以至于有更多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涮了下来,紧接着,建筑工地便开始忙碌起来。   而最忙的,自然就是张陵,虽说这里面已经有很大一批人经过培训对于这混凝土的施工方法,钢筋绑扎,支模板……从以前的什么都不懂到了现在已经非常的熟悉了。   不过现在的张陵可是兼职监工,质量检验员等几个职务。现在已经是初夏季节,空气中流淌着一丝丝燥热,,半个月下来,张陵晒得就如从非洲来的一样,好在这种苦以前可没有少吃,已经多少习惯了。   当然,张陵这个县令也越来越得到怀柔百姓的认同,以前的那些县令、县丞,每天不是挖空心思逢迎拍马,就是琢磨着从百姓身上盘剥银子,而张陵一来就拿掉了县丞赵范,然后敲掉了百年郑氏的爪牙……这位年轻的县令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百姓的实际利益,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官。   在修河堤的时候,张陵按照小婉的建议,趁机大力宣传河堤的作用,那些还没有完成河堤修建的村镇也自发的组织人去把那些河堤修葺一番,到时候,如果白沙河发水,就不至于那么紧张了。   张陵那边忙,小婉这边也没闲着,做生意是要赚钱的,赚多赚少就非常值得考虑了。水泥本身应该是什么价格,浇灌成混凝土又是另外一个价格,而且小婉还帮张陵整理出一个帐目,以后有什么往来进出的工程款项,都会在上会记录得详细,即便有人追问着银子用在什么地方,把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就可以让他们闭嘴。   两个多月之后,怀柔县轰轰烈烈的建堤工作终于完成,当然,工部给的银子也花了不少。张陵在此期间,在与县城的乡绅和商户磋商后,成立了一个特殊的部门——环境卫生队,简称环卫。这个部门的任务就是维持街道的整洁,因为他们是不列入衙门的编制,所以没有他们那块儿的工资,于是在罗冰翼的倡导下,全城商户或住户每个月都缴纳一定的垃圾费,这笔费用足以支付他们的工资。   在怀柔县有个说法,一入七月,有雨必有灾,反正是或多或少,总会有些水患,后来靠近白沙河的田地几乎都荒废了,还是张陵今年强令补充的……哪有因噎废食的道理?   不过,七月以来,旱情虽然解了,雨却多了起来,似乎老天爷有意拿人开涮,一会儿旱得要死,一会儿涝得要命,就是不想让人消停。   为了防患于未然,在小婉的建议下,县衙成立了一个紧急事件的应对小组,甚至还派人向上游县乡检查他们的降雨和河道情况。   除此之外,靠近河岸的村乡也都安排好了紧急撤退的演习,并且还成立了防洪小组,进行全天候的监视工作。当然,准备工作最充分的还是那些防洪的材料,这些都是由小婉出资的,以捐献的名义贡献出去,也算是她为怀柔县做的些许贡献。   县衙里非常的热闹,按照张陵的命令,那些衙役、吏员都要学会抗洪,而且还组成了几个小组,由每一组的组长分配任务。   “县令大人”门口传来姚永国的声音,张陵抬起目光,“是姚主簿啊,进来吧。”   “大人,您还没有休息?”姚永国现在就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看上去比几个月前精神多了。   “休息?怎么休息?”张陵微微一笑,站起身端起刚刚煮好的一壶茶,给姚永国亲自倒了一杯茶水。   “大人,我自己来。”姚永国连忙抢上前接过茶杯。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一节 大雨   第二百二十一节 大雨   “姚主簿,衙门这边做好各种准备没有?真要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哪怕是三更半夜可都要上堤,物资也要准确充分啊”张陵温和地问道。   “大人,请您放心,衙里所有精壮人员等已经通知到了,只要一下雨都做好了准备。城里的精壮也组织好了,物资也按您的要求发放到各个村,一旦有事,保证人员和物资都能及时上堤。”姚永国一挺胸脯……还是蛮有骨感的,主簿大人这段时间倒是很配合工作,张陵知道,这是卯足了劲儿,奔着县丞的位置。   姚永国这人是个老油条子,但并不是说他没有工作能力,通过这一段时间来看,这老油条如果认真去做,成绩还是不错的,张陵也希望有这么一个熟悉怀柔悬情况的副手,最重要的是,姚永国对他已经有了敬畏之心,这样的人用起来,比较顺手。等这一次事情过去,倒是要和刺史大人说一声,但现在却是不用先许诺什么。   “嗯,这样就好。另外你和孙县尉商量一下,去沿河各村暗访一下,每个村都要至少派两个人上堤观察情况,如果有什么事情,必须及时发出警报。”张陵沉声道。   “是,大人,我明白了,立即就去安排。”姚永国立即点头,张陵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自然是相信自己,心中顿时如同三伏天喝了冰水似的,从里到外透着舒服。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松的声音也适时响了起来:“孙县尉。”   “张大人在么?”孙县尉的声音有些焦灼。   张松有些好笑,孙县尉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难以当上县丞……别的不说,光是处理政务这一块儿,他就差得多了,因此在刚开始的时候,敬多于畏,但是在罗立德等人表现出不下于他的能力后,这家伙终于有了危机意识,开始积极向县令大人靠拢,连带着对自己也客气起来了。   看到孙晔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安,张松没有难为他,点点头道:“在。”   “孙县尉,快进来吧,我正和姚主簿谈事儿呢。”张陵在屋里说道。   孙晔走进屋后,向姚永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向张陵行了一礼道:“大人,上游那边已经开始下雨了,刚才我派出去的兄弟快马来报,说那边从上午开始,天就像是要塌了似的,黑压压的,憋得人连气都喘不匀了,现在已经开始下起倾盆大雨,据那些老人说,这种雨没有个三、四天停不了,而且还听过往的商人说,其它地区也是普降大雨。”   张陵站起身来做了一个深呼吸,举目看向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的窗外……空气中几乎感觉不到丝毫的风意,让人觉着压抑憋闷,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倾盆大雨不怕,就怕是长时间的倾盆大雨,那可就真麻烦了。”   “对三调主”小婉一甩手,两张梅花三啪的落在桌子上。   “过分开牌就调,哪有你这些的,分明是欺负人”下家的紫鹃恨恨地道,两张大王心不甘情不愿地扔下来……现在她们玩的可不是手绘的扑克,扑克早就成了大唐人家相当熟悉的娱乐工具,张氏印刷厂每个月都能够印万把千付扑克,主要还是供应关中地区,但现在好像洛阳一带以及南方一些地区也开始流行了。   “欺负的就是你”小婉得意洋洋,这一下能将紫鹃的大王调下来,也是意外之喜。   一抬头,看到张陵还怔怔地蹙眉,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阿陵,不是说了嘛,不许将公事带回家里。”   “噢?该我了?”张陵手忙脚乱地扔下一对拾。   “耶捡分了”紫鹃手疾眼快地将两张拾收起来,对雪雁道:“快加分”   “喂——”   小婉慢了一步,没有抢到,瞪着张陵运气。   “咳……我没看清。”张陵很无辜地看着她。   “老爷,今天就早一些歇了吧。”雪雁小声说着,手里却毫不犹豫地又往桌面上加了贰拾分,紫鹃忙不迭地将两张牌拢在怀里,笑得像只刚刚窃蛋成功的狐狸。   “一对儿坏蛋”   小婉咬牙切齿地瞪了紫鹃和雪雁一眼,又看向张陵,“你家老爷现在根本就是灵魂出窍,就算把他蒙被里,心思也在外面。”   张陵抱歉地笑了笑:“婉姐,这雨眼看着就要下来了,我睡不着啊”   “所以我们陪你打扑克喽”   小婉翻了个白眼,说起来自己的老公的运气不知道是差呢还是好。一上任就要赈灾,然后又是大旱……好不容易消停了几个月,又赶上雨季,当真是天降大任累死人也   四个人心神不安地打牌打到半夜的时候,那雨终于下起来了,这反倒让四个人的心里都安稳起来了。窗外黑沉沉地什么也看不见,没有闪电也没有雷鸣,就像是有人不小心在天河下面划了个口子,大雨忽然就这么下来了……转眼间,暴雨倾盆,当真如天河倒悬,天地连成了一片。   不怕雷鸣,不怕闪电,就怕那不声不响的闷雨,看到张陵愁眉不展,小婉也有些心疼:“阿陵,别看这雨势大,现在还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是昨天早上,如果早天早上还不停,才是麻烦。”   “不知道城里有没有问题。”张陵蹙眉道。   “不会有问题,主要地段不是已经挖了排水沟嘛,再说明天早上让环卫部门去看看。”小婉安慰道,这个时代的城市中,马路都不是铺柏油的,蕴水性能好,而且在主要路段都挖了排水沟,免得将建筑泡塌了。   据说往年下雨的时候,有些百姓的房子因为墙基被雨泡坏,结果整个房子都坍塌了,而且还砸死过人,所以今年在考虑防洪的时候,张陵特地提醒环卫部门派人在一些特殊地段,挖出了排水泡,及时将水排走,免得泡坏墙基。   虽然小婉再三安慰,可张陵还是无法静下心来休息,好不容易眯了一觉,五更天的时候,便让张松先去通知环卫部分巡察城市,看看有没有危房……尤其是那些地势低佳容易被内潜浸泡的地带,更是需要认真查看了解,如果的确存在垮塌危险,就要立即将人员转移到其它地方。   让张陵忧心的还是堤坝,张松走了之后,他急匆匆地扒拉了一碗饭,然后便跑到前边衙门……看到张陵急匆匆地上衙门,小婉也有些坐不住,水泥窑和木器作坊那边早就作了防洪准备,不至于被水淹到,可那些木材和已经烧好的水泥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受潮的,尤其是水泥,一旦结块,那基本上就废了。   卯时左右,天色依然阴沉得可怕,雨虽然小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停,衙门里一片紧张气氛,连后院的人都被一种莫名的紧张笼罩着,小婉不时地让人到前面打探情况怎么样,下人……包括罗立德他们那些护卫也都做好了随时上堤的准备,但看到紫鹃和雪雁也煞有介事地做上堤准备,小婉立即阻止:这两丫头上堤哪能抗洪,倒是有可能投水。   “夫人,那你也不能去”紫鹃振振有词。   “放心我去是为了照顾老爷,又用不着我去抗洪”小婉瞪了她一眼,嗔怪她跟着乱。   “夫人,您用不着去,我们会派人跟着大人的。”罗立德也劝道。   “罗队长,你们闲不着,这个时候最担心有趁火打打劫的,差役跟定是不够用的。”   小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一件事……在前世的时候,一有什么自然灾害,人民子弟兵可是冲锋在前的,她倒没想着封建时代的军队能有这种觉悟,但完全可以托一下人情嘛。   “罗队长,附近的驻军你熟不熟悉?”小婉问道。   罗立德愣了一下,道:“我有个同乡就驻扎在八十里外的一个军营里。”   “你能不能亲自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弄几百人过来。”小婉说道。   “这个……没有军令,军队不能随便调动啊。”罗立德为难道。   小婉眨眨眼,笑道:“罗队长,换个角度想一想,我们不是要调动部队,不过是几百个人集体放假,我们请他们顺手帮着干点儿活,然后再请他们吃顿饭,每人再来几贯辛苦钱,反正也用不着顶盔贯甲。”   这样也行?   罗立德的大脑皮层有那么百分之一秒失去活性了。   “紫鹃,立即给罗队长准备二百两银子。”小婉吩咐道:“罗队长,你先去给你那位同乡打点好了,只要能够派过来人,别的都好说。”   “这个……小人尽力而为”罗立德应道。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成。”小婉强调道。   谦虚一下都不成啊?   罗立德小小郁闷了一下,然后跟着紫鹃去取了银子,冒雨而去。   等罗立德走后,小婉也在紫鹃等人的陪同下,冒雨去木器作坊那边巡视了一遍。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二节 后勤   第二百二十二节 后勤   马儿不情愿地冲进雨幕之中,街道上已经出现积水,到处泥泞,马蹄倏起倏落,溅起一片片混浊的水花。张陵心中有些发紧,虽然县城里面那些危房已经重点关照了,但如果这雨再下几个时辰……甚至更久,会是什么样子?白沙河上游万一水位暴涨的话……那后果真是堪虞了。   跟在他身后的姚永国也是满面忧色,人上岁数之后,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尤其是老姚同志也有上进心,从下雨的时候开始,这脑袋就没捱着枕头,而且还一直迷迷糊糊的,这冲进了雨里才有些清醒,旋即便大为后悔……自己这把老骨头跟这些年轻人起什么哄,竟然一激动也拽了一匹马冲出来,估计等上了河堤,自己这把老骨头也得抖罗散了。   孙晔的神色要平静一些,不过脸上也是有一抹无法掩饰的倦意。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前面那个并不算是如何高大挺拔的背影……这位年轻的县令,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想体现他的爱民如子,还是有其它的想法?   孙晔琢磨不透,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拴在了这架马车上的一匹战马,被驱赶着向前狂奔……跟着这样的上官,你想不热血沸腾都不成。   “驾”   前面传来张陵一声清叱,那马跑得愈发欢实起来,一行人冲上了白沙河的河堤,张陵知道姚永国年龄大了,命人先将他扶下马,然后才顺着堤岸边的阶梯往下走,仔细看了看河中的水情……水色还不算太浑浊,估计上游水还没有真正下来,但是比起前两天,水位已经开始在缓慢上涨。   看了看之后,张陵走上堤岸,脸色严峻,和姚永国、孙晔碰头后问道:“姚主簿、孙县尉,你们怎么看?”   姚永国捻着胡子道:“大人,现在还不好说,眼前这雨势虽急,却还看不出分晓,每年都有这么几次暴雨天气,就算是下个一、两天也不见得能够引发水患,何况我们这段河堤都是修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孙尉看不惯姚永国倚老卖老的做派,接上话道:“如果是下上两三天甚至三五天呢?”   “呃,”   姚永国被顶得有些窝心,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种雨量连续下上三五天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过,如果真的出现这种事情,河水肯定会漫过河堤了。”   张陵打量了一下水面道:“漫过河堤不要紧,我们可以临时加高或者在后面构筑第二条河堤,我现在但心的是万一河堤溃堤,那可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县里这段河堤都是今年重修的,修建得相当牢固,当初修筑河堤的时候,夫人还亲自上堤检查过,不会有问题。”姚永国说起这些却是绝对有信心的,不过这老家伙有些偷换概念的嫌疑,小婉上河堤是为了水泥的质量问题,可不是为了工程的质量问题……这个轮不到她来关心。   辰时左右,雨终于渐渐地小了起来,衙门的上上下下,脸色都好了起来,张陵终于松了口气,差役们在堤下搭了个棚子,姚永国回县城坐镇,张陵和孙晔则留在这里。小婉心疼张了陵,亲自做了饭菜和汤饼给送过来,吃得那帮差役也是眉开眼笑。   “婉姐,你回去吧,这眼瞅着就没事了。”张陵劝道。   “既然没事,我就更可以在这里等一等了。”小婉不肯走,结果连紫鹃也不走了,张陵知道小婉的性格,劝肯定是劝不回去的,就在这儿待着吧。   然后,从下午开始,天色开始重新晦暗下来,雨越小越大,不亚于昨天晚上的降雨,张陵和小婉对视一眼,都担心起来,像这样连绵不断的降雨,而且雨量如此之大,不出现山洪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雨一直下到晚上,才稍稍又小了下来,城内由于措施得力,并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情况,但白沙河的水位却是暴涨,浑浊的水浪拍打着堤岸,不断有浮木、大树甚至大牲畜从河中飘过,显示出上游洪水肆虐已经造成了相当破坏。   张陵忧心忡忡地在堤岸上巡视了一圈,回到草棚子里对孙晔说道:“孙县尉,你看看这河水,我琢磨今天晚上要出事,你去将招集的民壮都喊上来,今天晚上我们得盯在这里。”   “是,大人”   孙晔立即派差役去各村通知青壮上堤,这些人都是提前找好的,而且是根据在堤上的时间长短付钱,不白干,所以颇招了一批人。   小婉则在下午雨刚下起来的时候带着紫鹃离开了,她知道张陵他们又要在堤上守夜,回去给他们准备饭食……她现在特别怀念前世时的那些压缩食品和方便食品,只要有碗热水就能够吃上美食的日子真是一去不返了。   “夫人,那些青壮都是自带干粮,我们还要做饭吗?”紫鹃老大不乐意地问道。这大雨天里,谁也不愿意东奔西走的,哪有守在家里舒服。   “总得喝口热汤才有力气干活不是?”小婉看着窗外的雨幕回答道……她也不愿意啊,可自己的老公在那里,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总不能让老公一个人在哪里热汤热饭的,别人在旁边看着吧?   白沙河。   孙晔去吩咐一圈后,返回草棚,看到张陵正拧着眉毛想事……看到他回来,张陵招手让他到身边道:“孙县尉,我看这样,今晚你就留在这里,看护这一段河堤,我去上游那几个地方转一圈,察看一下,晚上就在沙河村值守,这些青壮我打算带一半过去,给你留下一半。”   “真的会出事吗?”孙晔也有些担心,沙河村那一带是受洪水威胁最大的几处地段。   “希望不会出事,但还是去看看放心。”张陵说的是实话,当初在修建那几处河堤的时候,他是加了料的,比其它地方都坚实,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人,夫人过来了。”一名差役跑过来禀报。   “噢,她怎么又过来了?”张陵皱了皱眉头,走到草棚门口,却见几辆大车赶过来,一些中年妇女从车上下来,手脚麻利的就在车上支起了棚子,将那些木桶的盖子打开……一片蒸腾的热汽从桶里冒出来,夹杂着饭菜的香味。   “夫人过来送饭了”   “呵呵,有热汤喝”   “兔崽子,抢什么抢?一拨一拨的过来”   ……   刚刚还一片沉闷的河堤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孙晔怕乱套,连忙组织差役让他们分批去吃东西,看得出,这些青壮都是十分的高兴。   张陵虽然才上任几个月,但无论是在救济灾民还是灾后生产以及抗旱等方面,都做出了显著的成绩,不是前面那些官儿,就知道大把的捞钱,只凭这一点,怀柔县的百姓已经接纳他了。   而小婉现在也是颇有名气的,她办的木器作坊和水泥窑厂……尤其是后者,解决了大量的就业问题,小俩口在怀柔县百姓心目中,就算不是万家生佛,也是及时雨一流的人物。   看着小婉在那里忙活,张陵踌躇再三,终于还是来到近前开口道:“婉姐,有一件事情恐怕得麻烦你。”   “什么事情?”小婉倒是很兴奋,这抗洪抢险是官方行为,她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充当一下后勤,如果能够出力……嘿,反正是帮自己老公,也不吃亏。   “有几处地形低洼的地方我觉得不太安心,我准备派几个差役跟前你过去一趟,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地带,万一水漫过来了,他们也不至于出事。”   “好啊”   小婉点点头:“我马上就过去。”说着,她将那些马车饭桶之类的都留给了那些临时拉来的妇女处理,她带着几个差役和紫鹃,驾着一辆马车向那几个村子赶去。   “大人,真会有这么严重吗?”看到县令大人连自己的夫人都动员上阵了,孙晔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难说,有备才能无患,孙县尉,你这里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张陵已经下定决心,与其牵肠挂肚地考虑那些危险地段怎么样了,还不如直接过去坐镇,有什么事情可以立马解决。   就在张陵马不停蹄地在那几处危险地段巡视的时候,小婉已经坐着马车赶到了地势最低的田家窝村。马车的辘辘声惊动了村里养的那几条大狗,她们刚一进村,狗儿们便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跟着小婉过来的正是差役小头目李语,进村之后便直接将村子的里下找了过来,那里正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一见小婉在马车上坐着,哆哆嗦嗦的就要下跪拜见。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行礼?快起来吧”小婉示意李语将那个几乎哆嗦成一团的里正扶起来。   “你这田家窝的里正?”小婉问道。   “是,小老儿田锅,正是这里的里正。”老汉答道。   天锅?   这个名字可够古怪的。   “田里正,村里的青壮都在吗?”小婉问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三节 疏散   第二百二十三节 疏散   “有一半上堤,还有一半在。”田锅的神色还有些迷糊,不知道她所为何来。   “立即让青壮们帮忙,所有村民立即转移,大牲口也都赶走,老人、妇女、儿童优先,多带粮食和贵重物品,留下可靠的人手在村里照看,有危险就立即撤离。告诉所有人,如果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官府将严惩不贷”小婉也做出一付杀气腾腾的模样……这是这人长得漂亮些,脸上的杀气并不明显,倒是那‘官府……严征不贷’这几个次颇有震撼力。   田锅被唬得不轻,跟头把式的就跑到村里通知,不一会村里就鸡飞狗跳的闹腾起来,小婉担心田锅一个人组织不了,把李语也派过去帮着维持秩序,那些村民听到县令夫人亲自过来疏散他们,倒也没说什么,不一会工夫,疏散工作便有条不紊的开始了。   张陵带着一批青壮和几名差役沿河走了一遍,最后来到了沙河村,刚进村,便遇到沙河村的里正李保田刚刚上堤检查回来,看到张陵等人过来,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上前就要行礼:“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个时候就不要拘礼了”张陵连忙从马上跳下来,将李保田扶了起来,“情况怎么样?”   “还好,虽然水位涨得快,幸好县里今年将河堤重新修了,而且我们还修了第二道堤,只要是河堤不毁,就算是漫出一些水,也没问题,庄稼也不会受到影响。”   “李保田,这会儿就别提庄稼的事情了。首先要确保老百姓生命安全,村民有没有疏散?”张陵问道。   “这个……不会有事……”李保田顿时吞吞吐吐起来。   张陵的脸色严肃起来,他想起小婉提醒过他,农村的村民们虽然在灾年会成群结队地出去讨生活,但在平常的时候就非常的恋家,这是一个传统,不容易改变,疏散的事情必须跟进。   他脸色一沉:“李保田,立即先将老弱妇孺转移到安全地带,然后在家中留人就行了。”   “这个……好吧。”李保田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而且现在张陵在村民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这个决定执行起来不是很困难。   他让人去安排疏散,张陵这里也安排了一名差役去各村监察疏散情况……这可不是小事,一旦河堤坍塌了,那些老弱妇孺是第一个受害的。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张陵又琢磨着像沙河村这类地区用不用全村撤退,李保田一听,立即苦着脸道:“大人,真的全撤的话,那麻烦可就太大了,而且每家都有一些不舍得的坛坛罐罐,那些怎么答应走?何况现在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就算是白沙河决口,那也就是院落里进水浸泡一下,也出不了大事,而且老弱妇孺也都转移到了镇上高处,留下的都是精壮会水的,出不了事儿。”   转移行动一启动起来便开始忙碌起来了,虽然村民们有些不情愿,但在官府的催促下,还是迅速地执行了,小婉发现,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可爱的。第一是怕官,第二是怕人家,当她把官府和人情两个法祭出来,那几个不大情愿的村子都立即行动起来。   第二天早晨,衙门里派到上游打探消息的差役返回,声称上游的几个县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已经有近百人死于非命,农田损失得更为严重。   听到这个消息,张陵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听了小婉的话,大幅度地对河堤进行修缮,否则自己这个新县令就等着哭吧。   在其它县,虽然也有组织青壮上堤,但大多是自行组织的,而怀柔县是不一样的,从上到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制度,由县至各村,由县衙派人监督,那些被集中起来的青壮都进行过抢险求灾的训练,尤其是应对突发灾害事故的演练,警戒、疏散、排危、运输、撤退,都都专门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分组演练,这一次正好派上用场……这些训练计划和科目都是小婉根据前世的记忆整理出来了,她也不管那一套,连火灾的抢险救援计划都搞出来了,虽然没有现代化的救灾设施,可灾难情况也没现代那么富杂。   这两天,堪称是张陵来到怀柔县以来,最为难熬的一夜,雨几乎没有停过,时大时小,这种情形相当危险,始终不停,土壤里的水分饱和度已经相当高的,不少墙角屋基也都雨水泡胀泡松软了,稍有外力作用就可能倒塌,县城里的房屋还能好些,乡下的情况就比较严重,好在各村在执行上比较痛快,到了第二天下午,怀柔县沿安村庄的转移工作大体完成,村民们已经到达比较完全的位置,而救灾物次,以及粥棚也都已经到位。   衙门里全都交给了姚永国打理,张陵和孙晔这段时间就在沿岸巡视,别的县他顾不上,只要怀柔这一段没事情就好。一直忙碌到第二日下午申时左右,张陵等人才算是稍稍舒了口气,虽然水位依然持续上涨,但河堤依然紧固,只要不溃堤,就算是漫过水来,还有第二道堤挡着,如果保持着目前的状况,连庄稼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大人,幸亏是今年用水泥浇灌了河堤,如果跟往年一样,按照这个水势,恐怕溃堤是必然的。”   “是啊,大人,还有这第二道堤,往年也做过,可就属今年做得好。”   几个人正说着,罗立德匆匆赶来:“大人,已经借调了五百人过来,怎么安排?”   “当然是安排在人手最匮乏的地方,留下二百人当预备队,其他的人你和孙晔碰一下,看看安排到什么地方,另外派人去告诉夫人,组织人力往堤上送食物和热汤。”   “是,大人”罗立德答应一声,立即和孙晔出去安排。   ……………………   宗如俊放下手中的公文,这封公文是从长安直接过来的,不外乎一件事,一定不要让归顺州的洪灾扩大……可这天灾是人能够控制住的吗?   别的不说,早在这封公文过来之前,下面几个县已经频频来求救,说是遭遇到了罕见了的暴雨袭击,有不少地方爆发了泥石流,各县死亡人数已经有数百人。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解决了旱灾,这又来了洪灾,就算是不可避免,它就不能消停一下?”不怪宗大人火大,因为旱灾的事情他处理得宜,所以有传言他很可能于近期调任,可被这洪灾一弄,恐怕这事情要告吹。   坐在下首的归顺州别驾罗达伟却是知道其中缘故的,他微笑道:“大人,其实也不是很悲观。至少怀柔县就做得很好,您看这份公文,上面不仅介绍了降雨情况,还将本县的应对方法一一整理了出来,非常有意思,有见地”   “哦?有这等事?”宗如俊是看到那些报忧不报喜的公文就头大,所以连带怀柔那份公文就没仔细看。此时从罗达信手里取过那份公文看了起来。   浏览一遍之后,宗如俊叹了口气:“这个张陵……真是当今才俊啊竟然能够想到如此的办法。”   “大人,最难得的是这位张县令廉洁奉公,用于修堤的钱物分毫不取,也没有偷工减料,这种务实不虚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罗达伟感慨道。   宗如俊也是感慨了一番,不过,眼见为实,现在朝廷担心这一连串的灾情会导致河北民心不稳,万一再出现第二个刘黑闼,那自己这一般官员的脑袋可就要第一批搬家。   “罗达伟,我们下去看一看,顺便去怀柔县那边,看看张陵是怎么治理的。”宗如俊也有些坐不住,虽然冒雨出去不见得有多美丽,但总比坐在这里提心吊胆的强。   张陵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却不是情绪的原因,而是生理现象,连续几天的抢险救灾,每天晚上都只能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也幸亏他身体素质本来就好,每天坚持打拳,修炼内功,才能够让他支撑下来,姚永国累得更加骨感了,孙晔的脸也消瘦了一圈,在白沙河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三个人轮班休整了一下,这一大清早便又上堤查看。   虽然雨已经停了下来,但是水位仍然在高位运行,上游的情况已经传过来了,有几段河堤都被冲垮了,但怀柔这段却还不错,虽然有几处水位过高溢了出来,却被第二道河堤挡了下来,其中也多亏了罗立德搬来的那些援军,正是他们的帮忙,怀柔县才能够项过最危险的时段。   “大人,虽然这场水声势浩大,但是在您的带领下,我们怀柔县终于挺过去了,大人功在社稷,功在黎庶啊”姚永国人虽然消瘦了,可精神头不减,至少唱赞歌的时候,声音嘹亮。   “姚主簿过奖了,本官只是凭心而为罢了”张陵淡淡笑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四节 李世民的问题   第二百二十四节 李世民的问题   河北道似乎从窦建德死后就没安稳过,凭心而论,窦建德在治理河北的时候,政策还是非常开明的……有人说话,战争从来没有正义或非正义的,只有胜利和失败,正义与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唐军在平定了窦建德之后,并没有采取怀柔政策安抚河北军民,而是迫不及待地斩杀了窦建德,最为糟糕的是,在窦建德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开始调理河北籍的将领,结果弄得人人自危,这才是刘黑闼再竖反旗的根由。   在平定了刘黑闼起义之后,朝廷无论从何种需要,都要将河北粉饰出一派太平景象,怎奈天不从人愿,那些逃避战乱的难民也就罢了,在朝廷大笔赈灾钱粮的支持下,灾民的问题总算是安抚下去了,可接踵而来的旱灾让朝廷上下不知道多少官儿愁白了头发。好容易一个‘井灌’将官儿们的帽子挽留住了,可又来个水灾,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宗如俊哀叹一声,看着眼前的公文发待。   没别的,当今皇上听说河北大水,出于特殊考虑,派秦王李世民前来视察。来到归顺州,因为他这个刺史已经跑到抗洪第一县了,结果钦差大人直接带着人也到抗洪第一线来了。   “大人,这是好事啊”罗达伟很得意的笑。   “这算是什么好事?”宗如俊问道。   “大人,我可是听说了,秦王殿下去了其他几个州,看到那些刺史都坐在衙里,很是不满,您虽然疏于接待,可却在下面视察,以秦王殿下的为人,肯定会称赞您这样做实务的官员。”罗达伟说道。   李世民的动作要比他们想像的快,二人对话之后也不过是三、四个时辰,李世民的车驾已经从他们身后追上来了……准备的说,这种天气和路况,马车是没办法走的,李民民和他的随员护卫是骑马追上来的。   李世民的脸色非常不好看,河北道走了这一圈,形势非常严峻,不少州县的农田都受灾,朝廷又要准备大量的赈灾物资,而且在这次水灾中,死亡人数已经逾千人,他估计其中还有隐瞒不报的,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看到宗如俊时,李世民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毕竟像宗如俊这样到处视察的州刺史还是不多的。一行人急匆匆地奔向怀柔,在进入怀柔县的时候,发现怀柔县内并没有拖家带口逃难的人流,都觉得有些奇怪。   在进入怀柔县城的时候,主簿姚永国带了几个吏员前来迎接,宗如俊的脸色便有些不豫:“张县令何在?”   姚永国连忙禀报:“大人,县令大人和孙县尉一直在河堤上巡视,目前衙门里只留下我等一应老弱。”   “嗯,不错。”李世民果然没有怪罪,他看到街道两旁的店铺和民居门口都垒有沙包,便奇怪地询问,姚永国便如实地将沙包的作用说了一遍,连宗如俊都频频点头。   “姚主簿,怀柔这次水灾死了多少人?”在县城看了一遍之后,李世民便要去河堤上察看水情。   “到目前为止,尚无一人死亡”姚永国恭恭敬敬地回答,同时神色中充满了自豪。   “怎么可能?”宗如俊和罗达伟第一时间就觉得他是胡说,这种情形之下,少报几个没什么,但若是刻意隐瞒,那罪名可就大了。   姚永国继续说道:“启禀殿下、各位大人。从今年五月初开始,县令大人就带着灾民以工代赈抢种粮粮,后来夫人发明了一种叫做‘水泥’的建筑材料,便将白沙河两岸的河堤都从重新修缮。而且还开始组织青壮,进行防灾演习。   在大规模降雨,白沙河水位迅速上涨之后,县令大人便命令沿河各村按照演习中所规定的,将老弱妇孺以及大牲口等物转移到安全位置,村中和堤上只留下青壮。后来在知道上游溃堤之后,县令大人又命令所有处于低洼地带的村民转移,县令夫人亲自监督。”   “怀柔县内河堤发没发生溃堤?”宗如俊问道。   “怀柔境内河堤今年进行过全面加固维修,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仅有几段因为水位过高,河水出堤,但也被第二道堤给挡住了。”   “干得好”连李世民都忍不住出声赞叹,当初在知道河北大规模水灾的时候,连李承乾的河北之行都暂时停了下来,为此小家伙还有些不乐意……他又想起一件事情:“你说的演习是什么?”   “回禀殿下,”姚主簿在马上恭恭敬敬地一拱手道:“县令大人的夫人专门编订了一个专门应付火灾、地震、水灾等自然灾害时,如何预防应对的小册子,那些青壮就是按照这本册子进行训练的。”   “哦?你手里可有这本册子?”李世民问道。   “有,殿下请看”姚主簿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此时,怀柔这面的雨已经停了,李世民在马上接过那本小册子,仅看了几页,便笑道:“这个张鸿渐,有这个好东西竟然也不知道上报,回头要好好敲打他一番。”   姚永国吓了一跳,转见李世民的脸色并没有恼怒怕意思,心里才放下,偷偷擦了把冷汗,拱手道:“回禀殿下,非是县令大人敝帚自珍,实在是这套演习之法新创未久,不知优劣。”   “呵呵……”李世民笑了,“你不用替张鸿渐掩饰,这既然是他夫人想出来的办法,恐怕他自己也是有十足的信心,哪会不知道优劣”   李世民一行并没有在河堤上见到张陵,因为他已经去了最危险的地段沙河村,而李世民因为行程紧张,只在河堤、田地以及灾民安置等地方看了一遍,便继续向下一个地方走去。   “殿下,要不……我去找张县令过来?”宗如俊试探地问道。   “不用了,现在让他过来,不过是看看他穿的什么衣服,礼貌与否,眼前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李世民的确是非常满意,他在河北道走了这一圈,怀柔县百姓的精神面貌是最好的,而且怀柔县在防灾救灾方面堪称优异的表现将同是灾区的其他州县映衬得格外凄惨。   一直跟着李世民巡视河堤的宗如俊脸上也有光彩,下属的成绩就是长官的成绩,虽然归顺州其它两个受灾县的损失不小,但一俊遮百丑,怀柔县的表现让他得了一个高分,仕途上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心情这么一高兴,在与姚永国的谈话中便心情愉悦,而且暗示着主簿大人应该可以担心更为重要的工作,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   无论是宗如俊和罗达伟都知道,这当中最得利的还是张陵,他已经有他在怀柔这一段时间内的表现,成功地记得了李世民的肯定,虽然尚不清楚皇上的态度,但是摆在面前铁的事实足以让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的怀柔县令表现是卓越的。在这种情况下,那位怀柔县令获得升迁重用也是迟早的事情,这让宗如俊也有些吃味了,要知道张陵才多大……还不满二十岁,真正踏入仕途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   “姚主簿,张鸿渐的夫人现在哪里?”李世民突然问道。   “夫人今日午见方才回衙,此时想必是正在歇息。”姚永国愣了一下才答道,不知道李世民怎么会想到这个。   李世民沉思半晌道:“回怀柔县城,孤有事要询问于她。”   秦王殿下有令,众人只得回头,匆匆地返回县城。一行人直奔大堂,入座之后,姚永国命人去禀报小婉。门口的下人知道秦王殿下在外面要见自家主母,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去向小婉禀报。   “他找我干什么?”小婉郁闷地放下手中那碗莲子羹,在紫鹃和雪雁的帮助下,重新整了一下妆,这才去前面拜见李世民。   见面自是寒喧见礼,李世民还算厚道,在旁边加了一个座位,小婉总算是不用站着说话,这让宗如俊和罗达伟等人都暗自吃惊,当小婉又询问了李承乾的学业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位张夫人竟然还担当过秦王世子的老师,怪不得秦王如此看重……几个人的眼中又多了几分还不明白的东西。   中国人的客气话是很多的,小婉入座之后,自然是将长孙无垢、李承乾、平阳公主母子等人的情况一一问过,然后就没词了,专心致致地看眼前的地板。   李世民当然是不肯放过她的,原本他就是要来咨询的,不出声哪行?   “咳”   李世民干咳一声,道:“夏大家,这大水之后必是灾荒之后,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以免黎庶流离,疫病横行?”   小婉微微犹豫了一下,答道:“疫病流行,其根本原因在于卫生状况,小女子和相公也为此讨论过,正要拟一个条陈上禀刺史大人。”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五节 余波   第二百二十五节 余波   小婉的犹豫,李世民全看在眼里,他感到好笑……聪明不过帝王,小婉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   “夏大家,目前张陵还没有回来,孤和宗刺史都有事不能久待,既然那条陈你也参与,不妨说一说,有些事情可以现在就做。”   小婉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虽然她想将这些功劳都归功于自己的相公,但上官和钦差都在这里,正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微微一礼,低声对侍候在身后的紫鹃吩咐了一句,紫鹃应了一声,向后宅匆匆而去,李世民也就趁这个工夫询问了几句凤舞小俩口的生活情况……没办法,一方面他要亲民,另一方面,这也是长孙无垢和李承乾的嘱咐。   长孙无垢确实念着小婉的好,不仅仅是因为小婉是李承乾的老师,还因为正是小婉的提醒和帮助,才请来了药王孙思邈。孙思邈给她趁治后,很严肃地告诉她,她已经有肺病的预兆,如果不是这次及时医治,再过几年……甚至十几个月,就有可能成为不治之症。孙思邈的大名在前朝的时候,便已经是名动公卿,长孙无垢自然不会怀疑他说假话,小婉也自然间接地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夫人,文件在这里。”紫鹃没过多久便将前两天小婉和张陵商量好后,还未及时送出去的文件取过来。   “殿下,就是这个文件。”小婉双手将文件呈给李世民,旁边自有人接过来,交给他。   李世民迅速浏览了一遍之后,将文件递给宗如俊,沉声说道:“这些需要做的事项你且给朕解释一遍”   “是,殿下。”   小婉恭敬地道:“遇到灾年,救济钱粮自是例行之事。但水灾不同其它,首先是死亡,死者必须尽快下葬,以免滋生瘟疫;饮用水必须清洁,要烧至滚开后方可饮用;石灰可以洒在容易滋生疫毒的地方,例如停尸之所等;大蒜亦有解毒效用,可大量食用,再要准备一些退烧或防治伤寒的药物;灾民居住的地方要保持通风,良好的清洁,不要太密集……”   她一边思索,一边娓娓而谈,李世民听得极其认真,而宗如俊和罗达伟已经听得有些发愣了。   “……不过,这只是方法,最关键的还是执行人,要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和一批能够认真贯彻执行这些方法的人员。”小婉最后说道。   宗如俊的脸色稍微难看了一下,但旋即便恢复正常……人家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是针对他,若是自己主动对号入座,那未免太……有失风度了。   “不错,不错”   李世民连连点头,眼神却有几分怪异……小婉心里一颤,该不会又把自己套里面了吧?   果然,李世民开口道:“夏大家,我看过你编写的小册子,这个训练一事,非张陵和你来担任不可,其他人恐怕难以胜任”   “殿下,这件事情我们自然是责无旁贷,但现在恐怕时间上不允许。”小婉说道。   “那依你之见呢?”李世民并没有发怒,而是很认真地请教。   小婉低头想了一下,如果将小册子往上一递,自是痛快省事,可那不是为人处世的态度……沉吟一会儿之后,她回禀道:“殿下,首先是让各县选出执行人员,然后由我家相公派出经过良好训练的人按照手册进行培训,但我们派出的人员只负责训练,不负责具体执行,边培训边做,这样能够节省时间。”   李世民闻言微微点头,又看向宗如俊:“宗刺史,你觉得怎么样?”   “使得,使得。”宗刺史连连点头。整个河北道遇到水灾的地方也就是那十几个县,用不了多少人。   “那就这样定了。”李世民挥挥手:“张陵的事情我会回去禀报皇上。”他又看向宗如俊:“宗刺史督导有功,属下齐心协力,也是居功至伟”   宗如俊连忙逊谢,虽然李世民这句话不是封官许愿,可有了这番话,吏部的考评那里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多谢秦王殿下”小婉也没什么说的。   送走李世民之后,小婉立即着手准备,两天之后张陵也从沙河村回来,一应人手已经准备好,去州里集合,等待刺史大人统一安排,怀柔县的工作重点还是在抗灾上面。   摆在张陵手上的事情还有很多,白水河的水位已经开始下降,情况相对平稳下来,而且今年新修的河堤也经受住了考验。   然而,最令张陵满意的还是姚永国、孙晔以及衙门里几位吏目的表现,原本他还准备挥动煞威棒调整几个人,但现在看来不用了……个人意见可以保留,但集体利益不得忽视,这些旧有的吏目虽然有些浮滑,但在这次表现中,表现得都是较为突出,做事也很认真,张陵便息了那心思,不仅对在救灾过程中表现好的人员进行嘉奖,同时准备行文推荐姚永国为县丞,他也实在需要一名熟悉怀柔情况的助手。   另外一方面,李世民在结束了对河北道的视察之后,也匆匆回到了长安。进城之后,他没有回秦王府,而是立即进宫求见李渊。   李渊高高地坐在龙椅上,但面容之间已经颇见苍老,连目光都有些浑浊,不像从前那种杀伐果断的样子。   听说李世民求见,他立即将其召进书房:“世民,你奉命到河北巡查,现在那边的灾情如何?”   这是李渊最担心的事情……当皇上怕的是什么?就是担心民心思变,当初在长安杀死窦建德,让他懊悔了好长一段时间,就是因为这件事,刘黑闼才趁机揭竿而起,结果将河北弄得民不聊生。   虽然最后终究是以刘黑闼失败告终,但河北道已经是满目苍夷,而且一个灾接一个灾,已经有人在暗地里揣测是不是他李渊德行不够,所以,这次他不想让人在朝堂上大发厥词,先掌握第一手资料。   亲们,不够的明天再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肾,对自己要负责啊……这已经是第N次检查了,我真想让她把肾拿走检查。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六节 升官了   第二百二十六节 升官了   李世民连忙禀报道:“启禀父皇,儿臣奉命前去赈灾,河北道的情况极为不乐观,那些官员缺乏抗灾就灾的观念和常识,有些人根本连受灾地区都没有去过,一应公文都是在衙门里编造的。儿臣已经严厉训斥了那些官员,督促他们去受灾现场察看实情。不过,据儿臣来看,有不少州县的农田受灾严重,朝廷必须及时筹备粮食赈灾。不过,”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道:“在这次水灾当中,归顺州刺史高调度有方,亲自去受灾现场巡视,督促各县加强救灾,虽然有两个县依然损失严重,但对灾后灾民的安抚作得很及时,也很到位。最值得赞赏的还是怀柔县的县令张陵,他县里有一个水泥厂,在大旱之际,便已经想到重新修筑河堤,并且考虑到大旱之后可能大涝,组织青壮进行防灾训练,避免走弯路,而且还编制了一本抗灾救灾的小册子。尤为难得的是,在水灾过程中,张陵始终在河堤上组织人员看护河堤,他的夫人也组织了一批人在后面送水送粮,而且还写了一张防治疫病的方子。”   李渊听得连连点头,张陵提出‘井灌’抗旱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对付水灾也有一手,尤为难得的是他亲自在河堤上组织青壮,这可是那些‘千金之子’都很难做到的。   “这一次水灾,各县都有为数不少的死亡人口,农田损失严重,唯有怀柔县,一人未死,农田基本完整,仅有小部分受损,相反的是,一些年久失修的住房损失严重,被水一泡,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我回来的时候,听说怀柔县已经组织灾民自己动手修缮危房,他们县里的那个水泥厂还免费提供水泥。可以说,这一次水灾,怀柔县根本无须朝廷赈济。”   李世民将那本小册子取出,双手递给李渊:“父皇,这就是那本小册子,防疫方子就在里面,上面有一句话说得好,‘防患于未然’,防总比治来得轻松一些,投入也少一些。”   “待我看看。”   别的话李渊不知道是否上心,但这疫病方子却是打动他了,在那个时代,疫病一旦爆发,能做的只有隔离,然后等待死亡,听到有疫病的方子,他连忙抽出来看。   “开水、石灰、大蒜……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李渊当然不会以为自己的儿子会愚弄他,但确实有些看不明白。   “夏小婉曾经说过,防大于治,疫病的出现不是鬼神降下的惩罚,而是因为在恶劣环境下,人为的不注重卫生所照成的,除了这些之外,用酒精也可以起到消毒作用。”李世民照本宣科把夏小婉的话说了一遍。   “那个水……水泥厂也是夏小婉办的吧?”李渊问道。   “是。”李世民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惜啊”   李渊摇摇头,“你先退下吧,余事早朝再议。”   李世民应了一声,行礼退下,出门之后,脸色却不太好看。现在他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浮上表面了,李建成借李渊之手,大肆打压秦王一系的官员,连刘文静都被李渊藉故杀了,为了抵消他在军中的影响力,李渊开始频繁派他处理民事,而让李建成、李元吉主管军事行动,他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地束缚下来。   听着李世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渊脸上的神色也很复杂,李世民打仗是一把能手,处理民政似乎也愈来愈得心应手,反观太子建成……不能说他是庸才,但比起李世民,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可能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敦厚了。   李渊属意长子继承皇位,不仅仅是因为立长不立幼的古训,主要还是因为李建成的禀性,由他当皇帝,天下可以稳步发展,毕竟人心思定,而李世民若是上位,恐怕天下皆不得安宁……从某一点上,李渊的忧虑是正确的,李世民当政虽然有‘贞观之治’,可也是一个刀兵四起的年代。   第二天上朝,在浪费了一堆口水之后,朝臣们总算将注意力集中到河北道灾情上了,四方征伐尚未全息,朝廷的日子也挺紧的,所以一提到赈灾,堂上诸公们一个个都做老僧入定状……不是他们无能,正是因为他们太有能力、太明白了,所以这事情不能出头,所谓‘拔起萝卜带起泥’,赈灾牵动钱粮,牵动方方面面的关系,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李渊也是见怪不怪,这种场面他也麻木了,提到议事日程上,也只是为了强调一下,具体事务自然有相关部门负责,所谓的‘钦差大臣’也不过是在出了紧急事务时,才派出去的,否则还要那位衙门干嘛   不过,在退朝之前,李渊还是口头褒奖了李世民一番,并且拟定了两份嘉奖旨意,一份是给归顺州刺史宗如俊的,另一份却是给怀柔县令张陵的。   而在怀柔县,小婉做生意忙得很,水泥窑连轴转,大量出产水泥……主了本县修缮房屋之外,邻县也过来采购,马车都堵门口了。李世民所报有一点是不准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免费,至少本县乡绅和商户不免费。   好的产业会起到一个带头作用,就像一个链条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水泥窑为例,需要大量的沙子配套使用,这就应运而生一个新的产业——挖沙。   白沙河,白沙河,这沙子是不缺的,而且挖沙子既能与水泥配套使用,还可以疏通河道,给村民增加收入,所以灾后的怀柔不仅没有往年那种颓败的现象,反而显得生气蓬勃,而最让怀柔百姓心安的是,这次旱灾、水灾,对于农田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加上全体乡绅的免租活动,他们今年完全不用愁吃饭的问题,就像李世民所禀报的,即便没有朝廷的赈济,怀柔县也能轻松度过这次灾害。   小婉乐得很,这次水灾累是累了些,可也名利双收,眼看银晃晃的元宝和黄澄澄的铜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钱箱,她美得直冒泡。   “阿陵,你说这秦王殿下回去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小婉问道。   “什么消息?”张陵没反应过来。   “朝廷的奖励啊”小婉理所当然地道:“怀柔县这一次水灾,一个人也没死,甚至连朝廷的赈济都没用,理所应当表彰你啊”   “干不好,是我失职;干得好,是应该的。哪能因为这个就要求表彰”张陵的表现却是云淡风清。   “迂腐”   小婉对他的高风亮节嗤之以鼻,不过,看着房间里那一个个钱箱,她还是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怎么感觉上有向葛朗台同志靠拢的趋势?   灾后重建,虽然形势喜人,却也不可疏忽,张陵每天早早的上衙,然后就骑着马东奔西跑……这个县令当得忒累。   小婉心疼,每天都是亲自下厨做饭,给张陵搞了个营养配餐,再加上他每天都坚持练拳、练功,虽然人看着消瘦些,但精神头却是不错。   这天,张陵刚办完公事,坐在堂上,衙上大部分衙役已经散了,只有刚刚升任县丞的姚永国跟张陵商量公事,小婉刚刚做了酸辣汤,便装了两碗。刚来到前堂,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门上的衙役匆匆地跑进来禀报:“大、大人,外面有人来宣读圣旨,请您出去迎接。”   “传旨?”张陵正跟姚永国讨论公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去接旨”小婉在旁边可听得明白,连忙催促道。   张陵这才和姚永国快步来到外面,直接一名穿着内侍袍服的中年人和几名侍卫正站在那里,皱着眉打量这县衙……这县衙属实是寒碜了点儿,大概从文帝的时候就再没修缮过。   这阵儿也没有什么废话,张陵带着一干人等也不顾地上是不是脏,全都跪倒在地。   “你就是张陵?”那名内侍……也就是太监,打量了一眼张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大概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轻。   “是。”张陵恭恭敬敬地答道。唐朝的太监虽然没有明朝那般势利,可也不是好惹的,关键时候歪嘴,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才敲八斗的李白,不就是被高力士歪歪嘴,给遣返老家啃玉米去了吗?   验明正身之后,这名内侍笑了笑,然后取过圣旨展开,以那独特的公鸭嗓音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柔县县令张陵,在为官期间兴修水利,造福百姓,现擢升为水部书令史,正六品,赐白银一千两,绫罗五匹,钦此谢恩”   真的升官了?张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了。   这名内侍合起了圣旨,双手递过来,低声提醒道:“张大人,还不接旨谢恩?”   张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接过圣旨,叩首道:“臣,张陵,谢主隆恩”   这才站了起来,命人将赏赐物品抬手,然后这才笑道:“公公里面请”说着话,他从衣袋里取出个钱袋悄悄塞给那名内侍。   那内侍轻轻捏了一下钱袋,脸上露出笑容,和张陵客气着向大堂走去。   等入座之后,那名内侍微笑道:“张大人,皇上说了,河北道刚刚受灾,事务繁多,给你十天的时间处理善后事宜,在新官未到的时候,所有事务暂由县丞代理。”   “是,下官遵命”张陵一直很客气,那名内侍看得暗暗点头。   “行了,咱家还急着回去复命,就不留下来了,你可别误了行程。”这内侍跟火上房似的坐了没一会就要走……其实也难怪,这河北就是个穷地方,多呆在这儿一会我,就是个遭罪。   送走传旨的,姚永国等人连忙向张陵恭喜,张陵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勉强,他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姚永国,让他带自己请衙门上下喝酒,然后便返回了后宅。   一进门,紫鹃和雪雁二人便来贺喜,张陵勉强答了,脸上却不见喜色。   “阿陵,出什么事情了?”小婉问道。   “那个官虽然是正六品,却不过是一个高级吏目罢了,还不如这一方父母官。”张陵闷闷不乐地道。   小婉不明白古低的官制,但看了张陵的模样和刚才他所说的话,不禁笑了:“阿陵,你当官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张陵眉毛一挑,回答道。   “那不就行了”   小婉微微一笑:“你在怀柔县的所作所为,不仅我看在眼里,衙门上下、怀柔百姓更是看在眼里,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虽然未必尽善尽美,但你只能保证开始,却无法预料到结果。”   张陵微微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婉姐,你说得对。”   其实张陵和小婉都有一点没有料对,李渊这么做是有意的,正六品,已经是给张陵提升了一级,但张陵毕竟年轻,有失沉稳,他有意培养张陵,将来大用,所以才给他那么一个看起来有些闲散的高级吏目职位,目的就是磨磨他的锐气。   接下来的几天,夫妻两个人忙得团团转,张陵这面要安排公事,小婉这边木器作坊和水泥厂、沙厂的事情都要解决好。   说县令张大人要调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个消息给怀柔县的上下,带来了一份沉重的失落感,人们似乎已经适应在县令大人的带领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大清早,外面还弥漫着浓浓的晨雾,刘在田老汉摸着黑就起来了。上次水灾,刘在田家里的房子因为年久失修,整个全塌了,全家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是县令大人发动全村的青壮,从水泥厂拉来水泥和沙子,然后重新盖了几间房子,比原来的更加宽敞明亮,而且连一文钱也没有收,再加上今年主家免了租子,日子眼看就就好过起来。   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三个儿子除了大儿子在家帮着种地之外,另外两个儿子都去水泥厂打工,每个月都有不少铜钱进帐,劳动人民最朴实不过,刘在田老汉顽固地认为,带来这一切改变的,就是那个年轻的县令大人。   “爹,您上了岁数,就别折腾了。这一点东西我保准给送到。”大儿子刘厚拎着四条长约三尺的大鲤鱼,在门口等着,临走前还劝了一句。   刘在田眼珠子一瞪,道:“不要拦着我,不亲自去感激张大人,咱都觉得亏心。”   姚永国坐在轿子里,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张陵昨天临走时说的话:“姚永国,我这一走,这一摊子事情就拜托你了。怀柔县今天地局面来地不容易,要珍惜啊。”   轿子突然停下地时候,姚永国的思绪被打断了,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快。透过轿帘看了一下前方,他不由一下子愣着了。   在县衙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大堆人,三三两两地,有地拎着袋子,有地跳着担子。一眼望去全是各村里来地百姓。   姚永国吓了一跳,心说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连忙停下轿子,打发轿夫去问个明白。轿夫很快便回来禀报:“大人,这些都是各村的百姓,听说张大人要调走了,自发地来看望张大人。”   放心的同时,姚永国地内心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表地情绪。他走下轿子,抬眼看了看,县衙门前的已经围了许多人……他注意到,在稍远的地方,远远地还看见一些乡绅地轿子也停在后面。   孙晔满头大汗地向姚永国走过来,有几分气恼地道:“不好意思,姚大人,这些人大清早就过来了,赶也赶不走。”   姚永国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看着这些自发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不由一阵低声感慨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张县令经常说的一句话,如今他做到了,老百姓也都记着他了,现在该看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是否能够做到。”说着,姚永国回头又想了一下,吩咐道:“联系一下,让大家都来看看这感人的场面。”   “是,大人。”轿夫领命而去。   而此时,张陵等人的车马已经驶上了去长安的道路。他并不想做出依依惜别的样子,那样会吸引人流出更多的眼泪,人也变得脆弱起来。   看着身后那些人,小婉也觉得有些激动,中国的老白姓是很柔顺,也很容易满足。张陵虽然上任是做了很多工作,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明天继续补一些)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七节 返家   第二百二十七节 返家   小婉还是说错了,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不是她的错,更不是张陵的错,而是这个时代……时代的局限性决定了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原因。   李氏起源于世家,如果没有世家的支持,他们也很难轻易地占据关中之地,因此,他们最戒备的也是世家门阀力量的扩张,怀柔郑氏与其说是撞到了张陵的枪口下,不如说是皇室刻意打压下的牺牲品,而令荥阳郑氏束手的也是皇室,与张陵没有半分关系。   张陵和小婉都不想离开,可吏部的命令说得清清楚楚,如果耽搁下去,后果十分严重,而且小婉她隐约猜到了李渊的用意,应该是将张陵雪藏一段时间,让他多接触一些具体的事务,然后再大用,这也是极为可能的。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成功的,小婉知道,张陵又一次的在皇上眼前出彩,这就是一个机会,而且这次李世民也来怀柔办差,入了两位皇上的眼,只要在接下来的事件中不站错队伍,张陵的前程肯定是一片光明。   这一点,张陵现在也想明白报……权力最容易刺激人的欲望,容易让人迷恋,总是想爬一点,再爬一点,张陵虽然不能说是官迷,可他也想站在高处,像父亲期望的那样,多做一些能够帮助人的事情。   小婉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李渊为什么要将张陵调到工部……水部属于工部的一个司,主要就是管水利、桥梁之灰的事情,难道是要他当个御用的工头?或许今后就在水部或工部干下去,至少在短时间内不用东奔西跑了吧?   “婉姐,在想什么呢?”看到小婉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张陵在一旁轻声问道。   “哦,没什么。”   小婉伸手从车内的小几上拿起一盏茶喝了,然后放回几上,轻声对张陵说道:“我在想家里那三个小不点儿,这几个月没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长成什么样了,尤其是张麒、张麟他们两个,都是调皮好玩的性子,不知道他们以后的学业会如何。”   “婉姐,你考虑得太多了。”   张陵从雪雁的手里接过一盏茶,同样一口饮下,轻声劝慰道:“娘不会放松对他们的教育,再说,这才分别几个月,等你回去之后,多督促一些,耽误不了。”   “难道你这当兄长的就不管了?我看去个清水衙门倒也不错,至少你也有时间在娘的面前尽孝,他们的功课也由你负责。”小婉说着,目光又投向了窗外,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次能够在长安呆的时间长一些,外面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   虽然吏部要求早日赶到,但小婉却是不肯,所以他们的行程很慢,走走停停,跑了半个月之后,总算距离关中很近了。   这一日,四人在车上又打起了扑克牌,小婉输了,要上六张‘血’,恰好听到马车外面传来人声和喧闹,小婉掀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不知何时,他们的马车已经驶进了一个非常热闹的小镇里,街道上有不少人,叫买叫卖的非常繁荣。   马车在一间客栈前停下来,车夫将马车停稳,跳下车来,掀开门帘,轻声禀报道:“大人,夫人,客栈至了”   “嗯。”   小婉身体健壮,身手矫健,从车上跳下来,站得稳稳的,倒是把迎上来的车夫吓了一跳。   把马车和马匹交给店里迎出来的伙计,一行人便由张陵为首带着,入了店里。因为是小地方,并没有多少人在这里入住,所以客栈地人很少,可以说得上是冷清,见小婉她们进来,掌柜的便亲自迎了上来:“诸位客官,小老儿这里有礼了,不知几位是住店,还是吃饭?住店,小店这里有上房和普通客房,吃饭,小店后厨有各种美食美酒,包诸位客官满意。”   “一间上房,八间普通房间,一桌酒菜,一会儿给我们送到房间里。”小婉的目光,这是一个老店,规模也不大,估计也就十几间客房的样子。   “另外,劳烦掌柜的给我们备些沐浴用的汤水。”小婉吩咐道。   “知道了,请小娘子放心,我们一会儿就送过去。”掌柜一边应着,一边吩咐伙计去办,这厢领着张陵等人在柜台前做了一个入宿地登记。大概是看出张陵和小婉二人气质与常人迥异,而罗立德等人又异常的骠悍,这位掌柜的亲自领着他们去看房间……一行人,暂时地,便在这家小店里安定了下来。   没过多长时间,两名伙计抬来几大桶热水,小婉和紫鹃她们一日不洗澡,就觉得浑身痒得难收……等她们洗完澡,酒菜也已经送到,小婉陪张陵喝了两杯酒,脸上也漾起了一片酡红。   这顿饭吃得很快,等叫了店伙记过来收拾桌子之后,小婉也实在是乏了,一头扎回房间里的床上之后,抱着枕头就沉沉睡去。   ……   数日之后,小婉等人抵达目的地——长安城。   几个月不见,古朴的城墙依然没有变化,高大而雄伟,当马车驶上朱雀大街上的时候,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婉的心中多少有些感触。数月前,她们出发的时候,绝没料到会这么快回来。   “阿陵,其实做京官也挺好的,不一定去守牧一方才算有所作为。”小婉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话是这么说,京官大多务虚不实,恐怕待得时间长了,我也变成暮气沉沉的。”张陵一脸的不甘。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会不会变,取决于您自己的心,如果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那结果肯定不太美妙。”小婉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建筑,寻找那幢熟悉的房子。   “老爷,夫人,去什么地方还是直接回府?”车夫问道。   “回家”   张陵和小婉异口同声的问答。   “是”   车夫答应一声,马车碌碌地在街道上驶过,向张府的方向而去……   (悲催了,就是码不出来,精神不够用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八节 合家欢   第二百二十八节 合家欢   沉寂已久的张府忽然热闹起来了,整个府邸开始张灯结彩……嗯,虽然不像过节那般隆重,却也差不多了。府里摆着酒席,大肆庆祝。   什么情况?   张府的大少爷回来了,虽然七品和六品只是一级之差,可多少人就困在这一阶之下团团转,不得擢升?更何况张陵这次是简在帝心,升一级反倒不算什么,以他现在的年龄,迟早会得到皇上的重用……当然了,这都是外人的心思,张杨氏只是单纯的高兴,虽然她也想儿子大展抱负,可当母亲的有几个人不想儿女在膝前环伺?   张陵去的时候,张杨氏没觉得担心,饥荒、旱灾什么的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在意……还没听说在任上活活饿死、晒死的朝廷命官。可水灾的消息传来后,张杨氏有些坐不住了,她每天坐卧不宁,就想着让张忠过去探望,好在张忠还没出发,张陵小婉的家书和给朝廷的奏章都到了,知道儿子、儿媳没什么事情之后,张杨氏松了口气,旋即便听说皇上要将张陵召回,而且还升了一级,去工部任职。   当京官,只要循规蹈矩就没什么危险,张杨氏知道儿子不愿意做温吞水似的京官,可京官安全,而且还守着自己,所以她还是高兴的,得了消息之后,每天都要派两个人去街口候着,自己拉着李婶算着日子,终于将张陵他们盼了回来。   “我就知道,大少爷肯定能升官”   “那是,大少爷那是家学渊源,老爷就做过大官,大少爷现在还年轻,迟早会飞黄腾达”   “听说了嘛,大少爷这次升官,跟少夫人有关,听说少夫人发明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用它修筑河堤,连洪水都冲不垮”   几名守在门口的家人低声议论着,充分展现自己的先知先觉,一个个腆胸叠肚的,就跟他们自己升官似的。   “阿陵,恭喜你晋了一级。”张杨氏慈爱地看着爱子,就像是怎么她看不够似的。   “娘,这都是您多年的教诲,还有,婉姐这几个月来对我的鼓励。”张陵有些痴迷地看了小婉一眼,很难得地说了一些听起来有些肉麻的话。   小婉听得高兴,可婆婆就在上首坐着,她便有些羞涩,瞪了张陵一眼,拉着张杨氏的手道:“我哪有什么功劳,根本就是娘生的儿子好,养得也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杨氏虽然恬淡,可听着这话儿仍然觉得舒心,她轻轻拍了拍小婉的手,笑道:“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可会说不如会做,你也早一些生个孩子好好养,趁着我现在身体精神都好,帮你将孩子养大。”   “娘”小婉的脸顿进红得跟涂了凤仙花汁似的,头都快拱到张杨氏的怀里了。   “大少爷,绣娘也敬你一杯,恭贺你衣锦还府,加官进禄,从此平步青云”绣娘也给张陵斟了一杯酒,举杯相敬。今天对于张府可是个大喜的日子,阖府家人都赏了酒菜,像紫鹃、雪雁、李婶、绣娘、张忠等人,都像自家人一样,张陵高升,回来做京官,他们都高兴,也忍不住想要多喝几杯,一个个小脸红朴朴的。   “嗯,我也要敬大哥一杯,祝大哥一跃跳龙门,二跃上青天”张麒也举起一杯果汁凑热闹……张杨氏不准他们几个喝酒。   “呵呵,好好好,绣娘,虎头,你们敬的酒,我当然要喝”张陵笑呵呵的将酒喝了。   “二哥赖皮他喝的是果汁”囡囡用目光谴责作弊者,众人一阵大笑。   “夫人,大少爷”众人正饮酒说笑之间,张松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   “张松,是不是外面又有人来啊?”张陵放下酒杯,抬头看了看满脸兴奋的张松,开口问道。   “回大少爷,门外好多礼物过来了……不是,我是说,有好多人,都是一些下人,他们带来了很多的贺礼,嗯,还有请贴。”说着,张松将一摞足有二、三十份的洒金请柬呈给张陵。   “这么多?”   张陵接过来一份份打开……多是他的一些同年,祝贺他高升,请他吃酒,还有的却是一些同学,用词都差不多。   “嘿,大哥现在是名人,到处有人请吃酒了。”张麒笑道。   “可这一家一家的吃下来,还不醉死?”张陵苦着脸道。   小婉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阿陵,官儿不打送礼的,礼物都收下,然后给那些送礼的一些赏钱,将他们的主人约出来,请还他们就是,整好两不相欠。”   “小婉这办法好,既不得罪人,也不亏心。”张杨氏频频点头,觉得小婉这个办法不错。   张陵微微点头:“嗯,张松,就这样办吧。”   “是,大少爷。”得到张陵的指示,张松微冲张陵行了个礼,然后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等张松离开之后,张陵举起酒杯:“来来来,咱们接着饮酒。”   撇开这个话题,众人又开始饮酒说笑,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张陵这一去,虽然没有万里,可在路上及治所的见闻,却是张麒等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且受到小婉的影响,他讲起来颇有纪实文学的意思,连张杨氏都听得入迷。   “大少爷”   门口又传来张松的喊声,转头看去,看见张松满头大汗的又跑了回来。   “又怎么了?张松,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遇事莫要惊慌,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张陵不满地训道,然后开口问道:“是不是又来送礼了?就照刚才的办理就是了。”   “大少爷,那个……是平阳公主府来人了,您要不要去迎接一下?”张松擦了擦汗,放低声音说道。   “公主府?”张陵和小婉交换了个眼色,二人起身,小婉在张杨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张杨氏点点头,二人这才向外走去。   “这不是雯姑吗?呵呵,让您久等了,还请原谅”来人正是公主府总管文雯,二人都认识,连忙上前行礼,没想到连平阳公主都惊动了。   请雯姑在客厅落座之后,小婉命人端上茶水,然后二人入座相陪,小婉转声问道:“雯姑,您这次过来,可是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雯姑脸上露出笑容,她轻轻端起茶盏,吹去上面的茶叶,然后喝了一小口,对二人说道:“是公主殿下听闻张大人升任工部,便特意让我来跑一趟,送些东西以示庆贺”说完,雯姑轻拍了几下手,等在门外的十几个下人,便都抱着一些盒子和布匹之类的走了进来,他们将礼物放在厅中之后,便一一退下。   “这、这怎么敢当公主殿下厚爱了”张陵连忙站起身,一付手足无措的模样,向公主府的方向行了一礼,以表示很感谢。   送礼是有讲究的,那些人送礼,不过是为了拉近乎、套关系,可平阳公主送礼,完全是爱屋及乌,因为小婉的原因而对张陵表现出关怀和厚爱。   “这是公主殿下的一片心意,张大人就莫要推辞了。”雯姑满意地看着张陵的表现,从他的年龄来说,未免太年轻了,初见时,稚气未脱,哪里像是一县之父母,可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那丝稚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稳重,更加成熟了。   “蒙公主殿下厚爱,下官愧领了”张陵答谢道。   小婉命旁边侍候的下人将礼物拿到后面,然后向雯姑道:“小婉在这里也谢过公主殿下有劳您代为转达”   “小婉,我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这些话我会带给公主殿下听的。”雯姑微微一笑,道:“我府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我们来送您。”   知道公主府都是一大摊子事,所以张陵和小婉二人都没有开口相留,而是恭恭敬敬地将雯姑一直送到大门外面。   且不说张陵休了两天之后,要去工部报道。小婉也要和他一起过去……她去是因为水泥的事情。   进了衙门之后,两个人便即分开,一名差役带着小婉来到一个房间里之后,便迅速离开。   “你就是夏小婉?”   一名年龄不大的青年官员,坐在桌子后面,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她,目光中略带几分不屑。   “不错,正是我”小婉也是神漠淡然地行了一礼,对方失礼在先,须怪不得她。   “嗯,好了,跟我来吧”   验明真身没问题之后,这个青年官员昂着脑袋轻嗯了一声,然后便转身在前,示意小婉跟在他的身后。   “有劳大人了”小婉不以为意地又冲着这位官员行了一礼,轻身跟着他进了工部的大院。   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这位青年官员迈着四方步前行,速度慢得跟小脚女人有得一拼,小婉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在后面。   二人来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屋里摆设不多……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然后就是文房四宝。   青年官员让小婉坐下,然后过来一本书簿,向小婉道:“先在这上面做个记录,把你的名姓。身份,还有现在的出身,住址全写到上面”   小婉点点头,随即俯身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一些浓墨,将自己的资料登记在册。   “咦?”斜着眼,看到小婉写的字,青年官员终于再度惊奇,古人都有以字观人的习惯,喜欢从一个人的字上,来推算点评一个人的品性优劣,这个青年官员。估计也是好于此道。   “我写好了,请大人过目”小婉放下笔,把书薄拿起,轻轻地吹了一下上面未干的墨渍。然后把它呈递于面前年青官员地手里。   青年官员脸上的神色比刚才要好一些,他接过来大略看了一眼,随即将书簿放在桌上,对小婉说道:“跟本官来。”说完,他背着手走了出去,小婉只好又跟了上去……她的心里对自己的决定突然有些后悔,明明是来送礼的,那待遇却跟打发要饭的一样,让人禁不住气往上窜。   青年官员在一扇门前停下,低声叮嘱道:“现在去见尚书大人,一会儿说话做事,最好都小心一些。”   “是,多谢大人提醒”小婉点点头。   让小婉在门外候着,青年官员敲了下门,听到里面有人应声后,才轻轻推门,缓步走了进去。   “下官纪唯,见过尚书大人。”屋里传来青年官员的声音。   “哦,纪唯,有什么事情吗?”屋子里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就该是工部尚书林汉祥的声音。   “大人,那个叫夏小婉的女子已经来了,便把他给带了过来,现在他正在门外候着,不知尚书大人,是否现在就要与她相见”纪唯回禀道。   “哦?那个夏小婉来了?”苍老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急切:“老夫这两天可正想着她呢;不想她这这到了,呵呵,快去把她给请将过来。”   在纪唯的带领下,小婉快步上前,跟进了林汉祥的书房,她恭恭敬敬地问道:“拜见尚书大人。”   “呵呵,夏大家光临,老夫未曾远迎,还望见谅”林汉祥两只老眼在小婉的身上打量了一下,脸上并没有多少失望的神色。俗语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看着小婉的容貌与穿着,没有一点出众的地方,但是从他进到书房以来,脸上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泊定然,没有一点拘谨之态,仅是这一点,林汉社会袢就断定,这个小婉不是俗人。   “尚书大人客气了。”   “呵呵,听说那水泥就是你发明的?”林汉祥微微一捋胡须,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吩咐道:“你先坐下来,老夫还有一些事情想向小婉询问一、二。”   “多谢尚书大人,有什么事情您尽管问,我一定有问必答。”小婉微微一笑道。   旁边有下人斟上茶水,小婉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纪唯,你先下去吧。一会儿老夫会派人送夏大家过去,你就不必再费心了。”见纪唯,还在那里杵着,王又开口向他吩咐了一句。   “是,大人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纪唯又有些不甘的瞅了张陵一眼,这才微一躬身退出了房间。   “你制作的那些香皂,在长安城里,可是极为风靡,就连你唱的那几首歌也在长安城广能在诗词和音律这两方面取得如此成就,可以说是广为流传,”待纪唯出去之后,林汉祥端起茶碗轻押了一口茶水,率先夸将了她两句。   “尚书大人过奖了,小婉愧不敢当”不知道这位尚书大人兜着圈子到底要做什么,小婉表现得很警觉。   “我去鹿鸣春吃过那里的糕点,非常好。”林汉祥不知道又怎么扯上了吃的,小婉只好耐下性子和他讨论了一通天南地北的见闻,打游击战。   最后,还是林汉祥开口“夏大家,听说你要将水泥的配方贡献出来?”   “是的。”   小婉将已经准备好的小册子取出来,这里面有原料的配方和各种材料的比例,而且还有水泥的一些使用或储存的方法……做就要做全套,小婉既然要把这一项技术贡献出来,其它工艺之类的也不能省……   从工部出来,小婉命马车直奔平阳公主府,门上是用不着通报的,所以小婉一路通行无阻的直奔平阳公主的书房。   “小婉拜见公主殿下”小婉向平阳公主行礼道。   “呵呵,我就料到你这个丫头,今晚一定会到我这里来。”平阳公主微笑着挥手示意小婉落后,轻声问她道:“张陵怎么样?是不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邀请,给吓住了?”   小婉坐下后,笑道:“还好啦。刚开始真被吓住了,最后我想了个办法……”小婉将自己的对策复述了一遍说道。   “你的鬼主意就是多。不过,你和张陵这一次在怀柔县干得确实不错,父皇知道后大为赞扬,这一次张陵回来韬光养晦,不要有怨言,等以后有他大展才能的机会。”平阳公主说道。   “是,公主殿下,小婉一定铭记在心里。”小婉深深一拜道。   “嗯,这样就对了。”平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她又问了一下怀柔县救灾的情况,虽然那份奏折她也看到,但那上面毕竟是太简略了,哪有小婉这个亲历者表面得好。   二人这一聊便到了中午,雯姑过来请示用餐。   “现在就摆上吧,我们马上就过去。”平阳公主吩咐道。   等雯姑退下后,平阳公主对小婉笑道:“今天中午就留下陪我吃个便饭,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是小婉的荣幸啊,再说我也好长时间没吃府里的饭菜,怪想的。”小婉扶着平阳公主的手,进入餐厅。   “好了,菜上齐了,都入座吧。”挥手示意下人们将酒水斟满,平阳公主举起酒杯,微微一笑:“这一杯,就算是我给你接风了。”   “多谢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给脸,自然要兜着,小婉举起酒杯,与平阳公主微微一碰,将酒杯凑进唇边,一饮而尽。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二十九节 狗眼看人   第二百二十九节 狗眼看人   “知道吗?去河北这么长时间,最想吃的就是长安的胡麻饼,我自己试着作了一回,怎么也做不出这里的味道,本来还想酿点儿酒喝,可那里粮食都不够吃的,如果再酿酒,老天爷都会气得睁开眼的”小婉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品尝着手里的胡麻饼,满脸的陶醉神情。   公孙婷看着好笑,道:“那你今天急匆匆地拽我出来,就是为了吃这胡麻饼?”   “当然,吃饭比天大嘛对不对,黑虎?”小婉撕下一块胡麻饼递给趴在脚旁边的黑虎。这个大家伙个头又长了不少,趴在那里,个头都快到小婉的腰部了。听到小婉的声音,黑虎扬起头,不屑地当了一眼,又趴了下来。   “切不识好歹”小婉感到有些无趣,只好自己消化。   “夏大……”   “打住叫我名字。”   “好,小婉,发水真的那么可怕吗?”公孙婷好奇地问道。   “比我说的还可怕。”小婉咽下一口饼,然后比划道:“你都不知道,那河水就像是一条刚刚醒过来的……怪蟒,一个劲儿地往前窜,每一次转身,那两旁的堤岸都为之颤抖,似乎随时都能够坍塌。上游有些地方都被淹了,家具之类的东西都顺流而下,我就看到有一匹马也被冲下来了。那马都是会游泳的,可它每次浮上来,下面就像有只手似的,又把它拉下去,最后大着肚子不动了。”   “为什么大肚子?”   “里面都灌满水了。”   “你说的太可怕了。”   “这才不可怕呢。白沙河那一带除了我们怀柔县,河堤多少都有损坏的,有些地方的庄稼眼瞅着要熟了,被水这么一次,今年的收成又完了,老百姓还要靠朝廷赈济。”   “嘭”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突然砸在桌面上,袋口露出半截银元宝。   “哎……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谈兴正浓的小婉和公孙婷都吓了一跳,旁边的黑虎也噌地站了起来,嗓子里发出低沉的鸣鸣声,小婉又忙着安抚它。   “二百两银子”   一个身着华丽服饰,油头粉面的青年,目光色色地扫了公孙婷和小婉一眼,然后便转到旁边的黑虎身上,笑吟吟地道:“好一头纯种藏獒,两位小娘子,这头藏獒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了。”   “大嫂,他是不是想买虎虎啊,不要卖。”一直在旁边听故事的囡囡有些害怕地往小婉身旁缩了缩,惊惧地看了看那个青年,又看了看桌上的银子,已经明白那个人想要做什么了。   “囡囡放心,虎虎是不卖的。”   小婉的脸色阴沉起来,不为别的,这家伙摆阔也好,做什么也罢,把孩子吓着了,那是最不可原谅的。她轻轻地将囡囡揽到怀里,有些气愤地瞪了一眼那个青年,这般没有修养,没有礼貌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是那个家伙目光完全盯在黑虎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   “喂,说话啊,如果你想再加一点儿也没关系,可不要狮子大开口”那青年有些不耐烦了。   “你吓到我妹妹了,快来道歉”小婉冷冷地说道,右手轻轻地在囡囡的头发上摩挲,以安其心。   “什么?”   青年看了一眼缩在小婉怀里的囡囡,脸上出现一付好笑的神色……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喂,我告诉你,这头藏獒我要了,你听没听明白?如果你想再加钱也没关系,只要你说个数,本公子如数照付”   小婉冷冷地看着他:“听着,你先给我妹妹道歉,然后拿着那的脏钱,离我们远一些”   “你说什么?”   那个青年这一次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听错,愈发地惊讶起来,转眼前脸色变得跟变了质的猪肝一样:“不识抬举,你……啊,要断了快松开”   那个青年说话不好好说,偏要用手指点点划划的,小婉毫不迟疑地抓住他的手指然后用力一板,那个青年已经涕泪交流地哀叫起来,身体几乎跪在了地上。   “我让你从现在开始,滚出我的视线”小婉冷冷地说道,手指又开始下压,那青年顿时哀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完全跪了下来。   “放开手”   两名跟在那青年后面的下人立即挺身而出,从斜刺里冲过来,想要攻击小婉。   ‘呜~’   黑虎不甘了,那个青年牛哄哄的也就算了,毕竟没有实质性的动作,而且现在似乎也是很惨,正在给女主人下跪,而那两个……黑虎一个藏獒式虎扑,将第一个家伙就扑倒在地,另外一人幸运儿顿时僵在那儿,不知道抬起的那只脚是往前迈合适还是往后迈合适,等看到黑虎黄澄澄的眼珠子瞪过来,这家伙大喝一声……回头就跑,倒把黑虎唬了一跳,不知道这是什么攻击方式。   ‘呜~’   爪子底下转来怪异的声音,这次却不是黑虎发出来的,被它扑倒的那个家伙正在喊救命,只是黑虎的爪子恰好按在他嘴上,声音自然是有些变了。   黑虎疑惑地抵下头,想听清那个家伙在说什么,只是对方显然是误解了它的用意,感觉到那愈来愈近的呼吸之后,这位干脆一翻眼珠子,昏死过去。   哇好白的一双眼   黑虎愣了一下,连忙抬起了爪子。   “黑虎回来。”   小婉还真担心黑虎给那个倒霉蛋儿的公鸡脖子叉上一嘴,连忙将它喊回来。黑虎晃着脑袋回来,顺便好奇地张望了那家伙的双腿之间……怎么出水了?就是味道忒重了些。   “算了,小婉,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公孙婷看了地上那家伙一眼,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为了这么一个败兴的家伙惹上官司,不值得,让他们滚蛋吧。”   小婉手一松一送,那个青年人立即被巧劲儿推了一个跟头:“滚带着你的吓兵蟹将滚蛋”说完,她的手往桌上一扫,那只钱袋也飞了出去,正落在那青年的身旁。   “你……你们等着,有种别逃”青年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小婉她们愤然大叫,而那个地上装死的家伙也爬了起来,站到了主子身旁,摆出一付忠勇护住的架势,指点着小婉刚要说话,黑虎又低吼了一声,吓得两个人一声怪叫,提着钱袋落荒而逃。   “哈……”小店里响起一片笑声。   “虎虎真厉害”   囡囡摸摸黑虎的脑袋算是奖励,然后又看着小婉道:“大嫂也厉害”于是小婉一脸的郁闷。   公孙婷看得好笑,有意问道:“囡囡,虎虎和大嫂哪个厉害?”   囡囡看了看小婉,又看了看黑虎,最后很确定地道:“是虎虎厉害。”   虽然知道她会做出什么选择,可听到确实的答案后,小婉依然郁闷。   公孙婷忍着笑问道:“为什么呢?”   “虎虎打跑两个坏人,大嫂只打跑一个。”囡囡很认真地答道。   “没错,囡囡的评判有道理,赏你……一块胡麻饼。”公孙婷和小婉都笑了起来。   “对了,小婉,听说张陵出京,这次怎么没带你啊?”公孙婷问道。   “我又不是他的钱包,哪能去什么地方都带着。”小婉撇撇嘴道。   回京不久,张陵就跟着他的上司出京了,这是皇上的要求,因为河北道的水患问题,李渊有了一种危机感,就给工部下了一道旨意,然后这道旨意又下给各道、州、县,在小婉的理解就是下了一纸红头文件,让各地的行政部门协助工部的人统计一下各地的河道情况。这一次去了不少人,要走很多地方,而张陵就在其中的一组。   “说起钱包,我可听说你的钱包又涨了,那个水泥是怎么回事?”公孙婷问道。   “一种建筑材料而已,最大的特殊是防水、牢固。”小婉简单地说了一下。   “那不是修筑城墙正用得上?”公孙婷讶然道。   小婉怔了一下,没想到公孙婷这么敏感,她前几天去工部,其就是将水泥的制造工艺献给了朝廷……这钱是赚不完的,工部一下子就从张氏水泥厂订了五十吨的水泥。给国家可以,但不能饿死小家,小婉献配方不要钱,只有两个要求,一是配方只能给朝廷使用,不能流传出去;二是朝廷要适当地分分手指头,随便漏一些,张氏就能吃饱了,不过,这是不能乱说的,所以她含糊带过。   两个人早就吃饱了,就是看着囡囡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看着小丫头吃不动了,小婉招手让伙计过来结帐。等钱款结算完之后,小婉喊住正要离开的伙计:“有个事情打听一下。”   “哦,两位客官,不知道客官有什么吩咐?”伙计愣了一下,态度却是不错……主要是旁边有好大一只藏獒,他怕引起误会,跟人有误会可以解释,跟狗可解释不通。   随手打赏给小伙计两枚大钱,小婉轻声开口问道:“你刚才应也是看到了,那三个看上去很蛮横的主仆三人是什么身份?”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节 夺狗   第二百三十节 夺狗   “哦,您说的是张总管啊?呵呵,您还真是问对人了。”看到赏钱,伙计的眼睛笑成了两条缝,将赏钱揣到怀里后,低声说道:“张总管是姓张名怀,是远宏商业协会大管事手下的红人儿,为人毫气,出手阔绰,这段时间在长安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远宏商业协会?”小婉眉头一挑,抬头看了小伙计一眼,饶有兴趣地开口向他问道:“这个商业协会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很有名气吗?”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这远宏商业协会是河东张氏开办的,现在经销香皂、蜂窝煤等的物件发了大财,听说过‘水泥’吗?”   “听说过。”小婉点点头。   “前两天张总管说了,远宏商业协会和发明水泥的都是同一个张氏,以后关中地区的水泥销售都由远宠商业协会负责,那金山银山是搬不完的般啊”   “这想法……倒是不错”小婉嘴角微微一扬,眼色却冷厉起来。   “可不是嘛,人家这也是自产自销,肥水不落外人田,这个财咱可发不了。”伙计一脸的羡慕。   “好,没别的事了。”小婉点点头,示意小伙计可以下去。   知道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已经够了,虽然她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可难保那家伙借题发挥,不过,听到是远宏商业协会的人,她却有些不开心,回来这两日她光忙着走亲访友,还没顾上工厂这一块儿,看来是河东张氏也开始与自家的厂子有交易往来了。   她并不反对交易,可那些人在外面胡吹一气,那可不行,而且不能因为同是张氏,就让他们在某些地区形成垄断,那不符自家工场的利益,也不符消费者的利益,她决定回去好好检查一下。   “公孙,我就直接回去了,你还去我家坐会儿?”一行人走出铺子,小婉问道。   “跟你回去看你的幸福日子?”   公孙婷摇摇头:“张大人现在升官了,说话都带着酸味,我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呵呵,你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懒得理你”   小婉挥挥手,带着小囡囡和黑虎顺着另一条道往回去。刚刚拐过两条街,迎面突然出现六个敞胸开怀的痞子模样的人,横冲直接地向她们撞了过来。   有意的小婉的脸色顿时一变,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她这一嗓子是憋足了气喊出来的,虽然没有少林绝技狮子吼那么可怕,可在这大街上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还是给那几个人吓了一跳,远处有几个人向这边张望了一眼,看到那六个痞子的模样又立即转头视而不见。   “小娘子,你喊得再响也没有用,识趣的留下狗走人,我们几个对你没兴趣。”一个家伙嬉皮笑脸地凑上来,那张脸开始在她面前放大。   “滚”   小婉哪里容得下这种人,扬手便是一拳。   那个痞子涎着脸凑过来是想占些便宜的,耳边只听得一声怒喝,还没醒过来是对谁的,就见一只白生生的拳头在眼前急剧的放大。   好快   那个痞子虽然不是好货,但手底下也有几分硬朗,他心中一阵骇然连忙后退,却是躲避不过,只能用手狠狠地砸了过去……在他看来,就算小婉动作快,可毕竟是一个女人,体力有限。   ‘嘭’的一声,那个痞子只觉得手腕都似要断了一样,被一股巨力轰击得狼狈滚在了地上。   “咦?”   一声带着惊讶的声音……一个为首的痞子显然对于小婉的力量觉得有些意外,他从别人口中知道目标人物有些小彪悍,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你们去带狗,我来领教这位小娘子的功夫”那个痞子首领油腔滑调地说道,纵身向小婉仆过来,另外几个人却奔着黑虎和囡囡跑过去。   “虎虎,咬他们”   囡囡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黑虎咆哮一声,张开大口向着一名痞子咬去。   砰砰砰   小婉这边已经跟那名痞子首领打了起来,劲气交击,两人打得不可开教。虽然小婉的功夫远远强于对方,可被对方以痞子的无赖方式缠斗,她一时竟然无法脱身。   “啊——”   一声惨叫响起,旁边的黑虎大发神威,一口咬上一名痞子的手臂……这獒犬的咬合力是多少不好说,反正咬断一根牛腿骨是没有问题的,而人的骨头显然不能与牛骨的硬度相比,于是……这个痞子悲催了,尤其是是黑虎咔嚓一声咬下去之后,来了个优美的甩头动手,直接将那只手从它的主人身上强行剥离。   “我的手啊……”痞子握着断臂嘶吼,剧痛反倒让他无法昏迷,鲜血从他的手臂上喷了出来。   “你的手已经找到了”一名痞子连忙抓起那只断手来到他身旁。   “啊——”   囡囡看到血淋淋的模样,吓得愣了片刻之后,才大声尖叫起来。   “该死”   小婉一转头,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在囡囡面前上演,顿时怒从心头起,她一提裙子:“看拳”   砰   一记裙里腿,正好踢正那痞子双腿之间叉叉的位置。   “呃”   那个痞子顿时两眼翻白,跟割了喉咙的公鸡一样怪叫一声,捂着下面在地正跳起了左右摇摆。   “囡囡不怕”   小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拳打脚踢逐开那些痞子,一把抱住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没关系,囡囡,就当是过年杀猪时剁下的猪蹄子”   “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一名痞子抽出匕首从后面向小婉冲过来。   “滚”   小婉一个豹尾腿,一腿支地,一腿后撩……“呃”这痞子撒手扔掉匕首,也抱着下面乱蹦起来。   “这小娘子太狠了,怎么专往那里招呼?”   剩下的几个痞子看小婉的眼睛瞪过来,立即向后撤,同时觉得双腿之间似乎也抽搐起来,连那个断手的此时也不觉得那么痛了……咳嗽,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你……你撒谎”痞子首领咬着牙道。   “没错,但我不是君子,是女人”   小婉微微俯身,“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们过来的吗?”   “不可以,这是规矩”盖子首领很是硬气地道。   “唔,果然是条好汉”小婉一脸的赞赏,她直起身,抬脚就是一记狠踹……还是刚刚相同的位置:“当好汉是要付出代价的”   “呕”   痞子首领终于无法忍受第二次接触,疼得昏了过去。   “好啦,这件事我知道是谁干的,你们可以找他去领医疗费,但不要希望我会报销”小婉扫了那几个痞子一眼,抱着囡囡前行。   “老大”   几个痞子放声大叫。   “呜~”   黑虎回过头低吼了一声,那些家伙吓得立即变得老实起来,小声地呼喊着那三个已经晕过去的家伙。   这件事情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做的,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小婉的底线……那些倒霉的痞子自然不需要她去管,但远宏商业协会……小婉冷笑:“我记住你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囡囡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她做不到将人手当做猪蹄子来欣赏,但已经能够正确理解到,坏人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囡囡,你知道吗?那些人是来抢虎虎的,如果被他们抢走,你就再也看不到虎虎了,而且虎虎会被他们害死的”   “那些坏蛋虎虎咬得好”囡囡果然怒了。   小孩子的注意力果然是很容易转移的,虽然小婉是……撒了个小谎,但那些痞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偶尔牺牲一下也没什么。   “紫鹃,让张孝来见我。”   安抚完囡囡之后,小婉立即命人去找张孝。   “少夫人,你找我有什么吩咐?”张孝匆匆地来见小婉。   “听说你要结婚了?”小婉微笑道。   “是,下个月初六。”张孝脸上难得一红。   “真是,不知不觉的,才几个月不见,竟然就要结婚了,回头我让紫鹃将礼物给你直接送过去,先恭喜你一声了。”小婉笑道。   张孝要结婚的消息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古代可没有什么恋爱阶段,三媒六证之后就可以下聘,然后选日子迎娶,方便的很,张忠、张孝他们几个人都是张须陀帐下的亲兵,虽然是张府的管家,可并没有卖身,所以他们娶的都是小家碧玉。   “少夫人,如果方便的话,下月初六还请你和夫人去喝杯酒。”张孝连忙说道。原以为张陵夫妇二人在河北回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调任京官,只是张陵又跟着上官去视察水利了,看来是赶不上了。   “喜酒当然要喝,我那天……好像没什么事情,一定会去。不过,娘那边可说不定,你直接去请她老人家不就可以了嘛”小婉笑道。   “是,小的糊涂了。”   张孝也笑了,然后开口问道:“少夫人,你找我来有别的事情吧?”   “远宏商业协会是河东张氏开的吧?”小婉问道。   “是,他们有什么不妥吗?”张孝问道。   “远宏商业协会没什么不妥,但里面的人有些不妥。”   小婉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最后道:“张孝,这件事情你把握分寸就行。”   “是,少夫人,我明白了。”张孝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一节 那一年   第二百三十一节 那一年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公元626年的夏秋之交,也就是武德九年。   墙壁上挂的是一付松鹤图,画上那只仙鹤一腿支地,一腿握爪藏于腹下,目光深邃,额头上丹朱如血。王守拙眯缝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点丹朱,心里不由得厌烦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窗户和房门打开,一阵略带几分温热的空气涌进屋里,外面传来啪啪的打牌声。   “这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王守拙苦笑着摇摇头。   这里是鹿鸣春茶苑的高级套房,第三次扩建的鹿鸣春茶苑又增加了一个客房餐饮部,多了住宿和餐饮的功能。这套房间是小婉吩咐留给王守拙的,有时候他会带着贾师爷来这里思考些问题或商讨事情,偶尔也会带妻儿来这里休闲一下……这里休闲服务还是不错的。   “娘,我又赢了”   儿子清亮的笑声响起来,多少对他脆弱的神经是个挑战。   他有些头痛,连鹿鸣春茶苑的优质服务都难以让他松驰下来。   六月初四,秦王在玄武门伏杀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迫使高祖退位,传位于李世民。李世民登基之后,首先册封的自然是天策府一系的人员,做为天策府早期的一员,王守拙也得到擢升,现在是工部侍郎,他分管的是水利堤坝这一块,在工部诸官中,仅次于尚书大人,也算是名符其实的二号人物。   唐朝初期,由于前朝杨广长年的穷兵黩武,以至于水利方面的建设处于废弛状态,许多该修的地方没修,该建的地方没建,细数起来,杨广做的唯一好事却是开凿了运河。   现在,所有的地方都在叫若,要求整治水利,可钱呢?钱从什么地方出?李世民不是不给钱,实在是国库空虚,无钱可拨,现在到处都在要钱,突厥人也屡屡在边境做态,有牧马中原的意图。   钱啊   河北黄河那一段,是工部上下集体的痛,今年又有两处溃堤,虽然损失不如以前大,可工部上下的官员们依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而且在朝中受到言官的弹劾,连一向对他信任有加的李世民也破天荒地训斥了一番……训斥也是一种爱护,但如果多次训斥,那就是一个灾难即将到来的信号,王林不能不防止这种信号的到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压力转化为动力,在痛定思痛之后,他连续上了几个奏折……第一份奏折的内容是要求黄河、长江沿岸各州县,因地制宜,大量植树或植草,避免水土流失。虽然古代的环境远比现代好,但黄河、长江流域积累下来的问题也是非常严重的,就是因为缺少这方面的忧患意识,所以才频频出现问题。   第二分奏折是整治各地河堤,要求单独设立一个主管地方水利,负责专款专用的衙门……被言官们弹劾得最厉害的就是这个奏折……反正是被批得一无是处。那些言官信只顾着嘴皮子痛快,却没想到这两份奏折被李世民拿回去之后,好一阵在长孙皇后面前赞扬,称赞这是‘老成谋国’之论。但没有人知道,这两份奏折不是王守拙一个人写出来的,创意完全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人。   王守拙心情焦虑地关注着大唐至尊的反应,也关注着河北怀柔,希望她早一些返回长安,可是最近的消息说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对于那个人的预测能力,王守拙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他甚至觉得钦天监的监正应该由那个人来担任,她早在年初的一次谈话中隐约谈到了六月时发生的那件事情,并且说了一个很奇怪的词……什么‘量变积累为质变’。当时他可吓得不轻,但局势的发展似乎完全按照她的预判进行,王守拙一直在内心说服自己要相信她,因为从山阳开始,自己的每一步前进都有那个人的助力,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他愈发相信对方的判断。   王夫人出现在门口,微笑道:“老爷,孩子们想跟你一起玩一会儿。”   王守拙歉然一笑:“夫人,这都是为夫的错,说好了要陪你们一起玩的。”   “老爷考虑的都是正事,何错之有”王夫人微笑道。   “呵呵,还是夫人贤明,现在我们就去打牌。”说着他轻轻拉起王夫人的一只手向外间走去。   “老爷”   王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把手抽回去。   长安城外十里亭。   看到张陵跑这么远来接自己,小婉心里有些小感动,“阿陵,你专门跑出来接我,娘知道了会生气的。”   “嘿嘿,我是被娘赶来的”张陵嘿嘿笑道。   “噢?这么说你根本不想来?”小婉的脸色顿时一变,张陵的汗立即就流了下来……这变脸也就忒快了些,旁边的下人很辛苦地忍着笑。   “河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张陵问道。   “你问的是什么?”   二人已经上了同一辆马车,车夫在半空中甩了个响亮的鞭花儿,马车便碌碌地走了起来。   “如果说水泥厂,那我告诉你,生意一片大好,你没看我那辆车的车辙?那印子都是被银箱压出来的,路上提心吊胆的,连觉都没有睡好。”   小婉说道:“可要说起当地的情况……我跟你说,非常不好。当地真正肯将钱用于治理水患的官员太少了,这次水灾虽然没有像武德七年时那么惨,可依然有不少百姓的家园变成了泽国。”   “那些短视的家伙”张陵骂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小婉叹了口气:“花钱治理水利、堤坝,可能很长时间才能见到政绩,可用在其它方面就不一定了,有政绩才能有乌纱啊”   轻轻叹了口气,在工部待的这两年,张陵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这也是个无奈的现象,至少比起那些中饱私囊的贪官,这些官员还算是好的。   “前天王侍朗透露了一个消息。”张陵慢吞吞地道:“他有可能去河北道任职。”   “是王守拙吗?”小婉问道。   “是的。”   “那个……是什么官?”   “刺史。”   张陵说道:“王大人跟我说过,想让我跟他一起过去。”   “没说让你做什么?”小婉问道。   “可能是长史吧。”张陵不确定地道。   “如果是长史,那应该是从五品,比现在稍高一些。”小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记得贞观年间,李世民将天下正式划为十道,现在应该还没有开始,王守拙作为当今皇上宠信的大臣,这个时候派去做刺史,很有可能是为做河北道观察使做铺垫。   “你说我应该去吗?”张陵问道。人都有些堕性,刚开始回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愿意,虽然这两年有很多时间都是在外面奔跑,可家在长安,很多时候下了衙就可以直接回衙,感觉大不一样。   “什么时候?”   “不知道。”   张陵摇了摇头,这只是个风声,王守拙也和自己无意中说了那么一种可能性,在圣旨未下之前,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你愿意去吗?”小婉对张陵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刚开始当县令的时候还显得有几分稚嫩,但经过这两年的磨练,他已经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大男孩了,而且还读了许多的书。   “恐怕由不得我。皇上肯定是要大肆整顿吏治的,可结果怎么样,都很难说。”张陵皱着眉道。   “和母亲谈过吗?”   “没有,我怕母亲担心。”   “担心也要谈。”   小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你可不要小看娘,好歹当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好的建议。”   马车在家门口停下,小婉和张陵二人下车,吩咐车夫老张明天过来接她去平阳公主府,这次她去河北之前,平阳公主让她多注意河北的情况,而且一定要亲自听汇报。下午她的安排是去郊外的工厂。   走进院子,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了,在一座假山后面隐隐传来轻松的呼叫声,应该是那些不当班的下人玩扑克喽。   小婉走进大厅,路过那块假山石的时候,她向那边看了一眼,果然是有几个人在那里打扑克,小婉对这些悠闲的人们产生由衷的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闲适?   小婉觉得有些累,是那种从身体到心灵的累,这两年以来,她一直在高强度地运转,带动全家上下一起走过。张氏的那些工厂,带动自己的工厂也像换了更强马力的发动机。这种生活真是无奈啊那现在很少有时间陪同张杨氏,更别说囡囡她们了。   意外的是,张杨氏却没有休息,看到小婉回来,连忙问道:“小婉,这次辛苦了,事情办顶怎么样了?”   “娘,这次谈得很成功,你应该早点儿休息。”小婉连忙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二节 张孝的外遇   第二百三十二节 张孝的外遇   “人啊,就像是一艘在急流中行驶的船,放开了索子就不容易收。咱们家人丁不旺,什么事情都落在你肩上了。”张杨氏爱怜地道。   “娘,你和阿陵也很辛苦啊。”小婉说道。   “阿陵有什么辛苦的,一个坐衙门的官儿。不过我老婆子真的有些老了,精神越来越不济了。”张杨氏说道。   “娘,怎么会呢,您现在精神旺盛,比过去好多了”   小婉扶着张杨氏坐下。   “别坐,这么晚才回来,你饿为饿?我吩咐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   “我回去让紫鹃弄点儿就行了。”   “那好吧。”张杨氏点点头,“那你也早点歇息。”   看着她的背影,小婉突然有些羡慕,就四十岁的女人而言,张杨氏的体型容貌保持得相当不错,这和现在的生活当然有关……随着家庭经济的好转,小婉又请孙思邈开了个补养的方子,张杨氏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遗憾的是,张麒兄弟还小,内事虽然被她打点得井井有条,但在外事方面,主要还是靠小婉来支撑,虽然有人在帮衬,可毕竟不是自家人。   进屋和张陵说了几句话,紫鹃便带着一个大食盒过来,热腾腾的菜香霎时飘满房间,本来还想跟老公聊聊人生理想啥得,一闻见这股香味,就全部让路了。   看着媳妇大口小口地吃着,张陵眨了眨眼睛,探头在小婉耳边嘀咕道:“良宵苦短,你说我们是不是做点什么?”   “去你的”小婉嫣然一笑,风情无限。   第二天中午,小婉去城外工厂巡视,如今的张氏工厂,面积比原有的增加了两倍,工厂这块儿的事情也多由张忠和张孝处理,厂房也是重新翻新的。   张孝一直在门口转悠,这一次小婉回来,没有第一时间见过,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他让人打听了几次,可紫鹃那面回信总是说,少夫人有事情,暂时没时间。张孝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恐怕惹少夫人生气了。   张孝的性格在这两年当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适合很符合规律,当一个人的经济地位发生了剧烈变化后,性格也会随之改变,就像俗话所说,饱暖思yin欲。   在进入张家以前,张孝他们哥几个离开军队之后,一直在江湖上闯荡,后来到了张府。可以说,张府能够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张孝他们几个人居功至伟。他们虽然顶着管家的名头,但他们可不像其他下人那样立了卖身契,在工厂发展起来之后,他们虽然还顶着管家的名头,其实已经相当于现代的经理人了,管家的事条另外有人做。   两年前,张孝娶妻卢氏,是个小家碧玉,当时张陵不在家,而小婉和张杨氏都参加了他的婚礼。张孝结婚后第一年,卢氏便生了一个儿子,而张孝也正式辞去管家事务,专心打理工厂。按照小婉的规定,张家的产业里都有他们的股份,这些股份所带来的收益足以让他们保持体面的生活方式。   卢氏非常贤惠,知道张孝的身世之后,并不因为他没根没底而瞧不起他,反而经常提醒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张家带给你的,没有张家,你不过是在江湖流浪而已,或许在江湖层出不穷的火拼当中消失。   张教承认卢氏的话是对的,当年是张须陀照顾他们兄弟几个,投奔张家原本就是为了感恩,谁知又蒙受了更大的恩情。张氏带给他们兄弟的不仅是经济富裕的生活,而且还有身份地位的变化,现在出去遇到熟人,那个不拱手叫一声‘张掌柜’。虽然商人在‘士农工商’中的排名依然没有变,但在普通人当中,一个成功的商人还是非常受尊敬的。   只是……在卢氏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张孝就养了个外事,那个女子也是小户人家的女孩子,在张氏开办的浴池里工作,模样颇为俊俏,他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将那个女子搭上了。   张孝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只是在外边寻了个宅子,而且每个月给那女子一笔钱……那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张孝并没有觉得有多愧疚,当时找外室、娶小妾的情况多了去了,并没有人说什么,女人要求的是三从四德,但男人在这方面就没有什么严格的道德约束,他觉得已经很照顾卢氏的面子了。   不过,这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卢氏耳中,一向温婉的卢氏竟然带领娘家人赶到外宅之后,将那个女子暴打了一顿,得到消息赶来的张孝气得就要以‘善妒’为名休了,卢氏立即哭着去找张杨氏和小婉,要求为她做主。   张杨氏也生气了……不为别的,卢氏找到她没说几句话,就晕倒在地,幸好及时将大夫找来,开了安胎的药,这才保住了腹中的胎儿。将卢氏安抚之后,她让小婉处理这件事情。   小婉先找人将那个要寻死觅活的女子安抚了之后,派人将张孝找来。从内心上来说,小婉在他们这些人的心目中,威严尚盛于张杨氏。但是,这种事情张孝并不认为是错,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六妾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私事。所以,小婉询问的时候,他完全承认,并且指责卢氏善妒,大不了休了她。   小婉怒了,这个时代三妻六妾确实不足为奇,她甚至没有想过张陵会不会为她坚守到底,但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如果张孝正式的纳妾,她说不定还会随上一份礼物。可张孝不是,他是在卢氏怀孕期间……用现代的话说,他是饥不择食,管不住下半身了。这边女人辛辛苦苦地为他怀着孩子,那边他跑去找外室,这才是张杨氏和小婉不能容忍着。   小婉冷了脸道:“张孝,我问你,你体了卢嫂,儿子才那么大,怎么办?跟他娘还是跟你?”   “当然跟我,他是我儿子。”张孝理所当然地回答。   “看来真需要和你好好谈谈了。”   小婉看着手旁的茶杯,真想扔过去给他清醒一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养他,请奶娘还是让你那位相好的养?她们能像亲娘一样疼他?等他长大后问你亲娘哪去了,你又如何回答他?再说,前面的问题都解决了,你把卢嫂休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你觉得他的未来会怎么样?”   “我也不是非休她不可,男人纳个妾很正常嘛”张孝确实觉得小婉有些小题大做,这是他的私事。   “男人纳妾是正常,可牵涉到人品就不正常了。”小婉冷冷地道。   张孝真的觉得小婉不可理谕了:“少夫人,你说我老张别的都好,可为什么别的男人纳妾正常,我老张纳妾就是人品问题了。”   “不是人品问题吗?嫂子现在正怀着身子,有多辛苦你不是不知道,做为她的相公,你不知道安慰体贴她,反倒趁这个时候立个外室,害得她险些动了胎气,这不是人品问题是什么问题?如果孩子真的没了,你就是谋杀他的凶手”小婉严厉的道。   “没那么严重吧?”张孝嘟囔了一声,突然他像才反应过来似的:“那孩子……不,我是说他们母子俩没事吧?”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   小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他欲语还休的样子,还是说道:“幸亏我娘及时请大夫过来,否则,就算是嫂子没事,孩子也够呛。”   “谢谢老夫人,谢谢少夫人。”   “这是两回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如果坚持不承认错误呢?”   “简单啊。我会免去你的所有职位。”   “就因为一个女人?”张孝头上青筋暴跳。   “那看是哪个女人。”   小婉直盯盯地看着他:“我和张陵一直将你们看作是自己的大哥,卢氏是我们的嫂子,我们不能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让嫂子和未出世的侄子受委屈。男人不是不可以纳妾,但你出发的角度稍微偏了些,我也是女人,所以我理解嫂子的感受。”   张孝当晚就冷静了下来,张忠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跑去将他训斥了一顿。小婉这边则安排那个女孩去鹿鸣春茶苑工作,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当‘安抚金’,警告那个女子不得再与张孝联系,同时逼着张孝给卢氏认了错,事情就此按下了。   事情的解决对于那个女子似乎有些不公平,在很多人看来,将那个女孩纳了妾似乎就简单多了。但人都是一种感性动物,在小婉看来,卢氏和那个女子之间似乎不太可能和睦相处,没有理由往家里安上一支随时都有可能点燃的导火索。   “你这算不算是棒打鸳鸯?”张陵知道了处理结果之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能打散的鸳鸯还是鸳鸯吗?事实上那个女孩很高兴地拿走了一百两银子,我估计张孝可能另外给他一笔银子,不吃亏,这就要怪张孝自己,如果他提前正式纳妾,卢嫂子就是不喜,也不能闹到那种地步。”   说到这里,她突然疑惑地看向张陵:“你该不是也想这个了吧?”   汗   张陵一脸愕然,这火怎么烧到自己头上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二节 稻香村   第二百三十二节 稻香村   在武德七年的时候,张氏的工厂已经有好几个了,店铺也不少。工厂主要是水泥厂、家具厂、皮革厂、养殖厂、糖果厂、香皂厂等;店铺主要是鹿鸣春连锁,长安城内的几个直销店和山阳县的馒头铺子。   在这两年中,张氏在稳步扩大水泥厂的生产规模和鹿鸣春连锁的规模之外,并没有开办其它的新产业,但并不是没有动作,小婉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积蓄力量,用三年多的时间在洛阳、长安等地的城市中心区收购房子和土地,累计达百余处,每块地皮小婉都会亲自过问。   另外就是培养各种人才,在这个法律不建全的时代,小婉也只能入乡随俗地培养下人,早在山阳的时候,张氏就陆续买了几批战乱后遗下的孤儿,并对这些孤儿进行了培养。几年来,这些孤儿陆续长达,小婉已经将他们安排到各个工厂或店铺里实习,并承诺他们,根据他们的表现将在适当时候还给他们卖身契。现在,这些人当中已经有不少人完全可能独挡一面,经营一家店铺,从某个角度来说,颇有些人才过剩。   两年的缓慢扩张,并不等于小婉就此收手,她也是在不断的积累、圈地,在山阳、河北、长安附近都买了不少的田地。虽然张氏起家是从小作坊开始的,但农业始终是大唐的重中之重。   处理完张孝的事情,还要解决张杨氏的问题。这几年家里的生活好过了,积累越来越大,虽然小婉将大部分的利润购买土地,但留下来的现金还是相当可观的,于是张杨氏便想到了修桥铺路……这似乎是积德行善的代名词。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行为本来是政府职能,用当时的话说,那是朝廷官府应该做的。这种事情偶一为之可以,但做多了,那就会惹出各种麻烦。   有人眼馋那是正常,但麻烦的是有人将其当成必然,因此,当张杨氏在山阳县修建的两条路和三座桥完工之后,小婉立即就说服张杨氏,停止了这种过于显富的举动……她可清楚记得,在明朝的时候,有位眼光奇准的小沈同志,看出朱元璋有帝王像,便乐颠颠的跑去捐赠,又是修城墙又是劳军的,最后被老朱同志发放到云南中傣族人过泼水节去了。   后车之鉴啊   有人说,那是老朱眼馋小沈同志的亿万家财,其实这里面未必没有牵强附会的地方,这天下都是老朱同志的,而且小沈同志也不是很吝啬,哪里至于为了这亿万家财就灭了小沈同志,多半还是小沉自恃散财之举,招了老朱同志的忌讳。   大凡当政之人,没有不喜欢遇上善财童子的,可问题是要将这善财之名安在谁的头,小沈散财搏的是一己善名,偏偏他散的是大财、搏的是大名,以老朱多疑的性格,又岂能饶过他?   李世民是名主不假,但这种皇帝制度的本身就决定了他的多疑,纵观历史,李世民虽然治理国家称得上英明,但在处理父兄和儿子的事情上,就不足为人称道了。所以小婉才劝张杨氏打消这个念头,与其拿出钱大量的造桥铺路,还不如多办几个场子,招收更多的人做工,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这才是大善。为了让张杨氏安心,小婉又加大了对张氏学堂的投入,免费招收更多的学生,并且给成绩优秀者一定的经济补助,以供他们继续完成学业。   得天下英才而育之   这个举措得到了张杨氏的赞同,她也是识文断字的,圣人不是办学出身的吗?而且张杨氏的脑筋并不乱,以她们娘俩,支撑起张家几十年内并无问题。可以后呢?前人栽树的目的就是为后人乘凉的,等几十年后,只要有几名学子有所成就,对于张氏的利益就有相当程度的保证了,所以这种慈善活动还是划算的。   在确定了大体的慈善方式之后,张杨氏也是满意,而且小婉还单独拔了一笔钱,留给张杨氏专款专用,内宅的事情各有所司,其实消耗不了多少精神头,让她有些事情可做,也是好事情。   十一月的下旬,20日,辰时刚过,朱雀大街上一家新装修过的铺面前便响起了劈哩啪啦啦队的爆竹声,一名掌柜模样的年轻人亲自揭开了招牌上蒙的大红布。   每当这个时候,看热闹的人都很多,这家铺子是在小婉去河北之前便开始筹备的,到现在也总算可以营业,当牌匾上的红布揭开之后,便有人指指点点的念上了:“稻-香-村,这个名字听得就喜庆。”   “喂,这个铺子卖什么?难道是卖粮食的?”   不识字的不一定没见识,听了这个名字,有人立即往稻谷上想。   “那下面的字就是卖的东西,各种干果、点心、蜜饯、糖果……嗯,全是好东西。”有人立即向众人解释。   “这些东西倒是挺全的,可味道怎么样?”还是有人不放心。   “知道鹿鸣春吗?那就是张氏开的,而且那些糖果就是张氏发明的,你说能不好吃吗?张氏做的东西不仅干净,而且用料足,味道好,许多点心都是以前没有见过。”   “真的?那可要好好尝一尝。”   “那当然,我也要买一些,听说里面还有腌制的咸菜,别的地方根本没有卖的。”   这边的店铺是后来添置的,长安城里就没有便宜的地方,小婉这些是捡了个漏,在玄武门事变之后,不仅朝局变动,还有许多从事其它职业的人也因为站队的问题不得不黯然收场,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侥幸,许多地段都卖出了白菜萝卜的价格。小婉果断出手,而且还鼓动平阳公主和长孙无垢也拿出体己钱购置了几块地皮。   在筹备稻香村的时候,小婉以地皮的出资比例和她出配方的比例,合资开店……也就是说,稻香村里有平阳公主、长孙皇后和小婉三人的股份。   这可是大能啊   钱这个东西是永远赚不完的,关键要有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 唐朝接下了隋炀帝的烂摊子,李渊在位时,虽然是有不少宽松的政策,可当时的局势不好,各地的反王和一些小势力都没有整合完毕,突厥、吐谷浑、吐蕃……那些周边的少数民族就没有一个消停的,都惦记着从中原这块大馅饼上咬下一块。   但到了武德后期,各地的烽火渐熄,除了周边越来越强势的突厥外,腹地已经是渐渐地安抚下来,一些政策得到了贯彻执行,小婉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先将鹿鸣春扩张到各个大城市,同时也开始在主要城市的主要地段圈地……无论商业化社会还是农业化社会,土地总是不会贬值的。而在长安这块风水宝地,王公贵族举目皆是,有平阳公主和长孙皇后这两块金字招牌,就不怕有人歪嘴。   除此之外,稻香村的招牌也是有讲究的,那是长孙无忌亲手所书。稻香村开张,不仅仅是这一家,在同一时间,长安城一共有六处铺面同时开张,形成了一个小范围内的连锁。由于交通运输的不发达,小婉也不急于将稻香村开得太多分店,但洛阳是一定要有分店的,毕竟那是大唐的东都。   新店开业,总是有人捧场的,张氏这些年在长安也积累了相当的人脉,来贺的宾客不少,铺子里给每一位客人都备了礼品……就是一些新式的点心和干果、蜜饯之类的。平阳公主和长孙皇后当然不能亲自过来,便是李承乾也不能过来,只有柴氏兄弟过来祝贺,小婉也准备了两份分量十足的回礼。   开业第一天,生意就好得出奇,等宾客们各自归去,剩下的就纯粹是顾客了,店内店外人头攒动,伙计们紧张的很,一面要赔笑着脸招呼客人,另一方面却要保护着货架,免得出了事情。   铺子里的布置也和普通的店铺不同……用的不是那种沉重的柜台,而是靠在墙壁上的橱窗,最妙的是,那橱窗的表面用的是一种伙计们介绍的叫做‘玻璃’的东西,这种东西跟从波斯那边过来的夜光杯有得一比,只是质地似乎要差一下,安置在橱窗的表面,既能够让客人们看清楚货物的样子,又利于防护和卫生,一举数得。   “这个店铺可能够有钱的,这些玻璃若是拿出去卖,能够换一个铺子吧?”有人揣测道。   “不好说这些玻璃的质地不好,恐怕卖不出那么高的价格。”   不管大家议论的问题是什么,但中心却还是这间稻香村和它身后的东主。   街道的尽头,一辆马车不引人注目的顺着街道来到稻香村斜对面的地方停下,马车车窗的帘幕拉开,露出张杨氏和小婉的面孔。   “娘,这就是咱们家的稻香村。”小婉轻声介绍道。   “这么多人,看来今天的生意不错。”张杨氏欣喜道,看到铺子里人来人往的景象,她是由衷的高兴。小婉笑了笑,没有说出实话……这第一天开业,再怎么热闹都是虚的,大部分人就是来瞧热闹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三节 张行书的不公   第二百三十三节 张行书的不公   “娘,咱们也进去看看?”   小婉笑问。   “好,进去看看。”张杨氏心里也高兴,不过,她是很少到自家铺子买东西的,需要什么,自然有下人送过来,却是没有了购物时的意趣。   “这匾额的字不错,可不像你和阿陵写的。”张杨氏道。   小婉和张陵一般用的都是仿宋体,偶尔在给别人写字时,用的是瘦金体,但这‘稻香村’三个字写得气势恢弘,绝对不是小婉和张陵这等年龄和阅历的人所写。   “娘,你的眼神可真够厉害的”   小婉笑道:“这是长孙大人的字,我和阿陵是模仿不出来的。”   “是长孙无忌大人吗?”   张杨氏这时候才注意到落款,笑道:“有长孙大人的题字,咱们这铺面可是身价倍增啊”   “可不是嘛”   小婉低声在张杨氏耳边道:“本来想恳请皇后娘娘向皇上求一幅字的,可阿陵说是太张扬了。”   张杨氏笑了,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一入门墙,终身弟子,不管怎么说,小婉也是李承乾的老师,就算是到现在,李承乾还经常请小婉过去讲课,据说东宫那几个由皇上亲自为太子选拔的老师都被驳倒过好几次,连李世民都曾经对长孙皇后说过,如果小婉是男身,他一定让小婉进东宫教授太子。可是,但凭李世民的赏识,就想索得当今皇上的御笔,未免有些儿戏了,当日被张陵一点醒,小婉也觉得自己差点儿冒失了。   “小婉,皇上的人情可不好欠,这字不求也罢。”张杨氏看着小婉一付不甘心的模样,有些好笑。   “哼早晚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地签字……咳,是提字”小婉嘟囔道。   前面的人太多,婆媳两个人也不着急,一边低声说话,一边顺着人流慢慢地走,紫鹃、雪雁和绣娘跟在二人的身后亦步亦趋,几个身体强壮的下来却是在她们附近,防着被人冲撞,虽然大唐风气比较开放,但男女之防还是有的。   “这些伙计都训练得不错啊”张杨氏看到那些伙计在这么多人面前热情而不失礼貌,严谨而不紧张,应答得体,感到十分的满意。   “当然了,咱们铺子里的伙计都是经过培训,合格后才上岗的。”小婉得意地说道。   这是她立下的规矩,包括鹿鸣春连锁的所有服务人员,都是要经过一个系统的培训才允许上岗的,就在这服务档次上,就把其它酒楼茶苑比下去了。那些分店的人员,也是由长安总部派人过去培训,一丝一毫的疏忽都不允许。   “娘,这些伙计的家里都很困难,招收他们之后,家里的生活条件都明显的有所改善,而他们的工作也都非常努力。”小婉在慢慢改变婆婆脑子里固有的那种慈善观念。   张杨氏点点头:“不错,不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橱窗里的点心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旁边的一块木牌上写着点心的名称,而且还介绍着点心的口味、主要成份和生产日期、保质时间。   “介绍得很详细。”   张杨氏点点头,小婉作事一向很细心,看得出来,那些顾客对于这些细节很在意,也非常满意,他们看中的点心,几乎不用伙计过多的介绍,便可以了解这些点心的特点以及是否适合自己的口味。   “娘,您可是第一次来铺子,没理由不照顾自家的生意吧?”小婉笑道。   “我看是你嘴馋才是,也罢,看你怪可怜的,就给你买几块糕点吃。”   张杨氏也笑了,让那伙计装了一些绿豆糕、南瓜饼、茯苓饼之类的。   “多少钱?”   看着伙计手脚麻利,张杨氏暗自点头。   “七百八十四文大钱,谢谢惠顾”那伙计却是没见过小婉,更不认识张杨氏,计算了一下价格后回道。   身后的绣娘立即上前结账,张杨氏扶着小婉的手,却向铺外走去。   “那个橱窗上用的就是你说的玻璃吧?”   张杨氏问道:“那个东西贵不贵?”   “很便宜的,就是现在产量能低一些,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过段时间,咱们家里的窗户都换上这种玻璃,屋里都是亮堂堂的。”小婉笑道。她这次去河北解决的就是这个玻璃的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玻璃也算是成功了,但纯净度却是个问题,她这次去和现场的几名老师付就是解决这个问题,已经初步取得了成功,这第一批玻璃就被她用在稻香村的橱窗展示上了。   “那房间里的东西岂不是都透明了。”张杨氏似乎有些担心。   “娘,屋里亮堂,心里也亮堂,而且哪个下人胆敢在屋外偷窥?如果里面的人想休息,完全可以再按上窗帘,到时候拉上窗帘不就成了?”小婉笑着解释道。   张杨氏微微点头,她却不知道小婉还有一宗难处……这玻璃本身是很便宜的,却是易碎品,如何安全运输,却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婆媳两个上了马车,跟着的下人们算是松了口气,刚才铺子里人多,他们唯恐两个主子被挤着,也是担了满肚子的心思。   就在距离稻香村不远的一间酒楼里,张陵的堂哥张行书正和他的一个族弟张行忠喝酒。这两个人在族内走得很近,大体上是因为张行书是族长的嫡孙,将来说不定还能够接手族长。张行文和无所事事的张行书不同,他已经在工部补了一个小吏的缺,虽然不负责实质性的工作,只是给人跑下腿,可怎么着也是拿朝庭俸禄的人了。他的工作虽然不算忙,但必须按时去衙门,今天他休假,便来陪张行书喝酒。   衙门不是那么好入的,这个张行忠的父亲与张须陀关系还算不错,和张杨氏也有几面之交,张行忠几试不中,又不愿从事其它行业,张行忠知道张家与不少府邸有交情,便厚着脸皮求上门,最后还是给弄到工部当了个小吏,虽然不能发达,但弄些禄米回去却是不妨的,而且工部可不是清水衙门,有时候也有些外快可拿。   如果是以前,张行书对这位族弟可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不同,自从来了长安之后,诸事不顺,考了几次都是落第,而且父亲连他的零用钱也削减了不少,张行忠有意想跟未来的族长继承人搞好关系,便请他出来吃了几回酒,一来二去的交情倒是越来越深。   张行书喝酒不行……上脸,其实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小碗曾经献了一个提纯酒精的法子,但那个方子是被李世民下令保密的,只在军中和太医院使用,酒楼可没有卖的。   一杯酒下肚,张行书已经是面红耳赤,他点着桌面道:“行忠,你老爹和那死鬼关系那么好,为什么非要去衙门里挣那三瓜俩枣的钱,随便在稻香村或鹿鸣春当个掌柜的,那钱就如流水一般的进你口袋。”   张行忠也有些喝多了:“我那点儿关系算什么,你可是他的嫡亲堂兄,正儿八经地可以打着他的旗号行事,弄钱可比我容易。”   “哪有那么容易?那死婆子打死也不脱口,就是不肯重新认祖归宗,否则那些产业总有办法泡制。”张行书说起这个,也是气愤异常。   他和父亲千方百计鼓动张杨氏和张陵答应认祖归宗,张杨氏装聋作哑,而张陵则表现出一份纯孝,就是要看着张杨氏怎么决定。如果张杨氏一家能够答应下来,就凭乃族族长的身份,肯定会在张氏产业中分得一杯羹,可现在……张陵虽然承认了亲戚名分,可坚决不归宗,那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你们已经不错了,至少还有个商业协会。”张行忠喝了口酒,压低声音道:“你看了稻香村的橱窗,那种玻璃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就跟我在西市上看到的夜光杯质地差不多。”张行书说道。   “如果远宏商业协会能够将玻璃的代理权拿到手里,那可就发了,简直就是给你送钱。”张行忠低声道。   “哪里那么容易?自从那次张怀的事情之后,那个女人就开始对我们的商业协会卡脖子,若不是老祖宗去疏通了一下,商业协会差点儿关门大吉。”张行书说道。   他指的是那个张怀买凶夺狗的事情,虽然当时没有招认,可有些事情一旦认定,否认也是没有用的,小婉根本不吃那一套,直接让各工厂减少甚至推了远宏商业协会的订单,弄得他们险些一蹶不振,最后还是搬出老夫人那尊大神,才算是摆平。   “肥水不流外人田,总不眼睁睁看着别人发财吧?大不了还请老祖宗出面嘛”张行忠说道。   “你让我再想想,我总得找个说词才能跟我父亲说。”张行书思索道。   “好吧,好吧,这件事你可要抓紧,估计很快就有人注意到玻璃的利益了,如果让别人抢先一步,有你后悔的。”张行忠说道。   两人一直喝到很晚,酒楼打烊的时候才离开,张行忠付了帐后,二人分手,张行书摇摇晃晃地回家,他深切地感觉到世道的不公……凭什么张陵就能在工部如鱼得水,家里还大把大把的发财?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四节 皇家专卖   第二百三十四节 皇家专卖   张行书比任何时候,都感到钱的重要,在长安的这两年,虽然家里每个月都有月钱,可那些钱根本不好干什么的,他本来就大手大脚的,在国子监上学,交往的都是世家子,哪一个不是花钱如流水,每一次回家向老爹要钱,都是一顿臭骂,说他不像话,不知道几斤几两。   在长安居,大不易……这句话以前听着是笑话,现在想一想却有几分酸意,这都是钱闹腾的。河东张氏是个大族,但也就是外表光鲜,虽然有多处产业,可要支撑的人也多,在年轻一代当中,他的月例是最多的,可还是入不敷出,何况其他人?   反观山阳张氏(这是河东张氏对张须陀这一支的称谓),别的暂且不说,光是鹿鸣春茶苑,每日的金银如同流水一般,可他们家里才几个人?恐怕一个小厮的月钱都要比他高。这让他如何不羡慕?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让张行书去做生意,他是绝对不干的,但看着别人发财他在旁边看着,这更难受。张行忠的话给他提了醒,稻香村开业,他大清早就跟张行忠一起过去看了,当时眼睛光盯着那些吃食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橱窗表面的玻璃确实是个稀罕物,如果能够将玻璃的销售拿在远宏商业协会的手里,就可以多争取一笔月例。不过,张行书知道,这件事情靠他或者他爹都是行不通的,只有老祖宗出马,或许有几分可能。想到这里,张行书的心里陡然一热,急不可耐地回府,门上的下人见他一路歪斜地进门,也不敢言语,免不了腹诽了几句。   皇宫中。   “父皇,”   太子李承乾来到李世民桌前,看到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便小声向李世民道:“父皇,您最近又清减了许多,应该多注意休息,母后特地煮了药膳,让儿臣给您送过来。”   说罢,将一个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   “是什么药膳?”李世民放下奏折问道。   “十八罗汉捧天灯。”李承乾说道。   “十八罗汉捧天灯?这是什么古怪名字?”李世民愕然,他看了看木盘中的那只荷叶形状的粥碗……非金非玉,十分的别致,“这碗可有些别致,可是从波斯来的夜光盏?”   “父皇,这是张氏出产的玻璃碗,质地与波斯胡的夜光杯一般无二,前些天夏先生给母后送了一批玻璃制品,用这种玻璃装饰的窗户十分的漂亮,母后正准备将寝宫里的窗户都换成玻璃的,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那得花费多少?”李世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波斯特产的夜光杯宫里也有几套,都价值不菲,如果整座宫殿的窗户都用这种材料,那花费岂不是惊人?   虽然大唐的元气在渐渐地恢复,可李世民登基不久,国力孱弱,否则也不会被突厥、吐蕃这些小邦欺负。所以李世民平常的生活也很简朴,听得宫殿要用玻璃装饰,不禁大为不悦。   “父皇,其实我们都让波斯胡给诳了,那夜光杯本来就不值钱,这玻璃都是用一些石头烧制的,只是在搬运过程中易碎,导致成本增加,其实并不贵。”李承乾说道。   “哦,你说张氏的工厂能够大量生产这种玻璃?”李世民问道。   “是啊,听说现在已经解决了诸多的问题,可以批量生产了。”李承乾说道。   “如果玻璃的价格不高,想必销量必然可观。”李世民的脑子开始转动了。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世民,心中琢磨出几分味道,怪不得老师还另外有吩咐呢,他见李世民还在蹙眉思索,便出声道:“父皇,老师知道父皇心忧社稷,想出了一个两全之计,可以丰盈国库。”   “哦什么办法?”李世民心中一动:莫不是那夏小婉肯献出玻璃的制造方法?   “父皇,老师建议玻璃可实行皇家专卖。”李承乾道。   “皇家专卖?”李世民有些疑惑。   “是。就是由朝廷在各地开办店铺,专门销售玻璃制品,张氏工厂以成本价供货。”李承乾解释道。   小婉的做法并不稀奇,所谓的‘皇家专卖’,其实就是国营,在她的计划中,除了各种玻璃制品外,还可以出售一些只有皇室才有能够享受的特殊物品,反正他们也用不了那么许多,大可以拿出来卖掉。而且小婉也是为了张氏着想,与皇家的关系越紧密,张氏就越牢靠,至少李世民还不算是卸磨杀驴的皇帝,只要自己确实帮他的忙,在他当政时期,张氏就不会有危险……按照历史的记载,李世民在位二十三年,现在还早得很呢。   李世民开始沉吟起来,聪明不过帝王,有了朝廷这张护身符,张氏的工厂可以大肆扩张生产,不会有人找麻烦,而皇家店铺的收入在支付成本和人工后,剩下的都将收入国库,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这个羹名也是那夏小婉起的吧?”李世民突然问道。   “是,这是老师在照顾姑姑时,专门做给姑姑喝的,后来母后讨了方子。”李承乾答道。   李世民摇头轻笑:“我答看看这粥有何古怪之处。”说着,打开盖子……“这不就是红枣莲子羹吗?”   李承乾笑道:“正是红枣莲子羹。不过这是老师的独家配方,与寻常方法调制的羹汤大有不同。”   “嗯。”   李世民点点头,拿起汤匙吃了几口,愈吃愈是甜美,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一碗红枣莲子羹吃完,“果然不错,与宫中的口味大不一样,怪不得平阳的身体恢复得如此迅速,夏小婉果然是功不可没”   想想从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开始,李世民发现每一次这个名字出现,都会带来一段惊奇,他不知道夏小婉还会给他带来多少的惊喜。不过这个皇家专卖的建议倒是颇令他感觉到心动,只是有一件麻烦,李世民一下子想不出该么解决。   自古以来,官不言商,商不言官,这皇家专卖会不会有与民争利的嫌疑呢?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忽然间觉得这个书房好闷,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李承乾偷眼看着李世民的脸色,心中有些犹豫,但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相信那个人一次,因为那个人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父皇可是有所担心?”李承乾问道。   “噢?你说朕担心什么?”李世民的眉头微微一动。   “自古官不言商,父皇可是担心玻璃一旦问世,那些世家或言官会弹劾朝廷与民急利?”李承乾恭声答道。   “你是怎么想的?”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欣然,儿子能够想到这些,证明他已经有了东宫之主的觉悟,这当然是一件喜事。   “父皇,这‘皇家专卖’,本身就规定了这东西只是由朝廷独家出售,既没有其他商户出售,何来‘争利’一说?”李承乾说道。   是啊,‘争’的发生,至少要有两个以上的对象,如果只存在一个主角,自然没有什么可争的,虽然这个解释有些不讲理,但就是这么回事。   李世民目光微闪,露出几分笑意:“这理由未免有些牵强。”   “父皇明鉴。”   李承乾见李世民并没有驳斥自己,胆子也大了几分,继续说道:“国库丰盈,利国利民,而且不用加重百姓税赋,将来国库丰盈之日,自可以逐步考虑开放民间运营。”   “若有人反对怎么办?”李世民忽然问道。   “大臣有谏议之责,人主有否决之权,事关社稷民生,岂是沽名钓誉之徒所能蛊惑。”李承乾答道。   “放肆”   李世民脸一沉,如果让那些御史言官知道太子在书房指责他们是沽名钓誉之徒,那朝堂上下还不把天吵翻?他这个皇上的耳根子也清净不了。   “儿臣知罪”   李承乾连忙告罪。   “你现在身为东宫太子,一言一行切不可轻佻玩忽,明白吗?”李世民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几个孩子当中,他最喜欢的还是二儿子魏王李泰,认为他酷肖自己,而李承乾就有些过于沉稳了,但考虑到立长不立幼的规矩不能破,而且皇后对长子甚为欣赏,他也只能立李承乾为太子,但对他的言行就未免有些挑剔了。   看到儿子一脸惊惶,李世民突然又觉得于心不忍,他口气放缓道:“乾儿,你的这位老师虽然是女流,但人品和才学都是非常优秀的,有时间你要多请教,做为一国之储君,要学的东西很多,为君、为臣、为民,很多东西在书中都是找不到答案的。”   “是,父皇。”感觉到李世民的语气变得和缓,李承乾松了口气,不再那么紧张。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乾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与户部去处理,先拟个条陈,然后与刘卿商议具体的实行办法,再禀报于朕。”   “是,父皇儿臣遵旨”   李承乾的声音有些激动,李世民这是正式给他这个太子工作,而不是天天读书,有了这个契机,他就可以一点点的学习处理政务。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五节 纸囊妙计   第二百三十五节 纸囊妙计   张府,自从小婉回来之后,日子渐渐地归于平淡,张陵这一段时间没有出去公干,每天按时上衙,准时回家。而小婉则开始筹划着如何将家里装饰一番……别的暂且不说,窗户是要换的,她这一次带来回的玻璃制品除了一批样品之外,就是准备了一批送礼的。长孙皇后一份,平阳公主一份,程知节和秦琼各一份,这几家是主要的,张家自己主要留的是玻璃,她已经让木匠们量了府里的窗户尺寸,赶制窗框。   张杨氏也看了小婉捎回来的样品,唐代时的夜光杯多是波斯胡带过来的玻璃制品,但价格卖得比玉器还要贵几分,张杨氏虽然出身世家,却也只在市场上见识过,这一会儿看到满屋子的晶光璀璨,很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小婉,这些东西你准备卖多少钱?”   小婉贴近张杨氏耳边,低声说了一个数字……“啊?”张杨氏忍不住失声:“这么便宜?”   “娘,这东西的成本原本就不高,这还是考虑到了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否则更便宜。”小婉答道。   “小婉,不是娘夸你,如果你是个男儿身,阿陵可比不上你。”张杨氏想到张婉这两年所做的一切,不由得摇了摇头。张陵做官做事方面,不用家里操心,可如果不是小婉这两年在家里家外的操持,他又怎么能够安心的在衙门里做事?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阿陵学问是不错的,而且为人勤勉,做事踏实,适合在仕途上发展。士农工商,经商的终究是下业,能够重振咱们张家家声的还要靠阿陵。”小婉微笑道,她觉得张杨氏今天似乎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商谈。   “小婉,昨日,老祖宗过来了。”张杨氏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哦,我听紫鹃说了,娘,老祖宗可是有什么吩咐?”小婉问道。   “老祖宗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玻璃的事情,她向我讨个情面,想让河东那边的人经营。”张杨氏说道。   小婉淡淡一笑,还能从什么地方得知?稻香村开业,看过橱窗的人啧啧称奇的人不少,一定是河东那边府上的人看出来其中的商机后,有些坐不住了,想分一杯羹。如果放在平时,那倒也没什么,就是冲那位老祖宗的面子,也可以分出些汤汤水水的。可这次不行,她要用这个产品帮着大唐至尊解决财务上的问题,而且计划已经提上去了,现在后悔………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况且,这一次他们索求的有些过分,小婉脸上露出一丝歉然:“娘,这个却是有些晚了。”她便将有关‘皇家专卖’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娘,现在我已经着实扩大玻璃厂的规模,如果老祖宗稀罕那些玻璃制品,尽可以去挑选一些花式漂亮的玻璃摆件,可如果经营……娘啊,那咱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了”   张杨氏一听也明白了,小婉这么做也是为了张氏的未来……跟着皇帝的脚步走,总是没错的,而且现在小婉身上还套着‘太子老师’的光环,如果太子一直安安稳稳地等着上位,那将来就是两代帝皇,张氏的百年基业可期。   “好,好,小婉,你放心做事,老祖宗那边我知道怎么说了。”张杨氏连连点头,对于小婉的决定,她一向是赞成并肯定的,婆婆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难得。   “张孝前一段时间被你发作了一番,这几回见到我也是搔眉搭眼的,差不多就原谅他吧。”张杨氏忽然笑道。   小婉也笑了,张孝被她和张忠前后发作了一番之后,老实多了,最近没再发毛病,她去看过卢氏,再过两个月卢氏就要生产了,提起张孝的事情,卢氏就对小婉感激不尽。   “吓唬吓唬他罢了,还能真生他的气不成,等他将茶园打理好了再说。”小婉笑道。   从南方移植来的茶树很难成活,一直到去年才有了模样,小婉在城外又买了五十顷的土地,开始在上面种植茶树,只要形成规模,她就可以开始炒青荣……总比那种蒸制的茶叶味道好,但这个计划她可没有说,连张孝都以为她是在徒劳。   “夫人”   紫鹃匆匆走了起来,向张杨氏行了一礼,然后向小婉禀报道:“少夫人,有人求见。”   “什么人?”小婉问道。   “据他说,是东宫的卫士统领李继全。”紫鹃说道。   “请他先去前厅坐一下,我马上过去。”小婉说道。   李继全是李承乾的亲信,有几次李承乾就是派他过来接小婉的,这次大概又是为了‘皇家专卖’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将李承乾的太子位护持好了,将来对张家来说,就等于是拥有了两代帝王的恩宠,小婉相信在自己的努力下,或许历史将会再次发生些许的偏差。   “夏大家,卑职这厢有礼了”   一进大厅,那个正站在厅中焦急等待的中年汉子连忙向小婉施礼……鉴于小婉的特殊身份,虽然她是已婚的妇人,但在外面交际中,还是保留着娘家姓氏,这也算是大唐的特色。   “李统领,大这都是熟人,不必这么客气”   小婉微笑着问道:“不知李统领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事?可是殿下又有什么吩咐?”   李继全恭恭敬敬地道:“夏大家,殿下吩咐卑职通知你,皇上已经准了‘皇家专卖’一事,并下旨由殿下和户部尚书刘政会一起办理,下一步将如何进行,还望您不吝赐教”   “殿下真是太客气了。”小婉微微一笑:“我哪里有什么可赐教的。”   虽然历代皆将‘商’列为等级最下之民,可纵观这些皇朝的历史,又有哪一代皇帝在登基前后大肆敛财?就差亲自上街提拦叫卖了。李世民一手操持的骑军,如果没有外财,他根本养不起来,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渊,都不会放手让他将这支堪称纵横中原无敌的骑兵建起来,只是他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便是李渊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小婉丝毫不担心李世民从心里上不接受‘皇家专卖’这个字样,而且相信他也有渠道进行组织。   不过,时至今日,昔日的秦王已经是大唐至尊,有些事情只能是假手于人,而李承乾则第一时间再次找到小婉,向自己的老师请教。   略为思索了一下,小婉让李继全稍等一下,转身进了书房。东西是早已准备好的,只是要抻一抻,不能马上拿出来。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光景,小婉又出现在厅里,手上还鼓鼓囊囊的拿了一个自制的大信封,然后递给李继全。   “这是什么?”李继全讶然问道。   小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这是纸囊妙计,你拿回去给太子殿下看了就知道了。”   李继全心里很是腹诽了一下,有听说过诸葛亮锦囊妙计的,这‘纸囊妙计’也算是独创。他没有多说,恭恭敬敬地告辞之后,立即返回东宫。   此时,李承乾可不是一个人呆着,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他的舅舅长孙无忌,别的大臣他或许有些忌讳,对于自己的舅舅,李承乾是绝对信任的。   等李继全将小婉的‘纸囊妙计’交给李承乾并退出去之后,李承乾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大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一摞文书,等一一看完之后,他面色古怪地将那些文书推到长孙无忌的面前。   长孙无忌取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先是连连点头,随后便是失笑:“此事却是大胆,竟然要皇上签字。”他连连摇头,不知道若是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会是什么表情。   小婉写下的这些文书,包括两部分的内容。一个是店铺的经营,包括店铺的架构,经营管理的方式以及一些涵盖各方面,尤其是财物方面的制度。复式记帐的方法现在已经由户部开始执行,正在逐渐推向整个大唐境内,小婉特地在财务这一块儿提出‘审计’的概念。   很多人可能认为古代没有‘审计’,其实大不然,古代也有审计,只是方式方法不一样、流弊太多罢了,小婉所提的成立专门的审计机构、人员流动、跨地域或跨部门等审计的方法,让流弊减少到最少,这一点让长孙无忌感到惊叹。   但是,第二部分是购销合同……这家专卖店只能够向张氏的玻璃加工厂购货。设置皇家专卖,其实就是一种垄断,除了朝廷之外再不允许其他人进行这种玻璃制品的买卖。而小婉所写下的两张采购合同,是将专卖店和张氏玻璃加工厂紧紧绑定在了一起,而且其中还规定了每月最低的采购额。   长孙无忌仔细地想了一下,虽然这个相法有些匪夷所思,但从公允的角度来说,张氏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提出这份合同确实是无可非议,而要保证这个合同的有效性,也只有当今皇上的签署才具有真正的效力。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六节 专卖店   第二百三十六节 专卖店   “舅舅,你看这些……”李承乾比较还小,心里有些没底。   “嗯,不错,这个办法相当好,你重新誊写一份给刘大人,让他参详一下,人选方面还需要由户部来决定,你就把把关就成了。”长孙无忌说道。   “可这个合同怎么办?”李承乾问道。   “当然也要知会刘大人,毕竟具体的承办人还是户部,由他和你一起呈报皇上签字画压就可以了”长孙无忌似乎没感觉到外甥在忧虑什么。   “可是……”   李承乾毕竟还小,他还要解释,却被长孙无忌打断:“承乾,你顾虑得太多了,要对夏大家有信心,也要对皇上有信心。”   他停顿了一下,问道:“承乾,抛开皇上的身份不谈,你认为这纸合约合不合理?”   李承乾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总的来说,还算合理。”   “既然合理,那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难道皇上的判断力还不如你吗?”长孙无忌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舅舅,承乾受教了”李承乾恍然。   李世民需要的是一个有着清晰的判断力和决断力的太子,而不是一个只会唯唯喏喏的应声虫,他刚才确实是显得有些左瞻右顾了。   “大胆阿嚏”   户部尚书刘政会在看到关于专卖店的一些规章制度时,脸色还颇为好看,连连点头,但看到那两份购销合同的时候,老头的胡子吹得比鼻子都高,有几茎胡须不小心钻进了鼻孔里,不禁打了个喷嚏,“真是,真是……绝对不行”   刘政会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头摇得跟拨郎鼓似的。从理性上考虑,小婉的提议当然是正确的,但那些看对方是什么人   跟皇家做生意,而且还要皇上立字据,这恐怕是盘古开天地的第一遭吧?刘政会倒不是仅仅为了皇上的身份,同时也是考虑到小婉的身家性命。   李承乾却是已经心中有了底气的,看老头有些激动,连忙奉上一盅茶,“老大人,你先别激动。”   等刘政会喝了茶,心气略为平复了一些后,他才微笑道:“在商言商,无信而不立。这份合同,在我大唐,能够做主的除了父皇还有别人吗?”   “有——是不可能的,”   刘政会来了个大喘气,然后又道:“这份合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李承乾摇摇头:“老大人,您这个意见我可不敢苟同,就算是升斗小民之间,做大宗生意也要立字据的,生意面前,人人平等。”   “这是那位夏大家跟殿下说的吧?”刘政会疑惑地问道。对于小婉,他也不能无礼,毕竟小婉曾经是李承乾的老师,而且《三字经》等书已经成了大唐通用的启蒙读物,《论语别裁》等书也是国子监的教课书,是读书人,都知道小婉的名字。   李承乾却不回答,微笑道:“老大人,父皇英明睿智,就算是不想签这个约,也不会因此而发怒的。”   那倒是。   刘政会点点头,气也顺溜了一些,当今皇上爱才是出了名的,当初在与瓦岗大战的时候,在老君庙夜探军情,差点儿被程知节斩了,后来程知节归唐,依然官封国公,宠信有加。   “那就这样办吧。”刘政会点点头,反正再迁怒也迁怒不到他头上。   皇宫的御书房中。   李世民刚刚批复完几分奏折,外面便传报长孙皇后谒见。   “皇上,虽然是国事要紧,可也要注意休息,保养身体”长孙皇后看到李世民一脸疲倦的样子,关切地说道。   “呵呵,朕有一个贤惠的皇后,还用担心身体不好吗?”李世民早已经看到皇后身后的宫女手中端着一个食盘。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对宫女道:“放下东西,你们先退下吧。”   那名宫女将食盘放在桌案上,行了一礼后,默默地退下,随侍在李世民身旁的内侍总管也无声的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该不会又是十八罗汉捧天灯吧?”李世民笑道。   “这倒不是。”   长孙皇后微笑道:“这次叫做二十四桥明月夜。”   “呵呵,偏她有这许多名堂。”李世民失笑道。   长孙皇后也笑了:“孙道长曾经说过,药补不如食补。名字起的有趣,自然会引起好奇心和食欲。”   “这话倒也有理。”   李世民点点头,走过去揭开碗上的盖子……一股清幽的荷香扑面而来,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去,讶然道:“火腿豆腐汤?”   “不错,这几味汤羹都是夏大家传授给平阳府中的厨子,我亲自讨来的制法,味道不错。”长孙皇后得意地说道。   “她倒是多才多艺,可就是有些……”李世民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到了小婉的那份合同。   千万不要小觑帝王的智慧,他一眼便看出了小婉的图谋,不过小婉并不贪心,她在计划中也提到过,当国库日渐丰盈后,朝廷可以逐渐取消专卖,而这个烧制玻璃器皿的法子也可以不再保密,让大唐百姓也同时富裕起来。   李世民当然知道,让所有的大唐子民都富裕起来未免有些天真,可如果是将这些技术公开,从事这些职业的人多了,富裕的人当然也就多了。   看着李世民小口小口地喝汤,长孙皇后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听说夏大家要与皇上签什么合同?”   “是啊,这丫头也忒大胆。”李世民想起这件事,却又觉得好笑起来。   “这正说明她办事谨慎,不是吗?皇上。”长孙皇后不露声色地说道。   “确实是这样。”   李世民深以为然,旋即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她是个女子,朕总不能够事事都征询于她。”   “那这件事情皇上准备怎么处理呢?”长孙皇后关切地问道。   李世民知道,皇后这是关心小婉,怕自己一怒之后,作出对其不利的决定,恐怕其中还有李承乾的请求,他淡淡一笑:“朕已经准其所请,在合同上签字画押,只要是有利于大唐社稷,朕又有什么做不得呢?”   “皇上圣明”   长孙皇后适时地送上一顶高帽,听得李世民龙颜大悦,李世民夫妇二人感情极深,皇后的一句夸赞,可比那些大臣的马屁含金量多多。至于那个‘皇家专卖’,李世民倒想看看,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出来,只要是能够给国库创收,他倒不吝惜几个字。   户部尚书刘政会年老成精,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就没有愚笨的,当李世民将合同签完之后,他亲自送到了张府,并且非常诚恳地请教了若干的问题,还去稻香村、鹿鸣春转了一圈,最后请旨,征召小婉负责店面的设计、人员的培训,而李世民居然准奏了。   其实合不合适做这个,也只在帝王的方寸之间,何况小婉虽然已经是六品官的夫人,但她身上公主府女官的身份却也没有革掉,李世民这个时候想起这回事,所以连征召也不必了,直接下令。   “有工钱吗?”等宣旨的太监离开后,小婉很认真地问刘政会。   她当的这个女官,也就是个名义上的,毕竟当初也是利用这个身份护身罢了,事实上她从来没有领过这份俸禄,倒是公主府的赏赐拿了不少,如果不是这一次李世民想起这个事,她自己恐怕都忘了。   刘政会听了却是惊讶,他也才知道小婉身上有官职,不过事情关系到经济方面的问题,老狐狸听得比较敏感,跟里含含糊糊的却是没个痛快话。   小婉也没想着能通过这个老狐狸解决‘欠饷’的问题,而且要较起真儿来,貌似她已经旷工了好长时间,刚才也只是发了一通牢骚罢了。   对于建筑,小婉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从夏商到明清,无论是死人墓还是活人居,在前一世,她都是很有发言权的,再加上女人天生对于逛街的热情,因此在室内外装修方面,很有一些独到的设想,至于地皮方面,那自然是户部的人出面搞定。   按照小婉的设想,皇家专卖店可不能只设一处,不仅长安至少要有一家,以长安为中心向外辐射,各大城市都有分店,规模大小不一,业务却是相同的。长安虽然是大唐最繁荣的地方,可有钱人不仅仅是住在大糖,而且专卖店不仅仅卖玻璃和玻璃制品,同时也兼营其它皇字号的业务,老百姓都有猎奇心理,只要东西确实是好,而且还与皇室有关,只要兜里有钱,都会光顾一、二。   不过,小婉也考虑到了一点,一切都要循序渐进,既要考虑投入,也要考虑玻璃厂的生产能力。所以她并不是将专卖店遍地开花,而是以长安、洛阳等大城和河北附近的一些城市为主……前者是经济最为繁荣的地区,而后者却是距离玻璃厂最近,运输最方便的地区。   “少夫人。”   紫鹃觑空对正在向太子讲解专卖店设置方案的小婉轻声禀报:“袁宝问你今天有没时间,她想请你过去一趟。”   “没问题,我在午时左右过去一趟,你先去帮我准备点儿吃的,给老夫人也送一只八宝鸭子过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七节 袁宝的心事   第二百三十七节 袁宝的心事   袁宝在楼上看到有张府标志的马车进入画了白线的停车场后,便匆匆地来到楼下,正看到紫鹃扶着小婉从马车里出来,对车夫说了句什么,那车夫从车上下来,迳自去了,也不知道做什么,袁宝连忙将小婉等人迎进去。   鹿鸣春连锁的总部就在最早的那间鹿鸣春茶苑,和已经发展了二十四家连锁店的规模相比,这个总部显得比较寒酸了,好在这个时代也没有过多的组织机构,而且旁边还有一个新建的餐饮部和客房部(客栈),办公地点是不用愁的。和过去相比,鹿鸣春总部周围的一些地皮被买了下来,而且还进行了很好的绿化,在门口附近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是十几尾金鲤。   客房部是最近才建起的,虽然底下几层已经住人,但还有一些装修没有完成,尽管如此,入住的人还是很多,这里不仅方便,而且奢华,住在这里同时也是一种在身份上的认同。   小婉的设想是将鹿鸣春总部迁至客房部,而且餐饮部还要进一步扩建,如同现代的美食广场。餐饮业是需要扎堆的,越是集中,生意越好做,一步吃遍天下。在对长安的餐饮状况做了调查研究之后,小婉一方面派人去学习各地菜式的制作方法,一方面与城内一些特色餐饮的老板洽商,邀请他们进驻美食广场,而且凭借着鹿鸣春的招牌,已经有不少人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或者本店搬到这里,或者在这里开办分店。   袁宝对鹿鸣春连锁目前的经营状况还是非常满意的,事实实上,他现在已经比较放得开手了,管理二十四家连锁店可不是一个人能够搞定的,他不想放手都不行,小婉提出了美食广场的构想之后,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计划,整个鹿鸣春连锁的人力都集中在这一块了。   这几年,鹿鸣春连锁的步伐放得大了一些,按照小婉的指示,他开始有意的加强对成本的控制以及对人员的培训,虽然鹿鸣春没有继续扩张,但档次和利润比原来都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一切似乎都顺风顺水,在外人看来,袁宝现在当得上是功成名就,是名成功的商人,但袁宝自己却将位置定得很低,他常对人说,活到老学到老,自从跟随了张府的少夫人,才知道什么叫做‘生意’。   “少夫人,请坐。”袁宝在前面引路,请小婉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随后又吩咐人上茶。这个‘办公室’一词也算是小婉的独家发明,现在张府产业中所有处理事务的场所都被称为办公室,大家也渐渐习惯了。   “我喝不来那种茶水。”   小婉摇摇头:“给我来一杯白开水就行了,你有什么事吗?我可是饿了。”   “呵呵,正好我也没吃饭,要不……下去一块儿吃点儿?”   对于袁宝,小婉是相当尊重的,鹿鸣春连锁发展到今天,袁宝居功至伟,所以听说他有事情,小婉敏锐地感觉到应该不是公事,所以赶忙过来。   旁边就是餐饮部,就餐的人熙熙攘攘,午时正是就餐的高峰时节,袁宝也没要包间,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早有服务员上前询问需要什么,袁宝请小婉点餐,她便随意点了几个小菜,紫鹃本来想到别桌吃饭,却被袁宝留了下来,他知道紫鹃是小婉的心腹,没什么可瞒的。   “袁执事,可是两个孩子的事情?”小婉问道。   袁宝点点头,眼中留下两行老泪,却并不言语。   小婉知道,袁宝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较早,已经出去另立门户,而二儿子去年才成婚,小婉和张陵还送过礼,只是感觉上这两个儿子都还不错,为什么会让他老泪纵横。   稍稍发泄了一下,袁宝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袁宝早年丧妻,两个孩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虽然没有让他们走上仕途,却也都进过学,能够识文断字。   因为老2结婚晚,一直守着他过日,老大不知道怎么,在老2结婚之后,就认为老2占了莫大的便宜,回来吵吵着要分家,而老2又自认和父亲一起居住,照顾父亲起居,就算占点儿便宜又怎么样……如此二人就闹腾起来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袁宝伤心了。   小婉苦笑,这家务事找上自己可就难办了,清官难断家务事,难道要让自己评判?   袁宝也是知道小婉为难,他找小婉可不是帮自己解决家务的,而是另有原因:“少夫人,我请您过来,不是麻烦您裁决我的家务事,而是……”他似乎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   小婉却是听明白了:“你想将鹿鸣春连锁的股份分了?”   袁宝沉重的点点头。   仿照现代的做法,鹿鸣春连锁被小婉分成了若干股份,绝大部分股份当然是家族持有,余下的股份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分给平阳公主、长孙皇后等,用来走上层路线,另一部分则分给对鹿鸣春有杰出贡献的员工,这是为了鼓励他们的努力工作。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股份不是很付钱,每年的分红也不很多,在平阳公主和当时还不是皇后的长孙无垢看来,这些股份不过是保持一种良好关系的纽带。可是,当鹿鸣春连锁的事业越来越大的时候,每年的分红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连长孙皇后都派太子李承乾前来过问,以为是弄错了。   袁宝做为缔造鹿鸣春连锁的元老,他拥有的股份是员工当中最多的,每年的分红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但做为张氏的下属,他如果擅自将股份分赠两个儿子,多少有些不尊重的意思,所以他想请小婉过来,解释自己的为难之处,以求谅解。   小婉又问道:“你真的以为两个儿子得了股份就能够和睦相处,兄友弟恭?”   袁宝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长叹一声:“可我还能做什么?他们的娘死得早,我又在外面忙碌……诶”   小婉微微摇头:“你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你觉得鹿鸣春的股份是解决问题的钥匙,那你将钥匙交出去后,就会完全失去了继续调和的资本,袁执事,你明白我的意思。”   “那该怎么办?”袁宝满怀希望的目光望过来。   晕怎么又转到自己身上了?小婉不禁以手抚额。   别说是这个时代人性相对还比较单纯,就算是在现代法律已经比较完善的社会,这家产纷争的官司都层出不穷,旁人又怎么解决?   可是,看到老袁宝一脸希冀的模样,小婉又有些不忍。她想了想说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具诱惑力的,他们既然相互不满,你就将他们全都聚在一起,大家朝夕相处,吵架也方便一些。”   袁宝是个老掌柜,小婉一些经商的诀窍还是跟他学的,只不过是关乎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所谓‘当局者迷’,此时被小婉一点,顿时一片清明,连连点头。   小婉笑道:“家务事自然有家长解决,就凭他们又怎么可能是您老的对手”   “谢谢少夫人的指点。”   袁宝也是一阵嘘唏,“老夫这几天方寸大乱,竟然是想摞挑子了,真是糊涂”   “治家和治国一样,难得糊涂嘛”   小婉微微一笑。   问题解决了就不是问题,三个人总算是开始心情愉快地开始了午餐,小婉也很满意,袁宝是她比较看重的一位执事,而且为人忠厚,做事细致诚恳,能够帮他打开心结,鹿鸣春连锁这摊子事也就不必担心了。   吃完饭后,袁宝脸上带着歉意说道:“少夫人,耽误您不少时间”   “没关系,难得偷闲一刻,不过今天的饭钱可就由你掏了。”小婉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   袁宝连连点头。   从鹿鸣春出来,车夫老张早已经吃过饭等在那里,小婉上车之后,让袁宝回去,这才舒舒服服地躺在车厢中的一个大靠枕上。   “少夫人,是回府吗?”老张在外面问道。   小婉揉了揉太阳穴,想了一下道:“嗯,走捷径直接回府吧。”   长安的街道四通八达的,走大街比较安全而且热闹,小婉觉得头有些不舒服,想走一条僻静点儿的街道。老张现在也是长安的地理通,闻言应了一声,长鞭一甩,马车碌碌地行驶起来,不一会儿便转了几条街道,将喧闹声渐渐地甩在了后面。   在长安城的这些小巷子里,种了不少的柳树,此时街上静悄悄的,丝丝垂柳随风飘拂,小婉觉得头疼也消了许多,吩咐紫鹃打开车窗。   “小姐,兄弟长大都要分家吗?”紫鹃突然问道。   “家,总是要分的。”   小婉眯着眼睛,“可怕的不是分家,而是分心,如果一家人的心也分了,那这个家就真正地不存在了。”   紫鹃疑惑地摇摇头,觉得小婉就像是在说绕口令,小婉笑了笑,也不解释,正要眯一小会儿,一阵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将主仆二人吓了一跳。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八节 路见不平   第二百三十八节 路见不平   “这好像是孩子的叫声,怎么回事?老张,停一下车”   小婉连忙让车夫将马车停下,惨叫声还在继续,在寂静的小巷子里显得那么凄厉,小婉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声音是从旁边的一个院子里传来的,除了小孩子凄厉的叫喊声,还随风传来隐隐地咒骂声。   小婉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她向周围逡巡一圈,喊住一个刚从旁边院子里探身出来的中年妇女:“大嫂,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那中年妇女叹了口气:“你不是听见了吗?打孩子呗,有事没事的就将孩子打一顿,糟罪啊”   “那孩子多大了?”   “五、六岁吧。”   小婉的心里微微一疼,就像有人用针刺了一下,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如果不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怎么会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   “那个孩子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吗?”小婉又问道。   中年妇女摇摇头:“如果是他们亲生的,怎么能往死里打?这个孩子是那家男人哥哥的孩子,孩子的亲生父母死的早,这套宅子也是那孩子父母留下的,就是因为这座宅子,孩子糟了大罪。”   事情不复杂,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这孩子的父母死得早,却给女儿留了一座宅院,原本孩子是托付给了孩子的叔叔和婶娘,却不料这两个人为了这座宅子,每日里凌虐孩子,邻里虽然劝过,奈何人家不听。   “难道你们不会报官?”小婉讶然问道。   “人家毕竟还是亲戚,再说,如果报了官,就算将那对夫妇抓了起来,孩子怎么办?”中年妇女纳闷地反问。   小婉不禁气结,她摇摇头,转身来到那个孩子家的后院,她推了推门,木质的角门是紧锁的,她后退两步,内劲运于腿部,一个转身测踢,将木门踹开。   这附近的民居虽然比不上张家那一带属于豪宅,但也是不错的房子,小婉轻轻一撩裙子,就循着声音走了进去,老张和紫鹃唯恐她有失,连忙跟了上去。   小婉来到东厢房,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她一踏踢开门,正看到一个女人用锥子扎一个女孩的胳膊,看那女孩的胳膊上,已经有数个伤口,血迹斑斑,胳膊上还有许多其它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的地方明显是结痂未久,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住手”   小婉一个箭步冲上去,探手攥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腕……她微一用力,那女人惨呼一声,锥子脱手落地。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民宅”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怒声道,大概是觉得小婉是个女人好欺负,他竟然双臂大张,向她扑抱过来。   “大胆”   小婉脸色一沉,微微一提裙子,一记裙里腿正踹在那男人微微腆起的肚皮上。   “呕”   他怪叫一声,身体猛地弯起,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滚了起来,小婉抬手一送,那个女人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地连连后退,扑通一声坐了个屁股墩。   “杀人啦——快救命啊——”   那个女人明显的比她的那个男人识时务,不仅没扑上来撒泼,反倒大声地呼救起来……大概这两口子人缘也不怎么样,喊了半天也没见半个人影,音杀效果倒是不错。   小婉眉头微皱:“嚎什么?再嚎我就要杀人灭口了”说完,目光凌厉地扫了两个人一眼,二人顿时失声,四只眼睛转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婉的目光这才转向那个孩子……她的眼泪几乎下来了,女孩的身体几乎半裸,露出的肌肤表面布满了伤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已经昏迷过去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人渣”   小婉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孩子的伤处,昏迷中的孩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小婉的心立即揪了起来。   “老张,你立即去县衙报案,我在这儿等着。”小婉吩咐道,等老张走后,小婉又让紫鹃将那支锥子拾起来……这是凶器,是办这件案子的铁证。   “你是什么人?”那个男子虽然不敢乱动,却不妨碍他思考,他现在对小婉的身份感到奇怪,但想到刚才那神出鬼没的一脚,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痛了起来。   小婉却是不愿意向他报出家门,只是冷冷地道:“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你们还算是人吗?”   那个女人恨恨地瞪着小婉,哑着嗓子道:“我们自管教我们的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快快从我们家里出去”   “你们家?”   小婉轻蔑地看了这对夫妻一眼:“是这孩子的家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既是这孩子的亲生叔叔和婶娘,就应该尽心照顾,积阴德,可现在,你们都做了什么,难道就不怕报应?”   那个男子心中有愧,喃喃嘟囔着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而那个女人却振振有词,大谈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小婉已经连喝斥都懒得喝斥,只是关注着依旧在昏迷中的女孩。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在小婉有些不耐的时候,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衙役簇拥着一位县官走了进来,老张反倒跟在了后面。   “少夫人,这位是县令魏福安大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衙役头目快走了两步,向小婉低声介绍道。   “有劳张班头提醒。”小婉连忙谢了一声,站起身,微微向那县令欠身:“魏大人,恕我现在不便,还请您为这个孩子作主。”   “大人,快抓住这些强盗,她们擅闯民宅”那个女人在差役进来之后,仿佛有了底气,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声告状。   魏福安正含笑答礼,听得那女人聒噪,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闭嘴”那个张班头见魏福安脸色一变,连忙上前两步,瞪起眼睛向那女人低喝一声。   “……”   自古小民怕官,那女子刚要喊第二句,被张班头这么一吼,余下的话竟然都闷在了肚子里面,愣柯柯的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久闻夏大家之名,今日才得一见,魏某真是荣幸”魏福安满面笑容地说道。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也有些了解,不仅是平阳公主府中的女官,而且还是当今太子阁下的老师,与宫中关系也非常的密切……这种人可以接近,却不宜得罪。   “魏大人客气”小婉淡淡地说道,她以目光示意对方注意她怀里的孩子:“我今天报案,没想到惊扰了大人,正好,请大人安排人验验伤。”   “这是……这是谁干的?”   刚才魏福安也看到小婉怀里有个孩子,他刚才没有太在意,还以为那是小婉的孩子,经小婉这么一说,他仔细一看,顿时也看到了女孩身上层层叠叠的旧伤新创。   这时候,张班头和另外几个衙役也看到了女孩身上的伤痕,不由得都愣住了。   “畜生”张班头等人看向那对夫妇的目光立即变了   “我家的孩子愿怎么教就这么教,与两姓旁人有什么关系”女人有些心虚,低声嘟囔道。   “大人,这些人不仅虐待孩子,而且想谋夺家产。”小婉说道。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门也是不冤。   “嗯,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理的。”魏福安点点头。   看到那一对泯绝人性的夫妻俩,小婉有些悲哀,难道金钱就真的可以让人作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吗?   “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小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能否让这个女孩跟我在一起,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收养她。”   “好啊本官完全同意。”魏福安回答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   小婉说道。   抱着那女孩出门之后,她转头问老张:“最近的药堂在哪里?”   “啊,是葆春堂。”老张愣了一下回答道。   “立即去葆春堂。”小婉吩咐着,抱着那女孩上了马车。   “是,少夫人。”老张答应一声,赶忙跳到马车前的座位,鞭子在空中换出了一个漂亮的鞭花,赶车的马儿蓦然走了起来,得得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在葆春堂,她请里面的医女帮忙检查女孩的身体情况,女孩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肌肤,几个医女和坐堂的医生也被狠狠地震惊了,坐堂的医生在知道了女孩的遭遇之后,立即表示完全免费。   等处理完女孩身上的伤口,小婉带着她回家,半路上,女孩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黑漆漆的双眸,好奇而又带着几分恐惧的看着小婉。   “不要害怕,不会再有人打你了。”小婉柔声安慰道。   女孩的目光在马车里逡巡,在看清楚马车中只有小婉和紫鹃二人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她满面期待地看着小婉,恳求道:“姐姐,不要送我回去。”   “放心,我不会送你回去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和姐姐住在一起,有吃、有穿,没有人打你或者骂你”小婉怜惜地抚摸着女孩消瘦的面庞。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三十九节 收养   第二百三十九节 收养(第一更)   女孩的大名叫萧媛,由于她的亲族大多凋零,最近的也就是叔叔一家人,所以小婉在给她治疗后,直接带回家里,而女孩似乎也很信赖小婉,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亦步亦趋地拉着小婉的衣襟,脸上总带着惊恐的表情。   衙门已经将她的叔叔婶娘都收押了……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小婉的特殊身份,这位事情最后会怎么解决,还真的很难说,衙门在验伤之后,对于那些夫妻的非人行径深恶痛绝,几个差役干脆跑到牢里跟那对夫妻的‘近邻’们谈了谈人生、理想之类的话题,于是在其后的时间里,夫妻俩受到了无微不至的‘锤炼’。县令魏福安向张忠表示,那对夫妻如果不出意外,将会面临长期的监禁。   接下来的几天,小婉没有什么事,就一直关注着县衙,按照邻居的供述,县衙现在怀疑是女孩的叔叔婶娘为了谋夺女孩所继承的财产,有意虐待孩子……嗯,官字两张口,有人情,再加上那对夫妻确实做得不像话,魏福安也不介意严厉一些。   小婉本来是随手管了一件闲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那孩子相处了几天之后,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尤其是在知道萧媛除了她的叔婶已经别无直系亲属之后,更是坚定了小婉收养萧媛的念头……下意识的,她竟然也是希望那对夫妻被处罚得更严重一些。   虽然这年代没有现代收养义子义女那么麻烦,可那毕竟是一个小孩子,为了避免麻烦,官府那边还是要出文书的,而小姑娘在张府住了几天,也愿意跟着小婉……小孩子下意识的总想找一个保护伞,自从父母死后,她是第一次在遭受毒打的时候,有人给了她最真切的保护,而来到张府之后,又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呵护,小婉让厨房给她做了许多好吃的,还让人去外面给他买了许多玩具,而且还给她讲故事、识字,让她在幼小的生命中得到了未有过的快乐,因此当小婉问她愿不愿意一直跟着自己生活的时候,女孩毫不犹豫地说她愿意。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小婉鼻子发酸……萧媛小心地保证,阿姨,我一定不惹你生气,一定听你的话,如果我做错什么事情,你就打我,就是……不要打得太疼。   “媛媛,阿姨不会打你,会让你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快乐的生活,他们有的,你也一样会有。”小婉微笑着说道,才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太让人心酸了。   爱美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萧媛的目光经常随着紫鹃她们的身影转动,在她身上的伤势稍好一些之后,小婉找来裁缝,为她缝制了两套衣服,女孩本身就长得清清秀秀的,穿上新衣之后,显得更加漂亮了。   “就是太瘦了些。”张杨氏有些挑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应该好好吃一些,从小就受这么多的折磨,可别伤了元气。”   小婉虽然觉得自己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但张杨氏毕竟是一家之主,这件事情必须要通过她的,原本以为张杨氏对这件事情不会痛痛快快的答应,出乎意料之外,张杨氏显得很高兴,尤其是在看了萧媛身上的伤患之后,母爱泉涌,若不是小婉已经提出要收养这个孩子,可能张杨氏也会提出收养。   “她还小,好好调养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小婉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张杨氏笑眯眯的,认养一个义女,将来不过是赔送一份嫁妆而已,最关键的是,她觉得这有助于小婉和张陵尽快有自己的孩子……科学根据是找不到了,但老人家就是有什么一份儿讲究,反正以张家现在的情况,收养个孩子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张陵对于小婉的决定也是支持的,虽然是觉得多了一个喊爹的人有些不习惯,但用小婉的话说,权当是提前适应了,而且这些日子,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在家里。   王守拙再过几天就要去河北任职,沧州刺史,他已经向朝廷推荐张陵为沧州别驾,理由当然就是张陵曾经在河北任过职,有一定的经验,而且有过在工部任职的经历,对于百废待举的沧州来说,正当用。   “鸿渐,你别着急,皇上那里已经同意了,我本来想与你一同到任的,可圣旨和吏部那边催得急,只能先过去。这样也不错,我先了解一下情况,你去了也可以放开拳脚。”王守拙和张陵此时就在鹿鸣春的包厢里,过几天,王守拙就要去上任,而宫里虽然传出李世民已经允了王守拙所请,但正式的旨意还未下达,所以张陵还得继续当他的京官。   “大人,这次您不带家眷过去吗?”张陵问道。   “呵呵,暂时还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让,就不让她们娘几个过去了,等安定下来再说。”   王守拙眉毛一样:“鸿渐,你不是现在就考虑能不能带小婉过去吧?”   张陵脸一红:“哪里,大人,我只是随口一问。”   “哈哈哈……不用解释,我明白的。”王守拙哈哈笑道。   接下来,王守拙跟张陵聊起沧州的局势,这两年虽然沧州的民生已经渐渐恢复,但地方上还是十分的艰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经历了隋末动荡之后,李世民深知民心的稳定对于朝廷的重要,所以李世民想派下去一批能吏改变一下目前的局势,而王守拙无疑是他所信任的,而且他还有意重用王守拙,自然是要将自己的心腹能臣安排在重要的地方,为进一步提升做准备。   “要想富,先修路,靠水近,吃码头。”张陵想起小婉所说,“交通,交通,只要大路通畅,来往的人多,自然就富足了。”张陵说道。   “呵呵,你小子。”   王守拙最近的压力其实也挺大的,自从知道李世民有意向将他调至河北,他就对河北的情况特别关注,只是河北各地历经战乱,到处破败不堪,联想到李世民对他的期望……那压力还不是一般的大。   “王大人,总的来说,河北虽然局势不太好,但这也不失为好事。下官抖胆说一句,这出成绩的可能,比条件好的地方更容易。无论是看长远还是看现在,河北的情况只能会越来越好,在别的地方用十分力才能出成绩,在河北只需要一半的力量。”   两个人都喝了点儿酒,张陵侃侃而谈:“沧州是好地方,金丝小枣、冬枣、鸭梨,这些特产连皇后娘娘吃了都说好,如果建了码头,让百姓多种植枣树,可以运往大唐各地。而且沧州的海岸线绵长,可以晒盐。只要下几分心思,沧州就是大人的晋阶之梯”   “那你看需要多长时间?”王守拙问道。   “如果是小效益,这两、三年光景也尽够了,如果想大干一番,至少也应该做五年吧。”   王守拙亲自给张陵倒了杯酒:“说得好,那咱们就大干一场,用五年时间,让河北不再成为陛下的后顾之忧”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局面提升到整个河北的层次上了。   贞观元年的四月初八,是张杨氏的四十岁生日,原本张杨氏是不打算张扬的,可张陵外放沧州别驾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随时都有可能出京,小婉和张陵商量了一下,决心让婆婆也风光一把,而且张陵此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回京,毕竟外官未奉旨意是不得随意返京的。   为了让寿宴热闹一些,虽然诸事缠身,小婉还是亲自落实各项事务,生怕有了疏忽,除认真准备各项宴会的事务之外,她还为一件事情发愁——河东张氏的那位老祖宗已经派人过来递话,到了生日那天,她也要过来凑趣儿。张杨氏本来是不肯的,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她反倒不好说什么了,那老太太也是为了两家的未来着想。当然,时至今日,河东张氏是不可能再对山阳张氏有什么企图了,在实力面前,河东张氏还不至于愚蠢到以卵碰石。不过,这两年虽然他们屡次主动想恢复关系,却全被小婉冷谈的处理了。   其实关于张须陀的事情,小婉知道得并不是很多,但她知道,河东张氏原本并不同意与杨氏的联姻,但张须陀就是铁了心的要娶张杨氏,然后再加上其它因素,最终张须陀愤然离家……现在,经过几次尝试之后,张府已经知道很难再打山阳张氏的主意,开始采取怀柔政策,希望尽可能的多捞一些好处。   原本小婉看在那老太太的份上,准备接纳的,可张行书有一次竟然送了一对女侍给张陵,这才让她火冒三丈,若不是张杨氏求情,小婉绝对会取消与河东张氏的全部合作,让他知道龙有逆鳞,是不可触犯的。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节 刘青阳   第二百四十节 刘青阳(第二更)   自从搬入长安之后,张家来往的人身份大不相同了,尤其是在小婉和张陵婚礼上不期而至的嘉宾和殊荣,让河东张氏的族长对于张杨氏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在张陵先后担任怀柔县令和工部任职之后,更加深了这种情绪,所以当老太太提出借这个机会与山阳张氏和解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报以沉默。   “血缘是隔不断的,本来这件事情,长房应该做个姿态,你这当公公的拉不下这个脸,只好让我老婆子去凑个趣。若离那边你自己跟他说,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其他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别忘了,就算你不认老三媳妇,孙子总还是你的,这一次外放,将来肯定是要大用,莫要砍了自己的臂膀。”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劝道。   “母亲,我知道了,只是若离怕是拐不过这个弯来。”张焕说道。   老夫人又道:“告诉长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总记着了,反正将来的族长总是他的,胸襟气度要宽宏一些。现在四房那边生意做得也大,鸿渐仕途也如意,根本不在乎这边的家产,低声下气点儿又有何妨?老四媳妇不是个鼠肚鸡肠的人,就算是分出去了,她也是张氏的媳妇。”   “母亲放心,若离那边我会去劝说的。”张焕说道。   本来按小婉的计划,虽然是想给婆婆操办一下,但并不想惊动太大,只是家人和来往密切的秦、程两府聚一聚,宴会是在鹿鸣春举行的,这也是张杨氏的要求,肥水不流外人田,干嘛要便宜其它酒楼?……这是张杨氏的原话。   东家在在店里给老夫人贺寿,鹿鸣春上下自然是全体动员,袁宝在此之前就担任着酒楼的掌柜,熟悉各种祝寿的礼仪,做了细致周密的准备,用的不仅是鹿鸣春最顶尖的厨师,而且还去将其它酒楼的名厨请了来,当然,服务人员用的还是鹿鸣春连锁的内部人员。   尽管小婉刚开始的时候要求不失奢华,但要低调,可首先张氏下属的那些执事管家就瞒不过去,除了在山阳和河北的几个执事之外,大部分人都来了,小婉也不好将他们赶走,而且这些人的到来,让张杨氏非常的高兴。再过了一会儿,连柴氏兄弟也带着平阳公主的礼物过来祝贺,太子李承乾也派人带着他和长孙皇后的礼物过来……总之,该有的场面都有了。   盛大隆重的宴会场面让张杨氏极为满足,儿子、长媳都给张杨氏行礼祝寿,媛媛也磕了头,算是以孙女的身份给祖母拜寿,磕了三个头,她就算是确定了名份,从此就是小婉的义女。张若离最终还是没有过来,但他派张行书代表自己送过来贺礼。   在前来祝寿的人当中,有一个面孔比较生的人,他叫刘青阳,今年三十九岁,十二年前,他刚刚在前朝户部谋了个职位,天下便动荡起来,随着隋炀帝的死亡,朝廷许多人都各奔他方,有直接去投唐朝的,也有投入各大反王麾下的,还有伤心时事隐居的。   刘青阳的思维和旁人不一样,虽然他不是世家子,但在户部当中,绝对是业务上毫无争议的一流人才,当初户部一位员外郎还要拉着他去关中投奔大唐,却被他拒绝了。不过,最终他还是入了关中,但他并没有入朝,而是在郑氏当了一名商铺的管事。以他一个外姓进入大家族,虽然因为业务的原因成为管事,但有些地方还是不受信任,而且他提出一个计划,旨在增加伙计们的福利,提高他们对东家的忠诚,这个计划提上去之后,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的消息。   张氏在长安城众多的世家中‘杀’出一条‘血’路,尤其是鹿鸣春连锁的脱颖而出,引起了他对于张氏的注意,而且他对于张氏在城中圈的那几块地皮也非常感兴趣。后来,他的一位表亲从洛阳来,无意中说起张氏在洛阶也颇具眼光地圈了几块地皮,这更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当时找机会接近鹿鸣春连锁的管事袁宝,在经过一番交谈后,他发现袁宝虽然是一名做生意的老手,但他并不具备这种战略眼光,后来二者越来越熟悉,袁宝也颇为欣赏刘青阳的才学,便起了招揽之心,同时也告诉他,鹿鸣春连锁发展到今天,都是出于东家少夫人的指点,这让刘青阳感到十分的诧异。而小婉听到袁宝的介绍之后,也对刘青阳生出招揽的念头,在将他约到鹿鸣春总部约谈之后,更回坚定了招揽他的决心。小婉毫无隐瞒地介绍了自己准备建立美食广场的想法,这个想法让刘青阳感到惊讶,同时也颇有兴趣地研讨了一番。   在此期间,刘青阳在袁宝的陪同下,在鹿鸣春连锁参观了一番,尤其是员工特有的休息室,各种奖罚、卫生条例,以及员工所享受的福利等,这在大唐绝对是独一份的。刘青阳在崔氏的时候曾经提过一份建议,就是对伙计的奖惩和福利,但被否了……这对刘青阳来说,虽然是有些遗憾,却并非是不能授受,在当时的社会中,像他这种想法人的已经被视为怪胎了,如果不是他确实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就凭那份建议也应该拳铺盖走人了。   刘青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细致全面的制度,于是向袁宝索要了张氏的制度,原以为袁宝会觉得为难,但袁宝毫不犹豫地就给了他一份,并且告诉他,这些制度在张氏并不是绝对保密的,制度毕竟是死的,关键是执行制度的人……他从袁宝嘴里,第一次听说了‘以人为本’这个比较新鲜的词。而且他还见识了张氏的培训制度,张氏内部许多职位都是内部人员培训后担任的,只有最优秀的人才会被从外面聘请入张氏。   另外,刘青阳在鹿鸣春连锁的总部内参观时,发现了一份让他更感兴趣的东西,那是钉在墙上的目标分解图,不同职位的人员都分解到了自己的任务,详细的时间节点儿执行部门,这种方针目标管理方式在现代再平常不过,可在此时还是给刘青阳以极大的震撼。   在结束参观离开鹿鸣春连锁的时候,刘青阳发现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走廊的墙壁上钉着一个只开了一个小口的盒子,外面还有锁头锁了,先前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便问送他出来的一个伙计,这个盒子是干什么用的?   伙计告诉刘青阳,这叫员工建议箱,特地放在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专门供员工们提出各种意见,或建议或告状,可以署名也可以不署名,掌柜的会定时开启这些建议箱,并将那些建议的处理结果公示。   “在前面的柜台上,还有一本顾客意见簿,是留给顾客写对服务态度或食物质量意见的。”伙计说道。   “为什么要设立这两样东西呢?”刘青非常的感兴趣。   “是少夫人的主意。建议箱一方面可以集思广益,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员工们一个发泄的渠道;而顾客意见簿也是为了时刻鞭策提醒我们,顾客永远是最重要的。”伙计说道。   “掌柜的什么建议都会回复吗?”刘青阳问道。   “是的,有些事情如果掌柜的回复不了,就会交给少夫人,而且很多事情都会详细查证。”伙计答道。   在那个时候,刘青阳就盟生了加入张氏的念头,不管这些古怪的制度是出自谁手,刘青阳都深为敬佩,尤其是鹿鸣春连锁制度中的人才培训,更是触动了刘青阳心底的某根敏感神经。   刘青阳出身贫寒,大部分世家子弟所没有遇到过的苦难他都经历过,所以他才在崔氏店铺里提出那么一位不仅是保护崔氏利益,也维护伙计们利益的计划,只是崔氏虽是大族,但骨子里毕竟脱不出那种居高临下的世家傲气,做出了短视的决定。但是,从鹿鸣春连锁的这些制度当中,他发现人家所提出的比他想到的还要全面,而且更加的合理,尤其是那句‘制度毕竟是死的,关键是执行制度的人’,更是深深的打动了他。有了这种管理生意的制度,那就会有一批素质和忠诚都同样高的伙计……哦,鹿鸣春连锁的人称之员‘员工’,以此发展下去,让所有的人都按照共同的行为准则行动,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于是,刘青阳决定‘跳槽’,他不顾妻子和岳父母的反对,辞掉了崔氏的管事,加入鹿鸣春连锁。小婉也没亏待他,在小婉看来,刘青阳就是这个时代中‘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才,他的想法拿到现代虽然显得有些稚嫩,但在当时,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毕竟这还有着时代的局限性。所以,她直接任命他为袁宝的副手,负责美食广场的建设协调工作。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一节 张若离的烦恼   第二百四十一节 张若离的烦恼   张行书回家之后,将当天庆祝宴会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家的老族长、他和张陵的祖父张焕,在张行书的话里话外,有不少对于当时的羡慕,不仅仅是宴会的规模,同时对张家结识的那些客人也充满了羡慕。   翼国公秦琼、卢国公程知节……当然,最尊贵的还是太子和皇后娘娘赐下的礼物,便是那些门阀世家的家主过生日,皇皇娘娘和太子殿下也未必有礼物赐下,而张陵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京官而已。   “哗众取宠”张焕听完之后,冷哼了一声便将张行书赶了出去,自己却在书房里关门坐了大半天。   张氏是河东大族,但还远远达不到荥阳郑氏或陇西李氏那个程度……准确地说,在真正的世家面前,张氏的规模只能是算中等,而在离开了河东之后,甚至连中等也难以维持。   在张焕心里,未尝不对当年赶走张须陀有所歉意,血浓于水,虽然他偏向长子,可张须陀也是他的儿子,最终他也没有将张须陀的名字彻底从族谱上划掉,只是……张须陀死了,连他老子留给他的机会都没见着,就那么死了。   “可能是带着怨恨死的吧?”张焕不止一次这么想。   换他自己,似乎也宽宏不到什么地方,汉人有自己的传统,对于自己的血脉传承有着无比优越的感觉,被逐出家门,不啻是否认了自己的血脉传承,这是一种绝大的侮辱,就像是一棵树失去了自己的根系,无论长得多么茂盛,它终终无法站稳。   张焕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当年自己错了,或许张须陀如果现在活着,他会亲口承认自己错了。可是现在……他绝对不能承认,他是族长,他是祖父,他是张杨氏的公爹,他是绝对不能够错的,一个错误总是要用另外一个错误来维持,就像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他已经无法选择。   “若离啊,希望你争气,我能够为你争取的已经全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了。”张焕看着窗外,轻轻叹息了一声。   张若离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做为未来的家主,实质上河东张氏的主要事务在张氏进入关中之后,基本上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但是,张氏的实力从武德四年开始,就急速下落,由于隋末各地义军的崛起,河东张氏在各地的产业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虽然土地带不走,但粮食和那些店铺全都完了,张氏的经济遭到了重创,整个家族陷入了困境。为了走出困境,张焕毅然决定举族迁入关中,河东的大部分产业被卖掉,只留下了一些不可变卖的产业。   进入关中之后,张氏组建了远宏商业协会,刚开始的时候,商业协会举步维艰,幸好后来得到小婉她们的一些支持,才渐渐有了喜色。但是,张杨氏也不过是却不过张家老祖宗的情面,过去的事情即便不恨,也万没有反过来巴结的道理,尤其是在张家表示过数次想接手山阳张氏产业的意图后,双方的合作一度陷入停滞,关键时候还是老祖宗前去疏通,才得到谅解,后来张陵、小婉结婚,他们在婚礼上才发现山阳张氏的能量已经远远超出河东张氏,这才熄了那股心思。   前一段时间,山阳张氏出产的玻璃在长安上下引起轰动,本来想利用老祖宗的关系搞到销售权,却不料小婉搞出一个皇家专卖,竟然将钱送给了皇上。   “吃里扒外的贱女人”张若离咬牙切齿地嘟囔了一声。   今天他来鹿鸣春酒楼是来谈一笔买卖,工部需要一批货物,但对货物的质量要求的很高,而且交货期也很急,本来以远宏商业协会的情况做这笔生意有些勉强,但这笔生意的赚头太诱人了,而且远宏商业协会已经搞定了相关的人员,现在只剩下一名主管这件事情的工部主簿,今天特地请那位林主簿来鹿鸣春酒楼吃饭,就是想打通最后一关。   林禄国是武德八年进入工部担任主簿的,为人沉稳,而且他一向很低调,对于手中的业务向来是按规矩办理,张若离感觉到林禄国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主儿,在此之前,他就一直在考虑给林禄国送什么礼物……这送礼是一门学问,张若离打听过林主簿喜欢书法,于是花了一笔重金买了一幅王羲之的字。做为世家子弟,对书法当然不会是陌生,这也是他千挑万选才得到的。   吃饭的地点是林禄国指定的,就设在了鹿鸣春酒楼,张若离早早的就来到了鹿鸣春……总不能让客人等吧?鹿鸣春酒楼现在也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之一,每天都是客满为患,好在他们已经提前预订了一间豪华包房,菜式也是选得酒楼的最新菜式。   在此之前,张若离已经对这位林主簿做了详细的了解,他在工部办事的时候已经得到了提点,只要林主簿这一关渡过去,这笔生意就办成了九成。   客人还没有来,张若离忧心忡忡地坐着,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墙上装裱精美的一幅字,字体用的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仿宋体,上面写的诗却是他所未见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张若离轻声朗读,这幅字据说是张陵写的,而诗的作者却是无名氏(小婉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写的,这首诗豪气冲天,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法说服自己,如果拿出去说,那会让人笑话的)。   伙计进屋上茶,让他意外的是,这种茶与他以前所喝过的茶大不一杯,味道更是香醇,看着里面舒卷开的茶叶,张若离有些奇怪,便问道:“伙计,你这茶叶是什么茶?”   伙计微微一笑:“这是我们新制的茶,如果您不习惯,我可以为你另外沏一壶。”   知道伙计不肯说,张若离哼了一声,扫兴地道:“不必了。”   “好茶”等伙计离开后,张若离品了半盏,暗自称赞,这与他往日所喝的茶大不一样,感觉上应该是制法不同,但他又说不出不同在什么地方。   “这难道也是山阳张氏自制的?”张若离暗自琢磨,这种茶叶明显的比外面的茶叶更好喝,如果能够……他有些走神了,以至于当门口出现人影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呵呵,这位是张先生吧,对不起,林某来晚了。”林禄国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打量了张若离一眼。河东张氏他还是听说过的,这位张若离就是张氏未来的族长,据说现在已经是在接手一些族长的业务了。   “我也是刚刚来,感谢林大人百忙之中赏光。”张若离满面笑容的道。以他的身份,原本不需要对一名主簿如此客气,但没办法,远宏商业协会的生意就捏在这么一个芝麻般大小的官手里,如果没有他的同意,这笔生意就会黄掉。   请林禄国坐了上座,张若离吩咐侍候在一旁的伙计开始上菜,等菜式一盘盘的端上来后,他含笑道:“林大人,在下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菜式,如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林禄国看了一眼,这些菜式都合他的口味,这当然不是巧合,对方也是下了心思打听的,他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张先生有心了”   一桌子菜,两个人再怎么吃也是吃不完的,酒菜只是个助力,真正重要的还是谈话,在酒酣之余,张若离趁机提出远宏商业协会的事情。   “这生意给谁做都是一样。”林禄国淡淡地道:“不过,朝廷需要的东西对于质量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你们可以先将样品拿过来看看,如果确实优秀,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酒宴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张若离觉得该说的话都说了,可那个林禄国老奸巨猾,打着一口官腔,听起来像是要帮忙,可哪一件事情都说得模棱两可,根本无懈可击。到了最后,张若离还想再进一步确认,林禄国却说他还有一位朋友也在鹿鸣春酒楼等候,就不在这里耽误了,双方道别,林禄国反客为主地将张若离送到楼下,从楼梯口走过来一个小厮,恭恭敬敬地道:“林大人,没想到您已经过来了,我家大人可等你好久了”   林禄国呵呵而笑:“怎么?你还想讨赏?我这就去,还在老地方吧?”他向张若离微一拱手:“失陪,失陪”转身便跟着那个小厮向楼上走去。   那个小厮是张松。张若离认识他,张松向来是与张陵寸步不离的,他这才想起张陵也在工部,看起来他和这林禄国的关系真的不错啊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二节 张陵要上任了   第二百四十二节 张陵要上任了   张若离没有看错,那个人的确是张松,而林禄国急着要赴的饭局正是张陵摆下的。因为过段时间吏部的公文就要下来,而他现在其实也就是交接工作的期间,抓紧时间联谊……不要小觑那些京官,尤其是衙门里的小吏,得罪了要员,或许人家根本不稀罕理你,或者痛痛快快地宰你一刀,让你出点儿血,可要得罪了这种小吏,那可不是放放血就了事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小吏成事不足坏事有余,被他们惦记上了,除非是有通天的手眼,否则眼泪都不知道是怎么掉的,所以张若离才对一个小小的主簿如此厚待。   林禄国过去的时候,张陵等人已经吃过饭了,正和几个朋友支摊打扑克,这种携带方便的娱乐工具很受衙门里的小吏们欢迎。   “老林,什么人请你吃饭,耽搁这么长时间?”张陵问道。在这些人中间,他的年龄最小,但混的时间久了,也带有几分老气。   “一个姓张的,是河东人,听说还是未来的家主,要做一笔生意,朋友介绍总得给个面子,对了鸿渐,什么时候走,有没有消息?”林禄国给自己倒了盅茶,向张陵道。   张陵盯着牌没看他:“没有,这不正交接工作嘛,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他突然一顿,问道:“河东张,那个人是不是叫张若离?”   “你认识?用不用我照顾一下?”林禄国问道。   “见过几面,都是河东的。”   张陵淡淡一笑,他并没有说自己的祖籍,衙门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与河东张氏有什么关系,和小婉一样,他既不想做恶人,没不觉得有必要帮上一把。   林禄国点点头,对此并不奇怪,同姓不一定同宗,而且据他所知,张陵是商州山阳县人氏,与河东根本不挨边儿。   ……   张府。   小婉愁眉苦脸看着透明的玻璃窗发呆,本来她是想将长安这面的事情处理一下,陪张陵一起去河北赴任的,可现在是走不走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受孕了。   从上个星期开始,也就经常的呕吐,而且还十分嗜睡,特别是嘴也开始碎了起来,特别愿意吃些小点心、酸果子之类的,刚开始是以为患了什么病,请了大夫过来把脉,结果那老头将胡子吹得四散飘扬,向张杨氏恭喜,说是喜脉。   早就盼着抱孙的张杨氏乐得将满天神佛称颂了一遍,却让小婉微微不爽:这分明是自己和张陵玩命努力的结果,跟那些从未谋面的神佛有什么关系?不过,张杨氏心诚的很,小婉不好为这种事情打击她,倒是萧媛得了张杨氏的一个大红包,夸赞她来得及时,把小dd带过来了。   “娘,有小dd之后还要我吗?”萧媛看着小婉的肚子问道。才发现不久,根本不显怀,如果不说,小婉自己都不在意。   看着小女孩满脸担心的样子,小婉心中涌上一股怜惜:“媛媛,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娘的女儿,等有了小dd或***之后,你就是他们的姐姐,咱们永远害一起生活”   不过,这个时候怀孕,确实给她造成了极大的不便,自从玻璃制品由皇家专卖负责销售之后,她就琢磨着开发其它的玻璃制品,太高级的她不是那个专业,自然不行,但她考虑着如何制作镜子,本来想在跟着张陵同至河北,然后去怀柔的玻璃厂和那里的工匠研究镜子的加工方法,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无法成行了,张杨氏甚至不让她坐马车,这结婚几年了,好容易盼到小婉肚子有消息了,她这当婆婆的自然紧张……比小婉本人都紧张,而张陵得知自己要做父亲了,也是眉开眼笑的,整天看着小婉的肚子,只知道傻傻的笑,这让小婉想起来一件传说:男人在结婚的时候和快要当父亲的时候,智商都会明显降低。   这日,张陵从衙门回来,一脸的忧色,嘴里长吁短叹的,给她买了一大包酸梅,然后告诉她一个消息:“吏部今天行文,让我七天之后动身前往河北,跟以前所传的一样,是沧州别驾。”虽然是升官了,他却有些泱泱不乐。   小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微笑道:“其实你不要担心,家里有一大家子人,婆婆和李婶都是有经验的人,我不会有事。倒是你应该注意一下,虽然说河北的情况比前两年好多了,但也一直是个多事之地,张松虽然机灵,可真要遇到强盗却不成,你还是应该多带几名身手好的下人过去。”   “在大唐境内,朗朗乾坤,会有什么危险?”张陵大不以为然,而且他对自己的身手也很有经验。   “阳光下的龌龊事还少了?你安全,我和婆婆才会安心,这里面的宝宝也不必提心吊胆”小婉摸了摸肚子,威胁了一句。   威胁有效。张陵立即同意多带下人,以保路上安全。   “只是苦了你,婉姐,吐得很辛苦吧?”张陵关切地问道。   确实是很辛苦,也不知道是体质敏感还是什么原因,她吐得特别厉害,可这是别人没法子替代的,看着一脸关切的老公,小婉轻叹一声:“没关系,已经强多了。”   只能这么说,这不这家伙这一路上愁眉不展也就罢了,到了沧州还这样的话,会影响同僚对他的印象。   “是真的吗?”张陵严重怀疑。   “当然是真的”小婉咬着牙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感觉,“对了,从今天起,你要搬到旁边的房间里睡。”   “为什么?我不干”张陵严重抗议,有史以来第一次向小婉说‘不’。   “长能耐了啊”   小婉的眼睛开始向某种猫科方向发展。   “不”   张陵哆嗦了一下,咬紧牙关。   心头莫名其妙地一软,小婉道:“我现在的情况不能和你同床,这也是为了保护咱们的孩子,另外一点,我要趁这几天的时间,让你养成一个人睡觉的习惯。”   “一个人睡觉的习惯?”张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当然”   小婉的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这一次离家这么远,我又不在身边看着,可不要背着我乱来”   “乱来?”   张陵恍然大悟,大声叫道:“你冤枉我,我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花酒”   “有理不在声高,你别喊”   小婉很严肃地制止他:“什么事情总有第一次,尤其是在女人怀孕的时候,最容易发生这种事情,你还记得张孝吧,他可就是在媳妇怀孕期间,管不住自己而犯下来的。”   “我是那种人吗?”张陵十分委屈。   “你最好不会,否则我会让你很难看的”小婉不怀好意地看向张陵双腿之间的某个部位,张陵双腿立时一紧,同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张陵年少又多金,而且前程远大,模样长得也不错,远在河北,小婉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有哪个姑娘委身的话,那可真是个麻烦。   “我又不是随便的男人”张陵愤愤然。   “可我担心的是那些随便的女人”小婉悻悻然地道。大唐民风开入,真要遇到这样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小婉在这里给他打预防针。   张陵突然笑了,是那种很舒畅、很欠揍的笑容,他一把揽过小婉:“婉姐,你放心,我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你是我今生的挚爱,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两个女人,你个是母亲,另一个就是你,除了你们,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你必须要相信我,我是一个有妻子,而且即将作父亲的男人。”   小婉反手圈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凝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吧,我相信你。听说怀孕的女人一向疑心很重,我大概也避免不了。”   不过,说着说着,她似乎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你实在是忍不住了,记住,绝对不要找一个比我丑,年龄比我大的女人,否则我跟你没完”   “……”张陵满脑门子的黑线,发现小婉执着的时候,还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你怎么不说话?”小婉探究地看着他。   “我……婉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张陵苦笑不得。嗐真是难缠,希望将来孩子长大后,可不要像他的母亲那样古怪精灵,疑心太重。当然,长得要像他母新旧。   好说歹说,小婉总算是放过了张陵,而后者已经被她折腾的有些木然了,以至于有人在他身边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绣娘,你怎么来了?”张陵看清来人后问道。   “大少爷,是老夫人找你,让你过去一趟。”绣娘答道。   “噢,我立即去。”   他向房内喊了一嗓子之后,告诉小婉后,就跟着绣娘匆匆向张杨氏的院子赶去。   等张陵走后,一旁伺候的紫鹃轻声问道:“少夫人,今天晚上大少爷睡哪个房间?”   小婉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吩咐道:“你去将旁边那间屋子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少爷就在那里睡。”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三节 小婉的纠结   第二百四十三节 小婉的纠结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是一点儿不假的,以张家现在的条件,大少爷出门,只要一声令下,连内裤都准备的完完全全的,但张杨氏就是担心。   “张松自己还是个毛孩子,不让阿陵操心就是好的,还能指望他照顾?”张杨氏撇嘴。   小婉也撇嘴……不过在婆婆面前,她也只感在心里做这个动作,这个时代要是在婆婆面前做这个表情,那就是大不敬,就算张杨氏对她疼爱有加,那也不行。   不过,小婉真的很生气,慈母多败儿,就算是心疼儿子,你也应该想想自己的老公张须陀是不是?张须陀的官也做得不小,常年在外,可也没整个丫环、小妾的服侍他,张忠他们几个就是照料他起居的人,至于张陵……虽然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可过去的日子是什么样,大家不是都很清楚?这才几年,就开始饱暖思那个啥了?尤其是还是你这当娘的   硬顶是不行的,而且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小婉摸了摸肚子,多少有些怨气,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来不行?非要在这个关键冒出来,如果现在可以将他按回去,小婉肯定会这么做的,至于打胎……算了吧,这个时代打代等于自杀,不知不觉的,小婉走神了。   “小婉”张杨氏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也有些纳闷,仔细一看,儿媳妇走神了。   本质上说,张杨氏还算是一个开通的婆婆,对小婉也是当亲姑娘一样对待,尤其是在小婉怀孕后,张杨氏经常是亲手下厨煲汤,呵护备至,看到小婉这个样子,她也知道小婉心中纠结了。   “娘”   小婉从神游中清醒过来,看到婆婆一脸担心的模样,笑了笑道:“我在想您说的事情,张松做事还是有些毛燥了,要不……就让紫鹃一起过去吧,她毕竟知道阿陵的习惯,用着也比别人放心。”   “好,好。”   见小婉并没有反对,而且还主动提出人选,张杨氏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连连点头:“紫鹃那丫头好,模样长得俊,人也规矩。”   得,这不明白着上眼药吗?   小婉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想起来又是一份儿心思,紫鹃和雪雁都是她用的比较得力的人,终不好让她们在自己身边成为老姑娘,但如果放出去,她又舍不得,想来想去,放在张陵身边也不是不可以。她不是个大度的人,却也知道自省,她有很大一部分精力要集中在张家的产业上,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尽妻子的义务,在这个时代,本身已经是比较另类了,与其等着将来发生什么故事,还不如现在就自编自演,将控制权握在手里,至于障碍……还真不是很有,看来有些被这个时代同化的意思。   “什么?”   张陵的声音高了八度,旋即明白自己太激动了,放低声音说道:“婉姐,考验人没有这么考验的,我不要,自己能够照顾自己”   “真的,假的?”小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绝对是真的,我发誓……”誓言没说出来,张陵的嘴已经被小婉堵住了……怕怕啊人都穿越了,谁说这鬼神之事无凭?   “誓也是乱发的?”   小婉瞪了他一眼,“出门在外,有个信得过的女人照顾着,我也放心,至于你们之间能不能发生什么,反正我是亮了绿灯,具体能不能发生什么,那就要看你们之间的感情了。而且有紫鹃在你后院呆着,也免得有人往你院子里塞别的女人。”   不管怎么说,最后的基调还是定下来了,紫鹃跟着一起赴任,然后又带上了几个得力的下人,上路那天,小婉亲自送到灞桥的桥头,直到张陵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她才回城……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这一天,公孙婷来看小婉,正赶上一名太医给小婉复诊,以张家的情况,请太医当然是不可能的,这还是平阳公主的面子……当然,其中还有太子李承乾的面子,等太子将来登基,小婉也算是帝师,就凭这层关系,那些太医并不反感到张府出这一趟差。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一切正常,不过太医为了慎重起见,还是给开了个方子,照小婉的看法,就是给开了一付营养药,貌似后世的棒子们都喜欢来这一出。   雪雁去送太医出去,公孙婷这才坐下和小婉说话,自从小婉怀孕后,公孙婷比她自己怀孕还紧张,小婉笑话她,说她该嫁人生子了,所以现在才母性光辉绽放,没想到这番话似乎触碰到什么禁地,公孙婷的脸色黯然下来。其实小婉不止一次地劝她换个环境,但公孙婷坚决地不动心,她也只好作罢。   公孙婷对小婉很关心,她是单身,长安也没什么亲人,而且也有时间,经常跑来看小婉,有时候也在张家蹭饭,用她的话说,张家的厨子给御厨都不换。   有那么夸张吗?   小婉很是不以为然,她不觉得御厨厨艺不精,但张家的饭,吃着有人情味,这也是小婉对鹿鸣春厨子们要求的:“你们烧菜,不是为了挣钱,而是要招待你们的家人,要用心去做。”   “小婉,你这是做什么?”看着小婉一针一线地缝制一块布料,公孙婷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这是孕妇装”   小婉耐心地告诉她。就这么一个……就是孕妇装?公孙婷好奇地打量着那件像条布口袋似的衣服,如果没有那两只衣袖,倒更像是个布袋子。   孕妇装不是什么大发明,张杨氏其实也给小婉做了几套适合孕妇穿的衣服,可这个时代……衣服再宽松,也没有现代的孕妇装穿着合适,反正在家里也不必顾忌那么多,小婉找了一块布料,不仅给自己剪了一套孕妇装,而且连内衣xiong罩都做出来,虽然没有海棉,但也可以用其它东西代替,总是会找到办法,反正她也不准备进行服装加工。   “这个穿着太简单了吧?”公孙婷笑道。   其实这衣服比起大唐贵妇们时下的服装来,要保守得多,可就是太简单了,所以才让人感到有些不适应。   “孕妇装还要什么复杂,等你嫁人怀孕,就知道多痛苦了。”小婉这句话里当然有规劝的意思,公孙婷现在再如何春风得意,周旋于王公贵族之间,可没人时的那种孤独,是其他人难以想象的。   在上一世的时候,小婉虽然没有机会做明星,可她在考古领域的名望一时无两,同样是人前无限风光,但在工作之余,看着身旁那些平凡生活的人们,她何尝没有过那种孤寂的感觉?所以在这一世中,她才如此渴望家庭生活的温馨。   听了小婉的话,公孙婷有些怅然,但她随即摇摇头,在她的感觉中,那种家庭生活是不适合她的,要么灿烂,要么凋谢,这就是她的生活。   “小婉,你穿起来我看看。”公孙婷笑道。   都是女人,而且小婉也不是光着身体……至少还有内衣嘛。   “喂,等等”   公孙婷看到小婉的xiong罩,连忙叫停,手也伸上去了:“这是什么?”   “说归说,看归看,你可别动手。”小婉连忙护胸。   知道了xiong罩的用途,公孙婷还颇为羡慕,道:“小婉,给我做一付怎么样?”   “没问题,不过这东西居家可以,穿胡服也可以,但穿平常的衣服就有些勉强了。”小婉套上孕妇装之后,打量了公孙婷一遍说道。   这个时代女子的内衣叫做胸衣,其实也挺漂亮的,而且大唐风气开放,女人们都挺爱在有前秀出自己的身材,小婉还真没起心思做这个生意。   拿到小婉给的xiong罩,公孙婷毫不避讳的就在小婉屋里换上了……嗯不得不说,公孙婷常年练武,身材非常不错,尤其是胸前那两团,小婉羡慕不已,跟她相比,自己的本钱还是薄弱啊   “好像有些小了。”公孙婷皱着眉说道。   “这是按我的尺寸做的,当然小了。”   因为比不过人家,小婉有些悻悻然,一伸手道:“拿来吧,我给你改一改。”   “需要很长时间吧?”公孙婷有些不舍地摘下来。   小婉用皮尺量了一下她的尺寸,又暗自吞了一口口水,道:“不需要很长时间,一会儿就好。”   实打实地说,小婉在女红方面的手艺确实不行,但这些年来,她痛定思痛,也颇下了一番功夫,虽然绣花不成,但做做针线活是没问题的。   看着小婉在那儿飞针走线的,公孙婷就那么罗衫半解的坐在那看着,调侃道:“小婉,女红手艺见长啊”   小婉撇撇嘴:“那还不是担心有别人惦记着给阿陵缝衣服吗?”   “啊?”公孙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啊——”   门口也响起一声低低的惊叫,却是雪雁愣愣在看着*光半泄的公孙婷。   “看什么看,还不关门进来,再站在那儿,公孙的*光可真要叫别人看到了”小婉抬头笑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四节 公孙婷的介绍   第二百四十四节 公孙婷的介绍   公孙婷现在也很少自己出去演出了,小婉对唐朝的娱乐事业不是很了解,而且她也无意经营,照她的理解,公孙婷现在就是个戏班班主……当然是很高级的那种,教会了一批弟子走穴挣演出费,只有少数的达官贵人,才能够请她出堂会演出。公孙婷曾经请她出任老师,可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小婉对挣钱有献身精神,而艺术却没什么热情,所以就婉拒了。   “对了,小婉,媛媛哪去了?”   在吃饭的时候,公孙婷忽然发现少了个人……对于媛媛的事情,她也知道,这个不幸的孩子同时又是幸运的,媛媛的房间就在小婉的隔壁,待遇跟普通人家的小姐一样,而且还有一个专门的仆妇照顾。   “我婆婆怕她不小心碰着我,吃饭都是跟她一起吃的,而且她也喜欢旁边有个听话的。”小婉笑道。   “她家里的房子已经判下来了吗?”公孙婷问道。   “判下来了。”   小婉点点头:“那对恶夫妇已经被送进牢里了,那套宅子先租了出去,租金就留着媛媛做嫁妆。”   “她真是好福气,遇到你。”公孙婷叹气道。   “只是碰上了,有机会做好事也是一种福气,可就在大唐境内,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就算我知道,也不可能帮得了那么多。”小婉叹了口气。   救济,是一种社会责任,是由政府主管的,就算是现代社会,有人肯进行慈善捐助,十有八九是要被当作冤大头捧杀的。而在古代,这就更可怕了,造桥铺路自有官老爷惦记你,如果再进行大的善事,皇上就要琢磨你是不是欲行不轨了……想做善事?好啊,把钱拿来就是,这种悲剧的事情小婉可不想做。   吃完饭,两个人继续神侃,雪雁负责上果汁,按照张杨氏的说法,纯天然的果汁没有问题,但茶叶对孩子不好,小婉也不知道这说法有没有根据,不过为了这个违拗婆婆也没必要。   话题很快就转到小婉的生意上了,能够令公孙婷惦记的生意当然不是水泥或者玻璃,而是鹿鸣春茶苑新推出的茶叶——炒青茶。   陆羽在《茶经》中十分详尽地阐述了唐代饮茶方式的主流,对茶的采摘、制作、饮用进行了细化,其煎茶方法为:炙茶、贮茶、碾茶、罗茶、择水、烹水煎茶(一沸调盐叶,二沸时出一瓢水、环激汤心、量茶末投于汤心,待汤沸如奔涛,育华)、分茶至各茶碗,使沫饽均分。 不过,历史在小婉这里转了个转,炒青茶提前问世。   在长安城,鹿鸣春连锁已经成了餐饮方面的一面旗帜,可以说,没去过鹿鸣春连锁喝茶吃饭的人,都不算是长安人,因此,当炒青茶问世之后,马上就在长安城掀起一股新的饮茶风潮,而且张氏出产的茶叶已经被李世民钦点为贡茶。   “小婉,这茶叶你赚了不少钱吧?”公孙婷笑着问道。   “还可以,就是数量上不来。”   小婉狡黠地一笑:“要不也算上你一份?有钱大家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这人是不吃独食的。”   她这话也不是客气,长安城这些人,说好听了是王公贵族,说难听点儿就是豺狼虎豹,就凭张家的势力,一不留神就会被咬得粉身碎骨,如果不是拉紧了长孙皇后的衣摆以及李承乾和平阳公主的关系,张家早就被那些世家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里还谈得上发达,小婉力挺李承乾,而且拉了平阳公主、李承乾、长孙皇后入张家生意的股,摆明了就是要借势,而且在李世民那里她也不加掩饰,只有这样,才不会招致李世民的猜疑。   公孙婷一则是她的好友,肥水自然不想流到外人的田里,而且她也不能与朝中大佬们交集过甚,那样会引起李世民反感的;另外一则,公孙婷交游广阔,不仅有利于扩大销售渠道,而且也可以从另一方面得到更多的保护。   公孙婷也是有些纠结,她身边的朋友们几乎都出嫁了,就算是还没结婚的,也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生活似乎变得越来越无趣,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和朋友们一起谈乐论琴的岁月,可现在那些朋友大多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能常相往来,于是就很惆怅。   她愿意和小婉来婉,虽然两个人在人生目标上没有交集,却是她最能说上话的朋友,公孙巡多才多艺,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方面发财,她是纯粹为艺术而艺术,不是别的……用现在的话说,她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的人。   果汁这东西喝多了也腻,看着公孙婷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婉让雪雁泡了一杯新茶,她自己则以白开水代替。   “小婉,张陵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说无所谓。”   “你婆婆呢?”   “她当然想要男孩,而且还希望我多生十个八个的,给张家开枝散叶呢”小婉又纠结了。   “呵呵,你怎么说的?”公孙婷很有些幸灾乐祸。   “我赞同婆婆的意见,不过希望将表现的机会留给二郎、三郎的媳妇。”小婉答道。   “你……哈哈哈,小婉,你真的这么回答的?”公孙婷怔了一下,指着小婉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不真?我又不是属猪的,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能养孩子玩儿不是?”小婉悻悻然:“连现在肚子里的这个都来得不是时候。”   公孙婷止住笑,若有所思地道:“你是担心张陵在外面?”   看着公孙婷探究的目光,小婉露出一个苦笑:“比起别人家的相公,阿陵是很不错的,在外面连逢场作戏的事情都不做。不过,这一次远在河北……我只能相信他。”   “阿陵不会那么做的。”公孙婷只能如此安慰,这个安慰有些苍白,却也只能这么想了。   “别说我的事情了。”   小婉摇摇手:“公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个女人,终究还是要有一个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平阳公主殿下帮你择一良配。”   “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公孙婷坚定地说。   外面想起敲门声,雪雁过去开门,是媛媛回来了。   “媛媛,看谁来了?”小婉笑眯眯地问媛媛。   “婷阿姨好”媛媛像是有些认生地躲在小婉的身后。   “这孩子,每一次你走后都要念叨半天,看到你来了,又没有话了。”   小婉笑道从身后将媛媛‘捉’过来,“你不是想跟婷阿姨学舞蹈吗?现在可是机会难得。”   “婷阿姨,我可以跟你学跳舞吗?”媛媛小声问道。   “好啊,你若是愿意学,明天就去阿姨那里,我一定将你培养成舞蹈大师。”公孙婷微笑着说道。   “还不快谢谢阿姨。”小婉提醒道。   “谢谢婷阿姨”媛媛乖巧地行了一个礼。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半下午的时间过去了,小婉也觉得有些疲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哟,小婉,你该休息了,我也该告辞了。”公孙婷也想到孕妇不能太劳累。   “那好,我送你。”   小婉也不留客,大家都是朋友,一些客套都免了。   “对了,我给你留个地址,这地方你去看看,那里可有个人材,你设计的xiong罩不错,想要将买卖做起来,找这个人肯定没问题。”   送走了公孙婷,小婉赶快上床补觉,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是越来越嗜睡了。   第二天一早,小婉坐在桌子边吃完早餐,在雪雁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一张纸条,想起了公孙婷所说的话……似乎真的可取。   唐人在服饰上还是非常开放的,而且由于与西域诸国通商,对于一些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虽然小婉无论前生今世,女红都是弱项,但她在素描绘画方面可是很有天份的,这与她的职业不无关系。   看了看那张纸条,小婉突然笑了,她动手能力是差了些,可这有什么?她脑子里记的衣服款式可有不少,如果有合适的合作伙伴,完全可以做成这笔生意的。   “雪雁,吩咐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小婉吩咐道。   “这可不行,老夫人曾经吩咐过,不许你去工厂,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过来禀报好了。”雪雁很果决地举了一个挡箭牌。   “谁说我要去工厂了?”   小婉很没杀伤力地瞪了她一眼:“我要去街上转一转,透透空气。”   “少夫人,你要透透气,奴婢可以扶你去后花园散散步,那里空气好,鸟语花香,水榭楼阁……”   “打住”   小婉有些抓狂:“我只是想去逛一个裁缝店。”   “那请裁缝过来就好了。”   雪雁看了看她的肚子:“恕奴婢直言,你现在似乎不太适合做新衣服。”   “谁说要做衣服了?”   小婉要祭出杀手锏:“你如果再不给我备马车,我就要另外换人服侍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五节 新的合伙人   第二百四十五节 新的合伙人   最终,小婉还是成功的出去了。   当然,难为一个小丫环不是小婉的作风,她直接来找张杨氏,而且是实话实说。   “小婉啊,让我说什么好,”张杨氏一脸怜惜地看着她:“这世上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   “当官我就不会”小婉叹了口气……这可真是遗憾,小婉倒不是对自己的才学有多自信,可研究历史多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如果她是男性,混个一、二品的大员不成问题,可女身就不指望了,虽然公主府的女官也算是官,可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自豪的。   不过,虽然说通了张杨氏,但她还是让李婶跟着来了,雪雁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她不放心。马车在道边不紧不慢地行驶,李婶倒是放心的很,只是不住地吩咐车夫注意路面,不要太颠簸。   出乎小婉的意料,公孙婷介绍的地方竟然是在西市一片由胡商开办的店铺,虽然大唐的日渐安定,从西域过来的商旅越来越多,也有不少人干脆在大唐扎根,开了不少店铺,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这些胡商对于扎根异乡并没有什么低触,而且大唐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黄金遍地的地方,只要他们能够将西域那些稀奇的货物运过来,就会得到源源不断的黄金白银。   小婉在雪雁的搀扶下从马车下来,李婶有些不悦地紧跟着她,看架势就像是一只随时要保护鸡崽的老母鸡。好在大唐风气还是不错的,见到小婉肚腹微微隆起,周围的人都有意让开,以免冲撞。   这是一家成衣铺,里面的客人大多是女客,衣服也多是胡服,而且很少有女妆。小婉转了一圈之后,发现这些衣服的手工还真是不错,而且式样也比较新颖,最妙的是,这里的伙计有男有女,分工也比较明确。   “伙计,这些衣服都是你们掌柜亲手缝制的?”小婉叫住一名伙计问道。   “是的。”伙计恭恭敬敬地回答。   长安盛行胡服,但是来买胡服的女子多是富贵人家,所以这些伙计谁也不敢得罪。   “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麻烦你通禀一下。”小婉开门见山地说道。   “是,请您稍等。”   伙计不敢怠慢,客人见掌柜的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铺面上的这些成衣多是摆设,大多数客人过来,都是选好式样,量体裁衣的。   那名伙计很快就回来,恭声向小婉说道:“掌柜的请夫人后面相见。”   小婉点点头,在雪雁的搀扶下向店铺后面的房间走去。   果然是胡人   不过让她意外的竟然是一名胡姬。这名胡姬很年轻,也很漂亮,大约十八、九岁的年龄,一头褐色略有卷曲的长发,蜜色的肌肤,淡蓝色的眼睛,无不散发出一种诱人的异域风情。   看到进来的是一名孕妇,那名胡姬也有些意外,毕竟孕妇是一个特殊阶段的‘产物’,通常在这种时期,女人们不会购罢制衣服。   “我就是这家店铺的掌柜黛绮,请问夫人怎么称呼?”胡姬行的是大唐礼,虽然吐词有些生硬,声音却是十分的清脆,而且也很清晰。   “我姓夏,夫家姓张。”小婉微笑道。   “请坐,张夫人。”   黛绮看来对汉人的习俗颇为了解,请小婉坐下之后,她吩咐伙计上茶。   “张夫人想缝制什么式样的衣服?”黛绮问道。   “我不是来做衣服的。”   小婉轻轻摇头:“我是来变生意的。”   “谈生意?”   黛绮脸色一变,“张夫人,我这件店铺是绝对不会出售的,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很忙,恕我没时间招待了”说完,竟是要送客。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雪雁生气的要和黛绮理论。   “雪雁,不可无礼。”   小婉不知道黛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映,但很显然,对方可能是误解了她的意思。这些年的经验足以让她对付这种情况,所以她脸上的微笑丝毫没有消褪。   “黛绮小姐,我看你是误会了。”   她慢慢地说道:“我对你的店铺没有丝毫的兴趣。”   “哦?”   黛绮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张夫人,那你要谈什么生意?”   小婉有些……再次纠结了,本来以为自己也算是个名人了,岂知道人家根本不在意,长安太大,对于黛绮这样的外来户来说,她所谓的‘名气’还真是不算什么。   “黛绮小姐,或许你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但那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我是一位朋友介绍过来找你的,她盛赞你在服装上面的天赋出类拔萃。”小婉说道。   “请问那位朋友我认识吗?”黛绮面色稍霁……最近她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人看中了她这间店铺,要高价拿下,可她这间店铺是她和父亲辛苦经营下来的,不仅仅是地段问题,里面还有一个感情因素,所以她坚决不肯卖,但对方有钱,而且还结识不少官员,虽然不至于明火执仗的抢劫,却经常过来骚扰,让她不胜其烦。   “公孙婷。”小婉微笑道。   “哦,原来是公孙小姐”   黛绮脸上出现不好意思的神情,赔礼道:“对不起,张夫人,刚才是我误会了。”   “没关系,黛绮小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或许我可以帮点儿小忙。”小婉问道。   “这个……不急,我倒有兴趣知道张夫人要谈的是什么生意。如果我们真的成为生意伙伴,那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地请你帮忙。”黛绮还挺有幽默感的,小婉闻言也不禁莞尔一笑。   “雪雁,将东西拿出来。”小婉吩咐道。   雪雁答应一声,上前将手里捧着个小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就是小婉自己缝制的xiong罩。   “这个是……”   黛绮到底是裁缝,拿起来比划了一下,往胸上一罩,立即就明白了它的用途:“这是胸衣。”   “没错。”   小婉点点头,和内行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几句话说完,黛绮已经充分理解了她的意图,而且对xiong罩的用途和发展前景非常了解。   “张夫人,这个xiong罩虽然做工有些粗糙,但只要稍微完善一下就可以,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何必找人合作?”黛绮丝很直接地问道。   小婉微微一笑:“黛绮小姐,你也看到了,这个xiong罩的做工很粗糙,这就是我的弱项了。我虽然对女式服装有些想法,但如何将这些想法变成现实,还是有一些难度的,必须找一个合伙人,帮我将想法变成现实。”   “大唐朝有那么多的裁缝,你完全可以找其他裁缝合作。”黛绮还挺有执念的。   小婉点点头:“是,说到手艺,大唐有不少手艺比你更好的裁缝,这我绝不怀疑。但是,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手艺好的裁缝,还需要一个能够理解我并且支持我的伙伴。大唐的裁缝虽然好,但他们的许多思维已经被传统的服装束缚住了,不符合我的要求。”   黛绮眼中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你有什么好想法,可以说来听听吗?”   小婉从袖中取出几张纸,平铺在桌子上,虽然是用素描的笔法,但还是将一件礼服的轮廓勾勒出来了,这是一套婚纱。   “这是婚纱,但也可加工一下,成为礼服,在这方面你是专家。”小婉微笑道。   穿婚纱,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丽的幻想,前世的小婉虽然忙于工作,但那份幻想却是挥之不去,她也曾在傍晚的霓虹灯下,徘徊在那些婚纱影楼之间,寻找着自己的梦想……无奈,对工作的执念,还是战胜了对于婚纱的绮念,最终那些婚纱只是进入了她的记忆中,而没能披在她的身上。   小婉已经在上面将布料和一些相关的东西写得很明白,正如她所说,这就是一个构思,具体的完善还要靠黛绮。   黛绮对这套婚纱非常感兴趣,不过她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张夫人,我看你们汉人结婚,服装都是非常传统的,这套服装做为结婚礼服是不是不合适?”   小婉淡淡一笑:“结婚的时候是结婚礼服,在其它场合下,这就是一款普通的礼服。”小婉微笑道。   “没错,正是这样。”   黛绮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而且以汉人的风俗来看,几乎没有什么不敢穿的。   “黛绮小姐,我看先这样行不行?我们先……”   小婉取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出。   首先当然是设计,一件礼服的尺寸不少,不是一付平面图就能搞定的,设计方面自然是黛绮搞定。不过,小婉提出整个店铺要重新装修,而且要出钱将两旁的店铺买下来。新店铺要在外面加上一个玻璃橱窗,里面可以摆上人形的模特,一楼是礼服,二楼是内衣和鞋袜。   除了确定店铺的规模,还有一个加工厂的问题,在双方商量之后,小婉拿出的入股条件是资金和构思,黛绮拿出的入股条件是小部分资金和技术,双方约定,小婉占有60的股份,而黛绮占有25的股份,而另外15的股份是做为公关用的机动股份,需要经双方考虑之后决定归属。   “这就是大唐的特色。”   在草签了协议之后,二人相视而笑。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六节 遮阳帽   第二百四十六节 遮阳帽   时间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又前进了许多,已经是最为炎热的八月,张氏服装厂已经先一步成立,不负责任的工人们和他们的老板加工了第一批遮阳帽,第一批遮阳帽不多,只有一千来顶,仿欧洲现代风格,充满了异域风情。   一千来顶遮阳帽在短短的三天之内便销售一空,可见长安人民的购买力之强,工厂已经开始加班赶工,小婉并没有太着急,生产效率的提高不是一蹴而就的,她要求的是绝对的质量保证,这些款式就是新颖别致,而且与唐人衣着习惯颇为相配,相信风靡大唐指日可待。   唐人的审美观和其它朝代的人略有不同,李氏本身就有胡人的血统,唐氏重臣之中,不仅有胡人血统的将领多,而且还有不少人根本就是胡人出身,因此,在吸收外来事物方面,比其后的宋明开放得多,张氏出产的遮阳帽很受那些时尚人物的喜爱。   小婉乘坐马车,从被她戏称为‘时尚大道’的朱雀大街缓缓驰过,人群中,既有大唐人,也有奇装异服的胡人,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顶张氏出产的遮阳帽。   “少夫人,这些遮阳帽的价格太贵了,而且好像式样也太单调了。”一旁的雪雁忽然说道。   “不错,现在越来越懂得思考问题了,我准备让你去帮我管理店铺,好不好?”小婉笑道。   “不好,我要留在少夫人身边服侍您一辈子。”雪雁头摇得跟拨郎鼓似的。   “一辈子?呵呵,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谁能知道以后会如何。”   小婉轻轻叹息一声,不想再说这个,信口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应该物美价廉才对?”   “是啊。”   雪雁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咱们张氏出的东西,一向以实用、物美、便宜为主,这次为什么要定这么高的价格?”   “呵呵,雪雁,一件商品的价格,不能仅仅参考它的成本,而且还要考虑其它诸多的问题……譬如用途,香皂、肥皂,是每个家庭都会用到的,可你认为一个经常下田种地的农妇,会带那种遮阳帽吗?”   雪雁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会。”   “没错换我也不会戴这种帽子,对于一个需要经常下田劳动的人来说,草帽更适合他们的需要……呵呵,草帽,我怎么忘了这个。”   后面这两句是低声说出来的,雪雁没有听清楚,小婉低声嘟囔了一句之后,继续跟她讲这个定价的问题:“有一座酒楼和一个路边的野店,身份尊贵的客人通常都会选择酒楼,遮阳帽销售的对象就是一个特定的人群……她们有钱、有闲、有权,她们也需要在潜在的对手面前表现,下一批遮阳帽的花式将会出现很大的不同,我相信,一个人买十顶、八顶的都没有问题,这还仅仅是长安。”   “可是会有仿制的。”雪雁的脑筋转得还真快,竟然很快想到了盗版。   “等仿制的出来,我们已经赚得大把的银子,就算让他们喝点儿汤又有什么。”小婉微微一笑。   刚才跟雪雁说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草帽,草帽这东西是个大众化的物件,但如果将其上升为商品,颇有些得不偿件的感觉,所以她想了一下,也就作罢。   当前的急务是服装的设计,店铺的收购和装潢,然后才是制衣,按照她和黛绮的计划,黛绮那间店铺还是太小了,计划中是要收购两旁的店铺,然后进行扩建,不过,这个谈判的过程却不是很顺利,毕竟那是一块商业地段,说商人们唯利是图,有许多人会觉得冤枉,但这些商人个个精明,跟他们谈判还真是需要谈些力气,好在美食广场那边已经走上了正轨,小婉委托刘青阳处理谈判事宜,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显怀了,搞一些幕后的工作没问题,若然再挺着肚子去和那些人谈判,可就有些另类了。   “唉,万恶的封建社会。”小婉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换作现代,哪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张府门前,小婉扶着雪雁的肩头下了马车,立即有四个小厮抬着轿子上前,等小婉进轿落座后,雪雁放下轿帘,蓝呢小轿平平稳稳的前行,小婉靠在轿子里,顿时觉得有些困意。   “少夫人”   雪雁轻声喊道,没想到这么短的距离她也能睡着。   “哦,没事,就是有些困。”小婉掩嘴打了个哈欠,起身出轿。   “耶”   还没进屋,小婉就听到了媛媛欢乐的呼喊:“我又赢了”   “你们在做什么?”小婉迈步进屋,随口问道。屋里除了媛媛和两个丫环之外,公孙婷竟然也在,俨然一付孩子王的模样。   “打扑克”公孙婷举起手中的扑克。   小婉点了点头。扑克牌的流行速度出乎小婉的意料之外,不过,如今张氏的扑克产量已经比原来下降了一倍左右,原因是生产扑克的人越来越多,大量生产已经不上划算了。   来到屏风后面,雪雁帮小婉换下衣服,穿上她自制的孕妇装和拖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而汗水也立即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小婉,我觉得你还是去洗个澡比较好。”公孙婷来到屏风后面,看着小婉的样子说道。   “嗯,我先休息一下,这个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小婉的精神头儿似乎也随着汗水流出来了。   公孙婷向雪雁做了个手势,雪雁点点头,出去之后,小声吩咐一名丫环去准备洗澡水,媛媛跑过来请安之后,拉着另外一个小丫环跑出去玩了,屋子里只剩下公孙婷和小婉。   “公孙,我发现你都快成为这间屋子的主人了。”小婉颇有些吃醋的模样,躺在床上瞪着公孙婷。   “小婉,我发现你有时候还真像个小孩子。”   公孙婷索性坐在床边。   切开啥玩笑?前后世加在一起,息的心理年龄比你大多了小婉送出两只卫生球眼。   似乎是注意到了小婉那‘不屑’的表情,又或者公孙婷觉得小婉实在是需要被教育一下,她将洗澡和不洗澡的优劣从卫生和健康角度分别数落了一遍……这位可真是有唐僧的潜质,小婉本来觉得汗已经消了,这一下又是汗流浃背,连刚换上的孕妇装都觉得粘呼呼的,十分难受。   “水准备好后,我立即去洗。”   小婉做举手投降状,“先不说这个了,我上个月已经去见过黛绮了。”   “早就知道了,每次和姊妹们谈话,都有人谈起张氏的遮阳帽如何如何。”   公孙婷撇撇嘴道:“某人过河拆桥,有好东西竟然不送给我试用一下,真是让人伤心”   “呵呵,那些不过是试制的粗劣货,正品才刚刚投产。”小婉笑道。   她将关于如何成立加工厂以及如何成立志卖店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笑道:“公孙,那个黛绮真的很不错,谢谢你介绍这么个合作伙伴给我,有时间请你吃饭。”   “有时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没什么事,请我去长安最贵的酒楼吃一顿。”公孙婷调侃道。   “长安城最贵的酒楼?那还不如在我们家吃一顿,既经济又实惠。”小婉说道。   “难道这就算是请客了?”公孙婷很不屑地看着她。   “当然了,花的是我的钱,不是请客是什么?不过是地点的问题罢了。”小婉振振有词地道,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噢,还有一件事,你下午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有事情?”公孙婷问道。   “我午睡后要去黛绮那里去一趟,她要帮我找模特,需要一名画师。”小婉说道。   “你会画画?”公孙婷诧异地问道。   “呵呵,没看出来吧?”小婉得意地笑道:“我的本事多着呢,以后再让你见识一番。”   “可你说的模特是什么意思?”公孙婷好奇地问道。   “啊……这是一个术语。”   小婉不得不解释一遍,然后话题又扯到了服装设计方面。公孙婷并不了解服装设计的,她只是对舞蹈有兴趣,而服装对她来说,只是一种道具,她只需要表达出自己的要求就可以。   事实上,小婉之所以对公孙婷啰嗦,还是想‘挖角’,她看中的是公孙婷的能力而不是她在舞蹈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目前来说,张家的产业越来越庞大,需要的人员也越来越多,虽然张家自己培养的那些孤儿已经可以派上用处,但他们的实际经验还是太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只能够从事中、低层的管理事务,而张氏当中最稀缺的是高层管理人员,有许多事情小婉不得不推脱到以后再做处理。   “小婉,任你舌灿莲花,我也不会加入的。”公孙婷是坚决不从:“我已经将毕生的精力用于追求舞蹈和音乐的极致,恐怕只能有违你的好意了。”   “好吧,人各有志,我就不劝了。”小婉摇摇头,神色充满了遗憾。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七节 试穿礼服   第二百四十七节 试穿礼服   虽然公孙婷并不了解什么服装设计之类的,但是,从她的视角来看,在大唐上层社会的服装流行趋势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舞蹈和音乐本身,也离不开服装的支持,小婉曾经在她的家里见过一个大房间,里面挂满了各种具有民族特色的服装……甚至包括西域诸国以及波斯、印度等国家的服饰,可以说,从那个房间里的服装,就可以看到大唐上流社会的服装流行趋势,所以她极力邀请公孙婷加入,不仅是出于朋友的考虑、对她能力的肯定及社会人脉的利用,只是公孙婷表现得不是很热心,她也没有办法。   有人说,汉族的文明是个大染缸,在远处看着也就罢了,到了近处,就得被陷进去,然后变成四不像……这种想法不知道是偏见还是恐惧,但汉族文明的源远流长,其中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包容’,所以,小婉毫不犹豫在服装方面,前景会比想像的还要好。   “公孙,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小婉邀请公孙婷一起去黛绮那里一趟,反正她们也是朋友,这可不是小婉故意下套。   “好啊。”公孙婷的回答不出小婉的意料,公孙婷和黛绮是好朋友,前者是游历天下的舞蹈大师,后者是由西域到中原,见识了无数民族文明的裁缝师,两个似乎完全不搭界的职业经历却让这两个人一见如故,几乎是公孙婷的每一套服装都是由黛绮缝制的,而公孙婷每次创作新的舞蹈,也都会在第一时间找黛绮商榷,二人之间的关系很有一些俞伯牙与钟子期的意思,这些事情都是小婉与黛绮相识后,断断续续地知道的。   反正来日方长,即便她向公孙婷提出请求,只要是在正当的范围之内,对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只是无故沾人情,她有些不落忍罢了。   刘青阳的谈判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嗯,在银弹攻势下,那两位掌柜很快就屈服了,铺面要重新装修,但黛绮设计服装的房间却是单独留了下来,就是一间大概三、四十平方的小屋子,加上两个帮手,一共三个人,地方是足够了。   “嘿,黛绮,我来了。”小婉已经是轻车熟路,看到里面除了黛绮之外,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公孙,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黛绮看到公孙婷出现在小婉的身后,颇有些意外。   公孙婷指了指小婉的肚子:“我是担心我干儿子的安全问题,所以才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干儿子,很有可能是个女孩呢”小婉忿忿然。   “不可能,我请人算过的,一定是儿子。”公孙婷很有信心的道。   这事是不能再辩了,总不能一口咬定自己生女儿,小婉很无奈地翻翻眼:“素云和晴雪呢?”   素云和晴雪是黛绮两个帮手,二人是她来中原时,路上救下来的一对姊妹花,后来就一直跟她学做服装,现在已经是她的得力助手了。   “呵呵,我刚才缝好了一套礼服,正让晴雪试穿,素云正在帮她换衣服。”黛绮指了指屋角的屏风。   正说着,两个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二人后立即行礼问候。左面那个是素云……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素云长得普普通通,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充满了灵气;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孩儿却长得十分漂亮,她的身材颇有几分性感,而且比她的姐姐要高出一大块。   “唔,晴雪,你的身材越来越好了。怪不得黛绮要用你试穿”公孙婷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过来了,乍一看到晴雪……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尤其是身上穿着这一套洁白的轻纱礼服,看上去就像是高不可攀的白天鹅,哪里还像是一个小帮佣?   “谢谢”晴雪也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呃,脚尖是看不到了,只能看到裙摆,事实上,当她换上这套礼服时,看到姐姐脸上的表情之后,就知道有多漂亮了。   晴雪的身材比例也很好,可以说有些骨感,尤其是双肩的比例,既不宽大,也不窄小,而且四肢修长,特别是双腿……一双长长的双腿,非常的抢眼,相信再大一点,晴雪的身材绝对会非常的吸引人,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小婉知道这是自己提出的一款纸纱礼服,她有些挑剔地打量着晴雪,随口问道:“公孙,你觉得这套礼服怎么样。”   “非常漂亮。只是……”   她围着晴雪转了两圈,摇摇头,若有所思地道:“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应该可以改进一下,但是却想不到究竟是在哪儿?”   她停下来问道:“晴雪,你觉得怎么样?”   晴雪动了动身体:“感觉……挺不错的,面料和尺寸都没什么问题。”   “也许,可以加一顶帽子会更好?”雪雁突然插了一句。   听到雪雁的话,小婉眼前一亮:“对啊,问题就出在头部,但不仅仅是帽子的问题,而是发形,如果换一个发型会更漂亮”   她来到晴雪的正面,开始考虑发型……嗯,她有想像力,可这动手的能力嘛,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了。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客串一次发型师的打算,交黛绮拉到一旁,然后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划了起来……“你看这里……然后这样……对,别起来,让它们紧一些……对,盘好,刘海这边要弯一下……”   幸好小婉的表达力和黛绮的接受力都称得上是优秀,否则二人还真是难以形成一致的意见,最后,小婉将笔一扔,“就这样吧,我觉得这样一定行”   黛绮点点头:“嗯,我来试试。晴雪,你过来,素云,你去找些卡子,然后过来帮我。”她将晴雪和素云带到了屏风后面。   “小婉,你也会设计服装吗?”   “这个,我不会,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看罢了。”说到这里,小婉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头饰   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在这个时代里,没有塑料,不过,玉器和金、银、铜饰的加工足以弥补这个遗憾,小婉现在非常羡慕那些百科全书式的穿越者,如果她懂得塑料如何制造出来,那……算了,不YY了,她收回那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思绪,指着旁边衣架上挂着的一套礼服,笑眯眯地看着公孙婷道:“公孙,你也来试试看吧。”   “我?”   公孙婷犹豫了一下,那件白纱礼服很诱惑人,但她还是坚决地摇摇头:“不,小婉,我可不上你的当,等看看晴雪的头型改造得如何了。”   小婉耸耸肩:“随便你了,我只是觉得这件衣服和你很配,哪里有什么阴谋?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半个时辰悄悄地流逝,小婉抬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总觉得困,恨不得来个全天候的睡眠。   “哇好漂亮”一直探头探脑向屏风后面张望的雪雁突然惊呼一声,倒是震得小婉精神为之一振。   “小丫头,你想吓坏我?”口中嗔怪着,目光已经看向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丽人……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神经还是刚才困顿所带来的幻觉,恍惚中,小婉似乎看到一个现代装束的新娘正向自己款款走来。   “嘿,小婉,你设计的这个发型真是不错,气质完全不一样了”黛绮走过来轻轻拍了她一下,才让小婉神魂归窍。   她摇摇头道:“如果没有你的巧手将它做出来,我想得再巧妙也是没用,用我们汉人的话说,我这就叫‘眼高手低’,幸亏有你呢。”   “酸不酸啊?我怎么听着像是你们俩互相吹捧来着,难道是我听错了?”公孙婷在一旁笑道。   “喂你是嫉妒还是怎么?我们这叫‘惺惺相惜’”小婉不满地驳斥。   “猩猩?我们?”黛绮虽然也算是精通汉文化了,但在一些词语的理解上,明显是没听明白,满头雾水地看着二人。   公孙婷没听明白,不知道她想表明的是什么,而小婉愣了一下之后,倒是听明白了,黛绮肯定是见过猩猩这种动物,所以才会有这个误会。   对于猩猩的知识,小婉不是特别的清楚,她只知道通常所说的亚洲猩猩,基本上都是生活在东南亚地区,或许岭南那边有人知道,但中原人绝大多数是不知道的,黛绮明显是弄错了,故而笑道:“黛绮,我说的不是‘猩猩’这种动物。”   她在纸下写下‘惺惺相惜’这四个字,解释道:“这四个字的含义是指性格、志趣、境遇相同的人互相爱护、同情、支持。”   “哦,我明白了,我们都喜欢服装,喜欢美丽的服饰,所以我们是惺-惺-相-惜。”黛绮这回明白了。   汗   小婉很是在心理惭愧了一下,她固然不反对服饰的美丽,但究其初衷还是为了赚钱,比起黛绮和公孙婷,她在境界上是远远不如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八节 逛街   第二百四十八节 逛街   午后的酷热渐渐成为过去,随着傍晚的来临,空气中的热量也似乎被轻轻袭来的晚风一丝丝地抽走,女人们在黛绮的工作室里终于腻够了,在小婉的建议下,留下素云、晴雪和那个未通名的女孩看铺子,其他人坐上小婉的马车,去逛市场。   市场上并不因为落日而变得冷落,不少店铺的门口已经点起了各种灯笼,别有一番情趣,那些摆摊叫卖的小商贩吆喝得更加起劲儿。   虽然这个时代的商品不如后世那样花哨,一眼望过去,却也让人眼花缭乱,各种男女服装、日用商品以及儿童的玩具,小婉等人在街口就下了车。   外面小摊上的东西都比较便宜,小婉对于那些服装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对一些由西域传过来的充满异域情调的小饰物很感举,她扶着雪雁的手,慢慢地走在黛绮和公孙婷的身后,兴致盎然地边走边看,公孙婷和黛绮二人也是东张西望,时不是的蹲在摊位旁边挑挑拣拣。   摆难的人有一部分是汉人,还有相当数量的是胡人,甚至有几个摊位主人还是昆仑奴,他们摊位上的不少商品是已经过时的便宜货,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有意思的小东西,小婉将其归结于商人们的小精品,毕竟全无吸引力的商品拿出来,很难招揽到客人的,而只要有客人驻足,能不能从对方口袋里掏出银子,就要看摊主的忽悠水平了。   这个时候却是街道人行人最多的时候,白天气温太高,除非迫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在那个时候逛街,雪雁眼睛瞪着溜圆,唯恐有人碰到了小婉的肚子,两只手经常作鹰爪状,随时准备将靠近小婉的人扒拉到一边儿去。   “老板,这个多少钱?”小婉的目光被地摊上一个玉雕吸引住了,伸手指了一下问道。   摊位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一脸憨厚模样的汉子,他首先看到的了小婉的肚子,然后又看了盾左右黛绮和公孙婷,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变得结巴起来:“五贯……三贯也行”、   这么大岁数的老男人也玩腼腆?拜托,想想自己的年龄好不好?小婉看着好笑,却皱了皱眉:“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以小婉的身家当然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只是无论女人还是女孩,天生都有一种杀价的爱好。用最少的钱,,买最合适的东西,会让女性有着特别的成就感。   “是啊,便宜点吧?”公孙婷和黛绮都替小婉说话,一汉一胡两个美女同时露出微笑,杀伤力顿时成几何倍数增加,连老人家都有些经受不住了,摊主有些不知道眼睛往哪儿看好了,他连连点头:“两贯……这回可不能再便宜了。”   “给你。”   看到小婉微微点头,雪雁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块碎银递给了摊主,然后弯腰将小婉看中的那块玉雕拿了起来,交在小婉手中。   小婉拈着玉雕把玩了一会儿,转手递给公孙婷,笑道:“送给你的”   这是一块用和阗美玉雕成的送子观音像,雕像中的观音笑容慈祥,小娃娃更是开心无比,刀工十分细致,将人形表情刻划得惟妙惟肖,如果放在现代,那肯定是价值连城,但在这个时候,只用了二两银子就可以搞定。   “谢谢”   公孙婷很有礼貌地接过了礼物,但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咬牙切齿……嗯,有那么大的仇吗?   “公孙,这个就是你们的神吗?”黛绮好奇地凑到公孙婷身旁。   “这个不是神,她是佛教中的观音菩萨。”公孙婷解释道。   “可这个小孩儿是怎么回事?”黛绮的好奇心有些超强,可如何解释呢?公孙婷犹豫了,她可知道小婉为什么要买个这东西送给自己。   “这是送子观音啊。”   小婉倒是很乐意当这个解惑的老师:“在佛教故事当中,观世音菩萨的意思就是观照世间的一切声音,凡是有苦难的地方,只要有求于她,观世音菩萨都会寻声救苦。”   黛绮连连点头,忽然问道:“那我们现在开办服装厂和专卖店是不是也可以求菩萨帮忙?”   “……”小婉顿时无语。   “呵呵……”看着小婉的窘态,公孙婷大笑,笑得肚子疼,然后摸着肚子,倒像是她的肚子里面揣了个娃儿。   一行人说笑着继续前行,黛绮也看中了一块玉雕,却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弥勒佛,她刚要掏钱,却被小婉吩咐雪雁先付了帐,好歹今天是老板请客逛街,这花销自然是老板的,只是小婉对黛绮的品味很有些腹诽……喜欢什么不好,偏偏是一个只会开口傻笑的和尚。   这种小摊上的东西本来就不贵,小婉又给雪雁挑了一块玉饰,忽然看到前面有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们走过去看时,却是一个卖银饰的摊子。   摊子上铺了一块大红的布,那些精致的纯银饰品摆在上面显得非常耀眼,项链、戒指、手镯、手链、长命锁……应有尽有,而且造型非常精巧,式样应该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怪不得那些女孩都驻足观望呢。   说起来小婉也是美女……呃,是美妇人了,只是挺着个肚子,这印象分也跟她的肚子一样,呈抛物线状下落,但公孙婷和黛绮两个可是正当打的年龄,一汉一胡,两种不同气质的美女同时出现在这里,顿时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小婉选了一根精臻的银钗,黛绮选了一条项链,公孙婷却选了一块长命锁,说是留着以后给干儿子做礼物,这一回却是各付各的,谁也没争。   在这条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小玩意,小婉便带着两位闺蜜拐进了另一条街,用后市的话说,这就是风味小吃街,现在没这个叫法,但街道两旁确实都是各种关中风味的小吃。   “可惜啊,这个时代没有辣椒,让餐桌失色不小”就着几碟小菜,小婉十分的感慨。   离开小吃街,又逛了一会儿,小婉觉得有些累了,但天色刚刚暗下来,太阳的余辉染得天边如血,她想了一下,征求了一下另外二人的意见,最后几个人一致同意,去鹿鸣春茶苑吃冰点,然后再各自回家。   “少夫人,你还是早些回家歇息吧”雪雁有些着急地催促,她是担心小婉累着。   “好啦,啰嗦的丫头,累不累我心中有数。”小婉虽然嘴上嗔怪,但她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轻轻拍了拍她。   到街口登上早已经停在那里的马车,向鹿鸣春茶苑驶去,从马车上下来,小婉等人刚刚进入茶苑一楼,便有一楼负责人认出自己的老板,他立即一溜小跑的来到近前,点头哈腰地道:“老板,您来了,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带几个朋友过来吃冰点,”小婉蹙眉看了周围的环境一眼,道:“给我们准备一个包厢。”   “好的,好上命人准备。”   一楼负责人立即吩咐一个伙计道:“请老板去梅字号贵客包。”   “呵呵,还是跟着老板蹭吃蹭喝有前途,鹿鸣春的包厢可是很抢手的。”公孙向黛绮笑道。   “这个包厢是留着做备用的,总有一些特殊的客人是完全不按按理出牌的。”小婉说道。   小婉她们几个跟着伙计走向楼梯的时候,无独有偶,另外一伙客人从右侧走了过来,四具士子装束的年轻人在看到小婉等人后,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   “请等等”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正要迈步上楼的小婉等人身形不禁一顿,转过身,目光迎向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士子。   “请问有什么事情?”小婉看了一眼,确认自己不认识那个人。   年轻士子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掠而过,随后又落在了她身后的黛绮和公孙婷身上:“我姓刘名毅请问这两位小姐尊姓芒名,不知道肯不肯给我一个结识二位的机会?”年轻人上前两步,以充满笑意的双眼望着黛绮和公孙婷,他的眼中深沉似海,举止大方爽直,无论是言语还走动作,都充满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站在年轻人身边的那几个青年士子,无论是形貌、气质,都远不及说话的这个,他们大概也有自知之明,所以除了那年轻士子上前搭话,其他人都在后面,目光却极为不老实的在小婉等人身上扫掠。   男人喜欢看美女,无论他是不是想追求她。女人在某些方面与男人一样,第一眼的直观往往决定着她对异性印像的好坏,发现了那些人邪异的目光,公孙婷和黛绮当然对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二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和这些人认识的兴趣。   呵呵,这就好办了。小婉拉起二人的手就向楼上走去。   看着她们不理会自己,刘毅刚才还充满阳光的面孔突然蒙上了一阴霾。   “刘公子,看起来出师不利啊?”他的一个同伴调侃道。   “没关系,机会有的是。”   刘毅不以为然,“我就不信她们能上天入地。”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四十九节 又见郑掌柜   第二百四十九节 又见郑掌柜   小婉和公孙婷等人进入一间包厢之后,那名带路的伙计转身离开,片刻之后,另外一名伙计端着一些饮品、冰点、蛋糕之类的进入包厢,放下之后,便离开了房间,随手将门关上,就在他准备下楼的时候,却被一个穿着儒衫的年轻人拦住了。   “伙计,刚才那位夫人我觉得好生面熟?她是什么人?”刘毅将一块碎银塞进伙计的手里,脸上露出儒雅的笑容。   “这个……”伙计明显是有些犹豫,但看着那块碎银,似乎又有些不舍。   又是一块碎银塞进了那伙计的手中,刘毅保持着那种无害的笑容,语气越发的和善:“别误会,我只是出于好奇打听一下,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接受客人的小费,在古代也有,只是说法不一样,只是刘毅给的可不算是小费,而是实实在在的贿赂,那个伙计虽然觉得有些不该,却到底无法抵挡银弹攻势,看看周围没人,立即翻手将银子揣入怀里,低声说道:“前面那个是我们鹿鸣春的东家,其他几个我不认识,应该是东家的朋友。”   “谢谢你了”   刘毅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原来是鹿鸣春的东家……一个女人,真是可惜她现在是孕妇,不过另外那两个女子却也不俗,不过是商人而已,交的朋友也不过如此,想要一箭双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永会不犯那种没摸清对方底细就轻举妄动的低级错误。   在包厅里,小婉愤愤然地喝着果汁,看着另外三个人大口小口的吃冰淇淋。刚才楼下所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黛绮和公孙婷都是杀伤力极强的美女,惹人注目不足为怪,虽然那个自以为威风,实际上无比猥琐的家伙有些让人扫兴,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美丽也要付出代价不是?   黛绮和公孙婷又开始聊起了舞蹈,小婉基本上一听到这个话题就退避三舍……嗯,说到舞蹈,她也是专家来着,不过那是街舞,跟现在流行的舞蹈没什么共同语言。   “公孙,刚才那位公子很是英俊潇洒,而且对你似乎有些意思啊?”趁着二人的话题稍为中断的时候,小婉插上一嘴以显示自己的存在。   “嗯,你对那个家伙不是非常不爽吗?将这种人推到我这儿,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公孙婷反问道。   “呵呵,我是觉得你能够降得住他,再说总得有个实践的机会嘛。”小婉狡辩,她摸着肚子冲着公孙婷嘿嘿一笑:“我主要是担心你有压力啊”   “我有什么压力?我看你是上有老下有小,那才叫压力呢”公孙婷斜睨了小婉一眼。   “那叫什么压力?”黛绮也打量了小婉一眼,没看出来。   “婆婆需要她立规矩,相公需要她暖床,等孩子生出来还需要她喂奶,这孩子的事情多了,每件事情都必须做好,所以那才叫‘压力’。”公孙婷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叫‘立规矩’?”黛绮好奇地道。   她来中原也有多年,对汉人的一些习俗颇为了解,但有些词汇还是无法理解,这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   公孙婷解释道:“这个解释起来你可能不太清楚,这是我们汉人所尊崇的孝道,当媳妇的要早晚向公婆请安,而且要随侍在公婆身旁,随时等候吩咐。”   “这就是‘立规矩’?”   黛绮眨着大眼睛道:“我们那里也有这个规矩,早晚也要去公婆那里问好的,用你们的话说,也是立规矩。可是,你现在正身怀有孕,难道也要‘立规矩’?”   小婉笑道:“公孙是开玩笑的,晨昏请安是有的,立规矩那就是开玩笑了,我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去‘立规矩’。”   “你脚不沾地是因为你要么坐马车,要么坐轿子,脚当然不用沾地了”公孙婷难得幽上一默,小婉等人听得一怔,旋即都笑了起来。   笑得够了,小婉正色道:“公孙,不管你是不是加入这次的服装生意,顾问的头衔你都别想逃掉。”   “顾问是什么意思?”公孙婷眨着眼睛问道。   “就是我们有什么疑难的问题就要向你请教,请你提供帮助。”小婉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只要能帮忙的,我绝不推辞”公孙婷像个男人似的拍拍自己高耸的胸脯……饱满的胸口被她一拍,顿时波涛起伏,小婉摇摇头:“公孙,不要动不动就拍胸口,幸好屋里没有男人,否则很容易让人崩溃的。”   公孙婷气得白她一眼:“你再贫嘴,可别带坏了我的干儿子”   “呵呵。”   涉及到儿子未来的问题,小婉立即从谏如流,改变话题问道:“公孙,刚才那两套礼服你觉得怎么样?”   “感觉……太素了。”   公孙婷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些礼服确实是很漂亮,但你们知道,在很多时候,白色代表的意义不是很好。”   “怎么会?白色代表的纯洁、善良,这有什么不对的吗?”黛绮讶然问道。   “这个却是我忽略了。”   小婉苦笑。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一不小心就容易发生了冲撞,这个时候,西方的天主教之类的东西还没有与汉文化接轨,一些少数民族还能够接受纯白的服饰,但在汉文化中,白色可不是什么吉利颜色。不过,这并非是不可解诀的,换个颜色就行了,黛绮就能解决。   “没问题,不过,这真的很奇怪”黛绮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保留了自己的意见,神色间颇为惋惜。   随后小婉又请教了一些关于服装上的问题,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中,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明月带着它的小弟们陆续爬上了半空。   “我们也该散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小婉也看了看天色,道:“黛绮,明天你抽时间去我那儿一趟,有些事情还要讨论。”   “好啊,明天下午我过去,上午我得把那两件礼服改一下。”黛绮说道。   几个人正要离开,包厢外突然有人敲门,小婉向雪雁做了个手势,雪雁走过去打开房门,却见郑天福带着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脸上尽管都带着笑容,但看起来十分勉强。   “郑掌柜,好长时间不见,听说岭南商业协会财源滚滚,发财也不登门,都把老朋友忘了?”小婉开玩笑道,她用的还是老称呼,岭南商业协会和张氏还有业务往来,不过这些事情都分给那些管家执事去做了,小婉已经很少插手那些具体事务,和郑天福也有近两年的时间未见,只在年节的时候,有礼物过来。   将二人请进包厢,又相互介绍了一番,那个年轻人却是郑天福的儿子郑桐……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很腼腆,偷眼看着黛绮和公孙婷,说一句话脸都要红上半天,跟他老子真是没法儿比。   郑天福这几年大多时间都在南方奔波,这一次来长安也是因为出了点儿麻烦事,刚才小婉等人进来的时候,他正好无意中看到了,只是当时正在陪一位重要的客人,就没过来打招呼,直到那个人离开后,才匆匆地过来,幸好小婉还没有走。   “郑掌柜,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小婉问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如果我能够帮的,一定不会推辞”   “少夫人,有您这句话,老朽感激不尽”   郑天福笑了笑,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是有了一些麻烦,如果方便的话,想求少夫人跟王大人讨个人情。”   “王大人?”小婉没听明白。   “对,就是河北道沧州刺史王守拙大人。”郑天福道。   “这件事情怎么又扯到王大人身上了?”小婉讶然问道。   郑天福叹了口气,狠狠地瞪了郑桐一眼:“还不是这个家伙惹的祸这小子听信人家的谗言,购买了一大批粮食运到沧州,准备高价卖出,但还没等出手,便被王大人派兵抓捕,他还是提前得到有暗中传来的信函,才跑出沧州。”   小婉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停下来,然后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吗?”   郑天福拱拱手道:“我听说张大人亦在沧州担任别驾,当真是可喜可贺。但老朽不敢贸然打扰,所以前来恳请少夫人引见王大人,只求他笔下超生,哪怕返回三分之一的粮食也行,总不至于血本无归。”   小婉微微点头:“郑掌柜,就我个人而言,自然是信得过你。不过,王大人职责所在,平抑粮价是朝廷三令五申,小婉不能、也不敢求他笔下超生。”   郑天福脸色顿时一黯,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小婉却抬手阻止了他:“郑掌柜稍安勿燥。我刚才说过,可以修书一封帮你引见王大人,如果你想法外超生,就老老实实的讲出事情的经过,或许王大人会另有考虑。”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节 找打   第二百五十节 找打   这郑天福还真是瞧得起她,王守拙之所以关照她和张陵,完全是因为她们能够在仕途上对他有所帮助,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或许她的请求会得到回应。但是,这抑制粮价的问题完全是朝廷的大方针,虽然郑桐是被人利用,可诱因却是因为他贪财,如果萌萌正式的提出了这个要求,或许王守拙会答应,但双方的关系会出现一种很尴尬的情形,这是小婉所不愿意见到的。   不过,就因为郑天福的原因,她才有机会淘第一桶金,而且郑天福的为人也不错……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她不管不问,那还真容易落下‘刻薄寡恩’的名声,所以,她写了一封引荐信,至于怎么处理,那就要看王守拙的具体如何操作了。   郑天福虽然年龄大了,脑筋和和眼力却是没有萎缩,从小婉的神情上,他知道小婉是诚心帮忙,虽然说只是一封引荐信,但引荐的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倾向,王守拙不可能一点儿也想不到。   “谢谢少夫人”郑天福缓缓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感激:“无论这件事情成不成功,我们父子俩都记着你这份情我也不瞒你,才朽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小婉没有接口,喝干了杯里的果汁,然后将杯放回去,郑天福所说的大概是岭南商业协会内部的倾轧,这个与她无关,她并不想掺和到这种内斗之中,所以对于郑天福的难处她没有太多兴趣知道,只是她看得出现,郑天福想要找一个可以倾诉苦闷的对象,但她可不想有这个荣幸。   “郑掌柜,如果你没有其它事情,我们就送张夫人回去休息,她已经很劳累了。”公孙婷很仗义地出来解围。   “啊……我没事,没事了。”郑天福也注意到小婉脸上的疲色……不管她再强,毕竟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时间长了确实感到疲惫。   几个人在包厢门口分别,小婉等人和郑氏父子告辞后,便向外面走去,刚走出鹿鸣春没多远,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婉姐,你怎么在这儿?”   在鹿鸣春的一间包厢里,正在和几个朋友品尝冰点的刘毅在听到一个伙计的通知后,脸色微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站起身道:“结帐”   一名伺候的伙计连忙过来结帐,旁边的一个青年士子问道:“刘兄,天色尚早,为何如此急着离开?”   “呵呵,诸位慢用,这顿我请了”刘毅举手为礼,急匆匆地走出包厢,向外面赶去,一出鹿鸣春的大门,他便向四处张望,一转头,正看到小婉一行人正跟两个年轻人说话,眼中顿时一亮,兴匆匆地赶了过去。   “铁牛,你不是在军队里吗?”   小婉看清说话人的相貌,颇为高兴地问道……在她面前,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个相貌儒雅,高大英俊,只是眉目间带有几分胡人的血统,另外一个人跟一个拟人版的黑铁塔似的,正是程知节的儿子程铁牛……他本来有大名来着,小婉总是记不住,去年程知节为了锻炼儿子,将他送进了军队,听说已经当了个小军官,将门虎子,倒也名不虚传。   “我这次是回来公干,过两天就走。这不……想带着朋友来鹿鸣春蹭点儿好吃的。”   程铁牛笑嘻嘻的解释。   小婉看了他旁边那个英俊军官一眼,见他正目光躲闪的看着公孙婷,便不由得好笑,她心中一动,问道:“铁牛,这位是你的朋友吧?怎么不介绍一下?太失礼了”   “呵呵,婉姐责备的是。”   程铁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介绍道:“这位是屈突翔,屈突通大将军的儿子。老屈,这就是我**义女,我的干姐姐,你也叫‘婉姐’好了。这两位……这位是公孙婷公孙大家,这位是……我也不认识。”   “她叫黛绮,我的朋友兼合伙人。”小婉介绍道。   屈突通出身库末奚种人,祖上曾经依服鲜卑慕容氏,后来徙居昌黎,先后在隋、唐两朝任职,性情刚毅,志尚忠悫,检身清正,好武略,善骑射,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所以屈突翔有胡人血统也不足为奇,而且这小伙子不仅相貌好,难得的是目光清澈,一脸正气,看着就让人舒心,此时听完程铁牛的介绍,他也一一招呼,十分的有礼。   两拨人聊了几句之后,正要分手,却见一个人十分突兀地插到她们之间,脸上露出一片惊喜的神色,似乎没有想到他们能够在这儿见面:“咦 ,几位小娘子也在这儿?真是好巧”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一个人的眼神中就能够对一个人的品行作出几分判断,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刘毅,这次他是绝对要打听出公孙婷的底细,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知道黛绮的底细。只是他的演技再好,相貌再英俊,那一对邪而不正的眼眸却出卖了他,小婉三人的脸上都露出厌烦的神色。   “这位公子我们似乎不认识吧?”公孙婷不耐地问道。   “呃现在认识也不晚嘛。”   刘毅愣了一下,以前他凭着自己的才貌在女子面前无往而不利,今天似乎有些麻烦,对方对于他的英俊面孔似乎不感冒,这让他多少有些尴尬,微微顿了一下,他笑了笑道:“在下刘毅,家父吏部侍郎刘天德,相请不如偶遇,可否请三位小娘子去喝一杯?”   “你这人是怎么搞的?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本为已经准备走的程铁牛和屈突翔见情况似乎有变,程铁牛上前一步,挡在小婉她们的身前,屈突翔也来到程铁牛身边,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刘毅脸色一变:“二位,请让开,没看到本公子正在和这几位小娘子说话吗?”说完,他抬手作势要推开屈突翔……他没想动程铁牛,因为程铁牛的外形太具备杀伤力,而屈突翔高大英俊,让他看着有些碍眼,而且他也颇通拳脚,自觉能够轻松击倒这个绣花枕头。   屈突翔当然不会知道对方已经将他定义为绣花枕头,不过正如小婉所猜想的那样,他的确是对公孙婷有相当的好感,因此看到刘毅的目光在公孙婷身上逡巡,怒气就不自觉的喷发了,而刘毅伸手挑衅的动作,无疑让他的怒气找到了渲泄的途径。   “滚开”   屈突翔啪的一下打掉刘毅的手,身形猛地冲下两步,挥拳痛击刘毅的面门……啪屈突翔这一拳被刘毅稳稳地用手臂挡住,同时他沉腰坐马,一记黑虎掏心捣向屈空翔的胸口。   君子六艺,不仅仅是学问,同时也要学习弓马等战斗技巧,虽然刘毅的父亲是文职,但他在刘毅小的时候,就聘请名师传授刘毅的拳脚和弓马,也可以说是亦文亦武。所以他才敢与屈突翔和程铁牛对战,但是,他没有想到二人出身军伍世家,尤其是屈突翔,家学渊源,一身武艺比程铁牛还要高超,而且经历战阵,比坐井观天的刘毅强多了。眼见刘毅右拳直掏胸口,屈空翔挥拳相格,然而刘毅变招极快,他迅速缩拳,臂肘横扫,竟以肘尖点中了屈突翔的左肋处。   “咦?这个家伙倒也不是酒囊饭袋可比”   屈突翔对刘毅的功夫也颇为惊讶,他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不等对方捣实。身躯蓦地右闪。险险地避过对方这记肘击,但腰肋处仍然传来一阵轻微地疼痛。   “呀”   一旁的公孙婷看到这场面,不由得惊呼一声……声音出口,才觉得自己失态,看到小婉和黛绮的目光移过来,脸色顿时一红,幸好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倒不是很明显。   “我用担心,我有分寸的”听到公孙婷的惊呼,屈突翔向她露齿一笑,即便在夜色下,也让人感到充满了阳光。   刘毅理所当然地将二人之间的动作看成是打情骂俏,他冷哼一声,身形如同一头怒虎似的扑了上来,依旧是一记‘黑虎掏心’击向屈突翔的胸口……然而这一次不等拳势击实,他的右膝已闪电般的弹起撞向对方的腹。   屈突翔不慌不忙,先是格开对方当头一拳,随后以牙还牙地屈起右膝,与对方进行了一次实打实的碰撞;一声闷响,蓝帆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然而却见对方皱头都未皱上一下,双手疾伸,竟然抓住了他的双肩。   刘毅不禁一愣,下意识的沉肩坠肘,稳固下盘,他认为对方必定是要采用摔打的战术,只要下盘稳固,对方就无奈他何。   不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爷都不愿意帮忙,那也是没办法,屈突翔根本没打算采用摔角的技巧,而是采用了一招更为古老的攻击方式:头锤。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一节 谁是谁的后台?   第二百五十一节 谁是谁的后台?   刘毅的拳脚功夫不错,这在当时也不算是少见的,隋唐秉承胡风,尚武气息浓厚,即便是文人也粗通弓马,领兵打仗者也不在少数。不过,他毕竟是士子出身,纵然练得拳脚精熟,却没有对敌的经验,更缺乏那颗战斗之心。眼看对方的额头在他眼中无限放大,刘毅百忙之中将头部向一边歪去。就听一声闷响传来,躲闪不及的他还是被屈突翔的一记头锤撞中了右额角。   顿时,刘毅的额角一片乌青,他的脑袋里只觉得鼓啊、钹啊的一阵乱响,眼前星光灿烂,不知今世是何世。   “刘兄”从鹿鸣春的门口冲出来数人,正是刚刚与刘毅一起喝酒的几名士子,见他挨打,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有人想起刘毅的老子是吏部侍郎,现在正是套近乎的好时机,一个个挽袖子,撸胳膊的就要冲上来。   “快放开刘兄,否则后果自负”一个自忖武力值有些低下的士子大喝道,底气倒是十足。   “呵呵,后果自负?我真的好怕啊”   屈突翔看似稳重,也不是个省心的货,他左手揪住刘毅的领子,右手提裆,双膀一较力,就把个大活人愣是举起来了。   “哇好大的力气,屈突将军,你扔他的时候小心别砸着人”小婉拍拍胸口,看了看那几个身体似乎有些孱弱的士子,很是‘好心’的提醒。   屈突翔一听乐了:他正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呢,小婉这个提醒来得太及时。   刚刚清醒过来的刘毅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在被屈突翔举起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些清醒了,只是他双脚离地,就跟出水的鱼儿一般全身力气尽失,正惊慌失措中,却听到小婉的建议,顿时心中大恐。   虽然不是从高处往下跳,可这一百多斤要是扔到地上,刘毅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要让他开口求饶,骨子里的自尊却又不允许他这么做。就在这时,一名士子大声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刘毅公子是吏部侍郎刘大人的公子,还不立即放人?”   屈突翔一愣,停止了动作,仰脸冲刘毅笑笑:“原来刘兄是吏部刘大人的公子?”   “不错,你快些放下本公子,从我面前消失,本公子量大,不与你一般计较”刘毅心里松了口气,对方是个聪明人,这回应该不会干什么蠢事了,他要先安全脱身,然后再想办法泡制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呵呵……”   屈突翔突然笑了起来,刘毅霎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在他刚要张口再行劝说的时候,屈突翔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才是吏部侍郎呢,弄了半天你不过是他的儿子,再本少将军面前摆什么谱?”说完,他双臂一振,刘毅只觉得身体忽然轻飘起来,耳旁一阵风响和惊呼声,再定睛看时,只见地面正在眼前无限放大,然后便是嘭的一声钝响,帅小伙面部着地,五味俱陈,涕泪交流……而且屈突翔忒不厚道,刘毅结结实实地摔了这一下子之后,身体竟不能自己地顺势翻滚出去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再看刘大公子的尊容,青红白黑四色俱全,原本称得上英俊的面容已经一塌糊涂,戟指点向屈突翔:“你、好,咱们等着瞧”   “我叫屈突翔,在长安性这个姓氏的只我一家,别无分号,找人的时候千万别弄错了家门口。”屈突翔冷笑,突然一瞪眼:“还不快滚”   “你……哼”刘毅摇摇晃晃地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毒,这回他听清了屈突翔的名子,顿时想到屈突通,他知道,要想报复屈突翔恐怕机会不大,不过其他人……哼,我就不信你能护持一辈子想到这里,他不再在口头上争锋,扶着同伴的肩膀转向而行。   “真是扫兴”   小婉摇摇头,转头对公孙婷道:“我乘坐马车回去,顺便送你们一程如何?”   “不用了,时间不早,你先回去,我和黛绮自己走就行了。”公孙婷说道。   “那怎么可以?”   小婉连忙提出反对,刚刚得罪人,这时候让她们单独离开,她可不放心。不过……她眼睛一转,立即笑眯眯地看向程铁牛和屈突翔。   “二位少将军,不知道可否能够麻烦二位一下,耽误你们一点儿时间?”小婉问道。   “婉姐,你事情尽管吩咐,我老程最爱助人为乐,屈突也是这样”程铁牛拍拍胸脯,一付大包大揽的样子,旁边的屈突翔没有说话,但看向公孙婷的眼神却是有些暧昧了。   “你才多大就敢自称‘老程’?”   小婉抬手打了他一下,然后看着屈突翔道:“屈突少将军,麻烦你送公孙回去行吗?”   “是,请张夫人放心,屈突翔一定将公孙大家安全地送回府”屈突翔双手抱拳,恭声说道。   “小婉”   公孙婷有些羞急地瞪了小婉一眼,有些慌乱地道:“公孙婷自己回去即可,不敢有劳少将军虎驾”   屈突翔正要说话,小婉抢先正色道:“公孙,你就别推辞了,咱们当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那个甚么刘公子就是对你动了鬼心思,如果你不要屈突少将军相送,那就只能是我送了”   最后,还是小婉的坚持占了上风,屈突翔送公孙婷,程铁牛送黛绮,而小婉直接在街口坐了早已经等在那里的马车,返回张府。   在鹿鸣春茶苑的一套包厢里,满脸伤痕的刘毅躺在沙发上,头部传来的阵阵眩晕和痛楚,以及身上多处火辣辣的感觉,都在提醒着他在半个时辰之前那场令他在同伴面前丢了颜面的遭遇。   来长安未久,他也算得上是一名新贵,虽然长安城王公贵族多如牛毛,可他的父亲吏部侍郎可是实打实的印把子,虽然只是吏部的二号人物,却掌握着实权,满朝文武当中,也算是炙手可热。这些日子他已经在周围朋友的吹捧中飘飘然,俨然是天子脚下除了那些宗室子弟之外,最为得意的贵人。   今天甫一见到公孙婷,便惊为天人,在他看来,凭借自己的相貌和父亲的权力,俘获美女的芳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没想到中途竟然横生枝节。他忘不了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公孙婷倩丽的面容和屈突翔威猛的目光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即便是闭上眼睛,今天晚上那悲惨受虐的一幕仍依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知道,如果不采取手段反击报复,那他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失败屈辱的阴影之中,而且这件事将很快在他的朋友中间传扬开来,他将会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   “刘兄,屈突翔是屈突通的儿子,如果想动他,恐怕不太现实,屈突通圣眷正隆,即便伯父是吏部要员,也不一定能够压制得住那老儿”说话的是他的一位朋友,名叫胡士轩。胡士轩的父亲也是吏部的,而且还是刘毅父亲的下属,所以他才紧紧地抱着刘毅的大腿不放,不仅为他老子提分,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铺路。   说是‘不一定能够压制’屈突通,那是笑话,屈突通深受大唐两代皇帝宠信,岂是一个区区的吏部侍郎所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屈突老儿圣眷正隆,犯不着和他硬碰,依我看,根底还是在那个美女身上,屈突翔能护她一时,难道还能护她一世不成?”另外一名青年士子说道。   他叫乔学立,父亲乔公山曾经是隐太子一党,在李世民登基后不久,乔公山因太子一事,郁郁不得志,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乔家自此没落。但乔学立却是弃武学文,立志重振家声,在偶遇刘毅之后,便和他拉上了关系,同样是为了日后铺路。唐朝自科举取士之后,虽然士子们不用费尽心机地找人推荐,但如果吏部有人,分配的时候也是有好处的,而吏部侍郎就有这个权力。   “我想办法找人查一下。”刘毅没有说话,胡士轩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还有那个鹿鸣春茶苑的东家,那个人明明知道刘兄来头很大,却还敢对刘兄不客气,明显是有恃无恐,要我说,那个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肯定是有所倚仗的后台。”乔学立说道。   “有什么后台?不就是一个开茶苑酒楼的商人吗?刘兄派人去长安县衙里去一趟,明日就将那鹿鸣春封了,我记得新任长安县令许国瑞是刘伯父的门生是吧?”胡士轩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小婉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而且还是个女人,这鹿鸣春茶苑的生意相当不错,如果能够借机会弄到手中,有这么一个日进斗金的生钱之道,那才叫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胡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查清楚为好,至少要弄清那些人是什么人?”乔学立说道。   “嗯,我立即派人去查。”胡士轩答应一声,立即叫进两名下人低低吩咐了几句,那两名下人连连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包厢。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二节 祸从天降   第二百五十二节 祸从天降   中国人老早就有过教训,什么事情都怕认真,只要肯去认真做一件事情,就一定不会空手而回。   胡士轩派出去人还是很尽职的,半个时辰之后,有一名下人赶回包厢:“回禀公子,刚才小的出去打听过了,那个怀孕的女人是河北道沧州别驾张陵的妻子,张陵此前曾经在工部任职,因治理水道颇有经验,所以被新上任的沧州刺史王守拙调过去。与她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是长安城著名的舞蹈大师公孙婷,这个女人可了不得。”   “她就是公孙婷?”胡士轩微微皱起了眉头。   “嗬,听你的语气,那个公孙婷很有名气了?你都了解到什么情况,说说看。”刘毅听到公孙婷,立即精神一振,欠起身问道。   “这公孙婷可是长安城里了不得的人物……”   胡士轩立即添油加醋地将公孙婷介绍了一遍,公孙婷现在基本上不亲自演出,以他父亲的能量都没有资格看到公孙婷的演出,他就更不消说了,但被他牵强附会的这么一说,刘毅的心里越发的像是猫儿抓挠似的。   “刘兄,这口冤枉气不能白受了。我看整整那个张夏氏是最合适不过了”   胡士轩将下人打发出去,向刘毅笑道:“我已经打听过了,她家里除了丈夫和三个年龄还小的小叔、姑子之外,就只有一个婆婆,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竟然经营起这么一摊赚钱的买卖。”他放低声音道:“刘兄,我的下人刚才打听过,他们这个鹿鸣春连锁已经开了近三十家分店,分布于各地,每一家店面都是日进斗金啊”   近三十家店面?日进斗金?   刘毅的眼神也热烈起来,虽然刘家也是豪富,但这一次谋取吏部侍郎一职,也上下打点了一番,而且在长安这个地方,想要维持世家公子的生活,每日绝对是挥金如水,如果不是有人宴请,他也有些吃力的感觉,一听鹿鸣春连锁竟然有这样的规模,第一个感觉便是遇到了聚宝盆……可怎么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呢?   和胡士轩一样激动的还有乔学立,打一通太平拳,就算吃不到肉,肯不到骨头,至少也能够喝两口汤不是?   当即便叫嚣起来:“刘兄这顿打不能白挨,如果轻轻松松的揭过去,我都咽不下这口气,那些女人真是太狂了,以为认识几个所谓的少将军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他也仔细思量过,觉得得胡士轩的消息没什么漏洞,说到底,张家也没有强大的世家支持,虽然在长安城里打下这么一大片基业不一般,但那也是因为立朝未久,长安城的那些王公贵族不好吃相太难开,才让鹿鸣春连锁坐大,如果不趁着现在的机会下手,恐怕这块肥肉迟早落进别人的碗里。   刘毅脸上的神情变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敢屈突翔痛打一番,这口气如果不出,那他以后也别想抬起头做人了,但如果直接与屈突翔对上,则势必要与屈突通发生冲突,虽然他口中说不惧,但刘毅心里清楚,吏部侍郎大人与那位屈突通大将军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因为这件事情让父亲陷入有可能的困境是不值得的,他必须仔细衡量这个问题。   想到自己今天晚上所受到的屈辱,又想到堪称绝美尤物的公孙婷和那个不知名的性感胡女,现在想起来,甚至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张夏氏都是极品……最终,还是占有欲和报复欲在刘毅的心里占了上风,在他看来,如果是屈突翔和他直接对上,屈突通或许会出头,毕竟人总是会护犊子的,但如果是像公孙婷那种女人,恐怕屈突通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沾上这些麻烦事。   一念及此,刘毅腾地站起身,咬着牙对胡士轩和乔学立说道:“你们和我回家”   胡士轩和乔学立面面相觑:“刘兄,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刘毅的眼中闪过一抹狠绝的神色,厉声道:“哼屈突翔我现在不方便动他,但我可以动他的朋友,这个鹿鸣春连锁就算是第一步的利息”   三个人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一辆马车在那里候着了……这是先前胡子轩派出去的两个下人中的一个回胡府带来的。   “做得不错。”刘毅脸上露出笑容,向胡士轩点点头,当先上了马车,胡子轩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记马屁拍得奇准无比,跟在他身后上车的乔学立心中却是苦涩无比,知道自己又逊了胡士轩一筹。   马车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来到刘府的门前,在临下车的时候,刘毅叫住了身旁的乔学立,并将一柄短刀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刘兄,你这是做什么?”乔学立拿着短刀有些莫明其妙,胡士轩却是略为一想,便明白了刘毅的用意,骇然道:“刘兄,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刘毅眯起眼睛,伤痕累累的脸上显得愈发的扭典,厉声道:“向我胳膊上来一刀,力度别太大,注意别扎着筋脉”   “可是……凶手是谁?”乔学立咽了口唾沫。   “当然是张夏氏”刘毅声音阴冷地道:“如果不是她刺伤了我,怎么有借口封了她的鹿鸣春?”   一刻钟之后,浑身染血的刘毅被乔学立和胡士轩抬下车,门口的下人被这惨像吓了一跳,有两个人过来帮忙,另外一个人连忙进去禀报,等众人将刘毅抬进客厅的时候,刘毅的母亲和奶奶都闻讯赶来,看到刘毅全身是血的样子,差点儿晕了过去,正在书房看书的刘侍郎过来之后也慌了神,连忙让人找大夫。   “没事的,父亲,母亲,奶奶,我这都是皮外伤,不严重”刘毅忍着疼痛强做笑颜说道……他这话倒是没掺假,乔学立那几刀都擦皮而过,看似流血不少,实际上都皮外伤。但他这么说,父母加上奶奶却是不信,眼看着刘毅一身是血,刘侍郎的心几乎都揪了起来。   刘毅是家中的独子,将来要承继香火的,平日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家里连高声都不舍得说一句,更别说有一指加身,今天竟然被伤成这个样子,如何让他不怒?   在大夫给刘毅处理伤口的时候,刘侍郎如同一头怒气冲冲的狮子,瞪着乔学立和胡士轩:“二位贤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学立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他自知嘴头上不行,目光看向胡士轩。胡士轩也没有想到这老头儿发起怒来竟然如此气势骇人,不过他可比乔学立多几分胆气,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开口道:“金晚我和乔兄、令郎一起去鹿鸣春茶苑,在出来的时候看到公孙大家,令郎久仰公孙大家的大名,正要上前叙话,却不料公孙大家旁边的一个女子突然拔刀相向,刘兄出其不意,又担心伤着那女子,结果被刺了数刀,幸好我和乔兄将那女子状似疯颠,连忙拉着刘兄逃了出来。”   “那个女子是谁?”刘侍郎面沉似水,怒声问道。   “事后我派人打听了,那个女子是鹿鸣春茶苑的东家,她当时正要送公孙大家离开。”胡士轩轻轻拉了一下乔学立的衣服,二人的脸上都做出悔恨的神色道:“都怪我们反应的慢,大概那女人以为我们是坏人,可刘兄只是想认识一下,根本没别的意思,而且我们已经说了刘兄是侍郎大人的公子,可那个女人自恃相公是沧州别驾,根本不在乎。”   这番话可谓是漏洞百出,而且还忽略了小婉怀孕的事实,可侍郎大人现在的怒火指数飙升,哪里会注意这些,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受伤了,而且必须有人来承受这个结果。   砰   一只精美的茶具被侍郎大人摔得粉碎,旁边的刘夫人哭得一塌糊涂,刘老太太也气得浑身发抖,老太太用拐杖顿地,气愤地道:“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德啊,你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大员,这份气还能忍下去吗?看看毅儿都被伤成了什么样子,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让她倾家荡产”   “娘,您别生气,我心里有数”刘天德咬着牙,怜惜地看了一眼因为流血太多而变得脸色苍白的儿子,生音决绝地道:“我不会让毅儿的血白流,区区一个沧州别驾算什么?哼”   张府。   小婉可没有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人惦记上了,洗了一个热水澡后,美美地睡了一觉,然后还做了一个梦,大唐上流社会的贵妇名媛们都戴着张氏生产的帽子,穿着张氏生产的礼服,一锭锭雪女的银子被锁进银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三节 刘侍郎报案   第二百五十三节 刘侍郎报案   前一天休息的太晚,大清早小婉在雪雁的服侍下吃了早点,身体还是觉得有些疲乏,便来到后园准备划划船、钓个鱼什么的,而且在水上可以避避暑,顺便思考一些事情。   在张府的后园,有一个不大的人工湖,里面种满了荷花,小婉还特地买了鱼苗放养在里面,现在张家吃的鱼已经基本上可以自给还有富馀,在岸边拴着两艘小船,通常是用来采集莲藕或者捕鱼的,雪雁提前让人将坐具安排好,然后又使了两个稳当的婆子掌船,这才扶着小婉上去。   “鱼杆和鱼饵都带了吗?”在船上坐好后,小婉兴致勃勃地问道。   “带了。”雪雁将两杆鱼竿和一瓶香饵放在小婉身旁……一般来说,钓鱼人大多是采用活饵的,就是用虫子作为饵料,但小婉嫌那东西脏,发明了一种用面、香油等物做成的饵料,丝毫不比活饵差。   虽然这个自家后园里的小人工湖占地不过五亩左右,可在长安城也算是少见的了。这宅子是当年太子建成赏赐的,两旁宅子的主人也都是太子的心腹,后来玄武门事变后,太子一系的力量土崩瓦解,手下心腹首当其冲倒了大霉,小婉很有些乘人之危的以低于市价的价钱买下了两旁的院子,这人工湖就是那个时候扩建的。   经过几年的营建,人工湖的景观已经着实不错,虽然比不上皇家园林,也比不上八百里洞庭的湖光山色,但湖的四周是平整的草坪,岸边是依依垂柳,湖面一片碧菏,水光澄清,一朵朵粉红色的荷花耸立叠翠之间,远近相宜,散发着幽幽清香,在荷叶中间划行一段时间之后,小婉觉得身旷神怡,便命婆子将船停了,让它自在的在水里飘荡,然后取来鱼竿和鱼饵,下钩之后,将鱼竿固定在船板上之后,小婉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上荡漾的渔漂。   “上钩了,上钩了”   不一会儿,雪雁忽然激动的很,小婉也小激动了一下,仔细看时,却是雪雁的那根鱼竿,等雪雁手忙脚乱地收线,拉出水面的鱼钩却空空如也,不仅没见到鱼,连鱼钩上的饵料也不见了。   “这些狡猾的鱼”雪雁挥着小拳头向那条敢于逃走的鱼示威……只是那鱼在水下能否看清,却是谁也说不好的。   “不要紧,再来一次就好了”小婉很是幸灾乐祸了一把,但转眼间又做出一付谆谆教导的样子。   “嗯。”虽然第一回合以失败告终,但雪雁并不气馁,在小婉的指导下再次挂上鱼饵,然后甩钩入水,这一次她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鹰,神情异常的严肃。   “耶有鱼上钩了”   这回轮到小婉欢呼了,她的肚子着实有些累赘,但身手并没有迟缓多少,抓住鱼竿用力提起,一尾鳞光闪闪的大鱼含着钓线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   一个婆子手疾眼快,一下子将鱼摁住,然后取下鱼钩,将鱼塞进早已经准备好的鱼篓里,那鱼还在篓子里乱跳,鱼尾叭叭地拍打着鱼篓,险些将鱼篓打翻。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看着小婉一脸得意的笑容,雪雁很有一种挫折感,看着鱼漂的目光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半上午的时间过去,鱼篓里已经收获了三尾大鱼,其中一尾是雪雁钓的,小女孩总算是扳回了自信。   八月份正是鲤鱼最肥的时候,而且张家在湖里放养的鱼苗着实多,没有天敌也没有乱捕乱杀,成长得很好,所以尽管二人的钓鱼技术都不怎么样,却没有悲具,总算是有所进项……得渔不喜失不悲,在这种超然的态度下,想不愉快都不行。   小婉稍稍有些疲乏,便要回去,雪雁手脚麻利的收拾完钓具,一脸期盼的问小婉下次什么时候来钓,这让小婉觉得有些怪,钓鱼是一种磨炼耐心的活动,很少有女孩喜欢这处挑战耐性的活动。   “小婉,少活动些,免得动了胎气。”张杨氏有些担心地看着小婉的肚子,对于这个活泼的过了头的儿媳妇,她实在是有些无奈,只好委婉地劝告。   “娘,我们刚刚去钓鱼了,今天中午做红烧鱼吃。”小婉炫耀似的举起了鱼篓。   张杨氏探头看了看鱼篓里还在活蹦乱跳的几尾大鱼,笑道吩咐小厮:“去拿给厨房,就按少夫人所说,中午做红烧鱼吃。”   中午吃饭的时候,当色香味俱全的的红烧鱼端到桌上,小婉只觉得胃口大开,这自己钓鱼自己吃,果然别有一番意趣。   就在小婉她们其乐融融地在家吃饭的时候,长安县的县衙已经是风云变化,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小婉。   大清早的时候,长安县的县衙便接待了一位前来报案的特殊人士——吏部侍郎刘天德。刘天德这个案子报的简明扼要,但语气之中蕴藏的冲天怒火却是让人感到心惊。   吏部侍郎的儿子被人用刀刺伤,凶手是鹿鸣春连锁的东家   长安县的县令许国瑞、县尉房祖山满头大汗地承受着刘侍郎的厉声质问:“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操持贱业的民女,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持刀行凶许县令、房县尉,就就是你们的政绩?我现在不是以一个吏部侍郎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受害人家属的身份,强烈要求你们惩罚凶手,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这话说得好有气魄,简直是掷地有声,但实际上怎么回事,大家都明白。在听到鹿鸣春连锁的时候,房祖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看到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的县令大人,他的嘴角出现一抹冷笑。   说起来,这鹿鸣春总部所在的地面,正是长安县所辖,但小婉所住的地方,却是万年县所辖,若论起来,有人到长安县衙报案,倒也说得过去。   如今县衙里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老人寥寥,房祖山就是其中一个,这县尉做得都有些发霉了,也没有找到升职的机会,而今天,这机会似乎是从天而降了。   这个许国瑞新掌县衙不久,现在只知道讨好侍郎大人,却不知道要捅的篓子是多大的麻烦,而房祖山已经在琢磨如何利用这个机会了。   简直是开玩笑,鹿鸣春连锁是什么背景,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溜明白。鹿鸣春的东家是谁?是夏小婉,那可是平阳公主府上的人,而且还担任过当今太子殿下的老师,最重要的是,鹿鸣春茶苑不是张家一个人的产业,里面还有平阳公主和当今皇后的股份,那位侍郎大人不仅要动人的主意,而且还要动产业的主意,恐怕死相会非常的难看。   至于抓捕小婉,除非下的是圣旨,否则他哪敢动一手指?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就在他臆想纵横的时候,刘侍郎已经盛气凌人地扬长而去:“我相信你们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许国瑞在后面连连点头,他现在正处于亢奋之中,作为侍郎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他当然要竭尽全力为侍郎大人服务。   等刘侍郎离开之后,许国瑞神情泰然地吩咐房祖山道:“房县尉,刚才你已经听清楚了,立即地址去封了鹿鸣春,然后抓捕那个张夏氏。”   “县令大人,封鹿鸣春容易,可那张夏氏似乎是家住万安县,我们去捕不太合适吧?”房县尉还没有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有意拖延时间。   “有什么不太合适的?如果他们有意见,可以直接找侍郎大人提”许国瑞一付小人得志的嘴脸。   “好吧,请县令大人静候佳音。”房祖山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但他很快用低头的动作将脸部的表情给挡住了。   回到公事房,他先命人将手下的一个得力班头张克己找来。不一会儿,张克己赶到了公事房,听房祖山将县令大人的吩咐一说,张克己立即就不干了……他是衙门里的老人,同样知道其中的利害,当下怒气冲冲的道:“县尉大人,鹿鸣春的后台你不是不知道,如果真的要抓人,那这事儿你还是找别人吧,反正我老张还想让脖子上这二斤半多留些年。”   “老张啊,你这脾气怎么就不改一下?”   房祖山对这个直肠子的心腹也是相当的头疼,苦笑道:“刘侍郎刚才亲自过来报案,县令大人在他面前把胸脯拍得天响,你说我能怎么样?而且这事情让别人去管岂不是更糟。”   张克己仔细一思忖,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想通之后的他觉得这件事儿要真是派别人去,说不定还容易给自己和房祖山都造成麻烦,于是点头同意:“可就这么着也不合适吧?那位夏大家可是有官职在身的。”   房祖山阴阴一笑:“克己,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但县令大人不知道,他现在一门心思讨好刘侍郎,你在去之前先派心腹之我去这几个地方报个信儿,另外在执行任务中要注意保护好夏大家,一定不要出现意外情况”   “嘿,县尉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张克己心领神会。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四节 房祖山求见   第二百五十四节 房祖山求见   “少夫人,少夫人”   穿外传来雪雁急促的脚步声,语气似乎也有些惊慌,小婉有些不悦地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门口……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慌慌张张,真得好好训她一番了。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   雪雁一头冲进屋,脸上神色惊惶,微微有些发白。   “慌什么?天又没蹋下来,有话慢慢说。”小婉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少夫人。”   雪雁受她的语气所感染,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总算是稍稍平静下来:“少夫人,门外来了一个官儿,自称是万安县的县尉房祖山,他说他是……”   “他是来做什么的?有话直说”小婉还没有想到与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他是来缉拿你的,说是你行凶伤人,正等在外面求见你。”雪雁说道。   什么?   行凶伤人?   小婉不由的看了自己的肚子,就自己这模样还行凶杀人?说笑话也不能冷到这个程度吧?   等等……那个县尉在外面求见自己?呵呵,看来那个县尉也是个妙人啊   小婉淡淡地一笑:“雪雁,请那位县尉大人去厅中待茶,我这就过去。”   “是,少夫人。”雪雁答应一声便要出去。   “等一下。”   小婉喊住雪雁,吩咐道:“先别惊动了老夫人,另外找人通知张忠一声,招待一下那些差役,每人赏一贯钱。”   “是,少夫人。”雪雁答应一声便向外走去。   听着雪雁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小婉抚着额头琢磨那位房县尉的来意……毫无疑问,这位房县尉的表现是怀有善意的,但有一个事实是:他确实是为一件伤人的案件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在折腾自己呢?   大约一刻钟左右,雪雁又匆匆地回来,这回她的动作不像刚才那才那样惶急,举止多了几分沉稳:“少夫人,奴婢已经请房大人客厅待茶。”   小婉略一思索,指着床角一个柜子道:“打开那个柜子,里面有一个包袱拿出来。”   “是。”   雪雁应声找到开锁的钥匙,然后将那个大柜打开,取出一个用红布裹着的包袱。   “少夫人,是这个吗?”雪雁问道。   小婉点点头:“不用打开,带上它,我们一起去见一下那位县尉大人。”   大厅中,房祖山正在轻轻啜饮手中的香茗,他不好茶道,但喝起来也觉得这茶水确实好喝,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一杯茶喝完。   “县尉大人若是喜欢饮茶,等下回去的时候,我会让人给你包上一些茶叶。”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房祖山抬头一看,眼珠子好悬没掉出来,心里咒骂道:“靠这些人简直是疯了”   在厅门口,款款走进来一名相貌姣好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捧包裹的丫环……这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名**是个孕妇,而且还是一个貌似很快就要生产的孕妇。   房祖山不知道是该佩服那位的胆大妄为还是该嘲笑他的无知,就算是诬陷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下官万安县县尉房祖山见过张少夫人”房祖山确实是个妙人,上前不说别的,把自己的架势放得很低。   “房大人客气了,快请坐”小婉淡淡一笑,并没有觉得不妥,以她的身份,受县尉这一礼也说得过去。   等房祖山落座之后,小婉这才入座,雪雁将包裹放在桌上,然后亲手为房祖山斟上茶水,侍立一旁。   “房大人,不知道此行所为何来?”小婉问道……你来干什么啊?   房祖山脸上出现一抹苦笑,也不知道到底是装的还是怎么弄的:“张少夫人,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今天上午,吏部侍郎刘天德大人到县衙报案,说是他的儿子刘毅于昨晚被你持刀捅伤,他已经责令县令许大人着手缉捕你归案。”   “持刀,捅伤?” 小晚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嘴里重复着这个字眼!   昨晚关她什么事?还持刀伤人,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还能够伤谁啊?自残还差不多。看起来那个刘毅是不敢招惹屈突翔,拿自己当软柿子来捏。   想到这里,小婉不禁眉头一皱,向房祖山沉声道:“房大人明鉴,我这个样子能够‘持刀伤人’吗?”   微微一顿,她没等房祖山回答,便继续说道:“你说的那位刘毅我倒有点儿印象,昨天晚上我和两个朋友去鹿鸣春,出来的时候,那个刘毅无礼的想纠缠我的朋友,却恰巧碰上了我义母的儿子和屈突翔少将军,屈突翔少将军在制止他后,刘毅恼羞成怒跟屈突翔少将军大打出手,却不幸落败,从始至终就没见他们动过家伙,而且你也看到我的情况了,可能持刀伤人吗?”   “张少夫人,请问你义母是哪位?”房祖山还真的就不知道小婉的义母是哪位,但能够与屈突翔少将军在一起,说明对方的身份也大不一样。   “卢国公程知节的夫人就是小婉的义母。”小婉淡淡地答道。   得又是一尊大神   房祖山心中快意,许国瑞这次又得罪了一尊大神,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仅难过,或许就根本不用过下去了。   小婉却又说道:“房大人,我那位朋友就是公孙婷,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捧着良心说话,在事件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使用武器……哪怕是一柄水果刀,至于为什么会发生冲突,过错更不在我这一方,如果秉公调查处理,我半点不惧!”   “当然,下官完全相信张少夫人的话。不过,县令许大人是刘侍郎的得意门生,这个案子可不太好结。”   房祖山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刚才我担心少夫人不在家,特地又派了人去平阳公主府找你,现在可就放心多了。”   小婉目光一闪,知道对方这是向她透出信息,已经向平阳公主府求援了,她微微点头:“房大人,许县令是什么意思?”   “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要缉拿凶手归案。”房祖山答道。   小婉微微一笑,向雪雁道:“雪雁,将包裹打开,请大人验看印信。”   验看印信?   房祖山有些不明白,看着雪雁从包裹里取出印信,他验看之后,差点儿当即跪倒在地。   “下官方才失礼无状,请大人恕罪”房祖山急忙告罪。   他看到的是什么?   五品官的印信,小婉至今还兼着王府的女官,而且品级和他的直属长官许国瑞是平级的,就算没有诸多的理由,房祖山也没胆量缉拿一名五品官。   “房大人客气了,倒是小婉应该感觉房大人的提点。”小婉淡淡地道。   房祖山这回可不敢实打实的坐在椅子上,而是只坐了半拉屁股:“大人,听许大人的意思,刘毅是想逼大人将鹿鸣春连锁献给他,然后才肯罢休。”   小婉点点头,看来,那个叫刘毅的是存心要将事情闹大很好,咱们走着瞧!小婉倒想看看当那个家伙知道自己要与平阳公主和皇后掰手腕,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房大人,许县令可是勒令你今天就要缉捕我归案?”小婉问道。   “这倒没有,他说的是尽快,可这缉捕一事是由我作主的。”房祖山答道。他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小婉这五品女官的身份不仅许国瑞没办法动,便是吏部侍郎刘天德也没权利动她的,这件事情已经是就此解决,甚至不需要惊动公主府。   但他却不知道,小婉是真的怒了。小婉这女官的身份,是当年平阳公主为了避免她卷入夺嫡的纷争中,弄了这么一个职位,保她不受太子建成和李元吉的迫害。这些年来,她基本上也没去公主府入职,但也没有缴上去,而且她手上还掌管着几分产业都有平阳公主的份子,便是担当这个女官,也没什么不妥。   然而,在商言商,小婉可从来没有用这种关系或者人脉方面的优势,为自己谋什么利益。但是,如果有人觊觎她的产业,那可就是触了她的逆鳞,这是绝不允许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既然对方惦记自己的产业,而且率先破坏游戏的规则,那就别规她不客气了,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睛也开始放出危险的光芒。   房祖山正要喝口茶润喉,无意中一抬眼,正看到小婉脸上那丝笑容和危险的目光,他顿时感到一阵竦然,身体都有些转头不灵了。   “房大人,既然有人报案了,我身为大唐的子民,理应配合破案,还案情真相,大白于天下,你看这样好不好……”   小婉低声地跟房祖山商榷起来,房祖山一边听,一边点头,额头沁出丝丝的汗意,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紧张的。   “就这样吧。”   小婉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雪雁,去给房大人包一些茶叶带回去。”   “是,少夫人。”雪雁应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下官告辞”房祖山也如释重负一般,起身告辞。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五节 坑人   第二百五十五节 坑人   张家的分工很明确,张杨氏主内,小婉主外,张陵只负责为朝廷做事,虽然这件事情在小婉看来几乎不值得一提,但婆婆毕竟是一家之主,绕过她去不合适,所以在房祖山离开后不久,她也扶着雪雁去给张杨氏请安,顺便将这件事情也说了一下。   张杨氏也是经过事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惊讶,在听完小婉的叙述之后,摇摇头感叹了一番人心不古之后,便问道:“小婉,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娘,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几年风平浪静的,有些人未免就生了不该有的惦记,如果轻而易举的过去,将来还不定生出什么幺蛾子,这回索性就让他们疼一回,也长长记性。”小婉淡然说道。   张杨氏目光微微一闪,点点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件事你就看着处理吧,不过,有一件事情可得注意,千万别伤了我的宝贝孙子。”   小婉倒是很想告诉他,生男生女都一样,不过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似乎不合适,她不露声色地将话题扯到别的上面,又说了一通张麒、张麟兄弟俩的学业和囡囡正在学女红的事情,便请安回房歇息。   刘毅父子的行为,在小婉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根本不值得费什么心思,所以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不过,当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阴暗那一面就得由别人来承受了。   第二天大清早,房祖山一到衙门,就立即被顶头上司许国瑞叫了过去,以前房祖山来许国瑞的公事房时,总是有一种很憋闷的感觉,今天却觉得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但为了避免过早的露出苗头,在进门之前,房祖山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换了一下,又是一付诚惶诚恐的模样。   “县令大人,您找我?”房祖山进门便问。   “找你?”   许国瑞看到房祖山一脸无辜的模样,立即气不打一处来。昨天他再三跟刘侍郎保证尽快拿下小婉的事情,可昨天他一直等到太阳下山,也没见房祖山回报,如果不是家中小妾催得急,他就要直接让轿子抬到房祖山的家了。   “房县尉,张夏氏可曾抓捕归案?”许国瑞沉着脸问道。   “大人,这事有些困难啊”   房祖山叹了口气,“张夏氏住的地方是万安县所辖,他们不允许我们越界办案,抓捕人犯。”   “岂有此理”   许国瑞勃然大怒,什么时候万安县令这么较真儿了?分明是针对他许国瑞……不,是针对刘侍郎   “大人,是不是请刘侍郎说一声?”房祖山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侍郎大人求援?那岂不是显得本县办事无能?你房祖山安的是什么心思?许国瑞心情复杂地看着对方……二人之间有心情,只是房祖山是长安县的老人,而且军中有人帮扶,他想拿下房祖山的县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似乎是要快点儿着手了。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不必,和尚不在庙还在,我就先封了鹿鸣春,看万安县令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人,”   房祖山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虽然昨天没有缉捕到张夏氏,可我听说张夏氏今天午后要去鹿鸣春盘点帐目,这可是个机会。”   “嗯?消息可靠?”许国瑞眼睛一亮。   “绝对可靠”   房祖山点点头:“我亲自带队将那个张夏氏抓捕归案,请大人放心”   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许国瑞对于房祖山突然爆发的热情觉得有些不适应,他定定地看了一会,露出一丝假惺惺的微笑:“不必了,房县尉,这件事情侍郎大人责令我亲自负责,昨日是我一时疏忽,竟然让你受累,等这件案子过后,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房祖山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知道可以抓到人,就把自己摘出去了……哼只怕你抓人不成反抓一把刺   但他脸上却作出一脸愤然的模样告辞而去……那些衙役都听他的,为了避免伤到小婉,他还要嘱咐一番。   鹿鸣春茶苑。   眼瞅着午时将近,掌柜的连带着伙计们开始劝退,客人们一问原因,却是要停下半天生意,收拾整体的卫生。虽然这种做法很是新奇,但客人们大多数都很包容,用完茶点便退,门口的伙计也将欲进门的客人拦下,指着旁边的公告:“对不起您了,本店今天下午打扫卫生,暂不营业。”一个个客人怏怏而去,但也有那聪明人感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头,留在那周围不走。   午时左右,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街口处传来,紧接着一队衙役簇拥着一顶官轿向鹿鸣春茶苑而来。掌柜的向伙计一递眼色,伙计立即将‘暂时停业’的牌子拿到屋里让别人处理,然后一众伙计在掌柜的带领下,一脸惶恐地看着那队衙役的到来。   看到这批差役,再迟钝的人也知道鹿鸣春有麻烦了,看热闹的愈发多了起来。   “停轿”   一名差役喊了一声,官轿在鹿鸣春茶苑前停下,许国瑞掀开轿帘踱着四方步出来,仰脸看了看那‘鹿鸣春茶苑’几个大字,微微点头:“这字写得不错……嗯?怎么是长孙大人所提?”他的眼睛一下子直了,这间茶苑的牌匾怎么会是长孙无忌大人所题,该不是假的吧?   “大人”   这次行动负责的差役正是张克己,他看着行动一步步的按计划展开,可是没想到会在题字方面惹出麻烦,县令大人看来有些犹豫了,他脑中灵光一闪,上前一步道:“听说张杨氏为了求这幅字,送了价值万金的润笔费给长孙大人,倒是替她挡下了不少的麻烦。”   “哼”   许国瑞心下恍然……很多商户为了变向贿赂官员或者为自己求得一把保护伞,向一些官员求取字画,然后奉上一笔不菲的费用,美其名曰‘润笔费’,恐怕那些官员事后也早将这些事情忘到脑后了。   想到这里,许国瑞脸上已经敛起惊容,作出一付正气凛然的模样,大喝一声:“来人,将鹿鸣春给我封了”   “且慢”   没等那些差役动手,有人大喝一声阻止。   嗯?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胆敢阻止官府做事?许国瑞皱眉看去,却是一个相貌姣好的**……不,是孕妇扶着一名丫环的手正从人群中走出来。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然阻挠本官执行公务,可知罪否?”看着对方的衣着打扮,不像是有什么身份背景的人物,许国瑞便放下心来……这长安城显贵太多,万一惹着了什么不该惹的人,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没地方诉苦去。   “大人,这鹿鸣春是我张氏的产业,不知道是犯了大唐律法的哪一条,竟然要查封?”出来的正是小婉,她在马车中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许国瑞才姗姗而来,这效率可真是够慢的。   “你就是张夏氏?”许国瑞回答不出来小婉的问题,反问道。   “正是。”小婉点点头。   纠结了   许国瑞脑门上立即出现一水儿的黑线……刘大爷啊,这不是坑人吗?你一个大男人被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用刀捅了,就算我敢判,那也得有人信啊,这不是让人坐蜡吗?   “大人,我们还封不封了?”张克己上前轻声问道。   “封我有说过不封吗?”许国瑞面颊的肌肉一阵抽搐……这个脸,反正是丢定了。   “那……人怎么办?”张克己又问了一句。   “抓起来带回衙门审问。”许国瑞咬着牙说道。   “是。”   张克己命人去封店,然后来到小婉身前,大声道:“我们许大人怀疑你昨天傍晚殴打吏部侍郎刘大人之子,将其重伤,现抓捕你回衙听审,你可有什么话说?”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哗然一片……能不能换个再逊一点儿的理由了?有的人已经在人群中大声的耻笑开骂了,这县令眼睛瞎了,有挺着这么大肚子的孕妇将一名强壮的青年打成重伤的吗?   在无数的议论的声音中,许国瑞如同变色龙一样,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就差没块面纱遮着了,他恨不得一把将那个张克己掐死:让你抓人你就去老老实实地抓得了呗,干嘛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这位公差大哥,你看我这身体……那边有一辆马车,我过去乘马车去衙门行不行?”小婉轻声问道。   “那我得问问大人去。”张克己背对着许国瑞可是笑容满面的,小婉知道,这可能是房祖山的人。   许国瑞现在被那些议论声刺激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就根本不该抛头露面地来这里找虐,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可不能就此灰溜溜地的离开。   “大人,张夏氏可不可以坐马车去衙门,她现在身体有些特殊。”张克己前来请示道。   “可以,不过你们可要看紧了,若是被她跑了,唯你们是问”许国瑞摞下一句狠话,颇有些狼狈地钻进轿子里闪人了。   张克己不屑地鄙视了一下……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人能跑哪儿去?   等许国瑞轿子离开后,他来到小婉面前:“少夫人,现在可以起身吗?”   小婉点点头:“我们走吧,不能让县令大人久等。”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六节 翻案   第二百五十六节 翻案   “岂有此理”   书房里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外面的下人、差役和师爷都有些胆战心惊,知道县令大人今天生气了,而且后果很严重。   许国瑞确实是很生气,不过他不是生小婉或者那些差役的生,而是气自己的老上司和那个惹祸的苗头刘毅。知道你是诬陷,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诬陷也得找个差不多的人吧?诬陷一个孕妇拿小刀子捅你,这案子要办成铁案,先别说能不能塞住悠悠众口,这要传出去,那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可如果不办,这是老上司刘侍郎的委托,人家难得委托自己办回事,然后就这么回绝了?先不说人情往来上不能这么做,一旦真的惹刘侍郎火了,那自己的仕途也可能就此完结了,永远再没有进步的机会,怎么办呢?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许国瑞沉着脸说了一声:“进来”又冲着地上的满地瓷片发呆。   应声进屋的是他的首席师爷,姓席,叫席洛天,跟随他已经有些年头了,刚才在外面觉得许国瑞这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这才敲门。进来之后先看到了满地的碎片,他也没看许国瑞的脸色,先招呼一个下人进来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打理干净之后,打发那个下人离开,等关上了房门才问道:“大人,何事如此生气。”   许国瑞长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昨天席活天家里有点儿事情没来,听完之后便有些皱眉,不过他也不认为张家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否则早就反弹了,哪里会等到现在还偃旗息鼓?   “大人,如果硬说一个孕妇持刀伤人,恐怕就算能够办成铁案,恐怕对大人官声也有妨碍。”席洛天思索道。   “那依你之见呢?”许国瑞连忙问道。   席洛天淡淡一笑:“大人,不过是一妇人而已,威吓一番,嘿嘿,考虑到她丈夫和孩子,她一定会屈服的,届时让她‘自愿’将鹿鸣春赔偿刘公子的损失,应当是水到渠成之举”   “不错,不错”   许国瑞连连点头,他转头向户外喊道:“来人呐,那张夏氏可曾押上大堂?”   一名差役应声而入,禀报道:“回禀大人,张夏氏的马车是到了,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到底怎么了?”许国瑞怒道,他恨不得踹这家伙一脚,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   那差役苦笑道:“大人,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哼”   许国瑞怒哼一声,一甩袖子,当先走出书房向前面大堂走去,席洛天皱了一眉,也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进入大堂之后,抬头看去……许国瑞当即石化了:张夏氏……五品女官?   “大人”   席洛天本来是想随许县令参见这位女官,却没想到县令大人很失礼地站在那里,直盯盯地看着那女官发呆,他只好轻轻提醒了一声。   被他这么一提醒,许国瑞才仿佛是灵魂归宿一般,有些失态地指着小婉道:“大胆刁妇,竟然敢擅穿朝廷命官服饰,快给我将她拿下”   “大胆”   侍立在小婉身旁的雪雁喝斥一声,手捧印信站在小婉的面前:“我看哪一个敢对我家大人无礼”   “许国瑞,许大人,好大的威风,一个区区的长安县令,就敢锁拿五品女官,查封平阳公主府和皇后娘娘的产业,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大堂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怒冲冲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却见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几名女官和女侍卫走了进来。   什么?查封了平阳公主府和皇后娘娘的产业?   许国瑞脑瓜并不笨,一下子想到了鹿鸣春,但……这可能吗?   “你、你是什么人?”   他看着走到近前的中年妇人,期期艾艾地问道。   进来的中年妇人是平阳公主府的总管文雯,她脸上罩着一层寒霜般的看着许国瑞,亮出公主府的令牌,冷笑道:“许大人,我是平阳公主府的总管文雯,你是不是也要将我当作刁妇抓起来?”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许国瑞的汗当即就下来了。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张夏氏是公主府的五品官,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同品阶的县令所能缉捕的,更何况这鹿鸣春有平阳公主和皇后的份子……怪不得会有长孙无忌的笔墨,这根本是人家妹子的生意,做兄长的写个匾算什么。   那个刘毅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诬告朝廷的命官,而自己……“冤枉啊总管大人,下官冤枉”以往许国瑞经常听别人在自己面前喊冤,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喊得如此的流畅自然。   “冤枉?”   文雯眉毛一挑:“难道不是你以莫须有的罪名缉拿我公主府的女官和查封了鹿鸣春?以你的智商业协会看不出这是一起诬告?许大人,这件事情你诺是处理不公,就等着听参吧”   “总管大人……我……”许国瑞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竟没有听清楚文雯地话里有话,但他身后的席师爷却是听明白了,轻轻拉了许国瑞一把,提醒道:“大人,当务之急,是改正错误,将那个诬陷朝廷命官的人绳之以法”   “……”许国瑞这回听明白了,可是……缉捕刘毅?   “大人,诬陷朝廷命官,其罪不小啊”席洛天低声提醒道,他的意思许国瑞听明白了,得罪吏部侍郎大人确实是个麻烦事,但如果不解决,这顶帽子就要扣在他头上,同样麻烦不小,权衡下来,自然明白取舍。   一旦有了决定,那许国瑞也是个聪明人,立即向小婉赔罪道:“下官糊涂,请大人见谅,下官这就派人缉拿陷害大人的恶徒”   许国瑞姿态放得很低,一口一个‘下官’,就差下跪了……小婉还真就没资格受他下跪,见状也不为己甚:“许大人,你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一次误会。但是,并不代表我不追究后面的事情,我希望你公平的了解这个案子。”   “公平,一定公平”   许国瑞连连点头:“下官立即派人缉拿人犯刘毅,务必给你一个交待。”   “那就谢谢许大人了,我有些乏了,再会。”说着,小婉站起身,扶着雪雁,和文雯说着话儿,向外面走去。   许国瑞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相送,直到小婉等人的马车先后离去,才一脸颓丧地返回堂中,他看了看两旁的差役,觉得他们似乎在看自己的笑话,却又无从发作,目光只好转向席洛天:“师爷,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席洛天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这次得罪的可是平阳公主和皇后,要么大人和侍郎大人一起倒,要么大人将侍郎大人的交情撇在一旁。”   “这刘大人与本官有提携之恩啊”许国瑞为难地说道。   “大人,法不容情。”席洛天阴阴地说道。   “多谢师爷提醒,本官险些误了大事”   许国瑞也就是要的这么一个台阶……也就是做那个啥还要立贞节牌坊,当下一拍惊堂木:“张克己何在?”   “小的在。”张克己连忙上前一步。   “立即抓捕刘毅”   许国瑞传下火签,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尽可能不要在侍郎府缉补,那里可不是你们能够随意进出的。”   他的这个嘱咐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张克己等人的身份低微,连侍郎府看门的人都比他们展扬,如果真的上门缉补,先不说能不能让他们抓,恐怕他们一到,刘家的人就将刘毅送走了,那样一来可就全都坐蜡了。   “是,小的明白。”张克己点头应是,当下点了十名差役跟自己出发。   有了县令大人明确无误的指示,张克己等差人更是胆气十足,他离开衙门之后,立即找到房祖山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嘿嘿,算他老小子脑袋转得快,要不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既然县令大人下命令了,那你去执行好了,反正得罪谁也轮不着你来顶锅。”房祖山笑道。   “大人,可许大人没事,你不是也没办法升迁了吗?”张克己不解地问。   房祖山翻翻眼道:“你还真以为我是想当那个什么鬼县令才算计他的?”   “不为升官那为啥?”张克己不明白了。   “咱老房是个舞刀弄剑的粗人,哪里干得来县令?我就是为了恶心恶心她,况且我就要调走了。”   大家心照不宣,房祖山是不想当县令,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升迁,公主府那边的路子他已经走通了,过两月就会调去剑南道任六品武职,比当县令滋润多了。   得到房县尉指点的张克己行动起来还真是够快的,他们在一家酒楼里将正在和几个朋友聚会的刘毅抓了起来,虽然刘毅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和父亲的官职,可往日百试百灵的杀手锏这次却失效了,那个差役的大手指头几乎点到了他的鼻尖上:“抓的就是你,一点儿没错”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七节 四处求援   第二百五十七节 四处求援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差役根本无所谓,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既然上边命令抓人,他们更没什么好忌讳的,抓肩头,拢二臂的就给逮起来了……要说刘毅的武力值也不低,可这些差役别看没什么武功,但他们都是抓人的老手,知道怎么做才能让那些强悍的犯人老实,刘毅刚一抬手,就有几根水火棍点到了他的麻筋上,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将他绑了起来。   也是合该这小子倒霉,差役中颇有几个仇富、仇权情结严重,用那一根麻绳将他捆得像朵花似的,便是某个岛国的**高手见了,恐怕也会自叹弗如。   像刘毅这种人,都是一些身娇肉贵胆子绵软的纨绔子弟,便是他们练成了东方不败的身手,照样还是个怂货。在押到衙门上堂的时候,刚开始还能蹦几下,但在威胁无用的时候,整个人顿时萎了下来,整个盘问的过程异常的顺利,刘毅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吃眼前亏还是自信他的父亲会救他,倒是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且承认是想栽脏陷害小婉,不过这家伙还不算是糊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坚决不承认是想夺取鹿鸣春,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他的初衷是想要对方赔偿医药费而已,是有人理会错了意思。   谋夺家产一事虽然暂时告不下来,但诬告一事他是坐定了的,在具结画押之后,当即便被打入了大牢之中,许国瑞还算是个厚道人,单独将他关在一间囚室里,否则很难说他那身细皮嫩肉会不会引起那些积年老犯的兴趣。   刘毅一被差役绑走,陪他的乔学立等人立即赶去他的家里通报刘夫人,而刘夫人立即让下人去告诉刘侍郎,让他快点儿去救儿子。   得到消息的吏部侍郎刘天德又惊又怒,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许国瑞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么强硬地将他的儿子拘走。他立刻派人去县衙门里捞人,然而令他恼怒的是,许国瑞竟然拒绝了他的要求,怒火中烧的刘天德带着几个下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长安县衙。   “许国瑞呢,快让他出来见我”刘天德厉声喝道。   几个差役当然不敢拦人,闻声立即溜进后堂,请县令大人灭火。   “灭火?我还一肚子的火气等人来灭呢”   许国瑞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在他抓捕刘毅的时候,已经预想到会出现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端起书桌上的一碗香茗,咕咚、咕咚两声来了个牛饮,作出一付老神在在的模样来到了大堂。   “哎呀,刘大人,下官迎接来迟,望乞恕罪”许国瑞一脸笑容……貌似刚才还坐在这堂上将人家的儿子捆得跟绳艺表演似的,要说这当官的变脸功夫,可比川剧艺人强多了,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那剧种。   刘天德阴沉着脸,冷言问道:“许县令,你可是对本官有什么不满之处?”   “刘大人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对您有什么不满?”许国瑞很是惶恐地说道。   “没有不满?”刘天德眯着眼睛质问道:“我亲自来报案,你不但阳奉阴违,反而将我儿抓了起来,你口口声声要报答我的提携之恩,难道这就是你报恩的方法?”   “刘大人,你误会了,我确实是在报恩啊”许国瑞还要进一步解释,却被刘天德蛮横地打断了:“我就问你一句,放不放人?”他的语气森冷,胸口起伏,明显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大人,如果我现在放了令郎,恐怕回去就是一场灭门的祸事”许国瑞也喊了起来。   刘天德当即暴怒:“你敢威胁本官?你……你说什么?”他突然间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什么灭门祸事?”   许国瑞叹了口气:“刘大人,你对下官的提携之间,下官没齿难忘,可令郎这回招惹的不是普通人。”   “许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刘天德真的紧张了,眼下这长安城遍地是贵人,自家小子什么德性他不是不知道,在刚来长安的时候就嘱咐过他,可过了一阵子似乎没灾没祸,刘毅又大胆起来,而且前天他曾经说过,就调戏了一个戏子和一个经商的妇人而忆,怎么会跟‘灭门之祸’惹上关系。   许国瑞叹了口气,将笼在衣袖里的几张供词递给刘天德:“真正打伤令郎的是屈突通大将军的儿子屈突翔,而他身上的刀伤是自己割的,同案犯乔学立和胡士轩已经招供。他调戏的是公孙婷公孙大家,而诬告的却是平阳公主府的女官,太子殿下曾经的老师。刘大人,即便我抓了他,也未必能保下你一家的平安,最好的结果是按程序走,一切事情都由令郎承担。”   刘天德闻言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他深吸一口气问许国瑞道:“找人顶罪行不行?可以将事情推到乔学立或胡士轩身上。”   真是不够地道   许国瑞鄙视了侍郎大人一眼,摇摇头:“有些迟了,对方已经知道是令郎主谋,而且令郎刚才已经在堂上亲口招认。刘大人,现在只能是希望对方罢手了,你还是看看有什么人能够说上话吧”   “可犬子……”刘天德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又担心儿子在牢里出事。   “大人,虽然我不能放他走,但在职权范围内,照顾令郎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许国瑞诚恳地说道。   “那就有劳许县令了”刘天德走出县衙的时候,就像是老了十年似的。   刘天德不是傻瓜,当官儿的都是人精,而吏部就是掌管那些人精的,如果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离开县衙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立即去找了几个自觉相当有能量的关系。但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那些人都委婉地表示爱莫能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终于觉察到其中暗藏的汹涌急流,那些人在长安城里也是相当有人脉的,对拒绝了他这位老朋友的求助,恐怕不是偶然的,那个公主府女官竟然有这样的能量?一时间,他的心中生出几分悔意,他后悔自己偏听偏信,没经过调查,便来长安县衙,先行报案,在没有完全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鲁莽行动现在终于遭到了对方强烈凶狠的反击。   感觉到危机临近的刘天德立即开始四处寻找一切能够帮得上忙的关系,他现在已经不敢说什么报复,只要是能够儿子安全地摘出来,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且不说刘天德全力为了自家和儿子的命运而奔波,小婉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有刘青阳接手大部分事情,服装专卖店的装修进度非常快,但现在她还要进行工人的培训,寻找店员、还要调试那些刚刚赶制模特……这都是木器加工厂那些技艺高超的匠师们所造,虽然比不上现在代的塑料模特,凑合着用倒也可以。   “小婉,你还有多长时间待产?”黛绮问道。   “大概还有三个月吧,我还能活动两个月,最后那个月我婆婆是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到处跑的。”如果是一般的妇女,或许对这个问题很腼腆,但小婉骨子里毕竟还有许多现代人的思维,对这个问题不觉得难为情,而且黛绮不是汉人,更不会存在这个问题。   “你运气真好,婆婆这么开明,我见到的汉人婆婆都是很厉害的。”黛绮说道。   “呃,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富人太多了,而我们家才刚刚致富不久,没那么多说道。在乡下,许多妇人带着身子还在地里从事繁重的农活,才没那么娇贵呢。”小婉嘿嘿笑道。不过张杨氏做为婆婆来说,还是相当开通的,虽然在张陵外出时弄的那档子事让她有些窝心,可时代背景在这儿,也不能怪张杨氏的不是,要怪……咳,就怪这个该死的封建制度好了。   小婉眼看着服装店和服装厂都将顺利地营业,心情倒是不错,至于前两天发生的‘诬告事件’,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已,她甚至不需要去警告许国瑞要按律判案,相信那个刘毅就算是侥幸轻判,那身儒衫也保不住了……而此时,吏部侍郎府上正全家出动,试图通过各种关系将刘毅捞出来。   刘天德那边连连碰壁,许多人都是避而不见,最后刘夫人亲自上了工部尚书殷开山的府上……没办法,殷尚书知道这件事后闪人了,根本不见刘天德,好在刘夫人在娘家时与殷夫人是手帕交,也算是能够说上话的,她只有厚着脸皮来求见殷夫人。   殷夫人倒是非常客气,一来刘夫人是吏部侍郎的夫人,虽然二人的丈夫不是一个部门,但毕竟是同殿为臣;二来两个人少女时期就认识,虽然不是通家之好,却也算是手帕之交,来往颇为密切。   “**,这次我来是有事求你的。”刘夫人叫着殷夫人的闺名说道。   “蓉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如果我能帮忙就一定帮。”殷夫人还真是不知道刘夫人有什么事情。   刘夫人现在就如同溺水之人一样,抓到根救命稻草就不肯松手,未曾开口,眼泪便已经流了下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八节 河北道的秋雨   第二百五十八节 河北道的秋雨   听完刘夫人的话,殷夫人苦笑着摇摇头:“蓉姐,你求错人了。”   “怎么?**,连你也不肯帮忙吗?”刘夫人一脸悲痛,就差跪到地上了。   “蓉姐,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帮忙?只是……我家老爷的份量不够啊”殷夫夫说道。   刘夫人抽噎着道:“**,莫非你也不肯帮忙?姐姐现在只能求你和殷大人了,如果不帮忙,毅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殷夫人叹息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不是你们当父母的惯纵,年轻人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现在说这个话也没什么用,她挥手令旁边侍候的丫环们都下去,等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后,才说道:“蓉姐,我和那夏大家也是熟识,她可不是仗势欺人之辈,如果令郎只是得罪了她,不需要我们老爷,我去说一声,也能够赏我一个薄面,可令郎要谋夺对方的产业,现在就算是她也骑虎难下了。”   刘夫人讶然瞪大泪眼:“这是为什么?”   殷夫人一叹:“傻姐姐,令郎如果只得罪了夏大家,她自己就可以决定是放是留,可现在谋夺的产业中有那两位的一份子,如果她做主放人,那岂不是她欠了那两位的人情?而这份人请又岂是好欠的?”   “那、那该怎么办?”能够成为朝廷大员的夫人,没有哪个是真正足不出绣阁的深闺弱质,刘夫人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是顺水人情,小婉或许也就罢了,但现在人家可没义务为一个企图陷害自己的人欠下如许大的人情,可自己的儿子岂不是要把牢底儿坐穿?想到这里,她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看刘夫人哭得伤心,殷夫人心里一软,倒是想出了个主意:“蓉姐,想求情,那就必须找一个份量与那两位相等,而关系又比较密切的人才行。”   “**,我现在方寸已乱,你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刘夫人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的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   “刘政会大人不是刘大人的族兄吗?刘政会大人与长孙大人交情颇厚吗?如果能够请长孙大人说项,料此事也不难办理。”殷夫人说道。   “这个……”刘夫人犹豫了。殷夫人说的没错,刘天德和刘政会是同族,但同样也是冤家对头,虽然事情的起因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但到了他们的年龄和身份,就未免有些扯不开颜面,长而久之,关系自然就僵化起来。如今再求上门去,恐怕侍郎大人以后就要见面矮一头了。   殷夫人多少了解一些二刘之间的往事,见状道:“蓉姐,你好糊涂,为儿子的事情求上见,有什么可丢人的?而且还能借这个机会让二人关系缓和,一箭双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刘夫人矍然醒悟:“**,是姐姐糊涂,多谢你的提点,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她急匆匆地告辞离开。   等刘天德回府之后,刘夫人立即将他找去了内室,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刘天德阴沉着脸出来,随即吩咐下人准备轿子,一行人匆匆的离府而去……   第二天,一乘青呢小轿从张府出来旋后进入长孙无忌的府邸,书房里,已经迈入中年的长孙无忌轻轻啜饮着香茗,微蹙着眉头,似乎在琢磨如何开口。   “长孙大人,俗话说,三思而后行,可你面对的不过是升斗小民,什么话需要考虑如此之久?”小婉笑问道。   “呵呵,你可不是升斗小民,而是五品女官。”长孙无忌失笑道。   小婉耸耸肩:“在长孙大人跟前,升斗小民和五品女官有区别吗?”   “哈哈哈……”   长孙无忌捻髯而笑:“我是来向你讨个人情的。”   “刘毅?”小婉立即猜了出来……因为她似乎还没有和其他什么人有过纠纷。   “是的。”   “没问题。”小婉干脆利落地点头。   长孙无忌讶然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小婉答道:“这有什么可问的?能够让长孙大人打出人情牌的,必然有其道理。我明天就派人去长安县衙说一声。”   “呵呵,好好”长孙无忌微微点头。   这件事似乎到这里就已经解决了,而小婉则开始拼命地抢时间……距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进,她不得不忙。   两匹骏马在茫茫的秋雨中穿过绿色的原野,由北向南,向着沧州的方向飞驰,车轮在积水的路面碾过,泥水四处迸溅。透过车窗,从辽阔的平原上望过去,远处巍峨的山脉隐约可见,在大雨中显得不太真实。   马车在奔驰……绿色,还是绿色,有时会闪过一片褐色——那是大片收割后的田地。丰收的脚步从原野上走过,河北道今年总算是迎来了一个好收成,至少能够吃饱肚子。   大雨中飞驰的马车急速绕过一个抛物线似的大弯道,将弧线内一片繁茂的果林甩在后面,重新转入大道,继续向南飞奔,道路两旁晃过一排排青杨绿柳,那枝叶被雨水洗得油光鲜亮;成对的燕子翻着低掠过雾气腾腾的田野,用它黑色灵巧的剪刀裁剪密麻麻的雨丝……张陵沉默地坐在车内,他并不是诗人,也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文人,对原野上的一派秋色并不在意。   实际上,在这个还没有过二十岁生日的年轻人眼里,此刻车窗外依次出现的只是河北道常见的地貌,虽然今年的粮食获得了一个小丰收,却也不过是不至于饿死人,官仓中依然空瘠。   人祸完后是天灾,若不是这两年朝廷拨款兴修水利,恐怕今年还要饿死人,要真正解决百姓的温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正因为如此,他,刚刚上任不久的沧州别驾,此刻哪有心思欣赏秋色?几个月以来,他不仅走过大部分河北道,也走了沧洲的大部分地方,他深知这些美妙画面的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景象,深感责任重大。   做为别驾,他几乎是刺史以下的第二把手,有责任辅助刺史将沧州治理好……这可不是当时的怀柔县,如此大的地方,连深谙政道的王守拙都感到棘手,何况是他?   他在上任前就和小婉研究过河北的局势,充分估计到了这里工作面临的困难性。但一进入实际环境,困难比想象到的更为严峻。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困难,此地一片歌舞升平,那也轮不到他张陵,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人,身为沧州别驾,虽非空前绝后,却也不在少数,正如王守拙所说的,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虽然情势不是很好,但天灾人祸引起的骚乱已经渐渐地过去,他有信心辅助王守拙将沧州治理好,只是现在不处于一个艰难的转折阶段:既要除旧,又要布新;这需要魄力,需要耐力,需要能力,需要精力,当然也需要体力,而年轻就是张陵最大的本钱。   张陵一边在车里想着心事,一边静静地望着车窗外无边的绿色,总算是风调雨顺……相比这场大雨,他更希望能够在冬天多下几场大雪,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的收成会更好。   他用指关节揉揉太阳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感到眼睛有些肿胀,很想在车里迷糊一阵,但就是睡不着。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田间地头、各县转悠,掌握第一手的材料,经常熬夜,所以他现在很困惫,但又很清醒。   前面,马车已经快要到沧州城了,车夫将速度放慢,缓缓地通过城门,进入沧州城,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但天色阴沉,就像是在蓄水,只要有恰当的机会,就会将水倾倒下来。   街道到处都是积水,一片脏污,比起长安自然是大大的不同,不过在现在这种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卫生的问题自然不是人们所急需解决的。   路面上行人不多,这个时候出门在外的人,多是不得已,张陵侧脸看出去,轻轻叹了口气……马车在街道上拐过几个路口,终于在他的家门口停下。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院落,面积到不小,房间也大,只是太空旷了些,张陵随行人员不是很多,完全够用,他甚至琢磨着是不是在这个院子里种点儿庄稼或养点什么,至少到了明年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来沧州的这几个月,他发现这里的物价……还不能说是物价高,有许多东西根本买不到。   刚走进院子,不免惊讶地愣住了,他看见一些人正在他的院子里移树栽草,忙得不可开交。   张陵皱起了眉头,叫住其中的一个人,问道:“”谁让你们移栽这些东西?   那个人连忙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答道:“张大人,是紫鹃姑娘让我们栽的。”   正在这时,紫鹃从屋里急急地走出来:“大人,外面有寒气,快进屋里坐下,奴婢已经熬了姜汤。”   “紫鹃,你明知道我这里要留着种点儿庄稼的,干嘛弄这些东西?”张陵皱眉道。   “大人,明年春天,少夫人可能要过来,总不能在庄稼地里吧?况且也要维持朝廷的体面。奴婢已经将后院整理出来了,虽然面积小了些,种点菜,饲养一些家畜是足够的。”紫鹃轻声答道。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去书房看书,这姜汤就端过去吧。”张陵点点头,向屋内走去。   紫鹃应了一声,旋即吩咐一个小丫头去厨房将姜汤端过来,她亲自给张陵送过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五十九节担待   第二百五十九节担待   驻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据说秦始皇死在东巡的路上时,李斯和赵高秘不发丧,结果尸体在车厢里都发臭了,为了掩盖尸臭,他们又找来了大量的鲍鱼做为掩饰……这鲍鱼也是晦气,估计没什么人敢吃了。   沧州城的味道也是差不多,不过连续几场秋雨过后,城里的空气中倒是少了不少怪异的味道,昨日移栽的花草长得蓬蓬勃勃的,绿得喜人,透着窗看上去,感觉确实很好……天气已经完全放晴了,东边那颗火红色的太阳正吃力的从地平面爬起来,喷礴的红霞散布在东方的天际,就像少女脸上的一抹酡红。   张陵昨天昨上喝了姜汤之后,美美地睡了一觉,一大早晨就起床,等他在外面打熬了一会儿筋骨回来之后,紫鹃已经收拾好了早餐。   “紫鹃,你也下去吃饭吧,不用在这候着了。”张陵说道。   “是,大人。”紫鹃行了一礼,目光中闪过一丝黯然。在来到沧洲之后,张陵就刻意保持距离,而且还买了个小丫头,美其名曰是帮她打个下手。   事实上,在临行前,张杨氏曾经单独找她说过一次话,用意不外乎是‘用心’服侍张陵,所谓的‘用心’她当然清楚。张陵年少英俊,前程无量,虽然只能作妾,可也比随便找个人嫁了当大妇好,而且小婉似乎也没有太在意的样子,她不由得便憧憬起来。   只是张陵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对于紫鹃的一腔柔情似乎毫不在意,几个月下来,紫鹃的心也就凉了,两个人反倒客气起来。   大概是前几天太累了,张陵这顿饭吃得甚为香甜,比平常还多吃了一碗,收捡完碗筷之后,便吩咐备轿,他要去向刺史大人汇报工作。   王守拙比他早来一段时间,两个人的作风很有些类似,都是先了解情况然后展开工作,王守拙本身还在磨合期,在熟悉全州的情况,张陵刚下来,他也没急于分派什么工作,同样是让他去各县巡访。张陵刚巡访完北边诸县,就先回来报告。   王守拙来沧州后,没有另外起宅子,就住在原来的刺史府,除了院子门口那一对石狮子之外,整个刺史府再没什么装饰物,张陵下轿的时候向院子里打量了一番,觉得还不如自家宅子里移植的那些花草。   王守拙的府上今天没什么客人,在刚上任的时候,倒是颇有人走动,但他这个人向来不收礼,几个月下来,那些属官倒也明白了他的几分禀性,除去公务之外,基本上不去刺史大人的私宅走动。也只有有些几个人,才有这个进出刺史府的客人。   由于是刚上任,王守拙也只是带了几个侍候的下人,不过他的夫人来了,孩子却留在了长安。张陵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而且和王夫人也很熟悉。   “鸿渐,你其实没必要专门来一趟,多休息两天到衙门再说也不迟。”宾主落座之后,王守拙寒暄道。   “哪能呢?大人,我这才刚走了北边几个县,还有好多地方没有走到呢,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张陵连忙说道。   家里那几个下人全被打发到外面了,王守拙和张陵在这儿说话,王夫人却在忙活,亲自给二人斟上了茶水,随即又拿出各色点心来招待张陵。   “好了,鸿渐也不是外人,夫人且去休息吧。”王守拙微笑道,王夫人也点点头,迳自回到后房。   “鸿渐,跟我去书房谈吧,那里的气氛好。”   王守拙的书房藏书很丰富,他是军旅出身的人,后来加入李世民的天策府后,觉得自己在文采方面的不足,便痛下苦功,置办了不少书籍,也读了不少书,这几年下来,刚武中多出了几分儒雅,这也是李世民放心让他独挡一面的原因之一。   一进门,张陵便看到墙正中挂着‘俭’字,落款竟然是秦王李世民。这幅字他还是第一次看,以往来王家作客,基本上都是在大厅,今天升格到书房,可见王守拙是真的将他纳为心腹了。   “来,来,坐,鸿渐别客气。”   王守拙落座后,看到张陵的目光,便笑道:“这幅字是我刚离开天策府,去山阳县任上的时候,皇上所书写的,意思是让我像勤俭持家一样,守护着自己的节操。万幸的是,到现在为止,我在仰视这幅字的时候,丝毫不觉得惭愧。”   “大人道德文章,为下官学习的楷模”张陵恭声答道。   “道德或许还有一些,文章就免谈了。”   王守拙摆摆手:“当官的要看政绩,要看是不是解民于倒悬之苦,光有道德是不行的。”   “大人高见”张陵由衷地赞道,能够说出这番话就是相当了不起,道德不能当饭吃,更不能救民于水火,主牧一方,首先要有的是能力,而上司更为注重的是政绩。   “鸿渐,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对了,我听说尊夫人快要生产了,是吗?”   张陵神色一窘,不知道王守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不过既然人家问了,他就得回答,要不然就是失礼。   “劳大人费心,上个星期刚接过家书,家人都很安康,拙荆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产了。”   张陵的回答很得体,王守拙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在,只是双眉紧皱,显得心事重重。   张陵也很有耐心,王守拙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守拙,神色间一片恬淡。   “鸿渐啊,北边那几个县你也看了,虽然今年的粮食不至于饿死人,但情形依然不能乐观,我们可要打起精神,共同来迎接这个挑战。”   对于王守拙的话,张陵默然,现在的沧州想要出政绩,并不是很难,但要真正的治理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由于天灾人祸,再加上有不少官员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存在着种种憋端,想要治理好,谈何容易?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王守拙还不能完全掌控沧州,守牧一方百姓,这不困难也困难了。   “王大人,您也不用太担心,沧州的基础还是很好的。”   张陵微微一笑,他想到了小婉曾经说的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首先是要恢复沧州的秩序,然后再发展农业和商业,只要百性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州库丰盈,您也就完成朝廷交待的任务了。”   “好一个穷山恶水出刁民”   王守拙一笑,叹了一口气息:“鸿渐啊,你年纪不大,这养气功夫我都自愧不如。不过你这样一说,还真有些道理。不过,那些‘刁民’都是背后有人的,一个人或两个人想治理那些‘刁民’还是不够的,要注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大家共同奋斗,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开辟出一片新天地。这方面的工作,你以后要多用心,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张陵心中一突,刺史大人这是把事情交付给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些力量可以团结,哪些力量不可以团结,这都自己说了算?这可是个肥差,也是个苦差。   良久,张陵心里这才豁然,自己现在就是沧州的别驾,仅次于刺史的二号人物,王守拙特地从长安将自己带出来,可不就是让自己来打头阵……就算是有黑锅,那也得是自己背了。   随即张陵和王守拙两人又就沧州的方方面面进行了详谈,两人越谈越投机,谈兴也越浓,张陵这段时间在那几个县也不是白跑的,做足了功课,很多思路都让王守拙很有启发。   两个人谈了一个多时辰,未来的工作方向就已经确定了,归纳起来也就是‘韬光隐晦、静观变化、发展农业……’用张陵的话说,目前的沧州看起来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永远的平衡,只要有一个点破了,就有可能带来整个面的崩溃,现在王守拙就缺的是这个机会。   “鸿渐,看来让你跟我一起过来是对了,虽然你当县令的时间不长,但没想到你不仅熟悉水利,对农业竟然也如此熟悉。”王守拙神采飞扬地说道。   “大人过奖”   张陵脸色一变,慌忙站起身来连称不敢,虽然双方的关系不同于普通上下级的关系,可也不能托大。   “鸿渐,下一步你还要去南边那几个县吗?”   “大人,沧州有您坐阵,那些人基本上现在不会搞什么动作,找机会不容易,可下面就不同了,我听商人们说,南边有一些地区坐得很不像话,有不少商人都视南边几个县为畏途,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张陵答道。   “我也听到过类似的反应。不过,鸿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去的话,未免太危险了。”王守拙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人,如果不打破这个平衡,恐怕我们在沧州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张陵说道。   王守拙站起身,在书房中转了几个圈子,最后点点头:“好吧,鸿渐,你放手去做,万事自有我来担待”   “是,大人。”张陵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果王守拙没有这点儿担待,这官儿……不做也罢。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节 设卡   第二百六十节 设卡   “每个生命在来到世上的时候,都试图以声音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只有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新降临的世界上,比自己强大的生命体还有许多,于是他拼命地寻找依附的力量,直到一口咬上那个能够滋润他的生命,赐予他力量的小东西。”小婉瞪着怀里这个粉红色的小东西嘟囔道。   “少夫人,你说得太深奥了,不过小郎君真是壮实,而且食欲旺盛。”雪雁双眼盯着那个襁褓中的小娃娃,其实小婉知道,那是怕她一不小心将孩子摔着了。不过这小子长得确实壮实,集中了父母的优点,那两只漆黑的小眼珠子十分的灵听,似乎随时都在观察周围人的举动。   说起来也算是运气,虽然是怀孕期间因为天气的原因受了不少罪,不过在分娩的时候倒是没受多少罪,而且恢复起来也很快,李婶担心小婉害怕,在分娩前一个劲儿地跟她做思想工作,说是生儿育女十分寻常,做女人的理当多吃些苦,可小婉真的没觉有多苦,相反她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出来之后,她的身材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就复原了,只是心情多少还有些压抑,这与孩子和婆婆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因为张陵不在,虽然理解张陵现在在外面为朝廷效力,但女人总希望在生孩子的时候,老公就在一旁,所以小婉心中便觉得有些怨念。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出门了,小婉立即杀向服装专卖店,在她分娩前,专卖店已经开始营业,只是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内衣并不受人瞩目,但过了这几个月后,情景就大不一样了,小婉老远的就看到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不过这些人大多是女人,基本上没有男子——虽然唐朝风气比较开放,却还没到男子可以直视女子内衣的程度,便是在现代的女性内衣专卖店,男士也很少有勇气陪着女伴一起冲进去的。   “这位可是夏大家?”刚刚走下马车,迎头就有人打招呼。   小婉抬头看了看,来人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他的身旁却是张陵的那位堂兄、河东张若离的儿子张行书……蛇鼠一窝,心理上,小婉便对那青年有了几分提防。   “请问公子怎么称呼?”小婉目光从张行书身上移开,淡然问道。   “这位是……”   张行书上前一步,刚要介绍,却被那青年拦住,微笑着自我介绍:“在下独狐策。”   独孤?   这是个胡姓,听着……倒有几分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有位独孤雄老将军?”   “正是家祖。没想到夏大家也听说过家祖的名字。”独孤策脸上出现一片喜色。   小婉觉得好笑,是听说过,是在一次和公孙婉谈话中无意中提起,只是说起大唐的一些世家,其中便提过独孤世家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那位独孤雄老将军后继无人……好像就是这么个话题,她有些记不清了。   “相请不如偶遇,夏大家,在下久闻大名,今日可否请茶肆一叙?”独孤策脸上一片阳光般的笑容。   “对不起,独孤公子,我还有些事情急待处理,恐怕今日是没时间了。”小婉歉然说道。   “哦,没关系,改日有暇,在下当赴府上拜访。”独孤策微笑道。   “这就不必了,蜗居简陋,恐污公子贵足”小婉的脸色立即变得冷漠起来。这个独孤策真是岂有此理虽然大唐风气并不是那么保守,但上门拜访女眷还是不太合适,这个人看似仪表堂堂,却似有些小人行径了。   看小婉转身带着雪雁离开,张行书刚要出言阻止,却被独孤策拉住:“别急,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不可操之过急”   “可是……”张行书还要张口说,却被独孤箦一把掩住他的嘴:“这里是说那件事的地方吗?来日方长,反正你那堂弟在河北,一时半时回不来。”两个人低声嘀咕着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少夫人,那人不是好人”在走近服装专卖店的时候,雪雁低声说道。   “哦?什么时候你也有这般眼光了?”   小婉笑道:“说说看,他怎么不是好人了?”   雪雁道:“跟那个河东少爷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呵呵……”小婉笑了。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正在店内巡视的黛绮恰好看到她们,走过来笑道:“是不是张大人又有家书来了?”   “别提他的家书,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见了。”小婉悻悻然道。三个人边说笑,边向里走去。   张陵目视前方,河对岸就是南皮县城,一走近就可以感受到喧嚣和嘈杂声在慢慢地逼近,现在正是刚过卯时,路旁便有一个自发性的市集,十分的热闹。   走在张陵他们前面的几辆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张陵有些诧异,这里的路面很平整也很宽阔,便是并排走三、四辆马车也没问题,便是前方的那座桥,据说也能够并排走两辆马车。   “前面出了什么事?”张陵有些奇怪的从车窗探出头去,前面不但有马车,人也已经排成了一列长龙,而且其中有不少都是行商,有几辆马车都停在了路边上。   “只怕是官府抓什么犯人吧?”张松猜测道。   “抓犯人?”张陵怔了一怔,微微蹙起了眉头,看这声势,如果是抓犯人那可是个大案,怎么州里就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大人,河北境内一直不太安定,官府有时候会在交通要处或城外设置流动关卡,以缉拿不法之徒。”说话的是陪同张陵一起私访的一名差役,名叫罗祥,不过张陵听出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是县里的差役?”张陵也没有在意。   “还不太清楚,各县的情况不一样。”罗祥有些含糊其词。   张陵想了一下,从车上下来,吩咐车夫就在那儿排队候着,他袖着手向前面走去,张松和罗祥对视了一眼,也从车上跳下来,跟了上去,坐在车夫旁边的保镖张所却是没有动弹,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张陵来到前面,只现一名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差役正带着几名民壮围在一辆运货马车跟前,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正在打躬作揖的央求着:“公爷,我这东西翻腾不得的,您也看到了,这里面是没法儿藏东西的,一开封就全完了”   “不行,你这么着急,说不定还真是有问题我看得把你这车货拉回去好好查一下”   “公爷,行行好,放小的一马,些许茶水钱,不成敬意”中年人摸出一吊钱塞到那差役手中。   “哼这就点儿钱也叫茶水钱?”差役脸色一冷,招呼道:“来人,将这车货先牵过去扣下,我怀疑其中有问题。”   “公爷,小人知错了”   那中年人大急,连忙又从腰里摸出几块碎银,哭丧着脸递过去:“公爷,委实就这些了,小的本钱都押在这货上了,回头卖了货,再孝敬您老,万乞今儿个放小的一马”   “算你会来事”差役接过那些碎银,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挥挥手:“快走,快走,下次记得多带些钱。”   “呸这些官府的吸血鬼”旁边一个车夫轻轻吐了口唾沫。   “算了,赶紧准备过关费吧,不要多嘴了”另一名车夫显然是跟前一个车夫相识,他警惕地看了张陵等人一眼,拉着同伴坐回车上。   张陵瞧了一眼脸色尴尬的罗祥,不动声色的回到车上……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轮到了他们的马车,张松刚要理论,张陵摇摇头,向车夫扬声道:“问问他们的收费标准是什么?”   车夫下去跟那差役交涉了一会,回来禀报道:“大公子,收费是按人头收的,每人五枚钱。”   车夫是张家的车夫,还是习惯地称呼他‘大公子’,张陵向张松点点头:“给他。”   马车轻快地驶过桥,前面不远,有一个小饭庄正立在林荫掩映之中,几个商人正骂骂咧咧地从饭庄里出来,张陵隐隐听得几句‘那些鹰爪越来越无耻了’之类的话题。   “鹰爪?”张陵疑惑地看着罗祥问道。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昌一个代称吧。是指那些帮官府设卡的民壮吧。”罗祥擦了把冷汗,吞吞吐吐地道。   “哼,难怪,这个词倒也挺贴切的。”   张陵轻蔑地哼了一声,“就像他们这样到处设卡,哪里还有商人肯进来,要是没有商人也能让经济发展起来,那才真是奇怪了。”   一行人下了车,自有伙计将马车牵了过去,张陵带着人向饭庄里走去,进了大堂,他四周张望了一眼,看到那两个在路上曾经说过话的两名车夫,向张松和张所等人做了个手势,一行人来到那两个车夫旁边的一付座位坐下。   一名伙计上来泡茶,然后轻声询问她们要吃什么。   “老板娘,来两个下饭菜”旁边的那两个车夫敲着桌子大声喊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一节 嚣张   第二百六十一节 嚣张   这个饭庄里的掌柜不是男的,而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她显然和这两个车夫熟识,在吩咐伙计通知后厨备菜之后,从柜台后面出来,在两个车夫的桌前坐下,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抽出支筷子点着桌面:“二位兄弟,今儿个咋啦?怎么不喝两杯再走?”   “喝个屁,酒钱都被你们南皮县那些吸血鬼给吸走了,剩下的还要留给后面那几条道上的吸血鬼。”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小一些的车夫心直口快,张口便说,丝毫不顾忌同伴的眼色。   那个老板娘显然对这些事也很清楚,因为她在这里开店,做的就是这些车夫和行商们的生意,那个收费的关卡距离这里并不远,所以对于这些情况也是了如指掌,她轻叹了一口气道:“财去人安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怎么不找龙四爷求个人情,或许能少一些。”   “找他求人情?哼他倒不是吸血鬼,是连肉带骨头一起吞。”那车夫气哼哼地道。   张陵眯着眼听着,也没在意张松要了什么菜,只是脸色是越听越难看。   说话间的工夫,伙计将那两个车夫要的饭菜端了上来,老板娘也站起身道:“你们若不是太着急,等到了午时再走,后面那个卡子午时左右换班,中间有一段时间正好无人,你们溜过去应该没问题。”这老板娘看来也是一个热心人,大概看不惯那些差役设卡乱收费。   看着老板娘离开,张陵等人要的饭菜也端了上来,张陵现在是食之无味,草草的吃了几口,看那两个车夫已经吃了一半,便走过去在刚才那老板娘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二位,叨扰动。”   两个老车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那个年轻一些的车夫刚要说话,却被年长的同伴轻轻拉了一下道:“我们都是出苦力的,不知道公子想要做什么?”   也难怪他们警惕,虽然张陵竭力把自己打扮成普通人,可他毕竟浸润官场经年,单是那身书卷气就不是一件粗布衣裳能够掩饰的。   张陵一脸人畜无害苦笑容,很自然地道:“我是第一次走这条道,没想到竟然就遇到收钱的卡子,我想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这样的卡子,真担心没等到地方,袋里的钱先见底儿了”   “小兄弟,出门在外带着眼睛就足够了,那嘴巴和耳朵就算是带出来了,也尽可能少用,免得招祸”那个年长的车夫越发的警惕了,冷冷地说道。   张陵没想到这名车夫的警觉性如此重,可他恰恰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况且如果亮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好处,这些人恐怕对官府也没什么好感了,他陪笑道:“别误会,我就想了解一下情况,没别的意思。”   “你想了解啥?了解了你又能干什么?”那名车夫根本不为他的话所动,一句一句地顶上上来,差一点儿把张陵给噎得喘不过气来。   张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苦笑道:“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了解一下这些情况。”   那名年长的车夫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看出他对自己二人确实没有敌意,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轻声说道:“这位公子,别替你自己没事找事,这条路上的事情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儿,犯不着来问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些当官儿的想寻外快,当然是要守着这条道发财了”   另外一个车夫了善意地提醒道:“公子爷,如果吃完饭,就早一些赶路吧,这趟路走过去你就明白了,根本就不用打听。”   “这种卡子很多吗?”张陵觉得对方语气松动,便继续问道。   “有官的地方就有税,他们都是分了段的,北边还好,这一过沧州城,这种卡子多如牛毛,一趟跑下来,有一小半的花销倒是在这过关费上。”年轻的车夫说道。   “难道就没人管吗?”张陵问道。   “好了,没什么可说的。”   那个年长的车夫又不满了,开始挥手赶人:“我说你还愣在这儿干啥?甭想从我们嘴里探听出啥来,该干啥干啥去,别影响我们吃饭。”   张陵也就是想了解一下这种私设的收费卡子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毕竟现在刚来沧州,还不能做太大的动作,见对方已经有些恼怒,也就站起身来:“二位慢点儿吃,恕在下打扰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紧接着饭庄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眼珠子上血丝密布,满身酒气的男子走了进来,在他背后看跟着几个差役,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在收费卡上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差役,一进屋,他就指着张陵说道:“龙四爷,就是这个小子。刚才在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从马车上下来,在那儿瞎转悠,一双贼眼到处看,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这会工夫又跑到这儿来了。”   有些酒意的男子冷冷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张陵和两名紧张的站起身来的车夫:“小子,你是干什么的?想来找我龙四爷的麻烦?你活腻味了还是吃饱了撑的?”   张陵手背在身后摆了摆,示意张松等人先别过来,然后不动声色地道:“怎么啦 ?我和几个朋友吃饭难道触犯了律法?”   “吃饭?你真当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啥啊?”   那名男子上前一步,酒气直喷道张陵的脸上,他伸出粗大的手指朝张陵的肩膀上指指戳戳,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你想知道卡子的事情,问我不就知道了?让我来告诉你行不行?”   张陵心中一阵烦燥,先别说他们私设关卡的事情,就是这股子歪风斜气都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来整治,河北这面的官吏有不少都是从旧隋时承袭下来的,风气很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将地方治理好又谈何容易?   他强压着心头的烦燥和怒火,后退了一步道:“你想告诉我啥?想知道的我自己会问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哟?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仁(人)都有啊怎么着,到我南皮县的一亩三分地来折腾,你活腻味了是不是?”那个男子怔了一怔之后,更加嚣张起来。   张陵眉毛一挑道:“我活腻味了?什么时候大唐的南皮县成了你的一亩三分地?难道是皇上赐给你的?有什么证据?”   见到张陵口气强硬,那个男子也没有完全醉糊涂,他有些拿不准,狐疑的目光在张陵身上反复打量。张陵身上穿的很寻常,年轻也轻,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游学在外的士子,只是不卑不亢的气势倒让对方有些起疑:“证据?哼,我怀疑你是逃犯,要对你进行检查”   张陵冷冷地道:“就凭你一句话就断定我的身份,你还真把自己当作这片土地上的主子了?”   他这挟枪带棒的口吻让对方更加的恼怒,尤其是饭庄里还有不少车夫和行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扫了面子,这口气却是咽不下来,着酒意再看对方如此年轻也不可能是什么微服私访的官员,多半也就是那些读书读迂了的书生,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四爷今天也不跟你废话,来人啊,把他带回去,我让他知道在这片地上谁书得算”龙四一挥手,身后几个差役立即将张陵围了起来。   旁边的两名车夫和柜台里的老板娘都是一脸的黯然,民不与官斗,哪怕是差役,他们也不敢得罪,只盼着自己不被牵扯进去就好,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那个一脸酒意的男子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我呸不知死活的书虫,居然敢来管我的闲事,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等给你吃上一顿笋子炖肉,我看你还得意?”   “龙四,你在干什么?”罗祥不得不出声了。这次之所以由他带路到南边这几个县私访,就是因为他老家就在这一片儿,比较熟悉。本来他也是按照张陵所嘱咐的,不要暴露身份,可现在已经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他可不敢再迟疑了,要不别驾大人被打出个好歹,那祸事可不小,而且他也发现那个叫张所的人手里已经扣了一只碗,这要砸到人脑袋上,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啊。   那个龙四听到有人喊他,也是愣了一些,他努力睁大醉意朦胧的双眼,仔细看了看,倒是认出来了,他笑嘻嘻地招呼道:“罗大人,你怎么也在这儿?”   罗祥脸色难看,厉声道:“你这是怎么一事儿?。”   龙四并不知道罗祥是和张陵一起的,但听着罗祥的口气,似乎和这个年轻书生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的子侄?虽然罗祥在州里当了一个小官,但他平素也不怎么露面,低调的很,看到他一付怒不可遏的模样,龙四的酒意倒是消了不少。   “罗大人,这人你认识吗?我听说他有意在南皮县找事,正准备带他回去好好讯问呢。”龙四虽然心中凛然,但自恃身后有靠山,也不怎么害怕,毕竟他虽然是州里的官吏,却也管不到南皮县这块儿地方。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二节 突发   第二百六十二节 突发   罗祥是州里的司田参军,也是从七品的官儿,说起来仅比南皮县的县令低半品,可他管不到那一块儿,虽然他这个参军不是虚衔,但对于那些差役来说,尊敬那是没问题的,但想要干涉具体事务,那还真得掂量掂量。   不过,龙四想了一下,觉得为这种事得罪一个七品官不值得,便道:“罗大人,今天这事看在您的面子上,就此揭过。”说完,他一挥手,带着那伙人转身出去,临走时还示威似的扫了一眼。   张陵倒没觉得怎么样,那两个车夫却吓得面色煞,张陵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二位,看来是我连累你们了。我也不急着走,等二位吃完,我送你们离开,也免得他们迁怒于你们”   “那个……多谢公子”年长的那个车夫满脸感激地道,现在他也清楚对方不是龙四一伙儿的,不过在知道罗祥的身份之后,又开始觉得惶恐起来。   张陵看了之后也只能苦笑,这当官本来是为朝廷、为百姓办事,现在却让百姓避之唯恐不及,这又是谁人的过错?   在目送那两辆马车离开之后,张陵等人才登上马车继续前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罗祥道:“罗大人,你好歹也是一个从七品的朝廷官员,他一个小小的差役就能这么牛,那南皮县的县令和县尉还不知道牛成什么样子了。哼小小的一个差役,在堂堂七品官的面前大摇大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盛气凌人的差役,了不起啊”   “他是南皮县的县尉龙成彪的侄子,叫龙天云。”罗祥轻声解释道。   “南皮县有几个县尉?”张陵目光一凝问道。   “南皮县有两个县尉,龙成彪是县令刘志国的亲信,基本上将另一个县尉费天的权力架空了,南皮县现在就是他们二人的天下。”罗祥低声道。   “罗大人,你错了,南皮县是大唐的一部分,是当今皇上的天下,哼哼,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张陵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但是,张松却是知道张陵真的动怒了,受点儿气倒没什么,可气的是那些人太过猖狂,这还是有一位州里的七品官在跟前,如果都是白衣百姓,对方还不知道会嚣张成什么样子。   “刘志国跟卜司马关系一向亲密,县里面的几个吏目都是卜司马的亲戚。”罗祥说道。   “这么说南皮县里除了费天就再没有一个好人?”张陵很随意地道。   “嗯,衙门里基本上都是刘志国和龙成彪的心腹亲信,不过主簿云浩还算方正,只是他不过是分管文书,而且下面的吏员都是那二人的心腹,他也没什么办法。”罗祥略一思索便道,他是州里的老人了,虽然分管的那一摊没什么大权力,但对南部各县的内部情况了解得很详细,这也是选他过来作陪。   听完罗祥的话,张陵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一路就在琢磨,如何打开一个突破口,当然,仅仅是私设关卡这一项是很难将南皮县的吏治整理停当,但突破口无疑就是像龙四这种人,利用好了,局面也就打开了。不过,听王守拙的意思是县整顿州里的情况,这么做是不是合适呢?   马车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几个人都陷入各自的心事当中……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进入南皮县城之中。忽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张陵的头部砰的一声撞到车厢上,虽然不太疼,却是唬了一跳。   “这南皮县令是干什么吃的?这种路怎么也不修一修?”张松低声咒骂一句,抬头看看张陵微蹙的眉头,及时地闭上了嘴巴。   罗祥苦笑道:“张大人,这倒不能全怪刘志国,这从前朝的时候开始,河北就没安宁过,兵匪交迭,这路面都是那个时候弄得,现在就算是想修,一时半会儿又去什么地方弄这笔修路的钱?”   张陵没有说话,他探头向外面看了看,然后对车夫喊道:“老张,停车”   前方出现的应该是南皮县的商业街,应该是南皮县城最繁华的地段,马车停下,张陵打开车门下去。罗祥紧路着一起下来,张陵停下脚步低声道:“罗大人跟我一起走,张所和张松远远的跟上。”他这么一说,罗祥虽然觉得不妥,却也不好反驳,只能是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漏子。   走在这条商业街上,看着门口胡乱停放的马车、牲口,以及随处可见的垃圾,张陵的脸色有些阴沉,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往里走。   现在的时间是靠近中午,但这条街道却没有热闹起来,反而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七八户商家开门,大多数商家的门都是关着的。   张陵回头向罗祥说道:“这县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啊,你看这路段,应该是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可现在门可罗雀,而且还有不少店铺没有开张,这是怎么回事?”   罗祥只是擦汗,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吸引了张陵等人的注意力,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伙人追着一个小贩飞跑,那个小贩的身后还背着一只竹筐,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   ‘扑通’,那小贩一时不小心,竟然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不仅人摔着了,竹筐里的货物也摔了满地……碗口大小的桃子滚得倒处都是。   “好小子,我看你还跑不跑?”小贩身后那些人已经气喘吁吁的追随了上来,为首的一个脸形瘦削的青年一脚踩在小贩的背上,声音阴沉地道:“本来我还想将你的货出点儿钱收走,现在看来,就免强用来补偿兄弟们的跑腿钱吧。”   “权大爷,您不能这么看啊,这些桃子是小人全家老小今年的嚼用啊,您务必给小人留下,求您了”小贩被踩得趴在地上大声喊道,但那个青年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动。   张陵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而这个时候,罗祥也是一脸的苦笑,虽然这件事情于他没什么关系,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也只能是无奈……南皮县的这些家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更接近极品。   那个被称为‘权大爷’青年冷笑道:“大爷在月前便已经放出话,这市场上卖水果的只能有我这一定,你公然冒犯大爷,该当如何治罪?”   这不是典型的欺行霸市吗?   张陵脸色一沉,迈步正要往前走,身后的罗祥一把抓住他的袍袖低声道:“张大人,别上去,这些人腰间有家伙。”   罗祥也是担心张陵被伤着,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的情况,他这个陪同私防的也同样是罪责难逃。   张陵也看到了权大爷那伙人的腰间都鼓鼓囔囔的,他停下了脚步……倒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是因为从一处房角钻出来四个大汉,人手一根扁担冲了出来。   “姓权的,你别欺人太甚,欺负我们乡下人”一个矮壮的汉子气愤地大声说,手里的扁担作势要砸。   领头的那个权大爷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这里是权某的地盘,你们是不是想挑衅?”说完,一个呼哨打出去,从四面突然冒出来几十和手持棍棒的年轻人,呼啦一下把那几个汉子给围上了。   二话不说,声面顿时乱了下来,那些痞子们棍棒飞舞,那四个大汉挥舞着扁担抵抗,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连那个刚刚爬起都被打翻在地,桃子更是踩了个稀巴烂。   这是,跟在后面的张松和张所也已经快步跟了上来,看到脸色铁青的张陵和满头细汗的罗祥,张松上前一步道:“大人,我已经让人通知南皮县令:“大人,你和罗大人还是先出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张陵扫了一眼现场,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向街口走去。   南皮县城里的怡红院,在整个沧州道都是有名的,里面的头牌关莺莺更是红得发紫。此时在她的房间里,几个男子正在喝酒听曲,每个人怀里都有一个千娇百媚的粉头,正在那里上下其手忙得不亦乐乎。   忽然,那个一脸精悍之色的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揉了揉太阳穴,将怀里那个粉头往外一推:“都下去吧。”   “怎么了,刘大人?”对面坐的矮男子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将怀里的女人推开,另外二人也松开了怀里的粉头,几个粉头不敢出声,悄悄的退了出去产。   那位刘大人正是南皮县令刘志国,他皱眉道:“昨天晚上我接到沧州城来的消息,新任别驾张陵要到我们南皮这一带来私访。”腐化堕落扫了一眼旁边那个矮男子:“龙成彪,你也收敛一点儿,据说那位新上任的张别驾虽然年轻,却没那么好易与。”   “刘大人,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这么多人,在南皮待了这么多年。还怕玩不过他?”龙成彪噗的一声,啐了一口,那口痰刚好飞到痰盅里落下,精准无比。   “他可不是一个人,新来的王刺史就是他的大靠山。”刘志国瞪了他一眼,似是不满意他的漫不经心,继续说道:“王守拙为什么调他过来,目的就是要让他当刀子使唤,有什么事情他冲在前面,王刺史在后面给他收拾,如果真的看轻他,恐怕未必有你的好果子吃。”   “大人,你是不是太谨慎了一些?”龙成彪犹豫了一下,才又道:“我打听过了,那个姓张的不过二十岁,他能有多大本事?”   “你说他有多大本事?他前些年就在怀柔当县令,那年大水灾,河北各地灾情惨重,只有她治理下的怀柔没有淹死、饿死一个人,就凭这一点,就不可小觑。”   见到龙成彪这回连连点头,刘志国才又冷哼了一声道:“不要以为这是儿戏,他年轻确实不假,可越是这样就越不可小觑,你以为像他这个年龄,做到这一步如果没有身后的势力扶持,可能吗?”   龙成彪不吱声了,旁边的人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消化刘志国所主的内容。   “呃,那个……刘大人,现在他下来私访了,咱们该怎么办?”似乎感觉到了气氛压抑,龙成彪舔了一下嘴唇,慢吞吞的道。   “收敛些,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千里做官为发财,我就不信他和那个王守拙真的一尘不染,最好咱们各不相干。你们这段时间也分守己一些别捅出啥麻烦事情来。”   刘志国深吸一口气道:“只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王守拙为什么在他刚来就把他打发出来私访,到底是为什么?”   “哼兵来将挡,来土掩。他总的要人帮衬,我就不信一个张陵帮他,就能搞定方方面面,这沧州府不是靠一个人治理的。”龙成彪将桌上的一杯酒一口饮尽,狠狠地说道。   “只有一个张陵?你以为州府里那些都是干什么的?不是人?别看你我平时给他们喂得饱了,关键时候该把你卖了那还不照样?”刘志国没有理睬对方的说的狠话,径直道:“我告诉你们,各人回去都收敛些,避开这个风头才行。”   另外两个人都连连点头,唯有那个龙成彪有些不在意,刘志国见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中阴鹜之色更浓,“龙成彪,别大意失荆州,另外你也和你侄子也说说,我看他这段时间全身都快钻在钱眼里去了,现在那个姓张的正在私访,别让姓张的抓住小辫子。”   话说到这个程度,屋里的气氛已经完全被破坏,几个人分头离去,刘志国和龙成彪一起去县衙。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三节 抑郁症的先兆   第二百六十三节 抑郁症的先兆   “刘大人,您是不是过于谨慎了?那个小子才多大?不过二十岁左右,毛才刚刚长齐,咱这南皮县什么破地方你也知道,人穷志短,那些百姓的脑袋简单,好糊弄,只要吓一吓,什么事都问不出来,他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玩什么私访,嘿嘿”龙成彪上了马车之后,坐在刘志国的对面,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龙县尉,我看你是这些年顺风顺水的太大意了。不是我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你觉得张陵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当上州府当中仅次于刺史的别驾仅仅靠的是他的靠山吗?要知道,他嫩,王守拙可是不嫩,当今皇上派他来沧州,那是要大用的,你以为他会带个银样蜡枪头过来?哼,你未免小觑王守拙了,这个张陵决不止这点儿能耐,不信你就拭目以待。”   “呃,如果是这样,那咱们还真的要防着点,我回去之后就给龙四那小子打个招呼。一来让他们那边收敛着一些;二来安排可靠的人手盯着点,如果发现那个张陵就立即通报。”听了刘志国的分析,龙成彪的脸色也阴沉起来了。   “哼希望他们能够听得进去,前几次我就发现他们现在有些飞扬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竟然和云浩、费天对着干,这样迟早要出事,只是出大出小的问题,你要抓紧时间跟他说一说,万一碰到刀口上,你我未必来得及出手救他。”刘志国皱眉道。   龙成彪也皱着眉头,他和刘志国是一系的,在州里自然也有人罩着,不过那些当官的就会玩弄权术,不可能将南皮县真的变成自家的后花园,所以才派了云浩和费天二人,虽然他们掌握不到县里的实权,可二人的官职在那儿摆着,就像是两条守伺之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上一口。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上如此,下属州县亦如此,何去何从呢?二人在马车上都陷入了沉思。   “大人,衙门到了。”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恭恭敬敬地提醒道。   “进屋再叙吧。”刘志国有些疲惫地道。   二人刚刚下车,就见一名差役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见到二人,立即喊道:“县令大人,县尉大人”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刘志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大人,”   那个差役深深呼吸了两次,然后才说道:“刚才有人过来,说是街口那边发生打架事件,奉别驾大人之命,让县尉大人立即去处理。”   “别驾大人?”刘志国和龙成彪二人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后者连忙问道:“那报信之人何在?”   差役答道:“报信之人担心别驾大人被误伤,又回去了。”   二人顿时面面相觑,虽然是私访,可如果别驾大人在自己的治下受到伤害,那他们也是难辞其咎,刘志国问道:“你们有不有人跟去保护大人?”   “没有。”差役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糊涂”刘志国一瞪眼:“既然别驾大人在那里,你们为什么不去保护大人?”   差役委屈地答道:“大人,不是您告诉我们的嘛,除非是有您和县尉大人的命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用理会”   “你……上车带路”刘志国指点了他两下,没好气地喝道,但他刚一转身,旋又回来,对龙成彪道:“龙县尉,你先带人过去,无论如何要控制住场面,不管是什么人,抓起来再说,我晚一步再去。”   龙成彪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我明白。”说完,便点起差役,向商业街的方向跑步而去。   在商业街的入口处,张陵发现那几个乡下汉子已经被那些痞子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再打下去,恐怕多多少少都要带一些伤。   “张所,你去放翻他们。”张陵沉声吩咐道。   “是。”张所答应一声,快步来到战团处。   “喂,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伸手拍了拍一个小痞子的肩膀,那个痞子正抡着棒子砸向一名乡下汉子,被他这么一拍,顿时失了准头,险些伤到了自己。   “滚你的留一线”小痞子骂骂咧咧地反手就是一棒,想把这个讨厌的插入者放倒……“啊——”手臂刚转过来,他就觉得一阵奇痛从肘弯儿传来,怪叫一声,扔掉那根棒子捧着手臂呼起疼来:“哎哟,哥几个,这小子管闲事伤了我的胳膊,快凑死他”   周围那几个痞子登时抡着棒子向张所冲过来,张所冷笑一声,身形一矮,从棍棒底下钻了过去,挥动双拳,拳拳着肉。那些痞子不过是市井当中打群架的手段,哪里经得起张所的身手,一时间人仰马翻,那几个乡下汉子也趁机放翻了几个,冲出抱围。   就在这时,一队差役在龙成彪的带领下从街口跑过来,他目光一扫,看向打架……呃,现在已经不能够说是打架了,地上躺了一地哀哀惨叫的人,几个目光茫然的乡下人正在那儿发呆,还有一个浑身上下透着精气神的年轻人正拍打的身上的尘土,警惕地看着他们。   龙成彪连忙脸色一板,吩咐那些差役:“快把现场控制起来,不要伤及无辜。”   “是,县尉大人”差役们答应一声,就冲了上去……这些差役都是当地人,对于那些痞子十分熟悉,当下过去将那些人一个个提溜起来,其中还有不少痞子呼兄唤弟的,不胜热闹。   看到差役们都认真地开工,龙成彪的目光在围观者的身上掠了一眼道:“哪位是沧州别驾张大人?”   张大人?   围观者们都低声地议论起来,相互打量着,不知道哪一位是县尉口中的‘张大人’。   “我就是,你是什么人?”张陵扬声问道。   “下官南皮县尉龙成彪,参见大人”龙成彪连忙上前行礼,待行过礼之后,他抬头看向张陵,不禁心里也是暗自吃惊。虽然早知道对方年轻,可在真正看到张陵后,龙成彪还是一阵神伤……自己的年龄是对方的二倍,可至今仍在县里当一小吏,相比之后,这年龄……都不知道活到哪儿去了。   “龙县尉,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张陵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根本不再给龙成彪说话的机会。   看到马车扬长而去,龙成彪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如果张陵留在原地看着他处理问题,倒是留有相当的余地,现在根本不搭理他,就是表明对龙成彪的不信任,同时也是一种愤怒的表示。   ※※※※※※※※※※※※※※※※※※※※※※※※※※※   幸福只在一瞬间。   小婉看着摇篮里的那个正吮着手指的小娃娃,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短短的几年,她就完成了少女——**——母亲的蜕变,而且似乎还很成功,从眼前这件成功的‘作品’来看,她是幸福的。而且眼前的这个小人儿,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将她从生意的羁绊中解脱出来。   有所得必有所失,自从有了这个小人儿之后,她再也没有尝过怀孕前那种无忧无虑的自由感觉了,现在她做什么事情都是以冲刺的速度完成的。   吃饭要快,洗澡要快,处理生意上的事务要快,会见客人也要快,否则那个小人儿就以嚎啕大哭和尿床相威胁,然后就得意地看着你笑,咯咯的,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顽皮。   在往后的岁月中,每当她想起这些日子,当时的细节就历历在目,时间和事件脉络清晰无比,却又交织在一起,就如同一段梦幻般的记忆……当然,在这中间还有许多的怨念,每当张陵准备藉哪件事情重振夫纲的时候,小婉就泪眼朦朦地回忆着这段时光,于是张陵便感到无比的愧疚,直到最后他将夫纲扔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确实,每当想起自己挺着肚子到处奔波的苦楚,小婉便想找一个适合推诿的人,而此时最应该呆在她身边的张陵却跑到沧州那个岛不生蛋的地方,无疑成了她发做的对象,然而在书信中,她连半个‘怨’字也没有透露出来。   时间就像一个急着出嫁的老姑娘,一过了八月便风风火火的向前疾奔,小娃娃也在不知不觉中满月,小肉包子似的脸上总算是将褶子都扯开了,透露出几分清秀,有时候毫无来由地就放声大哭一通,将全家折腾得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又咯咯地笑了,让人哭笑不得。   有孙万事足   阖府上下,最开心的就是张杨氏,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初为人母的小婉却渐渐地沉寂起来。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四节 动身   第二百六十四节 动身   首先发现小婉精神头不对的是雪雁,在经过几天的观察后,深觉事态严重的小丫环在不惊动少夫人的情况下,将事情禀报给了张杨氏,而张杨氏同样的紧张,在默默地观察了几天之后,也深为忧虑。   “你说,这会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在家里待的时间闷着了?”张杨氏能够与之商量的人也就是李婶了,两个对医道一窍不能的妇人竟然研究起了心理健康的问题。   “或许让少夫人换个环境会比较好。”李婶思忖道。   “这样啊……试试也行。”虽然舍不得爱孙遭罪,但考虑到儿媳妇的健康问题,张杨氏还是替小婉张罗了一系列的外出行程……后来想起这些事,小婉奇怪自己当时竟然没有发现婆婆竟然具有企划天赋,真是太可惜了。   就这样,小婉带着雪雁和襁褓中的孩子开始自由之旅,在离开长安之前,她先去河东张氏的府上看望了老祖宗,能够这么快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重孙,老太太非常高兴,恨不得将小家伙夺过去自己抱养几天,于是小婉果断地离开了河东张府。   第二站是程知节的府邸,裴夫人很喜欢逗弄小孩子,房间里动辄传出咯咯的笑声,可在发现程知节竟然偷着给小东西喂酒时,小婉立即决定告辞,上演了一场大唐版的‘孟母三迁’,坚决远离不良环境。   趁着天还没冷,小婉带着孩子又回了一趟山阳县老家,顺便看看那边的产业,只是那里的产业都已经走上正轨,跟村里的老邻居们盘桓一周之后,她又返回了长安,也没有说明原因。   回到药王坪的时候,小婉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意思,在乡亲们的眼中,张陵是从四品的沧州别驾,小婉可是实打实的夫人,与那种客套的称呼可大不一样……如果他们知道小婉也是五品的女官,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只是她回去的时候有些不对,乡亲们都忙着准备过冬,就是在一起谈话,也是一幅拘谨的样子,财富和权力在将人送上生活顶峰的同时,也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比较让人感觉到一丝温馨的还是杨二叔家,杨二叔在张氏的产业中干了几年,有了一些积蓄后,便又买了一些田地,老俩口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平静,他们很欢迎小婉的到来,尤其是小婴儿的出现,让沉寂的草庐出现一丝活力,可问题是小婉受不了那种远离尘嚣般的生活,或许这种日子只有陶渊明那种喜欢‘而无车马喧’的隐士才能够享受,她现在越来越想念赚钱的日子……当然,还有张陵那小子,不知道他的床上现在是不是有暖床的了,每当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都会发冷,而小婴儿每当看到母亲这付表情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的安静。   “少夫人,你完全可以去看看你的那些生意啊。”雪雁提议道,她不明白分娩前对生意无比热忱的少夫人怎么会对此突然失去了兴致。   “没必要。”小婉懒洋洋地道,对于张陵的怀念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却是长安这边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根本不需要她插手,这也是她定下的制度之一,否则凡事都让她亲力亲为,那她真的要累死了。   “算了,趁着天气还没冷下来,你去河北吧,免得我看着你来回转悠眼晕”张杨氏故作生气,目光却在孙子身上逡巡。事实上,她早就猜到令小婉无精打采的原因,只是私心作祟,不想让孙子离自己太远,但现在明显是要妥协了。   贞观元年九月的一个早晨,一辆马车载着小婉、雪雁以及那个小婴儿前往沧州,身后还跟着八名护卫,其中四名是程知节派来的,还有四名却是原属东宫的护卫,是太子李承乾派去保护自己的老师。   在灞桥桥头送行人群中,除了张府的人外,小婉的几个朋友,以及柴氏兄弟、太子李承乾等人。   当天晚间,太子李承乾被长孙皇后召去问话:“承乾,这次去找老师,可取得了什么真经?”皇后一脸的笑容,当母亲的心疼自己每一个孩子,而处于皇家的特殊身份,有些事情她也无可奈何。   魏王李泰,是李世民的二子,从小就聪明伶俐,深受李世民的喜爱,随着年龄的增长,李世民对他的喜爱已经是毫不掩饰,很多人相信,如果不是太子的名分早就定下,李世民一定会封李泰为太子。处于东宫这个敏感的位置上,李承乾感觉到了威胁,而且这威胁还是来自他的兄弟,而李世民对李泰的喜爱,无疑让他感到格外的沮丧,他已经压抑很久了,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终于在小婉离京的时候,在灞桥长亭遣开从人向老师倾诉了一番并讨教主意,他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如此关注这件事情。   沉吟片刻之后,李承乾决定将小婉的话如实禀报——   当李承乾将自己的忧虑告诉小婉后,小婉沉吟了很长的时间,才对他说,圣人以孝治家,以仁治天下,他本来就是东宫太子,不需要去争,更不需要去守,只需要做一个太子应该做的,辅助皇上施行仁政,凡是能够维护皇上、皇后声誉和利益的,都要支持;凡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政令,都要去努力推行,只要做到这些,太子之位自然坚如磐石。   “就这些?”长孙皇后若有所思地问。   “还有……律己要严,御人要宽,为人君者要有担当,为人子者要尊孝悌。”李承乾回道。   长孙皇后缓缓点头:“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没想道她也深谙黄老之说。承乾,你听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李承乾答道。   “知易行难,只可惜……承乾,夏先生此去沧州,你不能时常请益,也是一个损失,我和你父皇说一下,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书信往来。”长孙皇后思忖再三,决定为儿子开这个后门。   历代皇朝,最忌皇子与臣子来往过于密切,好在小婉本来就是李承乾的老师,而且还是一介女流,加上唐太宗素来开明,长孙皇后自忖这也是为了培养大唐未来的君主,倒也不担心他会拒绝。   “多谢母后成全”   李承乾万分感谢地行了一礼,他知道,长孙皇后素来不向李世民提出私事方面的要求,这一次为了他,也算是破例了。   ※※※※※※※※※※※※※※※※※※※※※※※※※※※※※※※   南皮县。   在商业街的街口,龙成彪站在暴怒的刘志国跟前已经有一会了,在承受了一翻怒火的洗礼之后,发火的和受气的脸色都不好看,还有几个县中的小吏提心吊胆地站在那里,一脸的不知所以,他们被县令大人直接拎到这里之后,就承受了刘志国的怒火,心里觉得委屈,却不敢出言辩解。   发做一番,刘志国的怒气稍歇,刚才他特地迟了一步赶来,是有些自矜资格的意思,却不想张陵根本没有留下来,而是直接走人,只将这个摊子留给南皮县处理,这番怒火,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被人忽视了,一方向是因为在对方面前丢人现眼了,和斗殴本身却没什么关系。   将那几个小吏打发走之后,他扫了一眼那几个抱头蹲在墙角的痞子,轻声问道:“龙县尉,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成彪在张陵跟前受了一顿气,这在刘志国跟前又受了一回气,脸上的表情就不是个色,闻言冷冷地答道:“县令大人健忘啊,这几个人不也是给过你一份钱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刘志国听清楚了,县令大人的脸色也开始丰富多彩了……事实很简单,那几个痞子其实就是菜市场上的一霸,把持了这条街上所有水果的买卖,因而与那几个不常进城的乡农产生了纠纷。乡下人耿直,认死理,就不肯任那些痞子盘剥,于是就上演了先前那一幕,若不是张所上前帮忙,几个乡农还真是要吃亏。但现在麻烦的是,这些痞子都在衙门里打点过的,龙县尉和县令大人都是拿大份的,现在似乎有些卸完磨杀驴的意思。   “你觉得怎么办好?”刘志国也开始为难了,他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收钱,而是后悔跑这一趟,反正这种事情都是由县尉管的,自己何苦跑这一回,这回是粘糕沾手上了——怎么甩也甩不干净,他只得虚心向属下请教,反正这种欺上瞒下的行径龙成彪也不是第一回干了。   “虎走山还在,别驾大人已经走了,我不信他还会回来关注这等小事。”龙成彪不以为然地道。   “可问题是如果虎再来山上怎么办?”   刘定国冷冷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办法极为失望,他看了那几个乡农一眼,忽然计上心来:“那些家伙也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就算吐出一些也不吃亏,让他们给那几个乡农赔个不是,然后赔点儿钱,反正不值几何,就算张别驾再来,我们也有话说。”   龙成彪略一思索,不禁主挑拇指:“大人高见”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五节钱啊钱!   第二百六十五节钱啊钱!   张陵对于南皮县商业街上的情况并没有投注太多的关切,有他那么一句话,南皮县令和县尉在处理的时候就要煞费苦心,而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至于这一路上所见到的种种弊端,张陵并没有表现得跟急先锋似的怒气冲冲,他想着小婉曾经对他说过,医者仁心,就像是在挤脓疮一样,要稳妥了再挤,贸然出手,未必能将脓根挤出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要等一个适当的机会,然后将那些脓疮一一拔除干净。   在南部各县走了一圈之后,他便匆匆地返回沧州,一路上,他有些神思不属……是啊,当父亲了,可当儿子出生的时候,他这个父亲却在离家千里的地方,一时之间,张陵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地想家,沧州的那个家,没有小婉,也没有儿子。   匆匆的返回沧州,王守拙很有些公式化的恭喜爱将得子之后,开始不遗余力的压榨张陵的劳动力,首先就要将州里的财税一事拿起来。   自从来沧州之后,他只在州衙里露了个脸儿,和几位大佬认识了一下之后,便去私房,和大多数人都是不熟,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张陵知道,自己当了某些人的路了,譬如卜司马,如果不是王守拙坚持要调自己过来,这位卜司马可能就要改称‘卜别驾’了,人人都有上进心,自觉是对方挡了路的卜司马理所当然地对张陵不感冒。说起这件事,张陵真想找卜司马摆壶酒好好谈谈,这做沧州别驾又不是他张陵自己去抢的,而是被硬生生扣上的,就算是恨……也该找王守拙不是?   不过,这理是没办法讲的,回为卜司马根本不给他谈的机会,而且张陵毕竟是个年轻人,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坚持,在作出姿态而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他也就放弃了……给他脸不兜着,那就等以后摔地上好了。   不过,他显然是忽视了卜司马的能量。在衙门里,最刺激人或最令人郁闷的是什么?不是下马威,凭他在州衙里第二把手的身份,如果给她下马威,那真的是跟自己过不去。然而,眼前的情况却是让他无比的郁闷,因为在他进了公事房之后,除了必要的礼节之外,基本上所有人都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口,一付老僧入定的模样,只是从他们时不是投来的刻意讨好的眼神儿中,张陵看出了他们的无奈,至于无奈的原因……从卜司马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已经可想而知了。   小孩子的把戏   张陵不屑一顾,他是来为朝廷办事的,而不是拉朋友聊天的,做为州里的第二号人物,想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难,只是他不想而已,以力服人不若以德服人,如果他的工作有成效,那些人自然知道何去何从。   在转了几个公事房之后,他又跑去向王守拙报告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一会儿卷宗之后,便命人将司仓参军钱勇找来。   司仓参军,顾名思义,就是个管仓库的,不过,钱勇管的是一州的仓库,整个州里的财税都是由他掌管的。这是一个老吏,爬到如今这个位置,那可不是一个‘业务精熟’就能够概括的,与他的为人圆滑也大有关系。   对于张陵找他,钱勇并不意外,管理州里的财政当然少不了和他这个司仓参军打交道,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州衙里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卜司马为了这个别驾职位打点了好长时间,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却平空飞来一个毛头小子,将快到手的鸡蛋吞了下去,这让卜司马情何以堪。虽然州衙里的人对此都不以为然,可卜司马毕竟是州里的老人,而且颇有根底,他放话让张陵难看,衙门里的人也只能忍着,总不能被他事后算帐,可钱勇没想到对方第一次叫人,就找到了自己的头上。   “大人,您找下官有何吩咐?”钱勇问道。   “不是吩咐,是请教。”   张陵的态度十分和蔼:“钱参军,目前帐上还有多少银子?”   钱勇对张陵此问并不奇怪,他定神想了一想,不过最终还是不敢确定,从袖中取了本账簿子出来,翻看了一下,才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大人,帐上一共有二百零五两七钱银子。”   “这么少?”张陵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钱参军,你说的可是州库里的银子?”   “是的,大人。”钱勇肯定地点点头。   这不让不让人活了?   一时之间,张陵陷入了目瞪口呆之中,好歹沧州也是河北道的重镇,州里的仓库怎么会……只有这点儿银钱,不知道为什么,张陵很想爆出一句粗话,在这个时候,非如此不能表达出他的心情。   租庸调及其折纳形式是唐前期最主要的税收,是国家财政收入的支柱,长期维系了唐王朝的财政命脉。地税和户税是唐前期与租庸调并行的另外两种国家税收,均属资产税。唐朝也有商税,不过商税定得很低,并不是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   仔细想想,张陵对河北道的情况也是很了解的,既然税收主要在农田这块儿,由于前些年天灾人祸不断,田了税非降既免,这块儿的税收却是收不上来了,仓库贫瘠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不能坐等钱从天上掉下来,如今的沧州,所有事情都急中在一个字上……钱   可钱从哪里来呢?   一想到未来‘钱’景黯淡,张陵打了个寒战,他挥手命钱勇先退出去,然后坐在椅子上闭目苦思,整个一天都在那琢磨哪里可以找到‘钱途’。   晚上,张陵将自己关在黑漆漆地书房里美其名曰‘闭关’,命张松在外面,不准人打扰。紫鹃看到张陵一回来就神色不对,这又躲进了黑漆漆地书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在听到是为银子发愁之后,她很理解的点了点头,也就跟着张松在厢房坐下,静静等候。   良久之后,书房的门吱的一声打开,紫鹃赶忙从厢房出来,张陵看了看二人,道:“紫鹃,你先回房休息,我有事要和张松谈。”   等紫鹃疑疑惑惑的回房之后,张陵问张松道:“你们平日解手去什么地方?”   “当然是去茅房了。”张松有些莫名其妙,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在咱们院子里,除了您和紫鹃姐姐使用便桶之外,其他人都是去茅房的。”   “可我没见到院子里有茅房啊?”张陵不解地问道。   “老爷,茅房的味儿大,院子里当然没有,我们都是去外边解决的。”张松解释道。   “哦,掌灯,你领我去看看。”张陵命张松取过一只灯笼,竟然要连夜去看茅房,张松虽然有些不解,却也只能是听从了。   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地面上随处可见一些落叶,清冷的月光照在街道上,主仆二人提着灯笼,踩着月色前行。   好在目的地并不远,出门右行十来米,向右又拐了百十来步,终于看到一间小屋子在街口的位置……这倒是不用确认了,那味道迎面扑来,想认错地方都不行,只是那地方太小,仅能容人转身,更没有什么灯火照明。   “老爷,就是那里了。”张松看张陵停下脚步,遂也停了下来。   张陵皱眉道:“这么小的地方,如果是早晨起来,岂不是要排很久的队?”   “是的,大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张陵微微点头,“回去吧。”说完,他便转身回去,张松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也不知道自家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官大了,行事却愈发的神秘莫测起来。   在回到院子里后,张松见张陵就要回房,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您刚才这是什么?”   “老爷要做的是……不告诉你”   张陵很得意自己的恶作剧,哈哈一笑便转身进屋。   张松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只好一头雾水的回房睡觉。   且说张陵回去之后,却没有立即睡下,他点了灯烛,开始琢磨王守拙交给自己的任务,在一张纸上写下:经济——城市建设——环境卫生。   想将一个城市的经济搞上来,首先就要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而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卫生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可是……有一样,人手上哪儿找去。   青菜萝卜,各有各的坑,州县衙门里当然有差役,可他们不是干这个的,哪怕那些家伙每天闲得蛋痛,他们也不会多干一点儿自己职责以为的工作,说不得……只好拿出以前在怀柔县的办法。当然,因地制宜还是需要的,这件事情还需要县衙的配合。   第二天四更,照例起身,然后打打拳,练练剑,出了一身大汗后,在紫鹃的服侍下洗漱,然后换衣服,吃早饭,最后去衙门……本来他有轿子的,可考虑这离衙门并不远,溜溜达达的也就到了,权当是散步,所以轿子也就不用了,只是张松和张所相跟着。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六节 敲诈   第二百六十六节 敲诈   “大人也真是的,坐轿子多威风,每天这么走,真没劲”张松看着前面张陵的背影,有些郁闷地道。   说狗仗人势是有些埋汰人,但主子有多大的威风,仆人就有多大的谱倒是真的。在沧州,张陵就等于是二号人物,如果张陵坐着官轿,他和张所一左一右跟着,那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比现在强多了。当然,张陵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他将官服放在公事房里,进了衙门换装,主要是想看看街道上的一些民情,毕竟这是穿官服的时候所难以看到的。   刚走了两条街,就看到前面有一大群围着……大约四十多人,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把整条街道都堵住了,有不少路过的都跑去看热闹了。   “所哥,有热闹可看啊”张松立即兴奋起来了,拉了张所袖子一把。   “有情况,注意保护大人。”   张所瞪了张松一眼,他听到里面有呼痛的声音,肯定是打架了,虽然不大可能是针对张陵的,担万一波及到张陵,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中国人爱看热闹,而在资讯不发达的古代,这种街头巷尾发生的‘热闹’最能吸引人的注意力,走路的人倒是有一多半跑过去看热闹。   张所上前几步来到张陵身后道:“大人,前面可能有人打架,我们还是绕行吧。”   “有人打架?”   张陵本来也没那个八卦心理,但听到是打架,他立即停下了脚步:“过去看看。”   得,还不如不说呢   张所一听,心里这个后悔啊,他向张松递了个眼色,让他护持好张陵,便向人群走去,张陵二人则跟在后面。   “让一让,让一让”   张所就像是一件人形兵器插入人群之中,所到之处虽然没有扑倒,却也旁跌出去,而张陵和张松二人却十分悠闲地跟随在后面直接进入了核心。   “出什么事了?”张所冲进去之后,看到有一个人跑着脑袋蹲在地上,身上还有几个灰朴朴的脚印,看样子是被踹的。   在这人的旁边还有十六、七个年轻汉子,一看那神情打扮,就知道是痞子一流的人物,他们看到张所冲进来,愣了一下,还真是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把我们的珍贵器皿打碎了,还想逃跑。”   “哦,这可是不应该,他撞坏了你们什么宝贝?值多少钱?”张所问道。这时张陵和张松也已经走进来,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那十几个人看了他们一眼,大概是觉得他们比较文弱,也没说什么……在他们看来,场中的形势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张爷,是我,是我啊,他们陷害我”那个蹲着的人听到张所的声音,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立即如同遇到救星似的喊了起来,不过大概是角度的关系,他没有看到距离张所稍远的张陵。   “你们识我?”   张所看着一脸被打得像猪头的家伙,感觉似曾相识,不光是他,就是张所他们都走了过来,这家伙的声音有点熟悉。   “我经常给您府上送菜,我是李老实啊”那个人惨兮兮地道。   “李……李老实……”   张所说起来也是相当冷静的人了,可此时也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地上衣衫褴褛,鼻青脸肿,一脸像猪头的家伙。   “张爷,是我,是我……”李老实是给张府送菜的,因为他一向来往的是角门,而且人也真是老实,竟然不知道他的主顾就是沧州的别驾大人。   “是谁干的?”想起李老实的为人再加上边上那些人的德性,张所就知道其中另有隐情,他的声音顿时低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那十几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都不准离开。”张所说话了,淡淡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说不准离开就不准离……啊……”一个痞子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木棍说道。   可他话音还未落下,张所左手捉住了那手持木棍痞子的手臂,右手重重击下,痞子只觉得肘弯一麻,木棍也‘啪’一声掉在地上,随后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上,将他击得在地上滚了几滚,身子躬得像个大虾米。   凄厉的惨叫声让人一阵心惊肉跳,一双双惊悸的眼神看着张所,就连张陵他们都惊讶地看着张所,在他们心里,张所一直是一个性格比较淡漠的人,不是万不得己,他很少会下狠手,而现在,只是几个普通的混混就让他下如此狠手,这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我最讨厌这种欺压良善的家伙。”张所仿佛感觉到张陵等人的惊讶,像是……在解释。   “兄弟们,抄家伙上,他们人少”   一个痞子叫嚣着挥动手中的木棍冲了上来……这个家伙很有些小聪明,他看出张陵、张松是跟张所一起的,迳自奔着相对文弱的张陵冲了过来。立刻,痞子们就像炸了窝的马蜂一般……对于这些痞子来说,他们靠的就是一股气势,而不是靠组织和纪律。不过,往往就是靠这种气势,这些痞子们的杀伤力也不能小觑。   十余个痞子蜂拥而上,张所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不等他们冲近身边,就已经主动地迎了上去……经过专业武师调教的张所岂是那些痞子所能比拟的?冲进人群中的张所就像是一具破坏性的战斗机器,手脚至处便响起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十数个混混都倒在了地上,惨叫声不绝入耳。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那十多个痞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冲向张陵的那个痞子举着木棍呆那里,如同泥雕木塑一般,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住了,旁观的人群也同样是目瞪口呆,有几个想抽身去报官的人也愣在了那里……这个结果可是比报官还大快人心。   “快跑啊”   软的欺,硬的怕,那个冲向张陵的痞子喊了一声,扔掉棍子就跑。   这小子还真是个聪明的人物,他毫不犹豫地扔下木棍,跑进他那些同伴之中,还不忘踢上两脚,让他们快点儿跑路……张所打的地方都是疼点,却不是什么重伤,那些痞子知道对方不是能倚仗人数搞定的,立即爬起来一轰而散,围观的人见无热闹可看,也就三三两两的散开。   “张所,问问这位老伯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陵淡淡地道,他不是差役,犯不着去抓人,而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他也不能擅入人罪。   张所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李老实早上送完菜之后,便在街上遛达,不小心……嗯,从他的叙述来判断,应该是对方主动撞上来的,结果将一个玻璃罐子撞地上摔碎了,于是那些痞子便让他掏出五十两银子赔偿。   李老实哪会争辩,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捂着口袋,结果就被痛揍了一番,如果不是张所,恐怕还要惨。   张陵摇摇头,这简直是老掉牙的敲许桥段,他以前在山阳虽然没遇到过,可也听人说过,那些敲诈人的无赖用一件并不值钱的东西特意让人撞坏,然后索要高额赔偿,没想到今天遇到过现行。   “有这些家伙在,沧州能好得了才怪真应该抓几个敲上一顿板子”张松义愤填膺。   “急什么?”张陵淡淡一笑。   “大人,你有什么好办法?”张松问道,张所也看向自家老爷,只有那李老实还懵懵懂懂的,不明白怎么又出来一个大人。   “这种人要抓的话,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张陵说道:“这些人都是本地的地头蛇,而且他们肯定是和衙门里的人有关系,除非是什么大案子,否则没等你派人去抓,这些家伙就跑得无影无踪。”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大人亲自动手吧?”张松挠了挠头道。   张陵却没有回答,对那李老实道:“老伯,你伤得不轻,还是去找个大夫看一看吧。”   李老实这时却是恢复了几分精神,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大人’:“小老儿身子骨硬朗,不用看大夫的,回家睡上两天就好。”   张陵知道老头是不舍得花钱,但他又担心那些小痞子半路上堵截,将怨气发在这老实人身上,遂道:“张所,你去送李老伯回家,以免路上有失。”   “是,大人。”张所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这使不得,使不得”李老实这回却是听明白了,连连推辞。   “老伯,万一再遇到那些坏人,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他们的折腾了。”张陵温声说道。   听到这话,李老实不吱声了,不要说再来一遍,他现在都是强撑着呢,万一再来一次,他可以直接去棺材铺了。   目送李老实离开,张陵的眼神突然一亮:“有了”   “大人,什么有了?”张松问道。   “呵呵,法不传六耳。”张陵微微一笑,向衙门走去,张松狐疑地跟在后面。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七节 旅途   第二百六十七节 旅途   进了州衙,沿途那些官吏见了他一个个都垂手问候,张陵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应着,进公事房换好了官服,张松已经将茶沏好,然后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那里有他和张所的一张桌子,张陵不喜欢有人站着侍候在一旁,这一点倒是和小婉相同。   大约在卯时左右,张陵去见王守拙,上司给的题目已经给了,现在该交大纲了,如果大纲得到批准,下一步就是实施细则。   “你要组建一支城管小队?”王守拙讶异地重复了一句,不过他并没有否决这个听起来有些陌生的名词,而是发出了询问:“鸿渐,我要你做的是将州、县的仓廪丰足起来,你为什么要城立城管小队?”   “回禀大人,所谓‘仓廪丰足’,其实就是两个字‘钱’、‘粮’。一座城市怎么才能够有钱?那要看商业如何,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吸引商人。”   张凌抬头看了一眼,见王守拙微微点头,便继续说道:“怎么才能够吸引商人?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想让商人过来,就必须让城市变得有吸引力。什么样的城市对商人有吸引力呢?安全、卫生、资源丰足,这就是一座城市的魅力所在。”   “安全、卫生、资源丰足?”   王守拙低声重复了一遍,捻须微笑:“鸿渐,你且仔细给本官讲一遍。”   张陵拱拱手道:“大人,下官这次出去体察民情,沧州一地,地不瘠而民贫,非唯天灾,多为人祸。各地均有市井中人,不事生产,专好械斗、横行乡里之举,而沧州各城,历经战乱,城市残破、脏乱,兼之百姓勉强裹腹,虽然有朝廷赈济、免税,奈何天时不至,既无资源,自然无法吸引商人。”   “难道组织城管小队就好了吗?”王守拙继续提出疑问,他需要张陵说服他,才能毫无保留地支持他。   张陵没有立即就这个问题做出正面的回答,而是先说道城管的职责:“大人,设立城管小队,是为了维护市场治安、交易公平、保持城市整洁,一个有着良好卫生和安全的城市,才能够吸引商人们来做生意。”   “人从哪里来?”王守拙问道。无论是州衙还是县衙,编制都是有限的,其实一个城里的卫生和安全,都有相关人员负责,只是具体到细节,那控制的力度就要轻多了,一方面固然是人手有限,不能面面俱到,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积弊成自然。   “大人,这人嘛……”   张陵微微一笑,将今天早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想用这些人?”王守拙微微皱眉。张陵一说这事,他就明白了张陵的用意,可那些人都是县中的一些问题人物,如果用他们……那是让他们守法还是犯法。   张陵笑道:“大人,惫懒人管惫懒事,这些人不事生产,每日游手好闲,即便今日不犯事,长此以往,恐怕也是不了之局。不若给他们半强制性的来上一回,服教化者,县中则少一害群之马;不服教化者,正好罚之以刑。”   王守拙微微点头,所有的地方官对于地方上的两种人都觉得头疼,一者是当地豪强,这等人家世门高第加上背景深,稍不留意就会惹出大漏子;另外的便是当地痞混,这些人大错不犯,小猎不断,官吏差役久而久之也就倦怠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长此以往,那些人自然号准了官吏的脉搏,也是一害。   可是……张陵这个办法虽然有可行之外,但是有两个问题不好管理;第一个就是这些人平日就藐视法纪,今日要变成执法之我,如何训练?第二就是经费的问题,既然要用人干活,那就要给人钱,皇上还不差饿兵,这银子的问题如何解决。   “鸿渐,你考虑过他们的饷银如何解决吗?”王守拙问道。   “只要大人批准,他们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张陵非常有把握地说道。这可不是冒失贪功,当初他在怀柔做县令的时候,就和小婉探讨过如何抬理县城……一州一县不过是范围上的差异罢了,小婉很不是屑那种伸手向上要钱的官员。俗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朝廷的拨款经过层层盘剥之后落到地方,其实已经是所剩无几,济不了什么事,等着朝廷钱款办事,那就什么事也办不成。   节流不如开源,小婉前世虽然不是从政的,却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国家收费的,有强制的也有半强制的,完全自愿的不多,但有些收费确实是为了方便群众,这就是她给张陵支招,组建城管小队的原因。不过,招收那些无赖人员组建城管小队,却是他的独创之举。   张陵毕竟年轻,觉得这些人精力充沛,如果用在正地方,对个人、对自己都是有所裨益的,而且官府也不必花大精力管制他们,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即便有那冥顽不灵的,也可以有的放矢地予以惩罚。   王守拙却陷入了沉思。   自己解决,怎么解决?合不合朝廷的法度?   “大人,关于如何解决饷银的问题回头我会拟个章程送上来,而且恐怕还要预支一些款项,不会很多。”张陵说道。其实有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只是马上拿出来的话,上司会有一些看法,在工部的这两年,张陵也多了几分阅历,什么时候该急,什么时候该缓,都要顺着领导的意图而行。   “嗯。”   王守拙点点头。   “下官告辞”   话说到这里,张陵基本上是汇报完工做了。   看着张陵离开,王守拙微微点头,刚开始他还担心张陵还是太年轻了,现在倒觉得张陵还真是成熟了不少,如果是仅凭着年轻人的热血劲头,立即就要将这些事情起来,那他可真要考虑了。   ※※※※※※※※※※※※※※※※   秋老虎肆无忌惮地喷吐着热量,不仅熬干了人们的意志,也令行人没有多余的精力,大道上甚至看不到几个行人和马车,倒是路旁的树荫下还能看到结伴乘凉的人们。   此刻,在空荡荡的大道之上,只有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地行驶着,无论是赶车的车夫,还是那几匹拉车的马,都显得有气无力。在马车的后面,还跟着八名骑马的护卫,他们的状况比车夫也好不了多少,原本还算是鲜亮的衣服此时已经沾满了灰尘。   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马车,但炎热的天气将马车的优势完全抵消了,此时它并不比普通马车跑得快。马车的车夫是一名中年人,从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指和眼神来看,这是一名很有经验的车夫,在他旁边是一个年轻人,一身仆人的装束,手里捧着一本书,头却一点一点的,已经睡过去了。   这一行人正是小婉她们,虽然天气炎热,但她们还是要兼程赶路,比较辛苦的就是车夫和那几名护卫,倒量马车里的小婉等人没有糟什么罪……考虑到天气的原因,小婉取了一些制冰用的材料,在马车里来了个人工制冰,虽然不能完全祛除天气的影响,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有时候她也会取些冰块送到外面,所以一行人的精神还算是饱满。   此刻马车并不是前往沧州,当然,小婉的最终目的还是沧州,只是这么走法,就算马车内用冰块降温也不是长久之际,她还是决定走水路,虽然水路绕得有些远了,但比乘坐马车舒服一些。   一个星期的漫长旅行,令每一个人都变得异常佣懒,虽然尽可能减少运动,而且总是选择清晨和傍晚这两个较为凉爽的时候赶路,但是那炎热的天气,仍旧令人感到精疲力竭。更何况那个小婴儿最为享受的事情就是让人抱他,而这种亲密的接触,无疑让人愈发的疲惫。   “少夫人,前面好像有条船。”车夫在外面禀报道。   “让张南去打听一下,如果方向差不多,我们就去搭一段顺风船。”小婉眼睛顿时一亮,她还准备去前面的码头处打听一下有无往河北去的船,如果那条船是去河北的,那就可以省却一些颠簸。   “奥,好的少夫人。”张南,也就是那个坐在车夫旁边的年轻仆人立即应了一声,跳下车向河堤跑去,车夫也赶着车向河岸慢慢靠去。   “喂——船上的人,你们是往哪里去?”张南站在堤岸上,扯开嗓门高声喊道。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少年从船舱里走出来,向这边张望了一眼,用还未曾完全发育成熟的嗓音回答道:“我们不打算载乘客。”   张南回头向马车看了看……此时马车已经来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小婉探头出来,做了个手势,让他全权做主。   张南点点头大声地开了个相当高的价钱:“如果带我们去河北,给你十两银子,如果到沧州,给你二十两银子。”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八节 船上   第二百六十八节 船上   这个价格已经相当高了,张南也知道,小婉在这方面是不在乎多一点少一点,只要舒适就好。   听到这个价钱,前面那艘船上的少年,一下变得沉默了起来,很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满脸皱纹、肤色黝黑的中年人来到甲板上。   “去沧州五十两,如果你们连车马带人全上船的话。”那个中年人高声喊道。   张南的目光看向马车,他清楚,这多出三十两银对张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不是他一个仆人能够做主的,最终还是要听小婉的。   小婉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如果车马能够一齐上船那当然更好,她刚才还担心船上没有足够的地方,这回倒是都解决了。不过,这地方是没法子上船的,在那个中年人指点下,她们在六里之外才找到一个野渡……小心翼翼地将马车停下船,众人都松了口气。这是一艘内陆河上常见的中型货船,只是此刻没有一点儿风,完全是靠河水流动的力量带着船前进。   那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就是这艘船的船主,在接过三十两银子的订金之后,他立即变得热情起来,从船舱里喊来四个伙计,用粗硕的缆绳将马车紧紧地捆绑住,还用木块塞在马车的车轮底下,看来是经常搭载乘客。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小婉一行人已经被带到了船舱里面。这艘船不是客船,而是货船,所以船舱低矮而又狭小,所有人之中,只有雪雁还勉强能够站直身体,除此之外,就连小婉也不得不微微弯着腰。   那个中年人看到小婉和雪雁之后,神色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丝似乎憨厚的笑容:“没想到还有一位夫人,如果你们再加十两银子,我可以把船上最好的房间让给你们。”   这个中年人老于世故,从刚才的讲价中就判断出眼前这些客人对于金钱不是很在意,只要有合适的享受,她们不介意多付出一些。   几乎想都没有想,小婉取出一块银子,扔给那个中年人:“这是三十两银子,不要打扰我们。”   “当然,当然。”中年人接过银子,脸上露出的依旧是水上人家憨厚的笑容,不过小婉是绝对不会上当的,这家伙要是做生意,那绝对是奸商,这脸招牌式的憨笑,绝对具有欺骗性。   所谓‘最好的房间’,自然就是这位船主本人住的船舱,和其它船舱相比,能够更敞亮、更干净一些,其实若论大小,还不如马车的车厢宽敞。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恭谨地站在那里,偷眼打量小婉,尤其是对她怀中的小孩子非常感兴趣,小孩子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很感兴趣,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还冲那个女人笑了笑。   “渔娘,你来照顾这位夫人,晚上做些好吃的”船主人对那女人吩咐道。   那个女人显得小巧玲珑,虽然算不得漂亮,不过却颇讨人喜欢。只是脸上大约是长期在水上风吹日晒的原因,有些干燥,手腕上带着一对银手镯,让小婉想起吉普赛女人。   船主人嘿嘿笑了一下,向小婉介绍道:“这是我的娘子,水上人家,也是船上的厨子,一手好厨艺”言下颇有自豪之意。   这个叫做渔娘的女人手脚很麻利,将床上的被褥床单都换上了干净的,虽然不是全新的,但闻着就有一股了清新的味道,萌萌很满意。   “这几位请跟我来,我现在得给你们安排睡的地方,距离沧州还远着呢,我想你们现在一定很想休息。”   等张南等人将几件行李拿进来安顿下之后,小婉也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不过令她感到吃惊的的,那个叫渔娘的女人,竟然用极为短暂的时间,便得到了儿子的认可,而且这个女人很健谈,从她的嘴里,总是能够听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小婉取出几块香皂送给渔娘,渔娘大为激动,对于她来说,香皂过于遥远,到现在在床头的一张小柜里,还有半块船主人给她买的肥皂,那味道可没有这几块香皂好闻。   “这个……很贵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就像捧着一堆价值连城的珍宝。   “不贵,你放心用吧。”小婉微笑道。   “怎么会?俺当家的买那个肥皂就心疼的要命,这可是香皂。”渔娘不信。   雪雁撇撇嘴道:“这香皂对别人来说可能挺贵的,可对我们少夫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因为它就是我们家生产的。”   “噢。”   渔娘这回相信了,然后千恩万谢地将那几块香皂收了起来。   晚餐是一条近六公斤的大鱼,令小婉惊讶的是,渔娘竟然会做生鱼片,可惜现在还没有辣椒,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渔娘的厨艺和刀工确实是十分的精湛,当那盘纹理整齐如同精美花瓣一般鲜艳的新鲜的鱼肉端上时,雪雁从来没吃过生鱼片的人竟然不知道如何下筷了。   美食美胃,尝过生鱼肉之后,一路之上因为天气炎热而消失的胃口,一下子又突然间回来了。船主人很健谈,吃完饭之后,就在那夸夸其谈,从他的谈话中,小婉对河北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穷。河北人的生活太穷困了,即便是朝廷已经免了两年的税,依然穷困的很。   谈话中,船主人同样也套问小婉他们的来历,张南等认口风甚紧,不过船主人对此并不是很坚持,因为在他看来,小婉肯定是有钱人的家眷,从她在支付船费时的爽快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想过小婉会是官宦人家的家眷,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官宦人家的人绝对不会如此好说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是接触。   男人们自然聚在一起说话,小婉虽然并不禁止他们喝酒,但张南他们都很节制,护卫们更是滴酒不沾,船主人让了几回之后也就罢了。   “少夫人,”   渔娘跟雪雁她们同样的称呼:“听口音你们不是沧州人,去沧州做什么?”   “我们是关中人,去沧州看我家官人。”小婉答道。她没有说得太多,不是出于保密,而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旁边的儿子‘咿咿呀呀’地挥动着小手,似乎是在抗议大人们对他的无视,目光却是看着渔娘。   “少夫人,我可以抱抱他吗?”   渔娘似乎也很喜欢小孩子。   “当然可以。”   小婉好笑道,这个小家伙性子倒是随和,不介意谁抱他,不过……他似乎对看上了渔娘发髻上的竹簪子,对他来说,这个比较简单的饰品倒是很少见的。   当娘的没有不喜欢别人称赞自己孩子的,而渔娘显然也没有让她失望:“这位小少爷真俊,他的父亲相貌也一定是仪表堂堂。”   没想到这位船娘竟然还会使用这个词语,小婉倒是颇为惊讶。   夜晚的气温比白天要凉爽的多,而且船舱靠近水面,比在马车厢里要舒服一些……当然,如果船舱能够宽敞一些那就更好了。   因为渔娘很喜欢小孩子,所以小婉可以放心地将儿子交给她和雪雁,而她则让人搬了一个木桶坐在船头进行慎密的思考,船主人为了不打扰她,几乎将那里划成了禁区,因为他相信,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这位少夫人是绝对不会吝于打赏的。   小婉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制订计划。她有很多事情要做,鹿鸣春连锁方面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有袁宝在那儿盯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美食广场在刘青阳的打理下,形势一片大好,而黛绮服装那边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在印刷上有些麻烦,据说已经有人在研究活字印刷了,这不是问题……闹心的是盗版的问题,张氏印刷厂印刷的那些畅销书籍已经开始有人在盗版印制了,小婉根本没想怎么打击盗版,在这个时代,研究这个问题只能是个笑话,除非她能够拥有如同武则天的那种权势。   既然不能够打击盗版,就要从书上下工夫,萌萌准备印刷一批精品书藉,主要消费者是那些巨商大贾和官府人士。精品象征着身份,相信很多人既便不读书,也会买上一套装点门面的。当然,仅仅是走精品路线那是不够的,还要出新书才行,可出什么书呢?   “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一个嗡声嗡气、却又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怎么也没睡?”小婉听声音便知道是船主人的儿子,那个跟张麒差不多大的少年。   “这水里有妖怪,你晚上不害怕吗?”少年眼中闪动着狡狯的光芒。   “什么样的妖怪?”小婉问道。这小家伙,竟然拿鬼神之事来吓唬自己,他却不知道《聊斋志异》就是自己鼓捣出来的吗?   “是一个象猴子似的怪物……”少年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小婉听着听着,不禁微笑起来……这不就是传说中水怪巫支祈的模样吗?这小东西竟然将听来的神话故事来糊弄自己。   忽然,她眼睛一亮,想起了一部以唐代为背景的小说。   (列位看官,猜猜某主又要盗版谁的大作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六十九节下套儿   第二百六十九节下套儿   “回禀大人,其实这些市痞并不难收拾,问题是每次关几天、打几板子也就放了,在他们身上也罚没不下来钱货,而且放出去之后,没有什么营生,过几天便又重操旧业,久而成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坐在张陵对面的是一名中年人,这是沧州县衙的捕头王一凡,是他从县衙借调过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王一凡有些拘谨,也有些轻视……拘谨是因为他面对的是高了好几个级别的上官,轻视则是因为对方的年轻,在他看来,像张陵这个年轻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有人在朝中辅垫。   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并没有什么错误,如果没有王守拙的一力争取和平阳公主、李承乾的推动,张陵确实没资格做这个从四品的别驾。不过,张陵随后的谈吐和一些想法说出来后,王一凡顿时刮目相看了,眼前这个年轻的上官确实有几分能耐。   张陵这一手也是跟小婉学的,想用人,就要推心置腹,只有让对方感受到你的能力、诚意,人家才能跟着你干,否则凭什么呀?   “大人,”   王一凡继续说道,“沧州人都崇尚义气,如果想制服这些市痞,首先就要先制服他们的老大,否则那些人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跟着您的。”   “哦,他们的老大是什么人?”张陵问道。   “沧州的市痞以两个异姓兄弟为首,老大钻天龙,大号叫云飞扬;老2叫彻地虎,大号叫韩云章,这两个人都是三十多岁,以前从过军,后来跑回来了,因为是前朝的军队,也就没人追索这件事情。这二人一起从军,一起当了逃兵,因为回来后家都散了,但当上了这城里的老大,二人能打,也够义气,手下的兄弟也都服他们。”王一凡介绍道。   “他们手下有多少人?”张陵问道。   王一凡思索了一下答道:“五十多个人吧。”   “嗯,你有什么办法请那两位来我这儿坐一坐?”张陵问道。   蛇打七寸,击的是要害,只要制服了那两个头子,其他人就好办了。王一凡眼中露出笑意,“这两个人可不好抓,早些时候他们还亲自出手,现在基本上都是那些兄弟出手,很难……不抓到他们的现行,他们根本不会理会我们。”   “有机会要利用,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利用。”张陵微微一笑。   云飞扬的日子过得一直很惬意,自从三年前那些兄弟完全上手之后,他和二弟韩云章就不太冲到第一线打打杀杀的了,老兄弟两个每天早晨去早点铺子吃完点心后,就去茶馆听说书,尤其是这半年多以来,茶馆又进了新茶,比以前的茶水好喝多了,听说还是从关中贩来的,那是皇上他老人家才有资格享受的。   “云大爷早”路人甲含笑问道。   “嗯。”云飞扬沉稳地点头。   “云大爷早。”又有人赔笑。   云飞扬依然微笑。在沧州,百姓们或许不知道衙门里那几位姓甚名谁,但一定会知道他云飞扬的名号,这是打拼出来,他有这个资格享受。   “大哥”   早点铺子里,韩云章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都是自家兄弟,快坐下”   云飞扬哈哈一笑,率先入座,然后招呼伙计:“给我们兄弟……”   砰   “伙计都死哪儿了?”   先是一声拍桌子的响声,随后便是一声喊,声音刺耳,以至于云飞扬实在是讲不下去了。   伙计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兼气愤,叫喊的人是一名青年,从光鲜的衣着来看,他明显是一名富家子,但那脸上的表情……脸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都觉得欠扁。   这个青年大清早就过来了,却不要吃早点,说是要先喝壶水清理肠胃,不急着点餐,结果这一喝就喝到现在,这个时候却出来聒噪,确实让人讨厌。   “客官,你且稍待一下……”   伙计还没说完,那青年拿出一锭大银,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你们是嫌本公子没钱吗?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难道你们沧州人就是这么对待外地人的吗?”   云飞扬和韩云章本来只是用看一个纨绔子弟的目光看那青年耍宝,但现在上升到地域的层次上了,不仅这两个人脸色变了,连旁边吃饭的客人脸上都出现了怒色。这个时代的人都有强烈的乡土情结,对方的话语已经侮辱到他们的乡土了,难怪众人都不满。   那个青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继续叫嚣:“看什么看?不服气是不是?本公子有钱,本公子是来花钱吃饭,不是花钱看眼……”越说越难听,连掌柜的都把算盘抄在手里,准备揍他了。   韩云章腾地站起来就要过去教训那小子一顿,却被云飞扬一把拉住,他奇怪地看了大哥一眼,却见云飞扬向他轻轻摇头:“不是时候,不是地方。”   “哼”   韩云章知道大哥是不想给掌柜的添麻烦,冷哼一声坐下。   云飞扬向伙计挥挥手:“过去吧,别让人说咱沧州人不会待客。”   “云爷,您大量”伙计向云飞扬竖起大拇指,低声赞了一句,然后才跑去给那青年服务。   等听完那青年点餐之后,那伙计的鼻子都气歪了,这沧洲的名点也不少,什么煎饼果子,油炸糕,羊肠汤,炸烧饼,油炸豆腐,羊肠子,驴肉火烧,冯氏香肠,盐山皮蛋,交河煎饼 ,奇美香肠,任丘熏鱼,三疣梭子蟹,沧州狮子头……这间早点铺子倒是有不少会作的,但也有一些是他们不会的,像冯氏香肠,任丘熏鱼等那根本是难为人,伙计有些血贯瞳仁了。   “咳”   这时候掌柜的出来救场了,他不能让一个外地人在自己的铺子里溅血,而且出手的还是自己的伙计……嗯,不是爱护那个一脸欠扁的家伙,而是心疼自己的伙计。   “李二,你去招呼那几位,这位贵客我来招呼。”   掌柜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忿然离去。   “那个……公子爷,你点的东西有些小店没有,你有钱也使不上。”掌柜的话绵里藏针,那青年被噎了一下,倒也没发作。   “那也行,捡有的端上来,本公子样样都要尝一些。”那公子大概也是叫嚣累了,手一挥,让掌柜的赶快上餐。   “大哥,我去找两个兄弟照顾他一下?”韩云章斜睨着那青年低声说道。   “呵呵,哪兄劳烦兄弟们,我们哥俩今天小试身手,看看牛刀宰鸡,是否锋利依旧。”云飞扬低声道。   “哈哈哈……”二人相视而笑。   那青年大概也知道招了众怒,低头猛吃,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结帐离开。   “好一只肥羊”   云飞扬下巴扬了一下,却是那青年大概是走得匆忙,鼓鼓的钱袋子倒有一小半拉在外面。   韩云章过去结了帐,和云飞扬一左一右跟了上去,云飞扬向前呶了奴嘴,韩云章点点头,快步走进一条胡同,片刻之后,他竟然出现在那青年的前面而且是迎面走过来。   嘭   两个人迎面撞在了一起,那青年虽然身体颇壮,却哪里抵得住韩云章的蛮力,被撞得哎哟一声向后跌倒。   “小心”   这时候,热心人士云飞扬登场,双手在青年腋下一托,小手指已经将那钱袋的绳套钩住……眼看大功告成,一只大手蓦地抓住云飞扬的手腕:“云老大,没想到如今还干这个调调儿?”   云飞扬脸色一变,挣了几挣却没挣脱,抬头看去,却是本县的捕头王一凡,他再抬头看去,只见韩云章身后也站了两名差役……若是跑,未必就跑不掉,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他们今后不想在沧州城立足,否则就得老实待着。   “王头,这么早就上街了?”云飞扬暗自挣了一下,那王一凡的手跟铁铐子相仿,根本挣不动。   “是啊。”   王一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不是这么早上街,恐怕也不会这么‘巧’看到云老大、韩老2大施妙手啊。”   “王头,这事儿是云某一时见猎心喜,与韩兄弟无关,你就带我走好了。”云飞扬慨然道。   “韩二爷有没有关系可不能由你说了算,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有好几位兄弟作证。现在苦主就在这里,只好委屈你和二爷啦。”说罢,王一凡得意地笑。   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云飞扬不是笨人,如果他只是一个满脑袋肌肉的人,也不能震慑沧州城的这些个痞子,他又看向那个青年,见他笑眯眯的正跟一个差役说话。   “王头,兄弟可没得罪你,年节红白喜事也没少了衙门里的孝敬,为何给我们兄弟下这个套儿?”云飞扬全明白了,这是有人在算计他和韩云章。   王一凡也没否认,他淡淡一笑,道:“有人看二位有些不顺眼,所以让我把你们请过去,请原谅了,衙门里的公事,总得师出有名。带走”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节 收服   第二百七十节 收服   “喂,王头,这路不对吧?”云飞扬狐疑地问道。他上县衙过堂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说句大一点儿的话,上堂的路比回家的路还熟悉,可今天这是?   “去州衙。”王一凡简短地答道。   云飞扬站住了:“王头,咱可先说清楚,今天这事儿是你下套儿拴的我,而且就算是不怨你下套,我这也不过是几板子的事情吧?用得着扯上州衙吗?”   “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你和韩老2在这沧州横行了几年,恐怕早就忘了这是谁的朝廷了吧?哼”王一凡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几名衙役和那个青年在后面跟着,二人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涉及到‘朝廷’,这在当时就是一个忌讳,云飞扬和韩云章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二人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家里没讨婆娘,不用担心人走了家里没着没落的问题。   走了一会儿,眼看前面已经到了州衙,二人脚下有迟疑起来,王一凡停下来道:“怎么怕了?早知道怕当初就别吃这碗饭”   云飞扬脸一红,昂着脖子道:“哪个怕了?最多是一刀砍去了脑袋,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走,兄弟”拉上韩云章就大步往衙门里走。   王一凡只是看着他们笑,也不阻拦,跟在后面慢慢地走,反正是进了衙门,更不用担心跑了。   走了十来米,云飞扬和韩云章停下了,有些紧张、也有些尴尬地回过头,这种人,视死如归时候是真的,可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如果长时间的视死如归谁也没那个意志。   “二位好汉,怎么不走了?”王一凡明知故问。   云飞扬苦笑道:“王头,你就别耍我们了,一入衙门深如海,你让我们自己进去,还不如上刑场熟门熟路。”   王一凡嘿嘿笑了两声:“不跟你们瞎扯了,大人要等的急了。”   说着,将二人带到一个房间里,那几个差役就呆在门外,房间里只有一个官员在那里批阅公文,王一凡也不敢吱声,示意二人也不要出声,三个人就在那垂手恭立。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那官员面前的公文总算是批阅完了,抬起头,端着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向王一凡点点头:“王捕头,辛苦了。”   好年轻的官儿   云飞扬和韩云章对视一眼,更担心了……如果是老辣一点儿的官员,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绝,说不定还能弄出条活路,可年轻人……这年轻人冲动啊,万一愤怒起来将自己咔嚓了,这也就太冤了。   想到这里,云飞扬猛地上前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小的所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这件事情和我二弟无关。”   “大哥”   韩云章一听不干了,也上前跪地道:“大人,云大哥干的事情我也都有份儿,我二人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书案后面的年轻官员自然就是张陵,他让王一凡找个借口将这二人‘请’来,原本就是给一个下马威,却不料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材料啊   他微微一笑道:“别急,慢慢说了,看起来你们都很急着死。”   地上跪的二人就是一愣……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什么叫‘很急着死’?   “云飞扬,”   张陵开始点名:“你说说,你都做了哪些杀头的事情我听听。”   云飞扬傻眼了,说实话,除了收保护费这一条的罪名能大一些,其实也就是打鸡斗狗之类的,这些地痞平时也就是些爷爷不亲奶奶不爱的主儿,要说杀头的事情可真没做过,闻言顿时吭吭哧哧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总不能自己给自己编排两条杀人造反的罪名吧?   看着云飞扬惶惑难言的模样,张陵觉得好笑,也不理他,转脸又问韩云章:“韩云章,你说你们二人是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是,大人。”韩云章心里一跳,暗自思忖……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你真的会这么做?”张陵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韩云章用力拍着胸口,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和你们二人义结金兰的有多少?”张陵问道。   韩云章一愣,机械地答道:“就我们二人。”   “幸好”   张陵松了一口气,颇为庆幸的模样,韩云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连旁边的云飞扬和王一凡都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张陵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地道:“我是在庆幸和二位义结金兰的人不太多,如果整个沧州的百姓都和你二位义结金兰,岂不是死得极为冤枉?”   云飞扬听出来了,这哪里是审自己,分明就是调侃自己来了,他砰地磕了一个头,大声道:“小民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何罪,请大人示下”   才反应过来?   张陵淡淡一笑,“你二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是不是大罪?”   这个时代的人最重气节,二人一听,脸上都露出愤怒的神色,如果不是忌惮这里是官府,恐怕早就跳起来将张陵饱以老拳了。   云飞扬抗声道:“大人,要杀要剐随便,可不能将脏水泼我们身上”   “哦,看来你们是不服气了?”   张陵冷笑。   “请大人说出我们怎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就算是死罪,我们二人也无怨言”云飞扬大声道。   “好,那我就说出来你们听听”   张陵‘啪’的一拍桌子,“你二人在前朝从军,战未胜,弃师而逃,本朝以来,不事生产,滋扰地方,此为不忠;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二人混迹花街柳巷,是为不孝;身为沧州百姓,不思谋福乡梓,欺行霸市,不法一方,是为不仁;你二人互为兄弟,手下还招集了数十名人手,每天不事生产,专从非法勾当,现在你们都是壮年,再过二十年之后,你们筋老血疲,如何生活?不为手下兄弟着想,是为不义你们二人还有何话说?”   二人如同沉雷轰顶一般,被张陵一番话说得愣愣地发呆,不知如何辩解,最后叹息一声,垂头不语。   啪   张陵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二人可有悟昨日之非?”   必须说,这些市井之徒虽然没有学过什么文化,肚子里没墨水,但是非曲直却还是明白的,张陵说的什么,就算是不懂,靠猜的也能明白。   此时,二人已经汗出如浆,被张陵文攻武卫这么一挤,二人真觉得自己这些年真是白混了,要钱钱没有,要家家里就一根光棍,真是等到死后,连个摔盆子打幡的都没有。   “大人,我等该死”二人叩头如捣蒜一般,连旁边的王一凡听了,自己都开始对号入座,看看自己的做得如何。   “错了,你们不该死”   张陵冷冷地道:“像你们这种人,如果死了,如何见列祖列宗于地下?还是活着现眼比较好”   高   王一凡听得直咂巴嘴儿,这读书人的水平不是粗人能比的,骂人都不带吐脏字儿的,恐怕被骂了还说不出啥……可不是吗?云飞扬和韩云章虽然听着不是个味儿,可就是无话可说。   “大人……我们已经三十多岁,靠四十了。”云飞扬倒是没因为挨骂怒不可当,自己做得不对,被人侮辱了也就侮辱了,再拿这个作事,那未免连面子带里子丢得一干二净。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日而昨非。”张陵突然来了一句文的。   看二人都是一脸浆糊的模样,他笑了笑道:“这是晋陶渊明的名句,意思就是:虽然过去的错误不可挽救,但应该坚信未来的岁月中可以补追。知道自己错了,就说明入迷途还不算远,应该坚信今天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与以前的错误告别。”   二人听了之后,默默无语,刚才初见张陵时,二人还觉得这个官儿年轻的很,还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听了张陵的一番话之后,二人再也不感小觑张陵,心中又感又愧。   王一凡轻声道:“三年前,大人在怀柔任县令,是年发大水,在大人的治理下,怀柔县未死一人,未淹一地,大人和夫人亲上堤岸,直至洪水退下才返回衙门。大人这次上任,知你们这些人滋扰地方,不忍加刑,所以才特地嘱我带你们二人过来,用心良若,你们须知感恩”   云飞扬和韩云章听了,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小人知错,只要大人吩咐,小人水里来,火里去,绝无二话”   “二位壮士请起”   张陵从桌后转出来,亲自将二人搀扶起来,“以前种种,譬如昨日之日,逝不可追,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能改昨日之非,也为自己和手下的兄弟谋一条生路。”   “请大人指点”二人现在是彻底地服了。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一节 怎一个乱字了得   第二百七十一节 怎一个乱字了得   天气总算开始凉爽起来了,只是白天的日头还是有些毒辣,秋老虎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小婉等人只是在早、晚阴凉的时候才到甲板上散步。不过,小婴儿似乎很享受日光浴,每次渔娘带他出去晒太阳,都咯咯的笑,“宝儿少爷一定很好养活”渔娘如是说,宝儿……这是张杨氏给起持乳名,对于这个冠名权,小婉没有急,宝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全身都打上了她的烙印,哪里还需要做什么记号。   河面上开始感受到丝丝的风意,船只不必只依靠河水的推动前行,不过,即便如此,大白天待在甲板上的时间长了,仍然让人感觉难受。   远处有几只小船飞快地赶上来,这些小船吃水浅,载货轻,只要河上稍稍有些风,就会跑得像欢快的小鹿,只是大型的货船却出奇的少……小婉相信,这条河往日肯定相当繁忙,因为每隔几里,便能够遇到一座集镇,这些建造在河边的集镇大多并不大,不过流淌的河水,毫无疑问为它们带来了繁荣。   这些集镇的河边都修着简易的码头,两旁有不少店铺和摊贩,但是在进入河北之前,感觉岸上还是很繁荣的,在进入河北之后,岸边的繁荣景象渐渐消失,寥寥无几的商人上船下船……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小婉她们所乘坐的这艘船,运的是优质煤,始终未曾靠岸停泊过,偶尔路过集镇,船上的伙计和渔娘也坐着小船去镇上买些补给,而大船依旧向前行驶。不过,今天却是出乎小婉的预料之外,船居然在码头上停靠了下来。   小婉注意到,这个码头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热闹,不像沿途所见河北其它码头那样的萧瑟景象。难怪船主给船上的伙计也放了个小假。   “少夫人,再过半个时辰太阳就快下山人,船主建议我们上岸看看,说是这里的集市还是非常有名的。”张南过来轻声禀报道。   “少夫人,小公子就让我家里那位照看着,您上去转一圈,权当是遛遛腿了。”船主恰好走过来说道,几个伙计都往岸上走,小婉注意到他们的口袋里都是鼓鼓囊囊的,看来是憋足了劲儿要在岸上消费一番了。   “这里的集市场有些什么?”小婉好奇地问道。   这一次,那位船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了摇头说道:“吃的、玩的、杂耍……这就要看你对于哪些东西感兴趣了,不过上岸之后,最好小心一些,这里比较乱。”说着,船主也上岸了,他的儿子和几个伙计已经在岸上等着了。   小婉本来是不想上岸的,可是一转眼看到雪雁那满脸期盼的眼神,又是一阵不忍,这段时间圈在船上,刚开始还觉得有趣,时间长了简直就像是坐一个活动的监狱,难受无比,想到儿子由那船娘看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小婉就带着雪雁和张南上岸,向着集市缓缓行去。   在集市的入口处,锣声清越,时缓时急颇富韵律感,小婉在人群外找了一块石踩上去向里看,却是一个耍猴的。那猴子随着锣点时而翻跟头,时而做罗圈揖,时而爬上一根竿子,作登高远眺的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少夫人”雪雁在下面踮着脚着急,估计这上面站的要不是自家的少夫人,她早就给拉下来了。   “好了,别着急,你上来看。”小婉好笑,连忙从石头上来,将雪雁扶上去。   “嘻嘻,谢谢少夫人”雪雁兴奋之极,虽然长安城繁荣,这本色的猴戏却是很少看到,看到好玩处,雪雁乐得直拍手,小婉不得不提醒她小心跌下来。   其实在小婉看来,这种猴戏实在没什么,后世的杂技比这个有意思多了,不过据说沧州也是杂技之乡,不知道现在发展成什么样子了,想到这里,她有些走神了。   “少夫人”   耳旁传来雪雁的声音,却见她已经从石上下来,小婉道:“怎么?不看了?”   “翻来覆去都是那个,时间本来就不多,不浪费了。”雪雁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神却还是恋恋的。   “等以后有机会,咱们请一个耍猴的来家里耍。”小婉安慰道。   “真的?那敢情好。”雪雁顿时喜笑颜开。   一路而行,小婉也对这个集市感到新奇,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贩卖着差不多的货色,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价钱和货物的成色而已。南方的干果,西北的工艺品,还有新鲜的水果,海水和淡水的鱼类,这里都能够找到。   虽然这些东西在长安算不得什么,但在这种地方能见到如此齐全的货色,那就相当的不容易了,尤其是海货,在长安基本上吃不到新鲜的海货,偶尔能有一些干货,却是吃不出海产品本来的味道了。只是这里离着海岸也不近,那些海货小婉也不敢买来吃,等到了沧州再吃新鲜的也不迟。   正当小婉三个看得有趣的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一片吵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打打杀杀的声凌晨,只见旁边的那些货摊的店主,立刻慌慌张张地将货物往屋子里面搬,不过他们的神情之中,却丝毫没有惊诧和害怕……这份慌乱,显然是因为他们担心会被殃及池鱼而蒙受损失,而那份镇定,显然是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对此都司空见惯,除此之外,便是不曾担心这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转眼间,刚才还繁华热闹的大街,现在只剩下喧闹了,整条大街空荡荡的,在道路的尽头,两拨人马正在那里打得不亦乐乎。这些人大多都穿着短衫,甚至有人精赤着上身,他们手中挥舞的武器,也并非是大刀和长矛,而是木棍、铁棍之类的。虽然他们的武器比较大众化,不过战斗的激烈程度,却丝毫不亚于真实的战场,那挥舞的棍棒每一次落下,随之而起的便是一声惨叫,飞溅的鲜血,和躺倒在地发出阵阵惨叫和呻吟的受伤者,给这个战场平添了一丝异样的残酷和惨烈。   此刻,这两支正在激烈交战之中的队伍,胜负已非常分明,其中的一支明显处于下风,而那支占据上风的队伍,竟丝毫没有因此而显露出一丝怜悯,他们仍旧疯狂地挥舞着棍棒,特别是其中的几个人最为凶悍骁勇,他们手里虽然执的是木棍,但以他们挥出的力道来看,落在身上的感觉绝对是不太美妙的。   “看样子这一次又是铁手帮赢了,他们这一次受伤的人似乎不多,这一次收取的保护费应该不用很多。”旁边的铺子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希望是这样了,不管谁赢,只要少收点儿费用,我这生意还能做得下去便成。”另外一个人叹息道。   说话间,街头上的争斗已经渐渐结束,战败的一方垂头丧气,搀扶着自己受伤的战友迅速离开战场,而胜利的一方开始打扫战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颐指气使的,显然是那个铁手帮的头目之流的。   “这里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争斗吗?”小婉转过头来,向着旁边的人打听道。   “是啊,这个码头富得流油,附近百十里大大小小的帮会恐怕不下一百个。说起来这里的税并不理,可交给帮会的保护费比税还多,可是不交的话,不仅买卖做不成,连安全都没有保证啊”旁边一个商贩叹息道。   “难道官府不管?”小婉讶然。   “官府?官府也伸手捞钱呢”一个年轻人不屑地道。   “官府捞钱?”小婉讶然道:“不是说税不重吗?”   一个老者叹口气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这税是不重,可那是给朝廷,给皇上的钱,底下这些官儿也是要钱的,他们不好意思明收,就变着法子从这些帮会下手,那些保护费里就有他们一份”   原来如此   这些官员还真是聪明,知道培养黑社会做自己的代言人,反正不管哪个帮会在台上,都需要官府的支持。   “这些人都是些人渣,喝民血,刮民膏,可那些官员连这些人查都不如,他们吃人肉都不带吐骨头的”先前那名青年恨声说道。   “慎言”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不要乱说话”   小婉又问道:“难道就没有商人不缴保护费吗?”   老者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道:“当然有人不交。这些帮会也是讲规矩的,如果不是这码头上进行交易,他们绝对不收保护费,但只要来了,就必须缴费,这码头上都有他派的眼线,风吹草动他们都清清楚楚。有过几个商人不服,但后来都被打得很惨,货物也损失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商人再敢胡闹。”   小婉有些默然,张陵所在的沧州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等光景,她确实是很担心。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二节 痞子开会   第二百七十二节 痞子开会   治理城市,这本来就是由基层来做的,沧州县令文章算不上一个贪官,却也算不上一个清官,张陵也考虑过将这件事情交给下面来做,只是考虑到由那些人执行不知道要歪到哪儿去的可能性,他决定还是亲力亲为,从县衙和州衙的相关部门抽调人手,相关的计划进度也都给州县各送一份,给王守拙那自然是工作汇报,给县衙却是为了立下一个章程,毕竟他这一州的别驾管的不止是沧州城这点弹丸之地的事情,立下一个章程之后,是要向全州推行的。   云飞扬和韩云章那天被他连损带捧的来了一番,当即就顺服了……这也不是说他们就幡然悔悟、立地成佛,这些人都是人精,张陵既然摆出那个架势,就代表着他是势在必得,俗话说,民不与官争,尤其是他们这种身上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人了,张陵既然给他们指出一条路,那也是有了一个洗白的机会,只要不是事后卸磨杀驴,将来说不定真能混个好前程。   第二天开始,这二人便行动起来,将沧州城的街痞们集中到了一起……让张陵高兴的是,这二人在街痞中的号召力还真是不低,当天市面上就是一空,人们发现,那些整天在大街上横晃的街痞们突然玩起了集体失踪,这可是从来未有过的情形,有人好奇,也有人庆幸,当然也有人祈祷着这些人一去不回头。   “大人,小的已经将他们集中在这里了,您请训话”云飞扬恭恭敬敬地禀报。   这里是沧州城外的一个破旧的庄院,也没人打理,六、七十号人大清早还没吃饭就被拉到这里,大锅里传来炖肉的香气和馒头的面色,一群痞子馋得直吞口水等着云、韩二人所说的大人物,没想到却是一个头带纱帽的年轻官员。   “云大哥、韩二哥,你们大清早诓兄弟们出来,就是为了巴结这个作官儿的吧?”一名黑铁塔似的汉子大声斥道。   “赵铁塔,你胡说什么?这么多年兄弟,云大哥和韩二是什么人兄弟们谁不清楚?”韩云章怒道。   那个叫赵铁塔的汉子拧着脖子,虽然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却说明他根本不相信。旁边的痞子一边惶惑地看着张陵,一边在旁边相劝……不外乎是兄弟义气之类的。   “赵铁塔,大名赵宝山,今年二十九岁,是个连老婆都娶不起、老娘都饥一顿饱一顿的穷光蛋”张陵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挑衅地看着那名汉子。   “你……还不是被你们这些狗官逼的”赵铁塔听得怒从心头起,也忘了对官府的惧怕,再者也欺负张陵年轻,挥动拳动就冲了上去。   云飞扬和韩云章脸色大变,一边冲过去一边吼道:“赵铁塔,你疯了”   没等他二人近前,从张陵身后闪出一条身影,接下了赵铁塔的拳头。这赵铁塔虽然孔武有力,但毕竟是乡下市井打架的把式,哪里是张的的对手,两个照面之间,他的手臂已经被张所扭到背后,脚尖在他膝窝一点,便身不由己地跑了下去,后面那些街痞一阵鼓噪,却被云飞扬和韩云章大声喝目:“你们都疯了?袭官如同造反,赵铁塔糊涂,你们也跟着糊涂吗?”众街痞顿时呆住。   云飞扬见势立即大声喊道:“这位是沧州别驾张陵大人,这次来找大家是为了大家好,有天大的好处给大家你们安静一下”   “胡说八道云老大,韩老2,你们出卖兄弟,卖友求荣啊——”赵铁塔还是不老实,气得张所稍微上了一点儿手段,他惨叫一声倒是老实了许多。   “赵宝山,杀官如同造反,你意图杀害本官,我判你个企图造反,全家问斩没问题吧?”张陵笑眯眯地问道。   “呃,大人,不可,万万不可,赵铁塔只是一时糊涂,绝对不会做出杀官造反之事的,请大人明察”云飞扬和韩云章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跑倒求情,身后那些街痞们也随之跪下了不少,还有一些正在惶惑着不知道该跪还是该站的家伙。   听了张陵的话,赵铁塔的汗刷地就下来了,他刚才只是一时之怒,想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官,可没想杀了他,更没想造反,可张陵这句话就给他定性了……袭击朝廷命官,意图造反,自己和老娘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人,大人”赵铁塔那么大的汉子,此时吓得如同小孩儿一般的哭了起来,张陵不禁有些郁闷。   他放缓口气道:“本官可以不计较,但是,以你现在的生活,还不如上法场一了百了呢”   看到赵铁塔目瞪口呆的模样,张陵摇摇头:“你也算是个七尺高的汉子,有什么事情都埋怨官府。我问你,赵铁塔,沧州城有无数百姓,其中许多人都没有你的力气大,为什么人家都能娶上媳妇,爹娘吃喝富足,就你做不到?”   赵铁塔黯然摇头,他也曾经反思过这个问题,却始终不得要领,只能归罪于老天爷和朝庭。   “哼那就是因为你不思进取只知道在街上鬼混”张陵大声斥道。   这一回,赵铁塔却没有发怒,而是喃喃道:“我也想了,可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这借口一点儿也不高明。”   张陵冷冷地道:“不过,我想你们都是这个原因,才在街上不务正业的吧?”他的目光看向云、韩二人身后的街痞们。   “是啊,是啊……”   “我们都没念过书……”   “我们只有一把子力气……”   底下顿时一片杂音,倒是给有些沉闷的场面带来了几分生气,张陵也不生气,更不制止,只是听着他们乱嘈嘈地喊,过了好一会儿,那些街痞说得无趣,自己倒是停下了,一个个疑惑不定地看着张陵,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陵却是微微点头……这些街痞,大的有三十二、三岁,小的有二十一、二岁,一个个孔武有力,全身的肌肉,标准的苦役身材,如果这次招揽成功,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见场面渐渐地静了下来,张陵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之后,淡淡一笑:“我听了你们的理由,很多,但中心的只有一条,你们都想过上好日子,是不是?”   “是”街痞们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   “很好,那我们就找到了共同的利益。”   张陵转头招呼道:“张松,把东西拿过来。”   门外张松匆匆走进来,将几张纸交给他,张陵展开那几张纸开始朗声念道:“张红兵,某年某月某日,偷左邻公鸡一只;某年某月某日……”   众街痞刚听的时候,一片茫然,等听到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一桩桩却是他们历年年所犯之事的总汇,不禁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不过片刻工夫,张陵已经念完,目光威严地在这些人身上扫了一遍,脸上一片严肃:“本官到任沧州不久,就知道你们这些恶行,我原本打算将你们全发配到边塞,眼不见为净。不过,边塞那种地方是怎么回事你们也清楚,是云飞扬、韩云章二人再三苦求,我才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请大人明示”云飞扬和韩云章连忙趁机说道。   “请大人明示”   那些街痞此时已经心神大乱,有人在前面做示范,他们也有样学样。   张陵满意地点点头:“为了弥补你们往日的过错,本官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成立一个城管小队,由云飞扬、韩云章二人做队长,你们的任务就是协助衙门,维护地方的卫生、治安,让沧州早日恢复它的繁华。”   协助官府?   众街痞都愣柯柯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张陵知道让他们立即理解有些困难,便又说道:“加入城管小队,我不能答应给你们高官厚禄,但加入城管小队之后,你们将不再受人白眼,你们的亲人也不会忍饥挂饿。我暂时能够给你们的就这样,其它的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还被张所摁跪在那里的赵铁塔嘶声问道:“张大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骗你很有成就感吗?”   张陵微微一哂:“你们当中或许有人不想加入,没关系。我不会因为你们以往的劣迹而找你。但是,如果你们再有人触犯刚才忽念过的那一条,我绝对会将他送去边塞,让他的精力向胡人发泄去。”   “大人,只要您说话算话,再苦再累俺赵铁塔也认了哎,差大哥,放了俺呗,掩再不敢冒犯大人了”赵铁塔动了一下,又觉得胳膊剧痛,连忙求饶。   “放开他。”张陵向张所点点头,松开了赵黑塔的胳膊。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三节 彩头   第二百七十三节 彩头   千万不要小看痞子。   到底是时势照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这个答案很难把握。但是,明太祖朱元章其实就是痞子出身,包括他身边的那几位重臣大将,当年都是偷鸡摸狗之徒,但一旦成就了事业,又有几个人会想到他们的出身如何?   张陵做这个决定,也是提前对这些人考察过,沧州的街痞绝对不只这些,但是云飞扬和韩云章调教的这些街痞虽然大多数的痞事都做,但没有那种逼良为娼、丧心病狂的,用现代的话说,这些人都是一些可以教育的,犯的都是人民内部矛盾的,否则坏人换身衣服就成了好人,那天理何存?   六、七十号人站在那里,脸上还有着惊异的表情,不过看着张陵的神色倒也没什么敌意了,张陵淡淡一笑:“大清早就把你们从家里喊出来,估计你们还没有吃饭,这里的炖菜和馒头就算是本官请客了,不是本官小气,喝酒乱性,等着饭后还有事情做,所以不能喝。不过,本官在此应承下来,只要你们做得出色,本官就请你们喝酒”   “谢大人”云飞扬和韩云章带头道谢,后面那些人也乱哄哄的一阵谢,有几个人便开始将那锅盖揭开,香味愈发的浓郁起来。   “大人,我……”赵铁塔一手抓着俩馒头,一手端着一碗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张陵。   “想送回家?”张陵问道。   “俺、俺老娘好长时间没吃肉了……呃,我可以少吃一点儿。”赵铁塔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不舍地往锅的方向瞄了一眼。   张陵摇摇头:“赵宝山,这些馒头和菜都是给你们兄弟吃的。你家里还有其他几位家里比较困难的,都已经送去了饭菜,不用担心。”   “是啊,铁塔,大娘的饭菜是大人亲自派人送过去的,比你吃的还早呢”云飞扬来到旁边说道。   “谢谢大人从今天起,大人吩咐俺干啥,俺就干啥,皱一皱眉都对不起俺的老娘”赵铁塔的眼圈有些发红。   张陵淡淡一笑:“本官只吩咐你干一件事,用自己的劳动赚一份干干净净地饭菜,赡养你的老娘,能做到吧?”   “能,俺有的是力气,一定能做到。”赵铁塔用力的点头。   “痞子有才啊”   张陵想起当日说服王守拙的情景。   “有什么才?”王守拙讶然问道。他是很欣赏张陵的计划的,虽然说是当务之急是揽钱,可毕竟不能却百姓手中抢钱不是?而且沧州的百姓手里实在是没什么钱可抢的,虽然张陵的计划见效稍慢,但总比没有计划强一些。   张陵笑答道:“痞子身强力壮,抗打击力强,没看他们前一天在堂上挨了十几板子后,第二天又生龙活虎的上街讨生活?痞子心眼灵活,不该惹的绝对不惹,该惹的绝对不会放过,该用什么办法惹也绝对不会搞错;痞子能说会道,能把假的说成真的,能把歪理说成真理;痞子脸皮厚,冷嘲热讽都不怕,夸奖也照样全收。”   “这就是痞子的才?”王守拙好笑。   “当然,”   张陵点头:“这些事情也只有痞子做得来,换了老实人试试?肯定做不到”   王守拙这么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听张陵一说,这痞子不用还真是浪费人才,而且如果这一招真的有用的话,那这个方法还真可以推广开来,而且州里的治安也会大为转好,一举数得,所以才首肯了张陵的计划,而且还要求沧州县积极地配合。   《三字经》里有一句话‘玉不琢,不成器’,其实这石头琢好了,也是一件‘器’啊,别忘了,人类的老祖宗用的就是石器,虽然没有玉器值钱,但更加的实用……嗯,话扯远了,拉回来再论。   沧州城的城管小队至此便算是正式成立了。不过,衙门里面可是没这六、七十号人办公的地方,便将这个破旧的庄院租了下来,做为城管小队的办公、训练场所。   从官面上说,张陵是协管,是属于指导员类型的,具体的要由沧州县承办,王一凡如愿以偿地成了这个城管小队的第一任队长,云飞扬和韩云章是副小队长,一共是七十四人,分成了两个小队,还有一个编外人士——张所。张所在这里担任的是教头,虽然城管小队不用训练得跟军队、警察似的,可也不能敞胸裂怀地上街执行公务,用现在的话说,他们也是街痞升格为唐朝的公务员,举止做派不能跟往常相比,必须有一个规矩。   “大人,这些痞子不好调理?”   在观察了那些痞子两天之后,张所回来说道。   “嗯,是不好调理而不是不能调理?”张陵跟说绕口令似的反问。   “是。”张所点头,“这些人又懒又滑,调理重了,他们可能就跑了;调理轻了,恐怕他们根本不当回事。”   “你应该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吧?”张陵笑着问道。   “是啊。”   张所笑道:“这些家伙说是街上的痞子,其实一年到头也捞不着什么,而且左手来右手去的,这两天的馒头肉菜就把他们吃上瘾了,而且这些人都比较讲究江湖义气,我准备……”他低声说了几句。   光吃饭不干活未免不仗义,在云飞扬和韩云章的带领下,这七十多名队员将整个庄院都拾掇了一遍,至少是广场上能够打拳,屋里能够住人,而且张陵还特地让铁匠打了一些锻炼器械安放在广场上,那些症子是玩惯了石锁的,还是第一次摆弄这些器械。   “咱大唐军队后来扫灭那些反王,凭的是什么?”   张所啪的将酒碗往桌上一放:“除了当今皇上的英明伟略,那就是这些器械的锻炼之功,使用这些器械锻炼,咱大唐的军队个顶个的龙精虎猛,威风八面。我练了四年,放到军队里,那不敢说,不被刷下去就算是好的,可要跟你们几个比,一只手放翻你们八个,你们……不行”   男儿流血不流泪,谁比谁不行啊?尤其是喝了酒的汉子,如果不是这两天张所跟他们混的熟了,当场就要群殴这个嘴上没毛的……你嘴上可以没毛,但不能没把门的嘛。叽叽歪歪的总算要过去了,可有人还不依不饶的,一根大拇指伸到他的面前:“你牛……牛……牛皮吹得够大的,是骡子是马咱拉出去溜溜”伸手指的是韩云章。   “没意思”   张所跟拍苍蝇似的将那只手拍开,端起酒碗:“没彩头出去遛什么,还真当自己是骡子是马?”脸上尽是一付瞧不起人的模样,当下将众人刚刚压下去的火气拱了起来。   “你说,张教习,要什么彩头?”一个瘦小的汉子跳出来道。   张所的记性是极好的,侧着脸看了一下,道:“赵昆,要十两、八两的银子,我谅你们也拿不出来。过两天咱们城管小队就要训练,你们,”   他一一点了过去:“敢不敢赌?无论训练有多苦,都在这儿待到训练结束?”   “有什么不敢的?”   赵昆冷笑:“张教习,听你那意思,你是挑我们全体?”   “怎么?怕了?”   张所斜睨着眼:“如果不行就别参加我不笑话他”   又是不行?   痞子们怒了,五步之内尽是碎碗片子,一个个跟眼睛充血的公牛似的,要是头上长角的话,立即就能将张陵给挑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想一群人殴他一个吗?嗯?”   这个时候,大哥大云飞扬出来就场,啪着一拍桌子,那声响震的众人被酒精麻醉得有些发木的头脑都有些清醒了,脸上又多了几分红……这回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那满身的酒气却也不易让人分辨那是酒红还是羞红。   “大哥,张教习他……”   一名痞子还要告状,被云飞扬拦了回去,他看了一眼众人,大声道:“是汉子的,嘴上输出去,手上讨回来,这个理儿没错。可也要有一个章程,别让张教习笑话了去,说咱沧州男人不行,是不是兄弟们?”   “是”   “大哥,你说咋办?”   “听大哥的。”   众痞子乱糟糟的答应。   “静一静,成什么样子?”   云飞扬瞪了众人一眼,然后对张所道:“张教习,如果我们这七、八十号人挨个跟你打过,谅你也不服气,今天众兄弟听我的,我也就做回主,我们选出一个人,你若是打赢了他,你的条件我们都应了,待不住这几天的是孬种。可你要输了,总得也给兄弟们点儿彩头吧?对不对?”云飞扬转头看向那些痞子。   张所好笑,这云飞扬明显是在剧本之外借题发挥了,他也不惧,微一颔首道:“我若是输了,自然是没有颜面做这城管小队的教习,回去就禀报大人另觅贤明。而且我还要请大家去馆子里喝酒,这个彩头如何?”   “好”   “说了不算就不是真汉子”   众痞子们立即鼓噪起来。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四节 比试   第二百七十四节 比试   “等一等”   赵昆突然又喊道。   “赵昆,你还要整什么幺蛾子?”云飞扬不悦道。   是男人都有个火气,当不当官的,只要是对得其兄弟们,他和韩云章都无所谓,只是张陵指定的教习太年轻了——张所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让一群老江湖接受一个毛孩子的训练,让人情何以堪?他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害怕的,但转念一想,这也是给张所竖立威信的时候,如果张所没有本事,他这个教习就是当下去,也迟早是个笑话,如果有那本事,至少他也有话说服那些兄弟……打不过就得服人管,但赵昆又节外生枝,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他有意刁难,所以脸上立即显出不悦了。   赵昆显然也看出来了,对于云飞扬,他们是既敬且畏,既然云老大不高兴,那……他吞了口唾沫,讪讪地坐了回去,不过他那对灵活的眼睛却将他的心思出卖了。   “别啊,赵哥,有什么话说在当面,酒桌之上无尊卑,把话说明白了咱才好比划,免得大家都觉得赢之不武。”   这话痞子们爱听,赵昆张张嘴刚要吱声,又怕云飞扬不满,转头看他的表情,气得云飞扬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看我干嘛?”   “嘿嘿”   赵昆跟云飞扬久了,知道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没把这事儿当回事情,便笑了两声道:“张教习,咱沧州的爷们再孬种,也做不出车轮战的事情,咱们就选出一个人,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咱可不比那酸的,读书识字可不是咱们的强项”   ‘哗……’众痞子……哦,应该说是众城管队员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什么叫‘不是强项’,他们这伙人识字最多的也不过是云飞扬,能够从一数到十,其他人看书时只分字、画,别的是两眼一摸的黑。   张所没笑,他在进张家之前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不知饥饱,当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读书识字?如果不是当时被张家买来,他现在最好的结果也还是在街上要饭,或者已经死在哪的沟渠里也未可知,所以对赵昆的话,他并没有有感到好笑。   “赵哥,咱是教啥比啥,大人让我教你们拳脚,咱们就在拳脚上比过,你们选人吧,我候着。”张所微笑道。   赵昆倒是微微发愣,他们原本也没打算怎么着,有人管吃管喝的,也不用上街遭乡亲们骂,大家都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可张所刚才表现得太嚣张了,所以众人才要杀一杀他的气焰,无论这位教习比输了还是不敢比都达到目的了,至于真要比什么他倒是没想好,想到这里,他冲那些队员招招手:“哥儿们,张教习有意指点指点大伙儿,咱商量一下,看看谁有这个荣幸。”   众人都有些酒精上头,根本不考虑利害关系,而且这些人平日就是喜欢放对惹事的,在聚在一起商量之后,推出一名身材壮硕的汉子当代表。   有两下子   张所看到的第一眼,就做出了评价,这个叫丁大勇的汉子,论真正实力,恐怕与云飞扬和韩云章不相上下,气度沉稳,当痞子还真是可惜了,可见大人所说的痞子里面有人才,此言不虚。   “在下丁大勇,请张教习指点”汉子挺客气,没有一般痞子的那种油滑。   张所大声道:“那丁哥,那我就跟你比一比我们三场定胜负如何?”   丁大勇也大声说:“行你说吧,比什么?”   张所想了想道:“丁哥,我刚才跟大家说过,我训练你们什么,就跟你比什么,如果你比我强,自然就用不着我来训练大家。这样吧,第一场是比拳脚,看谁先把对方打倒;第二场比器械;第三场嘛,我们比一下谁的耐力强,就绕着这场院跑,看谁跑得多,坚持得时间长,跑到其中一个人累倒为止。。你们可以一个人跟我比,也可以每比一场换一个人,这不算是车轮战,如何?”   这回不但是赵昆他们啥了,连云飞扬和韩云章都直眼了。比这三样倒没什么,可一个人要挑三个人,这未免太……   “张教习,俺不管你是激将法还是瞧不起人,俺都接了,输赢决不含糊”丁大勇的脸上涌起一股红润,血蹭的一下就上头了。他刚开始还担心张所提出的比试项目有什么古怪,待得听到张所三场比试的内容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明白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之后,丁大勇对于这个年轻的教习倒有了一丝好感,只是对于他言谈中露出的那股子优越感还是感到不满,决心要好好淬炼他一下。   沧州习武之风很重,很多孩子从小就开始打熬身骨,丁大勇在这些人当中算是比较出色的,一身武艺连云飞扬和韩云章也不敢说是必胜。   旁边的赵昆也立刻大声道:“好就按你说的只要你赢了大勇哥两场,不,就算你们打成平手,俺,还有俺们这些兄弟今后就全听你的可你要是输了给大勇哥,这教习就得由大勇哥来当了”   张所的目光又扫视了一眼他人,似乎是想要证实赵昆说这话的可信度,那些队员们立即说道:“赵大哥说的对,只要你打赢了丁大哥,俺们就全听你的”而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却分明在说:“你要是输给了丁大哥,可就轮到你听我们的了”   这些人横看竖看,这位张教习的身体一都明显没有丁大勇壮实,身材也要足足比丁大勇矮上一个脑袋,要说比读书识字,或许他们能够含糊一些,可要是比刚才所说的那三项,他们还真是看不出丁大勇怎么可能输掉。   张所将那些队员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暗笑,他们在义学中,除了习文之外,就是练武,同时锻炼身体素质,跑个万把米都是等闲。这些队员都是在市面上混皮的,你如果光嘴上训他们,恐怕就算训上一百遍他们也未必真听你的。但如果你有真本事,让他们服了你,以后做事就顺风顺手,所以张所下定决心一定要用实力让这些队员服气。   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张所笑道:“事不宜迟,不如就现在开始比吧?大家都去外面。”   队员们立即跑到外面,用不着吩咐,立刻在院子里围了个松散的圈。这些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是啊,看来丁大勇胜券在握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丁大勇脱下上衣,一把甩得老远,露出肌肉虬结的胸膛和手臂,又示威性地挥拳在自己胸膛上捶了几下,发出‘“咚咚’的声音,这种示威性的动作似乎激起了队员们的血性,一个个大声呼喝起来,张所却是浑不在意,两脚随意分开,不丁不八,两眼直视丁大勇,脸上表情有如古井不波。   丁大勇见自己的示威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立刻站定,双目圆睁,盯着张所,脸上满是轻视之色。而张所迎上丁大勇的目光,也是寸步不让。   在对视了半晌后,丁大勇脸上的轻视神色渐渐没有了。张所虽然看来全身都是破绽,却又偏偏显得都像诱敌的陷阱丁大勇竟是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发动攻击,这让他郁闷不已。   他丁大勇从小习武,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好歹在这四乡八村是找不到对手的,如今面对张所的时候,他竟然有了种无力的感觉   而且,越是对视下去,从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教习身上越是散发出一种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东西就像自己当年面对最凶猛的敌人时的感觉不这种感觉比面对敌人时还要让人感到恐惧   对杀气就是猛兽面对自己的猎物时浑身散发出的杀气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丁大勇终究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一个黑虎掏心,左拳在面前一摆,右拳呼的一声向张所当心击去。   张所右足后移,身体右转,轻松躲过这一拳。   丁大勇却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本就是虚招。   趁着张所身体右转的瞬间,丁大勇已迅速调整步法,闪身到了张所左前方,向张所连环攻出四拳,不过丁大勇还是留了手,攻击的部位避开了要害。   张所微微一笑,左足迅速后撤,右足跟着后移,竟又是轻松避开丁大勇的这一次攻击。丁大勇攻出的四拳都打了个空,蓄势待发的四拳全无着力处顿时让丁大勇感到极不舒服。   丁大勇重心左移,右腿迅速飞起,脚尖绷紧,踢向张所。这一招腿法是丁大勇自己创造的,紧接着还有横扫、侧踹、下压三个后着,与人单打独斗时从未失过手,而且一般用到两个后着就能把对手踢倒。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五节 我服了   第二百七十五节 我服了   江湖上常说,南拳北腿,意思是说,北方人身高腿长,所以比较注重腿上功夫,放长击远。眼见丁大勇两腿接连踹来,张所却还是简单地双足迅速交错后移,不但避开了丁大勇这一腿,还让丁大勇接着的后着根本就没办法使出来。   丁大勇眉头一皱,如果张所硬接硬接,他立即就会发动急风暴雨般的打击,但对方总是闪避,让他感觉到没有着力之处,着实窝火。   你避……我看你避不了的时候又能怎么办?他冷冷一笑,右腿顺势下压,右足刚落地,就顺势弹起,双腿在空中连环向张所踢出。   张所还是微笑着斜向后移,他在义学中学习的是张须陀总结出来的战斗拳术,极具实用性,而且在军阵之中,不可能有太多的空档,所以拳术皆以手上功夫和步法的小范围移动为主。张所他们这些学员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却经常去林中打猎,是见过血腥的,而且相互之间经常实战,经验丰富,眼光犀利,所以他采用了最简单也最省力的方法避开丁大勇的攻击。   不过,边上看热闹的队员们却开始起哄了,这是痞子们的拿手伎俩,一边为丁大勇鼓气,一边大声数落张所不够英雄好汉,不敢硬接硬架。   然而,连续的攻击落空却让丁大勇收起了开始时的小觑之心,张所的闪避身法与他所熟知的武术拳路不同,不仅是精巧,而且却无多余的步数,每次都能避开他的攻击,而且还省力。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恐怕自己就要力气用尽先累倒了。   想到这里,丁大勇也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想法,他力聚双臂,也开始变换施展一套小巧的拳路,开始接近张所,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所虽然在闪避退让,可并不是真的败了,也不是怕了,他知道象丁大勇这种人,就是急于想打倒他,在众人面前叫得响字号,他故意不给对方这个机会,就是消磨他的锐气和力量。此时,丁大勇也换了拳路,开始步步为营的紧逼……如果一开始就这么做,她还有几分顾忌,但现在却是有些迟了。   丁大勇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反击,只见张所大喝一声,就在丁大勇为之一怔之际,只见张所眼睛一瞪,左脚前迈,右拳紧跟,竟然也是一个黑虎掏心,击向丁大通胸腹处。   谁都没有想到张所的动作会有这么快,虽然丁大勇已经有所准备,可在他双手刚刚摆出格挡姿势的时候,张所的拳头已经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身上。   丁大勇只觉得着全身一震,一种闷闷的疼痛感觉传遍全身,腹部立刻开始抽搐,身体也不由自主前弓,在这一瞬间,他竟是痛得连呼吸都不能,更别提活动身体闪避了。   张所却没有趁机继续攻击,而是收拳收脚,恢复站立的姿势。   军队中的武术和民间武术是绝对不一样的,说民间武术花拳绣腿,未免不公,但军中武术讲究的是杀人制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或空间走架子,能够一击得手就绝对不会做第二个动作。张所这一击,重则能够让对手完全失去抵抗力,这在战场上就足以决定生死,而轻则也是同样,只不过时间持续的稍短一些罢了。   丁大勇此时就跟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那股剧烈的疼痛渐渐消失,也终于可以开始呼吸了,在直起身体后,他迅速地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悚地看着张所……很显然,对方这一拳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只要用力稍大,自己就有可能当场毙命此刻想来不由暗暗心惊。   围观的队员们却都是愣住了,他们显然有些摸不清状况……他们只看到张所闪电般的打出一拳,丁大勇闪避不及捱了一下,随即便站在那里不动了,而张所却向后退了一步,也站在那里,似有所待。   这是怎么个情况?   到底是胜是败?   “丁哥,加把劲”   立即有人给丁大勇鼓劲,虽然他们没有看出刚才的状况,却能够感觉到丁大勇有些心怯了。丁大能的眼神又活跃起来,不知道是那些人的鼓励起了作用,还是他不甘心一着败北,当下深吸一口气,再次冲向张所,眼见将要冲到张所面前的时候,才一掌吐出,叩向张所的胸口。   张所侧身避开这一击,右手拇指却扣住中指,在丁大勇右肘内侧一弹,丁大勇只觉得右前臂内侧直到小指一麻,挥出的这一拳的力量竟是消于无形,胳膊也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丁大勇大惊失色,脚下连连后退颇为狼狈,唯恐对方会继续进攻,等站稳之后,他的脸不禁一红,却见张所站在原地,并没有继续攻击。   见了鬼了   丁大勇暗自嘀咕,待手上麻木的感觉消退之后,他又活动了一下右手,发觉湖有不适之后,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些,再看张所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发虚了。从张所的体形上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力量,但刚才那几下的攻击,却都十分有效,而且丁大勇可以肯定,那才那两下子,对方甚至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难道对方会妖术?   呸胡思乱想作什么?丁大勇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认输。   “丁哥,咱可不能认输啊”   “丁大哥,快上啊,弟兄们可就靠你挣口气了”   那些队员们虽然看出丁大勇似乎吃了点苦头,但应该不妨碍战斗才对,那么大的爷们,难道被人碰一下就熊了?   被那些人一催,丁大勇想认输也不好意思张这个嘴了,他一咬牙,如同顶牛一般的冲向张所,试图以自己的身形将其迫退,至于套路却已经是顾不上了。   张所这次却不闪避了,没等丁大勇冲到跟前,他就迎面窜出一步……竟然是冲到了丁大勇的身后,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反劈一掌,劈中丁大勇右颈外侧中部。   丁大勇在眼前人影骤失的时候,便警觉起来,只是他的反应比起张所的动作要慢上了一拍,脖子蓦地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那些看热闹的队员们大吃一惊,立即冲了上去,云飞扬和韩云章看到丁大勇竟然昏过去了,也不由得愣在当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人随即脸色一变:这事情闹得大了。   赵昆一个箭步冲到张所面前怒声道:“张教习,你也太过、太狠了吧?丁大哥不过是和你比武,大家点到为止,何至于下此毒手?”   张所哑然失笑:“我下什么毒手了?”   说着,他不慌不忙地来到丁大勇身边蹲下,伸手在他颈后微一揉搓……没过多长的时间,丁大通就睁开眼睛,没事人般的跳了起来:“张教习,你这用的是什么招数?”   众人看到丁大勇没事,都松了一口气,看向张所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敬畏……以他那与丁大勇决不相趁的身形竟然取得了胜利,着实让人想不通,赵昆刚才义正词严的指靓张所,此时脸上臊得一片红,讪讪地低下了头。   一点儿小技巧而已,萌萌淡淡一笑,也不为己甚,“不过是一点儿雕虫小技而已。”   丁大勇微微一顿,道:“张教习,你训练我们也是教这个吗?”   张所淡淡一笑道:“那要看你们能训练到哪一步,只要大家努力,我一定会传授给大家。”那些队员们立即欢喜起来。   “丁大勇,我们再来第二场比较。”张所等丁大勇休息的差不多之后说道。   “好”   丁大勇一听,立即跃跃欲试,刚才比拳脚输了,让他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这回想在器械上找回来。丁大勇手执一柄木刀,而张所却是手执一杆木枪,二人相对而立,虎视眈眈,寻找对方露出的破绽。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着,丁大勇总觉得对方的目光如同一道道利刃,总是在寻找自己的空门,他不得不时不时的变幻自己的姿势,避免对方自己的空门,时间短还无所谓,可时间长了,那种被看透的感觉深深笼罩着他,丁大勇觉得自己再坚持下去,自己可能要崩溃了,不战而败。   “看刀”   感觉到自己的气势有崩溃的可能,丁大勇大吼一声,上前进步,木刀一记‘力劈华山’,向张所劈下来……虽然是木刀,依然被他使得虎虎生风。   张所身形不动,双眼捕捉着木刀运行的轨迹,就在那柄木刀带着风声劈下来的时候,张所的身体突然快速地往右一移,丁大勇心中暗叫不好,但刀势已老,收之不及,仍然劈了下去。   几乎在木刀贴着张所左臂劈空的同时,张所踏出左弓步,木枪的枪尖昂起,重重地刺中丁大勇的左肋,丁大勇痛得深吸一口气,险些倒下,好一会儿才返过劲来。   他丢掉木刀,来到张所面前,一抱拳道:“张教习,我服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六节 到了,沧州   第二百七十六节 到了,沧州   路边的树木,已经开始落叶,天气也不再是那闷热,一堆堆青黄色的落叶被一阵轻风吹得在地面上翻滚,很有些灵异的现象。   小婉却是有些焦急,她担心张陵在沧州的情况。李世民为什么要将王守拙放在沧州?就是为了沧州的治安民生吗?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可否认,治安民生是李世民所考虑的,但他最根本的还是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别人改朝换代可以打土豪分田地,但他不行。前隋杨广当政的时候,屡次巡游,二征高丽,开凿运河……这一桩桩事情,耗费了钱粮无数,再加上各路反王和不时侵掠边境的突厥,大唐朝可以说是接了个烂摊子,从唐高宗开始,就在琢磨着如何让府库充盈起来。   李世民的情况比李渊好得有限,虽然各地陆续平定,但边境地区频起战火,突厥铁骑侵掠如风,其他少数民族也同样是虎视眈眈,大唐朝有地盘却是没钱,而没钱就不能打仗,所以李世民才频频派出亲信重臣,治理地方的根本就两个字……敛钱   王守拙派去沧州,向朝廷要人,李世民许了张陵,而且还官拜从四品的别驾……以张陵的资历来说,确实不够,就算他有在河北地方为官的经历,年龄也实在是太年轻了,但李世民还是派他为王守拙的副手,目的就是要协助王守拙发展经济。   张陵为官,颇有些中规中矩,李世民和王守拙都清楚,但小婉却是一个搞经济的好手,他们也清楚,无缘无故地将小婉派去抓经济工作有些不太合适,便来个曲线救国,而且张陵虽然年轻,却也是个值得培养的年轻官员……对这个,小婉心知肚明,倒不是她能够揣测帝王心思,而是在此之前,平阳公主给她打过预防针。而小婉心疼丈夫,担心他操之过急,所以在天气凉爽之后,便弃船登岸,反正距离沧州城已经不远,马车反倒更快一些。   比较欢喜的还有雪雁和宝儿,一大一小已经腻烦了坐船,重新坐上马车的感觉非常好,宝儿的小手极不老实,总想抓住那些飘落的树叶,却总不明白他的视线和手臂有些距离不对称。   “少夫人,别驾是不是比县令更威风?”雪雁最近在惦记着官职的问题。   “应该是吧。”   小婉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她打心里希望张陵有出息,可动不动离家万里却并非她所喜欢的,她更喜欢张陵在长安从一个小吏开始慢慢地递升……她也清楚,当京官的如果没有当地方官的履历,很难晋升,可女人的心思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喜欢患得患失,很难把握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少夫人,老爷在堂上办案一定很威严。”雪雁想象着张陵升堂办案的模样,一片神往。   小婉‘噗哧’一声笑了,张陵就算是在做县令的时候,也很少升堂断案的,那些动不动大喊‘威武’,然后官儿们迈着富态的八字步在师爷的陪同下上堂……那都是戏里的做派,这时候的百姓最是怕官,也最怕打官司,通常到了打官司的地步,那已经是事态发展得非常严重了,小婉和张陵在怀柔县的时候,也没见他升过几回堂。   “小少爷,你看少夫人高兴的,等看了老爷,老爷也一定会高兴”雪雁明显的是领会错了小婉的意思,她也懒得解释,自顾自想着事情。   河北,据她所知,并不是个贫瘠的地方,记得有位现代的官员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贫瘠的心灵,没有贫瘠的土地,一个地方民生的好坏,关键是主政的人有没有能力……但在小婉看来,这句话也实在是武断,虎的能力是傲啸山林;鱼的能力是畅游江海,能力有各种各样的,全能……那是上帝。王守拙有能力稳定一方,张陵也是富有开拓能力的,但二人都不擅长发展经济,小婉真的很担心。   乘船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但失去了最初的兴奋后,那旅程同样的无聊,所以再次踏上陆地之后,众人都觉得十分高兴,马车和马匹就像乘了风一样,跑得十分快速。   远处传来一片急促的马蹄声,一些骑了马的汉子风一般的掠过,风中传来一个大汉的声音:“总算离开沧州城了,这几天连喝酒都喝不痛快,到了前面的酒馆,好好喝一顿”   沧州城吗?   小婉坐在马车里,终于是松了口气,看来终于是要到了,无论如何,一个快要结束的旅程总是会让人感到轻松的。马车不得不之中飞驰起来,小婉听到前面传来车夫不停催促拉车的马,并且不停地挥舞着长鞭的声音。   小婉小心翼翼地打开车窗,迎面扑来的是一阵惬意的秋风,外面的空气当然要比车内清爽,而且风中还夹杂着落叶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黄土大道在前面转了一个大弯,两边的高地阻挡住房了前方的景物,不过前面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城市的些许轮廓了。马车转过那个缓慢的弯道,小婉总算是看到了那座闻名已久的城市。   远远望去,看不出那座城市的繁华,却看到了这座城市的沉重和古朴,高大的城墙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来到近处,还能够清楚地看到城墙上面的累累刀砍斧凿的痕迹。   马车驰近城墙的时候便已经放缓了速度,跟着前面的人流慢慢进入城内。沧州城内的街道并不是很宽,路面只能够让两辆马车通行。   但是,路面上非常整洁,路旁也没有那么多的垃圾,门前屋角都收拾得很干净……总的来说,虽然这座城市和其它城市同样充满了一种贫穷的气息,但给人的感觉却与其它城市不一样,似乎这个城市正在缓慢的复苏。   小婉在入城的时候便注意到,有许多商人装束的车马也在向城内走,这在其他城市是很少见到的,因为治安等诸多的问题,大多数商人不愿意在河北内地行商,而是将大宗的货物运到码头等一些安全、卫生方面比较有保障的地方,将货物批发给那些小商贩售卖,这样一来,货物转过几道手之后,价钱便涨得厉害,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恶性循环。   但在进沧州城的时候,小婉发现有不少带着大宗货物的商人入城,所有颇觉奇怪。便命张南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缘故。   过了一刻钟的工夫,张南便转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古怪。   “少夫人,这沧州城变得如此,都是老爷的功劳。”张南回报道。   “些话怎讲?”小婉问道。   “老爷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将沧州城的街痞们集中在一起,整训了一番之后,成立了一个城管小队,这个城管小队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不服管束的街痞送去劳动改造。然后将整个沧州城划分出几大块区域,逐步进行改造……”   张南打听的很详细,小婉听了频频点头……其实张陵所做的都是当初她们在怀柔的时候,所制定的一些治理城市的方案。   首先是治安方面,张陵在这一方面做得比当初设想的要成功,一个城市的治安,是其能否发展的关键,当初讨论这一项的时候,可没想到用当地街痞这一条,颇有些当年诸葛亮‘以夷制夷’的方略……这是受时代的限制,在现代,大约是受了意识形态的影响,例似城管、联防之类的组织,一旦塞进了那些地痞,整个队伍从上到下都变味,不是护民,而是扰民了。但在这个时代,人们似乎很单纯,有了名誉、有了收入,连大多数地痞都以披上了半官方的外衣而引以为荣了。   其次是卫生。张陵让城管小队在沧州城的不同位置设立了垃圾点,并用水泥砌了垃圾池,专人打扫清理、运送,并实行了问责制度,每家每户都要承担应负的责任,每月支付少量的垃圾清理费用。同时对一些脏乱差的地区进行分批的拆迁改造——这个时候的民居或商铺,绝对不像后世影视中所表现的那样,地方狭小而逼仄,不少房子就是依地而建,房舍里气味难闻,地面污水横流,按照张陵所制定的方案,要拆掉所有的违章建筑,疏通沟渠,清理垃圾,建起一整套的卫生设施。   最后,为了规整街道,张陵在城南处设了一个农贸市场,将所有在街上的商贩都集中到那个农贸市场,而且在农贸市场上可以统一收费,如果是要固定某个摊位,只需要缴纳少量费用,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固定摊位,在农贸市场,讲究买卖公平,治安方面也有城管小队负责……   “少夫人,现在来沧州城经商的人越来越多,都说这里环境好,安全,老百姓都称赞老爷能干。”张南最后说道,脸上的神色像是这其中有他的一份功劳似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七节到家了   第二百七十七节到家了   托张陵的福,听说是别驾老爷的家眷,立即有人热心地在马车前面领路,拐过几条街道,来到张陵暂住的宅子前。   小婉吩咐打赏那个领路的人之后,张南上前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清亮的声音,听着正是紫鹃。   “紫鹃姐,我是张南,少夫人和公子来啦。”张南高声道。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从旁边的门户探头出来,大概是很少见到这么整齐的车仗,尤其是车后还有数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大汉……那些人的眼晴尤其是看着护卫们的腰刀,这时候跨刀的家丁很少,以张陵和小婉的身份本来是配不起这样的护卫,但他们是平阳公主和太子的亲卫,有这个配刀的资格,那些百姓哪里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只是觉得威风。   这时,院门‘吱’的一声打开,紫鹃探出头,目光一扫,脸上立即露出欢喜的神色,拉开门小跑着来到马车前行了一礼,欢喜道:“奴婢见过少夫人、公子”   雪雁伸手为小婉打开车帘,小婉抱着宝儿探身出来,打量了她一眼,笑道:“紫鹃,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哪里辛苦,奴婢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情罢了。”   紫鹃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口中道:“少夫人,仔细着,可别闪了身子”   小婉笑道:“哪里都那么金贵了?”   她看着面前的宅子,随手将宝儿递给伸出手的紫鹃,问道:“这宅子是买的还是租的?”   “回少夫人,这院子是老爷买下来的,本来衙里给的房间,可老爷知道您要来之后,便在这边买了宅子,上个月刚收拾好。”紫鹃答道。   小婉微微点头,举步向院里走去,院子中间铺砌着白色的卵石,一直通到台阶下面,整个院落简洁而不奢华,很符合小婉的性格。   “本来院子里还有几株花树,老爷知道少……夫人不喜欢那些,就命人移走了。”紫鹃答道。   小婉注意到,紫鹃刚才在称呼她的时候,在‘少夫人’之间微微停顿了一下,便问道:“是老爷吩咐改称呼的?”   “是的,夫人”   紫鹃恭声答道。   张陵是在下午回家的,小婉为了不打扰她办公事,一直到过了晌午才使人去通知他。   虽然公事重要,可也不能忘了家事,男人在外面忙死忙活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   到家的时候,小婉正在炕上和紫鹃说话,见他回来,连忙下炕笑道:“看,别驾大人回府来了。”   张陵翻了翻白眼……他就是不明白了,好好一句话,怎么小婉说来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夫人,你就不要取笑了,我是不是也该称呼你的官职?”张陵苦笑道。   小婉笑道:“我那个五品官儿就是个摆设,哪里有你这个实在的别驾大人威风?而且我一进城就听到百姓传扬你的德政。沧州城比我这一路上所看到的河北其它城市都要好,除了城市整洁外,整个城市的精神面貌也是非常好,一点颓丧的气像没有,做得非常不错”   “多谢夫人夸奖。”   张陵扯着脖子到处看,纳闷道:“宝儿呢?”   “我还以为你忘记自己还有个儿子呢?”小婉抱怨道。   张陵很想反驳:“明明是你拉着我说东说西的,现在怎么又赖我?”   不过,他知道跟女人讲理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官司,所以他很明智地保存了脸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哪能呢,我可是日日夜夜的都在思念宝儿……和他的娘亲。”   这后面那半句明显是看到了某人脸色后临时补上去的,但被今天情绪不错的某人刻意地忽略了。   “宝儿在旁边的房间里睡着了。”小婉道:“紫鹃,你带老爷去看看小公子。”   “是,夫人。”   紫鹃答应一声,带着张陵出去,看着二人的背影,小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看得出,紫鹃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在家里所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统统没有发生。   张陵去得倒巧,也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他刚一俯身,那个小家伙就很配合的睁开了眼睛,两只黑漆漆、水灵灵的大眼睛先是好奇地打量着眼睛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目光渐渐变得惶惑,最后一张嘴:“哇——”   小家伙竟然张开嘴嚎啕大哭起来,那眼泪跟喷泉似的哗哗往外涌进,张陵刚刚伸出的手僵在那里,脸上十分地尴尬。   “呵呵,谁让你这个当爹的一失踪就是将近一年,活该”身后小婉的声音很是有些幸灾乐祸,旁边的紫鹃和雪雁捂着嘴悄悄地笑。   “我这不是官身不自由嘛。”张陵趁机收手,一付比窦娥还冤的模样。   “这话是没错。”   小婉点点头,过来将儿子抱起来,然后说道:“你可以跟宝儿解释,是不是宝儿,你肯不肯原谅你父亲?”   小东西似乎会听话,哭声慢慢地止住了,眼睛又好奇地看了张陵一会儿,竟然伸手索抱。   “到底是我儿子”   张陵很是自豪的将宝儿抱过来,却见小家伙努力的撑起身子,伸手竟然要抓他的官帽……原来小东西不是因为父子天性起作用了,而是对张陵脑袋上的帽子感兴趣。   “呵呵……”小婉笑了起来,连雪雁和紫鹃也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宅子里顿时忙碌起来,前些日子天气好,整个两进的院子打扫的干净利落,所有的窗户都重新镶上了玻璃,看着干净透亮,看着倒有几分节日的气氛。   现在院子里又多了不少的人,再加上之前张陵带来的人,也是小二十人,后院的房间都给打扫出来了,铺盖都是全新的。   傍晚的时候,张松带着一群人回来,一个个从门外进来,扛酒的,擒着捆好的鸡鸭、鱼,各色果子,还有卤味,小婉看着眼晕,纳闷道:“官人,你这是要请谁?”   张陵笑道:“当然是给夫人接风喽”   “少来,我可不会这样轻易的被感动喔”小婉撇撇嘴道。   ……当天晚上,小婉心里是不是被感动就很难说了,但那天夜里,被里两个人是不是‘感动’可就很难说了。   刚来的两天都有些忙乱,虽然是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可这个家收拾起来仍然是很费力气,足足整理了两天才搞定,一切也都走上了正轨。   张陵也将沧州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所推行的政策,在王守拙不遗余力地支持下,终于取得了初步的成功,治安和城市容貌的清理整顿,吸引了大量的外地商人。而且他所建立的一整套卫生体系,也得到了百姓的理解和支持,尤其是在城市的街道上建立了公共厕所和浴池,不仅极大改善了城市的卫生环境,而且也给衙门和城管小队取得了资金上的支持。但是,这些只是在改善而已。   “虽然商人多了,可百姓还很穷苦,家里没钱,就算是有商品,他们也买不起。”张陵苦恼地道。   “阿陵,你不要苦恼。”   小婉淡淡笑道:“兵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件事情需要民间的力量推动,仅凭着官府的力量是不够的。”   “那你需要我的什么支持?我可以去跟刺史大人说一说,他一定会支持的。”张陵立即兴奋起来。   小婉失笑道:“亏你还是别驾大人,我初来乍到,总得了解一下情况才能再做决定。”   张陵有些不好意思:“婉姐,我这不是心里急嘛,这眼看着过了秋就是冬季,可能有一些地方的百姓,冬季不好过啊”   “这样吧,我也不敢说必成,你找个熟悉田亩的官儿过来跟我谈谈,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小婉说道。   “行,我明天就让管田亩的舒参军来见你,他是个老公事,应该能回答你的问题。”张陵点点头应道。   第二天卯时左右,那个舒参军便上门求见,他原本是有些不愿意过来,可在听说小婉也是有品级的时候,便有些撑不住了……舒大同是衙门里的老人,也是有名的厚道老实人,张陵对他比较信任,所以有事也抬举他,交待他去做,在知道了别驾夫人也是有品级的女官之后,他便老老实实地来拜见。   紫鹃领了他到堂上相见,舒大同连忙行礼,小婉微微笑道:“舒参军,快快请坐,紫鹃,看茶”   “张夫人不必客气”   舒参军连忙摆手,笑道:“张大人交待的事情要紧,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请尽管道来。”   小婉点点头:“舒参军,我想知道乡下那些农民冬天有什么营生,地里可还种着庄稼?”   舒参军苦笑道:“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地里如果还有庄稼,早就被冻死了。他们的营生嘛……比较好的人家会豢养几头猪,到了冬天抓出去卖。”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八节大棚构想   第二百七十八节大棚构想   “难道冬天就没有人种点儿什么蔬菜?”小婉问道。   她这么一问,舒参军脸上露出苦笑,心里说,莫非这位张夫人不通农事?这大冷天种草草死,种树树不活,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张夫人,您说的是火房吧?”   舒参军还是有些见识的,他听说皇宫或一些豪富之家,冬天的时候用地窖火房种一些蔬菜,冬天也能吃个小黄瓜什么的,但那是很罕见的,没有钱弄不来那东西。   “是啊。”小婉点点头。   她在长安就吃过,而且在加工出玻璃之后,后院里就起了一趟暖房,种了些瓜果,冬天用起来挺方便的。   “张夫人,那东西一般人是搞不起的。”舒参军将情况说了一遍之后,小婉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却是忽视了这一点……一个发财的机会啊,怎么眼睛都只想远处看,不晓得灯下黑呢?   如果是现代,搞玻璃大棚纯粹是个笑话……不是不能搞,而是看看要种什么,玻璃的采光度肯定要比塑料大棚好,但成本或者维护也比较麻烦,但现在……虽然玻璃成本高,但那些菜若是卖出去的话,成本不成问题,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在自己发财的基础上带动其他人,光是窗口白牙的也没有人相信。   想到这里,小婉更加的怀念过去的生活,在那种物质文明极为发达的时代,只要有钱,就可以在任何时候吃到任何反季节的东西,可现在除了大白菜和咸菜腊肉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了。在长安的时候还有些自家种的几种蔬菜,到了这里……估计天冷之后,也就没什么可吃的了。   想着想着,小婉就有些走神,客位上的舒参军就有些纠结了,这位别驾夫人怎么说着话就失神了,莫非有魂游之症?站在小婉身后的紫鹃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时客厅里寂静下来,都无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紫鹃才注意到出状况了,她微微低头,轻唤一声:“夫人”   小婉被她这么一叫,这才从魂游天外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向着舒参军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舒大人,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一件事,故此失神。”   “无妨,无妨。”舒参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是犯病就好办。   “舒大人,我想了解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这些事情其实让张陵来问,舒参军也一样能够给出答案,可小婉想掌握第一手资料,而且有些事情不宜让张陵插手,这对他的官誉不太好。   送走舒参军,小婉将张南叫进来,虽然他比较年轻,做什么事情还是比较靠谱的,进来之后,恭恭敬敬地等着小婉吩咐。   “张南,我想租几块田地,想种些东西。”小婉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至于那些大户人家,她根本没考虑,跟他们租地那就是一笑话,她的目标是一些普通的百姓,关键这第一年她是要做个试验田,等有了成功的经验,再推广下去,那就好办多了。   “夫人,您说的是租不是买?”张南为了确认,又问了一遍。   “没错。”小婉点点头。地就是当时百姓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人愿意卖地,那就是卖家、卖了子孙后代,只有在大灾之年,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人们才会考虑到卖地求生。这也就是那些地主为什么在大灾之年屯粮居奇,提高粮价,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逼得那些有地的百姓为了活下去,卖地换粮,待到灾荒过后,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自然成了地主们的佃户,这是一举数得的事情。但是,小婉可不想当这种黑心的地主,当年在怀柔的时候,张陵就采取过激烈手段对付那些地方豪强,她怎么可能做相同的事情?   “是,夫人。”   张南还有些疑惑,这买地买房的事情是常见的,但租田……这件事情听着可有些新鲜。   “张南,你就听夫人吩咐就是,不该琢磨的就别琢磨”紫鹃瞪了他一眼,张南连忙点头:“是,夫人,我现在就出去找合适的田地。”   “记住,尽可能找离县城近一些的。”小婉又叮嘱道。   等张南走了,紫鹃的好奇心也被逗引上来,问道:“夫人,您这也不是买庄子置地,怎么想起租田来了?要那些多的地真的要种东西?”   “紫鹃,你还记得咱们府上的那个玻璃房吗?”小婉问道。   “噢,我知道了,您这也打算建玻璃房?”紫鹃恍然大悟,但她转念一想,又问道:“夫人,可这租田地能行吗?明年开春之后,那些田地不种庄稼了?”   “只租到开春之前就成了,那些玻璃和梁架都是可以拆卸的,明年照样可以用,你今天晚上帮帮我,咱们将图纸画出来,回头让厂里帮忙加工。”   “是,夫人。”紫鹃自是欢喜无限,在沧州这地方,待久了实在是无趣,比不得长安的繁华,有些事情可做,她当然是愿意。   当天晚上,小婉就开始通常赶制图纸,做大棚的玻璃是要加厚的,对玻璃厂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很容易解决,而且都在河北境内,运输起来也比较方便,损失也较少。   张陵回家的时候便有些郁闷……吃完饭小婉拉着紫鹃便钻进了书房,倒是将他这个‘房主’排挤到门外,张陵只好揣着一肚皮的纠结跑去看孩子,等第二天看到小婉顶着一对熊猫眼坐在床边盯着他的时候,张陵吓了一跳:“婉姐,你这个妆化得可不太好看”   小婉气得想抬手给他一记爆栗,手刚举起来,想到眼前不再是那个拖着鼻涕泡跟着自己到处跑的小相公,便又将手放下,算是给别驾大人留几分颜面。   从背后取出一张图纸递给他,旁边还有几张分解的图,张陵现在也会看图,又看了看文字说明之后,说道:“那些百姓可买不起玻璃。”   “我也没指望他们买得起。”   小婉劈手将图纸拿过来,说道:“我来出钱租地,并且雇用他们照看,同时也是传授给他们种植玻璃大棚的经验,今年就先是一个试点,如果一切顺利,明年跟风的自然就多了,到时候我们依然可以跟他们采取合作的方式进行大棚种植,不过,关键在于销售,如果销售不出去可就麻烦了。”   “怎么可能销售不出去?”   张陵摇摇头:“河北不是没有富人,只是穷人比富人更多罢了,只要你这大棚种植取得成功,管保能够卖出去。”   “那倒也是。”小婉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愈是有钱的人家越琢磨享受,而且她这玻璃大棚弄出来的货色可不是那火房地窖里的东西可比。   她用图纸轻轻拍打着手心道:“如此一来,那就要快一些让工厂里开始加工了,愈早愈好,还有蔬菜种子也该买了。”   “婉姐,你为了这事一宿没睡吧?”张陵忽然问道。   “是啊。”小婉正琢磨着,被他一问,随口答道。   “那还不快些睡下?”张陵腾地跳下床,一弯腰就将小婉抱起来。   “喂,你干嘛”小婉大羞,图纸都脱手了……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可大清早这样也实在是够羞人了。   张陵直接将她放到床上,随手除去了她的鞋子,显出霸气的一面:“你马上睡觉,图纸我会派人送去,菜种也由我来解决”   “那个……”小婉有些感动,这种霸气她喜欢,小声的刚说出两个字,就见张陵一挥手:“别这个那个的,今天听我的”   “我想说,紫鹃那丫头也陪了我一宿,让她也去休息。”小婉小声说道。   “呃,我知道了。”张陵发现自己领会有误,很尴尬的挠头……这一挠头,刚才那形象顿时全没了。   他还要说话,却听得小婉发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张陵摇摇头,怜惜地为小婉盖上被子,然后将衣服抱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老爷,今天不在房间用餐吗?”耳边忽然响起紫鹃柔和的声音,但在他听来,却如同暮鼓晨钟般响亮。   “嘘——”   张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早餐摆到厅里去。咦,紫鹃,夫人说你一晚没睡,立即回房睡觉去。”   “没关系的,奴婢还支持得住。”紫鹃答道。   张陵脸一沉,“这不是能不能支持得住的问题,让其他人将饭摆在厅里,你立即回房休息,宝儿就先由雪雁带着即可”   别看张陵的官威在小婉面前摆不出来,刚在其他人跟前抬手作势,自有一股威严气度,紫鹃不敢再倔强,行了一礼道:“是,老爷,紫鹃这就回去。”   “嗯。”   张陵很深沉的点点头,忽然发现一件事:“糟这衣服还没换好呢”说着,匆匆向书房跑去,留下一脸错愕的紫鹃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七十九节 逛街   第二百七十九节 逛街   这一觉睡得心里舒畅,一直到快晌午的时候,小婉才起来。迷迷糊糊的,突然发现图纸不见了,又里里外外的找,将几个仆妇佣人搅得鸡飞狗跳才算是想明白……貌似临睡前模模糊糊地听张陵说,图纸的事情由他处理来着,找了张南……大清早已经出门办事了,倒是一名护卫记得张陵上衙前让人快马去怀柔,小婉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被她这么一闹腾,宝儿又开始折腾了,她只好将宝儿抱过来好言好语地哄着,后来雪雁又不知道从哪里捉了只小鸭子,小家伙摇摇摆摆的撵鸭子去了,小婉总算松了口气。   “紫鹃,咱们出去。”看着孩子撵鸭逗狗玩的不亦乐乎,无良老妈唆使丫环一起翘家。   “出去?”紫鹃愕然。   “是啊,来沧州这么长时间了,听说沧州的铁狮子头很有名气,我们去看看。”小婉一付神往无比的模样。   “夫人要吃,派人买过来便是了,哪里用得着亲自出去?”紫鹃笑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小婉摇摇头:“这东西就在从锅里出来就着当地儿吃,才有那个味道,就算是来回倒过几个碗,那味道也全都变了。听官人说,这沧州城里有一个农贸市场,里面可是集中了所有的沧州小吃,呵呵,就算是一天吃一种,那也是个享受,难道你肚子不饿?”   被小婉这么一说,紫鹃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一阵辘辘声,她当时闹了个大红脸:“夫人……”   “嘿,不能因为咱们俩个人开一个火。”小婉给自己找了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拉着紫鹃换了一套普通的服饰,两个人也不乘轿子,就那么轻轻便便的从角门出来,前往农留高层。   走到街口,小婉才想起一个问题:“紫鹃,你认识路吗?”   “认识。”紫鹃点头。   “该不会是……偷偷去过吧?”小婉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是。”紫鹃是个老实人,闻言脸一红又点点头。   “放心,我不说,谁都不知道。”小婉表现得很仗义……但看起来怎么有要胁的意思?   这一回连紫鹃这老实孩子都开始腹诽了……在这个家里,除了你之外还怕谁知道?   街道上确实是非常整洁,虽然有一些房子还有些陈旧,但房子外面都非常干净,没有其他一些城市随处可见的垃圾,小婉和紫鹃路过一个街口,那里有一处公共厕所,虽然微微有些味道,但如果不是顺风的话,几乎根本闻不到。   十分有意思的是,小婉注意到厕所竟然还有女厕,她特地进去看了一下,里面的卫生好得让她吃惊,当她问起紫鹃厕所的安全和卫生是怎么考虑的时候,紫鹃指着距离厕所不远的一个地方——小婉这才注意到,在那个地方坐着一位老者,胳膊上还系了一个红布条(不是袖箍),旁边还放着一个桶,里面有清洁用具。   “几乎每个公厕所都有一个这样的老人负责厕所的卫生,他们还有权利对那些故意污染环境的人出具罚单,同时也负责女厕所的安全。”   “那些夜香怎么处理?”小婉问道。   “当然是卖喽”紫鹃掩口笑道。   “卖?”   小婉也好奇了。她以前和张陵就这个问题也讨论过,乡下人都知道用粪便肥田,自家垒的茅厕中所积的粪便其实就足够小户人家使用了,后来因为回京,这个问题就没有再讨论过。所以她很感兴趣张陵是怎么将这些粪便卖出去的。   “当然是卖给那些大户人家了,老爷将那些豪强都召在一起,给他们谈田地也要……保养,不然产出的粮食会越来越少,而且还可以支持朝廷……反正是讲了好多,最后那些豪强者美滋滋地掏钱包下那些公厕的夜香使用权,有些人还为承包的问题争吵起来,我也是听张松学的,真不知道这些臭烘烘的夜香有什么可争的。”说到这里,紫鹃笑了起来,想到那些衣冠楚楚的老爷们为了争论哪个公共厕所夜香多而面红耳赤的样子,想不笑都不成。   小婉也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自家官人穿着一身官服,在大堂之上与一众乡绅正儿八经的研究解决夜香,她也不禁莞尔。   主仆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看着市面上整洁繁荣的景象,小婉也是骄傲,据张陵说,王守拙的意思是以沧州城为样板,然后逐步将这些制度在整个沧州推行,如果成功的话,那沧州将会很快摆脱穷困的面貌,他的政绩自然也就有保证了。只是谈到这里的时候,张陵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沧州县有他和王守拙坐阵督行,加上沧州县令也这算勤勉,所以能够保证这个制度可以执行下去,但其它县就未必能有这个效果。   小婉当时就毫不客气地道:“政策能不能顺利执行,一是要靠基层官员是不是贯彻执行,二就是要看看上级官府有没有认真监督,如果只是坐在公事房里看看报告,或者到下边的衙门里面吃顿酒饭就算是监督了,那再好的政策也迟早会变质”   想到那场谈话和张陵最后哑口无言的模样,小婉不禁好笑,她并不是愿意看张陵出糗,只是觉得张陵有些过于天真了。不过,她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这些制度并没有真正触及豪强和世家的底线,就以沧州城来说,在实行这些制度之后,真正受到打击的是那些横行无忌的地痞,豪强们尚可接受,但推广起来,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保护措施,很容易成为那种专门扰民的城管队伍。她之所以泼张陵的冷水,那也是为了让他预见到这一点,以制定相应的措施。   说笑间,前面已经看到了农贸市场,那四个大字的牌匾还是王守拙亲自书写的,二人兴致勃勃的开始逛起了这个在当时颇有几分新意的市集,在经过一个摊子的时候,一股香味前面扑鼻而来。   “咦?这是卖什么呢?”小婉觉得这股香味是带钩子的,竟然将她的馋虫钩上来了。   紫鹃显然也闻到了,她向前张望了一眼,手一指道:“在那边,是卖馄饨的。”   “走,过去看看。”小婉从人丛中钻过去,可把紫鹃紧张坏了,唯恐有人趁这机会揩夫人的油。   来到那小食摊前,倒真是一个馄饨摊,紧挨着的摊子是卖烤羊肉的……小婉注意到,那馄饨摊子和千百年之后也没什么大区别,都是一根扁担扛着两头,馄饨是捏好的放在一头柜子里,底下还放着各种调料,另外一头是小型的锅灶,前面摆着一付放置碗筷的桌案,一声吆喝,立马可以动作起来。   小婉招呼道:“掌柜的,给我们下两碗馄饨。旁边那位掌柜,再给我们切一斤烤羊肉。”   “好勒”   两个生意人都答应下来,这些人可不比乡下的农人有田地可傍身,他们就指望着这付行头吃饭,一天没有进项,那一天家里就要断了收入,后果可就相当严重了,所以一看到有客人,都十分的兴奋。   摆馄饨摊的是个老者,他立刻升火,热了锅就放高汤,馄饨摊的高汤可不是后来糊弄人的玩意,放点味精就是汤了,这会儿可是讲究的很,各种调料,再加上一根大骨头,汤从来都是烫的,成年累月经年如此,最多隔一阵换根骨头,这样的汤,浓稠味香,一勺子出来,就是香气四溢,等汤开了,再搁馄饨,接着撒一把香菜,就算完工。   切烤羊肉的那位就更利落了,据说这烤羊的手艺是祖传,那把锋利的菜刀,在那位掌柜的手上,跟飞起来似的,切下来的羊肉真是其薄如纸,再配上调料,没等入口,就满口生津了(俗称口水)。   “掌柜的,我听说你们以前都是在大街小巷挑着担子转悠着卖,现在被固定在这里摆摊,是不是收入少多了?”在他们忙活的时候,小婉好奇地问道。   那卖馄饨的老者笑道:“呵呵,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想,可日子总得活下去,官府要这么着,我们也只得认了。可一个月下来,我这收入没有降下来,反倒是提高了。”   “为什么会这样?”小婉问道。   “你想啊,以前我们到处转,没个准地方,有时候就丢了不少生意,现在就不一样了,有固定的地方,想吃就到这里买了。最重要的是,收保护费的没了,有人欺负我们,城管小队还为我们出头,这买卖做得安心。”   “可我听说在这里也要交费。”小婉又说道。   “那没错。”   卖羊肉的那位师傅将一盘切好的羊肉递过来,“官府也要发饷的,他们帮我们提供场地,保护我们不受欺负,而且还管周围的卫生,皇上还不差饿兵呢,这钱交得也舒坦。”   说着话,馄饨也好了,主仆二人一起开始祭五脏庙,就着那烤羊肉,吃着那馄饨,吃得小婉是食指大动,当即又要了一碗馄饨和一斤羊肉带回去给宝儿尝尝。(他是吃不了这么多了,他娘不是还没吃够吗?)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节 请客   第二百八十节 请客   在州衙的一间公事房里,张陵也在跟王守拙进行谈话,而议题就是关于在沧州全面推行这一套政策的具体时间。王守拙现在是踌躇满志……说句实在话,河北这地方实在是个烂摊子,当初李世民让他来,他是不愿意来的,虽然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可那也要看是什么‘鸡’,就河北这地方,就算是让他当河北道的节度使,他也不愿意。   李世民,那个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皇上,将你放在那个位置上,你就要发光发热,否则的话,他能高高地扶起你,也能重重地将你摔下去。同样,李世民也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糊弄的主上,想用欺上瞒下那一套应付……想都别想。   刚开始要张陵跟自己来沧州,王守拙就是看中了他在怀柔县时的政绩和锐气,再加上李世民有意无意的暗示,他没有想到才来几个月,张陵就给他交上了一付满意的答卷。随着城市治安和环境状况的改善,越来越多的商人进入沧州城,商业兴旺,库里的钱也开始增加,最妙的还是那个城管小队,不仅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且还不用朝廷发放一文钱的饷,完全自给自足。   这个成功的开始,让王守拙有些信心爆棚,他觉得完全可以在现阶段就开始这沧州城的做法在全州之内推行。   “大人,卑职觉得不妥。”   张陵斟酌着说道。   “哦?鸿渐,为何不妥,你且说来看看?”王守拙倒没有因为张陵的不配合而生气,他也算是一个开明的人,事实上,他很重视张陵的意见,因为沧州城的试点,是张陵亲自跟进的,最有发言权,至于功劳的问题……他作为张陵的主官,根本不需要抢,这功劳都有他一份而,而且张陵在前辈冲锋陷阵,他给稳定后方,功过瞒不过上面那位,这也是这对老少搭出现的原因。   “大人,首先是沧州县的试点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摸索、总结经验,要把一套尽可能少有瘕疵的方案推广下去;其次是时间,马上就要进行冬季,类似于土木工作都无法进行,而且还要考虑到每个县的经济情况;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监督的问题……”张陵将小婉所担心的情况说了一遍。   “政策再好,执行的却是人,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监督办法,这些明政在下面执行的时候,很可能变成扰民的政策。”张陵补充道。   王守拙捻着胡须,微微点头,做为一个浸润官场数十年的老人,他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黑暗面要比张陵清楚得多。但是,知易行难,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又谈何容易?   “鸿渐,尊夫人在这边可还生活得惯?”谈了一会儿公事,两个人都有引起疲劳,王守拙便想起已经到了沧州数日的小婉。   “劳大人动问,拙荆在怀柔生活过一段时间,还能适应,昨日还说,等这两日将家收拾好,请大人和夫人去寒舍作客,而且还要亲自下厨呢。”张陵笑道。   “哦?尊夫人亲自下厨?这怎么使得?”王守拙笑道。这一点他是毫不怀疑的,张家几乎就是在他眼前发迹的,他亲眼见证了张氏的崛起,而且也知道小婉有一手好厨艺。   “呵呵,我倒是希望家里经常来大人这般的客人,我也好跟着享享口福,否则我也很难吃到她亲自下厨做的菜。”张陵不漏痕迹地拍了一记,王守拙听得哈哈大笑。   “烤乳鸽、糟鸡翅、松鼠鱼、鱼香肉丝、凉拌笋心、蘑菇菜心、清蒸小嘴……”紫鹃念着菜谱和后面的备料,然后看向小婉,满脸的困惑:“这……这么多?”   “这是庆贺知道了好几个月的乔迁之喜嘛。”小婉咬牙切齿道:“这次全当是预演,等宝儿一周岁生日的时候,我们还要摆一桌,你先练练手,到时候就由你操办了。”   小婉很有些怨念,也不知道张陵是怎么搞着,竟然现在想起请王守拙夫妻两吃饭,请就请呗,找了个烂的理由——庆贺乔迁之喜,这还不如说是给她和宝儿摆接风宴来得恰当,最离谱的是,她还要亲自下厨,小婉真想仰天大吼一声:“我不进厨房已经很久”   紫鹃看着菜单,有些担心道:“夫人,有些菜让别人做就是了,你在旁边指点一下。”   “那怎么行,同样的配料同样的方法,在不同人的手上,做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偶尔为之倒是没什么紧要。”小婉笑道将单子核对了一遍又递给紫鹃,“就照着这个让厨房准备去,快一点儿,别耽误了用。”小婉也是偷了懒,将如何改刀也写在上面,到时候她直接往锅里一倒,炒一炒就好,几个菜中,也就是烤乳鸽能麻烦一些,其它的菜式就是下锅即好的。   紫鹃笑着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小婉又叫了雪雁:“你找个小厮跟着,去后院将那几盆开得正好的花搬到厅上,也点缀点缀。”她是一向不大喜欢那些花的,但有客人前来,却不能失了礼数。   雪雁笑着去找张南要人到后面搬花。   小婉又招呼过来一个仆妇,让她照看着宝儿,然后自己又指挥着下人们收拾这收拾那儿的……“这不是逼着自己搞卫生嘛”小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一杯凉茶喝了下去,心里的火气也似乎消了些。   张陵在一旁看得有些过意不去,来到跟前笑问道:“婉姐,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   小婉横了他一眼:“你能帮我添乱”   旁边有经过的下人听到了,低着头偷笑。   “咳”   张陵有些尴尬:“那个……我还是干着点儿什么吧。”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块抹布,作势要擦桌椅,慌得旁边的一名仆妇连忙夺了下来:“老爷,这怎么使得?这可不是您做的事情”   “你如果实在想干,等会儿雪雁搬花过来,你帮着整理一下。”小婉说道。   “好,没问题。”张陵点点头应道。   那仆妇在一旁听得头大,连连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小婉笑道:“让官人帮着参谋一下摆放的位置,搭把手,又不是让你们真的让他出苦力,有什么使不得的。”   全家上下起动员,小婉反倒成了最轻闲的人,她干脆抱着宝儿去后园荡秋千,逗得小家伙笑得一嘎嘎的,清脆的笑声穿过空气传播在大墙的内外。   过了好一会儿,紫鹃如飞般的走过来,看见她之后,松了口气道:“我的夫人啊,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小婉翻翻眼睛道:“我是你家老爷的夫人,可不是你的夫人。”   紫鹃被她噎得一窒,气道:“夫人,现在该去梳头更衣了。”   “可我还要上厨房,那衣服被油烟一熏,还怎么去见客人?”小婉蹙眉道。   “那……”   紫鹃微微一怔……可不是嘛,穿着见客人的衣服去厨房炒菜,肯定是一身的油烟,可是现梳头也来不及啊。   一着急,倒是让她憋出个急智来:“夫人,先梳好头,然后立即去做菜,回来后再换上衣服。那些菜稍微提前点儿动手做,然后加以保险就是。”   “嗯,有点儿道理。”小婉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   厨房里的下人很快就来禀报,说是各种食材已经准备好了。   “夫人,我来帮你。”紫鹃说道。   “不用,厨房里有人手,你去前面帮着照看一些,雪雁还要带宝儿。”小婉笑着说道。   午时刚过,王守拙偕夫人就到了,他们的孩子还在长安,没有同来,据说是准备明天开春之后,天气变暖的时候再来,那个季节旅行也不是很难受。   小婉已经做完菜,换了一套簇新的衣服之外,还喷上了花露,身上流动着淡淡的幽香,倒是将那烟熏火燎的味道掩盖了。   四个人相互见礼之后,夫妇二人便将两位客人请到正厅之中入坐。   王夫人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道:“妹妹真是心灵手巧,这屋子里布置得可真美。”   小婉被这声‘妹妹’叫的一懵,顿了一下才接道:“姐姐过奖了,我哪里是持家的,全是紫鹃和雪雁她们两个打理的,我也就是在旁边挑挑毛病啥的。”   别人给咱脸,那就要兜着,小婉倒是不刻意的与对方接近,但既然对方先伸出手,她理所当然地要廉逊一下。   话也说过,茶也上过,接下来便虽开饭时间,随着一道道的菜式端上来,两位客人立即被佳肴完全吸引住了,简直是赞不绝口。   这一次请王守拙夫妇,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用意,张陵也纯粹是为了感激王守拙在身后的支持,出来工作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仅凭着一腔热血而行动的。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一节 柳洪涛的心事   第二百八十一节 柳洪涛的心事   怀柔县。   老百姓是最知道感恩的,虽然张陵已经离开了怀柔,但怀柔的百姓却没有忘记在那短短的时间内,那位年轻的县令和美貌贤惠的张夫人为他们所做的一切……爱屋及乌,张家留下的产业也得到了蓬勃的发展。   张氏木器厂后面的一个独院里,不时传来加工木料的声音……这本来在木器厂中是很常听到声音,响在这里却有些突兀,因为这里可是木器厂的家属院,准确地说,是管事柳洪涛柳老爷子住的地方。   三天前,老爷子跟高僧闭关似的捧着几张图纸就进屋了,连饭都是在屋子里吃的,除了上茅房之外,愣是没出屋子一步,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屋子,又开始在院子里折腾上来了。   要说这在院子里折腾,那也是有传统的,柳洪涛一想到什么新鲜一点儿的东西,就是要立马上手的,这里距离加工厂有那么一段子距离,老爷子索性让人放了一套工具在院子里,同时备上了几方料子,想起什么东西立即动手,倒也方便不少。   从前年开始,柳洪涛老爷子已经很少亲自上手了,差不多的活计都由大徒弟张本胜负责,这一次老爷子要研究图纸,张本胜就觉得奇怪,但他知道老爷子性情倔,如果他不想说,就算是问了也白搭。所以,这几天就憋着那个问号在心里琢磨。   今天中午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柳老爷子又在院子里忙活,张本胜因为厂里有事,一直到了下午才抽空过来,却见老爷子还在院子里忙活,身旁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由得开口问道:“师父,您这是做的什么东西?”   “具体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些东西应该是组合在一起使用的。”柳洪涛抬起头道。   “组合在一起?”   张本胜弯腰拿起两个部件比划了一下:“怎么组合?没道理啊,根本没办法组合。”   “放下”   柳洪涛一瞪眼:“本胜,这些东西是夫人要的,别乱动。”   张本胜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却是被吆喝惯了的,闻言笑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也不出来。”   “我也不清楚,总之你不要乱打听。”柳洪涛确实是不太清楚,小婉给他的是一整套图纸,里面除了木件之外,还有一些铁件,他已经让人做了,按照最后那套图纸来看,应该是组合在一起使用的,但以他多年的见识,竟然也没有见过这种部件。   “师父,我的意思是您年龄大了,别累着,行里的规矩我懂,如果有什么活我可以帮着做的,您尽管吩咐,反正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张本胜说道,那几年日子过得颠沛流离,老爷子的身体就有些亏了,虽然这两年日子过得好了,可身体却再也补回来了。   “不用,这点儿活累不着我。”人都是不服老的,这又是小婉亲自嘱托他的活,老爷子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张本胜人虽然很有孝心,却是典型的没眼色,闻言还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急急地道:“师父,你难道还信不过徒儿的人品不成?要不我就在这个院子里做,以鲁班祖师的名义发誓,绝不讲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柳洪涛气不得笑不得地看了徒弟好一会儿,道:“傻小子,你的人品师父怎么会信不过。”他从地上拿起一个部件道:“你看这件东西,如果以你的技术,也可做得,但是这件东西要和另外的部件组合才行,以你的经验还是差了些火候。夫人在信中说了,这第一套是样本,如果做得成功,以后还批量制作,到那个时候再由你动手也不迟。”   张家现在不比以前……这倒是次要的,关键在于小婉对他们这些匠人的恩情,柳洪涛怎么也不会忘记,当年若不是小婉,他们这些流浪的匠人哪里会有今天的日子,对于小婉的任何要求,他是当做圣旨般的完成……当然了,这个想法只是在心里琢磨,他可不会乱说给小婉带来麻烦。   另外,在他的心里,总觉得小婉设计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前无古人的新鲜东西,做为一名老匠人,再没有比看着一件绝无仅有的物件在自己手中诞生更有意义了,就为这一条,就算是他赔上老命也是心甘情愿。   不过,徒弟毕竟是徒弟,他虽然不想让他上手,可也希望将自己的手艺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给张本胜,略为想了一下,柳洪涛通融道:“你如果是厂里没什么事情,就过来帮我搭把手。诶人老了,精神头是有些不济了。”   “这是哪里话,师父,您老精神足着呢,龙精虎猛”谁说憨人不会说话,张本胜也知道逗老爷子开心。   “那你刚才是怎么个意思?”   柳洪涛人老了记性可好着呢,眼睛一瞪,语气颇为不善。   张本胜顿时一头白毛汗:“那个……刚才是夸张了些,不是也担心您累着吗?”   “哼”   柳洪涛瞪了他一眼,将一卷图纸递给他:“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就问,记住,将嘴管严了,别到处乱说”   “师父,您就放心,我就算是说梦话都不会说”张本胜笑道。   “你小子,对了,去催催夫人前些日子让做的东西,那些窗框都要特制,可以方便拆卸的,抓紧时间,夫人要的急。”柳洪涛又想起了一件事。   “哦,快完事了,我先去看看,图纸回来再看。”张本胜放下图纸,匆匆地离开。   “张府要兴旺了,跟着这样的主子不吃亏,也不知道这个憨小子想没想通。”看着徒弟匆匆离去,柳洪涛微微叹息了一声。张府和这些匠人并没有签订卖身契,但是却订有劳动的合同以及保密方面的要求,眼看着张家越来越兴旺,柳洪涛很希望自己的徒弟能抓到这个机会。   在怀柔的玻璃厂里,一个身材略胖的年青人正看着几个工人将一些箱子往车上搬,这时,另外一个青年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张力,又要出货了?”   说话的是水泥厂的管事张鹏,而那个身材略胖的管事却是玻璃厂的管事张力,他们二人都是当年张府在外面买下来的孤儿,这几年来,年龄稍大的孤儿已经陆续从学堂毕业,被小婉安置在各个产业中锻炼,这二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是啊,这些玻璃都是夫人亲自订制的,说是要建大棚用,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张力笑着道。   “我听说你这里忙得很,来看看你这里需不需要人手。”张鹏说道。   “那可就谢谢了,明天还要有一批货,人手还真是有些紧,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早上派几个人过来帮一下。”张力也不客气道。   “行,明天早上我派二十个人过来,一上午够了吗?”张鹏很痛快地问。   “够了,够了,谢谢你,张鹏,回头我请客”张力拱手道。   “呵呵,客气了不是,都是东家的产业,有什么帮不帮的。”张鹏嘿嘿一笑道:“现在这天气,马上就要凉了,动土木的活也少了,我这里也正好清闲一些,慢慢地攒着点儿库存就成。反正那些工人拿的也是东家的工钱,做什么活不是活儿?”   张力拍拍张鹏的肩头附和道:“你说的也在理。嘿嘿,这一次夫人说是要建实验大棚,可惜我们没福气跟着去做,便宜了张南那个小子,头一回出来就有跟在夫人身边做事的机会。”   “别不知足了,咱们俩这管事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呢,所以咱也别羡慕别人了。”张鹏笑道。   “是啊。”张力点点头,有些感概。   所谓饮水思源,当年他们这批孤儿,亲人不是在战乱中死去,就是失踪,有不少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他们这些年龄稍大的孩子都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有时候见到同伴凄惨的死去,往往吓得不敢睡觉,总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生怕在梦中一睡不醒……是东家收留了他们,不仅衣食无忧,而且还传授他们知识,教导他们做人做事,等于是给他们这些孤儿一次再世为人的机会。   “若是东家现在也在,看到这两个厂子扩大到如今的规模,心中必定会欢喜。”张力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高高的烟囱,轻声说道。   “那是一定的,我告诉你。”   张鹏神神秘秘地低声道:“我听瓷窑的张林说,夫人明年开春之后可能要过来,而且还设计了几件东西要他们研究呢。”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张力顿时兴奋起来,搓搓手,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张鹏:“你不是在蒙我呢吧?前天我才见到张林,他怎么没说呢?”   张鹏翻了翻眼:“谁拿这事儿蒙人?张林也是昨天才接到的消息,我是昨天晚上正好去找他讨一套茶具,才知道的。”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二节 李道玄私访   第二百八十二节 李道玄私访   李道玄,淮阳王,在历史上,这位李世民最钟爱的宗室将领是被刘黑闼杀死的,但在这个时候,由于小婉的出现,历史被这只强劲的蝴蝶翅膀推动了一下,李道玄得脱死劫,而李世民向来对于他所器重的将领是大力栽培、任用的。   河北,连年天灾人祸,可以说是李世民的一块心病,李道玄既是宗室,又是他的心腹爱将,李世民将来要对周边用兵,肯定是要用到李道玄的,而河北不仅民风剽悍,而且还有良田,如果治理得当,就是为朝廷养兵、送粮的好地方,这样一个地方,当然是要派一个信得过的人主持,所以李道玄就被派到了河北道总管。   李道玄在河北兵败之后,被李世民勒令在家读书,以增加养气功夫,如今可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莽撞王爷了,若非如此,李世民也不放心让他来河北督管民政了。   身为宗室,他自然不甘平庸,不过做为总管,他其实也就是一个监督的作用,做事的自然有那些州县官员,所以,李道玄一入河北,就轻服私访,做为李世民的代表,他当然要检查那些官员究竟干了什么。   这个季节已经不太热了,秋老虎的威风已经不再,天气稍微凉爽,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但他在百姓们脸上所看到的并不是一片丰收时的喜悦,而是满面的愁容,从沿途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局面依旧很严峻,河北目前只能保证少受饥馁之苦,根本没办法向朝廷供兵、供粮。   这一日,一行人抵达了沧州,从沧州的情况来看,似乎也不是太好,对于这一点,李道玄已经有些麻木了。沧州城是沧州州衙所在地,不过因为是微服,所以李道玄并不打算惊动地方官员。不过,他在来河北之前已经对河北各州县的情况及主官的情况都详细了解过。   沧州的刺史王守拙出身天策府,是当今皇上比较信任的臣子,也比较踏实肯干,曾经长时间地担任过地方官员,但来到河北不过一年光景,从沧州各地的情况来看,恐怕也不见得好到什么程度。   王爷的意思是没有人会违背的,于是一行人直接进城,而在李道玄的心里,现在的沧州城跟其它城市一样,只能用‘破败’这两个字来形容。   然而,在入城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现象——人多。这个‘人多’不仅仅是指进出的人多,还包括各行各业的人,尤其是有很多的商人,还有一些赶着牲畜,带着农产品的乡民。从他们的神色来看,虽然不见得是喜气洋洋,却一个个神色踏实,没有惶然的神色。   “这沧州城里的气象倒是有些不同。”李道玄从马画里探出张望了一会,自语道。   “这沧州城本来就是州府所在,当然要比其它县城繁华一些。”   跟在马车旁边的一名管家装束的人说道,这人叫长孙珏,论关系,这长孙珏也是当今的长孙皇后是同族,为人沉着,处事冷静,原本是在李世民手下听用,而李世民担心李道玄身边没有合用的人手,所以便让这长孙珏跟在李道玄身边效命。   进城的人不少,马车还要等一会儿,李道玄索性靠着车窗说道:“长孙,你这就有些观察力欠妥了,比起无忌大人要差很多。你看我们所经过的河北那些州府,哪坐城市入城的人当中有这么多的商人,而且你看那些乡民,他们都带着农产品,显然是进城出售的,如果不是对明年的生活充满信心,他们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你再看看他们的精神面貌,就算是守城的那些军士,也是一个个的精神饱满,没有丝毫的颓丧,就凭这一点,说明了这座城市的主官是非常有能力的,不知道老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王爷,您说的是王守拙?”长孙珏问道。   “不是他还是谁?”   李道玄的眉头微微蹙起,道:“长孙,记住,要称我‘老爷’而不是‘王爷’。”   “是,老爷。”长孙珏连忙改口。   一行人随着人流,慢慢进入沧州城,入城后,李道玄便命人将车帘拉开,他倒要找一找为什么这沧州城门口的人会一个个精神饱满。   打眼望去,街道似乎还是那个街道,房屋也还是那些房屋,但感觉中,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李道玄在河北的时间也不短,这沧州城也曾经来过好几回,可以说,这里面的大街小巷他都十分熟悉,但眼前的一切,却是在熟悉中带着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长孙,你不觉得吗?这个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李道玄疑惑地说道。   长孙珏骑在马上,视野就要宽阔得多,他向四周扫了一眼道:“我也感觉到了,老爷,我觉得……这个沧州城跟其它的城市确实是大不一样,好像……好像是……干净了许多。没错,就是干净,这里在地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垃圾。”   “你看路边是什么?”李道玄突然发现路边似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竖起来的筒状物,而且上面还雕刻着简单的花纹。   长孙珏也注意到了,正好在他们前面不远,就有那么一个筒状物,他策马上前看了一眼,然后又抬手叫一个人过来,向他打听了一些情况后,返回到马车跟前。   回到马车前,长孙珏的脸色有些诧异,李道玄便笑道:“长孙,你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见到鬼了?”   长孙珏在马上行了一礼道:“回禀老爷,那东西叫做垃圾筒,是用来让人向里面投放垃圾所用,而且这沧州城里有很严格的规定,不许随地乱扔东西,也不准随地吐痰,如果被抓住的话,那还会被罚款,如果交不起罚款,那就要去做义工,直到还清罚款为止。”   “有意思。”李道玄微笑起来:“这区区一个垃圾筒又能装得了多少垃圾?”   “听说这个垃圾桶只是给行人使用的,在城里还设有许多垃圾站,那些垃圾都是倒在那里,由专门的人在特定的时间里处理掉。听说这沧州城里修建的公共厕所都很漂亮,前几天还开始修炼澡堂。”   “修建澡堂,厕所很漂亮?”李道玄觉着这东西有些意思。   “是啊,听说这也是为了什么‘环境卫生’。”   长孙珏回报道。   “老王什么时候有这种手段了?”李道玄对王守拙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人有忠实,做官守牧一方,守成那是没胡问题的。可这种又修垃圾站,又修厕所、澡堂,这种主意绝对不是他所能够想得到的。   “老爷,要不我们先去衙门一趟?”长孙珏问道。   “呵呵,现在不去,等找一家客栈先住下,我看这沧州城颇有可看之处。”李道玄摇摇头,命人先去找一家客栈落脚。   等进了房间之后,李道玄便命长孙珏出去打听一下消息,等长孙珏出去之后,他也起身离开客栈,在街道闲逛,两名护卫远远地跟在后面。   在一株老槐树下,一个正在即将讲古的老者正在和一群孩子们逗趣,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水桶,里面放着一些清洁工具。   “走啦,走啦,明天爷爷再给你们讲,今天都快些回家了”老者微笑道。   “再见,爷爷”几个小家伙十分有礼貌的告辞,撒着欢就跑了。   等那几个小孩子离开,李道玄来到那个老者跟前行了一个礼,含笑问道:“老伯,你这么大岁数还要做打扫的工作吗?”   那老者虽然只是一个平民,可眼力却不俗,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居然是当今皇上最小的一位叔叔,却能够看得出眼前的年轻人非同凡响。   见李道玄行了一礼,他连忙站起身回礼:“公子切勿如此多礼,折杀小老儿了。”他看了一眼水桶里的那些清洁工具,回答道:“小老儿就是前面那间公共厕所的管理员,这些清洁工具用来去除污渍的。”   “你这么大的岁数,还要出来干这种活,是不是他们逼迫你的?”李道玄问道。   “呵呵,这个工作许多人都抢不到,哪里还需要逼迫?呵呵……”老者捋着胡子笑道。   “就这工作也算是恩惠?”李道玄有些奇怪,不能理解。   “当然。我们这些人都是苦人,家里没有儿女,自己也不会做什么,谋生都成问题,而现在别驾大人给我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总算是能够活下去了。”   “好机会?”李道玄有些不明白。   “当然是好机会。”   老者笑道:“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家,如果不是官府里的大人好心,我们连糊口的收入都没有。”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三节 请教   第二百八十三节 请教   “这么说,这种公厕都是由专人管理还由官府给你们发饷?”李道玄心中微微有些不悦,有专人管理看似不借,考虑到卫生和安全,但朝廷正在用钱之时,这种花销虽然不大,却开了个很不好的先例。   就在这时,稍远处传来一片吵闹的声音,李道玄举目看过去,只见一名胖胖的商贾模样的人和一个男人正在争执什么,刚开始彼此都还能克制,但说着说着情绪便开始激动起来,两个人的争吵有上格动武的趋势。正在这时,数名身材高大的壮汉匆匆走了过来,李道玄微微皱眉,以为是惊动了当地的无赖。   不料那两个正在争吵的人看到这些人走过来之后,情绪反倒平静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看样似在讲述事情的经过,请那些大汉给评理,而那几名大汉不过几句话之间,便将事情解决,那两个人都心满意足地各自离开。虽然隔得稍远没有听清他们为什么争执,但是处理得这么轻松却也是难得的事情。   李道玄心中微微一动,转向那名老者:“老伯,刚才那几个汉子可是官府差役?”   “呵呵,他们可不是官府的差役,就凭那几个差役,要是管这些事,忙也忙死了。”老者捻须笑道。   “哦,那他们是什么人?”李道玄讶然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老者先感慨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些人都是城管小队的,他们每日在街道上巡逻,处理一些常发的纠纷以及城市容貌的管理。”   “城市容貌……”   李道玄低声重复了一句这个新名词,问道:“老伯,为什么说他们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老者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低声道:“城管小队的这些人,当初可都是沧州城里的二流子,虽然不至于搞得天怒人怨,可也是闹得鸡犬不宁,可是别驾大人就是将这些人编成了城管小队,让他们做起了正事,自然也就没机会祸害地方了。”   “难道他就不担心这些二流子为害地方吗?”李道玄问道。   老者道:“那些二流子有许多也是因为不懂得经营正经营生而变成这样子,现在有人带着他们走正途,如果不肯?”   “可总有那么一、两个害群之马吧?”李道玄问道。   “有,当然有。”   老者点点头忽然笑了,“恶人自有恶事磨,那些不肯安份的家伙都被送去服劳役了,最后不改也要改,改好了才能放回来。”   “服什么劳役?”李道玄越在是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   老者捻着胡子想了想道:“哦,是叫什么……劳动改造,像一些打扫厕所的活,还有修缮街道的活儿,就让他们做,过不多久,一个个要多老实有多老实。”说罢,他哈哈地轻笑起来。   “多谢老伯指教!”李道玄很礼貌的道谢告辞。   这若是搁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李道玄向来喜欢舞枪弄棒,严格地说,他是一个将才而不是一个帅才。但是这两年闭门读书,气质沉稳了许多,一举一动颇有几分读书人的影子。   沧州县城要比其它城市热闹许多,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不少,街道两旁的店铺也是正常的营业,李道玄过去看了一眼,这里的物价相对平稳,但是要比其它城市同类物品稍低一些,他便装着无意中发现,惊讶地向一位掌柜询问。   那位掌柜倒不觉得奇怪,告诉他道,沧州城是绝不容许哄抬物价的,而且现在的沧州城治安好,环境卫生整洁,来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价位是低了一些,但货物卖得多,而且资金回得也多,算起来还是划算得多。   李道玄默默点头,有对比才能发现差距,一入河北,发现得最多的现象就是十分萧条,但这里完全是一付新的景象,整个城市都显得欣欣向荣,虽然还远远称不上繁华,但却显示出了无比的活力。   回到客栈,长孙珏已经回来,而且他也在外面打听了不少的事情……他打听消息很简单,只接找人递上银子,这有了银子自然有人愿意说话,那些人都是本地人,对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譬如什么别驾大人的主意,刺史大人的强力推得,以及狠撸了一部分吏目的官帽等等。虽然是说得有些夸张,但李道玄也听得有些明白。   “这老王也有些运气,手下竟然有这什么一员能吏,也亏得他敢于放手任事,倒是配合得不错!”李道玄感慨道。   虽然这些建议都是由那位张别驾所出,但如果没有王守拙大力推行,护航保驾,那也是很难的。所以在这一点上,王守拙功不可没。   “呵呵,其实这张别驾可不是别人,与皇后娘娘、太子、平阳公主殿下都大有渊源呢!”长孙珏说道。   “这话怎么说?”李道玄讶然问道。他虽然在出京前就对河北各州县的主官做过了解,可毕竟不可能将每个吏目的名字都记住,不知道张陵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长孙珏道:“这张别驾,官名张陵,字鸿渐,是前朝已故河南招讨大使张须陀的儿子,卢国公程知节的义子。关键的还是他的夫人。”   “哦,他的夫人是哪位?”   李道玄在河北事变之前,仅关心军旅之事,张须陀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而且对此人还颇为尊重,听到是张须陀的儿子,程知节的义子,他对张陵的观感立即就上了几个台阶,但对于小婉的事情却是知晓不多,更不知道是小婉提醒将其从河北调离,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   “他的夫人姓夏,名小婉,是程国公的义女,同时也是平阳公主殿下府上的女官,曾经担任过太子殿下的老师。老爷最为欣赏的沙盘兵棋就是她发明的,水泥、白糖、玻璃、香皂等都是她发明的,长安最大的鹿鸣春连锁也是她创立的……”长孙珏说起这些事情如数家珍一般,滔滔不绝,听得李道玄有些发愣。   李世民将长孙珏放在李道玄的身边是有一定意义的,就如同一本活的百科全书一般。就是备着随时咨询、提醒的。   “这么说,这位夏大家却是一名多才多艺的奇女子!”李道玄轻轻叹了一声,如此人才,为什么是女的呢,虽然唐朝也设有女官,但这多是内务府的职位,就连平阳公主这等女中豪杰虽然有率军出征的资格,却也没有在朝堂上得到职位。   长孙珏却笑道:“她本身就是一名五品官,虽然多年不在公主殿下的府上,但这个官职却从来不曾卸任过,而且她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会甘于平淡,无所事事的。”说着,便将在河北怀柔时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那她现在做什么呢?”李道玄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   长孙珏说道:“不过,老爷,您刚才上街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李道玄仔细回想了一下,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些不对头的样子,但确实又没什么印象。   “这沧洲城里没有小商小贩,街道上干干净净的。”长孙珏说道。   “对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道玄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在街上转悠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一直想不到是怎么回事,这次反应过来了。   长孙珏神神秘秘地道:“据说是沧州城成立了一个农贸集市,所有的流动商贩都被集中到那里统一管理,所以街道上才如此干净,如果是随便上街叫卖,那会被城管小队抓到罚款。”   “哦?那我们去看看。”李道玄立即兴致盎然地道。   “老爷,现在已经是到了晚膳的时间了,您劳顿了好几天,也该休息休息了。”长孙珏苦笑道。   被他这么一说,李道玄突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你小子,若不是你说,孤还不觉得饿,这一说反倒是难捱了。”   长孙珏嘿嘿一笑,便去传店小二备餐,回来后向李道玄请示道:“老爷,您什么时候沐浴,我吩咐店家浇水。”   “就饭后吧。”   李道玄说道,长孙珏刚转身要走,李道玄突然又将他喊住:“回来,不要烧了。”   长孙珏回头,讶异地看着李道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李道玄虽然没有洁癖,可也是每天一个热水澡,雷打不动的,除非是在军伍之中。   “刚才在外面我听说这沧州城里不仅建有公共厕所,还建有公共澡堂,我们既然来了,自当是入乡随俗。”李道玄说道。   “老爷,这不太合适吧?”长孙珏却有些为难了,毕竟这关系到皇家的体面,安全倒在其次。   “就这么定了。”李道玄不以为意,“当年千军万马,孤都闯了过来,难道还担心一个沐浴的地方不成?真是笑话!”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四节 沧州第一   第二百八十四节 沧州第一   长孙珏拗不过李道玄,无奈之下,只好向店小二打听了距离最近的澡堂位置,领着李道玄过去,两名护卫照例远远的跟着,好在沧州街面不像其他城市那么乱,众人倒也放心。   转过两条街道,前面便有一栋建筑,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招牌:沧州第一澡堂。   “第一澡堂?难道沧州有许多澡堂?”李道玄看着那个招牌笑道。   “像这样的澡堂沧州城里一共有四个。”一名中年人在旁边听着,笑答道。   “这澡堂收费吧?”长孙珏问道。   中年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当然收费,这场地、烧水、还有里面的服务和人工,不收费怎么行?”   “那百姓们愿意吗?”长孙珏问道。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中年人摇摇头:“有钱愿享受的就来,没钱的就不来。这是愿打愿挨的事情,有什么不愿意的?”说罢,他打量了这主仆二人一眼:“看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你怎么这么问?”长孙珏立即警惕地问道。   “呵呵,本地人有不少人都来过这澡堂,所以不会问这种问题。”中年人笑了笑,拱手告辞先进去了。   “走,我们也进去。”李道玄迈步便要进去。   “等等,老爷,让小的先去看一看。”长孙珏此时表现得十足像是一个管家。   李道玄有些哭笑不得:“长孙,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澡堂而已。”   长孙珏闻言,讪讪一笑,跟在李道玄身后走进澡堂。   “客官,几位啊?”   看澡堂的是一名中年人,但二人注意到,这个中年人却是一个独臂人。看到这两位客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中年人也是无奈,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众人的目光,淡淡地道:“不要紧张,我这胳膊是被窦贼的部下祸害的,县里怜悯我们这里残疾人,给找了这件可以糊口的差事,不至于一家老小饿着。”   “哦。”   李道玄点点头,“我们是两个人,请问多少钱?”   “普通的洗浴五十文。”中年人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牌子,“我们这里明码收费。如果是桑拿,另加一百文。搓澡二十文,按摩五十文。旁边还有娱乐室,收费另算。”   “那个桑拿是什么意思?”   李道玄问道,别的名目听一下似乎都能想明白,可就是这桑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倒是听说过擒拿。   “桑拿是一种蒸汽浴,不过要洗桑拿的话,身体可不能有隐疾,有弱症,另外皮肤有毛病的人最好不要来这公众澡堂洗浴。”中年人非常详细地向他们介绍了一遍。   “呵呵,那我就来一个全套的,不用找了。”李道玄哪里会计较那么许多,直接放下一贯钱。   “请等一下”   中年人将两个腕环交给二人。   这腕环其实就是一个腕带,系着一个号牌和一个精巧的铜匙,二人拿着这个腕带发怔。中年人见状笑道:“这个号牌指的是衣柜的号码,铜钥匙是柜门上的锁匙,如果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还请随身带好,不要放在柜子里,以免遗失。”   “谢谢。”   李道玄点点头,和长孙珏越过那中年人,进入他身后的门里。   这里就应该是换衣室了,入目是一排排的小柜子,柜门上面都有号码,而且有几个人正在换衣服,有的是赤条条的,还有的却是在下面围着一个叫做‘浴巾’的东西,脚底下还趿拉着拖鞋。   这个房间里有三个门,一个就是他们所进入的门户,另外两个门都写着字,一个是‘浴室’,另外一个就是‘娱乐室’,从娱乐室里传来阵阵呼喝声,长孙珏想过去看,却被李道玄揪住:“先去换衣服。”   “是,老爷。”长孙珏无可奈何,只好按照腕带上的号牌寻找……还好,那些号码并不难找,都是有迹可寻的,二人找到了自己的换衣箱,长孙珏却磨磨蹭蹭的不肯开门,直到眼角看到那两名护卫进来,才打开那两扇柜门。   在换衣柜里面,放着一块毛巾、一块浴巾、一小块超薄香皂、一双拖鞋,里面的空间也很科学的从衣帽到鞋,区分的清清楚楚。   二人衣服脱的都是很慢,长孙珏是心里有些不托底,李道玄却是觉得有些稀奇,二人蹬上拖鞋,围着浴巾走进浴室。   “咦,老爷,这浴室设计的很不错啊”   进入浴室之后,举目一看,便知道个大概,最直接的是迎面两个大水池子,一个是热气腾腾的,另外一个却是平平静静的,池子里面还有一圈石台,有不少人分坐在两个水池里的石台上,靠着池壁,将毛巾叠起,垫在后脑处,甚为惬意,那浴巾则挂在墙壁的挂钩上。   不过还有一样物什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便是旁边的一个个小格子似的淋浴室,上面是两排水管,下面有人用用站在那里洗,颇为方便。   在浴室的角落里,还有六、七张奇怪的床,上面有几个人躺在那里,正在接受按摩服务,看那面部的表情,竟是十分的舒适。   “老爷,桑拿室在那边。”长孙珏指着角落处的一扇门,上面正写着‘桑拿房’三个字。   “我们先过去泡个澡。”李道玄哈哈一笑,率先往大池子走去,来到近前,他探手试了试,一个池子水温较高,另一个池子水温稍低,他想了一下,还是抬腿进入那个温度稍低的池子:“我们在这里适应一下,然后再进那个热的池子。”   “舒服啊”   在身体没入水中的时候,李道玄舒服地出了一口长气:“这沧州人也太会享受了”   “没错是挺会享受的。”长孙珏也滑进了浴池里,水流微微涤荡着皮肤表面,那种温润的感觉让人有些迷醉。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长孙珏一转头,发现李道玄竟然微微发出了鼾声,竟是瞬着了。   他轻轻推了推李道玄,轻呼道:“老爷,我们搓搓澡,先去冲一下,回客栈再瞪吧。”   李道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在什么地方,眼睛眨了好一会儿,看到长孙珏关切的目光,这才看清身处的地方,不禁哑然失笑:“可能是这几日旅途劳顿,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看着在水池子里睡着挺享受的,其实那绝对是遭罪——仰一会儿头是感觉不错,若是那个姿势睡着了,就绝对是个麻烦,李道玄虽然觉得浑身舒泰,可这脖子就有一些不得劲儿了。   长孙珏看出来了,李道玄摇头晃脑的可不是锻炼身体,是脖子不太舒服,忍着笑道:“老爷,干脆上去搓个澡,然后让他们按摩一下吧?”   李道玄一听,正合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既然来了,那当然就享受一个全套的。”   接下来,搓澡、淋浴、洗桑拿,主仆二人都享受了个遍,李道玄只觉得满身通泰,精气神说不出来的好:“长孙,我们回去之后,也建几个这样的澡堂,一天下来洗上这么一回,那感觉就像神仙般的日子啊”   “大人,我们去按摩吧?”长孙珏却想起还有服务没有享受完。   “嗯,我们过去。”李道玄也想了起来。   二人围上浴巾过去,在按摩床上趴好,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上前,在他们忐忑不安的注视下,两名汉子开始着手按摩。   有一个词,叫做‘痛快’,先痛后快才叫痛快。刚开始按摩的感觉绝对谈不上舒服,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二人开始觉得舒服起来,神色也由刚开始的苦忍到现在的享受。   “二位师傅,干这个有几年了吧?”长孙珏问道。   “没有,也就是几个月的时候。”一名按摩师傅瓮声瓮气地答道。   “呵呵,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手艺竟然如此精湛,不知道二位师傅以前是做什么的?”长孙珏问道。   “我们都是在街上讨生活的。”那名大汉答道。   “呃……”   长孙珏顿时无语……街上讨生活,小名无赖,大名地痞,他做梦也想不道自己会落在这等人物的手下。   “很吃惊吧?”那名大汉似乎看穿了他的所说,憨憨地笑了,只是这笑容此刻在长孙珏看来,竟是充满了杀机。   “没什么可吃惊的。”   李道玄语气平静的接过话,“英雄不问出处,当朝有几位国公,以前还是占山为王的出身,汉朝大将军樊哙同样是出身市井,何足为奇?何足为耻?”   “你这人却是有些意思,说话竟然跟别驾大人有几分相似,不过我们可不是什么英雄。”那个大汉似乎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手上的力道却加了几分。   “会一技之长就了不起,同样是凭力气吃饭,今天所得比过去所得,不可同日而语,能够悟此大是大非,当然是英雄。”李道玄说道。   “呵呵,说得好,我们今天给你们来个加倍延时的服务”大汉说罢,两个人同时手上加力。   “啊?”   李道玄和长孙珏顿时面面相觑,知道了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五节 趣闻   第二百八十五节 趣闻   第二天,李道玄起床梳洗完毕,只觉得全身轻松,等得长孙珏过来的时候,笑道:“看来这桑拿与按摩确实好用,孤还觉得从来没有如此舒爽过。”   长孙珏也笑道:“我也觉得这失眠的症状有所减轻,昨夜竟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只是那位按摩的师傅,手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大。”他揉了揉腰,一付心有余悸的模样。   “哈哈哈……”李道玄看他那模样,不禁大笑起来:“长孙,你也是久经战阵的,连这点按摩手段都害怕,就不怕转出去丢人?”   长孙珏有些不好意思:“那两位按摩师傅的手劲,就算是尉迟敬德和程知节那等傻大黑粗的家伙恐怕也受不得。”   “噢?呵呵……”李道玄笑了起来:“你这番评语若是被尉迟和老程听到了,他们可不能轻饶了你。”   “我不怕”   长孙珏很响亮的来了一句,然后声音一低:“反正这是河北,离长安远着呢,就算您告状,他们也过不来。”   “你小子”   李道玄伸手点了点他,却是再想不出别的话来形容。   “王爷,我今天一早上就出去了,倒还是打听到了几个消息。”屋里没别人,长孙珏又叫起了‘王爷’。   李道玄这倒是没有责怪,只是颇感兴趣地问道:“什么消息?”   长孙珏问道:“王爷可知这澡堂是谁人所建?”   “谁人?”   “好像是沧州县和城管小队共同建起的。其收入一部分上缴县上,另一部分就充做城管小队的饷钱……哦,他们还有一个词,叫什么‘自给自足’。”长孙珏笑道。   “竟然有这种事情。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别人做这个生意?”李道玄问道。   “很难。没有官府的批准,这个生意他们是做不成的,而且州府已经下令沧州各县,这澡堂和公厕都被列为公益性的生意,不仅只能是官办,而且还要定价,专门用于安置一些地方上生活有困难或者为朝廷受过伤的伤残人。”   “那两个按摩师傅可不算是伤残人吧?”李道玄倒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只是一时兴起。   “哦,还有一种是具备特殊技能的人,想必那两位按摩师傅就属于这种人了。”长孙珏笑道。   “还有什么消息?”李道玄问道。   长孙珏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王爷,你绝对想不到那些公共厕所里面的肮脏物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你说的是……”   李道玄突然明白了长孙珏说的是什么东西,皱眉道:“夜香?那东西难道不是倒在护城河里吗?”   一般的来说,夜香那种东西在积攒多了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挑着给送到护城河里,或者其它地方处理掉,只有乡农才会考虑将它们利用起来肥地。像李道玄这种身份的人,当然想不到那东西会有什么用处。   长孙珏道:“古怪的就在这里,县衙门规定,所有的夜香都要在城管小队指定地点倾倒,违返者以破坏卫生的罪名进行罚款。最妙的是,由城管小队回收夜香之后,将其分区域卖给了乡下的那些豪强。”   “有买的吗?干什么用?”李道玄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买的,沧州城里的夜香都被他们买去了,用来浇灌到田里肥地,据说地里的庄稼用夜香滋养过之后,庄稼的长势会更好。”长孙珏说道。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只是……”李道玄一想起那些香喷喷的粮食要从这种浇灌了夜香的地里长出来,顿时觉得有些不得劲。   “我问过了,确实有这个说话。现在大多数自家有地的豪强世族,都不肯将府上的夜香挑到外面处理了,在沧州城,夜香竟然也成了紧俏货。最为难得的是,成立了城管小队之后,人员有了安置,街面上的治安就好了很多,所以吸引了不少商人进入沧州。”   “这老王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好的办法他竟然独享了,今儿个我倒要找他算算帐”李道玄笑道。   “士义(王守拙的字)恐怕也是先以这里做试验,待有了效果之后,才会上奏,而且您是皇上才任命的,恐怕他接到这消息也不久。”   “嗯。”   李道玄点点头:“这两项举措既不劳民伤财,又解决了地方上的大问题……哦,那夜香还解决了粮食的问题,老王干得不错”   “呵呵,还有有趣儿的事情,王爷听不听?”长孙珏竟卖起了关子。   李道玄的眼睛立即瞪了起来:“长孙,你本事见长,是不是出去活动一下?”他开始撸袖子了。   “别介,王爷,您好歹是个尊贵人,怎么能够跟卑职动手动脚呢?”   长孙珏赶忙摆手。   “知道不敢就老老实实地说”李道玄瞪了他一眼。   “好,我说。”   长孙珏说道:“我听说那位别驾夫人正在租地种庄稼。”   “租地种庄稼?你是说现在?”李道玄难以置信地说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听说还租了不少的地。”长孙珏肯定的点点头。   这个季节种庄稼,要是皇宫大内还说得过去,为了侍候皇上和后宫,会用火房种值一些反季蔬菜,可那也是只有少数人能够吃到的。可这大规模的租地……如果都要搞火房,就算是皇上恐怕也无法如此奢侈吧?   李道玄转了几个圈子,突然立定道:“走,我们不去县衙,去看看那个种庄稼的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种的庄稼就不怕被冻死不成?”   长孙珏的消息并没有错,小婉这一次确实是下了大本钱,租了整整一百亩的土地。考虑到不能耽搁庄稼的长势,种植和建大棚是同时进行的。   在租赁合同一谈好,她就立即购入各种蔬菜种子,然后开始种植,连人工都是现雇的。等到那些建大棚的材料一送过来,小婉立即命人起墙搭架。   玻璃大棚其实小婉也是摸索着来的,首先是起墙,完全用玻璃是不太现实的,所以要在每个大棚的两侧先起一段土墙这些土墙里都混合着麦秸之类的东西,能够起倒保暖的作用;其次才是安装框架和玻璃,同时还要兼顾安全,譬如防风之类的,所以棚子里还有许多的支撑架;最后的还要考虑抗寒,在里面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土暖气,在天冷的时候进行循环加热,保持大棚里的温度恒定。   李道玄性子急,仅带着长孙珏就出去,后者已经问了在什么地方——却是距离沧州城不远,两个人就甩着大腿过去了。   也就是不到十里的路程,二人都是武将出身,也没觉得怎么累,便来到了地头。站在一片田垄上,二人四处张望,却看见有几个老年乡农正在那里聊天。   长孙珏四处张望了一眼,上前问道:“几位老伯,听说有人在这附近租了田地种庄稼,有这回事吗?”   一个老者抬头看了看他,纠正道:“不是种庄稼,是种菜。”他指了指前面:“那不是吗?就在前面,已经开始垒墙了。”   李道玄跟了过去问道:“老伯,这冬天种菜可能吗?”   老伯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下种子的是人,收果子的是天,这个俺没见着,不晓得该如何说。”   “谢谢老伯。”   李道玄点点头,上前拉了长孙珏向前走:“百闻不如一见,既然就在前面,我们看了再说。早就听说那位夏大家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这次倒要见识一番。”   “嘿,点石成金未免有些夸大,生财有道倒是真的,就拿鹿鸣春连锁的那些茶水,回味无穷啊,只是远离长安,再买恐怕不易了。”长孙珏叹道。   李道玄笑道:“你可是糊涂了,这里离长安远,可离掌柜的近呐想喝茶就去找那位别驾夫人买啊。”   长孙珏苦笑道:“那岂不是公然索贿?”   李道玄很是义正词严地道:“你是买,不是要,是付钱的,根本谈不上索贿。”   长孙珏想了一下,摇摇头:“那也不妥。”   李道玄摇头失笑,却也不再拿这件事开玩笑了,长孙珏这个人做事非常小心,因为他本身也是长孙皇后的堂亲,所以也算是皇亲,但长孙皇后对于家族诸人的要求都十分的严格,所以长孙珏为人也十分低调、节制,不想为什么事情产生对皇后不好的印象,这也正是李道玄最欣赏他的一点。   老农指点的地方并不远,二人顺着田埂前行,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一群正在田亩间和泥、起墙的农人跟前。   “老乡,你们干什么?”长孙珏上前问道。   “砌隔温墙。”一个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面土墙能够隔温吗?”李道玄又道。   “当然可以,不过土墙里还有其它一些保温的办法。”汉子答道。   “什么办法?”   “新东家在里面安装了一套土暖气,天冷的时候就可以烧土暖气。”汉子答道。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六节混凝土   第二百八十六节混凝土   第二天,李道玄起床梳洗完毕,只觉得全身轻松,等得长孙珏过来的时候,笑道:“看来这桑拿与按摩确实好用,孤还觉得从来没有如此舒爽过。”   长孙珏也笑道:“我也觉得这失眠的症状有所减轻,昨夜竟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只是那位按摩的师傅,手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大。”他揉了揉腰,一付心有余悸的模样。   “哈哈哈……”李道玄看他那模样,不禁大笑起来:“长孙,你也是久经战阵的,连这点按摩手段都害怕,就不怕转出去丢人?”   长孙珏有些不好意思:“那两位按摩师傅的手劲,就算是尉迟敬德和程知节那等傻大黑粗的家伙恐怕也受不得。”   “噢?呵呵……”李道玄笑了起来:“你这番评语若是被尉迟和老程听到了,他们可不能轻饶了你。”   “我不怕”   长孙珏很响亮的来了一句,然后声音一低:“反正这是河北,离长安远着呢,就算您告状,他们也过不来。”   “你小子”   李道玄伸手点了点他,却是再想不出别的话来形容。   “王爷,我今天一早上就出去了,倒还是打听到了几个消息。”屋里没别人,长孙珏又叫起了‘王爷’。   李道玄这倒是没有责怪,只是颇感兴趣地问道:“什么消息?”   长孙珏问道:“王爷可知这澡堂是谁人所建?”   “谁人?”   “好像是沧州县和城管小队共同建起的。其收入一部分上缴县上,另一部分就充做城管小队的饷钱……哦,他们还有一个词,叫什么‘自给自足’。”长孙珏笑道。   “竟然有这种事情。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别人做这个生意?”李道玄问道。   “很难。没有官府的批准,这个生意他们是做不成的,而且州府已经下令沧州各县,这澡堂和公厕都被列为公益性的生意,不仅只能是官办,而且还要定价,专门用于安置一些地方上生活有困难或者为朝廷受过伤的伤残人。”   “那两个按摩师傅可不算是伤残人吧?”李道玄倒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只是一时兴起。   “哦,还有一种是具备特殊技能的人,想必那两位按摩师傅就属于这种人了。”长孙珏笑道。   “还有什么消息?”李道玄问道。   长孙珏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王爷,你绝对想不到那些公共厕所里面的肮脏物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你说的是……”   李道玄突然明白了长孙珏说的是什么东西,皱眉道:“夜香?那东西难道不是倒在护城河里吗?”   一般的来说,夜香那种东西在积攒多了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挑着给送到护城河里,或者其它地方处理掉,只有乡农才会考虑将它们利用起来肥地。像李道玄这种身份的人,当然想不到那东西会有什么用处。   长孙珏道:“古怪的就在这里,县衙门规定,所有的夜香都要在城管小队指定地点倾倒,违返者以破坏卫生的罪名进行罚款。最妙的是,由城管小队回收夜香之后,将其分区域卖给了乡下的那些豪强。”   “有买的吗?干什么用?”李道玄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买的,沧州城里的夜香都被他们买去了,用来浇灌到田里肥地,据说地里的庄稼用夜香滋养过之后,庄稼的长势会更好。”长孙珏说道。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只是……”李道玄一想起那些香喷喷的粮食要从这种浇灌了夜香的地里长出来,顿时觉得有些不得劲。   “我问过了,确实有这个说话。现在大多数自家有地的豪强世族,都不肯将府上的夜香挑到外面处理了,在沧州城,夜香竟然也成了紧俏货。最为难得的是,成立了城管小队之后,人员有了安置,街面上的治安就好了很多,所以吸引了不少商人进入沧州。”   “这老王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好的办法他竟然独享了,今儿个我倒要找他算算帐”李道玄笑道。   “士义(王守拙的字)恐怕也是先以这里做试验,待有了效果之后,才会上奏,而且您是皇上才任命的,恐怕他接到这消息也不久。”   “嗯。”   李道玄点点头:“这两项举措既不劳民伤财,又解决了地方上的大问题……哦,那夜香还解决了粮食的问题,老王干得不错”   “呵呵,还有有趣儿的事情,王爷听不听?”长孙珏竟卖起了关子。   李道玄的眼睛立即瞪了起来:“长孙,你本事见长,是不是出去活动一下?”他开始撸袖子了。   “别介,王爷,您好歹是个尊贵人,怎么能够跟卑职动手动脚呢?”   长孙珏赶忙摆手。   “知道不敢就老老实实地说”李道玄瞪了他一眼。   “好,我说。”   长孙珏说道:“我听说那位别驾夫人正在租地种庄稼。”   “租地种庄稼?你是说现在?”李道玄难以置信地说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听说还租了不少的地。”长孙珏肯定的点点头。   这个季节种庄稼,要是皇宫大内还说得过去,为了侍候皇上和后宫,会用火房种值一些反季蔬菜,可那也是只有少数人能够吃到的。可这大规模的租地……如果都要搞火房,就算是皇上恐怕也无法如此奢侈吧?   李道玄转了几个圈子,突然立定道:“走,我们不去县衙,去看看那个种庄稼的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种的庄稼就不怕被冻死不成?”   长孙珏的消息并没有错,小婉这一次确实是下了大本钱,租了整整一百亩的土地。考虑到不能耽搁庄稼的长势,种植和建大棚是同时进行的。   在租赁合同一谈好,她就立即购入各种蔬菜种子,然后开始种植,连人工都是现雇的。等到那些建大棚的材料一送过来,小婉立即命人起墙搭架。   玻璃大棚其实小婉也是摸索着来的,首先是起墙,完全用玻璃是不太现实的,所以要在每个大棚的两侧先起一段土墙这些土墙里都混合着麦秸之类的东西,能够起倒保暖的作用;其次才是安装框架和玻璃,同时还要兼顾安全,譬如防风之类的,所以棚子里还有许多的支撑架;最后的还要考虑抗寒,在里面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土暖气,在天冷的时候进行循环加热,保持大棚里的温度恒定。   李道玄性子急,仅带着长孙珏就出去,后者已经问了在什么地方——却是距离沧州城不远,两个人就甩着大腿过去了。   也就是不到十里的路程,二人都是武将出身,也没觉得怎么累,便来到了地头。站在一片田垄上,二人四处张望,却看见有几个老年乡农正在那里聊天。   长孙珏四处张望了一眼,上前问道:“几位老伯,听说有人在这附近租了田地种庄稼,有这回事吗?”   一个老者抬头看了看他,纠正道:“不是种庄稼,是种菜。”他指了指前面:“那不是吗?就在前面,已经开始垒墙了。”   李道玄跟了过去问道:“老伯,这冬天种菜可能吗?”   老伯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下种子的是人,收果子的是天,这个俺没见着,不晓得该如何说。”   “谢谢老伯。”   李道玄点点头,上前拉了长孙珏向前走:“百闻不如一见,既然就在前面,我们看了再说。早就听说那位夏大家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这次倒要见识一番。”   “嘿,点石成金未免有些夸大,生财有道倒是真的,就拿鹿鸣春连锁的那些茶水,回味无穷啊,只是远离长安,再买恐怕不易了。”长孙珏叹道。   李道玄笑道:“你可是糊涂了,这里离长安远,可离掌柜的近呐想喝茶就去找那位别驾夫人买啊。”   长孙珏苦笑道:“那岂不是公然索贿?”   李道玄很是义正词严地道:“你是买,不是要,是付钱的,根本谈不上索贿。”   长孙珏想了一下,摇摇头:“那也不妥。”   李道玄摇头失笑,却也不再拿这件事开玩笑了,长孙珏这个人做事非常小心,因为他本身也是长孙皇后的堂亲,所以也算是皇亲,但长孙皇后对于家族诸人的要求都十分的严格,所以长孙珏为人也十分低调、节制,不想为什么事情产生对皇后不好的印象,这也正是李道玄最欣赏他的一点。   老农指点的地方并不远,二人顺着田埂前行,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一群正在田亩间和泥、起墙的农人跟前。   “老乡,你们干什么?”长孙珏上前问道。   “砌隔温墙。”一个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面土墙能够隔温吗?”李道玄又道。   “当然可以,不过土墙里还有其它一些保温的办法。”汉子答道。   “什么办法?”   “新东家在里面安装了一套土暖气,天冷的时候就可以烧土暖气。”汉子答道。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七节喜事   第二百八十七节喜事   “虎头哥哥”   一声欢喜的轻叫,张楠(囡囡)直接领着她的丫环小月,推门进了张府的书房,看到张麒正在刻苦用功地读书,张楠的小脸上的喜色立即就收敛起来……她向小月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安安静静地来到张麒的身边,有些责怪似的向张麒说道:“虎头哥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读书是要用功,可也不能耽搁吃饭误了身体”   不知不觉的,昔日蹒跚学步的小女童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十二、三岁的身体,挺拔的像是十五、六岁的孩子,面容姣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哦,原来是囡囡。”   张麒无奈地将书放下,现在张楠快成了张杨氏的耳报神和千里眼,每天的任务只有一具,就是监督他正常饮食和休息。伸了个懒腰,张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嘿嘿一笑:“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吗?嗯,时间过得真快,才一恍的功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你是一晃眼,除了看书,就是等着别人叫,我可是晃了好几回眼……”   张楠颇学了几分唐僧的本事,话匣子一开就有滔滔不绝之势,吓得张麒急忙将她的话头打断:“说得对,囡囡,你说得太对了还别说,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是饿了,快去吃饭”   “哼就知道你这样,算了,我帮你节省一些时间。”   张楠气呼呼地瞪了张麒一眼,转头向外面招呼一声,一个小厮提着一个红漆食盒走了进来。   “放桌上,你先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回来收拾。”张楠吩咐道。   “是。”那小厮连忙躬身退下。   张楠打开食盒,一阵诱人的清香顿时在整个书房里弥散,最上面是一个大海碗,她小心地端出来,道:“虎头哥哥,这是我亲自吩咐厨房给你炖的游龙戏凤,听李婶说,像你这样读书最伤身子,这道菜既补气又补血,你必须都喝了。”   张麒皱着眉:“囡囡,这么一整只鸡,我哪能吃得下?”   “不吃也得吃”   张楠将碗放在他面前,叉着腰作凶恶状:“娘给我的任务就是要你保质保量的吃饭休息,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跟娘说,不让你这么读书了,看你怎么办”   “好,好。”   张麒无奈投降:“囡囡,你得跟大嫂学习,要学会做一个淑女,这么凶巴巴的,以后如何嫁出去?”   张楠脸一红,张牙舞爪像头小老虎似的扑向张麒:“你这个坏哥哥,等大嫂回来,我一定告诉她你天天欺负我。”   “别”   张麒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子,免得被那长指甲划着,“好囡囡,哥哥再不敢欺负你了,不要跟大嫂乱说如何?”   不知道是为什么,张家这几兄弟都有些惧怕小婉,这要是被小婉知道了,一定会大呼冤枉,她一向对小叔子、小姑子们极好,甚至比对张陵还好,从不言色相向,怎么到后来却是‘怕’。   其实准确地说,这三兄妹对小婉的态度敬而畏之,长嫂如母,张杨氏一向管理内宅,外面多由小婉负责,长时间下来,却是不知不觉中积累了威望。不仅府中的下人敬畏,连张氏兄妹也是同样,隐隐将她当作家长。所以张麒一定张楠要告状,立即萎了。   张楠十分得意,琼鼻哼了一声:“告不告状那得取决于你的表现”小姑娘很会利用目前的形势,颇得了几分小婉的真传。   “好吧,我吃光它。”   张麒皱着眉,苦着脸,明明是美味,感觉上却是在吃苦笑,他大大的喝了一口汤:“忒腻了些”   张楠嘿嘿笑了起来:“虎头哥哥,我知道喝汤会腻的,这还有好东西,一定要全部吃下喔”   说着,她将第二层食盒打开,里面是六个一盘的银丝卷和两碟清爽的小菜。   “咳……”   正在喝第二口汤的张麒被呛得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道:“囡囡,你想用饭来谋杀我?”   “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肚腹……”张楠背着手,学着学堂中教书先生的模样,仰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噗”   在听到‘劳其肚腹’的时候,张麒终于喷了,幸好他及时转头,喷到了地上,他一手指着张楠,一手揉着肚子,“你、囡囡,这是跟谁学的?连圣人的文章也敢篡改”   旁边的小丫环更是苦忍着笑,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张楠吐了吐舌头,嘿嘿笑道:“是以前听嫂子念的,我听说好玩儿,就记下了。”   “嫂子……”   张麒咂巴咂巴嘴,有些无语。   那个小丫环连忙过去打扫,张楠皱眉道:“虎头哥哥,吃饭也不好好吃,看来我在跟前你是吃不好了,那我等会儿再过来检查。”说着,带着小丫环娉娉婷婷地走出书房,张麒咬着牙向那碗游龙戏凤发起猛攻。   “娘!”   张楠从门外走进来,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你二哥吃了?”张杨氏关切地问道。   “有我出马,哪有不成的。”张楠嘻嘻笑道。   “还是小姐有办法。”李婶笑道。   “以前家里光景不好,全家都安安稳稳地坐在桌子旁吃饭,哪像现在……吃得好了,人却到不齐了。老大和老大媳妇远在千里之外,老2快把书房当卧房了,老三更过分,整天在秦公爷那里,和一群少爷们舞枪弄棒,若是伤着了人家,那可怎么是好?”张杨氏脸色看起来虽然有些不愉,但语气中听起来却更像是炫耀自己的儿子。   李婶也是会听话的人物,闻言笑道:“老夫人,二郎君喜欢读书,转年一定能够成为状元郎,三郎君性好习武,也是子承父业,从今以后,咱们张家也是文武双全。”   张杨氏听得眉开眼笑:“他李婶子真是会说话,什么‘文武双全’,根本一个是书呆子,另一个就是惹祸的霸王”   “口不应心。”张楠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张杨氏没听清楚,问了一句。   “我是说又有好消息了。”张楠赶忙改口,笑嘻嘻地道:“娘,我听哲威哥哥说,皇上对大哥在沧州推行了那套治理方法深为喜欢,龙颜大悦,还仅下令褒奖大哥和王大人,还下了圣旨,让淮阳王负责督促,先在河北将那套方法推广开来呢。”   “是吗?”   张杨氏喜上眉稍,“你大哥推行的是什么方法?皇上真的要褒奖阿陵吗?”   “当然了”   张楠接着说道:“听哲威大哥讲,礼部这两天一直都在忙着这件事情,大概旨意过不久就要发下去了。不仅如此,听说圣旨上虽然没有升大哥的官,却给他了一个巡查御史的临时职位,让他负责河北各地,检查各地的执行情况,听哲威大哥说,那可是相当于钦差大臣的身份。”小丫头很得意地扬着脖子,似乎她自己成了钦差大臣。   “恭喜老夫人,看来皇上对大郎君真的很重视,想来高升也是指日可待了”李婶连忙恭喜道。   “呵呵,那孩子还年轻,这一下子擢升到从四品的别驾,已经是殊荣了,哪会再提升?估计也是因为那套治理方法是由他第一个实行的,让他去各地指导一番罢了。”张杨氏笑道。   别看张杨氏是一个女的,猜测之言却是差不多符合事情的真相。   在皇上的寝宫中,长孙皇后吩咐宫女们将膳食撤下,然后来到凭窗而望的李世民身旁,轻声问道:“皇上,如此聚精会神,可是又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李世民摇摇头,伸手指着夜空道:“我在看那颗最亮的星星。”   “天狼星?”   长孙皇后抬头看过去:“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皇上,可是为突厥之事烦恼?”   “是啊,天下方平,百事待举,国库空虚,此时不可轻动刀兵,但突厥频频犯境,边塞居民不胜其扰啊”李世民叹息道。   “臣妾听闻沧州别驾张陵有一套方法,能够兴商治地,府库之中也渐有进项,如果在大唐境内广为推广,国库自当日渐充盈。”长孙皇后也不是耳目闭塞,她只是不想干涉朝政罢了。此时听得李世民叹息,便开解道。   “此法虽然有效,但需要的时日甚久,而且其中漏洞甚多,万一被不屑之徒觑机而行,反倒是个麻烦,我已经下旨张陵,在河北各地监察,以便督促。”   “以他的品级和年龄,恐怕难以服众啊”长孙皇后道。   “无妨,他是奉旨的钦差,奉旨巡察,谅那些人也难阳奉阴违。”李世民笑道,他微微一顿,又笑着说道;“王士义在奏折里还说了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长孙皇后问道。   “那个夏小婉又在沧州动作了,好像是租了上百亩的土地,要建什么玻璃大棚种植蔬菜。”   “是冬季种蔬菜?”长孙皇后问道。   “是啊,她总能够想出一个个的鬼点子。”李世民叹息道。   长孙皇后自是知道李世民的纠结,目光一闪,突然笑道:“皇上,臣妾倒有一个筹集军资的办法,只是这个方法可能有失忠厚。”   “哦?没关系,你且说来听听。”李世民大喜,连忙追问。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八节 皇上与太子之间的研讨   第二百八十八节 皇上与太子之间的研讨   “父皇”   李承乾走进御书房,见李世民正在聚精会神地炼心瘦金体书法,便轻轻地唤了一声。   “回来了?那里有个折子,你先看一看。”李世民没有抬头,只是用目光描了一眼桌角那摞折子的最上面。   李承乾入主东宫之后,自有一班人马,有些政务其实也是交给他处置,一方面是为皇上分忧,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锻炼太子处理政事的能力。前几天李承乾奉旨去了一趟洛阳,这次也是回来缴旨,李世民虽然是让他处理一些政务,但又岂会真的放手不理?所谓的缴旨也只是形式上的事情,而且李世民案头上的东西,李承乾也未必不知。   “是,父皇。”李承乾答应一声,来到书桌旁边,将最上面的那本奏折拿过来,坐在一旁翻看……看着看着,眉宇间渐渐地漏出激动的神色,不过李世民正在泼墨,他却不好打扰,只能凝神思索其中所带来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放下笔,很是自我陶醉地欣赏了一遍自己的笔墨,问道:“可曾见过你的母后?”   李承乾连忙起身:“是的,儿臣这次回来,半路上购了数筐上好的莱阳梨,通肺止咳,正合母后食用,”顿了一顿,又道:“父皇,还有几筐我已经交给李总管着人安排了。”   李世民点点头:“能够想着你母后的身体,还不枉你母后牵挂一回。”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那本奏折:“这本奏折是淮阳王呈上的,你看了之后有什么想法。”   李承乾轻轻地将奏折放回原处,然后坐了一半儿屁股在椅子上,恭声答道:“儿臣以为,这关于玻璃大棚一事,王守拙没有上报,必定有其原因。原因有二:其一,不知道这种种植方式是否能够成功;其二,这可能要关系到成本之事。”   “哦,继续说。”李世民的神色之间闪过一丝赞赏,但他还想多听到一些。   “夏先生做这件事,敛财是真,为民也是真,没有索取就没有奉献,这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李承乾缓缓说道:“不过先生也是在试验当中,除了不确定种植能否成功之外,也在琢磨这种方式能否给百姓获得利益。”   “这是怎么说?我还以为她完全钻进钱眼中去了呢。”李世民笑问。   李承乾注意了一下李世民脸上的神色,知道这位大唐至尊不过是开个玩笑,心里松了口气,略为思索后说道:“先生将所有的风险都是有自己承担的,土地是租来的,玻璃大棚的材料费和人工费也是自己出,雇用原有的乡农种植,种子的费用和种植的方法都是由她提供的,虽然她享受了最后看似利益最大的收获,但同样了承担了失败的风险,而且那些乡农如果学会了这种种植方法,完全可以自己做。而且先生还提出了另外一种使用方法,就是将土地的租借费用入股,等收获的时候分成,无论如何,那些乡农都是最先得到实惠的。”   “你觉得这个玻璃大棚能够成功吗?”李世民问道。   “能成功”李承乾肯定地回答。   “哦?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李世民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承乾迟疑了一下,苦笑道:“其实是儿臣疏忽了,先生在长安的府上其实就有这么一个大棚,只不过是面积较小,我有次去向先生请教的时候见过。这一次先生恐怕也是第一次进行大规模的培植,所以才信心不足,同时也担心劳民伤财。不过,儿臣倒由此想起了一个推广的办法。”   “说来听听。”李世民微微点头。他方才已经让人传大司农陈叔达过来,就是要讨论这个玻璃大棚的事情,只是见李承乾回来,想考考他,没想到会是如此一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大出李世民的意料之外。   “玻璃大棚肯定能够成功。但是,真正有能力大规模搞玻璃大棚的人只有那些有钱人,普通百姓依旧没有这个能力。儿臣的意思是推广先生的方法,以地方官府与普通百姓合伙承办,由地方出钱,百姓出地、出力,收益分成……”李承乾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但你想过没有,一旦这个法子成功推广,在大面积种植之后,蔬菜价格会下降,成本能够收回来吗?”李世民突然问道。   “应该是有所影响,但总的影响应该不大,儿臣以为,不妨同样在河北开始试行。失败了也是总结经验,成功了则可以在大唐境内广为推行。”李承乾想了一下,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这个方案倒是正中李世民的下怀,他微微点头。   偷偷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脸色,李承乾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这玻璃大棚如果推广实行,夏先生着实是功不可没,不知您打算如何封赏?”   李世民闻言,微微摇头,叹道:“这倒确实是个难题,如果她是一个须眉男子,倒好封赏,如今却是不太好办”   是啊,李承乾面色也是不由一黯,先生为何是个女子呢?如果先生是个七尺男儿,必定会得到父皇的重用,自己在朝堂之上也多了一大臂助。   “父皇,由古至今,女子为官为将者众多,其实夏先生……”李承乾有些词穷,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李世民哑然:“这怎么能相提并论?而且,”他意味深长地道:“恐怕你那夏先生并不愿意为官,就算是朕有心封赏,她也未必愿意接受。”   “可是,父皇……”李承乾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仔细想来,小婉还真是这么一个性格,当初在公主府挂了这么一个女官的名,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另一方面也算是另外一种酬劳,其实这个官职就是个像征意义,提不提升的也没什么意趣。而且一旦真的提升,朝堂上可能又有一些其它的麻烦,反倒是不美。   李世民看了李承乾一眼,道:“你这弟子当得倒也称职,不过朕总是不会亏待于她,等这件事情真正给百姓带来实惠,朕便多赐予她一些田地和钱帛罢了。”   “嗯,父皇圣明”李承乾起身应了一声,心情却有些纠结……同样的一件事情,如果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该是多么好的一次机会啊,可现在却是白白浪费了,真是无语。   “好了,乾儿,你母后的身体虽然经孙先生诊治后就已经好转了,但每逢这个季节都会感到一些不适,你送的莱阳梨倒是时候,不过有时间你还要多去陪你母后说说话,这段时间你出去了,她可是非常地牵挂你,你也好好地歇息几天。”李世民见他的脸色有有些晦暗,以为他累了,便轻声向他吩咐道。   “是,父皇。那儿臣这便先告退了。”李承乾躬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便转身去看望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不但是个贤妻,更是一个慈母,跟许多人家相似,李承乾对父亲的感觉是敬而畏之,而对于母亲的感觉,则充满了孺子之思,甚至有时候觉得受到了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心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母后。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北京大学 ,看着李承乾有些消瘦的身形,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对于这个太子,他还是非常满意的,只不过有时候总觉得他过于宽柔,而且不够决断,但现在通过一些政务的处理和政事的分析,他也明显感觉着李承乾的进步,因而对他的成长还是相当满意的。   再过上些日子,也该给太子选太子妃了,东宫里面也需要一个女主人了,李世民的心思不由得开始驰骋起来……就算是皇帝,想到子女的婚姻大事,也是同样的心绪。   “皇上,大司农陈叔达求见”就在他思量的时候,一名内侍从外面进来禀报。   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思路,李世民有些不愉,可转念又想起陈叔达是自己刚刚下旨传召的,便挥手向内侍吩咐道:“去宣他进来”   “是,皇上”内侍应了一声,便弯身退出。离开御书房之后,他才抬手擦掉头上的冷汗……敢情刚才李世民不悦的表情被他看到了,没当场吓趴下,也算是这小子有定力。   陈叔达原本是天策府的人,在武德八年的时候,便被拜为大唐朝的大司农卿,掌管天下农桑、水利之事务,平常很少会单独来进宫觐见,这次来,定是有什么大事要禀报。   李世民转身走到书案前,他小心地将自己的刚写好的字收起来,免得这老头随手顺手,然后在椅子上坐下,等待着陈叔达的到来。   御书房外传来腾腾的脚步声,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身体健硕的官员大步走了进来,及到李世民的桌案前,方双手拱起,躬身给李世民见礼:“微臣陈叔达,拜见皇上”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八十九节 各自思虑   第二百八十九节 各自思虑   “嗯,陈爱卿请坐。”   李世民微微颔首,示意陈叔达在刚刚李承乾坐过的位置坐下,对于这些个上了年纪的天策府老臣,李世民一向都很礼遇。   察言观色,不仅仅是臣子要做的,上位者有时候比那些臣子还要注意这些,以免得有人阳奉阴违。他注意到陈叔达的脸色似乎很不错,眉头散开,唇角上翘,连下颌的胡子都快乐地厥了起来,但他的靴子上却沾着几块非常刺眼的东西——泥巴。不消说,这老头儿是下地里去了。   “陈爱卿,朕看你满面喜色,可是遇到了什么喜庆之事?”李世民看似随意地问道。   “皇上圣明不但是喜事,而且还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陈叔达拱手道:“不过并不是微臣的喜事,而是大唐的喜事,是皇上的喜事”   李世民一怔:“朕的喜事?”   陈叔达回禀道:“微臣曾经考察过民间,许多原本肥沃的土地在种植一段时间之后,土地就会渐渐地贫瘠,粮食产量也开始减少。民间向来有积肥养地之说,沧州这一次所进行的这种将夜香集中起来进行处理的方法,能够持续养地,产量也自然会提高。”   “朕已经同意淮阳王所奏,在河北道推行沧州所行之法,如果行之有效,就可以推广到我大唐全境。”李世民沉声说道,这道旨意在朝堂上已经颁布了,但陈叔达公事在外,没听过这个消息也是有可能的,事实上他这次召陈叔达进宫,除了玻璃大棚的事情之外,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以夜香肥地之说。   陈叔达又是一拱手:“微臣知道。沧州所行之法是一整套办法,在河北道试行自然是稳妥的。但是,这以夜香肥地之法,是确凿无疑的善政,愈早推行,对于肥地增产功效越显,尤其是现在冬季,正是农闲养地的时候,所以微臣想请求皇上,能够尽量在全国范围内普及此事,需知这一年增加的产量,可都是数以亿计啊,皇上”   大司农的责任就是替皇上管理全天下的田地、农具……凡是与粮食的最终出产有关,都是他大司农的事情,所以,陈叔达想的就是如何提高农务交率和粮食产量。   “嗯,陈爱卿所言极是,还要容朕再思量思量。”李世民沉吟着说道。   做为一个皇帝,他当然不缺乏决断,陈叔达的建议他也觉得很中肯,在这几个月农闲的时间进行养地,明年的收成肯定会增加。但作为皇上,他还要考虑其它的问题,正如陈叔达所言,积肥之法张陵所推行的一系列治理方案中的一环,如何将其摘出,而不是流于形式,才是他正在考虑的。   “皇上,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啊”   陈叔达那模样就差手持刀剑威逼李世民下旨了……也无怪他急,粮食一向都是一个国家的命脉,尤其是陈叔达知道,李世民惦记着要向突厥进兵。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难道等大军行动之后,去草原上啃青不成?   李世民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微笑道:“陈爱卿,这件事情还有几个关节需要理顺一下,譬如是否增设人员等,都要综合考虑,不会用很长时间。朕今日召你进宫,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议。”说完,他将那本淮阳王李道玄的奏折递给陈叔达。   “淮阳王?”   陈叔达看到奏折上的落款,有几分讶然,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奏折中的内容吸引了。   “陈爱卿,你觉得这玻璃大棚之法可行吗?”李世民沉声问道。   陈叔达沉思了一下说道:“这玻璃大棚听起来颇似暖窖之法。臣有四点不能肯定,不顺是否得当。”   “陈爱卿但说无妨。”李世民正是要多多听取意见,所以才将他召来。   “其一,虽然玻璃的价格不是很贵,但如此大规模地使用玻璃,本钱势必提高,普通百姓恐怖无力置办;其二,这玻璃大棚是否能够保暖;其三,纵使玻璃大棚确实能够保暖,这大棚种植之法也应该与普通的种植之法有所不同;其四,玻璃制造据微臣所知,在大唐境内只有一个地方生产,其产量是否能够供应全国?”陈叔达掰着手指头一一说来,听得李世民连连点头,到底是老成之方,思虑的就是比李承乾周到。   等陈叔达停下之后,李世民说道:“陈爱卿,这玻璃大棚的事情确实可行,沧州别驾张陵府上就有一座玻璃大棚,听太子说,里面的菜蔬长势甚好。至于本钱和产量不足的事情,或可容后再议。”   “是,皇上。”陈叔达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他到要去那张府看看所谓的‘玻璃大棚’是如何的好法。   李世民在皇宫中分别与太子李承乾和大司农陈叔达谈话的时候,在沧州城内,王守拙在自己的书房内也在纠结着……其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兴奋。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王守拙此时已经有些忘了是谁当初暗示他带着张陵上任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正是由于张陵的胆大心细,以及自己不遗余力的支持,沧州城才有了这般变化,而且这套已经总结出经验的方法正在整个沧州境内推行,虽然在其它县的效果还没有沧州这么明显,但可以看出,社会治安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他还趁此机会将吏治整理了一番,将一批民怨极重,来头也极大或者与自己不合作的家伙都一举掀翻……别看他的夹袋里没带那么多的人,但是只要提拔上一个,那家伙基本上就打下了他这一系的标志,基本上就可以控制在手中了,这一举数得的事情本来是应该做得很好的,但美中不足的是,新任河北道大总管的淮阳王李道玄突如其来的微服私访,将小婉的玻璃大棚给提前曝光。   本来没什么大事,王守拙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当时他也没以为意……倒不是他看不透其中的前景,而是他有些没信心,再者沧州地主大着呢,正在推行的‘环境整顿方案’是绝对不容有半点错失的。但淮阳王不仅亲自上了奏折,而且还下命令给自己,计划先在河北推行那个什么‘玻璃大棚’,所以他现在很纠结。   在书房里纠结了一会儿之后,王守拙觉得解铃还得是系铃人,便扬声道:“来人”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一名下人应声进入书房。   “立即去请张别驾过府一叙。”王守拙吩咐道。   “是,老爷。”下人答应一声立即出去。   沧州张府内,此时小婉在吩咐下人:“快去看看官人回没回来,有没有找到孙思邈先生。”   “是,夫人。”紫鹃答应一声,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小婉焦急地在房内来回踱步,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三天前,宝儿突然发起烧来,小婉请了沧州最有名的大夫,抓了最好的药,可宝儿的烧根本没有退下去,准确的说,是忽好忽坏。   小婉用尽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方法,可都没有什么效果,幸好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说药王孙思邈来到了沧州一带,她立即催促张陵带人去找,一定要将孙思邈找回来,而她在家里一遍又一遍地用酒精给宝儿的手心、脚心和心口擦拭,帮助散热。但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只希望小家伙能够支撑到药王到来的时候。   通常来说,像感冒发烧这种事情,小孩子似乎比大人更能折腾一些,如果有现代的那些抗生素或退热药,小婉也不担心。可现在还是古代,根本没有抗生素,宝儿已经反复发烧数次,小婉很担心将他的肺部烧出问题,所以是坐立不安,目光就没离开过门口。   “宝儿,一定要坚持住。药王老人家,快些来啊”小婉双手在袖子里攥着拳,掌心几乎被指甲刺破却全然不觉。   “夫人、夫人,老爷请孙道长到了”紫鹃急匆匆的从外面,一脸的喜色。   “啊,快,快请他进来”   小婉的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是吩咐紫鹃快快将人请进来,可她自己却先一步冲了出来,紫鹃无奈向看护着宝儿的雪雁苦笑,然后连忙跟在了后面。   当小婉冲出房门的时候,正看到在院外,张陵引领着有数年未见的药王孙思邈正拾阶而来。   “小婉见过孙先生”小婉站在院子中向孙思邈行礼,古时候,别看大夫救死扶伤,但在很多人眼里,医生是个很不入流的职业,很少有人对这种任务感兴趣,但小婉对于孙思邈很尊敬,她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职业而产生误会。   “小民孙思邈见过夫人”虽然别驾的夫人也实在是显得孤陋寡闻,但身分却珍贵。   “呵呵,孙先生,您太客气了,数年不见,先生风采依旧,当真是可喜可贺”小婉微笑道。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节 药王出手   第二百九十节 药王出手   几年没有见到,岁月在药王的脸上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倒是太阳大概多少起了作用——药王脸色的肤色跟终日在乡间劳作的老农有得一拼。   “孙先生,请先到厅中稍坐。”张陵在一旁伸手相邀。   “诶,听说小郎君有恙,等诊治完再喝茶也不迟。”孙思邈说道。   邀客进厅待茶原本就是个客套,小婉夫妻早急得火烧火燎的,闻听此言,当然是万般情愿,连忙请孙思邈来到宝儿的卧房。   宝儿先前刚刚用酒精擦过身子,这会儿能安稳一些,可小脸还是一片绯红,让人看着揪心。小婉刚要过去抱他,孙思邈连忙止住:“张夫人不必如此,就让小郎君躺着便好,这样更方便诊脉。”说着,便来到床边坐下,将宝儿的手臂从被中取出来,开始诊脉。   看着孙思邈严肃的表情,小婉和张陵也是一脸的紧张,紫鹃和雪雁在旁边更是屏气凝神,生怕打扰了他。   其实过的时间并不长,但在小婉感觉中,就像是过了好半个时辰似的,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儿了,等看到孙思邈的手从宝儿的腕上移开,小婉连忙问道:“孙先生,宝儿怎么样?”   “无妨。”   孙思邈对于病人亲属的心理很了解,先说出一句让众人放心的话,然后才徐徐说道:“小郎君虽然病势凶猛,但前期处理得方法比较得当,脏腑并没有受到高热的影响,服两剂退热的药之后,慢慢调养便好。”   小婉连忙吩咐道:“雪雁,笔墨伺候”   “是,夫人。”   雪雁答应一声,小跑着前去取了笔墨,回来呈于孙思邈面前。   孙思邈笔走龙蛇,片刻之后便将方子写好:“赶快去照方抓药,老夫当亲自为小郎君熬药。”   “岂敢劳动先生。”   小婉连忙命雪雁拿了方子去抓药,然后请孙思邈至前厅看茶。   家有余粮,心中不慌;家有余粮,阖府无患。这几天被宝儿的病闹得人心惶惶,孙思邈这一来,不啻于多了一根定海神针,小婉和张陵的心都静了下来。   双方分宾主落座,小婉等下人端上茶水之后,便问起孙思邈此行的来意。   “呵呵,前两年便听说河北道这面流转着一个治疫病的法子,老夫心中好奇,便顺路过来。”孙思邈说道。   “治疫病?”小婉听得讶异,便问道:“孙先生,可问是什么法子?”   “是以石灰……大蒜……”   听孙思邈这么一说,小婉和张陵不由得哑然失笑。   “哦,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孙思邈注意到了,不禁讶然问道。   小婉连忙收拾神色,轻声道:“孙先生,此法并非治疫之方,而是防疫之法,先生此行恐怕是徒劳了。”   孙思邈摇摇头:“老夫可不以为如此。虽然此非治疫之法,却可以有效的防止疫病的发作和流役,其价值较之治疫之法犹有过之,献此法者,功莫大焉,可惜老夫缘悭一面。”言下,颇有遗憾之意。   能够得当代药王这么一句,小婉和张陵心中俱都欣然,方子本身是无所谓,但能够活人无数,这才是最让二人欣慰的。   二人没有表示,旁边的紫鹃却‘咭’的一声笑了起来。   “没规矩”小婉脸一沉,便有些责怪。如果是平常时候失礼,倒也无谓,可眼前是孙思邈,那就不应该了。   孙思邈却不以为忤,微笑道:“这位是紫鹃姑娘吧?也是好久未曾见过了。”   紫鹃被小婉嗔怪,也是不安,但她也没想到当日在长安不过是匆匆一面,这位神医竟然就记住了,既兴奋,又有些惶恐,连忙弯身行了一礼,连声请罪。   “呵呵,不罪,不罪。”   孙思邈摇摇手道:“不知道刚才紫鹃姑娘为何发笑?”   紫鹃红着脸道:“先生所说的献方之人,正是老爷和夫人。当日老爷任怀柔县令之时,恰值水患,便献了这个方子,活人无数。”   “原来如此”   孙思邈大感意外,向小婉夫妇拱手道:“没想到二位竟然就是老夫欲找之人,真是失敬”   “哪里哪里,孙先生客气了”张陵也拱手还礼。   小婉心中却是微微一沉……方子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位药王找他们干嘛?探讨医术?那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里,小婉微微笑道:“是啊,我们这个方子也是无意中听一位老大夫说过,才知道的,那年发水的时候,情形与那老大夫所说一般无二,真是托了他的福,只可惜我们转年去看望他的时候,他已经作古了。”言下不胜嘘唏。   没办法,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真要往深里谈,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谈……不要在专家面前谈专业的事情,这是她的原则。   主客三人说着话,有些东西就不免涉及到医疗保健方面,张杨氏虽然已经康复,但早年损伤的底子却是补不回来了,小婉借机请教,也就把防疫方子的事情糊弄过去了,只是张陵还纳着闷,不知道小婉什么时候又遇到个老大夫了,只是他也聪明的紧,谨守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原则,绝对不乱说话。   说话间,雪雁已经抓了药回来,孙思邈检查了一下之后,便亲自去厨房煎药,小婉夫妇却是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跟着过去,却见一名下人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刺史大人派人前来传话,说是要请老爷去府上一叙。”   张陵听了,刚要出去,却被小婉拦住,然后对那下人道:“你让来人在偏厅中等一下,就说小郎君正在服药,稍候片刻再去。”   小婉的意见很大,就算是刺史大人也不能将人呼来唤去的,天大地大,孩子最大,先等等再说……好在小孩子的药没那么难熬,没有太长的时间,药便熬好,然后凉了凉,哄着喂宝儿服下——可怜的小家伙这几天已经烧得萎靡不振了,根本没力气闹腾,喂药的时候反倒是十分轻松。   服了药,宝儿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但看那脸色,听那鼻息,明显是强多了。   小婉看了张陵一眼,道:“快去吧,免得刺史大人等得着急。”   “张大人,张夫人,那老夫也告辞了。”孙思邈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绝对不愿意住在病人家里,哪怕是并不太奢华的地方。   夫妇俩也不好强作挽留,让人套了马车送孙思邈回去,又约了再来的日子之后,小婉便急匆匆地去看孩子,而张陵也去看刺史府的来人,毕竟不能让刺史大人久候着。   来人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刺史府的总管,原来的老王总管虽然没有正式退下去,却已经在长安王府营养起来,跟着王守拙来河北的是他的儿子,人称‘小王总管’。此人三十余岁,颇有乃父遗风,在知道张陵爱子得病,正在延医诊治之后,并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此时看到张陵过来,还很关切地询问宝儿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犬子刚刚服药睡了,劳王总管久候,还望海涵”   张陵满脸的不好意思。小王总管虽然不在官府的编制,却是刺史大人亲近的人,所以没有人对他无礼……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和气生财,与人为善,在官场上,又哪里会有什么小人物,就算是小人物,有时候也会搅动大风雨的。   小王总管微微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兄,张大人所为正事,就算是我家老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您的。”   他年纪轻轻便成为刺史府里的总管,可不仅仅是子承父业那么简单的事情,本身也是具备相当的才能,镇压得住手下,才能够坐得稳这个位置。如果是其他官员,他见了也就是笑一笑罢了,但小王总管知道张陵在刺史大人的心中,位置是绝对不一样的,所以他也不敢随便地拿架子。   二人走出张府,张陵很自然地问道:“王总管,刺史大人找微臣有什么事情?”   那小王总管看看四周无人,叹了口气,道:“刺史大人召姬先生所为何事,小人这种身份的人哪有资格知道。”   话是这么说,等话音落下之后,小王总管又凑到张陵的身边,小声的说道;“不过,刺史大人最近还在为农桑之事发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农桑?张陵微微一症,这个专业可能有些生僻,他可不懂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觉得这刺史大人现在真的是有些心烦意乱了,竟然是有病乱投医。   “多谢王总管了。”张陵拱手向李然道谢,谁说内侍无用,在探听消息方面,有谁能及得上这些经常在皇上皇子处打转的内侍?   小王总管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张大人太客气了,快随小的来吧,刺史大人怕已经等急了。”   “嗯。劳烦王总管走在前面。”张陵笑道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一节千岁   第二百九十一节千岁   张陵虽然保持着礼貌,可嘴里说的话就似乎有些不够客气,如果是换了别人,王总管可能就不乐意了,但眼前这个人是沧州的第二号人物,是刺史大人的亲信,而且……毕竟人家孩子还得着病,言语上的一些问题就不太好计较了。   王总管大名叫做王保,能够被王守拙带出京,本身就说明了他与王守拙的关系,对于经常出现在王守拙身边的人当然也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譬如这个张大人曾经是当今太子的伴读,张夫人至今还是平阳公主府的女官,而且还是太子的老师……反正就算是张陵给他一张臭脸,他也认了。   刺史府不大,可也不能乱闯,今天府里的下人们可算是看到了一幕稀奇的,一向稳重的小王总管走的如同蜻蜓点水,后面跟着的那位别驾大人则是心不在焉,反正这两位都有些不正常,与是无数猜测就从这高墙之内应运而生,然后飞速在街头巷尾之间传播。   “张大人,请稍等片刻,容小人前去通报”王总管在书房前停下脚步,向张陵笑了笑,便进去通报。   “嗯,有劳王总管了。”礼不可废,虽然张陵的心理还在牵挂着儿子,但此时是上官邀请,不得不来,例行公事似的向王保拱拱手,就继续纠结去了。   不消片刻,王保又复出来,躬着身把张陵请了进去,不过张陵因为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王保眼中的异色。   张陵在举步迈进门槛之前便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但在进入书房的时候,还是稍稍愣了一下……在书房里,除了刺史王守拙之外,还有两个年龄不大的男子,而从其举止气质来看,分明久居上位者,只不知道这等人物怎么会出现在王守拙的书房里。   虽然心里奇怪,但也还是上前给王守拙见礼:“下官张陵,见过大人。”   王守拙的目光微微扫过那个坐在上首的年轻人,见他微微点头,便含笑道:“鸿渐,到我这里还客气什么,快快坐下这两位是本官的两位好友,李先生和常先生。”   三个人又拱手作礼,分别寒喧之后,才又重新落座,又有下人进屋,为四人斟上了茶水。   这便是那个张陵?没想到竟会如此的年轻,怪不得皇上用王守拙这等老成持重的臣子坐阵,就是担心此人过于年轻,难以服众啊。从张陵进来的那一刻起,那个姓李的男子便开始注意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惊异,也有几分欣赏。   他是武将出身,对于一班文官除了少有的几位之外,其他的丝毫也瞧不上,但在了解过张陵的履历之后,他就对这件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感兴趣了。   一方面他是程知节的义子,另一方面是听说张陵在怀柔当县令的时候,曾经在发水的时候亲自登上河岸护堤,凭这一点,就称得上一个‘勇’字。最妙的是那个治理城市的办法,除沧州外,河北其它州县已经开始陆续实行这个方法,而且有不少地方已经颇见成效。   张陵也自纳闷,那个李姓男子和常姓男子对自己都似乎颇为关注,但王守拙没有介绍得清楚,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失礼,只能静等着王守拙问话,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有什么事情。   “鸿渐,”   王守拙看着张陵,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开口询问道:“前段时间,尊夫人弄的那个玻璃大棚现在怎么样了?我听人说那些菜蔬长势良好,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   “是的,大人”   张陵点点头。玻璃大棚一经出现,便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有不少人前去观看,怎么样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没有必要遮掩。   “这么说,这玻璃大棚的种植之法果然可行?”王守拙问道。   “是。”   张陵再次点头,同时心里边也有些了然,王守拙这次急着找他过来,定然就是为了那玻璃大棚,只是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提及玻璃大棚是什么用意。   “敢问张大人,这玻璃大棚既然可行,为什么不让王大人在全州乃至整个河北道推广,莫非有什么原因不成?”这回问话的却是那位李先生。   张陵微微一皱眉,这话问得有些诛心了,知道玻璃大棚的人都知道,这是小婉想出来的一个法子,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张陵不肯推动玻璃大棚在全州发展,明显是希望这件事能够由小婉先蒙其利,但事实如何,张陵和小婉都不屑于解释。   不过,今天的情形便有些不同了,一方面是在上官面前问询,如果再不做出正面回答,王守拙那边先就不好解释;另一方面却是这个李姓男子身份诡异,不排除他是上差身份,如此一来,这个问题回答的是否稳妥,就越发的重要了。   所以,张陵并没有费神思忖,而只是微一沉吟便将答案说出来了:“省钱”   省钱?   书房里的人都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事实上,连王守拙一度都以为小婉是要自己先赚一笔,直到后来才有所明白,但此时听到如此直白而简单的回答,依然是感到有些不解。   “没错,就是为了省钱。”   张陵向着那李先生一拱手:“李先生,最近你可看到过那玻璃大棚之中蔬菜的长势?”   李先生怔了一下,点点头道:“我来王大人府上之前,曾经专门去看过,那些蔬菜长势确实喜人。”   张陵微微一笑:“李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敝府在长安之时,后园中就有一玻璃大棚,不过种植面积甚小,仅够阖府人氏食物。所以,在这大棚种植方面,也算是颇有经验。大棚种植之难,在于入冬之后的保养,温度、湿度、防虫、防寒……诸多事项,不一而足,稍有疏忽,则心血尽毁。   虽然拙荆在长安时已经有了一些经验,但大规模进行大棚种植,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各地的气候、土壤,都有区别,长安的经验只能是参考,而无法完全借鉴,在大面各种植当中,温度、湿度等问题非常重要,尤其是虫灾,大棚里的温湿度稍有不适,就会引起虫灾,稍有不慎,整片大棚里的植物都会毁掉,所以这些问题都有待于摸索。   如果贸然将大棚种植之法,在新的经验没有摸索出来之前,很有可能造成浪费,须知大棚种植的投入亦不在少数,损失的话,数目巨大非朝廷百姓之福。”   原来如此   李先生和常先生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顿时释然。虽然他们不明白农事,却能够明白一点,一旦因为某些意料不到的原因发生损失,那大棚种植就会成为一个灾难……他们想得还要远,万一发生了这种事情,那全力推行这个大棚种植的人,势必要首当其冲地承担责任,纵然二人身份与众不同,可想到其中所担的关系时,脸色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张大人,刚才你说过,土壤不同,结果也不同是吗?”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常先生忽然问道。   张陵看了他一眼,拱拱手道:“准确地说,是有影响。事实上,影响因素很多,必须要因地制宜,才能够让大棚种植真正成为百姓的福音、大唐的福音。”   常先生似乎是抓到了张陵刚才话中的某个漏洞:“张大人,据你方才所言,大棚种植受各地气候、土壤等原因所限,需要注意的事项也不一样,令夫人只在沧州试行大棚种植之法,也受此局限吧?”   张陵有些不耐了,他看了看那位常先生,淡淡地道:“大同小异,有了这里的种植经验,才可以有针对性的进行改进,如果匆忙上马,最终受损的不仅仅是朝廷的钱帛,而且还有朝廷的信誉。”   李先生大约看出了张陵有些不耐,却并无怪罪之意,他向常先生微微摇头,随后问道:“依张大人之见,此法该如何推行?”   张陵略一沉吟,道:“最稳妥之法,莫过于在沧州这边大根种植成功后,明年再做推广,然后将经验广为传布。但是,如果是想尽早取得经验,明天就要大规模推广的话……倒可以由各地官府出面,先建立一亩地的玻璃大棚进行试种,便是有损失,也不会太大。而且这个方法还要尽早,毕竟天时不候人。”   “有道理,有道理,孤这就回去具本上奏”那位李先生略为思忖了一下,便兴奋地说道。   孤?   张陵顿时愣住了。   王守拙苦笑……这还保密呢,连‘孤’都说出来了,他只好介绍道:“鸿渐,这两位是淮阳王千岁和长孙珏大人。”   张陵连忙起身,拱手谢罪道:“下官不知淮阳王千岁和长孙大人当面,语多不逊,望乞恕罪”   “呵呵,不知者不罪。”   淮阳王一挥手:“先别论什么尊卑,你且给孤好好说一下这个大棚种植。”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二节 瞩意   第二百九十二节 瞩意   大棚种植,对于小婉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赚钱的门路,也是帮着张陵上位的门路……小婉并不指望他能够当上刺史之类的大官,只要是能够调回京城,哪怕是一个清水衙门的闲差也可以。当初她刚来沧州的时候还挺得意的,毕竟是自己的老公在民间口碑相传,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但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张陵在治理地方上颇有建树的话,那就很有可能被李世民放在地方上回不去了。所以,她才另辟蹊径,用别的方法给张陵的政绩上加分。   正因为如此,小婉与张陵在大棚种植上颇下了一番功夫,可以说,在这个问题上,张陵还是非常有发言权的。并不仅仅是小婉的传声筒。   李道玄在表明了身份之后,并没有结束这次谈话,这位年轻的王爷谈兴甚隆,命王守拙摆了酒席,从书房又谈到了酒桌上,一直将近半夜,张陵才扶醉坐着王守拙的马车回家。   从车上下来,闻讯起来的张松连忙上前扶着他往屋里走。听外面敲更的声音,已经是三更天了。   “张松,孙思邈先生可还在家里吗?”   等进了厅里之后,张陵找了一张椅子上坐下,掂起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两杯凉茶,咕咚灌了两口,然后开口向张松问道。   见张陵此时有些醉态可掬,张松无奈道:“孙先生是和您差不多时间离开的,此时并不在府中。小郎君服了孙先生的药之后,已经开始退烧了,夫人让小人在这儿候着您回来,把消息告诉您,免得您担心。”   喝了几口凉茶,张陵的酒劲已经有些缓过来了,他也清楚,这个时间满身酒气地去看小婉母子,多伴会被一脚踹出来,让张松端了盆水过来,拧了个手巾把擦了擦脸,吩咐道:“张松,拿一付铺盖去书房。”   张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老爷,拿到书房干啥?”   张陵气得抬脚要踹他:“老爷我要秉烛夜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快去”   “是”   张松一溜烟儿地跑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小孩子真的是不会装病,烧一退,宝儿又生龙活虎的,第二天早上一醒,就吵着肚子饿,闹得这两天胃口不佳的小婉也食欲大振,早餐多喝了一碗稀饭。   孙思邈是个守信的人,刚过了早饭时间便背着个药箱过来了,他先去给宝儿把了脉,又开了付调养的方子,这才被小婉请到厅里说话。   “孙先生请坐”   等孙思邈落座,紫鹃奉上了茶水之后,小婉又开口道:“宝儿这次高烧不退,如果不是恰逢孙先生来沧州,后果不堪设想,小婉心中甚为感激,特此准备了二百贯钱,请先生笑纳。”一般的女子都自称‘妾身’,小婉不喜欢这个称呼,一般在这个场合下,宁可自称名字,反正也没什么人怪罪她。   孙思邈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答应宝儿看病可不是为了什么赏赐,小婉的举动无疑让老头恼了。   不过,小婉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孙先生,这二百贯钱不是给你的报酬,而是请你帮忙花掉它们。”   “花掉它们?”孙思邈愣住了。   “孙先生,我知道你为人医病,往往还要替人买药。就算你随身带着一座金山,恐怕也不够使的,二百贯钱不多,只是拿着比较方便,如果你不够使用的话,只要在河北境内,你派个人支会一声,我会立即让人给你送过去。”   “原来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孙思邈点点头,正如小婉所说,他这个神医,真正能够收到诊费的时候不多,经常贴补药钱,如果不是他名气大,朋友多,可以到处打秋风,早就穷困潦倒了。   事情到这里似乎可以结束了,按照孙思邈的性格,如果是话不投机,那就抬腿走人,即便是像小婉这样的‘熟人’,那也是处理完病人之后,也是及时的功成身退。但这次小婉错了,孙思邈双手一拱,十分客气地道:“前日看了张夫人的防治疫病之法后,老夫心中感触甚大,有些问题想向张夫人讨教,还望张夫人能不吝赐教。”   小婉郁闷了,不都告诉你是从一个老大夫手上学来的方子嘛,敢情根本没理这个碴儿,她只好微微欠身,道:“孙先生客气了,当年机缘巧合,小婉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如何敢言赐教?”   “不不不,张夫人过谦了,”孙思邈说道:“虽然那防疫之方所用的无不是普通之物,但灵效非常,活人无数,老夫非常佩服。”   小婉并不觉得被药王一夸,有什么好得意的,这办法不是她发明的,是无数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她只不过是盗版过来的而已,既然孙思邈对这些有兴趣,小婉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医药方面的知识全都翻腾出来抖一抖——她倒不是为了显摆,而是确实希望能够对其有所启迪。   “张夫人,你见过那种开刀动骨之术?”孙思邈兴奋地说道,看他那表情,恨不得让小婉亲手操作一回。   小婉苦笑,她是见过手术,甚至还在现场为一名急救大夫当过助手,可让她拿刀杀鸡也就可以了,做手术……那就算了吧,基本上经她手医治的病人都是死定了的。   不过,也是得益于那段时间的助手经历,她对手术稍稍感到了一丝兴趣,找了不少相关的书籍看,手上功夫没练成,倒是记住了不少理论方面的知识,此时被孙思邈跟挤牙膏似的从记忆深处‘挤’出来。   许多人都认为中医没有外科,其实这是一种偏见,早在三国时代,华佗就已经研究出比较系统的外科手术和麻药了,只是让曹操给毁了。不过,自华佗之后,手术却是很少有人研究了……制约的方面很多,首先是手术就要研究人体解剖,而在中国古老习俗中,死者为大,尸体是不容亵渎的,更别说是送给人拿小刀子划着‘玩’了。而且还有一些手术时如何止痛,如何防止伤口发炎感染,如何让伤口尽早愈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手术的过程中,如果防止大出血。   小婉倒是知道一些现代化的手段……譬如说输血,但这种方式在古代有些难处,首先就是消毒,其次就是如何确定血型。不过她也清楚,孙思邈并不是说一定要知道确切的方法,或许他只需要一个研究的方向。   这一谈,两个人竟然一下子谈到了傍晚,见天色不早,孙思邈这才起身告辞,并约好改日再叙。   “孙先生,无论什么时候你过来,都是张府最尊贵的客人,可就是莫要再谈医了,我所知道的今天都已经说出来了。”小婉很是纠结地坦承。   “呵呵,张夫人客气了,经此一番畅谈,老夫受益非浅啊,哈哈哈……”孙思邈笑得很得意。   你是受益了,可我是受罪啊   小婉更加纠结了。   纠结的不止是她,此时在刺史府的客房中,河北道大总管、淮阳王李道玄也正在纠结着。上一回他是微服前来,王守拙不知道,但这一次既然是王守拙知道了,就不能让他和长孙珏住在外面,好在他们也算是熟人,所以直接就留宿在刺史府,这样也能够保护周全。   不过李道玄纠结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昨天和张陵所说的一番话,他兴冲冲的一番热情被昨天张陵所说的话给浇着瓦凉瓦凉的。李道玄虽然是员猛将,但这并不意味他是个莽汉,只是性格上有些冲动罢了。现在他倒是庆幸这个玻璃大棚种植之法,李世民并没有立即下旨在全国推广呢。   “长孙,你说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置?”李道玄挺直了身子站在窗口,看着天边的一抹残红问道。   “这件事情确实要谨慎。”   长孙珏也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向穿外望去,缓缓说道:“张陵的意思虽然稳妥最好,但如果是各地先如他所说,建立一个实验大棚,摸索经验,培训人员,待到取得经验之后,明年再大面积推广也是一件好事情。”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千岁,今天那张陵又送来一份计划,提出在推广大棚种植之前,还要考虑销售的问题。”   “销售问题?难道他还担心在冬天,那些菜蔬会卖不出去?”李道玄问道。   “如果是少量,当然能够卖出去,如果是普通推广,那就要考虑到销路和运输的问题了,千岁,这份计划在此,我粗粗看了一下,颇有道理。”长孙珏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纸文书递给李道玄。   李道玄接过来看了看,微微点头:“很好,我以为他只是提出了问题所在,没想到竟然连办法都想好了,果然不错,这等人材留在沧州似乎有些可惜了。”   长孙珏笑道:“千岁可是动了惜才的念头?已经晚了,这是皇上瞩意的人,放在地方上磨练几年,还是要召回京里使用的。”   李道玄摇摇头:“这倒是便宜了王士义这家伙。”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三节 牛死了   第二百九十三节 牛死了   雪花洋洋洒洒地从空中飘落,厚重得连北风也无法将它们吹散……贞观二年的第一场大雪,就这么突如其来,又在意料之中地降临了。一日夜的工夫,整个沧州城都变成了一片银白,街道、房舍、城墙,还有那些光秃秃的树干,都蒙上了一层雪的装饰。   城墙上守卫的士兵早已经钻进了岗楼,守着红彤彤的火盆取暖,更夫跺着脚,踩在棉软的雪地上向家里赶去……随着天色渐明,大街上开始出现行人。哦,那不是普通的行人,是城管小队收拾卫生的,虽然这里的道路不需要特地清理积雪,但有些地方的卫生还要整理的——譬如公共厕所。   紧接着,一些居民也陆续出来,他们也开始用木锨清理院中、房舍的积雪,虽然说是瑞雪兆丰年,可如果是被这雪水淹了院子或房子,那就不美了。   张府里,下人们也开始行动起来,除雪的工具早已经准备好,连宝儿也挥着一把小木锨,兴趣十足的加入了铲雪大雪,不过他铲起的雪倒是十有八九落在身后的雪雁身上——因为这小家伙总是很认真的将木锨插入雪地中,然后用力向上一抬,所以那些雪大多落向他的身后。   小婉没有陪儿子铲雪,她和紫鹃带着鸡食来到后院鸡舍喂鸡,口中咕咕地一发出声,数十只母鸡加上六、七只公鸡就从鸡舍里跑出来。   虽然喂鸡食这种事情平日也不用她来做,可这大雪天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小婉也就将这件工作当成一个乐子,很得意地抢了仆人的工作。   “小姐,你些特制的饲料有什么用处?”紫鹃看着那些正欢快啄食的鸡,有些不解地问道。   “用这种牡蛎壳碾碎后掺入饲料里,那些母鸡下的蛋就会有……很多的营养成分,吃起来有益健康。”小婉答道。   沧州也是临着大海,小婉派人在海边搜集那些牡蛎壳,碾碎后做为饲料,只是如果告诉紫鹃这样可以补钙,似乎有些难以解释,所以她直接告诉紫鹃,可以增加鸡蛋中的营养成分。   远处传来腾腾的脚步声,一个下人匆匆地跑过去。   小婉一抬头,恰好看到那个人的正脸,便招呼道:“张松,你不陪着官人上衙,怎么又跑回来了?”   张陵大清早都出去了,他上衙的时候一般都会带着张松,但这才去了没多久,张松就一个人跑回来了,所以小婉的声音有些焦急。   张松一见小婉喊他,连忙停了下来,小跑到近前禀报道:“夫人,老爷要去乡下看看,让小的回来备车,顺便拿一些御寒之物。”   “嗯,快去办吧。”小婉点点头。   大概是这场雪太大了,张陵有些不放心,才会亲自下乡察看……忽然间,小婉也有些不放心,不知道那些玻璃大棚现在怎么样,这毕竟是第一场雪,希望不会有事。想到这里,她也连忙吩咐去准备马车。   小婉租的地都在沧州城附近,图的就是往返路程能够近一些。虽然下雪天路不太好走,可卯时还不到,玻璃大棚已经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老远看去,那一座座玻璃大棚,在空旷的田野里十分醒目,一个个小黑点在上面晃动。   “那是黑点什么?”紫鹃奇怪地问道。   “那是有人在除雪啊。”小婉笑道。一行人从马车下来,就那么咯吱、咯吱踩着雪往前走,雪后有些冷,好在路面不滑,她们走起来倒是很快。   一行人在田埂向大棚走去,十几个正在大棚周围忙活的乡农看清楚是小婉主仆过来,纷纷凑过来问好,一个个脸上带着真诚而又谦恭的笑容,现在小婉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大冬天的能够得到一份优渥的酬劳,而且还学到了大棚种植技术,这些乡农都是种植方面的行家,懂得其中的价值,而且小婉已经答应明年可以跟他们共担风险搞这个大棚,认真说起来,乡农们除了土地和劳力之外,基本上不用其它付出。   “黑叔,大棚怎么样?玻璃有没有冻裂的?”小婉问道。   “大棚很好,里面的温度和湿度变化都不大,玻璃上面虽然有许多积雪,却没有一块开裂的。我们已经开始除雪,等雪一除干净,大棚里的温度就会升回来。”黑叔说道。   黑叔就是这几块地的主人,家里儿子孙女的一大堆,就指望这几块地的产出。今年,小婉租下了这几亩地说是要种些东西,他还以为是有钱人闲着没事折腾,可入冬以后,大棚里的那些蔬菜长势良好,他不禁也动了心思,准备明年自己也搞一个玻璃大棚,可是一打听这玻璃大棚的投入,老头便担心了,万一这东西出点儿差错,那可什么都毁了。   小婉在了解之后,就将这些地的主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告诉他们第二年完全可以改一个合作方式,那就是这些地主以土地、劳力入股,而她以大棚技术和材料入股,等丰收之后,双方四六分成……这笔买卖小婉不觉得吃亏,玻璃大棚的技术一经暴露,想仿照是很容易的,而那些构建大棚的材料是可以重复使用的,就算是有所损坏,也不会很严重,补几块玻璃就是了。   张氏最终所赚的钱,还是那些构建大棚的材料,玻璃迄今为止,还是张氏独有的产品,而且这些材料都制成了标准件,别人想仿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而且小婉已经开始扩大玻璃厂的生产规模,到了明年,产量至少可以提高一倍,就算是给整个大唐供货都没有问题。   小婉特地去看了看土墙和那些构架,它们的防寒功能和支撑功能都发挥得不错,这些都是经过一遍遍修改的,柳洪涛亲自带了六、七名木匠过来,最终设计出这个最为合理的构架,使得棚顶能够承受很大的压力。   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入大棚之中,里面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出一截,而且还稍微有些湿意,小婉注意到,那些黄瓜都已经开始爬秧了,其它蔬菜的长势也都非常喜人。   “黑叔,有人过来打听关于大棚的种植方法吗?”小婉问道。   “回夫人的话,有人来问过,但小的没有说,,只让他们从外面看。”黑叔恭声答道。   “对,这本来没什么保密的,不过他们太容易知道也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这个时候想知道这件事的多半是那些有钱人,你们不用理会就是了。”小婉吩咐道。   一行人将几座大棚走完,小婉深感满意,这些乡农都是实诚人,你对他们好,他们同样也会将心窝子掏出来给你,眼看天已经到了晌午时分,黑叔十分热情地邀请小婉去家中吃饭。   虽然他们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可小婉是知道他们的生活水平的,现在去吃他们的却是不忍心,所以微笑着婉拒了,黑叔觉得过意不去,一直将她们送到大路上。   正要上车,突然从村里的方向跑来一个少年,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呼喊……似乎在喊黑叔的样子。   “紫鹃,你先上车,我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小婉停下脚步。   这时候,那个少年已经跑到面前,气喘吁吁地道:“黑伯,你家的大黄牛死了”   “什么?”   黑叔晃了一下,一把抓住那少年道:“二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早晨出来的时候,那牛还好好的呢”   这个时代,土地和耕牛就是人的命根子,而且官府也是明令保护耕牛,不得擅自屠宰,否则要论以重罪的。而且庄户人失去耕牛之后,就相当于失去了一支手臂,难怪黑叔不能保持冷静。   那个叫二栓的少年嗑嗑巴巴地道:“黑婶说,早晨她去喂牛,出来时忘了把牛棚的门关上,结果那牛自己跑出来了,不小心滑倒,一头撞在路边的一根木橛子上,当场就流了一大摊子血……”   没等他说完,黑叔已经撒开腿向村子里跑去,那些乡农也都跟了过去。   “上车,我们去看看。”小婉和紫鹃几步登上车,向坐在车夫旁边的张南吩咐道。   “夫人,一头死牛有什么好看的?”紫鹃讶然问道。   “我的审美眼光有那么差劲吗?”   小婉瞪了她一眼:“死牛虽然不好看,可刚死的牛,牛肉新鲜绝对好吃。”   “吃、吃牛肉?”紫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小婉说道。   官府对于牛肉控制得极为严格,而牛作为庄户人家的大牲口,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为了眼前的利益出售自家的大牲口。   当马车进入村里的时候,很快便找到了那头倒霉牛撞死的地方—— 一大群乡农围在那里,想找错都难。   里面很快便响起了黑叔的叱骂声,和一个委屈的抽噎声,小婉在紫鹃的搀扶下走了过去:“黑叔,不要责怪黑婶,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   人群闻声,回头看到是小婉走过来,立即向两旁让开。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四节那一年的雪   第二百九十四节那一年的雪   在人群中,一头黑色的键牛躺在那里,身下好大一滩血,已经凝住了,在牛的右脑处钉进了一截木橛,就这么一处致命伤,只能说这头牛歹命了。   黑叔又痛惜,又生气,指点着自家的婆娘一个劲儿地埋怨,黑婶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女人,只知道坐在那里擦眼抹泪。虽然她没有什么文化,却了知道,这头牛一死,自家这天都塌下来一半了,所以对丈夫的埋怨并未还嘴……可地上还有积雪啊   村里的里正还在相劝,主要就是劝他们还是赶快将这牛去官府办好手续,然后卖掉,至少还能赚回一点儿,然后再加上一些钱,买头半大不小的,明年开春恰好用得上。   小婉向紫鹃递了个神色,紫鹃立即上前将黑婶扶了起来……雪地本来就凉,黑婶又不年轻了,这一会儿的工夫,站起来都有些勉强,旁边又有两个二、三十岁的妇女上来帮忙扶起,听她们的称呼,应该是黑婶的儿媳妇。   “黑叔,牛已经死了,黑婶也不是有心,日子总得过下去。”   小婉上前劝道。   “可是……嗐”   黑叔可以冲着自己的媳妇大吼大叫,却不敢向小婉发作,一抱头,蹲在哪里唉声叹气。   “张南,取七贯钱来。”小婉向后招呼道。   “是,夫人。”张南答应一声,去车里取了七贯钱过来。   “夫人。”张南拿着钱过来却不知给谁合适。   “黑叔,这七贯钱买一头小牛应该足够了吧?”小婉和声问道。   张南这才明白,连忙将钱递给黑叔。   “这怎么行,小人不能要。”黑叔一惊,连忙推辞。旁边的人看他竟然不要那黄澄澄的铜钱,都觉得可惜,恨不得那钱是递在自己手里。   小婉微笑道:“黑叔,这钱不是白给你的。这头死牛经官府确认之后,劳烦你帮忙送到我家里。”   “哦,使得,使得。”   黑叔大喜,七贯钱足以买一头半大的健壮小牛,而这头死掉的犍牛宰来卖的话,绝对卖不出这个价钱,而且他也知道小婉的背景,有这个关系,官府那边也不会如何揩油。   他接过那七贯钱,招呼黑婶道:“老婆子,不要哭了,快过来谢谢贵人,然后回去将牛棚重新整理一下。”   老夫妻俩千恩万谢,倒是让小婉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地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小姐,那么一头牛,如何吃得了?”紫鹃问道。   “很大吗?咱们家人很多啊,焖牛腩,红烧蹄筋,酱牛肉……仔细算一下,还有些不够吃的,最好现在再出来一头牛……哪怕是自杀的也行。”   “牛自杀?”紫鹃听的好笑。   “难道不是吗?刚才那头牛就是自杀。”小婉一本正经地点头。   “啊?呵呵……”紫鹃笑了起来。   小婉也是无奈,这年头,吃牛肉真的很不容易,要是她懂得配饲料,办个养牛场就好了,只可惜弄鸡饲料还可以,牛饲料就不行了,而且以现在的条件,她也没地方去弄牛。   北风卷地白草折,这个冬天的寒冷还是出乎小婉的意料之外,好在玻璃大棚终究是经受住了考验,黑叔提前编了一些草垫子,又堵上了玻璃缝,在最冷的那几天还在大棚里生了活,那些菜蔬的长势几乎未受影响。   柳洪涛上次来送玻璃大棚的时候,将小婉交给他的一些图纸上的部品也打造了出来,小婉买了一艘船进行改造,也将近完工,若不是天气太冷,小婉就带着宝儿去试试新船了。   “夫人,黑婶来了。”紫鹃禀报道。   “哦?是大棚有什么问题了吗?”小婉连忙问道。   “没有,是黄瓜可以吃了,黑婶按您的吩咐,先送来一筐,说是其它的菜蔬过两天也可以出棚了。”紫鹃说道。   “哦,没有问问产量怎么样?”小婉问道。   “问过了。”   紫鹃笑道:“光黄瓜这一拨就可以收个二千来斤,其它的菜长势不错,收获也不在少数。”   “先收了黄瓜,请黑婶歇了吃顿钣再回去,对了,别忘记给五百文钱带着。”小婉吩咐道。   “是,夫人。”紫鹃取了钱,连忙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之后,手里拿着三根洗得干干净净的黄爪。   “呵呵,一看就有食欲。”   小婉拿起一根,掰下一块给宝儿磨牙,自己很不顾形象地大嚼起来。   “嗯,你们也吃啊,计划没有变化快,原本寻思着离开长安后,冬天再吃不上新鲜蔬菜,没想到临时起念,倒先解决了自家的吃用问题。”   小婉将那两根黄瓜塞到紫鹃和雪雁手里:“告诉张南一声,明天先去拉一车菜家里吃,在城里兜一圈,过两天就将那些菜陆续出手,相信一定会卖个好价钱。对了,将这黄瓜送给刺史大人几根,刺激他一下,但别给多了。”   “为什么?”紫鹃不解地问。   “你以为他吃了咱的黄瓜,会给钱吗?”小婉反问。   ……紫鹃和雪雁相顾无言。   贞观二年,蜡月。   长安大雪。   李世民一身便服,坐在鹿鸣春茶苑三楼东南角靠窗的包间里,凝望下方漫天风雪的大街,一辆马车辘辘地从楼前驶过,可以想像每天有数以万计的马车或人从这大街上走过,却肯定不会有人想到大唐的至尊会经常来凭吊这条大街——当年他们兄弟初入长安的时候,就是一齐从这条街上走过,而今物是人非,只剩下追忆了。   “皇上”一只稍微带有几分凉意的手握在他的大手上,坐在对面、身上同样穿着便服的长孙皇后深情款款地望着丈夫,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些感慨。”李世民反手握住长孙皇后的手,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屋内的几名侍卫立即紧张地将手按在刀柄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罩在门口。   “有什么可紧张的?”   李世民瞪了那些护卫一眼,然后对侍候在旁边的李照道:“去看看是什么事情。”   “是。”   同样便装的李照行了一礼,来到房门前,打开一道缝隙,以身体挡住门缝向外问道:“什么事情?不是告诉你们不要打扰我们老爷吗?”   门外站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侍,手里还端着一个颗盘,见李照询问,连忙微微施了一礼:“对不起,本店新来的葡萄,掌柜的让我们给您上一盘,这是免费赠送的,希望你们吃好了,以后有时间还多请惠顾”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果盘是白送的?”李照好奇地问道。   “是。”   女侍看着这位说话有些怪怪的客人道:“这位老爷,我可以进去将它放在桌上吗?”   “李照,怎么回事?就算外面有头老虎,你也把它放进来好了”屋里传来李世民宏亮的声音。   “进来吧。”李照无奈地打开门,向旁边闪过去。   那女侍很得意地看了李照一眼,端着果盘来到桌前,将果盘放在桌上之后,又将方才的言语说了一遍。   碧绿色的葡萄刚刚用水洗过,水灵灵的,虽然现在是冬季,但着着就有一种舒爽的感觉,李世民端详了片刻之后,笑着问道:“这葡萄是西域传来的品种吧?”   “老爷真是好眼力,这葡萄正是西域的品种,培育了两年才成功,虽然没有原产的甜,但比起普通的品种,已经是非常好吃了,而且现在还是冬季,恐怕除了皇宫,也只有我们鹿鸣春才有了。”   “哦,你知道皇宫里有?”李世民满上露出了笑容,长孙皇后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女侍,听她如何回答。   “皇宫里肯定有。”   女侍十分笃定地说道:“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凡是天底下有的,皇宫里自然也有,难道不是吗?”   “啊?是,是。”李世民愣了一下,连连点头称是,长孙皇后也不禁莞尔。   “李照,看赏。”李世民见这女侍伶俐,急吩咐李照打赏。   李照也是忍着笑,在兜里掏了一会儿,摸个小银锞子递给女侍。   “谢谢老爷”女侍弯身行了一礼,欢喜的离去,临出去的时候,还将房门也一齐带上。   “这葡萄看着就觉得心中敞亮,应该也是张府那个玻璃大棚种出来的吧?”长孙皇后说着便要摘一粒吃。   “娘娘且慢”   李照连忙阻止,然后抽出一根银针验毒之后,才让帝后二人食用……如果小婉在这里,一定会很诚恳的告诉李照,有很多毒药是银器测不出来的。不过这一套程序已经是皇宫里的惯例了,虽然李世民夫妇也觉得繁琐,可这种事情只要是中一次招,那就万事皆休了。   长孙皇后掂起一粒葡萄送到嘴里,轻轻嚼了一会儿,点点头:“不错,味道还是非常纯正的,看来这个大棚里种出来的东西确实不错。”   “那是必然的,陈爱卿已经送来了奏报,大棚的试种植确实取得了成功,除了有一些地方因为防寒不倒位,造成了损失之外,其他地方的大棚试验都取得了成功,等明年我们在皇宫里也建一个玻璃大棚。”   “那些火房呢?”   “耗费太大,不要了。”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五节 张陵的烦恼   第二百九十五节 张陵的烦恼   沧州县城的农贸市场占地不大,在夏秋之季是个热闹地方,许多乡农都喜欢将农产品拿到这里交易,虽然冬季稍微冷了一些,但许多人还是愿意在这里交易,因为这里比较公平,而且有来沧州的行脚商人都会将商品拿到这里出售,所以仍旧不失热闹。   罗四福自从这农贸市场建成之后,就有事没事的来这里转一转。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图着这份儿热闹,叫买叫卖,南腔北调,在他听来跟唱曲儿差不多;二就是图这里的东西齐全,看能不能遇到个便宜货啥的。过去那些摊贩都是沿街叫卖,或者东一撮西一堆的,有时候为了买一块豆腐,能追出去三条街,现在好了,不管是买什么东西,哪怕是路稍微远一些,到这农贸市场一转,基本上全活儿。罗四福喜欢来这儿转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家就在这市场边上,捎带脚散步就可以过来走一趟,有时候还可以到市场边上的酒馆喝两杯小酒儿,这生活也是有滋有味儿的。   这家酒馆叫做半月居,以前客人寥寥,是个小酒馆,占地不大,只有上下两层,位置也有些偏僻……但架不住运气来了神仙也挡不住,当初别驾大人在沧州城转了一圈,更是说这一块是‘旺财宝地’,将农贸市场就定在这儿了,这个半月居老板死磨硬泡的楞是在这市场上谋了个位子,将酒馆继续开下去了。   听说别驾大人是得过功名的,凡是榜上有名的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他们说的话自是灵验,这农贸市场一建,半月居的生意竟然也好了起来,现在是全月客满了,酒馆掌柜现在是滋润得满面红光。   说来也巧,这个掌柜的是罗四维的本家,也姓罗,叫罗天有,据说家里原来是河南道的,武德四年的时候就搬来的,家中上有两老,还有他们夫妻俩和一个半大的小子,全家都住在酒馆里,因为罗四福从他们开张后就经常来光顾,他们与罗四福也很熟翻,尤其是那个半大的小子,有时候还偷着喝罗四福的酒,俩个人亲昵得跟爷俩似的。   每次来市场,罗四维都会来酒馆坐一坐,就算是不喝上两杯,也会要上一碟花生米摆在那儿听其他酒客摆龙门阵,这同样是他逛市场的兴趣所在。   这一天,他和往常一样,遛遛达达地进了市场,直奔酒馆而来,一进门,不禁有些奇怪,十几付桌椅上,酒客寥寥,掌柜的罗天有正在那抹桌子,老板娘算盘珠子打得噼哩啪啦响,眼神儿却看着别的地方,早就不知道魂飞何处了。   “喂,天有老弟,今天是怎么了,客人怎么这么少?”罗四福大为惊讶。   罗天有的脸色倒没什么难看着,放下抹布迎过来道:“哟,四福大哥,快过来坐,娃他娘,给出四福大哥烫壶酒来”   “马上就好”老板娘答应着,转身去拿酒了。   “坐啊,四福大哥。”罗天有招呼着,拉开一张椅子请罗四福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现在生意不忙,兄弟陪你喝一杯,等中午的时候就差不多要忙起来了。”   罗四福四处张望:“你那小子哪去了?”往常那小子一见到他来,就跑出来了,今天却不见影子。   “去瞧热闹了。”罗天有不在乎地说道。   “热闹?什么热闹?”   罗四福这才想起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呢,连忙又问道:“天有兄弟,出什么事情了吗?”   罗天有呵呵笑道:“出了天大的怪事。四福大哥,你来市场没看到那角上围了一大群人吧?”   罗四福想了一下,点点头,还真有这回事,不过他当时没有注意,市场上出现这种情况不稀奇,“怎么?又来了什么稀罕玩意?”   罗天有笑道:“果然是稀罕玩意?全是新鲜的青菜,就那一尺来长的黄瓜,顶上的花都还没谢呢,个顶个儿的新鲜水灵。”   “黄瓜那叫什么新鲜……嗯?天有老弟,你说有卖新鲜黄瓜的?”罗四福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嘛。全都是新鲜货,我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大早上就买了三十来斤,可惜人家限量,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排队。”罗天有的语气中颇觉遗憾。   “那我得去看看。”罗四福是个好事的人,遇见新鲜事哪有不靠前的,当下就坐不住要去看热闹。罗天有是知道他那个性格的,也不阻止,只得由他去了。   罗四福出了酒馆,往周围一逡巡,便向着人多的地方去了,其实不用到近前已经知道了,不少人提着一捆捆扎好的蔬菜从人群中挤出来,兴高采烈地往回走,还有的人直接去买了肉,要好好的吃一顿。   “这还真是新鲜蔬菜,用什么办法能保存成这样?”罗四福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看着这事情着实透着奇怪,不由得嘟囔出声。   “呵呵,这位大兄弟,你这就不知道了。哪有什么办法能把青菜保持成这样的。告诉你吧,这是用特殊的方法在透明的房子里种出来的。”一名老者嘿嘿笑道。   大冬天种菜?   罗四福更回稀奇了,他挤进人群之中,看到那地上数十个大筐已经空了大半,有几个人正在卖菜,而且是一人十斤,限量购买。他再一看青菜,里面种类齐全,最为难得的是新鲜,那黄瓜顶上的小黄花还颤巍巍的呢。   “喂,兄弟,这黄瓜多少钱一斤?”罗四福问道。   “二十五文一斤,每人限购十斤的蔬菜。”一个卖菜的小伙子说道。   “二十五文一斤是不是太贵了?再说干嘛要限量?我还要多买一些。”罗四福想讨价还价一番。   “大叔这可是新鲜的蔬菜,种起来很麻烦,这个价钱其实不贵,而且如果不限量购买的话,很多人会得不到品尝的机会。”   小伙子回答的很诚恳,罗四福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他刚要掏钱买菜,身后突然响起一片嘘声,许多人对他怒目而视。   “对不起大叔,你要买菜的话请先到后面排队。”小伙子说道。   “噢,好的,我知道了。”罗四海四周围一看,可不是嘛,人家虽然是聚堆了,但却是排着十分整齐的队伍,丝毫不乱。   ……   张府。   小婉与张陵躺在火炕上,旁边还有一个小被窝,宝儿在里面已经睡着了。   “阿陵,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我们又长大了一岁,虚岁,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小婉今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想法,时间是不等人的,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溜掉,我现在只想多干一些事情。”张陵也没睡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今天,玻璃大棚里的蔬菜已经开始上市,还没到中午被便抢购一空,除去前期的投入,净赚了一百余两……这还只是第一批,等以后的几批都是净赚的钱,想一想这赚钱的速度可就太快了,如果这个办法推广到整个大唐,那又会是什么样子?   “想干事情好啊,有没有什么眉目?”小婉关切地问道。   “当然是发展沧州的经济。只是稍有些眉目,还是不够周全啊。”张陵叹了口气。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说看,指不定咱俩的意见综合一下,就能凑出个诸葛亮来。”小婉鼓励道。   “我想发展海运。”张陵说道,“咱们这里邻海,而且还可以制造出海盐,运到别的地方就可以赚取大把的钱。”   “就为了贩盐?”小婉问道。   “当然不是,如果许多货物都经由海路运过来,成本会大幅下降。”张陵缓缓说道,这个想法还不是很成熟,但也是边琢磨边说。   “那你觉得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小婉问道。   “码头。”   张陵说道:“最大的问题就是沧州的海岸上,竟然连一个像样的码头都没有。”   “没有就建一个好了。”小婉不以为然地道。   “婉姐,你说得轻松,建码头是需要很多钱的,可现在无论是州、县,都面临着严重地经济问题,想要修建的话,还真是……很难啊。”张陵探了口气说道。   确实是很难。小婉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张陵既然现在有麻烦,她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她瞪着屋顶努力回想前世的一些事情。   市场是一个基础环境,总是要先有市场,才能有商品进来流通;反过来,只有商品流通了,才能够让市场活跃起来。这个关系有些复杂,若是将它们分开来,那就什么也搞不成。但道理是这个道理,怎么才能够将它们和谐地统一起来呢?   走出去,拉进来……小婉又想起以前在山阳和怀柔的事情,一个想法渐渐地形成:“招商引资”   “你说什么?”张陵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   “我说的是‘招商引资’。”   广告   《凤临异世》:曾经的青柳著:   “汝当知,魔法是发现,是探索,是创造,是人类文明,是真理之果。你应相信自己,但不可过于自信你应永远热情,但不可过于狂悖你可以勇于尝试,但不可肆无忌惮,你当必定怀有敬畏之心”   “汝当知,魔法之路铺满荆棘,你将饱受打击,遍历挫折,你将受伤,流血,甚至丧失生命但你必定要坚定你的信念,因从今天起,你便得到最高自由,你的信念便是你的尊严。你无需对任何人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站在整个人类最前端你无需对任何物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明白你信仰的只有真理”   凤舞.海涅尔,一个两世为人的穿越者,最初,由于经历了饱含人情冷暖的童年,她只想成为一名魔法师,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然而,当命运之轮一旦转动的时候,一切都不由自主……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六节远行   第二百九十六节远行   “招商引资是什么意思?”张陵问道。   “你前期所作的事情就是招商引资的办法之一。”小婉说道,“正是因为你们官府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经商环境,所以沧州城才日渐繁荣起来。但仅仅是这样,那还不够,正如你所说的,要把沧州这沿海优势发挥出来,才能让沧州发展起来。”   尽管现在的大唐是封建社会,有着各种弊端,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在什么时候,商人都是推动经济繁荣的主要力量,至于哪位皇帝很不厚道地将商人当成血牛一样饲养,最后一刀了事,那则是另外一回事,决不能因此而抹杀了商人们的功绩和作用,但尽管如此,无论哪个朝代,商人都被看作了‘空手套白狼’一族,地位十分的低下,各大世家甚至皇室都有专人经商,却又尽最大可能地打压商人的政治地位,这是典型的吃孙、喝孙、打压孙。   张陵苦恼道:“现在问题就在这里,虽然知道应该修码头、修路,可没有钱,朝廷还眼巴巴地看着沧州的府库,根本没有钱建码头。”   小婉笑道:“朝廷没钱,商人有钱,集腋成裘,有什么不可的?”   “向商人收钱?这个不妥吧?”张陵还是迟疑。   “你是当官久了,脑子也不会转了,商人讲的是以本求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人们当然会自愿地掏钱出来,就看官府是怎么操作的。”小婉指点道。   张陵当然不是当官把脑子当坏了,小婉简单地说了几句,他已经开始思忖起来……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人都慢慢地睡着了。   计划不如变化快,李世民的圣旨终于下到了沧州,张陵品阶未变,加了个临时的钦差头衔要去各地检查一下关于新政的推行情况,与圣旨一起来的还有大司农陈叔达,这位老爷子也不管天寒地冻的,兴致勃勃地在农贸市场和公共厕所转了几圈之后,又跑去城外的玻璃大棚巡视了一遍,跟那些乡农们好一顿神侃……根据领路的张南回来报告,这老头对于农事真的很熟翻,而且问得很仔细,据说还找了个本子边问边记。   “诶”小婉长叹了口气。   “夫人,为什么叹气?”紫鹃和雪雁都有些不解。   “这眼看着过俩月就要过年了,可你们老爷又要去当什么钦差去了,我能高兴得起来吗?”小婉笑容满面。这一家人让那个皇上折腾的,朝里有那么多的言官大臣,派谁去不行,竟然派张陵……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回长安的机会更大了,只是全家今年要分三个地方过年了,想到这一点,她还是有些不爽。   虽然心里有怨念,但公事上小婉绝对不会拖张陵后腿的,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小婉便开始准备行装,主要就是两样事:一是保暖,二是吃食。等张陵上路的时候,陈叔达听说那一伴行李都是吃的,老眼顿时瞪得溜圆:“鸿渐啊,尊夫人是要把厨房给你带上了要不……请尊夫人同行?”   一句话臊得张陵大红脸,小婉听说之后气得冲那老头儿的胡子直运气,陈叔达还待调侃两句,突然觉得下巴凉飕飕的,觉得不太舒服,又赶忙回到了马车之中。   抱着宝儿送走张陵,刚刚因为玻璃大棚丰收的喜悦顿时消失,就算是现代,大冬天出行也是个揪心的事情,何况是唐朝,好在现在河北地界比较安宁,就算偶尔有盗贼出没,也不敢对大股的官兵动手,所以小婉心里能多少放心一些,饶是如此,她还是让平阳公主府来的几名护卫跟着张陵一起出发。   反季蔬菜在沧州乃至整个大唐都掀起了一番风云,但并没有给张氏的玻璃厂带来切实的收入,因为所有人都清楚,现在再搞大棚已经过时了,弄不好没见到收获,还会影响到春耕。不过,有不少人已经是看着大棚眼红,不少人跑去观摩,而且为了能够进到里面,还会破费一些钱给黑叔他们。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庄户是坚决不说,急得那些大户上蹿下跳,后来才故作为难的模样……说白了,就是这事要瞒着主人,向那些家伙索要好处。   这主意都是小婉出的,反正她是要将这种种植方法在整个大唐推广,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替那些庄户宰那些大户一刀,也算不上什么,反倒有些杀富劫贫的快感。   风雪迎春至,不知不觉中,张陵离家已经月余,沧州城里城外开始弥漫着一股子喜气,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年,玻璃大棚里的蔬菜再次主导了农贸市场的消费热潮,而在别驾大人的府中,小婉则占据了厨房主要的灶头,变着法儿的给儿子煲粥,小家伙已经会说话了,而且食欲特别旺盛,幸好现在的食品都是绿色食物,不含化学添加剂,否则小婉还真担心伺候出一个小胖子出来。   “紫鹃姑娘。”门口有一个下人探头探脑地招呼。   紫鹃匆匆地走过去,两个人在外面小声的嘀咕起来,不过说着说着,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惹得紫鹃生起气来:“怎么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快去市场看看,实在不行,套车去别的地方找一找,没有怎么成”   “是,紫鹃姑娘。”   那个下人被训得腿肚子转筋,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小婉还是第一次发现紫鹃竟然如此威风,不由得好笑:“紫鹃,出什么事情了?看把那孩子吓的。”   紫鹃进来后笑道:“这个张木真是无用,做事木木呆呆的,早就让他去买爆竹,可他硬是忘了,现在买不到才想起来禀报。”   “爆竹……算啦,紫鹃,你告诉他别去买了,我来想办法。”小婉说道。   “想什么办法?”紫鹃诧异地问道。   “你让人去准备一些硫磺、木炭、硝石,嗯,注意一下,不要让人发觉,多买一些。”小婉吩咐道。   读到这里,大家都知道小婉要做什么了——没错,就是火药。很多人都以为火药是宋朝的发明,其实早在东晋、南北朝的时候,火药就被一些炼丹师发现了,只不过当时没人注意……小婉估计是因为那东西不好吃,当时那些炼丹的家伙一脑门子想的都是长命百岁,如果豆腐不是味道好,估计也流传不下来。   不管怎么说,在唐朝的时候,就有人关注这火药的事情,连孙思邈都在著作中谈过,而真正应用火药则是在唐末。   小婉在前世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合法盗墓者,对于军械不是专业。不过,她也曾经与那些盗墓贼较量过。真正专业的盗墓者不会盲目的使用炸药,而是对炸药进行改造,在配合公安机关破获了几起盗墓团伙的案子之后,小婉也掌握了一些火药的配方……譬如用于不同环境下的炸药,成分如何配比等。   以前没想,是因为日子过得顺溜,今天被紫鹃一句‘爆竹买不到’,倒是催生了她制作鞭炮的想法。   对于小婉的吩咐,紫鹃和雪雁都是一样,只有好奇而不会有什么疑问的,尤其是听到要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紫鹃就更回谨慎了,好在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很容易就买到了。   “夫人,东西都买来了,您准备怎么使用它们?”紫鹃的神色微微有些兴奋,她知道小婉总是能够弄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来。   “先命人将它们分别碾成粉末……”   小婉先将一些准备的工作吩咐下去,一些预加工是不存在什么危险性的,而且药捻子也要准备好,否则鞭炮也是不响的,“还有,以上东西准备完后,在后院单独准备一间屋子,东西全拿过去。你让张南找两个细心的下人过去帮忙。”   小婉不担心秘密的泄露,一方面那些下人都是张府培养出来的,另外一方面,那些火药她可能提前配好……用的当然是最轻的那份比例,毕竟她是要制作鞭炮而不是制作土炸弹。   等到那些材料炮制完比,小婉带着紫鹃、雪雁和张南找出来的两名下人来到那间房子……本来是不想让雪雁过来的,宝儿还需要人看着不是?但这小丫头听到有好玩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糗着个小脸坐在那里,就差抹着眼泪大喊:“我去、我去、我就要去”   小婉看得心软,最后让另外一个小丫头去照看宝儿,带上她也过来了。   “材料都准备好了,加工的顺序和用药量都要严格执行,近距离内不得有明火,都听清楚了吗?”小婉将一些注意事项和加工要求解释完之后,严肃地问道。   “记清楚了。”众人一起点头。   烧烤都用玻璃灯罩罩住,放在较远的地方,烛台周围也没有易燃物,炸药不是挥发性的物质,所以不必担心引起爆炸或者火灾。   广告   《凤临异世》:曾经的青柳著:   “汝当知,魔法是发现,是探索,是创造,是人类文明,是真理之果。你应相信自己,但不可过于自信你应永远热情,但不可过于狂悖你可以勇于尝试,但不可肆无忌惮,你当必定怀有敬畏之心”   “汝当知,魔法之路铺满荆棘,你将饱受打击,遍历挫折,你将受伤,流血,甚至丧失生命但你必定要坚定你的信念,因从今天起,你便得到最高自由,你的信念便是你的尊严。你无需对任何人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站在整个人类最前端你无需对任何物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明白你信仰的只有真理”   凤舞.海涅尔,一个两世为人的穿越者,最初,由于经历了饱含人情冷暖的童年,她只想成为一名魔法师,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然而,当命运之轮一旦转动的时候,一切都不由自主……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七节 爆竹   第二百九十七节 爆竹   “夫人,你做的这是什么?”紫鹃好奇地问道。   现在在是最后的工序,用药捻子将做好的鞭炮编起来,那两个男下人早被小婉打发回去睡觉了,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人……嗯,小婉是负责创意指导和品质检查的,她自己的头发就从来没有亲手梳理整齐过,先是张杨氏帮忙,后来就是丫环们帮忙,实在需要自己动手的话,那就是随随便便的往头上一盘,自己都不敢照镜子。   “这个就是爆竹。”小婉慢悠悠地说道。   “爆竹?”紫鹃和雪雁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明显是不相信。   “本夫人什么时候说过诳语了?”小婉对这两个丫头露出这种怀疑的表情很是不爽:“告诉你,别瞧不起这小东西,它发出的动静比竹子发生的动静大得多,别说妖魔鬼怪了,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得跳着脚走。”   “神仙不是都会飞的吗?”雪雁奇怪地问道。   “他们踩的云彩被炸碎了。”小婉笑道。   紫鹃神色怪异的看着小婉,她还第一次看到有人拿神仙开涮的,不过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是有些怀疑。   “不信你们跟我来。”小婉对于被置疑的事情十分不爽,拿了一根鞭炮,来到院墙边,然后拿着蜡烛,右手捏着小鞭将药捻子凑到火上。   嗤~   药捻子蓦地窜出一溜火花燃烧起来,小婉一抖手,准确地将它扔到墙根下……砰   这一声那叫一个响,距离最近的小婉立即捂住了耳朵……虽然没将这个鞭炮制成手雷,但很显然在配比和药量上都发生了点儿误差,震得她耳朵都嗡嗡直响。再回头看看紫鹃和雪雁二人,显然也被震得不轻,小脸儿有些发白。   “这声音……呵呵,比爆竹响吧?”小婉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回事?什么响?”   这时候,府里的那些护卫也都如临大敌般的跑过来,尤其是东宫出来的那些侍卫,大有一言不合出手砍人的意思,等他们看清目标是张府的主母和两个亲信丫环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夫人,这大半夜的,发生什么事情了?”明显还有些迷糊的张南也跑了过来。   “咳,它这个……是这样的,我们试验了一下爆竹,声音稍微大了些。”小婉干笑。   爆竹?   众人闻言,脑袋上一阵黑线,深更半夜放爆竹,自家的夫人也太极品了些,只是他们四下逡巡,却没发现爆竹在什么地方。   “好了,误会而已,大家都散了吧,快去休息。”   小婉说着,连忙带着紫鹃和雪雁回去休息,扔下那些护院和下人一头雾水地在后面寻找爆竹。   翌日一早,小婉将做好的十来挂鞭炮单独放置,派紫鹃当监工,又将火药的配比改了一下,在下人当中又找了两个细心的,一起加工鞭炮。   “紫鹃,一定要注意防火,就算是有一丁点儿的火星也绝对不行,否则会炸死人的,知道吗?”小婉反复叮嘱道。   “是,夫人,你就放心吧。”紫鹃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婉,“您从早上开始,都讲了七遍了。”   “有这回事吗?”小婉十分讶异,自己该不会是到了更年期吧?   吩咐完紫鹃,小婉吩咐套车,带着雪雁和宝儿去城外玻璃大棚。   当她们来到大棚的时候,黑叔他们正在那儿忙活着,宝儿眼尖,一眼看到那头黑叔刚买来不久的黑牛犊子……其实也不能说是牛犊了,是头半大的小牛,开春就可以拉犁了。   “娘,狗狗”宝儿指着那小牛叫道,他是看愤了家里的黑虎、黑豹,觉得它们似乎差不多大小。   “宝儿,那是牛,小牛,耕地用的,你看它身上没那么多的毛。”小婉大汗,连忙纠正。看来得给小家伙补一补动物常识了,小东西在家里大概也只看过藏獒和马、鸡这些家畜,看来还要带他多出去看一看,不然将来指着鹿喊山羊,那笑话可就大了。   “雪雁,你带宝儿在外面玩玩,我去大棚里看看。”小婉说道。   进入大棚,黑叔、黑婶正带着人将那些蔬菜摘下来,放到一只只竹筐里,这些蔬菜有一部分要送进张府,还有一部分要送给刺史大人,剩下的都是要分给那些庄户,毕竟他们也忙活了将近两季,种菜人吃不到菜,那简直就是一个悲哀。   “黑叔,这些菜过年够了吗?”小婉笑着问道。   “够了,够了。”   黑叔感激之色溢于言表,他可清楚的很,这些蔬菜拿到城里出售,价格比肉还贵哩。   “年货准备得怎么样了?”小婉又问道。   “托您的福,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黑叔衷心地说道。小婉租地和雇佣他们种植,都是给足工钱的,今年冬天过得比往年都好,这到了年节,腰杆也确实了很多。   “那也得你们肯干才行啊。”   小婉笑道:“明天让你们种植玻璃大棚,还干不干?”   “干,怎么不干?”   黑叔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农民式的狡猾:“您说明年我们可以用土地入那个……合伙吗?”   “可以啊。”   小婉笑道:“不过明天种植大棚的人一定很多,东西卖得未必比今年好,你想过了吗?”   “那也没啥,反正这地闲着也是闲着,就算是种了自己吃,也是赚得。”黑叔倒是想得开,小婉好笑,如果都像他想的那样,自己岂不就是赔了?   “放心,黑叔,明年也是有得赚的,你就放心吧。”小婉安慰道。   就算是大棚普及,也没那么快的速度,而且就算是现代,大棚的数量有也是有限的,绝对不可能出现家家户户每块地都扣上大棚……况且她已经在考虑运输的问题,如果利用水路将蔬菜迅速地运到其他城市,当会卖得更好的价格。   在大棚里转了一上午,又在黑叔家里吃了一顿农家饭,小婉这才带着宝儿和一大车新鲜的菜蔬回府,至少过年的蔬菜没问题了。   时间在无数人的期盼中渐渐的流逝,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完毕,人们似乎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是一点一点的算计着时辰,等着年关的到来。   “夫人,老爷真的回不来吗?”紫鹃问道。   “看来是没办法回来了。”小婉懒洋洋地擀着面皮,旁边紫鹃的速度比她快两倍,雪雁负责包饺子,一个个元宝状的小饺子从她的手里出溜到盖子上,十分的整齐漂亮。   “娘,我也会包饺子”   宝儿伸着小手递到小婉面前。   “啊?”   小婉就是一愣,在雪白的小掌心里,是一小团被揉得皱巴巴的面团,再一抬头看宝儿的小脸蛋……“噗哧”她笑喷了。   宝儿手上还好,那些面大概都揉到面团上了,可那小脸蛋……就跟拱进面缸里似的,连眉毛都是白的。   “哎呀,小爷诶,怎么弄成这样了?”   紫鹃和雪雁看了,也是止不住的乐,连忙就要拉他出去洗一洗。   “不用管他,就让他玩去,等一会儿让他早点儿睡下。”小婉笑道。小孩子要是老老实实的,那可就是闷坏了,反倒不美。不过三十晚上要守岁,虽然家里现在没有老人在身旁,这传统还是要遵循的。所以等饺子包好之后,她就让雪雁给宝儿洗了脸,哄着他去睡觉。   夜色清爽,似乎是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氛,连北风都吹得不那么霸道了,小婉透过玻璃窗看着高空中清冷的月亮,心中琢磨着张陵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   “夫人,是不是该放爆竹了?”紫鹃跑过来问道。   外面此时已经响起了零碎的爆竹声,那些人家都在门前点起了火,将提前准备好的竹子扔进去,噼哩啪啦响得甚为热闹。   “饺子下了吗?”小婉问道。   “已经下了,马上就要起锅了。”紫鹃答道。   “宝儿呢?”小婉又问。   “外面刚放爆竹就影了,张南给小郎君戴上了耳套子,正在外面看爆竹呢。”雪雁答道。   “看他们放的爆竹有啥意思,放我们自己家的。”   小婉说道,她突然响起一件事:“雪雁,你过去将宝儿带去远点儿的地方,捂着他的耳朵。”那个耳套子就跟现在的耳机似的,冬天可以护耳朵,也可以起到隔点音的效果,可那东西挡不了鞭炮声。   等两挂长拖拖的一千响鞭炮挂在门前之后,小婉也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躲在了门里,这是第一批的鞭炮,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比例了,所以还是躲得稍远些比较安全。   “那就是夫人新发明的鞭炮?”   “好不好使啊?”   “看着挺悬乎的。”   ……各种各样的议论都有,小婉招手叫过一名护卫,然后又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那名护卫持着一截点燃的香就过去放鞭。   嗤……   药捻子冒出一溜火光,那名护卫噌噌几个箭步窜了回来。   砰……   在一片雷鸣似的鞭炮声和无数人的惊骇中,贞观二年的春天悄悄来到了。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八节 觊觎   第二百九十八节 觊觎   “吴三,让你打听的事情都弄明白了吗?”一个坐在主位的老者问道。   “老爷,打听不到,那个黑家庄的庄户嘴都严实的很,根本不肯说,我请了好几个人喝酒,可他们根本不说实话。”那个叫吴三的下人说道。   这个坐在主位的老者名叫汪清流,是距离黑家庄稍远的一座汪家庄的大地主,家里有不少土地,黑家庄刚搞玻璃大棚的时候,他是嗤之以鼻的,认为这是邪门歪道,天有四时,粮有五谷,什么季节长什么庄稼,这是老天的安排,他还没听说过能够以人力改变的。所以当初张南去汪家庄洽谈租赁土地的时候,被他很干脆地拒绝了,因为他担心破坏地里的风水。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当有人告诉他黑家庄种植和玻璃大棚取得了大丰收之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就跟有人告诉他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眼,他觉得好笑之极。   后来又有人告诉他种植玻璃大棚的那个人在城里赚了大钱的消息之后,这才稍稍动心,派人去观察了一下玻璃大棚的情况,当派去的人将大棚里蔬菜的情况向他汇报之后,他第一个反应是不信,然后便是震惊与后悔。   汪清流虽然执拗,却并不糊涂。小婉租赁土地,只缴纳土地的租用金和人工费,可她所用的人工都是自己庄里的乡农,肉烂在锅内而不是锅外,只要学会了这种种植方法,明年完全可以自己种,那这笔钱就全是自己的了,汪清流是后悔莫及。   后来,他的一位姓禹的帐房先生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派人与黑家庄种植大棚的那些庄户攀交情,然后想办法套问种植的方法。可黑家庄的那些庄户都是得到过小婉吩咐的,而且庄稼人虽然憨厚,可这关系到自己身家的东西却是能拎得清的,打死也不吐露半句。   这个吴三就是他派出打探消息的,可是铜钱花费了若干,却没有丝毫的结果,怒得汪清流刚刚过年时的好心情半分也没能留下。   “老爷,听说正月十五的时候玻璃大棚还要发出一批蔬菜,而且黑家庄的庄户们也会分不少的菜。”吴三说着,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过年的时候,黑家庄的庄户每家都得到了不少的新鲜蔬菜,他去走亲戚,那家家户户菜肴飘香,勾动的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快出来了。而且听到那个种植大棚的贵人出手甚为阔绰,工钱一文也不短,听说明年那位贵人还要继续租地,给的工钱更多。   “吴三”   汪清流已经叫了他一声,见他依然一付魂游天外的模样,不禁来气。   “啊?老爷,有何吩咐?”吴三连忙问道。   “你说玻璃大棚里的菜又熟了一碴?”汪清流沉声问道。   “是的,老爷,不仅仅是这样,我听说过年的时候,那个主家还派人赶了大车去黑家庄送年货,有肉有糖,还有许多城里才有馒头,可好吃哩”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汪清流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本来这发财的机会应该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可就因为当时觉得不可能,才导致机会白白的从手里溜走,最让他愤怒的是,那些人想吃独食,竟然将大棚种植的方法秘而不宣。   “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你们得到。”汪清流的心中已经被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给占据了。   他站起身,迅速地在厅中转了一圈,又问道:“咱们庄子上有什么说的吗?”   “这个……”吴三吞吞吐吐地不肯说话了。   “直说无妨”汪清流不满地说道。   “是,老爷。”   吴三的目光有些闪烁:“小的听庄户们说,若是当初老爷肯把地租给那位贵人,恐怕咱们庄子也增加了收入,而且家家户户也能够吃上新鲜的蔬菜。”   “哼幼稚”   汪清流一甩袖子,恨恨地来了那么一句,便命吴三下去了。   等吴三走了之后,汪清流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想喝口水……茶水已经凉了,大凉天喝下去,那熊熊的火气好像是消了一些。   他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个玻璃大棚呢?   念起如野草生,竟然是再也按捺不住,好在今天是个大阳天,汪清流也不带下人,顺着村前的土路便向黑家庄的方向走去。   眼听为虚,眼间为实,他始终是心里存疑……来到黑家庄外,老远的便看到那些玻璃大棚,阳光照耀在玻璃穹顶上闪闪发光,看上去有些刺眼,但还可能看到大棚周围有不少人,不知道忙些什么,热闹非常。   汪清流强忍着心中的气,从田埂上走过去,却看那里还停着几辆马车,有不少乡农正抬着竹筐往马车上放置,那些竹筐都蒙得严严实实的,也看不清是什么物事。   “汪老爷,您怎么有空儿过来了,快快,这边有请”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汪清流转头一看,脸色顿时沉了起来:“汪福,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人,也是汪家庄里的,说起来还是汪清流的一个同族晚辈,名叫汪福,一个身材壮硕的庄户人。   “汪老爷,这黑家庄大棚招短工,我寻思着地还没开始种,就过来打个短工,赚几文钱。您是要来买青菜的吧?那可要快,再晚点儿,那些菜都要被运进城里卖了。”汪福还以为他是想就近买些蔬菜,便好心的提醒道。   “嗯,汪福,你跟我说说大棚的事情。”汪清流本来有些生气,但仔细一想,人家利用闲暇出来打工,又不是自己的佃户,似乎管不着。   “对不起,我现在忙,没时间,等回头再说。”汪福抱歉地向汪清流笑了笑,说着就挤进人群当中。   “你……”汪清流气得吹胡子瞪眼,奈何人已经走进了人群之中,他自恃身份,也不可能进去将其硬拽出来。   随着汪福的离开,汪清流觉得自己刚才被那杯凉茶浇熄的火气又腾腾地上来了,他直接向着那大棚走去,想到里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刚来到大棚门口,一名乡农伸手将他拦下:“不是在这里做工的人,不得入内。”   嘿   汪清流这辈子哪里吃过这个堵,气得胡子一蹶一蹶的,回头就走……不过刚才那惊鸿一瞥,已经看到了大半个大棚的模样,里面是绿荫荫的一片,那架子上的黄瓜沉甸甸的,地上的白菜也一片碧绿——他心里只有两个字:妖孽。   刚走了两步,一眼又看到一个熟悉的本庄庄户,汪清流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怒道:“汪海,你在这里干什么?”   “哟,汪老爷,您也来了,我在这边买点儿菜,这菜刚出棚的时候还能便宜些,等到了城里,那就只有有钱人才能吃得起了。”那个叫汪海的乡农说道。   说着,他还从一条布褡裢里取出一根黄瓜,“汪老爷,您瞧这黄瓜,水嫩水嫩的,我还买了一把韭菜,准备割点儿肉包饺子吃。”   这个汪海一点儿也没个眼力劲儿,没发现汪大老爷的脸已经拉得比黄瓜还长了,举着手中的东西,说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像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汪清流深吸一口气,看看那些蔬菜,叹口气,原本想骂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正要转身离开,迎面碰上一个熟人,却是黑家庄的里正黑天昊。   这黑天昊虽然家里的地没有汪清流家多,可占着一个里正的头衔,倒也混得风生水起。此时迎面起来,笑呵呵地对汪清流道:“汪老哥,今天怎么有空闲过来了?怎么样,看这个玻璃大棚不错吧?现在已经收了快三茬菜了,可比种粮食来钱还要快,等明天扩大种植面积,到时候想不发财都不行啊”   “原来是黑里正。”   汪清流勉强挤出点儿笑容:“恭喜黑里正,今天你们村种植玻璃大棚,可大大的发财啊”   黑天昊淡淡一笑:“谈不上发财。今年咱这都是替别人干,大份钱是让人家贵人得去了,咱就是跟在后面喝口汤罢了。”   “哼黑里正,小心这口汤好喝难消化啊。”   汪清流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转身便走。   “哎~这老货,到底是什么意思?”黑天昊摸不着头脑,讶然道。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的路好走……主要是汪清流那满肚子火气闹的,他咬牙切齿的回到家里,立即命人将那个曾经给他支过招的帐房先生请过来。   “游先生,这口气我咽不下来,你帮我找个主意,花多少钱我都认了。”汪清流攥着茶碗说道。   “这个……”   那位游先生沉吟了一下,向汪清流道:“老爷,我有一个同窗好友,现在刺史跟前走动,或许可以帮个忙。”   “哦,好哇。不知道你那位朋友怎么称呼。”汪清流喜出望外。   “我那位朋友姓贾,跟刺史大人的交情颇为深厚,给他当幕僚多年,一定会将这件事处理得妥当。”游先生笃定地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二百九十九节 不能说的祥瑞   第二百九十九节 不能说的祥瑞   州衙里的人都知道,刺史大人是个讲究务实的人,不仅自律,对于身边的人,要求同样严格。   刺史大人的亲信、师爷孟逸夫这几天最为忙碌,不仅仅是要帮助刺史大人安排衙门里的各项事务,同时还有其它的一些事情——沧州各县搞的实验大棚已经将各项数据送上来了,他必须将这些数据整理好交给王守拙,这些数据是皇上指定的,春耕之后务必上报朝廷。   虽然这些数据都是各县上报,可绝不是将数据拢在一起就行了,且不说王守拙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便是当今皇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听说为了了解玻璃大棚的可行性,皇上还亲自在御花园里搭建了一个玻璃大棚,就近观察得失。   到了中牛的时候,孟逸夫换了身衣服带着两名差役去农贸市场。虽然孟逸夫不是朝廷的命官,却是刺史大人的心腹幕僚,别说是普通的差役,就算是衙中的那些官吏都对孟逸夫尊敬有加。不过此时那两个差役却是有些糊涂,不知道这位师爷带着他们去农贸市场做什么,难道是买菜?这似乎不是孟师爷该做的事情。   刚刚过完年,农贸市场中做生意的人不是太多,很多商贩因为过年的原因还没有过来,但过几天就是正月十五,还会有一番热闹。   孟逸夫的目光在市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十几个正在叫卖的乡农的摊子上,在他们的摊子上都摆着一只只竹筐,上面还盖着隔寒的垫子,不少人心满意足地从他们摊子前离开,一脸的笑模样,不过也有人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肉疼的样子。   孟逸夫走过去,目光看向摊主的竹筐,未等他问话,那个摊主已经将竹筐上的垫子掀开:“大老爷,这是刚刚搞下来的黄瓜,二十文一斤。”   他是看两名差役跟在后面,所以才这么称呼,不过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有些紧张。   孟逸夫目光扫了一眼,竹筐里确实是刚下架的黄瓜,一根根顶花带刺,很新鲜。他拿起其中一根看了看,问道:“这黄瓜不是你的吧?”   “大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黄瓜当然是小人的,不信你问旁边这些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摊主急了,他以为孟逸夫是要借这个机会收没他的菜。   “据我所知,在沧州只有一个地方能够种出这么新鲜的蔬菜,你们充其量是种地的农户,这些菜该不是你们瞒着物主偷摘下来的吧?”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严厉起来了。   摊主大汗,他明白问题所在了,连忙大声道:“冤枉啊大老爷,这菜是那位张管家吩咐送给我们过节吃的,我们舍不得吃这么金贵的东西,所以拿到城里卖几文钱,仅此而已。您老要是不信,”   他一转头指着旁边的几名摊主:“他们都是我同村的,可以为我作证。”   “你们是一起的,当然可以作证。”一名差役冷笑。   孟逸夫摆摆手,道:“他说的还是可信的。”   他微一沉吟,问道:“这么说,你们都是种过玻璃大棚?”   “是,我们都种过。”   摊主松了口气,谈种植他不怕,只要不揪着这些菜说事就行,他现在有些痛恨自己的婆娘,如果不是她财迷心窍,自己又怎么可能受这份儿惊吓,老老实实地在家啃青菜就是了。   孟逸夫却没有再追问他菜的来历,而是仔细地打听大棚的情况,中国老百姓是最怕官的,刚才被孟逸夫震了一下,摊主早就麻爪了,几乎是有问必答,好在孟逸夫也不是庄稼人出身,站的角度不同,问的问题也自不同,倒是把几个一直压在王守拙心上的问题解决了。   “谢谢你们了,不过打扰你们做生意。”   孟逸夫点点头带着两个差役离开,旁边等着买菜的人立即一涌而上。   回到衙门刚坐下不久,便有人进来禀报:“孟师爷,有些姓游的先生说是您的同窗,在外求见”   “姓游的同窗?”   孟逸夫微微蹙眉,思忖了片刻,眼睛一亮:“莫非是他?”   “请那位游先生进来。”孟逸夫刚吩咐完,觉得又不合适,连忙自己迎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和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人谈笑风生的回到房间——这位游先生正是汪清流家的帐房先生。   “致中,请坐。”   孟逸夫伸手让座,然后吩咐下人上茶……这种事情,衙门里自有专门的人负责,倒是不需要那些差役负责。   致中就是那位游先生的名字,他坐下之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这倒不是他眼皮子浅,天底下读书人多了,真正能踏上仕途的又有几个?能够成为一方大员的幕僚也是了不起,如今孟逸夫是刺史大人的得力幕僚,而自己却只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帐房先生,这差距实在是不一般的大,这也是他早知道孟逸夫在沧州,但现在才来见面的原因,说到底,他也是想藉机攀上王守拙这条粗线。   “致中,既然早知道我在沧州,为什么不过来,你我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吧?”孟逸夫听说游致中就在沧州,不禁嗔怪道。   “十八年另七个月,呵呵,你我都老了。”游致中也不禁嘘唏,“我还在乡下当帐房先生,你已经是刺史大人的得力助手了”   孟逸夫是能够想到这位老同学的心酸的,他是读书人出身,当然也是深有体会,是以脸上并不出现得意之色,而是淡然道:“哪里是得力助手,也就是人前人后跑腿的普通幕僚而已。”   跑腿?   游致中面颊上的肌肉颤了颤,微笑道:“如果兄弟也有这么一个跑腿的差事,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啊”   孟逸夫脸上作出一付苦笑,摇摇头,却是不肯接这个碴……万一接的不好,那可就是粘豆包上手,甩都甩不脱了。   游致中心中暗气,他这次来当然不是为了帮汪清流顺气来的,而是想趁机通过孟逸夫的关系进入刺史大人的幕僚圈子,他相信凭自己的才学,迟早会取代孟逸夫的位置,成为刺史大人的心腹。   喝了一口茶,游致中故作神秘的低声道:“逸夫兄,我这次前是要给兄台和刺史大人一场天大的富贵”   天大的富贵?   孟逸夫正在喝茶,差点儿当场笑喷,他不知道一个帐房先生会给自己和刺史大人带来什么样的富贵……难道有人谋反?   孟逸夫心中一凛,但仔细想了一下,沧州这片地方似乎没有哪个家族或势力有谋反的实力,也没听说哪个地方有暴*的迹象……想到这里,他按捺住心情,沉声问道:“致中兄,不知富贵何来?”   游致中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逸夫兄,可知道我沧州城中出了祥瑞?”   祥瑞?   孟逸夫的脸色严肃起来。   祥瑞,又称为‘福瑞’,在儒家看来,是上天表达意旨、对人有益的自然现象,例如出现彩云,风调雨顺,禾生双穗,地出甘泉,奇禽异兽出现等等。   据说周武王进攻商朝时,有白鱼跳到了船里,有火焰降到了武王的房顶,然后化为一只鸟。这些祥瑞,被认为是上帝任命武王为天子的象征。汉朝开国皇帝刘邦,据说他做皇帝时,五大行星曾一字排列出现于天上,此外还有其他许多祥瑞。   此后,几乎每一个皇帝即位,都有一些祥瑞出现。以儒者为主体的臣子们,也把发现祥瑞作为自己政绩的表现,向皇帝汇报。因此出现了许多弄虚作假的情况,甚至越是朝政败坏的时代,祥瑞越多。   譬如不远的隋朝炀帝杨广,他就是听臣下报了扬州出现了琼花祥瑞,这才摆驾扬州,结果不仅送了自己的命,而且还葬送了隋朝的江山。   李世民即位的时候便诏谕臣下,真正的祥瑞是搞好政治,并且发布命令,以后发现的祥瑞,一般不再向中央政府报告。只是像游致中这种乡下帐房,局促一地,恐怕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致中兄,恕兄弟孤陋寡闻,这沧州城中到底出了什么祥瑞?”孟逸夫已经在心里决定与这位同窗划清界限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求证。   “呵呵,逸夫兄,当幕僚的可一定要腿勤、眼勤,不能只做在公事房里喝茶。”   游致中开始老气横秋地说教,然后语气一转:“难道逸夫兄没有听说最近沧州流行的新鲜青菜?”   “这就是你所谓的‘祥瑞’?”孟逸夫恍然。   “难道这个季节出现青葱之物不是祥瑞?这是当今皇上之德、刺史大人治理地方有功,所以上天降此异像”游致中振振有词地说道。   孟逸夫被他说得恼不得、笑不得,脸上的神色便有些古怪,游致中明显是误会了,得意地捋着胡子等对方感谢。   “致中兄,此言大谬”   孟逸夫叹了口气,他为人终究要厚道一些,“这玻璃大棚种植之术,在各地都有种植,连皇上都亲自在宫中搞了一个大棚做试验,有何祥瑞可言?再者皇上登基之初,便诏令百官不得妄言祥瑞,难道致中兄不知道吗?”   “啊?”   这回轮到游致中目瞪口呆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节 远客   第三百节 远客   古代过年和现代差不多,都是全家人守在一起辞旧迎新图个吉祥,最为热闹的还是正月十五,这个时候什么玩艺都摆上了街面,吃的、玩的、吆喝的……应有尽有。不过,这时候街面上人山人海,想看好,那得找个好位置才行。   靠傍晚的时候,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托着满身尘埃的旅客‘得得’的向沧州城走来,看到城门处人畜川流不息,他也连忙从马上下来,牵着马随着人流进城。   “好俊的战马,不知道他卖不卖?”一个站在城门附近的大汉看到那匹黑马,心中颇为意动,沧州有尚武风气,武人好兵器、好马,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旁边的一名汉子笑道:“看那人也是个习武之人,除非是穷困潦倒,否则断不会出售战马,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两个人说笑着,便向另外一条街道走去,那大汉边走边频频回头不舍。   两个人的眼光不错,那个骑乘黑马的确实是个习武之人,而且他还是一位当朝的大将——卫国公李靖。说起来,这些年李靖很忙,忙得连长安的家都很少回去,忙得在这大正月里还要赶路奔波,很少人能够想象堂堂一位国公爷,在这个时候像个落魄的江湖人似的一个人来到这沧州古城。   对于这里,李靖并不陌生,他在和红拂女、虬髯客闯荡江湖的时候,也来过这里以武会友。这一次来,他也是临时起意,想起有些事情想请教沧州城的某位故人。为了避免惊动地方官员,也为了行动方便,他将随从都留在了驿馆中,自己单骑来到沧州。   一路上所看到的情景让他大为惊讶,河北糜烂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他很清楚之前的那些战事和其后的天灾对河北道造成的影响。这几年,他奉旨备战,筹措兵将准备北出雁门。这次到河北,一方面是要考察河北的情况,另外一方面便是想到沧州拜望小婉,他有些事情想请教小婉。但他没想到这一路行来,河北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至少在他所经过的这些城市……尤其是是进入沧州地界之后,没有丝毫的颓丧之气,反倒是洋溢着一片勃勃生机。   一进入沧州城,李靖就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气氛……这是一种节日的气氛,只是李靖在军营待的时间长了,已经有些不适应这种生活了,从路人的谈话中,他终于知道今天是正月十五,不禁摇头苦笑……李靖转念一想,却不急于去张府,而是想独享一番节日之乐。   走过两条街,路边一座得月楼就映入李靖的眼中,这是一家老字号,里面的沧州名吃当年便享誉沧州,这些年没来,店面却是扩大了一些,生意也还不错,而让李靖惊讶的是,门口停也不少的马车,都颇为豪华。   “客官,既然路过就别错过,得月楼的驴肉火烧和铁狮子头是沧州双绝,进沧州城不进得月楼的,就跟没来过沧州没什么区别……”   那店前招客的店伙计颇有眼力,一看到李靖驻足,立即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李靖微微一笑,将缰绳扔给他:“替我将马拴好。”   “放心吧客官,在沧州,这治安就跟您在家一样,绝对没有人敢打您这宝马的主意。”店伙计笑着接过缰绳。   “对了,你们这里客人不错,这么多马车。”李靖随口问道。   “那当然,不过这些人都是在楼上定了位子,准备晚上登高看舞狮表演的。”伙计说道。   “噢,那楼上还有位置吗?”李靖也来了兴趣,随口问道。   “哎呀,客店,不好意思,这适合观看的位置早就被人订走了。”店伙计嘴里说的客气,脸上可没有什么抱歉的意思,位置都订走了,这是生意好的证明,有什么好抱歉的?难道生意不好才是正常?   “呵呵,你们老板倒是会做生意。”李靖摇摇头,大步向店里走去。他贵为国公,又从千军万马中征伐而出,行动之间虽然不是龙形,却绝对是虎步,那股气势老远就迸发出来。   许多食客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看到这位大唐军神大步走进店来,顿时都是暗挑大拇指:“好一条大汉”几个正在大吃驴肉的壮汉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眼中微微露出几分忌惮的神色,这几个人的胳膊上都刺着青,裸露在外边十分刺眼,而且面相凶恶,举止粗俗,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客官,几位?”一名伙计连忙迎上来问道。   “就一位。”李靖说道。   “请这边座。”   店伙计见李靖也没有特殊要求,便直接将他引到里面的一张空桌旁边坐下,笑容满面的问道:“客官,您吃点什么?”   “你这有纯正的沧州铁狮子头和熏鸡没有?”李靖笑道:“我可要正宗的,别把普通烧鸡和面团子拿上来糊弄我。”   “嗨,客官,瞧您说的,就您这一张口,咱就知道了,您是个老吃客啊,得嘞,放一万个心吧您嘞,咱这东西地道到姥姥家了,包您吃过一次,还想着下回,说得定还就定居在咱沧州城了。”店伙计有些不乐意,明显是嫌李靖说话不中听了。   “呵呵,那就好。”   李靖也不气恼:“来两份铁狮子头,一只熏鸡,再来十个驴肉火烧、一碗驴肉汤。”   他要的不少,不过店伙计也不奇怪,李靖虽然面相文质,可这体魄在这儿摆着,习武之人原本就比食量大,倒也没人将他当怪物看。   不一刻,伙计端着托盘,将他点的食物一样样地摆上桌,而且还有一壶老酒。   “咦,我好像没点酒啊?”李靖讶然道。   店伙计笑嘻嘻地道:“您是没点,可今天是中秋节,这壶酒是掌柜赠送的。”   “呵呵,那倒是生受你们掌柜的人情了。”李靖笑道。   军人吃饭,向来是跟冲锋陷阵一样,一桌子的食物不多时便如风卷残云般的下了肚,李靖摸摸肚子,琢磨着先去张府呢,还是先看了晚上的舞狮,而且他也觉得在张府借住不太合适。   正在思索呢,便听着外面又传来一阵马车声,抬头看去,一辆装饰颇为华丽的马车在楼前停下,随着车帘掀起,两个丫环先下了车,紧接着一名**抱着一个男孩从车上下来。   “呵呵,竟然在这里遇到她了。”李靖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不禁微微一笑。   刚要起身出去招呼,突见那几个坐在门边的壮汉走了出去,向着那马车走去。李靖只当作是那些人也认识小婉,过去打招呼,也不以为奇,自顾自地跟在后面向前走,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大伙错愕——   只见其中一名壮汉凑到那马车跟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最外面那匹马突然暴躁起来,抬腿就踢。那大汉却也机灵,一个跟头翻了出去。然而,就在众人庆幸他没有受伤的时候,他却趴在地上大声地叫起痛来,似乎是受了多大的创伤似的。   遇到想讹人的?   李靖突然不着急过去了,他倒想看看小婉会怎么出现在这里。   沧州正月十五最有意思的可不是看灯,而是舞狮,有不少富贵人家都是在府前搭有高台观狮,可张陵不在家,小婉也懒得搭那东西,索性命人在得月楼二层订了一个包间,可以一边吃着沧州二绝,一边欣赏热闹的舞狮表演。   因为几名下人已经过来提前准备,她带着宝儿和紫鹃、雪雁两个丫环到了傍晚才动身乘坐马车过来,没想到一下车就遇到这种人。   她微微一皱眉,心中不由奇怪,这沧州城一向治安良好,怎么会出现这么几个另类的家伙?   小婉向车夫示意:“问问他们想干什么?”   车夫应声上前喝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为首的一名汉子冷笑道:“我这兄弟被你家的马踢伤了,总得赔偿点儿医药费吧?”   车夫一瞪眼,刚要据理力争,却听小婉道:“问问他,想要多少药费?”   那大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不多,如果你们不想打官司的话,二百贯钱足够了。”   车夫闻言怒道:“二百贯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小婉冷笑道:“这个官司我们打了,如果衙门真的判罚,多少我们都认了。”   沧州可不止是一个沧州城,那些汉子其实是其它地方的地痞,听说沧州繁华,想到这边讨生活,弄几个钱花花,在他们想来,这种日子中,类似于小婉这种妇贵人家,肯定不会上官府,开口二百贯钱那是狮子大张嘴,能够几十贯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对方要打官司,大汉们的脸顿时黑了起来,他们几个身上虽然没有案底,可一旦进入衙门,那些大人们绝对不介意招待他们一顿竹笋炒肉的,为首的大汉上前一步,伸出粗大的手指点向小婉,脸上狞笑道:“小娘子……”   嘭   他的手堪堪点出去,一只大手就突如其来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一节 舞狮   第三百零一节 舞狮   铁腕   当那只大手抓住腕子的时候,为首的大汉脑子里就涌出这么两个字,在沧州混的,手上都有着几分功夫,否则也无法在这个民风剽悍的地方吃得开。大汉手上暗自较劲,却没挣脱,就知道遇到了硬把子。   “你是什么人?”   他咬着攻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大汉,这个人身上既没穿差役的服装,也没穿家丁的服饰,他一时琢磨不透对方是什么。   “城管小队云飞扬”大汉一晃胳膊上的袖箍,沉声说道。   “啊?云老大,这是误会。”闹事的大汉虽然不是沧州城里的人,但闹得沸沸扬扬的城管小队又如何不知道,而且云飞扬的名字在沧州十里八乡的也是相当响亮,否则也镇不住沧州城,大汉虽然蛮横,却不糊涂。   “误会?”   云飞扬冷冷一笑:“你袭击官眷是我亲眼所见,有什么误会的?”   官眷?   大汉一听,冷汗立即就下来了,不过他也觉得冤枉,自己充其量也就是想伸手调戏一下他家里的丫环而已,这还没得手呢,已经被人攥住了手腕子。   “云大哥,云大爷,这是误会,我这不……还没得手吗?”大汉一急,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哼要不是老子手快,你这只手还想保住?先跟我回城管小队去。”   云飞扬松开手,也不怕那大汉逃走,回来向小婉抱拳道:“张夫人,云某护卫不周,让夫人和紫鹃姑娘受到惊吓,望乞恕罪”   小婉淡淡一笑,张陵和这云飞扬私交不错,张陵出去巡视之后,云飞扬就派人注意张府,唯恐有人惊扰。张府的护院早已经发现他布下的人手,本来觉得他们多事,想赶他们走,但小婉觉得不便拂了人家的好意,而且对付一些地痞之流的家伙,这些城管小队的人出手更为合适。   “云队长,多谢你及时出手。现在沧州城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现麻烦事的时候,衙门里的差役顾不过来,你们城管小队一定要抓好城里的治安。”小婉说道。   “是,是。”   云飞扬连连点头,转身吩咐几名队员道:“将这些人都带到队部去。”   那几名大汉虽然是人高马大,可在知道眼前的人是云飞扬之后,也不敢乱动,他们很清楚,若是得罪了差役,一跑了之没什么关系,可若是得罪了云飞扬,恐怕没等跑到城门,就得被人逮回来。   刚才那几个大汉闹事的时候,得月楼跟前不管是吃饭的还是路过的,聚了一大帮人,此时见热闹结束,一个个都散去,有一些人回去继续吃饭,但偷偷描向小婉等人的目光就充满了好奇,不知道她们是哪一位大人的官眷。   对于这些目光,小婉根本无视,此时正在楼上做准备的张南等人也已经闻讯下来,一番请罪的话自然免不了,却被小婉轻轻带过——这么点儿小事都要请罪,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样最安全。   经过这一番折腾,店掌柜和伙计都知道小婉来头大——小婉平时还是相当低调的,除了为玻璃大棚的事露过脸之外,很少在城中走动,所以没多少人认识。   小婉刚要上楼,目光习惯地向四周环视……她的脚步忽然这下,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侧影好熟悉。   “夫人。”紫鹃在身后低低地喊了一声,不知道她为什么停下。   “张南,你过来一下。”小婉招呼道。   “夫人,有什么吩咐?”张南应声来到身旁。   “你去看看……”   小婉指了指李靖所坐的方向,低低吩咐了几句,然后继续上楼。   李靖看到小婉那里的事情处置完后,知道不必自己出手,便又转过身继续对付那几个铁狮子头,他不准备现在跟小婉见面,想等着明天再说。   刚吃了没几口,就听到有人过来,然后便是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人站在自己身边,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大人可是卫国公李靖?”   李靖点点头:“是你家夫人认出我了?”   “是。”   张南恭恭敬敬地答道:“夫人请您楼上雅座一叙,在那里看舞狮比较方便。”   “呵呵,好吧。”   李靖招手让伙计过来结帐,然后随着张南来到二楼包间。   “李大哥今日既然来了沧州,为何过府不入?”小婉与李靖见过礼后,略带几分嗔责地问道。   “呵呵,我也是傍晚才到,正准备看了舞狮之后,明日过府……我听说张兄弟出去了?”李靖笑道。   “是啊,皇上下旨,让他去巡视。”小婉怏怏不乐地说道。   “这是皇上看重,给张兄弟历练的机会。”李靖笑道。也就是小婉敢在他面前露出这个表情,换了其他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我明白,可这大正月的,连家都回不了……诶”小婉脸上的不满简直都溢于言表了。   “咳,这舞狮表演什么时候开始?”李靖赶忙岔开话题……这态度发展下去可就不合适了。   “等一会放完爆竹就开始了。”   小婉指着桌上的水果道:“李大哥,这些水果可来之不易,你请尝一下。”   “呵呵,这么冷的天,竟然能够吃到葡萄?”   李靖诧异地拿起一串葡萄……这么冷的天气里,这串晶莹剔透的水果绿得让人赏心悦目。   两人能一榔头西一锤的说着话,此时外面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渐渐地热闹起来。   “娘,外面开始放爆竹了”宝儿在紫鹃怀里,挥动着小手喊道。   “李大哥,我们过去看看吧。”小婉起身来到窗口,宝儿要探身往下看,却被紫鹃挡住。   李靖有些纳闷,不知道爆竹有什么好看的,但小婉已经起身过去,他这客人自然也要过去,为了避嫌,他来到了另外一扇窗户跟前。他探头向下看去,只见夜色中,掌柜的指挥伙计将两串长拖拖的东西用竹竿挑了起来……李靖武功精深,目力本强,借着楼前灯笼的光亮,已经看清那些东西一节一节的像是用红纸卷起来的东西。   “那是什么?”李靖讶异道。   “那是张氏鞭炮厂生产的爆竹,又名‘轰天雷’。”小婉笑道。她正琢磨着这东西如何为张府带来最大的利益,既然遇到李靖,那可真是天假其便了,李靖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可是非同小可的,这比直接通过王守拙转呈更有效果。   “雪雁,将宝儿的耳朵塞好,别吓着他。”小婉又吩咐道,然后转脸向李靖道:“这个爆竹的声音有些大,李大哥要小心一些。”   大?   能怎么大?   李靖心中不以为然,声音再大、再响亮,还能够有千军万马冲锋的声音大吗?   此时楼下的伙计已经将爆竹说得好,掌柜的一挥手,两个伙计擎着香跑去点火,然后非常骚包地耍了个跟头把式回答楼前。   嗤~   嗤~   火星一片闪烁——   噼砰……   一片雷鸣般的声音骤然响起,李靖下意识地双手抓紧窗台,愕然道:“好一个轰天雷”   舞狮,最早发源于南北朝时期,那时候民间已经开始流行舞狮,到了唐朝,舞狮子已发展为上百人集体表演的大型歌舞,还作为燕乐舞蹈在宫廷表演,称为“太平乐”,又叫“五方舞狮子”。当时的舞狮子,还流传到了日本。日本的一幅“信西古乐图”中,就画有古代的日本奏乐舞的场面,与唐代的相似,只是规模小得多。   舞狮又分为南狮和北狮,而北狮正是起源于河北。   北狮的造型酷似真狮,狮头较为简单,全身披金黄色毛。舞狮者(一般二人舞一头)的裤子,鞋都会披上毛,未舞看起来已经是维肖维妙的狮子。狮头上有红结者为雄狮,有绿结者为雌性。北狮表现灵活的动作,与南狮着重威猛不同。舞动则是以模仿真狮子的看、站、走、跑、跳、滚、睡、抖毛等动作,形态逼真,还能展示“耍长凳”、“梅花桩”、“跳桩”、“隔桩跳”、“亮搬造型”、“360度拧弯”、“独立单桩跳”、“前空翻二级下桩”、“后空翻下桩”等高难度技巧,沧州本是武术之乡,那些舞狮者身手矫捷,博得了一片叫好之声。   小婉也是第一次看河北舞狮,尤其是旁边还有李靖这个行家指点,旁边的宝儿更是拍着手叫好看,非要下去摸一摸那两只漂亮的大狮子,紫鹃和雪雁好说歹说才算是哄住。   亥时左右,街道上的人群还是兴致勃勃,小婉见宝儿已经困得不行,便向李靖告辞,并约了再见时间……倒不是她不肯尽地主之谊,虽然家中也有客房,但张陵不在家,她却是不方便留客的。   李靖自然是个清爽人,便是小婉邀他,他也不会去的,当下约好了第二天见面,双方便相互告辞,小婉自是回家,李靖也去寻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   第二天大清早,小婉刚陪着儿子用过早饭,紫鹃便匆匆来报:“夫人,卫国公李大人求见”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二节不虚此行   第三百零二节不虚此行   “这么早?看来这位国公大人是特意来沧州的。”   小婉可不相信李靖是专门跑到沧州来看舞狮或者访友的。即便是访友,他第一个拜访的也应该是王守拙,而且小婉很清楚,李靖正奉命整备军队,随时准备攻击突厥。   做为一代明君,与突厥人的妥协是李世民身上少有的几个污点,当初在平定各路反王的时间,李渊和李世民都不约而同地对突厥采取了妥协政策,而以中原当时的糜烂状况,也确实无法整合起来向大草原用兵,所以才导致突厥人的胃口越来越大。但是,随着大唐一统,李世民当然不能忍受自己的子民和城池再遭劫掠——说实在一些,以前都是别人的,抢了就抢了,但现在可都是大唐的,都是他李家所有,再大度的人也难以忍受有人老用刀子割自己的肉。所以,在整合完内部之后,他便着手开始准备与突厥人的战事。在李世民的手上,有一支精锐的骑兵,在平定诸路反王的过程中,这支骑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与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突厥人相比,这支骑兵至少在数量上是远远不及的,而来去如飞、攻掠如电的突厥骑兵,才是李世民最为忌惮的。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夫人,国公大人不远千里而来,该不会是为了火药一事吧?”紫鹃轻声问道。   小婉摇摇头:“卫国公也是昨日第一次见到爆竹,就算是有这个念头,也是昨夜有的。”她也想不出李靖为什么要找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李靖绝对不是来沧州渡假的。俗话说,官身不自由。做为官员,一步一行都要循规蹈矩,稍有差池便会被言官弹劾,根本不可能随意外出,更何况李靖奉旨整军,哪会有这个闲暇。   正说话间,李靖在张南的带领下,来到了这正厅之内,小婉连忙起身相迎,见礼之后,请李靖坐下,然后吩咐紫鹃上茶。   “弟妹,你再这么客气,我可真要拔腿走人了,这要叫你嫂子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李靖喝了一口茶笑道。   这个时代还没有端茶送客的习惯,李靖的意思很明白,不要考虑他的身份,这也是让小婉不要太紧张的意思……但这可能吗?   “李大哥,听说你公务繁忙,这难得有了闲暇,怎么不回去多陪陪嫂子?”小婉问道。   她口中的嫂子就是张出尘,传闻中的红拂女,当年和李靖同时逃出越王府,成就一段千载佳话。   提起这个,李靖也是苦笑,他当然也想回家,可事情那么多,他哪里回得去?   “忙里偷闲,这一次我是视察各地军务,特地来沧州找低请教一件事的。”李靖郑重地说道。   见李靖说得郑重,小婉也随之严肃起来,问道:“请教不敢当,是什么事情?”   “那《水浒传》一书,可是弟妹所写?”李靖问道。   汗   那是掩抄袭的好不好?   小婉暗自挥汗,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因为当时印刷厂不是很忙,而她又很闲,所以将那《水浒传》给默写下来……当然,其中的朝代之类的东西都改掉了,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破绽,一些记得模糊不全的东西也被小婉精心修改,面市之后,销售额不错。   “是的。”小婉略为错愕之后点点头,疑惑地看着李靖,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弟妹,里面有一段连环甲马的故事可是真的?”李靖目光闪闪地问道。   “那是我杜撰的。”   小婉说道。   “杜撰?”李靖脸上微微露出几许失望的神色。   小婉注意到这一点,便问道:“李大哥,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靖沉吟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手头也有一卷《水浒》,看到连环甲马,还以为你手中有训练之法,故此相询。”   原来如此。   小婉知道,李靖是想将连环甲马搬到现实当中,以对付突厥铁骑,如今听说这并没有实际的训练之法,自然有些失望。她略一思忖,开口道:“李大哥,这虽然是臆想之法,但并非不可能之事。”   “哦?请弟妹详细道来。”李靖顿时精神一振。   “其实这连环甲马并非什么独创,不过是一字长蛇阵的简化版,然后让人马俱都披上装甲,着重在于人马相合的配合……”小婉不懂什么战阵训练,但架不住她前世各种书读的多,虽然提不出具体的训练之法,但提出一个创意却是没有问题的,而李靖是大唐名将,小婉这略为一提,他自然是心领神会。   前一世的杂书读了不少,好歹这一世也将那便宜公公的兵书读了不少,于是乎,一位大唐名将、一位皮匠,两个人在厅中商议着,大唐版的连环甲马应运而生了。不知不觉中,时间迅速流逝,连茶水都换了两回。   “夫人,酒菜已经准备停当了。”紫鹃进入厅中禀报。   “那就端上来吧。”   小婉也是讲得口干舌燥,她看了李靖一眼,笑道:“李大哥千里而来,小妹正该为你接风洗尘,准备不周,还望大哥不要嫌弃。”   “呵呵,”   李靖笑道:“这军营之中,饭食粗砺,我早就吃腻了,难得享此口福,正要叨扰。”   待酒菜摆上之后,二人入席,紫鹃在一旁侍候,雪雁也抱了宝儿来拜见李靖,坐好后,小婉亲自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递给李靖,然后又自居斟一杯,端起对李靖说道:“李大哥,小妹量浅,先敬你一杯,余下请自便。”说完,她端起酒杯,衣袖微掩,一饮而尽。   “这酒什么时候都可喝得,赶快吃完,为兄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李靖也不客气,喝完一杯之后,竟再没有动酒,虽然吃相尚称儒雅,可那一桌子菜倒有十之八、九进了他的肚腹。   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饭上,这一餐倒是应了圣人之言‘食不语’,很快的吃完了。等到下人将残肴撤下之后,紫鹃又端上了一壶新茶。   “李大哥,草原作战你认为最应注意的是什么?”小婉问道。   李靖微一思忖,道:“第一是补给,我军深入草原,一旦粮道有失,全军不战自溃;第二便是突厥铁骑侵掠如风,我军则是步骑混合,不如敌军机动。”   说‘步骑混合’那是客气话,战马的不足,一直是汉人心中的痛,中原所产的战马,各方面都不如草原的战马,尤其是多年战乱,蓄养战马的资源被破坏怠尽,数量根本无法与突厥人相比。   “李大哥,军伍之事,小妹是个外形。不过,我们若是深入草原,只要解决了粮草之事,不秘根着他们的马蹄子转,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小婉缓缓道。   “哦,你说说着。”李靖颇感兴趣地问道。   “紫鹃,准备纸、笔、尺。”   小婉吩咐道。   “是。”紫鹃连忙向后堂走去,不一会儿便回来,将纸笔呈上。   “嗯?这就是铅笔吧?”   李靖发现紫鹃拿的不是毛笔,而是一支木杆的怪笔,前面露出一小截乌黑的碳状物。   “对,这就是铅笔,只是用这种笔写字没有毛笔字保持得长久,但使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小婉说着,便开始画图,李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作图方式,在旁边看得聚精会神,也不打扰。   半个时辰之后,小婉作图完毕,李靖端详了一下,道:“很奇怪的平板大车。”   “对,这个大车有几个要点。第一,它轻便,载货量大;第二,它坚固,你看在这里如果竖起衬着铁皮的挡板,连最锐利的长箭也休想穿透;第三,这些大车前后都有特殊装置,可以联接另外一辆大车,如果将这些大车组装起来……”   “就可以构建一道坚固的防线”李靖兴奋地道。   “没错。”   小婉点点头:“大唐的兵卒在草原上作战,最头痛的是跟不上突厥人的战斗节奏和方式。但是,如果我们跟着他们的节奏转,迟早会被他们拖死。既然如此,我们就按汉人的习俗来办。但草原一望无际,没有条件也不可能从容筑城,使用这种平板大车,可以运送物资,可以运送伤员,也可以当作移动城墙。而且成本低廉,好处多多。”   “好处多多?”李靖问道:“还能有什么好处?”   小婉笑道:“拉车的牲口可以成为军粮,车板可以生篝火,难道这些都不是好处?架车的辅兵或民夫训练一下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士兵。”   “哈哈哈……”   李靖大笑起来:“听你这么一说,这种平板大车的用途的确不可小觑。”   “当然。”   小婉将另外一张图纸递给李靖:“我这里还有一张铁丝网的图纸,如果在军营周围布下这种铁丝网,突厥人的战马再快,也无法突袭大唐军队的营地。”   “制造上有些难度,不过很实用。”   李靖现在双眼冒光,觉得不虚此行:“昨天的爆竹是怎么回事?”   “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小婉微笑道:“李大哥,我也要养家糊口。”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三节 雷声震震   第三百零三节 雷声震震   正月二十五,春雷乍响,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地倾洒下来,田间的乡农已经开始劳做,小婉所租的那些土地已经到期,那些玻璃大棚已经被拆卸下来……中间多了一个小插曲,因为小婉的一时疏忽,一百亩地所使用的材料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她们不得不租了一个院子贮存那些玻璃、框架之类的,好在租金不是很贵,还不至于破产。   “你完全可以将它们卖出去,我相信有不少人愿意得到那批货。”张陵说道。他是在李靖离开的第三天回来的,知道与李靖错过,他感到十分的遗憾。   “你知道,我是很重视商业道德的,用过的旧东西绝对不会卖给别人。”小婉一付凛然正气的样子。   “呃,婉姐,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奸商,但如果有赚钱的机会,你绝对不会错过,一定有别的原因”张陵好奇道。   小婉笑了:“没错,沧州的家俱厂和玻璃厂已经接了大量的订单,工厂连轴转,而且我已经和那些乡农签订了今年合作种植玻璃大根的合同,这些材料当然要保存,免得届时还要定做。”   “现在就生产?”张陵问道。   “当然,如果到时候再生产,哪里来得及。”小婉摇摇头,别看张陵帮着管过帐,对于工厂的管理还是不行。玻璃大棚推广之后,很快有人意识到其中的价值,但玻璃只有张氏的玻璃厂生产,想要在今年秋天如期进行大棚种植,就要提前订购,所以家具厂和玻璃厂都是生意兴隆。   “现在忙得过来吗?”张陵问道。   “当然忙得过来。”   小婉答道,这段时间她正忙着鞭炮工厂的事情,如今张氏爆竹已经名声在外,每天都有大量的出货,虽然现在并非年节,但只要想放鞭炮,总会找到说法的……不知道为什么,小婉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李靖走后,她就心里隐隐犯疑,觉得他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交易对象。   不得不说,女人在某些时候,预感是相当准确的——   长安城,皇宫御书房内,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总管李照走进来禀报道:“皇上,卫国公李靖求见”   “李靖?莫不是又出什么事故?”李世民的脸上出现几分沉重的神色,他挥手向李照吩咐道:“立即宣他进来”   “是,皇上。”李照答应一下,立即迅速地退出书房。他是清楚李靖负有特殊使命的,因而在刚才李靖求见的时候,他亲自过来禀报,此时见李世民的神情也十分严肃,他退出的时候简直是一溜小跑。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李靖一直在为攻击突厥做准备,前不久请旨去河北巡视,怎么现在竟然直接入京谒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变故了。   “微臣李靖,拜见皇上”李靖大步走进御书房,直到李世民的桌案前,才双手拱起,躬身给李世民见了一礼。   在隋唐的时候,君王虽然掌握生杀大权,但君臣之间的关系比较正常,不像明清两代,几乎将大臣当作了家奴,毫无尊严可言。这个时候,臣子或平民在谒见皇上的时候,一般不需要行跪拜礼,这是小婉最喜欢这个时代的一点。   “嗯,李爱卿请坐。”   李世民点点头,让李靖也坐下来,对于自己的心腹臣子,李世民一向都很优容礼遇的。   “谢皇上,恕臣放肆了。”   李靖可不敢大大咧咧地直接坐下,又赂李世民躬身行了一礼拍,这才撩起衣服的下摆,侧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过他只敢坐半个屁股,不敢实实在在地坐下去。   李世民看着李靖的脸色,脸上犹带着几分风尘,但眉角上扬似有喜色,便开口问道:“李爱卿,你可是从河北过来?出了什么事情?”   “皇上圣明,微臣正是从河北过来,而且确实有大事,而且还是一件……不,是三件天大的幸事”李靖拱手向李世民禀报道:“前些时日,微臣前去河北,一方面是整顿军务,另一方面是去见了一个人。   聪明不过帝王,李世民眉头微微一扬:“夏小婉?”   “是的,皇上圣明,这是微臣写好的奏折,觉得还是亲自呈递比较好。”李靖说着,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奏折吾给李世民。   李世民点点头,打开奏折看了起来……他的眉头渐渐松了起来,眉角上翘,脸上也充满喜色,半晌之后,他放下奏折,喜形于色地问道:“李爱卿,这连环甲马和车阵真的可行?”   “陛下,在来京之前,我已经试过,完全可行。”李靖答道,他是个谨慎的人,如果没有把握,是绝对不会轻易上报的。   李世民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李爱卿,这才是两件事。”   李靖拱手道:“皇上,的确还有一件事情。前些时日去河北的时候,见到一种新式爆竹,这种爆竹与我们传统的不太一样,我带了一盒样品。”   “样品?”李世民目光扫了一眼,发现李靖身旁并没有带任何东西。   “那盒样品有一定的危险性,臣抖胆,请皇上与微臣去外面一观。”李靖拱手道。   “噢?李爱卿,那我们就出去看一看。”李世民的兴趣也上来了,起身向外走去,李靖也连忙起身跟上。   二人连到御书房,李世民一眼看到在一名内侍手上捧着的盒子,他刚要命那名内侍将盒子捧到近前,李靖却启禀道:“皇上,这东西有一定的危险性,皇上千金之躯,还是远距离观看比较合适。”   “就依爱卿所言。”李世民点点头,他虽然是马上皇帝,胆子不小,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李靖上前从内侍手中取过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挂五百响的鞭炮,然后平铺在地上,吩咐内侍取一根点燃的檀香过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新式爆竹?”李世民问道。   “是的。后上。”李靖答道。   “似乎并不危险。”李世民端详着那红彤彤的鞭炮,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这种新式爆竹是用一种叫做火药的东西制成的,外面裹的是纸,一旦点燃,就会发出巨大的声音。”李靖说道。   李世民笑了:“朕也是从千军万中厮杀出来的,难道还怕这区区响声?李爱卿是否以为朕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李靖连忙躬身道:“微臣不敢。”   李世民也就是开个玩笑,当然不是真的怪罪李靖,当下挥挥手:“点火吧。”   虽然皇上不以为意,可那些宿卫的羽林军可不敢大意,都在李世民侧方做好护卫姿态,远处还有不少宫女内侍瞄着这里,等着看热闹。   李靖手持檀香,亲自上前点火,药捻子点燃之后,一个倒跃,也同样站在李世民的侧前方……虽然李世民所处的位置距离鞭炮颇远,根本崩不着,但这姿态还是要做的。   嗤~   噼噼啪啪……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顿时响了起来,青烟弥漫,纸屑横飞,饶是李世民和周围那些羽林军早有准备,也有些目眩耳鸣,远近那些看热闹的宫女内侍也有心惊肉跳的,也有骇极而呼的,好在鞭声震震,也没人注意。   李靖拿来的是一挂五百响的鞭炮,不一会儿便放完了,可旁听者却像是经历了番狂风暴雨似的,一直到鞭声停了数息之后,李世民才面带震惊之色:“李爱卿,这就是你说的新式爆竹?朕听得怎么如同天雷一般?”   “皇上,这些新式爆竹在当地另有一名,叫做‘霹雳子’。”李靖躬身说道。   在这里,李靖偷换了个概念,鞭炮在沧州又被称做‘轰天雷’。天是谁?当今皇上就是天子,轰天岂不是轰击皇上,这话要是传送皇上耳中,就算李世民是明君,不会真正发做,可也保不定心中不悦。所以他也是未雨稠寥,给李世民来个先入为主,以后就算有人进言,也不会当回事的。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电光石火,声若雷鸣,果然当得霹雳子之称。”   “皇下,微臣有下情回禀”   李靖躬身道。   李世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件玩物那么简单,转身先回了房间,李靖连忙跟进去,总管李照连忙指挥着内侍收拾地面的纸屑。   此时,宫内有不少人被刚才那一阵鞭炮声震得人心惶惶,长孙皇后本来是和前来问安的太子李随乾说话的,忽听得那阵响声,虽然隔得尚远,却也心惊。   她是后宫之主,当下派人去打听声音的来龙去脉,及至听说是来自御书房方向,更觉心惊,当下就要摆驾去御书房,幸好李照这个总管相当尽职,打扫之后,知道宫内必定人心惶惶,所以立即派人先来禀报皇后和太子,将二人又劝了回去。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四节 皇家收购   第三百零四节 皇家收购   “李爱卿,这鞭炮可又是那夏小婉所制?”   李世民回到御书房坐下之后问道。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小婉才能与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挂上钩。   “是的,皇上,这鞭炮正是张夫人所制,其中所用的主要材料火药其实很早就已经出现配方了,但张夫人对配方进行了改动,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威力。”李靖答道。   “李爱卿坐下说话。”   李世民见李靖又站在那里,连忙示意他坐下。   “皇上,”   李靖略为激动地向李世民道:“微臣曾经与张夫人谈论过,火药不仅能够用于鞭炮,还可以通过改变配方用于军事,产生比鞭炮更为强大的爆炸力。皇上,此乃是上天的眷顾,如果这种火药能够成批生产,我大唐就可以纵横无敌,扫灭突厥指日可待。”   “果真?”   饶是李世民镇定功夫到家,也不禁从龙椅上讶然站起,虽然明知道李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但他还是激动地看着李靖问道:“李爱卿所言,可是真的?那火药果然可以用于军事之上?”   “皇上,微臣亲眼所见,断不会有差错”李世民既然站起来了,李靖也只好随着站起身,躬身向李世民禀报道:“只是目前张氏的作坊规模太小,产量不足,那些鞭炮还没有产出便被人全部订走,要想生产出大量供军事用途的火药,恐怕短时间难以办到。所以微臣想请求皇上,能够由朝廷来接管这个鞭炮作坊,扩大规模,增加产量”   李世民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李爱卿所言极是,不过这征收张氏鞭炮作坊之事还要容朕再思量思量。”   小婉为朝廷做了很多事情,皇宫内库充盈也多亏小婉,而且她的人脉也相当厚实,不仅做过太子的老师,而且与平阳公主和皇后也有着深厚的私交,这么做,恐怕会引起不好的反响,做为一代明君,李世民必须要想到朝廷上下的反应,如果因此而伤了臣下之心,那就不好了。   “皇上,”   李靖见李世民有为难的神色,便躬身说道:“恕臣直言,其实征收张氏鞭炮坊也是为了保证张府。”   “哦?李爱卿,此话怎说?”李世民连忙问道。即便是大唐至尊,行事也不能肆无忌惮,没有正当理由是绝对不会没收臣下的财产的,虽然李世民对火药很动心,却也自觉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皇上,这火药太吸引了,不仅大唐需要它,我们的敌人也需要它,而它所能够带来的巨大利益,也会引起各大世家的觊觎,以张氏的力量,即便现在无事,将来也必受其害现在以朝廷的名义进行有价征收,对张氏更有意义。”李靖答道。   他说的很含糊,但李世民听明白了,张氏的力量现在不仅是无法提供大量的生产,而且也很难保持火药配方的秘密,处置不当反倒容易成为张氏的致命伤,就算现在有李世民和李承乾的保护,将来也会贻祸子孙。如果现在以朝廷的名义征收,然后做出补偿,虽然会在钱财上稍有损失,却能得到李世民的维护,这其实是一件大好事。关键在于张氏本身如何看待这个位置。   李世民基本上同意了李靖的建议,但在具体的执行上却需要考虑,无论如何,对于张氏来说,这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他已经想到该怎么办了。   “李爱卿,明日朕会发旨,让工部尚书高士廉会同沧州刺史王守拙共同办理此事。”李世民说道。   “皇上圣明微臣告辞”李靖已经禀报完工作,自然是向皇上告辞。   等李靖走后,李世民独自在御书房中沉思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摆驾来到立政殿长孙皇后处。   “皇上,今天有什么喜事?”   以长孙皇后对李世民的了解,他一向是沉稳有度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绝对不会表情这么明显……而且一定是好事。   李世民挥手摒去宫女内侍,开口问道:“观音婢,你可读过《水浒传》?”   “哦,就是那套造反之后又接收朝廷招安,为朝廷征战蛮夷的书吗?臣妾记得是夏大家所作,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问这本书?”长孙皇后有些不解。   “你可记得书中有一段大破连环甲马的情节?”李世民问道。   长孙皇后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臣妾记得。”   她的目光突然一亮:“皇上,莫非这个连环甲马真的可以在现实中出现?”   李世民点点头,神色颇为振奋:“李靖已经做过初步的尝试,不仅连环甲马可以训练,而且还有一个‘车阵’……”   他将李靖奏折的内容大略地说了一下,同时将鞭炮的事情也告诉了长孙皇后……后宫不许干政,但长孙皇后是后宫中唯一可以与李世民分享一切的人,而且她也很懂得分寸,绝对不会逾矩。   “皇上,这一切都是夏大家所为?”长孙皇后也颇为惊奇地说道。   “不错”李世民说道。   “但臣妾觉得皇上似乎有些心事?”长孙皇后问道。   “是啊,这牵扯到张氏。”   李世民皱眉道,他将李靖的担忧和建议说了一遍。   “收购张氏鞭炮坊?”   长孙皇后先是一怔,但沉思以后,便明白了李靖的意思,“皇上,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就依卫国公所奏,征收之后,奖励张氏一批田地、金帛,而且保护张府的其它产业不受侵犯,夏大家和张老夫人都是明白人,必定知道皇上的一番苦心。而且张陵现为沧州别驾,皇恩浩荡,加恩在他身上不就可以了?”   “话虽如此,但是……”李世民苦笑,话当然可以这么说,但这句话由谁说呢?他心中虽然已经有属意的人,但心里还是有些踌躇。   “皇上,何不派卢国公前去传旨?”长孙皇后忽然说道。   “卢国公?”   李世民本来想的是王守拙,没想到长孙皇后却提出了程知节。   “是的,卢国公是张陵和夏大家的义父,又是朝廷重臣,而且此行公私两便。”   “不错,就这样办”   李世民略为思忖,也点点头,他觉得长孙皇后的建议更为周全。   路旁边硕槐已经发出了新芽,两旁的土地上也已经蒙上了一层绿意,冰冻的溪流早已经消融,春风拂面,带来舒爽的凉意。   在黑家庄黑叔的院子里,小婉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桌子旁边喝茶,黑婶有些拘谨地坐在一旁,两只手拧着衣襟,不知怎么放才好。   前两天刚连续下了两场雨,土地和植物还散发着水汽,看来今年有一个不错的开始。小婉带着全家出来踏青,张陵身着便服,刚来到黑家庄就跑到地头田边找那些乡农神侃去了,小婉则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等着享受新鲜的农家菜。   “奶奶,看我摘了什么?”   院门砰的一声打开,黑叔的孙子跑了进来,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蓬蓬的黑木耳。   “呵呵,这可是好东西,只有城里的大酒楼才能够偶尔买到,托大人和夫人的福,我们今天中午有口福了。”黑婶笑道。   黑木耳。   小婉这段时间有些心神恍惚,李靖一去很长时间再没消息,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很迫切地需要做一件事情摆脱这种状态,据说人在忙碌的时候,就没有心思去想一些不确定的事情。   “种植木耳?需要买土地吗?”张陵问道。   “不需要,虽然种植木耳也需要地方,但在我们的后院足够了。”小婉说道。   “可我们没有种子。”张陵皱眉,他经常被小婉天马行空般的创意带得找不到方向。   “不需要种子,种植方法可以慢慢地摸索。”小婉说道。   她记得唐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工种植木耳的了,可那些种植地点并不包括苍州,而且种植方法和产量都远远比不上后世,如果不在黑叔家偶然触动了灵感,她还想不到。   木耳的种植方法并不是十分的困难,关键要在于过程当中的维护,而且这种种植不需要占用大量的土地。   “婉姐,注意休息。”张陵知道自己劝不住小婉,只能提醒她注意休息。   “放心,等什么时候数钱数到手抽筋了,我就休息。”小婉耸耸肩,命紫鹃将张南喊过来。   不多一会儿,张南匆匆地赶过来:“老爷,夫人,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夫人有些事情吩咐你做,”   张陵对小婉说道:“我还要上衙,就先过去了。”   等张陵离开,小婉对张南吩咐道:“张南,交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给你两天的时间,我需要一些椴木,还有麦麸子等……这是清单,你准备一下,越快越好。”   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五节 种木耳   第三百零五节 种木耳   木耳是着名的山珍,可食、可药、可补,尤其是银耳,历代皇家贵族将银耳看作是“延年益寿之品”、“长生不老良药”。中国种植木耳是有着渊远历史的,早在唐朝,川北的大巴山、米仓山、龙门山一带的山民就开始用‘原木砍花’的方法种植黑木耳,这种原始种植方法持续了上千年。   所谓的‘原木砍花’法,就是在入冬之后,三九天的时候,将落叶树伐倒,依靠黑木耳孢子自然传播繁育,纯粹是靠天收获,产量极低,种植范围也不广。   小婉所学的方法还是从一个林场学来的,沧州城外别的树木不少,椴树可不少,张南当天下午就购置了一大批椴树原木,而且还从乡下收购了一批麦麸子,小婉接到禀报后,去查看了一下……材料没有什么问题,但场地却出了问题,张府的后院虽然宽敞,便如果用来养殖黑木耳的话,地方似乎有些不够。   “夫人,这些木料有什么问题吗?”张南看到小婉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心中有些忐忑,以为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   “木料没什么,很好。”   小婉略为沉吟之后:“张南,你把这些椴木给刨成木屑,然后加入蔗糖和麦麸,用铁桶装好,将木耳弄一些装进去……对了,注意保持温度,最好是盖一些东西,保持一定的温度。”   “温度?”   张南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夫人,这温度是什么?”   “这温度是……”   小婉发现自己有些说不清楚了,她微一沉吟,道:“这样,张南,这温度你就控制在比人的体温略低一些就成,关键要铁桶里面什么时候长出白色菌丝……也就是白毛的时候,那就算是成功了,但那些白毛千万不要动。”   正常来说,制种需要的温度一般是在25~28℃,但现在可没有温度计,这温度只能用触感来感觉……温度计   小婉突然想到,制作温度计的第一个难题是玻璃,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怀柔的玻璃厂现在已经能够生产一些小巧的玻璃制品,虽然生产不出来精密的温度计,但原始一些的没关系。   “婉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种植木耳的?”张陵很无奈的站在书房的桌旁,随手拿起一张图纸端详着。自从吃完晚饭之后,小婉就将书桌霸占了,那图纸画得一张一张的。   “我会得多了,这木耳种植的方式还是听一个山民说的。”   小婉说道……她这可没有撒谎,种植方法确实是跟一个山民学来的,只不过是偷换了一个时间概念而已,那个‘山民’可是林场的种植专家,当初那家伙就在砍树、寻找菌种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古墓,所以二人谈得很多,这林中种植的像是木耳、蘑菇等都是他告诉小婉的,而且还兴致勃勃地领她去参加种植场,这些方法就是在这个时候知道的,不过从来没有实践的机会——她一年到头在外面跑,连家都落,哪有机会搞那个实践。   “可你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张陵指着其中一张图纸问道。   “那叫耳木,是用桦树制的。”小婉点头图纸说道:“选择直径10~12厘米的桦树,砍成1~1.2米的长段。”   “为什么要刷石灰。”张陵问道。   “当然是消毒,将耳木处理好后,放在通风向阳的地方架好、晾晒。嗯,阿陵,我们得买个庄子了。”小婉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虽然家里的事大多是她作主,但张陵是一家之主,很多事情她还是要告诉张陵的,这是尊重。   “买庄子?怎么突然想起买庄子了?”张陵愕然。   “办种植场。”   小婉说道:“既然要搞,就搞一个大的,我打算买一件大一点儿的庄院,除了种植木耳之外,我还准备种植蘑菇。”   “你还会种蘑菇?”张陵更加吃惊了。   “那有什么可奇怪的?”   小婉还是乐于在丈夫面前表现自己的得意:“种植木耳和蘑菇,不过小技而已,将来我们还要在沧州开设鹿鸣春分店,那些木耳和蘑菇除了外卖之外,还可以给鹿鸣春供货。”   “那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给朝廷赚钱?”张陵问道。   “凭什么啊?”   小婉画完最后一幅图,然后说道:“你是朝廷命官,给朝廷想办法是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呵呵,”   张陵笑了,他眨眨眼睛道:“婉姐,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朝廷命官,为皇上分忧解难也是你的职责。”   “我?”   小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公主府女官,也算得上是朝廷命官,但她转念一想,她笑道:“阿陵,我是公主府的女官,跟你负责的不同,这一点你休想混淆概念。”   “婉姐,你不是在教我们念书的时候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现在我们的日子好了,就应该让天下的百姓同样过上富足的生活。”张陵书生气十足的说道。   “你觉得我们有能力改变天下百姓的生活吗?”   小婉反问道,她本来想加上一句,“除非你或者我做上皇帝。”   但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来说,有些太惊人了,既便是至亲,小婉也不会这么鲁莽。   张陵认真地答道:“我们不能,但是朝廷呢,就算改变不了所有人的生活,至少能够让沧州的百姓得到改变。”   “书呆子。”   小婉微微一笑。张陵可不是书呆子,他文武双全,懂得变通,否则也不会如此受上官的赏识。   “呵呵,我是书呆子,所以才需要贤妻指点一条明路。”张陵也不生气,双手扶着小婉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穷则变,变则通。你既然都想到了明‘路’,那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小婉笑道。   “你说的是——”   张陵突然想了起来:“码头?”   “当然先要将码头建起来,就跟你整顿沧州城一样,如果不是先将沧州城的环境治理好了,那些商人又怎么会来,码头同样是这个道理,栽好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小婉说道。   “还有呢?”   张陵追问。   “桌子摆好了,客人上桌了,那就该上菜了,你现在想的是应该给客人提供什么菜。”小婉说道。   “菜?”   张陵沉思起来,沧州有什么‘菜’呢?他当然不会真的以为小婉说的是沧州铁狮子头,但他确实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对。你不能指望着商人们自己整货物来,商人们将本求利,你应该想想沧州有什么东西可以往其它地方运。”小婉提醒道。   “金丝小枣?”   张陵灵机一动。   “没错。还有盐、海鱼、我们马上就要种植的木耳、蘑菇,玻璃大棚的菜,沧州有没有矿?可以找一找,当光修路、建码头不行,要有吸引力的话,还要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小婉说道。   “可沧州现在没有太多的东西,而且你的木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出来,玻璃大棚的菜冬天才能够出来。”张陵依然皱眉。   “再想一下,河北可不只沧州一个地方有特产,你的目光不要只看着沧州,完全可以将沧州作为河北的一个交通枢纽。”小婉说道。   “交通枢纽?”张陵轻轻重复道。   “对。”   小婉取一张纸,在上面划了一个圈,“这是沧州,这里的码头可以到其它地方,河北各地的道路都通向沧州,只要将各地的特产都汇聚到沧州,这货物的种类自然就多了。”   “可是……从陆地也可以运这些货物。”张陵皱眉道。   “如果仅仅是河北内地,当然是陆上或内河运输最为方便。但你不要将目光局限在河北,要让大唐的其它地区也能够享受到河北的特产,走海路不仅快,而且货物的损失比较少。”   小婉将海上贸易的好处说了千千万,就差将郑和下西洋的历史意义总结了一遍,其实唐朝挺注重海上贸易的,尤其是与日本的海上贸易,在当时还是相当发达的。而在陆地上,在南北朝时期,中原已经开始与阿拉伯地区进行贸易,到了唐朝,更是达到了鼎盛时期。   大约半个多月左右,张南命人带着一个铁桶来见小婉,里面已经生满了菌丝,感觉上时间似乎有些提前,估计是没有精确控制温度的原因。   “夫人,这样行吗?”张南忐忑不安地问道,在他看来,这就是‘长毛’了,表明东西坏了,担心小婉训斥。   “挺好的。”   小婉点点头:“张南,耳木准备好了吗?”   “是,耳木都准备好了,庄子也收拾了。”张南回答道。   那天跟张陵说了买庄子之后,第二天就让云飞扬帮忙在外面买了一座庄子,里面原本就有几名下人,小婉又让张南招了几个人,将庄子按种植场的要求布置好。   “用高纯度的酒精消毒,然后将菌种塞在耳木的孔里,一定要按紧,按紧之后将预制的树皮盖盖上,不要露出缝隙。”小婉吩咐道。   “是,夫人,就这样吗?”张南问道。   “菌种接种之后,就应该上堆发菌,将接菌的耳木按‘井’字形或‘山’字形堆垛,同样要注意温度,还有湿度,当菌丝已伸延到木材表面并产生少量耳芽时,再进行下一步。”   “是,夫人。”张南恭声应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六节 半夜三更   第三百零六节 半夜三更   清风习习,夕阳余照,将天边的云彩染得一片醉红。   张家庄,这是位于沧州城外十里处的一处庄院,围绕着庄外的是一垅垅的菜畦,里面的蔬菜已经长出了新鲜的叶子,十几只母鸡探头探脑地想跑到菜畦里,刚一靠近,便被放鸡小孩子用土圪瘩打得咕咕直叫,慌慌张张地跑回去。   在距离庄子不远,有一条小河,河边种了不少垂柳,一个带着草帽的小男孩坐在一株柳树下,悠闲地吹着柳笛,近百只大鹅和鸭子安静地在水面游弋。   “给我再快一点,注意一下,要把两端都架起来,角度要大一些,注意方向。”   庄子里,张南带着几名下人正督促着雇工们散堆排场。   “听着,如果今天晚上全搭完,再浇上一遍水,全都有赏,如果再用石灰洒一遍,今天晚让请你们吃宵夜。”   张南对着那些雇工又喊着,这些雇工都是雇来的短工,真正受过种植培训的就是张南和他手下的那几名下人。   黑木耳种植一共可分为制种、耳木准备、定植管理、散堆排场和出耳。张南此时让雇工们做的就是将那些耳木铺好,这个过程在时间把握上非常关键,早了或者晚了都不合适,都会影响木耳的产量。   张府有一个优良的传统,凡是主持一个项目的人,只要做好了,就有可能提升为管事,永久的负责这项事务,那可比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管家强得多。   张南在得到小婉的吩咐之后,知道这是一个进身的机会,只要一安排完府里的事情,就带着那几个培训好的下人来庄子上忙活。小婉吩咐过,虽然着天气的变化,不仅要注意温度和湿度的变化,而且还要注意空气的流通和光照,特别是防治病虫害,虽然现在能够使用的消毒手段有限,但只要勤快一些,多加照顾,一样可以起到防治作用。   那些雇工也知道张南是什么人,听到有更多的钱可拿,而且还有宵夜可吃,一个个干得都十分的卖力,他们都清楚应该怎么办,其实也没什么难度,就是做的要细致一些罢了。   不过,一些心眼儿活络的雇工却想得更深一些,他们打的工多了,乡下的活儿都是那些,但这次在新东家做的完全不一些,不仅是工钱优渥,而且感觉都不同。一个个还在感叹着哪个人那么聪明,竟然能够种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他们也懂,岂不是都可以自己种?   但是,小婉在吩咐张南做这些的时候,不让他告诉那些人具体的技术,尤其是制种和耳木,完全由张南他们几个心腹下人一手完成,那些雇工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沧州城里,张府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两个人从门里走出来,大门随即在身后轻轻掩上。前面一个人提着一个灯笼,青衣小帽,正是张松,而他身后的人自然是张陵,但他此时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青衫。   “老爷,您仔细着点儿,别摔着”张松叮嘱道。   “张松,你仔细着点儿,别摔着,要是你的灯笼摔灭了,老爷我真的要摔着了。”张陵低声训道。   “放心吧老爷,我就是摔着了,也会将灯笼高高擎着,不让它摔灭。”张松笑嘻嘻地说道。   主仆二人低声说笑着,向刺史官邸走去。二人没有走正门,而是敲开后院的门,让看门的人进去通报。看门的人正打瞌睡呢,见有人半夜过来,本想拒绝,等看清楚是张陵的时候,二话没说拔腿就路去通报。   别人可以怠慢,这位别驾大人不仅沧州二号人物,而且还是刺史大人的亲信……刺史大人有过吩咐,无论这位张大人什么时候来,都要立即禀报他。   等张陵进到客厅的时候,刺史王守拙已经穿好衣服,睁着朦胧的睡眼坐在那里等着,一名同样睡意朦胧的侍女刚刚给沏好茶水,见张陵进来,打着哈欠苦笑道:“鸿渐,你也太被实在了,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必半夜三更的跑到这边吧?来,快坐下喝杯茶醒醒神。”   “我不困。”张陵在桌子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拱手答道。   “你不困我困啊”   王守拙瞪了他一眼,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不过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好事,是不是上次说的事情有办法了?”   张陵点点头:“大人彗眼如炬,一下子就猜到了下官的来意。”   他取出一本折子,递给王守拙:“请大人详看。”   王守拙拿起折子细细地读了起来,时而点头,时而蹙眉……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放下折子。右手抚在桌面,中指轻轻敲点着道:“重修码头,构筑商路……这都是好事。但是,鸿渐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说咱这沧州,就算是整个河北道,朝廷,也拨不出这笔钱修路。”   “大人,不在于能否做,主要是想不想做。”   张陵笑道:“只要能够得到朝廷的同意,便是没有钱,这码头和道路也修得。”   “嗯,这话怎么说?”王守拙目光一亮,连忙问道。   “羊毛出在羊身上,码头和路修完之后,都是给那些商人使用的,这钱自然是要让他们来出。”王守拙说道。   “可是,那些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怎么才能够从他们的口袋里掏钱?”王守拙狐疑地问道。   “商人谋利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他们在给自己谋利的同时,也要给朝廷,给百姓谋利才行,否则他们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而且这个钱还不能以朝廷的名义让他们掏出来,要让他们自己掏出来才行。”   “可能吗?”王守拙十分怀疑。   “当然可能。”张陵笃定地答道,“大人,您刚才也说过,商人都是逐利的。码头修好之后,那些商人自然蜂涌而至,为了赚钱,他们肯定乐于掏钱。”   “噢?鸿渐此话当真?不是哄我开心吧?呵呵,如果真的能让那些商人出钱,将码头和路都修筑好,那这可真是大功一件,只是这件事具体该怎么错,你有几分把握?”   “大人您别急,听下官慢慢说。”   张陵喝了一口茶说道:“自从大人来到沧州之后,就昼思夜想地要为沧州百姓谋划得更多的好处,想为朝廷库房增加入项。但是,一个地方要想真正的繁荣,除了看庄稼的收成之外,更要看那里的商业是否发达。   大人,细想起来,咱们沧州的特产可不少,再加上河北其它地方的一些特产,就因为运输的问题,才导致没有吸引大量的商人,如果我们能够将河北的东西介绍出去,然后承诺将来给他们一定的利益就足够了……”   小婉曾经与张陵研究过招商引资的问题,在前一阶段,沧州城乃到整个沧州都进行了一番清理,环境的改变吸引了一些商人。但是,这种改变只是相对而言……就像是一条陈旧的水渠,尽管疏通了渠道,但并没有扩张渠道和源头,而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渠道扩大,发现或创造新的源头。   张陵细致地将计划详解了一番之后,就恭敬地看着王守拙,等他继续发问。   王守拙一边看那折子,一边听张陵在那边说,刚开始虽然很兴,但还有些犹豫,再到后来,已经是十分的兴奋,困意早已经抛到了一边。   当官的要么是做盘剥一方的贪官,要么是想做实事的官。王守拙自从来到沧州,他颇想做一番大事,但由于府库拮据,很多事情没钱就难以展开拳脚,虽然目前的形势有所好转,但仅能小打小闹,距离李世民给他的目标还有着十万八千里呢。   修筑码头和道路的议案早就有了,也都知道这对于沧州乃至河北的发展都是极为有利的。但是,由于财政上的原因和一些不确定的因素,王守拙也是有心无力,如今张陵提出了这个方案,既可造福于民,又能够使用朝廷节省钱帑,一举数得,让他如何不兴奋?   “大人,时间不等人,事情办得越早、越快,百姓和朝廷就越得利啊”张陵低声道。   “那具体该如何做?你可有了章程?”王守拙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问道。   “两件事需要同时进行。”   张陵伸着手指头数道:“第一,下官亲自携带河北特产赶赴各地,联络当地巨商,进行引资;第二,由大人出面组织人员规划道路和码头的设计方案。”   “鸿渐,你可有适合建头的地点?”王守拙问道。   “盐山县。”   张陵早已经胸有成竹,拱手说道:“下官已经人考查过,盐山县那里就有一处叫做鲇鱼湾的地方,是天然后的深水码头,地势也好。从这里放船,上可以直奔辽东,下可以去岭南,四通八达。”   “呵呵,鸿渐既然是早有成算,本官自当全力支持,哈哈哈……”王守拙大笑起来,心情十分愉快。   注:   盐山县是隋朝所设,后来以抗日英雄黄骅的名子命名为黄骅市,但与沧州最大的黄骅港相距甚远,诸位有熟悉地理和历史的,就不要跟青柳较真了(^_^)。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七节 小婉的计划   第三百零七节 小婉的计划   天色将明的时候,张陵才返回家中,小婉等人还没有起床,他担心惊扰小婉睡觉,便不让张松惊扰他人,轻声吩咐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老爷,要不……我给你拿床被褥?”张松打着哈欠问道。   “算了。”   张陵看了看天色,吩咐道:“给我沏壶茶,再去睡吧。”   “是,老爷。”张松答应一声,立即跑去烧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张松便将一壶茶水送进书房。   书房内,张陵捧着热乎乎的茶盏,轻轻啜饮着茶水,翻看一本厚厚的书册……《沧州风物志》。   房门轻轻地打开,身后响起小婉的声音,“昨天晚上跟王大人谈了吗?”   “哦,谈过了。”   张陵放下书,“婉姐,宝儿醒了吗?”   “还没有,小孩子要多睡一会儿才能长肉。”   小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昨天一夜没睡吧?待会儿我会让厨房给你送碗粥,少吃一些回去睡一觉吧。”   “这个建议不错,但只需要一其中的一部分。”张陵说道。   “一部分?”   “喝碗粥就行了,我还要去衙门,恐怕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忙活了。”张陵说道。   “哦,王大人同意你的计划?”小婉惊喜的问。   “当然同意。其实这个计划早就通过了,只是没有资金,一直无法启动。现在已经找到解决资金的办法,码头和道路的修筑很快就可以开始。”   “鲇鱼湾是吗?”小婉双眼又冒出了金光。   “当然……婉姐,你又有什么计划吗?”张陵对于小婉还是非常了解的,一看到她的目光就立即知道她又在计划着什么。   “相夫教子就是我的计划,还会有什么呢?”小婉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陵翻了个白眼:“婉姐,不想说也要换个理由吧?”   “我还不是怕你太费脑子?”小婉嘿嘿一笑,不等张陵继续发问,便出去吩咐下人给张陵准备早饭。   “哎——”   张陵还有问题没弄明白,可小婉已经走远了。   等送张陵出门,小婉总算是松了口气,其实家里的事情她一向是不瞒张陵的,只不过这一次有打擦边球的嫌疑,她不准备现在就告诉张陵。   大厅里,小婉双手捧着一杯果汁,喝了一口之后轻轻地放下,“张南,最近种植场的情况怎么样?”   在对张南等人培训之后,小婉就将种植场交给张南打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种植场,是以有此问。   “种植场的情况很夫,这几天有些冒,早晚各加浇一次水。”张南恭恭敬敬地答道。   “温度怎么样?”小婉问道。   “前几天温度有些高,这两天已经降下来了。”张南答道。   “要多注意消毒,现在最担心的是虫灾,不仅种植场内部要消毒,周围也要多多注意,现在木耳还只是幼株,抗病、抗虫的能力还很弱。”小婉嘱咐道。   “是,夫人,我记住了。”张南恭声应道。   “张南,你去吩咐备马车,我们要出去一趟。”小婉吩咐道。   “是,夫人,我立即去备车。”张南答应一声,立即前去备车。   不一会的功夫,张南返回厅中禀报:“夫人,车备好了。”   “你先去等着,我们马上出来。”   小婉转头对紫鹃吩咐道:“你去和雪雁给宝儿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海边。”   “啊?好啊”紫鹃愣了一下,转眼被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眼见着马车就要驶出了城门,张南才问道:“夫人,您是要去什么地方?”   “盐山现的鲇鱼湾,路上快一点,晚上一定要回来。”小婉吩咐道。   “是。”   张南答应一声,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一路来到了海边,潮湿的海风迎面扑来,马车在岸边停下,张南掀开车帘,紫鹃跳了下来,先将小婉扶下车,然后雪雁将宝儿从车上递给紫鹃。   小家伙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海,他虽然还不能准确地分辨大海和大河的,但却能够感受到大海的不同,尤其是那层层叠叠的海浪所泛起的洁白浪花和沙滩上的贝壳,让他觉得很是好奇。   “跟雪雁去海边拾贝壳吧,注意别被海浪卷走。”小婉笑道。   鲇鱼湾是一个天然的深水码头,这里虽然没有正式建码头,但平日也有不少小渔船在这里停泊,所以海岸上此时还有不少渔民,在收拾帆索,海面上已经有十余艘小渔船出航,海面上帆影点点,一些海鸟围着帆篷盘旋,希望能够知道那些渔民洒在甲板上的粗面包的渣滓。   “张南,我们沿海边看看。”小婉说道。   这里她不是第一次过来,早在和张陵谈到修建码头的时候,她们就研究过适合修建码头的地点,而鲇鱼湾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上一次是和张陵一起来看修建码头的地点,而这一次……她是要看海岸。   这个时候的海滩可没人成立什么旅游景点,乱七八糟的走在上面很不舒服。不过看着这些土地,小婉却是十分的高兴。   “夫人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南跟在后面,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小婉为什么对这些根本无法种植的土地感兴趣。   “张南,回去之后查一下这些土地的所有权,看看是在私人手里还是在官衙里。”小婉吩咐道。   “怎么?夫人要买地?”张南讶然道。   “嗯。”   小婉伸手比划了一圈,“回去查一下,如果这片土地没有主,我们就买下来。”   “买下来……多少?”张南问道。   “这一带,应该是六百来亩地,都买下来。”小婉说道。   “可是……夫人,这个……”   张南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夫人,这些土地表面除了沙子就是石子,而且距离海边太近,不适合种地,买那么多有什么用?”   “世上没有废物,只是往往不能确定其特定的用途罢了。”小婉微微一笑,现在可不是说明的时候。   “我们回去吧。”   小婉转身向马车走去。   “现在……回去?”张南更惊讶了。   “是啊,该看的都看了,还待着干什么?”小婉来到马车边,蹬上马车。   “娘,我不要回去,这里好好玩,你看,我捡了好多贝壳,本来还有小蟹子的,可它们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宝儿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很好,下回等娘设计的船建好,咱们一起出海钓鱼。”小婉说道。   “好啊,太好了。”宝儿十分欢喜。   “好啦,我们快些回去。”小婉笑着将宝儿揽到了怀里。   进城之后,小婉觉得城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刚进城不久,就有两名城管小队的人跑过来拦住了马车。   “什么事?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张南觉得这两个人有些面熟,却想不到他们为什么要拦马车。   “张管家,请不要误会。”   二人连忙告罪,“请问张夫人可在车内,我们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情?”小婉在车内问道。   “回禀张夫人,朝廷有旨意下来,传旨的大人已经由刺史大人陪同,到了尊府,正派人到处寻找你。”   “传旨?”   小婉皱眉道:“传旨关我什么事?是哪位大人过来传旨的?”   “正使好像是卢国公程知节大人,副使是工部尚书高士廉大人。”那二人中的一个答道。   “谢谢。”   小婉吩咐道:“紫鹃,拿两贯钱给二位,给他们买杯茶水喝。”   “谢谢张夫人打赏”两名城管队员连连道谢。   “回府。”小婉在车内点点头,吩咐道。   马车在府门门停下,小婉从车窗看到门口有不少马匹和侍卫,见到她们的马车停下,那些侍卫都警惕地盯着。   小婉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他们的表情,有些郁闷——这些家伙堵在自己家的门前,却用防贼般的目光看着自己。   “夫人回来了”   门前一直有下人张望,看到小婉等人从马车上下来,有两个下人立即下来迎接,另外有人却跑进府里禀报。   这个时候传旨的人没有现代戏文那么夸张,小婉也不着急,吩咐雪雁将宝儿带走,自己和紫鹃迳往大厅走去。   刚走到里面,便听到里面程知节大声谈笑的声音,门口有数名卫士站在那里,看着每个进出大厅的下人的目光,都像是审视疑犯,很有些警察叔叔的模样。   小婉刚一上台阶,一名卫士便作势欲拦,却被另外一名卫士拉住,后者恭恭敬敬地向小婉行礼:“小姐回来了。”   小婉看了他一眼,依稀觉得面熟,似乎是程知节的一名卫士,怪不得认识自己,她微笑着点点头,举步向厅内走去。   厅内,张陵正陪着三个人说话,王守拙、程知节当然认识,旁边那个高瘦的老者应该就是工部尚书高士廉。   见她走进厅来,众人都停下了谈话,目光向她看过来,小婉来到厅中行礼,拜见两位钦差大人和刺史大人。   “呵呵,小婉,不要拘束,圣旨已经传完,现在没有什么钦差。过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就是工部尚书高士廉大人。”   小婉上前几步弯身施礼:“小婉见过高大人。”   “呵呵,”   高士廉捋须笑道:“久闻夏大家之名,今日才得一见。本官与知节老弟挚交,不必拘礼。”   早有下人将椅子移过来,小婉坐下后,柔声问道:“义父,小婉刚刚回家才听得圣旨之事,不知道是何内容,还请赐教。”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八节 礼物   第三百零八节 礼物   一鸟入林,百鸟无声……呃,错了,是一言既出,满堂皆静,程知节和高士廉的老脸上都有几分尴尬,王守拙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皮盯着手里的茶杯,仿佛浮在水面上的那几片茶叶上,有什么不可捉摸的东西似的,   “怎么了?很难启齿吗?”   小婉讶然:“不是圣旨吗?难道不用宣旨了?”   “咳,咳。”   程知节一阵咳嗽,赶忙端起一杯茶水给自己灌下去,“那个阿陵,你将圣旨的内容跟小婉说一下。”   “啊?噢。”   张陵一愣,抬眼四望,似乎……大厅中只有他最合适来转述了,虽然他也对皇上的旨意不太感冒。   “那个、是这样的。”   张陵想了一下,慢慢说道:“皇上下旨,要征收我们张氏的鞭炮作坊,因为火药关系到国家的安危,也关系到我们张家的安危。”   小婉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既然看中了鞭炮作坊,这是张家的荣幸。不过皇上是圣明之君,总不能白拿臣子的东西吧?再说我家里上有婆婆;下有幼儿,花费很大,如果收了鞭炮作坊,只凭阿陵那微薄的俸禄,哪养得起这一大家世?……”   小婉充分发扬唐僧精神,开始碎碎念,直听得程知节、高士廉、王守拙齐齐倒牙……谁不知道张府下面最赚钱的行当就是鹿鸣春连锁、玻璃厂、水泥窑等赚钱的买卖,再怎么也不可能养不起家。   张陵忍着笑,听小婉絮叨完之后说道:“皇上擢升你为从四品女官,而且奖励了一百顷永业田,十头耕牛。”   “就这些?”小婉讶然问道。   “当然。”张陵点点头。雷霆雨露,皆为皇恩,虽然李世民赏赐的不是很多,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惊喜了,而对于小婉就只有惊没有喜了。   “就这点儿?未免太过分了”小婉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张陵没听清。   “我说皇上真是太客气了。”小婉磨牙说道。   小婉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只是这李世民属实小气了一些,火药大规模使用,不仅是军事上的威慑,而且还有经济上的收益,一百顷永业田相比于火药的价值,确实不值得一提。   “小婉,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有给你义母写信了,这些她还给宝儿做了几套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对了,宝儿哪去了?”程知节在一旁问道。   这位卢国公虽然是武将出身,看似粗鲁,其实心思细腻无比,颇有智计,见小婉神色有些难看,知道她心里有些不满,及时地岔开话题。   “哦,紫鹃,去让雪雁将宝儿抱来,拜见义祖父,有礼物拿喔”小婉继续磨牙。   “是,夫人。”紫鹃答应一声,匆匆离开客厅。   ‘噗’   程知节正在喝茶,闻言将满口茶水喷了出来,倒有大半喷到高士廉的身上。   “老程,就算是要看到干孙子,也不用这么兴奋吧?”高士廉苦笑道。   旁边已经有下人递上干抹布,为他拭去袍服上的水渍。   程知节眼睛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老高,马上就要看到我干孙子了,你可要准备好礼物”   “老程,你真是……”高士廉都有些没话了。   这时,雪雁和紫鹃领着宝儿走进大厅。   小家伙眼睛一转,看到厅上有几张陌生的脸,他眼中露出几分怯色,目光一转,看到了小婉,立即挣脱雪雁和紫鹃的手,向自己的母亲跑过去:“娘,宝儿饿了”   “乖,看见那个大胡子没有,那是宝儿的干爷爷,你还记得吗?”小婉搂着宝儿轻声说道。   宝儿转头看了看,小脑袋一点:“我不记得”   程知节本来已经俯身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闻言差点儿从座位上栽下去……这叫什么习俗?不都是‘摇头不算点头算吗’?怎么这孩子给反过来了?   “呵呵……”   高士廉顿时乐不可支:“老程啊,人家不认识你。”   “那个,那时候他还小,记不得我也是正常的。”程知节大为尴尬,自己给自己理由。   张陵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婉微笑的搂着儿子:“宝儿,你再想想,你以前在长安跟祖母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抢你棒棒糖的大胡子,真的不记得了吗?”   “老程,你还做过这事?”高士廉故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胡说,我哪有……我是逗他玩。”程知节有些气急败坏,童言无忌,万一这名声传出去,那可真是一辈子洗涮不掉了。   “干爷爷好,今天我请您吃棒棒糖”   宝儿来到程知节面前,小大人儿似的行了一礼,然后掏出一根棒棒糖。   “咳……”   程知节顿时大窘,在怀里掏出一只金项圈,给宝儿套在脖颈上:“这是干爷爷给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喜欢,就是太重了。”   宝儿好奇地摸了摸项圈,又认真地行了个礼:“谢谢干爷爷,这个给您吃。”   他的小手麻溜快,一把将棒棒糖塞进程知节手里,旁边高士廉大笑。   程知节眼珠一转,反手将棒棒糖塞给高士廉:“乖孙儿,这是高爷爷,他最喜欢吃棒棒糖了,快给他行礼。”   “高爷爷好”宝儿十分听话地给高士廉又做了一揖。   “好,好。”高士谦可没有程知节准备的周全,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摸出一对玉佩给宝儿挂在腰间,“这是高爷爷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好像比这个圈子轻。”宝儿认真地将玉佩在手上掂了掂。   “咳……”   这回高士廉也咳嗽了。   “哈哈哈……”程知节大笑起来。   宝儿惊讶地看了看高士廉,又看看旁边乐不可支的程知节,大概是觉得这两个脸上长毛的‘爷爷’太过古怪,一抹头跑回小婉的怀里。   “乖,来说娘抱抱。”   小婉抱起宝儿,捏了捏那个项圈:“似乎是真金的。”   程知节的脑门立即黑线密布。   高士廉刚想笑,却见小婉又摸了摸那对玉佩,他立即有些紧张,只听得小婉低语:“应该还值几个钱。”   于是他的脸也绿了:那可是上好的和阗美玉啊   有人说了,这不是诚心逗气吗?   没错,小婉就是诚心的,李世民用一百顷永业田就换了火药配方,是让她有些生气,但这气不能向皇上洒,只能让这两位钦差分享一下。当然,她心里有数,将这一切都控制在允许的范围内。李世民这么做,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小婉最初的想法是将可用作军事用途的火药配方献给朝廷,而将鞭炮作坊留下,但现在李世民是要连锅端,而且买人参付了个萝卜价,这才是让她最为不忿的。   “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停当了。”张松进来回禀。   “那就端上来吧。”   张陵连忙起身,看了小婉一眼,笑道:“义父和高大人一路辛苦,而且难得王大人也在,张陵略备薄酒,请务必赏光”   “那感情好,借二位钦差地光,我就叨扰这一顿了。”王守拙笑道。   酒菜很快地摆上,四位男人分先后入席,原本小婉本来想回避的,却被程知节留了下来,只好陪坐在一旁。   坐好后,程知节亲自执壶斟倒了一杯,递给小婉。   “哎,义父,这怎么敢当?应该是女儿给您斟酒才对。”小婉有些不安,无论如何程知节也是长辈,她可有些受不起。   “不准起来”   程知节不让小婉起来,然后又自斟了一杯,而起来对她说道:“这杯酒是代皇上敬给你的”说完,他一饮而尽。   “又不是御酒。”   小婉低声嘟囔了一句,将酒也喝下了。   程知节立即又给自己和小婉各斟了一杯,小婉讶然问道:“义父,这又是为什么?”   “这一杯是义父敬你的。”   程知节感慨道:“你让李卫公带回去的样品我和高大人都见过了,威力不错,听说你还有进一步提高火药威力的配方,如果有这种火药装备军队,打仗的时候兄弟们就会少流血,我替他们谢谢你。”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小婉也是一饮而尽,这个理由她无可推辞。   “呵呵,老程说的不错,确实应该代大唐将士感谢张夫人,来来来,老夫也敬张夫人一杯”高士廉端起酒杯,微微一笑,也举杯喝了下去。   “义父与高大人过奖了,火药只是小婉偶尔从古籍中发现的小玩艺,不值一提。”小婉轻笑一声,举起杯又饮了下去。   高士廉摇摇头:“在张夫人看来,自然是不值一提,但对大唐军士而言,火药的发现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啊”   功德无量?   小婉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火药给人类带来的真是功德吗?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零九节 牡蛎   第三百零九节 牡蛎   程知节和高士廉在沧州呆了两天便走了,他们参观了鞭炮作坊,而且还秘密观摩了小婉改变火药配方制作的一个小型炸药包,威力之强差点儿让二人的眼珠子蹦出来。临走的时候将鞭炮作坊的工人全部带去了长安,那些工人的家眷也将由沧州府负责送入长安……这些工人今后的日子能有些不自由,但家人也算是领上京城的户口本了,据小婉看来,其中未必没有人质的意思,幸好李世民没有将自己也当作人质押往长安,她心中暗自寒了一下。   在那天接风宴之后,程知节私底下找小婉在书房里详谈了一番,将李靖的担忧和苦心说了一遍,这个理由小婉是赞同的,而且很感谢,让她有些不豫的是李世民太小气了。   “简在帝心”程知节意味深长的说道。   让皇上记得你的好比时时刻刻让皇上还钱要好得多,而且只要将来李承乾能够登上帝位,那张氏家族至少可以保得三代富贵。   想通了,心气自然平了,小婉其实也不是想钱想疯了,只是觉得交易应该公平,但她忘了,权与利的交易,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小婉和张陵站在海边看那些渔人忙碌,小婉就发现,在近海的礁石上,到处都生长着牡蛎,有些地方层层叠叠的。   牡蛎,古名有蛎蛤、蛎房之称,俗名海蛎子,又叫蚝(蠔),是最早为古代人食用的海产品之一,而且由于这个时代,自然条件十分的优越,所以牡蛎生产的态势十分良好,经常出现出现大面积覆盖叠压而生长的情形。在海边的人也经常食用这种海产品,却还没有形成商品化,尤其是因为运输的原因,内陆人更是很少吃到。   “那些可都是美味,前几次来还真是没有注意。”小婉悄悄地吧嗒嘴。   “那些丑陋的东西竟然是美味?”张陵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美味,等你吃了就知道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婉说道。   “那,我们过去弄一些,怎么才能把它们从石头上撬下来?”张陵今天没穿官服,顿时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你毛手毛脚的样子,还能指望你?”   小婉狠狠地打击了一下自己的老公,然后目光一转:“让别人帮着撬,看我的。”   乡下人的孩子,很少有上学堂的,海边有一大群小娃娃在那里玩,现在已经是夏天,有不少小娃子都是光着屁股、套件肚兜在沙滩上疯玩,小婉低声对张所说了几句,张所点点头便来到前面,放声喊道:“想吃糖的过来”   他是练武之人,声音穿透力特强一嗓子喊过去,连海边的大人都惊动了,更别说那些小孩子了。张所掏了一把糖在手里,那些大人都有活计在忙,也不好意思过来,小孩子可不管那些,都纷纷聚拢到跟前,一脸垂涎地看着张所手里的糖。   张所先将糖给那些小娃子手里发上一圈,等他们剥去糖纸将糖塞进嘴里后,他才问道:“好不好吃?”   “好吃”小娃子们一齐点头,嫌糖不好吃的还真遇不到。   张所手里变戏法似的出现三枚大钱,“看见礁石上的那些牡蛎没有?一斤牡蛎换三文钱,有钱就可能去买糖了,干不干?”   “干——”小娃子们拉长了声音喊道。   海边的人大多吃过牡蛎,船上也有家什,这些小娃子们原本就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大人在干活,他们就放鹞子了,现在听得挖那些牡蛎可以换钱买糖,哪里还有不允的?   一个个都跑去向大人要了工具,跑到礁石那吭哧吭哧地干了起来,每一个人守着一块礁石,倒也不用担心搞错了。   不时地会有一个娃子发出痛叫声,有的是被蛎壳子划着,还有的却是被小蟹子夹住了脚,这些小孩子都是皮实,叫唤几声也就没事了,身旁很快就堆了不少牡蛎。   “婉姐,这么多怎么吃?”张陵有些皱眉。   “别看数量不少,其实出的蛎黄并不多。”小婉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吃?”张陵问道。看着那些表面上疙疙瘩瘩的牡蛎,他实在难以将它们和美味联系起来,但小婉这么说,那且姑妄信之好了。   “吃法很多啊。可以煲牡蛎粥、焗牡蛎、烤牡蛎、牡蛎汤、牡蛎炖豆腐、三鲜饺子……”小婉就像梦呓似的一连说出十几种吃法。   张陵听得直咽口水:“婉姐,我觉得可以开一个牡蛎宴了。”   “没错。”   小婉笑道:“等鹿鸣春在沧州开分店,我就让他们将这个牡蛎宴弄成招牌菜,其实海里吃的东西有很多,不开发出来真是可惜啊。”   “这东西不容易保鲜吧?”张陵有些可惜地看着。   “可以腌制啊。”   小婉说道:“腌制完后晒干,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只是味道没那么好了,但做汤还是不错的。”   “那……如果打来的鱼还有其它海产是不是都可以腌制?”张陵问道。   “当然。腌制晒干之后,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小婉说道。   不仅是这些牡蛎和鱼,还有其它海产品……譬如海带、紫菜等,还可以做海菜凉粉,其实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东西没有利用起来。   “等这里建立起码头,不仅有客船和商船停泊,还可以组成一支捕捞船队,捕捞出来海产经过腌制之后,可以再向其它地方出售……”张陵立即举一反三。   今天他一方面是陪小婉母子出来散散心,另一方面就是考察这鲇鱼湾的情况,几位精通码头建筑的吏目已经回去了,他们对于这处天然港湾非常看好,基本上已经决定就在这里修建码头。   “想法很好,不过要变成现实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小婉笑道。   “对了,我听说你在这附近买了地?”张陵突然问道。   小婉心里有些发虚,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张陵,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脚下站的地方现在就属于张府所有,阿陵,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吧?”   “哦,那倒没有什么,一个愿买,一个愿卖,都是公平交易。”   张陵微微一顿,好奇道:“我只是奇怪,你买下这些不能种粮食的土地有什么用?”   “天机不可泄露。”小婉故作神秘道。   这时,那些娃子们已经撬下来了不少牡蛎,先后运到岸上,然后从大人那里借了秤过来,一一秤过之后,才开始交易,一斤牡蛎三文钱,小婉也不诳言。这么多的牡蛎完全可以在家里做上几桌牡蛎宴还富富有余,能吃好几天,不过现在是夏季,小婉若不是家里有一个小型冰窖,还真是不敢弄这么多的牡蛎。   那些娃子们换到了铜钱,都兴高采烈地跑到自家大人身边,将赚来的钱向父母们炫耀一番,然后又跑去撬牡蛎,不过这次是为了自己家食用。   此时宝儿也玩累了,闹着要睡觉,小婉便和张陵上了马车开始往回走,那些牡蛎自然有人帮着拎,这些事情当然是不用劳动小婉和张陵出手,而且就算是她们要亲自动手,下人们也不会让,倒是宝儿对那些丑陋的牡蛎颇感兴趣,小婉命人找一个牡蛎然后洗干净了,给他玩,小家伙欢喜的了不得。   两人回到家,张所命下人帮衬着将那些牡蛎运到厨房整理,小婉抱着宝儿和张陵一起进了院子……二人刚进门,就见张南匆匆地从大厅里迎出来。   “张南,你怎么有时间过来?种植场那边有什么事情吗?哦,进厅里说。”小婉不放心地问道,她将宝儿交给雪雁,让她领宝儿去睡觉,然后向大厅走去。   “你们谈吧,我去书房处理些事情。”张陵现在是两耳不闻铜臭事,一心只行清官事。   等进了大厅之后,小婉坐下,紫鹃给沏了一杯茶之后,便退到身后不语。   “说吧。”   小婉喝了口茶,看了张南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夫人,种植场已经出耳了,第一批就有四千多斤,而且长势都不错,新耳也已经长好,肯定会如期收获第二次。”张南说道。   “不错啊,这可是件好事。”小婉点点头,但她看到张南似乎有些事情的样子,便问道:“张南,有什么其它问题吗?”   张南脸上出现一抹羞惭的神色:“夫人,我管教不严,有几名雇工不经意间将种植场的事情说了出去,现在有不少人都对种植木耳产生了兴趣,我们前两天就发现有些试图混入种植场的外人,好在及时发现,这才没发生更为麻烦的事情。”   “有人觊觎是好事啊”   小婉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张南,你吩咐那些下人都把嘴闭紧,如果再有人企图混入,就直接抓起来送到官府中去。”   “可那些短工,他们的嘴可不容易控制。”张南犹豫道。   “根本不需要控制,他们根本说不出来什么。。”小婉说道。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节 贼   第三百一十节 贼   张南的担忧对小婉来说,并不以为然,真正掌握种植技术的是他和那几个下人,而那些雇工只是奉命而为,并不知其所以,到现在恐怕连所用的木材都不知道是什么,就算是被收买了,那些人也折腾不出来什么。   不过,小婉还是小觑了某些人的胆量。   在张南禀报后不久,张陵便外出了,一方面他是身负监察使命,另一方面也是要联络商家来给码头投资,小婉已经发信函让袁宝过来,以现在沧州的情况而言,正适合鹿鸣春落户,她已经在城内相中了几个地段,只等袁宝过来,大家再一起计议。   沧州临海,有丰富的海产品资源,这个时代对大海的利用太差了,如果能够成功推出一些海味筵席,对‘沧州模式’就可以在其它沿海城市推出,而且完全可以利用速冻和干货的形式,将海产品推销内陆,在小婉的计划里,已经开始策划组织一只船队和一个海鲜加工厂了。   张陵走后的第七天夜里,小婉跟往常一样,算完帐之后便回到房间,抱着宝儿教他算术。儿子已经两岁多了,非常聪明,虽然小婉并没有在他身上试验什么神童改造计划,但闲暇的时候,也会教他诸如儿歌、诗词、算术之类的东西,至少‘爹、娘’这两个字以及小婉和张陵的名字,他都能够辨认出来。   在数学方面,小家伙的记忆力好得惊人,小婉将乘法小九九以儿歌的形式教给他,小东西竟然能够背得丝毫不差,或许他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这份记忆力已经让小婉感到惊喜。   人之患,好为人师,为人母之乐,莫过于此,虽然小婉并无意让儿子变成书呆子般的人,但如果能够寓教于乐,让孩子从小以愉快的心态进行学习,她还是愿意的。   今天和往常一样,小家伙依依呀呀地将乘法表背了一遍,小婉立即毫不保留地予以表扬,宝儿立即咧开小嘴笑了,很得意、很幸福的模样。   就在小婉准备教儿子背诗词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喝骂和训斥声,宝儿有些发愣,小婉便是眉头一皱,她和张陵虽然待下人宽松,但张府的家规绝对不宽松,这个时候全府上下都知道不许喧闹,怎么还有人在外面制造噪音?   侍候在旁边的雪雁和紫鹃对视了一眼,无须小婉吩咐,紫鹃便快步推门出去,不一会儿,外面的喝斥声止了,她却满脸怪异地回来了。   小婉见她的模样,便吩咐雪雁先带宝儿去睡觉,小家伙拧着身子埋怨母亲赖皮,小婉又得哄着他,答应明天教他两首诗之后,小家伙才乖乖的跟前雪雁去了。   等宝儿离开房间之后,小婉才看向紫鹃:“出什么事情了?”   “种植场那边抓了一个贼人。”紫鹃答道。   “啊?竟然真有人敢进庄子偷东西?”小婉吃惊道。虽然张南上次禀报的时候,小婉也吩咐他加强戒备,但心中并不以为意,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那种植场为谁所有的人已经不多了,没想到还真的有捋胡须的。   “是的,幸好今天是张南亲自去种植场巡查,否则那贼人还真有可能得手逃去。”紫鹃轻声回禀道。   “偷了什么东西?”小婉问道。   “偷了一根耳木。”紫鹃撇撇嘴,那个家伙也着实胆大,竟然想带着那根耳木翻墙而过,谁知被张南带子循着地上掉落的木耳追踪而来,刚爬上墙头便被扯着脚踝拽了下来。   “知道是什么人吗?”小婉又问。   “那人是个无赖,胡搅蛮缠的却是不肯说实话。”紫鹃答道。   种植场背后是沧州别驾,是沧州府的二号人物,有胆量打种植园的主意又岂会是毫无背景的?如果真是普通的无赖,他又怎么会不去偷钱,而是去偷耳木,这用心不问可知。   “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小婉问道。   “被张南关在柴房审讯呢。”紫鹃答道。   “带上大厅,我倒要听听他是怎么一个无赖法。”小婉淡淡地道。   在大厅坐好不久,张南便进来禀报,看他一脸惶愧的模样,小婉淡淡道:“请罪的话不必说了,如果遭贼就要请罪,那以后谁还敢巡夜?你做得很好,回头从帐面上支二十贯钱,另外今天参与擒贼的人,每人二贯钱。”   “谢夫人赏赐”张南心中安稳了不少,他还真怕小婉劈头盖脸的给自己一阵训斥。   “那贼人呢?”小婉问道。   “回禀夫人,已经押在外面等候您传唤了。”张南禀报完,转身来到厅口扬声道:“将贼人押上来”   下一刻,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被推推搡搡地拉进了大厅。   “快跪下快跑下”几名下人呼喝道。   那中年男人却是胆大,犹自呼喝着不肯跪下:“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给一个妇人下跪?”   “瞎了你的狗眼”   张南转到他后面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他的膝弯上,那家伙倒也干脆,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然后又被两个下人拎起来摁在地上,这回他也不喊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了,两只眼睛叽哩骨碌的乱转,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   小婉仔细打量了一眼,微微蹙眉:“张南,他这是怎么了?怎么长得这么寒碜?”   地上跪着的那个贼人都快要哭了……这位夫人说话真逗,人有长成这个样子的吗?   这位仁兄的模样是有些惨了,双手被缚在后面,衣衫被扯得跟花子服差不多,还好……不该露的都没露,只是脸上被打得五彩斑斓的,除了下巴上的那撮山羊胡可以清楚的辨认之外,其余的五官都很难判定原本的模样了,都挤在一挤跟包子似的。   “夫人,这个贼人被抓到的时候,出言不逊,而且企图逃跑,小的们天黑看不清楚,不小心碰到他的面部。”张南很‘惶恐’地回道。   小婉点点头,这种人怎么打也不过分,刚才也不过是调侃而已:“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进入我张府的庄子偷东西?”   “俺叫车天胄,也是沧州人,今天晚上喝多了酒,为什么将掩当贼人绑了起来,还打了俺一顿,真是岂有此理”大概是看小婉是个年轻的女人,虽然听说她也有官诰,那贼人却是不以为意,反倒振振有词。   “误入?”   张南差点儿被气乐了,“且不说你是从哪儿误入,既然不是贼,你偷我们家耳木做什么?”   “不过是一根木头而已,我拿来垫脚,也算是偷?”车天胄强词夺理。   “车天胄,你倒是会狡辩,莫非真以为无人治得了你?”小婉淡淡地问道。   “俺本来就是良善之人,四邻八舍谁人不知,你家下人给俺打成这样,快将俺送到官府,俺一定要告你们私设公堂”车天胄振振有词,还知道‘私设公堂’。   “呵呵,”   小婉笑了,只是这声音听得有些冷,让人心里发毛:“车天胄,按你所说,将你送官确实是过了,不过城管小队的云飞扬云队长这几天正没什么事。来人哪,将车天胄送到云队长那儿去,想必他们之间一定有共同语言。”   车天胄刚开始的时候还比较镇定,就算是将他送到官府他也不惧,肯定会有人将他捞出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但送到云飞扬那里就大不一样了。   那是什么人?那是混混地祖宗   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些无赖不怕官府的板子,却是最怕落在自己人手里——就算是钢浇铁铸的罗汉,也能被捻进去三根铁钉子,那感觉……让人不寒而栗,小婉就不信车天胄敢去云飞扬那里‘做客’。   “押他过去吧,没的扰人清梦。”小婉吩咐道。   “是。”   张南答应一声,命人架起车天胄便走……果然,在车天胄被架到大厅门口的时候,便开始挣扎起来,回头喊道:“夫人、大人,饶命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婉头上立即冒出三条黑线,但她还是示意张南停下。   “车天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没关系,你若不方便说,就去找云队长说好了,他是个很和气的人。”小婉淡然道。   和气?   云飞扬的性格当中有什么,车天胄不清楚,可绝对跟‘和气’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他可知道有几个同道落在城管小队的下场,据说进去的时候都是大摇大摆地进去出来之后都是让人抬着出来,而且最早出来的那几个到现在还在家里躺着,那叫一个凄惨。   “我……”车天胄顿时犹豫起来,他当然不是忠贞不渝之士,但对于脑袋的重要性还是颇为了解的,如果他真的招了,身后那位恐怕不会轻易地饶过自己。   “好汉不吃眼前亏,姓车的,我们夫人已经给了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表现了”张南的声音低低的在他耳边响起。   “我……我招”   车天胄自忖为这事丢命或落个残疾不值,如果是送进县衙,自己还有机会,可送到云飞扬那里,八成是先收拾了自己再说,就算有人肯捞自己,能不能如愿还不一定。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一节 敲山震虎   第三百一十一节 敲山震虎   “可要想好喔,我可不想逼你说,免得再说是屈打成招”小婉淡淡地道。   “不是屈打成招,是我自愿招供的,完全自愿。”车天胄开始冒冷汗了。   “这个……我这里不是公堂,还是送你去城管小队吧,那里才是处理治安问题的。”   小婉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对张南吩咐道:“你带人将他送云队长那儿去,路上一定要注意他的安全,千万别碰破头摔断腿,落下残疾旧不好了。”   “是,夫人,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张南心领神会地应道。   汗   车天胄刚才还剩点儿底气,现在完全被抽走了,登时如同一滩烂泥似的软倒在地上,连连叩头:“夫人,不是,姑奶奶,您饶了小人,不要送小的去云队长……呃,这些小事,不用劳驾云队长,小人什么都说,都说,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噢?”小婉很是奇怪地看着他,“你是说真的吗?”   “真的,就像真金一样真”   车天胄连忙赌咒发誓,虽然事先得到吩咐不能乱说,可若是为这事丢了性命或者落个残疾,未免太不值得,想明白这一点,他也不想顽抗到底,“这件事情呆不是小人要做的,是卜少爷给了小的十贯钱,让小的来庄子上偷长木耳的木头。”   卜少爷,名叫卜少堂,这个名字小婉陌生,但沧州卜家她可不陌生,尤其是卜少堂的叔叔卜振军,这个名字小婉可是熟悉,当初刚到沧州的时候,这个名字可在张陵嘴里重复了好几遍,而且她还曾经远远地看过那老头一眼——不是正是介绍,纯粹好奇。   卜振军,沧州司马,在张陵来沧州之前,是最有希望得到沧州别驾一职的,但谁也没有想到,张陵横空而出,截了卜司马上进的机会,这在州里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了。在张陵刚到沧州的时候,卜司马还颇和张陵掰了一气儿手腕,但因为有王守拙的全力支持,加上张陵本身做得出身,所以这段时间卜司马那边已经有些揠旗息鼓的意思,没想到现在又折腾起来。   “卜少堂难道不知道这座庄子是谁的吗?”小婉问道。   “卜少爷……不,卜少堂他知道这是别驾大人的庄子,行动前再三叮嘱小的,一定不要被抓,如果被抓了,就让庄上将小的送到官府,他自会想办法周全小的。”车天胄恭恭敬敬地答道。   “卜少堂在什么地方?”小婉问道。   “卜……卜少堂他就在卜家庄院里,有时候会去城时他叔叔那里。”车天胄答道。   “张南,”   小婉开口道:“车天胄既然这么配合,那就不要送到云队长那儿去了。”   车天胄闻言刚是一喜,就听到小婉继续说道:“不过,刚才你们下手似乎重了一些,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将他送回家吧。”   “这怎么敢当,小的……小的自己回去就好。”车天胄虽然无赖,却并不愚蠢,看着小婉温煦的笑容,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怎么能行呢。”   小婉微微一笑:“我们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嘛。张南,打听一下卜家庄在什么地方,将车天胄送过去吧。”   “啊?”   车天胄的脸色立即变了:“不,不要,我不去卜家庄……求……”   话没有说完,他的嘴已经被人堵上,两名下人已经架着他往堂下走。   张南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等那些下人出去后,开口问道:“夫人,不用送官吗?”   “没必要。送去也不过是打口水官司,没什么意义。”   小婉说道。   这车天胄不是卜府的人,就算是有他的供词,在官府那面打起官司来,也牵扯不到卜家,对方一个‘不知道’就可以打发了,徒增笑话。   “是,小的明白了。”   张南点点头,应声退下。   ……   翌日清晨,卜家庄的庄丁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奇怪的声音,打开门看时,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地上蠕动。   “这是……天哪,这是什么人?喂,快来人哪”开门的庄丁大声喊道。   “怎么回事?”   “大清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几个庄丁听到声音都跑了过来,待看到地上那个蠕动的‘东西’,都十分的吃惊。   “都在这儿围着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几名庄丁立即闪开。   从里面走过来一名老者,威严地看了他们一眼:“出什么事了?”   “这个……有个人被绑在这里……”一名庄丁连忙让开门口。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老者也吓了一跳,他是卜家庄的管事,叫卜业,是卜府的老人,这个庄子其实就是他负责的。   “我们也不认识。”几个庄丁面面相觑。   “呜~呜~”   地上那个被捆着的人拼命挣扎起来,骨碌一下子,竟然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歪有歪着,这一下到将正脸儿露了出来。   “哟,这谁呀?被打成这样,恐怕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了。”众人一看,都面面相觑,竟是谁也认不出来。   “呜~呜~”   地上这位被捆得跟粽子相似的人,正是车天胄,见众人像观赏稀罕物似的看着他,不由得大急,只是嘴里塞着布,根本发不出声音。   “蠢你们不会将他的堵嘴物拿出来?”   管事卜业大声喝斥道。   “老管事高见”   庄丁们马屁如潮,却被卜业瞪了一眼,一名庄丁见机得快,一把掏出车天胄的塞口布。   “卜老管事,小的是车天胄啊,为了给卜少爷办事才变成这样的……”   “把他的嘴堵上。”   卜业脸色一变,立即命人将那块堵嘴布塞回去。   “呃……”   车天胄满肚子的话立即被塞了回去。   人老成精,卜业见过的世面广,这大清早门口突然多出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家伙,而且张嘴就是为少爷办事的,他哪敢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门口乱说话。   “老管事,这个人怎么办?用不用送官府啊?”旁边一个庄丁问道。   “把你送去好了”   卜业瞪了他一眼,这个人绝不能送官府里去,万一真的牵扯到少爷,就算是有二老爷做主也不好办,他微一沉吟:“将他送书房里,谁也不要同他说话,知道吗?”   “是。”   庄丁们答应一声,将车天胄架走,卜业老脸上变幻了一阵表情,匆匆地向后院走增。   “什么?车天胄被人绑了送庄上来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听了卜业的禀报后,脸色蓦地一变。他就是卜少堂,沧州司马卜振军的侄子。这次事情完全是他搞出来的,在听说张家弄玻璃大棚的时候,他想出手已经晚了,但他由此便开始注意张府的动静。   月前,他的一名长随无意中从一个在种植场工作的临时雇工那里听说了种植场的事情,便将这消息禀报了卜少堂。普通人或许不明白大批量生产木耳有什么用,他们的眼睛只看着自己家的饭桌,但卜少堂不同,当他听说张家的种植场能够大规模种植木耳,他立即意识到一个发财的机遇到了。   木耳能种植,这个他知道,便那就是山里货,而且产量极低,在外面,木耳是一种很珍贵的食材,便是富贵人家也不是想吃就能够到的,如今有了大规模种植的方法,他便是豁出去得罪了张府,只要不留下实在的把柄,就算有王守拙相护,他也不惧。   不过,现在确实有些摸不着头绪了,很显然,张府的人已经知道是他所为,所以才将车天胄捆了送到他的庄上,但这一来却让他费了思量,不知道张府想要做什么。   “少爷,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卜业在旁边听完了车天胄的话之后,也是大为皱眉。如果双方是普通人家或者对方普通一些,那也就罢了,但对方的来头大,一旦被掂记上了,恐怕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你觉得呢?”卜少堂现在也是有些发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卜业沉吟了片刻,向外面喊道:“来人”   一名庄丁从外面进来:“老管事,有何吩咐?”   卜业一指地上的车天胄:“先将他送到厢房,松了绑,换身衣服。再给他准备些酒菜,但不要随意走动让别人看到。”   “是。”   那名庄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叫来另外一个庄丁将车天胄弄走。   等两名庄丁将车天胄架走之后,卜业轻声说道:“这个人不适合再留下来,老家那边也不差一张吃饭的嘴,马上将他送走。”   “是。叔叔那里怎么办?”卜少堂连连点头。   “少爷还是亲自跟二老爷说一声,虽然不知道张家是怎么想的,但让二老爷知道,总是有备无患。”卜业说道。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卜少堂连连点头。   张府。   “夫人,那个车天胄被接进卜家庄,两个时辰之后便乘着一辆马车离开了,看情形应该是有一次长途旅行。那个卜少堂在他走后去州衙见司马大人,半个时辰之后出来了。”张南禀报道。   “这件事情至此为止,种植场的安全要加强。”小婉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二节 筹建   第三百一十二节 筹建   沧州刺史府中,王守拙有些坐卧不宁,做为一州之长,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卜少堂的动作当然也没有瞒过他……如果仅是卜少堂,他根本无须在意,但事情涉及到沧州司马卜振军,就比较麻烦了。   虽然卜振军不过是一个司马,但他身后也是有大家族支持的,如果事情牵扯到上层,恐怕麻烦会不小,这不由得让他也为难起来。   “老爷,才吃过午饭,您还是休息一下吧,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况且看张家的意思也没有想进一步扩大态势的意思。”王夫人在一旁劝道。自从王守拙知道张、卜两家的事情之后,他就有些食不下咽了,因为这不仅仅是政见的问题,他这个刺史也有些无从下手。   “老爷,张家既然不想追究,卜家就算是想进一步挑衅也得考虑到太子、平阳公主和卢国公的态度,而且上一次皇上更是直接派人前来沧州宣旨嘉奖,说明了张家在皇上眼中的位置,卜家就算想动作,也不敢过分。”王夫人见丈夫仍然是愁眉不展,又开言劝道。   王守拙点点头,依言在榻上和衣卧下,开口道:“好吧,我先小睡一会儿,如果衙门里有事,记得叫我。”   王夫人答应一声,给王守拙盖上薄被,轻轻地退出房间,转身将房门   王守拙眼睛是闭上了,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眼前总是会想起卜、张两家之争,他现在还真是头痛,如果卜家身后的人物发力,他可就要提前筹谋了,绝不能让张家受到伤害,否则太子那一关就很难过,而且他也无法向程知节交待。   几番想睡下没睡着之后,王守拙干脆坐了起来,眼睛看着窗外,考虑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最好是双方都揠旗息鼓,他也轻松一些。   “老爷,我回来了。”就在王守拙头疼的时候,外面响起总管王保的声音。   “王保啊,进来吧。”   王守拙招呼一声,人没有动弹,就坐在那里等着,脚步志到了门口的时候,房门被轻轻的拉开,王保精神抖擞地走进来。   “王保,卜家那边有什么动作?”王守拙问道。   “老爷可以放心了,”   王保禀报道:“卜少堂去见了卜司马之后,先是被训了一顿后,赶回庄子,后来据说是又被禁足了。”   “也就是说,卜家这次不准备有什么大动作了?”王守拙沉吟道。   “从表面上看应该是这样,毕竟上次皇上可是派卢国公和高士廉大人来传旨嘉奖,卜司马也不能不考虑。”王保说道。   “是这个道理,卜振军不是糊涂人,至少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王守拙轻轻叹了口气。   “老爷,还有什么问题吗?”王保见王守拙依然有些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   王守拙轻轻摇头,却没有说话,卜家身后的那个家族,想扶保的人是李世民的二儿子魏王李泰,但这些事情是不能与王保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情不会算完。   张家的后院里,小婉指挥着几个雇工开始修建游泳池……准确地说,是游泳和游乐为一体的设施。游泳池部分长十米,宽五米,深一米;游乐设施的地方宽约十米,长约二十米,深一尺,小婉已经让人制作了儿童水上滑梯,只要泳池完工就可以。   “小姐,用这么多水泥是不是太浪费了?”紫鹃问道。   “只要宝儿高兴就行。”小婉笑道。   小家伙又吵吵着要上海,虽然现在的大海几乎没什么污染,可距离沧州城还是有些远,基本上去一趟时间大多花费在路上,真正玩的时间不多,再加上最近天气越来越热,小婉就想在园子里建一个小型的水上游乐场,可惜没有办法订制塑钢的水上游乐设施,但一些简单的滑梯类设施还是可以制作的,在防水方面采取了造船所用的防水工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娘,这池子什么时候才能装满水?”宝儿从旁边已经搭好的滑梯上探出脑袋问道。   “得等到这些水泥干了之后,铺上大理石才行。”小婉说道。   “为什么要铺大理石?”紫鹃不解道。   “那个雪雁,你先上去将小少爷抱下来。”   小婉一转头看到宝儿钻到滑梯上去了,现在要是滑下来,那可是啃一嘴泥的,连忙让雪雁上去将他抱下来,然后对紫鹃道:“用大理石才漂亮,你没看过骊山的华清池,那才叫漂亮呢。”   华清池作为古代帝王的离宫和游览地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周,秦,汉,隋,唐等历代帝王都在这里修建过行宫别苑,以资游幸。   小婉前世曾经去参观过华清池,今世却是没去过……那里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够去,她在山脚下走过也是要提心吊胆的,唯恐引起那些禁卫军的怀疑。   “夫人,你去过华清池?”紫鹃也是知道这个地方的,知道一般人是不可能去的。   “听公孙说过。”小婉撒谎了,公孙婷是确实去过华清池,但却没有跟小婉说过。   “哦。”   紫鹃倒是确信不疑,唐高祖李渊是很喜欢歌舞的,曾经数次召公孙婷去华清宫演出,程知节也去过,但紫鹃却只是听说过,她还没那个资格。   “夫人,这个游泳池什么时候可以使用?”紫鹃问道。   “这个嘛,”   小婉看了看工作的进度,“抹上水泥之后,还要‘醒’一段时间,再加上还要铺大理石、灌水,怎么也得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娘,可宝儿现在就想玩水。”宝儿来到小婉身边拉着她的裙裾说道。   “乖,过两天咱们坐船去岛上钓鱼。”小婉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快到中午了,宝儿饿不饿?”   宝儿摸了摸小肚子:“有些饿了,可在屋子里吃饭很闷啊。”   “今天娘去做几个清凉的小菜,咱们去亭子里吃饭好不好?”小婉笑着问道。   “好啊,好啊。”   宝儿拍手叫道,满脸的欢喜。   “先去洗手,安安静静地等着,好不好?”   “好”   小家伙欢喜地跟着雪雁去洗手。   “紫鹃,过来给我帮把手。”小婉说道。   时近中午,厨房那边已经开火,听到小婉要亲自下厨,厨娘连忙让出地方。   “你忙你的,我用小灶就可以。”小婉笑道。   “夫人,准备做什么菜?”紫鹃问道。   “你把洗好的海菜拿过来,今天做凉粉……按这个比例将水和海菜放锅里熬,然后你去准备一些冰。”小婉吩咐道。   “海菜?凉粉?”   紫鹃讶然道:“夫人,可以这么做吗?”   “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用海菜做凉粉,再用黄瓜丝,看上去就觉得清凉,而且小孩子吃海菜不消化,但吃凉粉就没问题,也下饭。   厨娘张柳氏也是小婉从长安带来的,她的丈夫就是赶车的老张,两个人没有子女,进了张府之后,就一直为张陵和小婉服务,主仆之间就像是一家人,相处甚得。   看小婉在那儿忙活,张柳氏也磨磨蹭蹭地过来:“夫人,还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柳婶,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小婉笑道。府里还有不少人,而且后院还有修筑游泳池的工人,所以她不想麻烦厨房里的人。   “夫人,那些饭菜都准备好了,让我也跟你学着做几个菜,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些海里的东西呢。”张柳氏笑道。   她可是知道,长安城大名鼎鼎的鹿鸣春连锁就是张氏的产业,而其中的主要菜式都是这位女主人发明的,尤其是小婉所做的海味菜肴,张陵父子二人都吃得赞不绝口,她也想跟着学一些。而小婉平日驭下甚宽,今天恰好有机会,她也就壮着胆子说了出来。   “呵呵,好啊,柳婶学会之后,我以后也轻快了。”   小婉并未拒绝,肥水不流外人田,张柳氏夫妇二人在张家做了几年,也是贴心的下人,她信得过。两个人在收拾扇贝的时候,小婉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已经通知袁宝来沧州筹建鹿鸣春连锁的沧州分店,需要许多人手,自己家的下人有成才的,没有理由空置不用。   “柳婶,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地方工作?”小婉问道。   “啊?”   张柳氏一惊,手里的扇贝‘哗啦’一声掉进了水盆里,脸色大变:“夫人,您不要我了?”   “怎么会?”   小婉笑道:“柳婶,过几天袁宝执事会从长安赶过来,准备在沧州开设一家鹿鸣春连锁的分店,届时里面会需要很多厨师,尤其是做海鲜菜肴的,你有没有兴趣过去?”   “我?可以吗?”   柳婶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可以。”   小婉笑道:“没有谁规定厨房是男人的阵地,我觉得柳婶很适合去那里,你觉得呢?”   “可是……我不会煮海鲜啊?而且我要是走了,老爷夫人还有小少爷的饮食怎么办?”柳婶为难道。她当然想得到那份工作,可又有些割舍不下。   “那不是问题。”   小婉微微一笑:“我教给你煮海鲜的方法。至于府里……你也不是离开沧州,府里还是你的家嘛,而且你也得负责帮我培养一个厨子,我才能让你离开。”   “是,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柳婶连连致谢。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三节 洼地   第三百一十三节 洼地   “袁执事辛苦了,快坐下歇一歇紫鹃,去拿碗冰镇酸梅汤过来。”   小婉看到袁宝满脸汗水,袍服都透湿,便有些不忍。   “是。”紫鹃答应一声,出厅吩咐人取冰镇酸梅汤。   “谢夫人,劳烦紫鹃姑娘了。”   袁宝道了一声谢,这才落座,他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而且这些年身体越发的发福,长途赶路,到了张府之后,整个人就跟虚脱一样。   “你也真是的,”   看了他一眼,小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是在书信中已经交待你了嘛,不必太着急,这么拼命干什么?万一路上累出个好歹,岂不是我的罪过。”   袁宝脸上露出几分不安的神色,微微欠身,笑着道:“夫人不是曾经说过嘛,时间就是金钱,老朽也是怕错过了机会。”   小婉笑道:“我还说过另外一句话,身体是赚钱的本钱,你怎么不记得?”   “记得,记得。”   袁宝脸上依然是招牌式的憨厚笑容:“其实也不累,就是天气有些热,这几年身体胖了些,稍一动弹就是满身的臭汗。”   “袁执事,喝碗冰镇酸梅汤消消汗。”紫鹃轻快的走过来,给袁宝端来一碗冰镇酸梅汤,顺手也给小婉端了一碗。   喝了大半碗冰凉的酸梅汤,身上的那份燥热已经被驱赶得差不多了,袁宝很详细的将长安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将张杨氏的家书呈上。   看完张杨氏的家书,小婉的心情好了许多,事实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在长安城里,有太子、平阳公主以及程知节、秦琼罩着,张府安如磐石,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暗中手脚。何况上头还有一个大唐至尊看顾着——皇上拿人家的东西同样手短。   “夫人,真的准备在沧州设立鹿鸣春连锁?”袁宝皱着眉头问道。   他这一路上可不就是闷着头赶路的,几乎将经过的地方都详细地看了一遍,尤其是沧州城。他承认,沧州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但还不够好,至少按照鹿鸣春连锁的要求,沧州城目前不具备开设鹿鸣春连锁的基本条件,套用现在的话说,鹿鸣春连锁就是一个星级的酒店,如果将它开到一个人均收入只能够勉强裹腹的地方,恐怕连本钱都卖不出来。   “这话说得有些绝对了,现在沧州人还是有一定的消费能力的,不久之后,沧州绝对会成为一个繁华的城市,就算比不上长安、洛阳,也不会比扬州差多少。”小婉说道。   可能吗?   袁宝本能的拒绝相信,不过在看到小婉自信的目光时,他又自觉的觉着应该相信……不需要理由,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年轻的主家已经成功地完成了许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夫人,确没确定店址?”袁宝关切的问道。   古代人都讲风水,婚丧嫁娶要看风水,生老病死、下葬要看风水,出门要看风水,行船、种地、打渔都要看风水,或许其中有些微的差别,但基本上就是那个意思。   “呵呵,确定了,前几天已经买下来了。”小婉笑道。   “那我们……”   “不用急,”   小婉打断袁宝,“今天且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也不迟。”   当天晚上,袁宝享受到一顿丰盛的,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海鲜盛宴。   “袁宝,在鹿鸣春传统的饮食当中,再加上这些海鲜菜式,你觉得怎么样?”等饭菜撤下去之后,小婉问道。   “太好了,只可惜,这些东西没办法运到长安、洛阳。”袁宝一脸的可惜。   “新鲜的自然是运不去,冷冻和干货就没问题,口感上或许没有新鲜的好,但在远离沿海的地方,仍然可以卖出好价钱。”小婉说道。   “可是……运输是个问题。”袁宝皱眉道。   海鲜、海鲜,关键就在于一个‘鲜’字上,干货毕竟要差几分。走陆地路程太远,走水路要看风看水,快捷得有限,冰冻虽然能够保鲜,但如果因为路途遥远而融化了,那麻烦就大了。   “运输不是问题。”   小婉笃定地说道:“明天先让张南领你去看看分店的地址,后来我们去钓鱼。”   钓鱼?   袁宝想不到钓鱼和新店有什么关系,也想不到这和运输有什么关系,最后他只能归结于小婉是想让他休息一下,便谢道:“夫人,老朽已经歇息过来了,不需要特别的休息。”   小婉知道他是想岔了,却也不解释,让紫鹃找来一名下人安排袁宝去客房休息,然后又命人将张南找来吩咐了几句。   翌日清晨,袁宝洗漱完毕,自有下人端上了早饭,老头现在在长安其实就是被养了起来,大多事情都是由其他人具体打理,这一回因为在沧州这边没有合用的人手,小婉才将他调来。   在别人看来,这从无到有可能是个苦差事,但对于袁宝来说,这是小婉对他能力的肯定,老头子是在长安备足了功课来这里准备做事的。   吃完早饭,袁宝就急不可耐地跑去找张南,让他派人带自己前去小婉选好的新店地址。   “派什么人呐,我就陪您老去了。”张南也是刚吃完饭,他知道小婉是很敬重袁宝的,而且袁宝平日到府里来也不倚老卖老,很有人缘。   “那就麻烦张管家了。”袁宝笑呵呵地道,事情不确定,他实在是有些坐立不安。   张南略为收拾一番,又向几个下人吩咐了一下种植园的事情,便领着袁宝向沧州西城区走去。他本来是想直接领袁宝去新店址的,但袁宝却另有一番见识,他沿路打听周围街道的情况……譬如这附近都有什么店铺、他们的生意怎么样、附近有没有客栈、衙门有多远,袁宝是一边想一边问的,张南答道最后眼睛都快绿了,幸好这段时间木耳出货都是他负责的,当初为了联系买家,他也将沧州城溜了个底儿掉,也了解不少那些商人的底细,袁宝的问题大多能够答下来,但也有一部分没法子回答。   “不要紧,在路上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袁宝不以为然地说道。   既然那么简单就可以,那你还跟我较什么劲?   张南听得直撇嘴,却也没办法说什么,两人一路行来,终于到了小婉选好的新店址。   “什么?张管家,你……你确定没弄错?”袁宝看清眼前的店址,第一个反应就是张南个路痴,将路领错了。   这里根本就是一片洼地,属于冬天积雪,夏天积水,打井不用防旱的那种地方,地面上一片残垣断壁,就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战斗似的。   “没弄错,这里就是夫人选定的新地址,这里原本是一片贫民区,夫人将这块地买下之后,给了他们安家费,让他们在另外的地方盖房安家。”   “夫人倒是好心,恐怕这些残垣断臂也是那些人拆了去盖房用了吧?”袁宝蹙眉道。   张南点点头笑了,袁宝说得还真是没错,老百姓总是最现实的,给了他们安家费之后,那些人在盖房子的时候不知道是受谁的指使还是怎么的,真就回来拆旧房子上的材料去看新房子。张府的下人们去禀报小婉,小婉却一笑置之:“贪婪的人总是要为贪婪付出代价的,不用管他们。”   一语成谶,小婉说过这话不久,就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事件,起因就是那些搬迁者争夺旧房材料,结果大打出手,虽然没有出现死人,却伤了不少人,当城管小队将那些肇事者送上县衙审讯时,县令一听说事情的原因,不由大怒:“地皮和房屋已经卖给张府,就非你等所有,为了抢夺他人财物而相互争斗,真正是无赖行径”   结果很戏剧化,殴斗的几方人被押到县衙前,当众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每人二十板子……县太爷当众行刑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几十号人排着队在衙前挨板子,那可就是件轰动事了,连张南也特地跑过去描了一眼,回来当做笑谈。   小婉听说之后,倒是自觉得有些不太厚道,其实当初若是她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不少,只是她觉得这些人也就忒贪了一些,心里想给他们一个惩戒,所以才不言语的。   袁宝听后也是一笑,但他旋即又蹙眉道:“张管家,这还是不对啊。夫人买下这片地,对那些百姓来说是件好事,可我们的新店怎么办?盖子之后还不得立即坍塌?”   “您老有所不知。”   张南笑道:“这个地方是夫人特意选的,现在看起来有些亏了,可不久之后,这里一定会涨价的。”   “噢,这是为什么?”袁宝讶然问道。   他很清楚,虽然小婉心善,但在做生意的时候,还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生意和慈善是两回事,绝对不会混为一谈。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四节 码头   第三百一十四节 码头   “袁执事,你可知道老爷去了什么地方?”张南四周扫了一眼,见无人注意,低声问道。   “不是奉旨巡查各地执行城管新政的情况吗?”袁宝讶然问道。   “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张南微微一笑:“老爷这一次去各地,主要任务之一就是招商引资。”   “那跟新店的选址有什么关系?”袁宝倒是知道‘招商引资’这个新鲜词的意思,但却想不道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老爷这次出去巡查,主要是选了扬州、越州、台州、广州、樟州等内河、沿海城市,目的就是要在沧州建一个码头,让沧州成为一个货运集散地。”   “那些商人将货运过来,自然要在沧州做生意,设立店铺,按照沧州目前的布局,适合的地方基本上就在这一片地方,目前除了我们买了这片地之外,州、县都有人在这里置地,而且还有一部分是官地。”张南解释道。   “等一下,张管家,这里有不少好地方,为什么偏要这处洼地?”袁宝还是没明白。   “因为夫人的意思是在这里建一个人工湖,然后在湖上起一栋楼。”张南这才说出最后的谜底。   “湖中楼?”   袁宝讶然。   “其实就是一个稍大一些的池塘……”张南对于小婉的意图很清楚,而且他本来就是要给袁宝进行讲解的,连图纸都带了出来。   “湖中楼,夫人的想法可真够天马行空的”   袁宝轻轻摇头,倒不是觉得不可行,而是连他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听了张南的解释和小婉的那张图纸,他觉得还是十分可行的,尤其是那种池中饲养淡水鱼,一楼大厅设海鲜鱼缸的方式,简直是别出心裁。   但是,袁宝又想到一个问题,他皱着眉道:“张管家,沧州弹丸之地,而且河北贫瘠,那些商户如何肯将自己的店铺落在这里?”   这话就是问得很实在了,河北不是什么富饶的地方,就算是现在的情况好了一些,可是购买力有限,招揽客商容易,可人家来了,货物卖不出去,那不还是照样走人嘛?   “呵呵,袁执事以为码头是做什么用的?”张南反问。   见袁宝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他接着道:“袁执事可知倭国之名。”   倭国,就是日本,但在唐朝以前,中国人俱称其为‘倭人’或‘倭国’,直到唐朝的时候,日本人觉得‘倭’字不好听,所以改称为‘日本’。而日本则在七世纪初……也就是隋炀帝的时候,便有了国与国的正式往来,并开始贸易,以后又数度遣使入唐。   袁宝现在的见识也非同一般,对于倭国也是知道的,听得张南提问,他点点头:“我听一名波斯胡商说过,听说广州那边就有他们国家的商船。”   “以前沧州没有码头,内地产品想运往沿海或倭国,波斯,俱要经陆路前往广州、泉州,路途遥远且损耗严重、浪费时间,如今在沧州建有码头,所有货物可经内河水路运抵沧州,然后通过码头发往各地,而且倭国商船也可直接经沧州再致广州,方便快捷,而且还可以去新罗。”   原来如此   袁宝点点头,他相信,这个主意绝对是小婉想出来的,张陵是个当官的料,而且能够当一名好官,但若论起生意头脑,那就差小婉不只一分、二分……想到这里,他却有些担心起来,不知道张陵是否能够谈下来。   扬州码头。   张陵一身青衣,穿戴得跟游学书生相仿,只是腰间多了一把剑,那玩意可是真的能够杀人的家伙,他的官服和印信都在张松背上的包裹里,两名长随将行李放在地上,东张西望地乱瞅,目光不时地扫向那几个正在船头浣洗衣服的船娘。   “张大人,来去何匆匆也?”   一个同样身着便服的中年人一脸惜别的表情——这位是扬州别驾罗世权,说起来张陵也相当于钦差的身份,来送行的人至少应该是扬州的刺史。不过张陵不喜张扬,不仅婉拒了那位刺史大人的送别宴,而且也不想大事张扬,最后还是由罗世权代表扬州上下,前来码头送行。   “呵呵,”   张陵微微一笑,煞有介事地低声说道:“实不相瞒,罗大人,张某离家多日,实在是思念娇妻幼子,赶快完成这趟差事,也好回家相聚。”   “啊?哈哈哈……”   罗世权没有想到张陵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怔了一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码头上已经站了百十名男女老少准备登船,张陵向四周扫了一眼,开口道:“罗大人,马上就要登船了,你还是请回吧,张某实在有些不安。”   罗世权知道张陵不喜张扬,点头道:“在下就送张大人至此为止,张大人只须向船上的管事报上名字,便不用理会其他,小弟已经给足船费,一切均安排妥当。”   张陵微微蹙眉:“这怎么敢当?船费……”   罗世权赶忙截住,真要让张陵把话说全了,就不好办了:“你在扬州数日,不取一介,这车马费却是官中的应有之义,张大人勿要推辞”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那就是不禁人情了,张陵也就谢了一声,算是承了这个人情,顺便问起航线上的安全来——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为以后开通航线考虑。   张陵此行来扬州,当然是要办理李世民交下的正经差事,唐初风气尚正,大多数官员在执行力度上或许有偏颇之处,大体还过得去,在正事办完之后,他便走访当地的商业协会首脑人物——就是所谓的招商引资。这一点,他并没有隐瞒,所以罗世权也知道一此些,对于张陵的问题也并不奇怪。   “在我朝立鼎之前,水面上颇多贼寇,他们大多是旧隋水军余部。不过,这些人或者被剿灭,或者上岸成了良民,规规矩矩地做生意,水上已无盗患。这艘船是三江船行所有,做货运生意已经有将近十年的历史,信誉卓著,而且一向与朝廷关系良好,为朝廷运送粮秣,张大人当可放心。”   张陵点点头,不过却是有些奇怪:“罗大人,这三江船行既是以货运为主,为什么却有这么多的客人?”   “三江船行的主营是以货运为主,载客只是兼营。不过真正赚钱的却是客运生意,而且船费也是随时调整的,船上的舱房大多是通铺,单独的舱房不多,供不应求。”   “呵呵,多谢罗兄了”张陵明白的很,再次致谢。   这一路上,他虽然也搭船而行,但现在的船多是货船,载人只是捎带,便是官员也只能找个地方坐着,根本没有铺位,像三江船行这种比较专业的客运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觉得有些意思,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晚上启航,感觉上有些鬼祟。   送走罗世权,主仆五人站在距离人群稍远的地方无聊地等待着,夜色渐渐笼罩了码头,也笼罩了江面。码有关当局和城市被一片树林阻隔,隐隐可以看到灯火从枝叶间透出,仿佛置身另外一个世界。江面上黑压压的一片,只听到江水柔和地拍打着堤岸的声音。   码头上除了三江船行的这艘船靠在码头上之外,还有大小不等的数十艘船只停在满面上,在这里找不到江面渔火的浪漫,水上人家白天都累得很,一入夜就早早的休息了,偌大的码头上,只有这一艘船上人影晃动,数十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在将一些货物搬往船上,还有几名大汉维持着旅客排队上船的秩序,甚至这些相貌有几分粗豪的汉子还和气的帮一些旅客搬运沉重的行李。   “老爷,这不是黑船吧?”张松低声说道。   “胡说水上生活没几把力气能行?”   张陵觉得好笑,其实这倒不是张松胆小,这些汉子身上确实有杀气,不过罗世权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些人在上岸之前都是做那种无本生意的,若是身上没几分杀气反倒奇怪了。   “老爷,我有些不明白了,您拒绝官府出来相送,是怕惊动面太大,可那几位商户的宴请为什么不参加?”张松换了个问题。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我与他们之间就是生意关系。这些商人来沧州落脚,他们赚钱,朝廷抽税,百姓的日子也好过,这就足够了,你以为他们的宴请就是真的宴请吗?”张陵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张松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他本来是想再问一句,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口。   “嗨,后面那几个,还上不上船?快过来排队”一个汉子见他们在后面不急不慢地走着,大声催促道。   “知道了”   张松回了一嗓子,和两个长随快走了两步,张陵却还是安步当车,不紧不慢地过去。   “快一点儿”后面忽然响起一阵吆喝声,黑暗中,四、五个人急匆匆地向这边跑来。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五节 船上   第三百一十五节 船上   在张陵的身前,是一家三口,男的是个读书人装束,大约三十来岁,相貌也算英俊,就是目光有些古怪——总是躲躲闪闪的,似乎在躲避什么。女的大约二十岁上下,典型的小家碧玉,容貌秀丽,目光也在刻意地回避着什么,手上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显然比他的父母要活跃一些,看到张陵腰间的宝剑,便想伸手摸一下,刚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手臂已经被父亲抓住,硬生生地拉了回去,小男孩生气的拽了一下,没拽动之后倒也安静下来,只是频频回头,犹自恋恋地望着那柄宝剑。   其他客人则大多是商旅打扮,三五成群的上了船,不急于进舱,在甲板上磨磨叽叽地谈话,反正这船一时半会还开不了。   “哪位是张陵张爷?”一名大汉吆喝着寻过来,惹得不少人就转过头看。   张陵微微皱眉:“我就是张陵。”   前面的那个年轻的小媳妇忍不住好奇,转头望了他一眼,张陵点头微笑,竟然吓得她慌忙垂下头,急匆匆地上了甲板。   这时,那名大汉也匆匆地来到张陵身边,咧嘴笑道:“张爷你好,小的鲁山,是这船上的管事,罗爷吩咐下来,对张爷的招待绝对不可怠慢,请跟小的这边走。”   张陵很想告诉他不要这么张扬,但估计是说了也没什么用。鲁山口中的罗爷自然是罗世权,扬州府的第二号人物,这些商业协会平常都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巴结的,此时更是大卖人情,将来如果有什么事情,罗世权当然还会为他们出头撑腰。   鲁山喊来两名大汉,接下了那两名长随的行李帮着提上船,张陵也踏上甲板,正看到那一家三口匆匆地进入船舱,那个青年在进去的时候还向后看了一眼,见张陵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一白,立即快走几步消失在舱口。   张陵摇摇头,却没吱声,这一家人恐怕是惹了什么麻烦,这才行色匆匆的出来避难,看他们的行李就可以知道,出来的很急,只带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张爷,请这边走。”   鲁山在前面热情地引路,这艘船结实宽大,船舱分上中下三层,最底层是货舱,上两层是舱房,出乎张陵意外的是,他的船舱竟然是一个套间。   两名长随已经跟着另外一名大汉去了其它船舱安置,张陵在里间安歇,张松当然是在外间,难得的是,在里间的一张固定在舱壁的桌子上,除了一壶刚刚沏好的茶外,还有一盘水果。   “劳烦鲁管事了。”张陵点点头表示谢意。   “不敢当,张爷直呼小人的名字就是了,你如果还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吩咐。”鲁山说过一番好说后,这才离开。   张陵在他离开之后,才来到舱窗处向外面码头上望去,码头上此时是空荡荡的,客货大概都已经上了船,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灯火,张陵心中一阵感触。   扬州确实是个很有特色风味的地方,如果不是事情急迫,他还真想多待一段时间。皇上交待的事情并不难办,他在扬州及附属县城转一圈,就知道执行得怎么样了,但最为麻烦的还是与那些商户的谈判,那些积年的老滑头可不是他这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所能对付的,如果不是小婉给备下了功课,还真不容易打动他们,现在还有几个地方要去,然后还要赶回沧州招待这些从各地‘忽悠’来的商人——这个词也是小婉教给他的。   船,微微一震,启碇开航,缓缓离开了马头。   隆……   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十多名骑士策马冲向码头,大声吆喝着停船。   停船?   这个时间停船是很不吉利的,而且船上的水手、管事都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怎么敢停船?   “开船”   鲁山在甲板大声吼道,船上立即撑杆齐出,船只加速离岸,顺水而行,刚开始的时候那些骑士还沿岸疾追,但转眼间已经将他们抛到了后面,只能听见他们的叫骂声。   这一段时间张陵就没有好好睡过,船一开航,他便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儿工夫便酣然入梦。   风帆顺流而下,只一夜时间,已是数百里,张陵吃过船上的早膳,来到甲板上迎风而立,欣赏沿途美景。   这段河道水流平稳,近岸处渔舟翩跹,两岸风景如画,时而听到悠扬的牧笛声。   张陵看得心旷神驰,连日的操劳顿时一扫而空,暗忖若有小婉在旁,谈谈笑笑,当会更加畅美,家中的新船已经改装完毕,或许这一次回去就可以全家乘船,去海上一游,当比这江河更加畅意。   正思忖间,鲁山来到他身旁,道:“正午时份,我们会经过高邮,如果顺风,明天黄昏可以进入白马湖,抵达安宜(现宝应),逗留一晚,那里的大闸蟹、径河大糕、蜜饯捶藕都非常美味,如果张爷有兴趣,可以到城内走走,或者让船上的伙计去买来也行。”   张陵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入洪泽湖?”   鲁山答道:“再过三天就可以进入洪泽湖。不过前面就要进入高邮湖,我们看惯的可没什么,如果张爷是第一次路经高邮湖,那可是一大美景,据船远望,烟波浩渺,水天一色,在傍晚的时候还能够看到幻像,如果遇到风高浪急,激起水珠如雪花飞舞,湖面上雪浪滔滔,堆银叠雪,场面十分壮观,是高邮有名的胜景,许多读书人都在那里吟诗相和。”   “呵呵,没想到鲁执事如此风雅。”张陵颇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有几分粗鲁的大汉,觉得对方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显得有些……古怪。   鲁山老脸一红:“哪里,小的也只是听人家说得多了,免强记下来的。”   张陵失笑:“已经不错了,鲁执事,你应该让船上的伙计都记住沿途的一些好吃、好玩的地方,积极地向客人们介绍,这对你们的生意大有好处。”   “没想到张爷还会做生意”鲁山赞叹道。   张陵淡淡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晚追着来要你们停船的人是做什么的?”   “不清楚,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某个商户豢养的打手。”鲁山蹙眉道,码头太黑,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是商户人家豢养的打手?”张陵好奇道。   “猜的,码头上光线不足,看衣服有些像。”鲁山答道。   “他们为什么要追船?”张陵问道。   “不清楚,反正这种事情避之则吉。”鲁山也是很无奈。   张陵没有再说什么,不管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其目的应该不是三江船行,要么是为了货,要么是为了人,而且……据他想来,恐怕为是为了船上的某些客人。   “张爷,有事尽管吩咐。”   又聊了两句之后,鲁山回到自己的岗位,张陵心中却浮现起那对年轻夫妇和那个小男孩……“恐怕这件事情还不能就此做罢啊”   腾、腾、腾……一阵急促的足音从身后传来,张陵一转身,一个小小的身影差点儿撞到他身上。张陵急伸手将他拉着,细看时正是那个小男孩。   “小孩子怎么可以自己在甲板上跑,万一掉下去怎么办?”张陵故作生气地问道。   那个小男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非常精乖,见他生气确是不怕,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撒娇道:“叔叔抱抱,洛儿要看鱼。”   张陵四下扫了一眼,却没看到那对夫妻,看着这个小家伙,他想起了宝儿,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怜惜,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柔声道:“看到了吗?”   洛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在满面逡巡着,小脸上不一会儿就充满了遗憾:“叔叔,洛儿没看到大鱼。”   “呵呵,这可不太容易,大鱼都在水里,想看到可不容易。”张陵笑道。   “那怎么办呢?”洛儿皱起了小脸儿。   “是啊,怎么办呢?”张陵也很配合地皱起了眉头,他指着空中的水鸟道:“洛儿,其实那些鸟儿也很可爱的。”   “可惜它们不会游泳。”洛儿皱起了眉头,忽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小手一拍:“叔叔,它们会捉鱼吗?”   “呵呵,应该会吧。”张陵笑道。   “叔叔,你把我放下,我要悄悄看着,免得它们不好意思。”洛儿古怪精灵地说道。   张陵心中一阵感触,,只有小孩子对事物的好奇和联想力,才能以赤子之心,全身全意地投入一件事中去,自己虽然看得出神,但心里却是思潮起伏,充满了烦扰、得失,远及不上洛儿的专注和用心。   “洛儿”   一阵足音从后面传来,声音有些惊慌,张陵回头看去,只见那名俏丽的**正急匆匆地赶来,看见洛儿抱在他的怀里,脸上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六节 海猫子   第三百一十六节 海猫子   “洛儿”   **急匆匆地来到近前,“洛儿,你怎么又调皮了,不打招呼就跑到船上,还麻烦这位大叔”   “娘,我想看鱼,大叔是抱我看鱼哩,可那些鱼不肯出来,只好看那些鸟了。”洛儿不满地道。   张陵连忙将小家伙放到甲板上,那个小媳妇连忙抱过儿子,垂首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不好意思,小儿顽劣,麻烦大叔了。”   “没关系,洛儿很可爱。”张陵淡淡一笑。   “谢……谢,我们回去了。”**行了一礼,急匆匆地返回船舱。   “叔叔再见”   洛儿从**怀里探出头,笑嘻嘻地向他挥手……就在此刻,张陵下定决心,若洛儿和他的父母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他还真是要伸手管一管。   张陵返回舱房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激烈的争执,转过去一看,却是洛儿的父亲、那个年轻的书生正面红耳赤地跟鲁山说话,而后者却连连摇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出什么事情了?”张陵觉得奇怪,这个比自己略大几岁的青年应该有很好的涵养,怎么会与鲁山发生争执?如果情况允许,他倒想帮帮忙,只为了那个可爱的小男孩。   那个青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几分戒备,显然是在防洪他。张陵觉得好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谨慎是必要的,但多疑可就有些过分了,说不好就会将许多唾手可得的援手拒之门外了。   听到张陵发问,鲁山倒是不好不回,苦笑道:“张爷,你给评一评道理,咱们这客船是有固定的停泊地点的,走什么路线,泊哪几个码头,都是早就定下的,哪有随便更改的道理?”   洛儿的父亲连忙道:“鲁执事,在下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只是求您行个方便,提前下船而已,圩集也不是没有码头。”   鲁山不悦道:“林天南先生,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才明白,圩集那个小码头就是个野渡,停一下渔船也就罢了。我们这种大船说不定就搁浅在那儿,我不能为你们一家三口人的方便,但全船的客人和货物不顾,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难道还要我反复说明吗?”   张陵微微一笑,心中也知道鲁山的想法,他想必也已经想到这林天南一家三口可能就是那些骑士追索的对象,如果是按正常的路线在停泊码头下船,那些骑士身后便是有天大的势力也怪不得他,但若是在半路上允许他下船,不仅客船本身有可能遭遇危险,便是将来也要有可能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鲁执事不必着急,我来跟林兄好好谈一下。”张陵笑道。   “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林天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怅然若失地转身离开。   “张爷,你看这又发起了书生脾气……真是莫名其妙”鲁山摇摇头,跟张陵道了声歉,便也转身离开。   “书生脾气?”   张陵摇摇头,看了一眼林天南的背影,哑然失笑,也转身离开。   三江船行想得很周到,在舱房之间有一个颇大的舱厅,摆了几张圆桌供客人们交谈,旅途寂寥,桌子周围都坐满了人,一个个高谈阔论,闹哄哄的一片。有几个商贩模样的人想跟张陵打招呼,可见他神态虽然温煦,却是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   张陵其实也不是淡漠,只是这些天和那些商人拉锯似的谈判,现在对那些商人已经有些排斥的心理,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主动招惹。   找了一张背着他们的位置坐下之后,面对门口,听着众人说的都是有关做生意赚钱的事情,倒也有趣,这些商人都是走南闯北的,听得他们谈话,倒也另有一番见识。   “娘,这里好热闹,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坐呢?”门口传来洛儿稚嫩的声音,张陵举目看去,正看到洛儿和他的母亲走过,小男孩频频回头,似乎是很喜欢这种热烈的气氛,但他的母亲显然没有同样的想法,拉着小男孩急急走过,“里面有坏人,万一看到可受的洛儿,将你偷跑了,就再也看不到爹娘了。”   坏人?   张陵的听力可好得很,不禁好笑起来。   不过,经此一来,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林天南这一家三口身上了……洛儿单纯可爱,让他想起了宝儿,而且那林天南夫妻二人也不是什么恶人,他不介意帮帮他们。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那些人在半途中追上他们,事情倒是好办了,以他的身份,庇护他们一家人的平安容易的多,毕竟他现在也是钦差,亮明身份之后,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有所顾忌。可如果他们离船逃亡,那就有几分麻烦,毕竟他不能总跟着那一家三口。   唯今之计,就是找时间与林天南开诚布公的好好交谈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信服自己。本来张陵不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他虽然奉旨行事,却不是处理冤案的,但小洛儿却让他想起了宝儿,想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要跟着父母逃亡,就觉得心中不忍,他相信就算是小婉遇到了,也不能置之不理。   “嘿”   张陵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糊涂,那林天南虽然不愿意跟我谈,那可以想别的办法打探嘛”   “张兄,兄弟可否坐下一叙?”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张陵转过来,讶然向那个打扰他思路的不速之客看去,来人大约三十来岁,个子高瘦,脸庞尖窄,双眼透着精明,下颌一撮山羊胡随着说话的动作一动一动的,甚为滑稽。身上衣著却甚为光鲜,无论是用料手工,价值均为不菲。   “我们认识吗?”张陵淡淡地问道,他还真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看过这个人。   “张兄贵人多忘事,前天我们还在扬州赏花楼见过,在下位列末席,大人自然不记得。”来人嘿嘿笑道,最后一句说得极为低声,仅二人能够听到。   “哦?这倒是张某的不是了,敢问兄台的大名?”张陵微微点头。那些到场的商人虽多,但他并没有跟每一位都交谈过,这人既然这么说,大概是错不了,而且这个人也颇为识趣,知道他便装的目的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小姓海,人人都唤我作海猫子,唤得我连爹娘给的本来名字都忘掉了”那人说完,轻叹了一声,似是十分的感慨。   “海猫子?这个称呼很别致啊。”张陵微微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在人十五岁开始,就在海船上讨生活,”   海猫子说道,看到张陵有些诧异的眼神,他恍然,连忙解释道:“张大……兄切勿误会,我是在海商的船上讨生活,跟海盗可没什么关系。”   张陵刚开始确实很惊讶,听了他的解释,微微点头:“想来海兄一定去过许多地方。”   “岂敢,岂敢。”   海猫子听他称呼自己‘海兄’,颇有些受宠若惊,微微拱手后道:“其实近海倒也没什么,车马亦可至,不过去百济、新罗、高句丽或者倭国,那可就有意思了。那些国家的人不仅仰慕中原文化,对丝帛、茶叶、瓷器等物,更是诸多需求,每走一趟,都是获利无数。”   “这么说,海兄也是发了大财?”张陵笑问道。   海猫子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伙计而已,哪有本钱发那大财?虽然也跟着挟带了些许私货,不过是个小本经营。”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张陵微微点头,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海兄既然去过这些地方,可知道那里的语言文俗?”   “呵呵,那你可问对人了。”   似乎是被挠到了心肝脾肺一般,海猫子顿时眉飞色舞:“在下在海船上飘荡了十多年,虽然没有挣下多少财帛,却是通晓新罗、高句丽、百济和倭国的语言,一些商人上岸经商的时候,还是请我做的通译呢。”   “嗯,确实了不起。”   张陵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海猫子自从跟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就有些闪烁,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这样,可现在看来,似乎另有原因。   “海兄,你这次准备做什么生意?不随船出海了吗?”张陵看似无意地问道。   “呵呵,在下是去沧州的。”海猫子干笑一声说道。   “不知海兄去沧州做何生意?”张陵又问道。   “咳,这个……还正在思考之中,在下也是听了张兄的介绍,才想去沧州碰碰运气。”海猫子的言词有几分闪烁。   “海兄好魄力。”   张陵微微一笑,道:“沧州原本交通发达,等码头和道路修筑好之后,必定是客商云集,海兄现在抓紧机会,必然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那是,那是。”海猫子也笑,只是有些尴尬。   “对了。”   张陵貌似无意地问道:“昨晚起航前那批来截船的汉子,可是与海兄有什么冲突?”   海猫子微微一怔,脸上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七节建议、招揽   第三百一十七节建议、招揽   沧州鲇鱼湾,一艘陈旧的渔船快赶慢赶的来到岸边,距离海岸还有一段距离,一个面目黎黑的汉子便从船上跳下来,向岸边跑来,边跑边大喊:“张管家,张管家,你们谁看见张管家了?”汉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惶急的神色。   “于老四,我在这儿等你呢,慢着点儿。”一个年轻人从岸边那些渔民的身后转出来,微笑着打招呼。   被唤做‘于老四’的汉子见到那年轻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张管家,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船重,回来的晚了些,劳您久候了。”   “没关系,船重说明收获多,这是好事,都是什么海菜?”   “大多是石花菜,还有一些鹿角菜。”   “呵呵,那可是太好了,快卸船吧,如果再晚一会儿,我可真的要走了。”年轻人微笑道。   被称做‘张管家’的年轻人正是张南,他是来海边收集海菜的。用海菜制作凉菜,残余渣滓可以制作成饲料,一举数得。   现在正是夏季,晶莹剔透的凉粉,再加上蒜泥、香菜末、木耳末、香油、醋、盐等,是夏日解暑佐酒的佳肴。小婉本来是做做几碗带宝儿高兴来着,后来将做多的凉粉给府里人每人来了一碗,都纷纷赞好,这倒让她又想到一条发财的路子,所以才有了张南的海边之行。   种植园里,小婉抱着宝儿正在那些耳木之间漫步,一名张府的下人在稍远的地方跟着,眼睛却是盯着地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木耳的长势良好,几个月之间,已经卖出近两万贯钱,不仅前期的成本和庄子的价钱都回来了,还有很大的盈余,接下来也是纯利,看这个长势至少还能卖出两万贯以上。   “张立,库里还有多少木耳?”小婉突然停下脚步。   “还有一千公斤左右,都是刚收下的。”那名下人连忙停下来,恭恭敬敬地答道。   “暂时不要出货。”   小婉想了一下说道:“准备一片场地,将这些木耳都晒干,然后装好。注意不要沾上砂土,干净一些。”   “要卖干货吗?”那个叫张立的下人问道。   小婉微微点头:“干货容易贮存、运输,价格也可以适当提高。”   “可是……”张立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   小婉微一蹙眉,她最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了。   “有一些客人希望能够长期供货,张管家也是曾经答应过的。”张立答道。   “他们要的货多吗?”小婉问道。   “不是很多,但比较散碎。”张立答道。   “能拒绝的就尽量拒绝,不能拒绝的……减少供货吧,维持原本的数量,近期少出货,大量囤积干货。”小婉思忖了一下说道。   “是,夫人,张管家那边可要通知?”张立问道。   “他等会儿就能回来,我来告诉他。”小婉说道。   “是。”   张立有些不解,这段时间木耳销售的火爆,张南已经拒绝了一些商人的要求,看来夫人竟似还要进一步压缩出货,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有现成的钱不赚。   “夫人,张管家回来了,拉回来三大车海菜。”紫鹃小跑过来禀报道。   “唔,我们去看看。”   小婉将宝儿交给雪雁,快步向庄口走去。   “海兄,我说错了吗?”张陵问道。   海猫子的目光落在张陵脸上,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怔了一会儿才苦笑道:“张兄明眼如鉴,那些人果然是追在下的。”   “为什么?”张陵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海猫子刚要说话,张陵却止住了他:“等一等,这种事情还是去我的房间里再说好了。”   他看到林天南那小媳妇正心事重重地站在通道上,似乎有些彷徨的样子,灵机一动,便邀海猫子去房间一叙。   “啊?好,太好了。”海猎子大感意外,他本来就打怵在大庭广众之中说这件事,而且适才在船上发现张陵之后,他也希望能够借助张陵的帮助,摆脱麻烦。   张陵领着海猫子朝舱房走去,在经过那个俏丽**的身边的时候,故意扬声道:“海兄为什么事情与人结怨,令他们昨晚要不惜一切的想要截停船只?”   “……”   海猫子有些愕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说起这个,而张陵没等他回答,便迳自向前走去,他也连忙跟了上去。   那名**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猛地抬起头,愕然看着二人的背影,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的忧色顿失,快步返回船舱。   不提林天南一家三口闻讯之后松了一口气,张陵领着海猫子回到房间,请他入座之后,让张松前去沏茶。   “说说看,海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陵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坏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就这么跟宏济商业协会的人结下了仇。”海猫子叹了口气。   宏济商业协会?   张陵想起来了,他听说过这个商业协会,据说在长安有后台,前几天与扬州一些商人谈话的时候,宏济商业协会也有人在场,不过双方并没有正式谈话。   这时,张松将茶水送了过来,张陵端起来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等着海猫子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件事情在下丝毫不觉得后悔,宏济商业协会与波斯胡做生意,以次充好,我看不过去,就提醒了那波斯胡几句,坏了他们的买卖,所以被他们到处追寻,恐怕一时半时是安稳不下来了。”   “那你到沧州就没事了?”张陵问道。   “至少不会更糟,而且据说宏济商业协会很少在河北做生意,我当然是趋吉避凶。今天恰好在船上遇到大人,还望大人助小的一臂之力。”海猫子离座而起,双手一拱,躬身说道。   “我为什么要助你?”   张陵淡淡一笑,“这件事你可去当地官府报案。”   “唉”   海猫子叹了口气:“宏济商业协会在官中的势力是大人无法想象的,我哪里敢去告官?恐怕一入官府,我就再也出不来了。”   张陵微微一笑:“海兄,我也是官府中人,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就不担心我了吗?”   海猫子摇摇头:“张大人和那些官员不一样,而且宏济商业协会在做生意的时候,必定是在当地做足了准备工作才开始着手的。据我所知,宏济商业协会还没有将生意做到沧州,你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大。”   张陵沉吟了一下,道:“海兄,我还不清楚宏济商业协会到底有多大能量,而且从你说的这些情况来看,我也难以提供有效的保护。除非……”   海猫子听了张陵前面的话,脸色也是难看起来,但听了后面两个字之后,精神一振,连忙追问道:“除非什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只要能够摆脱宏济商业协会的追索,小的无不从命。”   张陵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海兄,你可以在沧州居住,现在毕竟是大唐的治下,宏济商业协会再无法无天,也不敢在光天华日之下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官府报案。不过还有一个办法,我知道有一只船队要成立,我可以推荐你担任这支船队的管事。”   “有多少船只?做什么生意?”海猫子犹豫了一下问道。   “大概是六、七艘船只,准备先在近海锻炼一下,然后去百济、新罗、倭国做生意,需要一个熟悉的人做向导,你如果可以考虑,报酬可另外再说。”张陵说道。   成立一支船队,是小婉的想法,但这支船队不能以张府或者小婉的名义来做,需要另外找一个与张府没有明确关系的人,小婉已经有了船队的计划,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负责这支船队。这个突如其来的海猫子简直是个宝,如果他肯加入,负责这支船队,以他的身份来说当然是最合适不过,而且以小婉的为人,也绝对不会亏待这个合伙者,但现在只能是静等海猫子的选择了。   海猫子也在考虑,宏济商业协会站在明面的是一个古老的世家,当是这个世家就足以碾杀他,而且他也隐隐约约地听说过,除了那个世家之外,似乎背后还有一个皇子在支持他们,所以在官府中才可以无往而不利,如果是在陆地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着了那些人的道儿,就算是枉死,以那些人的能量,压住这件事情是轻而易举的,还不如躲在船上,那些人就算是神通广大,也无法在茫茫大海上寻他的麻烦。   想到这里,海猫子张嘴便要答应……他刚要说话,却见张陵摆摆手:“海兄,你先不急于回答,这船到终点的时间还长着呢,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再详谈。”   “多谢大人”海猫子想了一下,应声致谢。   砰、砰、砰   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传来鲁山焦急的声音:“张大人,您在里面吗?”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八节 凉粉   第三百一十八节 凉粉   “进来”   张松连忙过去将门打开,外面的鲁山却是推了个空,给晃了一下,进房见到海猫子,便有些踌躇。   张陵便道:“海兄,你先回房歇息,反正来日方长,慢慢想也不迟。”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海猫子也连忙起身告辞。   “鲁管事请坐”   等海猫子离开之后,张陵请鲁山就座,鲁山却是不敢,有些紧张地道:“张大人,后面有船追上来了。”   张陵立即对宏济商业协会的人重新估计,对方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找到船追及他们,显然能量是相当大的,略一沉吟,他看向鲁山问道:“鲁管事打算怎么办?”   鲁山愤然道:“大唐有律法,水上有规矩,这是我们三江船行的船,如果对方要在船上拿人,就是不给我们三江船行的面子,那我们以后还如何能吃水上这碗饭?除非是到了地头客人下船,我们才不会管别人的闲事”   张陵心中暗赞,难怪罗世权推荐他做三江船行的船,他对鲁山的好感大增。不过,敢于担当是一回事,能不能担当是另外一回事,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敢衔尾追来,自然有实力和把握可吃定三江船行的人。   “鲁管事,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张陵想了一下问道。   鲁山摇摇头:“那艘船大概也是他们临时弄来的,应该有几十号人,没什么什么可辨识身份的标志。真是奇怪,在这一带吃水上饭的朋友,多与我们三江船行有几分交情,就算没甚么关系的,至少也曾点头打招呼。但这批人却脸生得很,不知是甚么来路?”   张陵道:“我刚才倒是听了一个消息,追兵有可能是宏济商业协会的人。”   鲁山显然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脸上微微变色道:“张大人,消息从何而来?”   张陵道:“是从船上的客人处听来的。不过他们说的是昨天晚上叫喊停船的那批人,不知道和追兵是否为同一伙人。”   鲁山的神色立即变得忧心忡忡:“看来应该是一伙人,如果真的是宏济商业协会的人,事情会变得非常的棘手。”   “凭你们三江船行的实力,难道会怕一个商业协会?好像你们双方互不搭界吧?”张陵故做诧异地问道。   “宏济商业协会虽然建的时间不长,规模确大,就算是扬州刺史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难怪如此横行霸道,不把我们放在眼内。”鲁山脸色显出几分无奈。   张陵好整以暇地问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鲁山道:“宏济商业协会的大老板叫崔道源,是清河崔氏一脉,本身就是做生意的老手,而且还有崔氏的人脉,无率是商场、官场,都是如履平地,而且他身后还有一尊大神,能量之巨,连扬州刺史都要退避几分。”   张陵试探道:“既然对方如此强横,鲁管事是否会因为对方是宏济商业协会的人而改变态度?”   鲁山叹了口气:“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到底怎么处理,那要看看他们有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我们三江船行吃水上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就算宏济商业协会手眼通天,那也要讲规矩道理。”听得出,他还是有些怯意的,不过如果宏济商业协会的背景若是真的如此强硬,鲁山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他只是这艘客船的管事而已。   张陵微笑道:“有鲁管事这番话就成啦,如果对方真的恃强凌弱,横蛮无理,我自然会出面。”   鲁山苦笑道:“罗大人介绍你来坐我们的船,原本是方便照顾,怎么好劳驾呢”   张陵知道鲁山因为对方是宏济商业协会的人而心生怯意,怕把事情闹大,遂道:“鲁管事不用担心,如果是需要武力解决,我一个人或许不行,如果对方以势压人,你就放心好了,一切由我担待。”   鲁山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有些犹豫,他之所以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向张陵通报,固然是因为张陵先前询问过他,但也是想请张陵帮忙的意思。但张陵真的答应出手后,鲁山又有些忐忑,他只清楚张陵也是一名官员,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官,而且张陵又如此年轻,患得患失之间鲁山便有些失神。   “鲁管事,没什么大碍,我们去看看这宏济商业协会是否真的是三头六臂。”张陵也看出鲁山的不安,微微一笑,站起身,神情淡然地向舱外走去,鲁山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沧州,卜家庄院。   一顶清凉小轿从侧门进入院子,轿子落地,两名庄厅连忙上前将轿帘打开,一名富态的老者从轿子中走出来,炽烈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旁边的一名庄厅刚要伸手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我还不到要人搀扶的年龄”   “叔叔,您怎么有空儿过来了?”旁边的一个门户中,卜少堂匆匆走出来,两只手还在整理身上的袍服。   “大白天的,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老者正是沧州司马卜振军,看到卜少堂的模样,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昨天晚上睡的迟了,上午补了一觉。”卜少堂支吾道。   “少堂,你也不小了,家里的事情也该多用些心,为叔的能帮你一时,不能帮你一世啊”卜振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侄子一眼。   “是,叔叔。”   卜少堂低眉顺眼地答道。   两个人进了大厅,卜少堂低低地吩咐一名下人上茶,等茶水上来之后,他命所有的下人都离开大厅,等卜振军喝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之后,卜少堂才上前问道:“叔叔,这大热天的,有什么事情您让人唤侄儿前去就是,何必到庄子里来一趟?”   卜振军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问道:“张府这段时间有什么动静没有?”   “有什么动静?”   卜少堂想了一下,道:“叔叔,上次木耳的事情你让我停手之后,我再没有动作。不过前几天他们府上的一个管家好像是在海边收了许多海菜。”   海菜?   卜振军知道,只是他不清楚张府收那么多海菜做什么,据他所知,海菜那种东西只有贫民才吃,而且不易消化,通常都是熬汤喝,还有的就是用海菜喂猪、喂鸡,张府难道是用来做饲料?   见叔叔沉吟不语,卜少堂以为是对自己有意见,连忙解释道:“叔叔,上次你教训我之后,我再没有对张府进行任何活动,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清楚。”   卜振军瞪了他一眼,道:“我让你不要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又不是让你什么事情都不做,难道你除了下作的事情都不会做?”   “呃……”   卜少堂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张鸿渐取了一房好娘子,发家有道。我昨日在街上路过,西城区那片洼地现在变成了一片荷花塘,楼已经起了半栋,叫什么‘鹿鸣春’。   嘿嘿,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生意兴隆,指日可待啊”卜振军脸色阴沉地道。   “叔叔,查清楚那是谁家的买卖,我们可以盘下来嘛。”卜少堂开始出损主意。   卜振军白了他一眼,见侄子还有些懵懂,便道:“那是张鸿渐的产业。”   他叹了口气:“少堂,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把身上那些浮燥的气息除一除了。想得到什么东西,不一定要摆明了触犯律法去做,多想些变通的办法,过几天,崔家的人也要过来,至少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答案,否则我的面上也不好看。”   “是,叔叔。”卜少堂直擦汗,如果能够有办法,他早就做了,可现在他哪里有什么办法。   “派人去察,该花钱的时候就花钱,不要省。”   卜振军训道,他的思绪不由得又想到张府收购海菜这件事情上,她们要做什么呢?   卜振军想要的答案中午就出来了,只是他不在城里,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答案——   在沧州城里,所有的小吃铺和农贸市场中,都有人在叫卖一种新出的小吃。   “凉粉,两文钱一碗的凉粉清凉爽口,解暑佳肴”清脆的叫卖声在市场中随处可闻。   铁狮子头、驴肉火烧、金丝小枣……这些沧州小吃,百姓们是琅琅上口,耳熟目详。但凉粉是什么东西?百姓们都好奇起来。   听起来像是吃的,而且价钱也不贵,有些正在市场买菜的便挤了过去,看到那东西晶莹剔透,便买上一碗。   就见那摊主切下颤巍巍的一块,在擦子上一拉,一条条筷子粗细的细条便落在了碗里,然后向里面洒上各种调料,还没有入口,已经清凉得让人胃口大开。   用筷子挟几根放在口中,清凉爽口,味道鲜美,一会儿工夫吃下去,脸上都显出意犹未尽的神色,有些人当场就又要了几份,有的是自己吃,也有的是拿回家,半下午的时间,凉粉的名字就传遍了大半个沧州城。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一十九节码头、判官   第三百一十九节码头、判官   “凉粉?这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王守拙看着眼前的大海碗,有些好奇,也有些打怵。   “当然可以吃了,都是老夫老妻的,难道还会害你?”王夫人打趣道。   “只是太多了。”   王守拙试着夹起一筷子放到嘴里,眼睛一亮:“不错,味道不错”   一大海碗的凉粉被一扫而光,王守拙意犹未尽地吧嗒了一下嘴,“还有没有了?”   “这是最后一碗。”王夫人笑道:“如果你今天还想吃的话,可以去鸿渐家吃去。”   “哦,这又是张夫人弄的?”王守拙现在已经不感到惊讶了。   “是啊,小婉心思也真是巧妙,竟然将那些没人稀罕的海菜也能做成美食。”王夫人笑道。   “凉粉是用海菜熬制的?”王守拙奇道。   “是啊,家里这些凉粉都是小婉中午的时候让人送过来的。我听王保说,市场上二文钱一碗,卖的很红火。”王夫人道。   “嗯,张府这次又发了一笔财,张鸿渐有福气,想不富都不成”王守拙颇多感慨。   王夫人摇摇头道:“这一次可没发多少财,倒是有不少百姓先蒙其利。”   “此话怎讲?”王守拙有些不解。   王夫人解释道:“这一次张府没有亲自出售,而是将凉粉制成后批发给一些贫困的百姓,然后由他们入市场售卖,不少贫困之家都因此蒙利,虽然是微利,也能贴补家用。”   “噢?呵呵呵……”   王守拙略一思索,不禁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王夫人有些不解。   “张夫人果然好算计。”王守拙道。   “这是行善事,怎么是算计呢?”王夫人还是不明白。   “当然是行善事。”   王守拙解释道:“不过她做得更好一些。你看,将做出来的凉粉批发给那些小商贩,既能迅速出售,还能够节省销售的时间,而在那些商贩销售凉粉的时候,她还可以扩大的凉粉的生产,这是一举数得。”   “好像……是这么回事。”王夫人想了一下,点点头。   “呵呵,不能便宜她,夫人,天气不错,你去张府走动一下,再取一些凉粉回来佐酒。”王守拙笑道。   不过,此时小婉却不在府里,而是去了乡下的种植园。   ‘咕咕咕……’   在种植园后面的一座低矮的土山上,圈养着数百只鸡,小婉和紫鹃带着几个下人站在一块岩石上,正看着一些雇来的女人喂鸡。   “用海菜喂鸡,鸡粪留着滋养田地,鸡蛋可以出售增加收入,对了,还可以煮茶鸡蛋,你们一定没有吃过。”小婉笑道。   “茶鸡蛋?是用茶叶炒鸡蛋吗?”紫鹃问道。她还真是没有吃过,不过茶叶她是喝过的,感觉上,用茶叶炒鸡蛋似乎不会很好吃。   “是用茶叶,但不是用炒的,而是用茶叶煮鸡蛋……”小婉将煮茶叶蛋的方法讲了一遍。   “明天我就试试。”紫鹃说道。   “呵呵,肯定好吃,记住一定要将鸡蛋壳敲裂,味道才能进去,咱们养的这些鸡都是用特殊饲料喂的,鸡蛋的味道和营养比光吃菜叶和粮食的鸡蛋好。”小婉笑道。   几个女人吆喝着将一些飞到栅栏上的鸡赶下去,一个人守护一段,分工合作,避免那些鸡跑出去。   这些喂鸡的都是从周围庄子里雇的主妇,她们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来庄上做工,或者以工钱结算,或者以鸡蛋结算,都很欢喜。现在这些鸡才刚刚下蛋,等过一段时间,沧州城的市场上会出现大批的鸡蛋供应。   “紫鹃,有没有兴趣留在种植园上?”小婉突然转头问道。   紫鹃的年龄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小婉想将她提拔一下,将来出嫁的时候,也多份嫁妆。   “不,我只跟着夫人,侍候夫人一辈子”   紫鹃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怔了一下,脸上突然出现惶恐的神色,说着就要跪下来。   “嗐”   小婉连忙将她拉住:“怎么骨头这么软?说跪就跪。我这不是也为你考虑嘛,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留在我身边好啦,我提高你的月钱,也好多攒些嫁妆。”   紫鹃破涕为笑:“那夫人就从指缝里多漏出一些,也就够奴婢的嫁妆了。”   “想得美”小婉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   张陵站在船尾处,看着那艘紧追而来的帆船,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双方距离尚远,但看对方的架势,大有穷追不舍的意思,而且他们的船轻巧,再过一、两个时辰恐怕就要赶上来了,难道对方真的敢在这江面上肆意妄为?   正思忖间,鲁山来到身后恭敬道:“张大人,你先回舱歇息一下,他们没有两个时辰,绝对追不上来。”   张陵点点头:“前面快到安宜了吧?”   鲁山答道:“是的,傍晚就会靠岸。”   “哼”   张陵冷哼一声:“光天华日之下,我到要看看这些家伙想做什么”   他极目向远处看去,前面靠近岸边的地方已经隐约可见城墙的轮廓,两岸林木掩映间的房舍数量和农田数量也大增,不像先前那般零落,岸边也有一些小孩子戏水,扑腾的水花四溅。   “大人,不去用餐吗?”海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遛达过来了。   “好啊,海兄请。”张陵欣然答应。   二人结伴去舱厅吃饭,坐好后,没等张松去拿饭,船上的人已经争着侍候他们,海猫子当然是叨了张陵的光。   一边吃,一边闲聊,几句话后,海猫子又谈起了当年出海的事情,张陵也正好想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乐得多长见闻。   傍晚时分,客船缓缓泊在安宜码头,不出鲁山所料,那些追兵也终于赶上,一俟靠岸,登时就有一些身着劲装的大汉簇拥着几名官吏向张陵所在的这艘船奔来,他们顺着船板上船,一名大汉喝道:“林天南,快出来,你躲不了的”   舱厅里的张陵和海猫子相顾愕然,原本他们都以为是找海猫子的,但现在看来却是找那一家三口的。看海猫子如释重负的样子,张陵却紧张起来,他连忙向外走去,正看到林天南夫妻带着儿子从舱房仓皇奔到通道上。   “林兄,且不要出去,一切由我来应付”张陵连忙喝住他们。   林天南夫妻愕然回头,林天南皱眉道:“这是林某自己的事情,不敢麻烦先生。”   张陵来到他们身旁,探手怜爱地拍拍小洛儿的脸蛋,淡然道:“林兄,四海之骨皆兄弟,在下只问你一问话,你可有理亏之处?”   “没有。”林天南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就好,这件事情交给我了。”张陵说道。   林天南摇头叹道:“先生千万不可卷入此事中,或许先生身份特殊,但这些人身后的势力太过庞大,缠上后除非死掉,否则休想有安乐的日子过。”   “不要再说了。”   张陵拍拍林天南的肩头:“林兄,即使你无所畏惧,你的妻子和洛儿怎么办?难道你不为他们着想?”   “这个……”林天南顿时迟疑起来。   张陵淡然自若道:“林兄和嫂夫人请放心,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在下都可以解决,待我将他们收拾之后,回来再和林兄和嫂夫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林天南夫妇不能置信地瞪着他,张陵捏捏小洛儿红馥馥的脸蛋,跨过舱门来到甲板上,只见鲁山正带着船上的伙计正和一批人对峙。   “咦?”   看清与鲁山等人对峙的那一方,张陵不由得一愣,怎么会有官府中人参与。   “鲁管事,三江船行难道要对抗朝廷吗?”当中的那名官员厉声问道。   “不敢,杨判官,三江船行是规规矩矩做水上生意的,你大张旗鼓的追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我三江船行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鲁山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哼”   那个杨判官冷哼一声:“三江船行是不是违法,一会儿便知,现在立即将林天南一家三**出来,他们犯了重罪,如果你敢包庇,三江船行免不了同谋之罪‘   “你……”   鲁山怒极,却不敢妄动,他可以不怕,但不能不为三江船行着想,而且民不与官斗,一时之间,他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张陵大步走过去:“鲁管事,怎么回事?”   那名杨判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生出警戒的神色,待看清张陵的面目后,又显得有些疑惑。   鲁山见到张陵过来,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追捕逃犯?”   张陵看了那名判官一眼:“此事全由我揽到身上,鲁管事就不要惹事上身了,其他人也退开。”   鲁山心中感激,毕竟对方有官吏出手,他不能不为三江船行考虑。   那名杨判官越看张陵越觉得眼熟,见他走上前,有些不确定地扬声问道:“前面可是张陵大人?”   张陵一愣:“你认识我?”   杨判官脸色顿时一变,他连忙上前几步,躬身拱手道:“下官扬州判官杨广廷参见大人。”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节二入沧州   第三百二十节二入沧州   “杨大人,你可是来追捕逃犯的?”张陵含笑问道。   “这个……”   杨广廷迟疑起来,对付那些平民、商人,他这一套官服就足够了,可对于官府中人,这套官服就不太信服了,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张陵的身份——那是钦差,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张陵要管,他是丝毫推脱不得。   张陵却似没有看到他为难的神上,继续问道:“不知道杨大人追捕的是什么逃犯?可有文书?”   “这个……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杨广廷低声说道。   张陵微微一笑,也压低了声音道:“杨大人,事无不可对人言,如果真是怕人之语,那你就不要说,也不要做,我也权当是没看见,不管这件事的后台是什么人,咱们两安,我不为难你”   杨广廷只能苦笑,张陵这也算是给他保留了颜面,今儿个有这位爷在此,抓捕林天南的事情就不必考虑了,他向张陵拱手行了一礼,回头便吩咐走人。   “杨大人,这件事情小的如何向主人交待?”一名大汉急忙来到杨广廷身前,言语间颇有质问之意。   “你想怎么交待就怎么交待。”   杨广廷沉着脸,一挥袍子,迳自向船下走去。   那名大汉愤然看了一眼杨广廷的背影,又横目向张陵扫了一眼,‘腾’地一跺脚,喝道:“走”带着那些便装大汉气冲冲地跟在杨广廷后面离开。   “多谢张大人出手相助”   一俟杨广廷等人离开,鲁山连忙上前致谢,杨广廷刚才执礼甚恭,比见了上官还要尊敬,鲁山也是个老走江湖的,如何不知道张陵的身份非同一般,而同船的另外一些人也是大为吃惊,虽然觉得这个年轻书生看上去和煦温文,却被想到会有如此威风,将一府判官也哧得惶惶而退,几个精明的商人已经第一时间跑上来寒喧,试图拉近关系。   张陵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些突然热情起来的商人,和海猫子返回舱内,去寻找林天南一家人。   “房门虚掩,难道是还没有回来?”   二人站在舱前,发现舱门半掩,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二人心中一惊,相互看了一眼,连忙推门进去,只见船舱里收拾的干净利落,什么东西也没有,显然已经是人去房空。   “这林天南,搞什么乌龙”海猫子摇头道。   张陵笑了笑:“那个林天南倒是好心,大概是不想连累我们才这么一走了之吧。”   “这不是糊涂吗?有你照顾他们一家,有什么麻烦能够找上来?真是糊涂”海猫子不以为然道。   跟在后面进来的鲁山说道:“刚才有人见到他们从船头偷偷下船,沿江而逃,那段路很不好走,不过那些追他们的人正往回走,倒是没有发现他们。”   张陵也是有些无奈,他本来想来个比较彻底的解决方法,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想到洛儿那天真可爱的笑容,他现在只能助他们全家吉人天相了。   沧州。鹿鸣春分店.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五代以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一名英姿飒爽的青年书生朗声诵读镌刻在一块石碑上的文章,转头向同伴道:“长孙,你觉得这文章如何?”   “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的同伴也是书生打扮,看着文章,一脸的激赏,欣赏着眼前的荷花池:“好文章,好池,好楼,若有好酒,当浮一大白”   这两个人却正是李道玄和长孙珏。   河北经济缓慢复苏,地区也日益稳定,现在各府县的匪患已经基本灭绝,李道玄的压力也大为减轻。在民政方面,有长孙珏协助监察地方,他便得已全力整顿军备。这一次来沧州,却是为了沧州要兴建码头的事情。   由于各种原因,朝廷上下都在竭力缩减大兴土木的工程,李世民更是以身作则,连宫殿都不修缮,就是为了保持充盈国库,而沧州要在这个时候大兴土木,而且还言之凿凿,他有些不解,也有些好奇,所以便带着长孙珏二入沧州……说白了就是实地考察,看看沧州官府是否有劳民伤财之举。   入城之后,在二人眼中的沧州又自不同,又听待巷传说城中新开的鹿鸣春如何如何,二人大为好奇,时值晌午,李道玄和长孙珏索性前来鹿鸣春,准备用过了午膳再去找王守拙。   来到这里,二人看到满池荷花,掩映着中间的楼阁,已是大为惊叹,又看到池畔这篇《爱莲说》,二人都深喜这篇文章。   长孙珏想要找人问询,一转头,却看到池畔垂柳下,一名中年书生正自带着一名小僮垂钓,便走过来含笑问道:“兄台,在下有事相询,不知可否赐教?”   中年书生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却笑道:“赐教不敢,且到那边说话,免得惊扰了鱼。”说着,他又低声吩咐了那僮子几句,起身和长孙珏来到那篇碑文旁。   长孙珏简单地介绍道:“这位是李兄,在下姓常,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中年书生微一拱手:“原来是李兄和常兄,在下姓梅,不知二位欲询何事?”   “梅兄可知道这篇《爱莲说》出自何人手笔?”李道玄问道。   梅姓书生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李兄英气逼人,如去从军,必为大将,做一书生却是可惜了。”   微微一顿,才继续道:“这篇文章乃是出自本州张别驾夫人之手,这鹿鸣春开业之际,便着人做碑刻于荷花池畔。”   “原来如此。”二人微微点头,却也为这中年人的眼力所惊,李道玄长年军伍,身上自然带着杀伐之气,只是这两年整治地方,尊李世民之命读书养性,这才去了几分煞气而已。   “梅兄,为何在这荷花池畔垂钓?”长孙珏又问起一个不解的问题。   那梅姓书生淡然笑道:“二位有所不知,这是鹿鸣春新推出的一个娱乐性的服务项目。”   “娱乐性服务项目?”二人有些不解。   梅姓书生解释道:“此地原本是一片洼地,冬日积雪,夏日积雨,为贫民所居,脏污不堪,那张府出资买下这片地,迁其民另居它片,在这里掘池筑楼,并在池内栽种了大量荷花,移植了数千尾鱼苗。并推出了一项服务:酒楼备有钓竿、鱼饵,客人可租竿、买饵,自行在这池边垂钓,所钓得的鱼就归客人所有,可以托酒楼处理,也可以将鱼卖于酒楼。”   “好灵巧的心思。”   李道玄和长孙珏相视一笑,才孙珏问道:“那没有钓到鱼的客人岂不是亏了?”   梅姓书生微微蹙眉,道:“渔之乐,不在鱼,而在钓”   “呵呵,常某失言了”   长孙珏连忙告罪,谢过对方。那梅姓书生也连忙返回垂钓的地方,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的浮子,目标是鱼还是钓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相视一笑,举步上桥,向鹿鸣春走去,桥头自有伙计殷勤接待引领进去。   一进门,引起二人注意的不是那些正在就餐的客人,而是左边半个厅里搁置的一些玻璃缸,里面俱装着鱼虾之属,一个个活蹦乱跳的。   “伙计,这是怎么回事?”李道玄问道。   “客官,这是本店推出的海鲜系列,这里面装的都是海水,定期更换,里面都是从海里打捞出来的新鲜海鲜,客人可自行选取,由本店给您捞出来烹制。”店伙计热情地讲解。   竟然还有这种服务?   李道玄来到那几口大玻璃鱼缸跟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海产,然后转头问道:“店伙计,你有什么好菜式介绍吗?”   店伙计嘻嘻一笑,道:“二位客官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大地方,这飞禽走兽吃得多了。本店也不缺这些货色,不过要依我介绍呢,还是吃本店特色推出的海味菜肴为佳,就像这焗蛎黄、牡蛎汤、香烤鱿鱼……”   “好啦”   见那店伙计口若悬河,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模样,李道玄连忙止住:“你先别介绍那么多,我二人也吃不下,就捡那味道好的来它三、四样便可。”   “好嘞”   店伙计想了一下问道:“二位客官,四菜一汤可够?”   “够了。再来两壶酒和六个馒头。”李道玄说道。   “那您二位是在厅里用还是去包厢?”店伙计又问道。   “那就包厢吧。”二人都是喜欢清静之这,长孙珏又补了一句:“要能够据窗看到荷花的。”   店伙计笑了:“本店就建于池中,任何一个窗子打开都看得到荷花。二位客官楼上请”   长孙珏也哑然失笑,和李道玄跟着那店伙计向楼上走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一节 平遥 漆器   第三百二十一节 平遥 漆器   “长孙,感觉怎么样?”李道玄用牙签剔去牙缝中的碎肉,笑问道。刚才这一餐,二人吃的酒足饭饱……如果不是实在吃不下了,二人还要添几个菜才满足。   “鲜”   长孙珏寻思半天,总算是找出了一个字来形容,“山珍海味,我在长安城也吃过不少,但像鹿鸣春这般能够将这个‘鲜’字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却是少之又少。”   “说得不错,那几个菜孤看皇上的御厨之中都没人做得出来。”李道玄说道。   “呵呵,张夫人要知道你打算从她这里挖人,恐怕会跟你拼命的。”长孙珏笑道。   “孤岂会做那等下作事,便是皇上知道了,也断不允许。”   李道玄微微一笑,“想来以孤的面子,求一份菜肴的制作方法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王爷可是抢了张家的聚宝盆。”长孙珏虽然是开玩笑,可也是提醒。   “难道皇宫中的御厨会出宫抢鹿鸣春的生意?”李道玄不以为然道。   二人结帐下楼,径往刺史府中而去。   来到府前,当二人告诉门前家人要见王守拙的时候,下人为难道:“回禀二位,老爷不在府中。”   “哦,可是在衙门之中?”长孙珏问道。   “也不在衙门。”下人犹豫着,还是不肯说,他不是王府的老人,自是不认得这两位贵客。   长孙珏也懒得让他们去找王保,便威吓道:“好大的胆子,我等是你家老爷在长安时的挚友,你意敢支支吾吾,难道就不怕王士义回来治你个怠慢之罪?”   那下人却是不经吓的,闻言立即身子骨便有些发软,急急回答:“老爷和夫人在一个时辰之前应张夫人之邀前去观看新船了。”   “哪个张夫人?”长孙珏问道。   “张别驾的夫人,张大人与我家老爷是通家之好,这次新船试航,所以特邀我家老爷和夫人前去。”下人答得挺快。   听那下人说什么‘通家之好’,长孙珏觉得好笑,刚要说话,李道玄却上前问道:“鲇鱼弯在什么地方?”   那下人却是有几分眼色的,立即将鲇鱼湾的位置笔划了一下。   “李兄,莫非你要去鲇鱼湾?”长孙珏问道。   “新船试航,我们岂可不去凑个热闹?”李道玄微微一笑,二人飞身上马,向城外驰去,几名护卫远远地跟在后面。   鲇鱼湾。   一辆马车碌碌地来到岸边,王保从车夫旁边的座位上跳下车,将车帘打起,请王守拙和王夫人下车。   张南急急地跑过来,行了一礼道:“张南奉命前来迎接大人和夫人。”   王守拙却是认识他的,见他过来便笑道:“免礼,你们夫人在哪里?”   张南答道:“夫人正在前面挖牡蛎,小的已经让人前去禀报了。”   “挖牡蛎?一定很有意思吧?”王夫人向海边张望道。   张南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这有没有意思,只有自己去做了才会知道,别人说是没有用的。   这时,小婉得到了禀报,也连忙过来与二人相见,紫鹃跟在后面,手里提着篮子,里面却装了半篮子的牡蛎。   “妹妹倒是好兴致。”王夫人笑道。   小婉从紫鹃手里接过篮子,举在王夫人面前笑道:“姐姐今儿个可有口福,这些都是刚刚采下的牡蛎,用来生吃最为鲜美。”   二人之间早就‘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而张陵虽然年少,王守拙坚持以兄弟论交,这其中也自有深意,不须赘言。   “太丑陋了些。”王夫人看着牡蛎的模样道。   “呵呵,姐姐着相了,别看这东西外表丑怪,却是内藏锦绣,味道好着呢。”小婉笑道,随手又将篮筐交给了张南。   “对了,小婉,你所说的新船在什么地方?”王夫人问道。   小婉向远处张望了一下,抬手指着前面笑道:“瞧那可不是来了?”   王守拙、王夫人、王保,顺着凤舞指的方向看时,不由得愕然起来。   平遥,属汾州,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大县,但县城古旧,就跟当初张陵初到沧州的时候差不多,风尘仆仆的张陵立马城外,微微摇头……一个城市建成如此模样,当地的官员实在是难辞其咎。   “老爷,为何摇头叹息?”张松在一旁问道。   “一个官吏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张陵问道。   “治所之内,政通人和。”张松开口便道。   张陵笑骂道:“你这滑头,我难道要你背文章吗?”   “那要怎么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张松故作委屈地回答。   “对,但不实在。”   张陵说道:“最实在的是,老百姓吃饱饭,穿暖衣,住好房,衙中无只积案,库中有余粮。当初我们刚到沧州,沧州的城墙是什么样,现在的沧州城是什么样?”   张松有些明白了,但这小子一侧头,又问道:“老爷,按您所说,要做实在官,这城墙自然没有百姓的生活重要,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差别?”   “你说的没错,但一个城市的面貌就像是一个人的名刺一样,是脸面,只管民生的官员只是一名好官,不算是一名能吏”   “老爷就是能吏”张松立即捧上一顶高帽。   “马屁精”张陵笑骂了一声,二人策马向城内驰去。   入城之后,最显眼的还是两旁的店铺,新旧有别,二人一路走去,发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新店铺的主人通常都是外地人,旧店铺的主人多是本地人。   “都说这一带的人怄门,连自家的店铺也不认真修缮一番。”张松小声嘟囔道。   张陵好笑,但还是瞪了张松一眼,低声训道:“人家是卖货的,又不是卖房子,你管人家店铺新旧”   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张陵和张松下马,牵了坐骑走过去看,却是一队佩戴着城管标志的汉子正和一支商队理论,那商队的牲畜屙了满地的污物,正要罚款,商队主人却是狡狯,耍起了无赖,最后还要在袖中塞点银钱,却被那头目拒绝。   到最后,那商队主人终是怏怏不乐地交罚款,给牲畜的屁股后面套上了兜子,才算了事,而城管小队的头目却又指定了两个人将那些污物除去,也算是拿钱办事。   “不错,看来这里的官员倒也是做了实事的。”张陵微微点头。   虽然李世民派他出来巡察,可这大唐的疆域大了,他一个人哪里跑得完,只是负责河北道周围的几个地区而已,其它地方另外有人,而且他也是每到一县,主要是暗中巡访,没有什么事情也懒得惊动地方,   从这支城管小队的执法情况来看,还算是不错,张陵本来就要在这平遥有些事情待办,倒也想再观察两天。   “老爷,是不是先去找个安歇的地方?”张松轻声问道。   他清楚,张陵是不愿意麻烦地方的,虽然那样可能得到更好的食宿条件,但就像张陵所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种行为无疑是给自己增添了束缚,得不偿失。   张陵抬头微微打量了一下太阳的位置,道:“这平遥县城这么大,还会少了住宿的地方?我们先去找个吃饭的地方。”   向旁边的路人打听了一下,路人立即热情地指点他们……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们已经在一条非常热闹的街道上了。   “老爷,你闻没闻到有一股味道?”张松耸动着鼻子说道。   “不是你小子的馋虫被勾动了吧?”张陵笑道。   “哪有的事,是一股怪味。”张松说道。   这次张陵也闻道了,笑道:“这是漆器,我们这次来平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平遥的漆器。”   平遥特产的是推光漆器,是一种工艺性质的高级油漆器具,以手掌推出光泽而得名。外观古朴雅致、闪光发亮,绘饰金碧辉煌,手感细腻滑润,耐热防潮,经久耐用,诚为漆器中之精品。底漆多以墨黑、霞红、杏黄、绿紫为主,上面绘以具有民族风格的图案,如小说、戏剧中的故事人物、古代神话、传说中的故事人物等等,或描金彩绘,或刀刻雕垫,或堆鼓镶嵌,线条流畅,色调和谐,富丽堂皇   “平遥漆器很名吗?小的只听说宜春的漆器非常著名,听说连倭国和波斯胡都喜欢。”   “宜春出产的是脱胎漆器,与平遥的推光漆器大不相同,二者各有千秋。”张陵说道。这方面的知道还是在临行前小婉给他恶补的。   平遥漆器的形成历史确实无法与宜春相比。后者早在早在2000多年前,漆器的制作已达到惊人的高超技艺,由日本奈良招提寺长老森本孝顺等一行僧侣护送回中国探亲的鉴真和尚造像,就是用脱胎漆制成的,而前者在唐朝的时候,工艺才刚刚成型,直到明清之际,才大量出口,而小婉的建议,是要将其提前推出国门。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二节胡姬   第三百二十二节胡姬   “二位客官请了,俺们店是三十年的老字号,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这天气炎热,长途行走火气正盛,小店备有绿豆汤和新鲜鱼脍,欢迎二位客官老爷光顾小店”   “二位客官老爷,到了平遥自然要品尝一下平遥的特产,小店自酿的平遥黄乃是一绝,过油肉做得最为地道。俗话说,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昨天上午刚宰杀了一头肥驴,花糕似的好驴肉,浓油重酱刚刚熏好。”   “二位客官,小店的美食绝对不逊于其它店子,而且小的看您二位骑的都是宝马,小店里有擅长照顾牲口的行家,绝对不用您二位烦心马儿是否掉膘,但请二位客官上座。”   ……   七、八个店伙计围在张陵和张松的周围,七嘴八舌地奇效自家的酒楼如何好,却是绝口不诋毁别家酒楼,一个个满面笑容,绝无上前抢夺缰绳的举动,比那青楼女子拉客还要热情、还要文明。   他打量了一下那几个店伙计,笑道:“刚才谁说过油肉和平遥黄来着,就上这一家了,其余的抱歉了,以后有机会再去见识一番。”   那家酒楼的店伙计年轻的很,十五、六岁的模样,听到张陵的话,顿时眉开眼笑,向着几位同行拱拱手,道了一声‘惶恐’,便笑嘻嘻地上前牵过二人的坐骑向自家酒楼走去。   其他那些店伙计虽然一脸的失望,却是没有恶容相向,只是神色萎顿了些,四处张望有无其他客人。   来到那家酒楼跟前,牵马的店伙计在楼下吆喝了一声,立即跑出来两个小厮,接过缰绳将马儿牵去槽上照应。   “二位客店,里边请”   小伙计殷勤地引领他们走进酒楼……这酒楼规模不小,这一楼的食厅大约能够放六、七十张食桌,木头地板大概是用油浸泡过,油光锃亮,收拾的干干净净。   楼底西面是一张大柜,那掌柜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哩啪啦啦地响,桌子满了七、八成,看来这生意还是相当兴隆的,几个店伙计走得脚下生风,在客桌之间转悠,端酒上菜,忙得不亦乐乎。   等看清大柜旁边的大柜,张陵觉得眼前一亮……那当垆热酒的,竟然是一个十八、九岁的胡姬,那胡姬腰肢柔软,身材丰满,穿着一身艳丽的胡服,风情万种。   “老爷,怪不得这酒楼的生意如此兴旺,有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当垆酒娘,想不兴旺都不成。”张松笑道。   张陵对那引路的店伙计道:“你们老板倒是会做买卖,竟然还请了胡姬来招揽客人。”   店伙计嘿嘿一笑,道:“这可不是俺老板请的。”   “不是请的还是捡的不成?”张松立即八卦之心大起,抬杠道。   “嘿,您还真是说着了,这可不就是捡来的”店伙计低声笑道。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捡’来的?”张松连忙问道,连张陵都有些好奇了。   “这事儿说起来可就长了……”店伙计一脸沉思的模样。   “长话短说,这是你的润口费。”张陵知道这伙计正拿捏着要那处,便取了五文钱塞那店伙计手中,估计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多少客人手里赚这‘长话短说’的润口费了。   九年前,这里还在刘武周统治下的时候,有一些商人被乱兵杀散,那时候,因为城里乱得厉害,这掌柜的便歇了酒楼,带着家里人逃回乡下避祸,这半路上就听到草丛里有人嘤嘤地哭。这个酒楼掌柜心眼儿不错,战乱的时候人都怕麻烦,而这掌柜的却让人进了草丛,结果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嘴里只会说几个怪腔怪调的汉语。   这女孩说起来也算是命好,老掌柜膝下有两个儿子,却是没有女儿,而老两口一直想要个女儿,这年纪大了,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不想这路上竟然捡到一个,虽然是品种有些特殊,但毕竟是个女孩不是?   家里本不缺吃食,老掌柜夫妻就这样将女孩养了起来,一晃就是八、九年过去,女孩长得也越来越出色,而且颇会做生意,帮了老掌柜不少忙。   “看得出来,只是让她当垆卖酒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张陵揶揄道,话里的意思是说掌柜的不厚道,让女孩做那活计,折腾人。   大概是听得多了,那店伙计将他们让入一间包厢,请二人坐下之后笑道:“二位客官,这便是有所不知了,这当垆卖酒,是小姐自愿的。”   “哦,竟然有人自愿干这差事?”张陵疑惑道。   “是啊。小姐是与亲生父母失散的,据她所说,当年亲生父母并未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回来找她,当垆卖酒这活虽然粗糙了些,却是既能帮掌柜的生意,也可以将这消息传播四方,说不定就能够传到她亲生父母耳中,全家团圆呢。”店伙计言下颇有嘘唏之意。   张松插嘴道:“如果你家小姐真的找到了亲生父母,那你们老掌柜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店伙计笑道:“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那家有女儿的,不是也养了十几年便送于别人,只在年节之是归省,这岂非一个道理?况君子有成人之美,小姐阖家团圆,也是老掌柜乐见之事。”   “贵掌柜不愧君子之风”   张陵赞叹道。   “呵呵,还未请教客官吃些什么?”店伙计又将话转到了生意上。   “就来一壶平遥黄,然后捡贵店拿手的菜式来它四样,然后上两碗羊汤,四个肉夹馍。”张陵笑道。   “好嘞你,马上就到。”店伙计答应一声,脚底下跟安了转轴似的走出房外。   “张松,你怎么了?”等店伙计离开之后,张陵一转脸,看张松一脸的黯然,不由一怔。   “没什么,老爷,只是有些感触罢了。”张松的眼睛有些发红,晃晃头目光却看向门外。   张陵便有些恍然,张松他们这批人大多是战乱后收养的孤儿,大概是听了那胡姬的故事后,有些感怀心事了。   “张松,你还记得你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吗?”张陵和声问道,“如果记得,你去跑一趟,看看可有亲人依靠,如果有的话,或者接他们过来,或者回到他们身边,你的契约我随时可以归还。”   “谢谢老爷恩典,小的父母已经在战乱中双双亡故,而且家中也无兄弟姊妹。”张松的声音有些哽咽,“张府的人就是我的亲人,小的一辈子侍候老爷”说完,他翻身拜倒。   “胡闹”   张陵连忙将他拉起来:“怎么说着说着不仅眼里流马尿,连骨头都会折叠了?忘了当初夫人是怎么训你们的?”   “没忘,若不是老夫人、老爷和夫人,小的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可过?就算长跪不起,也不足以表达小的感激之情。”   “别拍马屁了,你愿意膝盖遭罪,老爷可不想心惊胆战的。”张陵笑骂道。   正在这时,那店伙计已经双手各托着一个食盘走了起来,将所要的菜式,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   “好啦,你且下去吧,有事情我会唤你的。”张陵挥手打发走店伙计。   “老爷,请饮酒。”张松已经给他斟了一杯黄酒。   “旅途之中不必拘礼,你也喝杯酒解解罚。”张陵挥挥手,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后微微点头,“这平遥黄果然有些味道,比长安那黄桂稠酒不遑多让。”   “我听夫人说,现在粮食还很紧张,等什么时候粮食不紧张了,夫人能酿出更好、更烈的酒。”张松说道。虽然张陵让他也喝一杯,但他却不敢失了下人的本份……一块儿吃饭也就罢了,再喝酒……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夫人说的,那就一定不会有假。”张陵对于张松的话是绝不怀疑,他相信,只要小婉说能够做成的事情,那就一定会做成。   二人捡着一些闲话捞扯着,不觉见已经是酒足饭饱,张陵叫了店伙计进来结帐,就便问道:“伙计,有干的客栈介绍一个吗?”   “呵呵,客官,您问得巧了,小店这后面就有一家客栈,房间好,服务周到,而且价钱便宜,在平遥城也是属一属二的。”店伙计立即伸出了大拇指,一顿神侃。   “伙计,这客栈和你们酒楼是同一个掌柜吧?”张陵含笑问道。   “嘿,客官果然慧眼如炬,小的就知道瞒不过您,也没想着瞒您。”   店伙计也不觉得尴尬,“小的可没说错一个字,您尽管过去,如果不相符,您回来撕小的这张嘴”   “那好,我还真的就去看看,可得仔细了你这张嘴。”张陵哈哈一笑,带着张松下楼,从楼下一条通道去了那间客栈。   虽然那伙计显得有几分油滑,却也没有说错,那客栈看上去颇为体面,估计在这平遥城也是前属的,张陵要了两间上房,然后给了引路的店伙计几文钱,后者便乐颠颠的谢过闪人。   “老爷,这上房太贵了,我还是凑合一下吧。”张松有些不安地道。   “路上没那条件也就罢了,有条件为啥不奢侈一下?”张陵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记:“好好办差就行,别的不用你说,老爷自有主张。”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三节船事   第三百二十三节船事(伤心事~收藏)   海面上驶来一艘奇异的船,这艘船不仅样式古怪,上面还竖着烟囱,冒着滚滚黑烟。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艘明显经过改装后的帆船两侧还有巨大而怪异的轮子,击打得水花飞溅,迅速地向岸边驶来,而上面的帆全都降下用的明显不是风力。   “这是什么玩意?”   一个声音有些突兀的在王守拙身后不远处响起,他本没在意,忽然觉得这声音却是有些厮熟,他回头看时,不禁吃了一惊,刚一张嘴,那人却笑着截住,开口道:“士义兄,李某和常兄不速而至,万望海涵”   王守拙是个精明人,看到李道玄和长孙珏二人过来本是惊异,闻言便知李道玄不想暴露身份,便呵呵笑道:“今天王某应邀前来观看新船试航,不知道李兄和常兄怎么找到了这里?”   此时王夫人和旁边的王保都看到了二人,他们可是认得这两位的,本来还要见礼,听得如此称呼……明白是明白了,却是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王守拙干咳了一声,向王夫人递了个眼色道:“这两位李兄,常兄,是我在长安时的旧识。”   李道玄和长孙珏连忙上前,口称‘嫂夫人’,双方见礼完毕,这气氛才自然了些。   见王守拙还在纳闷,长孙珏说道:“我和李……兄本来是去了府上的,听门上的下人说王兄来了这鲇鱼湾,我二人好奇,便也赶了过来看个新奇,来得鲁莽,还望勿怪”   “哪里话来,二位乃是贵客,求之不得,何怪之有”   王守拙这话却是说得实在,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如果小婉知道,那肯定是欢迎的……一个是李世民最为宠信的宗室王爷,另一位是后族的新起之秀,交好他们就是抱紧了皇上和皇后的粗腿,甩都甩不脱的。   他转身对旁边一脸好奇的小婉介绍道:“这二位李兄、常兄,是本官在长安时结识的好友。”   然后又向二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本州别驾张陵大人的夫人,这次新船试航就是由她来主持的。”   五代以来,由于胡人大举迁入华夏之地的原因,女子的地位却是比晋、汉高了不少,李氏和长孙氏原本就有胡人血统,对此并不意外。   小婉在看到李道玄和长孙珏的时候,心里便嘀咕,她自然是不认识二人,不过这两人的气质可不是换一身衣服、一个称呼就能够改变的,而且刚开始的时候王守拙虽然掩饰得好,但王夫人和王保的神色可就不那么自然。虽然她不知道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用一个‘贵不可言’来形容,绝对是不会错的。   双方见礼之后,小婉谦逊地道:“王大人客气了,这次也谈不上什么试航,这也不是新船,只是一艘经过改造的船只而已。”   这就是那位在长安曾经名噪一时的‘夏大家’?   李道玄和长孙珏也是第一次见小婉,心中亦是好奇,长孙珏问道:“张夫人,这船只可是你改造的?”   小婉却答得很是滑头:“妾身只是略提建议,改造之事自有工匠为之。”   一般来说,小婉有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以第一人称来称呼自己,但在正式场合中,还得满心不愿的随俗,今天虽然不是正式场合,但这两个人却非普通人。   说话间,那船便已经到了近前……这里没有码头,以前那些渔家小船吃水甚浅,直冲到岸上也是有的,但张家这艘船就大了,离着岸边还有几十米,便不敢再向前了,这万一要是搁浅,那可就麻烦了。   “小婉,这船是不是失火了?怎么直冒烟?”王夫人轻声问道。   “是啊,还有那帆,是怎么回事?”王守拙问道。   “这个还是上船再解释吧。”小婉笑道。   这时,从船上放下来两只怪模怪样的小船,两名水手坐在那船上,也不见那小船动桨动帆,竟然自己就向岸边驶来,岸上众人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此时连提问都忘记了。   几名下人相帮着搭上跳板,众人小心地上了船,却见那两艘小船上的伙计起身问安之后,又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正在纳闷的时候,却见那伙计双足踏动,小船先是缓缓后退、转弯,然后便缓缓加速,向大船驶去。   “咦,这船后怎么有两只水车?”   长孙珏惊咦一声,将船后的两只水轮却当成了田间汲水用的水车……这本来也难怪,二者打眼一看,确实有些相似,只不过是微型的罢了。   “这不是水车……”   小婉微笑着解惑,前世的水上玩具拿到现在确实是个玩意,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再不能蹬着它去远洋就是。   “这种船,其实就是个水上娱乐的玩意。”小婉最后说道,“载人玩乐尚可,要是以之载货,打渔,反倒不如那些小船便利。”   李道玄和长孙珏闻言想了一下,再看看这小船的式样,倒是深以为然。   两只船先后来到大船旁边,却与大船保持了一定距离,免得被撞翻了。大船上的伙计立即搭下梯子……这梯子却不是普通的绳梯,而是仿楼梯式样制成的舷梯,上端可以固定在船舷上,免得晃动。   “王大人,诸位先请。”小婉伸手相邀,倒不纯粹是客气,虽然不至于泄了裙下的风光,但一群男人在底下看着也是别扭。   王守拙等人先是一愣,但旋即明白过来,相视而笑,王守拙先上前晃了晃那舷梯,试出比较结实之后,便扶梯而上,王保要上,却被他挡住了,李道玄和长孙珏也紧跟着上去,然后便是那些下人、婢女,最后王夫人和小婉等才上去。   等众人都上去之后,船上的伙计收起了舷梯,又将那两艘小船收上了大船,等伙计们将小船固定好之后,大船开始缓缓转向,向海里驶去。   “小婉,”   王夫人在那边招呼上了:“过来介绍一下你这艘新船。”   “有什么好介绍的。”   小婉走过去,扶着王夫人的手向后走去:“这艘船吧,我做了一些改动。我这用的是两种动力。”   “哪两种动力?”   问话的却是李道玄。   小婉看了他一眼,指着那些落下的风帆说道:“普通的船都是用那风帆做动力,受气候影响严重,无风的时候只能任凭水流带动,暴风的时候不由自主。我们这艘船除了可以借助风力之外,还可以借助蒸汽的力量前进。”   “蒸汽的力量?”李道玄有些不明白。   “水加热后产生的水汽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小婉做了个比较浅显的说明。   李道玄点点头,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水蒸汽他知道,喝的茶水上冒的不就是那种汽?可就凭那点儿水汽能推动这艘大船?   “那后甲板的那个轮子是用来转向的吗?”李道玄问道。   “你说的是舵轮吧?”小婉问道。   “舵轮?对,就是它。”李道玄一听这名字,倒是挺形象的。   “请跟妾身过来。”   小婉领着李道玄来到后甲板,王守拙和长孙珏等人也跟着过来,小婉指着水面道:“那就是船舵,舵轮就是用来控制它,从面操纵船只行驶的方向。至于蒸汽……”   小婉又将蒸汽推动的原理跟李道玄等人介绍了一遍——其实她也不懂得太多,但大致的道理在大学时也学过,如果让她造一台蒸汽机可能有些些困难,但弄一口大个儿、粗糙点儿的高压锅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初为了铸造这高压锅,还炸了好几回,经过了十多次的失败,才造出能够抗住一定压力的‘压力锅’,其中还涉及到一些齿轮传动和轴流风机的知识,却只是浅浅带过。   “李先生,你们可以在船上自由参观,有什么事情可以问船长。”小婉指着旁边一个面色黎墨的中年汉子介绍道:“这位是姚子平,就是这艘船的船长,姚船长驾着这艘船在海上跑了好几个来回,比妾身更清楚这艘船的性能。”   她又对那汉子道:“姚船长,这位李先生和常先生是王大人的好朋友,也是咱们船上的贵客,有什么问题问你,要详细回答。”   “是,夫人。”姚子平恭恭敬敬地回道。他本是海边的一个贫穷渔户,后来船只遇到暴风沉没,他险死还生,却患了一场重病,家里的闺女为了给他治病,去沧州城里卖身还债,被小婉无意中看到,将她的草标拔了,带旁边酒楼里吃了一顿饱饭后,听了她家里的情况,派人请了大夫给姚子平治病,因为姚子平是个老道的渔人,小婉便雇了他当这船。   “哦,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士义兄,这不是什么法术吧?”长孙珏看着水面翻起的那道浪花,一脸的惊奇。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什么时候也信那些玩意了?”   王守拙笑道:“我反正是已经习惯了,张夫人每次都能给人带来惊奇,她这学问顾惜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   “士义,你说,这船的速度比风帆更快吗?”长孙珏问道。   “我看可以。”   王守拙说道:“这船不仅可以用蒸汽,还可以用帆呢,就算是煤烧完了,用风帆照样可以行驶。”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四节 葡萄酒   第三百二十四节 葡萄酒   两种动力可以交互使用,这就等于是上了双保险,李道玄已经不再是只会上马提枪、冲锋陷阵的勇将,这些年被李世民勒令读书,他已经能够从一个更高的层面来看待问题。   想当年,隋炀帝两次讨伐高句丽,水陆齐进,皆大败而回,如今百济、新罗、高句丽都蠢蠢欲动,如果能够成立一支强大的水军,讨伐它们不过是指顾之间的事情,不知道会节省多少钱粮。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便有些热切起来:“张夫人,这种改造方法如果普及,有没有难度?”   小婉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难度……不能说没有,但并非无法克服的,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金属冶炼和煤炭的问题。如果能够成立一支远洋商船队,进行海洋贸易,不仅能够给带来巨额的财富,甚至有可能扩大我们大唐的版图。”   “海上贸易如何能够扩大我们大唐的版图?”李道玄惊奇地问道。   “张夫人,慎言啊”刚刚和长孙珏走进来的王守拙也是吓了一跳。   唐王朝最辉煌的商业行为还是那条丝绸之路,正是与西域各国的通商,造就了丝绸之路的繁华,而在海上,贸易情况就明显不如陆地,主要交易对象是马来半岛、朝鲜半岛、日本列岛上的国家,而起点主要是在泉州,货物则以丝绸为主。   小婉想提出来的地方就是后世人所熟知的台湾,但在当时却是被称为‘流求’。   “流求?”   听到小婉说出来的这个名字,李道玄迷惑地摇摇头,表示未曾听过,王守拙和长孙珏却是苦思暝想,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流求这个地方并不是很陌生,早在东吴时,孙权便曾经派人去过那里;在前朝的时候,炀帝也曾数次派兵去过,并且陆续开始移民……”   小婉将自己记得的关于台湾的材料一股脑儿地复述出来,直讲得口干舌燥。   “这么说,那个流求很大,不但可以住人,还有各种出产?”长孙珏讶然道。   “当然,那绝是个宝岛,面积也不小于沧州(这里她指的不是沧州城)。”小婉肯定地道。虽然现在的台湾对许多海客来说,并不是很陌生,却还没有并入大唐的版图,其中一方面是他们不明白台湾的价值,另一方面就是海路迢迢,不方便征服。   “那还有什么好处呢?”长孙珏颇感兴趣地问道。   “好处多了。”   小婉索性伸指在桌子上画了一幅简略的地图,在上面标志了几个位置:“这些地方都有番邦国家,同他们做生意照样可以赚钱。”   “你怎么知道这些?”长孙珏问道。   “有海商告诉我的。”小婉面不改色地撒谎,她的目光转向侍立在舱口的张南,露出询问的神色。   “夫人,甲板上已经布置好了。”张南回禀道。   “诸位,我们应该上甲板去谈话,否则会错过许多的风景。”小婉发出邀请后,挽着王夫人的手臂向舱外走去。   一行人走上甲板,甲板上已经放好了两套特制的桌椅,而且每张桌子上方,都有一个巨大的遮阳伞,虽然现在太阳还不怎么强烈,但看着就感到一片清凉。   李道玄确是不肯放松,他还一直在想着船只改造的事情,“张夫人,这船只改造的技术能不能够转让?多少钱?”   小婉微笑道:“李先生,请你原谅,这件事情我已经向太子阁下禀报,目前不方便与先生谈论这件事情。”   李道玄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张夫人曾经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这有大好处的事情当然是先要报告太子,反正他也是为了朝廷,闻言反倒平静下来。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小婉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看王夫人和王保方才诚惶诚恐的模样,这两个人的来历大得很啊   此时,帆船已经驶离了海岸,这个时候海水的颜色开始变得更加湛蓝,海岸上的人和景物渐渐的变小了、变得遥远起来,四周变得十分安静,只有水轮划水的声音,数十只雪白的海鸟在海面上盘旋起落,有几只甚至飞到了桅杆上,众人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   “非常不错”   李道玄感叹道。   “什么不错?”长孙珏一怔。   “船和风景都不错。”李道玄说道。   “要喝点什么吗?”小婉问道。   “哦?有什么好喝的?”王守拙问道。   “呵呵,前段时间采用西域的方法酿了几桶葡萄酒,今天我带了几瓶。”小婉向张南吩咐道:“去拿瓶葡萄酒来……对了,用夜光杯。”   “是。”张南答应一声转身回舱。   “为什么要用夜光杯?”李道玄不解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种葡萄酒就是用夜光杯盛着才好,饮酒不仅仅是饮酒,饮的是一个心情。”小婉笑道。   “呵呵,好一个‘饮的是一个心情’,看来张夫人也深谙此道啊”李道玄笑道。   “李先生说笑了,妾身若是深谙此道,岂不成了酒鬼?”小婉笑道。   李道玄一怔,不禁笑道:“李某冒失了”   “张夫人,你刚才吟的那首诗还没有完吧?”长孙珏关心的却是小婉只吟了半首的诗。   “呃,”   小婉微微一顿,这首诗当然也是照搬的,只是这些她可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微一思忖,她接着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可是张夫人的新作?”长孙珏问道。   “哪里,这是妾身听闻一名军士所吟,妾身觉得不错,故此记住的。”小婉解释道。   “好一个‘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等一会儿我要多饮几杯。’”李道玄是武将出身,只得这首诗,豪兴顿发,仿佛是回到了战场上一样,眉头轩动,英气勃发。   这时,张南将一瓶红葡萄酒和五只夜光杯放在桌子上,然后砰的一声打开瓶塞,在每只杯子里倒上了半盏……桃红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微微摇晃,显出一种诡异的美丽。   “不同的酒用不同的酒具,果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王守拙赞叹道。   “是啊,怪不得小婉说,饮酒饮的也是一种心情,果然有道理,看着这杯酒,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王夫人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液,嗅着酒香,眼中闪过一丝迷醉。   “真是不忍心将它喝下去啊”李道玄举起杯,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葡萄酒,没有之一。”   “谢谢”   小婉举起杯,“既然大家都很喜欢,那在座的回去之后,每人奉送一瓶好了。”   “呵呵,那可就太感谢了”李道玄笑道。   “不必客气,妾身只送酒不送杯。”小婉开了句玩笑,众人都笑了起来。   “张夫人,鹿鸣春能够买到这种酒吗?”长孙珏喝完酒,轻轻把玩着酒杯问道。   “不能。再过两个月吧,目前只能在长安和洛阳两地供应这种酒。”小婉答道。   “为什么?”几个人都有些不解,这种葡萄酒如果进入酒楼,肯定会热卖,没有理由只供应那两座鹿鸣春连锁分店。   “原料。”   小婉解释道:“这种葡萄酒对于原材料的要求很严格,目前那种葡萄还难以大量供应,我已经派人寻找适合移植那种葡萄的地方,如果移植成功,就会解决原料的问题,同时也能够降低成本。”   “地方找好了吗?用不用我……们帮忙?”李道玄关切地问道。   “不用,地方已经定下来了,就看能不能成功的移植,也不知道移植后结的果实能不能满足需要。”小婉说道。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于植物也是如此,如果就是用来吃的,那也就罢了,但酿酒对于葡萄有很高的要求,所以目前很难保证原料的供给,更无法大量供应所有的鹿鸣春分店。   听到小婉的解释,李道玄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张夫人,如果目前使用的是西域特产的葡萄,恐怕运到这里,也会有很大的损耗吧?”   “不需要考虑这个。”小婉笑道。   看到众人迷惑不解的表情,她解释道:“我运过来的不是葡萄,而是原浆,只要对原浆进行再加工就可以了,这种方法不仅可以避免原料的损耗,而且可以进一步提高葡萄酒的口感,只是相对来说,运费还是高了一些,这种葡萄酒目前还只能是贵族饮品。”   “张南,取一只冰桶来。”小婉又吩咐道。   张南应声下去,取了一只冰桶,里面装满了冰块,小婉示意他将那瓶葡萄酒放入冰桶,然后将冰块盖在酒瓶上。   “冰镇的葡萄酒别有风味,大家可以试一下。”小婉微笑道。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四节 闲事   第三百二十四节 闲事   “老爷,为什么不去县衙拜会县令,询问一下此地施行城管新政的情况呢?”张松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好长时间,张陵每到一地,都是走街串巷,能不惊动官府就不惊动官府,只是偶尔才在一些州府所在拜会当地长官。刚开始的时候,张松还颇得其乐,觉得这跟游玩似的,但渐渐的,这感觉就不一样了,不仅枯燥乏味,而且疲劳,已经变成苦差了,而且张陵很少去那风景优美的场所,这一路上张松觉得自家老爷哪里是钦差察访,根本就是苦行。   “察其言不若观其行,我若去官府,不过是看到其接待的礼仪,招待的酒菜以及不知真假的文书和言词,哪有眼前这般直观。”   张陵看张松一脸幽怨的模样,不禁笑道:“好吧,今天老爷带你去体验一下逛街之乐,想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   “谢谢老爷,小的不要什么,只要在腿脚发软的时候有个地方靠一下就好。”张松扮出一付可怜相,看到张陵抬脚要踹,立即动若脱兔,向旁边蹿开。   这条街简直是漆器一条街,商品摆得琳琅满目,张陵在一家漆器店选择了几件不错的小件漆器准备带回去给小婉等人做礼物,然后从店中出来,沿着街道前行。   虽然这里的漆器没有宜春那么出名,但街道上也有不少商队往来,其中还有深目高鼻的胡人,张陵甚至还看到了两名昆仑奴。   刚刚转进另一条街道,张陵他们发现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人觉得好奇,挤入人群中看时,竟然发现了熟人——林天南一家三口。   此时林天南被两名下人装束的架着,脸上有几块瘀青,明显是被人教训过,而那个小媳妇则紧紧地揽着洛儿,花容失色地看着面前那个张牙舞爪、满脸yin笑的青年。   恶少当街调笑美女,是古今中外每个时代、甚至每一天都有发生的老桥段,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仗义出手的,那就有些奇怪了。   “都说这一方的人势力,小的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张松低声嘀咕,旁边有几个人大概是听到了,瞪了他一眼却没言语。   “看啊,秦家的小子又在欺负人了,这小子仗着家里的势力四处惹事,怎么城管小队也不管管。”   “嘘,小声点儿,你没看见他身边站的是谁吗?那可是真正的护卫,他父亲是洪州司马。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武艺不错,上次有人想制止他们调戏妇女,结果被他打断了好几根肋骨,最后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起来。”   “真没天理,城管小队难道就不管管?”   “城管小队倒是想管,可管得住嘛,那个被打得躺床上的就是队长,如果不是县令大人力保,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诶少惹事,他们这些人,我们可惹不起,还是眼不见为静。”   张陵却看不下去了,天生的个性让他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旁边的张松很好地领会了他的意思,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大喝一声:“住手”   “咦?”   那个姓秦的青年见有人出来搅局,颇觉得新奇,自然上次将那个多事的城管队长打过一次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来捋虎须了,他不禁起了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思。   “怎么,小子,想要多管闲事吗?”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张松原本就是跳脱的性子,有张陵在后面支持,更是不怕:“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文弱书生和妇孺,很威风吗?”   这秦姓青年的脸色立即变了,在这平遥街面上,他一跺脚,四城乱颤,就算是县令大人见了他也要礼让,今天被一个下人冷嘲热讽,这调戏半天没得手的火气立即转移到张松身上。   冲着那几个跟班怒道:“给我打他,狠狠的打,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吃点苦头。”   从扬州离开之后,张陵因为路上有些事情,便让那两个长随送海猫子回沧州,自己和张松继续巡视,平遥距离河北道并不远,二人也不担心安全方面的事情。   张松跟着张陵可不是只负责跑腿的,同时也是张陵的保镖,他在拳脚方面也是下过工夫的。冲上来的三个跟班虽然也是打过架的,手上却没有什么功夫,张松如同猫儿戏鼠似的,左一拳,又一拳,不多时,那三个跟班身上都吃了不少拳头。   秦姓青年一看那三个跟班不是张松的对手,就向他父亲派来的那名护卫使了个眼色,果然,军队出身的护卫就是不一样,他大步向张松走去,步伐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那三个跟班则垂头丧气地跑到一边,等待他们的是秦姓青年的训斥。   看到那名护卫走过来的样子,张松知道是来了个厉害的家伙,他曾经从张忠等人的身上感觉过这种杀气——这是只有在经历过沙场的人才能够感受得到。   边上围观的人看见有人出来,当然是纷纷起哄,一致声援张松,助威声此起彼伏。那个护卫却是不以为意,上前当胸便是一拳。   虽然脸上一付不以为然的神色,但张松并没有忽然他的对手,连忙侧身躲过,右拳顺势挥向那名护卫的左脸,但那名护卫反应甚快,右掌竖立如刀斧般的砍向他的右臂,张松连忙收手,那名护卫顺势向前逼近一步。   身经百战的老兵在战力上终究要胜过一个年轻人,几个回合下来之后,张松的所有攻势都被对手封住,根本不能发挥什么威力,那名护卫步步紧逼,张松只好一退再退,最后实在是退无可退了,他的背已经靠在了墙上。   原先还在为张松助威打气的围观者这是全都静悄悄的默不作声,看来这个年轻人又要吃苦了。   那名护卫一脚把张松踹倒在地,而秦姓青年身后那三个跟班因为刚收到了新的指示,围上来对张松开始拳打脚踢,旁边围观的人都发出叹息声,有些人甚至悄悄的离开了。   “住手”   张陵当然不肯让张松受虐,二人名为主仆,实则如兄弟一般,如果张松因此受伤,他是绝对不能够容容忍的。   “够了”那名护卫拦住那三个跟班,看着张陵的眼神有几分警惕。   “你是什么人,敢来管我的事?”秦姓青年一脸嚣张。   “张松,过来。”   张陵没有理他,沉着脸喝道。   张松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跑起来,掸了几下身上的尘土,过来红着脸道:“老爷,小的给你丢人了。”   “是有些丢人,等会儿打过来就是了。”张陵淡淡地说道,他的目光在那秦姓青年脸上扫过,那人立即觉得仿佛一枘利刃在眼前掠过一般,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发现自己近乎懦夫般的表现,秦姓青年顿时心中一阵恼怒,大声向那护卫叫嚣道:“快,给我揍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他是谁”   那名护卫犹豫了一下,他已经感觉到张陵的似乎有些不同,但在主子的催使下,他不得不动手。   只可惜,结果和意愿通常是很难统一的,刚才在他和张松的打斗中,张陵已经看清了他的拳脚路数,这还多亏他在和张松打斗时的故意卖弄,否则张陵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就看清。   在护卫一拳击向他的同时,张陵一个转身,来到他的右侧,一掌拍在护卫的右臂上,左手一拳打在他的肋下,把他打得横退数步,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只是眨眼之间。   “好”   不知道是谁大声的喊了出来,旁观者又开始发出欢呼声。   刚才那一拳,只是趁他一时轻敌,当他退后一步想重新组织攻势的时候,张陵却没有给他机会,侧身飞起一脚,将那护卫踹翻在地。   没等那护卫从地上爬起来,张陵一只脚已经踩上了他的胸口,脚下微微用力,那护卫登时觉得呼吸困难,想喝斥却发不出声音。   “你……你想干什么?”那秦姓青年没想到张陵三拳两脚的工夫就能够将自己倚为长城的护卫打得一败涂地,脸色登时一变。   “我不想干什么,”   张陵微微一笑,脚下继续用力,“刚才听某人说要把我打得连我妈妈都不认识到,我还从来没见识过这种打法,你表演一下如何?”   “你……你不要过来,你知道我父……父亲是什么人吗?”秦姓青年此际火气全消,神色倒和刚才被他威逼的那几个小媳妇模样相仿。   “我不需要知道你父亲是谁,只要知道你小子欠揍就行。张松,还不动手”说着,张陵厉声喝道。   “是,老爷”   张松应了一声,大步向秦姓青年走去。   “不要,啊……”   张松对付那个护卫不行,但对付几个跟班绝对没有问题,三拳两脚打倒做势欲上的跟班,抬手揪住那秦姓青年的衣领便是一通海扇。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五节冲突   第三百二十五节冲突   那秦姓青年原本就长相富态,被张松一阵耳光扇过去,那面孔立即跟气吹似的肿了起来,转眼间五官就挤在了一处,那模样……别说他爹妈认不得,就算是刚才看到过他的人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还有人模样吗?   张陵怒道:“张松,谁让你打脸了?肚子那儿都是肉,下手不比脸上更方便?”   “老爷说的是。”   张松有错就改,立即抡拳照那青年的肚子上来了几拳。   “呃……呕……”   秦姓青年怪叫一声,那张浮肿的面孔顿时扭曲起来,一堆污物从那张被挤压出来的樱桃小嘴里喷了出来,泪腺不受控制地开放,顿时泪流成河。   “好了,别管他了,弄脏衣服可不好洗。”张陵皱起了眉头,转身来到林天南身前,那两个架着林天南的秦府下人早已经骇得松手溜到主子的身后,那一家三口如同受到惊吓的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尤其是小洛儿,哭得一塌糊涂,小脸儿跟花猫似的。   “林兄,别来无恙?”张陵含笑问道。   “原来是张兄。”   林天南挤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你也看见了,只是没有大恙罢了,多谢张兄再次出手相助,林某惭愧。”   “林兄有什么可惭愧的,君子不与小人计较,倒是连累嫂夫人和洛儿受到惊吓,那恶人罪过大了。”张陵笑道。   “多谢张先生相救。洛儿,快过来谢谢大叔。”   小媳妇也领着洛儿过来见礼,小家伙仰着小脸,稚声稚气的道谢。   “你们……你们等着”   秦姓青年发现自己这拨人完全被无视了,他本来还准备往上冲,那名护卫低声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他这才不甘地被跟班们扶走,不过在临走的时候还是例行公事地摞下了一句狠话,就跟影视作品中,坏人受到惩治之后,总会不甘心的说一声‘后会有期’,结果却往往是后会无期。   张陵往那些人的背影看了一眼,问道:“林兄,这批人也是追……”   林天南苦笑着摇摇头:“哪里,这根本是无妄之灾。”   简单地说了一下别后的遭遇,原来那日他们从船上逃走之后,沿着江边奔跳,后来搭乘了一辆马车,辗转来到平遥。今天也是合该有事,一家三口因为担心被仇家追杀,在客栈里躲了几日,大人已是难熬,小孩子更是不愿意,吵嚷着要出去,没想到刚上待没多久被被那个秦姓青年见到了洛儿娘,秦姓青年立即惊为天人,上前调戏,林天南上去说了几句便被饱以老拳,如果不是张陵主仆及时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林兄,嫂夫人和洛儿都受惊不小,还是先回客栈休息,你们住在哪家客栈,在下明日再行拜访。”张陵本来想和林天南好好谈一下的,但看到他的神情有几分萎靡,洛儿和他的娘也是一付惊魂未定的模样,便打消了念头。   “什么?我们竟然住在同一家客栈?”听了林天南说完所住客栈的名称,张陵有些小惊讶,他们竟然是住在同一家客栈,见面却是在店外。   和林天南一家三口告别之后,张陵二人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才返回客栈,店小二立即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二位客官午饭是在外边吃,还是在店里吃。”   “伙计,能不能去外面买两只熏鸡送过来?”张陵问道。   “没问题,客官还要什么?”店伙计连连点头,喜笑颜开……这店内就餐和店外就餐大大的不同,前者赚钱的是东家,后者不仅有小费,而且从中贪墨几文客人也不会在意。   “再来六张饼,两碗羊汤,酒水就不要了。”张陵一伸手,张松立即掏出一串钱递过来,张陵转手递给店伙计:“食物要干净,不要隔日的,剩下的就赏你了。”   “谢客官。”店伙计笑得眼睛都成缝了。   他转身刚要走,张陵却又将他喊住,问道:“等一下,你知不知道平遥最大的漆器商是哪一家?”   “漆器商嘛,那还要属厉家,厉家老爷子厉如海年轻时候就是平遥制作漆器的第一把好手,做起买卖来更是直追陶朱,仁义之风不让孟尝……”那店伙计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名字,恨不得全安在那个叫做厉如海的漆器商身上。   “好了,我知道了。”   张陵连忙打断这个饶舌的家伙,又问道:“平遥有个姓秦的……”   他将那个姓秦的青年描述了一遍,然后问道:“这个人你知道吗?”   店伙计脸上露出一片鄙夷的神色:“那个人就是平遥的一霸,仗着他父亲是洪州司马,在这里欺男霸女的。”   “难道平遥县令就不管吗?”张陵皱眉问道,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平遥县令便有了几分芥蒂。   “县令大人倒想管,可哪管得了,每次那家伙惹是,县令大人便跟救火似的过来解围,可他也得保住自己的乌纱,前段时间城管队长因为阻止那秦家恶少调戏妇女,被硬生生地打断了肋骨,至今还卧床不起。”   “他父亲既然是洪州司马,为什么不住在平遥住?”张松问道。   “他叔父家住在这里,因为他叔父膝下无子,其实就是将他当作自己儿子养了,谁知道竟给咱们平遥养了一个祸害。”店伙计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张陵打发走店伙计,便命张松去打听消息……他虽然不担心秦家,却怕秦家会对林天南一家三口不利。没过多长时间,张松就回来了。   “咱们走后不长时间,秦府就有人过来查找动手的人,不过街上的人都没有提供线索,那小子名叫秦勇,听说他的叔父见到他的样子之后跑到县衙暴跳如雷,让县令史怀山派差役抓人。还有,”   “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吞吞吐吐了?”张陵瞪了他一眼。   “听说秦府的人已经在平遥各客栈进行排查了,应该很快就查到这里,我们是不是躲一下?”张松问道。   “有什么好躲的?”张陵好笑道:“我们非贼非盗,难道就因为惩治了一个恶少就躲起来?”   “嗯,老爷,小的知错。”张松这才反应过来,自家老爷好歹也是钦差身份,哪里至于躲避一个恶霸。   这时,店伙计也将午饭买了回来,打发走店伙计之后,主仆二人便开始吃饭……刚刚吃了一半,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张陵二人来到窗前向外看去,只见二十多名下人装束的大汉遍布在客栈院子的各个角落,然后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踱着步子走到院中间,后面的一名下人立即取过来一张圆凳放在他身后,他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这个中年人保养得很好,皮肤光滑白皙如同少女一般,一丝皱纹也没有,浓眉、鹰目,长的也还端庄,就是嘴唇薄得如同刀削一般。   “秦二爷,您老今天怎么有空儿到小店儿来了?”店掌柜急匆匆地跑过来问好,脑门上汗珠子噼哩啪啦的。   “哼”   那个被称为秦二爷的人问道:“听说你店里住着一家三口,男的是个书生,还有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   “是……有这三位客人,他们……不会是得罪二爷了吧?”店掌柜心中暗自叫苦,却又不能不回答。   “他们以女色勾引我侄子,并且还伙同暴街进行殴打,你将他们交出来吧。”这位秦二爷声音沉稳,听不出火气。   “这个……”店掌柜顿时为难起来,可秦家的势大,他又不敢得罪。   “你侄子当街调戏妇女,这个你怎么不说。”随着声音,张陵带着张松走出房间。   “你是什么人?竟然信口开河,分明是那个女人与暴徒相勾结打伤了我侄子”   “二爷,就是这两个人动的手。”其中一名下人大概是和秦勇一起的,认出了张陵和张松,连忙在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那中年人的目光立即凌厉起来,“原来是你们打伤了我侄子,来人哪,将他们绑了”   那些下人答应一声就要往上冲,张陵脸色一沉:“哪个敢?”   他当官当得久了,虽然是身着便服,但发起怒来,自然有一种官威,那些冲到他身边的下人顿时为之一窒。   “你凶什么?”一个下人觉得被一个年轻人吓住有失颜面,便讪讪地喝斥了一声。   见到下人们被喝止,那名中年人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你们到底是听谁的?”   下人们还要往上冲,张松上前一步,冲到张陵身前大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钦差大人无礼”   “哈哈哈,”   那个秦二爷愣了一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若是钦差大人,我就是皇亲国戚”   张陵冷冷一笑:“冒充钦差和冒弃皇亲国戚都是重罪,你们可要有对簿公堂的觉悟”   那个秦二爷顿时迟疑起来,虽然张陵的年龄不大,可身上的气质在那儿摆着……恰巧的是,他从那个担任洪州司马的大哥那里听说过,好像正有一位钦差大人办差,近期有可能进入洪州。   这一印证,他也不敢擅动,低声跟旁边的一名下人耳语了几句,那下人匆匆向客栈外面走去……不一会儿,一名差役装束的人跟着那名下人匆匆走进院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六节 别墅、养殖场   第三百二十六节 别墅、养殖场   “夫人,天色已晚,继续航行还是先停泊下来?”张南进舱厅回禀。   “先命人准备晚饭,吃完饭之后换班继续航行,争取明天早晨到达岛上。”小婉吩咐道,她才不想停下来,而且只要留个掌舵的,然后留着两个烧锅炉的就行。   “是。”   张南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小婉,今天吃什么?”王夫人笑道。   将近一天都是在观看海景和谈话中度过,中午吃的是紫菜、牡蛎和鱼子酱做成的寿司,所以她很好奇晚上会吃什么。   “呵呵,吃什么要看运气。”   小婉笑着说道,“走,我们去看看今天晚上的运气是什么。”   她招呼着众人来到后甲板,只见几名水手正往上拉网。   “张夫人,他们是在捕鱼吗?”王夫人问道。   这种拖网对于李道玄和长孙珏二人来说,倒是不稀奇,但王守拙夫妇还是第一次看见,让他们感兴趣的还有经过小婉改造过的葫芦吊,这使得水手们在拉网的时候省了不少的力气。   渔网被缓缓拉起,网里的鱼儿拼命地甩动尾巴,似乎离开这些带孔的囚笼,银鳞在夕阳的光照下闪闪发光。   “这都是什么鱼?”王夫人问道。   “这个可难住我了。”   小婉笑道:“我认鱼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能吃的,另外一种是不能吃的。”   “呵呵呵呵……”   王夫人听了这种分类方法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要想知道这些鱼的名字,眼前倒有一个行家。”小婉一指姚子平,“大概还没有姚船长不认识的鱼类。”   “是吗?”   王夫人和几个侍女立即兴致勃勃地向姚子平请教,小婉却跑到另一边指挥着几个水手往上拉两根粗大的缆绳。   这个却不是很沉,几名水手交互将缆绳下的东西拉上来,却是两只竹笼,还没拉上甲板,便听得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里面是什么?”   身后传来李道玄的声音。   “飞蟹。”   小婉回头看了他一眼,探手从那竹笼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青色飞蟹。   飞蟹的学名叫做三疣梭子蟹,肉多,脂膏肥满,味鲜美,营养丰富。每百克蟹内含蛋白质14克、脂肪2.6克……但在小婉的食谱当中,只分为好吃的和不好吃的两种。   李道玄吃过蟹,却是没有看过捕蟹,看着笼子颇感好奇,小婉却将张南找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张南点头应事,带着那两笼飞蟹下舱泡制。   吃过晚饭,夜色逐渐降临,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显得格外的清冷,海水轻轻簇拥着船体,水轮拍击海水,发出哗哗的声音。   “太静了,小婉,我怎么有些害怕?”王夫人有些不习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领略‘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情调,便是小婉也不习惯长时间的欣赏这幅夜景,虽然这个时候有益于思考。   “害怕?”   小婉失笑:“怎么会?倒是心里有些发空,我们回船舱里玩牌吧?”   “好啊,好啊。”雪雁首先响应道,她看宝儿看了一天,好不容易宝儿睡着才解放,当然喜欢玩了。   扑克牌现在早已经在全国流行,张氏印刷厂每年印刷的扑克牌超过五万副,这还是在有同业竞争的情况下,据说连赌场都开始用扑克牌来赌博了,小婉前段时间还想开赌坊来着,考虑这个行业流毒太深,最后还是罢了。   “今天晚上咱们玩一种新的纸牌游戏。”等众人在船舱里做好之后,小婉说道。   “新的纸牌游戏?”长孙珏很有些不服,“有我不知道的纸牌游戏吗?”   “常先生,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这纸牌本来就是我们夫人发明的,所有的玩法也多是我们夫人发明的。”紫鹃得意地说道。   “哦?张夫人,是什么新的纸牌游戏?”   这回连李道玄也感兴趣了,扑克牌在官衙甚至军中也都很流行,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在茶余饭后打几局扑克牌,已经成了一种雅俗共赏的娱乐方式。   “二十一点,不过大家先将钱准备好。”   小婉说道。   二十一点,又名黑杰克,起源于法国,该游戏由2到6个人玩,使用的是除大、小王之外的52张牌,游戏者的目标是使手中的纸牌点数之和不超过21点,且尽可能的大……嗯,这个游戏现代人都知道怎么玩,如果不加点儿赌注,玩起来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小赌怡情,一个砝码代表十文钱,每人先来十贯钱的砝码,先交钱。”小婉命人取来砝码,然后收钱。   “真是的,哪有主子惦记奴婢口袋的?”紫鹃忿忿然的掏出几银银锞子放在钱匣里。   “你哭什么穷?你每个月的例银有多少我还不知道?”小婉白了她一眼。   这一个晚上就在二十一点中度过的,其结果就是原定的第二天早晨看日出的计划搁浅了,当旅行者们陆续地登上甲板的时候,目的地已经在望,连岛上盖的房子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最先入目的是两栋比肩而建的二层小楼,所有材料用的都是原木,屋顶漆成蓝色,式样古朴,别墅的二楼有很大的平台,窗户上都嵌着玻璃,周围还围绕着栅栏,一些绿色的植物盘绕在栅栏上,盛开着或白或粉的小花,虽然距离尚远,闻不到什么花香,但看上去就很清楚,有一种浓重的田原气息。   “小婉,我们要在那里歇脚吗?”王夫人问道。   “是啊,那两栋别墅就是我们休息的地方。”   小婉又向旁边指了一下:“那面的房子是工人们的住处。”   众人这才看到旁边稍远的地方还有一些木房子,门口正有几个人向这边张望,有那反应快的已经向岸边跑过来了。   “夫人,就在这里上岸吧,前面有暗礁,我让人放船下来?”姚子平问道。   “好。”   小婉点点头。   水手们立即吆喝着将脚踏小船放下去,在小船放稳之后,水手们又将舷梯放下,将小船固定后,才请小婉等人顺序下船……这一次,是女士们先下,然后那几个男人才下来。   “张夫人,你选的这个岛面积不小,可就是……礁石多了些。”李道玄站在船头评价道。   说实话,这个岛上除了那两栋别墅还算入眼之外,其它方面惨不忍睹,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盖房子,难道是要采石?   “这些礁石将来都是钱。”小婉故做神秘。   这反倒让李道玄更回好奇了,采礁石赚钱?简直是开玩笑……不,就算是用脚趾头来想,这也不可笑。   “张夫人,你准备……怎么使用这石头赚钱?”李道玄实在是好奇。他已经看到在岛的一端,有几名工人正在将一些燃烧的炭火投进水里(这是一种比较原始的养蛎方法)。   “你看到了,这里比较适合养殖牡蛎,所以在这里建了一个养殖场。”小婉解释了一下……这种养殖方法是以前从书里看到的,当然没有那种吊绳养殖和网笼养殖好,可比自然繁殖快多了。   李道玄和长孙珏听得直点头,怪不得皇上一缺钱就琢磨着这位‘夏大家’有没有什么方法,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几个人说着话,小船已经来到岸边,来到一条简易的栈桥旁,几名下人帮扶着他们下船……在踏上岸的时候,众人都有一种头重脚轻,两脚软绵绵的感觉,这是坐船的后遗症,连李道玄等人都免不了,在大海上航行和在江河中航行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在岸上走了一会,众人总算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小婉这才领着众人向别墅走去。   “张夫人,我们就是来参观养殖场的吗?”王守拙问道。   “不值得参观吗?”小婉含笑反问。   “张夫人,这个养殖场能够提供多少牡蛎?”长孙珏问道。   “初步估计……大约不低于十万斤。”小婉说道。她确实没有仔细估计过,但大体上不会低于这个数字,这个岛的面积大约有四、五平方公里,她只花也二十来贯就买到手了,虽然只买了两个来月,回报率已经是上百倍了,而且现在炼晒制了大量的牡蛎干。   “那是……晒牡蛎干?”长孙珏已经看到了。   “是。”   小婉点点头:“新鲜的牡蛎虽然味道好,但长途运输比较困难。而牡蛎干就比较便于运输和保存,虽然味道略逊,但只要烹制方法得当,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前面的下人已经打开栅门,小婉身为主人,快步走上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欢迎光临,你们是这座别墅的第一批客人。”   李道玄等人走进院子,中间是一条鹅卵石铺砌的小路,小径的两侧摆着盆栽,茵茵绿草地上,摆着几付桌椅,甚至还有几把遮阳伞杵在那里没有张开。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七节 巨蚌、黑鱼   第三百二十七节 巨蚌、黑鱼   “王大人,我有些事情要做,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午饭后我们去钓鱼。”小婉说道。   “呵呵,你先忙去,我们就在院子里坐一坐。”王守拙呵呵笑道。   小婉也是一笑:“主随客便,大家随意。紫鹃,快些烧水,将带来的茶叶给客人们冲好。姚船长,你帮着准备一下下午钓鱼的事情。”   安排了一番之后,她便出了院子,去听取养殖场的情况。负责养殖场的是一个老渔民,叫姚长子,是姚子平的一位堂兄,为了老实,只是腿有有些残疾,但将养殖场托付给他之后,做得相当不错。   听完他的汇报,小婉非常满意:“这么错,海红和扇贝也可以养了?”   “应该可以,我们也尝试着用笼子养,可这笼子……不太好整。”姚长子憨笑道。   “不着急。先摸索一下养殖的经验,慢慢再大规模养殖,下一次我会先让人送一此笼子过来,明年再大规模养殖。”   小婉说道,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老姚,你有没有和那些工人说过,是轮值回去探亲还是将家眷接上岛?”   “夫人,小的跟兄弟们商量了,这岛上已经盖了房子,大家都想把家里人接上来在岛上居住,如果夫人允许,这岛中间还有一块地可以开垦。”姚长子说道。   “淡水会不会成问题?”小婉问道。   “我们打了一口井,一口淡水井,就在岛上的泉眼附近。”姚长子答道。   “好吧。”   小婉点点头:“老姚,家眷上岛可不是件小事,你们先把房子加固,另外还要在岛上挖洞,做好防备风暴的工作,然后家眷才能上岛。”   “是,夫人。”   姚长子连连点头。   回到院子里,王守出等人谈笑风生,正在品尝蛎子饼,院中既有浓浓的饼香,也有清幽的茶香。   “紫鹃,你怎么不请客人们进厅里坐?”小婉嗔怪道。   “夫人,我也没办法。”紫鹃小声嘀咕道,她不知道催请这几位客人几遍了,可一个个都坐在遮阳伞下,连王夫人都不肯进屋,说什么屋子里气闷。   “张夫人,别责怪紫鹃姑娘。”   长孙珏为紫鹃解围:“这里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而且没有什么干扰,我也想买一座小岛,建栋别墅住一住呢。”   “那很容易啊。”   小婉转向王守拙笑道:“王大人,您大可以趁这机会将周围那些礁岛提价,相信沧州府库一定能充裕一些。”   “张夫人好提议,本官回去就命人办理这事。”王守拙正儿八经地说道。   众人皆笑。   “诸位,我们先进屋,让他们准备午饭,今天的午餐在外面吃。”小婉邀请众人进厅,张南则带着几名下人和几名工人相帮着开始准备午饭。   “天啊,这是什么?”先一步走进厅里的王夫人突然惊叫一声。   王守拙和李道玄、长孙珏以为遇到了什么事,连忙冲进去,等看清楚之后,也立时定在了那里。   小婉倒是早已经想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别人发傻,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引起王夫人惊呼的是客厅正中间放置的一个巨大的鱼缸,这只鱼缸坐在一个巨大的珊瑚架上,虽然不是很名贵,却也价值不菲,不过这还不是很珍奇——这个鱼缸足有四平方米大小,在鱼缸底下是一层金黄色的沙砾,四周飘荡着一些水草,而在中间是一上长约一米半,高约一尺的大蚌。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只蚌?”   李道玄惊讶道。   “这是一只珍珠蚌,是刚买下这个岛不久时,在一个水下洞穴里发现的,不过现在看来将它搬上来有些不合适。”   小婉有些不舍地看着那只巨蚌。这只巨蚌里面还有近百颗品质不错的珍珠,已经被她收起来了,本来她打算养着这只巨蚌,可时间一长,发现这只巨蚌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她已经让姚长子准备将巨蚌送回水下,只是为了让王守拙等人看个新鲜。   “为什么不合适?”王守拙奇道。   “鱼儿离不开水,这只巨蚌已经成为这大海的一部分,离开大海就等于是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妾身将它留到现在,就是要给诸位看个新鲜,今天晚上就要安排人将它送回海里,那才是它的世界。”小婉慨叹道。   “真是太可惜了。”   王夫人低声道。   “也不算是太可惜,我这里还收罗了许多贝壳标本,都是非常有意思的。”   小婉将他们领到另外一间房子,这间屋子面积不大,里面摆着一个个特制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色彩斑斓的贝壳,有些贝壳旁边标有名字,但大多数的贝壳旁边都没有名字。   “这都是你收集的?”王夫人一眼就爱上了这些贝壳,倒是李道玄他们几个男人不是很在意。   “有些是我收集的,还有一些是养殖场那些工人下水的时候收集的,很漂亮不是吗?”小婉笑问。   “是很漂亮。”   王夫人爱不释眼地看着那些贝壳:“我可以摸摸它们吗?”   “当然可以,不过那有什么意思。”   小婉从桌子下面拿起一只口袋道给王夫人:“这里有一些重样的贝壳,也是非常漂亮的,就送给你好了。”   “啊……太好了”   王夫人接过口袋,伸指从里面拈出一只淡蓝色的贝壳,十分欣喜。这个时代的娱乐节目太少,深宅里的女性恐怕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女红上面下功夫,时间一久,日子枯燥无味,这些色彩艳丽的贝壳确实让她感到新奇。   “张夫人,不好厚此薄彼吧?”长孙珏在一旁看得有些眼热,虽然他觉得一个大男人喜欢这东西有些好笑,但他家中还有个女儿,想来一定会喜欢这个的。   “常先生也喜欢?好在我这里还有一些。”   小婉在桌子下面又划拉出一只口袋递给长孙珏,这些都是多出来的,她也是分别收集,准备成套了之后给囡囡她们,现在只好用来送礼了,好在不需要考虑成本的问题。   几个人参观了一会小婉收集的标本,又回到厅中继续研究那只巨大的珍珠蚌,小婉还特意打开蚌壳让众人看里面刚刚培育的珍珠。   “夫人,外面已经收拾好了。”紫鹃进入厅中禀报道。   “噢,那我们出去吃午饭。”   小婉也有些饿了,立即邀请众人出去。   “这是……”   众人一来到院子里,立马又是一愣。   院子里此时已经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摆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大盆,里面盛放着原汁原味的海鲜,在桌子的一角,放置着葡萄酒和黄酒,还有一些果汁饮料。不过香味最大的还是院子一角那个烤炉,那些下人正在上面烤制食物,一边烤还一边往上面涮调料,烤得是香味灿烂,连一向举止优雅的王夫人都不禁喉头蠕动。   “那个,张夫人,我们要守着盆吃吗?”长孙珏小心翼翼地问道。   “今天吃自助餐,大家愿意吃什么,可以自己去盛。”   小婉一招手,立即有下人过来送上几只餐盘,人手一只……看众人还在端着饭盘发呆,小婉来到桌旁,用勺子从盆里盛出海鲜,然后又拿起一杯饮料,向众人举了举:“就是这样,能吃多少,想吃什么,自己随意。”   “呵呵,这倒是挺有意思的。”李道玄第一个反应过来,走到桌前,找寻那看着不错,闻着也挺满意的海鲜下勺。   “鱿鱼烤好了。”一名下人过来禀报道。   “拿过来啊,这还用问吗?”   小婉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的反应可真够迟钝的。   几个人在一张临时拼起来的餐桌旁坐下,各人守着自己眼前的一盘食物,没吃便已经觉得有意思了。这时,一片诱人的香气再次向她们这边移动过来,刚才被小婉喝斥过的下人已经端着一盘烤好的鱿鱼过来了。   “每位客人一条,剩下的你们分着吃吧。”小婉让他在每个人的餐盘上留下一条烤鱿鱼,其它的都撤下去。   “一条?”长孙珏明显有些不舍,这烤鱿鱼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   “常先生有所不知,这烤鱿鱼现烤的才吃着香,过一会儿腥味反上来倒是不美了。”小婉解释道。   “夫人,老姚又弄到一条好大的黑鱼”   紫鹃在门口转了一圈,指挥着两个下人将一只大木盆抬了过来,众人举目看去,只见木盘里盘着一样近米长的大黑鱼,尾巴拍得啪啪响,水花都溅到了众人的衣服上。   “好大的一条鱼,紫鹃,给他们赏钱,立即将这鱼收拾出来做醒酒汤。”小婉吩咐道。   “是。”   紫鹃应了一声,又领着那两个下人抬着木盆到外面去……半个时辰之后,正喝得面红耳赤的王守拙等人已经闻到一股清香,精神立时为之一振。   紫鹃带着两名下人举着食盘将一碗碗鱼汤放在众人面前,乳汁似雪白的汤水上漂浮着翠绿的葱花,里面还有几块白花花的肉段,光是那股香气就让人头脑为之一清……这汤,还未喝下,就已经起到醒酒的作用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八节 码头、专营   第三百二十八节 码头、专营   “真是……”   张陵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之后,揉了揉腮帮子,总算是舒了口气,这含笑待客付出的代价就是面颊酸痛。   自从不得不亮出身份之后,这些天就客人不断,害得他送往迎来的好不疲乏,现在连看到饭桌都觉得腿软了。   “老爷,林家那一家三口在柜台留了一封信就告辞离开了。”张松禀报道。   “嗯,也好。早一些离开也免得那秦府的人继续找麻烦。”张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他这个钦差的身份相护,林天南一家这几天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骚扰,一家人还专程来道谢。这几天因为过来拜访的人多,所以张陵也就没有多注意那一家三口,听到他们走了,倒也放心,免得自己离开平遥后,那个姓秦的家伙再生事。   “可他们也太不像话了,在船上救他们的时候,就是不辞而别,这回临走的时候又是连面都不照一下,还读书人呢,一点儿礼貌也没有。”张松抱怨道。   “呵呵,这是他的谨慎之处,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咱们身上,他们一家三口离开这里不是很好吗?”张陵倒是不以为意,只希望洛儿那个小家伙不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老爷,我们还要在平遥待多长时间?”张松问道。   “想家了?”张陵诧异。   “不是,平遥的食物实在是太单调了,再吃下去胃口都要倒了。”张松愁眉苦脸地道。   张陵也笑了,平遥的面食确实很有特色,可再有特色也是面食,吃了这么长时间的平遥‘特色’,再好的美食也是‘味同嚼蜡’了。   “这样吧,你去打听一下厉家在哪儿,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然后就回沧州。”张陵吩咐道。   “厉家……是那个漆器商厉如海的家吗?”张松想了一下问道。   “嗯,打听地方之后,我们明天一起去拜访。”张陵说道。   “不过是一介商人,应该是他来拜见老爷才对。”张松有些不情愿。   “呵呵,在商言商,从商业角度上,我们都是平等的,而且我的年龄也小于那位厉老先生,理当登门拜访。”张陵说道。   “是,老爷。”张松无奈答应一声,匆匆去找店伙计打听消息了。   张陵这次出来巡访,固然是李世民的命令,可也有自己的主意,沧州要建码头、修路,可这修建码头和道路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而朝廷现在至少有两件事需要大笔的银钱——安抚百姓、安抚突厥。前者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各地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至少难民潮的现象基本上没有了;后者就有些闹心,那些突厥人纯粹是欲求不满的恶狼,即便喂得再多,他们也不满足,经常寇边,李世民现在其实就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对突厥发动一场战争,以求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为了修筑码头和道路,张陵只能想办法另寻办法,小婉所建议的招商引资让他大受启发,在此之前,他已经与扬州等地的商人洽谈过,只要沧州的码头建好,那些商人的投资都会收回来。今天所要商谈的漆器商厉如海也是他内定的一个大投资商,而且按照小婉所说的,平遥漆器绝对不下于宜春漆器,销往倭国和百济、新罗,都没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张陵带着张松直奔厉府而来,张松上前弟了名刺,那门上的家人原本没当回事——两个人太年轻了,被家人们当作前来打秋风的穷书生,待看了名刺上的头衔之后,这才怔怔地打量了张陵一眼,飞也似的跑去向主人禀报。   “沧州别驾张陵……这个名字倒有些耳熟。”厉家当家主人厉如海沉吟道。厉如海今年已经有六十一岁了,但精神矍铄,身上穿着一件团花的长袍,面如满月——只是这满月上多了几着深深的抬头纹和一撮花白胡子,看起来倒是颇显贵气。   在他身旁有一位中年人,面孔与他酷肖,大约四十岁上下,那是他的儿子厉宗山,他接过那张名刺看了一下,突然‘哦’了道:“爹,孩儿想起来了,这个张陵就是这两日在平遥传得沸沸扬扬的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来我一个漆器商家里干嘛?”   厉如海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是让人家在外面站着,急急地带着儿子出来迎接。   “不知张大人大驾光临,厉某失礼了”   厉如海带着儿子就要行礼,张陵连忙阻止:“张某此来并非公务,厉老先生不必客气”   这番表态让厉家父子宽心不少,一行人进入大厅,厉如海主座相陪,厉宗山却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父亲的背后。   下人端着茶放在了桌案上,厉宗山上前为客人和父亲斟茶,厉如海捻须笑道:“张大人,这是今年新下来的雨前茶,长安的一个朋友捎给我的,至于这水也是取自去年竹叶上的积雪保存下来的,请慢用。”   让过茶后,厉如海含笑道:“早就听说钦差大人这几日驾临平遥城,却未曾想到大人竟然如此年轻,果然是少年俊彦,前程不可限量啊”   “厉老先生过奖了。”张陵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然后将茶盏放在桌上。   “张松。”他向身后的张松招了招手,后者立即取出一份文书呈上,张陵将文书递给厉如海。   “这是……”厉如海疑惑地接过文书——这却是证明张陵身份的一份文书,有官府盖的大印。   “张大人是钦差大人,老夫岂有不信之理”厉如海嘴上说的客气,眼睛却是一个字不拉地看完,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文书还给张陵,“不知张大人此行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在下是来给厉老先生送财的。”张陵含笑道。   “哦?财从何来?”厉如海微微一怔,旋即声色不动地问道。   “张松,地图拿来。”张陵吩咐一声,然后将桌上的茶盏推至一旁。   张松应声上前,将背着的一幅图轴取下,在桌上展开。   “张大人这是何意?”厉如海讶异地问道。   “厉老先生请看,”   张陵在图上一指:“这里就是沧州……这里是鲇鱼湾……”   他详细地介绍了沧州的地理位置和目前的发展情况,尤其是重点介绍了鲇鱼湾的情况和意义,从陆地到海上,尤其是与沿海各港口的关连。   厉如海虽然年迈,却并不影响其眼光和阅历,这幅沧州地图不算什么,重要的……正如张陵所说,那个鲇鱼湾是一个建立码头的好地方,如果张陵所说属实,以这个码头为起始,将平遥的漆器推向新罗、百济、倭国,甚至可以远销大食、波斯。   对于平遥来说,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名气……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品牌不够响;二是运输,此时的大唐最大的贸易港口就是泉州,平遥距离的实在是太远了,如果是在沧州的话,运输就方便了许多,而且从海上去新罗、百济、倭国,距离要近上许多,时间、成本都会降低。   低成本意味着高利润,想到这一点,老练如厉如海也不禁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无法保持淡定,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意味着厉家的事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算完全交给儿子也可以放心了。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厉如海兴奋之后,开始考虑张陵的来意,“张大人,恕老夫愚鲁,这确实是一个发财的好办法,却不知道大人为何要说给老夫听闻?”   张陵微微一笑:“因为这个码头还仅仅在图纸上。”   “图纸上?”   厉如海的脸色顿时一变:“张大人莫非在与老夫说笑?”   “并非说笑。”   张陵严肃地道:“我这次出巡,一是为了完成皇上的旨意,二就是寻找合作的伙伴。厉老先生,您不否认这个码头所能起到的作用吧?”   厉如海点点头,“大人所言极是,这个码头建成之后,确实有利于商贸,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大人是要老夫投资建码头,老夫投资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   张陵示意张松将地图收起,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在下这一路上,颇联系了一些商家。不过,我给他们的不过是一个能够养鸡的窝,给你的却是一只会下鸡蛋的鸡。”   “张大人,你有多大的权利?”厉如海思忖了片刻问道。   “刺史大人已经将这些事项完全交给我,我是沧州别驾,可以负全责。”   张陵轻轻点着桌子,“我准备建五个码头,可以将其中一个码头的专属运营权交给你,出多少钱,就可以得到多少年的运营权。”   “专属运营权是什么意思?”厉如海问道。   “专属运营权的意思就是这个码头上只装运你们厉家的货物,其它船只无法使用这个码头……”张陵给他解释了一番,这一点并不难于理解,厉如海点点头,“大人,老夫想去沧州看一看可否?”   “欢迎之至”   张陵欣然应允:“下月十五,在下邀得的商户在沧州鹿鸣春连锁相聚,届时还请厉老先生莅临”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二十九节 望远镜、礼物   第三百二十九节 望远镜、礼物   “这是什么?”   坐在一张可调节椅背角度的躺椅上,王夫人好奇地把玩着一付望远镜。   “这叫千里镜,也叫做望远镜,你可以试着用它向远处看。”小婉告诉她如何使用。能够烧制比较纯净的厚玻璃之后,她就命人试验磨制望远镜的镜片,经过反复的试验,终于成功地制作出望远镜。   在这个技术十分落后的时代,手工磨制镜片的废品率极高,两个月的时间,一共才制作了二十付望远镜,九付望远镜送去了长安,分别送到平阳公主府和东宫、张府,她手里还有十一付,是准备在沧州送礼的。刚才见王夫人吃完饭后无聊,便取了一个给她赏玩。   “哎呀,太神奇了”   王夫人将望远镜移到眼前,很失态地叫了一声。   “又有什么怪异的事情?”正在喝茶的王守拙回头问道,李道玄和长孙珏却是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一边品茶,一边闲谈……他们已经对层出不穷的新鲜东西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你们过来看啊,这个神奇的望远镜能够将远处的东西拉到你们面前”一向矜持的王夫人竟然如此失态,让三个男人都感到好奇,再者……‘能够将远处的东西拉到面前’,那岂不成了传说中的仙家法宝?   王守拙先一步取过望远镜,按照王夫人所说放在眼前……石化   “士义,搞什么鬼?”   李道玄等得不耐,很失仪的从王守拙手中抢过望远镜放在眼前……石化   长孙珏看了看眼睛差点儿塞进那两个‘管子’里的李道玄,又看看沉思中的王守拙,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抓住望远镜,嘴里还很客气地道:“李兄,休息一下眼睛。”   “哎,我不累。”   李道玄反手要夺回来,长孙珏已经跑到一边,然后也跟着石化起来。   “张夫人,这种望远镜是怎么加工出来的?”李道玄倒也不至于不顾形象地和长孙珏争抢,转过来问小婉他最关心的问题。   做为一名曾经的统兵大将,李道玄很清楚这种望远镜意味着什么,能够先一步发现敌人和远距离观察敌人的情况,对于战争来说,就意味着制敌先机,可以灵活地调配部队。   “不是很麻烦,只需要制作出最纯净的玻璃就可以磨制了。”   小婉简单地将望远镜的原理介绍了一遍,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望远镜的磨制,以张氏的加工能力,现在一个月也不过就是几十付的水平,想提高产量还要过一段时间,尤其是玻璃的纯净度非常关键,成本也非常高。   “一付这样的望远镜需要多少钱?”李道玄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听了小婉的介绍,他是似懂非懂,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了,这个叫做望远镜的东东一定很昂贵——这就对了,小婉就要造成这样的效果。   “不算太贵,一百贯。”小婉尽量以淡然的口气说道。   听前一句,李道玄等人还比较欣然,当听到‘一百贯’的时候,几个人的耳中都有些同时耳鸣的感觉。   “小婉,你确定不是在抢钱?”王夫人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有些呆若木鸡的丈夫和那两位,感到有些好笑。   “这可是冤枉人。”   小婉叫起撞天屈来,“当时研究这个望远镜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还有制作时的成本,一百贯已经是保底钱了,何况这个产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卖出一付。”   “为什么?”长孙珏问道。   “我觉得这个产品对于大唐更有用。”   小婉正容说道:“现在这个是高倍数的望远镜,我正在琢磨着开发新的低倍数的望远镜。”   “你说的‘高倍数’、‘低倍数’是怎么区分的?”李道玄问道。   “距离、清晰度,就是高倍数和低倍数的区别。前者更适合行军、航海使用,后者可以用于民间娱乐,譬如观看表演等。”小婉简单地解释了一遍,讲得太深奥,不但她说起来困难,听者也是麻烦,不如直奔主题。   这时,姚子平过来禀报,说是钓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诸位,我有一个提议,这次钓鱼的第一名将会得到一件奖品。”小婉忽然说道。   “什么奖品?”长孙珏立即问道。   “就是这个望远镜。”   小婉指了指那个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望远镜说道。   “小婉,我还以为你会送给我们,原来是要拿它当奖品。”王夫人故意说道。   “呵呵,礼物早就预备好了,每人一付望远镜。不过这一付望远镜可是与众不同。”小婉说道。   “哦,怎么个不同法?”李道玄有几分好奇。   “张氏工厂生产出来的特殊产品都是有编号的,这付望远镜是第四付生产出来的,它是独一无二的。”小婉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编号前三的望远镜呢?”王夫人问道。   “我知道那三付的下落。”   长孙珏微一沉吟,向小婉问道:“张夫人,那三付望远镜可是已经在去往长安的途中?”   何止是去往长安的路上,如果没有其它耽搁,那些东西应该是已经到了长安吧?   “呵呵,既然有这个奖品,我对下午的钓鱼可真是越来越期待了”李道玄朗声笑道。   “这一带都有什么鱼?”王守拙问道。   “黑鱼、黄花鱼、鲑鱼,如果运气好的话,鲨鱼也会遇到,不过我们没有准备那么大的鱼钩。”姚子平恭恭敬敬地回道。   ……   正如小婉所料,那三付望远镜不仅已经到了长安,而且正由张麒送往东宫,由于张府与太子、平阳公主之间的特殊关系,求见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多少妨碍。   东宫书房,李承乾正在上课,授课的老师是太子左庶子于志宁。   于志宁,字仲谧,隋大业末为清河县长,后弃官归里。唐高祖入关,迎谒于长春宫,授银青光禄大夫。历渭北道行军元帅府记室、天策府中郎、文学馆学士,不久前被李世民授为太子左庶子。于志宁这个人,不仅学问高,而且性情耿直,有过必谏,这也是李世民用他辅佐太子的原因。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于志宁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他是个道学先生,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古板,不懂得通融。李承乾是已经熟知这位的品性了,连忙在他发作之前开口道:“于大人,或许有什么事情。”   “嗯。”   于志宁板着脸点点头,虽然他不高兴被打断,但储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将书本合起,闷闷地坐在那里喝茶。   “进来。”   李承乾看着于志宁的样子有些好笑,开口让外面的人进来。在历史上,李承乾有足疾,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孩子在心理上就有了一丝自卑感,毕竟当君王的人都是要注重威仪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李世民逐渐露出喜爱李泰的时候,李承乾的危机感顿时严重起来,最后终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然而,此时的李承乾却没有这等情形,不知道是不是小婉穿越时引发的蝴蝶效应,他的腿没有瘸,而且能够接纳谏言,李世民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虽然还是喜欢李泰,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更换太子的想法。而且李承乾也一点点的锻炼出来,他很自信,只要自己不犯下大错,李世民就绝对不会起更换太子的念头——他现在不仅取得了东宫属官的认可,连朝中大臣也逐渐认可了他的能力,甚至有人建议李世民给他加重担子。   书房门轻轻打开,一个内侍走进来,轻声禀报道:“殿下,张麒求见,沧州那边有礼物过来。”   “荒唐”   于志宁啪的一声将茶盏顿在桌子上,他瞪着那个内侍:“你难道不知道殿下现在正在上课?竟然拿礼物这等小事来捣乱,就不能再等一会儿?”   内侍顿时噤若寒蝉,这位于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就算是太子殿下做错事,也是照批不误,他求援似的看向李承乾,希望获得帮助。   李承乾也不得不说话了,他苦笑了一下,“于大人,这是我吩咐过的,除非是正在听父皇、母后教导,否则任何时候都不允许耽搁沧州来的讯息,因为那是夏先生的讯息。”   “那也要分个轻重缓急。”于志宁脸色稍霁。虽然他没有见过小婉,可是却听过不少小婉的事情,而且平心而论,他也承认小婉在教导太子的时候,也是下过功夫的,可他对李承乾的态度却不满意——尊师重道是好事,可也要分清楚主次嘛   李承乾对这位老师也算是很了解了,这个心结不解开,于志宁的心情能纠结好一阵子,因而微笑道:“于大人,夏先生的礼物绝对不是寻常的东西,你看了就知道。”说完,便吩咐内侍人张麒进来。   张麒并不知道现在是李承乾上课的时间,而且他也远远的见过于志宁,知道这位大人的脾气,进屋后看到于志宁板着脸坐在那里,心里便是一阵忐忑,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学生张麒,见过太子殿下,于大人。”   “张麒,不必客气,夏先生可好?”李承乾先递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放心,然后含笑问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节 东宫、封赏   第三百三十节 东宫、封赏   “多谢殿下垂问,家嫂安好。”张麒恭恭敬敬地答道。他将带来的一只盒子呈上,“殿下,这是家嫂让学生转呈给殿下的。”   “哦,你先坐下说话。”   李承乾没让内侍来接,示意看座之后,他取过盒子将其放在桌上,小心地打开,于志宁也转眼看过去……咳,大盒子里还有三个小一些的盒子,下面还压有一个纸口袋,鼓鼓囊囊的。   “搞什么玄虚?”于志宁心里嘟囔了一句,却不是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盒子……在长安城里,小婉有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外号——奇迹之女。据说经过她的手,能够将腐朽变成神奇,虽然这说法有些夸张,却可以想见小婉的名号之盛,所以他也好奇是什么礼物会让李承乾如此激动,或者说,那个奇迹之女又创造了什么奇迹。   “真有奇迹吗?”   于志宁微微摇头,经常出现的奇迹那已经不是奇迹了,他宁愿相信这是那位做老师的给弟子的普通礼物。   李承乾打开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付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东西……像是两支管子连在一起,而且管子的两头似乎都嵌有玻璃。   “这是什么?”李承乾拿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这是望远镜。”   张麒倒是摆弄得很熟练,拿出另外一个讲解起使用方法……很简单的嘛,没多久,李承乾和于志宁就人手一付站在窗前看了个不亦乐乎。   “奇技yin巧”   在观赏完之后,于志宁又板起了扑克脸,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这种东西对于国计民生有什么好处。   “好啊”   李承乾感叹道:“有了望远镜,斥候的工作会变得简单、安全,不需要靠近就知道敌人的情况,对于战斗的胜利有大作用。太棒了,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如今的李承乾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虽然他的年龄还不是很大,但这几年在东宫那些属宫……哦,也算是老师,在他们填鸭似的教导下,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略有生涩的政客了,而且已经能够帮助李世民处理一些政务,在于志宁还觉得这不过是‘奇技yin巧’的玩意时,他已经先一步想到这种叫做望远镜的东西所带来的是什么——如果他倒现在还没有这个觉悟,那就说明李世民对他的培养完全失败了。   “什么?”   于志宁脸色顿时一变,他是一个古板的道学先生,但并非无才,一点儿也不知兵,李承乾这么一说,他也立即想到了这一点,“殿下,这可是大事,应该立即禀报皇上。”   “当然要禀报父皇。”   李承乾点点头,他问张麒道:“这望远镜一付多少钱?”   “一付望远镜一百贯。”张麒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答案是小婉在信中告诉他的。   “这么贵?这要装备全军得需要多少钱?”   李承乾和于志宁都是吃了一惊,后者更是失声喊了出来。   一百贯钱的东西见得多了,单论这望远镜的奇特之处,这个价钱倒是不贵,而且达官显贵们购买这个东西是绝对不会吝啬掏钱的,可大唐的军队……这要装备起来可就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了。   “那个,”   看两个人的思想明显是进入了误区,张麒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殿下,望远镜不需要装备全军,只要装备给必要的人就是了。”   张麒如今也成长为一个少年了,比之乃兄更多了几分书卷气,举止温文得体,虽然面对着两位上位之人,说话依然是不卑不亢。   于志宁有些汗颜,自己诺大年龄还不如一个少年,想想也是,只需要给大军的统帅和斥候备上,其实也不算是很多,这个价钱还是可以接受的。   “殿下,”   张麒又开口道:“这次送来的三付望远镜,是最先制作的三件产品,上面有编号,很有纪念意义。”   “啊。”   李承乾一愣,然后明白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他在三付望远镜中找了一下,从其中挑出那付编号为三的望远镜,递给于志宁。   “嗯?这怎么行?臣不敢受”于志宁一见连忙推辞。开玩笑,张麒刚才的话已经是表明了,这三付望远镜明显是要送给皇上、皇后和太子,没自己的事情,他哪敢从这三位手里截货?尽管他也很喜欢这望远镜,可却不敢忘了自己的本分。   “于大人,于公来说,孤是储君,你是臣,储君有赐,臣子不能不受;于私来说,你是老师,孤是学生,同样不应拒绝。”李承乾说道。   “呃……臣多谢殿下赏赐”   于志宁只能感谢,李承乾说的两个理由他都不能拒绝。   “这个袋子里面是什么?”李承乾这才注意到那个纸袋。   “学生也不知道。”张麒答道。   李承乾打开纸袋,从里面取出一摞纸,一张一张的翻了起来,“这好像是船只的图纸,夏先生还会设计船只吗?”   这个问题却是难以回答,小婉并没有在信中说过这个问题,张麒只能沉默以对。   于志宁却是拿过了那些图纸,刚开始看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颇不以为然,但越看越是凝重,“这,这真是太好了,如果成立这样一只舰队……我是说,假如这图纸上的一切都能够成为现实的话,用这种战船组成的水军将会所向无敌。”于志宁的手有些哆嗦,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他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仪,平静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殿下,这可是件大事情,必须立即向皇上禀报。”   “当然,当然。”   李承乾也是大为欢喜,老师这就是将一件大功送给自己手上啊……虽然大唐国内平靖,可草原上突厥虎视眈眈,新罗、百济也有不稳的迹象,高句丽、吐蕃也是小动作不断。前朝的时候,隋炀帝曾经两度攻打高句丽,继续因为各种原因而损兵折将,如果能够成立一只无敌舰队,由海路进攻,补给等方面的影响会缩减到最低,取胜也容易许多。   御书房里,李世民跟往常一样正在批阅奏章,门外的侍者进来向禀报:“皇上,太子殿下到。”   李世民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道:“宣他进来吧。”   片刻,李承乾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躬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李世民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锦墩,“你先坐一会,等我批完这几份奏折。”   “是,父皇。”   李承乾答应一声,坐在锦墩上,将那个装着望远镜的盒子放在膝上,默默在看着李世民批阅奏折。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李世民才将所有的奏折处理完毕,他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赞许地看了李承乾一眼——虽然年龄还小,但养气的功夫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自己在儿子这个年龄,养气功夫也不过如此。   “乾儿,这么急匆匆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李世民舒展了一下身子骨之后,坐下来问道。   “儿臣是给父皇和母后送礼物的。”李承乾起身答道,他将那只盒子放在书案上。   “呵呵,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有礼物,乾儿费心了。”李世民笑道,但神色有些不以为然,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比较劳累,所以儿子送他一份礼物缓解他的疲劳。   “这是什么?”   看到盒子里的望远镜,李世民也感到好奇。   “这是望远镜……”李承乾讲解一下,李世民立即会用了。他举着望远镜来到窗边看了一会,问道:“夏小婉没说这望远镜多少钱?”   “呃,父皇,您怎么知道是夏先生制作的?”李承乾诧然。   “这种东西,除了她那个奇怪的脑袋能想出来,还有谁会做?”李世民哼了一声,看了李承乾一眼:“你倒真是有一个好老师。”   “是父皇有一个好臣子。”   李承乾又取出那个装着图纸的纸袋子道:“请父皇看这个”   “这是什么?”   李世民打开纸袋,取出里面的图纸一一翻阅:“这是新式船只的图纸,唔,可以用现有的船只改造,太好了,如果用煤做动力的话,不仅速度快,而且可以克服恶劣的天气……嗯,太好了立即宣高士廉入宫”   “父皇,不打算封赏吗?”李承乾问道。   “这个……”   李世民沉吟起来,他倒不是不舍得封赏,而是不知道怎么封赏才合适。   “父皇,儿臣有一建议。”李承乾说道。   “哦,有什么建议?”李世民问道。   “历朝以来,女子为官、征战并非绝无仅有,夏先生既然有那个才能,未免有些可惜了,而且有伤父皇知人善任之名。”李承乾一边说,一边偷觑李世民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不悦的表示,心里松了一口气。   唐代女官是仿照朝廷六部尚书制度而置,分设六尚,即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下统二十四司,分掌宫廷事务。有史以来,女子地位最高的就是唐朝,但多是内宫官职,只在武周时期出现官外放的女官,而让李世民要迈出这一步,显然有几分困难。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一节再下沧州   第三百三十一节再下沧州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传来内侍的禀报声,随着轻轻的脚步声,长孙皇后轻快的走了进来。   夫妻、母子见礼之后,长孙皇后微微皱起了眉头:“皇上,臣妾有……”   “朕知道了,刚才……”   李世民连忙打断长孙皇后的话,目光一闪便找到了替罪羊:“刚才乾儿拿了一大堆东西给朕,故此忘了吃饭的时间。”   李承乾一脸的郁闷,这老爹也太不地道了,自己废寝忘食地工作,干嘛将自己稍带上?但皇上老爹的嫁祸他不接也得接,看着长孙皇后的目光移过来,他只好做出一付请罪的模样。   “是什么好东西?难道又是夏先生送来了什么稀罕的东西?”长孙皇后目光一扫,立即发现了桌子上的望远镜。   “母后……”   李承乾起身刚要说话,却被李世民一个眼神瞪回去。   “这是望远镜,很神奇的,能看到远处的景物,就像近在眼前一样。”李世民立即将长孙皇后拉到窗口,然后将望远镜递给她,告诉她如何使用。   “是神奇。”   长孙皇后观看了一会儿,将望远镜放下道:“皇上,这不是您不用膳的理由。”   “呃,当然,当然,朕立即命人传膳。”李世民苦笑,连忙认输。   “不用劳烦皇上,臣妾已经带来了。”长孙皇后拍拍手,两名宫女捧着食盒过来,然后长孙皇后亲自帮忙,将膳食摆上。   “呵呵,还是你想得周到,恰好都在这儿,咱们就一起用膳吧。”李世民自知理亏,招呼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一起用膳。   长者赐,不敢辞。长孙皇后肯定是没吃过,李承乾倒是吃饱喝足,不过难得皇上老爹高兴……或者说转移视线,他也只好抓起筷子应个景,一顿饭吃下来,书房内又多了几分家庭的氛围。   等宫女们将饭菜撤下去之后,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长孙皇后问道:“这个望远镜挺有意思的,多少钱一付?”   “一百贯。”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答道。   “啊?”   李世民的脸色立即一变,他想到这东西不便宜,却没想到会这么贵。   “这个价格倒也使得。”   长孙皇后却点了点头,“以这望远镜的做工来说,一百贯钱确实不贵。”   “但如果用来装备大唐的军队,价格就有些昂贵了。”李世民说道。   “不需要大量装备,如果只是统军将帅和斥候装备,这个价格还是可以承受的,而且据夏先生所说,现在还是因为技术不熟练,如果技术熟练后,还可以降低价格。”李承乾禀报道。   “如果是这样,那还可以接受。”李世民想了一下,缓缓点头。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什么问题?”长孙皇后问道。   “封赏啊”   李世民道:“张陵做得很好,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将夏小婉的功劳全部封赏到他的身上,这让朕真的很为难。”   “皇上,用人之道,在乎不拘一格。既然夏先生有这个能力,何不委派她做事?”长孙皇后说道。   “委派她做事?”李世民有些犹豫。   “平阳当年也曾领兵作战,只要她有这个能力,用她又有何妨,我听说夏先生还精通倭国语言,如果不用,那可就太可惜了。”长孙皇后说道。   “是啊,太可惜了。”李世民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总管李照站在门口禀报:“皇上,工部尚书高士廉大人奉旨前来晋见。”   “皇上,”   长孙皇后站起身道:“臣妾告退”   “哦,好,这付望远镜你拿回去。”李世民将一只盒子递给她。   “不了,既然这东西有大用,放在臣妾手中倒是可惜了。”长孙皇后不要。   “母后,这望远镜是夏先生专程送给您和父皇的,不宜送给别人,还不如孩儿出一笔钱,替您购买一批望远镜送入军中。”李承乾连忙说道。   “呵呵,我听说你这两年也赚了不少钱?”李世民目光一闪问道。   “是夏先生带挈赚了一些钱。”李承乾心中一凛道。   “夏小婉脑子灵,有赚钱的门路,你是靠什么?”李世民淡淡地问道,似乎很随意。   李承乾这回可做不住了,他连忙起身回禀道:“父皇,刚开始的时候,儿臣只是取了一些自己的积蓄,还向母后借了一笔钱,后来就是利滚利,用分得的红利参股,所以才赚了些银钱,但从来没有仰仗东宫的势力为夏先生行方便之事。”   “嗯,那就好。”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却不再说什么,李承乾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孙皇后前脚出门,高士廉就急匆匆的进来:“臣高士廉,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   于公,李世民是君,李承乾是储君;于私,李世民是外甥女婿,李承乾是外孙,他们之间还是很亲密的。在高士廉行完礼之后,李世民连忙请他坐下。   “皇上,不知道叫微臣前来,有何吩咐?”高士廉的脸上有些不悦,在朝堂上,也只是有限的几个人才会在李世民面前摆出这种脸色。   “高爱卿,不知道火药研究的怎么样了?”李世民却不以为忤,含笑问道。   听他问道这件事情,高士廉立即眉飞色舞起来:“皇上,我们对火药的配方又做了几次改良,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成功。目前最关键的是火绳枪的研制,枪管的加工比较棘手,频频发生爆炸,不过工部已经集中了最好的工匠,这个问题很快会解决。”   “火箭的问题怎么样?”李世民问道。   “火箭,那东西简单,已经可以大批量生产了,如果顺利的话,再过半年就可以生产出五万支火箭,一年可以生产十五万支。”高士廉说道。   “那么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年底就可以使用这火箭了?”李世民问道。   “怎么?”   高士廉腰身一挺:“皇上,莫非已经确定了用兵的日期?”   李世民笑而不答,让李承乾将望远镜递给高士廉。   “这是……此物何名?”高士廉接过望远镜,用过之后,脸上立即出现惊喜的表情。   “这是夏先生所制的望远镜,高爱卿觉得如何?”李世民问道。   “有这望远镜和火箭之利,突厥何足道哉”高士廉激动得胡子直抖,眼放奇光。   “咳,高爱卿切莫激动。”李世民连忙安抚,这高士廉年龄也不小了,万一过于激动出点儿事,他可就又要缺一能臣了。   “恕微臣失态。”高士廉赶忙谢罪,这可是君前失仪,事情可大可小的。   “无防,高爱卿,你来看看,此物如何,能否依图制来?”李世民将小婉送来的图纸给李承乾,由他交给高士廉。   “是,皇上。”   高士廉双手将图纸接过来,一张一张地仔细看来,脸上露出微笑:“皇上,这可是张夫人所制?”   “噢?这上面并未标有制图者,高爱卿怎么知道是那夏小婉所制?”李世民奇道。   “张夫人所习制图之法与众不同,工部诸人也多有习之,观此图,可想见实物。依臣所见,此船必然可制,说不定已有实物。”高士廉说道。   “从何见得?”   李世民问道。   “张夫人所做之物,大多经过实证,可行之后才会交付,皇上,臣可断言,此物必然可做”高士廉说道。   “那依高爱卿所见,什么时候可以做出?”李世民问道。   高士廉没有立即回答,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拱手道:“皇上,虽然图纸俱全,但要完全依照图纸来做,恐怕颇有难度,费时甚久。”   “这却是为何?”李世民有些不解。   “皇上请看,这蒸汽锅和管道、阀门,都不是普通物品,制造之时另有技巧,但在图上只是略略而提,想来制作这些东西,还需要张夫人详加指点,图上所言不详,只可起参照之用。”高士廉虽然不是搞技术出身,但在工部衙门中待久了,耳濡目染的对于某些技术性东西也有见识,并非完全的外行。   “夏小婉怎么会交给一份儿不完全的资料?”   李世民的脑子里立即思索起这个问题……半晌,他哑然一笑:“原来如此”   聪明不过帝王,小婉前次无偿奉献了火药的配方,自然是不愿意再做亏本无利的事情,这是变相要报酬。李世民并不生气,本来他就觉得亏欠小婉的封赏,就算是小婉不说,他也不好意思白拿她的图纸。   “高大人,那夏小婉在沧州,恐怕不宜回京。”李承乾也算是培养出几分眼力,看到李世民沉吟,立即张口接话,李世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出声,等着高士廉开口。   高士廉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总不能因为工部有事,就让人大老远的跑回来一趟,想了一下,他拱手道:“皇上,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愿意再去沧州,向张夫人请教。”   “嗯,也好,这件事情就交给高爱卿了,一定要与夏小婉协商好,她有什么要求,你可酌情处理。”李世民故意将‘酌情处理’这四个字说的很重,也不知道高士廉听明白了没有。   “微臣遵旨”高士谦双手在胸前一拱,算是又接了这趟远差。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二节 鱼啊鱼   第三百三十二节 鱼啊鱼   “我还是第一次在船上钓鱼。”   登船之后,李道玄在甲板上拽了一把椅子坐下,旁边一名水手送过来一顶草帽,他接过来戴在头上之后,顿觉凉爽了许多,王夫人那里却是戴了一顶女式凉帽,颜色鲜艳,非常的漂亮。   姚子平和几名水手带着鱼竿来到甲板上,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诸人的目光倒都是集中在那个箱子上。   姚子平打开箱子,里面一格格地尽是些色彩斑斓的蝇虫。   “哎哟,怎么弄这么多的虫子,怪吓人的。”王夫人倒真是吓了一跳,嗔怪道。   “呵呵,这回你可走眼了,这就是假的,不过也真是难为,做得如此逼真,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王守拙坐得近,倒是看得清楚。   王夫人闻言,仔细看了看,这才看出那些‘虫子’竟然都是用不同色彩的羽毛制成的,十分精致。   “这是羽毛钩,用来钓鱼。”   小婉微微一笑:“今天我们使用一种新的钓鱼方法,叫做飞蝇钓。”   飞蝇钓是流行于欧美的一种溪流钓法,以钓取凶猛掠食性鱼类为主,但在近海的地方,也有人使用这种钓鱼方法,小婉曾经在养殖场周围的海域使用过这种钓鱼方法,颇有所获。   “这种钓鱼方法对于钓竿、钓线、鱼钩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而这只鱼轮也非常重要,上面是用来缠鱼线的。”   小婉拈起一只彩色的‘虫子’,露出藏在其中的带着倒刺的鱼钩道:“这就是鱼钩,上面都是用鸟羽制作的,下面藏着锋利的鱼钩。”   “可是……没见你准备饵料啊”长孙珏奇怪道。   “这种钓鱼方法不需要饵料。”   小婉依然拿着那只鱼钩,向众人介绍道:“之所以将这鱼钩做成虫子的形状,就是为了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虫子在水中浮游,吸引鱼类的注意。”   “没有鱼饵也能钓鱼?”   李道玄虽然不太喜欢玩这个,却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这种钓鱼方法是有一定技术含星的。”   小婉取过一根鱼竿将一枚色彩鲜艳的羽毛钩上好,然后示意给众人看:“飞蝇钓最吸引人也是最关键的动作就是抛投时,钓钱在空中飞舞的动作,这种抛投的动作要下工夫练一番才能够掌握要领。你们看我的——   首先要放出钓竿长度两倍的钓线,一手举钓竿在空中慢慢前后挥舞,使钓线展开,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有一只虫子在水面上飞舞;一只手从鱼轮中扯出一段钓线边甩边放线,当钓线甩出一定长度后应当有节奏的使钓线在空中画圆圈,但是速度不能加快。待钓线甩出长度可以满足钓者要求时,持竿手将钓竿轻轻向前做抛竿动作,钓线会慢慢落入水中。   在甩出钓线之后,一手持竿,另一只手慢慢向回收线,同时用钓竿配合扯动钓线,让羽毛钩在水面上轻轻跳跃,使其活像一只溺水的昆虫在垂死挣扎,从而起到诱鱼效果。但是不能使羽毛钩在水面上动作太大,以免惊动鱼群,等到水面上出现浪花的时候,那是鱼儿在捕食,手上会有颤抖的感觉,这个时候就不能收线了,而是紧握钓线,持竿手迅速上扬,然后用手将线拽回。”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钓线在这中划出一圈圈圆弧,真像是一只虫子在空中飞舞,忽然间那只‘虫子’似乎不小心,一下子掉落水面,开始拼命地挣扎……   “那东西真的会把鱼引上来吗?”李道玄颇感怀疑。   “这要取决于那条鱼的胃口怎么样。”长孙珏说话的模样很有些神棍的意思,他正将一只羽毛钩按到钓线上。   “什么意思?”李道玄没听明白。   “如果那条鱼饿了,我相信它一定无法抵挡这个诱惑。”长孙珏的答案让人很想扁他一顿。   小婉慢慢摇着鱼轮开始收线,一边不停地抖动着鱼竿,使着那只羽毛钩在水面上不停地跳跃,就像是一只溺水的昆虫在竭力摆脱水的困缚。   忽然,水面上翻腾起一片水花,鱼竿也陡然弯了起来。   “快拉回来啊,上钩了”长孙珏很夸张地喊了起来,就差上前夺过小婉的鱼竿了。   “喂,别吓跑了我的鱼”   小婉也不管不顾地喝斥起来,她将鱼竿猛地一扬,另一只手迅速将线拉回来,一条尺许长的黑鱼甩着亮晶晶的水珠荡到甲板上,立即出现好几只手将它按住,然后扔进旁边的水桶里。   “这还真可以不用饵料就捕到鱼?”李道玄有些不可思议地自语。   “大家试试吧,很有意思的,今天的钓鱼是有奖品的,妾身可是先下一城喽”小婉嘿嘿一笑,再次抛出鱼线。   “我也来。”   李道玄拿起一根鱼竿,而长孙珏已经将鱼线甩了出去,王夫人也取了一根看上去不重的鱼竿准备上羽毛钩。   钓鱼是个细致活,没有那分耐心就干脆去练习杀猪好了。不一会工夫,整个船只都寂静下来,连水手都溜到舱里睡觉了。   “我上钩了”   突然有人发出雷人之鱼,正聚精会神地钓鱼的诸人转头看向出声的王夫人,后者也发现自己的语病,连忙纠正:“是鱼上钩了。”   旁边的王守拙连忙帮忙将鱼拉回来,却是一只半尺来长的黄鱼。   “这鱼好吃吗?”长孙珏问道。   “这是黄鱼,味道非常鲜美。呵呵,现在我们两个女的都有进项了,你们可要努力喽”小婉冲他们挥挥手,十分得意。   “常兄,我们该努力了,若是被她们得去了奖品,我们的面皮可真是丢尽了。”李道玄低声跟长孙珏说道。   飞蝇钓的关键在于抛投钓线和控制羽毛钩,在动手能力方面,男人明显是若于女人,在小婉和王夫人又陆续进帐两条鱼之后,这三个人也终于掌握了抛投的方法,开始有鱼进帐了。   不得不说,这三个男人也是相当有狗屎运的,掌握了正确的钓鱼钓鱼方法后,鱼儿上钩的数量竟然直接上升,比小婉和王夫人的都多,小婉看了一会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与技术无关,纯粹是运气使然。   “咦,又上钩了”   李道玄忽然又喊道,这一次似乎是个大家伙,整根鱼竿都弯得像弓一样,似乎虽然都可能折断,钓线更是紧绷绷的,似乎虽然都有可能绷断。   “冷静些,别跟它挣抢,小心钓线别断,如果鱼挣扎得太厉害,就将钓线放出一段缓和一下。”长孙珏谨慎地提醒道。   “李兄真是好运道。”王守仁在旁边羡慕不已,他也钓上来了几条黑鱼,可大小都不咋样,远不如小婉所钓的第一条鱼。   “李兄,现在开始慢慢地将放出去的线收回来。”长孙珏继续指导着。   ‘哗啦’   那条鱼似乎感觉到李道玄正在在收线,猛力挣扎,已经浮到了水面上,却是一条两尺来长的鲑鱼。   “哇好大的一条鱼。”   “晚餐有口福了。”   “糟糕它挣扎得太厉害了。”李道玄手持长枪敢冲锋陷阵,可如今持着一根轻飘飘的鱼竿,却是有几分束手束脚的感觉。   “别着急,再放一点儿线,李兄,岂不闻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长孙珏现在也不管自己的鱼竿了,如果李道玄把这条鱼钓上来,那就是今天无可争议的赢家。   那条鲑鱼也真够顽强的,来回折腾了足足一刻钟才筋疲力尽,李道玄虽然不至于累着,却也出了一身透汗——这纯粹是紧张的,他觉得当年率领大军征伐的时候,也未曾如此紧张过,无论如何,那条鲑鱼终于被他钓起来了。   “呵呵,这条鱼是今天的鱼王,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李道玄兴奋不已,就差手舞足蹈了。   “哼要不是天色不早,我们再钓下去,这第一有你什么事?”   王守拙和长孙珏异口同声,很是愤然,不过这天色确实不适宜再钓了。   李道玄翻了翻眼,一脸不屑道:“你们怎么不说两个人来个接力赛?那岂不是稳赢不输?”   “今天的第一名是李先生,奖品随后就会送到舱里,我们现在就返航,晚餐就在船上吃,妾身亲自下厨。”小婉见这几个大男人竟然跟毛头小子似的争执起来,虽然知道是开玩笑,却也是一头汗,连忙出言化解。   李道玄得了第一名自是心满意足,长孙珏和王守拙知道小婉要亲自下厨,倒也安静下来——王守拙可是不止一次的盛赞小婉的厨艺。   虽然这几年不是经常下厨,可小婉的手艺没有落下,船刚启航没多久,几式菜肴便陆续上桌,但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餐桌当中那只二尺长的盘子,里面码着黄色的蛋丝、白色的凉粉、绿色的瓜丝、红色的胡萝丝,顶尖上除了挂着油珠的新出勺的炒肉丝之外,还有一小堆熏烤得焦黄的鲑鱼皮,下边的基础部分则都是切得细细的生鱼丝。   小婉又命人拿来四壶黄酒和半小碗麻椒油,然后一扬手将麻椒油都倒在生鱼丝盘子里: “这生鱼丝在上盘前都是用老醋浸过的,绝对卫生,请”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三节 深加工   第三百三十三节 深加工   “野生的鱼类身上都有菌,尤其是淡水鱼,细菌更多,而海水鱼相对要好一些。鱼肉先放血,后切丝,然后用老醋一泡,既杀菌又入味。   吃生鱼要用最好的麻椒油,凡是凉菜都喜油,没小了不好吃,麻椒油是用最好的麻椒炸出来,吃起来才有口感,可惜还缺少辣味,否则味道更好。”   说到这里,小婉用筷子指着鱼皮道:“别看这鱼皮不好看,但吃起来别有风味,好了,大家快动筷子吧,先品尝品尝这味道。”   这时候,紫鹃已经将酒给斟好了,众人一起动筷,李道玄吃了一口生鱼,觉得味道确实鲜美,鱼丝既嫩又脆,明明是生鱼却没有一点生性味,本来是用醋泡过却又没有一点酸性气,只觉鲜而不腻,香而不腥。不由得连连点头赞道:“好鱼,好鱼确实是名不虚传,与众不同”   王守拙一听,哈哈大笑:“好一个‘名不虚传,与众不同’,李兄今非昔比,出口成章,你这八字真言,还真是说到家了”   长孙珏暗笑,李道玄早年舞刀弄剑,勇冠三军不假,可文事上确实欠缺,后来奉旨读书,才小有所成,王守拙也是特地寻他开个玩笑,李道玄却是没听出来。   小婉连忙道:“诸位都是贵客,今天放开量喝酒、生鱼,吃完这盘再接上。”   让了两杯酒,她却进了另一间舱室,和王无人轻斟慢饮起来……不知不觉间,夕阳已没入海平面。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轻柔地吟诵声在海风的吹拂下渐渐在海面消散,几只海鸟在船上方盘旋一周,旋又向远处飞去,暮色中传来一迭声的清脆鸣叫。   “小婉,可是想张郎了?”王夫人含笑问道。   “没有。”   小婉脸微微一红,好在夜色朦胧,旁人也不易看到。   “士义让我问你,那养殖场的办法可不可以普及?”王夫人问道。   小婉暗笑,从看了那养殖场之后,王守拙就有意无意地打听,他想什么,小婉完全能够想得到。只是没想到连‘夫人外交’都使用出来了。   “可以普及。”   小婉点点头:“不过,这跟大棚养殖一样,都要注意过犹不及的问题。”   “什么意思?”王夫人有些不明白。   小婉微一沉吟,举了个例子道:“这就好比原来有一条街,街上的铺子有的卖药、有的卖粮、有的卖菜,忽然有一天,有一家卖盐的发了大财,于是所有铺子都改成卖盐的了,这就导致了无药可医病,无粮、无菜可裹腹,本来一件好事,反倒成了祸乱之由。”   “我明白了。”王夫人也是出身大家,小婉举的例子虽然通俗,她却是听得明白。   “那今年有许多人要进行大棚种植,岂不是很危险?”王夫人问道。   “危险是相对而言的。”   小婉说道:“危险的同时代表着机遇,就看怎么来运作了。”   她微微顿了一下道:“譬如不要大规模种植,或者改善运输条件,将本地的菜蔬运到外地销售,或者对本地的产品进行深加工。”   “什么叫‘深加工’?”王夫人讶然问道。   “就是对原料的二次加工。譬如将甘蔗收割后,将它加工成蔗糖,然后又加工成水果糖和酒心糖,这就是对甘蔗的深加工。”   “你们在养殖场晒制那些牡蛎也是深加工?”王夫人问道。   “对。不仅牡蛎可以进行深加工,所有海产品都可以进行深加工。等船多了,捕的海产品多了,我准备再建一个海产品加工厂,制作各种干货,让远离大海的百姓也能够吃上海产品。”小婉现在已经在琢磨着烤鱼片和鱿鱼丝等海产品了。   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了,其实加工上面已经不存在太大的问题,但原料的供应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小婉给了姚子平一个任务——什么季节捕什么鱼?怎么捕?用什么样的网?   总之一句话,解决不了原料供应,就无法满足产品的供应。不过,这些问题正在逐渐的解决之中,技术上的问题也在逐渐的解决之中,只是进一步的话不能再说,那可是赚钱的关键。   “小婉,你很奇怪啊”王夫人突然说道。   “呃,我哪里奇怪了?”小婉顿时一愣,以为自己露出什么破绽,难道她看出自己是穿越者了?没有这个可能啊   “你一方面让人觉得很喜欢赚钱,另一方面又丝毫不怕赚钱的法子被别人学去,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王夫人说道。   “不矛盾啊。”   小婉笑道:“口袋里有钱,遇到事情不慌,我家张郎要当一个好官,可好官也要吃饭穿衣嘛,只有我来替他张罗了。另一方面,一个人赚钱哪有一群人赚钱来得爽快?俗话说,万紫千红才是春,只有民富了,国才能强,国强,则外寇不敢加辱。”   “好一个‘只有民富了,国才能强,国强,则外寇不敢加辱’,壮哉此言,朝中衮衮诸公,岂不知这个道理?知而不行,羞见妇人。”身后转来一阵掌声,小婉和王夫人回头望去,却是李道玄、王守拙、长孙珏三人也走上了甲板,张南在旁边打着灯笼照明。   “张南,将灯笼插旁边,没得破坏了雅致。”小婉轻声喝道,张南愣了一下,连忙小跑过去,将灯笼插在桅杆旁边的一个特制之处。   “李先生过奖了,妾身所言,不过是妇人之见罢了。”小婉淡淡地道。   “张夫人的‘妇人之见’,愧杀我辈须眉啊”李道玄感慨道。   “夫人……”   站在船的另一侧的张南突然开口轻呼。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小婉微微皱眉。   “好象……好像海面上有人呼喊。”张南犹豫道。   “有人呼救?”   小婉连忙向那边走过去,其余几人也匆匆跟了过去,“张南,去找姚船长停船。”   等张南离开后,众人都侧耳倾听——   “救命~救命~”   远处果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喊声,但举目看去,前方的海面却是一片漆黑,百余米内尚无问题,可百余米外就看得不太清楚了,更别说呼救声距离尚远。   不一会儿,船只停了下来,姚子平举着望远镜匆匆过来,“夫人,出什么事情了?”   小婉指了指前方的海面道:“有人呼救,应该就在那个方位,现在天太晚了,看不见。”   姚子平也听到呼救声,他举着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夫人,天太黑了,我看还是开船过去的比较好。”   “你是船长,船上的事情自然有你作主。”小婉微笑道。   “是。”   姚子平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去吩咐水手开船……船身微微震了一下,开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驶去。   即便是月光皎洁,而且小婉他们还有望远镜,能见度也还在大量降低,,他们无法看清海面上的情形。四人只能按照声音传来的大体位置仔细的搜索。   “什么也看不见。”张南一边向远处张望,一边问道。   “天亮就可以了。”小婉说道,现在看来只能等天亮再说了。   正要去找姚子平商量这件事情,一个水手突然匆匆跑过来:“夫人,已经发现求救者的行踪,船长让我过来问您,该怎么办?”   “当然是救人了。”小婉说道,“不过要注意有没有危险,听说海上偶尔会有海盗出没。”   “是,夫人。”水手答应一声,又跑去向姚子平回话。   望山跑死马,呼救声越来越近,小婉等人也见了,但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来到那些求救者附近。   那是一只小舢板,上面影影绰绰地坐着七、八个人,正拼命地挥动手臂,一个个喊得声嘶力竭,里面似乎还有外国人的口音。   双方渐行渐近,紧接着船身微微一振,那条小舢板和大船终于来了一次稳重的接触,王夫人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   “小心。”小婉连忙伸手扶住。   这时,水手已经放下了舷梯,招呼那几个人上船……这一回近了,小婉等人倒是看得清楚。   一共是八个人,其中七个是波斯胡人,一个是汉人,应该是通译的角色。他们的精神虽然有些萎顿,状态却还算是不错,在向船长连连致谢之后,得知东家也在这船上,便要过来致谢。   “先请他们去休息室换了衣服,略为休息之后再见吧。”小婉貌似很关心地吩咐。   半个时辰之后,一名水手过来禀报,说是那些人要求见小婉。   “好吧,我过去看一看。”小婉点点头跟着那名水手来到一间舱房门前,“夫人,就在这里。”   小婉微微点头,先抬手在门外敲了几下,然后随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四节 波斯商人   第三百三十四节 波斯商人   舱里坐着的是五个波斯人、两个水手模样的汉人和一个中年书生,见小婉进来,都知道这是船主,个个起身为礼。   “请座。”   小婉让了一下,紫鹃拉过一把椅子,她先坐了下来。   “在下姓章,名放,字天佑,是这几位波斯人的通译。”   那名中年书生先自我介绍,然后将那几位波斯人也介绍了一遍:“尼摩、柯兰、朵尔斯、米兰、拉莫,这两位是船上的水手。”   “妾身夫家姓张。”   小婉也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问道:“章先生可曾用过饭?”   “尊仆已经安排过了。”章放答道。   “非常感谢……您提供的水、食物和休息的地方……”一名身材肥胖的波斯商人嗑嗑巴巴地用汉语表示感谢。   “你是尼摩先生?”小婉问道。   这个商人的服饰最为华贵,而且章放在介绍的时候,对他很是恭敬,从另外六名波斯人的神色来看,也是以他马首是瞻,所以小婉断定他是这一行人的首领。   “是的,张夫人。”   尼摩大约六十来岁,最为突出的特点不是他华丽的衣饰或肥胖的身躯,而是他上唇蓄留的两撇漂亮的胡须,既便是遇到了劫难,也保持的很好,显然是刚刚经过细心的梳理。   “你们怎么会遭到如此劫难,难道是遇到了海盗?”小婉关心地问道。   最近附近一带海域,天气晴好,不存在遇到风暴的可能,至于海盗……貌似已经消失有几年了,至于后世所传说的倭寇,现在还在日本列岛打鱼呢。不过,海上贸易最忌讳的就是风暴和海盗,前者是天灾,那是没办法的,好在也不是时常可见,但后者就比较麻烦了,甚至比天灾还要可恶、可怕。   “不,我们只是不走运,”   尼摩脸上现出一丝难堪:“我们在靠近一个礁岛的时候,不小心触礁了。”   “真是不幸,其他水手呢?难道只逃出你们几个?”小婉问道。   “哦,当然不是。幸好触礁的地方离那礁岛很近,船卡在礁石之间,水手们都安全上岛,我们是来求援的。”尼摩微微一顿,道:“尊敬的夫人,能不能请您伸出仁慈的手,拯救那些还留在礁岛上的水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婉缓缓说道,见章放脸上出现喜色,她又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不让他立即翻译:“尼摩先生,我的船上还有几位尊贵的客人,这件事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允许,希望你能够理解。”   那个尼摩虽然也会说几句汉语,但小婉说的这些对他来说有些过于深奥,所以还得由章放翻译给他听。   听完章放翻译后,尼摩连连点头,生硬地道:“当然,当然。”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绸缎制成的小袋:“这里有点小礼物,做为感谢,不成敬意”   不知道是动作太匆忙,还是手掌太肥大了,尼摩在掏那只小口袋的时候带出了不少的东西,几粒深红色的豆状物滚落在地上,有一颗滚到了小婉的脚边。   “失礼,失礼。”   尼摩有些尴尬,身后一名波斯人连忙俯身帮着捡起来。   “等等。”   小婉没有接尼摩的礼物,而是从脚边捡起那个豆子似的东西。   咖啡豆。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看到这种东西,从时代而论,恐怕西方现在也还没有发现这种饮料吧?   “这是什么东西?”小婉观察了一会儿问道。   “这是……一种新发现的胃药。”   尼摩有些小郁闷,那个小口袋里装着四块品质颇为不错的宝石,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那几颗小豆豆感兴趣。   小婉点点头:“尼摩先生,请你们稍等片刻,我先去跟客人们商量一下。”说完,她起身带着紫鹃离开了舱房。   “哎……”   尼摩举着装有宝石的口袋想喊住小婉,最后一想:算了,还是等事情结束后再说吧,还不知道对方肯不肯救援呢。   在另外一间舱室里,小婉将几个波斯人的情况说了一遍,王夫人首先就力主救人,李道玄、长孙珏、王守拙也随声附和。虽然大唐和其它朝代一样,商人的地位低下,但并不等于不重视商人,稍为绕行一段路程救人,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   小婉和李道玄等人商量了一下之后,又特别和姚子平谈了谈救人和回航的问题,姚子平还特地去看了看煤舱和船的淡水等物,然后便开始向尼摩他们遇难的地方驶去。   “尼摩先生,这种胃药是在哪里找到的?”   小婉捏着那几颗咖啡豆问道。   “这个……”   尼摩比划了半天,小婉才弄明白,这些咖啡豆是他在一个岛上跟当地的土著居民换的,而且还有几棵咖啡树,只是这些东西都在船上。   “尼摩先生,你的船沉了吗?”小婉很‘关切’地问道。   “不清楚,我们离开的时候,它被卡在几块礁石之间,如果这几天没起风,它有可能还在那些礁石之间。”尼摩虽然很奇怪小婉为什么会对那些‘胃药’那么关心,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各种他认为有些古怪的问题。   尼摩有这个想法倒也不奇怪,古时候的阿拉伯人最早把咖啡豆晒干熬煮后,把汁液当作胃药来喝,认为有助于消化。后来发现咖啡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同时由于伊斯兰教规严禁教徒饮酒,于是就用咖啡取代酒精饮料,作为提神的饮料而时常饮用,欧洲的咖啡文化其实还是源于阿拉伯人。   第二天午时过后不久,负责瞭望的水手报告在天边望见了陆地,尼摩等人也赶忙登上了甲板。那座小岛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横卧在海面的鲸鱼,小婉取出望远镜向那里看去,只见岛屿边上有一些水手正在挥手召唤,但看着岛屿周围,却没有发现尼摩所说的商船。   “张夫人,你拿的这是什么?”尼摩有些好奇地问道。   “望远镜。”   小婉将望远镜递给尼摩。   他学着小婉的样子举起望远镜向岛上看去:“哦,我这是看到了什么?难道这是魔法的奇迹?”波斯老头的手有些哆嗦,险些将望远镜掉在了甲板上,还是紫鹃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那付望远镜。   “姚船长,听尼摩先生说,那岛的周围有许多礁石,我们的船只不能靠得太近。”小婉将姚子平叫过来提醒道。   “是,我会让人驾小船去测试水深。”姚子平答道。   不一会儿,一只脚踏船放了下去,几名水手坐在船上,拿着仪器开始探测水道,水手们在甲板上支起了遮阳伞,下人们立即端上了茶点。   “尼摩先生,请放心,看来你的人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商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见了。”小婉安慰道。   其实也不能说商船不见了,至少在海面上还有几大块船板,估计主体部分已经沉到海里了。尼摩显得有几分沮丧,这也不奇怪,虽然船上的货物不是他的全部身家,但这一次买卖他至少损失百分之七十——他的一部分货物是波斯特产的宝石,这些珍贵的货物已经被他随身携带,就算船上的货物全都损失了,也不至于血本无归。   所以,听到小婉的安慰之言,他只能苦笑点头:“是啊,人是最重要的,只要没有人员损失,我就该知足了。”   他的目光又转到桌上的那付望远镜:“张夫人,这望远镜不知道是从哪里购得的?”   到底是商人啊   小婉微微一笑:“这望远镜是张氏加工厂的产品。”   “张氏加工厂?”   尼摩微微一顿,恍然问道:“这加工厂可是?”   “没错。”   小婉点点头:“这加工厂是我家开的。”   “那这望远镜一付多少钱?”尼摩小心翼翼地问道。   “尼摩先生,你该不会是想做这个生意吧?”小婉问道。   “呵呵……”尼摩一阵干笑。   “现在可不是谈生意的时候。”   小婉指了指前面的小岛:“等解决完眼前的事情,我们找时间再谈。”   “是,是,老夫心急了,呵呵。”   尼摩捋了捋胡子笑了起来,他觉得坏事里面还是有好事的……汉人是怎么说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能够将这望远镜的生意拿到手,回去之后也是能够赚上一笔的……只是尼摩有些高估了张氏加工厂的能力,目前望远镜镜片的打磨技术还做不到大批量生产,而且适合民用的小倍数望远镜还在研究之中,还没有正式生产,想做成这笔生意还遥遥无期呢。   大约一个多时辰,水手们才完成测量水道的工作,返回的时候,将商船的船长带了回来。让尼摩兴奋的是,虽然商船确实是毁了,但是在商船被海浪打碎之前,水手们已经用小船将大部分的货物搬上了岛,损失比预计的要小。   “尼摩先生,我这艘船恐怕装不下你的全部货物,依我看,先留下一部分水手,然后分别将这些货物先运到沧州,你看如何?”小婉很客气地征求尼摩的意见。   “可以,可以,就算是我雇用你的船只,运费照付。”尼摩连连点头,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够用了,这艘船似乎也有些古怪。   “这个好说。”小婉微笑点头。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五节 回归   第三百三十五节 回归   “尼摩先生,我张府以耕读传家,虽然不至于视金银如粪土,可也知道助人最乐。这些宝石且请收回”   小婉坚决地拒绝了尼摩答谢的四颗宝石,在百般‘无奈’之下,她将船上的四百多斤的咖啡豆和二十棵咖啡树苗收下……耕读传家嘛,小婉对于这种‘胃药’非常的感兴趣。   “夫人,亏大了?”夜晚,紫鹃在替小婉整理床铺时很是不值。   “不亏,这些装运货物的脚力钱和燃料钱都如数支付,不仅船可以保养,水手们也有额外收入,那些波斯人在这方面还是比较上道的。”小婉说道。   “我是说那些宝石,值好多钱呢,可你却用它们换了些没有用的豆子和树秧子。”紫鹃愤愤然。   女孩子很少有能够拒绝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既便是知道用玻璃做的仿制品,依然禁不住喜欢,何况那尼摩给的确实是四颗堪称上品的宝石,如果换算成钱,那也是要近千贯的。   “你觉得那些豆子和树苗不如宝石值钱?”小婉笑着问道。   “难道它们很值钱?”紫鹃的目光明显的是怀疑小婉的诚信……原则上,除了千年人参和传说中的灵芝仙草、沉香木,似乎没有植物比宝石更值钱。   “这些豆子当然没有宝石值钱,但如果树苗移植成活,所创造出来的财富是那四颗宝石远远不及的。”小婉说道。   “这、这是真的?”   紫鹃虽然知道小婉向来不轻言,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看不出那些豆子有什么奇特之外。   “现在说给你听也不懂,等回去之后你就明白了。”小婉说道,那些咖啡豆还要经过进一步的处理才能够饮用,在此之前,不妨保持一些神秘。   第三天,前方出现一片海岸,有几艘小型渔船从她们的船旁经过,两边的水手快活地打着招呼。   “太可惜了,这里没有一个码头。”尼摩也来到了甲板上。   “马上就要有了,尼摩先生,如果你身边有富余钱,我建议你做一个比较长远的投资……”小婉指着鲇鱼湾的地势向她解释起来。   细雨浥轻尘,斜风解暑意。   傍晚时分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细语,两骑骏马迈着小碎步进了沧州城,马上的骑士满面风尘,眉眼中充满了倦意。   “二位客官住……哟这不是张大人吗?您老辛苦了怎么连伞也不带一把?三哥,快去拿两把伞过来”在一家客栈前招呼客人的店伙计嘴里像放炮仗似的,噼哩啪啦一顿说,倒把马上的骑士说话了。   “不用了伙计,这雨不大,马上就到家了。”为首那位骑士正是张陵,他身后的自然是张松了,两个人离开平遥之后,又沿途考察了几个州县,必须说,贞观年间,大唐的风气还算是不错的,各州县做得都不错,至少表面功夫做足——这城管本来就是表面的文章,只要做好这一点,那就是成绩。   这一路行来,没有那两个长随,二人也有些辛苦,尤其是这骑马,看似威风凛凛,一天下来,就算是慢点儿骑,浑身的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跟乘车坐轿大不一样。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而且天气也不好,张陵和张松直接回家,门房的下人听到老远传来的马蹄声响,探头出来张望,见是张陵二人,立即打开大房,两个在门房躲雨的下人也立即跑出来带着马向马房走,又从门房里摘出两把伞给二人遮上。   “衣服早湿了,”   张陵示意不用打伞:“家里这段时间怎么样?”   那个打伞的下人一脸的笑容:“好着哩,新船下水试航成功,海上的养殖场也很成功……总之,一切都好。”   “听说你儿子上个月结婚,都顺利吧?我在外面也没来得及祝贺,红包回去给你补上。”张陵笑道。这个下人是沧州人,老儿子上个月结婚,他知道而且学让小婉注意一下,只是当时他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回来,礼物确实委托小婉准备的。   那名下人听了连道‘不敢’,“老爷,折杀小的了,犬子办喜事的时候,夫人特赐了三桌海味席,而且还赏了十贯钱,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全是托老爷和夫人的福。”   看见他眉开眼笑,表情十分的真诚,张陵也是开心,一边向里走,一边问了些家里的情况,进了二门之后,那下人才回去。   “张松,你也回去赶快换一下衣服,到厨房弄碗热汤喝。”张陵将张松打发走之后,才举步进门。   “爹爹”   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飞也似地跑过来,猛地一纵,便跳进他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却是宝儿。   “好儿子,想爹爹了吗?”张陵立即亲了儿子一口。   “不来了,爹爹的胡子扎人”   宝儿立即仰着头竭力距他远一些,大声地抗议。   小婉也缓步走过来,紫鹃在她身后打着伞,看着这父子俩亲热。   “婉姐,下雨天怎么出来了?”   张陵抱着宝儿快步来到小婉身前,一脸关切地责备道。   “不过是雨丝罢了,出来一会儿哪就那么娇贵了?倒是你浑身都湿透了。”   小婉伸手给他掸了掸衣服,看到衣服上都起了皱褶,不禁心疼起来:“这张松也就太不会照顾人,衣服都这样了,也不好好整理一下。”   “呵呵,倒不能怪张松,这几天光顾着赶路,也没顾得上收拾。”张陵不以为意地说道。   “衣服也是男人的脸面,不收拾利落怎么见人。”小婉嗔怪道。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是进到了厅里,紫鹃立即给端上了茶水,张陵也放下了宝儿——他身上都湿透了,怕将寒气过给了宝儿。   “紫鹃,你先去给老爷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   小婉先吩咐完后,才对张陵道:“雪雁已经到厨上煮姜汤,等会你和张松一人一碗,驱驱寒气。洗澡水也已经准备好了,喝完姜汤再去泡个澡。”   “可我现在只想睡觉。”张陵打了个哈欠。   “那也得洗完澡,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来个洗尘宴。”小婉笑道。   “太隆重了吧?”张陵苦笑。   “就咱二人,算不得隆重。”小婉嘿嘿一笑,张陵立即就打了个机灵,不知道她又琢磨些什么。   就在张陵洗澡的时候,小婉让雪雁去带着宝儿玩,自己却跑去厨房弄了个四菜一汤,等张陵换好衣服出来,饭菜都已经摆上桌,小酒也已经烫好。   “这次出去怎么样?”小婉问道。   “总的来说还是不错,”   张陵知道小婉关心的不是李世民交待的事情,便将这一次招商引资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尤其是平遥历家。   “一家一个码头有些过了,不过他们完全可以联合起来,几大商户联营一个码头,那样还是比较实在的。”小婉说道。   “对啊,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样他们缴的钱也比较多。”张陵首先想到了经济方面。   “没错。”   小婉点点头:“这样一来,这样他们可以减轻压力,我们也可以创收。”   “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张陵问道。   “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   小婉微微一笑,如数家珍般的说了起来:“鹿鸣春的海味席大获成功,来沧州的商人不上鹿鸣春,就等于是白来了一次沧州;望远镜专用的玻璃已经可以批量生产,镜片的加工速度也大幅提高,目前小倍数的民用望远镜已经研究成功,生产难度和加工速度都比军用望远镜高一等;   新船的试航取得了完全的成功,建立在海岛上的养殖场也已经投入运营,目前养殖的种类是牡蛎,以后可能连扇贝、海红都要养。如果海产品的供应保持稳定,就可以着手准备海产品加工厂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却是我帮你找来了一个金主,是个波斯商人,叫尼摩,他准备联系几个波斯商人一起过来……”   小婉将营救波斯人的事情讲了一遍,张陵听了也是感叹。   “对了,你说的王大人那两个客人是什么样子?”张陵问道。   “他们……”   小婉竭力想了一下,将李道玄和长孙珏二人的大致轮廓描述了一遍,这两个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很深,虽然王宝拙掩饰得很好,但王夫人眼中的恭敬却是非常明显的。   “果然不错,是淮阳王李道玄和他的头号智囊长孙珏。”张陵立即道出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诶机会错过了。”小婉轻叹了一声。   “什么机会?”张陵不解。   “发财的机会呗。”小婉挟了一筷子酸菜鱼放在张陵面前的菜碟里,“早知道是这位实权王爷在此,就应该跟他商量一下发财大计。”   “什么发财大计?”张陵立即打起了精神。   “你好好的当你的官,发展你的地方经济,这种事情就别掺合了。”小婉顿了顿,还是将‘银行’的问题跟他解释了一遍。   “这就是俗称的‘借鸡下蛋吧’?”张陵若有所思地道。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六节 银行、纸币   第三百三十六节 银行、纸币(撒花求收藏!!)   “钱,只有在买卖商品的时候才有价值。”   面对李道玄、长孙珏、王守拙,小婉先甩出一句真到不能真的真理,张陵倒是提前受教,并不觉得如何惊讶,而另外三人却是大眼瞪小眼,有些难以理解。   小婉微微一笑,取出一个银锞子在手里掂了掂,来了个启发式的提问:“这是银子,你们说它能干什么?”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感觉上有些不对劲儿。   “银子可以买食物。”老婆的场不捧着点儿,晚上就有得罪受了,所以张陵义无反顾地首先发言。   有了一个开头就好办了,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钱可以实兵器。”   “战马、军粮等可种军资都离不开钱。”   “百姓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   三个人从不同的角度诠释了银子的用途。   “诸位大人说得都不错。”   小婉举起手中的银子:“可它现在就是一块金属,这块金属在发挥买卖的作用之前,既不能吃,也不能穿,唯一的作用是增加重量。”   “可它是……”   长孙珏刚说了几个字,便也醒悟过来……可不是嘛,在大乱之年,有钱买不到粮食的地方多了,还就有人捧着银子被活活的饿死。   “这是一种浪费,也是一种负担。”   小婉的表情似乎很无奈,也很遗憾。   “钱存放在家里,既不能增值,他难以创造财富,但如果有一个专门的机构,人们把家里富余的钱存到那里,每个月都能够得到利息……譬如你存了一万文钱,如果是1的年利率,一年之后就是一万零一百文钱。”   “什么?用钱生钱?那个机构不是亏死了?”李道玄问道。   “不亏,赚大了。”   小婉摇摇头道:“这个机构就是银行,你将钱存在银行里,就由银行监管对不对?”   “对啊。”李道玄想了想,点点头。   “银行可以将这笔钱用来购买一些商品,然后将一万文钱购得的商品以一万五千文钱的价格卖出去,这多出的五千文就是银行获得的利润,从中再取出一百文是支付给你们的利息,而在这一年当中,银行可以利用这一万文钱重复买进卖出,所获得的利润不止五千文。”   李道玄、长孙珏、王守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理论,却是如此的奇妙,尤其是王守拙,多年在民政上面摸爬滚打,细想一下,竟然有些失神。   “等等。”   李道玄听了这一番‘奇谈怪论’之后总觉得有些别扭,想了一下道:“这事不对啊,孤的钱凭什么让银行获利?”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有什么不对的?”   小婉笑道:“你们在将钱存入银行的时候,已经与银行做了约定,只要到了期限,银行连本带利的将钱还给你们或者你们无论什么时候取钱,银行都会将本钱和利息给你,这没有违反约定吧?既然没违反约定,银行怎么使用存在那里的钱,别人管不着,这也没什么不对吧?”   “如果是这样,孤还不如将钱留着自己做买卖。”李道玄的回答似乎有些赌气。   “这是不一样的。”   小婉很认真地摇头:“首先,有官职在身的人不得经商(众人一致咳嗽,某人只好赶快说下一段);其次,经商有很大的风险,譬如上海遇到风暴;行路遇到强盗……总之有许多的变数会导致血本无归。”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无话可驳。   “但是银行就有办法减少这方面的风险。譬如银行用王爷的钱做生意亏了本,但可以用长孙大人的钱做生意赚回来,以盈补亏,这笔钱依然是王爷的,本钱和利益都不会少。”   “那我们干脆自己开办银行得了。”长孙珏的眼中立即金光闪闪。   在座的人不清楚,小婉可清楚的很。银行这类金融机构的发展史,本来就是由民间开始的。只是因为乱开金票、流通紊乱等诸多问题,民间金融机构的信誉和风险都是一个问题,所以才渐渐被国家银行所代替,到了后来,又开始向民营方向发展;而在国外,民营的银行已经成为金融机构的主体。   “不行,那样风险太大,不仅是银行的风险,存钱人的风险也大。诸位大人,我做个比喻,并非是置疑你们的人品,如果办银行人的携款潜逃或者将银行里的钱挥霍一空,那存款人岂不是亏大了?最为重要的是,如果开办银行的人多了,那岂不是乱成一团?银行要保证的是双方的利益,即银行和存款人的利益,否则,这个很行就成了一个诈骗的机构。”   李道玄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微微点头,觉得小婉的话有道理,李世民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指的就是百姓,如果老百姓逼急了,那是真的会造反的。   “张夫人,依你之见,这银行应该怎么办?”李道玄问道。   “官商合营。”小婉斩钉截铁地说道。   “怎么个官商合营?”李道玄问道。   “这个‘官’,指的可不是某一个具体的官员,而是朝廷,由朝廷和商人共同出资,由懂得经营的人打理,由朝廷和商人组成的机构进行监察,双方按一定比例出资……”小婉仔细地讲解了一番公私合营的好处。   说穿了,就是借民间的钱和经营头脑,然后以朝廷的权来护驾保航,公私两利,而且也可以相互制约。   “这个主意却是不错,但具体应该怎么开办这个银行呢?”李道玄问道。   “这就是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了,必须集中一些这方面的人才专门讨论。”小婉老老实实地说道。银行涉及的东西多了……譬如各种帐目、利率、机构架设等等,她本来就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前世念大学的时候倒也学过金融管理方面的科目,但提个大纲还凑合,真要细致起来,那是要死不少脑细胞的。   “张夫人,这可是个于国于民都大有好处的事情,你要好好想一想,孤准备回去之后就向皇上上本,如果真的能够开办银行,能够解决很多的问题。”李道玄说道。   小婉点了点头,写个大纳、构筑个框架,然后再将一些管理方法写出来,这些工作量并不大,左右是记在脑子里面的玩意,抄下来就是了。   她略一沉吟又说道:“殿下,二位大人,你们没觉得现在的货币流通有一定的弊端,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了交易的进行吗?”   众人还在消化关于银行的问题,听得小婉又出惊人之语,不禁讶然:“什么弊端?”   “现在交易,动辄以铜钱、白银交易,可是大宗的交易就需要大量的铜钱。一、两贯、十几贯的也就罢了,若是上千、上万贯的交易,带着大量的钱银,不仅累赘,而且还很不安全,你们说对吗?”   “张夫人可有什么办法解决吗?”长孙珏问道。   他长年帮助李道玄打理军务,别的不说,光是军饷,在运输中就占了很大的比例,而且是最容易受到强盗或敌军光顾的,一旦损失,那对于军心就是一个强大的打击。而王守拙做了很长时间的地方官,对于这一点也是深有体会——银钱太沉重了,尤其是长途,很不方便。   “发行纸币。”小婉说道。   “纸币?用纸做成的钱币?”长孙珏问道。   “是的。”   小婉点点头:“发行纸币,可以由朝廷委托银行发行,用特殊的纸张和印刷材料发行面额不等的纸币,用它们代替银钱流通。譬如,一个商人可以在长安的银行用一万贯钱兑换等值的纸币,当然这中间还要缴纳千分之一的手续费。然后他可以在沧州银行用这些纸币兑换出一万贯钱。不过,这种兑换不等于储蓄,所以要缴纳一定的手续费。”   “用特殊的纸张和印刷材料是什么意思?”长孙珏追问道。   “现在掌握印刷技术的商人有不少,如果用普通的纸张和印刷材料,会有奸商进行伪造,这样一来,势必会对货币管理造成冲击,最直接的损失是百姓的利益和银行的信誉,所以印刷发行纸币必须要由朝廷和银行连手监管,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而且纸币的发行量不能过于超过银行的资金储备……”   为了让李道玄等人有一个清醒的意识,小婉在这方面的灌输很是彻底,这也是为了避免让他们有一种银行就是印钞机的感觉,否则这银行的性质就变味了——前世的时候,小婉曾经听过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在国民党统治的后期,由于中央政府滥印金元券,结果导致纸币贬值,竟然有人扛着一麻袋的金元券去买一根油条。这笑话的真假已经不可考究了,但由于纸币发行失去控制所引起的混乱还是可以想见的。   当天,经过长孙珏润色的一篇关于开办银行和发行纸币的奏折就以李道玄的名义发了出去。   完本介绍   《飘泊在异界的日子》简介   年轻的生物学家林雨晴在随科学考察船进行海洋生物考察的时候,意外地被漩涡卷入一个奇怪的空间。这是一个魔法和斗气的世界,林雨晴一进入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便遇上一场兽与兽的较量,如果不是一位空间大魔法师恰巧经过,可怜的晴儿就做了异界之鬼,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谁来教教可怜的晴儿如何返回地球……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七节 补贴   第三百三十七节 补贴   长安张府。   几名前来传旨的内侍带着侍卫刚刚离开张府,一群看热闹的人就立即涌到张府大门前,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   “不好意思了各位街坊,请回吧”   门房的下人连忙劝着众人离开,好不容易才将大门关上。   几名家人抡着扫帚在院子里打扫,空气中还浮动着淡淡的青烟,火药味有几分刺鼻,李婶站在院子当中,就像一个居中指挥的大将军,将几个丫环仆妇指挥得团团转,将一匹匹绸缎等物搬回屋里,而她的脸上却充满了骄傲的神色。   这些年,张府内宅因为小婉不在,张杨氏自然要操心,不过张杨氏年轻的时候身体有些虚,这些年虽然调养得差不多了,可小婉担心她再累坏了身体,所以差不多的事情都是交给李婶处理的。   刚才宫里传来了赏赐,又是绸缎又是香料的,张杨氏接了旨送走内侍之后,便回去歇息了,这些零碎的事情全都交给李婶处理了。   忙碌了一阵子,总算是消停下来,掌管内宅库房的罗妈妈小跑着过来禀报:“回禀总管,刚才的赏赐物件都已经入库登记造册,您还什么吩咐?”   “嗯,大家刚才都累了,回去都各干各的,看好了下人们别乱嚼舌头。”李婶向几个管事的妈妈吩咐道。   “是”   几个妈妈都躬身答应了一声,等李婶走了之后,才纷纷的散去,院子里只有几个下人还在扫那些鞭炮的纸屑。   又乱了一会儿,等安定下来,裴夫人又来了,又是一番仆妇丫环齐动员,众星捧月般的将裴夫人迎进屋来,这才真正地安稳下来。   李婶在宅里转了一圈,看看都稳妥了,这才放下心,回张杨氏房里侍候。   屋子里,张杨氏刚刚吩咐上茶,对刚刚坐下的裴夫人道:“妹妹倒来得巧,没看到刚才那通乱,又要收拾,又要打赏的,竟是比过节还要忙碌。”   “姐姐就知足吧,太子殿下的赏赐可不是普通人能得的?”   裴夫人接过丫环递过来的茶盏,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轻轻啜饮了一口,低声道:“而且我还听说,其实这次赏赐是那一位的意思。只是他不好直接赏赐,就通过太子殿下赐下来,只可惜阿陵太年轻了,不然早就大用了。”   “呵呵,我已经知足了。”   张杨氏感慨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在山阳那阵儿,就琢磨着种几十亩地,划拉个衣食不缺,哪想到会有今天的日子?俗话说,厚积薄发,阿陵就应该在地方上多锤炼锤炼,多积累一些经验,将来才能当个好官报效朝廷廷。”   话虽然如此,可张杨氏还是不放心张陵小夫妻俩在外地,尤其是是想宝儿想得厉害,不过她也能体谅小婉——远在异地,张陵白天要上衙,如果把孩子留在长安,她这当娘的还不得想出病来?所以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她都有些愀然不乐。   裴夫人也知道她的心思,微笑着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姐姐,张麒今天也应该应考了吧?而且也应该说门亲事了,我可听说有不少勋贵之家上门提亲,快把门槛都踏破了。”   “嗯,我本来不主张他现在就应考的,这可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倔,去看看也好,考中了当然值得庆贺,就算是考得不好,也算是积累一次经验。”张杨氏轻轻摇头,张麒和张鳞的性格有些张扬,和张陵的沉稳完全不相似。   “不过,说起这亲事……妹妹,你可要帮着看看,麒儿性格张扬,可得找个沉稳的。”张杨氏说道。   “年轻人的性格就应该张扬一些,莫非让他学那些老学究不成?”   裴夫人轻笑道:“有张陵和小婉在,麒儿和麟儿的亲事都不用愁,虽然张陵年轻,可皇上却会加恩给他们兄弟,姐姐的福气还绵长着呢。”   张杨氏听得笑了起来:“真如妹妹所言,我可要多念几百声阿弥陀佛了。”   这时,李婶也起来报告,先给张杨氏和裴夫人见了礼,又将府里的事情捡几件说了。   “你好歹也歇一会儿,有什么事就让下面那些人去做,何必折腾你这老胳膊老腿儿。”张杨氏和李婶处得跟老姊妹似的,自是向着她说话,若是小婉在这儿听了,又成一笑——二人都不到五十,哪儿称得上老啊?   若是没外人,李婶也就坐下和张杨氏说个古今,可裴夫人在这儿,李婶便不肯坏了规矩,最后张杨氏知道她的性子,便寻个理由让她去外面歇着。   等李婶出去之后,张杨氏却想起了一件事:“妹妹,说起麟儿,我倒是有了一件心事,这孩子没心思读书,每天吵吵着要去从军,这事儿还得麻烦程国公帮着操心。”   “姐姐真的要让麟儿从军?”裴夫人讶然道。   “他父亲一生征战,总得有人继承父业。麟儿从小就爱舞枪弄棒,他既有心继承父业,我这当娘的也只能承全……如果让他自己去,恐怕一头就闯到了战场上。”张杨氏说道。   “那也太小了,至少也得满了十六岁再去。”裴夫人说道。   “他哪里等得及?”张杨氏有些苦恼地道。   裴夫人目光一闪,笑道:“姐姐莫愁,小妹自有办法,且让我跟他说说,保管他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什么办法?”张杨氏问道。   “法不传六耳,说了就不灵了。”裴夫人故作神秘。   沧州府衙里,这些日子热闹非凡,自从知道修筑码头、道路的资金有了着落之后,衙门里的大官小员只要身上罩着一身官袍子的,都在上窜下跳地想在修筑码头和道路的工程中插上一腿——谁都知道做这种工程,根本就是一个钱罐子,随用随取。   对于这种情况,王守拙并没有插手,他也乐得借这个机会,对手下的官僚们做一个通透的了解。李道玄和长孙珏走后,他给张陵放了两天假,后者这一路上舟马劳顿,没休息好就被李道玄抓了差,王守拙也有些不好意思,等李道玄他们一走,就立即给张陵放了个小长假。   两天的时间转眼即过,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张陵这两天可都陪着老婆孩儿了,假期过后,他就收拾的整整齐齐上衙。   “鸿渐,休息好了吗?如果没有歇好,就再休息两天。”王守拙微笑道。   “再休息两天?那衙里还不吵翻了天?”张陵意有所指地笑道。   “呵呵,让他们吵去,全当是看戏好了。”   王守拙不以为意地道:“张陵,这件事就不用你管了。说说看,下一步该做什么。”   “修路就要涉及到占地,而占地就需要补偿和拆迁,这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不过在前期城西区拆迁改造的时候,有些官吏对这个工作也是比较熟悉,就继续让他们负责,但提前要丈量好土地,规划好路线,等钱一到位就可以开动。而最要紧的是,要立下规矩,免得有人将这笔钱中饱私囊。”   不入鲍鱼之肆,难闻其腥,张陵入官场久了,也深知其弊,这还没有正式开始呢,衙门里已经开始闹腾了,如果真的开动起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鸿渐,水至清则无鱼。”王守拙提醒道。   “那是,下官明白。不过,能者多劳,劳必有酬。可以补贴形式设置养廉银和规定损耗,如果有人再上下其手,则处以贪默之刑。”   张陵侃侃而谈,王守拙则频频点头——亏得张陵记性好,小婉只是说了一些关于养廉银的事情和一些后世的劳务补贴,他便记住了,而且还活学活用。   养廉银,其实是清朝特有的官员薪给制度,雍正年间所创,本意是想藉由高薪,来培养鼓励官员廉洁习性,并避免贪污情事发生,因此取名为“养廉”。养廉银的来源来自地方火耗或税赋,因此视各地富庶与否,养廉银数额均有不同。一般来说,养廉银通常为薪水的10倍到100倍。   至于劳务补贴,那是后世的一种政府行为的补偿措施——像这次拆迁补偿,也是一种补贴措施,而张陵活学活用,就是将所有经手这次工作的人,都按照其工作性质、工作量和本身的品级,给予经济上的补贴,现在他当然只是泛泛而谈,具体的细则却是有待商榷的。   “好,好。”   王守拙听的却是频频点头。这官员贪默,顺手牵羊的事情屡见不鲜,尤其是沧州府有不少旧隋遗留下来的官员,弊端尤重,以前没什么大事,他也就高抬一手,但这次涉及的钱银数额较多,他还是真的有些紧张。   张陵提出的发放补贴,正是师出有名,而且还能够切实让官员得到好处,如果再有人敢乱伸手,就算是惩戒起来,也不算是‘不教而杀’了。   “鸿渐,这件事情就由你负责,尽早拟出细则,你我具名上奏。”王守拙也是相当谨慎的,早点儿确定好了,把这件事情向上汇报,才不会种下惹事的根苗。   “是,大人。”张陵应道。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八节 示好   第三百三十八节 示好   从刺史大人的房中出来,张陵返回自己的公事房,几个路过的小吏见他走过,恭恭敬敬地问好,张陵却没什么架子,一一点头回应。   来到房门口,一个守在门口的仆役低声禀报:“大人,卜司马在屋里等您。”   卜司马?   张陵的脚步便是微微一顿,这位卜司马在刚来的时候可没少和他做对,幸好是王守拙一力支持,最后不得不揠旗息鼓,这一回却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是了。”   略为思忖,张陵却明白了,这夜猫子进宅,无事不登门,想来还是为了码头修筑的事情……也罢,进去看看他能说些什么。   仆役打开房门,张陵进去之后,那位胖胖的卜司马立即起身见礼……无论他愿不愿意,张陵的官职比他大,这场面上的礼数不能缺失,否则那就是失礼失仪,传扬开去,却是有损他前途的。   寒喧过后,张陵伸手虚引:“卜司马请坐。”他自己也来到桌后坐下,旁边的张松也忙给他斟上茶水。   气氛有些诡异,张陵有事不需要向司马大人报告;而司马大人虽然有报告之责,却没有什么工作汇报的,府里的事情多着,双方在平常的工作中都刻意避免直接的联系,像今天这种情况不仅他们觉得诡异,连侍候的仆役也觉得别扭,张松在斟茶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气得张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尽管觉得诡异,张陵却是不想先开口,他倒要看看这位和自己素来面和心不和的司马大人心里揣得是什么主意,看谁能够抻到最后。   “张大人刚回来不久吧?”卜司马尽管不甘,可他现在是有求于人,也只能捏着鼻子先开口……他也很清楚,只要自己这一开口,就算是输了一筹。   可是,尽管身后有世家支持,可目前来说,对方的上升空间要比自己大——曾经的东宫伴读、夫人是太子的老师、平阳公主府的女官,人家的背后是通天,根本没有可比性。   “是的。”张陵惜字如金。   卜司马张了张嘴,他很想再拉扯一些别的话,可挖空心思却发现双方可以说的话题实在是太少了。   “这个,”   他索性直奔主题,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描金的请柬:“这个月的初八是小犬周岁,下官不揣冒昧略备薄酒,邀亲朋好友一聚,不知张大人可有时间拨亢一顾?”   “初八?”   张陵翻看了一下记事薄,微微颔首:“巧了,初八那日我没什么事情,可以去。”   卜司马闻言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下官不敢耽搁大人公务,告辞了”   等卜司马离开,张松立即关上房门,讶异地看着张陵道:“老爷,这个卜司马是不是摆鸿门宴?”   张陵好笑,道:“你也知道鸿门宴?”   “当然知道,当初我在学堂里的成绩可是好着呢”   张松得意地道:“项羽手下的范增忌惮汉高祖刘邦,派人设冥相邀,暗中派人在宴会上准备加害刘邦。这次卜司马借着给他家的小犬摆酒,是不是想加害大人?”   “哈哈哈……”   张陵笑得前仰后合,抬手指点着张松笑道:“你、你呀……”   “老爷,我这可是为了您的安全,很可笑吗?”张松露出一付很委屈的模样。   张陵摇摇头:“我不是刘邦,卜振军也成不了项羽,我现在是他的财神爷,他焉敢得罪?”   “财神爷?”张松有些不解,而张陵却也不解释。   “什么?”   小婉晚上得知这件事也是有些奇怪,听了张陵的猜测倒也明白:“他要撞你的木钟就撞个头破血流好了,干嘛要将我们母子算上?”——请柬上写明了要携夫人和儿子去的,小婉还真是不愿意去应酬。   “你不是说过,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卜振军难道就那么可怕?”   张陵开导道,他微微一顿:“再说我这口‘木钟’也没那么可怕吧?还会撞得头破血流?”   “哼区区的卜振军有什么可怕的?”   小婉很是不屑,“不过,听你的口气是准备答应他了?”   “国家法度不是儿戏,我能答应他什么?”   张陵摇摇头:“我只能在不偏离原则的情况下指给他一条道好了,如果他敢犯规,那我照样不客气,就看他识不识相了。”   小婉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了,犯不着因为同僚的关系,将自己都带出腥味来了。”   张陵的打算她也明白,‘和光同尘’这个词不带有褒义,但张陵既然混迹在体制之中,就不能显得太另类了——你可以不下水,但多少也得湿湿脚,否则不用你犯错,这个体制就将你排挤出去了,小婉大搞产业发展,一个劲儿地搂钱,从某种程度上也是让上位者看到,不至于怀疑她们另有想法。   转眼间,初五就到了,张陵每天大清早出去,大晚上的回来,然后在书房里呆到半夜才打着哈欠上床,用小婉的话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下巴颌都有些拔尖了。   “明天你去不去?”张陵吃着小婉给他做的小丸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就算是不看他卜振军的面子,也要顾全别驾大人的体面嘛。”小婉说道。   “咳……”   张陵很不幸地给呛着了,不过他很有涵养,嘴里的食物是一点儿没浪费,更生生地吞下了。   “又不是小孩子,吃个东西也能呛着”   某人很不负责的说着风凉话,还好……顺手递了一条手巾过来。   “那个、明天是不是得准备一些礼物过去?”张陵将气喘匀了,神色总算是不那狼狈了。   “我还要你说。”   小婉白了他一眼道:“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明儿个直接带回来了。”等张陵吃完夜宵,小婉让人将餐具收拾下去,然后二人又讲了会儿话,这才回房歇息。   第二天巳初三刻,一家人出门,小婉已经在出发之前把家里的诸项事宜都安排好了,小婉和紫鹃上了第一辆车,雪雁和宝儿坐第二辆,第三辆是两个小丫环和一个仆妇,张陵骑着马,带着六名保镖,浩浩荡荡地离开家,护持着三辆马车向卜振军家中驶去。   到了卜家的时候,正是午时刚到,府门旁已经有一些马车,显然受到邀请的不止是张家,门上早有人禀报主人,卜振军立即带着人出来迎接……有卜家的子侄,也有客人。   在沧州,不管你是否感冒,张陵都是当之不让的二号人物,再怎么年轻,那些人也不好老神在在的坐在厅里等候。   女眷自有女眷接待,卜夫人是一个面容满月,看上去四十余岁的中年女人,十分热情地过来见礼,挽着小婉的手向内院走去。   “这位就是张大人的小郎君吧?果然乖巧可爱。”   卜夫人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宝儿,虽然觉得有拍马屁之嫌,可当娘的哪有不喜欢听儿子好话的?小婉照单全收,虽然不至于被糖衣炮弹击溃,但这卜夫人至少是嘴脸没卜司马可恶。   一路上说着一些关于天气、孩子的闲磕,不知不觉就进了内宅,一个十一、二岁穿着绿裳的小姑娘在厅上等着,一双欺霜赛雪的小手合在身前,十根手指绞着,好奇地向外张望。   “玉儿,在那干什么,快过来见过张夫人”卜夫人招呼道,转对小婉道:“这是我的二女儿玉儿。”   “玉儿见过张夫人。”   小姑娘过来行礼,脸上一对儿酒窝露了出来,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小婉倒有些奇怪,这卜夫人和卜司马的基因都不算如何优秀,生的女儿倒是不错。   笑着夸了小姑娘几句,小婉就觉得有人拉自己的衣袖,转头看时,却是宝儿探手一个劲儿地拽。   “宝儿,有什么事情?”小婉问道。   “我要跟漂亮姐姐玩儿”小家伙仰着脸,理直气壮地宣布。   “咳……”   小婉好悬没呛着,这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漂亮不?这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虽然眼光不错,可年龄太小,守着个小美女,有啥可玩的?   “呵呵,没想到小郎君和玉儿竟然投缘,就让她们一起去玩会儿,咱们先去屋里?”卜夫人满眼笑意地征求意见。   两个男人之间最好的话题是女人;而两个女人之间最好的话题就是孩子。小婉知道卜振军这位正室肚子有些不争气,生了两个女儿,今天那位主人公——刚满周岁的小犬其实是他的妾室所生。   “好啊,就让他们这些小孩子一起玩吧。”小婉点点头同意了。   想起现在的这些小孩子也不容易,穷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玩很容易,可像宝儿这样,他基本上都是在后院跟着雪雁她们玩那些儿童游乐玩具的,也是很少遇到同龄的孩子一起玩。   “走,宝儿,姐姐领你去看锦鲤去。”小姑娘笑盈盈地上前拉着宝儿的手,两个小人儿口蹦蹦跳跳地向后园走去,雪雁连忙跟了上去。   广告   《凤临异世》:曾经的青柳著:   “汝当知,魔法是发现,是探索,是创造,是人类文明,是真理之果。你应相信自己,但不可过于自信你应永远热情,但不可过于狂悖你可以勇于尝试,但不可肆无忌惮,你当必定怀有敬畏之心”   “汝当知,魔法之路铺满荆棘,你将饱受打击,遍历挫折,你将受伤,流血,甚至丧失生命但你必定要坚定你的信念,因从今天起,你便得到最高自由,你的信念便是你的尊严。你无需对任何人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站在整个人类最前端你无需对任何物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明白你信仰的只有真理”   凤舞.海涅尔,一个两世为人的穿越者,最初,由于经历了饱含人情冷暖的童年,她只想成为一名魔法师,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然而,当命运之轮一旦转动的时候,一切都不由自主……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三十九节 酒后   第三百三十九节 酒后   看着两个小家伙手拉手地远去,卜夫人眼底都是笑……事实上,她对妾室生的那个小儿没有半点儿喜爱,虽然是丈夫的骨血,却不是她肚子里的肉,将来母凭子贵,就算是漫不过她这个主母,也是一块心病。不过,今天的抓周是卜振军再三叮嘱的,他要修复和张陵的关系,这女眷之间就由卜夫人接待了,那位姨娘却是在另一间屋子里守着孩子。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房间,大家刚坐下,又有小丫环来报某夫人来了,于是院子里又是一阵忙碌,一片莺声燕语中,女眷们算是陆续到齐了,里面倒有一多半小婉不认识的,好在众人一阵寒喧,倒也混得熟络了。   “卜夫人,今天的小寿星在哪儿?”一个身体丰腴的中年妇人问道。   “春蝶,去请赵姨娘过来。”卜夫人吩咐道。   小丫环答应一声便跑去喊人,没过多久,便听得外面想起一片脚步起,几个丫环仆妇簇拥着一个十八、九岁的**走了进来。   她身段苗条,柳眉杏眼,脸上略施粉黛,身穿大红底的粉蝶穿花的袍子,倒也没什么头面,只是右鬓戴着一朵珠花,整个人显得轻轻爽爽。   那位小寿星就在母亲怀里牙牙学语,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转,小孩儿长得粉雕玉琢的,怎么看怎么喜爱,如果不是呆在这里,小婉真是难以相信这张粉嘟嘟的小脸和卜振军那张老脸有什么关系。   赵姨娘过来见了礼,女人们就开始围绕着小男孩各自抒发着育儿经,倒是把个赵姨娘弄得好一阵儿不自在。   到了午时三刻的时候,外头已经准备好了,众人来到前厅,男人们自是在外面,和女眷之间隔了一道屏风,在厅堂中间有一张桌子   有玩具、糖果,有胭脂、镜子、毛笔,也有金锭银元、笔还有一柄木剑,东西还真是丰富……可怎么没有木鱼?   各种物件都摆好之后,赵姨娘抱着儿子,开始‘抓周’……小东西挺有意思的,鸟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胖嘟嘟的小手慢悠悠地伸出,一把抓住木剑。   他用力握了握,似乎觉着得力,突然左右横挥,将桌子上的其它东西都扫落地面,然后咧着小嘴‘格格’地笑了起来。   “恭喜恭喜”   ……贺声四起,都道这个小娃娃将来一定能成为大将。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拿木剑的将来也有可能是戏子,小婉撇撇嘴,倒也没说出这种败兴的话,却也有些不屑,毕竟她是对卜振军有气,而不是跟一个屁事不懂的小孩子过不去。   小孩子抓周,热闹的是大人,看完之后,女人们又凑在一起说话,在场的人当中,年龄最大的是卜夫人,而身份最高贵的却是小婉,抛却别驾夫人的身份不说,她还是平阳公主府的女官,又有卜夫人一力的支持,在说话的时候,自然形成了一个以她为中   一个丫环脚步轻盈地走进来,俯身在卜夫人耳边轻声禀报了几句。   卜夫人微微颔首,起身向众人笑道:“时候不早,只怕众位夫人早已经饿了,我们去花厅,大家尝尝地道的关中风味,想来大家都很久没有品尝过了。”   通常来说,做官的都是异地为官,基本上没有回故乡的,这些夫人的老家大多在关中,家乡的风味确实是很久没有尝过了,闻言都有几分欢喜。   几个丫环仆妇早已经飞也似的跑去打点,一行人说笑着前去花厅……小婉以为只是个用餐的花厅,及至过去看时,却是一间百十平方的花厅,雕梁画栋,妆点得十分别致,桌椅已经摆上,上面摆着碟、箸,几个丫环、仆妇恭立一旁,卜夫人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   彼此推让了一番之后,最后还是小婉坐了上首,虽然在座诸人之中,她的年龄最幼,可无论身份还是品秩,就属她最高,若真是坐了末位,估计在座的不仅是坐立不安,恐怕晚上回去还要作噩梦的。   小婉落座之后,其他人的座次倒是好安排了,等大家都坐好之后,几名丫环端着浸了茉莉的水给大家净了手,然后就有人将茶水斟了上来。   “张夫人,听说你家里也有一个茶园,你对饮茶一定很了解吧?”一名妇人问道。   小婉看了她一眼,记得这人夫家姓贾,好像是府衙的一名参军,便笑道:“哪里,我对饮茶也只是粗通罢了。这茶叶可从制法可分为蒸、炒。自从炒茶以来,蒸茶渐渐被淘汰,只有一些偏远、蛮夷之处还袭用蒸茶之法。若再细分,又可分为绿茶、花茶、红茶,而且玫瑰、菊花、桂花皆可晒制入茶,不仅味道香醇,而且有养颜、祛毒之效。另外,将大麦粒炒熟,亦可开水冲饮,称为‘大麦茶’,久饮对身体大有裨益。”   “张夫人广学博识,果然名不虚传,我回去也要试试那大麦茶,不知道炒制的时候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贾夫人请教道。   小婉见其神色不似客套,便讲解了一下大麦茶的炒制方法……这玩意原本就不甚复杂,那贾夫人倒是都记住了。   “张夫人,听你所言,花草皆可入茶,可还有其它饮料?”卜夫人却有几分热切。大凡稍上年龄,便有了人老珠黄之危,所以显得尤为热衷。   “决明子、枸杞、人参片,皆可入茶,不过人参茶不宜多饮,决明子对眼睛好,不妨常饮。”   小婉微微一笑:“过些时候,沧州鹿鸣春将推出一种新的饮料,名叫‘咖啡’,有提神醒脑,促进消化之效,虽然价钱稍贵,味道却是不错,而且这种饮料是限量供应的,各位夫人若是喜欢,只要持这张卡片,便不再限量之列。”说着,她掏出了十几张卡片分发给在座的夫人们。   这种卡片是她仿照后世的VIP贵宾卡制作的,在鹿鸣春连锁也是初次试行,持此卡可享受部分服务的优惠,是一种不记名的VIP卡,各地的鹿鸣春酒楼都将陆续推出这种会员制度,如果试行效果好的话,她还准备陆续推出银卡、金卡,这对于积累和提高鹿鸣春的知名度都有很大的影响。   就在说话之间,丫环们将点心、拼盘、小菜、冷碟、热菜、酒水……络绎不绝地端了上来。   “这黄桂稠酒可是地道的长安特产,沧州可买不到,还是我家老爷去年春节的时候,去长安探望魏王殿下时,殿下赏赐的。”   卜夫人含笑道,言语间有几分得意,举杯敬了大家一小盅,众人也纷纷回敬,言语中多有艳羡之词,小婉却只是淡淡地笑——她家中也有,却是李承乾派人送来的,而且还是宫中特制的御酿。   宴席正式开始   桌上的菜式不少,可正因为菜式多了,反倒是个麻烦——吃自己跟前倒是简单,可稍远的菜就要由旁边布菜的丫环帮忙,这虽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若是家里人也就罢了,这在有外人的场合,便觉得有些不够淑女,每个人都是自扫门前雪,还不如自助餐来得方便。   女人们喝酒,当然不如外面男人喝得凶,这黄桂稠酒度数极低,便是不会喝酒的也能饮两杯,那位贾夫人虽然颇擅言谈,却是不胜酒力,喝了两杯,脸上便是一片酡红,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卜夫人也不劝了,连忙命人布菜,又上了醒酒汤。   “外面是什么动静?”贾夫人喝了醒酒汤之后,精神见好,听得外面隐隐传来丝竹之声,便问道。   “那是才从洛阳来的一个名角,听说有一付好嗓子。”卜夫人笑道。   “我也听说了,还有一付好相貌,”   贾夫人又喝了一口汤,道:“好像叫顾什么的,就住在鹿鸣春。”   “那些男人十有八九是冲着那付皮囊去的。”一位夫人不满的低声嘟囔。   大体上也是多喝了几杯,这个低声也没低到哪儿去——反正整张桌上都听到了,几个布菜的丫环有些绷不住,便吃吃地笑了起来,却被卜夫人瞪了一眼。   “这说起来,男人都是孩子禀性,贪玩的、嘴馋的,不管是馋是玩,只要在家里,那就万事好商量,我们是管家里不管家外。”卜夫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对呀,把人圈在家里,把钱攥在手里,让他吃,让他玩,守着那道线就行……”这是另一位夫人的话,大体意思就是这个。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女人的酒劲上来,胆子也不小,平常不敢说的驭夫三十六计说得头头是道,小婉听得是汗流浃背,一个劲儿地遗憾今儿个没有带纸笔,否则记录下来发行一本《驭夫三十六计》,保证大火。   一顿饭下来,已经是末初,大家移到花厅西首的一个阁子里喝了会子茶,外面的男人们也开始散席,雪雁将宝儿抱过来,众人开始和主人家告辞回家……在出门的时候,小婉特地注意了一下那位卜司马的神色——却看他似乎是有几分迷惑,也不知道张陵到底跟他说什么,一付患得患失的模样。   老书回顾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节 再见、高老头   第三百四十节 再见、高老头(跪求收藏)   马车碌碌地在街道上行驶,隔着板壁,能够听到街道两边的人语声、马儿打响鼻的声音间、还有车夫甩动鞭子发出的哨音。小婉有些酒劲儿上涌,将头靠在张陵的肩膀上似睡非睡。   “婉姐,你这是何苦?喝那么多干嘛?”张陵无奈道。   “不多,才十几杯而已,就那种酒也想醉人,等今年粮食丰收,我给您酿一种烈酒,那才叫真正的酒。”小婉微闭着眼睛说道,就像是在呓语。   “酒精?”张陵问道。   “不,不是那东西,我要酿造的是……威士忌。”小婉摆摆手,醉态可鞠地道。   “喂……什么鸡?”张陵有些不太习惯这个名字,复述一遍之后,小婉当时就笑喷了,酒意也淡了许多,她直起腰笑道:“这鸡就有我来养了,等养出来再给你看。卜振军那边怎么说?”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   张陵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只是告诉他两件事,一是要坚持原则,做到公平、公正;二是提醒他,修路的路线虽然大致定了,但没有公布。”   小婉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说起来,张陵这也是在违规,但在这个时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在后世,这种暗厢操作恐怕要比张陵的做法更黑,而且他也警告了卜振军:可以做些手脚发财,但也要守规矩。   修路是要占地的,占地就要给补偿,如果有人提前以低价买进那些地,自然可以在修路的时候得到不错的补偿。当然,以前那些在官府备案的荒地是不卖的,要买,就得买那些私人手中的田地,所以张陵才提醒卜振军不要犯规。   “你没意见?”张陵问道。   “我有什么意见,这是朝廷上的公事,关我什么事?”小婉反问道。   “你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说与你无关?”张陵义正词严。   “别混淆概念。”   小婉甩上一对卫生球眼:“我是平阳公主府的女官,这种破事本来就与我无关。”   “什么叫破事?”张陵忿忿然。   “本来就不算什么事,我可是分分秒秒的铜钱如流水般的从手上过,别拿这种事烦我……”小婉理直气壮,私下里讲话她从来不自称‘妾身’如何如何的,要保持强势,只有在外人面前的时候,才‘和尘’一把。   ……   官场如商场,最忌讳的是吃独食,但大锅饭也是不可能,在王守拙的默许下,官吏们也多少会得到一些好处,但这三六九等的差异那是免不了的,而获利最少的也就是老百姓——在历朝历代,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张府的生活也趋向规律,一家人合合融融的,用张陵的话说,如果是张杨氏和弟弟妹妹也在这儿,那就更完美了。   “夫人,”   张南跟在小婉的身,轻声说道:“小的以为在沧州种植咖啡树不太合适。”   “哦?你说说看,那是为何?”   小婉回头看了张南一眼,继续带着他向那片实验田走去。张南现在基本上已经解除了管家的职务,沧州这边的产业都将交给他打理,新的管官名叫‘张有’,也是当年当阳义塾出来的孤儿。   这块试验田种着从尼摩那里得到的几株咖啡树苗,而当初从尼摩那里得到的咖啡豆已经处理好了,可以饮用。有敢于小婉的救命之恩,尼摩派了一个人引导小婉的那艘船去那个出产咖啡豆的海岛,就算是移植不成功,只要建立这条航线,也是一样的效果,这也算是张府‘船队’的第一次远航,而那个跟着张陵来到沧州的海猫子,就是船上的执事,负责一切交易事项。   “夫人,先不说这里的环境远远比不上南方,”   张南说道:“光是从效益一途来说,夫人在此种植咖啡树,很难形成规模,就算能够成活,这几十亩地咖啡园一年的收成,也抵不上种植粮食一季的产量,这样做,得不偿失。”   给属下权利,让他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也是小婉的一贯主张——言者无罪嘛。   听到张南的话,她不以为忤,看了张南一眼,赞许地点点头:“若是平常,种的是其它作物,你说的自然没错。不过种植咖啡树,只要一旦成功存活结果,就断然是稳赚不赔,至于原因嘛,你以后就知道了。”   小婉卖了个关子,咖啡豆的加工也是隐秘,不过这倒不是她信不过张南,而是现在多说无益,一切都要建立在咖啡树成功移植的基础上,否则说了也是白说。   进入蘑菇种植园,几名干活的雇工看到小婉和张南走过来,纷纷行礼问好,小婉微微颔首,看了他们一眼……现在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一个个汗流浃背,衣外裸露出的肌肤也被这秋日的太阳给晒得黝黑发亮。   “张南,这天气太热,木耳药注意多来几遍水,还有,要给雇工们也降降温,如果他们病了,真正受损失的还是咱们。”小婉吩咐道。   “回夫人的话,”   张南看了那些雇工一眼,笑着答道:“从入伏的时候开始,这绿豆汤就没断过,而且在后面院子还修了澡堂子,您放心,咱们家对雇工是最好的。”   “嗯,做得不错。”   小婉点着头又看了看那些工人,这些人工作得都很卖力,虽然是为了工钱和在她面前表现,但种植园产量提高也是事实,所以小婉也不会吝啬:“告诉大家,都努力干活,到年底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红包可拿。”   “是,夫人。”张南躬身应道,张府向来对下人不薄,越是能干的人,所获就越多。   “夫人夫人”   小婉正要向张南交待一些种植咖啡的事宜,远远的便听到有人在向这边呼喊。   张有?   他不是在城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婉扭头向后望去,只见张有正带着一个老头儿,急匆匆地向她们这里走来。   那个老头儿好生面熟   等二人走近了,小婉突然想起这老头是谁了——工部尚书高士廉。   想起是这个人,小婉也能估摸着他的来意了,只不过来就来了,还搞什么微服私访?老胳膊老腿就不怕累出个好歹?   想是这么想,她也缓步走了过去,等到了近前,先施一礼,参见这位尚书大人。   “呵呵,张夫人休要客气,老夫来得冒昧,还望海涵”高士廉微笑着一拱手,十分的客气。   “大人客气,妾身如何敢当?”   小婉转向张有,嗔怪道:“张有,高大人远路而来,你不迅速回禀老爷,反倒让高大人到这种地方,是何道理?”   “小的知错了。”   张有只能苦着脸承认错误……这事儿还真是不怪他,高士廉轻车简从地直奔张府,门上的下人因为上一次见过高士廉和程知节一同过来传旨,所以不敢怠慢,张有本来是要去衙门禀报张陵的,但高士廉听说小婉来了种植园,便催了张有领他过来,倒是雷厉风行的很。   “张夫人,老夫可否一观?”   高士廉很客气,没张口闭口‘本官’,直接提出了参观申请。   小婉稍稍客气一了下,便主动担当了导游任务,领着他在种植园走了一圈……如果的种植园跟刚开始的可大不一样,不仅面积扩大了,种植品种也丰富起来,除了黑木耳之外,已经开始种植银耳,而且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用来种殖蘑菇,目前长势良好。   一路走来,小婉一边指点着介绍那些菌类,一边简述种植的方法等,有些是她依据前一世的记忆整理而成的,有一些却是在种植过程中发现的,侃侃而谈,高士廉虽然不是搞农的出身,却也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是的提出问题……诸如成本如何,产量如何,收入如何,看他那架势,就如同要偷师一般。   一行人转了一圈,来到厅中叙谈,跟着小婉来的紫鹃不愿意种植园里的那几个粗使的仆女插手招待,亲自去充泡了一壶茶,给小婉和高士廉斟上——这茶叶倒是顶级的,小婉无论到哪儿都是要带个茶叶罐的。   饮了口茶,寒喧几句之后,小婉含笑问道:“高大人,此次来沧州不知道是为公事还是出来游玩?”   老高头听了这话,差点儿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就算是游玩也犯不着来到这荒山僻壤的沧州啊”   不过这话不能这么说,他缓缓将茶水送下去之后舒了一口气,这才道:“当然是为了公事。”   小婉立即诧然:“大人,既是为了公事,怎么未去府衙呢?”   高士廉这回有了准备,便没有被呛着,嘿嘿一笑道:“老夫此行公事,正是与张夫人相关。”   “哦?”   小婉神色也是一怔:“不知道高大人此时来寻妾身,所为何事?可是皇上又有什么吩咐?”   “张夫人果然是明察秋毫”   高士廉先是给小婉带上了一顶高帽子,反正这东西廉价得很,“老夫此行,正是皇上吩咐的。”   新书介绍   《异能农家女》(书号:2096546 a司芳) 脑电波可以随意控制植物的生长?哇哇,这个异能好给力 重生为十六岁的古代童养媳,异能种田,不亦说乎 虽说婆婆很刻薄,分了家,带着老公与小姑,生活也滋润。 小小老公十一岁,早熟又精明,说什么夫为妇衣,要护我不受欺凌 控制藤蔓直接捆起,以示警告:小子,好好念书,再逃学,一棍打死 种田嘛,我带着小姑去就成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一节 合约   第三百四十一节 合约   “切我又不是审案,用什么‘明察秋毫’来形容?”   小婉很是鄙夷了这老头一番,不过她可不敢将这话说出口,那可是堂堂的工部尚书,而且还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   “张夫人,我这次过来就为两件事。”   高士廉笑呵呵地道:“太子殿下将你送到长安的望远镜和船只图纸给皇上看了,皇上让老夫过来落实两件事情,第一,那望远镜的产量如何?第二就是那种加了轮子的船只,是否可行?速度如何?”   小婉心中顿时一喜,她将东西送到东宫,自然是为太子张目,而关键的就是要打动那位大唐的至尊,有些生意,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的,与其后来被人捅上去,还不如一开始就直达天听。   “高大人,目前望远镜的产量已经达到每个月一百付,只要技术熟练度提高,产量还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至于那轮船……可惜您来晚了几天,样船已经出海,不过试航时的数据都记录下来了。”   小婉将新船试航的时候,所记录的一些速度、消耗之类的数据都拿出来,一一解答高士廉的疑问。在听到已经有样船改装出来的同时,高士廉既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这些纸上的东西都可以变成现实;遗憾的是,来得不凑巧,改装船已经出海,一时间看不到。   “因为这种改装船外面的水轮,所以称其为‘轮船’,高大人,我的意见是在沧州建一座船厂,先以改装为主,新造为辅,这样可以节约成本。”   这种轮船的主要技术难点就是蒸汽锅和水轮,尤其是前者,涉及到安全问题,好在也不需要像现代锅炉那么苛刻,只要保证一定的压力就可以,叶轮则完全是个技术活,相关的技术难题已经基本解决,而且小婉这里也训练了一批技术工人,完全可以满足兴建船厂的要求。   原本,小婉在将图纸献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存了这种心思,她希望在沧州能够建立一个建造新型轮船的船厂,她相信李世民在这一点上是可以通融的。   高士廉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张夫人只要找一个场地,先将船厂建起来,工部和河北道的相关官员都会全力配合你行事。皇上让老夫告诉夫人,这船厂尽管放心建,有什么困难尽管提。”   小婉摇摇头:“高大人,您恐怕理解错了。”   “错了?”高士廉十分的惊讶。   “这个船厂我是希望建在沧州,但以张家的能力建不了。”   小婉一一说道:“首先是资金,其次是工匠,最后是原料……”   说起来,原料不算什么,资金可以分批投入,但工匠确实是个大问题,但这些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这种船厂,李世民恐怕不会安心交给张府来办,就像那火药一样,可以给钱、给地、给物,但生产上要收归国有。   高士廉端起茶碗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了小婉一眼:“如果是朝廷建这个船厂,你可愿意将那些资料完整地交给朝廷?”   小婉微微一笑:“我既然将图纸呈交给朝廷,自是愿意全力配合。不过,妾身也有几个条件,还望大人赂皇上转禀。”   “张夫人请说,只要是合理的提议,我相信皇上是不会拒绝的。”高士廉将茶碗放下,看着小婉微笑说道。   在他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李世民就交代过他,考虑到小婉已经献给朝廷不少东西,再白拿有些不太合适,如果她有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很离谱,就只管应他,让她尽快地将这船厂开办起来。   “首先,妾身以技术入股,要这个船厂的二成股份;其次,我要四艘改装船,作为一次性的补偿。”小婉说道。   高士廉想了一下,点点头:“你这两个条件老夫认为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最后还是要上禀皇上。”   小婉点点头,觉得高士廉说的很合理,但她也提出了最后的要求:“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我要跟皇上签一个书面上的合约,将朝廷与张家的对这船场的权利和义务都写在上面,而且双方还要签字画押。”   “什么?”   高士廉差点儿跞起来,手一抖,茶水泼出了大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夫人,你这是在说笑吧?如果老夫没有理解错,你是说……让皇上给你签字画押?这条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口气很坚决,就差直接讯斥小婉狂妄了——自古以来,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哪有跟皇上讨价还价的?幸好今天是自己在这儿,换了别人还不治她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呵呵,”   小婉笑了,她示意紫鹃将桌上的茶水擦干净,重新斟满:“高大人过虑了,这其实就跟皇上下达的旨意没什么。各部的官员都是经常轮换的,但皇权是不变的,以皇上签署的文件最具权威,如果船厂能够成功的建立,以后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模式吸纳民间的资金或者技术,官民合作办厂,而皇上的签字保证了其合作的合法性。况且皇上乃是千古明君,就算不愿意签约,也不会怪罪。”   “这个……”   高士廉沉吟起来,对于李世民,他自然比别人清楚,正如小婉所说,纵然李世民不愿意,也不会降罪,倒是那些言官听到了,恐怕会磨叽一番。但是,小婉其中的一句话却打动了高士廉——吸纳民间的资金或者技术。   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是,如果一个君王大肆掠夺臣民的私有财产的话,那离灭亡之日也就不远了。反之,充分利用民间的财富,如同小婉这样,为朝廷和投资者共同创造财富,双方都有赢利,那岂不是两全齐美?   看到高士廉沉吟,小婉知道他也动心了,便扭头向一旁的紫鹃吩咐道:“紫鹃,去准备些笔、墨、纸、砚来,我要亲自写上两份合约,劳高大人给带回长安城。”   “是,夫人。”紫鹃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客厅。   三、四个呼吸的工夫,她便取来了文房四宝,将纸张平摊于小婉面前的桌案上。   小婉站起身,蹙眉思索了片刻,提起笔,蘸上墨汁,刷刷刷地书写起来……她仿照的就是现代的合同方式,只不过又稍微精简了一些,而是将她刚才所提出的条款详详细细地书写了出来,然后又在合约的落款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一挥而就。   写完之后,她又检查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将两份合约拿起,轻吹了一下,待墨迹全部干涸之后,递给高士廉道:“请高大人检查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劳烦大人转呈皇上,做与不做,都由皇上决定,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小婉不敢强求”   都跟皇上签约了还不算强求?   高士廉看了小婉一眼,很是无奈地接过合约看了一遍,然后点点头:“张夫人放心,这两份合约老夫一定会亲自呈给皇上。”说罢,他收起了合约。   “如此多谢老大人了。”   小婉谢了一声,然后又和高士廉说起一些望远镜、轮船的具体应用,一番畅谈,天色已经不早。   “高大人,天色不早,今天就留在寒舍用餐吧?”小婉笑道。   “呵呵,那倒是不用了,老夫就下榻在鹿鸣春,就不麻烦张夫人了。”   高士廉婉拒,他是轻装简从来到沧州的,不想惊动太多,从小婉这里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他准备第二天就返回长安。   “高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   小婉问道。   “如果没有其它事情,老夫明天就起程返回长安。”高士廉答道。   “有劳大人往返,妾身实感不安。”   小婉客气一番之后,便和高士廉一同返回沧州城,在城门处各自分开,但在分手之后,她唤过张有,命其往鹿鸣春走一趟,给高士廉一行准备一桌海鲜筵席,既是接风,也是送行。   回到家中,紫鹃侍候小婉梳洗之时,有些不解地问道:“夫人,你真的要与皇上签那个什么合约?”   “那是自然。”   小婉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说道:“这不是渺视皇权,而是尊重皇权。只有彼此尊重,做生意才会公平,而且也有了保证,否则每天都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做起事情束手束脚的,没什么意思。”   轮船厂,就跟皇家玻璃专卖店一样,是朝廷创办的,而一旦赢利,肯定会有无数的眼睛和手伸向这里……皇上和朝廷的那一份额没有人敢做手脚,可张家这一块就不好说了,与其亡羊补牢,不如提前就使出手段来预防,李世民别的不好说,其胸襟和气魄在历代帝王中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可是……”   紫鹃犹豫道:“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呵呵,”   小婉笑了起来:“当今皇上不比寻常帝王,肚量和气量不会这般陕小的,否则又怎会容许魏征这等诤臣存在,你就放心好了。”   ………………新书介绍(求收藏、求推荐)…………………………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二节粥   第三百四十二节粥   沧州府城,刺史衙门斜对面。   这里因为是刺史府,所有在门前有一大片空地,像个小广场似的,古代人比现代人更怕官,平日根本没有什么人地此逗留,而眼下却是炊烟袅袅,人头攒动。   自从八月初,这里便多了一个粥棚,,里面支起了六口大锅,每天巳初(上午九点)与申初(下午…)施粥。   要说现在虽然不至于家家小康,但最为贫苦的河北也是连续两年丰收,逃荒的人基本上都没了,各家守各家的田地,生活得踏踏实实。   但是,就有那黑眼珠子见不得金灿灿的粮食——突厥。突厥人一直在骚扰在唐的边境,今年更是肆无忌惮地出兵,连带周围一些其他少数民族也跟着手脚乱动,其结果就是导致了大量的难民向内地流窜,沧州这边也不例外,短短半个月,就有近万灾民流落到沧州。   灾民可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不过,张陵可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官府少不了要吃大户,小婉和王夫人便在这刺史门前开粥棚赈灾,多少也是凭着官眷身份,为官府张目的意思。   其实想想,也实在为这些难民感到悲哀——天窭庄稼欠收的时候生活困难也就罢了,年景好,庄稼丰收了却依然生活窘迫,这又怎么算?   王夫人和小婉二人,一个是刺史夫人,一个是别驾夫人,她们联络了一帮子女眷,凑份子建了这个粥棚,既帮着解决了难民的,又不至于犯了朝廷的忌讳。   因为沧州今年又是大丰收,买粮却不见困难,而且小婉本来就准备买一批粮食酿酒,现在也不过是多买上一批而已,所以倒是准备了不少。   这日,过了巳时,米粮下锅,不一会儿那粥锅便咕嘟咕嘟地响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粥香四溢,便听得广场上一片吞咽唾沫的声音。   这片广场还是相当大的,粥棚在中间,领粥的人男左女右,这也是遵从当时的礼教,虽然人已经穷得要饭了,礼不可废,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男女夹杂在一起的话,女人被揩油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在体力了也挤不过男人。   东边的队伍是王保带着几名下人照看;西边的队伍前是紫鹃领着几名仆女在照看,在广场上还有十几名城管小队的人,也在那里维持秩序,因为粮食充足,所以秩序倒还保持得不错,难民们井井有条地领取粥饭。   忽然,西边的人群发生一阵骚乱,紫鹃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枯黄,衣裳上打了十数个补丁的女孩跟头把式地被人从队伍里推了出来,险些将怀里的粗瓷大碗摔落,女孩眼角通红,泫然欲泣。   “喂,你们怎么因为她年轻小,就这么欺负她”紫鹃快步走过去,扶起了女孩儿,对队伍中的那几个女人愤然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因为她年龄小,就欺负她?”   那几个妇女这几天已经知道紫鹃的身份,见状脸上立即出现惶恐的神色,其中一名妇人脸上露出谄媚的神色,共声答道:“这丫头先前已经来拿过一碗了,这把她还要再拿,被我们抓着了。”   另外一个妇人立即讨好地补充道:“她已经连续好几天这么做了。”   紫鹃看了那女孩一眼……女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大碗,一只手的手掌和双腿的膝盖都摔破了皮,渗出血来,她的心中便是不喜,皱眉对那些妇人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纵然她有不对的地方,也只是一个孩子,你们可以向维持秩序的人反应,而不应该动手打人,今天这次就算了,以后再出现类似事情,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她这话甚为响亮,连东边那拨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王保还让人专门重复了一遍,队伍里的一些磨磨叽叽的声音立即就消失了。   紫鹃挥手让那几个妇人回到队列之中,回头看着那女孩,觉得这个女孩非常可怜,旁边一个小丫头道:“紫鹃姐姐,那个***好可怜,比宝儿小郎君大不了多少。”   说话的小丫环十三、四岁年纪,身村略显高挑,脸上还略带几分婴儿肥,十分可爱,身上穿着一套簇新衣裳,与普通人家的丫环打扮又不相同。   这小丫环名叫媛春,今年已经十三岁,是张府买的孤儿,一直跟在紫鹃身边,帮着雪雁照看宝儿,也就是一个玩伴。   这几天在外面施粥,本来没有媛春什么事情,只是这丫头圈在府里觉得难受,想着到外面轻松几天,便在紫鹃身边磨磨叽叽的,最后紫鹃磨不过,考虑宝儿也不是需要那么多人照顾,便同意她出来帮忙。   媛春在进入张府之间就已经成为孤儿,年龄比眼前这个女孩还小,吃饭时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若不是遇到张府购买孤儿,恐怕她早已经饿死路边了……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又想起过去那三餐不继的日子,小丫头的眼睛竟然也红了起来。   “小丫头,你跟着乱什么?”紫鹃一转头看到媛春竟也是一付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然后她来到那个女孩跟前,掏出一块帕子,吩咐人取来水浸湿了,轻轻拭去她手掌上和膝盖上的血污……还好,只是几道血痕,伤口并不深。   “***,你叫什么名字?”紫鹃柔声问道。   那女孩犹豫了片刻,才低声答道:“草儿。”   “草儿?这名字真好听,”紫鹃先夸奖了一句,然后又问道:“草儿,你能告诉姐姐,为什么要打好几次饭吗?”   女孩儿咬紧了牙关却是不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老身倒是知道。”   一名老妇人开口说道。   “哦,大娘,你说说看,她为什么这么做?”   紫鹃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一个瘦削的老妇。只见她轻轻地叹息一声之后,开口道:“这女孩也是命苦,父亲被突厥兵砍了头,母亲还带着一个大肚子,前两天生产,母子二人都躺在窝棚里挣命,只苦了这孩子来回跑着多拿点儿粥,想给母亲和弟弟吃,她这也是不得已。”   那几个刚才推掇女孩的妇人都领了粥返回,闻言脸上立即出现讪讪的表情,其中一名还轻声致谦,虽然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却毕竟是表达了歉意。   “你们还是去早些回去吧。”紫鹃也不为己甚,毕竟她们只是动作粗野了一些,并非坏人。   不过,看着那个叫草儿的女孩她却是有些犯难,给他增加一碗粥倒没什么,只是事情不能如此简单的办,而且听那老妇人说,家里是一个产妇,紫鹃是伺候过小婉的,知道是怎么回事,略为沉吟之后,她问那女孩:“你母亲能给婴儿喂奶吗?”   草儿摇摇头:“只能给他喝粥。”   想想也是,饭都吃不饭,又哪来的奶水?   “草儿,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想想办法。”紫鹃安抚草儿先在那儿稍等,她起身去找小婉。   此时,小婉却在马车里和王夫人说话。   “小婉,我听说张大人又去乡里了?”王夫人问道。   “听说有几个泼皮捣乱,他非要去看一看,亲自解决。”小婉蹙眉答道。   目前,随着勘探人员派下去,修路的路线就已经明朗化,除了先期下手的官吏之个,一些乡绅之流的也开始动手抢卖土地,毕竟官府的补偿还是相当合理的,尤其是田地的补偿,要多于荒地的补偿。不过,在路线明朗化之后,官府的土地买卖审批也就中止了,那些人只能是想办法用各种手段从其他地主那里买地,用的手段就不一而足了,张陵这次就是为了去调查这些事情,免得出现难以挽回的事情。   “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王夫人摇头叹息。   就在这时,马车外紫鹃报告,听了紫鹃的报告之后,王夫人和小婉也都不禁叹息起来,像难民中,这种现象还不知道有多少,战乱给百姓带来的痛苦她们这几天也是感同身受。   嗟叹一番之后,小婉说道:“紫鹃,你去买条鲫鱼,煮了汤给那产妇送去,再加上一碗粥,告诉草儿,让她安心地在家里侍候她母亲,一日三餐由专人送过去,不必来这粥棚排队。”   她顿了一顿,略为思忖之后又说道:“紫鹃,你去告诉张有,让他调查一下难民中的类似情况,譬如老幼和患病的,要做到寒有衣、饥有食、患有医。”   “对。”   王夫人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我们可以再号召官眷们捐一些钱粮。”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这些难民当中也有一些精壮男子,修路需要民夫,官府也完全可以以工低赈嘛。”小婉说道。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你脑子灵醒。”   王夫人也连连颔首:“今天等我们老爷回府,我就跟他说说这件事。”   ………………新书介绍(求收藏、求推荐)…………………………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三节 惊马   第三百四十三节 惊马   黑眼珠子见不得白银子。   就跟现代一样,拆迁征地是要补偿的,只是这个时候补偿金额当然没有现在这么合理,而且暗箱操作也比较多。在确定了修路的路线之后,无论是官吏还是豪绅都开始动手动脚,其实这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出现了强买的现象。   并不是每个人都肯将自己的土地出让的,张陵在留给官吏们一定的时间之后,立即便将修路的路线公布,并且出示了补偿方案,所以大部分百姓便不肯再卖出土地,既得利益者虽然有些遗憾,那也便罢了,但有些人就开始倚仗权势强买强占,而且还出现了流血的事件,所以张陵便带着几名手下前去调查。   跟在张陵左右的除了张松和张所之外,还有四名府衙的差役,几个人骑着马,一路察访,在距离沧州城大约三十余里的地方,众人便看着有一群人正在一块田地跟前吵吵嚷嚷的,情绪十分的激动,张陵便拉着缰绳,那马踏着小碎步向人群走去。   这时,在那群人当中,一双蝮蛇似的眼睛,也正阴狠的注视着愈来愈近的张陵等人,他回头低声对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人问道:“是不是那几个人?”   那个管事的家伙却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眼圈发青,映衬着红紫的酒糟鼻子,一对三角眼,眉毛却是掉了大半,闻言用袖角擦去眼角的眼屎,向张陵等人的方向看了看,犹豫道:“应该……是吧?”   他是秦家庄的一个普通管事,秦府在沧州也算是一个大户,有良田千顷,这次得到修路的消息之后,也开始大肆购买田地,想发那么一笔,但在官府的补偿方案公布之后,百姓们……主要是那些小地主,再也不肯将自己的田地卖给那些大户,这就导致了矛盾冲突。   秦家目前想购买的这块地就是其中的个案,双方已经有过数次较大的争执,秦家则仗着人多势众暂时处于上风,继而便听说对方在沧州城招请了武师助拳,所以他们也做了几手准备。只是这个管事的人是个二五眼,小事不屑管,大事指望不上,这件事交给他打听算是白费了,他也不想想,就凭张陵等人所骑乘的马匹,能是一个普通的小地主能够请得动的么?不过他此时光想着交差,哪里会考虑这种比较深奥的问题。   果然,那个问话的人怫然不悦,轻轻的却又严厉的喝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叫什么回答?”   “老爷,小的知罪。”   管事的额头上立即冒出冷汗:“依小的看,就是这些人。”   “哼”   那汉子冷哼一声:“好好的教训他们,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就行,让那些贱民开开眼,最多花几个钱抚恤一下便是。”   那管事虽然办事情有些懵懂,但有些准备工作是已经完成的,当下便屁颠屁颠地唤人准备行动。   张陵现在忙得很,不仅确定修路的路线、土地的丈量、征地后的赔付以及即将来到沧州的许多商人……诸多的事情都是非常忙碌,他也想早一些返回沧州,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根本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而跟在他身后左右的张松等人,此时也没有想到有人张冠李戴,莫名其妙地作了靶子,他们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些争吵的人身上,同样没想到天生横祸,看见有几个人过来,仍然没想到警戒。   不过,随行的有一位差役,名叫罗天,他在众人中年龄最长,而且少年的时候曾经在江湖厮混过,行事最为警醒。虽说眼下不过是午后时分,又是光天华日、大庭广众之下,理论上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还是觉得前面走过来的那二十几个人有些古怪。   罗天心里一激灵,连忙催马来到张陵身旁低声道:“大人慢行,有些不对头”   张陵闻言,立即勒住马缰,有些不解地看着罗天,示意他解释。   罗天用眼神示意前面那些正在走过来的人,低声说道:“那些家伙有些鬼祟,像是要对大人不利,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张陵仔细看过去,那十几个背着手过来的闲汉果然是目光不善,不禁皱眉道:“难道这些人敢公然袭击朝廷命官?”   袭击朝廷命官是如同造反的大罪,虽然他们没有穿着官服,但只要亮出官员的身份,那些人也是不改乱动的。因而,张陵虽然有些奇怪,却并没有担心与害怕,不过十几个闲汉罢了,这边有张所、张松还有那几名差役,手底下都有两下子,而且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对付这等闲汉几个都是没有问题的。   眼见那十来个人越行越近,众人也都勒马来到张陵跟前,张松带马上前,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挡住我家大人前面意欲何为?”   那个管事的却是一心为了邀功,再加上行动在即,跟喝了狗血似的,十分的兴奋,根本就没注意到张松口中所称的‘大人’,而且这帮人在秦家养得久了,平日狐假虎威惯了的,听出张松话中的蔑视之意,都不禁有些着恼。那个管束更是伸出干柴棒似的细胳膊,指着张松道:“别给脸不要脸,竟然敢掺和我秦府的家雾事”说到这里,对旁边的闲汉们道:“让他们开开眼界”   听得那管事如此说话,张松等人的手都抚到了刀靶上,准备随时应战,然而意外的是,那些闲汉竟从身后迅速地亮出十几串鞭炮,然后以火摺子点燃,向张陵他们脚下扔过来。   噼啪……   响声震天,火光闪烁,一股呛人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青烟袅袅,立即将众人笼罩起来。   所有人都失算了   如果是面对面打,别说那十几个闲汉,就是再来一倍人,也不是张陵他们的对手,但对手采取了个无赖的帮法,竟然用鞭炮来袭扰。   张陵他们骑乘的马匹也算不错,但毕竟不是经过训练的战马,在突如其来的响声和火光面前,立即受到了惊下,无论众人怎么拉勒马缰,也无法阻止——这个时候就要看更人的马术了,很遗憾,张陵虽然会骑马,却也仅仅是会的层次,根本谈不上什么马术,几个人立即首尾各不相顾,四散而去,那个管家和十几个闲汉则放肆地大笑。   不知道那罗天是不幸还是幸运,他倒是最先着地的……罗天的马匹直接冲向了人群,然后被人呼喝着停下,只不过他的上马方式比较特殊,是从马脑袋上方冲过去的,幸好被人接住,要不然鼻脸肯定是难保无恙的。   “哟,这不是罗头儿吗?”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正是这一带的里正,一个姓吕的老者。   罗天总算是脚踏实地,他微微缓了缓神,转头寻找张陵,却是没有发现,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回头一把揪住那个老者,“吕老头儿,你的麻烦大了”   吕里正也猜出是发生什么事了,虽然他恭敬地称呼一声‘罗头儿’,但这事是秦家人惹出来的,罗天顶天了是一个差役头,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便苦笑道:“罗头儿可千万别吓唬小老儿,小老儿经受不起。”   这时,又有两名差役过来,罗天让旁边人将马牵过来,翻身上马冷冷地道:“吓唬?吕老头儿,你还真瞧得起自己我告诉你,如果今天别驾大人有什么差池,这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你是担定了”   说完,他对那两名差役命令道:“你们两个人在这里给我看着那些暴徒,如果敢逃跑,一律了再说”   “等等”   吕里正这回听明白了,他的脸煞时白了,上前一步拽住马笼头道:“罗头儿,罗爷,好歹你说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治小老儿的罪,也是心服口服。”   罗天低下头,阴森森地道:“沧州别驾张陵张大人公务路过此地,被那群暴民袭击,此时生死未卜,你身为里正,又在现场,敢说自己无辜?哼”   说完,他催马甩脱吕里正的手,迳去寻找张陵。   “张、张别驾?”吕里正的手颓然垂落,脸色极为难看,呆怔半晌,才大声喝道:“快,快去寻找别驾大人”   他又喊住四、五名健壮的小伙子:“你们去帮差爷看住那十几个暴民,别让他们跑了”说完,他也急匆匆地加入寻人的队伍,至于秦府会否对付自己,那还要过了这一关再说。   就在罗天说出‘别驾大人’的时候,人群中那个吩咐秦府管事做事的家伙也悄悄的留走了,他是秦府的老2,人称‘秦二爷’,此时他已经面如死灰,如丧考妣般的回府禀报,至于那个管事和一群打手,他已经知道自己无法保全了。   “该死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他一边往家里跑,一连心里暗自皱骂,不过他不埋怨自己行事卑劣,却咒骂张陵多管闲事,咒骂那名管事办事不靠谱。   ………………新书介绍(求收藏、求推荐)…………………………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四节昏迷、查案   第三百四十四节昏迷、查案   却说张陵,虽然是坐了很长时间衙门,但他的武功可没有抛下,只是打熬得不如以前那样勤快了。然而,他的警觉性确实是下降了,尤其是坐下那骑马,受惊之后发了疯似的狂跑,就算张陵身负武功,也不敢从疾驰的马上跳下来……事实上,他现在狼狈之极,紧抱着马脖子,双腿用力夹紧,如果不是还记得以前学过的马术,他现在早就被抛下来了。   惶恐中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张陵将脸紧贴在马脖子上,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响和马匹沉重的喘息声,感觉上这匹马都已经跑出汗来了。   “应该停了吧?”   张陵微微抬头,眯起眼前向前方……前面是一个陡坡,当张陵看清之后,脸色立即一变,大吼道:“停快停”   也不知道是跑发性之后清醒了还是怎么着,这匹先前无论怎么喊停也不理睬他的马儿突然间懂事了,如奉纶音般地来了个急停,于是……悲剧了。   张陵只觉得一股大力拥着他‘呼’的一下子从马脖子上边飞了出去,然后眼前就是一片不停放大的绿色……砰重重的一下撞击,张陵闷哼一声,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老爷——”   “大人——”   “别驾大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陵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虽然他的精神不是很清晰,但在经过简单的判断之后,觉得这是在喊他,便弱弱的应了一声,只是这声音太小,连他自己都听得费劲。不过这喊了一嗓子,倒是挺有振奋作用的,他的精神好多了,思绪也清晰了许多,至少想起自己是因为坐骑受惊,失足落地这回事。   有时候记性太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就像现在——刚刚想起坠马的经过,浑身就开始了难以忍受的剧痛,而且张陵觉得那些痛就像是用针在她的五脏六腑攒刺一般,四肢好像灌了铅,抬都抬不动。   “老爷——”   “大人——”   声音越来越近,张陵倒是松了口气,他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开始缓缓运气,大约三、四个周天之后,脏腑间的那股刺痛感减轻了许多,他这才张嘴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老爷(大人)”   喊声越来越近,随着沙沙的脚步声,张陵的视野中出现张松、张所的身影,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却是看不清面容。   “老爷我困了。”张陵嘟囔一声,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老爷”   看到张陵又错了过去,张松吓坏了,还是张所一把将他推开,上上下下的将张陵检查了一遍,道:“外伤不严重,就是有些擦痕和淤伤,骨头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就怕有内伤。张松,你去找辆马车,再多找几床被褥。”   “可现在很热诶。”张松讶然道。   “笨”   张所恨不能给他一脚:“大人受不得震动。”   “呃,我知道了。真是糊涂”   张松轻轻扇了自己一下,转身便跑……侍到他们送张陵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沧州城张府。   小婉很是难得地拿起了针线活,下晌又在粥棚那儿忙活了一阵,现在倒是有几分乏了,手里的针线有一下没一下地穿插,一不留神,就走到手指上了。   “哟”   手上一吃痛,针线活奔着门口就飞出去了,倒把刚好进来的紫鹃吓了一跳:“夫人,你这是怎么的了?”   “扎手了。”   小婉苦恼地举起食指,莹白的指尖上冒出一串血珠:“我怎么觉得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夫人您多想了,能有什么不好啊?大吉大利,万事如意”紫鹃张口便是一套吉利话,倒说得小婉笑了。   “宝儿呢?”小婉问道。   “雪雁陪小郎君在后院玩呢。”紫鹃将针线活放在床上。   小婉却是不愿意再做了,随手收起扔在一旁问道:“老爷还没回来?”   “已经让人上前面望着了,回来就有人通知了。”紫鹃说道。   “唔,告诉厨房,整治一些海鲜,这些日子为了丈量田亩的事情,老爷累得不轻,要补一补了。”小婉吩咐道。   “是的,夫人,已经吩咐下去了。”紫鹃应道。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知不觉,已经是夕阳西下……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张有的声音:“夫人出大事了”   “慌什么?进来禀报”小婉心中便是一凛,但脸上的神色却依然是镇定。   张有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道:“夫人,刚才门上有人来报,老爷在乡下遇险,马惊了,结果老爷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不醒。”   小婉脸色一变:“人现在哪里?”   “张松和张所已经寻了马车将老爷送回来,很快就能够到家。”张有禀报道。   “紫鹃,你立即安排房间,床不要太软,然后准备热水,嗯,不要惊动了宝儿。”   小婉先让紫鹃前去准备,然后吩咐张有立即去城里请最好的跌打大夫,“请他带最好的药,立即过来,付双倍的诊金。”   “是,夫人。”张有应了一声,也立即跑了出去。   “阿陵,不要有事”   吩咐完之后,小婉换了一套衣服,带了两个丫环,匆匆来到门口……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街口转来碌碌的车轮声,一辆简陋的乡下平板马车慢腾腾地驶过来,赶车的正是张所。   没等马车停稳,小婉已经快步迎上去:“老爷怎么样了?”   张所停下马车,从上面跳下来,垂首道:“夫人,老爷还在昏迷之中,张所护卫不力,请夫人责罚”   “夫人,小的照顾不周,请夫人责罚”张松也从车上下来,垂头丧气地说道。   “别添乱了,快将老爷抬进屋。”   小婉向身后招招手,立即有两个人抬着担架过来,小婉指挥着众人将张陵抬下来……这么大的动静,张陵楞是没有醒过来,只是在移动的时候,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皱。   “大夫,怎么样了?”   等那名大夫给张陵诊治完出来,小婉连忙问道。   “没有大事。”   老大夫捻着银须道:“别驾大人只是身体受到了震荡,波及内腑,多休息几天,吃两付药便可无事,这药方我已经写好,请夫人按方抓药,将五碗水熬成一碗服用即可。”说完,老大夫告辞离去,小婉这边便忙着安排人抓药、熬药,她自己则搬了个小凳坐在床前……不知不觉中,已经沉沉地睡去。   沧洲县令吴守正前几天正为难民的事情焦头乱额,幸好城里的商户们都被组织起来捐衣物、放粥,而且还为难民盖了窝棚,如今安民有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要明年任满,就可以升调了。   可是,就在下午,堂堂的沧州别驾竟然在城外遇袭,至今还昏迷不醒,吴守正现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惶惶不可终日,如果真有个好歹,上面追究起来……别说升职了,一撸到底也是可能的。   他已经是年过半百,升迁的机会很难得,错过这次机会,恐怕连平安告老那一天都等不到了。想一想那些刁民,他就来气,这些人哪里是袭击四品大员,分明是跟他吴太尊的官帽子过不去,传到上面,一个治下不靖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先别说那位爷是刺史大人的心腹面爱将,而且还做过当今太子的伴读,如果真出现意外……吴守正打了一个寒噤,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的脑袋能不能保住。   正在患得患失之间,就听到门外有人道:“大人,大人”   “进来吧。”   吴守正揉了揉头,让来人进屋。   一名师爷打扮的人匆匆进来:“大人,有消息了。”   “哦,张大人怎么样了?”吴守正连忙问道。   “张大人迄今昏迷未醒,已经请沧州最好的大夫看过了,小的去打听了一下,据说只是内腑受到震荡,休息几天应该没事。”师爷回道。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吴守正也顾不得孔圣人会不会从地下爬出来骂他离经叛道,先念了一句佛号后,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的坐在了椅子上。   “大人,您没事吧?”   师爷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有人要有事了”   吴守正咬牙切齿地道:“那几个凶徒可曾抓获?”   “回禀大人,那几个行凶的人都是秦府一个管事雇请的帮闲,秦老大已经将那个管事绑了来,那些帮闲却已经跑掉了,而且……”师爷有些迟疑。   “而且什么?”吴守正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管事在来的时候,自己撞石自尽了。”师爷答道。   “自尽?是谁押送的?”吴守正脸色一正,冷声问道。   “是衙里的二个差役和秦府的四名下人,他们都可以作证,确实是自杀的。”师爷低声说道。   “作证?”   吴守正冷冷一笑:“那秦老大是不是还说这件事情是那个管事擅做主张,他完全不知情,对不对?”   “大人明鉴”师爷恭声道。   “哼他真的以为交出一个凶手就可以了事了吗?到底是乡下的土财主,还真的以为别人跟他一样的蠢,这次……本官就要让他变得聪明一些”   “大人,您是要抓他?”师爷小心地问道。   “不,不,无凭无据怎可拿人?”   吴守正阴阴一笑:“我要认认真真的调查一番。”   ………………新书介绍(求收藏、求推荐)…………………………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五节祸不单行   第三百四十五节祸不单行   张府内院。   迷迷糊糊的,张陵睁开了眼睛,他只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个好觉,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想要伸个懒腰。肩、肘位置立即传来一阵疼痛,他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坠马的事情。   “这是哪里?”   他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最后好像是听到张松他们的声音,再后来……   “阿陵,你醒了?”   耳边传来小婉惊喜的声音,他转头看时,只见小婉正坐在床下惊喜地看着他,头发有些散乱,而且神色间颇为憔悴。   “婉姐,让你担心了。”张陵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不以为意:“不过是摔了一下而已,何必那么紧张?”   “摔了一下?”   小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觉得有些不忍:“你知不知道?就那么一下,摔得你几乎五脏移位,差点儿醒不过来”   “有那么严重吗?”张陵诧异。   “三天前,张松他们刚将你送回来的时候,你就昏迷不醒,当时请的那个大夫只以为你是受到了轻微的震荡,谁知道半夜里不但未醒,而且还发起了高烧,并还伴有咳血的现象,又请了那个大夫来诊治,才发现你内腑受伤严重,真是危险极了”   “什么?我竟然昏迷三天了?”   张陵旋即恍然:“婉姐,莫不是这三天你都在这里守着?”   “也没有啦。”   小婉笑了笑:“紫鹃也过来帮我了。”   “婉姐,辛苦你了。”张陵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   “傻瓜,我是你的娘子,有什么辛苦的?”   小婉淡淡地笑……岂止是守护,这几天在张陵昏迷不醒的时候,小婉都是用以前跟孙思邈学过的推拿手法给张陵做推拿,否则他哪有这么快醒来。   这时,门上传来一声响,轻快的脚步声过后,紫鹃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张陵睁着眼睛,顿时惊喜道:“老爷、老爷醒了”   “别把他吓着。”   小婉轻轻地打了她一下:“快去让厨房熬碗粥过来,再撕点儿鱼松。”   “好、好,奴婢立即去通知。”紫鹃一转身,蹬蹬地跑了出去。   “阿陵,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恶心、腹疼等现象?”小婉转过头,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感觉很好,就是饿的难受。”张陵说道。   “当然饿了,这几天你都没正经吃过东西,不饿才怪。”小婉扒了一块糖放在他的嘴里,“先含着解解味,饭等一会儿就好。”   “嗯。”   张陵老老实实地点头,一丝丝甜意顺着口腔蔓延,虽然很舒服,倒是更回的饿了:“婉姐,那日惊马,可有人伤着?”   “还好,就是有两个差役摔了腿,不过都不重,只是擦破了皮,第二天就能够上衙了,就你摔得最重。”   说到这里,小婉脸上露出怒气:“他们竟然敢用我发明的东西惊吓了你的马,这次非要他们付出代价不可”   “算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自有地方处理。”   张陵看小婉脸上的神色,知道她是真的怒了,连忙劝道。不过……实在是丢人啊,大家的马都受到了惊吓,别人都没事,唯独他这般狼狈,传出去可够丢人的,想到这里,他的神情便有些僵硬。   “哼无论如何,他们袭击朝廷官员是实,一定要沧州县严办这件事情。”小婉愤愤然,她明显是有些误会张陵的表情了。   张陵看小婉现在正处于暴走的边缘,虽然知道不是冲着自己,却也不愿意她继续怒下去,便转移话题问道:“宝儿可好?怎么不见他?”   “宝儿这几天也吵着要跟你陪他玩,没办法只好说你工作累了,要睡觉,这才罢休,此时正在后面跟雪雁玩呢。”小婉说道……张陵这一岔开话题,她的心气也平和了许多,不过这件事情可不算完,莫名其妙遭了无妄之灾,这口气是咽不下的。   说话间,紫鹃已经端了粥过来,张陵要起身接,却被小婉一把按住:“别乱动,大夫吩咐要静养。”   说着,她轻轻的将张陵扶起,又往他身下塞了两个枕头,让他靠在上面,这才将粥碗接过来,用汤勺盛了一勺,在嘴边试了试温度,又用筷子夹起一撮肉松放在粥上,慢慢送进张陵的嘴里。   “好吃”   张陵吃完,吧嗒着嘴,连声称赞。   “那就继续吃吧。”小婉微微一笑,又盛起一勺……大概是饿得狠了,张陵唏哩划拉地将一碗粥吃完,还是一付意犹未尽的模样。   “你饿了好几天,不能一下子吃太饱,先少食多餐,等过两天之后,再慢慢地恢复正常。”小婉看他还想吃,便耐心地劝道。   两个人又说了会子话,这几天张陵昏迷不醒,连王守拙都过来了两次,每天都打听人来问,其他各色人等更是来了不少,礼物都堆了一层子,不过张陵听的可不是这个,最后直接将话题拉到公事上。   “我一个女人家哪里知道你那些公事是怎么回事?”小婉反问……这明显是不合作态度。   “那,现在有谁管呢?”张陵担心地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管的,有司各司其职,按计划工作便行,不需要特殊的指点。”小婉不些不乐意了,“你就放心好了,衙门里没有你看着,他们也会老老实实地工作,难道那些王刺史是聋子的耳朵——摆当吗?”   “婉姐,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一手负责的,当然要关心。”张陵无奈地解释。   “你呀……”小婉摇摇头,自家的这位相公这股子拗劲,还真有些像他的父亲张须陀大将军,“又不是不让你操心,至少你要养好身体才行,你现在还能下床吗?”   “……”张陵顿时无语,他现在虽然内腑已经不痛了,但四肢无力,身体绵软,在床上欠欠身犹可,要下床走动就费力了。   “你这次摔得不轻,若不是底子好,有内功根基,恐怕就要出大事。孙思邈先生传的长青诀你还记得吧?按照那个功法运行,可以尽快恢复,身体好,一切都会好的。”小婉说道。   “知道了。”张陵尽管答应,心里却有些愁苦。   “父亲不会再睡觉了吧?”   外面突然传来宝儿的声音,紧接着小家伙蹬蹬蹬地跑进房,看见张陵睁着眼睛望过去,立即欢喜地跑过来:“父亲。”   “恭喜老爷、夫人。”雪雁也急急地跟了进来,向小婉和张陵行了一礼。   “乖,宝儿,这几天有没有听母亲的话?”张陵伸手拉住宝儿的小手问道。   “有。”宝儿用力地点头。   “有没有……”   小婉含笑看着这对父子一眼,转头对雪雁吩咐道:“你去厨房,看看老爷的药熬没熬好。”   “是。”春雁答应一声,顺手将餐具也都带了出去。   ……   秦府。   在沧州,秦府也是颇有名气的大户,良田千顷,骡马成群,这一代的家长是老大秦伯宣,他下面还有一兄弟,叫秦仲宣。   这一次官府征地,本来没秦家什么事情,只是这兄弟俩有一日喝酒,却说起征地补偿颇有赚头,秦仲宣更是提道有人大肆收地的事情,这秦伯宣便动了心,派出管家秦其带了一帮花了几贯钱雇来的闲汉……官府征地用文件,地主征地用拳头,这在乡下也不是个什么大事情,但他万没有想到那个该死的管家竟然闯出那么一个泼天的大祸。   刚开始听说是个官员,秦伯宣虽然有些惊悚,但还想着缓解——他的准女婿在府衙当差,是个七品官吏,这在外面也是相当于县令,时常听闻他与刺史大人都是极熟的。事情一经发生,他就立即命人捆了秦其送上官府,然后给准女婿卫士国送信,希望他能够当个中人调停一下。哪里知道,卫士国那边的信还没到,先是那些雇请的闲汉都跑了,然后便是秦其在去官府的路上自家,然后便是县衙的人问话……这一下,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如何辩驳得清?   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礼物,五千贯钱,还有二百两的马蹄金和两付头面,只等着卫士国那边的信到了,便去打点,在他看来,这些财物便是去官府里买个官来做,也尽够了,虽然是有些肉疼,权当是破财免灾了。   虽然想着问题应该是不大,终究是心中忐忑,这几天连出门遛鸟的心思也淡了,窝在书房里发呆,就盼着城里来信。   这时,忽听得内院方向似乎有些喧闹,秦伯宣心中有事,顿时烦燥起来,喝斥门口侍候的小厮:“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等小厮应答,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书房,险些撞倒那个小厮,见到秦伯宣,声音带着哭腔,大声禀报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小姐投井了”   秦伯宣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揪过来,大声喝问道:“你说什么?大小姐为什么会投井?现在如何?”   ………………新书介绍(求收藏、求推荐)…………………………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六节 命陨   第三百四十六节 命陨   “老……老爷,”   报信的人是秦府的一名老管家秦开,向来负责内院的一些采购之类的杂务,被秦伯宣当胸一抓,顿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秦伯宣这才松了一松,却依然没有放开:“快说”   秦开总算没被自家老爷勒死,喘了一大口气道:“刚才夫人和几位小姐想出去散散心,在门口便遇到了亲家送信的人,给了老爷一封还有大小姐的一封。大小姐拿了信便回屋了,不一会儿便哭着冲了出来,然后就跑到井边跳了下去”   “混蛋快点儿救人还来得及啊”秦伯宣怒吼一声,铁秦开松了,铁青着脸往外走去。   “来不及了。”   秦开哭丧着脸跟在后面:“本来是及时抢救的,但大小姐的头撞破了,救下来时已经没有了呼吸……”   秦伯宣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一出房门他就大撒腿跑了,哪里还顾得上听他说些什么。   来到院子里,已经是哭声一片,秦伯宣的夫人秦宗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的几个小孩子也‘母亲’、‘姐姐’的哭成一团,一个个脸哭得鬼画似的,在她们身前有一块拆下来的门板,上面躺着他的大女儿秦若莹,此时脸色惨白得发青,额角、发际、门板……暗红色的血渍触目惊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送信人呢?”秦伯宣怒吼道,一股怒火直冲顶门,他晃了晃身子,险些跌倒,幸好及时赶至的秦开扶住了他。   “老爷,送信的人将书信扔下之后就跑掉了。”   秦开向一名丫环招手,那个惊魂未定的丫环立即奉上两封书信,第一封应该是给他的大女儿秦若莹的,已经拆开……虽然说当父亲的看女儿的私信有些不好,可现在女儿都已经这么个样子了,倒也不必讲究太多。   信上的大致意思就是告诉秦若莹,你父亲太不识相,不仅巧取豪夺百姓的田产,还公然袭击朝廷命官,已经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说白了,就是不愿意受那连累——退婚。   “岂有此理”   秦伯宣又打开那封给他的书信,内容也差不多,气得他怒骂一声,将两封信撕了个粉碎,再看向大女儿的尸体,不由得气火上升,‘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气,几乎晕了过去。此时,他心中充满了悔意,也充满了恨意。   倒霉的当然不止是秦府。   那位沧州县令吴守正是首当其冲的,当日听师爷回报张陵没什么大碍,他也就不当回事,还想着让秦家出现钱压压惊,在给别驾大人赔一笔款子,这问题自当解决,而且有那么一个畏罪自杀的管家也说得过去。   可第二天便形式一变,张陵的伤势陡然加重,整个人昏迷不醒,而且这一昏便是三天,王守拙将他召去训斥了半天,就差当场摘了他的官帽,这一听到张陵苏醒的消息,他立即带着重礼登上张府求见。   “抱歉,吴大人,我们老爷现在正在睡觉,不能惊动。”小婉算是给他一个面前,出来见她。   “不敢,不敢。”   吴守正拱手行礼道:“下官来得冒昧,只是想通过一下案件的进展。”   小婉也是朝廷命官,而且官位比他高,这吴守正也是不敢大意,老老实实地行礼。   小婉点点头,正色道:“吴大人,请说。”   吴守正道:“幸好别驾大人福大命大,但那秦府不遵朝廷法度,纵奴行凶,为防止其狗急跳墙,下官又命人看住他们,只要秦府敢妄动,就全部拿下,一个也跑不脱”   “调查还未结束吗?”小婉微微皱眉,她听出这个县令有将事态扩大的意思。   “袭官如同造反,下官没有立即将其家产抄没,已经是体恤了,监视其住所也是必须的。”吴守正解释道。   呃……小婉有些发愣,她听张陵说过事情的经过,说实话,不生气都是假的,可要将对方来个倾家荡产,那就未免太过了,毕竟罪过还不至于这么大,秦府不过是个不修德行的土豪罢了,可真要如吴守正所说,那其全家都难免一死。   稍为犹豫了一下,小婉还是摇摇头:“吴大人,这审案之事,当然是由贵县负责,做到毋枉毋纵即可,切勿节外生枝。”   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给这位吴县令提个醒——破家的令尹,万一这家伙热心过头,办出个大案来,这因果罪过却是不免要带上张陵。   吴守正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小婉会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管如何,秦伯宣都要收监,他让管事的强买田地,无视官府的禁令是事实,冤枉不冤枉的再说,总要先把事情平息下去,否则传了开来,实在有损朝廷颜面”   小婉又想起张陵所说的,那个管事当日就带着一帮闲汉威逼地主卖地,想来那主人也不是什么积善人家,却也生不出同情之心,而且张陵险死还生,若真是出个什么意外,恐怕现在凄凄惨惨的就是自己和宝儿了。   正在这时,却又紫鹃匆匆忙忙的进来禀报:“夫人,衙门有位吴师父有事要回禀县令大人。”   小婉微一皱眉,目光转向吴守正……自己的家可不是县衙,怎么有事禀报到这里来了?   吴守正连忙告一声罪:“张夫人勿怪,这一定是关于别驾大人坠马一案的,下官吩咐过,无论大事小情,无论何时何地,一有消息就要立即通禀。”   “唔,紫鹃,请那位师爷进来。”小婉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不就是变相的表现作秀嘛?   那位吴师爷走进来时小心翼翼的,就跟鬼子进村怕踩上地雷似的,还有些贼眉鼠眼的感觉,他先向小婉行了礼,然后才参见吴守正。   吴守正摆出一付很严肃的模样:“吴师爷,可是案件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这个,”   吴师父犹豫了一下,答道:“大人,秦府又死了一个人?”   “嗯?”   吴守正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消息:“可是秦伯宣畏罪自杀?”   “那倒不是,是秦伯宣的大女儿投井自尽了。”吴师爷说道。   小婉在一旁听得纳闷,问道:“这件事情难道还关系到秦府的大小姐吗?”   没有理由啊?沧州县只是在彻查此时,连家长都没拘捕,更别说抄家灭族了,就算是畏罪自杀也用不着现在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吴守正也是十分好奇,脸上大有八卦之色。   吴师爷叹了口气道:“那秦伯宣的长女原是许了卫家那个卫士国,今年就准备迎娶的。那个卫士国在知道秦府导致别驾大人坠马之后,立即取消了与秦府的婚约,那位秦大小姐一时想不开,就投了井,待到救上来的时候,头却是摔破了,当场身亡。”   “岂有此理”   没等小婉发表意见,吴守正难得‘刚’了一把:“简直是有辱斯文,没想到卫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斯文败类。”   小婉也是微微叹气,仇恨的心里倒是少了许多,毕竟对方也不是蓄意谋杀,这报应也就太惨了一些,想到这里,她开口问道:“那个卫士国又是什么人?”   吴守正答道:“卫士国是府衙里的一名年轻官员,他们订婚的时候我也去过,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小婉也皱眉,趋吉避凶是本能,但这种为了自己的富贵前途就将未婚妻弃如敝履的,简直就是人渣。   看到小婉的神色,吴守正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不忍,反而劝道:“张夫人,这是秦府的家务事,与别驾大人和夫人无关,即便有错,那也是卫士国有辱斯文(就是人品不好的意思)”   本来就没觉得有什么关系   小婉心里撇了撇嘴,口中却附合道:“吴大人,我只是同情那个命苦的女孩子罢了,倒是我家老爷,莫名其妙地坠马受伤,迄今不能起床,又是何道理?”   “夫人,下官担心那秦家会否作出不智之事,需要回衙立即安排,就此告辞”吴守正怕出事,连忙起身告辞。   送走吴守正,小婉回头想了一下,吩咐人将张有、张所、张南喊来……沧州民风彪悍,万一那秦府真个胆大包天,却是不得不防。   “张有、张所,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分班加强院子里的警卫;张南,种植场等地方也是同样做好警备,防止有人捣乱。”   “是,夫人。”   三个人应了一声连忙去办理,这边小婉想了一下,吩咐紫鹃将黑虎、黑豹这两头獒犬分别安置到张陵和宝儿的门外,然后让她将厨房也安排了妥善人手,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莫名的弄出一个仇家来,或许真的斩草除根比较好。”   小婉揉揉太阳穴,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但她随即便摇摇头:“太极端、太邪恶了,无论如何罪不及死,罪不及妻儿。”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七节新的作坊   第三百四十七节新的作坊   “秦伯宣,你公然违背官府法令,然罪不及死,而且整件事情也是受了秦仲宣的蛊惑,故此本官判定……”   吴守正的声音在公堂上回荡,虽然秦伯宣大女儿的遭遇堪怜,但这终究是秦伯宣自己不修德行所致,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吃,倒是秦仲宣最为可恶——官府已经抓住一批在逃的闲汉,他们证明当日正是出自秦仲宣的蛊惑,管事秦其才刻意将事情闹大,而在出事之后,秦仲宣趁人不备就溜走了,而当日在场的一些人也证明确实看到秦仲宣出现在现场。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其实根本没有动刑,夹棍之类的刑具往那儿一扔,秦仲宣就像一滩烂泥似的趴那儿了,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   最后的结果是连打带罚,那秦伯宣还好一些,那些差役可怜他女儿早夭,这板子落下的时候便轻了些;而秦仲宣就没这个运气了,这一通板子打下来,不仅屁股和大腿打得稀烂,骨头都受了暗伤,就算是伤好,那也肯定是个残废。   “别驾大人,您看这样处置可妥当?”在办完案之后,吴守正巴巴的跑来向张陵汇报。   “这件案子是由贵县办理,本官岂能置言?”   张陵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县衙的事情,哪里用得着问自己?   等吴守正离开,张陵便将疑惑与小婉说了,小婉笑道:“阿陵,你却是糊涂了,这件案子你是苦主,又是上官,他这是卖你的好,让你记着呢。”   “哦,这倒是我忘了。”   张陵也笑了:“这位吴县令好像明年就要到任期了,可能是要上一步了,大概是担心这件事造成不好的影响。”   “会吗?”   小婉有些好奇。   “官面上的这种事情,说它是个事,那就是;说它不是个事,那就不算什么。”张陵摇摇头,他沉吟了一下道:“婉姐,我明天就准备上衙门办公。”   小婉点点头:“就知道你闲不住,想去就去吧,不过要注意休息,张所还要带两个人跟着你。”   “不用吧。”   张陵苦笑:“离衙门这么近,有些小题大作了,上次不过是意外。”   “就因为意外才应该更加小心,你不是说过段时间会有许多商人来沧州吗?那恐怕沧州更要乱上一阵了,嗯,如果你不让张所他们随侍,我可以陪你上衙。”小婉煞有介事地说道。   “呃,就让张所他们来吧。”张陵大汗,这要是别驾大人上衙,旁边还带着夫人随侍,先不说这乌纱是不是摇摇欲坠,恐怕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官场笑话。   等张陵上了两天衙门,小婉确认他没有什么后遗症之后,这才放下心来,急忙带着紫鹃去种植园,张南已经过来禀报好几次了。   “夫人,大麦已经收了六千余斤了,分别贮放在三个仓库里,您看该如何处理?”张南问道。这些日子为了收购这些粮食,跑得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过精神头还不错,而且举止作派很有大掌柜的味道了。   “酒坊的房子都盖好了吗?”小婉问道。   “都盖好了,您让准备的那些钢制的蒸……蒸馏器和发酵罐也都做好了。”张南答道。   “橡木桶呢?”   “已经订制了一百个,有五十个已经交付,现在存放在库房里。”   “张南,你还忙得过来吧?”小婉突然问道。   “啊,忙得过来。”   张南愣了一下,答完之后又禀报道:“酒坊的工人也已经找好了,按您的要求,从山阳那边又调了四个人。”   小婉点点头,和其它产业一样,核心技术要尽可能掌握在自己人手中,虽然说家奴也多有叛主的,但按照律法,这些人叛主之后也绝对没什么好下场,而且张府待遇甚厚,那些人虽然身份上不自由,可实际上都是从小养到大的,忠心不成问题,她当年主张设立的学堂现在已经开始显出成效了。   “四人之中,谁堪大任?”小婉在耳木之间巡视了一圈,忽然问道。   张南连忙答道:“嗯,张中年龄最长,为人踏实,举止沉稳,可堪大任。”   “就让他担任酒坊的管事。”   小婉吩咐道:“让他来大厅见我。”   “是,夫人。”   张南答应一声,连忙亲自去找那张中,小婉则带着紫鹃进了厅中就坐,自有人上茶,小婉慢慢喝着茶水等那二人过来。   “夫人,这个时候用粮食酿酒合适吗?”紫鹃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   小婉淡淡一笑:“我不仅要酿酒,而且还准备跟突厥人做生意。紫鹃,你想不想与我去草原走一遭?这机会可是难得啊”   “啊?”   紫鹃就有些发愣:“夫人,你是在说笑吧?”   “嗯,这句话很可笑吗?”小婉诧然。   “那些突厥人凶横得紧,万一……”紫鹃想到可怕处,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些人也是要求利的,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小婉淡然道。   这个想法并不是灵机一动,而是在上次李靖前来沧州的时候便讨论过。大唐积攒国力,就为的是打败突厥。不过,这头草原狼雄踞草原那么多年,可不是容易倒下的,李靖深知这一点,曾经提出过一个曲线政策——就是先让其从里面先乱起来。   这个办法还是比较成功的,在唐朝的推动下,粟末靺鞨族人在龙泉上京城立渤海国,虽然最终因为突厥的干扰立国失败,但在草原上已经播洒下不安的种子,各种谣言满天飞,突厥在草原上的掌控力已经大幅降低。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如果草原上的势力不能够进一步分散,大唐的军队即使攻击,也要多付出几倍、几十倍的伤亡,这可有些得不偿失。所以,现在大唐其实也在用‘间’,一者助其骄气;二则派了不少‘间谍’进入草原,挑拨当地少数民族的情绪。   小婉早就想将生意做到草原,这一次她倒觉得是个好机会,而且在草原那种地方,烈酒应该更有市场才对。不过,这些事情也就在她脑子里想着,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说话间,张南已经领着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年轻人走进大厅。   “小的张中见过夫人”   那年轻人来到大厅中间,恭恭敬敬地向小婉行礼。   小婉觉得眼熟,其实她也曾经去学堂讲过课,只是要想记清楚每一个孤儿的模样,那未免太有挑战性了。   等张中行完礼,小婉点点头:“张中……我想起来了,你当初学习很不错,我记得你。”   “是,夫人。”张行恭恭敬敬地回答。   “不要拘束,”   小婉笑道:“你书读的不错,可知道如何酿酒?”   张中行了一礼答道:“小的不知道如何酿酒,只在书上略知其来历。”   “呵呵,别紧张,你说说看这酒是如何出现的?”小婉笑问。。   张中微一沉吟,出声道:“据《神农本草》所载,酒起源于远古与神农时代。《世本八种》中所言:‘仪狄始作,酒醪,变五味,少康作秣酒。’仪狄、少康皆夏朝人。即夏代始有酒。”   “说得不错。”小婉点点头,“不过知识来源于实践,光知道酒的历史不成,就由你过来担任酒坊的管事,你看怎么样?。   张中行了一礼道:“多谢夫人抬举,小的一定不负夫人所托。”   小婉点点头:“张中,第一次制作要谨慎,取一百斤大麦去除杂质之后,浸泡在热水中使用其发芽,这个时间大约是七至十五天左右,等这些大麦都发芽之后,将它们烘干冷却,然后再单独储方大约一个月的时间。   等一个月之后,再将这些大麦芽放入特制的钢槽中加以捣碎并煮熟成汁,其间所需要的时间约8至12个小时,在这个过程中所需要的时间约8至12个小时,在这个过程中要注意温度的控制。张南,温度计不是已经做好了吗?你要交给张中使用方法。”   “是。”张南恭声应道。   “张中,以上步骤做完之后,便是发酵……”   威士忌酒的制作过程大致上可为分发芽、磨碎、发酵、蒸馏、陈年、混配、装瓶。前四个步骤是酿制威士忌的必须步骤,后面的步骤就是为了提高威士忌酒的品质。   譬如陈年,威士忌酒必须装在特制的橡木桶中,使其吸收植物的天然香气,并产生出漂亮的琥珀色,同时亦可逐渐降低其高浓度酒精的强烈刺激感,时间越长,品质越好;混配通常是包括两方面的含义,即谷类与麦类原酒的混配;不同陈酿年代原酒的勾兑混配,这主要是为了勾兑出与众不同的口味。   至于最后一关的装瓶倒是简单了,在现阶段暂时不予考虑,等三年后再说吧。   “张中,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婉问道。   “是,小的记住了。”张中应道。   “不要紧张,这是可以慢慢实验的,关于原料收购……你不妨去远一点儿的地方。”   小婉将几张早已经写好的文稿递给他:“这上面除了威士忌的酿造方法之外,还有各种果酒的酿造工艺,果酒的酿造周期要比威士忌短,我希望两个月后,酒坊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还有,”   她补充了一句:“这些东西在记熟后都要烧掉,在酿造过程中,关键技术都要由你和另外三人分别掌握,一定要注意保密。”   “是,夫人,小的一定不负所望”张中大声答道。   将秘密托付,那就代表的是信任,这个时代的人都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精神,尤其是这些自小由张家抚养长大的年轻人,早已经被洗过脑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八节 火绳枪   第三百四十八节 火绳枪   夕阳的余晖倾洒在长安城的城楼上,几名军士的脸上都露出放松的神情——马上就要换班,站了一天的老腿终于可以休息了。   哒……   一片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数十名骑士从朱雀大街的方向策马疾驰而来,路上的行人有不少都侧目而视——虽然说长安城中王公贵族不少,但真正敢于在大街上放马而行的人可实在是没几个。   有几名士兵看着不顺眼,便欲上前拦问,当先的一名面皮白净的骑士用公鸭嗓子大喝道:“大胆,还不让开”说着,一鞭子就抽了过来——其实也就是吓唬一下,鞭梢在半空中甩出哨音,倒是挺吓人的。   一名士兵犹豫了一下,正琢磨着是不是强行阻止,却被他的上官一把给拽了回来,那队骑士转眼间呼啸而过。   “他们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士兵愤愤然道。   “小子,差点儿让你们害死”小军官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岔眼人物后,低声训道。   “呃……为什么?”那几名刚才急于表现的人都一脸的愕然。   “蠢货,刚才那个人是没那个的。”   小军官的手在胯间做了个斩的手势:“知道了吧?快点儿准备交班,什么也不准说”   “是,是。”几名士兵立即开始擦汗。   下边被切的人只能是出自皇宫或者亲王、公主的府邸,无论是哪个府,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卒所能轻侮的,几个士兵惶恐之后,向小军官连连致谢,顺带发出晚上喝酒的邀请。   在距离长安城六十里处的一处山谷里,从长安城出来的那数十骑战马踏着月色来到谷口,立即就有一些人鬼魅似的从谷中出来,将那些骑士迎进去。   走进山谷,只见里面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十几支巡逻的军兵在谷中巡视,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初入此谷的人,都被这股无形的气势所夺,噤声不语。   一行人走到一个院子里,其中二人迳自进入一个房间,余下的人则自觉的在院子内外布下警戒,一个面皮白净的人在检查了岗哨之后,站在那个房间的门外,如老僧入定似的不动了。   “皇上,您怎么能到这里,而且只带了这么几名侍卫?”   房间里,一名中年人正哭笑不得地向桌后坐着的那位行礼,语气中颇有几分埋怨,而坐在桌后的那位正是当今大唐的至尊李世民,只是他身上的龙袍已经换上了一袭读书人穿的青衫……皇上就是皇上,即便是穿着普通衣衫,看上去也是帝王之姿。   “李靖,难道到了这里,你保护不了朕的安全吗?”李世民不以为意地说道。   李靖低着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这位皇上是从千军万马中厮杀过来的,一般的话是劝不了的,没办法,他只好说道:“皇上是千金之体,这里生产的都是火药武器,万一……”   “好了,李爱卿,怎么半月未见,你也变得跟魏征一般唠叨了,我上本说是有新进展了,到底有什么新进展?”李世民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个山谷,是工部用来制造火药及火箭、火绳枪的地方,就算是工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所有参与研制的工作人员都被勒令在这山谷里不得随意出入,军方的重臣当中也只有程知节、李靖二人知道这个地方。   火药研制成功之后,他们成功地研制出了火箭。不过,在研究火绳枪的时候,却遇到了困难,这主要是由于当时的钢铁加工工艺还不成熟。但是,工部将全国有名的铁匠集中到一起,经过几个月的反复研究之后,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当成品制造成功之后,在此督造的李靖立即上本奏明皇上,李世民是个急性子,哪里等得及李靖回京,办完公司之后,带着一批侍卫就直奔这座山谷。   “回禀皇上,火绳枪已经试制成功。”李靖现在已经没脾气了,李世民已经来了,还能将这位大唐至尊赶回去不成?   “真的制成功了?速速取来,朕要看看这火绳枪到底是什么样的。”李世民也兴奋起来。虽然小婉绘制的图纸上有火绳枪的图样,但纸上的图样和实物终究不同,他也难免好奇。   李靖来到屋角,打开屋角桌案上放置的一个盒子,取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李世民看了一下,倒是想起这东西正跟图纸上的火绳枪一样。   李靖拿起一柄火绳枪讲解道:“皇上,这便是火绳枪,在这里有一金属弯钩,弯钩的一端固定在枪上,而且可以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的火绳,士兵发射时,用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黑火药,进而将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   “火绳是怎么回事?是跟鞭炮的药捻一样吗?”李世民倒是触类旁通。   “差不多。”   李靖点点头:“比药捻要粗一些,是用麻绳或者捻紧的布条,经过特殊溶液浸泡后晾干,燃烧速度比药捻慢得多。”   “射程大约有多远?”李世民问道。   “大约200~300米。”李靖答道。   “威力如何?”李世民还是最关心结果。   “就弹丸的射击威力而言,要比弓箭厉害,但发射速度要比弓箭慢。”李靖如实说道。   他指着枪口道:“火绳枪发射需要提前装弹,必须从枪口倒入火药和弹丸,然后用通条捣实,然后再点燃火药,将弹丸推出,这个过程急不得,所以速度比较慢。”   “没有更快的办法吗?”李世民皱眉道。   “没有,如果太着急,恐怕会引发危险……譬如炸膛。”李靖有些后怕,其实在火绳枪进行试验时,已经炸伤了好几个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好啦,还是让我看看这火绳枪的威力吧。”虽然听了李靖的话,感觉这火绳枪的威力不如想象中之甚,可李世民还是兴致勃勃。   “皇上,请稍等,待微臣去安排一下。”李靖无奈,只好请李世民在屋里等一会儿,他去命人准备……现在可是夜里,这种环境下射击也是一大挑战。   砰砰砰砰   在摇曳的火光中,十几杆火绳枪此起彼伏地喷吐出火光、烟雾和弹丸。不过,大概是射击精确度的问题,中靶的并不多,在枪手们清理枪膛的时候,李靖命人将靶子拿到李世民面前。   这些靶子都是用木板制成的,弹丸在上面击出了孔洞,威力确实比弓箭更要强大。   “威力不错,就是这速度太慢了。”李世民微微蹙眉,拿着一杆火绳枪比划着。   “皇上,还有一种短铳。”李靖一挥手,有人捧上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长约两尺的短铳,枪柄上雕镂着漂亮的龙凤花纹,“这是特地为皇上打造的龙凤双铳。”   “这上面怎么没有火绳?”李世民拿起一支掂了掂,很是喜欢,但看来看去,觉得比那长管的火绳枪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皇上,这上面用的是经过精心打磨的燧石。”   李靖拿起另外一枝,枪口向外扣动扳机……‘啪’的一声响,火药舱位置闪过一丝火花。   “这个可比火绳方便多了,为什么不是所有的火绳枪都使用燧石?”李世民问道。   “燧石的选择和打磨都比较麻烦,用火绳则比较方便,而且成本低廉。”李靖答道。   李世民点点头,示意李照将盒子收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靶子道:“有一利必有一弊,这火绳枪看似威力强大,却不如火箭方便快捷,如果与突厥人作战,他们的骑兵来去如风,在装填弹药的间隙,完全可能冲乱军阵,你们研究一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李靖微一思忖,拱手道:“皇上,这解铃还需系铃人。”   “嗯?夏小婉吗?”   李世民点点头,失笑道:“那夏小婉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这火药配方和使用方法献了出来,必然是要收取利息的。也罢,只要在承受范围之内,你尽管作主。”   长安城,越王府。   就在李世民一行出城不久,一顶软轿抬到魏王府,不过它没有在正门停下,而是直接从侧门抬进府内。   书房里,一个十来岁少年身穿便服,正在读书,此人正是越王李泰。   一名内侍敲门而入,禀报道:“殿下,苏勖大人求见。”   “嗯?这么晚他来干什么?”   李泰放下书,微一沉吟,吩咐道:“请苏大人来书房叙话。”   内侍应声离开,片刻之后,一名三十来岁的青年官员快步走进来,入门拱手行礼道:“臣苏勖拜见越王千岁。”   “慎行何须多礼,请坐下说话。”李泰示意内侍上茶之后,向内侍递了个眼色,内侍立即退下,随手关上了房门。   “殿下,臣听到了一个消息。”苏勖轻声说道:“黄昏时分,皇下带了数十名侍卫,由总管李照陪同离开长安,去向不明。”   “哦?可知道是什么缘故?”李泰微微一惊。   “不是很清楚,但估计与卫国公李靖相关。”苏勖答道。   “为什么这么说?”李泰眉毛微微一蹙。   “据说,皇上是看过李靖的奏章之后,突然起意出去瓣。”苏勖轻声提示道。   “慎行,立即去调查皇上去了什么地方?还有,想办法弄清楚李靖的奏章内容。”李泰沉声道。   “是,殿下。”苏勖恭声应道。   (纠正前面的错误,现在的李泰应该是越王而不是魏王,他是贞观十年封的魏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四十九节礼尚往来   第三百四十九节礼尚往来   “不知道张中那边弄得怎么样了,紫鹃,你告诉张南一声,张中第一次管事,让他帮趁一此,别让那些人蒙混过去。”小婉有些不放心。   那些酿酒的法子她也只是看过或者听说过,自己没有动手试验过,但这些她都不担心,什么东西不是有无到有的?   只是张中他们几个虽然有做事情的忠心和热心,但毕竟是年轻,不如张南有较为丰富的社会经验,小婉担心他们管不好那些酒坊的工人,所以让张南在这方面多注意一些。   “夫人,你就放心吧,张中在长安城也做过几天,管理一个酒坊应该没问题。倒是前两天张南反应过,有拨人经常去鹿鸣春,观察询问的都很仔细,却是不知道做什么。”紫鹃说道。   “有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小婉有些不悦。   “夫人,这件事情不是很确定,酒楼掌柜的也只是看到张南时提过一次,张南已经让他注意观察,等有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再向你禀报。”紫鹃说道。   小婉微微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这也是她制订的规矩,如果什么草木皆兵的事情都要向上报告,那些管事的岂不都是摆设?她还不如经营一家小工厂省心。而且事到如今,他只要注意着别惹恼李世民这个大*OSS就成了,至于其他人,马马虎虎呗。   一个小丫环轻快地走进来:“夫人,来顺儿禀报门外有人求见。”   她将一张名刺递过来。   “平遥厉如海,呵呵,是他啊。”小婉看了上面的名字,微微一笑。张陵去平遥还是她的建议,没来后也跟她谈过厉如海这个人,没想到这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   “请厉老爷进来,大厅看茶。”张陵不在,小婉只好出面招呼,唐代没有后来那么多的规矩,在男主人不在的时候,女主人也可以视客人的身份决定是否出面招待,而厉如海的年龄和身份在小婉看来还是值得尊重的。   “这似乎不是茶叶?”   厉如海嗅着蒸蒸香气,很有些陶醉的感觉,他感觉到这黑色的饮料与已经习惯了的茶饮料又有所不同,二者最明显的就是香气——眼前这杯饮料的香气是浓烈醇厚,而茶的香气是清幽淡雅。   “厉老先生高明,这种饮料叫做咖啡,是新发现的一种饮料,与茶叶一样有醒脑提神的效用,但喝起来味道要更苦一些,需要加些糖来调味。”   “呵呵,我听说这炒茶之法就是传自夫人之手,想必这咖啡饮料也是出自夫人之手吧?”厉如海轻轻饮了一口,回味着口中味蕾传来的感觉,称赞不已。   “只不过是偶然发现罢了。”   小婉淡烯道。   “不知道这种饮料可曾推广?”   在商言商,厉如海倒是立即想到其中的商机,看这老头子眼珠子发亮,小婉就知道她在琢磨什么。   “现在还不行。”   小婉微微摇头:“这种饮料还做不到大面积的种植,在此之前,无法大面积推广。”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厉如海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有什么困难吗?”   “有啊”   小婉点头:“这些植物对于环境的影响很敏感,所以现在还在试种当中。”   后面当然还有许多话,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当日将尼摩船上的咖啡豆全部收上来之后,小婉便开始加工。原本她是打算全部用于鹿鸣春沧州分店的,但估计那几百斤咖啡豆都供应上去也不够,索性一天只有两壶的量,在鹿鸣春顶层辟了一间雅室,还特地请了一位琴师,当作一个噱头,倒是颇有效果。   物以稀为贵,且不说这咖啡本身的味道如何,鹿鸣春在沧州……不,乃至整个大唐,都是代表了饮食方面最时尚、最尊贵的潮流,而咖啡这种饮料每天只有两壶,就更具代表意义,用现代的话说,喝的不是咖啡,喝的是身份,喝的是尊贵。来鹿鸣春喝咖啡,每天都要提前几天预订,否则根本排不上号。   厉如海也是个人精,听了小婉的回答,虽然不知道真假,却也晓得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小婉毕竟是女眷,所以在谈了一些沿途的见闻,喝了杯咖啡之后,厉如海也知道应该暂时告辞了。   “张夫人,老朽冒昧登门,既然张大人不在,那老朽自当改日来访,有薄礼一份,在外面马车之上,能否劳烦贵管家着人抬进来?”   什么样的薄礼得找人抬进来?   “夫人,厉老先生带了四、五辆马车过来。”紫鹃俯身在小婉耳边轻声禀报道。   小婉有些愕然……这算什么?公然行贿?   紫鹃的声音虽然低,厉如海却是听得很清楚,而且这老头子的老眼也绝对不昏花,将小婉的神情也都看在了眼里。   他微微一笑道:“张夫人,老朽绝无行贿之意,偏僻之地,不过是些粗笨之物罢了。”   小婉心里苦笑,用几辆马车装载的粗笨之物也是相当恐怖的。不过,她也不是怕事之人,礼尚往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紫鹃,去告诉张有带些人帮忙卸车。”小婉吩咐道。   “是。”紫鹃应声出去,不会儿便回来禀报,张有已经带人去卸车了。   厉如海说的没错,确实是笨重,但绝对不薄,搬进大厅的十几件礼物是成套的漆器,尤其是那扇百鸟朝凤的落地屏风,上百只不同种类的鸟儿没有一只是重复的,翎羽鲜明,栩栩如生,尤其是居中那只凤鸟,翎羽金碧辉煌,用上了真正的金丝银线,不仅漂亮,而且贵气。   “厉老先生,这份‘薄礼’太贵重了”小婉很有些无奈。   “不过是一些漆器而已,略表心意。”厉如海微微一笑:“张夫人,时候不早,老朽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请稍等一下。”   小婉请他稍待,然后低声吩咐了紫鹃几句,紫鹃点点头,转身进入后堂,厉如海看得纳罕,却是不好动问。   片刻之后,紫鹃拿了两个锦盒和一个瓷罐过来……在小婉的示意下,紫鹃将这三样东西放在厉如海身旁的桌子上。   “张夫人这是何意?”厉如海脸色微变,有些不是滋味了。   小婉微微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也不是什么珍贵物品,都是张氏工厂生产的,厉老先生如果推辞,可就是见外了。”   厉如海咂巴咂马嘴,没话可说了,只得拱手告辞,紫鹃叫了个下人帮忙将礼物拿出去,小婉送到厅口也就在台阶上止步了,管家张有一直带人将厉如海送到了府门之外,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回府。   “夫人,那位厉老先生已经走了。”张有回来禀报道。   “嗯,查一下他们住在哪儿。”小婉吩咐道。刚才说话的时候,却是忘记问厉如海住在哪儿了。   “是。”张有答应一声便去安排,在沧州城,以张府的力量查几个人的下落再简单不过。   却说厉如海,从张府出来,上了马车之后却并没有立即回住宿的地方,而是命令马车沿着街道慢慢地兜风。   “老爷,那位张夫人为什么还礼?”坐在厉如海对面的一名老者不解地问道。他是厉如海的管家厉诚,年龄能比厉如海小五岁,他们既是主仆,也情如兄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在他看来,小婉还礼未免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这是礼尚往来,你不明白吗?”   厉如海淡淡一笑,他看了厉诚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笑道:“你可是觉得那位张夫人是虚张声势?”   “难道她还会等价交易不成?”厉诚似乎是对当官的有意见,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尖刻。   “你打开看看盒子看看就知道了。”厉如海不以为忤,其实他也好奇小婉到底还了什么礼物。   第一个盒子,是一个望远镜;第二个锦盒,是一面玻璃镜;至于罐子里面,装的却是一罐咖啡豆,这三样礼物都有名字和使用说明,厉如海纵然不知道它们的价格,但从这三件礼物本身来说,却是不输于他送的十几件漆器,至此厉诚也没什么可说的。   “老爷,至少这位张别驾没有虚言相诳。”   厉城叹息一声,看着窗外道:“咱们这一路上也看了不少城市,就属这沧州城街道敞亮洁净。”   厉如海微微点头:“闻其言,查其行,可知其人。由那位张夫人的举止,就可知张大人的为人,呵呵,我现在更加期待与张大人的合作了。”   傍晚的时候,张陵从衙门回来,听得小婉说过厉如海过来,便要立即过去,地被小婉拦住。   “阿陵,等那几位都来了,一起在鹿鸣春设宴接风就可以了,别看他们是带着钱来的,可你才是他们的财神爷,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说完,小婉将张陵领到旁边的厢房:“这是厉如海送的漆器,我想着给娘送过去,反正咱们在这儿也用不到。”   “这事你安排吧。”张陵围着那些漆器围了一圈,点头称赞,“平遥的漆器果然别有妙处,一定会畅销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节 眼光   第三百五十节 眼光   “夫人,今天怎么要去鹿鸣春吃饭了?”紫鹃不解地问道。   虽然那是自家的买卖,可小婉和张陵除非是招待客人,否则基本上不会去鹿鸣春吃饭,偶尔会让人去做几个菜拿回来,那也是要如数付钱的,今天却没到中午就带着宝儿还有她和雪雁,要去鹿鸣春‘唤唤口味’……这借口真是够可以的   “听说有人对咱家的鹿鸣春很感兴趣,我想见识一下。”快到鹿鸣春的时候,小婉才道出用意。紫鹃点点头,这才明了她的用意。   小婉不在乎将辛苦创下来的事业交给李世民,别看李世民在夺权的时候心狠手辣,也未必就是所谓的‘明君’,但他确实有一代至尊的胸襟,所有的付出都是能够得到回报的——当然,不要寻找什么等价交易,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等价关系,只是利益所在罢了。   不过,如果有人阴谋夺取她辛苦经营的事业,却是她难以接受的……送和偷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就算是皇家贵戚,小婉也决不会束手待毙。   当小婉一行来到鹿鸣春的时候,时间也近晌午了,几个正在门前迎客的伙计见到张府的马车,便已经知道是谁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小婉在车上便向他们摇手,最后只留下一个侍候在跟前。   “老爷今天的午饭送去了吗?”小婉边往里走,边问道。自从鹿鸣春开业之后,张陵的工作餐就变成了由鹿鸣春专送,虽然离家很近,但张陵也不愿意来回折腾,用他的话说,有时间还不如多批几份公文。   “回夫人的话,还没有送去,张松告诉厨上,今天老爷要请几位远道的客人吃饭,准备了一桌海鲜筵席,稍晚一些回来用。”伙计回答道   小婉想起来了,这两天那些商人陆陆续续地赶到沧州,张陵陪那几个大商家去看码头……呃,是未来的码头,现在只具备了个雏形。   她点点头道:“给我们准备一桌清淡的,就在二楼弄一个包厢,要能看到门前的。”   “是,夫人,请这边走。”伙计答应一声,在前面引路。   现在正是就餐的时候,一楼基本上就满员了,二楼以上是包厢,相对于人就少一些,而且多是那些读书人或者家中的二世祖——就是有钱有闲的那种。   一行人登上二楼,恰好能看到门口的那个包厢没人,小婉等人便走了进去,掌柜的已经闻讯跑过来伺候。   “最近生意怎么样?”小婉随口问道。   “一楼的就餐位子有些不够,自从推出套餐之后,来一楼就餐的人数激增,经常有人在那儿等位子。”掌柜的禀报道。   “你有什么主意吗?”小婉问道。   “小的原本想将二楼的包厢撤了,但现在看来不行,现在来二楼以上包厢的客人也人数渐长。不过小的另有一个想法。”掌柜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觉得是否合适。   “有话你就说,言者无罪嘛,有意见大家可以相互参考。”小婉鼓励道。   “是。”   掌柜的点头称是,继续说道:“小的想,如果将这一层外面的游廊扩建一下,又可多出一些位子。”   小婉思忖了一下,点点头道:“不错,这个想法可以试一试,你再考虑一下,然后画份图纸交给张南,让他计算一下成本和工期。”   “是,夫人,小的马上就去办。”掌柜的答道。   “不急,给我说说那两个古怪客人的事情。”小婉问道。   掌柜的点点头:“是,夫人,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口,茶点也送了上来……不是茶水,而是咖啡,掌柜的知道小婉喜欢喝这种新式饮料,所以一知道小婉过来,便吩咐人磨咖啡豆煮咖啡。小婉喜欢喝苦咖啡,就是那种既不加奶,也不加糖的,这种咖啡喝着精神,而且寓意深刻,紫鹃和雪雁二人的咖啡都是既加奶又加糖的,至于宝儿……小孩喝咖啡或者喝茶都不好,给他上的是果汁,而且还有一盒冰淇淋。   苦咖啡味苦,闻着可是香浓,小婉执着茶盏,边听掌柜的报告,边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地喝,那股苦意从唇齿间向五脏六脏中渗透。   等掌柜的汇报完,小婉点点头:“这么说,那一男一女就是来做考察的?”   “对。”   掌柜的点点头:“是的,他们年龄不是很大,也就是二十岁左右,那个女的年龄更小一些,他们从价钱最低的饭菜吃起,这些天每到晌午的时候就过来,几乎是雷打不动。”   “按你这么说,他们这还真像个考察的样子。”小婉沉思道:“你们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吗?”   “从哪来的?”   掌柜的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没听明白。   “对。他们是来自沧州本地的家族,还是从外地过来的?”小婉问道。   “噢,这个、这个小的没有打探过。”掌柜的脸色微微发红,有些窘迫。   “呵呵,你又不是捕快,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小婉示意他不要紧张,该来的终究要来,倒也不差那一时。   就在这时,一个店伙计匆匆敲门进来,禀报道:“回禀夫人,那两个人都过来了。”   他说的那两个人自然就是那形迹可疑的一男一女了。小婉早已经跟掌柜的说过,只要那二人出现,就立即禀报她。   听到那二人来了,小婉立即来到窗口向外面偷眼看去,只见在出入鹿鸣春的客人之中,有两名青年男女正向里面走来,从服饰上看不出什么,但从气质上来看,这二人都给人以精明强干的感觉,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一般。   小婉向掌柜的微微一笑:“你去招呼客人,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我。”   “是,夫人。”掌柜的答应一声,转身就离开了房间,此时小婉她们点的菜也端上来了,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饭菜吸引,开始用餐。   ……   时令已经过了立秋,阳光炙烤着大地,车轮碾起一蓬蓬地尘埃,四、五辆马车在一条崎岖的土路上行驶,车身不时随着路面的起伏而颠簸,十余名服色各异的护卫催马跟在两侧,向鲇鱼湾方向而去。   “这乘车而来还不如骑马呢,差点儿把老朽这身骨头颠散了。”厉如海下车后,就开始做全身运动,让老骨头、老筋回复原位。   “要不怎么说这条路该好好修筑了,不仅仅为了沧州的百姓,也是为了诸位今后经商方便嘛。”张陵微微一笑。   厉如海活动了一下身子骨,看着其余几辆马车的人也都围拢过来,便正色道:“张大人,就凭你不辞奔波邀我们来沧州的这分情意,我厉某也不多说了,需要多少银钱尽管说,老朽绝不推辞”   其他人也都纷纷表态,一个个就跟无偿捐助似的,场面倒是挺感动人的,张陵已经不是刚入官场的初哥,那么容易被忽悠,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几分欣然,向那几位商人做了一个罗圈揖,微笑道:“对于诸位的情意,张某铭感五内。不过,在商言商,诸位都是大唐的子民,岂有为公事而让诸位做无利伤本的事情,那样不仅本官过意不去,而且也有伤皇上的圣明”   厉如海等人固然是对这位年轻的官员另眼相看,刚才半是做作半是卖好讨个人情,都说跟狐狸待久了也会变得狡猾,张陵听小婉谈生意经多了,自然对这些生意人的心态洞若观火,他将这件事情提升了一个高度,却让他们无话可说,商人们相互看了看,对于这位年轻官员自然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事实上,如果不是觉得有利可图,他们又怎么会不远千里的跑来沧州这个地方?   “诸位,这里就是鲇鱼湾……”   张陵领着众人来到海边,一边在海边漫步,一边指点着周围的地势和码头的规划——这个却不怕泄密的,官府行为不怕有人捣蛋,如果有人肯私下里兴建,官府还求之不得呢,反正有抽税的地方就成。   迎着带有淡淡腥味的海风,众人将周围的地形和张陵所说的沧州地理位置比较了一番,都是连连点头。来自扬州的一位桐油商人罗丰说道:“太好了,如此一来,又可以新拓一条商路,而且北上新罗、百济更加方便快捷,而且还能节省运费。”   厉如海微微点头道:“罗老弟此言极是,不仅仅是桐油,漆器、丝绸等物可都是那些蛮夷极其需要的货物,以后从沧州码头出货,完全可以从产地直接进货,既可避免了中间商的盘剥,又可减少路途上的损耗和时间,一举数得啊”   花是给别人看的,画是给别人欣赏的,自从来到了鲇鱼湾,张陵只介绍了当地的地理和对于码头的规划,显示出朝廷为这件事的诚意——那是踏踏实实地要为百姓做事。至于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些商人都是各行的翘楚,没有切实的利益,又岂会被三言两语打动的?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这些人的目光又向四周打量起来,张陵看得明白,也不得得好笑……   第一卷 乱世 三百五十一节 流言   三百五十一节 流言   立政殿中,长孙皇后慵懒地躺在纱帐之中,一只皓腕伸出帐外,搁在榻旁边一只锦墩上,手臂下还垫着一个软软的小包袱。   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太医放下搭在长孙皇后手腕上的双指,脸上露出几分拘谨的神色,拱手道:“回禀皇后,皇后的凤体只是由于近日气血郁结才会偶感不适,照前服用那位孙先生开的方子,然后多出去走动、走动,自然会心情舒畅,气血归脉。”   虽然不肯承认,但太医院那些位都不得不赞叹孙思邈的医术,那些太医虽然嘴上将孙思邈说成是野路子,但私底下都是将他开的方子研究了个底透,就像眼前这位,也是数世家传的名医,却也开不出比孙思邈更为合适的方子,不过他倒是实诚,诊出病况后,直接推荐使用原方。   “有劳罗太医了。”   听到这位太医的话,长孙皇后松了口气,嘱付侍候在旁边的内侍给罗太医打赏。   前些日子听到了些宫里宫外的传言,长孙皇后联想到前朝发生的一些事故,心中不禁郁结,故而卧榻不起……她这一病不打紧,却是惊动了李世民。李世民担心长孙无垢旧病复发,连忙召了太医进宫诊治,此时得到确切的消息,长孙皇后在罗太医走后,立即派内侍将消息禀报李世民,同时也自有人吩咐煎药事宜。   “娘娘,长孙大人在外面求见。”一个宫女进殿禀报。   “请他在外面稍等,本宫更完衣就出去。”   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毕竟有尊卑、男女之别,长孙皇后自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当然不便在卧房见客。   “微蔬恭喜皇后娘娘身体无碍,此乃万民之福,大唐之幸”长孙无忌坐在下首,拱起双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俩兄妹关系原本就好,长孙家族的崛起故然是长孙无忌本人的才干,但与长孙皇后更是大有关系,毕竟这天底下有才的人多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施展才华的天地。而长孙皇后的健康就是长孙家的定海神针。   “谢谢你,大哥”   长孙皇后的脸上也露出了喜悦,虽然说她不热衷于争权夺利,可毕竟也关系家族的兴衰,如果不是长孙无忌在外掌管家族事务,恐怕好好一个家族就会被一些不肖子弟败坏,何况她的儿子将来也要得到舅舅的助力。   “不过娘娘也千万不能大意,这药还是要定时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娘系社稷安危于一身,一定要保重,切勿思虑过甚”长孙无忌劝道。   长孙皇后脸上不期然的又现出一抹忧色,佛家所说‘因果’,她小名叫做‘观音婢’,家里其实也是信佛的,这次犯病的‘因’,就在于宫廷内外传扬的储君一事。   在原先的历史上,有不少人就东宫太子一事发出反对的声音,其原因不外有两点:   一则要拍李世民的马屁。越王李泰(他是贞观十年改封的魏王)渐渐长成,而且颇具文采,深受李世民喜爱,而且因为溺爱他,迟迟不遣其就藩,留居长安;其二则是李承乾因为足疾,被一些大臣认为有失君王的威仪,不管这话是不是为了拍李世民的马屁,但确实是很动摇人的。   但在这一世上,因为某只蝴蝶的翅膀不小心地扇了几下,至少李承乾身体健康完好,而且学业方面虽然谈不上文采出众,至少用现在的话说,品学兼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在一干大臣的辅佐下,处理公务也做得很好,多次得到李世民的表扬。   尽管如此,当李世民表现出喜爱李泰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因为利益关系靠向李泰,于是乎各种谣言接踵而至……俗话说,三人成虎,就算是以长孙皇后之贤,也不能不忧心忡忡。   “咳。”   看到长孙皇后有些神情恍惚,长孙无忌干咳了一声。   长孙皇后蓦然惊觉,挥手命左右退出去。   “皇后娘娘可是在想近来宫外的传言?”长孙无忌捻着长须问道。对于他这个妹妹的性情,他十分了解,李泰和李承乾都是她的亲生骨肉,用民间的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做为皇族贵戚,他们都很了解这种传言的可怕,远的不说,‘玄武门之变’就是他们心中永远的警钟,做为身历其事的人,不可能心中没有感触。   “大哥,你也知道,乾儿生性内向,而泰尔素来争强好胜,我只担心如此下去,恐怕将来……”长孙皇后说不下去了。   “皇后娘娘既是担心将来发生不忍言之事,何不让泰儿去就藩?”长孙无忌明言道。其实这个办法并不是他独创,朝中大臣已经有人奏请,只是李世民亲近小儿子,不肯答允。   “这个,大哥,泰儿还小……”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孩子在他们面前是永远也长不大的,何况李泰确实才是个十余岁的孩子。   “皇后娘娘,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虽然这样有违人之常情,却可保得皇家天伦,况且如果是想念越王,也可定期召越王回京,如此可保君臣、父子、手足之情。”长孙无忌进言道。   对于李承乾,长孙无忌早些时候是不太看好的,担心他性情过于敦厚——说穿了就是没有什么主见,但随着李承乾渐渐长大,他也发现李承乾处事干练,性格也渐渐地变得自信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长孙无忌同样注意到那个对太子的性格产生了绝大影响的女人——夏小婉。   俗话说,主择臣,臣亦择主,就算不看在妹妹的份上,长孙无忌也会将宝押在李承乾身上,在考虑了一会之后,长孙无忌像是在感慨:“太子长大了”   太子长大了?   长孙皇后有些不适应长孙无忌的跳跃性思维,刚才还讨论越王李泰的事情,怎么一会儿工夫又说到太子身上了?   忽然,她心中一动道:“大哥说的是,乾儿已经长大了,本宫也觉得乾儿应该有一个太子妃了,不知大哥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长孙无忌的眉眼中露出笑意,他知道长孙皇后已经听出自己的意思了,“兵部侍郎侯君集有一有,名叫侯宁儿,贤良端淑,正适合主持东宫。”   长孙皇后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然的神色,“几年不见,宁儿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大哥,等皇上过来,我就跟他商量太子妃一事。”   侯君集也是不输于李靖和李绩的一代名将,也是玄武门事变中的一个重要角色,更是深受李世民宠信的重臣,如果李承乾和他的女儿结亲,朝堂上的话语权自然要更重一些,确实是一个很有份量的奥援。   “如此,那微臣就要提前恭喜皇后娘娘了。”长孙无忌再一次拱手向长孙皇后道贺。   “大哥,现在殿内就我们兄妹二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说?”长孙皇后深深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明鉴”   长孙无忌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也是绝顶聪明,便笑了笑道:“微臣此来,也是为宫外流言而来。”   长孙皇后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件事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说实话,她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很有看法的,这是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难以避免的——没人会喜欢这种将自己与孩子分开的建议,哪怕是明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看到长孙皇后这个神情,长孙无忌也是一阵无奈,但是,于公于私他都均可避免。表面上看起来,无论李承乾和李泰都是他的亲外甥,似乎谁当皇上对他这个母舅都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是大大的不然。   于公,他是朝廷重臣,又是皇亲国戚,如果太子不安其位,必定会导致国本动荡,于国不利,他这个朝廷重臣便有失职之嫌;于私,他是力挺李承乾的,而现在那些力挺李泰的,可以说都是与长孙家族不眭的,皇家最薄骨肉情,何况他这个娘舅?一旦李泰掌权,就算不计较他先前支持李承乾的事情,也会为了那些支持者的家族利益而牺牲他这个娘舅。   若是李承乾不堪扶助,那也就罢了,可李承乾的表现比想象中好得太多,作为舅舅,如果他还是犹豫不决,那可就枉负智囊之名了。   “皇后娘娘,所谓流言,无形无质,过一阵自然会消散,只是太子殿下这一段时间的一些动作,有些太过急躁了。”长孙无忌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举止虽然依旧沉稳,人前应对亦很得体,但受这一段时间影响,回到宫中之后常有发泄之事,而且频召大臣入宫咨议,微臣恐长此以往,于太子不利啊”   “大哥,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长孙皇后问道。   “听说舅舅(高士廉)不日返京,不若让太子请缨,前去解决沧州之事。”长孙无忌说道。   “大哥所言极是。”   长孙皇后略为沉吟,缓缓点头。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二节要买鹿鸣春   第三百五十二节要买鹿鸣春   沧州鹿鸣春分店。   小婉刚刚动箸不久,便听到楼上隐隐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她的眉头微微一蹙,放下筷子。   “夫人,我去看看。”紫鹃起身出了房间……片刻之后,她又快步返回,向小婉禀报道:“夫人,是刚才那对男女跟伙计争执起来了。”   “为什么争执?”小婉问道。在鹿鸣春的店规当中,有明确的规定,是要将顾客当作衣食父母来对待的,绝对不允许伙计跟顾客吵起来。   “这件事情确实不关伙计的事情。”紫鹃讲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鹿鸣春推出了咖啡饮料之后,准备了一间装潢得特别精致的房间,而且还雇了琴师演奏,可以说是鹿鸣春最为顶级的服务。可问题是,鹿鸣春每天只推出两壶咖啡,而且还要预订,这两个人在品尝了鹿鸣春的各色菜肴之后,想必是知道了咖啡室的事情,便要品尝咖啡……这也没什么,伙计很客气的请这两位预约,只是预约的时间已经是二十天之后,二人便认为是伙计有意刁难,而伙计则耐心地解释,孰知那二人却是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越来越高,倒不是伙计与其争执。   “雪雁,你看着宝儿在这儿吃饭。紫鹃,我们上去看看。”   这种事情小婉本来是不想参与的,如果那掌柜连这点儿争执都处理不了,可是这一对男女来意不纯,如果他们真的是来就餐的客人,那再怎么着,也要尽可能满足对方提出的要求,就算不成,也是笑脸迎送。可对方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且在小婉看来,这二人不过是个探子的角色,从他们的举止来看,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最低也是某个世家门阀出来的人物,在沧州地面,不客气地说,大多是当地的土财主,类似于刺史王守拙所属家族当然也在沧州有生意,但也紧紧是生意而已,要说到根本利益所在,只有那卜振军有可能,但以他的能量,似乎现在不应该主动挑衅张府才是,所以她想上去亲自看一看。   “二位客官,不是我们不肯通融,这房间和咖啡都预订出去了,如果给二位,我们对客人岂不是失信了?”二人上去的时候,伙计已经退到一旁,由掌柜的应付那二位。   “你分明是欺负外地人,告诉你,我家少爷身份尊贵,光临你这小店是给你们脸,不就是钱嘛?我们可以付双倍”那个男的一付盛气凌人的嘴脸。   小婉刚上来没听到之前的话,听这男的说起少爷的话题,便是心中一动,她看到掌柜的抬眼看过来,便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掌柜的见小婉在这儿,越发的谨慎起来,委婉地说道:“客官,我们鹿鸣春信誉卓著,如果失信于人,以后如何做生意?无论身份如何,进入我们鹿鸣春的,都是在下的衣食父母,在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信誉是小店的生命线,不敢自斩。”   那男的一听,怒气愈盛,正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到那掌柜的口气一转:“客官,如果你们少爷就是想今天用这个房间,也不是不能够商量,过一会儿那预订房间的客人就来了,你们之间可以商量,如果对方同意,我们也没什么意见,这属于你们私下的交易。”   男的被堵了这一下,却是有闷气发不出来,掌柜的这句话未免有转移矛盾的嫌疑,但现在看来却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在操作细节上看分晓了。   那对男女只觉得这个办法有问题,却一时想不到问题在何处,正僵持间,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四名健壮家将的陪同下,走上楼来。   “少爷”   那对男女立即撇下掌柜的,异口同声地向少年行礼。   小婉在一侧注意到,那少年腰间的一块玉佩品质相当不错,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宫中的东西,难道这是从长安来的?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小年微一皱眉,老气横秋地问道。   这对男女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尴尬的表情,最后还是那国的将事情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少年听完之后,脸色便有几分阴沉,他看了掌柜一眼,怒声对那对男女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些天还真的成了吃货”   “少爷,我们马上就解决这件事情。”那男的低声说道。   “不用了”   少年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挥手,“要一个包间,将他们那个海鲜席上一桌来。”   “诸位客官,这边请。”掌柜的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将那一行人让到了另外一间雅室里。在离开之前,那两个打前站的男女都转头看了小婉一眼,似乎对她站在这里觉得奇怪,小婉也在意,带着紫鹃返回房间。   “夫人,你可看出了那个少爷的来历?”待小婉坐下之后,紫鹃轻声问道。   “你是怎么看的?”小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看到他腰间的玉佩,看质地和式样应该是从宫中流出来的。”紫鹃在国公府待的时间较长,对一些宫内赏赐的物件非常熟悉,这方面的见识犹在小婉之上。   “哦,看来不会错了。”小婉点点头,那个少年年龄虽小,但举止作派却是卜世这种家族教育不出来的,只是不知道那小孩子是谁家的,打这酒楼的主席是他一时兴起还是大人的主意。   “紫鹃,回去之后让人打听一下,但不要惊动他们,那少年的几个长随似乎身手不错。”小婉吩咐道。   “是,夫人。”紫鹃应道。   “嗯,我们吃饭,别影响了食欲。”小婉又举起了筷子……只要不是李世民想要,她就没什么可在乎的。   楼上。   那名少年看着一桌子的海鲜席倒是兴致盎然,他每样菜肴都尝了一下,道:“这山珍海味在京城里也没少吃,却做不出这些海鲜的味道。”   侍候在旁边的那个女的说道:“据说这是鹿鸣春沧州分店的特色菜,连长安的鹿鸣春总店都没有。”   ——其实她说错了,不是没有,而是材料没那么新鲜。   “长安鹿鸣春?”   少年恍然大悟,“我说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他们是一个东家。”   忽然他一皱眉,“那我要买下这间酒楼岂不是要回长安一趟?”   “少爷”那个男的喊了一声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李克,有话就说,想什么呢?”少年有些不悦。   “小的听说这鹿鸣春的东家就在沧州。”那男的回答道。   “好啊,你立即去找他,就算这间酒楼我买下了,反正他又不止这一间鹿鸣春,我可以出高价,绝对不会让他吃亏。”少年吩咐道。   “是,少爷,我立即去谈。”那个叫李克的答应一声,迅速地退出房间,去找掌柜的了。   鹿鸣春掌柜的那是随找随到,他基本上就在柜台后面站着呢,看到李克过去,他以为又是找麻烦的,脸上虽然立即浮出一抹笑容,但那种勉强劲儿连瞎子都能够觉得气氛不对。   好在李克现在多少是有求于人,他可知道自己的小主子,别看多么少年老成,却依然是小孩子的脾气,想要什么东西,一定要得手才罢休,这次要收购这个鹿鸣春,他也感觉到不会很容易,虽然他还不知道这鹿鸣春的东家是谁,但能够在长安城开酒楼,至少后台是相当扎实的。   “掌柜的,你不是这家酒楼的东家吧?”李克问道。   “呵呵,客官,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站柜台的,东家确实另有其人。”掌柜的露出憨笑。   “那你们的东家……”   李克还要问下去,却见那掌柜的一拱手:“对不住,客官,那边还有事情,我先过去一下。”说完,掌柜的脚下生风,噌噌地走人。   “哎……”   李克苦笑,若是一家生意惨淡的酒楼或许有人会急不得的出手,连他都觉得,如果这东家将这酒楼轻晚脱手,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少爷的事情必须完成才是……头痛了。   “夫人,已经确认了,那伙人果然想收购鹿鸣春。”借故溜走的掌柜立即就去向小婉禀报。   “呵呵,小孩子胡闹而已。”   小婉这个时候倒是想得明白了,首先,以张家的身份,就算是与太子走得近,犯了某些人的忌讳,但他们也绝对不会派个小孩子整这种事情;其次,如果是皇亲国戚,那就应该知道,即便不考虑太子李承乾的关系,李世民和平阳公主这两道关也不是容易过的,至少在太子还是李承乾的情况之下,没有人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不过,事情也有例外,不排除那孩子是受到了某些人的蛊惑。   “夫人,如果他再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掌柜请示道。   “你就如实相告好了。”小婉笑道,对待小孩子不需要玩什么心思,打痛他就会记得什么事是做不得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三节 讨好   第三百五十三节 讨好   “夫人,已经查出来了,那个少爷是刚来沧州的,就住在卜家庄,听他们庄上的人称呼他‘李少爷’,只说是长安来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张有禀报道。   “卜家庄?难道又是那个卜振军指使的?”张陵讶然道。   小婉摇摇头:“我估计卜振军多半不知道,应该是他那个侄子卜少堂所为。”   “你的意思……不是那个李少爷的想法?”张陵问道。   “应该不是。一个小孩子,初来沧州能知道什么?多半是那个卜少堂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居中挑拨,小孩子又不知道深浅。”小婉不以为意。   “岂有此理”   张陵有些恼怒,他前一段时间才给卜振军一个赚钱的机会,没想到他的侄子却在暗中来这一手,如果不反击一下,岂不是抓鼻子上脸?   “都是同朝为官,犯不着抓破脸,这反倒显得你没有容人之量。”小婉连忙阻止道。倒不是她心软,而是那个少爷姓李,这让她想到了不少事情,而她最为担心的就是其中涉及到太子之急。   张府如今就是实打实的太子党,就算她和张陵无心参与其事,恐怕在李世民眼中,她们这一家人也已经打上了太子的烙印。   虽然历史上李承乾的结局挺凄惨的,但在如今这个时代,李承乾的命运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小婉相信,只要李承乾自己不要太废物,只要李世民还是历史上的那位明君,她就相信李承乾迟早有一天会坐上大唐最尊贵的那张椅子。   不过,虽然这结党之事从古难免,但如果为结党而结党,估计那李世民也是不愿意的——大唐的官僚也就是那些人,如果一部分归太子,一部分归某个皇子,那李世民去指挥谁?所以,这就有了‘结而不结’这一说,虽然大家都知道对方是支持谁的,但首先都是当今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做事,这一点必须要拎得清爽。   “婉姐,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张陵问道。   “无须处置,如果明天那少爷还要收购鹿鸣春,那卜振军必须难辞其咎,否则,这件事就此作罢。”小婉微微一笑,她也想明白了,那少年绝对是皇室中人,至于是哪一位的后代那就不一定了,她犯不着为一个小孩子的任性出手,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就在小婉与张陵说话的时候,卜家庄的书房里,卜少堂正垂手侍立在桌前,听候卜振军的训斥。   “愚蠢糊涂”   卜振军‘啪啪’地拍着桌子,“自以为是谁让你鼓动他找张家的麻烦?你承担的起后果吗?”   “叔叔,又不是你我出手,就算张家要恨,恐怕也恨不到我们叔侄头上吧?”卜少堂兀自嘴硬。   “你啊”   卜振军站起身,绕到桌前,伸手指点着卜少堂的额头,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以为这借刀杀人的伎俩别人就看不出来?张府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倒是你利用了李家这位,他可能现在想不到这些,难道京里的那位看不出来吗?一旦知道你是利用他,不管你本心是什么,都死定了,我们卜家就会毁在你手里”   “这个……叔叔,没那么严重吧?”卜少堂的脸色立即变得一片惨白,汗珠子顺着额角滴落,连身躯都不禁发抖。   “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这还没说张家的反击呢”   卜振军叹了口气:“对李家这位,她们不会做出格之事,但对我们就没那么客气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卜少堂真的害怕了,两条腿现在都开始打摆子了。   “诶”   卜振军看了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子,摇摇头道:“我现过去看看那一位,等明天再跟张别家说一说。你也下去吧。”他无力地挥挥手,卜少堂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书房。   等卜少堂离开之后,卜振军长吁短叹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出去……片刻之后,他来到一个独院跟前,刚走到大门这儿,两条人影突然闪现:“卜大人,你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住在这所院子里的人叫李昆吾,他不过是个王子身份,也还罢了,但他的父亲李道宗,那可是李世民的叔叔,也就说,别看这小屁孩不大,跟当今皇上李世民却是同辈。这一次过来,却是在京里呆腻了,溜到沧州散心来了。李道宗倾向于越王李泰,儿子既然到沧州,可托付的人自然是司马卜振军。   这两个人是王府侍卫,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他们口称‘大人’,可目光却是十分警觉。   “二位护卫大人,请禀报殿下,下官有急事相商。”卜振军拱手说道。   “你等一下。”   两名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左边那位回身进入院中禀报……不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对卜振军点点头:“卜大人,小王爷命你进去。”   “是。”卜振军再次拱手,快步走进院子里……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院门打开,卜振军满脸喜色地走出来,向两名护卫一拱手道:“二位辛苦,下官告辞了”   第二天一早,张陵神清气爽的上衙门办差事,还没到公事房门口,一名路过的官吏向他问好,顺口说了一声‘我看见卜司马在房里等您’。   张陵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老爷,您不上衙了?”张松和张所都十分的奇怪。   “他愿意等就多等一会儿,我去见几位商人。”张陵嘿嘿一笑。   只是到了鹿鸣春客房部那里,却得到厉如海老爷子出去闻,张陵没奈何,只好与另外几位商人说了一会儿话,这和施施然地回衙门。   “哟,卜司马竟然在这里,来多久了?”张陵进门见卜司马还在那儿等着,倒是真的惊奇了一把。   “没多久,刚刚过来。”   卜振军也只能苦笑,他这茶都喝了两壶了,坐得腰身发麻。   “哦,卜大人可有什么紧急公事?”张陵关切地问道。   卜振军现在也不敢肯定张陵是不是有意晾他的,但目前纠结这件事似乎有些不智,他微一拱手,脸上带了几分愧色道:“张大人,下官是特来赔罪的。”   张陵故作讶然道:“卜大人,你这是何意?”   卜振军看了一眼张陵的神色,也拿不准他是否作伪,只好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当然,他不会说是卜少堂居中挑拨,而是归结为少年人不懂事。   “既然是场误会,那就算了。”张陵脸上露出勉强的神色。   卜振军心里叹了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田契道:“大人,听说尊夫人寿诞将至,下官略备薄礼,请笑纳”   “这个……”张陵有些犹豫……他是真的犹豫,不过小婉告诉得很明白,他越是顺顺荡荡地收下,那个卜振军才会放心,否则倒是惹祸的根苗。   “这是下官的一份心意,请务必收下”卜振军一脸真诚的笑容。   鬼才真诚呢   现在,在卜振军的心里,就像有人用小刀子剜他的心——这些田地都是他辛辛苦苦买来的,一下子送出去,他的小心肝都被痛苦揉碎了。   “既然如此,张某就不客气了”张陵现在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了,他将那张地契收起,谢了卜振军一声,将地契放在袖子里。   两个人又寒喧了一下其他的事情,卜振军这才告辞,张陵在他走后又取出了那张田契……下一刻,他张大了嘴:“一百亩良田?这本钱下得可真够大的”   此刻,在沧州县衙里,县令吴守正与那位吴师爷正陪着厉如海老爷子闲谈,看在一百两银子上门礼的面子上,宾主之间倒还谈得投契。   “厉老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旁边的吴师爷问道。   “呵呵……”   厉如海捻然笑了起来:“实不相瞒,在下是想买一些地皮。”   “不知道厉先生想买哪一块儿的地皮?”吴师爷问道。旁边的吴守正也支楞起耳朵听到。   “就是鲇鱼湾那一带,那个地方不错,而且全都是荒地,不适合耕种。”厉如海说道,他又补充了一句:“每亩地我出十贯钱。”   十贯?   吴守正有些难以相信地看了吴师爷一眼,然后点点头:“请厉老先生稍等,我们马上派人去看看那些地是否没有主人。”   在二人看来,这个老头似乎脑筋不太灵光,那等废地根本无法种植,顶天了也就四、五贯到头,没想到他竟然肯用十贯来买,这对衙门来说,也算是白菜卖出人参价了,可以解诀许多问题。   不一会儿,一名书吏夹着文件走过来禀报道:“回禀大人,那些海滩地都被人买走了。”   什么?   座中的三个人顿时为之一愣……这种地也能够卖得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厉如海才问道:“请问大人,这些地是被谁买去的?”   那名书吏查了一下道:“是张夫人买的。”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四节地,一只下金蛋的鸡   第三百五十四节地,一只下金蛋的鸡   “哪位张夫人?”厉如海问道.   “当然是本州的别驾张陵张大人的夫人,这些事项一向是张夫人打理的。”那名书吏说道。   吴守正歉然一笑道:“对不住了,厉老先生,这些地既已经有了主人,本官也就爱莫能助了。”他倒是有些可惜,如果这笔买卖谈成了,不仅库里能多些银子,他的腰包里也能落下一些实惠。   “哪里,吴大人客气了,老朽冒昧叨扰,很是过意不去啊”厉如海考虑着将来还是要来沧州做生意的,这官面上也是要打点,虽然张陵是别驾,可县官不如现管,这位可是沧州县令——他老人家当然不知道这位县令大人明年就要离任,否则,一定会另有考虑的。   张陵晚上回来,却与小婉说了一件事,这些天,沧州城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商人,这沧州的地皮却是被炒得火热,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撞木钟,请客送礼的……倒是鹿鸣春的生意比往日更红火了许多。   “这些家伙现在不管不顾的,就知道乱伸手,须知好吃难消化,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张陵摇头叹息。虽然官员收受贿赂是不允许的,但喝酒应酬却是不禁的,只是旁观者清,有些官员恐怕不仅是吃人家的,恐怕手上也不太干净。   小婉不以为然,张家虽然早期贫困,那个便宜公公又是个不知敛财的,但自从她穿越过来之后,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张陵还能懂些事,像张麒、张麟、囡囡三人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穷,就算是张陵的手上也是不带钱只知道花钱,几乎没叫钱亏过。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官员身后都有家世支撑的,有不少官员就是指望站禄米生活,虽然不知道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但灰色收入有限,自己家中又没置办产业,如果不让他伸手的话,那活得真是很艰难。   “话虽如此,这也不是他们贪脏枉法的理由。”张陵说道。   “那是,如果是贪脏枉法当然要惩治,但如果是礼尚往来那就没必要小题大作了。”小婉笑道。   “哼这能够分得那么清吗?”张陵道。   “当然能。”   小婉振振有词:“看一个人有没有枉法,就知道他们有没有贪脏,与其希望让那些官员自动地收手,不如让你们这些上司眼睛擦亮一些,你们目光如炬,下面的人自然是无所遁形。”   “我怎么听着像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张陵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小婉笑了笑,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张陵问道,她可是很少看到小婉有叹气的时候,印象中,似乎就没有小婉搞不定的事情。   “没什么,一些小事,我能搞定。”   小婉笑了笑,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凡这人不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用着就是不太顺手,现在府上的下人和工厂、种植园等产业中的工人多了,未免人就良莠不齐,那些顺手沾带些小便宜的也就罢了,可有些人竟然在外面开始打着主人的旗号在外边揽讼骗钱,还有些工人更回可恶,竟然想刺探厂里的一些机密要拿出去换钱,小婉已经查出两起,犯事的人统统押进了县里的牢狱。虽然这种事情出现的并不多,但这种苗头却是非常危险的。   张陵却有些讶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他好笑道:“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没想到我们家这潭水也不平静,那些家伙你处置得不错,谁让他们逾了规矩”   “话虽如此,倒显得我这主人没有容人之量。”小婉还是有些不乐。   张陵就劝她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那些家伙若是心里装着主家,就不会做这种事情,反之,你将他们送进牢里,既免了他们犯下更大的错误,又不至于让我们张家种下祸根。”   小婉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终究是我驭下不严,以后倒是要多注意了。”   “好了,别再多想了,还是早早的歇下。”张陵劝慰道。   第二天张陵刚上衙不久,管家张有便匆匆地向小婉禀报,说是厉如海前来拜会。   “他来做什么?”   小婉有些奇怪,虽然说大唐男女之防不是那么严格,而且厉如海也是个老头子,可他应该去找张陵谈码头的事情,怎么又找上自己了?难道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吹吹枕旁风?   沉吟片刻之后,她还是吩咐张有将客人请入厅中待茶,她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到厅中会见厉如海。   二人见礼,寒喧过后,厉如海便道出了来意:“张夫人,听说尊府有几块闲置不用的荒地,老朽愿意出钱二十贯一亩买下,不知意下如何?”   闲置的荒地?   小婉微微一愣,心中随即有些了然。张府在沧州是置了几处地,除了这套宅子外,便是种植园、养殖场的那个岛子,还有酒坊等,所谓的荒地必定是鲇鱼湾那块儿地方,看来这厉如海倒是精明,竟然瞄上了这块地。   她微微笑道:“厉老先生,不知你说的是哪块地?”   厉如海微微一顿:“就是鲇鱼湾周围那片荒地。”   那片荒地竟然二十贯一亩?   旁边侍立的张有和紫鹃都是大为吃惊,他们是知道那块地的,张有因为来的晚,所以只知道那片荒地当初是以几贯钱的价格买下来的,他们都以为自家主母大概是为了支持老爷当官,故意以这个名义洒钱,没想到现在竟然长了数倍,真是赚大了。   “对不起,厉老爷先生,这地不卖。”小婉微微摇头。   这个答案不仅厉如海一愣,连张有和紫鹃也大为吃惊,尤其是后两位,都是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价钱不卖。   不过,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厉如海在沉吟片刻之后,又伸出四个手指头:“四十贯如何?”   小婉依旧摇头,微笑不语。   厉如海苦笑,如果说刚才还只是试探,那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了,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张夫人显然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她已经意识到了那片土地的价值,不会轻易脱手了。   “不知道张夫人什么价钱肯出手?”厉如海不加价了,直接探问小婉的底牌。   “厉老先生,请喝茶。”   小婉微笑道,这次她可没有请喝咖啡,那东西可比茶叶金贵,她不舍得。   厉如海心中有些纠结了,自己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老倒被一个小妇人拿捏住了,这真是让他情何以堪?   看着厉如海郁闷地放下茶盏,小婉开口道:“厉老先生,想必你是想买这些地建仓库吧?”   厉如海点点头,笑容有些苦涩:“张夫人果然名不虚传,老朽佩服”   小婉微微一笑:“厉老先生,这些地,妾身不准备卖。”   “嗯,老朽明白。”厉如海很清楚,那些海滩地看似什么用处也没有,但那边码头修好之后,就是一片吐金子的宝地,只是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等自己动手已经是晚了,而且张家的背景也不是他这个商人能够撼动的。   “不过,”   小婉口气一转,道:“虽然这些地不想卖,但可以出租。实不相瞒,厉老先生,这些地我是准备用来盖仓库的,既然厉老先生对这块地也感兴趣,妾身可以做主租一些给厉老先生。”   她这种做法也是无可非议的,如果将那些地全建成仓库,那得耗费多少钱?而且还有个盈亏问题,倒是往外租地稳赚不赔。   厉如海想了一下,问道:“不知道张夫人准备怎么个出租方式?”   “年租。”   小婉含笑道:“厉老先生不远千里来沧州投资,不仅我家老爷感激,妾身亦是感佩不已,租金可从容商议。租赁到期后,如果厉老先生有意续约,当优先考虑。”   年租?   厉如海有一种想揪胡子的感觉,这位张夫人若是男儿身……不,就算是现在,也足以让许多须眉男儿愧杀了。   “这个……张夫人,这上租是不是太短了?”厉如海还是决定争上一争。   “厉老先生,租金好说,但租期就这么定了,不仅如此,这租地面积也是要有所限制的。”小婉笑容灿烂,但话语之间却是锋芒不敛。   但厉如海听了脸色又是一凝:“张夫人,这租地也要限制?”   “当然。”   小婉轻描淡写地道:“等码头一旦建成开放之后,那块地必然繁华,人气就是财气,不仅可以建货仓,而且酒馆客栈都可以建,妾身现在租给你什么价?届时这些地会是什么价?而且这种地方的生意,你以为会是一、两家就能吃下的吗?”   厉如海哑然,小婉这番话他是听明白了,这些地就是会下蛋的金鸡,这只金鸡或许人家不会强夺,可这只金鸡所下的蛋就会有许多人惦记,如果真的被一、两家独吃了,那会激起众怒的,否则张家也不必往外租了。   “老朽受教了”厉如海抱拳吹嘘。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五节 羡慕、嫉妒、恨   第三百五十五节 羡慕、嫉妒、恨   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潇潇的秋雨之中,一辆马车在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下,驶上朱雀大街。   “老爷,您回府吗?”护卫首领上前问道。   “直接进宫面圣。”车里传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坐在车里的正是匆匆从沧州赶回来的高士廉,这老爷子已经不比当年,长时间的赶路让一向身体健壮的他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嘿,人老不以肋骨为能啊”高士廉叹息一声,心里已经决定,下一次他是绝对不去沧州了,谁爱去谁去,工部又不止他一个人,也该让年轻人挑大梁了……想到年轻人,他的脑海中立即出现一个沉稳干练的年轻人身影,“太子长大了,也应该让他去经历风雨了,呵呵,不知道师生见面,那夏小婉这一刀还如何砍下来。”   想到得意处,高士廉的嘴角微微翘起。   “大人,到了。”外面响起护卫的声音。   “嗯,你们在外等着。”高士廉整了整衣服下车,接过车夫递过来的寸伞,向宫门走去。   太极殿上,李世民刚刚处理完公事,李照便进来禀报:“启奏皇上,工部尚书高大人来了。”   “噢,快宣他进殿。”李世民连忙道。   片刻之后,高士廉大步走进殿中,向李世民躬身一礼:“微臣高士廉拜见皇上”   “呵呵,高爱卿辛苦了,快快请座”李世民令旁边的内侍搬过一只锦墩给高士廉,虽然老尚书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可眼底的那丝疲惫还是能够看到的,一方面是自己的老臣子,一方面又是妻舅,所以李世民是格外关切。   “谢皇上”   高士廉赶忙坐下,都说坐马车是一种享受,可从沧州这一路上乘船坐车的颠簸下来,他的身子骨就骨散架似的,双腿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坐下之后,高士廉就开始回禀这次沧州之行的所见所闻,最后才将小婉要和朝廷签约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世民先是愕然,旋即哈哈大笑,待笑声停息之后,才开口说道:“高爱卿,夏小婉写的合同在哪里?”   看到李世民似乎真的没有生气,高士廉松了口气,取出那一式两份的合同呈给李世民。   “唔,真是大材小用了。”李世民一边看一边点头,然后便签上自己的名字,命李照用印。   “高爱卿,她这个办法好啊。由朝廷出地,出一部分钱,由民间出技术或者钱,这种合作经营的方式很好,值得推广。这两份合约一份工部存档,一份派快马送去沧州,这件事情立即去做。”   李世民话音落下,忽然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什么心事。   高士廉便是心中一紧:“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世民微微摇头,脸上也是一片无奈。   高士廉一看就知道,这位大唐至尊又被钱的事情难为住了,他又想起小婉‘无意’中跟他谈及轮船燃料的事情,当日二人曾经就煤的事情交流过意见,小婉告诉他,在大唐境内的许多地方都有煤炭资源,如果朝廷掌握这些煤炭资源并进行开发,不仅可以解决煤的问题,而且还可以解决大量的劳动力以及朝廷的财政危机……嗯,在这个时代,劳动力还是稀缺的,但在农闲的时候,还是可以抽调出许多劳动力的,而且通过其它方法同样可以解雇这个难题。   果然,高士廉将这个办法一说,李世民两眼立即放光,不知道又做什么计较了,高士廉说完之后,取出一幅草草画就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出煤的大概位置:“皇上,只要找些人在这些地方考察一下,就可以确认煤的具体位置,那不仅解决了煤炭问题,而且国库也有了一笔固定的收入。”   “高爱卿,此言大善”李世民找出一幅更大更全的地图,在上面激动地比划了一下,那幅草图上所示的位置哪怕只有一半能出煤,那也是一大笔收入,而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煤矿都可以为国库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皇上,微臣还有一言。”等李世民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高士廉开口道。   “哦,高爱卿还有何事?”李世民问道。   “这造船厂一事还望陛下允许,让太子殿下前去处理。”高士廉说道。   “噢?你认为乾儿能够胜任?”李世民问道。   现在李承乾在东宫一众官员的辅佐下,处理公务已经渐渐上了轨道,但让他去外面办事……李世民还真有些不放心。   看到他沉吟不语,高士廉干咳一声,拱手提醒道:“皇上,您在太子这个年龄已经领军出战了。”   “哦?呵呵……”   李世民笑了:“高爱卿说得有理。”   他向一旁的李照吩咐道:“李照,你去东宫将太子叫来。”   “是,皇上”   李照躬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高爱卿,你说说沧州的见闻吧,那个修筑码头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李世民兴致勃勃地问道。   “臣去的时候,听说沧州别驾张陵已经筹集到足够的资金,而且沧州刺史还借此整治吏治,颇有成效……”高士廉将他在沧州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皇上,臣在回程的时候,特地去拜会了淮阳王千岁,殿下跟我讲起一件事情,微臣觉得颇有意思,如果操控得法,或许会解燃眉之急。”高士廉说道。   “什么事情?”李世民连忙问题……可怜的大唐至尊,快被钱给逼疯了。   “淮阳王千岁谈到一件事情,可以成立朝廷的名义成立银行……”高士廉侃侃而谈,将舶来的关于银行的概念说给李世民听。   待高士廉的话告一段落的时候,李世民问道:“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朕的军费不够,也可以从银行贷款,然后以战争缴获物来还贷?”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有抵押品。”高士廉看起来了解的还很深入。   “抵押品?”   李世民有些怪稀奇的,一个皇上与臣民签订契约已经是够耸人听闻的了,现在皇上借贷还需要抵押物,那简直……皇上不都是金口玉牙吗?什么时候还需要将信用落实在纸面上了?   “皇上,这是银行的规定,您是天之子,万民之首,如果连您都不能遵守这个规定,那下面……”再说下去就成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也就高士廉这个做妻舅的敢说,换一个人就算是李靖也不会在李世民面前说得这么直白。   李世民微微点头,虽然这话有些刺耳,却是言之有物……没错自古以来,就宣扬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这个大唐的皇上一旦同意了这个银行的建立,那就要定下严格的规定,更要身体力行。   “皇上,太子殿下来了。”李照进门禀报。   “哦,快让他进来。”李世民连忙道。   ……   越王府。   “工部尚书高大人回来了,听说他回来之后直接就去谒见皇上。”   苏勖坐在越王李泰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枚棋子放在眼前,似乎要看它会不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本王知道。”   李泰的手伸在棋盒里,摩挲着那些光滑的棋子:“据宫里传来的消息,我舅公是去了沧州见夏大家,好像是要建一个新的船厂。”   “建船厂?”   苏勖讶然道:“目前朝廷正需要用钱的时候,怎么突然想起来建船厂了?”   “详情不是很清楚。”   李泰有些烦燥地道:“据说是一种新船,比现有的船舶先进,建成之后,对付高句丽易如反掌。”   “新船?”   苏勖摇摇头:“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当今首先要解诀的是突厥的问题”   李泰摇摇头道:“突厥势大,岂可轻言解决,如果草原上是铁板一片,那便是我大唐的危机。若想解决突厥,就必须先让草原变成一片散沙。”   “殿下明见”   苏勖不着痕迹地拍了一记李泰的马屁,虽然李泰老成,但毕竟年龄还小,心中十分欢喜。   偷觑了一下李泰的脸色,苏勖开口道:“殿下,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上位,您在大臣中的影响力一定会提高的。   李泰刚才开朗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父皇已经下旨,让太子负责这件事情。”   他重重的一拳砸在棋盘上:“太子的运气好啊有那么一个好老师,玻璃、火器、水车……这又鼓捣出一个新新,父皇为什么不肯为我找这么一个老师?”   苏勖心里也是叹气,不管承不承认,那位夏大家的一言一行每每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但每一次都无形之为太子增加了几分助力,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棋子道:“看来殿下对那位夏大家很有好感。”   李泰摇摇头:“不,是佩服。”   他微微一顿,道:“你看看她的所作所为,既为张家开辟了财源,又在父皇面前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同时又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而又绝不参与朝堂之事,在满朝文武大臣中也有个好名声,能够做到这一点,怎能让本王不佩服?”   他年龄不大,言下颇有嘘唏之意……钱,最让李泰难过的就是经济上的不能自给 ,李承乾不仅也有豪族支持,他本身也有不少产业赚钱,所以李承乾的经济状况在皇室中是首屈一指的,而李泰的绝大部分收入都是来自世家的支持。   “所以这种人打压不得,沧州那面也应该让他们改弦易辙了,如果能够得到那位夏大家的锦囊妙计,许多问题就会应刃而解了。”苏勖轻声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六节卜振军要升了   第三百五十六节卜振军要升了   “苏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李泰抬头看着苏勖,轻声询问。   苏勖微微笑道:“倒不是看出些什么。有些事情是明摆着的。张家从弱势崛起,这一步步踏实之极,先是以与程知节、秦叔宝的关系与皇上有了联系,然后又取得了平阳公主的助力,朝中还有张须陀旧交的照顾,荥阳郑氏一族因此而遭受惨重的损失,几乎是一蹶不振。而在这中间,那位夏大家居功至伟,她是一名女子,而且不干预政事,故不受皇上、朝堂重臣猜忌,她交游广阔,无形之中就织就了一张保护网,最妙的是,在这张网中的每一个节点,都不会伤害她,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她只有活着,才会有更大的价值。”   “可她敛钱不会被人嫉妒吗?”李泰问道,貌似他自己就很嫉妒。   “殿下,你是没有发现。相比于她的产业,张府的财富积累不是很多,她会挣钱,也会花钱,而张府下人或雇用人员的忠诚是很难想像的。”苏勖说道,当初他自己也是十分的惊讶,他们这些人的身后都有自己的势力,对于张府的一些秘密都十分感兴趣,但一些利诱之法根本没什么用处,张府对待下人很优渥,尤其是一些看上去很容易拉拢的年轻人,根本就是将自己当作张府的一员,连派人渗透都不易。   “这就是孤看重夏大家的地方了。”   李泰叹了口气:“审时度势,长袖善舞,那些对她居心叵测的人,心中都充满忌惮,不敢轻易招惹,而聚在她周围的人,又绝不吃亏,听说我那母后在鹿鸣春里也有股份,每个月的梳妆钱都有不少。”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苏勖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她不用依附任何人,太子曾经是她的学生,有什么事情询问老师或请老师帮忙,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要不是涉及朝堂之事,连皇上都说不出什么。”   “如果夏大家在长安,孤也奏请父皇拜其为师,可现在却只能束手无策。”李泰十分苦恼。   苏勖却摇摇头:“不然,殿下,既然高大人说过要在沧州建立船厂,您能不能借此机会去沧州一行呢?”   “嗯?”   李泰一怔,缓缓点头道:“可以一试。”   沧州城这段时间却是极其热闹,一些闲人就上街看光景,都说这沧州城已经多少年没有这富贵气了,一个车行的伙计说,他们这段时间接送的客人都带着大量的银钱,单是那车辙印子都老深,一个个穿的都是绫罗绸缎,都是要到沧州做生意的。   “沧州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做什么生意?”有些老人倒是不以为然。   “阿叔,这你就不晓得了,咱们这城里的挣钱不多,城外张家的种植园和酒坊都大量招人,而且官府也开始招人修路、修码头了,都有工钱可拿,尤其是在张府打工,干上一、两个月,比一年都多。”   “真的?那我也要去?”   “算了吧,阿叔你年龄太大了,人家也不需要请个大爷回去供奉。”   旁边众人立即一阵哄笑。   随着沧州城渐渐地热闹起来,张府反倒安静了下来,一连过了好几日,张陵都是早出晚归的,与各地商贾们的商谈,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道路已经开始修筑,而码头那边也已经破土动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冬季到来之前,第一批商船就能够到岸了。   因为避免被秋后算帐,沾上一些不必要的腥膻,除了厉如海的礼物之外,其他客人的礼物都被拒之门外,而且自进入正式商议的议程之后,为了避免麻烦,那些商贾也都老老实实,不再四处撞木钟了,而且小婉还赔了小心,除了那几个管事的和采购的下人,其他人等一律不准出门……“哪里就差那么几天了?”这是小婉的有的有的原话。   这一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小婉大清早起来看到天气晴好,便指挥了众人在院内晒衣裳和铺盖,一时之间院子里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宝儿帮着干活的本事不大,在院长子里跑来跑去,一不小心被裹进了毯子里,笑得一嘎嘎的,他到是最快活的一个。   正在忙活的时候,门上来人禀报,说是卜夫人来访,小婉只好让雪雁带着宝儿指挥其他人做事,自己和紫鹃去迎了卜夫人进来。   自从那日去卜府参加抓周宴之后,卜夫人一下子与小婉便亲近起来,虽然有些刻意的成分,但这个女人很会来事,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小婉也是闷得无聊,虽然她和王夫人也熟悉,但那毕竟是刺史大人的夫人,说具很市侩的,在王夫人面前,她不太好显摆,而在卜夫人面前,那就舒展自如了。   却说卜夫人与小婉交好也确是刻意而为的,一方面是丈夫的授意,一方面是她自己好奇。小婉有些讨厌卜振军和他那个不着调的侄子,对这位精明的卜夫人还是乐意接近的,还带着她做了几笔生意,让卜夫人的私房钱迅速膨胀,连卜振军都有些小羡慕,也跟着做了几笔,颇有获利。   今天天气情好,卜夫人因为小婉有一段时间没有到她那里去,便带了个小婢过来寻她说话。等进了院子看到满院子的被飘衫舞,倒是有些发愣:“怎么都拿出来晒了?”   “阳光是最好的香料,睡觉的时候闻着阳光的味道,也会非常舒适。”小婉说道。   “真的吗?”   卜夫人道:“那我回去也要让下人们将那些积年放在箱子里的旧东西拿出来晒晒。”   “这是正理,衣服布匹这些东西,放的时间久了,就会吸收空气中的水份,如果不理会它,好东西也会放坏的,最好的办法是用掉它们,不用的宝贝其实跟废物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小婉边说着,边请了卜夫人厅里坐,教紫鹃泡了两杯咖啡过来。卜夫人捧了杯子在手,吹了好一会儿才饮了一口道:“这就是咖啡?喝着虽甜却透着丝丝苦味,可这香气却又如此香浓,怪不得我家老爷喝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小婉笑道:“那却是着相了,这咖啡比起茶叶还是大为不如,也就是喝个新鲜罢了。”   卜夫人也点点头:“我有时犯困,倒是喝上一杯浓浓的茶水更喜欢。”   小婉也是笑笑,一边说着话,一边取了一些打磨好的贝壳开始做贝壳画。卜夫人原是有事过来的,不过她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玩意,一时间却是忘了来意,侧着头看了一会儿,赞叹道:“妹妹好一付玲珑心思,好一双巧手,竟然用这贝壳也能粘出这些花样来。”   小婉足足用了一百多枚贝壳,才将手上这付蝴蝶戏春图完成,然后递给卜夫人道:“姐姐如果不嫌丑陋,拿回去做个摆设也好。”   卜夫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多谢。”就递给旁边随自己过来的小婢,让她仔细拿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话,这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她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到了中饭的时间呢,妹妹这几天如果没什么事情,带着小郎君多到我这里来玩。”   说罢,便起身告辞,待走到门口,又回身摒退左右,低声对小婉道:“相州别驾报了丁忧,我家老爷这次要升,过段时间就要去相州上任,家小也要过去,有时间咱们要多聚聚,再见面也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   小婉倒是想起来了,前两日隐约听张陵说起过这事情的,东方不亮西方亮,那卜振军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得遂所愿,看卜夫人含笑看着她,便笑道:“那可要恭喜卜大人高升了。”   送走了卜夫人,小婉又有些可惜起那幅贝壳画来,等张陵晚上回家的时候,小婉问起了卜振军的事情,张陵却噗哧一声笑了,道:“那位卜夫人的话大题上没错了,只是卜振军这个别驾却是买来的,恐怕这一段时间赚的银子有一大半都押在了那上面,如果再谋不得缺,那真要倾家荡产了。”   “呵呵,怪不得临走的时候才说呢,敢情是怕我多问。”小婉很不厚道地叹息一声:“这女人的虚荣心也太强了些。”   “诶背后莫道人是非。”   张陵摇摇头道:“咱们说些什么,不小心传了出去,只怕人家都记在心里。”   “咱们家的下人可没有这等听墙根的毛病。”小婉撇撇嘴,不以为意,说就说了,人生说不谈谈八卦,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张陵却又说道:“这卜振军为人也太失检点,不管是谁的礼他都收了下来,估计也是为填补亏空,只是好吃难消化,就怕他收滑了手,一发不可收拾,这样下去,恐怕迟早就要出事。”   小婉白了他一眼,道:“刚才某人还说叫我不要说是非,原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张陵哑然失笑,两人就不说这个,扯了一会儿别的话,便早早地安歇了。   (抱歉今天又晚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七节 王爷驾到   第三百五十七节 王爷驾到   第二天张陵照常上衙,刚走到半路上,一骑快马从他身旁经过,马上的骑士转头打量了轿旁的张松一眼,忽然停下马喊道:“轿子里坐的可是沧州别驾张陵张大人?”   “停轿。”   轿里的张陵喝令轿子停下,然后打开轿帘道:“尊驾是什么人,可是有事要找本官?”   马上的骑士倒是没有托大,确认了张陵的身份后,下马拱手道:“在下洪成,奉淮阳王殿下之命,请张大人至驿馆一叙。”说完,亮出一块王府的腰牌。   淮阳王来沧州了?   张陵倒是有几分惊讶,李道玄不是第一次来沧州,好像每一次都没有入住驿站,这一次怎么倒是中规中矩地住进驿馆里去了?   唐朝时,驿馆已经是相当普遍了,内陆各道州不管是旱路还是水路,每隔三十里就设一驿馆,专供来往公干的官员休息及替换船马,还兼着送信的勾当,当年小婉一个人在长安的时候,就曾经借用过驿馆的渠道与山阳家人能信,也算是假公济私了。   沧州城的驿馆也是经过扩建的,十分气派,而且驿馆外围的一些房间对外出租,也是颇有收入,比沧州其它地方的驿馆待遇都好。   轿子在驿馆大门前停下,张松等人自有驿馆的工作人员招呼,张陵跟着那个传讯的洪成进入驿馆。   驿馆的建筑当时是采取了小婉的建议,建筑格式采用了当时的时代风格,但里面的一些细节却是分为中、高档和特级——最豪华的当然是模仿总统套房了,除了没有一些现代独有的装饰,其它地方已经相当奢侈了。   这名洪成大概也是李道玄的心腹,由大门进去,一连穿过了三重院落,直到了里院,才有两名护卫问了一声,随即便进入院中。   这一次没有见到经常和李道玄在一起的长孙珏,此时李道玄正在院中的一张石桌旁挥毫练字。   李道玄的字如同他的人一样,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张陵进来的时候,他正写到最后一笔,笔锋提起,那字也仿佛欲破纸而飞一般。   “下官沧州别驾张陵拜见王爷”   张陵见他转过身,这才抢前几步躬身行礼。   “免礼”   李道玄微微点头,转身大步进屋:“走,鸿渐,我们屋里谈话。”   二人进屋,张陵看到屋内的桌子上早已经展开了一幅沧州的山川地理图,心中便有些明白李道玄找他是为了什么,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位王爷向来喜欢的是带兵练兵,一应文事多是交给长孙珏处理,今天怎么竟然亲自过问这件事情。   “请坐”   出乎意料的,李道玄对张陵非常客气,二人入座后,洪成亲自奉上茶水后,便按刀守在门外,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肃杀起来。   “随意一些,孤今天有些事情要问你。”   见张陵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李道玄笑了笑说道,不过张陵可不敢放松,毕竟这位王爷是皇上的心腹,他的‘随意一些’,搞不好是要罢官丢头的。   李道玄点了点鲇鱼湾的位置:“据王守拙所奏,这次修筑码头,是你主持?你有一个不错的上官。”   “是的,王爷。”张陵答应一声,也不知道是二者兼而有之,还是其中之一。   说起王守拙这个上司,对于张陵来说,确实称得上不错,尤其是在张陵刚到沧州的时候,为他扫平了不少的障碍。但是,投桃报李,张陵的回报也是优厚的,他做的每一件事情……甚至连小婉所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王守拙的一份政绩。   对于这一点,谁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连李世民都心知肚明,而且如果没有王守拙的大力支持,张陵有些事情也没法子做……当然喽,王守拙也不会脑残到对张陵和小婉设置障碍,一方面是因为她们身后的关系网,另一方面就是确实的利益。但是,这个人言必称,‘张陵如何如何’,看似不忘张陵的功劳,却有将来出事推脱责任的意思,混官场的都是智商于情商并重的,连李道玄都能够看出这一点,何况是李世民,而张陵却只能含糊带过,否则他的情商就有问题了。   “为什么要在鲇鱼湾修筑码头?”李道玄问道。   桌上的山川地理图可比州衙里的那张精细多了,所谓‘山河社稷’,这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在这个时代,地图绝对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机密,譬如李道玄手上这幅地图,用的材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而且保存的时间民很长,张陵在工部都未见过。   张陵必须先思索一下才能回答这个回题,但又不能想的时间太长,他有些奇怪,目前所有的准备工作……不,事实上已经开始破土地动工,李道玄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难道是要改变计划?   微一沉吟,他缓缓说道:“鲇鱼湾是一个优秀的天然深水港,适合修筑码头。在附近的海岸上也有一些地方适合修筑码头,之所以选择鲇鱼湾,主要有两点。   其一,鲇鱼湾的地理环境比较好,尤其是对防止海上出现的攻击,这个地方进可攻,退可守,不像其它地方容易将所有弱点暴露出来;其二,在这个地方修筑码头,配套的修路路线最短,节省人力、财力和物力,而且所经之处的田地不是荒芜,就是贫瘠,沿途的平民完全可以拿着补偿重新购置比原先更好的土地。”   张陵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地图上比划,当初决定在这个地方建立码头,不仅仅是两个问题,还有一些商业上的因素,李道玄在他述说的同时,也不时地插上两句有些奇怪的问题,有时候张陵也得仔细想一下才能回答。但在问过几次之后,张陵也有些明白了。   他指着码头说道:“如果在码头附近准备一个秘密仓库,向里面悄然贮存军事物资,然后秘密调拨军队,在码头登上新式轮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达高句丽,完全可以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横扫其全境。”   没错这才是李道玄的问题所在,他就是想确认这个码头在军事上的用途。   “如何保密?”李道玄微微笑道:“高句丽,包括突厥、百济、新罗,都在大唐境内密布谍探,大军调动很难被其察觉。”   “可以用军队之间的频繁换防来迷惑他们,或许还可以将那些谍探一往打尽,也可以每以队伍抽出一部,那些谍探很难打听得那么详细的,关注那些往来高句丽等地的客商,分析他们的活动规律以及这些规律与军队调动时间的吻合性。   采取欺骗性的调动方式,让他们放松警觉,而且军队的换防对于国家的稳定也有一定的好处。在正式行动的时候,封锁海域,大军行动的时候,也可以将行军路线的所有渔船、商船锁拿随军,以免泄露。还可以在远离大陆的海岛进行适应性训练和暂时屯军,待时机成熟后发动攻击。”   “可是大量军队登陆之后,消息依然还是很容易传播出去的,既便是攻占了沿海的城池,纵深的城池依然会加紧防范。”李道玄说道,二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越来越偏了。   “难道训练有素的军人会比不上老百姓或者高句丽的那些孱弱的士兵吗?”张陵说得有些性起,反问道。   说高句丽的士兵孱弱未免有些过分,不过除了突厥的士兵还有些看头之外,像高句丽这种国家的士兵,素质确实不如大唐的士兵。   没有等李道玄回答,张陵又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发动战争的目的是征服、是占领,而战争的过程是破坏。”   “战争的目的是征服、是占领,而战争的过程是破坏……有些意思。”   李道玄重复了一句,忽然问道:“鸿渐,你可知道,破坏意味着杀戮,这有伤我大唐王师仁义之名”   张陵拱了拱手,脸上却是不以为然的神色:“王爷,只有战争的胜利者才有资格谈仁义,行仁义,在此之前,奢谈仁义,无疑自戮”   李道玄眼中闪过一道赞赏的神色,做为一名武将,他当然知道武将们最为头痛的事情。前朝的隋炀帝为什么大败于高句丽,最后连江山都失去了?   是大隋的战士不行?还是大隋的将领无能?或者是大隋的国力不如高句丽?   都不是   其实就是隋炀帝好大喜功,听着那些阿谀之臣的话,奢谈什么‘礼仪之邦’、‘仁义之师’,高句丽士兵只要放下武器,就不予追究,结果人家回头拿起武器照杀不误;占领城市不扰民,半夜里那些平民都抓起了武器,又变成了士兵……凡是种种,不一而足。   “鸿渐,来,将你的修路计划再详细说一说。”李道玄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命洪成换了一壶茶。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八节 王守拙的忧患   第三百五十八节 王守拙的忧患   “仅修这一条路,是远远不够。”   张陵指着山川地理图侃侃而谈,提出了‘以点带面’的想法,李道玄虽然脸色不见端倪,可目光随着张陵的手指在图上移动,一付若有所思的神色。   突然,张陵话风一转,手也点到一处地方,“由沧州通往上京城的航线非常接近,最适合商贸往来。”   “噢,嗯?”   李道玄眼中精芒一闪:“你是说粟末靺鞨人居住的上京城吗?那里几乎被夷为平地了,还有生意可做?”   为了遏制突厥的发展,早在李渊在位的时候,便暗中支持粟末靺鞨人建国。但是,由于突厥过于强势,粟末靺鞨人的建国大计不但被破坏,首领也被迫自尽,连刚刚建好的上京城也被勒令拆除大半城墙,只保留了防狼墙的高度。   “王爷,虽然粟末靺鞨人损失惨重,但他们对突厥人的恨意也越发的厉害,从来没有放弃过建国的打算,而且他们目前不仅受突厥人的压榨,还要忍受高句丽人的盘剥,如果我们大唐再伸援手,事情犹有可为。”张陵说道。   “朝廷应该如何做?”李道玄目光一闪问道。   “这件事情与朝廷无关。”   张陵微微一笑,道:“粟末靺鞨人建国,所需者无非是钱、兵器而已,只要海路通畅,让他们得到所需要的东西,自然就成了,不需要费朝廷丝毫钱粮,自然有人去做。所需者,唯方便之门耳。”   别的东西卖一卖都没有问题,可兵器这东西是严格禁止的,虽然也有一些世家门阀偷着买卖,可也是偷着干,没有拿到明面上的。李道玄想了一下,眼睛开始放光了。   这一方面起到了培植粟末靺鞨人实力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是挖了一个坑——那些世家门阀有了这个渠道之后,肯定会明目张胆地向外贩卖兵器,就算他们再掩饰,也有办法察其究竟,为日后算帐留下了余地。   “但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放任。”   李道玄蹙眉道。虽然要让这些交易民间化,但也不能完全放任自流,毕竟这里还是有政治、军事目的。可朝廷出面应该怎么安排却是个麻烦事……忽然,他眼前一亮:“鸿渐,张府是不是有自己的船?”   “咳。”   张陵好悬没让自己的口水呛到,“是有一艘船。”   “那夏大家有没有将张府生意扩展到上京城的意思?”李道玄问道,语气颇为急切。   “这个……回禀王爷,这件事情下官不是很清楚。”张陵老老实实地回答。   “哈哈哈……”   李道玄笑了:“那你先将这件事情了解清楚我们再来商议,鸿渐,你先将修路的计划拟一个条陈给孤。”   “是,王爷。”张陵拱手答道。   ……   沧州城一向很热闹,尤其是这两天,每日价车水马龙的,富商大贾们揣着大把的银钱,像赶集似的洒钱,沧州的酒家、饭庄赚得流油……有人欢喜有人愁,沧州驿馆的驿丞卢明俊前两天就看着眼红,说起来驿馆也是服务性行业,可生意咋就差别那么大呢?   眼见那些酒楼、客栈的银钱如流水般滚滚涌去,卢明俊心里就跟有小猫抓挠似的——什么时候咱也像这般忙一番?   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心思刚起,淮阳王爷驾到,于是驿馆上下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好不容易将李道玄一行安排稳妥之后,卢明俊身上出了一身臭汗——这可是沧州驿馆接待过的最大的官员,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不由得他不紧张,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他就跑到李道玄旁边的一间房里伺候着,免得找他的时候找不到,怠慢了王爷。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这位王爷的架子并不大,虽然脸色是冷了些,但要求并不是很高,而且那些侍卫也并不难伺候。彻底放下心事的卢明俊命人给自己在偏房整了两个好菜,又弄了一壶好酒烫上,自斟自饮也小快活了一回。   正喝得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得外面一阵爽朗的笑声,卢明俊的三魂立即丢掉了一缕,噌地从位子上跳起来……这谁啊?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王爷下榻之处大声喧哗,你不要命了老爷我还没活够呢   卢明俊以前所未有的敏捷窜到门口,刚一露头就噌地缩回去了……竟比出来的速度还要快几分。他踮着脚尖来到那窗前悄悄向外看去,居然让他看到更为吃惊的一幕——   那位不苟言笑的淮阳王竟然发出爽朗的笑声,而最为难得的是,王爷竟然还拉着一个年轻人的手一直送到门外,就算是本州的刺史大人恐怕也没有享受过这等殊荣吧?况且那人还是如此的年轻   难道是京中的哪位王孙公子恰好在沧州与淮阳王相遇?卢明俊仔细打量那年轻人的相貌,只觉得眼熟,好像……张别驾,张陵大人   张陵拱手请李道玄留步,待这位王爷回屋之后,他才慢慢离开了驿馆。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完全被兴奋所取代,李道玄已经明确表示,希望他将来能够跟随他同征突厥,而且还表示回去之后就向朝廷上表,将刚才的问答上奏皇上。   “鸿渐,你和尊夫人的才能不能只限于一州一地,那是我大唐的损失啊”李道玄慨然长叹。   “大人,去什么地方?”张松问道。   “当然是上衙门。”张陵在轿子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刚才是在兴奋头儿上,没想那么多,可现在就觉得有些别扭,可哪里别扭他又说不上来。   轿子刚起,走了没几步,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那个骑以跟在车旁的人俯身向车里说了一句什么,马车便在前面停下。这时,张松也看清前面那个骑马的人正是王守拙的管家王保,便也向张陵禀报。   “落轿。”   就此错过,于礼不合,而且张陵也一下子省悟过来——怎么淮阳王竟然越过王守拙直接召见自己?   前面王保见轿子落地,也下马快步走过来,恰好在轿帘掀起来的时候站那儿向张陵行了一礼:“张大人,我家老爷请你车上一叙。”   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这也是一个优秀管家的基本功,如果一名管家的喜怒哀乐都形诸于色,那他的主人如何就可想而知了,张陵点点头,起向出轿,却又回头看看张松,这个动作让张松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劲儿地搓脸,还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等张陵上了车,王守拙吩咐车夫:“先回府衙。”   “是,大人。”车夫有些纳闷,不是要拜见淮阳王吗?怎么到门口又改主意了?   马车在驿馆门前打了个盘旋,又向府衙行去,张松只好带着轿子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大人,今天早上王爷突然派人召下官前去,所以没来得及去衙门请假。”张陵据实禀报……这事情他得先说,等上官问起来就不好了,虽然上马车的时候王守拙的脸色并没有什么有异于以往的,但他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对自己有了些戒备,再不像以前那样有一种推心置腹的感觉。   “嗯。”   王守拙点点头,对张陵主动说话感到满意:“王爷召你都问了些什么?”   “主要是修筑码头和道路的事情。”张陵答道,他将关于选取码头位置、确定修路线路的理由等在王守拙面前一一重复了一遍,大多事情王守拙都是知道的,听完之后,他微一沉吟,问道:“王爷怎么说?”   从王守拙的语气中,张陵听出了几分焦急,有些时候他毕竟还是年轻,想不到那么许多,李道玄此来,固然是想要调查一些事情,但其中也有一些人为的因素,而且事关王守拙的官途。   “王爷对于我们的决定表示赞同,而且希望能够做出一个覆盖整个沧州的道路修筑计划。”张陵说道。   知道李道玄对于这件事情给予充分的肯定之后,王守拙松了一口气,但听到那个道路修筑计划之后,他的脸顿时又阴沉下来,但在看到张陵有几分探询的目光,他捻着胡子给了张陵一个赞许的笑容:“你做得不错,非常好,这份计划一定要好好做。”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府衙门前停下,张陵拱手道:“大人若无别事,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看得出来,虽然王守拙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情绪比之前稳定得多,他微微点了点头,待张陵准备下车的时候,他又突然问道:“王爷再没有说什么吧?”   心中微微一凛,张陵嘴里却道:“没有,王爷的心思好像都放在修筑码头和道路上。”   “好,鸿渐,你快去忙吧。”王守拙说道。   闻言,张陵下了车,向马车微一拱手这才向衙门里面走去。   王守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纠结——对这个年轻人,他是极为欣赏的,但正因为如此,他渐渐觉得有些恐惧,似乎是担心他夺走自己的东西,虽然王守拙意图提醒自己,张陵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担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至少……他现在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失控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五十九节 微服   第三百五十九节 微服   “太子殿下,真的就只有咱们两个吗?”   李安骑在马上左顾右盼,活像做贼的模样,哪里的东宫侍卫长的架势?   他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说话,便又碎碎念道:“殿下,河北道那边可不比关中,路途这么远,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凶险可怎么办?”   说实话,李安现在的怨念大着呢,明明皇上已经下旨,太子干嘛还要留下书信,撇开仪仗偷偷起程?难道就这么两个人去微服私访?哪怕是多带两个侍卫也是好的,至少他不必担心自己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太子可是一国之储君,哪怕是出现丝毫的闪失,自己都吃罪不起,想到这里,他愈发的纠结了。   “李安,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没听说过‘灯下黑’吗?要说危险,河北未必比关中危险多少,听说淮阳王将河北治理得很好,虽不至于路不拾遗,却也是盗匪敛踪,如今四海升平,哪里会有什么凶险?”李承乾也在四处张望,长年生活在宫墙之中,几乎望了外面的天地,他现在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和小婉等人结伴野营的时候。   “殿下……”   “错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钱诚,记得要叫我少爷”李承乾低声道。   “是,少爷。”   李安无奈地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他又靠近李承乾,开口问道:“少爷,咱们去审案吗?”   “审案?”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还真当自己是微服私访啊?真遇到案子你会审吗?”   “呃……我不会,少爷会啊。”李安送上一顶高帽。   “少拍马屁,本少爷也没有审过案,不给地方上添堵”李承乾笑骂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李安似乎又想起一件事情:“少爷。”   “还有什么事?”李承乾有几分不耐道。   “你这一次微服私访,即便是皇上、皇后不会怪罪,可是……”李安说到后来吞吞吐吐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什么?”李承乾快让他噜嗦的没脾气了:“你是侍卫不是内侍,别有一截没一截的,痛快点儿说”   “少爷,你这一次出行,别人尚可瞒得,可越王殿下却是瞒不得的,恐怕不太合适吧?”李安吞吞吐吐地道。   李承乾的脸色立即阴了下来:“李安,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是,少爷,小的知罪”李安脸上顿时露出惶恐的神色。   “恕你无罪,以后不要乱说话。”   李承乾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自语:“越王年龄还小,就算有名利之心,也做不出犯上之事。”   李安见李承乾并没有真的怪他的意思,便低声说道:“越王自然不会,可有些事情可以由别人来做的。”   “李安”   李承乾的脸色顿时严厉起来:“好了,这些话到此为止,我想安静一会儿”   “是,少爷。”   李安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了李承乾一眼,感觉到这段时间一直很忧悒的太子殿下变了好多,眉宇间笼罩着的那丝淡淡的愁云越来越淡,话也变得多了,整个人都显得活泼了,而不是在长安时那种老气横秋的模样。   都是因为这一次去沧州办差?   李安对那位夏大家不是很了解,在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的时候,他还大不以为然,觉得怎么能够让一个女子作为太子殿下的老师?即便是小时候也不应该,要知道一个人的启蒙老师是很重要的。后来他也曾远远的见过小婉几回,当时除了惊讶就是惊讶,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做成那么多的生意。   她挣了多少钱?李安不知道怎么竟想到了这个问题。   李承乾的目光看向远方,他的心情也很是不平静,这些年来,每个人都觉得他这个太子风光无限,但又有谁知道他一直是如履薄冰?   李世民是一个强势的君王,对于李承乾要求的十分严格,而且给东宫选择的佐臣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期望越大,压力也就越大,尤其是在李泰渐渐长大之后,李承乾就觉得压力倍增。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做错,李世民就不会将他的太子位置拿下,可愈是这么想,他的压力也就愈大,生怕出错。单是来自李泰本身的威胁,他不害怕,虽然李泰诗词文章比他好,可治理天下靠的不是诗词歌赋。世家、朝臣的支持也无所谓,这些他同样不缺,而且其中的大部分人也是有限度地支持李泰,不等尘埃落地,那些人是不会轻易表态的;而最大的变数就是父皇的态度,那才是决定性的,而恰恰就是李世民对李泰表现出异常的关爱,这才让某些朝臣蠢蠢欲动。   李承乾突然觉得这心里面有些松动,因为他想到了过些日子就会到沧州,或许老师会帮他结开心结吧?他有些心虚地看了李安一眼,发现他并未注意自己——怕什么?就算他注意到自己走神,难道还能看出自己的心事不成?   “少爷,天已经晚了,咱是不是要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再走?”李安问道。   “嗯,随便找个客栈,将就一宿吧。”李承乾应了一声,抬头看看西边的残阳,确实已经很晚了,他们所路过的这个城镇,有很多人家已经升起了炊烟。   “好嘞,少爷你等一下。”李安从马上跳下来,扯着一个路人询问客栈的事情。   “皇上,你看,这是乾儿留下的书信。”   长孙皇后将李承乾的留书递给李世民,微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身边只带着李安,难道他就不怕,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吗?等他回来臣妾一定要好好说道她一番。”   李世民好笑地看着她,其实他很清楚,皇后这是提前将该说的轻描淡写的都说了,堵他的嘴。他将信往桌上一放,笑着向长孙皇后劝慰道:“皇后不用担心,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乾儿久居朝堂之下,不谙百姓疾若,出去走一走也是积累阅历,增长见识,反正他最终还是要去沧州的嘛,顺路而已。”   “话虽如此,可乾儿毕竟是一国储君,怎么也应该多带几名侍卫。”长孙皇后不满道,这已经纯粹是站在母亲的角度上看待问题了。   李世民噗然失笑,道:“皇后,这入秋后,你的身体要多加调养,其它的事情就不要操心劳神了,乾儿已经大了,朕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带兵打仗了。”   “皇上,你还真的准备让乾儿带兵打仗啊?”长孙皇后问道,却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   “朕打得,莫非朕得儿子就打不得?兵者,凶器也,如果不用打仗,那是最好。但现在四夷未伏,恐怕不打不行,既然有这个机会,朕也希望他能够证明自己是一名当之无愧的储君。”   “可是……”长孙皇后也是出自将门,这些道理又怎么会不懂,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要行战阵之事,当母亲的心又怎么能平静下来?   李世民怜惜地拉起长孙皇后的手,心中不无歉疚之意,在大唐开国之前,因为炀帝怀疑李渊,全家羁留在关中,隐隐有人质之意,长孙皇后过得就特别压抑,后来大唐开国,又因为隐太子的关系,也是一度受到排挤,这好日子没过多久,身体又渐渐地坏了,如今儿女渐渐大了,却又有新的烦恼出现了。   “皇后,你放心,朕答应你,父子不相疑”李世民轻轻拍着妻子的手说道。   “谢谢皇上。不过这次泰儿也请旨前去沧州,你为什么不让他一起去呢?”长孙皇后是极想两个儿子能够凑到一起,和和睦睦的。   “他们不适宜在一起。”   李世民摇摇头道。   “那、乾儿离宫的事情该怎么办?”长孙皇后急忙问道。   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李世民笑道:“我已经命队伍起程了,对外就说是太子身体不好,只能坐马车赶路。”李世民的目光投向窗户外面,他现在倒是期待李承乾会在路上遇到什么事。   ……   沧州张府。   “什么?淮阳王找你谈话?”   小婉对李道玄找张陵谈修路的问题有些奇怪,这不是在张陵与王守拙之间制造摩擦吗?在听完二人的谈话经过之后,小婉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作为一个王爷,又是河北道的最高长官,不会无聊的给下属制造麻烦,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给突厥制造麻烦,而且这件事情不能由官方出现。”张陵解释道。   “而且最好是我出面。”小婉苦笑道。   “是的。”张陵点点头。   “王守拙知道淮阳王找过你吗?”小婉问道。   “知道,很不巧,一出驿馆的门便碰上了。”张陵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小婉听罢,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真的是那么巧便好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们俩也该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节 老谋   第三百六十节 老谋   “唉这把老骨头是非要拆散了不可啊”   下朝回家的高士廉坐在屋里喝了口茶水,觉得这嘴里愈发的苦了,不禁叹了口气,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刚才在朝上,本来早已经说过不让他去沧州的李世民突然又命他与太子同去沧州,理由是太子年轻,而且身体不太好,由一名稳妥的老臣陪同着比较放心。   太子病了?   高士廉就有些纳闷,前些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   下朝之后,就有内侍将他引入宫中见了皇后,然后长孙皇后告诉他一个让老头子颇为头疼的消息——太子微服前往沧州,已经起程了。   “皇后,太子殿下身系一国之安危,可派了侍卫去追赶?”高士廉大惊失色拱手问道。虽然长孙皇后是他的亲外甥女,但君臣之分却是大于一切的。   长孙皇后点点头:“已经命人前去暗中保护了,不过,看皇上的意思也是让他多了解一些民间的疾苦,也能够让他更稳重成熟一些,所以才请舅舅同行,假称太子有恙,抱病同行。”   高士廉明白了。   李世民确实是位明君,但这父亲当得称不称职不说,教导方面首先便有些问题——李承乾性情敦厚,这些年在东宫辅官的辅佐之下,处理公务方面没有什么疏漏之处,而且言行举止也很得李世民的欢心。但是,李承乾毕竟是涉世未深,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缺乏社会经验,这种磨练对于心性成熟的人是一种砥砺,而对一个还在发育中的少年来说,磨砺的同时也带来了伤害,而这次留书微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心性不够成熟的表现,派高士廉同行并非是李世民失去了对太子的信心,而是为了服众和辅助,毕竟随行人员中还有一些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员。   “父亲,这次您又要去沧州,身体没什么问题吧?”旁边的小儿子高原恭声问道。   “没什么,皇上体恤,让为父可以乘车慢行,倒不会受什么苦楚。”高士廉放下茶碗说道,目光却是扫了儿子一眼,虽然高原也在衙门做事,却没有上朝的资格,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   “那就好,皇上表姐夫素来宽厚,哪能让您老人家过于操劳?”老儿子通常都是最受父母宠爱的,高原笑嘻嘻地给父亲的茶盏里又续上了茶水。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高士廉刚要拿茶盏,手却微微一滞,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不是想打听什么消息?”   “父亲,您这可是冤枉人,孩儿孝敬父亲端杯茶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高原叫起了撞天屈来,眼珠子一转,却问道:“父亲,太子殿下此时恐怕已经不在长安城了吧?”   “嗯?”   高士廉啪的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目光严厉的看着他:“你这话是从哪里传来的?”   高原却是不以为意,笑道:“这话却不是传来的,而是孩儿亲眼所见。孩子昨日应邀去城外打猎,中途因为偶感不适,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在城外看到太子殿下带着李安上了官道,恐怕不是游玩那么简单。”   李承乾虽然是住在东宫,可有时候也会出去,但哪一次出去都是前呼后拥的,绝对不可能只带着一名侍卫,这只能说明这次行动诡异,以高原的智商,将众多消息对比之后,不难猜出真相。   高士廉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这件事你都跟什么人说了?”   看到父年的脸色阴沉,眼神犀利,刚才还大大咧咧的高原脸上也没有了嘻笑之色:“父亲,我还没机会跟别人说呢,这不是今天听到这消息才想起来的吗?”   他是真的没有和别人说,倒不是不想说,而是想打听准了再说,省得人家说他玩儿虚的。   自己的儿子稳不稳妥,高士廉如何不清楚?他目光森森地盯着高原,直到将他看得低下了头,才语重心长地道:“原儿啊,你很聪明,也很运气,我们高家的富贵来自哪里,你可清楚?”   高原没想到父亲的思维竟然有如此大的跳跃性,很有些茫然,举目看了高士廉片刻才道:“孩儿当然清楚,是来自表姐和皇上表姐夫。”   高士廉微微点头:“你说的不错,但真正让我们高家富贵的就是皇上。”   这不是一样吗?高原有些迷糊地看着自己的老爷子,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字谜。   高士廉见他还是一付懵懂的模样,摇摇头道:“皇上是天子,不管是谁坐上了那个位子,我们只要忠于皇上,高家自然是富贵可期”   这一次高原是听明白了,他喃喃地道:“可是……”   “放屁”   高士廉难得地说了句粗话:“我知道你想说你们关系好,皇上宠着他,而且将来他如果登基你会得到什么什么奖赏,是不是?”   高原第一次见父亲动怒,傻傻地点了点头。   高士廉压着火气训斥道:“你们关系好,真是事情的时候,他会替你死吗?你如果宠着一只宠物,难道就一定会让它拥有和你一样的地位和身份?你现在已经算是皇亲国戚,什么地位会比皇亲国戚更尊贵,你能承受得起吗?”   他问一个问题,高原就摇一下头,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时,高原已经冷汗殷殷了。   高士廉长叹一声道:“宠物虽然不是玩物,但如果真的有抱负、有志向、有能力的人,又岂会被当作宠物?又岂会甘为宠物?原儿,不是你的东西,就算是通过手段拿到了,也迟早会被打落原形,摔得更惨。别人都可以站队,唯独我们不能,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忠于皇上,忠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高原立即拜倒于地,恭恭敬敬地道:“多谢父亲提点,孩儿险些做了糊涂事”   “起来吧,傻孩子。”   高士廉见他真的明白了,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神色:“这一次,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我也去?”高原站起来,有些讶然。   “哼,别净想着你那些酒肉朋友,有几个不是为了你口袋中的银子和身份而来的,那些家伙连宠物的身份也不配,充其量是一些玩物罢了”   “可是……父亲,我也是有职司在身的人,怎么去?”高原为难道。   高士廉看了他一眼,哼了声道:“就你那职司,少你一个不少,我年纪大了,带个人在身边伺候着,就算皇上,也会体谅为父的。”   高原撇撇嘴,没再言语,算是默认了。   高士廉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这件事我来办,你一会儿就去收拾一下,把日常所用的东西全都都带上,这次去的时间可能会比以往都要长久一下,明日咱们就出发。”   “明日?”   高原立即苦起了脸,开口问高士廉道:“怎么会这般地着急,不能在缓几天了么?”   “这已经是够慢了,太子已经出发了,二人轻骑,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皇上又命我们体恤太子的‘病体’,路上慢一点走,当然不能多加逗留了。”   高士廉知道高原是不愿意离开长安这个花花世界和那班狐朋狗友,但在长安多待一天,大臣们对李承乾的情况就多一份关注,而且他对高原也另有安排,见他还一幅磨磨蹭蹭的模样,便道:“天一早,咱们就要起程,这已经是不能再耽搁了,原儿你快去准备去吧。”   “是,父亲”   高原郁闷地点了点头,向高士廉行了一礼,便告辞回房了。   收拾行李自然有下人打点,除了一些必需的之外,再吩咐一些事项,从整理到打包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工夫,可屋里却被他搅得鸡飞狗跳,等一切搞定之后,他歪着身子,一头便倒在了上面。   此次沧州之行,他是真的不想去,但是,老爷子的严令,他又不得不去。其实高士廉用人服侍是假,将他带在身边敲打是真。虽然他知道父亲这是好意,但路途遥远,沧州那等地方又哪里有长安这边好玩?   他就这样躺在那里,不知不觉的,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沧州,张府。   “夫人,夫人”小丫头坠儿怯生生地从外面进来,有些慌慌张张地样子。   紫鹃越来越忙碌,小婉这边已经很少用她在屋里呆着伺候了,新补进来的坠儿今年才十二岁,整个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见过什么事面,知道的东西也不多,所以有时候做事有些鲁莽,这不……进屋里还差点儿绊了一下。   小婉白天忙得有些乏了,正在假寐,她睁开眼,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不想她竟睡了这么久,记得刚躺下的时候,太阳可还是老高地在天上挂着,她揉了揉眼,问道:“什么事情?”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一节 惊喜连连   第三百六十一节 惊喜连连   第三百六十一节 惊喜连连   “老爷,老爷……”坠儿一慌,话说得愈发不利落了。   “老爷到底怎么了?”小婉心里一凛,上前两步抓住她的双肩,眼睛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也不知道是镇定了还是被小婉吓着了,说话倒是流畅了许多:“老爷在工地被石头砸伤了,昏、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么严重?   小婉略为一怔之后,扔开坠儿向前院赶去,半路上就看到和张陵在一起的张所,她连忙问道:“张所,阿陵在哪儿?他伤得怎么样了?”   张所扑嗵一声跪倒:“夫人,小的无能,没有维护得大人安全”   张所整个人就像是从泥坑里刨出来似着,脏兮兮的,衣服破了好几处,脸上也有血痕。   小婉深吸一口气,问道:“我要知道老爷的情况如何?”   “老爷已经送去药铺里请大夫包扎了,他是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被石头砸伤的……”张所断断续续地讲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陵这几天都在工地,工地上堆了不少的原木,一些附近的孩子就跑在那儿上上下下的玩耍,玩着玩状……就悲剧了,张陵路经那里时,恰好看到原木松动,眼看着就要散落,而下面还有几个孩子茫然不知。   张陵看得大急,喊了一声便冲过去救人,等张所和张松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孩子们大多逃了出来,张陵为了救护最后一个女孩,被原木打中后心,一口气缓不上来,昏厥在地,但那个女孩却是护住了,此时已经将人送到回春堂了。   在张所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小婉发现他的脸色苍白,而且右臂下垂,眉头微蹙问道:“你的手臂可是骨折了?”   “是,小的无用。”张所的头更低了。   小婉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救张陵,恐怕张所的右臂也不会受伤,说不定张陵的伤势也更严重,虽然张所并没有提及自己救主一事,但有些事情是可想而知的。   “张所,手臂折断了也要立即复位,快跟我去药铺。”   ……   回春堂。   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站在门口,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门框,不管谁劝都不肯走。她很乖巧,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目光死死的盯着床铺。小女孩的手臂上有擦伤,旁边一个伙计笨手笨脚的给她包扎伤口,疼得小女孩眼泪都下来了,可小女孩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床铺上那个躺在那儿的人。   孩子的父亲是一个脸色黝黑个子不高的渔民,走到小女孩身边抱着她低声道:“丫头,去外面坐一回儿,大人没事的。”   “我知道大人会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他醒过来。”小女孩说着回过头来,求助似的看着父亲,在孩子的心中,父亲是无所不能的,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父亲默默地摩挲着女孩的头发,低声道:“爹陪你一起等张大人醒过来。”   站在床边的张松转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黯然低下了头。   一辆马车疾驰而到,戛然在回春堂门口停下,几乎是停下的瞬间,车门打开,小婉从车上很不淑女地跳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冲进药堂,紫鹃口中喊着‘夫人仔细些’随后也下车跟了进去。张有扶着张所从车辕下来,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到旁边等候后,也急急地进了药堂。   张松看到小婉,上前跪在地上,垂着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满脸沮丧地说道:“都怪小的迟钝,否则老爷就不会出事情了。”   “阿陵”   小婉此时哪里顾得上张松,绕过他直接冲到床前,扑到床上大声呼喊着……声音如同撕心裂肺一般,可张陵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虽然心情激动,但小婉并没有失去理智,这个时候她是不敢摇动张陵的,她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回春堂老大夫:“老先生,我家老爷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张大人曾经吐了口血,但情况并不是很严重,比较麻烦的是,据当时看到的人介绍,张大人的脑后似乎被原木蹭了一下,恐怕是受到了震荡。老朽已经给张大人服了活血化淤的药和安脑清神的药物,睡一觉醒过来就应该是没事了。”   “那病人什么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小婉擦拭掉眼角的泪痕问道。   老大夫捋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不好说,张大人习练过武功,有内功底子,估计十二个时辰左右,伤势就能够稳定了,不过在张大人苏醒之前,最好是不要移动。”   “谢谢!”   小婉知道,老大夫已经尽力了,而且从他所说的情况来看,目前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刺史府。   正在和王夫人说话的王守拙忽然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刚要喝斥,只听得门口响起王保的声音:“老爷,张陵张大人在工地受伤,迄今昏迷不醒。”   “嗯?”   王守拙听得手一抖,差点儿将茶杯落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王保的禀报后,王守拙‘嘿’了一声:“这个张鸿渐啊”   “立即备马”   他大声吩咐道。   “老爷,还是备轿稳妥些。”王夫人担心道。王守拙这些年已经很少骑马了,她有些不放心。   “糊涂”   王守拙瞪了她一眼……好在衣服他本来就没有换,略为收拾后起身就向外走,王保那边已经在府外备好了两匹马,主仆二人飞骑向回春堂赶去。   驿馆,正准备第二天离开沧州的李道玄刚刚从鹿鸣春回来,正准备去码头看看,就见洪成急匆匆地走来,听完洪成的禀报后,他爆出一句粗话,然后命令洪成立即找来随行的大夫,带他去张府为张陵诊治。等洪成走了之后,李道玄摸摸脑袋,看了看窗外,也没那个心情去码头工地了。   回春堂中,张陵养伤的房间已经给收拾出来了,宝儿还小,小婉没让人通知他,而且严令府中的下人不得乱说话,好在她和张陵都经常出去,随意编了个理由,宝儿便被哄得服服帖帖。   张陵还在昏睡中,只是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那个被他救下来的小女孩已经被父亲用‘大人在睡觉’的借口哄回去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守拙几乎是小跑过来的,这一路上,王守拙的心情沉甸甸的。在了解到具体情况之后,王守拙只能发出嘘唏之声了,虽然他心中已经对张陵略生芥蒂了,但这种微小的变化几乎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当知道张陵受伤之后,他倒是真心实易地想着张陵给他带来的好处。   “张夫人,鸿渐的伤势如何了?”王守拙见张陵躺在床上的模样,便知道他还未苏醒,放低声音问道。   “有劳王大人惦念,妾身代老爷谢过了”   小婉起身先表达了谢意,然后将大夫的话说了一遍,那王守拙是曾经在军旅中生活过的,也见过受撞击硬伤的。在查看了张陵的情况后,便安慰小婉,内容和老大夫说得差不多,小婉见张陵的呼吸和脸色渐渐趋向正常,便也逐渐放心。   王守拙知道小婉的心思现在全放在张陵身上,没精神应付自己,因此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临走时还告诉小婉,工地的事情暂时交给别人负责,让张陵安心休息云云——内容倒是跟后世的领导差不多,看样子这官样文章是有传承的。   王守拙走后不久,洪成带着大夫也到了,检查的检查差不多,小婉的心里也彻底地笃定起来。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紫鹃想让张有再加一张,却被小婉拒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婉趴在床边火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当小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她将脑袋上那只来回摩挲的手用力摔下去,便听得一声疼叫:“婉姐,用不着这么狠吧?”   “你……阿陵?”   小婉刚要喝斥,突然警醒过来:“阿陵,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婉姐,不是说过嘛,眼泪会让女人的皮肤变得粗糙的。”张陵微笑道。虽然声音还有些虚弱,脸色又比昨日强上不少。   “惹我流眼泪的又是哪个?”   小婉见他的样子,已经知道是不妨事了,便招呼紫鹃进来。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见张陵苏醒,紫鹃也是欢喜,连连恭喜。   “紫鹃,请老先生过来再诊治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回去调理,我总觉得这里有一股子呛鼻子的药味。”   小婉吩咐道。   “是”紫鹃脚上像是打了转轴似的转过身出去,张陵却笑道:“这是药辅吧?哪里会少了药味。”   说话间,那老大夫却是急匆匆地进了屋,先向小婉行了个礼后,便给张陵做起了检查……半晌之后,老大夫向二人拱手贺道:“恭喜张大人,淤血已经化开,老朽给您配两付药调理几天即可恢复”   小婉道:“那就有劳老先生了”命紫鹃跟去拿药方抓药,她亲自服侍着张陵洗过脸道:“阿陵,这里面药味太重,索性等回去之后再吃东西,免得影响胃口。”   “也好,我也闻不惯这股子药味。”张陵同意道。   “老爷,夫人,好消息”外面紫鹃却又兴奋得大呼小叫地跑进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二节 海归   第三百六十二节 海归   “什么好消息?”   小婉还没有开口呢,张陵倒先问上了,而且双手一撑就要起来。   “哎……谁让你起来了?”小婉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坐好,又拽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张陵笑道:“睡了一晚上好多了,就是身体觉得有些软。”   “当然软,你可是吐血了呢。”小婉怜惜地道,虽然她知道那里淤血,吐出来更好一些,可淤血也是血啊   收拾妥了,她对紫鹃道:“快说是什么好消息,没看他都急成啥样了?”   “船回来了,已经靠到临时码头上了,而且还来了许多夷人,带了许多货物呢。”紫鹃这才想起,又兴奋地说道:“听说那些夷人的头发都是卷的,鼻子好大,眼睛像两个窟窿……”   “紫鹃,你确定那是人不是妖怪?”张陵笑着打断她,小婉也不禁莞尔。   “老爷、夫人,我说的是真的,那个送信人就是这么说的……哦,信、信在这儿呢”紫鹃连忙将一封信取出来。   信是海猫子写的,他这一次出航是跟着尼摩等波斯商人一起出发的,主要是为了熟悉商路,去的时候带了大量的丝绸和瓷器,回来的时候则带了许多咖啡豆,还有一些象牙、宝石、珍珠及金银器皿……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赚了这么多?看来我这官儿还是不当的好。”张陵先是惊讶,继而苦笑。   “这怎么能一样?”   小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家里有钱,你这官儿就当得心安理得,勿贪勿纵,还可以做些善事,济贫救苦,所以说,钱这东西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就你有这些奇谈怪论”张陵不服气。   “那你说对不对?圣人有学问,可也有没饭吃的时候,那时学问能够当饭来吃吗?”小婉还想再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争执这个有什么用啊?   张陵似乎也想到这一点,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倒将紫鹃笑得发怔:“老爷、夫人,是不是赚钱了?”   “当然赚钱,否则出海干什么?”小婉笑道,“收拾一下,咱们回自己家中调养着。”   海猫子他们只是刚靠岸,码头那边虽然还在施工,但已经建起了临时停泊的地方,州里已经派驻官员进行管理,而且开始收费(关税?),一应手续完成,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海猫子恭谨地站在那里,在海上呆了数月,他的肤色又黑了一些,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他的神色就不似海猫子那般拘谨,但也没有轻慢之意。   “海管事,你辛苦了。”   小婉看完手里的货物清单,放在桌上:“你们坐下说话。张有,上茶。”   “是。”张有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海猫子本来是要和货物一起入城的,但在知道张陵受伤之后,在安排完船上的一应事务之后,就立即骑马入城,和他一起来的人叫岑天,是他的一位故人之子,这次在途中遇见,知道张家需要航海方面的人才,但给拉了过来,准备介绍给小婉。   “这次还顺利吗?”小婉等茶水都端上来之后,才问道。   “托老爷和夫人的福……”   海猫子见小婉摆手,知道她不愿意听那些套话,尴尬地笑了笑道:“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风暴,就是遇到了一些海盗,幸好您给配备的弩弓和火器,不仅杀退了那些海盗,还有缴获。”   “什么缴获?”小婉问道,心里有些小兴奋,海盗……宝藏?貌似前世看过与海盗相关的小说都要说一说宝藏的问题,当海盗的没有钱,谁信啊?   “小岑。”海猫子刚才已经向小婉介绍过岑天,他叫了一声,示意他打开带来的一个盒子。   “是。”   岑天将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盒盖……小婉眼前顿时一片珠光宝器。   四柄刀鞘和刀柄上镶嵌着宝石、珍珠,连刀鞘都是黄金制成的,不用看里面的武器质量如何,便是这装饰,已经不在千金之下了。   ‘呛’   小婉走近前,一手握柄,一手按住刀的卡簧,向外轻轻一抽,一道寒气扑面而来,连汗毛都微微竖起。   好锋利的刀   “这是大马士革弯刀吧?”小婉问道。   岑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答道:“是,我们在海盗船里俘虏的通译说过它的名字。”   “俘虏的通译?”小婉讶然问道。   海猫子咧开嘴:“有十好几个呢。他们当中有的是海盗,还有的是被海盗俘虏的。”   “里面有几个会说我们大唐的语言?”小婉问道。   “其中有两个人本来就是我们中原人,还在前朝的时候,他们出海就被海盗俘虏了。这几个月下来,那些通译也都会说一些我们的语言。”海猫子答道。   “人心隔肚皮,就算他们说的是实话,可跟海盗时间久了,恐怕也是有些匪性。”小婉开始沉吟起来。   海猫子和岑本也对视了一眼,他们这一路上也是担心,所以并没有放手使用那些人,这回倒要看看素有多智之名的夫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小婉沉吟了一会儿,却没有立即说起这件事情,而是问起了其它的情况,得知他们还俘获了一艘海盗船之后,更是高兴。   据海猫子所说,那是一艘大型帆船被海盗们俘获后,当作海盗首领的座船,孰不知正是这种艘笨拙的座船,要了那个海盗首领的命,将大半生积累的财富都便宜了别人。   “夫人,有一件事海某未经请示,擅自做主了,还请夫人责罚”海猫子由座位站起来,拱手说道。   “什么事?”见他说得严重,萌萌却有几分惊讶。   “因为缴获颇丰,大家都是看到了,而且在击杀海盗的时候大家都很勇猛,所以小的和船长商议之后,取出一部分财物分给那些水手和护卫了。”海猫子低头说道。   作为一个长年在海上生活的人,他很清楚那些水手身上都有一股子野性,在当时的情况下,若不做出这种处置,当时或许没有什么事,但时间一长,很难说不发生什么情况,倒是立即处置效果会更显著一些。但这件事情毕竟是擅自做主,所以他才请罪。   “你没做错。”   小婉并没有责怪他,“在海上,你就是最大,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做出决断,而且水手和护卫们击退海盗,是有功勋的,有功则赏,这没做错。你可以告诉大家,他们对得起张家,张家也必定不会亏待他们”   “多谢夫人宽宏”海猫子深施一礼,脸上流露出由衷的敬意。   他在海上,如果做事没有临机决断的权力,会很被动的,但前提是不被老板误解,但很少有老板会喜欢一个有自己个性的部属,这也是他一直不得意的原因,这一次小婉肯明确表示下放权力给他,说明了对他的信任。   “海管事,有一点我要强调,你所做的一切决定,必须基于张家的利益。”   小婉不轻不重地给他一记敲打,这也是应有之意,所以海猫子不以为忤,反而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   “俘获的那艘船在什么地方?”小婉问道。   “在卸下货物后,已经命人驶到牡蛎岛了。”海猫子答道。   (牡蛎岛就是养殖场所在,这个岛原本无名,是小婉她们自己起的。)   小婉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岑天。   在和海猫子谈话的时候,小婉也一直在注意岑天的表现,这个年龄只比她稍大几岁的青年表现得可圈可点,进退之间颇有大家风度,而且对域外的风土人情也颇多了解,是个人才。   “岑天,你愿意加入我张府吗?”小婉问道。   “这个……”岑天便是一愣,显得有些犹豫。   小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想了一下,便笑道:“岑天,你误会了,我是是说你愿不愿意接受张府的聘请,担任管事一职。”   “愿意。”岑天毫不犹豫地回答。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听海猫子介绍过张府的情况,而且还在牡蛎岛参观过,上岸后又去海产品加工厂和鹿鸣春看过,尤其是在听了海猫子和小婉的问答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很好,以后北方的海上生意就交给你负责了。紫鹃,立即准备一份合同,先签一年的,如果一年之后我们彼此认可了,再考虑长期合作。”   “签约?”岑天对这个新词很是有些好奇。   “小岑,是这么回事……”海猫子有过签约的经验,闻言便跟岑天解释起来。   “是,岑某明白了,可以。”岑天点了点头。   这时,紫鹃也将合约取过来,岑天看了一遍内容,觉得很满意,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了指模。   “夫人,那些通译怎么解决?”海猫子问道。   “留下几个可靠一些的船上用,其他人送山阳教书去。”   小婉顿了顿,又说道:“注意他们和水手之间的关系。”   “夫人,那些人就算是心怀不轨,也翻不起大浪,水手和护卫的家眷都在岸上,除非他不怕连累家人”海猫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三节 夜宿   第三百六十三节 夜宿   “李安,这里是哪儿了?”李承乾大声问道。此际在他的身旁,除了李安之外,还有六、七名骑士,这些都是李世民派来的护卫,虽然他觉得有些不便,但心中还是很兴奋地——毕竟父皇还是关心他的,并未责备他的微服私行。   “少爷,这刚刚过了安阳,再走几日便进入河北境内了。”李安扬声答道。多了几名侍卫,他也轻松了许多,身后的这位主子越来越难侍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路边的商贩也能说两句,田垅旁的农夫也能够聊一会儿……别说李安,连后来的那些骑士也十分不解。   “还没到沧州,还来还要走上几天。”李承乾眉头微皱,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   “如果我们路上抓点儿紧,早就到沧州了。小的已经让人去前面镇上安排落宿了。”李安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呵呵,终于口出怨言了。”李承乾笑了,由于前一段时期心情不安,连东宫的那几位老师说话时都得收敛着点儿,但自从出了长安之后,他的心情渐渐舒畅起来,和李安也有说有笑,又恢复了原本的性情。   “少爷,我就是不明白,你想知道当地的收入和庄稼情况,从官府里调出案卷就行了,干嘛要去和那些市会的商人、下溅的农夫说话?尤其是还要问他们天气的情况,如果一个农夫都知道以后的天气如何,那还要钦天监干什么?”东宫的侍卫除了一些随李世民征战多年的精兵之外,大多是出身不凡,李安对此很不理解。   李承乾微微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些文书档案都是经过人整理的,多一道手续便多一个疏漏的可能,如果有人在其中上下其手,那就更没什么真实可言。说商人市侩,那也只是一部分人而已。李安,难道你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从长安拿来的货物原价卖出去?”   李安语塞:“可是……可是那些商人卖得太贵了。”   “你只是看到他们赚钱,却没有想到他们长途跋涉的辛苦和危险,不是每一次生意都能稳赚不赔的。我们身在长安,能够享受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物品,甚至能够享受到来自西域或更遥远的地方所带来的物品,这都幸亏有了那些商人。”   “可跟他们谈话对治理国家有什么好处呢?”李安还是不服气。   “问他们旅途的情况,可以知晓道路、桥梁需不需要拓建、修缮,地方官吏有无私设关卡扰民、有无盗匪滋事;和他们谈税率,可以知道税赋是轻是重;和他们谈货物出售的情况,可以知道这个地区的购买力、百姓的贫富和官员的能力。”   “可是……农夫难道也懂得天气?”李安还是有些不服气。   “当然懂,‘瑞雪兆丰年’这个词你听没听到?从冬季的下雪情况就可以知道第二年的收成,这就是农夫总结出来的经验。在干早或者天灾来临之前,许多有经验的农夫都能够从反常的情况中看出预兆,只是他们不懂得向官府报备,而且就算他们报备了,恐怕也要被斥责,严重的可能还会被论罪。另一方面,通过与他们的交谈,可以知道他们的生活情况和当地的收成,咱们大唐的绝大多数人口,可都是要靠这天、这地吃饭的。”李承乾有些慨然。   “少爷,你懂得可真多,小的也读过书,怎的就不知道这些?”李安这回是心服口服了。   “有些东西是念书念不到的,所以说要有个好老师,也要多行路”李承乾轻轻一抖缰绳,“快走吧,本少爷有些乏了。”   前面的镇子叫丰乐,刚到镇口,前头打站的侍卫便来禀报:“少爷,镇里只有一家客栈,偏院已经有了客人,掌柜的不肯撵,只能先租下几间正房。”言下颇有忿忿之意。   “掌柜做得对。”   李承乾说道:“同样是住店,凭什么我们要撵人家走?”说着便吩咐:“快落店休息吧。”   在这种乡镇小店,七、八个人的生意已经是大主顾了,而且他们出手阔绰,掌柜的亲自带着伙计过来又搬行李又拉马,然后吩咐生火造饭,忙活着侍候他们用了晚饭,又烧了一大桶的热水,一盆一盆送到各房,天已经黑了。   李承乾在屋里歇了一会儿,这次出来的匆忙,一本书没带,便随意地倚在被子上,将李安叫进来说话。   “少爷,一路疲乏还是早些休息吧。”李安道。   李承乾命他坐下,说道:“这一路行来,地方还算太平,早知道这样,我就让他们个回去了。”   “少爷,无事是最好的,而且他们是……老爷派来的,不可负了老爷的关爱之心啊。”李安拱了拱手说道。   李承乾点点头:“这一路走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李安想了一下说道:“这一路走过来,治安没什么,尤其是前些年匪患较为严重的河南道也很不错;可就是贫富方面还有所差距,关中这一带比较富裕,但河南这一带还是穷,也就是这几年收成好了,百姓吃得饱了。”   李承乾叹了口气:“仅仅吃得饱怎么能够?我们这一路上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这见到的自然还是不错,那稍为偏远的又怎么样?”   李安说道:“少爷,你这次出来是为了去河北谈船厂一事的,又不是专门为了察看吏情民情,也不是缉贼拿盗,平安出来平安回去即可,其它事情自然由有司负责。”   “话虽如此,可孤的身份在此,由不得不关心啊”   李承乾感触太深,不由得恢复了本来的说话习惯:“地方官员为了颜面好看,年年报丰收,到底是不是丰收?丰收的是谁?这里面的水太深,朝廷竟然也涉不得”   说罢,他起身跳到地上,走出房门,在外面侍候的伙计早已经看见,忙上前问道:“客官,您要什么?”   李承乾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笑道:“白天太乏了,反倒睡不着,出来透透风。刚才我听到东院有人在哭,象是女人的哭声——是为了甚么?”   那伙计二十岁出头的年龄,灯光下看去倒是眉清目秀,精明干练,听得李承乾问起缘由,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一家母女俩,本来是一家三口人,从突厥人的刀底下逃出来的,逃到镇上的时候,那男人病了,就住在这里治病,哪知道花掉了盘缠又借了一大笔钱,那男人还是死了。那债主怕她们跑了,三天两头的来催债,刚才就是债主找到了她们,逼身她们卖身还债,我们掌柜的给拦住了,让他们有话明天再说,没想到竟扰了您,真是对不住了”   李承乾一听到突厥人,脸色立时就变了,他也没言声,转脚就出了二门,另外几个侍卫便要跟上去,李安将他们拦下,说道:“不妨事,你们继续休息,我跟着瞧瞧,这里不会有事的。”说罢便跟着李承乾去了。   这间客栈的东院房舍都十分低矮,一小间挨一小间,依次排去有二十多间。里面十分狭窄,灯火十分昏暗,打眼一看颇有些鬼火闪烁的意味。有几间房里的客人在聚赌,骰子稀哩哗啦地响,一个个呼吆喝六地扯着嗓子叫,还有的房间窗户开着,里面传来阵阵酒气。李承乾皱眉,站在那儿到处张望,好一会才看到西北角房檐底下蹲着两个人,影影绰绰是女的,便慢慢踱了过去,俯下身子问道:“方才是你们在哭?”   “……”   两个女的微微一颤,怯生生地看着他,却没有言声。   李承乾看那年长的,三十五、六岁上下年纪,年小的大概是十三、四岁,只是瞧不清面目,便又问道:“你们欠人家多少钱?”   那个年长的女子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抱紧怀里的孩子,低着头道:“二十贯钱。”   “胡说八道”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房间里走出个大胖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手装扮的汉子。那个胖子来到跟前,瞟了李承乾一眼道,然后转对那女人说道:“你借二十贯钱没错,可那里一个月前的事情,吴某人也不是开善堂的,总不能将钱白借给你吧?这钱生钱,到现在也有八十贯了,如果你还不起,趁着你们娘俩收拾收拾还看得过去,去楼里生活,还能享受个锦衣玉食。”   锦衣玉食?   这不是好事吗?   李承乾有些没明白,李安上前低声道:“就是卖身。”   “李爷,我们是借了你的钱,等找到活儿干就会还给你,想逼良为娼,那我们娘俩儿就死在你面前”小女孩突然抬头怒道。   “呀喝?”   李胖子上下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挺有骨气嘛,你拿钱出来,李爷立即就走,不然的话,你们娘俩今儿个就跟爷走”   那母亲立即慌了起来,连忙道:“李爷,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见小人怪”   “钱”李胖子仰着头,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四节 最牛的乞丐(抱歉!有事耽搁了。)   第三百六十四节 最牛的乞丐(抱歉!有事耽搁了。)   “李爷,您行行好,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活儿,到时候一定还您钱。”母亲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生怕有人把她抢走。   “干活?”   李胖子冷笑:“什么活儿能还爷的八十贯钱?等你攒够那些钱,恐怕欠下的债就更多了。趁着细皮嫩肉还值钱,好好享受一番,为你的那个突厥老公守寡不值得”   李承乾听到那妇人的老公是突厥人,便怔了一怔,本来想上前理论,又收回了脚,那李胖子回头看了李承乾一眼,虽然他有些疑惑,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气质不一般,而且站在身后的李安就像一头豹子似的,似乎谁要对这年轻人露出敌意,他就会扑上来将其撕得粉碎,在没有明显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他不会鲁莽行事。   “今天给掌柜的一个面子,不过你要让她们娘俩跑了我可不答应。”   李胖子对旁边的一个老头说道,然后带着两个打手摇摇摆摆的走了。   “少爷您甭生气,”李安在后边跟着李承乾回了正房:“这种事世上多的是,借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她们是突厥人。”   “那女人是汉人,小丫头也有一部分汉人血统,怎么就是突厥人了?”   李承乾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站住道:“你去打听一下她的情况,另外问一下她了不了解突厥的情况。”   “一个女人能了解什么情况?”李安不以为然。   “你呀——”   李承乾摇摇头:“就是从这些人的口中才能得到一些真实的情况,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是。”李安应声出去。   没过多久,李安就回来禀报……其实消息不难打探,那女人是被掳去的汉人,不过她的命好,被她的死鬼丈夫娶回家做老婆,还生了一个混血的女儿。只是近一段时期,突厥人对于汉人的态度愈来愈恶劣,奴隶的命运固然是凄惨,那些自由民也是屡屡被突厥人盘剥,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就是因为这个从突厥逃出来,想在中原定居,结果刚进入河南,她的丈夫便一病不起,结果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   “她们会突厥语吗?”李承乾突然问道。   “什么?”李安没明白。   “给她们拿八十贯,告诉她们,只要跟我们走,就会有一份工作,这些钱算是借给她们母女的,将来做工还。”李承乾说道。   “少爷,还要偿还?”李安讶然问道。   他是不太赞成李承乾出面的,不过八十贯钱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做做善事也无所谓,可还要偿还……这未免太扯了,堂堂大唐太子会为了八十贯钱向人逼债?莫不是……李安显然是想岔了,脸上的神色也有几分暧昧。   “胡思乱想些什么?”李承乾也不是当初的单纯少年了,看到李安的满脸暖昧,便敲了他脑门一下。   李安揉揉头嘿嘿一笑:“小的是想那女人年龄太太了,小的又太小,过两年能长成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   “胡说八道满脑子肮脏”   李承乾笑骂:“这母女俩会突厥话,老师不久后可能用得上她们,而且她们有手有脚,应该自食其力才行,老师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都是鱼有什么区别?”李安嘟囔道。   “还读过书呢,可能是在梦中周公授课吧?”   李李乾笑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与其给人食物,不如教给她谋生的办法,这才是长远之道。”   “对,对,少爷英明”李安虽然是武夫,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不需要特别传授。   “你拍马屁的功夫很英明,呸”   李承乾突然发现,如果这小子拍马屁,自己不成‘马’了。   等李安取了钱出去,李承乾也乏了,上了床,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一阵聒噪的声音吵醒,李承乾腾地从床上坐起身,大声道:“来人”   侍候在外面的李安和几名侍卫听到李承乾喊叫,一拥而入,李安问道:“少爷,您这是……”   “没什么,一个梦而已。”李承乾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外头在做什么?怎么跟铁匠铺似的,这么聒噪”   李安便道:“小的去瞧瞧。”   李承乾一摆手:“算了,反正我们要走了,结结帐,让他们准备好马匹行李。”   李安答应着出来,到前面一看,只见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人,老板和几个伙计在柜台旁边围着一个鹌衣百结的老化子,似乎在求情告饶。   李安看那老化子时,比常人高出一头,一身瘦骨嶙峋的,皮肤也不知道是黑的还是脏的,就站在柜台前面,一口好似部队行军时用的大铁锅放在柜台上,那老化子用一只生锈的锅铲在锅底敲击着,聒噪得震耳欲聋。   李安微微皱眉,那铁锅也就罢了,可这个老化子虽然精瘦,却是一身的精气神,而且举手投足之间不似普通人,分明是个会家子。   李安见老板只是对老化子打躬作揖的,一脸哀恳的神色,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便上前扯住一个伙计拉到一边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要饭的”   伙计一脸怒色的盯着那老化子,咬着牙答道:“一张口就要将钱装满那口大锅,不给就不走人,这挨刀的老化子,活该他孤苦一生”   聒噪声突然停住,那个老化子听力甚是灵敏,用一种慑人的目光看了伙计一眼,嘴一咧问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伙计先是被吓了一跳,旋即愤怒道:“我们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店面,就算是生意最兴旺的一个月,所赚的钱也不够添你那口锅的,你张口就要一锅钱,让我们怎么活?”   小伙计越说越气愤,他狠狠地盯着那个老化子:“我刚才就是骂你怎么了?化子要饭不犯法,有种的你杀了我,看官府不砍你的脑袋”   这是李承乾也已经从后院出来,几个侍卫看前面这阵势,都装成里院房客看热闹,将李承乾挤在正中间。看着那口大锅也就惊骇——这年头要饭的也能够这么牛?   店老板吓得脸色煞白,只得苦口相求:“老爷子……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好歹您高抬贵手,我们就过去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化子我是帮你积德行善,如果你不肯施舍,那老化子只好在这里待到你肯施舍为止了。”   “掌柜的,不要跟他说好话了”   站在李安旁边的那个伙计怒气勃发,上前一把推过掌柜的,说道:“您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冲着我们店来的,今天就是你满足了他的要求,他明天、后天还会来的”说着,他上去就要将铁锅掀下柜台。   ‘呼’   老化子眼中凶光一闪,铁铲蓦然向伙计的胳膊砸下来……如果这一下砸实了,伙计的胳膊就断定了,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倏地伸出,攥住了那根锅铲。   “手下留情”   手的主人是李安,从断断续续的谈话中,他已经知道这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也气愤了……有**的,也有强买强卖的,可第一次看到强要饭的,这也算是一奇。   虽然李安的书读的不是很好,但武艺却是相当扎实,否则也不会统领东宫的侍卫,他一把攥住了锅铲,那个老化子挣了几下没挣到手,脸色便阴沉下来:“阁下是什么人?这件事情跟阁下无关吧?”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虽然要饭不犯法,但阁下这种霸王硬上弓式的要饭方式也确实别致,恐怕到了官府,也说不过去吧?”李安冷笑。   “官府?哈哈哈……”   老化子狂笑:“老化子漂泊半生,天可管,地可收,就是皇帝老子也没资格,你且让官府的人来管一个试试”   “好大的口气”李安冷笑。   “他不是口气大,这个恶叫化连官府也管不了他,抓起来关几天就放,而且衙门里都被他打点过,就算是抓了,也只跟休息没什么区别。”围人群中有人说道。   “岂有此理”   那老化子的目光一冷,厉喝道:“哪个多嘴,给老叫化站出来。”   他的目光充满杀意,周围的人被他目光所慑,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下。   “好大的威风,难道你学得的武功就是为了对付弱小的吗?”李安义正词严。   “呸”   老化子啐了一口:“学武功不欺负弱小难道还去挑衅比我强的人不成?那是找死”   李安哑然,这家伙还是个真小人,他微微摇头,刚要说话,忽然见李承乾做的一个手势,便说道:“这里不是比划的地方,我们出去解决,输了的人此事一笔勾销如何?”   “好啊,我们镇外解决”老化子狞然一笑,铁锅和锅铲都不要了,转身向店外走去,店外那些看热闹的见他出来,立即作鸟兽散,看着二人扬长而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五节出游   第三百六十五节出游   李承乾见二人走了,目光闪亮,颇有跃跃欲试的感觉,一名侍卫看了出来,连忙道:“少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种事情您可掺合不得。”   李承乾说道:“也不知道他们打得怎么样,我真想亲眼看看。李园,你去结帐吧,我们先慢慢走着。”   “是,少爷。”李园答应一声,便去柜台结帐。   等他回来的时候,身后却跟着那对母女,李承乾拍拍脑袋,这才想起昨晚曾经让李安去送过八十贯钱的事情。   “妾身见过公子”   女人带着女儿向李承乾行了一礼,却是要来还钱的。   “怎么?你们找到还那李胖子钱的法子了?”李承乾皱眉问道。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但小妇人与公子素昧平生,怎好接受这么大的一笔钱?”   李承乾明白了,这个女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微微一笑:“大嫂,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看,我这钱也并非是白给你的,只不过是不需要借据罢了。我认识一个人,她也是个女人,恰好需要一个懂得突厥话的人,你如果肯去,工钱是肯定能还上这笔钱,而且你和女儿也能安定下来,你看如何?”   “这个……”女人有些犹豫,看了看手中装钱的包袱,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儿,有些难以取舍的样子。   “这位大嫂,这是一件好事啊。”   旁边客栈掌柜的劝道:“你带着女儿也是在外漂泊,不为自己也要为女儿嘛,这位公子又不要你写借据,还给你介绍这么个活儿,等挣了钱再还嘛,不会比现在更差。”   是啊,不会比现在更差。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她看了看身边的女儿,点了点头。   “对了,李园。”   李承乾吩咐道:“你把张府的地址告诉这位大嫂,然后和她一起去把债还清,记着给这位大嫂留下路费,我们就不一起走了。”   ——这却是李承乾多想了一些,好歹他是大唐的储君,这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女眷随行,身边突然多出一对母女,这瓜田李下的,无私也有弊,传出去恐怕某些人又有了攻击自己的藉口。   出镇没多久,李园便自后面拍马赶了上来,禀报已经安置妥当了,一行人慢慢地向河北道境内行去,李承乾不停地向后张望,却总没有看到李安的身影。   大约走出去十余里地的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回头望去,尘土飞扬之间,一匹马赶了上来,马上的人正是李安。   “李安,你赢了吗?”李承乾开口便问这个,李家男人似乎都很玩枪弄棒的,骨子里的血性在李承乾这一代还没有完全消磨掉。   “赢了”   李安咧嘴一笑:“那个老家伙破坏,留着也是摆设,我将他废了,以后也好认认真真的做个讨饭的。”   “做得好”   李承乾大为兴奋,一个劲儿地追问打斗的详情,一行人渐行渐远……   长安张府。   张楠(囡囡)坐在床旁,低头垂泪,旁边的丫环小月一付手足无措的模样。   房门吱的一声打开,张杨氏进入房间,看着女儿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叹了一声,来到床边坐在张楠的身旁:“你这孩子,既然这么想出去产,娘也不拦你,就去沧州吧,散散心也好。只是去了沧州可要听大哥大嫂的话,不要调皮,没个女儿家的模样。”   “娘”   张楠将头埋在张杨氏的怀里,轻声道:“谢谢你”   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头发,张杨氏轻叹了一声,以前总盼着孩子长大,可长大之后又有了新的烦恼,囡囡从小还是很安分的一个孩子,长大之后却是开始顽皮起来,不愿意学女红,除了烹饪略感兴趣之外,就是对拳脚骑射最爱,颇是不愧是张须陀的骨血,累得张杨氏没少为她担心。可这些日子,当囡囡真的安分起来,她又担心起来,不知道她是病了还是怎么着。   尤其是听了这几天女儿饭菜不思的消息,张杨氏更为担心了,反正长安城的大家女子精擅骑射的也不少,也没听说谁嫁不出去,张杨氏也清楚女儿的心结在哪里,觉得让她出去一趟,未必就是个坏事。   见女儿伏在怀中,虽然口中说着‘谢谢’,却并没有雀跃的举动,张杨氏又是一阵的难过,一个个性活泼、张扬的少女突然变得文静起来,她不担心才怪   想到这里,张杨氏也下定决心,道:“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娘知道你平素和大哥大嫂最好,想去沧州看一看。一会儿娘就让张忠着人准备车马,明天就去吧,玩得久一点也没有关系。”因为知道女儿心中的苦楚,所以跟她说起话来,张杨氏的声音格外地轻柔。   “傻丫头,娘知道你心里想着谁,念着谁,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要娶什么样的女子,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决定,你的机会不大。不过娘答应你,如果将来你们有机会,娘也一定不会反对,怎么样?”   “娘”   听了张杨氏的话,张楠的头埋得更深了。   “就这么说定了,”   见女儿如此,张杨氏忽然对那个人心中生了几分怨气。前些年囡囡年龄还下,那个人虽然经常过来,倒也无事,可女儿渐渐长大,情窦初开,偏偏对那个人产生了爱慕之情,却是她始料不及的,如果早知道这样,她宁肯不让女儿和他见面。   轻轻拍着张楠的后背,张杨氏柔声说道:“先去和你两个哥哥招呼一声,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嗯,娘,你要多保重”张楠眼中流出了泪水,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儿行千里母担忧,张杨氏又絮絮叨叨地向张楠嘱咐了好一会儿,这才让她自己也多收拾一些行李,去帐房支些钱两使用,然后才离开,没注意到旁边侍立的小月低头颤动的样子。   听着外面张杨氏的脚步渐渐远去,小月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你要找死别连累我”   张楠抬起头,尽管眼睛还是红红的,脸上却哪里有半分的忧郁之色,她跳下床来到窗边向外张望,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娘还没有走远呢”   “嗯,老夫人听不到的。”   小月连连点头,转身也趴到了窗上,向外张望,口中还说道:“小姐,我们这么做可是在欺骗老夫人,万一日后被老夫人发现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   被小姐给逼迫着做了从犯,小丫头这几天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如果让老夫人知道这些都是小姐装出来的,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这个从犯,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怪那位公孙大家,若不是她上一次过来念叨要去沧州看望少夫人,小姐也不会生出这个念头。   张楠却是不以为意,她拍拍小月的后背道:“你不必担心,这叫善意的谎言。老夫人也想念我大哥和宝儿,只是没时间去看望他们,我这次也是代老夫人去看望她们,回来后将情况说看她听,老夫人只会高兴。”   “可我还是担心被老夫人责罚。”小月低声嘟囔。   “你这小丫头,怎的还是这般胆小,这种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们不说出去,谁能知道?”   张楠转过头,轻声向小月说道:“刚才娘不也是没有发现什么吗?而且明天咱们就可以出去了,想想外面,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比圈在这长安城里好玩多了,难道你就一辈子做那坐井观天的青蛙?”   被张楠这么一诱惑,小月立即就心动了,小丫头和张楠的年龄相仿,经常被诱惑着溜出府外玩耍,跟她的小姐一样,几天不出去,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一听说要出远门,其实也兴奋着呢,只是有些患得患失。   “那个……可是张大管家不会发现异常吗?”   小月担心地道:“明天我们跟公孙大家会合,一定会被大管家发现蹊跷的。”   “大管家不是多事的人,就算看出点什么,我们不承认他又能如何”张楠说道。   她把刚才藏在袖口催泪用的生姜片取出来让小月给处理掉,并吩咐道:“你现在就出府一趟,去跟公孙姐姐说一声,明天就可以出发,咱们在灞桥长亭会合。”   “是,小姐。”   小月拈起那片生姜藏于袖中,鬼鬼祟祟的就要走。   “小月,你就大大方方的出去,这样反倒让人家怀疑”张楠说道。   “是。”   小月答应一声,腰板总算挺直了,但等她出门之后,又变回鬼头鬼脑的模样,溜着房檐走了。   “这家伙,真是没办法了。”张楠在窗户上看到她这付模样,气得摇头,也懒得再嘱咐她,开始着手收拾衣服。   张楠喜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太子李承乾,以前小婉在京里的时候,李承乾便经常便服过府向小婉求教,而且张陵曾是李承乾的伴读,有时候李承乾也邀请张氏兄妹去东宫做客,一来二去的,小丫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情愫,对李承乾有了爱慕之心。   首先发现这件事情的却是李婶,她知道了,张杨氏也自知道。如果是别人,无论家世好坏,张杨氏都不会想那么多。可李承乾不一样——大唐的储君,未来的皇上,张杨氏担心的是将来后宫嫔妃众多,女儿失宠倒还在其次,后宫中的事情她可是听说过的,万一女儿吃了亏,她这当娘的情何以堪?   所以,张杨氏对这件事情是坚决反对的,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有些难以预定,张楠虽然没有哭闹,可面容却渐渐地憔悴了,所以张楠一露出想出去散心的想法,张杨氏便立即同意了。   前一段时间,张楠突然对舞乐有了兴趣,便去拜访公孙婷,求教舞乐,公孙婷是认识她的,便也详加指点,二人渐渐地熟稔起来。两天前,公孙婷突然兴起,说准备去沧州探望小婉,张楠正觉得气闷,立即起了心思,于是回家便演了这么一场戏,让张杨氏答允她出去。   “既然小姐想出去,那就让她出去走走。”   李婶笑道:“小姐想出去散散心,说明她心里也想通了,再让大少爷和少夫人劝一劝她,说不定事情就过去了,而且有大管家陪同,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话是这么说。”   张杨氏叹了口气道:“只是我担心她这心结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其实这些日子我倒思量着,遂了囡囡的愿倒也没什么,只是殿下那边未必有这个心意,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遭到拒绝,岂不是更让她伤心,还不如我这个当娘的来做这个恶人。”   李婶偷眼看了看张杨氏,轻声道:“老夫人这是当局者迷,其实少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感情上的事情经过一番磨难,说不定会更成熟一些。”   张杨氏点点头:“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囡囡这孩子从小就不像她那三个哥哥,几乎是没吃过什么苦头,我还是担心啊。”   李婶笑道:“是这个话,怨不得古人都有易子而教的说法,这一次让小姐远行,其实也是好事,顺其自然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就在张楠在府里成功公关张杨氏的时候,公孙婷也在收拾第二天上路的行装,这一次跟往常一样,纯粹是访友,所以她也不准备太多的行李。   “小姐,沧州那么远,有什么好玩的?而且听说那里有很多的强盗。”小丫环蜻蜓一边收拾着行动,一边碎碎念,而且一句话往往还要重复几遍,唯恐公孙婷听不到。   本来听说公孙婷要出远门,蜻蜓还挺高兴的,可在听说是去河北道沧州的时候,情绪立即低落下来,说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劲儿地劝公孙婷去江南游玩,弄得公孙婷哭笑不得——她要去看小婉,去河南那不是南辕北辙吗?   “嘟囔什么呢?”公孙婷笑道:“有强盗好啊,说不定那强盗头子看上你,让你做压寨夫人呢。”   蜻蜓哭着脸道:“小姐长得比奴婢漂亮多了,就算是当压寨夫人,也轮不到奴婢。”   “贫嘴”   公孙婷轻轻打了她一下,“快去收拾,你若不想去,我可以带别人去。”   “不要啊小姐,就让奴婢舍生取义好了”蜻蜓脸上立即换上一付笑脸。   “就你还舍生取义呢?”   公孙婷笑道:“恐怕遇见坏人,你第一个就当叛徒了。”   蜻蜓嘻嘻一笑,拿起一套男人的衣服在身前比划着道:“小姐,这次带不带男人的衣服。”   公孙婷想了一下道:“还是带着吧,扮上男装,走路也方便一些。”   “嗯。”   蜻蜓轻轻地撅了下嘴,她可不太喜欢扮成臭小子的模样,不过小小的不满马上被其它的好奇挤走:“小姐,听说沧州有不少好吃的东西,而且沧州的鹿鸣春也很有特色,我们这一次能有口福了。”   “就知道吃,小心你体形变了,以后嫁不出去。”公孙婷开玩笑道。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伺候小姐一辈子。”蜻蜓仰着脸说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禀报一个叫‘小月’的女孩子求见。   “小月?那不是张楠的丫环吗?”公孙婷记起来了:“让她进来吧。”   张府的书房里,张麒正在读书,张麟却不在,张楠轻轻敲了两下门,便迳自开门进来:“二哥,三哥又跑什么地方偷懒了?”   “哦,囡囡?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书房了?”   张麒放下手中的书籍,意外地看了妹妹一眼,伸手热情地向张楠招呼道:“快过来坐,最近正准备考试,累得要命,咱们可有些时间没有见面了,喝不喝茶?”   张楠撇撇嘴:“还是妹妹来伺候哥哥吧。”   说着,她拿起茶壶摸了摸:“这茶都快凉了,重新泡一壶吧。”   “不用,不用,”张麒摆摆手:“这种温茶更解渴提神。”   “谬论。”   张楠轻斥道:“哥哥,读书固然重要,可身体也要注意保养,千万不能累坏了身子。”   “呵呵,这是自然,为兄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张麒笑道。   “我可以放心,最重要的是要娘放心。”   张楠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二哥,刚才娘已经答应,我明天就启程去沧州,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我是来向哥哥辞行的。”   “嗯?去看大哥吗?”   张麒有几分讶然,但更有几分羡慕:“真是可惜,如果不是考期将近,我就赔你一起去,可你……是自己过去吗?”   “当然不是,娘让大管家送我去。”张楠答道。   “那还好,有大管家陪伴,这一路上的安全基本上是没问题。”张麒点点头道。   “是啊。”   张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把公孙婷同去的事情说出来,免得临行时再生出什么变化,兄妹俩又聊了一会儿,见张麟还没有回来,张楠便告辞回房。   推荐一本完结书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六节 休养   第三百六十六节 休养   “紫鹃,你的绣活是越来越漂亮了”小婉一脸羡慕地看着紫鹃刚刚绣出的手帕,帕上的一枝红梅斗雪傲霜,傲骨凌霜,和她前世所绣的十字绣,手工不可同日而语。   自身女红差得一塌糊涂的小婉每当见到这等精致的绣品,就十分的欣羡,不是她不想学,而是这个活计和她犯冲,曾经练过一段时间,绣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说来也是郁闷,好歹也是摆弄过十字绣的人,在绣东西上面竟然糟糕得一塌糊涂。   “夫人,”   紫鹃显然是知道小婉以往‘战绩’的,她轻笑道:“其实你的手本来就巧,稍加练习,肯定绣得比奴婢好,只是你哪有时间静静地坐在那里?”   小婉摇摇头也笑了,她确实是没有时间静坐在那里,捧着活计一针一线的绣,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有时间倒不妨搞一下十字绣,不过这东西恐怖在这绣品泛滥的时代没什么大钱途,也就是聊以自*罢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思也淡了。   “夫人,夫人,”   雪雁急匆匆地进入房间,“老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气,在书房里不出来。”   “怎么回事?”小婉讶然。张陵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在家里、学里和衙门里,除了一些原则上的事情之外,几乎与人无争,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而且……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怎么可以动气呢?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是张松,张松从外面回来后,不知道跟老爷禀报了什么事情,老爷这才生气了。”雪雁说道。   “让张松过来一趟。”小婉气了一会儿也就罢了,她清楚张陵,也相信张陵,还是先听听张松说的是什么再说。   不一会儿,张松被雪雁带进来,一脸的忐忑。   “说吧,是什么事情?”小婉没有怪他,毕竟有什么事情向主子禀报,也是一种忠心的表现,若是欺上瞒下反倒是个麻烦。   见小婉和颜悦色的样子,张松的心也放回倒肚子里:“回禀夫人,是这么一回事……”   张陵受伤后,因为受了些内伤,而且脑部也受到震荡,所以这两天就在家歇着,可王守拙回去之后,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就把这修筑码头和道路的事情交给其他人负责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不在其位,自然是不谋其政,可这让人寒心啊,张陵不过是休息几日,而且工程事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这么做分明就是摘桃子,难怪张陵生气——这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是王守拙啊,以二人的关系,何至于做出这种事来,真是让人情何以堪。   小婉坐在那里沉吟了一会儿,向张松挥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张松离开后,紫鹃道:“夫人,那位王大人也太不地道了吧?老爷和夫人帮过他多少忙,这么明显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没什么。”小婉淡淡一笑:“你们各忙各的吧,我去看看老爷。”   来到书房外,看到房门还露出一条缝,小婉微微一笑,看来张陵并没有太大的失落感,她在门外停下脚步,轻轻地敲了两声。   “婉姐,进来吧。”屋里传来张陵的声音,倒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我没事。”   张陵看小婉进来,拽了把椅子在对面。   “有些郁闷了?”小婉坐下笑问。   张陵点点头。   “交情归交情,你献策也好,做事也罢,为的是大唐,为的是报皇上的知遇之恩,和他王守拙不过是因缘际会,偶尔相交罢了。所谓‘家国利益’,要看个人如何考虑,王守拙这次不过是一次试探,其实对你无损分毫,倒显得他小气。”小婉劝慰道。   “从山阳到长安,又到沧州,难道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比不上小人的馋言?”张陵气道。   “对付小人的馋言只有两样,一是智者,二是时间。很显然,王守拙算不得是智者,而且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时间,阿陵,平常心对待即可。”小婉淡然道。   张陵寻思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理他作甚?”   小婉摇摇头:“也不能这样说。”   张陵翻了个白眼道:“难道我让着他点儿也不对?”   “让归让,但是一点儿反应没有反倒让他觉得你心怀鬼胎,适当地表示出一些火气还是必要的。”小婉笑道。   “有必要吗?”张陵皱着眉头。   “有必要,这是官场上的生存法则,既不能一味的忍忍,也不能意气用事。”小婉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张陵皱眉问道。他这个人不太习惯勾心斗角,所以颇感苦恼。   “你现在伤势未愈,头昏恶心,需要长时间的休息,既然王守拙觉得你有必要休息,那就休息个够,告假”   小婉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自从来到沧州,你都是没日没夜的操劳,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去静养一段时间,也算是给自己放假。”   “你就不怕丢官?”张陵笑道问道。   “有什么可怕的?”   小婉傲然道:“我的老公可是最优秀的,淮阳王不是还想让你担任军职吗?这样就可以继承公公的遗志了”   “呵呵,还是婉姐知我”张陵大笑。   作为将门之子,虽然他担任的是文职,可一颗武将之心从未息过,乃父张须陀一生忧国忧民,围剿各地义军是他平生最大恨事,又不得不为,他最大的心愿却是为国驻守大门,张陵很小的时候便立志成为父亲那样的武装,可以说淮阳王的建议是给了他一个驰骋的舞台。   王守拙沉着脸坐在书房之中,张陵的反应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他觉得自己出了一记败招,纯粹是损人不利己,但现在箭已经发出,纵然后悔也无济于事。   “老爷,在想什么呢?”王夫人来到他身后,轻声问道。   “看你做的好事”王守拙勃然怒道,将张陵的告假书信拍在她手上。   “这是什么?”   王夫人打开看时,怔了一下说道:“张鸿渐还是很知趣的嘛”   “哼”   王守拙瞪了他一眼:“这是以退为进啊。看似忍让,其实是示威。这若是被人知道,必然说我王某人没有容人之量。”   “那你不准他的假不就行了?”王夫人问道。   “不准?我凭什么不准?”   王守拙自嘲般的笑了笑:“他手上的活已经被我分出去了,衙门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他现在‘重伤’,既然是重伤,当然要好生休养了。”   王夫人闻言也是哑然,这‘重伤’的藉口貌似还是她提出来的,但现在反倒成了对张陵有利的理由,总不能让一个‘重伤’的人带病上岗吧?   “那怎么办?”王夫人也没有了办法。   “准假”   王守拙无可奈何。   …………………………   “穿别人的鞋,让他们光着脚哭吧。”   这是小婉说的话,让张陵笑了好久,也消去了所有的顾虑。   衙门的准假文书一批下来,小婉和张陵就乘车去广安寺,那是距离海边的一座不大的寺院,前两年香火冷淡,这些年随着百姓的日子好过,香火也渐渐兴盛起来,连庙里的金身都重塑了,原本一个个饥民似的和尚,也渐渐地骨肉丰满,有几分慈悲之相。   庙里的主持方丈惠海是一位修为颇深的高僧——这个‘修为’指的可不是佛法,而是内功,尤其是在气功治病方面颇有独到之处。   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天,天气已经微凉,但在海边并不觉得特别寒冷,而且海边那带着淡淡咸叶的空气,也对病人非常有帮助,虽然张陵已经恢复了大半,这过住在这里确实令他感到舒服——因为带着一大帮子了,他们在海边租了一个院子,略为收拾便住了进去。   当然,住到这里除了休养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治疗伤势,虽然那位老大夫一直说张陵年轻没什么问道,可以慢慢恢复,但小婉等不起,而且内伤这东西很麻烦,若是恢复不了,就像在身体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这个状态她可不放心将他送到战场上去。   就和普通的病人一样,张陵每天都要接受惠海的内气推拿治疗,这一次的伤势确实很重,如果不是他也有内功的底子,这一次受伤说不定真的会废了。   接受内功推拿治疗还有一个好处,一开始只是为了尽早的治疗伤势,不过到了后来,张陵发现,老和尚的推拿方法对关节、筋肉有一种很好的松驰作用,如果每一天锻炼完再回来推拿一遍,那感觉真是无法形容。   一天,老和尚推拿结束之后,突然问道:“张施主的内伤已经痊愈了吧?”   “呃,多亏大师妙手回春,在下已经觉得舒爽多了。”张陵矍然一省,避开了慧海的问题。   推荐一本完结书   《新一品修真》: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七节酒事   第三百六十七节酒事   “不过,大师,这几天我又觉得胸口烦闷,恐怕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的治疗。”   张陵微微皱眉,揉着胸口,似乎确实挺难受的:“现在的感觉就不怎么好。”   老和尚饶是佛法精深,也不禁翻了个白眼,对某人充满了鄙视,此时此事,确实无法让老和尚做到众生平等,尤其是在知道对方不过是想学习自己的一篇佛家功法时,老和尚咬紧牙关坚决不从。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慧海苦口婆心地劝导张陵,不要有什么其它想法。   “大师,我想给寺里捐一笔钱,以宏扬佛法,您可以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吗?”张陵似乎被感化了。   “佛法广大,普渡众生,施主有些善念,必有福报。”   老和尚话出法随,一张写着蝇头小字的纸张放在张陵面前……敢情人家早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大师成全”张陵立即收起。   “不要骂老和尚奸诈就好。”慧海倒有自知之明。   “这个老和尚,太也狡诈”小婉气道,1000贯钱她不心疼,只是这种近似勒索的交易让她郁闷。可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张陵受的伤说重不重,可就怕一样,如果再受到撞击,结果可就不太好。而慧海手里那套养生经和当年孙思邈传授的功法一起修炼的话,可以治好内腑的暗伤,对张陵至关重要。   张陵这会儿倒替慧海说起了好话:“老和尚人不坏,他要钱也不是为了自己,大部分是施舍了百姓。”   “我的钱用他做好事?难道我自己不会做吗?”小婉犹自忿然。   “算了,你赚的钱已经不少了,被一个出家人诈上一笔也权当是积德行善了,而且新酿的酒水已经在酒楼出售了,财源又要滚滚而来,就别计较这个了。”   “这倒是的。”小婉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沧州刺史衙门,王守拙正拿着两封信发楞,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师爷孟逸夫怀里抱着一个瓷瓶,右手捏着两个酒盏走进来,一脸的喜色:“大人咦,这是怎么了?”   他一眼看到王守拙的脸色,不禁大为惊讶。   “你看看吧。”王守拙有些郁闷,将两封信交给他。孟逸夫连忙将酒盏和怀里的瓷瓶放到桌子上,接过那两封信看了起来。   “这两位……倒真是不约而同啊”孟逸夫也是苦笑,怪不得王守拙为难,这位事情确实够麻烦的。两封信一封是京城来的,一封是高士廉来的,前一封说的是李承乾微服私行,后一封说的却是李泰半路上也搞了个微服私访,信中要求沧州府这面采取必要措施,一定要保护太子、越王殿下的安全。   “我这采取什么措施合适?”王守拙郁闷之极,这件事情最麻烦的是不能公开宣扬,万一真被有心人知道了,那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可不宣扬……那该怎么办?这两位都是不能有丝毫损伤的主儿   “这件事情不能公开进行。”   孟逸夫沉吟着道:“我看何不这样?说穿了也就是个治安问题,沧州境内的治安一向良好,大人何不再下一道命令,要求各县的衙役和城管小队加强治安管理,对肆意闹事者严惩不贷,尤其是要注意客栈、酒楼、ji馆这些场所,那些来历不明或者佩刀挂剑的人尤其要注意。”   王守拙微微点头,补充道:“还有险要之处也要加以巡查,以免有匪盗滋事。”   “不错。”孟逸夫连连点头。   “不过,”   王守拙话锋一转,脸上出现几分无奈,“太子殿下、越王殿下和高大人此行,乃是为了张府那位而来,可他们夫妇二人如今都不在家,这可怎么办?”   孟逸夫闻言一时也是哑然,做为王守拙的心腹,这件事情的原因他当然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好置喙。在他看来,王守拙这纯粹是受了枕头风的影响,妇人之见,误人误己。张陵要上进,根本不需要踩着谁往上爬,张府的底蕴或许不如那些世家大族,但若论财力和人脉,亦不输多少,再加上张陵本身也勤勉,只要年龄一到,上位自然不成问题,而且他目前在沧州治下,无论立下多少功劳,自然少不了王守拙的一笔,用这种拙劣的试探方法反倒是伤了彼此的感情,但这话……有王夫人隔在那儿,还真不好细说。   看着王守拙蹙眉愁思的模样,孟逸夫也不好不闻不问,他思忖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大人不必忧烦,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如果在下所料不错的话,张大人在沧州也不会呆很长的时间了。”   王守拙眉头一挑,问道:“这是从何说起?”   孟逸夫微笑道:“张大人没有忍,说明他心怀委屈,不甘心;没有闹,说明他心中犹怀香火之情,而且志不在此,所以在大人准其假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如果继续纠结这件事,只能让你们的关系更加的恶化,不如趁这个机会化解了。”   “可我现在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王守拙的语气有些勉强。   孟逸夫知道,自家的东主那是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毕竟他一直是站在老师的角度上对待张陵的,现在虽然知道自己下了一步臭棋,但要坦承……这面子上却是不好过。   “大人,张别驾去什么地方休养,让人去他府上打探一下即可,而且大人作为上官,多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同时将这两封书信捎过去,以张夫人的睿智,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也罢,就依你之意”王守拙就坡下驴,自然没有反对之理。   心事既去,也没有急在这一时三刻,他目光一转,看到桌子上的瓶子和酒盏,笑道:“逸夫,今天有什么喜事,竟然请我喝酒?”   “心情好就是难得的大喜事。大人,你大概有一段时间没去鹿鸣春了吧?”孟逸夫这才想起要来做什么。   “没有,莫非……这是新酒?”王守拙也好杯中之物,闻言眼前一亮。   “不错。”   孟逸夫说道:“最近一段时间,鹿鸣春陆续推出数种水果酿制的美酒,而这两天,又推出了一种叫做威士忌的烈酒。”   “烈酒?能有多烈?”王守拙有些不信,当初小婉奉送的酒精制作方法他可是知道的,那才叫一个‘烈’呢。   “百闻不如一见,大人可以品评一下嘛”孟逸夫微微一笑,打开瓷瓶的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立即溢出,霎时满室生香。   “好酒”   王守拙不由得赞了一声,这股酒香一入鼻,便有熏然之意,他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大人请品尝”孟逸夫见状不禁莞尔,当初他初闻酒香之时,可不也是这般模样?他持瓶给王守拙斟上一盏,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嗯,酒质晶莹透亮,酒香似乎有些暴烈,但色、香都堪称上品,不知道这滋味如何?”王守拙等着孟逸夫倒酒,目光中大有垂涎之意。   “呵呵,大人请”   孟逸夫端起酒盏,二人举杯照了一照,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凉沁沁的酒液顺喉而下,旋即一股热流从小腹中升起,向全身扩散而去,一股难以言表的舒适刹那间便将他包围了,偏偏此时他的头脑中清醒无比,而且还伴随着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大人,你觉得这酒如何?”孟逸夫白皙的脸上已经腾起了两团红云。   “好酒”   王守拙连连点头,“再来一杯”   “咳,大人,这酒嘛……没有了。”孟逸夫很无辜地指了指酒瓶子,“一共才四盏,我昨天买来的时候忍不住就喝了两盏,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逸夫,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王守拙很是鄙视了一下。   “这不是小气,而是忍不住了。”   阵逸夫指着那个酒瓶,抬右手高出五个指头:“就这么一瓶,花了五贯钱。”   “这么贵?”王守拙很是讶然。   “可不是嘛,分明就是从酒鬼身上吸血。”   平日一派斯文的孟逸夫也忿忿然,“不过这酒确实不错,据一个伙计说,若是以特殊方式储存起来,这酒的味道会更好。”   “什么方法?”王守拙心中一动。   “在下也想知道,可惜那个伙计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孟逸夫一脸的悻然。   “呵呵……”   王守拙顿时大笑……不用说,自己这位师爷肯定是用钱来买这消息,结果失败了,想想也是,张府用的那些伙计,别的且不说,就这份忠心就是极为难得的,羡慕不来。   “逸夫,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不罪无归。”王守拙笑道。   “改日吧,这顿酒我先记着。”   孟逸夫笑道:“张别驾那里我亲自走一遭,想必张夫人也会给我这个面子,而且两位殿下的事情也是宜早不宜迟。”   王守拙点点头:“如此就有劳逸夫老弟了”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八节 时机   第三百六十八节 时机   突厥人战败了,而且他们是在大草原上战败的,虽然这只是一个局部的失利,但却终结了一个神话的破灭。   长时间以来,突厥始终是草原上的霸主,历次的草原战争,或者对外战争,突厥人都用胜利证明了自己的强悍,但是这一次,突厥人草原无敌的神话终于被戮破了。   这件事情和小婉其实也有一些关系,当年还在山阳的时候,她就认识一个叫做‘客素’的粟末靺鞨族人,他出身上京城世家,后来由官而商,他则跑到中原来做生意,而张氏便是他最大的合作伙伴。   由于累积了大量的财富,引起一个昔日仇敌的觊觎,客素家族在上京的家人、产业都都受到重创,他带着忠仆逃入中原,找到张府求救。在张府的资助下,客素借助家族以往的商路人脉终于再度崛起。在草原,没有托庇之所就要受到贪狼的觊觎,上京已然是仇家所居,而突厥更是世仇,所以他选择了回纥,并与回纥王子普那古拉上了关系,而这次在突厥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的正是回纥人。   小婉对于草原上的势力不是很了解,当初客素回草原发展时,她提供了大量的助力,其实在她的感觉中,草原上的部落虽然众多,但一方面没有可与突厥抗衡的大部落,另一方面便是这些部落如同一盘散沙,根本没有聚盟抗衡突厥的意识……最关键的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关心那玩意干什么?   不仅小婉低估了草原上那些部落的潜力,便是在李世民那等上位者眼中,所关注的也不过粟末靺鞨人,但自粟末靺鞨人建国失败后,大唐对其关注也降低了。   回纥,虽然势力比突厥大有不如,但其人口众多不在粟末靺鞨之下,而且部落中人人骑射俱佳,战斗力更是不在突厥人之下。近些年,随着回纥老王日益衰老,回纥王位就引起了一番挣脱。回纥老王生性懦弱,而继承人普那古却是一个不甘屈居人下之人,在老王年迈之后,便生了取代的心思,而老王心生畏惧,遣使向突厥求援。   突厥人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震慑力而忽视了可能遭遇的反抗,按照他们的估计,派一名使者,再带上数百精骑,就足以震慑普那古。   必须说,以突厥的实力来看,这个想法没什么不通的,可是他们忘了,再雄壮的狼也有老迈的时候,而小狼崽也总是会长大的,而回纥就是诸多狼崽中最勇猛的一头。   在挫败了粟末靺鞨人的立国企图之后,突厥的上位者们也意识到草原上的势力不是凭他们一家就可以揭制的,连突厥内部都隐隐分成了东、西突厥两派,所以他们也学汉人那样进行势力培植,大搞分化瓦解那一套——必须说,这个手段是没错的,但错误在执行者,草原和中原的文化底蕴大为不同……套用现在的话说,突厥人没有将这种手段进行草原特色的变通,结果就导致类似于回纥这种部落的崛起。   通常来说,突厥对于各部落首领的推选问题是不进行干涉的,即便是臣服他们的部落,也不会任由他们摆布自己的首领位置,但突厥人已经发现草原上的苗头,急需通过一个方式确立自己的震慑力,而回纥老王的求援无疑是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   普那古是一个有野心而又有能力的人,很早以前,回纥的一些事务就交在他的手上打理,随着部落的强大,他越来越不甘心忍受突厥的盘剥,这次突厥人竟然干涉回纥部落的内务,引起了他的强烈反弹。   不过,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普那古并不想立即与突厥人撕破脸皮,因为他很清楚目前的回纥并没有与突厥立较高下的实力。但是,派去的突厥使者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他们真就将自己当作高高在上的君主,对回纥人极尽侮辱之能事,结果激起普那古和诸多回纥贵族的怒火。   普那古趁机起事,杀死了那名使者,并且一战尽灭那数百突厥精骑,霎时间,普那古之名在大草原上传扬起来,一些部落也趁机蠢动,虽然他们不敢直接向突厥发难,却可以不遵突厥号令,频繁劫掠大唐边境,充实本部族的实力,所在大唐边境才峰火处处,边民大量内逃,有些事情不是身在局中,还就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数百精骑被灭,在近年来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整个突厥都被震动了,到处都可以听到复仇的呼声,遇难者的家属纷纷涌向汗帐,要求大汗派兵。   而突厥贵族们也开始有所行动,已经开始准备讨伐回纥——这倒不是为那几百个人复仇,而是要重振突厥人在草原上的声威。   巧得很,李承乾在河南所遇的那对母女,其丈夫就是突厥的一个落魄贵族,而且她们在草原生活多年,对其中的了解倒比那些派到草原上的探子还要多几分。李承乾在得到一些情况后,便在路上抽时间写了一份详尽的报告,命人快马送返长安。   一个星期之后,一份关于突厥的奏折便出现在李世民的面前。   “你确信突厥人会对回纥进行讨伐?”李世民问道,做为一名著名的军事家,他有自己的判断,但做为一名上位者,他必须综合考虑。   坐在他面前接受询问的大臣与他的年龄相差无几,正是素有智名的长孙无忌,在此之前,他也看过了这份奏折。   “是的。”   “理由是什么?”   “突厥人的骄傲,让他们无法漠视这一次的失败。而且草原各民族都有一种狼的习性,如果突厥人表现出一丝老态,那新崛起的部落绝对就会向狼群一样扑上去,将其撕扯成碎块。所以,无论是为了震慑还是其它原因,突厥人的这次征伐势在必行,而且一定会胜利。”   “但是,他们同样会遭到失败,从粟末靺鞨人建国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突厥人在草原上要走下坡路了,他们已经是日暮之族。”   李世民点点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既然有人布下了第一颗火种,就算是被扑灭了,也依然会有人再尝试着布下第二颗、第三颗火种。”   “皇上英明”长孙无忌恰如其分地恭维了一下。   李世民轻轻拿起奏折,他早已经看过了好几遍,对这份奏折的内容了若指掌,只是他还有些犹豫不诀。   “这真是一个诱人的机会啊”李世民自言自语的说道。   “皇上,机会虽好,却非最佳的时机,金狼虽老,爪牙尚利”长孙无忌轻声道。   “不错。”   李世民微微点头,他顾忌的也就是这一点,李承乾在奏折上也提及现在并非最有力的时机。他在奏折上对此也做了分析。突厥人最大的优势是其骑兵的机动性……凶悍、狂野、迅捷,而且其在作战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考虑补给,以战养战,所以他们所过之外,如同狼群过境一般。但大唐的军队不行,机动兵力不足,灵活性不足,补给导致部队臃肿。李承乾在建议中提出‘合纵’之策,扶持一批中小部落,予以援助,尤其是回纥和粟末靺鞨族,更应该大力扶助,分裂草原上的势力。   “皇上,目前攻击突厥还不到其时,太子殿下所言的‘合纵’之术大有可为,与其在国门之外御敌,不如在他们的心脏狠狠地插上一把或者多把刀子,让他们自己缩回爪牙。”长孙无忌说道。   “想法确实不错,但那些化外之人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是在帮助他们呢?”   李世民沉吟道。   但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貌似李道玄曾经提议过让小婉以民间身份与上京的粟末靺鞨人建立交易往来,而且张家正在组建一个船队……这让他闪过一个念头。   “李照”   他扬声喊道,很快李照便走进了书房。   “召卫国公李靖立即进宫,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他。”李世民急切地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李靖在李照的引领下,急匆匆的来到御书房。   “微臣李靖,拜见皇上”李靖躬身施礼。   为了练出一支精兵,他几乎是常驻兵营,昨日才回来,没想到今天就被召进宫里。   “我记得半年前,你曾经上过一份奏折,是要对兵营中的陈旧装备进行换装是吗?”李世民问道。   “是的,皇上,这批装备已经更换完毕。”李靖当然记得这件事情,库里有不少装备都是旧隋时期遗留下来的,已经不堪使用,所以他才再三上奏折,要求更换,整体换装是在两个月前完成的。   “李爱卿,你且看看太子殿下发回来的这份奏折。”李世民命李照将奏折递给李靖。   “太子的奏折?”   李世民疑惑地接过奏折,脸色越来越激动:“缘来如此,皇上,这正是我们大唐介入的机会啊”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六十九节避走土地庙   第三百六十九节避走土地庙   “依李爱卿所见,此事该如何着手?”李世民不是讨论事情是否可行,而是问怎么做效果才是最好。   “皇上,据我所知,有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人在草原上有一定的门路,而且淮阳王也曾经提到过她。”李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李靖也笑了:“沧州别驾张陵的夫人早在山阳的时候,便与一名粟末靺鞨商人做生意,淮阳王就曾经建议由她出面与粟末靺鞨人交易,我们不过是另外给她一项任务,况且,”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有不少世家在偷偷地做兵器生意,只是交易对象不同,更有利于大唐罢了。”   “哼”   李世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们以为世家就可以横行无忌了吗?现在不是隋朝,而是大唐李爱卿,从今天开始,朕不希望看到一把刀、一张弓、一块铁流入草原,违者以通敌论处,就地格杀”   “微臣遵旨”李靖拱手应道。   “至于……”   李世民想了一下:“长孙爱卿,你给高爱卿去封信,将这件事情交待一下,让他亲自跟夏小婉说……不,太子和越王那里就不要说了。”   看长孙无忌嘴唇蠕动,李世民知道他想说什么:“另外,你来拟一道圣旨,就算是朕给那夏小婉的护身符吧,毕竟才下了不准走私兵器的旨意。”   “是,微臣遵旨。”长孙无忌拱手应道,李世民考虑得很周全,他也就没有什么可建议的了。   夏小婉虽然有女官的身份,但张府的生意跟官面上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朝廷让张家帮忙将兵器交给草原上反抗突厥的部落,其实也是一种走私,如果被官府缉查到,那同样是要问罪,所以李世民要给夏小婉一件护身符,否则就算是杀了小婉,她也不会干的。   “嗯,对了,你告诉高爱卿,那道圣旨先不急于给她。”李世民莫名其妙地又补上了一句。   “不急于……是,微臣遵旨”长孙无忌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笑着应道。   “李爱卿,”   李世民转向李靖:“你抽调五十名火枪兵,然后再拨五十枝火枪给夏小婉送去。”   “皇上,这火枪可是国之重器。”李靖提醒道。   “要想马儿跑,也要喂得饱,听说这大海之上也颇多盗匪,就送给她防身好了。”   李世民起身转了两圈道:“我总觉得她有可能再创造一些惊喜。”   “是,微臣领旨。”李靖应道。   小婉和张陵面面相觑,在他们面前,是刺史王守拙的一封信……信是师爷孟逸夫亲自送过来的,这本来也没什么,双方都是熟人,但诡异的却是上面的内容。   信中说,最近几日可能会有一、两位非常重要的客人来拜访张府,让张府务必做好安全保护,确保来人的安全?   “用得着这么神秘吗?”等孟师爷告辞离开之后,小婉郁闷地问道。   “你可以直接问孟师爷,他肯定清楚。”张陵笑道。   “师爷都不是好人,我才不问呢”   小婉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装神弄鬼的,估计是那个合同的事情搞定了,皇上是不可能亲自来的,说不准我那个便宜学生要来。”   “便宜学生……你是说太子殿下?”张陵吓了一跳,“太子可不会轻易出京的”   “当然不会是轻易出京。皇上跟我签约,总要看看签的是什么东西,得落实到实处,别人来不放心,当然是要交待给太子。”小婉撇撇嘴,很有些不恭地说道。   “小心隔墙有耳。”张陵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是回沧州还是继续在这儿呆着?”张陵问道。   “当然是在这儿了,我们现在是休候诶”   小婉理所当然地说道,虽然王守拙信里信外是让她们回城,可小婉心里还憋着几分气呢,说什么也不回去。开玩笑,挥之即去,招之即来——把本夫人当什么了?   倒是张陵有些不安,觉得让太子殿下再移驾过来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小婉大大的不以为然:“天地君师亲,他现在只是储君还不是君,来见我也没什么当不起的。”   “……”张陵无言了。   李承乾一行六人路上却有了些耽搁,这秋日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前半晌的时候还大日头当头晒着,没多长时间,就听得一阵阵凉风吹来,树叶子哗啦啦直响。   李承乾刚说了句‘好凉快’就听到南边‘轰隆隆’响起一片雷声。   “雨要来了”   李安在马上手搭凉棚向西瞭望,蹙眉道:“少爷,咱们得快走了,今天晚上住章台镇,还有四十里地呢”   说话间,又炸起一声响雷,大风卷起一片落叶,闷热得浑身大汗淋漓的侍卫们齐声叫好。李承乾向南看时,黑沉沉的乌云已由南向北推拥过来,不一会便遮了半个天。   轰   一声惊雷就好似在头顶上劈下来似的,紧接着雨点儿夹杂着豆粒大小的冰雹就噼哩啪啦啦队落下来,李安飞身下马,不满的瞪了那几名侍卫一眼,后者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李承乾扶下马。   眼见雨点和冰雹越来越密集,周围却没有躲避的地方,有名侍卫一着急,就要拉了李承乾往马二子下面钻,却被李安一把扯住:“使不得,万一马被砸惊,趵起蹄子怎么办?”   眼见冰雹越下越猛,大的已有核桃大小,李安忙招呼众人将外衣脱下来撑在头上,李承乾也顾不得贵人体面,盘腿坐在地上,李安他们连忙围拢过来,将他遮得密不透风。   惊魂初定,李承乾笑道:“幸好这时节庄稼多已经收了,不然受灾不小。”话音方落,不知哪匹马被砸得狂嘶一声,顿时一群马哀鸣狂跳,在雨地里跑得无影无踪。   虽然雹子下了一阵就过去了,但雨却没有住的意思,浑身透湿的人们被风一吹,透心刺骨地冷。李承乾隆冻得嘴唇乌青,开始哆嗦起来,李安一边命人去搜寻马匹,一边对李承乾说道:“少爷,咱们得先走着,让身体热乎起来,不然会冻病的。”   李承乾不等他说完,一摆手向北行去,见李安追上来,脸上犹带惶恐之色,便笑道:“下雨乃是天意,而非人力,你担心什么?”   李安道:“这秋雨也忒凉了些,少爷得快一些走,等走出了汗就没什么大碍了。”   话虽不错,可这个时候李承乾已经走不动了,虽然他幼习武功,身体一向健朗,可秋雨寒气重,这热身子在雨地里浸得久了,四肢都有些僵了,活动不开。   他极力跋涉着,五脏六腑翻滚冲腾,汗却始终没有出来。走在他身边的李安原本就紧张,发现他脸色不好,便凑近了问道:“少爷,您身体不适吗?”   李承乾勉强地笑了笑,刚要回话,突然觉得脑袋里天旋地转似的晕眩起来,他咬着牙,身体摇晃着向前迈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李安等人惊呼一声围过来将他扶起。   “少爷太子殿下”   “殿下,您醒醒”   李安等人顿时慌了神,也不顾什么吩咐,纷纷喊了起来,只见李承乾双眼紧闭,咬着牙关昏迷不醒,顿时慌了神。   “李统领,现在怎么办?”那几个侍卫都没了主意,看向李安。   李安此时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脸色苍白,略一沉吟,咬牙道:“快找避雨的地方,李园你去前面找个大夫,祛寒、祛风、祛热、祛毒的药只管抓来”   李园急道:“那边有一座庄子,你们先安排殿下休息,我去找大夫抓药”说着话,他看到那跑散的几匹马又遛达着跑回来,便冲过去抓缰上马,下死劲朝马屁股上猛加一鞭,那匹健马立即长嘶一声狂奔而去。   李安伏下身子背起李承乾,另外三个侍卫紧随在左右,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下地沿着那土路向庄子里走去。   “大人,那边有座土地庙,先去那儿避避雨吧?”   一名侍卫指着村口叫道……在村口有一座庙,山门院墙都倒塌了大半,正门上有一块破匾,写着‘土地庙’三个大字。   虽然这座庙有些破败,正殿却还完好,一行人匆匆进去,三个侍卫将神台略为收拾,将几件行李搭了一张床,将李承乾放了上去。   李安将神龛前的木栅扳下来,用刀劈碎,然后取了几张纸引火……篝火燃起,多少将众人身上的寒气渐渐驱去,顿时觉得十分舒适,再看李承乾的脸色,也已经略为恢复了几分红润,李安给他掐了人中,李承乾身体微微一颤,悠悠醒来。   “殿下醒过来了”   李安大喜,吩咐另一名侍卫道:“去庄子里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然后看看有没有大夫或者药铺,顺便给殿下找个歇息的地方”   “是。”那名侍卫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节 巧遇   第三百七十节 巧遇   “李安。”李承乾开口叫道,语气有些虚弱。   “臣在。”李安连忙应道。   “没什么大碍的,行李中有茶叶和茶具,冲泡一杯热茶喝喝,就好了。”李承乾说道。   李安轻声说道:“殿下,这可不成,茶叶解药,等会儿如果服药就不好用了,这治病问医的事情还要问大夫,臣已经派人去请了。您现在可比方才好多了,不妨事的。”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看您这身子骨,无论如何走不得了。依臣之见,先找一户人家歇一下,等病好了再走不迟。”   “这个……”李承乾虽然是病了,可脑子并不迷糊,他有些耽心自己的行程和高士廉那边的行程配合不上,别大队人马到了,他这个主角还在后面逛荡,那就笑话了。   李安知道他担心什么,便安慰道:“殿下,请放宽心,高大人没有您的消息,是不会贸然进入沧州城的。这小病需要大养,否则坐下病根来,以后再治可就麻烦了。”   “好吧。”思忖了一会儿,李承乾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这时,进村寻找住处的侍卫回来禀报找到地方了,李安连忙又将李承乾背了起来,几个人来到那户人家,却在一所坐落在村子中间三进三出的大院,虽然不是很堂皇,却似才翻新过的,很是亮堂,而且周围邻居都有一定的距离,方便警戒。   “就这里了。”李安点点头,那侍卫便上前叩门,刚敲了三下,里面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呀’的一声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探头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老人家,我们是赶路,去沧州做生意的,这半路上遇了雨,我家少爷受了寒气,可否借你的房子避避雨,将养一下?”李安客气地问道。   老者看了一眼他背上的李承乾,点点头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院了空房间倒是不少,多少人也能住下,不过只有小老儿和孙女看房,恕我们不能招待,而且先前也有几位避雨的坤客,你们切莫冲撞了人家。”说着,他侧身站到门旁,让李安他们过去。   李安却是有些犹豫,院子里只有看房的当然是最好,可一听到有人无来避雨,他便有些踌躇。   “不过是几个女人而已,无碍的。”背上的李承乾却是听得明白,轻声说道。   “如此有劳老人家了”李安客气地谢了一声,便背着李承乾和侍卫们跟着那名老者去东面的一排房子歇息。   所谓‘坤客’,其实就是女性客人的意思,各地风俗不同,称呼也千奇百怪,就在那老者招呼李承乾等人进房休息的时候,歇息在西边房里的人也被惊动了,隔着窗户打量。   “婷姐,那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一名少女说道。   “都是男人呗,不外乎高矮胖瘦。”旁边一名年龄稍长的女子说道。   “看那人似乎病了呢,用不用问问他们可需要帮助?”年少的女子说道。   “囡囡,你心地倒好,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对方出言相求,那也就罢了,现在可别往上靠,反倒让人觉得我们轻佻。”婷姐认真地说道。   “知道了。”那个叫囡囡的少女吐了吐舌头应道。   这两个人正是从长安出来的张楠和公孙婷,两个人一路上走马观花其实速度也不快,只是李承乾等人虽然是早出发了,但一路上到处访察民情,反倒慢了起来,一快一慢就凑巧的遇到了一起。   “小姐,大管家求见。”小月禀报道。   “请张大哥进来。”张楠连忙道,张府上下对张忠等人都很亲近,名为管家,其实跟家人没什么区别,而且他们也不在奴籍。   张忠推门走进来,先向公孙婷笑了笑,然后才对张楠道:“小姐,刚才那几个人好像是从长安来的,而且身手都还不弱。”   “嗯,知道了。”张楠点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   张忠告辞……在张府中,张忠他们几个是不需要自称‘小人’的,而且张杨氏要求张麒、张麟和张楠三人必须以‘哥’相称,对于张陵、小婉却是没有做这个要求,只是二人自觉,对这几位管家一向都很敬重。   却说李安等人随老者进房之后,连忙将李承乾安置在床上,那老者只是在旁看着,等安置完之后,李安转身歉然道:“老人家,在下多有怠慢,还未请教贵姓?”   老者摇摇头:“客人客气了,小老儿不过是一介下仆而已,何贵之有?免贵姓钱。”   李安又道:“钱老人家,我家少爷看来是偶感风寒,不知道可否在这里多停留几日?”   老者点点头:“既然是病人,何处不是行善之地,你们且先歇着,小老儿去给你们烧水。”说着,变转身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众人虽然早已经饥肠辘辘,但李承乾病着,谁又有这个心思,钱姓老者很快就送了一壶热水过来,李安服侍着李承乾喝了杯热水,众人也混了个水饱,直到李园请来了个大夫,方才松了一口气。   那大夫看上去却是个极为老成的,年龄在六十岁上下,进屋之后将药箱放在桌上,便给李承乾诊脉。李承乾此时已经沉沉睡去,只是表面看着虽是安妥,但身上烧得跟火炭似的,脸色烧得一片绯红,呼吸更是粗重不匀。   “大夫,我家少爷这病到底怎么样?”   老大夫将李承乾的手塞回被里,拈着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据脉象看,寸缓而滞,尺数而滑,乃是五脏骤受寒热侵袭,两毒攻脾。脾主土,土伤而金盛……”   李安已经是听得头大,老大夫却摇头晃脑的还要往下说,门帘忽然从外掀起,进来两个女子,前面一个笑道:“大夫,你可别跟我们背药书,就说这病相干不相干,如何用药就是了”   李安转头刚要喝斥门口的侍卫怎么随便命人进来,一看清来人倒是愣了一下:“公孙大家,张小姐?”   那老大夫倒没注意,也不以公孙婷的话为忤,点点头道:“断然无碍,一剂发表药,出一身痛汗,就会好的。不过要好好调理,照应。不然,落下病根,对景时就容易犯。”   说着便来到桌前坐下,李安早已经备了笔墨纸张,那老大夫便挥毫写方子,趁这工夫,李安与张楠、公孙婷见过,便询问她们是怎么过来的。   公孙婷和张楠却是看到了李园请大夫进来,虽然张楠不认识李园,但公孙婷进出皇宫多次,认得他是李世民身边的侍卫,二人出去见过之后,才知道是李承乾微服至此偶感风寒。按公孙婷之意,虽然她们熟识太子,却也不便在这个时候求见,但张楠知道李承乾得病之后,却是莫名的心惶了,非要拉着公孙婷一起过来——当然这心情方面的急迫就不能细说了。   这时,老大夫的方子也已经开完,李安取过来看时,上面却写着:柴胡(酒炒)三钱,知母二钱,沙参五分,王不留行二钱,车前三钱,甘草二钱,川椒一钱,急火煎,投大枣数枚葱胡三茎为引……   李安看完,便将药方递与一名侍卫,让他去抓药,然后又对大夫说道:“大夫不必回去了。我们少爷身子是要紧的,你得随时在此照料照料……哦,放心,府上我已派人去关照了,酬金一定从丰。”   正想着派人给大夫备饭,张楠却道:“李统……大哥,你们还没用饭吧?我跟钱老伯说一声,借用他们的炊具锅灶简单做一些。”   “那就有劳张小姐了”李安谢了一声,吩咐另一位侍卫带了大夫住到另一间房去。   “你会做饭吗?”   来到灶下,公孙婷颇有看热闹之意。   “当然喽,嫂子曾经说过,一个合格的女人就要能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张楠一边命小月打下手忙碌着,一面仰着小脸得意地道。   公孙婷打趣道:“我好像听小婉说过,要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张楠脸却红了,立即低下头:“不跟你说了,现在没时间。”   旁边小月立即‘吃吃’地偷笑,气得张楠轻轻拧了她一下,斥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回去不收拾你”   打打闹闹中,饭已经好了,张楠亲自盛了一碗粥,端到李承乾面前笑道:“殿下,您身子不好,别的菜油腥太重,不适合,您先将就点儿……”   见李承乾点点头,便红着脸怯生生地偏身坐下,用汤匙舀了一口便往他口里送。   “哎哟”   李承乾也是饿得狠了,没有注意,张口便吃,被烫得叫了一声,倒唬了张楠一跳,忘了羞涩,连忙道:“殿下,您、您没事吧?”   李承乾痛了这一下,却是精神了一些,吹了口气笑道:“还好,皮还在嘴上,就是火辣辣的。”   “那、那我吹吹再给您吃。”张楠红着脸,又盛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会儿,这才送入李承乾口中。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一节 不速之客   第三百七十一节 不速之客   毕竟是已经到了季节,大清早的,海边的风有点儿腥、有点儿鲜,但更多的是那丝丝的寒意,若非张夫这几天修习那慧海老和尚所传的养生经尽起沉疴,小婉绝不会允许他大清早儿来这海边。   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海边已经泊了十几艘渔船,一些渔民正忙着将渔篓搬下船,几个鱼牙子在那儿挑三拣四的,一付债主面孔,时而有鲜活的鱼从篓里蹦出来,一些小孩子惊叫着便去扑捉,旁边的女人们便惊叫着‘小心’,也不知道是让孩子小心别摔着,还是让他们小心别伤着鱼,卖不出好价钱。   “这地方建码头也不错啊。”张陵逡巡着周围的环境说道。   “只要有钱、有人,哪个地方都可以建码头。”小婉不以为然,“你也知道鲇鱼湾的优势,无论是从军事、经济角度,还是从其它方面考虑,都是最合适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这个地方如何建一个小码头,对这里的百姓和渔民都大有好处。”张陵说道。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想法是好事,但要看实力和将来的效益。”   小婉指点着道:“先别说朝廷没钱在这里建立码头,就算是建了,又要派人管理、修缮,又要建设相关的配套,你觉得这个地方能够有多少收入?”   “不是每个地方都要设人管理吧?”张陵有些词穷,语气也有些勉强。   “没人管理的码头你认为它会存在多长时间?”小婉摇摇头,自己这个老公还真是太理想化了,倒不是百姓们的素质如何,无人打理的码头就跟无人清理的街道一样,人人都能踩上一脚,却没有人会伸手。   “你让他们带着锅做什么,难道就在这里吃早餐?”张陵问道。   “当然,这么好的天气。”   她转眼看到宝儿光着脚丫偷偷地跑到沙难上,便喊道:“宝儿,穿上袜子,别划了脚”   “哪有穿袜子在海滩上玩的,那些小孩子不都是赤脚嘛。”   张陵拉了拉小婉的袖子:“你说今天吃好吃的,是什么?”   “走”   小婉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两个人来到那些渔民跟前,小婉亲自在渔篓里挑拣起来。   “婉姐,怪腥的,这都是新鲜东西,要什么直接让他们送过来就好了。”张陵说道。   “啧啧,才当了几天大人,就娇贵起来了?”小婉调侃道。   “不是、那个……”虽然知道小婉是开玩笑,可张陵还是有一种要辩解的感觉,偏偏一着急,又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呵呵,别急啦。”   小婉轻笑:“食之乐,在于精,这个‘精’字,不在于吃得好、吃得细,而且还包括烹制、选材。”   “今天要吃什么?”   “熏刀鱼、醉蟹和黑鱼汤。”   小婉答道。   二人已经来到了那些渔篓旁,其实不用细看,里面传来沙沙声的,准保是螃蟹或虾,那些鲜活的鱼儿则在篓子里蹦跳着,想逃出来。   “刀鱼虽然厚而宽的肉多,但要选宽厚适中的,味道才会鲜美;黑鱼不要选太大、太肥的,就要那半尺长的煲汤最合适;螃蟹在这个季节是最肥的,当然是越大越好,不过要在手上掂一掂才知道肥瘦。”   小婉一边挑选,一边如数家珍,张陵要伸手却被她轻轻地打回去了:“别掺和了,万一被螃蟹给夹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不一会儿,便挑了三条刀鱼、两条黑鱼和十只肥大的螃蟹,旁边跟随腻的下人用兜子装好付了钱之后,小婉拍拍手,就着旁边的海水洗了下手:“走,埋锅灶饭去。”   在距离海边稍远的地方,两名下人用石头垒了两个灶,开始生火,小婉命人将鱼拿到海边处理,然后从车里拿出一些蘑菇泡在水里,又拿出一坛子酒,将那十只螃蟹都扔进酒坛子里。   “你这是怎么个吃法?”张陵有些好奇,也有些吃惊,这黄桂稠酒可是从长安捎过来的,家里也没多少。   “这酒里都放了作料,螃蟹下去之后,不得不喝酒,那些材料自然就一齐吃进去了,而且还可以趁这个时候,让它们把肚子里的泥沙都吐出来。”小婉说道。   “然后呢?”张陵还是第一次听说螃蟹可以这样吃。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小婉故作神秘,卖了一个关子。   不一会儿,鱼都收拾好了,两个锅灶,一锅油、一锅水,油是炸刀鱼的,这要裹上加了鸡蛋的面浆炸出来才好吃;黑鱼就简单多了,放点盐和蘑菇慢慢地熬,不一会儿,淡淡淡的鱼香便开始弥漫起来。   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光着小脚丫子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熏刀鱼,一个劲儿地吞咽着口水:“娘,宝儿饿了。”   “饿了?”   小婉好笑又好气地看着整得跟个泥猴似的小家伙,瞧了半天身上脏得似乎没有下手的地方,最后伸出指头揪着他的小耳朵道:“快去找雪雁姐姐整理一下,如果还是这么脏兮兮的,就不准吃饭。”   “好。”小家伙垂头丧气地去找雪雁,犹自一步三回头。   “婉姐,这坛子里刚才还沙沙的响,怎么现在没动静了?”张陵问道。   “喝醉了还蹦达啥?”小婉笑道。   张陵恍然,刚想揭开盖子看,小婉不让:“让它们在里面闷着,等酒香和调料都充分吸收了,味道才会好。”   黑鱼汤的汤汁渐渐变成了奶白色,小婉命人盛了一小碗给宝儿凉着,小家伙乖乖地坐在一旁,生怕再弄脏了衣服不让他吃东西。   “雪雁,给宝儿摘几块鱼,先吃着。”   小婉指挥下人将一个铁网架在灶上,然后将酒坛子搬过来,将那些螃蟹取出……这些家伙都醉得动弹不得,往外拿的时候只划啦几下腿便了事,小婉命人将准备好的调料又在它们身上刷了几层,这才放到烤架上。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家伙还甚为舒适的伸了伸腿,但越来越高的温度让它们感觉到危险,开始刚铁网外面爬,小婉让人用树枝给拨回去,然后不时的将它们翻来翻去……片刻之后,一股醉人的香气开始弥漫,宝儿一边嚼着熏鱼,小眼珠子又向这边逡巡,嘴角又开始亮晶晶的了。   “嗯,好吃”   张陵喝着酒,吃着熏鱼和螃蟹,跟他儿子一样眉开眼笑:“婉姐,吃你做的饭菜,可真不想再吃家里厨子做的饭菜了,以后天天给我们做饭吧?”   “想得美”   小婉剥了一壳子蟹肉给宝儿吃:“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就算有想法也不能把我降成厨子吧?”   想法……啥想法?   汗   张陵立即想明白了,连忙将酒盏一举:“婉姐,喝酒”   ‘咚’   一盏全灌下去了……   “呵呵……”   小婉也笑了,陪喝一盏。   刚才自然是笑话,无论古代和现代,想要男人完全的不见异思迁,就跟不让地里长草一样,不太现实,尤其是现在生活的年代,那绝对是一片滋生三妻四妾的土壤,小三儿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得厅堂,小婉这么说,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   宝儿吃饱了又跑去玩,小婉和张陵也吩咐将酒菜撤下,两人小口地喝着鱼汤,享受着海边谧静。   ‘得……’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距二人稍远的地方停下来,马上的骑士翻身下马,急急的来到二人面前:“启禀老爷,夫人,家中来了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客人”   不肯透露姓名?   二人狐疑地对视一眼,该不会那位来了吧?   马车在院子外面停下,张有正和一个十四、五岁的白衫少年在门口说话,状甚恭敬,在距离白衫少年不远的地方,一名黑衣武士牵着两匹马状似悠闲地站在那里,但他选择的角度甚好,从他的视角可以监视到各个方位的状况,当张陵和小婉他们下车的时候,那名黑衣武士的目光如冷电一般地扫过来,一现既收,又看向其它地方。   “张有,怎么不请这位公子进屋侍候?”张陵来到近前,面色微愠地问道。   张有刚要说话,那白衫少年却上前一步拱手道:“尊驾可是沧州别驾张陵大人?”   “不错。敢问公子如何称呼?从何而来?”   白衫少年眼睛一亮,连忙拱手一礼:“长安李泰,见过张大人、夏先生。”   李泰?   张陵和小婉的心中都是微微一凛,没想到最先过来的竟然是这位不速之客。张陵是不太了解,他只知道这位恐怕也有问鼎之心。可做为一个对历史颇有了解的小穿,小婉可是久仰这位损人不利己的魏王殿下。   在历史上,这个李泰仗着李世民的宠爱,纠结着一批大臣向太子李承乾频频发难,最后终于将李承乾成功地惹毛了,最终失去储位,可他也没讨着好,不仅储位无望,最后也是下场惨淡,便宜了老三李治,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白开心。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二节 麻烦   第三百七十二节 麻烦   “殿下,里面请”   见礼之后,张陵请李泰进屋,这个院子是二人租下来的,虽然不大,倒也整洁,吩咐紫鹃上茶之后,张陵便打听来意。   “孤在京听闻张大人在沧州推行安民之策甚有成效,恰逢父皇遣工部尚书高士廉大人和太子殿下前来沧州商谈筹建船厂一事,孤便请旨随行,因为太子身体不适,大队行动迟缓,孤急于与二位卿家相见,故此先来一步。”李泰说道。   都说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的孩子早熟,依小婉看来,若论起政治智慧,十个九零后也比不得这个李泰,既交代清楚自己前来的原委,又显示了自己的诚意,说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的注视着张陵和小婉的表情……聪明外露,比李承乾差远了。   “微臣惶恐,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只带一个侍卫出行?”张陵恰如其分地表示感激,同时也有责怪之意。不管这位越王殿下为人怎么样,万一在路上出了点儿什么事情,当地所有的官儿都要免不了牵连进去。同时他对那位太子也颇多抱怨——亲自体察民情是一件好事,可你也要多带一些人手,这一下将地方官吏弄得更加被动,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走神了。   “听说张大人受伤了?”李泰关切地问道。   “已经不妨了,这几日正要回沧州,有劳殿下垂问。”张陵连忙致谢。   “你若是不来,我们还可以在沧州多住几天”小婉心中腹诽,但这话若是说出来,就算有李世民和太子保她,也是要大祸临头的,所以她很客气地告辞出去,给客人准备饮食……好歹也是跟一位王爷共进午餐,当然要郑重一些。   没听说李泰在军事上有什么才能,但他在文事方面确实卓有成就,而且看出他对于小婉整理出来的《三字经》、《论语别裁》都颇有研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对里面的内容信手拈来,十分熟悉,还颇有自己的见解。   来了一位王爷,对于张陵和小婉来说,紧张大于兴奋,一则是因为双方立场不同——张陵曾是东宫的伴读,小婉又曾经是太子的老师,双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同一个阵营的;其二则是这位千金之子中带了一个侍卫跑过来,而小婉她们为了行动自在,也没有带护卫过来,万一出事,张陵和小婉必受牵连,所以在吩咐准备饭菜之后,小婉便命人整顿行装,准备午饭后就立即返回沧州。   王莽谦恭下士时,据说那些枭雄人物在成功之前,都是非常可亲的,这李泰虽然是郡王身份,但是这脾气却是好得很,没有一点大刺刺的架子,让人看着很顺眼。   虽然只是简单的饭菜,却是当天刚刚打上的海鲜,而且还有张府酒坊自酿的果酒,李泰只觉得这酒甜甜的,却不料后劲儿颇大,等到酒席撤下之后,人已经摇摇欲坠了。没办法,张陵只好让张有又去雇了一辆马车,让紫鹃服侍着这位,匆匆返回沧州。   在动身之前,小婉已经遣人去刺史府报告,当傍晚时分她们一行人抵达沧州的时候,王守拙已经率领几名官员恭候多时,连住处都已经给安排妥当了。   李泰此时也已经醒酒了,按他的想法是不愿意现在就住进沧州馆驿的——入了沧州,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将陷入官场应酬之中,而他虽然不曾想过将张陵和小婉拉到他那一边,但给李承乾上点儿眼药顺带给自己捞点儿实惠却是可以的。只是小婉和张陵都不是笨人……张陵还有几分憨厚,小婉直接提议将他灌醉,有些事情等他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无法翻悔了,所有当李泰下车看到王守拙一行人的时候,也只能是暗自跺脚,接下来的几日都是沧州官府场面上的事情,小婉老老实实地在家猫着,免得惹火上身。   无论是李泰的到来还是即将来到的太子一行,都属于比较隐密的消息,如今在沧州最为火爆的消息全是关于鹿鸣春的。   一是鹿鸣春顶楼新开了了一家咖啡馆,而且还邀了两位乐ji驻馆,专门弹奏琴曲助兴,而且咖啡也不再限量。   二是鹿鸣春新醉的果酒和烈酒,前者味道甘美,后劲却是绵长,曾有位美女自恃酒量,兴致勃勃地喝了一壶,结果却被后劲放躺,醉态可掬,所以又被戏称为‘醉倒美人’;后者却是一种叫为威士忌的烈酒,被称为‘一碗昆仑’,意思是这酒性之烈,酒量再强的人,喝一碗也得醉倒,就像是不可逾越的昆仑山。   新酒水的出现,自然有人要钻营打探酒水从何而来,于是早已经筹备多时的张氏酒坊浮出水面,登时商人们蜂拥而至,酒坊的存货几乎被扫空,张氏酒坊也因此而名声大振。   “这张府可真会借风扯旗啊”前沧州司马卜振军从马车里向外张望着,十分感慨。   “老爷,还下车吗?”管家在外面问道。   “不了,直接上路,等过午之后在街边找个地方将就点儿就行了。”卜振军放下窗帘,命车夫启程,他这是最后看一眼沧州城了……官府已经催他去相州赴任,再也耽搁不得了。   长安皇宫立政殿后面的一株桂树下,李世民正陪着长孙皇后说话,在他们身边还坐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却是他们最小的儿子,后世的唐高宗李治,现在的小名叫做雉奴。   “前段时间他们在章台镇滞留了一段时间,现在应该快到沧州了。”李世民轻轻啜饮了一口酽茶说道。虽然李承乾是微服私行,但那可是大唐的储君,不仅是他的安全,便是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记录汇报,每天都有一封密折放在他的案头,所以他对李承乾的行踪了如指掌。   “章台?”   长孙皇后剥了一颗葡萄塞入雉奴的嘴里,抬头犹疑地看了李世民一眼,轻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乾儿怎么在那里滞留?”   都说当母亲的心是最为敏感的,她很清楚李承乾的性格,就算是体察民情,李承乾也不会长时间的滞留,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情况。   “皇后,没什么大碍的,只是路上不慎感染了风寒,已经痊愈上路了。”   李世民安慰道,如果不是李承乾的病已经好了,他也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长孙皇后……儿行千里母担忧,自从李承乾和李泰出去之后,她就一直不放心,如果连续数日没有他们的消息,长孙皇后必然起疑,李世民也担心对她的身体不好。   “乾儿一人在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虽然听得李承乾已经病愈,可想到儿子在外面‘孤若伶仃’,长孙皇后便有些难过。   李世民倒好笑起来,说道:“乾儿可不是‘捱’过来的,有人在伺候他。”   “有人伺候?”长孙皇后纳闷了,李承乾走的时候她可是知道的,只有李安一个人随行,那个人动动拳头刀剑还行,可若是侍候人……长孙皇后很怀疑李安能不能将饭烧熟。   “说起来也巧,张家的那个小丫头和公孙婷恰好在路上遇见,见乾儿病了,便一直服侍到他病愈,才上路的。”李世民慢条斯理地说道。   “哪个张家?”   长孙皇后问道,公孙婷她倒知道,曾经到宫中演出多次,而且还为宫中培养了一批女乐,但朝中姓张的大臣可就不少了。   “当然是张须陀家的那个,张陵的妹妹,好像是小名叫‘囡囡’的那个。”李世民说道。   “他们怎么会碰上了?”长孙皇后好奇道。   “朕也奇怪,据说那个女孩和公孙婷是去沧州探亲访友,双方恰好为了避雨碰到一起的,幸亏有那丫头细心照顾,否则乾儿这次可有得苦头吃了。”李世民摇摇头。   在父母眼中,儿女再出色,那也是长不大的孩子,在李世民看来,这对李承乾也未尝不是一个教训,出门在外竟然不会照顾自己,难道非要前呼后拥带着房子和仆从才能出去?还是太娇嫩了些啊   “太好了,不过,皇上,是不是让高大人派人去迎一下他们,免得路上出事。”长孙皇后问道。   “不吃一堑不长一智,锻炼锻炼他们还是有好处的,何况还带着侍卫。”李世民劝道。   “皇上说的是。只是臣妾仍是忍不住会担心,但他们毕竟年龄不大,就这样地在外面闯荡,终是让人放心不下。”长孙皇的神色有些黯然,道理她当然都懂,可就是事到临头,心魔却是抹不去的。   “在他们身边,除了明面的侍卫之外,朕还派了人暗中保护,皇后不必担心。”李世民轻声安慰道:“那些人都定期地将乾儿和泰儿的情况送来,回头朕让李照也给你抄录一份。   “多谢皇上”长孙皇后微微点头。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三节远方来客   第三百七十三节远方来客   “小姐,不要再练了好不好,每天做这些动作实在是太无聊了”小月苦着脸站在桌前,左腿绷直站在地上,右腿也是绷址……不过却是搁在桌上的,而且下面还垫着几块砖。她一脸哀求地看向旁边做着同一动作的她们家小姐,同时也在心里面对那位大唐的储君充满了愤怒,什么吃饭被噎着、喝水被呛着、骑马来个马失前蹄……反正就没什么好事儿——这一切都起因于某个人说什么剑舞刚健婀娜、刚柔并济,凡正是她们家小姐将这些事情都记在心里,这一路上有事没事的就向公孙婷请教剑舞,公孙婷拗不过张楠,就先将一些基本功教给她,让她有空儿练习,而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张楠就拉着小月一同练习。   “不行”   张楠板着脸,很坚决地向小月说道:“今天必须坚持增个时辰,如果不够时间,坚决不许睡觉”   “可是,小姐,我都十四岁了,骨头关节都已经硬了,根本练不出来。”   小月轻轻柔着膝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们家小姐,轻声说道:“小姐你看,我的膝盖都快僵了,明天怎么赶路,就算要练,今天也实在是练不成了,小姐你行行好,咱们不要再练了好不好?”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怎么连这点决心都没有?”   张楠还待教导,可看着小月可怜巴巴的模样又有些不忍,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啊,还说什么和本小姐患难与共,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下,说那大话干什么?”   “多谢小姐”   小月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倏地收回腿,然后欢快地道:“小姐,你先练着,我去给你烧洗脚水。”说着,唯恐张楠后悔似的跑出去闻。   “这个小丫头。”张楠好笑地摇摇头。   这热水却是不用烧的,小月去前面诗讨了热水,不一会便端了回来,“小姐,我听前面那李安统领说了,明天就可以跟高士廉大人会合,最多三天就能够到沧州了。”   “是吗?太好了”   张楠先是兴奋,但脸色随即又黯淡下来……到了沧州,她就要住到兄嫂家里,不可能再跟着李承乾了。   “小姐,你不高兴吗?”小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胡说,当然高兴。”张楠有些言不由衷。   小月嘿嘿一笑,当然不会揭露自家小姐心口不一,而是说道:“小姐,水快,快泡一泡,昨天还要早起呢。”   ……   沧州张府。   张陵回到屋里,一个丫环端着一盆热水放在地上,张陵拿了一本《论语别裁》,吩咐那名丫环下去,,然后将鞋袜脱了,将双脚浸在热水里,舒服得他发出一声呻吟。   烛光微微一跳,小婉过去将烛花剪去,然后把烛台拿到张陵身旁:“今天接到张忠派人传来的书信,大概再过个三、四天,囡囡就到了。”   “好啊,给娘去封信,别得娘担心。”张陵放下书欣然说道:“都说黄毛丫头十八变,也不知道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小婉笑道:“能有什么区别?当然是越变越漂亮了。”   “呵呵,不知道有没有人跟娘提亲。”张陵笑道。   “有一件事。跟囡囡一起来的除了公孙婷之外,还有一位……”小婉脸上露出神秘的模样:“你一定想不到是什么人。”   “什么人?”张陵好奇道。   “太子殿下。”小婉轻声道。   “什么?”   张陵的声音陡然拔高。   “小点儿声”小婉瞪了他一眼。虽然张府的下人还是很可靠的,但万一出过闪失,那就是泼天的祸事。她举着烛台出去转了一圈,看没有什么人,正要回去,却听见前面有细碎的脚步声,却是上夜的仆妇带着几个人过来,正要禀报。   “夫人,门窗都锁好了,各房的火都熄了。”仆妇低声禀报道。   “嗯,该休息的就去休息,值夜的人也精神一些。”小婉叮嘱一声,见几个人应声去远了,这才回房。   “没人听到吧?”张陵紧张地问道。   “有人。”   “谁?”   “我”   看他那紧张样,小婉不禁噗哧一笑,来到他身旁坐下:“水凉没凉?用不用添些?”   “还热乎着呢,不用。”张陵摇摇头。   “他们是在路上遇到的,当时太子正好感染风寒,所以她们相伴一起过来的。”小婉说道。   “糟糕”张陵皱起眉头。   “怎么了?”小婉问道。   “你忘了娘上次来信?”张陵提醒道。   “哦,你是说囡囡喜欢太子?”小婉笑道。   “你还笑?”张陵苦恼地瞪了她一眼。   “不笑还哭啊?”   小婉不以为然道:“**女爱原本是寻常事,囡囡喜欢太子这没什么关系,关键是太子是怎么样的,如果太子要娶囡囡,那就没有办法了。”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小婉说道:“我们张府严格说起来也是世家,而且我们家的财富也不低于那些世家,哪一点配不上他了?   “噤声”   张陵叹口气道:“一入侯门深似海,那皇宫比侯们还要深几分,囡囡进那里,还不是提心吊胆的生活?那是绝对不行的。”   “阿陵,感情这东西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其实我觉得倒也没什么,以李承乾的个性,如果真娶了囡囡,那就一定会对囡囡好的,而且以囡囡的聪明,将来只要在宫里得个名份,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小婉其实也是有些言不由衷,她从心里对那种一夫多妻的制度深恶痛绝,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张楠这孩子个性挺强的,李承乾已经有了太子妃,可她还是如同飞蛾投火似的往上凑合,如果有机会,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所以小婉并不主张阻止,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张陵却是有几分不喜,嫁入皇宫看似尊贵,却没有嫁入寻常人家的平淡,以张家目前的情况来说,并不缺钱,也有了一定的权势,而他也没有凭籍妹妹的关系博得富贵,所以才会有此反应。   说话间,小婉已经铺好了被褥,等张陵擦了脚,便唤丫环进来将水盆拿走,然后吹了烛火与张陵并头躺下,看着穿处透进来的清冷月色,小婉又道:“娘让囡囡过来,未尝没有让她避开与太子见面的机会,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们在路途上也能够见着,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那也是天意,只要囡囡明白其中利害,你这做哥哥的也算是尽到了做兄长的义务。”   张陵一把拦住了小婉道:“不要想不要想,这件事情至此为止,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说的对,主意还要囡囡自己拿。”   小婉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只要从旁边提供意见,无论如何,囡囡是我们的家人,只要是对她好,我们都会做。”   第二天张陵照常上衙门办公,也就是整理整理公文之类的,王守拙倒向他试探了一下,意思是既然回来了,码头和路还是交给他……这个却被他拒绝了,用张陵的话说,重伤初愈,受不得辛苦,还需要静养一下。   王守拙摸不清张陵的态度真是假,却也没有其它的方法,只好同意,所以他现在还是挺悠闲的。   半上午的时候,张府却又来了一位客人,而且还是一位外宾——尼摩。   “尼摩先生能够卷土重来,当真是可喜可贺”小婉见他穿得光鲜,出手竟然是一对长达两尺的象牙和一对夜光杯,便知道这胖胡日子光得不错——那对夜光杯可确确实实是用美玉雕成的,绝对不是玻璃制品,既便在波斯那边,也是价值不菲。   “不过是区区薄礼罢了,还有一些在船上,老头儿手懒,就先拿两样过来,如果不是张夫人提点,恐怕至今还恢复不了元气呢”尼摩呵呵笑道。   上一次他的船出了海祸,损失极大,小婉从他那里知道了咖啡豆的产地,便也告诉他如何烘焙咖啡豆,冲制出美味可口的咖啡……咖啡价值不菲,可咖啡豆极为便宜,尼摩这个老头儿颇有魄力,租了一艘船之后,将所有的资金都购买了咖啡豆和糖,回到西域后大发其财,而小婉对他的唯一要求是不得将咖啡豆贩入大唐境内,现在鹿鸣春所有的分店,都已经开始销售咖啡饮料和新酿的酒水。   虽然是胡人,可尼摩挺知道感恩的,这次来大唐的第一站就直奔沧州,向小婉表示感谢。   “尼摩先生客气了,互助才能互利嘛”小婉笑道。   “张夫人说得好。”   尼摩的脸上露出一些微微带有一些狡猾味道的笑容:“听说鹿鸣春最近有几种新酒颇为不错,张夫人,那个鹿鸣春是你们张府的产业吗?”   “没错,尼摩先生对酒的生意也有兴趣?”小婉笑道。   “是啊,那些果酒和那种叫做威士忌的烈酒在西域一定会有很大市场的。”尼摩介绍道。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四节小姑驾到   第三百七十四节小姑驾到   “这么说,尼摩先生想购买我们酒坊的产品了?”小婉微笑道。   “张夫人,这酿酒的工艺能不能转让?”尼摩露出一个近似憨厚的笑容,可那对小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目光。   “不能。”   小婉非常干脆的回答:“尼摩先生,你也清楚,一种新的酿酒配方获得成功是多么的不易,在没有获得足够的回报之前,我是不会考虑转让的问题。”   “那真是太遗憾了”   尼摩对这个回答倒是早已经心中有数,所以并不觉得突兀,两个人又开始谈起买卖,在这方面倒是颇有几分共同的语言,尼摩的需求量很大,以张氏酒坊目前的产量,如果是只供给他,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随着客户群的扩大,酒坊不可能为一个客户服务,所以小婉只能满足尼摩一半的订单。   这时,一个门上的下人出现在厅口,紫鹃快步走过去,下人禀报了几句之后,便等在一旁,紫鹃则迅速地来到小婉耳旁低声禀报。   “张夫人,既然有事情,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尼摩是个知趣的人,见状立即起身告辞,反正主要的两件事情都办妥了,具体的事务小婉也不会与他细谈,毕竟她不能直接去做生意,自有家里的管事负责。   “尼摩先生,请慢走”   小婉也没有多做挽留,送到厅口止步,然后吩咐那个下人:“带她们进来。”   刚才紫鹃在她耳边禀报,说是外面来了一对母女,说是有一个姓李的人让她们娘俩来张府找一份工,那个姓李的是府上夫人的学生。   门上的下人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涉及到夫人,只能回来禀报,但紫鹃清楚,这真正能够算得上小婉学生的也就是三个人,平阳公主的两个儿子和当今的大唐储君李承乾,而且姓氏和时间都对得上,不会有错。   小婉却只是纳闷,她还第一次听说太子给平民介绍工作的,虽然她不至于想到太子是不是对那母女二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却知道必然有其原因,否则这世界上乞丐多了去,堂堂的太子殿下也不可能亲自去为一个个的乞丐讨活路。   下人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一对母女来到堂前。   “你回去吧。”   等在门口的紫鹃吩咐下人出去,然后将那对母女领到厅里:“这就是我家夫人,你们认真回话。”   小婉打量了她们一眼,母女二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什么补丁,但已经是相当的陈旧,而且脸上不仅有风尘之色,还有饥馁之色,显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贫困的状态之中,尤其是那位母亲,简直瘦得皮包骨头,两只大眼睛深深的凹下去,看着都有些吓人。倒是那个小的却是一付美人胚子,只是面色甚是不好看,如果好好将养一下,一定会成为一个大美人。   “坐吧。”   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小婉让她们一旁坐下。通过刚才的端详,她可以断定,那位太子殿下对这对母女的任何一人都不会有什么绮思暇念。   大概前世言情小说看多了,总觉得那些喜好微服的王孙公子走过一路,便流下一地的风流,为了囡囡,她也要把紧这一关。现在看来,却并非是这么一回事,或许这对母女将养好了还能称得上是美女,但此时看上去,最多算得上是红fen骷髅,哪里有丝毫的‘美色’可言。   “你们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那位李公子的?”小婉和声问道。   “民妇罗氏,这是小女,汉名罗小薇……”   那个女人报的是娘家的姓氏,女儿的名字也是冠以娘家的姓氏,她把自己的来历与被李承乾搭救的经过说了一遍,小婉便有些了然了。   “你们母女二人教会说突厥话?”小婉问道。   “是的,民妇母女二人在突厥生活了十三岁,比较熟悉突厥的情况,能够流利使用突厥语、回纥语,还略通其它的一些语言。”罗氏答道。   “草原上有很多语言吗?”小婉倒有几分好奇。   “草原上几乎是有多少种族便有多少语言,但突厥语言是通用的,然后便是回纥语。”罗氏答道。   “粟末靺鞨族的语言你们懂吗?”小婉问道。   “略通一二,不过他们正常使用的多为突厥语或者汉语,只有族人之间彼此交谈的时候,才会用他们自己的语言。”罗氏答道。   小婉又看向母女俩:“罗氏,你女儿要上学,我就送她去山阳学堂读书,要是想干活,就留下她在我身边服侍,你是怎么想的?”   罗氏沉吟了一下,送去山阳学堂无疑就是要离开自己的身边,这却是她舍不得的,而且这个时代对女孩子来说,并不需要太多的学问,所以她想了一下,身子微俯道:“启禀夫人,就让小薇服侍您吧,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紫鹃,先带她们下去安排一下吃住,每个人先做两套衣服,然后将用工合同给她们看了,如果觉得合适就先签下。”小婉吩咐道。   “是,夫人。”紫鹃应了一声,便转身带着母女二人离开。   晚上。   吃完了晚饭,夫妻俩又陪着宝儿玩了一会儿,等宝儿打起了哈欠,小婉才命雪雁带了他回去睡觉。   “听说太子荐了两个人过来?”张陵问道。   “什么两个人?一对母女而已,说是从突厥那边过来的,看来我这趟草原之行不可避免了。”小婉有些郁闷道。   “你不是早就向往大草原了吗?这一次得遂所愿,应该是高兴才对啊”张陵调侃道。   小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向往的大草原是白云雁水,翡翠般的绿色浩瀚无尽,哪里是现在这种随时都会出现金戈铁马的景象?皇上这分明是逼着我往火坑里跳。”   “说不准会发财呢。”张陵笑着调侃。   “有钱赚那也得有命享才行”小婉气愤地转过身体,留给张陵一个脊背。   “咳那个啥……婉姐,我不是那意思。”张陵发现这玩笑开得有些冷了,立即想办法补救,看着小婉不接碴,他换了一个问题:“那两个人你准备怎么使唤?”   “养肥了再杀。”   小婉恶狠狠地道。   “呵呵,什么时候咱们家也跟孙二娘家似的准备卖人肉包子了?”张陵轻声笑道。   这家伙联想能力还蛮丰富的,将《水浒传》中的小桥断都记得清楚,小婉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不是做人肉包子,是要做人皮靴子。”   张陵故意打了个冷颤道:“怎么凉飕飕的?该不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房里来了吧?”   “你就是那个不干净的”   小婉转过身,拧住他腰间的一块软肉,嘴里轻轻哼着‘左三圈,右三圈,左左右右再三圈……’,手上还紧紧配合着。   “哎哟……轻点儿……”张陵连忙告饶……   ……   “让开让开”   “这才是小姐的,搬西边的跨院。”   “哎……小心点儿这是公孙大家的乐器,损伤了一块皮就要你的一块肉相抵。”   久已平静的张府忽然间变得喧闹起来,周围立即有不少好事的观风、看热闹加上打探,有那好显摆的张府下人便得意地告诉他们,是张别驾的妹子从长安来了,而且还有同行的公孙大家。   “公孙大家是干什么的?”   很多人显然是不太清楚‘大家’的含义,更不清楚公孙大家是何方神圣。   “连公孙大家都没听说过?”   张府下人很是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惊诧的神色,然后不屑的摇摇头:“你们呐……就跟便刀的不知道关二爷,木匠不知道鲁班爷爷一样,竟然连经常出入皇宫给皇上和皇后演出的公孙大家都不知道,啧啧”脸上尽是一丝丝不屑的神情。   给皇上和皇后演出?   街坊们立即肃然起敬,看向那几辆马车的目光也立即变了。   “那个……我们能看到她老人家?”立即有人诚惶诚恐地打听。   “晚了”   张府下人摇摇头:“人家早就进去了”   “哎”人群之中立即响起一片惋惜声。   “公孙姐姐,囡囡,一路辛苦”小婉一手挽着一个,亲热地将二女迎进了屋里。   “宝儿见过公孙阿姨,见过姑姑”宝儿小大人似的过来行礼。   “哟,宝儿长这么大了,真是帅气”张楠使劲儿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姑姑不要啦,男孩子的头不能随便摸的。”宝儿不满的将姑姑的手拨开。   “小家伙,哪里那么多的讲究?”张楠又用力地蹂躏宝儿的脑袋。   “再也不更姑姑了”   这家伙气愤地挣脱,跑到公孙婷身边一口一个‘阿姨’地叫着,喜得她眉开眼笑。   虽然二人的行礼不多,可收拾起来也足足用了大半天,屋子倒是早就准备好了,小婉将她们安顿停当,立即写了一封家书命人送回长安,好让婆婆放心。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五节 准备(一)   第三百七十五节 准备(一)   “高大人,这绝对不行”   小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看的高士廉老花眼都发晕了:“张家世代清白,妾身一介弱质女流,当初是为了生计,不得不抛头露面操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不操此道久矣,况且倒卖兵器乃是重罪,妾身一人事小,牵累阖府,罪莫大矣再说,皇上英明睿智,断不会强人所难”   弱质?   貌似某人某一日在骊山救驾的时候还杀过人,打仗时也打得风生水起,哪里弱了?而且现在是不上街做买卖了,可遥控的那些生意红火得烧透了大唐的半边天,就这最后一句是实话,‘皇上英明睿智’,早就知道这些推脱之辞。   高士廉摇摇头,这女子精明得根本糊弄不过去,然后将一只锦盒掏出来:“这是秘旨。”说完,他和李承乾都扭过头不看。   密旨当然是不能公开宣示的,小婉生怕被李世民这位‘明君’涮了,将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研究透了,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高大人,既然是为了大唐社稷(某人的老花眼狂翻),妾身就接下这道旨意,走上几趟。不过,这日子恐怕还要宽限几日,因为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而且目前张家只有一艘船,恐怕不够用的。”小婉盘算了片刻之后说道。   这可不是推脱之辞,海猫子和岑天带着船去扬州等地做生意还未回来,那个客素也正在赶来沧州,刚招收的水手正在牡蛎岛训练,而那艘缴获的海盗大帆船还正在改造之中,怎么着也得月底才能完工。   “不妨,还有时间,那些兵器调运过来也需要时间,而且也不是一次性调运。这一次的目的就是先和粟末靺鞨人建立良好的关系,然后再与其他部落逐渐取得联系,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完成的。”高士廉说道。   “高大人,朝廷的意思如何?是要将这些兵器无偿提供给草原各族,还是要取得一些收入?”小婉问道。   高士廉捋着胡子笑道:“你是生意人,自然要按生意人的套路来做,只是做生意的对象要按照朝廷的旨意来办。”   “是这样啊。”   小婉苦着脸:“高大人,你看这一路上船的磨损、养护、水手们还要养家糊口、征税……很多费用,你看这些费用怎么算合适?”   “全从兵器上算,能够给朝廷一个本钱就行。”高士廉手一挥就定下了,反正是慷朝廷之慨,旁边的李承乾低着头喝咖啡,不过身子微微发抖是怎么回事?   正事告一段落,高士廉这才得空将余下的咖啡喝完……喝完之后,老头还亮了亮杯底,长叹一声:“这咖啡果然是好东西,不仅味道香醇,更能提神醒脑,只可惜老夫位卑禄薄,去不起鹿鸣春这等消费场所啊”   装你就装吧1小婉深深鄙视之。   堂堂的工部尚书说什么‘位卑禄薄’,传出去当真连小牙都要笑掉了,再说像他们这些人,又有几个是靠俸禄吃饭的?   想索贿就索贿,连托辞都那么滥   小婉满面笑容地招呼紫鹃,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命人煮咖啡,要最浓的那种,看着高士廉展露着一脸的菊花笑,美滋滋地喝着咖啡,小婉心里发狠:“老头子,我让你喝它一个今夜星光灿烂”   “再来一杯”高士廉喝得老眼放光,又开始冲丫环招手。   李承乾大汗,在旁边道:“高大人,这个还是少喝一些”   老高同志不在乎:“殿下,这东西不是酒,喝不醉”   没过多长时间,紫鹃回来向小婉低低禀报了几句,小婉点点头:“太子,高大人,紫鹃已经命人将咖啡包好送到馆驿之中了,上面有烹制之法和配料,回去命人按方整理即可。”   “多谢夫人(先生)”两个人都客气地致谢,李承乾还是按照在京时的称呼,以‘先生’尊称,这一点让小婉很满意——当然她更满意的是李承乾从京城给她带来的礼物,毕竟那里才是大唐最时尚的地方。   下面的正事就是关于船长,这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对话,这一次不用高士廉加入,旁边的丫环也松了一口气,她手上的咖啡壶已经被高士廉接手了,老高同志自斟自饮,显得很是逍遥。   因为船厂的事情已经有合约了,剩下的就是细节问题,小婉已经做好了企划书……当然,在这个时候不能叫这个名字,反正是计划已经有了,就逐条商谈、落实就成了,李承乾非常满意,这件事情就此办成,最后成绩还是他的。   “越王殿下怎么不见?”   谈话告一段落,小婉似乎无意地问道。   “四弟去码头了,听说码头已经完工了?”李承乾问道。   小婉点点头:“码头基本完工,沧州通往码头的道路基本上也已经竣工了,但还有其它一些道路还在施工,希望能在冬季到来之前完工。”   “张夫人,这些工程业已经耗资数万贯了吧?”高士廉突然问道。   “不错。”   小婉点点头:“不过这些钱多是民间筹集,而且筑成之后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好一个‘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如果大唐各地都像沧州这般,何惧魍魉之辈兴风作浪”高士廉抚须慨叹。   越王李泰午餐的时候来赶饭局了,这个家伙精明得紧,竟然沉得住气不参加上午的谈话,这一点很让小婉佩服,果然是李世民的龙种,不是普通人可比。   不过接下来的谈话就是比较轻松了,因为谈的是如何赚钱,连高士廉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谈话,毕竟人人都需要钱,尤其是在官场上混的,要钱的地方多了,否则官何需贪?   送走太子、越王和高士廉,已经是夕照残阳时分,小婉揉了揉额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三个人代表了三个势力,虽然她没有左右逢源的意思,可人已经在自家的地头,而且不是汇聚在一堂,她没物选择的机会,都说政治令人早熟,可早熟的结果不能是增加皱纹啊   “夫人,张南过来了。”紫鹃轻声禀报。   “让他在客厅等一会儿。”小婉吩咐道,她对着镜子整了整妆,这才来到客厅之中。   在前一段时间,因为新酒上市很是热闹了一段时间,不过酒坊也面临着两大难题,一个是原料,第二个就是产量。   幸好码头的投入使用,解决了很大的难题,至少是原料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不过,从远处运输,这一路上的损耗、运费等就增加了不少成本,从长久计,附近能够有一个多品种、大面积的种杆基地还是大有必要的。毕竟酒类行业是一个相当长远的买卖,可以说是一棵长青藤产业,经久不衰。   沧州这面,在今后主要就交给张南来打理,除了鹿鸣春之外,其它产业的协调、管理就主要由他来负责,当然具体事务自有其他人协助,很多事情已经由张南直接向小婉负责了。   小婉原本对于这个时代的门阀、世家制度没什么好感,但这些年来,随着产业规模的扩大,她倒有些明白了。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和河东张氏完全和解的打算,既然家族如此重要,那就重新打造一个新的家族就是了,反正她还有两个小叔和一个小姑,而且家中的这些管事人都是孤儿,从某个程度来说,他们都已经是张家的人,深深打上了张家的烙印,而且随着张家的影响力日渐深远,一个新家族的崛起将不再是梦想。   张南是从张氏学堂毕业的,而且跟随小婉也有一段日子了,不仅写得一手好字,更做得一手好报表,所有明细列得清清爽爽,一目了然,只是有几处地方需要重视的,小婉才会问道。   “做得不错。”   小婉点点头将报表放下:“张南,将沧州附近的果园查一遍,价钱合适的就买下来,另外再买一些山地,百十公顷的都可以。”   “夫人,前期小的曾经调查了附近的果园情况,买下来倒也无妨,可购买荒山却是为何?”张南有些不解。   “种果树。”   小婉轻轻敲着桌子道:“苹果、桃、梨、核桃,都可以种,那些荒山虽然无法种植庄稼,但种果树却合适,而且地价便宜,投入也少。”   “如果买果园,酒坊的原料问题就已经解决了大半,何必再种果树?”张南有几分不解地问道。   “谁说种果树就是为了酿酒?”小婉淡淡地道。   在她心里,自有一杆秤,现在玻璃的问题解决了,其实制造罐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她已经让玻璃厂开始制作玻璃酒瓶并试制罐头瓶,只要解决罐头盖和密封问题就可以,至于真空……貌似用加热的方法就可以解决真空的问题。   “张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婉的脸色严肃起来:“这一次从京里来了五十名火枪兵和五十杆精制火枪,你要将他们运到牡蛎岛上,要让他们熟悉海上的生活,而且还要从水手当中选五十名稳妥可靠的人学习火枪的使用。”   她将一本小册子交给张南:“上岛之后,那些人要全部换成便装,他们领头的那个叫罗亮,让他务必按照这上面的要求训练,过段时间这边准备完了之后,我会上岛查看。”   “是,夫人。”张南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本小册子。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六节 准备(二)   第三百七十六节 准备(二)   张南走后不久,张忠从外面进来。   “坐”   小婉示意他坐下,问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前一段时间,家具厂和皮具厂的发展非常迅速,因为我们的家具和皮制品不但样式新颖,而且质量好,是那些仿制品做不到的,而且在原材料处理方面比其它作坊先进,有不少皮制品作坊都是从我们的工厂采购熟好的皮子,他们大多也不好意思直接仿制我们的商品,倒是有不少小作坊承接我们的一些小活,比以前赚得更多,而且没有风险。   这些作坊的生产规划都不大,我们将一些费时费工的零活交给他们,让他们只单一的加工一种部件,不仅可以形成稳定的供应,而且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形成威胁,其中大部分作坊的生死其实已经控制在我们手中了,如果这个时候进行采购,他们根本没有应对的办法。”   “不需要。我们只是为了减少威胁,而不是吞并。”小婉笑了笑:“我们租他们的牛耕地,不一定要将他们的牛买下来。”   “是,夫人。”   张忠点点头,又介绍了长安其它产业和山阳、岭南那边产业的情交,总的来说,各大产业都开始良性发展,而且能够互相扶持,尤其是咖啡树已经在岭南种植成功,就看今年能不能结实了。   听着这一切,小婉非常满意,这些产业全部和她安排的那样发展,只要规矩不变,既便她不在,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失控现象。   在张忠的报告当中,有一部分是利润的使用情况,这是出自张杨氏的计划,但被小婉稍作了一下改动。在最初的计划中,张杨氏原本打算每年拿出一部分钱做些善事,后来裴夫人等几个闺友知道之后也跟前凑趣出了份子钱,连长孙皇后也拿出一份钱。   但小婉听了之后,便出主意让她们将这些钱集中管理,成立了一个类似于现代基金会的组织,这会长当然是皇后,下面几个个体执行人员就好办了,关键在于——这个组织的大部分资金都是来自张府。每年张府都会拿出一部分不菲的数额放在基金中,专门用于赈灾、修桥补路等善事上,像这次沧州修路,也使用了这个基金的一笔款子,将一些原本不在规划之内的线路也做了修建。   这个想法也是为了免祸,随着张家的产业越做越大,利润像滚雪球一样的膨胀,偏偏人丁又不是很旺,极易引人觊觎,如果直接行善,少一点倒无所谓,多了未免有邀名之嫌,倒是用这个方法最易消除帝王的疑心,而且也能够受到有力的庇护,至于捐资的多少,张家自有一定的章程,这一点却不足为外人道了。   按照预计,十一月初就要出发,因此准备工作也在进行,除了船只的改造和水手训练外,还要准备各种货物,这做生意就要像个做生意的样子,虽然具体工作有人在做,可小婉也要检查、听报告,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小婉在沧州忙于准备的时候,位于长安的皇宫御书房里,在李世民的桌前,正放着一份奏折,这是太子李承乾和工部尚书高士廉的联名奏折。   久不行武事,这位大唐至尊如今却有些发福了,在旁边还坐着长孙无忌和李靖。这一文一武显然也看过那份奏折,眼中露出沉思的神色。   “船厂的事情建得比较顺利,但太子担心新式轮船会引起高句丽人的关注,你们怎么看这个问题?”李世民问道。   “太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粟末靺鞨人本来就不擅长海事,所以不必担心,高句丽人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臣以为,夏大家必然会有所对策,如果高句丽人想在海上拦截,肯定是徒劳无功,倒是船厂方面要杜绝高句丽人的奸细渗入,毕竟那里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一定要加强戒备,不能将轮船的秘密泄露出去。”   “李爱卿有何意见?”李世民又看向李靖。   李靖拱手答道:“长孙大人所言甚是只要先解决了突厥大患,高句丽指日可平,不在话下。这次太子所奏的火枪训练之法,当真是精妙绝伦”   “哦?有何精妙之处?”李世民颇感兴趣地问道。   李靖拱手答道:“这火枪最大的弊端就是准备时间较长,准备射击一枪的时间,足以射出数箭,所以微臣准备了可防止箭矢的特制铠甲。但是,由于装填火药的时间过长,在与突厥骑兵交战的时候,很容易被其突进身边,届时火枪兵必乱。但这种三段击、五段击的办法就非常不错。”   “说下去。”李世民微微点头,李靖一直在训练火枪兵,所以对此最为熟悉。   “将火枪兵分为三排或五排,第一排射击完后,立即蹲下去开始装填弹药,第二排开始射击……依次而行,当最后一排射击完毕后,前一、二排已经装填完弹药可以射击了,周而复始,自无间断之虞。尤其是在后面辅以长枪手护持,待敌兵冲近之后,火枪兵可退到长枪手后面休整。”李靖赞叹不已。   “太子找了个好老师啊”李世民摇头笑道。   “此乃大唐之福、太子之福”长孙无忌不失时机的戴上一顶高帽。   “太子和越王在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皇上,何不委任太子来督帅火枪兵呢?如果能够尽早回来,也好熟悉火枪兵的指挥。”李靖拱手说道。   火枪兵虽然有诸多缺点,但威力也是显而易见的,让他们掌握在其他人手里,哪有掌握在皇室手里来得强?李世民当然不可能亲自掌兵,而太子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李国公所言极是,皇上,太子殿下处理政务,颇多建树,但在武功方面还稍有欠缺,如果能够利用这次机会,也是一次磨练。”长孙无忌也在一旁进言道。   “朕知道了。”   李世民想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认可,火枪手这种强大的武力,当然还是掌握在亲近之人的手上好,而且他已经考虑过了,等解决完突厥人的麻烦之后,这支重要力量一定要打散,分别掌握在不同的人手中,分而治之。   “两位爱卿,突厥人为了缓解内部压力,频频放纵手下寇边,二位可有什么对策?”李世民问道。现在不是对突厥作战的最好时机,可如果放任他们掳掠,损失也是不少,所以他也有些矛盾。   “皇上,突厥人不谙农事,所谋不过是财帛、人口。”   长孙无忌拱手道:“只要让他们抢无可抢,掠无可掠即可。”   李世民站起身,踱了几步道:“如果对方攻打城池呢?”   “如果他们肯这么干,那就更好”长孙无忌说道。   “朕知道了,长孙爱卿,就按这个意见办理,将边塞的百姓都迁回内地,让草原狼在那一带无所得。”李世民下令道。   上京城。   两艘怪模怪样的船驶进了小龙泉的码头,码头上刹那间便汇聚了无数人,都来看这两艘怪船。   “你们看到了吗?这两艘船用的不是帆,刚才进港的时候都着火了,浓烟滚滚的。”   “你们看那两个大轮子,有没有两程房子高?”   “带着这两个大轮子怎么走?”   “你这就不知道了,那两个大轮子是划水的,就跟划船似的,可快啦”   ……   码头上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同泊一个码头的其它船只上,也有不少人纷纷涌上甲板,打量这两两艘奇特的船只。   小龙泉码头,是在龙泉以东的一个小镇,这里有粟末靺鞨人的造船厂,也有渤海湾唯一的一个码头,沿海设有七、八座望楼,因为有高句丽人称霸海上,所以海贸不是十分繁茂,包括刚刚进港的张家两艘轮船,还不到三十艘大船,倒是有不少渔船往来穿梭——这个码头,连大唐内地的一些水边城市的小码头都不如,更别提类似于扬州、泉州这类的大码头了。   不过,这里的防守倒是不弱,在离岸不到半里的地方,分左右建有两座石堡,每座石堡约可容兵数百,堡墙上有数张巨弩,主要是对付海盗或者马贼,不过要是遇到真正的攻城大战,这两座石堡跟平地也没多少区别。在码头的西北方还有一片兵营,里面大约驻着一千余名骑兵,也是护卫码头之意。   小婉站在甲板上,她换了一身胡人的装束,脚上踏着鹿皮马靴,腰间配着大马士革弯刀,身长玉立,也颇显刚健婀娜。   在她的身后是同样装束的紫鹃,还有几名护卫警惕地站在甲板的不同方位,而站在小婉身旁的正是客素,他指点着岸上风物,向小婉一一道来。   “客素,你其实不必冒险过来的。”小婉说道。   “夫人请放心,我的那个仇人已经死了。”客素说道。   “哦?”   “时间是最强大的复仇者,那个仇人两年前病死,随后他的家族也被人瓜分,下场与我家相似。”客素的脸上有几分怅然。   “过去的就过去了,客素,相信令尊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骄傲的,我们上岸吧。”   小婉安慰道。   她转身对张有吩咐道:“告诉船上的水手,看好了船,任何人不得随意登船,必要的时候可以武力震慑”   “是,夫人。”张有答应一声,立即将小婉的命令传达给两艘船的船长。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七节 龙泉上京   第三百七十七节 龙泉上京   龙泉上京城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南傍镜泊湖,城环长白山余脉,三面临水,建于一块开阔的冲积平原上,土地肥沃,以农业为主,畜牧为副,所产响水稻,名闻大草原,被视为米中极品。   上京城只有长安四分之一大小,亦分外城、内城和宫城三重,四面开十门,南北各三、东西各二,中央大街把城市分作左右两半,当然亦唤作朱雀大街,直通内外城的正南门。另外尚有四条主街,纵横交错,配上其它次要道路,像长安般把城内民房划分作大小坊里。内城位于北部正中处,周围九里,宫城处内重。城东是禁苑所在,内设池塘、小桥、假山、亭榭,景致极美。   上京城的城墙虽然远远不及长安城那样宏伟壮观,但在几乎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上,也算得上是巍峨了——城墙高达五丈,同样是以玄武岩筑成,非常坚固,配合城头上高耸的箭楼,在草原上已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了。   “客素,粟末靺鞨人的建国企图不是被突厥人阻止了吗?怎么还让他们保留如此坚固的城防?”小婉问道。   “这里靠海,又比较富裕,正是海盗和马贼垂涎的肥羊,如果再没了城墙,那就只能是任人宰割了。后来大王贡献了国库大半的积蓄,又将箭楼拆了大部分,这才被允许保留城墙,上面还留有拆除的痕迹呢。”   “这里的建筑似乎仿的都是长安城的模样?”紫鹃问道。   “是的。早在隋文帝的时候,大王就派人学习中原文化,还特地派人绘制了长安城的图样,命人缩小比例建造,连街道的名字都取的一样,只可惜,在大草原上,突厥人强横霸道,而且高句丽人也心怀不轨,大王的这番心意却是迟迟难以达成。”   粟末靺鞨人在学习方面可谓再彻底不过了,从服装、习俗、文字、文化甚至各种制度,与长安如出一辙,置身于上京城的街头,让人觉得几乎是回到了长安城,而且因为规模较小的原因,朱雀大街仿佛比长安的朱雀大街更为热闹,街上除了那些粟末靺鞨人之外,还有形形色色、服装各异的其他草原各族人,而且街上不时有盔甲鲜明的战士走过,看其军姿仪容,与想象中的草原蛮子大不相同。   在她们到来之前,客素已经命人在城东的包下了一座四合院,据说这原本是某个粟末靺鞨贵人仿照长安一位公侯府邸建造的,哪里知道等建造完成后,这位贵人却犯了事,后人便将这座宅子卖了出去,接手的人将里面一些违制的建筑拆去,扩大了花园凉亭,倒是更像一座园林建筑。   在院子里,还有一个温泉池子,众人进去之后,自有下人们收拾行李,张有将所有人等都驱走了,小婉和紫鹃就穿着小衣泡进池子里,全身立即被一片温热包裹,二人竟沉沉的睡去,直到有人呼唤方才醒过来。   小婉看看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晚间了,天空中繁星闪烁,似乎是因为洗去了凡间的铅华而显得格外的亮丽。二人重新换上一套崭新的胡服,一名服侍的小婢进来禀报客素求见。   “客素,好歹你也算是半个地主,晚饭怎么准备的?”小婉出来便笑着问道。   “张夫人,在下已经在稻香居为您订下了饭菜,马上就会送过来。”客素拱手答道。   “唔,我们直接去稻香居就好,何必那么麻烦。”小婉说道。   “这个时候去稻香居很难订到好的位置,而且那些人品流复杂,恐夫人嫌他们聒噪,我已经预订了明天中午的位子。”客素答道。   小婉笑道:“那里就那么金贵了?来了这里,自然要观摩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哪里会怕这怕那的。”   “张夫人有所不知,这要看大草原的风土人情,却是不能在这上京城里看,这里几乎已经成了长安的翻版,看不出来的,还是要到草原上才能领略大草原的风情。”客素说道。   说话间,外面已经有人送饭,张有进来请示,小婉吩咐将饭菜摆到回廊上的一座亭子里,她喜爱这里的星空,虽然季节有些不对,但受了温泉的影响,空气中暖意融融,并不觉得如何寒冷。   这稻香居送的菜式也自普通,但那一桶香气四溢的米饭却着实刺激人的食欲,小婉平时的饭量不大,可也吃了两大碗……当然,菜就少吃了一点儿,总得保持一下淑女形象,维持菜饭平衡嘛。   “小姐,这米饭是好吃,可为什么要被叫做响水稻呢?难道是扔到水里会响?”紫鹃问道。   小婉失笑道:“哪里有这个道理?我们人跳进水里的动静比这个大多了,可没听着叫‘响水人’的。客素,你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客素闻言也不禁莞尔:“所谓响水,是因为稻田下为玄武岩凝成的石板,板上是腐植质的肥沃泥土,石板间隙间泉水作响,水温较高,自然灌溉,得尽地利,故米质特别,并以响水为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里的建筑用的也都是玄武岩。”   小婉点点头:“客素,这里的响水稻可否移植?”   客素摇头道:“不可能,除非有同样的生长条件。曾经有人将响水稻移植到别的地方,第一代还凑合,等第二代就完全不行了。口感和外貌都相差太远。”   小婉若有所思地道:“响水稻的产量怎么样?”   “产量很大,不过大多数响水稻都是由王宫里统一收购,然后用来交易。”客素道。   “如果是平民百姓要吃响水稻怎么办?”紫鹃好奇地问道。   “族中的贵人们都有一些不用户缴的稻田,足够他们自己吃的。普通平民百姓也会为自己留下一些,他们也基本上是用来换钱,很少有自己吃的,所有我们粟末靺鞨人大多从事农业和贸易,很少有从事牧业的。”客素答道为。   吃过晚饭,小婉等人就早早的歇息了。这个时代的船,远没有现代船只那么享受,既便是没有风浪,乘坐的时候也谈不上舒适,直到上了岸很久,才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这一觉,没有日上三竿也差不多了。   洗漱之后,小婉遣人去看客素来没来,回报人已经等在厅里了。   “不好意思。”   出得厅来,小婉先表示歉意。   “我也刚过来,这两年若不是跑惯了,也肯定不会习惯。”客素笑道。   “现在吃早饭有些晚,吃午饭却有些早,干脆等到中午去稻香居一并解决吧。”小婉看看天色道。   “悉遵夫人的吩咐。”客素答道。   “好啊,”   朱雀大街的格局虽然是仿的长安,但建筑却不如长安那般堂皇,街道两边的店铺五花八门,各具特色,这些店铺有的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卖,有的只卖同样种类的商品。还有些虽然什么都卖,但是,他们卖的东西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够购买得起的。   俗话说,爱不爱逛街是取决于一个人的购买力,今天的女主角(小婉)、女配角(紫鹃),显然都不是那种购买力低下的人物——两个人兴致勃勃的逛过一个又一个的店家,随着时间的流逝跟在后面的两个男人的手里东西也越来越多,她们是没什么感觉了,只是苦了拿东西的客素和张有,张有暗自发誓,以后要陪自家女主人上街,一定要多带几个人手。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晌午,四个人向稻香居走去,门口的店小二看上去跟汉人也没什么两样,甚至官话也说得十分标准,见四人走来,立即热情地迎上来招呼。   进入稻香楼,一楼数十张桌面座无虚席,果然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座中男女多是穿着民族服饰,呈现出一派异国风情,或击杯高歌,或猜拳对酒,喧闹无比。   客素预订的位子是三层临街的桌子,隔窗下望,可以看到街道上的往来人等,还有充满异域风情的驼队,确是别具一格的景观。   店伙计在四人入座之后,立即捧上菜单,在点了一些下饭的菜式之后,最重要的当然是响水稻米饭和响水稻酿制的酒。   客素为各人倒上一杯酒,小婉喝了一口,虽然觉得入口清醇香隽,度数只比稠酒稍高,远不如威士忌清冽。   “客素,你觉得这响水稻酒与张氏酒坊的酒相比,孰优?”小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地问道。   客素沉吟了一下说道:“甘美之处可与果酒齐肩,而各具风味,烈性则不及威士忌,大刀、快马、烈酒,才是草原男儿的本色。”   “好一个‘大刀、快马、烈酒’,不过这天下还有比响水稻酒更烈的酒吗?”旁边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   小婉等人转头看去,只见附近的一桌草原人正要结帐离去,大约是听了客素的话,正向这边看来,说话的人大约是这帮人的首领,一脸的虬髯,甚是粗豪。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八节 酒事   第三百七十八节 酒事   在上京城,最流行的反而是突厥话和汉语,粟末靺鞨本族的语言反倒很少听到,这大汉所使用的正是突厥话,小婉跟罗小薇学了一段时间的突厥话,不是很明白,但也听清了大概的意思,但回答那是不成的。   她示意张有将腰间的一个羊皮酒囊解下来,抛给那汉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汉子颇为好奇地接过去,举囊就唇。   “这是回纥人,而且此人在回纥颇有身份。”客素低声说道。   虽然小婉在之前也研究过草原各族的一些风俗,但真正身置其间,辨认起来还颇有难度,听了客素的话之后,目光不住在那回纥大汉和旁边几桌明显是突厥装束的服饰做比较,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好酒好烈酒”大汉狠灌了一口威士忌,不妨被呛了一下,不禁大声地赞叹起来,两眼放光,就像是盖世yin魔遇见了绝世美女一般,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   “哼天下好酒,莫不出自我高句丽,乡间野酿也敢当得一个‘好’字,当真是井底之蛙”一个阴柔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说的却是汉语,字不正腔不圆,听得甚是别扭,一句话损了两伙人,这位的说话水平也算是一绝。   小婉转头一看,倒是认出来了——高句丽人。这个民族说好听些是从一而终,服饰文化和民族根性都是内古到今一脉相承,没什么大的变化;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没有自己的个性就是他们的个性。   那回纥大汉却也听得懂汉话,闻言奇道:“你们高句丽出的那叫酒吗?”   那名接话的高句丽人顿时大窘,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好,看了看那大汉腰间的弯刀,却又不敢发作。正憋气间,张有却又笑道:“我们汉人谦称水酒,是清如水,烈如酒之间;你们高句丽人的酒水,取的却是酒中掺水之意,确实无法和贵境相比。”   座中不少人都略通汉语,听得明白,顿时满堂哄笑,那边的几名高句丽人顿时面红耳赤,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对着粗豪的草原汉子他们不敢放肆,但张有长得精干,却被他们误以为好欺负,当时就要发作。   “放肆”   小婉脸一板:“没规矩就算是实话也要说得婉转一些,出来时我没教过你们吗?”   张有立即配合:“小的知错了”   众人先是愕然,旋即又大笑,有的人正喝着酒,一个没绷住,‘噗’的一声就来了个满口化雨。   “你……你……”几名高句丽人的脸都气青了,手抚剑靶,若不是有所忌讳,可能立即就来上一场真人PK。   “嗨”   那句回纥汉子却来凑趣,向那高句丽人招手道:“你可戴了高句丽的酒。”   那名高句丽人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带了。”   “那不就简单了?”   他转头大叫:“拿两个大碗来”   旁边看热闹的伙计心领神会,答应一声便跑到楼下,不一会便拿了两个小盆子似的海碗过来,放在桌子下。   小婉和紫鹃相顾骇然……这是喝酒还是饮牛?   那回纥大汉却是向她们颔首,很是不客气地道:“借你们的酒一用”说着,就将那酒囊里的酒倒入其中一个大海碗里……一袋酒能有多少?被他喝了两大口之后,倒出来的也不到一碗。   这回可不是就着口喝,清澈的酒液倾倒入海碗中,甘醇清冽的酒香立即在楼层中逸散,在座的大多是草原上的汉子,一闻到这酒香,顿时满口生津——这是客气话,直白一点儿的意思就是不少人都流口水了,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烈酒,威士忌酒的香味一闻起来,就有热血沸腾的感觉,不少人都腾腾地围拢过来,倒把小婉她们给隔道外圈了。   “老弟,该你了”人群中那回纥汉子显然是在对高句丽人说话。   “喂,各位让一下。”张有老实不客气地挤出一条道,让小婉和紫鹃过去,这些草原人倒是没那么别扭,见是酒的主人过来,反倒都向旁边让了开去。   那个高句丽人反倒是有些犹豫了,威士忌酒一倒出来,他就知道牛皮吹大了……这吹牛和掰牛可不一样,前者用嘴,后者用手,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大汉一把扯下他腰间的酒囊,嘴里还嘟囔着:“搞什么搞,像个娘们儿似的。”   哗……酒一倒出来,在旁边威士忌的映衬下,一点酒气也没闻到,那回纥大汉也会作怪,俯下身子闻了闻,抬起头故作讶然地道:“老弟,你是不是走时匆忙,把你家的水当作酒拿来了?”   旁边有一个凑趣的道:“汉人不是有句话嘛,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大概就是高句丽的君子酒吧?”   ‘哄~’   围着的人很不厚道地大笑起来,震得小婉耳朵都痛了。   “走”   几名高句丽人扔下饭钱,狼狈不堪地挤出人群离开了,最后那名高句丽人走出人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小婉等人,目光中露出怨毒的神色。   “看来我们惹了不少麻烦呢。”小婉淡淡地道,浑不以为意。   “那些人天生就是麻烦,不惹也是一样的。”紫鹃说道。   “呵呵,你们小心了,这些高句丽人心眼儿小得很”那回纥大汉笑道,“对了,你们这种酒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买的?”   小婉微微颔首,对他的提醒表示感谢。   张有回答道:“此酒名为威士忌,是大唐河北道沧州的张氏酒坊酿造,再过两日在上京城便有出售了。”   “这酒……”大汉看着眼前那一大碗酒便有些作难,总不能再倒回酒囊吧?   “权当是请客了,请慢饮”小婉微微一笑,坐回自己的座位,慢慢地吃起饭来。   那个回纥大汉却也有趣,周围站了不少人,他竟然将海碗举起,一人一口地喝了起起来,大得人心,只是喝过的人大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不住地砸巴嘴。   “张夫人,实在是高啊”   客素赞叹不已,小婉这一手既结交了人,又做了广告,保管等张氏酒坊的酒上岸之后,大受欢迎。   这一次小婉她们过来,是分了两路的,小婉、紫鹃、客素和张有先行,两艘轮船上载的大多是兵器;后面还有两艘帆船,公孙婷和张楠等人是乘那第二批船只到达,这第二批船上带的却是张家自产的东西,避如水车、酒、玻璃制品、茶叶等物。虽然是先后启程,但因为小婉还要将那些兵器卖出去,所以先到一步。   虽然这顿午饭插入了一个小插曲,却无损于众人的胃口,虽然响水稻酒不如威士忌酒列性,但口感还是不错的,小婉她们在结帐之前,又买了两大口袋准备拿回去。   从稻香楼出来,客素离开,他自有使命,买来的东西被张有先一步送回住宿之处,小婉、紫鹃却没有返回住处,而是在街上漫步。此时正是街上正繁荣热闹的时候,人车往来,二人漫步其中,仿佛也成为这异域风情一部分。   三人转过一个街口,来到一条有几分冷清的街道,前面传来叮叮当当的锤打声,原来这条街上大多是铁匠铺子,所以人少了许多。   忽然,一队粟末靺鞨族的武士从街口出现……那些武士目光一转,竟然直向小婉二人走过来,在她们面前停下。   “就是她们,这是其中的两个”一个阴柔的声音说道。   是那个高句丽人   小婉一看清那个在武士首领旁边说话的高句丽人,就知道麻烦来了,不过她也不紧张,倒想看看那个高句丽人想干什么?他肯动用在上京城的关系来找自己的麻烦,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酒楼上的事情那么简单。   这队靺鞨武士冷眼望去,很容易与大唐军搞混,他们简直就像是一个翻版,如果不是衣甲上还饰有一些比较独特的民族纹饰,小婉她们几乎以为看到了大唐的军队。   那名武士首领听了之后,手一挥,口中喊了一声,那些武士立即散开,将二人包围起来……还好,他们看到目标是两个女子,虽然她们腰间悬着武器,却被他们直接将战斗力忽视了。   “请问一声,你们粟末靺鞨人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们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小婉淡然问道。   “我怀疑你们是突厥人的奸细。”武士首领严肃地说道。   “突厥人的奸细?”   小婉哑然失笑:“就凭这个人的一句话?”她指着那个高句丽人说道:“方才在稻香楼,我知这位来自高句丽的人有些小冲突,稻香楼的人都可以作证。不知道他指认我是突厥人的奸细有何证据?”   那名武士首领有些语塞,那个高句丽人却在一旁叫嚣道:“有没有证据等抓回去一审就清楚了”   “不错来人,将她们二人押回去”   武士首领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命说道。   几名武士上前一步正要动手,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口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喝:“住手”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七十九节 简单的交易   第三百七十九节 简单的交易   几名武士愕然回头看去,只见从街口驶过来十几匹战马,马上是一批粟末靺鞨族的武士,但这些武士衣甲华丽,显然身份远比先前的那些武士高。   战马驰到近前停下,小婉却看到客素就在队伍的后面,先前的那名武士首领此时不敢怠慢,上前向为首的一名骑士道:“哲罗将军,您怎么来这里了?”   马上的那名武士不满地看着他:“窝里克队长,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窝里克此时却是不敢撒谎,他知道这位将军是大王的心腹爱将,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撒谎,可实话更不敢。   “这位将军,刚才这位高句丽商人在稻香楼和我起了一点小纷争,便向窝里克队长诬告我,窝里克队长受起蒙蔽,正在对质。”小婉上前帮着解围,听上去倒像是那个窝里克在接到举报之后,正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一般,那个窝里克立即报以感激的目光,而那位高句丽人则脸色惨变,嘴张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什么。   哲罗似乎对高句丽人很为不满,他厌恶地看了那个高句丽商人一眼,道:“我一生中最痛恨那种挟私诬告的小人,窝里克,关他几天好好惩治一下”   “是。”   窝里克一挥手,本来要抓捕小婉和紫鹃的几名武士过来将那个商句丽商人拧了起来……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等窝里克带着人押走了那个高句丽商人之后,客素才过来为双方做介绍。   见礼之后,哲罗像汉人一样拱手说道:“张夫人,因为上京城目前形势复杂,大王虽欲与贵客见面,但为了避免引起突厥人和高句丽人的注意,也为了夫人的安全,所以就不请你进宫了,尚请见谅”   “哲罗将军客气了”小婉倒是不以为意,只要能够将那些兵器出手,然后将带来的那些货物卖出去,为张氏打通这条商路,那就足够了。   双方略为寒喧,那哲罗便告辞离去,临走时却为三人留下了三匹战马以供使用。好在小婉和紫鹃也都是身穿胡服,倒不影响骑乘,只是紫鹃担心战马性烈,有些打怵。   “不妨事的,紫鹃姑娘。”   客素笑道:“这些战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就算是有火把突然扔到它们脚下,也不会受惊。”   “特殊训练?”   小婉心中一动:“那个哲罗将军是什么人?”   “哲罗是王宫侍卫长,他们的战马和普通战马不同,都是千中先一,竟过特殊训练的。”客素答道。   小婉心中微微觉得有些有妥的地方,却又说不出来怎么一回事,便让客素先将情况介绍一下。   虽然粟末靺鞨族的建国计划已经被破坏,但粟末靺鞨人从来没有死心,军事上发展不了,便先从经济上着手,大肆敛财,默默地进行军备计划。但是,突厥人同样没有放松对他们的监视,一方面突厥人需要上京城这个窗口积累财富,一方面也要防备粟末靺鞨人东山再起;最为麻烦的是高句丽人,和大唐不一样,高句丽人比突厥人还要贪婪,他们不仅垂涎上京城这块肥肉,而且想将整个粟末靺鞨部落都给吞并,这才是大多数粟末靺鞨人讨厌高句丽人的原因。   “客素,刚才那个高句丽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小婉有些担忧。   “这个……应该不会吧?”客素犹豫了一下,这些高句丽人是出了名的损人不利己,还真难说他们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算了,不说这个。”   小婉也懒得做这个无谓的猜测,她问道:“那些货物怎么处理?”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这批货物要走另外的渠道,粟末靺鞨人有一些专门处理这类交易的商人,我们现在就去找交易人。”客素说道。   “是什么人?靠得住吗?”小婉问道。   “是一个叫塔里的走私商人,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专门替马贼销脏的黑市商人。至于是否靠得住……嘿这就不好说了,粟末靺鞨人为他提供了不少保护,而且这里又有交易口岸,除非他准备收手了,否则是不会背叛粟末靺鞨人的。”客素说道。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小婉摇摇头,也只能罢了,粟末靺鞨人都相信他,关她什么事情?   通常来说,鬼祟的人总是习惯性的以为别人也是鬼祟的,所以塔里很少在城里住宿,通常都是带着卫队在城外宿营。   三人策马出城,来到上京城南边镜泊糊旁边的塔里营地所在,在这里不用担心狼群之类的野兽,所以营地并没有以栅栏围绕,五十余顶雪白的帐篷坐落在湖边,远远看过去,有不少跨刀背弓的武士在营帐之间逡巡,警备森严。   三人策马直抵营地外,有人以突厥话大声喝道:“什么人?”   三人勒住缰绳,客素大声喝道:“我是客素,和塔里有约,请代为通报”   客素这些年在大草原上也算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商人,听得他自报姓名,那些人都微微一怔,其中一人返身向一定帐篷跑去,另外那些人的手也离开了武器——且不说客素的名声一向良好,就他们三个人也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若是真的得罪了塔里的客人,他们也吃罪不起。   片刻之后,一阵雄浑的笑声从营地靠湖的一边响起,接着有人道:“原来是客素,你老兄可是正统的商人,我塔里只是个做小买卖的商人,没想到我们竟然有见面的一天,真是三生有幸”他说的是汉语,虽然带着浓重的少数民族口音,非常难听,但咬字还是非常清楚。   一名彪形大汉在十几名护卫的簇拥下走出营地,满面笑容迎上前来,他打量了小婉和紫鹃一眼,大笑道:“这位就是张夫人吧?呵呵,换上了这身衣服还真像是我们大草原的女儿了”   小婉客气地笑了笑,三人从马上下来,彼此见过礼,自有人将三匹马牵到一旁,塔里便邀请三人去自己的大帐。   在距离湖岸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特大而装饰华丽的营帐……塔里穿的只是普通,但这顶帐篷却是豪华之极,而且一派珠光宝气,大气堂皇,三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塔里一直在注意观察三人的神色,见状笑道:“三位可是觉得我这营帐太过耀眼了?”   客素老老实实的点头:“我在塞外、中原走的地方多了,大多人重服饰过于重衣饰,没想到你这里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颇感惊讶。”   “呵呵,”   塔里一掸衣袍,笑道:“衣服这东西能够遮体避寒就好,我名气已经够大了,再穿得惹人注目岂不是如同插标卖首一般?衣食住行,这穿的方面不能讲究,只能在后三样作文章了。”   双方在宽敞的帐内分宾主坐下,满铺的地毯柔软舒适,帐壁以挂毯刺绣装饰得色彩丰富,瑰丽堂皇,中间放着一篮篮各种鲜果,来自波斯的名贵饮食器皿,盛着大盘香喷喷的羊肉,显示其主人奢华讲究的生活习惯——这塔里在其它方面还真的没有亏待自己。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得满满的,小婉琢磨着自己要是将这些东西吃完,怎么也得半夜,这还没有考虑食量的限制,不管怎么说,大草原上的人好客这一点,似乎是很有传统的。   将侍候的人打发走之后,塔里客气一番,举杯邀饮,以示欢迎。不过,双方喝过三杯之后,就开始转入正题。   虽然说这些兵器是半新不旧的,而且还属于朝廷支援的,可小婉并不打算平白的将这批兵器送给那些人——人类就是有一种劣根性,白送东西是应该的,而且贪得无厌;而低价折扣卖出去的东西却像是得了便宜似的。   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塔里终于答应以一万石响水稻的价格交易那批兵器,双方都皆大欢喜,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约好了交货方式和地点之后,小婉等人婉拒了晚饭的邀请,返回上京城。   “夫人,为什么不直接换取金银?”客素有些不明白。   “金银哪有响水稻好吃”紫鹃在旁边笑着解释道:“这些响水稻就算是吃不了,运到南边也远比那些兵器获利多,我们也算是不白走一趟。”   客素点点头,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些,毕竟他一直走的是旱路,而且基本上不涉足粮食方面的买卖,所以对响水稻的行情却是不知道。   等进城之后,小婉忽然问道:“客素,这塔里既然是黑市商人,他会不会来个黑吃黑之类的事情?”   客素微微一怔,思忖半天后才摇头道:“塔里本人是肯定不会出手坐这种事情的,而且肯定会将交易完成。但是,如果是交易结束之后,他若是‘无意’中将消息透露给某个有实力劫取这批货的组织,那就很难说了。”   “在小龙泉码头,有粟末靺鞨人的军队保护,应该是没有问题,那些马贼基本上没有机会,剩下的就只有海盗了。客素,这两天有时间打听一下附近海域有什么海盗团伙,实力怎么样,有备才能无患者嘛。”   “是,张夫人。”客素点点头,虽然已经离开上京城多年,但以往的人脉还在,打听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节 掮客   第三百八十节 掮客   客素不是张家的仆佣,只能说是一个合作伙伴,这次来上京城,小婉借助的就是他在上京的人脉,与粟末靺鞨族的高层取得联系,等做完这笔生意,双方就算是有了正式的联系……那啥不是说得好嘛,新人进房,媒人过墙,客素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小婉也不可能耽搁他太久。   两天之后,张府的另外两艘船进入码头,海猫子、岑天、张忠、公孙婷、张南以及罗氏母女都随船过来,张有去码头接人,小婉却在住处忙。   客素给小婉介绍了一个很有趣的人,据说在上京城里被誉为万事通,在小婉看来,也就是一个掮客。这个人据说是突厥和波斯人的混血儿,身材矮胖,就像是一个皮球,样子十分可笑,偏偏嗓音却异常尖细。   他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张地图,这是据小婉所知大草原最详细的地图,在小婉手上有一张李承乾提供的大草原图纸,根本不能和胖子带来的这张相比,在他那张地图上,几乎有大部分标记的地方都是小婉这张图纸上找不到的。   此刻这份地图已经换了主人,握在小婉手里……仅仅一张地图并不能够引起她的兴趣,小婉真正在意的是这个叫克里木的胖子能够为他找到一个熟悉地形的向导。   “您需要什么样的向导?”克里木尖着嗓子问道。   “有哪些选择?说来听听。”小婉问道:“我不在乎钱的。”   听到她这样一说,胖子的脸上立即露出浓浓的笑意,看来他非常满意遇到这样一位慷慨的主顾。   为了得到更多的佣金,胖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谄媚了,他恭声说道:“说到对地方熟悉,有这么几种人,一种是行脚游商,他们大部分原本就是草原的牧民,做生意的都是那些商队不会去的偏远部落。   这些人不但知道路,还知道一路之上哪些地方安全,哪些地方危险,什么地方适合安营扎寨。要知道,平常他们总是要背着几十公斤的货物 ,,赶着驮着货物垛子的骡马,每天行走几十公里的路程,一路上还要防备四处出没的狼和马贼。”   “第二种就是草原上的猎手,他们喜欢独来独往,单枪匹马的在大草原上冒险。和行脚游商比起来,猎手知道的路更多,对于地形更加熟悉,而且还可以当作是保镖,在山里,一个猎手比五个刀客更加有用。最后一种就是马贼……”   “荒谬马贼难道也可以被雇用?”旁边的紫鹃忍不住斥道,小婉也觉得好笑,看着胖子等他解释。   “当然,”   胖子不以为然地说道:“为什么要做马贼,还不是为了钱?只要能够得到适当的钱,做什么并没有关系。而且用马贼做向导也有很多好处。首先就是雇用了马贼之后,就用不着千方百计躲避其他的马贼,马贼和马贼之间都有联系,只要你们请了其中的一伙马贼做向导,其他马贼大多会给一个面子;其次就是马贼也是最好的保镖,在草原上,做马贼的都是一些不要命的,而且能够在马贼当中活下来的,手底下都有真本事。”   “不要只说好处不提坏处。”小婉似笑非笑地说道,虽然这胖子说得天花乱坠,但马贼就是马贼,换得了职业还能换得了心不成?除非个个都是双重性格的人……呃,那好像更不靠谱了。   “是是是。”   胖子倒是一付好脾气,连连点头说道:“其实在这些人当中,最不能信任的就是那些行脚游商,通常这些人都是草原部落中最没出息的人,他们不愿意从事任何劳动,整天东游西逛,不得已才做一些小生意糊口,他们为了钱可以出卖任何东西,实在是最不值得信任,很多雇用行脚游商的商队,最后都被引入了马贼的埋伏。”   “和行脚游商比起来,猎手可信任得多,这些人大多是本部落中最勇敢、强大的人,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只要是接受了雇用,就绝对不会出卖雇主。只是这些人通常都有些独特的性格,他们很少愿意接受汉人的雇用。至于马贼……只要是给足了钱,你们要他们打劫都没问题。但马贼毕竟是马贼,如果你们太寒酸了给的钱不够多,他们可能根本就不理睬你们,但如果你们显得太过富有,他们可能又会见财起意。   除此之外,用马贼充当保镖,还得防着突厥人的大军或者其他一些部落,只要你们的队伍里有一个马贼,他们就会认定所有人都是和马贼有着,不仅会没收所有财物,而且连人也会被当作奴隶卖掉,敢于反抗的都会就地杀死。”   “这未免太狠了”紫鹃叫了起来。   “这也是一种勒索的手段,有些部落特地抓着一些马贼,放他们混进商队,然后将商队一古脑的抓起来,不仅没收他们的财货,还要求他们每个人缴纳五十贯或一百贯的罚金,否则就会被当作马贼处理。”胖子克里木说道。   “他们简直比马贼还狠”紫鹃叫道。   胖子不以为然地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一些小部落在招待你们的时候,可能是热情好客的牧民,可在发现你们有值得下手的财物时,他们会在你们离开之后又变身为马贼,这种转换很正常。另外我建议你们如果需要苦力的话,最好是不要在码头那边雇用,他们当中很可能有马贼的眼线。”   小婉心里暗道:“我刚和马贼最大的眼线做过生意。”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草原人是好客的,草原本身则是美好的,她没有想到现实竟然是如此的残酷,就像是跨越了两个时空吹了一个五彩的泡泡,却又被人残忍地打碎。   “既然连马贼都能够雇用,那还可以雇用其他的人吗?”小婉笑着问道。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对这大草原上的一切倒是愈发的觉得好奇了。   胖子克里木笑得有些诡异:“只要您付出合适的价钱,就算您想要雇用粟末靺鞨人的王家卫队都可以做到,而且他们的信誉绝对可以保证。”   “可是,粟末靺鞨人怎么会允许他们的精锐军队接受商队的雇用呢?”小婉有些不解。   “养军队同样需要钱,尤其是一支精锐的军队,不仅需要钱,而且还需要实战的机会,接受这样的雇用,岂不是公私两便?”胖子答道。   小婉刚才只是信口而言,但是现在却真的动了心。这次她带来的人当中就有100名受过训练的火枪手,一方面是为了防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恰当的起到震慑的效果。但是,如果没有必要,她暂时还不打算使用这些武器,而且那些人是火枪兵,一旦失去了距离的优势,他们自身的安全就是一个大问题,而且他们没有足够的斥候,也需要能够近战的战士。   “我想雇用一支五十人的卫队,然后再雇一名优秀的猎人,可以做到吗?”小婉问道。   “没有问题,只要您一句话,我可以立即帮您把草原上最优秀的猎手给找来。”胖子克里木拍着他多肉的胸脯说道。   码头上,张有吩咐自家水手们将那些上前准备揽活的工人都给隔开,他担心那些身上充满了汗味的家伙熏坏了小姐。   “张管家,嫂子的事情办得顺利吗?”张楠问道。小丫头也捕风捉影地知道了一些事情,现在也知道关心家里的事情。   “还算是顺利。不过交易还有过几天才能够完成。”张有答道。   他抬头看张楠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便问道:“小姐可是晕船?”   张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有一点儿,好长时间没有乘船了,竟有些不适应。”   张有连忙道:“小姐,本来是为你和公孙大家准备了马匹,既然身体不适,那还是换辆马车吧。”   “不要。”   张楠连忙阻止:“我和公孙姐姐都换好了衣服,就是为了要骑马,坐马车回沧州、长安,哪儿不可坐?”   “张管家,”   旁边的公孙婷道:“张小姐只是稍有不适,乘马对她反而有好处。”   想想也是,张管家命人牵过四匹马来,给张楠和公孙婷乘坐的正是哲罗送给小婉她产的三匹马中的两匹,十分的神骏,张楠也就罢了,只觉得这马神骏可爱。公孙婷虽然不是很懂马,却见识得不少,知道这些马都是精心训练过的,不禁有些讶异。   “这马好像是王宫里的。”   张有知道那天的事情,哲罗将马交给他们之后并没有派人索回,后来客素说,这就算是送给她们了,只是小婉大为不满,嫌粟末靺鞨人太小气。   “呵呵,第一次听说你嫂子嫌弃送礼送得少。”公孙婷不禁笑着对张楠说道道。   的确,在这方面,小婉一向是很大度的,除了必要的礼尚往来,她也很少接受别人的礼物……皇上的例外,那是多多益善。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一节 歌声嘹亮   第三百八十一节 歌声嘹亮   生意不仅是一买一卖的那么简单,小婉带来的兵器还在船上,塔里答应的那些响水稻还正在调集之中,小婉好歹是在这上京城也呆了几天,便充当地主给公孙婷和张楠当导游。海猫子和岑天却没有这等福气,在享受了名满大草原的响水稻米饭和酒之后,便忙着拜会当地的商家和一些往来的商队,因为客素有事情要处理,所以他派了手下的一位管事跟在二人的身旁,倒是省了不少的气力。   “小婉,你觉得这里跟长安相比如何?”公孙婷问道。   “格局自然远远不如,他便模仿得惟妙惟肖,终不及长安的怏怏大气,这是文化底蕴决定的,非人之过。倒是这充满异域风情的人文,多少弥补了这方面的缺憾。”小婉说道。   “没错。拿来的东西虽然简单,若不能融合本民族的文化特色,就会失去了它的灵魂,所以上京城只能是上京城。”公孙婷点点头。   四人沿街漫步,紫鹃和小月、蜻蜓跟在后面,虽然没有指点江山的气势,但六个大小美女走在街上,还是颇吸引眼球的,在她们身后较远的地方,张有带着八名护卫奇着马远远的跟着,自从上回遇到了点儿麻烦之后,张有便不同意小婉独自出行,哪怕是远远跟着,也比没人保卫安全。本来小婉是不喜欢这一套的,但想到上京城毕竟不比中原内地,她也就同意了。   “我们出城看看草原怎么样?”公孙婷突然问道。   “这里可还看不到真正的草原呢”小婉笑她心急。   “你不是还有望远镜嘛?”公孙婷这阵子表现得很稚嫩,与她的年龄却不相衬,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心愿得成般的欢喜。   “那些不是真正的千里眼……好吧,我也想出城透透气。”   小婉最后无奈道。   半夜里刚刚下过一场雨,虽然微微有些冷,空气却是十分的清新,小婉向后招手,让张有将马儿牵过来,众人翻身上马,向城外‘得得’驰去。   “驾”   一出城,公孙婷轻轻抖动缰绳,伸手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便加快了速度向前飞驰。   她转头向小婉招呼:“我们跑一场”   “跑便跑”   小婉嘿嘿一笑,她在沧州可是为了今日练习了一段时间的骑术,不过张楠和那几个丫环却是不行,她回头叮嘱她们慢慢赶上来,策马向公孙婷追过去。   张有见状,便请两名护卫追上去保护,他和张楠等人却慢慢地跟上去。   碗口大小的马蹄敲击在微湿的土地上,发出鼓点儿似的声音,风声飒飒,在耳边拂过,脑后扎起的头发随风扬起,确实让人有一种气血激昂的感觉。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   远处传来苍凉雄浑的歌声,虽然没有音乐的伴奏,却像似能够震憾人的灵魂一般,让小婉心中也有一翻澎湃的感沉,也想放喉一歌。   “小婉,想唱就唱”   公孙婷已经驻马在一座小山丘上,远处,一群牧人正向这边慢慢移动,后面还跟着如云般的羊群,歌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唱   小婉当然想唱:   “天一破晓放眼望向北 草长得鲜又美   雄鹰展翅划过壮怀激烈   你 又为谁喝醉   ……   我要骑上那最烈的马   挥鞭奔向那绿色的天涯   一路上有多少风和沙   多少代价换得你回答   我要骑上那最骏的马   挥鞭奔向那最后的海洋   ……   狂风吹 云低垂   射雕英雄 何时归   马蹄催 我心碎   苍狼大地 主沉浮是谁   ……   我要骑上那最骏的马   挥鞭奔向那最后的海洋   去讨伐去征服你的心   整个草原为我欢呼”   这首歌是前世的时候,一个叫做‘凤凰传奇’的组合唱的,那个她最喜欢的女歌手就是草原人,歌曲也多是以歌颂赞美草原为主题的,有时候,即便是在斗室中听到她的歌声,小婉也会有一种置身于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时的感觉,所有她们的歌曲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歌声袅袅,小婉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神思悠悠,仿佛又回到了前一世……那时候的草原,天也是这么蓝,云也是这么白,天底下也是有那么一群羊,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在羊群附近还有汽车隆隆地驶过,发动机的声音盖过了咩咩的羊叫声。   “小婉,你唱得真好”   公孙婷的声音让小婉灵魂归窍,她转过脸看着满脸激动的公孙婷:“你说什么?”   “我要为你这首歌编一套舞蹈,怎么样?你也回长安,我们一齐演出”公孙婷满面兴奋地道。   汗   小婉苦笑:“公孙,我可不像你,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拖家带口的不容易。”   公孙婷扔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得了,这完全是借口,就说舍不得阿陵得了呗。”   “谁说的?还有宝儿呢”小婉有些心虚地反驳。   “宝儿现在在哪儿?”   这回扔过来的是一对卫生球眼,公孙婷不等她反驳,便兜转马头:“快回城,我要抓紧时间将词曲整理出来。”   “这次远行不是太危险了嘛,要不我怎么舍得不带儿子?”   小婉低声嘟囔着,也不知道是解释还是自我安慰,拍马跟了上去,刚刚听到歌声赶过来的张楠等人也一头雾水的返回城里。   “快一点儿”   公孙婷身手不错,缰绳一甩,从马上下来比寻常的武士还要利落,小婉刚刚停下,就被她连拉带拽的从马上扯下来。   “哎、哎,慢点儿,要摔死了”   小婉夸张地大叫。   “少来了,你就真的从马上摔下来也摔不死”公孙婷根本不为所动,手上反倒又用了几分力气。   “蛮人”   小婉只好跟上她的步子。   一直走到厅堂里,公孙婷才松开手,她一边找纸笔,一边对追进来的蜻蜓吩咐,让她将琴拿出来。   小婉连忙趁机到旁边喝了一口温茶……这一趟跑的,早上泡的茶还未凉透就回来了。   “小婉,把曲子写下来”公孙婷就跟审案的官老爷似的,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案的后面,手里攥着笔。   “我只会唱,不会写”小婉牛哄哄地拿架子。   “那你就唱吧,我来记曲子。”公孙婷眉毛也没动一下,对她的不合作态度根本不以为然。   得嘞   小婉站起身,右手虚握拳,做麦克风状举在嘴的下方,又把刚才那首歌喝了一遍。   “好小婉,你做生意真是浪费了你的才华”   公孙婷的速度竟是出奇的快,小婉一首歌唱完,她已经将曲子写出来了:“这首歌叫做什么名字?”   “就叫……《雄鹰展翅》好了。”小婉说道。   她有些恶意的想,不知道这首歌能不能流传到几千年后,如果被‘凤凰传奇’知道了,会不会感到有些古怪?   “好一个《雄鹰展翅》”   公孙婷赞了一声之后,又笑嘻嘻地来到小婉面前。   “你别冲我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怀好意似的?”小婉心中立即有一种危机感……嗯,不是,是那种被算计的感觉。   “再来一首吧。”公孙婷笑呵呵地说道。   “不行,已经唱了好几遍,我嗓子都哑了,这曲词你都有,自己慢慢唱吧。”说着,她就要往后堂溜。   “站住”   公孙婷一把拉住她,“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还有好货色,快拿出来”   小婉翻白眼:“我就一肚子牛黄狗宝的,也没法拿出来”   见硬的无效,公孙婷又换了一抬:“小婉,再来一道,就一首,最后一首,咱们姐妹这么多年没见,求一首歌就这么难吗?”   她拉着小婉的袖子一个劲儿地摇,小婉觉得胳膊都要被她摇掉了,旁边的几个丫环强忍着笑,一个个都低头看着地面,像上面有什么古怪似的。   我忍   再忍   再忍……不住了,“好啦,怕了你,公孙,可就是一首,不准得寸进尺”小婉最终竖起了降旗。   “嗯,就一首”公孙婷连连点头,可脸上的神色怎么都觉得是诚意不足。   “咳,咳”   小婉清了清嗓子,脑海里回忆着《我和草原有个约定》那首歌的歌词和曲调,良久才开口唱道:   “总想看看,你的笑脸   总想听听,你的声音   总想住住,你的毡房   总想举举,你的酒隹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   我曾在远方把你眺望   我曾在梦乡把你亲近   我曾默默为你祈祷   我曾为你深深牵魂   ……”   这首歌虽然不如《雄鹰展翅》那样激昂,但歌词中充满了对草原的思念和想象,小婉在唱的时候将几处歌词做了轻微的改动,虽然不如原词那般严谨,却更能体现歌者对草原的无限向往。   “好”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声音之大竟然将院子里的喝彩声都押了下去。   紧接着,外面响起敲门声,院中的张有连忙去开门。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二节 池鱼之灾   第三百八十二节 池鱼之灾   张有拉开院门,敲门的却是前几天刚刚离开的客素,只是脸上多了几许风尘之色,旁边站着一个昂藏英伟的华服大汉,三十来岁,鹰鼻虎目,阔嘴角像永远挂着一丝笑意,充满自信和霸报,是那种不断要找事实来证明他才是最强大的那一种人。   客素拱手道:“张管家,麻烦禀报夫人,突利可汗求见”   突利可汗?   张有便是微微一惊,这个名字他在沧州的时候听小婉等人说话的时候不时提起,是突厥的大头领之一。   ——他当然不知道,这突利不仅是突厥的大头领之一,同时也是对颉利最具威胁的一个头领,他的父亲就是始毕可汗,死后则由其弟处罗可汗继承其位,后来处罗可汗不明不白的死去,本来应该由突利继承的汗位却被叔父颉利占有,幸好始毕可汗在部落中甚有威望,突利实力不弱,又很少离开部落,让颉利无机可乘。尤其是这些年,突利的实力发展壮大,颉利愈来愈顾忌   突厥在草原上被称为狼的部族,他们的生性和生活习惯就像草原狼的性情一样,充满了掠夺性。为了将突厥部族中的贵人首领拴牢在自己的战旗下,颉利便纵容甚至亲自带领他们入寇中原,以掠夺来满足他们的贪婪。   相比而言,突利虽然并不见得比颉利良善,却继承了乃父的精明,他深深知道,中原虽然富有,也尽可以掠夺,但要张驰有度,因为中原的那些贵人同样不会愿意为普通人打生打死,但如果是煎迫太急,一旦被汉人反戈一击,对于大草原的子民来说,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所以,他一向反对颉利大规模的频繁入寇,由此与颉利日益不合,有时候双方所属部族还会发生小规模的冲突,在李世民等人的策划当中,他同样是分化、瓦解突厥的一颗重要棋子。   听到突利来说,小婉也是吃了一惊,虽然粟末靺鞨人不敢招惹突厥人,但突利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孤身混进上京城,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无论哪个方面,都有制他于死地的需要和益处。她连忙命张有请二人进来,自己则和公孙婷迎于堂外。   客素上前为双方做了介绍,突利上前一步,学汉人向二人拱供手道:“呵呵,原本以为这次能够见到张夫人已经是三生有幸,没想到竟然还能够看到名满天下的公孙大家,聆听妙音,今天中午我突利请客,二位定要给我一点面子。”   说话间神色豪迈,丝毫没有做作,客素在一旁微微点头示意。谈生意免不了应酬,说起来小婉还沾了公孙婷的几分光,若非如此,纵然小婉是大金主,突利能够亲身来见,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请客,而且有突利的照顾,至少大草原上的一半部族都会给看在他的面子上,予小婉她们几分照顾。   小婉邀突利至厅中待茶,品过紫鹃奉上的茶叶,突利赞叹不已,而且竟然能品出是当年的新茶,客素笑道:“张夫人家就有一片面积相当大的茶园,喝新茶当然比大汗方便。”   众人皆笑,在这个时候谈生意,未免有些煞风景,谈话渐渐转移到中原文化和草原风情方面,这突利虽然相貌粗豪,便谈吐之间,显然是对汉文化方面有着相当的造诣,这让公孙婷和小婉都颇为惊讶。   自匈奴以后,草原各族都颇为仰慕中原文化,尤其是南北朝时期,政治军事和民族矛盾的问题暂且不谈,胡汉之间的文化交流却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类似于大唐的君主和大臣,有不少人身上都具有胡人的血脉,现在也都披上了汉家的衣冠……这和平演变绝对不是美国人的创造,说起这方面的成就,中国人绝对是他们的导师。   时近中午,小婉、公孙婷和张楠、客素应突利之邀去稻香楼,只有紫鹃和张有随行。一行人转时朱雀大街,此时天气已然大晴,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潮,这种异域风情在小婉、公孙婷、张楠她们这些异乡人眼中,比什么样的大杀器都厉害,即便是繁荣的长安城也有所不及。   “大汗,你不带护卫,一个人进上京城,难道就不怕危险吗?”小婉低声问道。   “危险?”   突利傲然道:“除了颉利之外,任何人想要动我都要掂量一下是否能够承受突厥人的怒火,在大草原上,就算是颉利也不敢公然对我下手,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动得了的”   他话风一转,颇有兴趣地问道:“刚才我听公孙大家说,那首歌是你唱的?”   “是。”   小婉眼中露出一片向往:“很早以前,就从我公公那里听说过大草原的辽阔壮丽,因为当时中原烽火遍布,未能成行,今天终于有机会一见。”   “呵呵,你公公可是张须陀张大将军?我是久仰张将军的大名,可惜天不假年,未谋一面。”突利遗憾道。   一阵小孩的欢叫声从左方传来,众人循声瞧去,原来是一群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子,在热闹的大街玩耍,在人群中左钻右穿,奔跑追逐,正嬉闹着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小婉忽然有些恍惚,她响起家里的宝儿,是不是也跟着一群同龄的孩子这般玩耍,估计雪雁不会让他这么做,小丫头对外面那些不太注意卫生的孩子一向不屑一顾,估计这会儿的时间一定是在后院的游乐场中玩耍。   “怎么?想宝儿了?”公孙婷注意到她的眼神,轻声笑问。   小婉笑了笑,微微点头,目送着那些小孩从她们身旁跑过去。   “小心刺客”   突利忽然大喊一声,呛的一声拔出腰佩的弯刀。与此同时,被喝声惊动的小婉和公孙婷也发现前后左右都有人迫近。   虽然她们很少经历战阵,但毕竟还是武者,胆子和技艺能够弥补经验的不足,小婉立即将楠推到张友那边,令他护持小姐和紫鹃、蜻蜓两个丫环。   幸好她们都穿的是胡服,腰间都佩有武器,张楠她们几个的武功是差了些,但拿刀比划一下却没问题,而且有张有在旁,他的武功不低,否则也不能派他到小婉身边做事。   那些刺客虽然穿着是草原的装束,面孔却不像,不等小婉思索这些人的身份和民族,他们已经制出隐藏在袍子里的兵器,冲了过来——看得出来,他们的主要目标应该就是突利,但从他们的攻击来看,显然是不想将小婉她们这些人放过去。   由于事情来行大快太突然,冲上的行人弄不清楚发生甚么事,看见刀光闪闪的都是本能地的往四外避开,令混乱的情况更混乱。   不问可知,这是有预谋的刺杀,只是小婉等人不太走运,遭受了池鱼之灾。但现在已经如此,小婉等人自不能束手待毙,纷纷掣出兵器。   眼前刀光倏地一闪,从正面同一道弧线,照着她迎头劈下,森寒的刀气激荡起她额前的头发,皮肤有如针扎的一般刺痛。   虽然有内功在身,但这种正面攻击的人都是自恃勇力,小婉却不想与其拼力气,当下一个盘膝拗步,身形一闪转到旁边,右手的大马士革弯刀顺势向斜上方撩出,刀尖掠过那人的肋下,一道鲜血立即飙射而出,那名刺客立即痛叫一声,摇摇晃晃的就要仆倒。   公孙婷的情况要比小婉麻烦一些,她同时要应付两名刺客,而且刺客手中的匕首尖上蓝汪汪的一片,显然是有毒的,幸好她身佩的是长剑,将剑法展开,剑光霍霍,一时之间虽然伤不得那二人,却也让那两名刺客难逾雷池半步。   形势最危急的却是突利那边,四、五名刺客都是向他招呼,若不是有客素帮忙招呼,恐怕是不死也要带伤了,那些刺客的刀剑都是用毒药淘过的。   小婉一闪身之间,已经将情况看得大体上差不多,她正想先帮公孙婷搞定那两个刺客,忽听得身后风声飒然,回头看时,却是刚才那个被她斫伤的刺客竟然又举刀向她劈过来。   小婉大怒,撤身避开之后,反手抡刀,狠狠地劈向那名刺客。刺客来不及避闪,连忙举刀相迎……呛啷一声,刺客的弯刀被从中劈成两段,翩然落地,眼见刀锋向他头上掠过以及对方眼中惊惧的神色,小婉不由的刀势一斜,噗的一声削断了他的右臂。   “啊——”那刺客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回头跑了两步,便一跤跌倒,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刚失去那只胳膊,急切间却是爬不起来,而且断臂处血如泉涌,惨叫连连,一时却又无法死去。   “好刀”   突利在迎战中犹自不忘游目四顾,见状大喝一声,同时心中也自纳闷,没想到先取得战果的却是小婉。   正在与公孙婷交手的两名刺客见状,怕小婉分手去救助突利,立即分出一个向她冲过来,这名刺客用的是淬了毒的匕首,这种短兵器原本就应付困难,而小婉对那毒药也甚有顾忌,一时之间却僵持了起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三节心怀叵测   第三百八十三节心怀叵测   上京城一向治安良好,固然是因为粟末靺鞨人治理有方,同时也是草原各部相诫,不愿意将这个交易城市弄和乌烟瘴气,突如其来的当街械斗使得行人竞相走避,有些朝对街走去,横过车马道,弄致交通大乱,马嘶人嚷,早有人跑去禀报治安巡逻的部队,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想是事态紧急,竟然派骑兵过来了。   淬毒的匕首在眼前晃动,动手之人身是狡猾,避开小婉的刀锋,围着她疾转,那股怪异刺鼻的味道让她烦闷欲呕,偏偏她又不敢让那柄匕首割破哪怕是一丝的油皮,天晓得那家伙在匕首上淬的是什么毒药。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让小婉精神为之一振,她清叱一声,刀光霍霍,大开大合,再也不留丝毫气力,将那名刺客逼出圈外。   听到有军卒赶来,那些刺客恨恨地看了小婉等人一眼,一声忽哨,倏地退开向后跑去,转眼间已经混入了人群之中。   突利收起弯刀,大笑道:“没想到这次上京之行竟然如此闹出如此动静,惊扰之处还望诸位海涵,不过今日这酒恐怕喝不得了,来日在大草原上,突利恭候各位”说罢,向小婉等人一拱手。   “大汗慢走”   众人连忙回礼……现在也确实无法再去酒楼喝酒了,不仅心情全都给败坏了,而且在战斗中,众人虽然未受伤,但衣裳却有破裂之处,小婉和公孙婷还好,突利和客素的衣裳被割裂了几个大口子,均在要害之处,望之惊心。   “夫人,你没事吧?”张有和张楠等人跑过来,刚才激斗的时候,张有虽然有心上前帮忙,可又担心张楠等人被刺客同伙所趁,急得干跺脚。   “我没事情”目送突利离开之后,小婉转过脸和公孙婷对了一下眼神,“我们也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说着,一行人急急地离开现场往住处赶回去,她们也不想面对那些军卒的盘问,这种事情解释起来也是相当棘手的。   待那些军卒赶来的时候,地上只留下几具尸体,小婉等人已经拐入一条街口……她们也没注意到,就在她们的身影消失之际,两道犹如毒蛇般的目光紧盯着她们的背影,一个阴柔的声音疑惑的自语:“奇怪,她怎么和那突利搅在了一起。”   本来晴转的天空忽然又布满了阴霾,就如同小婉等人现在的心情一般,客素在半路上已经告辞,他要回去换衣服,而且还想打听一下情况,小婉也没留他,住处可没有适合他的衣服,而且有些讯息确实需要他去打探。   公孙婷叹道:“从长安离开时,就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想一览异域风情,欣赏大草原的壮丽影色,以为可以远离那种应接不暇的宴请和应酬,轻轻松松地过段日子,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如此凶险,非始料所及。”   小婉倒是不以为意,来时早已经料到有风险,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更是觉得有些冤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既便你无争胜之心,但身在局中就休想免祸,如果我们今天不是带着武器,且手底下有点子真功夫,,恐怕早已经成了那些横在街上的尸体中的两具了。”她有些庆幸地道。   “是啊,幸好这次刺杀针对的不是我们,否则必然难以幸免。”公孙婷想起当时的情形,心中也是骇然。   这与实力没有绝对的关系,她们根本没有想到会在上京城出现这种事情,就算是有备而来的小婉,也只是想到离开上京城的范围,进入草原后才有可能遇到马贼之类的危险……如果这次的刺杀目标是她和公孙婷,估计二人是难逃活命。   “太侥幸了,不要将世界想得太美好。”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公孙婷没听清楚。   “这次太侥幸了,看来我们要重视这次塞外之行了。”小婉说道,她转向张楠问道:“有没有吓着?”   张楠老老实实地点点脑袋:“有些害怕。不过,挺刺激的。”   还真是有武将家风,小婉不知道张陵听了这个回答会是什么感觉,她拉起张楠的小手:“囡囡,要不这次你就留在上京城玩几天?”   “不,我也要去”张楠拍拍腰间那柄弯刀,“我也练过武功,杀人、杀狼都不在话下”   说得是豪气冲天,可小脸还有些发白,那是刚才吓得,小姑娘还是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场景,没当街呕吐已经足见坚强了。   几个人回到住处,虽然不至于立即泡进浴桶里,可也免不也洗漱一番,然后又换上了一套衣服……就算是衣服没脏没破,也总觉得有一股子血腥味道。   “夫人,小姐,你们都没事吧?”闻讯赶来的张忠脸色也是吓得发白,如果小婉和张楠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恐怕只能以死谢罪了。   “没那么夸张,稍微受到了点儿惊吓罢了。”小婉平静的对他说道。   确实,不过是些许的惊吓而已,再紧张也没紧张到那一年,她在自家院里杀了一名溃兵那么惊心动魄,那一次可是过了很长时间她的心态才调整过来,有话还不能说,险些将自己逼疯了。   小姑娘啊,有这么多人和你一起承受这份恐怖,还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至少不用一个人孤独地承受,更没有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歉疚感,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小婉看着已经恢复了几分笑容的小姑子,突然间有些羡慕。   “夫人,有位叫做盖天的高句丽人求见。”张有进来禀报道。   “盖天?我不认识啊”小婉有些莫名其妙。   “夫人,就是那天在稻香楼遇到的高句丽人。”张有提醒道。   “哦,你是说那个家伙,他来干什么?现在哪里有会客的精神?”小婉摇摇头,却不想见那个人,刚从生死关头走一遭,哪里会有见客人的心情?   “是什么人?”公孙婷若有所思的问道。   “一个特无聊的家伙。”小婉将那天在酒楼上发生的事情和其后的故事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张忠一听就恼了,口出狂言不是罪过,可收买士兵抓人就是问题了,当时就要叫嚣着去外面将那个家伙痛扁一顿。   小婉止住了他,不是她不想揍人,而是觉得不值得。她心中也有股子闷气,本以为那个家伙会被关上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放出来的,看来能量不小。   “小婉,有一件事情我倘对你说。”公孙婷忽然说道。   “什么事?”小婉有些不明白,什么事情竟然和那个高句丽人扯上了关系?   “你还记得那个被你砍掉胳膊的人吗?”公孙婷问道。   “记得,但我不认识他。”小婉很诚实的回答。   不仅公孙婷笑了,连张楠等人也笑了起来。   “那个家伙痛极之下不小心喊了一句高句丽人的语言,我怀疑他们其实是高句丽人派来的刺客。”公孙婷凝重地说道。   “高句丽人?”小婉讶然。   “你可别忘了,当初高句丽人也是希望粟末靺鞨人建国的,只不过他们和大唐的想法有很大的偏差。大唐的想法是要扶植一个亲近汉人的政权;而高句丽人是想借突厥人的手削弱粟末靺鞨人的实力,然后吞并他们,进而占据这里富饶的土地和优良的港口。”公孙婷说道。   “也就是说,杀了突利,就能够激怒突厥,届时突厥大军必然兵临城下,而粟末靺鞨人在无法抵挡的时候,要要灭族,要么向大唐或者高句丽求援,而目前大唐和突厥之间还有盟约,粟末靺鞨人能够求助的只能是高句丽人。”小婉分析道。   大唐的支援只能够是民间性质或者暗地里的支持,以大唐目前的准备,尚无与突厥全面开战而必胜的把握。否则也就不必由小婉走这一趟了。   “那这个高句丽人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难道刺杀的事情跟他有关吗?”张忠在旁边疑惑地问道。   “一定有关”   小婉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道。商人作为间谍的故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远的暂且不说,就拿近代来说,在满清和民国时期,多少日本人都是打着经商的名义来到中国的,表面上做着合法或者不合法的买卖,实际上却是在打探和收买中国的各种情报,据说日本人绘制的中国地图,比中国政府绘制的地图还要详细,而这一切都是那些所谓‘商人’搞出来的。   “那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公孙婷像是自言自语。   “我估计是想探听突利与我们的关系。”小婉猜测道。   那个高句丽人此时应该把她们恨得要死,又怎么会亲自上门,肯定是有为而来,而且又恰好在刺杀之后赶来,想一想就知道二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让他进来吧。”小婉连‘请’字都不愿意说。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四节出发   第三百八十四节出发   “在下盖天,见过张夫人。”   那个高句丽人笑容满面地向小婉拱手为礼,然后介绍旁边的一名中年人:“这位是敝友韩正信,他久闻韩夫人大名,听说夫人芳驾在此,特来求见”   小婉转头看向那韩正信,淡淡笑道:“韩先生,你我素未谋面,这‘久闻’二字从何说起?”   韩正信脸上没有丝毫地尴尬神色,他一拱手,汉话说得倒是字正腔圆:“在下经常往来长安与高句丽,曾经多次在鹿鸣春做客,故而得知夫人芳名,只是那时夫人随张大人去沧州赴任,方才缘悭一面”   说得倒是挺客气,而且神态之间也颇诚恳,让人难辨真伪,好在小婉也不在乎他的真伪,只是淡淡一笑,目光看向另一位:“盖先生,你该不是专门陪韩先生过来的吧?”   言下之意,他若是因为韩正信想见小婉,就应该指明住处后自己闪人,大家也不是什么很熟很友好的关系,何必跑来一趟……说实话,如果不是太讨厌这个盖天的为人,小婉也不会说话如此不客气,而且她也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果然,盖天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但他掩饰得很好,若非小婉仔细,几乎错过。   “盖某此次过来,一为致歉……”盖天表现出一付略为踌躇的样子,欲言又止。   旁边韩正信很配合地道:“张夫人,盖兄为表歉意,特在稻香楼略备薄酒,一为陪罪,二为压应惊。”   小婉故作讶异道:“韩先生此言从何说起?”   韩正信无奈道:“上次酒楼之事,盖兄多有得罪,回去反思之后,愧悔不已,故此前来谢罪。不料今日行于街上,忽遇夫人与贵友为人刺杀,不知夫人可曾伤到?”   小婉释然道:“多谢先生垂问,邀天之幸,那些刺客并未得逞。不过,你说的那位突厥商人,可不是我的朋友,只是今天刚见到的一个生意伙伴罢了。”   她又转向盖天:“盖先生前来致歉,妾身实在是不敢当,上次的事情早已经成为过去,妾身可不是鼠肚鸡肠之人。”   韩正信苦笑,盖天的脸色越发的尴尬了,鼠肚鸡肠……这是说谁呢?简直就是当着和尚说‘不秃’,骂人都不带走直道的。   韩正信目光有些闪烁:“呵呵,张夫人的生意可做得真广,连突厥人的生意都做,不知你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婉弗然不悦,脸色微微一沉:“生意人将本求利,其它的不管。但韩先生打听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妥。”   “呃,夫人切勿误会”   盖天连忙解释道:“我们只是听说你和塔里先生认识,所以想打听一下,能否代为引介。”   小婉的话其实说得很清楚,首先,只是生意,也只有生意,没有其它任何企图,因为这次认识突利纯属意外,至于以后是否有企图,那是另外一回事;其次便是商人有商人的规矩,韩正信的这个问题有些过界了,同时也表明了小婉对突利的真实身份并不清楚,至于对方相不相信,却不关小婉的事情。   不过,在听到‘塔里’这个名字的时候,小婉心中一凛,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正沉吟间,忽见海猫子出现在厅口,手里还抓着白花花的响水稻,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塔里的响水稻已经到位,双方的交易正式开始,正在转运当中。小婉忽然庆幸起来,兵器不能总在潮湿的状态下保存,在来到上京的第二天,她便命人在城外租了个仓库,将兵器转移到那里,塔里的人是直接从那里取货的。如果没有料错,高句丽人对她的监视晚几天,所以并不清楚她已经将一批兵器运到了另一处仓库,只是看出那些上船的响水稻是来自塔里而已。   想到这里,小婉淡然道:“谈不上认识,妾身只是通过朋友从塔里先生手上购了一批价格‘公道’的响水稻而已,至于引见……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盖天和韩正信都有几分恼怒……一问三不知,推得干干净净,再好的脾气也是无法忍受的。   韩正信勉强笑道:“看来盖兄的这顿酒是白准备了。”   “非常抱歉你们也知道今天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恐怕此时此刻瘦身更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可小婉脸上的神气和语气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饶是两人脸皮再厚,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了。   “哈哈,无妨,张夫人确实应该多加休息,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告辞”韩正信挤出一个笑容,两人告辞离去。   等张有将二人送走,公孙婷从后堂转过来,小婉笑道:“公孙,他们还真是来打探消息的。”   “其实关于刺杀的事情,实在是与我们没什么关系,相信他们也清楚,不过你和塔里交易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公孙婷担心的问道。   “有影响也是塔里和粟末靺鞨人的事情,他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交易的兵器?”小婉不在意地道。其实这件事万一泄露出去,最坏的影响就是针对小婉的安全,至于对全局的影响……就算突厥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商人走私兵器是寻常事情,连突厥自己都大量从中原走私各种物品,他们凭什么指责大唐督管不利?   “你倒是真想得开。”公孙婷不禁摇头。   “那又能怎么样?生活就像是掷骰子,既然离手,就只能等待有了一个结果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次赌不赌。”小婉耸耸肩道。   “你这比喻还真贴切,算了,我还要将那些歌词曲谱整理一下。”公孙婷摇头失笑,转身又进了后堂。   海猫子从外面走进来,躬身拱手道:“夫人,那些响水稻已经交接清楚,请问什么时候出航,货物如何安排?”   “留下的都是箭矢吧?”小婉问道。这一次带来最多的就是弓箭,在草原上,这是最受草原战士欢迎,消耗也是最大的兵器。   “是的,目前还存放在仓库里。”海猫子答道。   “留下五十名火枪手在仓库里等着,再将余下的货物搬运到仓库里,岑天留下,再留下一艘轮船。另外,回去之后,家里和老夫人那里都要留下一部分,其余就都卖了,具体的你来负责就可以。”   “是,夫人。”海猫子应道。   解决了与粟末靺鞨人之间的交易,算是了结了最大的一桩事。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向大草原深处进发,公孙婷是指望不上了,她每天都在整理那些词啊、曲啊什么的,还要考虑编舞的事情,一见到小婉就要她唱歌,比那些赚黑心钱的经纪人都很——她是不给钱的,到了后来小婉见到她都要绕路走;张楠更不必说,拉着几个小环把上京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只有王宫实在是进不去,把张忠紧张的不得了,所以一切事情都要由小婉来拍板,好在有岑天帮忙奔走,否则就靠张有一个人帮她,还真有些搞不定。   “张夫人,你需要的保镖我已经为您雇请到了,一共是五十人,这是他们的队长可莫尔,这位是您的向导,比洛是大草原上最优秀的猎人,相信他们是最适合的人选”消失多日的胖子克里木又出现在小婉面前,身后跟了两名身材颀长的草原汉子。   可莫尔,应该是二十四、五岁左右,古铜色的面庞上,一对虎目炯炯有神,身上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   比洛,大约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的灵动,或许是多了几分年纪,举止间颇为稳重,不想可莫尔那般锋芒毕露。   “克里木,辛苦你了。”   小婉吩咐道:“张有,你带可莫尔和比洛先生去安置一下,办妥相关事项,我和克里木先生还有话要说。”   等三人离开之后,克里木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张夫人还需要什么?只要在下能够帮忙,一定不遗余力”   小婉笑了笑:“一点儿小事而已。我准备了二十辆车,但是没有拉车的牲口,而且我还需要一些出力脚夫,不知克里木先生能否帮忙?”   “放心,张夫人,在大草原上,只要有钱,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克里木用力地拍了拍多肉的胸脯,大包大揽。   不过,这个胖子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不到半天的时间,人马都已经搞定,小婉的大车是特制的,车厢都是双层的,里面钉有铁皮可防箭矢,木板也经过处理,一般的纵火方式也烧不着。在张有的指挥下,那些雇来的苦力开始组装大车,然后开始将货物陆续运到车上,小婉等人在城里也开始收拾,准备上路。   广告   《凤临异世》:曾经的青柳著:   “汝当知,魔法是发现,是探索,是创造,是人类文明,是真理之果。你应相信自己,但不可过于自信你应永远热情,但不可过于狂悖你可以勇于尝试,但不可肆无忌惮,你当必定怀有敬畏之心”   “汝当知,魔法之路铺满荆棘,你将饱受打击,遍历挫折,你将受伤,流血,甚至丧失生命但你必定要坚定你的信念,因从今天起,你便得到最高自由,你的信念便是你的尊严。你无需对任何人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站在整个人类最前端你无需对任何物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明白你信仰的只有真理”   凤舞.海涅尔,一个两世为人的穿越者,最初,由于经历了饱含人情冷暖的童年,她只想成为一名魔法师,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然而,当命运之轮一旦转动的时候,一切都不由自主……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五节进展   第三百八十五节进展   沧州。   随着鲇鱼湾码头的投入使用,港湾里停泊的船只越来越多,商贸也越来越繁荣,而且在码头周围,一座座仓库拔地而起,同时也有不少的商人在这里做一些酒馆和客栈等生意。由于这些年汉人与草原人的关系有些紧张,许多居住在草原附近的平民都漂流到内地,而仓库、码头的投入使用,给这些人造就了很多的就业机会——在沧州,几乎不用考虑流民带来的问题。   虽然前期因为王守拙的原因,张陵放任码头的事情不再插手,但为了安置流民,他不得不过问,按照他和小婉的意思,解决流民问题不仅是为朝廷分忧,同时也是为那些不幸的人们解决了切实的问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紧靠赈济施粥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不过,下边人在执行官府命令的时候,总有能力将其扭曲,这些日子张陵明察暗房过程中,就察到有许多商户虽然在使用这些流落到这里的平民,但过度使用人力、逼迫骗取人身契约、工钱不公等问题也同样存在,为了儆诫,张陵亲自坐阵沧州县衙,督促沧州县查办此事,并且张榜公告,严厉饬诫这种现象的出现,此举不仅得到了王守拙的支持,正在沧州督办船厂的太子和越王闻知后,也大力支持,尤其是一些世家,原本还想根沧州官府叫板,但在两位皇子面前,不得不偃旗息鼓,码头风气顿时为之一变,特别是在两位皇子亲到码头访察,这种亲民举措在沧州的民激起了极大的反响。   必须说,这一连串的举措受益最大的不是沧州府,而是太子,是皇室,其中唯一郁闷的就越王李泰,因为无论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太子都拉着他一起去,偏偏他还不得不去——因为他晓得,上面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的不在注意着他们兄弟的一举一动,当年天策府的谍报曾经是隋军的噩梦,也是策划掀落李建成兄弟的主要力量。而问题的关键是,无论二人在沧州有什么优异的表现,光环总是会先落到李承乾的头上,而他不过是长兄疼爱并扶持幼弟的一个活例罢了……这件事情让李泰无比的郁闷,却又不得不在人前强作欢颜,表现出一付兄友弟恭的模样。   深夜,李承乾的房中还是灯火通明,李泰、高士廉、王守拙、张陵等沧州府的重要官吏都在这里。   “造船厂的进度太慢了,这样下去,恐怕到了年底也无法投产,难道要让孤在这里长住下去不成?”李承乾面色和煦,但语气却十分的严厉。   旁边的李泰却言笑晏晏地道:“太子是国家之本,你们将太子留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啊。”   得,这句话更要人命了,王守拙有些冒汗,张陵知道这是太子在藉故敲打,拱手道:“太子殿下,容微臣禀奏。”   “鸿渐,有话就说嘛,这里不是朝堂,用不着那么严谨的奏对。”李承乾含笑道,语气也全然不同。   高士廉扶着胡子没出声,李泰的目光不时从李承乾脸上移到张陵的脸上,颇堪玩味,而王守拙则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仿佛那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补丁似的。   “太子殿下,目前张氏所提供的技术工匠已经到位,船厂所需要的一应工人也已经招齐,按照原先的计划,先以现有的船只进行改造,水师的五船大船不日既将抵达沧州。所既要的部件和锅炉也已经在加紧时间赶造。但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嗯?是欠哪股东风,孤为你招来。”李承乾笑道。   张陵缓缓道:“蛇无头不行……”   “张大人,慎言”   王守拙干咳一声,随即又后悔不已,低下头继续研究自己的膝盖。   张陵便是一愣:“王大人,下官有何不妥之处?”   王守拙一时语塞,刚才他听到李承乾直呼张陵的字,就感到大不舒服,这说明张陵在未来的皇上眼里,已经是近臣心腹,嫉妒心作祟,所以失口说出那么一句,就是想给张陵上点儿眼药,哪怕李承乾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心里也有个疙瘩,而张陵最恰当的反应应该是惶恐情罪,为自己的用词不当进行辩解,可现在一句反问,倒让他作起难了。   李泰眼中流露出一丝颇堪玩味的笑容:“张大人,王大人的意思是你不应该将太子比做蛇头,而且还是个不在蛇颈上的头。”   高士廉有些奇怪的看了王守拙一眼,笑道:“张大人定然无此意,王大人也并非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对,对高大人明鉴”王守拙先在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至于怎么个‘对’法,他是再也不敢掺和了。   李承乾若有深意地看了王守拙一眼,向张陵点点头:“鸿渐,继续说下去。”   张陵先向李承乾和李泰拱拱手,不慌不忙地道:“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皆是龙种,臣焉敢妄语。臣以为,这船厂一事虽然是太子殿下一力促成,但船厂本身还需要一个优秀的管理者,才能够将造船厂真正的经营下去,毕竟无论是两位殿下还是高大人,都不能长期留在这里。”   “难道卢秉昆不行吗?”高士廉问道。   卢秉昆是工部的一个官员,说起来还曾是张陵的同事,两个人的私交还不错,高士廉这次将他带来,就是看中了他的技术能力,准备将来让他接管船厂。   “高大人,”   张陵再度拱手……没办法,在这房间里能够说话的人,地位身份都高于他,“下官与卢兄交情莫逆,对他的能力也是极为认可的,但卢兄的特长在于技术,如果将大部分精力耗在管理方面,那是一种浪费,让他作为主管技术的副职会更为合适。”   李承乾和高士廉都微微点头,他们在长安出发的时候,都忽视了这个问题,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热衷于技术的人不是很在意做什么工作,而擅长管理的又怎么会来屈就一个小小的船厂总管的位置?   高士廉捋着胡须问道:“张大人,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按理说,这个问题似乎应该询问王守拙才对,毕竟他是经陵的上官,更有发言权,但不知道是有意抑或无意,高士廉直接将他无视,而王守拙自知刚才走了一步臭棋,也没心情争这个。   张陵闻言刚要说话,李承乾却一摆手阻止他:“高大人,这件事情不能征求他的意见,孤可以肯定,他推荐的一定是他自己。”   张陵苦笑,还真是被太子说中了心思。不要小看这个船厂的管理者,那是直接向朝廷负责的,地方上根本管不到,而且品秩未必比现在更低,也算是不再搞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太子拦住了这个话头,显然是不会允他所请,自然也就不必说了。   “呵呵,被孤说中了吧?”   李承乾见状,大笑了起来:“你来管理船厂,孤自然是信得过。但是,淮阳王数次跟孤提议要调你去他的军中,孤已经同意了,所以你的打算孤也没有办法成全。”   他转向高士廉道:“高大人,我看还是这样,让卢秉昆以副职的身份暂时管理,先干起来,我们回朝之后,再另择贤能过来。”   大草原的夜晚,天空愈发显得苍茫,瑟瑟的秋风偶尔拂过草原,带起一片‘沙沙’的轻响,商队的大车围成了一个圆圈,篝火窜出长长的火苗,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映得旁边的人脸都成了关公脸,地面面人影闪动,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意思。   望着满天的星辰,坐在马车顶上的小婉想起了张陵和宝儿,离开沧州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自从李承乾他们过来之后,张陵就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只是早晚想见,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这回更好,自己竟然跑到了大草原上。   离开上京城已经是第三天,克里木帮忙租用的马匹都是最好的驮马——这战马和驮马都是有区别的,绝对不可以相互取代。   向导也很尽职,不是那种默默领路的人,有必问答。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警觉,小婉让张有跟他联系,而不是张忠这个老行伍,同时也有人在地图上进行标志——这也没什么奇怪,在草原上行走,一些宿营之处、水草丰茂之处,商人们都会做类似的表记,用以今后进出草原的参照,比洛虽然觉得对方有些太细致了,也只是认为那是商人的精明之处。   最让小婉满意的还是那些粟末靺鞨族的战士,克里木曾经吹嘘过他们草原上的精锐……小婉没有见过突厥的武士无从比较,但可莫人这些人很不错,一路表现得很有礼貌,也很敬业,岗哨总是放出很远,行动时也派出斥候,现在小婉相信了,粟末靺鞨人是想趁这个机会锻炼他们的士兵,而且还有酬劳可拿,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第一卷 乱世 第七百零六节 自杀   第七百零六节 自杀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突然出现在鞭梢的前面,三根手指如兰花般绽放,轻巧的捏住了鞭梢,就像是捏住了一条顽皮的虫子。   “断”   凤舞口中一声清叱,皮鞭顿时一寸一寸的断裂,当罗拉尔惊觉的时候,一股大力涌进他的体内,同时手臂‘嘭’的一声炸成漫天飞溅的血肉。   虽然断臂立即开始迅速地重新生长出来,但他的眼神依然是一片呆滞,“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告诉你有意义吗?”   凤舞不屑地道:“以你们的能力,就算是告诉你们也无济于事”   这话是有些伤人,但她绝对没有骗人,毕竟融合不同神力,只有兼修两系以上的元素法则才能够做到,这三个人都很强,但他们修炼的是单一元素法则,不可能融合两种不同的神力,就算是凤舞肯教给他们,也是毫无用处。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齐齐的看向凤舞,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倒似要抢夺东西的不是他们,而是凤舞一样。   “交出开宫的钥匙,否则休怪我们出手无情”罗克怒声说道,他的眼睛已经微微泛起血红色,像是跟凤舞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   凤舞目光平淡的望着气急败坏的罗克三人,那般模样,像是再看三个傻瓜一样,还想要那把钥匙?难道他们到现在还不醒悟吗?   这三个天神境强者的实力都很强,单打独斗,比烈虎冒险团的那几名天神境强者都要厉害,这就是老牌家族的底蕴,绝不是新崛起的势力可以相比的。在神界,最近万千年崛起的势力都算是新势力,他们或许有一、两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但论起整体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及那些古老的家族。   但是,他们再强大,在同等境界,依然不是多元素法则修炼者的对手,三个修炼不同元素法则的人并不等于修炼了三种不同元素法则的天神境强者,难道这三个老家伙真以为联手就能够与自己抗衡?   罗菲上前一步,深吸了几口气,眼中的怨毒却逐渐深敛,抬头对着凤舞笑道:“一把开宫之匙可以同时护持五个以上的人进入,不如这样,我们携手合作,你不必将钥匙交给我们,只要到时带我们进入宫中,那就可以。”   “进入什么宫?”凤舞疑惑道。她知道以自己的资历,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倒是这些在神界混得久了的人,更能明白。   “只要你发誓与我们合作,我们可以进一步深谈。”罗菲说道。   凤舞看着罗菲那张充满了狡诈的脸庞,微微一笑,缓缓摇头道:“罗菲阁下,大家都是明白人,像你这种幼稚的话语,如果换成我说,你会相信吗?我答应了你们,你们却没有任何承诺,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公平合作的建议,而且说句不客气的,现在的局面,你们还有提出要求的资本吗?凭的是什么?”   随着凤舞一个字一个字的传进耳中,罗菲三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额头之上的青筋跳动着……片刻之后,一直在旁边强自按捺的罗克终于无法再忍受心中的暴躁而怒叫道:“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什么条件你肯和我们共享开宫之匙?直接说明白吧”   不怪罗克此刻如此激动失态,因为他非常明白,这一次的秘藏之行,家族动员了所有的力量,不能够失败。 主神格,如果这一次能够得到,那就意味着家族会出现一名主神,能够真正站在神界的巅峰,而如果失手,家族就有可能从此走向衰败,从此不再现上古时期的风采,说不定还会因为此次的失利,家族就此沉沦。   在行动之前,他们也是做过周密计划,收集了大量的资料,知道在这片迷宫当中,有一些主神炼制的尸傀儡,而在这些尸傀儡的体内,就有主神留下的开启主神宫殿的钥匙,他们这一次来三名长老带着一众家族的上位神就是想击杀一头尸傀儡,取得一把开宫之匙。   但在进入迷宫之后,他们的手下或是失散,或是被人偷袭致死,刚刚发现凤舞击毙尸傀儡,虽然惊于其实力的强横,但自恃三人在此,想迫使凤舞交出钥匙,必要的时候宁可杀了凤舞。只是计划总没有变化更实际,凤舞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们大为吃惊,即便是三人合击,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们现在希望能够改成合作的方式,免得骑虎难下……至于怎么合作,那就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无论罗克三人怎么想,凤舞自有一定之规,她可不是什么小女孩,早已经过了同情心泛滥或者轻易相信人言的年龄,而且她更知道,家族统治,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势力之一,仅次于宗教统治,对于这种人慈善,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些古老家族的传人,心都磨炼的如同铁石一般,为了家族或者个人的利益,他们可以牺牲一切,有些疯子甚至连自己也可以牺牲,凤舞不相信自己在他们心中会成为比家族更为重要的合作伙伴。若是自己真的信了他,恐怕转过身就会被他们三人疯狂袭杀。   “抱歉了,现在已经错过了合作的机会。而且我对秘藏也十分感兴趣,没有理由再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不是吗?”凤舞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那把金光闪闪的钥匙,轻轻晃了晃,目光扫向三人,摇头笑道。   听得凤舞这句完全拒绝的话,罗克三人的脸色算是彻底的狰狞起来,   “罗菲,罗拉尔,我们出手杀了他”罗克脸皮微微颤抖,旋即厉声喝道。开宫之匙对家族意义巨大,他可没有把握遇到另外一个尸傀儡……众鸟在林不中一鸟在握。   听到罗克的吼声,罗菲和罗拉身上的气势也陡然暴涨,罗菲还是那柄长剑,罗拉尔的长鞭虽然折损了,又拿出了一柄长剑,他们身上迅速凝出天神铠,挥剑向凤舞发动攻击——这三个人很聪明,传闻多元素法则修炼者的灵魂是非常强大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进行灵魂攻击。而在他们二人发动攻击的同时,罗克却向后飞退,手中取出一颗青色的珠子,口中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吼叫:“罗菲、罗拉尔,我会让她陪你们陪葬的”说完,扬手将那颗青色的珠子抛向凤舞。   平淡地望着那疾冲而来的两名天神境强者,凤舞猛然击出一拳——定光拳。   方圆百米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无论是正在前冲的罗菲和罗拉尔都感觉四周重力挤压,身体几乎动弹不得,正在向后飞掠的罗克也是身形一滞,而最令他恐怖的是,刚才抛出去的那颗珠子也受到重力的影响,本来是向前呈抛物线落下的,而现在却笔直的向下坠落。   “不”   别人不清楚这件东西的厉害,罗克可知道得清清楚楚,可以说除了主神之外,没有强者能够经此一炸,他大叫一声,想去接住这颗珠子,但四周重力依然,他的速度明显着没有珠子下落的速度快。   “快阻止那颗雷霆珠,它会将我们都杀死的”罗克大声叫道,此时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只有凤舞,他的眼中再没有先前的怨毒,只有一片惊慌和乞求……是的,是一种乞求的情绪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流露出来,在家族中,他是最强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所以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他要罗菲和罗拉尔做出牺牲,而他则等着收拾战果,而现在才发现,他料到了开始,却没有料到结果。   “我为什么要阻止?”   凤舞淡淡地笑,“杀死的,只能是你们三个人”   罗克三人惊恐的发现,凤舞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而她的身影已经进入了一个耀眼的光门。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不甘心的吼叫和强烈的闪光,整个迷宫都剧烈地震荡起来,有如末日来临一般。虽然这种爆炸绝对不至于让这片迷宫有什么伤损,可在这种空间中,声光效果比外界都明显,许多正在战斗中的神级强者都不得不暂时分开,一时间谁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够狠”   阿凡达听凤舞说完后举起右手那根水晶拇指。   “我也是没办法。”   凤舞耸耸肩,一付很无辜的样子。她当时确实能够阻止那颗雷霆珠,但她为什么要阻止,在神界她已经得罪了普多克家族,何必再找麻烦惹上另外一个,反正那三个家伙是死于自杀……嗯,这么认为应该是没错的。   估计爆炸的余波已经过去,凤舞闪身离开了炼金塔空间,甬道里静静地躺着三颗天神格和三枚空间戒指,至于那三个人的身体,早已经在爆炸中碎裂得比净化还要干净。感知中有不少强者已经向这个方向飞来,凤舞身形暴射,向另外一条甬道飞去。   老书推荐   《新一品修真》,已经完本。   简介: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七节 马贼来袭   第三百八十七节 马贼来袭   得到小婉的示意,比洛也是无可奈何,但也有几分配服,只是那耶律齐听了回答之后,大为恼火,恶狠狠地瞪起了眼睛,那些马贼也嗷嗷地叫了起来,挥动着武器恫吓着。   耶律齐凝视了小婉好一会儿,扬声道:“这么说,你们是存心要袒护那两个人?”   ‘呛——’   粟末靺鞨武士和水手们都齐齐地亮出了武器,场上充斥了浓浓的火药味,五十名火枪手却没动作——这二十来个马贼还真的不值得他们亮家伙。   “杀”   可莫尔大喝一声,催动战马倏地冲到耶律齐的跟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弯刀已经劈向他的脖颈,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就已立毙当场,就是这样座下的马匹已是被削断了半边脖颈。可莫尔暗叫可惜,刚才一击是他借助马力的突然袭击,没让马贼受伤实在心有不甘,恐怕再也不易找这个机会。   可莫尔一动,整支护卫队自然是紧随而动,战马嘶鸣,刀光霍霍,那些马贼虽然横行大草原非止一日,却不是训练精良的粟末靺鞨武士的对手,战斗在顷刻间便已经结束,那个叫耶律齐的家伙失去战马之后,没等开溜身上已经插上了十余支箭矢,几个落在后面的马贼看势头不妙想要逃离战场,没走几步也被水手们的弓箭射杀——为防备海上遭遇海盗,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   “比洛,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如果是这样,你可以选择离开。”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小婉将向导找过来,她的突厥话就像比洛的汉语一样糟糕,所以就由罗小薇来当翻译。   比洛脸色一变,叽哩咕噜地说了一串突厥话,大概是有些激动,语速比平常要快许多,小婉愣是只听出了‘草原’等几个词语,她只好看向罗小薇。   小姑娘的脸色还有些发白,虽然以前也曾见过突厥兵烧杀抢掠,但那时候都离得远,而且有大人挡着不让开,现在可没有人在旁边照应着,不过她翻译得可清楚多了——比洛的大概意思就是他很生气,他说,哪怕是最凶残狡猾的草原狼也不会反悔许上的诺言,小婉的话是对一名勇士的侮辱。   小婉郁闷了,我怎么就侮辱你了?不是看你先前为难吗?   不过脸上还是做出充满歉意的表情,再三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说两声对不起又不会死人,反正比洛的脸色立即开朗起来,小婉借机向他打听关于萧宏利的事情。   萧宏利原本是契丹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在隋末的时候,中原大乱,他带着一支队伍去打草谷(就是去中原边境掳掠),由于当时的隋军大多已经调入内地平乱,这家伙得意忘形,一路直冲到罗艺的辖地——就是那个《兴唐传》中罗成的父亲,虽然书里的内容胡扯了一些,但罗艺部下的骑兵在当时连突厥人都有几分怵的,结果一路将他追回老巢,连老家都给来了……这回萧宏利爽了,干脆带着余人的族人当起了马贼,倒是把抢劫进行到底了。   “萧宏利最恨汉人,这一次你们又包庇了他追杀的人,麻烦不小。”比洛摇摇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其实作为向导他不是很害怕,草原上的马贼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只要向导和车夫不参与战斗,通常来说是不会加害的,雇住既然已经有所决定,他只要尽自己的义务就行。   这时,那个回纥汉子已经缓过劲儿来,也认出了小婉等人,连忙过来致谢:“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我是回纥的普那古,这是我的卫士索奇。”   普那古?   这名字听得耳熟啊……小婉侧着头思索,旁边的比洛和可莫尔已经喊出来:“回纥王子普那古”   “是我,谢谢你们的帮助,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己成为亡魂。诸位不知要到什么地方?草原中的道路我还是比较熟悉。”普那古热情地说道。   生意人还能去什么地方?   当然是有部落、有市集的地方。普那古听了小婉等人的话之后,大为兴奋:“还有那种烈酒吗?我知道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回纥部落,我带你们过去。”   “等一下。”   小婉抱歉地向普那古笑了笑道:“普那古王子,你身为回纥王子,怎么会被一群马贼追杀呢?如果为难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普那古豪爽地大笑起来:“没什么为难的,用你们汉人的话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嘛。”   他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你们认识刚才那些马贼,或者听说过他们这些人。萧宏利就是他们的首领,也是这一片最为剽悍残忍的马贼。不过有一件事情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萧宏利这伙马贼与颉利等突厥贵族一直有密切的联系。事实上是颉利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他,并且资助他成立了马贼团伙,这些件他的赃物大多是委托突厥人帮助销脏的。这一次,因为我父王要与颉利结盟遭到了我和贵族们的一致反对,他就让萧宏利带人趁我离开部落的时候狙杀我,从而瓦解那些反对者,若不是遇到你们相救,这次可真的危险了”   小婉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大草原,听说突厥是草原上最为强大的部族,你们回纥在草原上的势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双方结盟,那岂不是强强联合?”   “哈哈哈哈……”   普那古大笑起来:“如果与颉利结盟,还不如与你们大唐的皇上结盟”   “这是为什么?”小婉故作讶然状。   普那古道:“与天空中的雄鹰结盟,无论它如何凶猛,可它的战场永远是天空;而与草原狼结盟,那将来恐怕会被它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几个人交谈着,队伍已经继续前进,虽然说大家已经接受了这两个回纥人的加入,而且说笑如常,但队伍中的气氛依然十分压抑,所有人都清楚那些马贼不会轻易放弃的。   可莫尔已经让人注意警戒,张忠也派人上了车篷用望远镜四处了望,搜寻马贼的踪迹。倒是小婉和普那古谈的很是舒畅,两个人一会儿汉语,一会有突厥语,说得嗑嗑巴巴的,幸亏罗小薇反应快,一些实在是双方都难以理解的地方,她都能及时地给翻译出来。   队伍离开了原来行进的路线,在普那古的带领上,队伍在夜晚到达 了一个栖息地,这里应该经常有队伍往来,地上还残留着篝火和帐篷的痕迹。普那古人虽然谈不上英俊,但浑身透着一股子豪爽,而且为人也很有心计,可莫尔等人的身份根本没有掩饰,他们出来做保镖也不是第一回,而小婉带来的那些水手护卫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一个个身上透着精气神,换上盔甲那就是战士,这一点也瞒不过他那鹰隼一般的眼睛。   “张夫人,叫我的名字就好,咱们这大草原上的王子不像你们中原的王子那么金贵,一个部落都有十、二十人,那个马贼萧宏利以还还是部落中的王呢,现在也成了马贼首领。”普那古笑道。   “呵呵,中原的王子也不见得像你说的那么金贵,”   小婉也多喝了几杯,说起了笑话:“从长安城外往城里扔石头,打着的七个人当中,有六个是王子……”   她微微顿了一下,其他人凑趣地追问剩下一个是什么身份。   “第七个人是公主。”小婉慢悠悠地说道,几个人顿时哄堂大笑。   普那古指着张家的那些水手护卫说道:“张夫人,你的这些下人也不是一般人。”   小婉看了一眼,摇摇头道:“他们现在就是一般人。”   她指着张忠道:“张忠是我的管家,他以前跟着隋故河南通守张须陀大将军做过亲兵,熟谙军事,我这些水手和护卫都是经过他训练的,兵器也是精心挑选的,所以看着还成样子,只是打起来还不太清楚,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军人。”   谈话的内容不知不觉的就转到大唐皇帝李世民身上了,在座的也没有别人,所以小婉也不太在乎,而且她将记忆中的李世民对外民族的政策也说了一遍,听得普那古动心不已——正如他刚才所说,远交近攻,无论突厥是什么想法,回纥想要壮大,迟早都会与突厥产生碰撞,在此之前,即便是那些反对突厥的部落也不会明确地站在他这一边,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大唐结盟,借势发展壮大回纥的力量。因此,他才邀请小婉来回纥部落做生意……经济基础决定物质发展是一个非常质朴的真理,不是某一家的学说。   第二天商队照常开拔,众人的担心在出发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成了现实,远方扬起高高的尘头,沉雷般的马蹄声震动着大草原的地面,仿佛在宣告灾难即将来临,数百名马贼从后方策马奔来,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能追上行进缓慢的商队。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八节 大战将起   第三百八十八节 大战将起   小婉将张忠叫道车棚上:“张忠,你看情况怎么样?”   “怕是有几百骑”   张忠低声说道,小婉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在尘土飞扬中,那些隐约可见的黑点越来越清楚,靠的越来越近。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排开车阵?”小婉问道。   张忠摇摇头:“现在扎营还为之过早。夫人,先安排车夫调整行进队列以作戒备,如果马贼靠近,我们再排车阵也不迟。”   小婉点点头,开口说道:“就这么办吧,密切观察马贼的情况,做好应变准备。”   她的这辆马车是特制的,上面建成了个了望台的模样,车厢都用铁板加固过,车棚和车厢底部都有盖板方便进出,为了确保成一,等张忠去安排警戒的时候,小婉将张楠和那几个丫环都安排在这辆马车上,虽然挤了些,好在人不多。   “小婉,你想做什么?”看小婉提弓下车,公孙婷连忙问道。   “当然是准备杀贼。”   小婉扬扬手中弓:“不要小瞧这张弓,以前在山阳的时候,可就靠这张弓养家糊口。”   公孙婷白了她一眼:“亏你还在长安住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不知道骑射是长安最时尚的游戏吗?”   “姐姐,你们那骑射能杀人不?”小婉有些不信。   长安胡风甚盛,小民百姓倒是见怪不怪,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但那些高宅大门却因为不用征战于途了,总要找些乐子来做,便穿胡服学胡人骑射游戏,甚至还玩玩马球。只是在小婉看来,她们用的弓太软了,射兔子恐怕都要近距离按住那兔子才会造成杀伤,至于杀人……恐怕那箭射出来,来阵风可能都吹走。   “小婉,你也太小瞧人了。”   公孙婷气结:“你信不信,我要将这番话传回长安,你这辈子就再也进不去长安城了”   “我信,我信”小婉吓了一跳,连忙服软,长安城里的女人甚为剽悍,男人之间可以在朝堂、大街上磨牙攥拳,可就是别得罪女人,一旦被女人们封杀,连皇上的圣旨都不好使。   车厢里众人听了她们说话,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不由得轻松了几分,“紫鹃,告诉大家都不要紧张,如果开窗,切记不要正对窗口。”小婉叮嘱道,她可没指望这些人会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只要她们不跳下车添乱就成了。   小婉和公孙婷从车上跳下来,上了旁边的战马,这时候向导比洛和卫队长可莫尔、普那古和索奇也过来相见。   比洛是没什么话可说,大草原上几乎是无险可守,谁的马多刀多谁就占上风,他现在只希望那些马贼不会不会青红皂白将所有人都杀了——这倒不是比洛胆小或者不仗义,做为一名向导,他的职责是引路而不是慷慨送死。   “这下麻烦大了,”   普那古皱眉道:“要不借我们两匹马,我和索奇将他们引开?”   小婉摇摇头:“普那古,杀人灭口可不是我们汉人的专利。在大草原了,这么多人追赶你们两个,恐怕就有三匹马轮换也没用,而且你认为他们会任由我们离开,将这件事到处宣扬吗?”   普那古摇摇头。没错,康宏利的马贼是遵照颉利的吩咐杀他的,但颉利绝对不会公开承认,而回纥内部就算知道这件事情是颉利做的,也会将帐算在下手之人的身上,他的一些忠心的部下不可能放过凶手——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不知名的凶手干的,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小婉她们这支商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幸免了。   比洛和可莫尔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才发现,其实商队的危机从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前面那拨马贼恐怕就算得到了普那古二人,最后还是会引动大批马贼追杀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杀人灭口。   商队在做准备,那些马贼似乎也在做准备,那些马贼在到了一公里之外,就放慢了速度,不远不近地缀着她们,不时的冲上来几十骑,在接近到六、七百步的时候,又呼啸着回去。   “这是马贼一贯的战术,他们用这种方法惊扰商队,让目标心浮气躁更易于下手。”比洛说道。   “这对我的战士没用。”可莫尔傲然说道。   “张夫人,你手下的这些车夫和卫队也不简单啊”普那古大有深意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可莫尔先看了出来,一般的商队看到这些马贼肯定会惊慌失措,车夫会让马儿拼命地跑起来,可这支商队从上到下,脸上只有那种大战来临前略为紧张的神色,马匹走的却是不快,而且商队的队形在行进中开始发生变化,大车分成两行,如果前后再堵上,那就是一个由大车组成的方阵。   小婉淡淡一笑道:“这些人手都是我公公生前留下来的旧部,所以略知军伍之事。”   可莫尔虽然知道小婉的身份有些蹊跷,却也不知详情。   小婉见众人都有些好奇的模样,便道:“我公公是前隋的河南通守张须陀将军,这些人都是他的旧部,一直都跟随我们。”   这当然是谎话,不过也很容易令人相信,将军们都有亲兵侍卫,这些亲兵侍卫的待遇和训练都是最好的,当作自家的私兵也没有什么不妥,所以众人立即就接受了这个解释,而且张须陀的名声不错,到现在还有人记得他,至少普那古和可莫尔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都是肃然起敬。   “普那古、可莫尔,依你们看,这些马贼什么时候能够过来?”小婉问道。   普那古看了看那些马贼一眼,道:“按照他们的习惯一定是先让商队提心吊胆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发动攻击,可现在这种手段无效,似我看……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便会发动攻击,再等下去反而会对他们不利。”   一个时辰?   小婉看向张忠,张忠点点头,小婉立即道:“我们提前扎营,准备午饭。”   “现在?”   比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普那古和可莫尔却是反应过来了,连连点头,可莫尔立即命令粟末靺鞨武士做好战斗警戒,张有爬上了车棚了望那些马贼的动向,可车夫和张家的护卫们开始进行准备。   比洛忧心忡忡地开始准备自己的刀弓,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可莫尔去吩咐他的战士,而普那古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车夫们忙碌着将拉车的刀匹解下来牵到当中,几十辆大车首尾相联,然后彼此之间用特制的钩子给联起来。   “王子,他们这个办法也能挡住骑兵的冲击?”索奇的语气明显有几分怀疑。   “呵呵,知道汉人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普那古喃喃地说道,他并没有期待护卫的回答,而是喃喃地说道:“他们依恃的不是他们的勇武和团结,而是他们的智慧。   你看这些车,都用的是四轮,载重和平稳都优于两轮,那些厢板,恐怕连最锋利的箭矢也无法穿透,他们用钩链将车厢联结起来,除非能够将这些车厢同时推倒,否则毫无用处。”   “王子,他们为什么要交里边的厢板放下……哦,他们是要站在上面这些人太狡猾了”索奇叫道。   此时,普那古的目光已经被另一批护卫的动作吸引了,那些人将一个个货箱拆开,箱板组成了盾牌,还有一些被垒成了高台,五十来名士兵将一些箱子搬上去,取出一根根棍状物开始准备。   “难道那些是武器?”普那古不禁自语。   旁边的索奇听到,也看了过去,口中道:“不可能吧?距离那么远,能打谁?”   一系列的准备工作结束之后,张忠大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车阵上除了留有几个人在做准备,其他人则都下来准备好弓箭……一切准备有条不紊,哪里像一支商队,这根本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张夫人,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看到小婉走过来,普那古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问道,旁边的可莫尔等人也都看着小婉等她回答。   “那是一种火器,是向海商购买的,十分昂贵,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我真不舍得拿出来使用。”小婉一付肉疼的样子……幸好这些火枪和火药、炸弹不用她掏腰包,否则真是从里到外的肉疼了。   普那古的推测没有错,那些马贼采取的疲兵之策失效以后,见到前面的商队竟然丝毫不受其扰,反而慢行起来,顿时觉得扎手,现在忍不住的反倒是他们了。   等到商队列阵之后,那些马贼更是觉得古怪,他们放慢了速度迫到距离六、七百米的地方,来回策马奔驰,见商队根本不动,心里更是怀疑。就在车阵完成之时,马贼们也开始各自排列成队排好了阵势,看上去倒也是气象森严,另有一番法度。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八十九节 试探   第三百八十九节 试探   和平年代的战士尽管看上去雄壮威武,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小婉也经历过战乱,不过那时候见到的是溃兵,说直白一些就是拿着武器的入室劫贼,与眼前这些马贼相比,相差甚远,小婉觉得自己站得很稳,倒不至于两股战栗,可脸色肯定不会好看到哪儿,她的目光转到旁边公孙婷的脸上……好在这位公孙大家跟自己料想的脸色差不多,不让自己专美于前。   一些张家的护卫哈着腰从车阵外撤回来,一付神神秘秘的样子,看得可莫尔很是奇怪,他问张忠,张忠却嘿嘿一笑,告诉他等打起来的时候自然明白。   “可惜了,康宏利打仗是有一套的,但他不应该去招惹罗艺,否则他至少有七成的机会统一契丹部落,至少不会比我们回纥差。”普那古倒是颇为遗憾地评论道,刚才他让索奇悄悄地跑去最近的回纥部落搬救兵,刚刚过来。   这家伙到底是哪边的?   旁边几名张家护卫斜着眼瞪他,而小婉却是悚然一惊——虽然普那古无意,但也透露了他的野心,纵观历史,草原统一,必然是中原遭逢大乱,同时也是他们肆虐中原的时候,所以从汉代以来,只要是中原一统,草原各旗就没有机会作乱,而汉人也不会让草原的势力统合起来,现在之所以突厥有能力屡屡侵边,一方面是因为中原刚刚平定,大唐还缺乏足够的准备解决这个问题;另一方面便是因为颉利统一了突厥各瓿,在大草原上占着统治地位。   “任重而道远啊”   小婉觉得自己亏大了,一个没有实惠的小小女官和一个随时都可能推翻的承诺,竟然将自己的大好生命拿来在马贼的战刀下冒险……真是不值   商队这边忙碌准备,那些马贼们同样没有闲着,即将投入进攻,他们也要调整战马的状态,以及攻击的位置。   远远看到马贼当中十几个个簇拥着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出阵,小婉问道:“普那古,那是康宏利吗?”   普那古仔细看了看,摇摇头道:“那个人是康宏利的副手,一个叫古尔纳的家伙,这个人比康宏利还狠,据说他的全家老少都死在罗艺手上,对于汉人绝无好感。”   小婉耸耸肩,这汉人历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草原人的刀下,这笔血仇又该向谁讨取。   普那古很敏感,他发现了小婉的动作,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遂苦笑道:“长久以来,大草原上的部族都信奉狼的理论,他们认为美好生活只在爪牙下才能获得,对于这个理论我是不太赞同了,大唐皇上的英武早已经名传草原,如果再以这种理论生存下去,迟早会惹起大唐皇上的怒火,那对于大草原来说,是一场灾难。”   这个普那古还是绵里藏针,不过也算是坦白,现在草原上那些所谓的智者,并不是抱着民族和解的态度来对待与大唐关系的。他们一方面是受到突厥煎迫得太厉害了,另一方面也看到了李世民的崛起,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位与汉武帝不相上下的君主,为了避免重蹈当年匈奴的覆辙,他们觉得有必要联合大唐,共抗如狼似虎的突厥。   小婉很清楚,如果不再让汉人子民遭受这些马背民族的荼毒,就不能让他们有统一的机会,可自古以来,想到这一点的有无数人,却是知易行难——草原上代有雄杰之士产生,而中原何尝真正的安定下来,没有一个强大安定的汉族统治集团,边境的汉人百姓就不会获得真正的和平。   普那古的眼力还是相当准的,率领这支马贼队伍的那具瘦高汉子正是古尔纳,一个极端仇视汉人的马贼头目。此时他正在一众心腹的护卫下打量商队。   “这支商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问左右。   由于普那古与张家商队的相遇实属巧合,这一带也不是他们活动的区域,所以这一问让众人都答不上来。一名手下嗫嚅着说道;“副首领,汉人一贯虚张声势,别看他们摆得好看,一冲就垮,花架子而已。”   古尔纳摇摇头:“这支商队在行进的时候不疾不缓,被我们骚扰的时候不仅没有慌急的赶路,而且还收缩队形,养精蓄锐,你们看这大车的排布,分明是训练有素,不是慌急之中摆出来的,这样的商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到商队摆出的阵形,古尔纳脸色阴沉,他不知道是对方无意中摆出的‘花架子’,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小型军队,如果是军队……他们怎么会到这里?与普那古有什么关系?   “派一百人去试探一下”   沉思半晌,古尔纳还是作出了决定,颉利大汗让他们务必要趁普那古出游的时候杀死他,现在已经杀了普那古的数名亲卫,这仇已经结下,如果放普那古离开,恐怕草原上很难有他们的立足之地,而且古尔纳最恨的就是汉人,只要遇到汉人的商队,他是一定要斩尽杀绝,所以在草原上的名声是臭名昭著,连同为马贼的一些首领也很讨厌他——若将汉人商队杀得胆寒不来,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商队这些人手,如果是短兵相接,估计不全军覆没也差不多,这损失绝对不是小婉能够承受的,因此,在一番准备工作之后,张忠和可莫尔交换了意见,暂时交由可莫尔统一指挥,至于火枪却要待机而动,火枪手们也换上了弓箭,火枪则放在一旁。   没多久,马贼们开始行动了,大约百余名马贼开始移动出列,准备进入攻击。很快,车队里面传来了微微的不安,虽然那些水手和护卫都经过军事训练,可遇到战事还是第一次,此时马贼距离车阵大约还有800米左右。   可莫尔扭过头,看看旁边的弓箭手们,心中涌起一股自豪,粟末靺鞨武士们的神色可要比那些护卫镇定得多……但转念他又有些赧颜,自己的部下可是真正的战士,而那些人不过是商队的护卫而已,哪有可比性?   紧张、兴奋、恐惧……各种各样的神色在弓箭手们的脸上出现,幸好现在不用张弓搭箭,否则保不准就有人将箭射出去。   弓箭手的训练不是说能够拉开弓,射出箭就准的,猎人张弓射箭要讲究准确,但在战斗的时候,哪里有机会让士兵们瞄准了敌军一个个的射击?所以,都是要求弓箭手们在统一的指挥下,将箭射到指定的范围就足够了,张府的这些人都受过正规的训练,而粟末靺鞨战士所接受的也是大唐的那套训练方法,所以双方统一由可莫尔指挥,并不会带来混乱。   马蹄声‘隆隆’地响起,马贼们大声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速度渐渐的提升起来,将要进入弓箭手的攻击范围。   “准备攻击”   可莫尔声音低沉的传达命令,虽然车阵外的马蹄声和马贼的喧嚣声一片吵乱,但每个弓箭手都听得清楚楚,他们将箭壶移到最趁手的位置,方便取用。   可莫尔今年29岁,军龄却有11年,他从一名小兵开始做到一名优秀的军官,在历次以雇佣兵和粟末靺鞨战士的身份参加的数十场战斗中成长起来,虽然他现在的部下并不都是他早已经熟悉的战士,但对于那些马贼,他并不紧张。   马贼们越来越近了,可莫尔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喊了一声:“准备”   其他所有的弓箭手都照着他的样子,一手挽弓,一手取箭,箭羽几乎在一瞬间搭在了弓上。   可莫尔大喝道:“前方200米,天空散射”   弓箭手们立刻冲天空60度角举起了弓,箭羽一波*的射出,一波*的落下,每一次箭雨落下之后,带着高空惯性落下的长箭攒射到马贼之中,都有一些不幸的家伙被射中,几十个马贼在惊愕间被飞落下来的长箭洞穿了身体,还有一些马贼虽然侥幸的被有被箭矢射中,但他们的坐骑却不幸中箭,在弓箭巨大的贯穿力下,马匹轰然倒下,将上面的骑士摔落地面,但没等他们站起来,就已经被后面上来的战马给淹没了。   只一个照面间,100人的马贼就剩下不到一半的人马,剩下的那些人没有继续前进的勇气,纷纷拨转马头退却,由于动作慌乱,这些人拥成一团,可莫尔见机再次下达了攻击命令,一波箭雨射出,又是十几名马贼从坐骑上摔落下来,剩下下的马贼顿时一哄而散,向后飞逃。   “混蛋平常的训练不认真,逃跑倒是不输于人”   古尔纳觉得很没面子,他立即命人去收拢那些败回来的马贼,但同时也对眼前这支商队的战斗力大为改观……一支商队一共才有多少人,刚才那几阵箭雨每波至少有二百左右的箭矢射出来。   “副首领,这可是根硬骨头,比较难啃啊”旁边一名心腹说道。   “难啃也要啃,等普那古回去,他岂会放过我们”古尔纳沉声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节战马贼(一)   第三百九十节战马贼(一)   “副首领,刚才我们人出击的人太少了,而且人员集中,这次分散攻击,加快速度,被射中的机会就少,只要到了车阵跟前,不过是几块板子而已,还不是一劈就碎”旁边一名心腹说道。   古尔纳微微点头,将这话传了下去,经过刚才的慌乱之后,这些马贼也恢复了正常,其实以往在草原上打劫汉人商队,基本上也是这种情形,只是对方的弓箭比想象中的更多、更准一些,所以显得有些慌乱。   歇息了一会儿之后,马贼再度整顿队形,尤其是调整了彼此的间隙,不让队伍显得过于密集,在头目们的吆喝当中,他们开始策马向前,战马由缓而急,速度越来越快,可莫尔和张忠观察了之后,都知道像刚才那种射法已经不适用了,便立即下令护卫们自由攻击,盾牌也纷纷竖起来,以抵挡马贼们的攻击。   这一次,马贼们虽然口中吆喝着,却没有挥刀作势,大多数人都换成了弓箭,准备抵近了也用弓箭还击。步兵一般用的是长弓,射程远、力道强;而骑兵因为在马上,使用的却是以筋角制成的复合弓,形体较长弓小,最方便于马上使用,这说的是正规军的装备,而马贼们的弓又要差一些。   张家的护卫们使用的却是正规的长弓,杀伤力比马贼们又强上一筹,此消彼长之下,射程便远了不少,在得到自由攻击的命令后,这些护卫便跟平时练箭时一般的开始射击。   张家训练这些水手、护卫的时候,是当作正规军……不,是比正规军的要求还严格,尤其是弓箭方面,这些护卫大多是船上的水手,他们在海上最担心的是遭遇海盗,所以在弓箭方面下的攻夫最深,长箭带着‘咻咻’的风声,如同草丛里飞出来的飞蝗一般,无论是射中人还是马,就会将目标带得重重的贯在了地上,虽然效果没有刚才的大,但精确度又高了不少,而马贼们还没到达角弓的射程,他们对于护卫们毫无威胁可言。   “加快速度,冲到近前让他们也尝尝苦头”有头目大声喊道,这些马贼也杀起了性,发出嗷嗷的叫声,身边同伴身上冒出来的血腥,更加刺激了他们。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往日绿意盎然的大草原渐渐披上了枯黄的秋装,河水的流动似乎也在慢慢的凝滞,越来越感到寒气的沉重,连鱼儿都安静地在水下徜徉,聚精会神地在水草之间寻找食物。   一匹战马飞驰非典型肺炎,马背上的一名武士有些焦急,一边向前张望,一边用力拍打着战马,他粗犷的嗓门向着远处的帐篷群大喊:“卓里图——,卓里图——”   一位正在给母牛挤奶的大婶听到武士的叫声后,停下手中的工作回答道:“是索奇啊,你可是好久没有来我们部落了,普那古王子怎么没有来?卓里图首领不在家。”   “奇娜大婶,快说他在哪儿?王子有危险”索奇放缓马速焦急地问道。   大婶听了也是脸色一变,连忙指着东边说:“东边第一个,萨日娜家有几只羊好像出了问题,快去吧”   “谢谢大婶”索奇拨转马头向东边驰去,奇娜大婶发了一会儿楞之后,立即亮起大嗓门开始吆喝起来……反正这工作首领待会儿也要做,不如先将人马召集起来。   索奇在一顶帐篷前跳下房之后,直奔帐后的羊圈,那里围着一圈人,闹哄哄的,他一边向外扒拉着那些人,一边大声喊道:“卓里图、卓里图,你在吗?普那古王子受到马贼袭击,你快召集勇士们救他”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露出羊圈里一位面目黎黑、身材高大的老牧民,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面目姣好,身穿回纥服装的少女,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羊羔。   老牧民看了他一眼,大声道:“索奇,慌什么,狼来了自然有牧人的弯刀和弓箭你说普那古王了遇到了什么事情?”   索奇做了一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卓别图,我和普里古王子往回走出路,遇到康宏利那厮的马贼,兄弟们都战死了,我和王子逃了出来,路上被一个商队救下了。”   “王子呢?”旁边的那个姑娘急切地问道。   “马贼追上来了,有几百个,王子现在和那些汉人商队在一起,正在死守待援。”索奇答道。   “索奇,你为什么不让王子冲出来求援?”那个姑娘责备道。   卓里图大手一挥道:“索奇来求援是对的,如果王子冲出来,那些马贼怎么可能放过。只是,”   他捋了捋胡子,一挥手:“先召集勇士们去救人,路上再说”   草原上的牧民放下鞭子拿起刀箭就是战士,奇娜大婶先前已经做足了功课,不少牧民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卓里图一声吆喝,四百多名战士就已经整装上马,吆喝了跟着索奇驰入草原……   咻……   马贼近终于靠近,开始还击,不过他们坐在急驰的马上,本来就不像站在地面一样平稳,再加上对面车阵的攻击,准确率就很难保证了,但瞎猫也有撞着死耗子的时候,有些水手心理素质不行,忘记了避箭的要领,就不免受伤,好在对方的失误同样大,倒是没有重伤死亡的情况。   “夫人,使用火枪吧。”张忠来到小婉身边请示道。   “不急,咱们还有一道埋伏没有使用,而且对方还没有大队冲过来,不着急使用。”小婉嘿嘿地笑道。她刚才也亲手射杀了四个马贼,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下不了手,只是她过于小看自己的承受力,杀一次和杀两次没什么区别,看着那锐利的箭矢插入马贼的胸口时,她的感觉并不比杀一只鸡更可怕。   难道我已经麻木不仁了?   她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有些吃惊,生怕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狂,可转头看向公孙婷……这位公孙大家正眉飞色舞的射出一箭,嘴里还给自己报数,这人果然都是有暴力倾向的,区别在于有没有将这些暴力因子释放出来而已。   张忠闻言,向火枪兵们做了个手势,让他们继续准备,弓箭手则在继续射箭。   最前面的马贼们开始收起弓箭,他们已经迫近车阵,准备用刀来砍开那些讨厌的车阵,变故陡生,最前面的十几骑马贼突然连人带马的向前翻去,沉重的马匹压在人身上可不是好玩的不,只听到一片骨骼折断的声音响起,那些家伙大多被压在了战马的下边,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战马正在全速前进,后面那些人猝不及防,顿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有些骑术好、脑子灵活的马贼当即策马从旁边绕行,可他们同样是避不开前面的埋伏。   “是绊马索,该死的,这些狡猾的汉人在地上布置了绊马索”后面的一些马贼虽然看得不太清楚,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前大车结阵的时候,他们也看到那些汉人在车外鼓捣,但他们隔的远,也没注意到那些人在干什么,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也不在乎车队能够耍出什么把戏,结果……现在就悲剧了。   那些从马上摔下来的马贼轻则头破血流,重则骨断筋折,最糟糕的是车阵内明显是更看好这种‘箭靶’,箭矢倒有三分之一是向着地上那些马贼射去的,有那机灵的马贼躲到了地战马的身后,还有人摸出刀来砍绊马索,但失去战马的冲劲和合适的体位,这些绊马索也不是那么好砍断的。   此时,后面的古尔纳已经红了眼,任务未完成不好像康宏利和颉利交待,可死伤这么多的弟兄,他可就没有办法向那些马贼的家人交待了。   “全体冲锋”古尔纳拔出腰刀挥舞着,带人向前冲去。   “杀”   余下的刀贼开始策马冲锋,这时便显出那些人的高超骑要和刀法了,一名马贼在冲到绊马索跟前的时候,猛然一带马缰,那马立即的横里跑去,马贼借势俯身挥动弯刀,削断了第一根绊马索,他直起身挥动弯刀呼喝,但没等他脸上的喜色敛去,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咽喉,将他贯下了马背。   隆……   马蹄声骤然强烈起来,马贼们呼号着,顶着箭矢冲锋,小婉紧张得脸色有些发白,她似乎能感觉到那刀风呼啸声中,带起的阵阵寒气,毕竟这种大规模的战阵她还是第一次经历,旁边的公孙婷也已经收起了笑容,银牙轻咬着朱唇,沉默地发出一支支箭矢。   可莫尔紧紧抿着嘴唇,镇定自若地指挥着粟末靺鞨战士们攻击,他们的攻击比水手们更加精准,每一箭都能引起敌骑的一片惊乱。。   小婉转过身,向张忠做了个允许攻击的手势。   “准备”张忠厉声大呼。   “第一排开火”张忠撕扯开嗓门大吼,同时用力挥下手中的一面红色令旗。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一节 战马贼(二)   第三百九十一节 战马贼(二)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的马贼只觉得车阵方向似乎有一片片白色烟雾冒出来,紧接着就好像被一只铁锤打中似的,身上巨痛,人的惨叫声和马的惨嘶声顿时响成了一片。而且由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一些马匹受到了惊吓,或是突然停下,或是突然转头它顾,冲锋的队伍立即乱成了一团,车阵方面的弓箭也立即发射,惨叫声此起彼伏。   古尔纳虽然参加过无数次的战斗,可眼前的情景也让他大为悚然,他是幸运的,刚才就在冲锋的时候,那声雷鸣般的声音乍然响起,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前面一个马贼的脑袋凭空爆开,红红白白的四迸溅,他的脸上还是残留着一块红白之物。   “这是长生天的惩罚”   “长生天降下神雷来惩罚我们这些不肖的子孙了”   马贼中的一些突厥人惶恐地喊道,他们扔下武器,从马上跳下来跪在地上祷告。   “混蛋那不过是汉人的新武器罢了”   古尔纳不愧是个积年老贼,立即反应过来,他俯身用刀背砸那几个马贼的肩头,大吼道:“快上马作战,否则我就亲自送你们去长生天”   轰   这些马贼们果然悍勇,再次组织起来发动攻击,但明眼人立即可以看出,他们已经被那轰鸣的枪声和突如其来的死亡震慑住了,冲击的势头明显没有刚才猛烈。   在枪声乍响的时候,普那古和粟末靺鞨武士们也是吓了一跳,被圈在中间的马匹也发出不安的嘶鸣声……上战场的马匹都要经过一些诸如鼓声、刀光剑影之类的声光训练,否则一打仗很容易受到惊吓,但火枪的声音太大了,这些距离近的战匹感受最深,没有炸群已经是不错了,好在张忠事先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派人注意安抚,所以这些牲口只是在原地蹦跳了几下,叫唤几声,倒也没闹出大乱子。   普那古和可莫尔脸上露出震撼的神色,看看那些不起眼的‘棍子’,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弓箭,眼神中明显有失落的神情。   小婉能够理解这种表情,如果火枪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确实就没有弓箭什么事了……连所有的冷兵器都要退后成为街头火拼时的工具了。但在这个时代,相关工业科技的滞后决定了这种武器的局限,光是火药的消耗就足以让人崩溃,至少张府消耗不起。   “普那古,你们可是觉得这种武器很厉害?”小婉问道。   两个人连连点头,眼神中又闪过了一丝热切。   小婉很了解这种眼神,她立即补充了一句:“这东西只能小规模使用,我也只是偶然得到了这批货。”言下之意就是要告诉他们,这种东西想买没用,而且不能大规模使用。   二人听了之后,都是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是现在不是追问的时节,几个人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那些悍匪身上了。   此时,在古尔纳的催逼之下,那些马贼的攻势到是更架猛列了,尽管是一排排的倒于马下,但还在继续往前冲,小婉等人看得都是一脸的骇然,普那古等人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   大草原的战士都是学得狼的秉性,并不是他们不畏死,而是他们为了族群的生存,必须要迎接死亡的挑战,马贼们越来越近,尽管护卫们注意防护,还是有人不断的受伤。并不是死亡才能够让人恐惧,张府的护卫大多不是军汉出身,在诸我受伤、流血之后,也开始渐渐地出现了慌乱,倒是那五十名火枪手和小婉的几个保镖都还镇定自若中。   那五十个火枪手都是厮杀出来的,自然不怕,而且还有张忠派过来的盾牌手为他们挡箭,至于小婉的护卫……他们都是平阳公主和李承乾的贴身护卫,精锐中的精锐,将小婉和公孙婷保护的风雨不透,连要箭羽都没有落到她们身边,普那古看得眼热无比,如果不是因为民族问题,他都想挖墙角了。   马贼们还在冲锋,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连他们自己都已经不清楚倒下了多少同伴,只记得自己每前进一步都有同伴惨叫着在身边跌下马,总算那些大车不再遥不可及了,那些弓箭和霹雳般的武器再也打不到他们了,马贼们都松了口气……只要爬过那些大车,杀进去,这个卑鄙的汉人商队就会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兄弟们,杀啊,冲进去钉光他们,为兄弟们报仇”古尔纳也冲上来大声吼叫,不过他很精明,躲在马贼当中,很难被攻击到。   那些冲近的马贼立即从马上往大车上跳,可这些人刚刚跳上车,没等站稳,就有几杆长枪刺了过来,一股股鲜血从洞穿的身体上喷溅出来,马贼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直接翻倒在车外。   隆……   远处又传来惊雷般的马蹄声,大片的尘土飞扬起来,至少又有数百骑战马向这边狂奔过来,虽然还看不清来者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马贼们的援兵。   古尔纳的脸色难看到时了极点,作为这支队伍的首领,他当然清楚自己有没有援兵,而且那些人根本就是从反方向而来的,倒极有可能是对方的援兵。   “撤”古尔纳大喊一声,不甘地看着车阵的方向……突然,他的眼睛惊恐地瞪住了,一个身着胡服的女人正举着一根棍子模样的东西对着他,没等他作出闪避的运动,只见那根‘棍子’的前头忽地冒出一股白烟,然后古尔纳就觉得身子一震,胸口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穿过去。   他晃了晃头,似乎还有些懵懂,待他慢慢地低下头时,胸口正有一个血洞,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出。   “副首领”   两名心腹一左一右冲上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副首领,我们先撤吧治伤要紧”   古尔纳惨然一笑,咳了一声,一口血沫从嘴里喷出来,他摇摇头:“我手上的弯刀已经饮了太多汉人的血,今天正好还给他们你们、带着兄弟们撤吧”说完,他手中的弯刀呛然落地。   “副首领……”   两个心腹喊了一声,古尔纳的脑袋下垂,却是已经死了。   “撤——”   马余下的马贼们顿时策马向后方狂奔。   “杀啊——”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数百骑战马狂驰而过,其中一骑向车阵冲过来,近前看时,正是派去寻求救兵的索奇。   “王子王子”他一边狂喊着,一边冲过来,幸好护卫们及时推开了大车,否则这小子可能一头拱上去。   “别喊了我不了”   普那古坐在地上,看见索奇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便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举手示意。   “王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索奇大概是兴奋极了,话说得极有水平,几个箭步冲了过来,惊喜的喊道。   小婉在旁边听了,‘噗哧’地笑了一声,普那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把脑袋砍下来后试一试能不能说话。”   大战之后当然是打扫战场,那些人追逐着马贼远去,护卫队和保镖的粟末靺鞨武士开始清理战场,大约有二百六十多匹完好无损的战马,还有数十匹战马受了轻伤,养一养就算是不能当作战马,也能做别的用途,虽然马贼们的人品不咋样,但马品好得一塌糊涂,这些战马都是千中选一的精品,便是拿去当种马也不错,至于那些从马贼身上缴获的金银,全都是当场分给了向导、保镖和护卫们,负伤的人还多得一份。   “张夫人,这些武器你准备怎么处理?”普那古看得眼热,却是不好伸手,毕竟他可是被搭救的人,哪好再伸手要东西,可这些马贼的装备都不错,看着也实在是眼热。   “你有什么高见?”小婉笑眯眯地问道,她也正在发愁呢。武器她倒是不稀罕,可那些战匹都是好东西,她很想弄回大唐卖一个好价钱。   “张夫人,这些武器我准备用羊皮折价换取,那些战马……我派人帮你将它们送去上京,你可以在那边脱手,也可以从海路运回去,不知你意下如何?”普那古谨慎地建议道,他没有提陆路,是因为康宏利明显是和突厥人穿一条裤子的,如果从陆路转运,恐怕不等出了大草原,就是一根马毛也剩不下了。   小婉闻言立即眉开眼笑:“这主间大好,如此就有劳王子了。”她立即修书,然后说道:“王子,刚才那些追赶马贼的勇士是属于你的部落吧?他们一场追击,也不能白辛苦一遭,那些兵器就麻烦你转送给他们,以做酬劳。”   这就是礼尚往来,慷他人之慨,旁边的可莫尔倒是有几分羡慕,可刚才搜刮马贼的脏物时,小婉已经分给了他们一些,做为保镖,就算是送命受伤也没办法,人家早就支付过酬劳了,而且在这些战斗中,张府的护卫出力最大,所以人家有绝对的处置权。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二节 计划?变化?   第三百九十二节 计划?变化?   部落首领卓里图的家中,小婉、张楠和公孙婉礼貌的坐着,在她们对面坐的是卓里图的老婆,一个相貌憨厚的中年妇女,名叫罗蒙娜,卓里图、普那古和可莫尔都去看望受伤的战士,由她来招待三位女客,罗蒙娜不太会说汉语,突厥话却十分流利,小婉用半生不熟的突厥话和她问答,有时候就让旁边的罗小薇翻译,倒也似模似样。   不过,草原人都习惯于习地而坐,虽然地上辅着厚厚的毡子女,可小婉等人还是不太适应,倒是罗蒙娜招待她们的奶茶虽然有一股子奶腥味,喝起来味道却是不错。   罗蒙娜微笑道:“三位贵人,草原上不如你们中原繁华,这奶茶还合口吗?”   小婉点点头:“很好喝,谢谢夫人的款待。”   “夫……人?”罗蒙娜没听明白,罗小薇连忙解释,罗蒙娜慈祥地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夫人,你们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哦,你们汉人都是知书达礼的,如果觉得只叫名字不礼貌,就叫我一声‘大婶’。”   这一番话却是用突厥话说的,小婉听得不是很明白,看向罗小薇,等她翻译了之后,三个人便齐齐地叫了一声‘罗蒙娜大婶’,高兴得罗蒙娜又给三人倒了三碗奶茶,等卓里图等人回来之后,三人已经喝了个茶饱。   卓里图进屋之后就赔罪,连声道‘怠慢贵客’,小婉连道‘不妨’,众人客套一番之后,都坐了下来,罗蒙娜和一个叫萨日娜的女孩给众人倒上了奶茶之后,便安静地和紫鹃她们坐在帐篷的一角听她们说话,而小婉则问起了残余马贼的事情。   之前卓里图部落的战士在追击马贼的时候,虽然杀死了大部,但还是有百余骑四散逃走,大草原上追这等散骑最为麻烦,也只好放过他们,虽然部落里也伤了十几名战士,却缴获了百余匹战马和一批武器,也算是大有斩获,所以卓里图显得很高兴。   “卓里图,如果那些马贼来报复你们怎么办?”   小婉深知草原上的马贼就像狡猾的草原狼,觑空就会咬人的。   “报复?呵呵……”   卓里图狡猾的一笑,向普那古眨眨眼道:“他有那个胆子吗?估计那些逃跑的家伙回去报告之后,康宏利要急着躲到颉利的翅膀底下,哪里还敢出现在草原上。”   “颉利不过是一头草原狼而已,哪里来的翅膀?”   普那古笑道:“不过,康宏利若是要躲到他那里,一时之间我还真拿他没办法。但这样也好,”   他的神色忽然间突然肃穆起来,颇有几分王者风度:“虽然没有明言,但草原上谁不知道康宏利是他颉利的走够,如今康宠利失手,就算是颉利也不敢再干涉我回纥之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小婉和公孙婷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次草原之行恐怕要就此打住了。对于普那古而言,这一次显然是在回纥掀起夺权风潮的大好机会,颉利纵然强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干涉回纥的内务,否则就容易被人坐实了他指使康宏利劫杀普那古一 。但颉利又岂是好相与之人?这次劫杀失败,主要就是由于小婉这支商队的奇兵突出,以此而论,倒也符合她这次来草原的初衷,只是有一样,颉利一时奈何不了普那古,对于小婉等人却是很有办法的,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支队伍的武力情况,再来人袭击的话,小婉等人肯定是难逃公道。   “张夫人,这次的事情若不是你们,我肯定是在劫难逃。不过,颉力不敢公然对付我,但他若是对付你们,可以找很多的理由。”普那古看来倒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在诚恳的致谢之后,也点出了最大的危机。   “是啊。”   小婉一付愁容:“本来想和公孙姐姐一览草原上的风光,但现在看来,不仅风景看不到了,反而有性命之忧。”   她是女人,用不着说什么慷慨豪迈的话,如果这些男人小觑她,自己反而会羞愧,她这番话一说,普那古不仅没有小觑之心,反而感到惭愧,又赔罪了一番,最后道:“张夫人,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这批货我们全包了,就用今天缴获的那些战马抵债。”   “真的?”   小婉有些不敢置信,她这次带的货物也不少,但论起价值来,却远远抵不上那些战马,事实上,她们在之前战斗时所得到的那些战马,已经值回这趟货物的价值了。汉人商队来草原做生意,主要就是冲着四种东西:金银、宝石、战马、羊皮。   前两样东西是因为汉人觉得宝贵,草原人才觉得宝贵,在他们看来,那些东西除了看起来比较漂亮之外,饿了既不能垫饥,冷了又不能御寒;羊皮也无所谓,草原人以羊肉为主食,卖羊皮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就是马匹,草原人轻易不向外出售马匹的,尤其是战马,就算是那些与草原贵族走私的世家,想买到战马也很困难,如果不是这次蒙了小婉的救命之恩,普那古也绝对不会将这些战马交易出来。   “哈哈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普那古大声笑了起来,伸出他的手掌,小婉也伸出小手在他掌上重重一击,算是交易成功。   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交易,根本用不着清点货物,小婉心里也很清楚,这个普那古不是常人,就算他不明白自己来草原的目的,恐怕也已经看出自己有几分来历,只是不说破罢了。不过,这也是普那古的稳重和精明之处,要知道,一个处心积虑要夺权的人,就像一个溺水将毙的人,恨不能将所有能够扯得上的关系都划拉到手里,而且在成功之前,可以出卖任何属于他或不属于他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为求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但普那古不同,他毫不掩饰,他的目标就是整个回纥部落,甚至是整个草原,但他很清楚,如果他不真正表现出来一定的实力,向外求援则是一件不智的事情,真正有能力的人绝对不会去帮扶一个扶不起来的人,而他现在还没有真正建立自己的势力,而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虽然用那些战马进行交易,一方面是感恩,另一方面也是示好,普那古知道那些战马代表的是什么,所以才如此大方。   说话间已经到了晚上,卓里图其实是舍不得那些战马,但小婉已经将之前缴获的武器半卖半送给了他,而且普那古已经私下答应他,回去之后另有补偿,所以他还是很大度地表示会派出一百名部落武士护送小婉等人和马群返回上京城,然后由海路回大唐。   小婉对此行的结果还是相当满意的,仔细算来,虽然受了些惊吓,但那些水手护卫们经此一役,就不再是菜鸟,便是将来出海遇到海盗也是有得一战,而且四百匹优良战马,哪怕是卖给朝廷……这利润也是可观的,不,应该说是大赚。张楠倒是无所谓,这一路上,风景也看过了,异域风情也享受过了,而且过程也蛮刺激的,早点儿回去也不错……太子殿下是不是也要回京了?   最为失落的是公孙婷,本来这次她是想周游草原的,怎奈‘所遇非人’,既然和小婉在一起,恐怕是脱不掉‘同党’的帽子了,如果周游草原,颉利恐怕同样放不过她,为艺术献身和为艺术送死是两个概念,她也只得先息了这份心,回返沧州待机再行。   为恐突厥人得到消息,第二天一早,小婉等人便收拾出发,大车是不能随行了,普里古答应,他会派人寄放于上京城等小婉派人来取——这个倒好办,可莫尔就能够搞定这件事,反正日后张府的商队还要来上京城做生意,小婉已经打算在上京城设立一个小货栈,搞一下类似批发的生意,不做零售。   马匹都是现成的,卓里图除了派一百名部落武士随行护卫之外,还让萨日娜带了四名族中的少年帮马照看马匹,张府这些人驾船赶车没问题,但照看马匹可远远及不上这些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   经过四天日夜兼程赶路后,前面距离上京城已经不过是大半日的路程,一行人都松了口气,在一条小河边歇息。小婉想让那些部落的武士回去,可带领他们的索奇坚决不许,非要看着她们进入上京城才行。   马匹都散放在岸旁吃草休息,状甚悠闲,河边不时传来马儿的轻柔的嘶鸣,小婉等人也就着清澈的河水简单梳洗了一番,在河边铺了一张毡毯,席地而坐。   河水悠悠,虽然因为秋意而显得有几分苍凉,但看起来却又有一番宁静致远的意境,公孙婷一时有感,取琴随手而谈,歌声琅琅而出,唱的却是《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琴声悠扬,歌词隽永,那些草原战士原本都坐在各自的马匹旁边闲谈歇息,渐渐的都围拢过来,听得神采飞扬,萨日娜更百跪坐在公孙婷的身后,抬头望着蓝天,似乎已经陶醉在歌声了……小婉不得不承认,这首歌在公孙婷唱来,可比她这个‘原唱’,更加的感人。   ‘哗~’   一曲既毕,掌声欢动如潮,连马儿们都被吓了一跳,向这边看过来。   “公孙姐姐,再唱一曲”萨日娜满眼放光地求道。   “再来一曲”草原战士们也大声的喊道。   正在这时,索奇的脸色突然一沉,大喝道:“安静”   全场顿时悄然无声,众人都惊讶地看向索奇,只见他面色凝重,转头向后方望去:“有大队人马接近中。”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三节 再见草原   第三百九十三节 再见草原   众人朝东北方的地平线望去,只见尘土扬天而起,影影绰绰中,不下百人的骑士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在草原上,能够跑出这般声势的只有两种,一是部队,二是马贼,而在这种没有战乱的时候,马贼的可能居多。   “准备战斗”   虽然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但回纥战士和粟末靺鞨武士立即做好了迎敌准备,反将张府的护卫圈在了里面。   “是突厥狼军”   百多骑草原战士已经进入视野范围,那杆大旗之上绣着的金色狼头代表了他们的身份——不仅是突厥的狼军,而且是颉利直属的金狼军,马上的骑士一个个如狼似虎,身穿清一色的上等皮甲,刀柄上也铸着一个狼形标志,外披宽袍,策马飞驰的时候,宽袍向一片云般随风飘扬,显得强悍而潇洒,行动之间,绝非康宏利手下那般马贼可比,而回纥战士和可莫尔手下的粟末靺鞨武士也大有不如——前者剽悍有余而潇洒不足,后者举止有度而剽悍不足,怪不得突厥大军在草原上横行无忌,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闻名不如见而,突厥狼军果然有其过人之处”张忠在一旁叹道,他和张须陀出征的时候,并未与突厥人有过接触,只听说突厥人悍勇,这些日子所见,草原战士留给他的印象很深,而今日突厥狼军给他的印象更是大为深刻。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小婉淡淡地道。   “此言何解?”旁边的公孙婷笑问。   “悍勇有余,举止有度,就是太漂亮了”小婉微微一笑。   这句话她说得声音极低,不在她身旁还真听不到,公孙婷先是不解,仔细看了一眼之后,就释然而笑——那些突厥战士虽然个个威武,但无论马匹还是战士,都显得太‘干净’了,这固然可以解释为军容整洁,但也说明这些人过于在意军容了,这又不是阅兵,长途跋涉哪有不灰尘满面的?这些人显然是经常停下整理,所以才能保持现在这个模样。   此时,突厥战士们已经来到近前,他们猛然勒住马缰,战马嘶鸣着停下,动作整齐如一,不仅显示出其训练有素,亦说明其骑术精湛。为首一名突厥将领策马上前,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在索奇身上定住,拱手为礼道:“你可是回纥普那古王子的亲卫索奇?”   “正是在下,请问你是哪位将军?”索奇看着这人的相貌倒有几分熟络,可确实是记不起来了。   那名突厥将领也不着恼,笑了笑道:“在下阿里奇,上次有幸见过索奇兄与王子,故此认得。”   他的目光扫过索奇的身后,尤其是看了一眼粟末靺鞨武士和张府的护卫一眼,问道:“索奇兄一向是王子的近卫,不知道怎么会与那些粟末靺鞨人和汉人在一起?王子何在?”   索奇淡淡笑道:“王子不久前遭到马贼劫杀,幸好遇到这些粟末靺鞨武士和汉人相助,现在王子已经回部落派人追索那些马贼,因为担心马贼与其主使者对这些人采取报复行动,故命在下一路相送。”   他这番话说得很坦诚,坦诚得让人有些发抖,不仅说明了普那古绝对不肯就此罢休,而且指明,若有人对小婉等人追杀,纵然不是那行凶的马贼,便也是同党,突厥人的诸多手段便无法施展。   阿里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凶厉,正如索奇所言,他此行一是要打探普那古的行止,二是便要了解小婉这支汉人商队的底细,像他这样的小股队伍派出颇多,如果只有小婉这队人,阿里奇虽然只有百人之众,也敢冲击,但多了回纥这部战士,不但取胜无望,若是逃出一骑,便会在突厥与回纥之间掀起大风浪,他可是见过这两天大汗一怒之下,险些将康宏利斩了的事情。   想到这里,阿里奇展颜笑道:“普那古王子无事,那是最好,我家可汗亦听闻此事,故此派出人马四处打探康宏利那伙马贼的下落,在下还有事,就此告辞”说完,策马而回,向了些突厥战士们一挥手,蹄声隆隆,尘土飞扬中,人已远去。   “呵呵,这番颉利那老狗吃了个哑巴亏,看他还如何号令草原”   索与回纥战士们大笑,众人策马向龙泉上京城而去,小婉拨转马头的时候,看了那些身影犹未远去的突厥狼骑一眼……他们的背影虽然华美,却如这秋色寂寥的大草原一般,已经是落日余晖,小婉依稀记得,正是因为回纥终于一统,李世民抓住这个机遇,扶助回纥,分裂颉利与突利的关系,利用分化瓦解的手段,使得如日中天的突厥最终土崩瓦解,不复从前。   落日西下之时,正是小婉等人重入上京城的时候,在远远望见上京城的地方,索奇等人便已经离开,但萨日娜和那几个照顾马匹的回纥少年却没有回去,而且萨日娜已经拜了公孙婷为老师,要跟她学习歌舞。   虽然小婉等人离开了多日,但在上京租的院子却还没有退,而是被留了下来,虽然花费是贵了些,但这里地角好,院子大,小婉打算将这里租下来,就做为以后张府谈生意时的下榻所在,要让马儿跑得快,就要喂一些好草料。当然,内院是要留给张府来人住的,那些人就住外院那些房子也已经是足够了。   在上京城歇下之后,小婉便命人整理船只,准备回家,先前运送响水稻的轮船已经回来了,随船又送来一批酒及其它货物,刚刚卸完船,但如果要运载马匹,这船还要进行一番改装,虽然改动不大,可也要准备的时间,小婉等人便趁这几天时间与公孙婷等人又将上京城里里外外的走了个遍。   第六天的时候,船只已经准备好,战马和收购的羊皮等物已经装运上船,就等着黎明时分启航,傍晚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熟人相请——可莫尔。   可莫尔自双方结束雇佣关系后,便再没有露面,张忠听说是他来了,倒有几分欢喜,毕竟大家经历过同一场战斗,也算是战友了。   在禀报小婉之后,小婉却有几分奇怪,她本以为这个人能早点儿过来的。在她使用了火器之后,便想过这个可能性,虽然火器有诸多的缺点,但优点却是明显的,她当时有过托辞,但信不信那就难说了,普那古是交浅言浅,不能深问,粟末靺鞨人却不是一样,他们是已经有过交易的,想来如果能够做成这笔交易倒也不错。   在小婉看来,技术这东西不必担心交流出去会给自己造成麻烦,好东西是瞒不住的,正是因为这种激烈的竞争,才能够促进技术的进步。当然,现在就交流出去前些太早。   见了可莫尔之后,这位果然是来请客的,而请客的所在居然又是稻香楼,小婉对这个地方现在有些深恶痛绝了,这米饭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吧?谁家好日子到了不吃顿饺子呢?   小婉只带了张忠随行,三人来到稻香楼,迳奔三楼的一个包间,在包间的门口,站着两名突厥武士,小婉便是一愣,如果这里不是上京城,她很有可能掉头便走,现在她对突厥人有些神经了……话说,做贼心虚,刚刚坏了突厥人好事,她哪怕是见一个突厥女人,也会有些神经质的,千万别小看了草原上的女人,那可是气急了能抡刀砍狼的。   “请进”   可莫尔已经站在门旁将门打开了,那两名突厥武士倒也没露出杀气,小婉这才放心的和张忠进去。   房门在身后轻轻地关上,可莫尔站在身后没说话,房里面却有人大笑着站起身:“张夫人,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塔里先生?”   小婉没想到出头的竟是这么一位,不过想一想也不奇怪,粟末靺鞨人扩充军备似乎都是通过这个人的,她淡淡一笑:“没想到竟然是塔里先生相邀,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呵呵,坐下谈,这位是贵管家吧?一看就是豪杰之士,也请入座”塔里打着哈声相邀,却是不谈正事,只是对她们遭遇马贼的事情大表安慰,表示这一次相邀,也是为了给小婉压惊。   才怪   小婉深深地鄙视之,不过他既然不提,小婉也乐得省下一顿晚饭,待酒菜和响水稻米饭上来之后,她是多吃菜少喝酒,谈笑风生,这一下,相陪的塔里和可莫尔相对苦笑,均有些无可奈何。   “张夫人果然沉得住气”塔里放下杯子,终于认输。   “哪里是沉得住气,”   小婉用一块手帕轻轻擦拭嘴角:“无欲则刚罢了,塔里先生,我们今后可能还要合作,有什么事情请说,能办到的我绝不会拖着,办不到的我也不会大言相欺”   “好”   塔里一拍桌子:“张夫人刚直爽朗,不让须眉”   “实不相瞒,这一次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想问第二批兵器会在什么时候运到,另外一件,便是贵商队这一次在塞外所使用的火枪可否有售?”   小婉点点头:“塔里先生,第一件事情需要时间,货源需要调集,待筹备完毕,妾身自会派人来上京城接洽,不必急于一时;至于弟二件事情,那不是有钱有门路就行了,目前买不到货,而且这些货有缺点,第一价格奇贵,第二,那些火药用完之后便没有补充,必须等海客再来时才可能买到,在大草原上,还是弓箭最为根本。”   塔里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他对小婉的话倒没有什么怀疑,举杯笑道:“生意之事暂且不谈,在下敬夫人一杯,外有一个消息奉送”说完,他一饮而尽。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四节波澜诡谲   第三百九十四节波澜诡谲   海面上倒映着星月余辉,微一起伏便波光粼粼,海浪轻轻晃动着船只,像是埋怨它们不肯静静的安歇。小龙泉码头上,张府的两艘轮船正在做最好的出发检查,另外两艘船已经在两个时辰之前由海猫子带着出发了。   码头上灯火通明,除了正在忙碌的张府水手之外,还有一队巡逻的粟末靺鞨武士,从远处的酒馆中,传来带有明显的草原特色的歌舞声和时不时响起的喧嚣声。   站在甲板上的张楠听得眉飞色舞,对旁边的小婉和公孙婷道:“难怪说人要时常忙里偷闲,过往数天我即使听到有人唱歌,亦少有留心曲词,现在却听得一字不漏。可见人的心会把所见所闻随心境而作出选择和过滤。”   公孙婷微微而笑,小婉却怜惜地看了小丫头一眼,过往数天,虽然在上京城游玩,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几分沉重,毕竟她们得罪的可是草原上最大的势力,有传言表明普那古正在整合回纥部落,而且和突利、粟末靺鞨族都有联系。颉利想动这三家恐怕都不好办,她记得历史上似乎就是在贞观二年,颉利和突利叔侄二人发生了一场大火拼,突利大败,至此毫无保留地投降了李世民,草原上的形势才发生了根本性质的变化。   “囡囡高兴可不仅仅是因为回家。”公孙婷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婉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头痛起来……早知道应该想办法让沧州那位早一点走人的,回去之后又有得头痛了。   “夫人,那些车子都已经上船了,有动过的痕迹。”张忠过来禀报道。   当时为了轻身返回上京城,大车都被留在了卓里图的部落里,今天他们送回来了。小婉留了个心眼,让张忠在车上的一些部位做了暗记,如果那些回纥人研究过这些大车,暗记就会被破坏……果不其然,虽然说是草原汉子豪爽,但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他们终究是忍不住。   “小婉,这可就麻烦了,如果车阵的秘密泄露出去,那岂不是就让对方有了提防?”公孙婷虽然是女流,却也晓得其中的利害,亦知道草原人或多或少都有狼性,别看这回纥人现在倍受突厥人欺负,等他们一朝翻过身来,恐怕中原照样不得安静。   “就是让他们知道。”   小婉淡淡而笑:“让他们学去最好,如果要研究破法那就更好,这本来就是对付草原人的。”   “如果让他们学去或者想到了破解的办法,那我们还怎么打仗胜仗?”张楠担心地道。   小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公孙婷却已经明白了,她笑着对张楠道:“突厥人最为擅长的就是来去如风的骑兵战术,如果他们想学习车阵或者破解车阵,那就是要舍弃他们所擅长的作战方式,这样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好处,而且车阵也不是万能的,在草原上,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骑兵,所以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小婉微微点头,谈起作战,大唐军队的战斗力与突厥人的战斗力纵然有差距,也可以用人数弥补,而最为麻烦的就是两件是,一是骑兵,二是后勤,如果能够早一些解决这个问题,李世民恐怕早就挥师草原了。   船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缓缓离开码头,开始向外驶去,那些巡逻的粟末靺鞨战士这才继续他们的巡逻向别的地方走去。望着渐渐远去的灯火,小婉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低低的抱怨道:“总算不用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了。”   “你确定这么做有用?”公孙婷轻声问道,张楠站得乏了,船一动便跑回船舱睡觉了,说是要明天早   “应该有用吧,张忠,有没有发现?”小婉扬声问道。   张忠立即来到近前:“回禀夫人,刚才船只离开码头的时候,有数只飞禽升空,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小婉和公孙婷相视一笑,成了。   在与塔里会面的时候,塔里通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高句丽人要对付张府……准确的说,是要对付小婉。草原上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何况回纥人和粟末靺鞨人都有意揭露康宏利受突厥指使劫杀普那古?许多人都对那种会发出巨大响声的武器以及张府对抗马贼的方法感兴趣。另外就是张府的那两艘怪船和小婉本身巨大的价值——只要稍微查一下,就不难知道,掌握了小婉便等于是掌握了张府的巨大财富,所以,有人还在琢磨,而高句丽人已经在想这件事情了。   为了安全起见,小婉将船队分成了两拨,而那两艘没有改造过的船只先一步出港,迳自返回沧州,而她则带着张楠等人公然在码头或周围比较瞩目的地方出现,吸引高句丽人的注意力——她打赌,高句丽人对她的兴趣一定是大于对张府那些货物的兴趣,如果他们敢对那两艘船下手,小婉绝对不会再出海的,或者加强力量护送,或者通过其它途径离开。   因此,只要让高句丽人相信小婉等人是随着后面两艘船返航,那些高句丽人就绝不会冒险难为前面两艘船,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是劫得了那两艘船,也不过是货物而已,小婉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而搭上自己,这与高句丽人的期望利益不符。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先进的通讯手段,但利用一些飞禽来传递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船只一离开港口,小婉就命张忠注意观察,那些离港的飞禽一定是高句丽人放出的,至少她们的计划成功了大半,现在只希望高句丽人不会贪婪得想吞下张府所有的船只。   “我们回舱吧。”   小婉笑道:“等明天还要猎鲨,囡囡那丫头都早早的去了,怕错过眼福呢。”   “还早?”   公孙婷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醒来后快要吃午饭了。”   除非是有风暴的日子,否则海上听不到浪声,东方的天际现出一丝鱼肚白,片刻之后,红霞染红了天空,染红了海水,一颗红彤彤的大火球,像是被弹射出来似的,跃然海上,缓缓地向天空爬升。   海面上,十余艘高大的船只正在向徐徐地向沧州的方向航行,甲板上的水手服装各异,甚至还有人穿的是开花棉袄,而那些船只却都是船体坚固的战船,而且那些水手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身上的武器却是十分的精良,甲板上的弩箭和投石机也都是制式装备。   一名头领模样的中年人身披一件半身铠站在船头,右手抚着剑靶,轻轻地摩挲,望着前方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名神情剽悍的青年人大步走过来,在中年人身后停下,大声道:“高将军,我们为什么不截住那两条船?不是说目标已经出港了吗?”   这位高将军,名叫高振宇,是高句丽水师的一名水军统领,而那个说话的青年姓盖,名叫盖达文,是高句丽大贵族盖氏的子弟,一向桀骜不驯。这一次的行动,就是盖低一力提出的建议。   按照盖氏所提,汉人一向对高句丽虎视眈眈,隋朝的时候,隋炀帝就数次侵犯高句丽。虽然隋炀帝的阴谋被挫败了,但李唐以来,大力支付新罗、百济二国,只是现在因为国力未复,外有突厥虎视眈眈,这才无力顾及,大唐和高句丽终有一战,而且高句丽和大唐一样,都想争夺在草原上的利益,双方绝无调和的可能。既然如此,对于大唐军事上的布署都需要了如指掌。   按照高句丽人的细作回报,张氏与大唐太子有师生之谊,且深得唐皇常识信任,这一次来草原上恐怕也负有特殊的使用,而且其展示的车阵战法和新式武器都显示出了强大的威力,还有那造型怪异的船只,据说可以不用帆便在海上飞驰。盖氏认为,如果能够掌握张氏,必然可以探知大唐的一些举措,尤其是那些新武器和新式船只的奥妙,所以才有了这次出海截掳的行动,而这个盖达文虽然是以副将的名义跟随高振宇出征,未尝没有监视的意思。   听到盖达文的置疑,高振宇有些不满,但盖氏握有大权,他只好忍住气耐心解释:“盖将军,我们虽然可以掳获那两艘船只,却无法保证他们不传出消息,这次出海的目的是获得那张氏和新船,万一消息走漏,你我回去如何交待?”   “大海之中如何传递消息?高将军未免过滤了”盖达文不以为然道。   高振宇也不生气,淡淡地道:“那我们是如何得知那张氏已经乘船出港的事情?”   “这个……”盖达文有些无语了,但他随即狡辩道:“我们有办法传讯,他们未必有”   “对,未必有,也未必没有,我不能量冒之个险,而且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张府船只的航道,我们只要耐心地等待便是。”   “哼”盖达文不再说话,冷哼一声便返回了船舱。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五节 猎鲨   第三百九十五节 猎鲨   当小婉她们看到太阳的时候,那个大火球已经爬到了半空上,无风无浪,只有船只行动和机器带来的震动,对于几乎忙活了大半夜的小婉等人来说,反成了最好的催眠方法。   “囡囡,吃完早饭再上甲板。”小婉将急于去甲板上观赏‘海景’的小女孩拽住:“又不是第一次出海,过两天你就会厌烦的。”   “不是说要钓鲨鱼吗?”张楠兴奋地道。   真是……就那么兴奋吗?小女孩的心思可真够古怪的   小婉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摇摇头将她按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吃饭”   “嫂子,鲨鱼有多大?会吃人吗?”   “嫂子,人说鲨鱼有三重牙,会不会咬着自己?”   “嫂子,鲨鱼会不会从水里跳到船上?”   “嫂子,鲨鱼肉好不好吃?”   “嫂子……”   小婉满额黑线,冲着早餐磨牙,公孙婷很不给面子的掩口而笑,紫鹃她们几个都低着头盯着脚尖,双肩不停地耸动。   “囡囡,你再不安安静静的吃饭,等一会儿就把你关在舱房里”小婉威胁道。   这话真灵,张楠立即捧起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嘴里还说了一句‘不敢’,只是听上去倒更像是‘颇敢’。   紫鹃她们还要笑,被小婉一眼将笑意瞪了回去:“紫鹃,给老夫人送的响水稻按行程算,已经到了长安吧?”   “应该到了。”紫鹃连忙敛衽一礼。   小婉点点头,也开始吃饭,脑袋里还在想等一会可能……不,是必然要发生的战斗。   吃完已经快成了午餐的早餐,姑嫂二人和公孙婷呆在船舱里或弄女红,或调琴筝,忽听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随即传来水手的报告:“回禀夫人,海上已经发现鲨鱼群了。”   小婉刚回了一声,张楠已经拉着小月从船舱跑了出去,小婉和公孙婷相视一笑,众人上了甲板,只见那丫头正和小月一块趴在左舷扶手上到处张望:“哪儿?鲨鱼在哪儿?”   姚子平指着左方稍远的地方:“在那里,它们刚刚出现,这么看只能看些水花,得用望远镜看。”说着,他将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摘下来递给张楠,然后命令舵手向左打舵,轮船轻盈的船身向左侧微微倾斜,在海面上画了个漂亮的圆弧,转向鲨鱼所在的位置驶去。   小婉和公孙婷此时也已经来到船舷处,从望远镜里看去,只见雪白的浪花中露出一只只如三角帆似的鳍影,不时还能够看到一条条粗大的身躯从海中跃出来。   “张大哥,它们在抢什么呢?”张楠观察了一会儿,好奇地喊道。   张忠正在船首,指挥着水手们做好准备工作,那里摆着一架弩机,这是工部最新研制的八箭弩机,可一次性发射八支巨弩,不过此时上面安置的可不是弩箭,而是特制的捕鲨箭,箭头带有倒刺,而尾端系着丝麻混编的缆绳,可以承受数万斤的拉力。   “它们在抢饵。”张忠答道。   “是什么饵?我也来喂喂它们。”张楠兴致勃勃地说道。   张忠忍住笑,指了指旁边的一只小铁桶:“那就是饵料,小心弄脏了手。”   张楠走近铁桶……一股血腥味呛得她立即捂住了鼻子:“张大哥,你坏死了,这是什么东西?”   张忠笑道:“这是牛羊的下水。鲨鱼最是嗜血,只要周围海里有鲨鱼,就是滴一滴血进去,它们都能嗅到血腥味赶来,刚才只倒了一桶,就引来了那么多的鲨鱼。”   “太恶心了。”张楠躲得远远得,张府里有几个大鱼缸,里面养着一些观赏鱼,平常喂的鱼食都是用的面粉和香油制成的,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饵料,她是连厨房都不怎么进的。   轮船渐渐接近鲨鱼,那些海洋中的霸主对于这种奇怪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冒,依然在追逐那些散发着美妙气味的饵料。   姚子平过来指挥水手们发射弩箭,待水手们将弩机方向调好之后,大声喝令:“放箭”   水手们扳动弩机,八支猎鲨箭拖着长长的缆绳,向鲨群的方向飞去。   唉   可惜了那些猎鲨箭都射入了水中,没有挨着一条鲨鱼,这些海洋霸主并不以为意,继续争夺的游戏。   姚子平有些懊丧地命令水手们将箭收回。   “猎鲨箭拖着缆绳肯定会影响其飞行轨迹,一次没打中再来二次嘛,可以放近了打。”小婉来到近前说道。   “是,夫人。”姚子平点点头,等水手们将猎鲨箭重新装好,然后命人在海中再倒入一桶饵料……一桶带着血的牛羊下水倒入水中,猩红的血水随着海波向四外溢散,血腥味已经传出不知道多远,那些正在争夺中的鲨鱼闻到有‘鲜货’入水,又蜂拥而来,不用望远镜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小婉在前世的时候只在海洋生物馆里看到过鲨鱼,那里的鲨鱼跟其它鱼类一同生活,都是被喂饱的,一个个跟老太爷似的在水里游动,哪里有此时之壮观……大约有近二十条鲨鱼破浪而来,就像是二十条微型潜水艇向这边疾驰,带出一条条白色的水线,巨大的尾鳍溅起雪白的浪花。   鲨鱼和轮船相向而行,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这次看你们往哪里跑?姚子平一声令下,八支猎鲨箭电射而出,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直直的奔着鲨鱼去了。   射中了   船上的人欢呼起来。   虽然有七支猎鲨箭射空,但还有一支猎鲨箭成功地刺入一条鲨鱼的身体,那条鲨鱼弓着身体跳出水面,又砰的一声落下,痛苦地翻滚着、换气着,可猎鲨箭不仅刺穿了它厚厚的皮肤和肌肉,而且已经伤到了它的内脏,上面的倒刺使得它根本无法甩脱猎鲨箭,海面上涌出大团鲜红的血……   “呕”   张楠不敢看了,拉着小月回到船舱,捂着心口,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得吓人。   船头甲板上的人还在看着悲壮而血腥的一幕,那条鲨鱼还在徒劳地挣扎着,但力气却愈来愈少,愈来愈微弱,已经有些同伴对它虎视眈眈的要上前嘶咬了。   “快拉上来,别叫那些鲨鱼给吃了”姚子平连忙喊道。   忽然,那条鲨鱼迅速地向轮船游过来,它那灰黑色的双鳍猛烈地拍打着海水,尾巴保持着身体的平铺,沿着笔直的线路前进,它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张开的大嘴里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似乎要与伤了它的‘怪物’决一雌雄。   船上的乘客和水手们都出神地看着鲨鱼的动作……砰的一声,船身晃动了一下,姚子平对水手们喊道:“快拉它上来,看什么?”   几名水手这才反映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它拉到了甲板上,只是这个家伙虽然离开了水,蹦的却是更加欢实——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被它的尾巴打到,绝对是一次可怕的撞击,不亚于被奔马撞了一下。   几个水先按住了弩箭,然后用绳套套住了它的尾巴,另一名水手抡起斧子斩断了鲨鱼的尾巴,将它最有力的武器解决掉,此时的鲨鱼已经等于失去了武装,那口锋利的牙齿只能够留着吓人了。   “你准备怎么吃它?”公孙婷问道。   水手们已经开始准备射第二条鲨鱼了,有几个水手负责收拾这条鲨鱼,鱼皮和鱼翅都是好东西。   “可以熬个鱼翅粥,然后用鲨鱼肉包饺子吃味道也不错,鲨鱼的肉有些粗糙,只能这么吃了。”小婉说道。   接下来的猎鲨活动已经吸引不了几位乘客的兴趣,他们去后甲板摆上一个茶几,然后品茗弹琴,慢慢地打发着时间。   傍晚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远处出现十余般战船的影子,看情形似乎要向张府这两艘船兜过来。   “什么样的船?”小婉问道。   “和平常的战船差不多,不过他们的旗帜很古怪,上面写的确非汉字,有点儿像道土写的符咒,三个字有两个里面嵌上圆圈,很古怪。”水手回答道。   “我知道了。”   小婉笑道:“塔里的情报果然可信,那些战船应该是高句丽的战船,他们的文字就是那种鬼画符似的。”   她看向姚子平问道:“姚船长,能不能甩开好。”   姚子平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道:“他们不知道我们有望远镜可以提前发现他们的行踪,如果是用帆,有七成把握可以甩开它们,如果用轮船的化,甩开他们更加不成问题。”   小婉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让高句力的朋友连面都见不着,那不符合我们泱泱大国的礼仪之道。姚船长,如果以目前的速度,他们赶上来需要多久?”   “大约五个时辰左右。”姚子平答道。   “保持在弩机和投石车范围之外,慢慢吊他们的胃口。”小婉吩咐道:“既然来了,就要留下来点儿东西再走。”   “是,小人明白了。”姚子平立即知道了她的打算,兴奋地应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六节 追逐   第三百九十六节 追逐   高振宇本能的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儿不对头。   他这次一共带了十一艘战船……说实话,就算是对付海盗也用不到这么多的战船,之所以带上他们,也是为了让更多的战士得到一次实际演练的锻炼,在高振宇看来,只要战船一出现在那两艘商战面前,对方就应该老老实实的投降才是。   因此,在士兵报告说已经发现那两艘商船的时候,他也和盖达文一样的兴奋,命令水手们张满帆,全力追赶。只要将那两艘怪船俘获,这次任务就算是结束了,也好趁早将身旁那个讨厌的家伙打发走。但令他不安的是,那两艘船表现得太古怪了,按道理说,他们没有理由发现不了他们这队船,但两艘船就那么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前进,似乎……丝毫不担心。   “高将军,什么时候能够追上他们?”盖达文问道,他也在看着前方,虽然天早已经黑了,可远处的海面灯火闪烁,就好像是灯塔一般为他们指明了前路。   “如果按目前的速度,他们如果不改变航向,我们会在四个时辰之后追上他们。”高振宇沉声说道。   “高将军似乎有什么心事?”盖达文这个人的人品虽然有些讨厌,但察言观色本事还是有一套的。   高振宇点点头:“盖将军,我们是在傍晚时发现目标的?”   “是啊,有什么不对?”盖达文点点头,有些不解。   “按正常来说,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发现我们?”   “是这样,有什么不正常的?”   “既然他们发现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逃走,而且还在夜晚燃起灯火,这不等于为我们指明追踪的方向吗?”高振宇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盖达文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忽然笑道:“高将军思虑周官,末将实在是佩服。不过,现在却是有些多虑了。”   “哦,怎么见得是高某多虑了?”高振宇并没有生气,他也想知道一个答案。做为一方主将,在战斗即将来临的时候他有决断的权力,但广泛听取他人的意见,也是必要的,毕竟最终的决断权在他手上。   “我们和大唐目前不在交战之中。”   盖达文慢慢地说道:“而且张家并不知道我们要对付她们,就算她们发现后面有我们的战船也不会认为是针对他们而来,不是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讥讽,这让高振宇很不舒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盖达文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些不安。   “放心吧高将军。”   看他的脸上还有几分忧色,盖达文不以为然地道:“自隋朝的水师被我们消灭之后,中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海上力量了,大唐虽然也建了了水师,但那十几条船不过是旧隋的遗物罢了,早已经老朽不堪,恐怕一旦出海,未及交战就会被海浪打散,根本不足无畏。”   “但原如此。”   高振宇默默地在心里说道,尽管他总觉得不安,但他也同意盖达文的说法,大唐没有一支足以与高句丽水师媲美的水师,虽然商船上也有武装,但他不认为商船上的武装能够抵御战船上的武力。   水师战士们也丝毫不担心即将到来的战斗……不,他们不认为会发生什么战斗,最多是微弱的抵抗,在他们看来,追捕那两艘怪船,就和去自家后院里捉只鸡杀了吃肉没什么区别。   高句丽人并不真的如同他们想像的那样藐视大唐的水师,至少他们不敢进入大唐的海域挑衅,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惹恼了大唐,就算海上奈何他们不得,从地面也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在战士们中间流露出来的轻松气氛也感染了高振宇,他喝斥了几声让那些家伙早点儿休息之后,也返回舱里,但总有一片疑云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东边的天际一片嫣红,转瞬间变成了赤红色,太阳缓缓从海平线跃出,喷吐出磅礴的光芒。高振宇登上船头,望着愈来愈近的两艘商船,再看看远处海面,心中也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他下令战船从锋矢阵形变换为雁翎阵形,开始准备两翼包抄。但是,还没有等这些战船排好阵形,旁边的战士就指着前面讶然道:“他们疯了,竟然将船帆都降下来了,难道是想投降吗?”   高振宇也愕然,己方的阵形一变换,料想对方应该知道是存了敌意的,但这么轻易就投降,似乎……骨头太软了些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两艘商船原本已经是降了帆的,但此时没有停下来,却还在继续前行,而且是越行越快的样子,诡异之极。   “快命令各船全速前进”高振宇此时已经注意到那些怪船两侧的轮子开始旋转,激起了大片的海浪,船行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见鬼那船是着火了吗?”盖达文指着前方船上冒出来的滚滚浓烟问道。   “这大概就是他们新船的秘密了。”高振宇喃喃说道。   “快追,一定要追上她们”盖达文已经是两眼放光,虽然他有世家子的傲气,但并不等于是白痴,如果高句丽水师拥有这样的战船,不仅可以在大海之中纵横来去,更会增强盖氏的实力。   但是,两舷的橹手已经摇得汗流浃背,人力和风力终究抵不过机器的力量,高句丽战船尽管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追不上商船,似乎是有意炫耀它们的速度,两艘商船始终是不即不离的在他们的视野之内,只是距离保持的非常远,连最强劲的弩矢也射不到它们。   “快啊,怎么都慢吞吞的?”盖达文快要暴走了。   “将军,要保持队形。”一名军官低声答道。   “保持什么队形?”   盖达文喝斥道,他迅速地扫了高振宇一眼,“对付这种商船,只要追上就可以手到擒来,哪里需要什么队形?先追上再说,命令各船的士兵轮流替换橹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上那两艘船”   军官看了高振宇一眼,见他没有出言反对,便立即应道:“是,大人”   高振宇听到了盖达文的话,但并没有反对,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他必然会否决盖达文这种近似愚蠢的指挥,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两艘商船吸引,做为一名水军将领,他更清楚那两艘商船会给水军带来什么样的转变,现在就算前面有一头巨大的海兽在等着他,他也同样是顾不得了。   追   高句丽水师从上到下卯足了劲儿狂追,不仅战士们几近脱力,整个队形更是无比的散乱,各战船之间的距离大幅拉远,如果不是挂着旗,恐怕他们连自己的统领都找不到。   但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和前面商船之间的距离还是在一点点的加大,一名军官气喘吁吁地跑来请示:“高将军,我们还追不追”   “追当然要追”   盖达文已经急红了眼,如果就此放跑,那将来还哪有这个机会?   高振宇也抿紧了嘴唇,他同样知道,再想找这种落单的机会肯定是难得,有了这此遭遇,大唐和张家肯定会预作提防,再想做什么就不易了。   不知道为什么,又追了约四、五十里之后,前面两艘船渐渐地慢了下来,尽管高振宇心里有疑虑,但战士们还是发出一片欢呼声,盖达文脸上也现出喜色,他一挥手:“擂鼓”   “盖将军,还是等后边船追上来现战吧。”高振宇道。   “高将军,机不可失,如果等其他战船都齐至,恐怕对方得到喘息之机,再度逃逸,想追可就难了,总不能一直追到大唐境内吧?”盖达文不满地说道。   高振宇顿时一窒,是的,等战船全部赶来,再排好队形,对方有可能已经养精蓄锐,再度逃跑……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动力是怎么来的,但也清楚,一旦容前面的商船缓过乏来逃走,己方的战船是说什么也追不上的。   “高将军,左右它不过是一艘商船,就算有武力又能如何?难道我们这艘堂堂的战船竟然打怵一条商船不成?”盖达文的语气里已经有些不屑。   “擂鼓”   高振宇一咬牙,他倒不是被盖达文的不屑激怒,而是怕商船跑掉。   橹手们拼命摇橹,战船贩速度比平时足足快了三分,战士们站在甲板上剑出鞘、箭上弦,等着接舷时登上对方的船只。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的,连对面甲板上的水手也看到清楚起来,那些水手的脸上并没有惊慌的表情,反倒比自己的战士还要镇静,他们虽然没穿着铠甲,但手里都有盾牌和刀剑,几名水手掀开一块厚实的雨步,露出下面的一个大家伙。   弩机   高振宇的瞳孔顿时紧缩起来,那是大唐制式的弩机,能够一次发射多支弩箭,还有几名战士正将一些弩矢搬上甲板,锋利的弩矢闪闪发亮,像是海中鲨鱼的牙齿。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七节 轻松的战斗   第三百九十七节 轻松的战斗   海战可使用的战法不多,虽然战船上都有床弩、投石机之类的东西,但这些大家伙的射击精度很难保证,大多时候威慑更甚于实用,反而不如弓箭造成的伤害巨大,而且在两船接触的时候,双方士兵的厮杀和将领的对决更占了主导位置。   高句丽的战船确实是武装到了牙齿,但他们的武器可远远不及大唐的先机……船首的床弩体积庞大,操作不便,弩矢倒是长大,可一次只能发射一根,而且上弩也相当的费力,高振宇看着商船上的弩机,又是羡慕又是怕。   “以船头迎向他们,发射弩箭和投石机”他大声下达命令,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受到攻击的面积能小些。   但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砰……巨大的弩矢呼啸而去,石弹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所有攻击在轮船的速度和灵活面前都毫无用处。   张府的两艘轮船先头忽快忽慢的行驶,就是为了破坏敌方的阵型,此时见这艘明显是敌军主将的战船追上来,两艘轮船立即分左右圈了过来,弩机已经对准了高句丽战船的左右侧舷。   好快的速度   高振宇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大喝道:“加快速度注意躲避弓箭手准备”   商船上,小婉在两面大盾牌的后面探着头道:“高大人太抠门了,如果多给几架弩机,这一下就让他们吃个大亏”   此时,姚子平已经命令弩手发射,只见那些弩手用火折子在每支弩矢旁边挥动了一下,那弩矢的箭簇后面竟然串起了火苗,就在高振宇疑惑的时候,八根弩矢已经呼啸而来。   砰(轰)砰(轰)   ……   八支箭倒有六支箭射中,几名倒霉的水手被激射而来的弩矢撕成了碎片,而最为可怕的是,这些弩矢在射中目标之后,便发出了可怕的爆炸声,在弩矢中藏有大量的火油,弩矢被炸之后,引燃的火油四处迸溅,有一些溅在了战士们的身上,随即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灭火快灭火”盖达文踢了旁边的一名士兵一脚:“愣着干什么?快去灭火。”   “神臂弩准备——放”姚子平大喝一声,十余名水手每两人扛着一具筒状物对着高句丽战船的船帆射出点燃的弩矢……这是一种特殊的弩矢,除了能够点燃之处,在弩矢的尾部还有一个十字架,是专门用来对付船帆的,弩矢射穿船帆,而由这个十字架撑出缺口,使弩矢不至于穿帆而过,一个小小的设计却成了帆船的致命伤。   那机弩使用的弩矢同样分普通和特殊两种,普通的就是以杀伤为主,而特殊的弩矢则是以爆炸或燃烧为主,在海上,这种摧毁方式比单纯的杀戮更为可怕。   海上的空气被疾射的弩矢撕扯的‘嗤嗤’作响,如果说那六根弩矢带来的是星星之火的话,那神臂弩所射出的弩矢所带来的可就是燎原之火了,高句丽战船正在全带航行,船帆上的火苗借着风势‘呼呼’的窜了起来。   “快救火快把帆降下来”沉稳的高振宇也受不了了。   战船失去了帆,就等于是一个挨打不还手的沙包,而后面的战船还有颇远的一段距离,根本等不得他们救援。战船上的战士们这一回可真的无法淡定了。   “放箭”   姚子平的底气更足了,虽然之前以海盗为假想敌做过多次的实战演练,但这毕竟是一个非职业军人的船长的处女战,他比那些水手还要紧张。但现在看来,效果似乎不错,至少敌人已经乱了。   弩机和神臂弩同时发出弩矢……姚子平也够坏的,专门往人群里射,弩矢撕裂了人体,发出恐怖的爆炸声和燃烧的火焰,恐惧比烈火更能摧毁一个人的心灵。   “弓箭手,放箭”   高振宇让盖达文指挥救火,他试图以攻对攻,压制轮船的攻击。   “后撤二十米保持距离”姚子平一边命令轮船保持距离,一边命盾牌手保护弩手,零星的箭矢噼哩啪啦射在盾牌上或船板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射”   挡过了一波对方弓箭的袭击,姚子平和水手们信心大增,对方的箭矢射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道,盾牌手们丝毫不绝对吃力。   两艘轮船从左右舷交错攻击,虽然八箭弩机只有两台,但神臂弩每艘船上都有十五具,在三波齐射之后,高句丽战船已经是火光冲天,而距离他们最近的战船也有近千米的距离……那些高句丽人竟然将他们的主帅顶到了前面。   “火枪手准备向敌船靠拢”姚子平意气风发的下令道。   “这仗是怎么打的?”   公孙婷觉得不可思义,十余艘战船跑散了不说,主将的战船竟然跑在最前面。   “一是他们小觑我们,认为商船没有战斗力;二是主将立功心切,想亲自拿下这两艘轮船,第三嘛……”   小婉嘿嘿一笑:“说不定是这艘船的橹手想表现一下,跑快了。”   她猜想的与事实却是差不多,无论是高振宇还是盖达文,都从心里小觑了这两艘战船的战斗力,他们也没想到对方的攻击如此犀利,所以吃个哑巴亏也没什么稀奇。   此时,小婉所在的轮船已经在向高句丽战船接近,航向也改为双船并行。火枪手们都隐藏在盾牌手的后面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此时距离得近了,对方的弓箭也渐渐的有了威胁,盾牌手们不得不小心地将自己和火枪手护住,唯恐一失神成千古恨。   “射击”姚子平声嘶力竭地喊道。   砰砰砰   枪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船舷处冒起一团团的白烟,空气中散发着火药的未道。   海上战斗,士兵们穿的都是普通的甲具,因为海上战斗不比陆地,穿的太多非常笨拙,而且不安全,就说是落水吧,一个不甚落入水中,连获救的可能都没有。   一名高句丽战士正在张弓欲射,忽听得对面船上响起雷鸣般的声音,然后冒出一股股的白烟,紧接着便觉得胸口像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他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低头看时,胸口不知怎的,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正汩汩而出……他想开口请人救助,只是所有的力气和声音似乎都被那个创口抽走似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一个个战士跌倒在身边,耳边是砰砰的雷鸣声和熊熊的火焰,高句丽战士们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他们扔下弓箭四处逃窜,有的人看看身旁的大火,索性直接跳进了海里。   “混蛋放箭用箭驱散他们”   高振宇勃然大怒,在对方的船只改变航向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妙,但已经是无可奈何了,船帆几乎尽毁,他这艘船现在慢得还不如蜗牛,只依靠着几面还未着火的辅帆航行,而那个指挥救火的盖达文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只好跑过来稳定军心。   火苗舔着干燥的船板,发出噼哩啪啦的爆裂声,加上空气中的火药味和震耳欲聋的枪声,高句丽战士们已经选择了自我麻痹,对于长官的命令充耳不闻。   噗噗   高振宇抽出佩剑,将两名从他身旁逃走的战士劈倒,大喝道:“再有逃跑者,格杀勿论”   数名战士便立即有些迟疑了……突然,砰的一声响,高振宇下意识伯低下头,只见他的左胸绽出了一朵鲜血的血花,这朵血花瞬间凋谢,化成鲜血汩汩而出。   砰   高振宇颀长的身体仰面跌倒,手中的宝剑‘呛啷’一声落在甲板上,他觉得全身的力气正在迅速的流逝,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好蓝的天空啊,让我再看一眼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血色也在迅速的褪去……   “将军”   “将军死了”   “高大人死了”   “盖将军,盖将军在哪里?”   甲板上立即传来惊恐的喊叫声,而另一位被呼喊的对象盖达文此时正倚在一根桅杆上,嘴巴微微张开,眼睛毫无生气地注视着前方……在他的胸口,一支弩矢透过他的身体将桅杆与他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回禀夫人,其他敌船正在靠近中,我们该怎么办?”姚子平向小婉请示道。   “撤离”   小婉挥手吩咐道,她们这一次来草原,目的多已经达到,不仅完成了与粟末靺鞨人的交易,而且与突利和回纥都扯上了关系,而且也试验了新武器和新战术的配合。这些成果已经足以向李承乾和高士廉汇报了,她没必要与高句丽人死磕,否则一旦落入对方的包围圈,那可真是乐极生悲了。   此时,小婉等人还不知道高句丽人的两位主将已经战死,这件事还是在许久以后才知道的,在两艘轮船已经跑出去了数里之遥,那些高句丽战船才赶到战场,他们只来得及收容那些同袍,船只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至于追击……就算是小婉她们的船只以正常速度航行,他们也没有追击的胆量了。   第一卷 乱世 三百九十八节 贞观二年的雪   三百九十八节 贞观二年的雪   贞观二年,腊月。   长安大雪。   李世民站在窗口,凝望着笼罩在漫天风雪中的御花园,几个内侍缩手缩脚的在小径上疾走而过,远处隐隐传来琴筝的声音。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什么人进来,整个皇宫……不,是整个大唐,能够不用通禀就进这间书房的也只有一人。   “皇上,小心着凉”长孙皇后温婉的声音响起,脚步在身后停下。   “皇后,你身体弱,倒是不要在这风雪天走动才是。”   李世民转身拉起长孙皇后的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些玻璃都是加厚的,而且窗缝都是经过处理的,屋里又有暖气,哪里就冻着了?”   通常这种时候第三者都要知趣的远离,总管李照偷笑着离开了书房。   “自从宫里使用了暖气之后,宫里的人到了冬天都好过多了,尤其是那些内侍、宫女,脸上都去了冻馁之色,夏大家此举真是功德无量呢。”长孙皇后笑道。   李世民听了这话却轻轻叹息了一声:“虽然如此,普通人家还是难以安装暖气,而且今年冬天较之往年尤冷,不知道那些逃荒的难民安置得如何了。”   听到他这番话,长孙皇后也沉默起来。   之前因为草原人频频在边境打谷草,导致大量边民游离失所,虽然朝廷已下令各州县统一进行安置,但具体执行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尤其是今年的冬天又冷得异于往年,所以李世民忧心不已。   “赈灾粮已经发下去了,各州县也已经督促灾民自己打土坯垒房舍,料想不会有太大问题。”长孙皇后安慰道。   李世民点点头,指了指桌子:“乾儿已经来消息了,他先令人递了折子,他和舅舅再过个四、五天就到京了。”   “哦,那夏大家也平安回沧州了?”长孙皇后没有动那本奏折——不是特定的事情,她是绝对谨守后宫不参政的诫条的。   “是啊,夏小婉也回来了,那个女人将草原折腾了一番之后,又和高句丽在海上大打出手,回来之后还跟乾元、舅舅数落,说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呵呵……”李世民说道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皇上为何如此高兴?”   长孙皇后奇道。   李世民止住笑声道:“这次她在草原上破坏了突厥截杀回纥王子普那古的阴谋,导致颉利威信下降,而普那古趁机开始堂而皇之地整合回纥,而突利也趁此机会整合了一些与颉利不睦的突厥贵族,大有与颉利分庭抗礼的意思。在回程的时候,新式的轮船不仅甩脱了十余艘高句丽战船的追击,而且还利用新式武器摧毁了他们的帅船,击毙了高句丽水师统领高振宇和副将盖达文,她哪里是狼狈了?分明是在向乾儿和舅舅邀功了。”   长孙皇后失笑道:“她还需要邀功?”   李世民摇摇头:“她倒是不需要,这功也是为张陵邀的。”   他微微一顿道:“王士义老糊涂了,闲着没事与那张陵争什么风头,难道还怕朕遗忘了他这个老臣子吗?”   长孙皇后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微一沉吟:“王士义年龄大了,偶尔也会办点糊涂事,适当的敲打也是必要的。”   李世民摇摇头:“算了,朕也懒得敲打他,淮阳王前日又上了一份奏折,向朕要人。”   “要人?”长孙皇后微一思忖便即恍然:“是要张陵?”   “是的。”李世民摇摇头:“不过,朕不想将张陵派给他,这个人有大用。”   “难道皇上是要……”   李世民点点头:“是,朕要让他去泾州。虽然他的年轻了一些,不过……不如此不足以酬张氏之功,而且有这夫妻俩为朕守住泾州,突厥想再捣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那夏小婉向来是人到哪里,生意就做到哪里,呵呵……”   长孙皇后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贞观二年的冬天,冷得出奇,一入季,那风便刮得跟刀子相仿,那皮肤露在外面,就跟刀割似的,所以等闲也没人愿意在这种天气出门,尤其是这些天还下起了大雪……一连几日的大雪,有些人家的门前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张陵这几天几乎不闲着,带了人去检查那些难民的安置情况,在小婉还在上京的时候,他就带人督促那些灾民打了土坯盖房,以备过冬,可这些天冷得厉害,又下了大雪,他担心那些土坯房不禁压,又担心那些难民断了炊,家里变成了他的旅馆,只是早晚饭在家里吃,在家里睡,宝儿一个劲儿地埋怨,说‘前几天娘跑出去不要宝儿了,这些天爹爹也是这样,过两天宝儿也要出去走走,看你们咋办?’   虽然是孩子话,听得有几分可笑,但也有几分可怜,却不料这童言无忌,还真有几分准头。   这大雪一下就是五、六日,总算是停了,沧州的百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清理房前屋后的积雪,尤其是房顶上的雪,若是化起来,那可是不得了的。   张陵今天早上寅时才睡,巳时起来,睡的还比较不错,吃了一顿不知道算什么餐的饭,又一次来到了难民安置的地方。   那些正在清理积雪的百姓这些日子早已经跟这位别驾大人混得脸熟,纷纷打着招呼,一个个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恭敬,最为高兴的还要数那些个小孩子——这位年龄不大的张老爷总会从兜里变出一些花花绿绿的糖果,味道甜美,深受他们的喜爱。   “老爷,您回去吧,仔细脏了衣服,这里没事了,现在雪停了,只要将那些积雪铲完就好,您还是回衙门吧,这些日子您都在为他们忙活,那边儿也不知道压了多少事情。”   张松跟在后面,低声说道。雪后泥泞,走在雪地上不仅靴子脏得厉害,连官服的下摆都溅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污。   “不急。”   张陵不以为意:“衙门里坐的全是官,可这边的边只有我一个,用不着凑那热闹。”他的目光转到那土坯房上,高兴地道:“你看这么一场大雪,这临时房舍没有一间倒塌,也没有一个人冻着,再过几天,大棚里的菜蔬也可以食用了,再加上朝廷赈济的粮食,坚持到来年春天没有问题。”   张松撇撇嘴:“他们当然是没问题了,使用的大棚材料都是咱们张府出的钱。”   “千金散尽还复来”   张陵笑道:“有舍才有得,我们家的财富虽然不如那些世家雄厚,但只要取用有度,三代之内都不会有问题的,可以传世的财富不是金银,而是为人处世之道。”   张松默然,说起张府的仁义,首先受益的就是他们这些由张府收养的孤儿,在半年之前,张府由老夫人作主,将所有孤儿的身契都退还给他们而改为了劳动合同,只要是愿意去外面发展,张府都会资助一笔费用,愿意留下或有才能打理张府产业的,也各有安排,酬劳丰厚,将己度人,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张松,说起来你是不是也该取房媳妇了,可不能老跟着我跑,把传宗接代的大事给耽搁了。”张陵看他不语,便开起了玩笑。   张松有些不好意思:“老爷,小的就愿意跟你跑前跑后,不想什么传宗接代的事情。”   “那怎么行?你要是看好了哪家姑娘,我和夫人为你做主。”张陵低声说道。虽然张松是他的跟班,但现在已经不是奴仆的身份,而且用现在的话说,那是领工资的,他攒下的钱买套院子,再买一些田地,那是绝对没有问题。   “多谢老爷”张松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谢了一声,拧着脖子四处张望,忽然道:“夫人和小郎君来了。”   雪停了,宝儿闹着要找爹爹堆雪人,小婉自从回来之后就懒得出去产,公孙婷领着萨日娜和张楠学歌舞,她就和宝儿裹着皮裘,鞋底下套着双木屐,将雪踩得‘咯吱、咯吱’响。   老远看见张陵正和张松说话,宝儿挣脱了小婉的手,欢喜地叫了一声便向张陵跑去。   “小心,别滑倒”小婉在后面喊道。   小家伙嗖嗖地跑,倒是没滑倒,只是裤腿上溅了不少泥点子,免不得又要洗衣服了。   “小心”   看到儿子跑过来,张陵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大冷天跑这么远做什么?”   “爹爹,你说话不算数”小家伙气哼哼地说道。   “哦?有这回事?”张陵很是夸张地挑了一下眉毛……不过他还真是忘了,愣是没记起来答应过儿子什么事情。   宝儿很是鄙视地看了自己老爹一眼:“怪不得娘总说你忘东忘本的,答应宝儿的事情也会忘”   汗   张陵瞪了一眼偷笑的小婉,陪着笑脸道:“乖宝儿,提醒爹一声。”   “堆雪人啊”   宝儿用手比量着雪人的形状。   第一卷 乱世 第三百九十九节 又要调整了?   第三百九十九节 又要调整了?   这雪人终究是没堆成,一家三口刚将雪人的身子滚好,便有人送来一封京城的书信——信是裴夫人寄来的,先是谢了小婉送去的响水稻,说是程知节和秦琼两个人都很喜欢,比南方的粳米好吃,又扯了一些家长里短的闲嗑,然后提到淮阳王上表要调他到帐下的事情,最后隐约的提了一下李世民的意思和程知节的猜测。   在程知节看来,皇上的想法是要将张陵大用,而且想培养个多面手,其中当然也有借小婉之力的意思,而小婉现在还是公主府的女官,皇上一直没有免去,恐怕将来也是别有深意,恐怕近期就会有旨意下去。   在信的最后,程知节指出了张陵的劣势所在,虽然李世民有心栽培他、重用他,但他的资历和年龄都还远远不足,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是积累民政、军事等方面的经验。   “阿陵,看义父的意思……皇上要重用你,而且还不是让你回京,难不成还会让你当刺史不成?”小婉一付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可能吧?”   张陵疑惑道,虽然上进是每个做官者的愿望,但有一样也是很明显的,站在风头浪尖,根基不稳就会跌倒,而且一跌就是个狠的。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一州的别驾,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个另类,如果再成为刺史,那连他自己都会觉得晋升太快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   小婉却不以为然,“做官需要阅历和经验不假,可那也要有能力才行,并不是年龄大就可以上全的,千年王八万年龟,那些畜生倒是高寿的,可也没见到哪位皇上拜它们为相。”   “婉姐,什么时候事到你这里,似乎都有理。”   张陵被她这个比喻弄得哭笑不得。   “哎,这是啥话?”   小婉可不愿听了:“这理到了什么地方都是‘理’,我说得有什么不对?”   “口误口误”张陵连忙竖白旗,他嘴上功夫可斗不过小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被通杀的。   小婉是得胜得惯的,倒也不介意,见他服输,便道:“阿陵,无论做什么事,皇上让你做,就说明他相信你有能力做好,有这份惶恐的心就好,揣在那儿经常检讨自己有无失误的地方。但也别妄自菲薄,年轻怎么了?正因为年轻,才有更充沛的精力和勇气,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不一定非要像公公那要提枪上马才算是保家卫国”   “至于其他人的攻讦,你根本无须在意,简在帝心,只要有圣眷,你错也是无错,失去圣眷,你纵然有功也是白劳。”   无论官场还是职场,从来就是以上司的喜好来判断一个人的职业生涯的,尤其是大唐,在小婉看来,这就是一个超大规模的私营企业,大老板就是李世民,有老总看顾,让大老板觉得满意了,其他人的意思基本上可以无视,若是跟错了老板,或者让大老板不高兴了,那就是大错,祸事不远了。   张陵频频点头,换个地方也好,无论是高迁还是平调,目前看来都是比呆在沧州好,他也是个重情义的人,目前跟王守拙的关系弄得不太融洽,也很让他不开心。而且到了新的地方,就会有新的问题,也算是一种学习和锻炼,想到这里,张陵的心思也平静下来,他已经有了两任地方官的经历,再到一个新地方,相信很快便会上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道是要去什么地方,是不是要先准备一下?”张陵又琢磨起另一个问题。   小婉撇撇嘴:“不用猜也是八九不离十,不是最穷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为什么?”张陵有些不解。   “你想啊,想升迁你,又想让那些言官说不出什么,当然是要将你放在既穷且危险的地方,这两种地方虽然不便,却也最容易出成绩,而堵住那些言官的嘴,当然是要用政绩来说话了。”小婉说道。   张陵思忖了一番,觉得小婉所说的这个可能性非常大,而且现在所说的最穷最危险的地方,毫无疑问的是关内道那几个地方。   “看来要早做准备了?”他和小婉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   如果是去那种地方,别的暂且不论,安全就是首要问题,两个人商量了一晚上,最后决定将训练护院的事务提到日程上来。   钱是不成问题的,主要是哪些人会跟着走,这件事情要提前统计,如果有些人不愿意跟随,那就放其走人,反正这种人的忠诚度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然后……小婉的头也是相当的大。   河北这一摊子事务,她已经准备交给张南打理,船队就由海猫子和岑天负责,好在张氏所有的产业,小婉已经定下了规矩,只要按制度办事,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差错。   安排事情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但行动起来却全不是那么回事,两个人都是行动派的人,张陵在公事上愈发的注意,小婉则指挥着家人们准备好箱笼,可以提前装起来的就装起来……裴夫人的来信既然说是‘很快’,恐怕年前就会有消息传来,提前准备着总比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好。   不过,让小婉有些发愁的是,宝儿怎么办?   再穷也不能穷到孩子,吃穿的都不成问题,小婉最担心的就是,一旦真的不幸言中,去了那毗邻突厥的地方,大人无所谓,宝儿岂不是危险?   “你想得太远了,现在已经是冬季,突厥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的,就算是打草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所以冬天反倒最为安全。真的要去别处调任,我们可在过完正月之后,天气转暖时,让人将宝儿和囡囡一起送回长安。”张陵说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婉虽然觉得他说得有理,可认输那是不可能的,对此,张陵向来是一笑置之。   “小婉,我恐怕等不得跟你一起过年了。”   在知道小婉等人的筹备之后,公孙婷遗憾地跟她说道。   “怎么?要回长安?”小婉讶然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准备先将张楠送回家,毕竟婆婆那里现在只有两个儿子在家,女儿这么长时间不在家,恐怕老太太心里早就想个不停了。   “不是回长安,我已经联系了一艘商船,准备去波斯那边,然后再顺路回来,希望再次看到大草原的时候,战火已经平息了。”公孙婷有几分怅然地说道。   小婉没有阻止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甚至觉得,有追求的人,是最幸福的人。最初知道自己穿越到大唐的时候,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摆脱贫困、摆脱那种‘我命由天不由人’的无奈。但是,随着家境的渐渐丰实,她又有些茫然了。家中有了余财,而且还是很大的一笔,而且也有了权力,张陵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从四品的别驾,按照历史上的发展,李世民还有不少年头的寿命,再加上与太子李承乾的关系,可以预见,在大唐的权力架构中,张陵的上升空间一定很大,而且也很稳定。   难道自己已经没有追求了?   不,小婉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有了一点儿成就就能够心满意足的人。她一直在搜刮脑子里那些曾经学过的知识。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她总想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印记。她无意改变什么,只希望自己的第二次人生有些意义。   公孙婷走了,带着萨日娜和跟她一起来的四名回纥少年,同行的还有张府的四名护卫和罗小薇母女……罗小薇在歌舞方面有不错的天赋,而且本人也喜欢,小婉便成人之美,让她跟着公孙婷。因为公孙婷也只带着蜻蜓一个贴身小丫头,萨日娜和罗小薇也都不大,她索性让罗氏也跟去,又取了一笔金银让她们路上花销。   公孙婷是个干脆人,临上船时,听了小婉的主意又带了一批酒,而且这次出航,张家也有两艘船同去,由海猫子带队,路上的安全基本无虞,只是去了波斯之后,人地两生,往回走才是一件真正艰难的事情。   时间不禁数,一晃眼已经是十二月的中旬,北风一场冷似一场,宝儿也不叫嚷着堆雪人了。   “大夫人,刚才我去大棚里摘了个西瓜,您瞅瞅,比猪头还要大呢”小月将西瓜放在桌上,小脸眉冻得通红,往双手上呵着热气。   “这丫头,有这什么形容西瓜的吗?”小婉失笑道。   “紫鹃,去厨房拿几个盘子过来,再拿把宰瓜的刀,别弄得汤汤水水的到处都是。”看小丫头冻得厉害,小婉对旁边的紫鹃吩咐道。   ‘啪’的一声响,刀刚插下去,瓜就迸开,露出鲜红的瓜瓤和黑黑的瓜籽,这是从西域带过来的种籽,还没等吃呢,就觉得满口的甘甜。   “给老爷送几块,剩下的你们分着吃罢。”小婉取了两块放进碟子里。   “可惜蜻蜓走了,种瓜的时候还是我们一起种的呢,原说好了要一起吃。”小月遗憾地道。   “你将这瓜籽留着,炒熟了放起来等她回来再吃。”紫鹃出主意道。   “对啊。”小月又高兴起来。   小婉摇头,这西域到大唐天晓得有多远,唐僧取经还走了好几年,公孙婷这是去搞民间音乐交流了,没个几年的时候恐怕回不来,这瓜籽能放到那时候?   就在众人吃这入冬的第一颗西瓜的时候,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张有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夫人,刺史大人陪同天使过来传旨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节 调任泾州   第四百节 调任泾州   传旨的是一名未曾见过的内侍,态度倒还恭敬,这些内侍原本做的就是服侍人的工作,察言观色自有一套,李世民给予张府的殊荣瞒不过这些人的眼睛,所以在一本正经地宣完圣旨后,便拉着张陵的手连道‘恭喜’,当小婉将一小袋银子递过去道了‘劳乏’之后,这名内侍更是笑得见口不见眼。   张陵的新职是泾州别驾,署理刺史……就是代理刺史的意思,官阶也升了半品,由从四品到四品。本来这种事情由吏部行文就可以了,可李世民不知道怎么想的,愣是写了一道圣旨,然后派名内侍千里迢迢的送过来。   等众人在堂上寒喧一番之后,这个名字叫做李易的内侍便告辞离去,说是奉皇命速来速回,而且再三暗示张陵要早一些赴任。   送走天使和刺史大人,夫妻二人回到厅中坐下,小婉的脸色已经由晴转多云了,虽然提前已经料到会是什么结果,可成为既定的事实后,她还是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看小婉这付模样,张陵微微一笑,挥手命身旁侍候的人都退下,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婉姐,我们提前不是都猜到了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婉气哼哼地道:“话虽如此,可皇上也太小气了一些,从四品到正四品,不过是晋了半位,而且还是别驾署理刺史事,是个代理的长官。再说了,这大冷天的,他让我们轻车简从的先到任,哪有这个道理”   张陵笑了:“以我现在的年龄,一步到位确实难塞悠悠众口,有这么一个过渡,只要到时候干出政绩,便是有意见的人也得住口。”   “难道你在沧州做的不是政绩?”小婉不服气的反问。   “自然也是政绩,不过更多人看到的是刺史大人,我正是在刺史大人的领导之下嘛。”不知不觉的,张陵说话间也带上了小婉的语气,只是不太自觉,二人都没有注意。   牢骚是有的,但欢喜也是真的,二人都不是那种愿意平平淡淡做事的人,只是冬季出行不是那么容易的,有诸多的事情要安排,小婉现在特怀念前世的搬家公司和各种旅行设施……唉哪怕是动车也好啊,至少速度在那儿摆着,去什么地方都快。(^_^)   不过,准备工作还不是最忙的,生意上的事情因为都已经提前有了安排,只是有些没注意到的地方又嘱咐了几句,然后便是行装的准备,为了速度一些,这次小婉一家三口带着简单的行装和护卫人员先行,其他的人员和行李随后慢慢过去。   最忙碌的还是应酬,官场中的人最重要的是见风使舵,一些愚钝的人只知道张陵调到泾州,虽然是升了半品,可以他们看来却是明升暗降,自然不当回事。但稍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泾州的地理位置和李世民的战略意图,尤其是从派内侍亲自过来传旨,就知道了张陵在他心中的份量,所以大多数人都过来贺喜、邀宴,而那些消息灵通的商人们更是一张张的请柬如雪片般的进入张府。   “婉姐,我们还是早些上任去吧,再呆下去,恐怕没有死在与突厥人作战的战场,先要在沧州的酒桌上醉死了”张陵诉苦道。   “呸呸呸,大吉大利,说什么呢?”   小婉不满地瞪他一眼,“既然如此,我们收拾一下早些起程吧。”   说走就走,虽然说是轻装简从,可也有三辆大车,都是那种再草原上使用的特制车辆,不但能载人载物,而且里面还可以睡觉,随行的人除了张有和紫鹃、雪雁之外,还有八名护卫和黑虎、黑豹这两头獒犬。   十二月二十日,一行人在沧州南门,与前来送行的沧州官员和那些商户告辞。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沧州的百姓不知道从什么途径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同样是来了许多人,送送张陵这个给他们带来好生活的人……老百姓是最实在的人,他们记得谁对他们好,不仅仅是沧州的百姓,那些逃难来的边民也来了许多。   张陵自从来到沧州之后,大力改善百姓们的居住环境,尤其是治安方面,虽然不至于路不拾遗,可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那些横行乡里的地痞,而且推行新农具的使用,发展商业……就是码头的使用,给许多无地的人提供了工作的机会,这在现代也是非常难得的,何况是那个时代,如果的沧州和三、四年前的沧州已经大不一样,其繁荣在河北道来说,是首屈一指的,再过两年,鲇鱼湾码头比得上泉州的码头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张大人在沧州帮我们过上了好日子,我们没什么好报答大人的,在这里磕一个头,祝大人一路顺风”   这一声当真是一呼百应,送行的数千名百姓都高呼一声:“祝张大人一路顺风”立时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只有沧州府的那些官员、商人以及张府的人站在那里,脸上都是一片错愕。   张陵激动得满脸通红,眼中甚至出现了泪影,拱着手连连说道:“诸位乡亲快快请起,张陵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好不容易,人群才站起来,其中已传来呜咽之声。   那些沧州府的官员们都低着头,脸色如何别人都看不清楚,送行的人群中,身裹皮裘的厉如海对旁边的儿子厉宗山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张大人虽然年少,却是做到了这一点,前程不可限量。宗山,为父已经年纪老迈,力不从心,你却正当年,一定要跟紧了这位张大人,则我厉氏富贵,再延续几代也没有问题。”   泾州(今泾川县),因泾水而得不,治所在安定县,领安定、灵台、临泾、良原、潘原五县,辖境相当于今甘肃泾川、灵台、镇原以及宁夏固原东部等地泾水中游地区。   小婉前世是来过甘肃,却没有去过泾川,一路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距离泾州已经不远。这一日正行走间,天气忽然转变,彤云密布,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雪,连北风都变得低沉雄厚,似乎蓄势待发,又或是被压制了一般。   车队在半路打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辆大车圈了起来,车夫们开始将牲口的鞍鞯松开,喂以水食,其他人则找了柴草,生起了篝火。   张陵有感而发道:“曾听到别人说这里如果困苦,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模样,虽然不至于是十室九空,可这十里八村的一片荒凉,连客栈这等歇脚的所在都十分难得。”   宝儿笼着双手道:“难怪爹爹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里比我们沧州难看多了。爹爹,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那些人,一个个眼神凶恶得跟咱们家的黑虎、黑豹似的,他们是坏人吗?”   张陵和小婉对视一眼,不禁苦笑。他们这一路上路过的人烟稠密之所不在少数,刚进入关内道时也没有什么,可越接近泾州,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就越不正常。后来他们找了一个人探询,答案却是让他们哭笑不得——   这几年突厥人越来越放肆,频繁骚扰地方,一般有钱的人家都将房舍土地交给了心腹之人打理,自己则举家内迁,从来只见大车往内地走,却是很少见大车往外走,所以他们的眼神才会古怪,而宝儿就觉得那些人的眼神异样可怕。   饭食很快就准备好了,是在上一处打尖的地方买的小笼包子,热热的,又用响水稻煮了稀饭,吃起来全身都觉着暖合,而天气却越发的坏了。   用完饭,众人熄灭了篝火,继续赶路,觉得风没那么大,张陵和小婉嫌坐在车里气闷,索性都骑了马,宝儿从车窗里不时探头探脑地跟爹娘说话,眼神中颇为艳羡。   从前方的密林深处不是传来溪流的淙淙声,这个时节河水还没有上冻,前方的道路却不似前两日那般崎岖,大车驶在上面安稳了许多。   小婉一行悠然自得的前行,再往前不远就是他们拟定休息的地方,所以不用急着赶路,欣赏着沿途的‘枯寂’之美。   天上仍然是彤云密布,众人已经习惯了虽然觉得有些担忧,但天气却不那么冷了,也算是坏事里面有好事了。   穿过一座山丘后,官道转为平直,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张陵喜道:“前面应该就有休息的地方了,应该就是那个龙门客栈,听说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家客栈,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在那里住宿。”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保证安全吗?”小婉担忧地问道。   “我打听过,这客栈在这里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了,很安全,而且这毕竟是大唐境内,怎么会不安全?”张陵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小婉坚持道。   就在这时,一片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众人忙回头看去,只见十余骑战马如飞般的向这边驶来。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一节龙门客栈   第四百零一节龙门客栈   健马如飞般的从她们身旁驰过,马上的骑士向她们只略为扫视了一眼,便不再回顾,马蹄踢起慢天卷扬的尘土,像一堵墙般随风迎头照脸的扑在她们身上。   “这些家伙也太没公德心了”小婉低声嘟囔了一句道。   “你说什么?”张陵掸着身上的尘土问道。   “我说这些家伙自己倒走得爽了,也不知道要赶什么,结果让我们吃土”小婉抱怨道。   张陵向小婉笑道:“能比人赶快一步,总是要多占便宜的。”说犹未已,蹄声再起,二人回头看去,只见是一名身材瘦小枯干的老者骑着头小毛驴‘得得’的从后面赶上来,那头驴虽然长得矮小,速度却不慢,不多时便追到她们的身旁。   这个老者虽然身体单薄,长得却是一派仙风道骨般的秀气模样,来到近前含笑道:“诸位好,你们是哪个商队的?”   张陵摇摇头答道:“我们不是商队,这次是要去泾州安家落户的。”   “安家落户?”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愕然,想必他只见过往外般的,像这般拖家带口往泾州搬的,不说绝无仅有,恐怕也是罕见,他摇摇头:“你们可真够特别的。”   “老人家,您贵姓?是哪里人?”张陵难得在道上遇到一个人,正闷得慌,便开口问道。   “呵呵,免贵姓梁,大名九功,现在年龄大了,九功就变成了九公,老夫就住上安定县城,你们去什么地方?”老者也很健谈,长途寂寞,除非是心静如水的人才能够忍受。   “某姓张,这是贱内夏氏。”   张陵在马上拱了拱手道:“这会倒是巧了,我们也是去安定县。”   泾州的治所就是安定县,双方确实是一路。   “哈哈哈,”梁九公捻髯大笑:“真是巧极,这一路上总算是有同行之人了,前面便是龙门客线,这天色阴沉,随时可能下雪,我们今天就在那儿歇了吧。”   他的目光在小婉等人的坐骑上扫了一遍,精芒一闪道:“好马你若肯将这些马卖给马帮,赚它万两白银不成问题”   这老头倒是有几分眼力,小婉淡淡一笑,这些马匹都是上次从回纥带回来的战马,除了卖给军队一批之外,李承乾、高士廉、程知节、秦琼、李靖、平阳公主……这些人的府上都送了几匹,张府自己也留了一些。   这些战马都是那些马贼们精挑细选的精骑,虽然说不上价值连城,但中原很是难得,一般人可没有这等眼力。   “九公好眼力”张陵赞道。   “呵呵,住在泾州久了,看得多了,这眼力倒也锻炼出来了。”梁九公笑道。   “突厥人经常来泾州吗?”张陵问道。   “大股的倒很少见,但小股游骑不断,那些家伙化装成马贼,来去如风,都是好马啊”梁九公叹道,旋即他又皱起眉头:“你们这马也应该是突厥种的战马,如果被那马帮的人看到,却是一件麻烦事,如果不是这周围没有其它歇息的地方,老夫一定不会建议你们在龙门客栈落宿。”   “为什么?那些马帮是土匪吗?”小婉讶然问道。   “那倒不是。”   梁九公摇摇头:“那些人不是土匪,可他们的势力比土匪大多了,尤其是其中的崔氏马帮,是这一带实力最强的马贩子,有时候连马贼的马匹都敢下手,据说崔氏马帮的头子崔西远和清河崔氏有关联,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些马贩了都有后台,否则也做不起那样的生意。”   “这些马贩子都是与塞外做生意吗?”张陵问道。   “那当然,否则哪来的马匹。”   “可塞外对于马匹控制得不是很严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大草原那么大,有许多马贩子就是从马贼那里购置马匹的。”   “他们的交易是用什么交易?”   “大多数时候是以货易货,很少用金银交易。”   “以货易货?通常是什么货?”   “盐、铁、茶,丝绸和瓷器之类的东西不多。”   “这些东西不都是朝廷禁止的吗?”   “山高皇上远,那些马贩子都是朝里有人,否则也做不得这生意,而且朝廷也需要战马,大多数时候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原来如此。”张陵缓缓点头。   说话间,前面已经到了龙门客栈,小婉就一直纳闷,都说这里经常有突厥人和马贼骚扰,这家客栈怎么就能够屹立不倒?   近前看时,却发现这家客栈建得如同一座防御工事一般,甚为牢固。   龙门客栈所在的地势较高,相对于周围,颇有居高临下的味道。   主建筑物是一座两层高的土楼,以圆形高达三丈的石砌围墙统一环绕维护,围墙就由土褛两侧开展,环抱出敞开的大庭院,也是车马停驻的地方。大门与主楼遥相对应,只有一个入口,沿围墙设置客房,足有五十间之多,天井周围是环绕的回廊,置有数组各七、八张椅桌供人歇息谈天,自有其懒闲写意的味儿,天井中间种着几株高大的龙爪槐,此时味子掉光,只剩下虬劲的枝干。   一行人策马驱车进入客栈,只见那些桌椅周围已经坐了几十个人,一个个高谈阔论,小婉瞧了一眼,便判断出这些人并不是一伙的,他们这些人大约分五、六拨,其中并不融洽,有些几个人简直就是剑拔弩张,看到小婉等人进来,一个个都报以不善的目光,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庭院当中放置十多组供拴马的木栏,两名看来是旅馆的伙计,正把草料清水注进马槽,供五十多匹马儿饮食,张有带了两名护卫将马儿牵过去,自有伙计招呼,将车马安置好,紫鹃和雪雁领着宝儿从车上下来,看着这院子里的架势便有几分紧张。   梁九公与张陵夫妻二人走得甚近,他低声道:“这些都是马帮,他们之间也想到竞争,没想到今天却凑到了一处,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故。”   小婉和张陵举目四顾,这庭院中的气氛确实是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沉凝,令人感到胸口翕闷。这些人当中男多女少,早前赶越她们的十多名大汉也在其中,女的倒有两个……一个清秀,宛如小家碧玉;一个英武豪迈,有几分男儿的气势。   那个清婉的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和一个相当英俊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旁,看她们的神态,应该是一对情侣,在她们的身旁都带着武器,显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普通人。   另一个女的却是坐在七、八名彪形大汉的中间,看模样显然她就是这些人当中的司令人,这一点倒是让人有几分惊讶,她的眼瞳微微带有几分蓝色,鼻梁高挺,明显是带有几分胡人的血统。   而在另一边靠门的位置也有十来名大汉,坐在他们之间的却是一名中年文士,长得五官大多端正,就是一双三角眼破坏了脸上的书卷气,眼里目光正看着小婉她们气骑乘的马,似乎颇感兴趣。   “诸位客官请进”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小婉和张陵循声却望不到人,正奇怪间,只见从几名大汉身后走出一个人,腰围有三尺左右,高矮竟然也是三尺左右,若不是他走出来,小婉她们还真的是很难发现,不过他的嗓门倒是洪亮,真纳闷那么个身子里怎么能够容易如此响亮的底气。   “你是这里的老板?”张陵问道。   “在下正是这里的老板,不知诸位客人是在这里住宿还是在这里吃完饭就上路?”   这话听着怎么这私别扭?   张陵道:“我们要五间上房,明早上路。”   “明早上路?”   老板往他们身后看了看,道:“上房是没了,稍差一点行不行,都很干净的。”   “可以。”张陵点点头。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他们也不是特别讲究的人,环境差一点儿倒没什么关系。   老板脸上立即露出笑容:“请诸位随在下先进厅里喝口热茶。”众人正要随她进入主楼,忽然听得有人在旁边喝了一声:“且慢”   小婉和张陵相互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心忖麻烦终于找上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遇上麻烦是很正常的事情,若不是没得选择,小婉她们肯定不会选择在这里休息。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却是那名中年文士,此时他站起身来,将手背在后面,慢条斯理的来到小婉她们身前,目光在小婉和张陵身上打量了片刻,嘴角一咧,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本人许攸之,是崔氏马帮的热带,八锭黄金买下你们那八匹马,意下如何?”   “哦?”   张陵和小婉对视一眼,没想到还真让梁九公说中了,张陵淡淡地笑道:“许先生不愧是崔氏马帮的执事,眼力果然高明”   那个许攸之的脸上立即露出自行的神色。   张陵却继续说道:“不过,这几匹马我们也喜欢,没有出售的打算,恐怕要让许先生失望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二节 夺马   第四百零二节 夺马   许攸之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狠狠地瞪了张陵一眼,眼光又瞬间变成平淡,淡淡笑道:“既然知道许某的眼力不差,那也应该知道许某的手段更是不差,崔氏马帮在这泾州一带也算是有口皆碑,买卖公道,从来都是真金白银的交易,还没有不给我们面子的,你这些马若是落在别家手里,肯定卖不出这个价钱。”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阴柔,偏偏又是一付公鸭嗓子,这让小婉想起宫中的那些内侍,不禁有些好笑。   张陵耸耸肩:“不是钱的问题,我们不想卖。”   许攸之双眼中闪过一丝厉茫,沉声道:“我再说一遍,究竟卖还是不卖?”   另一边桌旁的那对青年男女脸上都露出不屑的神色,显然是对许攸之强买的行为大为不齿,不过她们和小婉等人也不认识,自然不会上前打抱不平。   崔氏马帮中的一名大汉暴喝道:“我们许执事看上你们的马匹,是给你们机会,在泾州地界,有我们崔氏马帮照应,就算是马贼也不敢轻易地招惹你们,若不识相,保管你们没好果子吃”   张陵淡淡一笑,还是那两个字:“不卖”   “好样的”   许攸之不怒反笑,眼睛便不再注视张陵等人,但谁都晓得他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现在不但是那几匹健马成了他的目标,连张陵等人恐怕都难以放过。   “真讨厌”紫鹃在小婉身后低声骂道。   “轻声,若被其听到又是一场大祸。”   客栈老板低声说道:“进去歇息一下再说吧,我看看能不能找人为你们说和一下。”   “老爷,夫人,我留在外面。”张有低声说道。   “不必。留两名护卫看着马便行。”张陵低声吩咐道。他知道张有是担心崔氏马帮的人强行夺马,又嘱咐了一句:“不出人命就行。”   张有答应一声便向两名护卫吩咐了一声,那二人点点头,便去看顾马匹,一行人跟着客栈老板进入主楼,那主楼十分宽敞,是一个可容纳近四十张桌子的大饭堂,已经有十多个人在那里用餐。   几名伙计见老板领着十多位客人进来,连忙迎上接招呼,张陵等人找了两张空桌坐下之后,老板便命伙计准备饮食和房间。   梁九公在目睹了许攸之和张陵等人的冲突之后,心情也是有些沉重,坐下来看空气有些沉闷,打了个哈哈道:“张相公,别看这龙门客栈偏僻,可龙老板做羊肉包子可是远近闻名的,还有自己酒的药酒,理气益肺、滋阴补肾、益气安神、平肝健睥,好处说之不尽。”   那客栈老板听了甚是得意,道:“九公是老客了,这几位却是新来,刚好新出了一笼包子,好不好吃一试便知。”   说着,便命伙计快往上端包子。   一番扰攘之后,众人坐好,包子和酒也端了上来,老板还奉送了一大盘子的暴炒羊杂,看上去倒是甚为可口中,而且老板处理得宜,没有丝豪的膻味,老板还亲自为众人斟酒,边笑道:“这药酒是小人独门酿制,虽然比不上长安的黄稠桂酒和沧州的威士忌酒,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诸位请慢尝。”说完,就离开了这桌,去招呼别的客人。   “这酒怎么是苦的?”张陵喝了一口,不禁皱起眉头。   梁九公便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这是药酒,当然是苦的,要不说良药苦口嘛。”   虽然酒有些发苦,但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喝了之后全身暖洋洋的,小婉虽然喝不惯,却也饮了一小杯,然后便吃那羊肉包子。   周围几桌人陆续吃完走人,张陵这才问道:“九公,崔氏马帮都是这么嚣张吗?”   梁九公摇摇头:“不都是这么嚣张,而是一直以来都比这个还要嚣张。”   他用筷子指了指外面:“外边共有四批人,分别是崔氏马帮,郑氏马帮,红袖马帮和白马庄。口碑比较好一些的是白马庄那一对青年男女,男的是白马庄庄主罗世清的徒弟童问天,女的是罗世清的女儿罗卓英。”   “那个红袖马帮的主事人是不是就是另外一个女子?”小婉问道。   梁九公点点头:“没错,那女子叫林红袖,红袖马帮原本是她男人组建的,后来在与突厥马贼交战的时候,被流矢伤了性命,死后这个马帮就由林红袖继承。虽然是领着一群爷们做事,可这林红袖却颇为豪爽,而且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比她男人在世的时候还要红火,是个能干的人物。”   “另外一拨人是郑氏马帮,据说帮主郑开道也是大有来头,和荥阳郑氏有些瓜葛,虽然这些年荥阳郑氏比不得崔氏,但千百年的望族,实力依然不可小觑,外面那伙人的首领叫郑向应,是郑开道的二儿子,此人生性阴沉,刚才一直没说话,只纵容手下胡闹,所以你们没有注意。”   “这是商业协会还是帮会?”   张陵皱起了眉头,他正要多了解一些情况,外面忽然响起兵器交击的密集响声,还有叱喝声和推波助澜的唱采声。   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道:“外面打……打起来了”   张陵和小婉对视一眼,知道这顿饭又吃不清静了,小婉让紫鹃和雪雁带着宝儿不必出来,她和张陵带着张有及两名保镖跨出主楼饭厅。   意外的是,和两名护卫动手的竟然不是崔氏马帮的人,而且是先前坐在一旁的郑氏马帮的人。只见七、八名大汉挥动兵器与张府的护卫大打出手,地上有一名大汉已经脱离了战圈,坐在地上由同伴帮着裹伤,他的肩头血流如注,显然是受伤不轻……不用猜也晓得必然是郑氏马帮先有一人向张府的护卫动手,不敌受伤后其他人见张府两名护卫武功高强,便很不要脸的群起而攻。   白马庄的童问天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流露出愤怒的神色,,似要下场主持一回公道。两名张府的护卫其实是平阳公主府的家将,这些人久经战斗,不仅功夫高强,而且经验丰富,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他们硬是将那些郑氏马帮的人杀得是丢盔卸甲。   红袖帮和崔氏马帮的人都在为郑氏马帮的人喝采打气,纯粹是唯恐天下不乱。   小婉的目光扫过那些喊得最响的十几个人,其中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神色冷静的将目光向她们望过来,她猜想这个人必定是郑氏马帮的那个郑二公子。   大概是觉得无趣,又或是看到小婉她们身后的两名护卫也跃跃欲试,那个郑向应大喝一声:“住手”   几名正觉得狼狈的汉子如蒙大赦般的住手后退,一个个汗流浃背,而张府那两名护卫,却只是微微见汗,刚才的围攻其实也奈何他们不得,只是若骤出狠手,只怕那些人不死也残,所以他们才拖得久了些,否则早已经完事,岂容那些人全身而退?   许攸之、林红袖、童问天、罗卓英等人看向小婉等人的目光都有些惊疑不定,这些赶马的汉子平日上马拿刀,武力不逊于悍匪,竟然七、八个人奈何不得那两个护卫,那随行的八名护卫若是人人有此本领,岂不是相当于数十人?   小婉等人却不理会这些人的惊讶,将那两名护卫也叫进了店内用饭,那才这一番争斗却也有好处,那就是彰显了她们的武力值,再想要对那些马匹行鬼祟之事,便要仔细掂量一些。   天色微黑的时候,那场大雪总算是下来了,刚开始还稀稀落落的,顷刻之间雪花便如鹅毛般大小,密密层层的,不一会便铺满了地面墙头,连树枝都挂上了厚厚的一层,龙掌柜殷勤地为各房填上了一个火盆,木柴发出噼啪的声音,还夹杂着淡淡的松香味道。   “阿陵,这泾州的官儿恐怕不好当啊。”小婉坐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大雪悠悠地说道。   “你是说那些马帮?”张陵问道。   “没错。”   小婉点点头:“一是这些人骄悍成性,俨然已经成了地方的帮会,横行不法;第二点就是涉及到盐铁走私,或许他们真的是将马匹卖与军队,可国法就是国法,大唐律令严禁向塞外走私盐铁,可这些人都有后台,不好管啊。”   张陵摇摇头:“婉姐,其实也不必过于担心,你不是说过嘛,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些人要是知道收敛,彼此两便,若是怙恶不悛,哼”他微微冷笑,当年张府无权之时,便不在意那荥阳郑氏,如今他为朝廷守牧地方,自然更加不惧。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旅店的大门被砸得山响,小婉和张陵对视一眼,都向窗外望去,只见雪夜之中,一个影影绰绰的人摘着灯笼前去开门,看身形正是龙掌柜。   他打开大门,一个黑影牵着马走进来,似乎很惶急地跟龙掌柜说着什么,龙掌柜连忙将大门关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面铜锣出来,‘咣咣’敲了起来,一边大声喊道:“各位客官快起来,有突厥人要来了”   不一会儿工夫,客人们都纷纷起来,拎着刀剑冲到院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三节   第四百零三节   “龙掌柜,怎么回事?”童问天大声问道,那个罗卓英大约就是醒了,也是衣冠不整……女人起身总是要麻烦一些(不许想歪了^_^)。   “突厥、突厥人来了。”龙掌柜的竭力保持镇静,但牙齿还是打颤。   “会不会是弄错了,突厥人从来没有深入过这么远。”一名商人大声道。   “或许是马贼?”   “马贼或突厥人有区别吗?”   一个女声忽然响起,却是红袖帮的李红袖,她是出来最快的,小婉和张陵只是在房间里看着,张有却已经在人从中听那些人谈论,只是此时人心惶惶,除了知道突厥人或者马贼来了,别的也打听不到。   李红袖上前道:“龙掌柜的消息必然确实,现在要考虑的是我们该怎么办?龙掌柜,突厥人还有多久到这儿?”   有人帮着安抚众人,龙掌柜心里又镇定了几分,他指了指旁边那个报信的人道:“这是我的本家侄子,据他说,那些突厥人刚袭击了几户人家,恐怕再有盏茶的时间就过来了。”   “我们还是先逃吧,能逃一个算一个。”   有人大声吵吵道。   “糊涂”   李红袖虽斥道:“就算你们舍得财货不要,难道以为你们的骑术和马力能够跑得过突厥人?况且此时大雪满天,你们能跑到什么地方?”   “只要跑到大军所在的地方,突厥人自然退了。”有人还在喋喋不休,一门心思的想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李掌柜说的是,”   童问天朗声道:“现在出去,只是给突厥人当靶子,他们出来劫掠,向来是一人双马,可以连续追击。而且外面大雪封路,不熟悉附近地形的人根本跑不多远,反不如客栈高墙深垒,还可以防守。”   “童少爷说得对,现在逃跑不啻自绝生路,找几个熟悉地形的人去向军队求援,其他人依托客栈固守待援,来此的突厥人必是小股,他们也不敢待的时间太长。”许攸之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旁边不远处,那个郑向应阴沉着脸,却是不说话。   有了这几个人一力主张固守待援,那些想逃跑的人心思这才息了。其实人到这个时候,心思都有几分龌龊……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一大群人在野地里逃命,那被突厥人追上的可未必是自己,总比窝在客栈里等死强,但现在没有人响应,若是自己逃出去产,那可真的是自绝生路了。   张有敲门进来,轻声问道:“老爷,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将弓箭火枪都搬到楼上来,问问下面谁弓箭使的好,将多的弓箭交给他们。”张陵吩咐道。   张府的马车都是特制的,有夹层暗箱,里面贮放着不少的武器,主要就是弓矢和火枪,防的就是路上遇到马贼。   在张有等人搬那些武器的时候,几名护卫将大车推到了大门口,虽然不能组成车阵,但放在那里也能够对突厥的骑兵破门后起到阻止的作用,他们还在大门左右加上了几枝粗大的火把,将门口照得一片通明。   那些马贩子常年在塞外关内跑动,随身都带着弓矢刀剑,遇到马匪或者自己临时客串一把马匪的事情都是时常发生的,此时在各自头领的组织之下也将弓箭备好,将窗户打开,躲在窗扇后面待敌。   忙乱中时间已经一点一点的过去,从远处突然亮起一片蒙蒙的火光,紧接着便看到一条火龙弯弯曲曲的便向龙门客栈这边过来,小婉大略看了一下,绝对不下百骑。   “紫鹃,将屋内的火炉都熄了,将那桌子竖起,被子蒙到桌面上,你和雪雁带着宝儿躲在后面,不要乱动,也不要乱喊,一会儿就过去了。”   最后这句显然是自欺欺人了,突厥人都有一股子狼性,逮到猎物不咬下一口肉是不会罢休的。   那条火龙越来越近,蹄声响亮,地面都在微微的颤动……不多时,突厥人已经到了院落之外,火把下人影闪烁,显得人数更多了,墙外传来一阵阵喝骂声,客栈内众人只做未听到。   不一会儿,大门上传来砰砰的撞击声,不知道那些突厥人是在用什么东西撞门,客栈里传来几声惊叫,显然是有人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而发出的声音。   小婉和张陵对视一眼,二人做了个手势之后,燃着了火绳……‘砰、砰’两声枪响,随之窗口冒出一片白烟,院外的马贼中有人哀叫着倒下,随即旁边的窗口也传来枪响,墙外的突厥人不时有人坠马。   虽然外面依然是雪花飘飘,但窗口冒出来的白烟很快便引起突厥人的注意,一片箭矢‘咻咻’地飞向小婉她们所在的窗口,幸好她们在射出一枪之后,便已经躲到墙壁的后面,那些箭矢虽然都射入窗口,却是没有伤到一个人。   突厥人的惨叫声很快激起了客栈中人的信心,一支支箭矢开始参差不齐的从窗**出,外面的突厥人连忙分散开……他们也醒觉到手中的火把成了敌人攻击的标靶,纷纷将其熄灭,只是大门口的火把却不太容易,只要一有人接近大门,便会响起一声霹雳般的声音,马上之人的头部或胸口便会出现一个血洞,连最好的锁甲都无法防御。   咻、咻、咻   一支箭矢带着钩索射入大门,钩索扣住大门,外面的突厥人齐声呐喊,大门终于在轰然声中倒塌,连院墙都被拽埸一截。   四骑从黑暗中挟着风雪幽灵般的跃过坍塌的院门闯进来,却被一字排开的大车挡了一下,马上的骑士都微微一滞。   砰、砰、砰……几个窗口中火光闪烁,响声如雷。   任何人骤从黑暗走到光明,视力多少受到影响,何况火枪发射时虽然声音响亮,有烟雾产生,但就算是在白天,也不可能有人看到弹道轨迹,跟弓矢有明显的区别。   四名突厥人应声落地,马匹也受到惊吓四处乱,后面正要跟进的突厥人顿时有些混乱。黑夜中传来一声呼喝,又有六、七骑杀入院中,这些人的马术极基精良,控制着坐骑从大车两边突入院中,举着兵器便向主楼冲过来。   数十支箭矢从各个窗**出,噗噗地贯入人体,马上的骑士惨叫着从马上坠下,又有十多骑从外面杀了进来。   轰   院墙又倒塌了一段,十几骑呐喊着从外面冲了进来,主楼窗口上的箭矢射得更急,砰、砰之声也不绝于耳。已经有一些突厥骑士策马接近主楼,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挥动弯刀向主楼扑过来。   “婉姐,我带人下去抵挡,免得被他们突入楼内。”张陵道。   “不必。”   小婉多少存了点儿私心:“那些马贩子的打斗经验比你丰富多了,你还是在这里以远程攻击狙击那些突厥人好了。”   “婉姐,我是朝廷命官,虽然还没有上任,却有守土之责”张陵沉声说道。   “你去吧。”   小婉叹了口气,将大马士革弯刀解下来递给他,虽然这把刀有些花哨,但锋利远胜普通兵器,她大声喊道:“张有,你陪同老爷下去阻敌,一定要照看好老爷的左右”   “啊?老爷,这事交给我们就行了。”张有跑过来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劝道。   “算了,有些事情是取代不了的。”   小婉苦笑,张陵属于那种绵里藏针的性格,在这种情形下,恐怕张杨氏来了也劝他不得。   “夫人,我来帮你装填弹药吧。”   等张陵走后,紫鹃猫着腰从后面来到小婉身旁,拿起另一支火枪,开始上弹药……虽然她射击的本事差一些,但在家里试枪的时候,这种活儿却没少做。   “娘,爹爹下去做什么?”宝儿探着脑袋问道。   “爹爹去杀坏人,宝儿害怕吗?”小婉柔声问道。   “不怕。”   宝儿挥了挥小拳头:“等宝儿长大了,和爹爹一起杀坏人”   三个大人都笑了,气氛陡然轻松了许多。   这时,那些突厥人一边向院子里冲,一边射箭,虽然在马背上不易瞄准,可这些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便是盲射,威胁也是相当大的,有几个窗口传来闷哼或惨叫声,肯定是有人受伤,只希望不要太严重,如果恰好射中要害,那也只能说这些人运气不好了。   主楼前面,一些抢近的突厥人已经下马攻击,一些马帮的人和商人们带的护卫已经开始在门口迎击,一旦让这些人突进主楼,对于客人们来说,将是一个致命的灾难。   “紫鹃,将那个口袋拿来。”小婉招呼道。   紫鹃低着身子将放在门旁的一个皮口袋拿出来,小婉探手从皮袋里取出一个铁球,从里面扯出一根火绳,用火折子引燃,待火绳燃到距离底不远的时候,她向窗外瞄了一眼,将手中的铁球扬手扔到刚刚冲进院子里的一伙突厥人中间。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伴随着耀眼的火光,窗外顿时响起一片人喊马嘶之声,小婉得意地向紫鹃做了个‘OK’的手势,又点燃了一个铁球扬手扔出窗外。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四节劫后   第四百零四节劫后   这是按照小婉的建议制作的手雷……当然胆很土的,而且威力比之过去最早的木制手榴弹还有不如,倒有几分像是辛亥**中**党的土制炸弹。   事实上,这玩意就是小婉前世的时候,听那些盗墓者说过的土手雷制作方法,否则以她的学历和经验,能够制造出放烟花的火药已经是高难度了,哪里会做这些东西?   当她将这些火药方子和一些应用的方法上交之后,工部就组织人力研究,并且在此基础上研究出了霹雳弩、火箭、手雷,据高士廉介绍,工部正在研究火炮,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而且张府近水楼台弄些火枪和手雷也就罢了,若是在装备火炮,那就说明李世民要对张家下手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一连数个手雷扔出去,在隆隆的爆炸声中,突厥人终于向院外退却,虽然这些手雷带来的死伤并不比弓箭多,但它们对突厥人的震慑却是比弓箭还要厉害,院子里面硝烟弥漫,不时响起伤者的呻吟声和马匹的嘶鸣声,主楼里的人也是有些不安。不过,这些炸雷般的声音是帮着己方的,在心理承受方面就和突厥人不一样。   就在内外处于僵持的时候,远处再次响起隆隆的马蹄声,紧接着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院外的突厥人顿时慌乱起来,一阵马嘶人喊的混乱之后,那些突厥人也不再点起火把,向来路狂奔而去。   在稍远的地方,一片火把染红了雪夜,大概是知道了突厥人退走,那支人马分成了两队,一支向客栈驶奔驰过来,另外一支却是追击那支突厥人。   “是我们的军队来了”   “是大唐的军队”   主楼内立即响起一片欢呼声,房外传来张陵和张有的说话声,小婉向紫鹃做了个手势,后者过去开门,而小婉却探手将窗户关好,免得再出现流矢伤人。   张陵拎着刀从外面走进来,微微有些气喘,雪亮的刀锋上没有沾一丝血迹,但身上地是溅了不少血,小婉被唬得心怦怦直跳,点上灯烛仔细看去,却都是迸溅的血,张陵本人却是没有受伤。   外面张有正眉飞色舞地不知道在跟谁讲在下面打仗的事情,外面还不时传来一声声伤者的痛叫声。   “阿陵,伤亡大不大?”小婉问道。   “还好,就是一些人在射箭的时候将身体探出窗口,结果被流矢伤到,没什么大碍。”张陵刚才在外面走过,顺路也打听了一下情况。   “夫人,咱们家的人都平安无事。”紫鹃也出去了一趟,此时回来报告。   “那就好。”   小婉点点头:“让大家都各自守在屋里,官军未至,谁也不许出去”   “知道。”紫鹃答应一声又去传话。   此时,雪已经逐渐地小了,外面那支队伍已经到了近前,借着火光看去,那些人正是大唐的军人,众人的神经正才真正的放松 。   龙掌柜大概和带队的军官认识,第一个跑出去招呼,小婉和张陵却是没有动,只是吩咐张有带人去将大车整理一番,至于一些重要的行李、钱箱之类的,早已经抬回了房间,现在她只担心大车不要损失得太厉害。   那些马帮做生意时有诸多事项要依赖驻军,所以他们紧随着龙掌柜跑出去应酬,商人们则急于盘点自己的损失……货物倒没什么损失,只是有些商人的护卫和伙计出现死伤,这赔偿问题让一些商人苦丧了脸。   “张相公张相公”   外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小婉和张陵相视而笑……不是梁九公是哪个?   “九公,您没受伤吧?”   张陵开门将梁九公让进屋时在,老头神色如常,比那些商人的模样整齐多了,就是头巾上破了个洞。   看到小婉等人的目光,梁九公干笑一声,摸摸头道:“刚才见下面打得热闹,老骨头有些发痒,便寻了一个茶壶扔下去,谁知道一个狼崽子的眼倒尖,一箭射过来,显些将这颗老伙计穿了个洞。”   众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紫鹃说道:“九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感情好,也不求有多少福,只希望有生之年,看着咱大唐的军队,打得突厥人再也不敢来汉地打草谷就行了。”梁九公笑道。   正说话间,外面响起敲门声,一个深厚的声音在外边响起:“都尉张雄奉命追剿突厥马贼,请问里面可是新任泾州别驾张陵张大人?”   张陵示意张有去开门,梁九公懵懂道:“那张都尉所说的张大人是哪个?”   他目光一转,落在张陵身上,顿时明白过来,神色便有些惶恐,拱手道:“小人无知,冲撞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九公何罪之有?”   张陵忙道:“这一路上倚仗九公解说,张某正自感激不尽,还要讨教呢”   这时,那张雄已经大步进来,目光向屋内一扫,便落在张陵身上:“张雄见过张大人救应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呵呵,张将军客气,张某感激不尽,何罪犯之有?”   张陵还礼,请张雄入坐,然后问起这伙突厥人从何而来。   说起来,这档子事何小婉的草原之行颇有关系。回纥王子普那古遇袭之后,一口咬定那康宏利是受人指使才向他下手……这个说话信者颇多,要知道草原上的马贼行事都是有规矩的,想在草原上生活,就要守那些规矩,以回纥的势力,若是没人指使,借康宏利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而到底是受谁的指使,便是不说众人心里也有数。   不过,心里有数是一回事,若是人家没跳出来,红口白牙的也没有人去触那个忌讳,而普那古就趁这个机会大肆整合回纥的势力,将老回纥王赶下台,自己做了新王,而且还向大唐称臣。   李世民亲自下了诏书,一下子封了颉利、突利、普那古三个汗位,而普那古自忖回纥的势力还不足以与颉利相抗,便以自保为名与突利结盟,而且有不少小部落也投了过去,自此之后,三方之间的小冲突不断,颉利一时之间奈何不得他们二人,又深恨那些小部落的背叛,对所属部落催逼甚急,所以就有一些突厥人铤而走险,深入汉地打草谷。   张雄在泾州驻守多年,外面自有兵将打理,张陵却细细地询问泾州的情况,小婉见二人谈兴甚浓,便命人取热水泡了茶,她带着宝儿和紫鹃等人到了另一间房,梁九公则早早告辞,去外面看热闹。   天亮的时候,大雪停下,那些追赶突厥人的兵将也已经回来,百余名突厥人死在院里的约有半数,剩下的一些有再追击中被官兵杀死的,最终逃走的不过十余骑,所有的缴获自然是都归了军队,马帮的人看着那一匹匹好马被牵走,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他们还没有胆量跟军队争抢战利品。   身份既然已经暴光,张陵虽然还没有上任,但一些安抚工作还是要做的,那个罗卓英和童问天没想到张陵这么年轻,竟然就是泾州的二号人物(他们不是官场中人,不知道张陵实际上是泾州第一号人物),颇有惊奇的神色;那李红袖的目光则是充满了幸灾乐祸,不时在崔、郑两个马帮和张陵之间逡巡;许攸之和郑向应的脸色都很难看,如果张陵现在表现出他的愤怒,二人还觉得好办一些,可张陵如若无事一般,满面的春风,这让他们愈发的感到不安。   损失最大的是龙掌柜,院墙塌了不算,伙计一死一伤,善后的钱都要花上不少,张雄还算厚道,将十几匹伤了的马留给客栈,至于其他商人的损失,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张雄还要回去交差,但张陵的安全他也不敢忽视,留下了一百名军兵护卫后,方告辞离去,许攸之和郑向应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二个讪讪地过来请罪。   “不知者不罪,许先生,郑公子,做生意讲究的是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希望二位时刻探望这‘公平’、‘无欺’四字。”张陵淡淡地道,两个人面红耳赤地告辞。   此地属于临泾县,那临泾县令天还未亮便被人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听说是新任的别驾大人在龙门客栈遭到突厥人的袭击,立即三魂中剩下了一缕,立即带了人准备了酒肉菜蔬赶着大车赶来龙门客栈。   一些财帛被张陵立即还了回去,酒肉菜蔬倒是留了下来,那些士兵总还是要吃东西的,这县令也是个妙人,竟然准备了两辆装得满满的大车,足够百余人食用。   这件事属突发事件,而且对于县令来说,也委实无奈了些,毕竟他手上没有军队,但张陵还是告诫他要做好预警的工作,在突厥人必经的路口多设烽火警戒,就算来不及疏散,也可以及时求援。   等那县令唯唯诺诺的退下之后,小婉笑道:“我看你是白跟他说了。”   张陵无奈道:“白说总比不说强啊。”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五节 新官   第四百零五节 新官   打发走那有关的的、无关的,张府的人总算是图了个清静,梁九公人虽然絮叨,实际上精明的很,在看到那县官来的时候,他便溜回房,说是整理行装去了,反正一收拾就再没有出来。许攸之和郑向应则早早地带着人离开了,他们知道张陵表面上接受了他们的道歉,但实际上恐怕对他们已经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就立即离开了——倒不是为了避祸,而是要将这件事情尽快禀报能够做主的人。   小婉等人并没有立即上路,在昨天的战斗中,除了紫鹃和雪雁护着宝儿藏身在房间里之外,其他人都在奋力杀敌……按照惯例,杀敌是要记功的。上次在草原上的时候,小婉对于这方面不是很熟悉,奖励都是统一发放的,用过去的话说,就是‘大锅饭’,回去之后被张陵好一顿笑话。从那之后,小婉和张陵就参照军队的记功方式,也自行订制了一套奖罚的规定,本来这规定是给海上护卫人员制订的,免得他们遇到海盗的时候畏战,没想到先在这西北之地用上了。   张陵和小婉就不必说了,张有和八名护卫各自报了自己的杀敌数量,小婉当场发放奖银,每杀死一个突厥人,奖银十两,几百两银子流水般的发出去,紫鹃和雪雁虽然没有杀敌,但她们护得宝儿周全,也自得到了一份奖励。   “娘,还有我呢?”宝儿来到小婉面前伸着手问道。   “你做了什么有功劳的事情?”小婉心情甚好,笑着问道。   宝儿黑漆漆的小眼睛忽闪了一下,道:“我在坏人来的时候没有哭喊,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是不是应该奖励?”   “你知道什么是男子汉吗?”小婉笑着问道,其他人也都笑了。   “当然知道”   宝儿一挺小胸脯道:“在坏人面前不害怕、不哭喊就是一个男子汉”   说完之后,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这是紫鹃姐姐告诉我的。”   “呵……”   众人再次笑翻。   “好,我们的宝儿也应该有奖励。”   小婉掏出一个银锞子塞在宝儿手里,小家伙乐滋滋地装进兜里。   “各位这一路上都不容易,共同经历过生死,就是好弟兄,张某不敢方其它,只要诸位忠于职守,一场富贵是少不了你们的”张陵说道。   这话主要是冲着那八名护卫说的,他们分别隶属于东宫和平阳公主府,如果是平常日子,他们顶到天能够外放为一名小军官而已,有着张陵的保奏,将来即便没有高官,这钱财方面是绝对少不了的。张有更不必提,张南等人就是他的例子,而紫鹃和雪雁现在也是大有身家的人,若不是她们恋着小婉和宝儿,出去做一个富家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连赶车的车夫们每人也封了一两银子。   经过这一次的犒赏,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了一股劲,知道跟对了主子,今后遇到这等事,该如何做也都是心中有数,反正奋勇向前总没有错处,那些车夫本来就在张家已经干了几年了,这次更是心里有数,知道主家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一系列的事情做完,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到了晌午,众人又早早地吃了午饭,已经收拾好的大车又重新套上马,开始碌碌碌的前行,不过这支队伍现在才有了队伍的模样,除了那一百名骑兵外,还有梁九公、童问天、罗卓英以及李红袖等人。   这些人的算盘打得精,虽然突厥人已经被打散,但谁也说不好他们会不会在哪儿剩下一些散兵游勇,遇上了也是一个麻烦事。而且趁这机会能够跟官府的实权人物拉上关系,貌似也很不错……白马庄和红袖帮这两拨人比不得崔、郑两个马帮,那是身后有真正的世家大族支撑,而前两个虽然也有后台,但明显没有后两伙人的后台扎实。况且县官不如现管,张陵可是一个实权的泾州别驾。   张陵没有拒绝这些人同行,梁九公也就罢了,双方本来就有同行之议,另外那些人也算是泾州的地方势力,他不仅以后有可能要借那些人的力,而且还要分散瓦解那些地方势力,免得他们给朝廷带来麻烦。   按照原本的计划,张陵准备在泾州所属的五个县转一圈,可现在看来,计划要延迟到年后了,反正泾州的局势也不是一日就可以改变的。   十二月底,一行人的车马终于来到了泾州州府的治所安定县的县城,看着陈旧城墙布满的刀矢刻痕,一行人都有些错愕,随行护送的士兵已经返回,李红袖和童问天等人也是在半路上便与小婉等人告辞,便是梁九公也在离城不远的地方与他们分开了。   “娘,这里的城墙比沧州还高。”宝儿探着小脑袋张望。   “回来,外边风大,仔细吹破了脸。”紫鹃将他拉回来,小男孩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好乖乖地坐在那里。   “老爷,城外好像有一群人在向这边张望,都是身着官服的。”外面张有禀报道。   “唔,可能是泾州府那些官吏。”张陵连忙让小婉将官服取出来穿戴整齐。   唐朝的官服也是分颜色的,四、五品的官服都是朱红色,看上去倒是极为喜庆,宝儿在一旁看着又坐不住,跳着脚要拿张陵的官帽,被小婉照着肉嘟嘟的小屁股来了一巴掌,这才又不满地坐下来,眼睛却还盯着父亲头上的官帽。   “想戴上那顶帽子,就好好读书,将来自己挣回来一顶才叫本事”小婉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轻轻摩挲着儿子的小脑袋说道。   安定县城北门之外,十几名身着官服的官员望着官道的方向,等着新上任的别驾大人。泾州下辖五个县,这五个县除了临泾县令还没有过来之外,其他的县令倒是都来了。   倒不是临泾县令托大,前日新来的别驾大人在客栈遇到突厥人袭击,地点正是临泾县,那位县令大人正焦头烂额的处理那些事情,委实腾不出时间,而且业已经先一步见过别驾大人了。   虽然这是一次突发事件,但所有的官员心里都忐忑不安,这股突厥人虽然不多,但这般长驱直入的,也确实让这些人的脸上挂不住,尤其是那位司兵参军,看着同僚的眼神都觉得古怪起来,郁闷之极。   张温身材高大魁梧,面容粗糙,留着短须,看着有四十来岁,他背着手望着官道的方向,一边听着身边同僚的寒暄,一边陷入沉思。   他是河东张氏的族人,论辈份他要称张须陀一声‘族叔’,当年是张须陀带他入伍的,后来辗转竟来到了西北,一待就是十余年。   当年在张陵出世的时候,他还跟着去看过一次,没想到二十年不见,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现在竟然要成了自己的长官,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虽然长年在外,对族里的消息他也多少知道。这几年,山阳张氏这一支发展迅速,无论是在仕途还是在产业方面,都让河东张氏的一些老人有些眼馋。有些人就存心不良,想着重新将山阳张氏并回河东,这样山阳张氏的产业就可以大部分转为族中公有。只是算计不成,徒然招人笑话,张温虽然并没有参与这等龌龊事,可想起来也是颜面无光。   十二月的天,北风正紧,前两天刚下的雪地里还起了烟,官道上人踩马踏的,早已经泥泞不堪,看着也是一幅怪异的景致,只是这些等在城外的官员们一个个呵手顿足,冻得面颊红润,两眼水灵,颇有些望眼欲穿的感觉。不过,尽管心里有满腹的牢骚,嘴上却都不说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别驾大人其实就是将来的刺史大人,只不过是碍于朝廷清议,才以别驾之职署理刺史之事。   “来了”有那眼神好的已经看到前面的车队。   “不是说有兵丁护送吗?”有人嘀咕道。   “可能不是吧?”还有人猜测。   马车来到近前停下,当前一辆车的车夫从车上取下一个踏板,从车上下来一名身穿朱红袍服的年轻官员。众人的目光都恍惚了一下,虽然已经知道新来的别驾大人年龄不大,但张陵给他们的感觉也就太年轻了,如果不是那身袍服还没有人敢做假,恐怕就以为是骗子过来了。   在场迎接的众官员中,以泾州长史白未明和司马李长庚为首,这二人一个是从五品上,另一个是从五品下,是刺史的下佐官员,看到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便上前与张陵见礼,待看了所有的文书之后,白未明回头向众人介绍道:“皇位同僚,这位就是皇上亲点的泾州别驾张大人。”   众人连忙上前见礼,心中皆是感叹不已,这位上官委实年轻了些,一些好摆资格的则腹诽着,猜测张陵是走了什么人的路子才在如此年纪,就成了正四品的朝廷要员。   介绍完毕,众人骑马的骑马,乘马车的乘马车,又浩浩荡荡地进城。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六节击鼓   第四百零六节击鼓   一众官员簇拥着张陵直奔了刺史衙门,小婉等人的车仗却向后转,直奔衙门后的内宅而去。   在出发之前,小婉已经让张所带了几个人先行,将这衙门清理了一番,然后又将周围的房屋以高价买下几处,也免得沧州的家搬过来时,住处不够。   前两天下雪,张所已经带人将雪扫到了石径的两旁,所以路面还算是整洁,他们并没有接到小婉等人在路上遭遇突厥人的报告,所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在接到小婉等人之后,都十分高兴,原本空落落的院子立即热闹起来。   “夫人,你和小公子先去上房歇息,那边已经烧上了炭火。”张所恭恭敬敬地道。   “嗯”   小婉点点头,带着宝儿、紫鹃和雪雁迳去上房,其他人已经在张有的指挥下开始卸车,有些房间里的活需要女人来打理,紫鹃将东西放下,又给小婉泡好了茶,便出去带着几个先期赶来的仆妇,指挥着人安放那些家什。   外面吵吵嚷嚷的,屋里的宝儿登时坐不住了,就要出去,小婉没办法,只得让雪雁跟着出去,燕再三叮嘱他不要添乱。   张陵还在前衙应付那些客人,小婉一个人喝了盏茶,在屋里也觉得气闷,便走出房间看人收拾行李,马车上的物事都已经搬下来了,张有正张罗着往各个房间里般,宝儿逗引着黑虎、黑豹在院子里跑闹,碍手碍脚的,雪雁只是顾着他别摔着,哪里顾得上其它的?几个下人嘀咕着绕开宝儿,生怕将这位小主子磕碰着。   “夫人,这大冷天的你出来也不多穿点儿,小心被风吹着”紫鹃匆匆过来道。   “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小婉笑道,她转头看紫鹃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觉得有些面生,便问道:“这孩子是谁家的,我怎么不认识?”   紫鹃笑道:“这是张所半路上捡来的,家里人都让突厥人给祸害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女娃逃了出来,没地方去,托我问问夫人可不可以将她收下?”   小婉打量了女孩一眼,身子骨瘦伶伶地,脸色也有些不好,不过脸蛋儿倒还清秀,身上穿着一件陈旧的夹袄,风一吹,女孩就有些哆嗦,看她看过来,女孩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请夫人收下静儿,静儿会做饭、会带……”   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在玩耍的宝儿:“静儿会照看小孩子,一定会看好小少爷的”   “快扶她起来”   小婉连忙命紫鹃将女孩搀起来……看着这个女孩的模样,小婉不禁想起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时的事情,细想起来,当时自己要比这个女孩幸福多了。   “这张所也忒小气,又不是没钱,连件衣服也不舍得买。紫鹃,你去找两个针线人,给这孩子缝两套过冬的衣服,既然进了张家的门,就是咱张家的人,什么时候也不能比别人吃穿得差了。”小婉吩咐道。   紫鹃应了一声,笑道:“刚才我也笑话张所来着,他一个男人,只吃道吃饱了不饿,哪里想得那么周到?还有一会儿就收拾完,我让人去街上找两个好针线过来。”   那个静儿在一旁低头听着,闻言声音细细地道:“夫人,不用这般费事的,静儿的衣裳还够穿”   小婉笑了笑不答。   紫鹃闻言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顶,道:“傻孩子,费什么事?又不是单做你一个的,马上就要过年了,备两套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静儿听了便不再言语,只是眼中有了泪光,手指紧紧拧着衣角。   小婉看了便笑笑:“紫鹃,吩咐下去了吧?”   “是,夫人。”   “进去吧,老爷今天恐怕不会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已经命人去城里的金风细雨楼订了饶菜。”小婉招呼着紫鹃领着静儿进房。   厚厚的门帘顿时将寒气隔绝在外面,静儿进了房间之后,脸色却是渐渐地好了起来,屋里的气温显然让她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只是鼻尖还红红的。   “紫鹃,这孩子先交给你调教,教她一些规矩。”小婉现在大事小情都不愿意自己伸手,也很有一些官太太颐指气使的气派。   这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后就听到张所在外面吆喝着开饭,不一会儿,门外张有也过来禀报。   这中午的饭食都是在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金风细雨楼买来的,四菜一汤,做得倒也精致,小婉问了那些下人和护卫都开始用餐了,这才命人到屋里将食盒里的菜摆上桌。   “娘,我饿了。”   宝儿身上还挂着一些藏獒的毛发跑进屋要吃饭,雪雁连忙跑过来拉住他哄道:“小祖宗,快洗了手再来吃饭。”   还未动筷子呢,就听到前衙传来‘咚咚’的鼓声,屋里面的人就是一怔,这大晌午的,鼓点儿很是急促,让人心里很是不安。小婉便微微蹙起了眉头,开始担心起来。   紫鹃也是疑惑不解,见小婉脸上现出忧色,安慰道:“夫人,这衙门前击鼓,多半是有什么案子,老爷以后就是主持一府之事,这审案也是寻常。况且朝廷自有律法,诉讼之事不可越级下告,下边自有知县处理,多半是玩意胡闹,不知道这衙里已经有了人。”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小婉并非不知道,只是前两天刚被突厥人袭击,这又突然听得鼓响,所以才反应强烈了一些,而且以前在沧州的时候,衙门离家有一段距离,便是敲鼓也传不到这边。   她思忖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张有去向张松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刺史衙门的大堂上,张陵和一众泾州府的官员正在叙谈,刚才在各公事房转了一圈之后,众人又回到了堂上,除了几个主官,一众下属的名字却是记得不太全,好在众人都有名册,却也不急在一时。   只是大家都谈兴正浓时,突然就听得外面响起急促的鼓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愕然……这刺史府外的大鼓可不是随便就能够敲的,一般来说,除了军国大事或者奇冤惨案之外,很少有人敲响这面大鼓。而且从律法上来说,打官司都是由地方一层层告起,没有在知县衙门报备的,不太可能直接来刺史府告状。   此刻,一些武职的和刺史衙门的官员倒是没什么,那几位县令便有些坐不住了,一个个的思量这段时间自己衙门里有没有什么冤情未明的案子,新任的别驾大人摆明了车马住在刺史府的后衙,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便是有人觉得不太合适,但人家说白了便是代理刺史,住在那里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正值新官上任立威之际,他们可不想成为‘三把火’的第一件祭品。   击鼓鸣冤?   张陵看着下面神色各异的属官,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办理诉讼案件他也不是生手,以前在县令任上办过,后来在沧州别驾的任上也办过,其实老百姓的案子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谋反、谋杀之类的案件并不多,否则这天下岂不是乱了?   尽管在这种日子,发生‘击鼓’事件未免有些扫兴,可该升堂还是要升堂,坐在大堂上的自然是张陵,其他人则在一旁落座,其中就属安定县令费如晦心中忐忑,不知道那告状人是否是自己的治下。   衙役将击鼓的人带上堂,还没等张陵问话,那人已经哭拜于地:“青天大老爷,您可得给小民做主啊”   这人大概是四十岁左右,不过头发却早已经是有些灰白了,面容本来就有些木讷,此时脸上泪水横流,看着张陵也有些难受……这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感觉真的很腻歪。   当看到后坐的‘青天大老爷’是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时,那个跪着的中年人第一反应是向四周打量,确认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地方,然后眼神才躲躲闪闪地看着张陵那身官服,眼中露出几分畏色。   “大老爷啊,请为小民做主啊”说着,中年人又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陵看这个中年人只是一味地哭,却不说明到底是什么缘由,便有些好笑又好气,他‘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道:“你有何冤屈,可有状纸递上?”   “啊?噢,有。”   中年人被惊堂木的声音响了一跳,倒是立即止住了眼泪,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像是豆腐块似的状纸,颤颤巍巍的展开,高举在头顶上。   张陵叫人接了,就着案子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面上便闪过一丝异色,他朝堂上那几位县令看过去,最后视线落在安定县县令费如晦身上。   费如晦的额上立即冷汗殷殷,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张陵却是没有立即问询,而是先命人将那诉状递给费如晦,让他先看一眼。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七节 家产纠纷   第四百零七节 家产纠纷   说起来,这个案子本身不是什么疑难大案,只是一个因家产引起的纠纷。告状人叫王东诚,就是安定县人,与被告人王顺义是弟俩。王顺义是兄长,二十五年,王顺义打架伤人,被官府抓捕入狱,判了六年,出来之后在父母兄弟的帮衬下,讨了一房寡妇为妻。当时这王顺义从狱里刚出来,分文皆无,王家只有一套房产,生活来源全靠王老爹和王东诚在外做点儿小本经营维持,王顺义这结婚的费用有一大半倒是王东诚掏的,只是这家没分,倒也不能说就是王东诚的钱。   结婚一年后,王顺义的嫂子便露出泼妇本色,和公婆时常吵闹,公公王仕才生性木讷,婆婆王徐氏气性甚大,动辄被气得卧床不起,偏生王顺义对那女人百依百顺,反倒过来向父母兄弟央求着分家。   王东诚的脾性有些像父亲,木讷少言,而且生性至孝,反倒向父母进言,最后王仕才、王徐氏和王东诚三人将大屋让了出来,三个人去外面租了一间小门面房,父子俩做起一些小生意,四年后,又倾全力买了一套宅子,王东诚也在新宅子落成之后结婚,讨了一个姓庄的女子成婚,就是王庄氏。   这套院子严格地说,当时是王氏父子二人合伙买的,但在结婚当日,王顺义就曾说过,这房子在父母去世之后归王东诚所有,而且在婚后不久,王仕才又将自己的一笔积蓄给了王顺义,并且言明这笔钱交给他后,这套宅院将来就彻底归王东诚所有。   四年前,王徐氏过世后,王仕才大病一场,不过四年,也去世了。孰知老人刚刚入土,王顺义便拿着一丝所谓的分家文书去县衙将王东诚告上了大堂。   按照分家文书上所说,王东诚的这套宅子是属于王仕才所有,只分给王东诚一间厢房,其它的都归王顺义所有,这就是案子的始末。   张陵看着费如晦,问道:“费县令,这王东诚自陈是安定县人氏,被兄嫂诬告上公堂,贵县的判罚有失公允,可是事实?”   费如晦连忙起身来到堂前,拱手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判决并未有失公允。那王顺义所拿之分家文书,虽然说是王仕才新手书写,却没有证人,不能采用;而王东诚虽然说已经提前分家,给了那王顺义一套宅院,亦没有分家文书为凭,双方各执一词,均不能提出有利证据,下官按《唐律》所定,将家产一分为二,平均分给兄弟二人,请大人明察”   张陵微微点头,费如晦所言,如果是真的,那他按《唐律》判决,并无不妥之处。其实这分家之说,并不少见,但通常来说,一家之产都是平均分配,既便是父母至亲也不能剥夺子女的权利。   他看向堂下的王东诚道:“王东诚,费县令所言可有不实之处?”   “没、没有。”王东诚还是一脸的木讷……眼眶却又开始发红。   张陵一看,连忙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会觉得有失公允。”   王东诚‘嘣’的一声叩了个头,大声道:“青天大老爷,小民虽然无分家文书,但当年分家是事实,而且有四邻八舍为证,而且前两年小民做生意蚀了本钱,我大哥他要将房子卖了,我一家三口如何生活?大人明察啊,小民实在是冤枉,这天理何在啊”说到这里,又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衙门大堂是半开放式的,大堂外有些被鼓声引来瞧热闹地百姓。听了王东诚的话,便有不少人窃窃私语,其中还有知道这段款曲的,便在人群之中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引得不少人摇头叹息。   张陵仔细看看状子,再看看堂下二人,这件事情乍一听起来都是各有各的道理,不过,既然是告到了官里,总得有个说法。   他将状子放到一边,对王东诚道:“按照《唐律》,你越级告状,不问情由,要先打四十大板,你可知晓?”   王东诚叩首道:“小民知道。只要大老爷能够为小民讨个真正的公道,小民无话可说”   张陵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这状子本官接了”   这种刑罚,意在警诫,衙门里的差役都是一些老油条,对上官的意图很是清楚,所以尽管板子打得噼哩啪啦的响,可一顿打下来之后,那王东诚竟然还能够自己颤巍巍地站起来,跟着差役去录口供。   因被这‘击鼓’的事情扫了性,一众官员也都是兴趣缺缺,而张陵下堂后,脸上却是带着盈盈笑意,对众人道:“本官初次来泾州,诸君也有几位是为了本官而特地赶来,本官已经命人在金风细雨楼略备薄酒,还望诸位赏光”   一众官员又是愕然,向来都是上吃下,什么时候规矩变了?不过上官既然有吩咐,他们若是不肯‘赏光’,那以后赏的可能就是小鞋了,所以一个个均做兴高采烈状。   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传承,或者还不止,这酒桌文化绝对是传承中的一种,说不清好坏,反正许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谈拢的,无论是名人雅士,还是低鄙俗夫,都免不了。所以这一上酒桌,先抛去官职品位不谈,马上就热络了许多,一杯酒下去,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就成了哥俩好。   张陵这一桌是泾州长史和司马,还有一个便是张温。虽然张陵已经记不起这个人了,但听张杨氏谈起过,此时也已经对号入座,谈得也算是投契。   长史白未明的名字很有些恶搞的意思,不过这个人的祖上却是波斯的血统,只是来中原生活的时间久了,接连几代娶的都是中原女子,到他这一代,胡人的血统已经是不太明显了。   张温是司兵参军,他刚开始的时候心中还颇为忐忑,不知道张陵是否认识自己,又不便询问,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随众参见,只是到了酒楼,张陵却将他招过来同席,两个人这才说上话。虽然张陵对于河东张氏亦有不满,但到底是同宗,而且和温和张须陀颇有渊源,只是说起话来,张温已经很难将眼前这个英气勃勃的青年与那个襁褓中的婴孩重合了。   刺史衙门里,小婉等人已经是吃过午饭,外面还有几个仆人在收拾院子,张有带了几个人去收拾另外购置的几处宅院,屋里的女人们却在讨论刚才听到的案子。   按照《唐律》,家产在子女间都是平均分配的,连分家都有明确的分家文书,必须有族中的长者或者邻居中有声望的人……抑或是官府来做证,如果不公,是可以要求重新分配的。但不能分私人所有的东西。王东诚因为孝顺,宅子的文书还是用的父亲的名字,按律来说,这就是他们这一支的共有财产;而王顺义的宅子却是他本人的名字,属于私有财产,不在分割之内。所以,尽管人人同情王东诚,但觉得按照《唐律》来判决,家产只能是均分。   于是紫鹃和雪雁分成两帮各不相让,最后都让宝儿做仲裁,可怜的宝儿一摸脑袋,噌地留出房间,尿遁了。   “夫人,你说这宅子应该怎么分?”紫鹃和雪雁都看向小婉。   小婉笑了:“你们应该等老爷回来后问问老爷才对。”   “夫人,我们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紫鹃有些执拗地问道。   小婉想了想缓缓说道:“现在有一点是很明子,无论审案的人还是旁听的人,都已经相信王东诚所说的供词。在假设其供词是事实的情况下,当然是要将宅子判给王东诚。”   紫鹃道:“夫人,就算王东诚说的是真的,但他缺少最为关键的分家文书,如何来证明呢?按《唐律》的规定,就应该是兄弟二人平分。”   小婉道:“按律办事不是一句空话。但是,律法是死的,而案情是灵活多变的,同类型的案子表现出来的形式也各不相同,法律是一把衡量是非的尺子,但更重要的是以事实为根据。无论是做为官员还是主理家庭,都不能严格按照教条做事,否则圣人以下,无人矣”   她本来想说要是严格按照教条来衡量,圣人也不是人了,不过这话说出来太过惊世骇俗,她可不想成为读书人的公敌,所以给憋回去了。   在这个时代,蓄意谋夺家产的事情还算是比较少了,若是等到几千年后,那民事法庭每天开庭比菜市场都热闹,十件案子有七件都是为了争夺家产,说起来那个王顺义还不错了,至少给他的兄弟还留了一间房子,没给赶出去。   “王东诚固然‘诚’的憨近于痴了,那王顺义也是个不仁不仪的,《唐律》就是用来警凶顽,宣扬教化的,如果成了那些罔顾仁义之辈的保护伞,我们这些读书人也就枉读了圣人教谕了。”   晚上张陵回来后,听了小婉学说白天的讨论结果,不由得哑然失笑。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八节难事   第四百零八节难事   安定县城,刺史衙门。   一众官员本来都是有些心里忐忑,先是上任之时有突厥人暗中袭击,然后便是落衙之际有人击鼓鸣冤,换一个脾气大些、心眼小些的上官,寻个由子发作一、两名下属也是未尝可知,而张陵只是先让费如晦‘酌情’重审了那件案子,然后责成有司查明那些突厥人的进出路线。   司兵参军张温本来是心中忐忑的,但和张陵一席谈话之后,心中安稳了许多,知道这位族弟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拿自己开刀了,他可是听说张陵在长安的时候,很不卖河东张氏的面子,甚少往来,便是有生意上的交往,也是公事公办。   公事房里,张陵看着桌上的帐册有些发呆。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现在的泾州真的是‘四大皆空’,粮食少、军备不齐、城墙损坏、银库老鼠都可以赛跑。由于突厥常常寇边,以至于民事荒废,民间粮食不多,而且由于商路不畅,银钱方向更是不需提起。   他在衙门里走了一遭,大部分官员看上去也就是外面一间官服鲜亮,里面就凋蔽的很,偶尔听得一位小吏与同僚低语,竟是忧心新年的柴米油盐之事。   “怎么会这样?”   张陵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就这样的守备,那突厥人没来攻打还真是件怪事,估计要真是战事开始,派一支小股人马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他们进城抢,冒的风险大,在城外纵横,油水大,而且城里的官也可以装作不知,到时候做做样子,报一个‘追赶不及’自然了事。”张松撇撇嘴道。   “你对这里面的事情倒是知道的清楚,是不是想想来也报一个‘追赶不及’?”张陵笑道。   “小的哪里敢?”   张松也笑了,“不过泾州府的那些官员行动快的很,倒真是追赶不及。”   张陵摇摇头,也是有些无奈,那些官员或者看他年轻,也或者是形成积弊,早晨倒是来得整齐,不到半日的工夫,人已经消失了大半,便连那长史和司马也借故出去——好歹这两位出去还有一声招呼,其余那些人溜了,竟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张参军也走了,我看见他在前面转悠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进来。”张松撇撇嘴,受张家人的影响,他对于河东张氏也没什么好感,虽然和张温没多少接触,却已经将他划做不可交的范围了。   “不妨事,他恐怕是担心在同僚之间的关系,恐怕晚上就会到家里来了。”张陵倒是不以为然。   这种事情,他是不会介意的,不过,他现在也算是明白张温为什么到现在才是个参军了,就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能有什么进步才怪了。衙门里这些人,先不说差事办得如何,就这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就绝对不比 三姑六婆差,恐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张温和新来的别驾大人同族了,不可能没有隔阂,难道他还真指望像从前一样?   “大人,那这件事……”   “上衙门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样子,朝廷发饷可不是让他们去茶馆听戏聊天的。”   张陵的脸色微微一冷:“下一个正式文书给各部官事,今后出去办事一律要写明事由,无故不在其位者,轻则扣饷,重则开革”   “是。”张松躬身答应。如果张松也是年龄渐长,本来就是从学堂出来的,近几年跟在张陵身边,不仅是跑腿办事,也读了不少书,其实张陵就是将他当做师爷使用了,无论是办事能力还是文字上的水平,都很不错。   张温此时也在家,往日这个时候回来,他的心情都很不错,虽然这个司兵参军当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在安定县城里,也算是颇有头脸,饷银虽然不多,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时常还可以捞得些孝敬,在城里也是数一数二人家。   不过,今天回来之后,他的神色却是沉重,回家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他的原配发妻前些年病逝留下一对儿女,后来娶了妻子的族妹罗氏做填房,夫妻两个很是和美,诸事不瞒,因此,在知道张陵来做别驾之后,便跟罗氏说过,而罗氏对于河东张氏与张陵这一支之间的恩怨也大体清楚。   见到丈夫这般神色,张罗氏不禁开口劝道:“老爷,那张大人年纪轻轻便琚为四品大员,那可不是仅仅在朝中有人就做得到的,那些人现在怠慢,将来必然没好果子吃,你何须陪他们坐蜡,毕竟你们是同族,理应相互帮衬。”   张温看了看窗外,还有一些尚未融化的积雪,十几只麻雀在上面蹦蹦跳跳的觅食,轻轻叹了口气:“安定其实不安定,在这个地方,想要太平,就要老老实实地什么事情都不做,自然会太平,可若是想做些事情,恐怕就再也不能安定了。”   张罗氏却是个明白人:“老爷,张大人年轻气盛,你看他可是个能够安定下来的人?我可是听说了,便是那位弟妹,也不是一个安分人,皇上亲自将他派来泾州,你不是也说保不准这里要动刀兵了吗?既然是这些,你何不借这个机会帮扶张大人,你们的关系原本就比别人近一些,这主动靠拢,他哪有不喜欢的。”   张温却还是有些迟疑:“你也清楚这泾州最大的阻力是什么,那些人不仅朝中有人支侍,与突厥人、马贼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万一……”   张罗氏道:“妾闻成大事者,最忌首鼠两端,老爷之前也曾说了,这次恐怕是皇上要有动作了,无论是朝中那些人也好、突厥马贼也罢,他们能够抵得住浩浩皇威?张大人身负天子之命,你只要站好了队,将来自有福报。”   “可是……”   “老爷,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我们今天就去将事情说个清楚。”张罗氏道。   “有智女子胜过须眉。”张温脸上有几分愧色,点点头:“今天入夜之后我就过府拜访。”   “何必入夜?一笔写不出两‘张‘字,我们夫妻俩一同过府探望,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张罗氏道。   衙里无事,张陵回后衙的时间也早,小婉倒也听说了前面的事,看着张陵一付无所事事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好笑。   “你打算怎么办?”等张陵换了衣服之后,二人坐在书房里喝茶,小婉轻声问道。   “要让马儿跑,首先就要给加草。不过对于劣马来说,还是要驯一驯……你不是说,驯兽师最好的武器就是萝卜加大棒吗?我今天就打算要试一试。”   “你还想动军队?”小婉听出他的意思。   “当然,无论是马贼还是突厥人,单靠教化是没有用的,必须用兵,卫兵没有皇上和兵部的命令,根本就调不动,而且一旦有事,远水解不了近渴。”张陵道。   “如此一来,那位族兄可是关键。”小婉道。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以前如何,我管不着,以后如何,那还太远,如果他现在不想做,我就换个人来做。”张陵淡淡地道。   这时,就听张有在外求见。   张陵扬声道:“进来吧”   张有先是给小婉和张陵见礼,随后说道:“老爷,夫人,外面有泾州司兵参军张温携夫人前面拜见”   “哦,请他们在前厅相见。”   张陵点点头,等张有出去之后,向小婉笑道:“他还算是晓事的,如果今天他不出现,明日我就要想办法另外换一个司兵参军了。”   小婉微笑道:“无论如何,那也是你的族兄和嫂子,可不能让他们等得太久。”   二人迳来到前厅,张温和张罗氏刚刚坐下,连忙又起身行礼,张陵和小婉连忙阻止,和他们以家礼相见,一番寒喧之后,大家又重新落座,早有人将茶水泡上,四个人讲了一些家常的话之后,又唤了宝儿过来行礼,小婉便带着张罗氏去了后面,将大厅留给了两个男人。   张温这回倒是听了张罗氏的叮嘱,将泾州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个通透,然后便是劝张陵小心行事。   说到底,这泾州最为糜烂的事情就离不开一个‘马’字,在泾州,有不少人都与塞外做生意,利最大的买卖就是马、铁、盐、兵器这几件,像丝绸之类的生意反而普通。   但是,这些生意都把持在几个大户手中,他们有后台,别人不敢做的,他们敢做;别人不敢卖的,他们敢卖,前任刺史、别驾就是被他们架空,最后无奈调走的。   “泾州可有兵?”张陵问道。   “有是有,但是不可用了。”张温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就在张温与张陵谈话的时候,在长史白未明的家里,一名文士装束的中年人也在与白未明谈话。   “崔先生,听说那位新来的刺史不一般,虽然年轻,却是在东宫做过事的,而且是程知节的义子,家中有钱财,身边还有许多人保护,以前的法子是不是就不好用了?”白未明说道。   “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家中再有钱又如何,难道这世上还有嫌钱烫手的不成。等想办法找他出来试探一下,我就不信有不吃腥的猫。”那位姓崔的中年文士自信的道。   ………………越来越精彩…………………………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零九节 程知节的发力   第四百零九节 程知节的发力   张陵却是不知道有人在算计自己……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以为意,打铁还须自身硬,如果自己破绽太多,别人自然容易算计得逞,若是自身坚实,蜉蝣岂能撼得动大树?   在衙门之中坐暖了椅子之后,跟各部门的吏员们混了个脸熟,将一些堆积如山的公事也处理了些,张陵便跟着张温去看兵营观兵。   一行人是骑马去的,大营的地方不小,营栅也建得高大牢固,尤其是门口那两座垃圾山,逆风都能够臭出十里去,倒是比大唐的军旗还要威风凛凛……嗯,是臭风凛凛。   “这是兵营?”张陵有些难以置信,张松早已经掩住了口鼻。   “是,大人。”张陵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的欠饷是怎么回事?”张陵问道。   “其实也没欠多少,也就是四、五个月的。”张温的眼神有些闪烁。   “张参军,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张陵问道。   “诶”   张温叹息一声,他就将事情说了一遍,说明白了这都是吃空额惹的祸,虽然编制上是两千的兵卒,可实际上没那么多,前几任都吃空额吃得滑溜,轮到他到任时,吃空额的事情不知怎么着就事发了,结果上官很是有理有节的,不管是前任问题还是继任问题,吃多少吐多少,以经离任的人家管不了,只好着落在他这一任上补全……说穿了就是官官相护,最终倒霉的还是那些士兵,还有张温这个倒霉参军。   来到兵营的大门口,一个端着洗衣盆子妇女从营门里走出来,一看到张曙,妇女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哟,张大人怎么有时间来这里了?”   “呃……”张温无语了。   张陵更是愣住了,他看看那妇女和她手中的大号木盆,又看向张温:“张参军,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一个‘穷’字闹的,因为兵营里的士兵大多是各自谋求生路了,空了许多地方,有不少人没有什么谋生的办法,虽然上头欠饷,可时不时的也会发几个,他们将家里的房子出租给贩马的客商,就把家里人接到兵营的空房住下。   张温是个温吞水的性子,他也担心这些士兵都摞挑子不干,所以就睁一眼半一眼,也免得真的有马贼、土匪来攻城,安定县城连个门口站岗的都没有。   轻轻摇了摇头,张陵看了张温一眼,很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貌似当年父亲将他带到军队里去,就是觉得他还是块可塑之材,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倒是越混越不成话了。   “张参军,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再来,我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像样点的兵营和一份真实的花名册。”张陵目无表情的说完,策转马头和张松回衙了。   “……”张温苦笑了,现在他已经向张陵买了船票,这条船……他不上也得上了。   长安,卢国公府。   程知节坐在廊下的木台子上,望着银妆素裹的园子发呆,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就算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裴氏来了,两个人生活了近二十年,一个呼吸就知道是对方发出来的。   程知节没有回头,嗡声嗡气地问道:“张家嫂子那边的礼物都准备齐当了?”   裴夫人一边回话,一边在她旁边坐下:“嗯,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上秋时刚从扬州购置的丝绸,还有庄上新打的野味和六头活鹿,还有一千颗松花蛋。说起来皇上也真是的,阿陵去泾州上任也不急在这一时,马上就过节了,就不能让他回京里一趟?”   知道张陵被平调到泾州当别驾的时候,程知节还是相当不满意的,后来知道是署理刺史事,主要是为了堵住那些言官的嘴,而且张陵也确实年轻了些,这才罢了。   只是裴夫人却有些抱不平,将人弄到泾州,她也不觉得怎么人,男人嘛,磨练一下才叫爷们儿,可马上就是年关,从河北到泾州,难道就不能让张陵回家看一眼?说起来她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看到干儿媳妇和干孙子了,连她这个干奶奶都这么想,更何况张杨氏那个亲奶奶?所以她觉得李世民太不通情理,好几次打算去宫里打长孙皇后疏通一下,但又被程知节拦住了。   程知节听了裴夫人的抱怨,笑道:“皇上心中有数,泾州那面现在也太不成话了,前些年,皇上为了不让突厥人戒备,所以就放任了一些,现在既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如果那边再继续糜烂,恐怕到时候会影响大事,还是找个放心的人去整顿,而且是越早越好,这也是给张陵一个锻炼的机会,趁着年轻多在外面历练历练,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裴夫人看程知节心情似乎好些,不似前些日子为此事忧心忡忡,但为了故意引他多说话,还是做出不解的模样:“既然如此,那阿陵的前程真是不可限量,你有为何心事重重呢?”   程知节没有回答裴夫人的话,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阿陵太年轻了”   裴夫人这回是真的不解了,张陵虽然年轻,但毕竟有过一任别驾的经历,纵然是年龄上有些稚嫩,只要公事上应付得宜,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程知节前一段时间也为让张陵调任泾州的事情闹心,但后来虽然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意,却还是因为泾州的情况替张陵捏着一把汗。泾州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糜烂,而这也是李世民有意纵容的结果,目的是麻痹突厥人,同时也是利用各大世家之手将塞外的良种战马引进中原。   当然,在这中间不可避免的要滋生出一些麻烦事,首先朝廷不能开那个用紧俏物资与塞外交易的先例,其次是不能引起突厥人的注意;最后还是要让那些世家得到甜头。朝廷的损失当然大,不仅要用重金从马贩子手里战马,同时在边境一带,朝廷的威信也大大降低。   “治理泾州与治理沧州不同,要以武治为主,文治为辅。”程知节说道。   “这岂不是颠倒了?”裴夫人讶然。   “这是必然的,但也是暂时的,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慢慢整治,这也是皇上给他的考验。”程知节慢慢说道。   “可是……这不是将阿陵放在火上烤吗?”裴夫人突然明白过来了。   张陵这一次过去,要是肯和光同尘,那不管治理得如何,肯定人身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可李世民那里的分数就会下降,在这一点上,程知节和太子都没有办法,因为李世民用人就是看他的能力。   但是,如果张陵秉承李世民的想法将泾州真正地治理好,就必然与那些既得利益者站在对立面,危险系数就大了,虽然从政治上来说,是皇上站在他的背后,可在实际上……天高皇帝远,真要发生些事情,李世民也根本来不及阻止。   想到这里,裴夫人也不禁有些惶然起来:“老爷,是不是去封信,提醒一下阿陵?”   程知节摇摇头:“皇上是何等人?这些小把戏就不要做了,而且有小婉那丫头在他身边,阿陵就算吃亏,也不会吃大亏,只要能够在皇上那里落一个‘可用’之名,也是划算的。这边张家嫂子那里,你也多去走走,免得她担心,我听说囡囡那丫头也过去了?”   “是啊,”   裴夫人叹了口气:“说起来那孩子也真是的,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太子,幸好这次没有跟太子回京,不然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程知节翻了个白眼:“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小孩子家眼皮子浅,没见过花花草草的,拿根树枝子也是当宝。”   “你胡说什么?”裴夫人吓了一跳,别看程知节大事不糊涂,但在小节上一贯是大大咧咧的,动辄爆出惊人之语。   程知节不在乎:“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她窝在家里,除了那些下人和兄长,又见过几个男人了?等这趟出去走走还不定开了多在的眼界呢。哼阿陵这个臭小子”   “你怎么又怪起阿陵了?”裴夫人被他的跳跃性说话方式弄得有些思维跟不上了。   “这家伙算算日子,恐怕已经到了泾州了,竟然连封信都不来,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义父?”程知节开始吹胡子了。   裴夫人哭笑不得:“那是人家阿陵懂事,再说,他刚到泾州,要忙的事情多了,哪有时间?对了,那边的司兵参军张温是他的族兄吧?”   “那小子就是一杯温水,本事不错,性格太绵,要不然也不至于窝在那个地方,就看他这次能不能灵醒点。”   程知节摇摇头,突然想起一事:“铁牛呢?不是说这小子这几日想打猎想疯了吗?就让他带百十个家丁去泾州打猎好了”   裴夫人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心中却有些不舍:“这快过年了……”   “就这当口才管用呢,只要活着,哪年不过年?”程知节挥挥手道。   长廊尽头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管家程潜匆匆地走来:“公爷,夫人,陵少爷在去泾州的路上遭遇突厥人袭击……”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一十节高举轻放   第四百一十节高举轻放   “堂堂的朝廷命官,上任的途中竟然被突厥人拦截袭击,你们说这是误会?”李世民面色阴沉地看着堂下的几位大臣。   一个合格的皇帝不在于他的武功有多强,也不在于他的文采有多高,而在于他驾驭全局的能力和识人用人的眼力与魄力。在历代皇帝当中,李世民的文采武功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可尽管如此,他的朝堂上也不是一片和谐——当然,这也是他有意制造出来的不和谐,否则大臣们都和谐了,还需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   不过,这次他的确是怒了,大唐的官员在自己上任的途中遭到突厥人的袭击,无论是不是有意之举,这都让他这个皇上很没面子。尤其让他愤怒的是,朝中的一些大臣就差没有用身家性命担保那不过是马贼而已,与突厥人无关,其中不乏有一些人是被他近年的对突厥政策所迷惑,想迎合他;但还有一些人绝对是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不想让大唐和突厥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才百般维护突厥的。   “启禀皇上”   长孙无忌出班禀奏道:“无论马贼也罢、突厥人也罢,此事总要有个说法,不仅事关我大唐的体面,同时也要给遇袭者一个交待。但正如各位大人所言,没有凭据,不能以言辞入人之罪。”   “依爱卿之见呢?”李世民就势问道。   “查,一定要严查,一旦查出幕后主使,一定要严惩不贷”   长孙无忌说得斩钉截铁,杀气凛然,让一些大臣把反对的话都咽回去了,还有一些大臣……尤其是那些武将,听了之后精神甚是振奋,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   谁知道长孙无忌说话大喘气,还没有说完:“但是,这件事情涉及突厥人,我们也不好派人去查,还是让颉利可汗详查,给朝廷一个说法。”   ‘咚~’   朝堂上好悬倒了一片,无论正方反方都有些立足不稳的意思,这同一件事情出自同一张嘴里,前后相差怎么这么大呢?尤其是那些武将,就像是正要踩蹬上马,谁知道却动作过料,从另外一边出溜下来了似的,险些将腰拧着,程知节刚要张口诘问,却被秦琼一把将嘴捂住。   “唔……”程知节瞪着秦琼,示意他将手拿开。   “别乱嚷嚷,听皇上的。”秦琼侧头向李世民那边扫了一眼,程知节这才闷声不语。   “嗯,就这样吧,退朝”   李世民借颇下驴,一甩袖子走人了,扔下一批大臣在朝堂上发呆,谁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将此事高高举起,劝劝放下。   虽然李世民允了长孙无忌所奏,而且对于长孙无忌能够及时体会自己的心意还是比较满意,但有些朝臣不顾朝廷利益,只是想着小团体的利益还是让他感到不快,而麻烦的是,这些世家在大唐的权利构架中还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没有确切的理由是不好妄动的。   在隋唐之间,是没有科举制度的,大唐之所以大力推行科举制度,选拔人才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要将朝堂从世家的把持下解放出来,否则即便是一国之主,也常常要受到那些世家的掣肘。   “皇上,又为什么事情烦闷?”长孙皇后看到李世民一付气不顺的模样,连忙命人备茶。   “今天不喝茶,将夏小婉上次送来的咖啡给朕煮一壶,不要放糖。”李世民吩咐道,其实他还是更愿意喝茶,只是咖啡独有的那种苦涩对他来说另具诱惑,自从小婉给长孙皇后送来一批之后,李世民动辄就过来蹭喝。   “皇上,不加糖可苦得很。”长孙皇后笑道,这男人不管是什么地位,不管是什么年龄,有时候都不免表现得像个孩子似的,李世民明显是心气不顺,在发脾气。   “嘴苦总比心苦强……”   李世民趁机大倒苦水,将朝堂上那些大臣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每个人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和想到的就不同。你是皇上,自然会看到大臣们看不到的,想到大臣们想不到的,何必为这个烦忧?”长孙皇后说道。   这劝人要会劝,让人听得舒坦,愈是身在高位,愈不容易被人劝服,就像是李世民……看着那人顺眼也就罢了,若是看不顺眼,无论怎么做,那都是错的。长孙皇后这番话,连消带打,首先指出那些大臣的目光自然不能和皇上的眼光一样高瞻远瞩,其次便委婉劝道,人家顾着小团体利益也是应有之情,关键在于你这个皇上如何引导、决断。   李世民虽然没有立即消气,脸色却好了许多,只是眉头还有些紧锁。   “皇上可是担心张陵?”长孙皇后问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张陵毕竟年轻,如果仅是处理民政,我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泾州的事情恐怕要见血啊,朕担心他没有那个决断。”   “好歹他也是张将军的后人,而且有夏小婉相辅,应该可以应付,而且我听说最近京师里有些子弟跑马溜狗的不成体统,程知节的儿子竟然带着百十人去泾州打猎。”长孙皇后虽然嘴上说是‘不成体统’,眼中却带着笑意。   “去泾州打猎好……远啊。”李世民闻言愣了一下,不禁好笑,这个程知节,倒有个急主意。   沧州。   张温满头大汗的赶到张陵的公事房中,张陵县里巡察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仆役奉上茶水之后,张温就没有回自己的公事房,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等着。   前些日子,张陵明确地表示了对军营状况的不满,这让他大为紧张,临走时的吩咐更是对他这个司兵参军表示了不满,如果连吩咐的事情都做不好,那就什么也别说,直接准备让位置就行了。下定决心之后,张温倒真是不遗余力,用了四天的时间,终于将事情办完。   外面传来脚步声,张温连忙将茶盏放倒旁边的桌上,站起身恭候。   门外传来仆役的低声禀报,随即便见张陵大步走了进来,张松紧跟在后面。   “张参军,请坐。”张陵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很正常,可越是这样,张温心里越是没底。   等张陵入座之后,张温地侧身坐了半边椅子,拱手禀道:“大人,那些从军的家眷已经请出去了,花名册也就整理妥当。”说完,呈上一本名册。   张陵摆摆手,却是不接那份名册:“也就是说,这名册上的人都还想成为一名士兵?”   “是的,大人。”张温禀道。   “很好,当兵就要有个当兵的样子,明天早上我去看你们点兵,从即日起,士兵就要有个士兵的样子。”   张陵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张参军,朝廷还欠多少兵饷?”   “还差三个月的。”张温回答道。   “嗯,你再写一份催饷的折子,我来署名。”张陵想了一下说道。他自己也能够掏出这笔钱,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该争取还是要争取,只是手段需要变通一下。   “是。”张温答应一声,见张陵再没有其它吩咐,便知趣地告辞。   “大人,他靠得住吗?”等张温离开之后,张松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他没得选择。”   张陵淡淡一笑:“别人到此,他装糊涂尚可,我到了这里,他要是不投过来,那恐怕以后就不要在官场上混了。”]   他微微一顿:“明天我倒要看看,泾州的兵到底是什么样子。”   傍晚张陵回到后衙,看到大厅中又多了些仆人,正忙来忙去的搬东西,估计是张楠她们来了,恰好张有过来,被他喊过来:“小姐到了?”   “是的老爷,小姐和张忠大爷都来了。”张有答道。   “什么时候来的?”张陵奇怪自己怎么没得到消息。   “过晌的时候来的,夫人说老爷忙公事,就先让小姐安顿下来,等您晚上回来再禀报。”张有答道。   “嗯。”   张陵点点头,抬脚便往内院走。这一次是整个家都搬来了,除了张忠、张楠和一干行李外,还有的就是那五十名火枪手,至少现在他手上有一支听自己吩咐的武装,再遇到马贼之类的事件不至于手足无措了。   沿路的仆人看见他,都恭恭敬敬的施礼,张陵微微颔首,加快了脚步。刚一进入内院,就听到张楠银铃般的笑声。   门里面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向他这边张望了一眼,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房间里立即传来张楠的声音:“哥,我来了”   “知道是你来了这一路上还平安吧?”   张陵快步走进了屋子,里面除了小婉母子之外,就是张楠和她的丫环小月,两个人都笑嘻嘻的,十分开心的模样。   “还好,就是人太少了,经常看不到人烟。哥,不是说给你升官了吗?我怎么看像是流放啊?”张楠有口无心的问道。   “胡说什么?”   张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别乱说话”   张楠挺怕她这位大哥的,闻言吐了下舌头:“不说就不说。”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一十四节 长安来客   第四百一十四节 长安来客   咚……   沉寂已久的兵营忽然响起了聚兵鼓声,让整个安定县城都惊慌起来,一些人误以为是突厥人或者土匪攻城,慌慌张张地就要出逃,来到大街上相互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兵营阅兵,无论官民都在心里暗自嘀咕:这唱的是哪出戏?   阅兵场上,张陵面沉似水,看着下方那几百号花子兵,很有些无语的感觉……这些人身上的衣服仅比花子光鲜一些,没有那么多的补丁和破洞,如果不是穿的大唐的号衣,拿上刀枪就跟土匪差不多,而且一个个东看西瞧,没有丝毫当兵的觉悟。   “回禀大人,在册兵卒一共是六百二十七人,实到六百四十三人。”张温拱手禀报道。   张陵眉毛一挑:“多出的是怎么回事?”   张温有些忐忑地禀道:“那多出的十六人本来也是在籍的士兵,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归建,他们是听到消息后回来的。”   台下的士兵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都觉得挺新奇的,其中有不少还因为自己的家眷被赶出了军营而对新来的别驾大人很有怨念。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放声,等这呆的时间长了,上面的几个官员只顾着自己窃窃私语,却不理会他们,这些士兵一个个便开始作怪了,什么样的怪话都跑出来了。   张陵在上面听到,也不急,在向张温又打听了一些情况之后,便吩咐了张松几句,张松向营门的方向招了招车,那边便响起了车轮的碌碌声,十来辆大车从外面驶进兵营。   “这是什么?”   “那好像是肉。”   “还有米袋子。”   士兵们窃窃私语,有那机灵的已经感觉到今天在这里站了半天似乎也没有白站。   等大车在台前停下,张陵前行两步,扬声道:“我是什么人,刚才已经跟大家介绍过了,这几年大家过得很辛苦,也很无奈,道歉的话我也不说了,因为那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还有几天就过年,每人三两银子,肉二十斤,米五十斤,报上自己的名字,大家先领东西回去过年”   众人都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前面的大车,又看看台上的张陵,感觉上像是在做梦。   “但是,”   张陵又是扬声道:“我希望大家更要记起自己的身份,你们是大唐的战士,从今天起,你们不负朝廷,朝廷也绝不辜负你们,你们的饷钱将完全恢复,所有欠饷将在年后逐一补齐”   台下一片安静……忽然,有人大声喊道:“谢大人”   “谢大人”   ……   数百人的声音在阅兵场上空回响……   “嫂子,这叫什么事情?我们拿自己的钱来支付军饷,难道朝廷连兵都养不起了吗?”张楠不满地嘟着嘴。   “有所失才有所得,马上就会有人还回来的。”小婉笑道。   “谁会还回来?”张楠奇怪道。   “你等着看吧,就在这两天。”小婉笑道。   话音未落,就有人来报,说是长史白未明派人来送年礼了。   “如何?”小婉向张楠笑了笑,却来到前堂。   “钱一千贯,光猪十头,光羊十只,大鱼一百条,过几日就是除夕,我家大人说,张大人初来泾州,很多东西都没有置办齐全,连过年物品恐怕都来不及准备,这些东西聊表敬意。”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躬身说道,礼单已经由紫鹃转呈小婉。   官场上人情往来,类似于春节这种重大节日,都要提前几日将礼物送到,如果赶着日子送,是会被人笑话的。   小婉接过礼单,扫了一眼,含笑道:“多谢白大人的好意,改日我家老爷一定登门拜访。”   那个中年人看到小婉收下了礼单,而且是这般说法,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断没有让张大人先上门的道理,我家大人说了,等正月里一定先登门拜见”   小婉点点头,命张有和那中年人去外面卸货。等他们的身影从厅口消失,紫鹃道:“夫人,你和老爷可从来不收礼的,这次是怎么回事?”   “有些礼收不得,有些礼该收还是要收的,他们不舍得花的地方我们可以帮他们花,但没理由总让我们付帐不是?”小婉反问道。   “可他们送礼一定是因为……”   “他们没说出目的,我也没有答应他们什么。”小婉不以为然地道。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她已经让张有将东西登记入帐,这些东西要冲抵送到军营的那些财物,算起来张家还亏了一些,不过也将就了,估计后面还有。   果然,在傍晚的时候,司马李长庚和另外几名官吏的年礼也到了,小婉照单全收,然后登记造册,空荡荡的库房一下子充盈起来,细数一下,过年竟不需要再准备什么了。   “阿陵,那些兵可用吗?”等张陵一身尘土的回家后,小婉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问道。   “可用,调教一下都是可用之兵,等年后我就要开始练兵。”张陵道。   “你亲自练?”   “当然,圣旨上可是允许我便宜行事的,练兵当然是张温来练,我在旁看着不行吗?”张陵说这话时很有些赖皮的感觉,小婉不禁好笑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又来禀报,“有客人拜访”,夫妻二人都有些纳闷,貌似这安定县城之中,该来的白天都来了,现在已经天黑了,还有谁会这个时间来呢?   “这破地方也能住人?不是领错门了吧?张有,你若是敢谋财害命,程大爷饶不了你”   “小公爷,您又开小的玩笑了,这可是官署,借小的三个胆子也不敢啊。”   新来的客人站在院子当中吆喝,张有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陪话。   “铁牛,是程铁牛”   张陵和小婉相视一笑,都来到了房外,只见身材粗壮的程铁牛站在院子当中,正跟张所等人打招呼,张楠这丫头比他们出来的还早,正逮着他问京城里的事情。   “都好,都好,这丫头片子,问题真多”   张楠说话又快又急,程铁牛忙于应付,索性不答了。   离开长安数年,辗转又来了泾州,路上还遇到惊心动魄的袭击,来到这里又是一片糜烂,虽然张陵和小婉表面上都很平静、豁达,可私下里也都是觉得疲惫,此时突然看到故人来访,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程铁牛的性情和其父差不多,在长安的时候,便和张所他们嘻嘻哈哈的,不过,看到小婉夫妻二人过来,他便老老实实地过来拱手行礼。   “铁牛,义父义母身体还好吧?”张陵急切地问道。现在是年关,每家的家长都恨不得派人将在外的孩子抓回来过年,他担心是长安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但看程铁牛的模样又不像。   “大哥,你可真够罗嗦的。”   程铁牛跺了跺脚,呵着气道:“长安所有的人、事都好,我是被老爹、老娘赶出来跟你们过年的。”   “跟我们过年?”张陵一愣,不知道程知节这是唱的哪出。   小婉反应却快,在旁边问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张陵也反应过来:“铁牛,别告诉我你是一个人从长安跑过来的。”   “哪能呢?”   程铁年摸摸脑袋:“还有一百多人跟在后面,嫂子前段时间不是从草原上弄了几匹马送给老爷子吗?我来的时候就牵了一匹,到泾州地界就试了一下脚力……嘿,你别说,这突厥的马可比咱内地的战马跑得快多了,他们再过一个来时辰也就到了。”   “你……”张陵也没话可说了,吩咐张有立即准备安排那些人的食宿,他和小婉心里都清楚,程知节这是他在泾州无人可用——程府的家丁都是自瓦岗时期就跟随他的老军,精锐中的精锐,是名符其实的私军。   程铁牛在一旁可急了,跳脚道:“哎~哥,嫂子,不带这样的,我这也是灌了一肚子风赶来的,总得先顾眼前的吧?这泾州可比长安的风大多了,砂子打得我脸都疼了。”   “我以为你真是铁铸的牛呢”   张陵瞪了他一眼,小婉已经笑着安排人给他备菜热酒,然后三人进了房,紫鹃已经先一步上好了茶,程铁牛拿起茶盏一口喝下,吧嗒吧嗒嘴:“不爽快,还是换大碗喝解渴。”   “这茶给你喝都可惜了。”小婉笑道:“喝不喝咖啡?”   程铁牛头摇得跟拨郎鼓似的:“我才不喝那中药汤。”   小婉气得瞪了他一眼,吩咐紫鹃:“去,给他倒一碗白开水。”   “对,白开水最解渴。”他倒是挺满意的。   紫鹃真的倒了一大碗白开水给他送上,程铁牛仰脖子喝了之后,这才将碗往桌上一顿,自己先说明了来意:“老爷子说了,皇上让转达给你的口谕,说这些年朝廷亏欠泾州边民良金工 ,让你过来就不必有顾虑,尽管放手去做。这次让我们过来,主要是考虑到你这里若想守好泾州,就要有一支强兵,这一百来人过来就是帮你练兵,张温那人属于提线木偶的,你让他为将冲锋陷阵尚可,练兵是不得的。”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一十五节 借粮   第四百一十五节 借粮   在提到大唐的开国名将时,许多人张口就来,李靖、李绩、秦琼、尉迟恭、殷开山等人,却很少有提到程知节的,这是因为许多人都受到民间传说的影响,认为程知节不过是福大命大,是员福将。事实上,程知节能够与秦琼等人并列,其军事素养不在秦琼等人之下,也是大唐名将,而程铁牛自幼受其父言传身教,就军事方面的水平,比张陵是高多了。   不多时,酒菜已经摆上,张陵在旁边相陪,这小子吃相倒是和他的父亲有一拼,等他风卷残云地吃完之后,张陵少不得笑话他一番。   “唯大英雄能本色铁牛兄弟不愧是义父的儿子”小婉在一旁痕迹很明显的将老少通夸了一番。   “嘿,还是嫂子了解铁牛”程铁牛拍着肚皮,一付心满意足的模样。   “你这次来我就放心了,兄弟,这训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张陵也是觉得张温做事欠火候,若是将练兵的事情全交给他,还真是不放心,程铁牛这一来可让他轻松了许多。   “别介”   程铁牛赶忙摇头:“大哥,老爷子让我来帮你练兵,可不是给你练兵来着。”   “你说的什么绕口令?”张陵没听清楚。   “大哥,这么说罢,这一百个家丁,你就将他们打散放在军队里,让他们当个兵头,帮你撑着场面,练兵的事情还得你来办,皇上可是让你总揽泾州的军政事务的。”   程铁牛顿了顿,道:“大哥,老爷子对你在草原上训练的车阵很感兴趣,还有你的练兵方法,如果能够在全军推广,那可是一桩大功,我就是来跟你学这个的,你可不许藏私。”   “呵呵,自家兄弟有什么可藏的?那练兵之法早已经呈给了皇上,难道义父不知道?”张陵倒有些奇怪了。   所谓的‘练兵之法’,其实就是小婉整理出来的西方训练步兵的办法,她就是用这个办法训练张家的护卫,只是在草原上并没有发挥出什么威力——不是这种训练不得力,而是当时兵力相差悬殊,而且有火枪和弓箭,她可不舍得让那些家丁有伤亡,但张陵在整理奏折的时候,将这种练兵的方式也详细地整理了一个小册子,李世民将它交给了李靖,而李靖则在程知节面前大大炫耀了一把,这让国公大人心里很是不服气。   “呵呵,义父也真是的。”张陵和小婉都觉得有些好笑。   本来是准备让那百来个家丁住到新买的宅子里去,既然程知节有意让他们进入军队,那就只能是先凑合了一宿,第二天便将那些人给送到张温那里去,让他安排职司。   张温虽然性格上有缺欠,但本身的本事可不差,这一百余名老军个个精神十足,手一沾上兵器便杀气凛然,就知道他们的来头不简单,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分派到部队上去了。   至于那本练兵手册,小婉这里自有底稿,便拿给了程铁牛,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张陵一边让程铁牛协助张温整合部队,一边命人赶制双械、吊环之类的锻炼器材,而且还制订了一套体能训练计划——除了跑圈就是背着重物翻山越岭。   在小婉帮张陵制订的计划里,这些士兵已经懒散得太久,必须先抽出他们的懒筋,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训练,否则只能训练出个四不像来。   对于张陵的忙活,刺史府的官员包括下属各县的官员都还在那里观望,他们摸不清这位别驾大人到底想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程度,而以崔氏马帮为首的商人团体在发现新任别驾似乎并不打算伸手管他们的生意,警惕之心也松懈了许多,都在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将张陵发展成他们的同道中人。   对于这些小心思,张陵没工夫琢磨,想在泾州有所作为,首先是要能够自保,然后才能保境、安民,小婉曾经跟他说过,这枪杆子里出政权,虽然这话说着有造反的意思不能乱吵吵,但想维系朝廷在泾州的体面,不是破两件冤假错案就可以的,要让百姓不再受土匪、突厥人的祸害才行。   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一些之前没有上门的小吏也开始登门送礼了。这一日张陵刚回来,正和小婉谈那练兵之事,却有家丁通报,说是有一名叫做原洛风的商人前来拜见。   “原洛风?”   这个名字对于小婉和张陵都很陌生,尤其是小婉,她打过交道的商人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一位,而且这些年除了一些新开辟的业务,一般的老客户她已经很少见了。   但越是这种奇怪的客人,就越有见见的必要,等张有将人带到跟着,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胡人,只是他穿着身是普通,长得也极为普通,属于那种一进入人群就看不出来的人。   原洛风进入厅中,恭恭敬敬地向张陵和小婉行了个礼,拱手轻声道:“长孙无忌大人让小人来找张大人和张夫人。”   长孙无忌?   小婉和张陵对视一眼,都十分诧异,不过这可不是说说就算的,张陵直接问道:“可有凭证?”   李世民在李渊在位的时候,曾经受命组建天策府,这天策府说穿了就是一个间谍组织,李世民不仅靠它打败了日暮西山的隋朝,而且也成功地渗入了皇宫,包括当时的东宫和齐王府,在取得皇位的过程中,天策府立功无数。   李世民取得皇位之后,天策府的名字当然不能够继续保留,但这支力量却保留下来交给了长孙无忌来管理……嗯,也就是说,长孙无忌除了是李世民的头号谋臣之外,还是他手下最大的特务头子。   那原洛风听了之后,笑容不变,从袖子里抖出一块巴掌大的铁牌落入手中,向张陵亮了一下……他做事很小小,角度恰好是小婉和张陵能够看清,而别人却是看不清楚,这个牌子的模样倒不是假的,二人都曾经听程知节说过。   “长孙大人知道大人离乡日久,特地让小的给大人带来了一些关中的特产,大人过年的时候也用得着,今后若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自会上。”原洛风呈上礼单后,便告辞离开。   小婉和张陵心中都明白,原洛风上门是长孙无忌送的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原洛风求得帮助,而且原洛风的到来针对的就是突厥,也有些情报共享的意思。   长史府里,因为天气寒泠,就是坐在屋子里守着火盆,也被窗外的北风号叫得心里发冷。往年这个时间,就该有冻死人的消息传来了,但今年衙门里却是没什么动静。   刺史府那边不仅施粥,带让兵士们帮着加回房舍,屯积燃料,一些老弱孤贫还加发了银钱和衣物,倚仗着这些救济,在这寒冬腊月也不觉得难熬。   泾州这边太偏,那个暖气还没有安装到这边,白末明坐在书房里看着书,另一只手却不时的在旁边侍候的小丫环身上游动,将小丫环挑动的满面飞红。   “老爷。”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   “白福,什么事情?”白未明不悦地将手收回来,做正人君子状,那个小丫环则取了一支拂尘,装模作样地去拂书架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外面那人并未尽来,而是低低的禀报道:“刘二当家的来了。”   “刘二?”   白未明微微皱眉:“他来做什么?不见”   ‘砰’   白福忽然痛叫了一声,随即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寒风立时从外面涌了进来,将屋里的两个人冻得哆嗦起来。   “放肆”   白未明以为是白福未经同意就闯进来了,脸色顿时一变,怒斥道。   “哟,白大人好大的官威,这太平官做久了,连老朋友都不待见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体型瘦小,却是满脸剽悍的汉子。   “呃,原来是刘二当家,快请进”白未明的脸色立即一变以,挤出满脸的笑容。   “大人……”   白福鼻青脸肿的站在那刘二身后,欲言又止,很是可怜。   “糊涂”   白未明瞪起了眼睛:“刘二爷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请进?以后刘二爷再过来,无须禀报,直接进来”   “是,小的知错。”白福就是那个给张家送年货的中年人,此时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但老爷发话了,他只能捏着鼻子给刘二爷赔不是。   “得了呗。”   刘二爷挥挥手:“你们都出去,我和白大人有话要谈。”   那个丫环和白福立即忙不迭地离开书房,顺手将门关上。   “刘二当家的,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白未明道。   “白大人,兄弟这一向都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刘二爷淡淡地问道。   “那是,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仗义,白某感激不尽。”白未明拱拱手道。   “感激就不必了。”   刘二爷摆摆手:“最近山寨里的粮食有些紧张,大哥让我跟白大人商量一下,能不能借个几百石粮食?”   白未明摇摇头:“二当家的,不是白某人推辞,你想必也知道,朝廷刚刚派下一位别驾大人,总揽全州军政事务,在他的眼皮底下,我也是爱莫能助。”   刘二爷脸色一变:“这么说二爷是帮不上忙了?”   白未明沉吟了一下,坚决地摇摇头:“这件事情没什么可商量的。”   “好”   刘二爷冷冷一笑:“走着瞧”   说罢,转身便开房出了房。   “粗鄙”   白未明混不当回事,轻叱一声之后,关上门,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一十六节 年关   第四百一十六节 年关   腊月二十七,泾州刺史府又迎来了一拨大车小辆,却是张义从长安送年货过来,小婉和张陵在偏厅设席给他接风,叫了张忠、张松两个作陪。   小婉是不喝烈酒的,酒菜上来后,她自己手边放了一壶稠酒,叫边上侍候的小厮给在座的四人满了酒。   听他说了路上所见的荒凉之后,张陵边说道:“张二哥,何必亲自跑一趟,不过是押送几车东西,打发其他人来就是”   张义嘿嘿笑了两声道,摸着头说道:“这有几年没看到大公子、大夫人,心中着实念想,听说泾州这面匪患严重,让别人过来也不放心,而且还有两件事情要求大夫人明示。”   听了张义的话,张陵和小婉都有些无奈。不过府内之事张陵一向是不过问的,只得小婉道:“到底何事,说来听听。”   席上都是自己人,张义便没犹豫,道:“头一件是小的老婆冬月的时节生了个大胖小子,重七斤八两,小的老婆常说,如果没有老夫人、大少爷和大夫人将她从死人堆里捡出来,又教她识文断字、习女红,后来还成了家,恐怕她早就成了路边的饿殍,哪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所以想请大少爷和大夫人赐下名字。”   张义的老婆也是出身张氏义塾,是张家当年在南方搜罗孤儿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一个,当时病饿的已经半死,幸好救治及时,总算是活过来了,后来在义塾毕业之后就在印刷厂工作,却是小婉在当中牵的线许配给了张义。张义先是跟随张须陀厮杀,后来混迹江湖,直到进了张府才算安定下来,这已近中年地得了个少年娇妻,自是疼爱异常,两口子好得如蜜里调油一般。   张陵却是笑了,先是命小斯斟酒庆贺一杯,又道:“张二哥,嫂子有了喜讯你怎么不早点儿写住告诉,得罚你一杯,来,满上”   张义笑着喝了,道:“算算日子也快到年关了,总想着亲自来一趟才像回事,所以就没有写信。”   “不过,这孩子是你的头一个小子,起名应该是你这当爹的起才是。”小婉说道。   张义挠挠头:“老爷对张义有提拔、救顾之恩,若不是老夫人和大少爷、大夫人关照,恐怕小的还在江湖上厮混,又哪有今天的日子,所以务必请大少爷和大夫人赐名。”   小婉点点头,却看着张陵:“阿陵,这起名的事情却是要你来了。”   张陵微微颔首,思忖起来……片刻之后道:“就叫张恪吧。恪,敬于人,谨于事。张二哥,你看如何?”   “好,就叫张恪,谢大少爷、大夫人赐名”张义喜笑颜开道。   第二件事却是关于张义自身的,这几年他在长安打理长安那边的生意,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趁手,但有小婉给打下的底子,尤其是这两年诸般生意都走上了正途,真正需要他操心的已经不多。听说要往泾州送年货,恰好他要亲自来给二人报个喜讯,便跟张杨氏请命,要亲自去泾州一趟。到了临近泾州的驿站住下时,却偶然听说了张陵上任遇袭之事,便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张陵夫妻身边。   小婉叹了口气,张义他们七兄弟虽然在入府之初便自写了文书,但那时是刚刚相识,担心主家怀疑。没多久,张杨氏便将出籍文书给了他们,但这七兄弟却仍是以张家下仆自居,她和张陵都劝过他们,但七兄弟执意不从,所以现在便有些称呼混乱,一方面以兄长事之,另一方面却以家仆自居,也是无奈。   虽然二人相劝,但张义就是不听,最后还是小婉劝慰,让他不必心急,待孩子稍长再考虑这件事情:“张二哥,这里的事情不急,义父已经派了铁牛过来帮忙,又有张大哥照拂,倒是长安那边嫂子还没有出月子,孩子尚小,你这做父亲的不能离开。”   好说歹说,此事才揭开不提,将话题移开,小婉却是离了席,让这般男人自在喝酒。   回到后房,哄了正在逗留四条小藏獒的宝儿,便进了屋坐下,紫鹃上前呈上了单子。张义这次过来,不仅带来了年货,而且还捎来了不少从长安买来的一些稀罕物件,现在长安的商路四通八达,尤其是那些波斯胡,将生意都做到了皇宫。二人照着单子将那些稀罕物都拿进屋里,小婉留了几样好的自用,又给宝儿留了一些好玩的,其它的准备赏赐给紫鹃她们,又从中择了一些准备年后回礼的。   虽然这两年她们夫妻在外,远离长安,但逢年过节或者遇到了什么好物事,总要准备一些礼物,往京城相熟的人家送去……这平时常敲木钟,关键时候才能有响应。   又使用人将送来的年货登记了入库,直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料理妥当,小婉松了口气,笑着对紫鹃说道:“这些倒是来得正可好,要不年后都不知道往外送些什么了,泾州这地方比不得沧州,总不能买了猪羊再送回去。”   紫鹃却道:“话是如此,礼尚往来也是人情,可有些亏呢,那些家伙贪默民脂民膏,送礼送的轻松,可咱家里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小婉放下单子也是轻叹一声:“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人家是做官为赚钱,‘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咱家却是赚钱为了更好的做官,做个好官。”   紫鹃笑道:“家里有赚钱,做官自然不需要贪墨,这是以银养廉之策。”   以银养廉……养廉银?   小婉记得好像是哪一个朝代有过养廉银一说,好像就是变相提高官员的收入,不过这个政策不是很有效果,人的贪欲几乎是从来不会满足的,只要他有了可以攫取的机会,心性不坚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想伸手,给他再多的傣禄也是枉然。   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紫鹃,还有这些布料和脂粉给府里的女眷都分一份,到底是过来,或多或少总是个意思”   紫鹃点点头:“夫人说的是,这些布料、脂粉在安定可是买不到的,她们一定欢喜。”   无论外面世界如何,无论大家还是小户,日子都要照常地过。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每到节日,张陵夫妻俩少不得要去各府上拜见,便是倒了沧州,也是如此。不过,今年在泾州的这个春节,倒是过得清闲了许多,倒也有贴子进来邀张陵出去赴宴,只是被张陵婉拒了,张府上上下下现在也有百十号人,再加上程铁牛和张楠都在这里,热闹无比,在小年的时候,沧州那边送来了满大车的鞭炮、年货,张楠领着宝儿这回有了营生,等程铁牛来了之后,三个人越发的胆大,看上去倒像是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忒没正形。   到了三十,小婉亲自写了十余付对联,又用红纸写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福’字,命人张贴在门上,大红灯笼也早已经准备好,厨房里传出阵阵浓香,爆油声滋啦啦的响。   下晌的时候,一扫上午的忙碌,阖府上下开始吃团圆饭。在内宅正厅,摆了一桌,男人们在那儿喝酒,则厅里也摆了一席,女眷们和宝儿在这边吃饭。   虽然说主仆在家里没有同桌用饭的规矩,可张忠、张义他们几个,以及紫鹃、雪雁和几个屋里的丫环,小婉和张陵都没拿他们当外人,而且人多在一起吃饭热闹,除了外面的些人之外,这些屋里的仆人也都在一起用饭,便是那八位保镖也在另外一间屋子单独上了一席。   厅里那桌,虽然张忠、张义都是自居为仆,可在张府的资历老,张陵敬之如兄,而张松、张有、张所他们都曾经得张忠授过艺,敬之如师,程铁牛别看外表大大咧咧的,但心思细腻,对这两位同样尊敬有加。   席间除了谈及练兵之间,众人还提起了明年准备治理泾州的匪患。要知道,这突厥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可恨,倒也不算什么。但那些马贼土匪,多半同为汉人,却同样地为祸边民,每每提起这些,倒是更加痛恨一些。   说到用兵,张陵和程铁牛都没什么经验,可张忠、张义跟随张须陀多年,尤其是在剿灭各路义军的时候,他们都随在张须陀的身侧,而现在的土匪比之那个时候的义军,无论实力还是组织形式,都是远远的不及,如果不是张忠和张义早已经脱离军伍,两个人便会自讨令箭前去灭贼。   男人们讲的是战事,女人们可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她们讲的是花粉和气候,还有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小婉得端着夫人的架子,对这些事不上口,只是笑吟吟地听着,一直等到大家都吃喝得差不多了,才分派了一些事务——从年前开始,张府就开始粥,这过了年三十一直到开耕,这粥都不能停下,所以她给每个人都分了职司,除了那些确实小的之外,所有人都轮流前去粥棚值守主持。   贞观三年的春天,就在吃喝之际悄然来临。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一十八节 匪祸   第四百一十八节 匪祸   日子不禁数,在张陵和小院的劝说下,张义总算是答允了先回长安,转眼间已经是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开始扎花灯。往年这日子过得凄切,自从张陵到了之后,一方面整顿部队,以防止土匪细作混进城里为名,加强了巡逻盘查,治安大幅好转,那些配刀挎剑的异族或者商人卫队都消停了许多,尤其是那些小本买卖,没有人敢强买强卖,安定县令费如晦的日子却是过得平稳多了。   天公也是作美,空中万里无云,一片湛蓝,天气也暖和多了,若不是有些地方还有年前的余雪没有化开,真以为是到了三月天。   刺史府的粥棚照例开着,朝廷的赈济还没有到,张府还得负责这笔支出,好在安定城里的富户和一些关吏都想在未来的刺史面前拿分,也纷纷开仓施粥,倒是分担了张府的不少压力。   早在年前张陵已经上前,这一次需要朝廷赈济的不仅仅是粮食,而且还有种子、耕具。不过,为了防止有些农户将种子卖了或者吃了,张陵已经严命各县想办法一直将监督职责一直贯彻到里正一级,而且还要保护百姓,绝对不允许有人拿次等的粮食换取优质的粮种,这后一条还是小婉嘱咐他的。   眼看又要到了午时,刺史府门前的粥棚又陆陆续续的开始来人准备领粥,如今这些人已经很守秩序,来了就老老实实地排队,张府的下人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向他们宣传纪律,而且告诉他们断没有来了领不到粥的事情,而且从刺史府施粥的时候开始,确实就没有断过,所以这些百姓都很信任张府,而且他们过冬的房子还是张陵让士兵们帮忙修缮的,虽然他才到任不过两个来月,可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威望却是直线上升,早已经高出原安定的官员。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传来,从刺史府方向传来驶来十余匹快马,为首的一骑上却是一个明蛑皓齿的小姑娘,每匹马的后面都有一对柳篮搭在上面,顶上还盖着布。   马匹在粥棚前停下,一个在此负责的仆妇忙带了两个下人上前帮忙将女孩马后的柳篮拿下,好奇地问道:“大小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女孩正是张楠,她在马上笑着道:“这是厨房里刚包好的元宵,嫂子说了,今儿个好歹是个节日,让大家都吃上一口才好,每个人一婉粥,四个元宵,等一会儿府里还会送过来一些。”   等看着那些柳篮都拿了下来,张楠喝一声走,便带着那些人向城门的方向疾驰。   “哎,小姐,你这是去什么地方?”那个仆妇见她去的不是刺史府的方向,连忙喊了起来。   “在府外怪闷的,出去转一转。”张楠在马上挥挥手,泼剌剌地纵马而去。   “这个……小强子,你去府里通报一声。”仆妇也不知道张楠告没告诉府里人,思来想去,还是派人通知一声为好。   刺史府里,小婉和张陵等人也是刚刚吃完饭,正喝着茶消食,待听到张楠带着些护卫出城,小婉便有些着急……说兵荒马乱是有些严重,但泾州的情形有些特别,若是遇到了土匪和突厥人那可就糟糕了。   “放心,如今张温已经在一些要路安排上了人手,有突厥人犯境马上就会燃放烽火,而且以那些护卫的武艺,就算打不过,总还跑得过的。”张陵安慰道。   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就听外面传来惊惊慌慌的脚步声,“老爷,出大事了”   听声音却是跟张楠出府的一个护卫,张陵脸色一变,扬声道:“进来慢慢说。”   那个护卫匆匆进来,看他神色有些……愤怒的模样,倒不似本身遇到了什么风险。   小婉却不管他是什么面色,连忙问道:“小姐在什么地方?”   “小姐在丁家集,小姐没什么危险。”护卫连忙说道。   听到张楠没什么危险,小婉和张陵都安心了许多,看着那护卫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家府被屠了”护卫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什么?”   张陵和小婉脸上都出现震惊的神色,“你说详细一些”   原来,今天张楠和那些个护卫早早的吃完午饭之后,便想带人去丁家集后面授山岗上打野山羊,这还是前些天听一个仆人闲话时提到的。但一去那丁家集,便看到一片残垣断壁和凌乱的尸体,有些女尸浑身赤luo,显然是遭到了侵犯,其中还有不少儿童的尸体。   “大小姐胆子甚大,竟然还在尸堆里找到一个幸存者,因为那人受了伤,所以大小姐她们还在后面慢行,派小的回来禀报。”护卫说道。   “大哥,那些凶徒说不定还在周围徘徊,万一和张楠遭遇可是一件麻烦事,我带人去迎一下吧。”程铁牛站起来说道。   “我……”   张陵刚想说‘我去’,小婉便拉了他一下,张陵恍然,“我还要会同司兵参军研究这件事情,就有劳铁牛贤弟了。”   等程铁牛离开之后,张陵立即命人将司兵参军张温找过来。   “什么?”听完那名护卫重新复述了一遍丁家集发生的惨案,张温也是陡然失色,“简直是无法无天,泾州匪祸也实在是该整治了”   “张参军,以前难道就没想着剿灭那些土匪吗?”小婉奇怪地问道。   张温有些脸红,如果是别的官员家眷问起,他完全可以不答,甚至可以拂袖而去,但在小婉面前,他不敢也不会,小婉不仅身份在那儿摆着,而且论起品阶,还在他之上,只是双方没有直辖的关系罢了。而且剿匪的事情也是司兵参军的职责之内,出了这等事情,他也责无旁贷。   微微叹口气:“不是我不剿,前两年兵员还充足的时候,只要一出兵,那些匪徒必然知觉,到了后来心思便淡了。”   也就是说,有可能州衙或部队里有土匪的内应?   张陵和小婉目光一闪,张陵道:“张参军,你觉得丁家集的事情有可能是哪股土匪干的?”   张温想了一下道:“泾州的土匪窝子有不少,但通常来说,每个土匪窝子都有自己的地界,他们一般不会捞过界,我琢磨着丁家集的事情很可能是与铜锣山刘氏兄弟有关。”   “你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吗?”张陵问道。   “知道,这些匪徒的情况我都清楚。”张温答道。   在距离安定县城数十里外,有一个叫铜锣山的地方,六年前被一股土匪所占据,这股土匪主要是地方上的地痞及一些积年老匪,另还有一些溃败或是哗变的士兵加入,匪首是一个叫刘坤的人,听闻他在隋朝的时候,还是军队中的一个小头目,后来不知道怎么竟然落草为寇了。   这股匪徒约有百十人左右,他们的寨子就建在山顶上,寨前还有一个小关口,因为经营时间久了,那道关口布置固若金汤,想要攻打下来比较麻烦。   小婉气愤地道:“抢些财货也就罢了,竟然杀人屠村,这些贼匪还有没有人性?”   张陵点点头:“贼匪横行乡理,丧尽天良,决不能宽贷张参军,兵贵神速,你立即去点齐兵马,我们这就先将刘氏兄弟的匪帮铲除,然后将其它的土匪也扫荡干净,还泾州一个朗朗的青天。”   “是。”张温答应一声,便要回营点兵。   “等一下。”小婉突然出声叫住他,“你准备怎么跟士兵们说?”   张温倒也反应甚快:“不告诉那些士兵去剿匪,就说是……野外训练。”   小婉笑了:“没错,就是这样。”   为了尽愉提高士兵们的战斗力,张温按照张陵给的练兵册子狠狠操练那些士兵,尤其是野外训练,虽然苦了些,但士兵们吃得好,又补了饷,倒也没有怨言。但正如张温所说,以往动辄泄密,只要将军队拉出城,就算有内应知道了要去做什么,也还不及发出消息。   却说程铁牛带了数十名家丁前去接应张楠,走了十几里也没见人,正疑惑的时候,听到前面有马匹的嘶鸣和叮当的兵刃撞击声,他心中一凛,举槊高呼:“跟我来”   数十骑战马拐过一条弯道,只见二十来个穿着杂色衣裳的汉子正挥舞兵器与被围在中间的张楠等人交手,那张楠知道自己的武艺不成,却是站在一辆大车上弯弓射箭,虽然杀伤力极小,威胁却大,让那些汉子放不开手脚下。   “杀”   看到张楠已经累得鬓发散乱,程铁牛心中莫名地就生出一股子怒气,大吼一声,战马疾驰向前,大槊平举,‘噗’的一声便刺入最近的一名汉子的前心。   那些身穿杂色及裳,显然是匪类的汉子本来已经发现了程铁牛等人,却不成想他的马太快,一槊就伤了一人,登时便是一阵乱。   “留下一个活口,其他的格杀勿论”程铁牛大槊舞得跟雪花纷飞似的,寒光闪过,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与此同时,众家丁也赶了过来,抽出兵器便是一阵砍杀。   “风紧扯呼”   有人大喝一声,便要逃跑。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一十八节 发兵   第四百一十八节 发兵   “哪里跑”   程铁牛喝声如雷,坐下那匹突厥战马如腾空飞起般的跃到那个明显是小头目的匪徒跟前,大槊往他肩上一放,那头目立即觉得如同肩扛千钧似的,半边身子的骨头似乎都碎了,发出杀猪般的惨呼……不过片刻工夫,那二十来个匪徒就被众家丁如同砍瓜切菜般的放倒。   “铁、铁哥哥,呜……”张楠到底是小女孩,别看刚才表现得似模似样,这一旦松懈下来,顿时哭得梨花带雨,一发不可收拾。   “哎,别哭、别哭,这大冷天的,冻坏了皮肤可不是耍的。”程铁牛顿时手足无措,回头看见那个已经被家丁们捆得跟棕子似的土匪头目,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了他一溜跟头。   “呜……”   土匪头目的嘴已经被堵上,嘴里说不出话,脸上涕泪交流,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就是他,他是刘**子一伙的,血洗丁家集的人当中就有他一个”车上突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倒是将张楠的哭声给吓回去了,连程铁牛都吓了一跳,他这才看到大车上还有一个身上盖着大被的青年,这青年的胳膊和头部、胸腹都受了伤,被人用布条包裹着,正欠起身红着眼戟指怒喝。   “呜……”那个土匪头目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连连摆头,叫得更急了。   程铁牛刚想抬脚再踹,忽然想起什么,一把将他嘴里的布团扯出来,“你还想说什么?竟然干出屠村的事情兔子还不知窝边草,你们这些家伙连畜生都不如”   “大爷,我冤枉啊”   土匪头目连连叩头:“是刘**子下令屠村,我当时在村外面望风,没参与啊”   “你说没参与便没参与啊?”   程铁牛又将那块布给塞回他的嘴里,命一名家丁将他带给张陵处置。   那名土匪满腹心酸泪啊……虽然知道被送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善地,至少可以暂时离这恶魔远一点儿,可他没想到,那家丁接过他就跟放口袋一样,直接将他横搭在马上,战马一跑动,不仅是那些‘心酸泪’一滴不剩地出来了,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得一塌糊涂——这还幸亏那个家丁体贴的将他嘴里的堵塞物掏出来,否则都有可能被呕吐物呛死。   程铁牛还不知道张陵决定立即出兵,他看着那大车上的青年问道:“这是谁?”   张楠叹了口气:“这是我们在丁家集找到的唯一幸存者,叫丁原。”   程铁牛摇摇头,这种事情他可不擅长安慰:“我们快回去吧,大哥这次说不定就要将那伙土匪给剿了。”   ……   张温这边已经点齐了士兵,都带上了全副披挂,刚出兵营,便见十几骑马过来,张温仔细一看,却是唬了一跳,为首的是张陵和女扮男装的小婉,后面却是十余名张府的护卫家丁。   他连忙策马上前见礼,低声问道:“张大人何往?”   “当然是看张参军大展雄威,安境保民。”张陵含笑道。   “这个……”张温大急,确是怕刀箭无眼伤了张陵。   “放心,本官没那么娇贵,我们走吧。”张陵摇摇头,依然让张温领军,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城外而去,路上的百姓看到了倒是习以为常,官兵这段时间经常出去训练,没什么可怪的,而且现在安定城治安情况良好,这些官兵也是功不可没,比以前大不相同,有些人甚至对着那些官兵叫好,这让以前备受冷落的官兵们士气顿时高涨。   和那些官兵们的心情不同,安定知县费如晦的心情已经沮丧到了极点,这刚刚十五,便出了大案,整整一个村近百条人命,等他备好马带着仵作、捕头等人出城赶往丁家集的时候,官兵们已经出发多时了。   “大人”   队伍正行进间,对面跑来一骑健马,却是程铁牛的家丁,他来到队伍前翻身下马,向张陵等人行了一礼,禀报道:“小公爷在前边救下了被一伙土匪围攻的张小姐,这是抓住的一个活口,好像还是一个小头目,小公爷让小的先将他给大人送过来。”说着,他将已经颠得七昏八素的小头目拉下马,扔在了地上。   “这位是泾州别驾张陵张大人,想活命的话就好好答话”家丁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这一脚却让那头目清醒了许多,趴在张陵马前连连叩头。   “叫什么名字?”张陵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土匪头目。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膀大腰圆,高颧骨,粗眉毛,下巴凸出,脸色黝黑,裹着一件羊皮袄,像他这种常年在匪窝厮混,能够成为头目,身上恐怕也要血债累累。   “小的马二赖,真的不是什么头目,是被土匪卷上山的,不得不屈身从贼……”那个马二赖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词,就差拍着胸脯说自己卧底了,小婉听着也好笑?   “住嘴”   张陵喝了一声,吓得那马二赖顿时止声,他原本想看着这个官儿生得面嫩,好糊弄,最好一迷糊将自己放了最后,其实当贼也是最怕遇见不讲理的官员,在程铁牛面前,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可张陵这一喝斥,立即唬得好好悬失禁。   “马二赖,想死,丁家集的冤魂正愁没有祭品;想活,那就想办法帮我们剿灭刘家兄弟,何去何从,本官只给你三个呼吸考虑。”张陵语气平静地说道,但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强烈杀气,让马二赖不禁打了个哆嗦。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马二赖忽听得刀刃出鞘的声音,连忙大声喊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说”张陵示意旁边的护卫将刀收起来。   马二赖子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我有办法,我知道有一条小径,能通道寨子里,那地方连猎人都不知道,刘大当家……呸是刘**子只在那儿放了一个人看着,我能够带你们过去。”   “你说的可真?”张陵一听,心中暗喜。   “小的不敢撒谎,句句是实”马二赖子赌咒发誓地道。   “大哥”   说话间,远处程铁牛护送着张楠过来了,见到这个阵势,登时一喜,“大哥可是不仗义,要打仗可不能少了俺老程”   “你是老程?不知道义父他老人家听了会怎么想?”小婉在一旁笑道。   “咳咳……”   程铁牛立即咳嗽起来,忽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仔细打量:“嫂……嫂子?你怎么也出来了?”   “看铁牛兄弟大展神威杀贼啊。”小婉笑道。   二人说话间,张陵已经命人先把张楠送回城里,回头对程铁牛道:“正好有一个任务给你。”   “什么任务?”程铁牛立即兴奋起来。   “给你一百名士兵,带上你的家丁,跟马二赖由后山潜入,我们在前山佯攻。”张陵将计划低声说了一遍,然后又指着马二赖:“小心这个家伙,必须让他时刻感觉到在你的监视之下。”   “呵呵,我明白。”程铁牛一听有仗可打,立即便兴奋起来。   这时候离城已经有十余里,也不怕有人会离队报讯,张温命队伍重新排列,然后将丁家集发生惨案的事情通报一遍,最后公布了前往剿匪的决定。   队伍中立即发出一片不安的骚动,张陵目光扫了一眼,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些士兵的装备都不错,而且的训练的基础也不错,就是没怎么见过血,若不是这段时间训练得力,说不定就会当场跑散了几个人。   “本次战斗按人头记功,一颗人头二两银。”张陵大声宣布,他目光扫了那些士兵一眼:“别告诉本官,你们竟然连几十个拿着兵器的痞子都打不过”   “打得过”   先是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几十个人喊,接着就是几百人的高呼,这时便看出那些已经被提拔为基层军官的老军们的作用,这些日子的训练,他们已经基本上取得了所属士兵的认可,此时带头响应,气势自然而然地带动起来。   “好”   张陵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些士兵:“今天本官就和你们一起杀贼,为死难的丁家集乡亲复仇,还泾州一个朗朗乾坤”   “杀贼杀贼”   官兵们振臂高呼,喊声震耳,那个马二赖吓得面无人色,他没有想到那些原本看不起的官兵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声势,恐惧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好歹自己已经弃暗投明了,只要给官兵带路,自己就可以幸免一死,说不定还会得到赏赐,所以这小子再看向程铁牛的目光里已经带上了谄媚的神色。   “快走吧”程铁牛踢了他一脚,翻身上马,带着张温拨给他的一百名士兵先行。   在程铁牛等人出发之后,张陵、小婉、张温三人也率领其余的士兵向铜锣山的方向前进,一路之上,众人都是安静地走着,队伍井然有序,经过近两个月的苦练,至少在行军队列上,这些官兵已经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一十九节 官兵VS土匪   第四百一十九节 官兵VS土匪   大军一路向北,张陵特意将队伍带到了丁家集,看到那些残垣断壁和尸体,士兵们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家住附近的,今天那些土匪能够灭了丁家集,明天呢?后天呢?说不定那一天就是他们的亲人惨遭屠戮,就凭这一点,他们也急于消灭那些土匪。   过了丁家集,大约又走了七、八里地,前面已经是铜锣山,这段山势颇陡,而且树木颇多,黄土枯草随风摇曳。为了避免被土匪袭击,小婉和张陵将平阳公主和李承乾派过来的护卫派出去搜索,这些人不仅个人的战斗力强,而且都老于军伍,精通侦察之术。   大约是天冷的关系,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土匪的行踪,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官兵的到来,为了以防万一,队伍是稳扎稳打,派出了几支斥候小队,专为负责消灭土匪布下的眼线,但一直到傍晚时分,也没有遇到土匪的哨探。   “大人,前面距离刘氏兄弟的匪巢已经不远,下一步如何行动,请定夺”张温恭恭敬敬地问道。虽然张陵表示不干涉他的指挥,但他可没有天真到遇事独专,该请教的还是要请教。   “我们这路人就是要大张旗鼓地攻打他们。”   张陵微微一笑:“让大家休息一下,烧些热水,吃些干粮,半个小时后出发。”   “大人,天可是要黑了。”张温提醒道。   “呵呵,估计这个时候刘氏兄弟恐怕就算是知道我们来剿灭他,也不会想到我们会立即发起攻击吧?”张陵微笑道。   此时,在安定城中,丁家集惨案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当县令费如晦出城的时候,消息已经开始外传了,而城门也加强了盘查,尤其是对一些身上带着兵器的人物更是盘查的紧,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一律暂扣,等出城后再行发还。   遇到大案,县令当然要审理,但层层上报也是必须的手段,白未明听得是铜锣山的刘家兄弟干的,便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的吸气,就跟牙疼似的……他想起了刘老2年前跟自己说的话,没想到竟然……“混蛋”白末明怒不可遏,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感到一种恐惧从心头滋生出来。   “别驾大人可在?”他一头闯到张陵的公事房前,问门口的仆役。   “别驾大人出去了。”仆役老老实实地回答。   “出去?上什么地方去了?”白未明眉头一挑问道。虽然他给张陵送了礼,但心里对于这位年轻的上司是不大恭敬的,在他看来,如果张陵不是依仗自己的身世、父辈的故交和太子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成为泾州别驾,至于张陵在沧州别驾任上干得如何,直接被他忽视了,此时听得张陵不太,顿时觉得抓住了张陵的把柄——辖地发生如此重大的命案,而他却不在衙中,虽然不至于降职,但传到上面肯定是对他的印象有了一个糟糕的认识,恐怕再想顺利上位成为泾州刺史,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仆役犹豫了一下,看到他这个样子,白未明更觉着抓到了张陵的把柄,脸色一沉:“嗯?”   “张大人和司兵参军点兵去剿杀刘氏兄弟了。”仆役最终还是将张陵的去向说了出去。   “什么?”   白未明觉得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此话当真?”   “当真,绝对当真”   仆役点头道,他不明白长史老爷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如此难看。   “他、他们什么时候走的?”白未明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   “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   仆役挠挠头道,“应该是午后不久走的,小的不是很清楚。”   白未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公事房的,坐在那里呆呆的发愣……他有足够的理由害怕,一直以为,他都在暗地里接受刘氏兄弟的贿赂,在他看来,刘氏兄弟就是他的一个钱袋子,随时可以取用,如果有人要掏出这个钱袋子——这倒没什么,只不过是损失一笔钱而已,关键他担心对方再牵扯出旁的东西,那可就麻烦了不。   “老爷,茶凉了。”   管家白福轻声唤道。他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家老爷,刚才白未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是失魂落魄的,一直坐在那里发愣,看模样竟似吓着了。   “啊,噢,去沏壶热的来。”白未明这才灵魂归窍,颓丧地吩咐道。   “是,大人。”   白福蹑手蹑脚地换了茶水,然后瞄着白未明脸上的神色问道:“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张别驾和张司兵带着官兵剿匪去了?”   这个称呼倒是入耳了然,白福也知道了丁家集的惨案,闻方立即反应过来:“是刘氏兄弟?”   自家主人的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情,白福当然清楚,有时候还是他亲自出马办理的,闻言立即知道白未明为了什么事情而烦恼,但转念间,他‘噗哧’一声笑了。   “大胆”   白未明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虽然是有些失魂落魄,可也没落到被一个仆役嗤笑的地步。   “老爷容禀”   白福连忙禀报道:“咱泾州的兵马业已经荒废多年,平时疏于训练,管管农夫打架还差不多,想要跟那些悍匪较量,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弄不好那两位大人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老爷何必忧虑?”   对呀   白未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刘家兄弟的那股悍匪可不是普通的土地匪,里面有不少前朝的悍兵溃座,而且横行径州多年,实力比官兵强大多了,如果张陵剿匪大败而归,恐怕连这别驾都干不下去了。届时自己再上一步也未尝可知。   “白福,你马上派人去城门口候着,若是他们败退下来立即回来禀报我。”白未明现在精神头上来了,他越想越觉得白福提醒得有道理……他也知道张陵、张温在练兵,可这精兵哪是几天就可以练出来的?就算是养猪,那也得过三个月才能上膘不是?   “杀官兵啊”   铜锣山上喊杀声震天,百余名身穿各色衣裳的汉子挥舞得各式武器冲下山来。   “兄弟兵,那些官兵都是草扎的,一冲击散,杀啊”   一名身材高大,满脸麻子的大汉吼叫着。   虽然入山前士兵高涨,可被那些悍匪一吼,官兵们的心里明显的有些打鼓,队形便有些散乱。   张陵和小婉过来也不是参战的,他们就是想看看近一段时间练兵的效果,看到眼前这一幕,倒有些恼不得笑不得……怎么看起来像是土匪剿杀官兵啊?   张温有些脸红,一转眼看到小婉等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也上来了火气,挥动长枪大喝:“长枪兵,列阵杀贼”   “长枪兵,列阵杀贼”   ……   队伍中传来一声声呼喊,最后所有的官兵都呼喊起来,在空旷的山岭上更增气势,而刚才略显散乱的阵形竟然也奇迹般的恢复,官兵们按照训练时的要求摆出战斗队形,挺起了手中的长枪。   正如白未明所想,就算是军神再世,也不可能将一群农夫训练成一支精军。但是,这批官兵可不是农夫,而小婉和张陵的训练也不是将他们立即训练成精兵——精兵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在收拢了这些官兵的心思后,张温就一直训练这些官兵的体能和队列,即便在体能训练的过程中,也要求他们时刻保持队列的整齐,而真正的军事训练就是两样:刺,收枪。每天反复的练习这两个动作,以至于都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带队军官大喝一声,这些官兵们就立即响应如斯。   程铁牛刚开始看到这些训练的时候,颇不以为然,锻炼体能没什么问题,而且那些锻炼器材在大唐的军队中已经开始流行了,颇有意思,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支军队光练体能和队形的,用他的话说:“如果那些军士丢了枪,恐怕给他一把刀都不会使用了。”   今天这些悍匪虽然远远比不上突厥人,但对于刚刚恢复训练不久的官兵来说,却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只可惜程铁牛率队去搞突袭了,长枪兵的第一战肯定是错过了。   “杀”   那些悍匪已经冲到了近前,出乎他们的意料,以往一冲即溃的官兵今天却笔直的站在那里,手握长枪,没有丝毫的退意,正惶惑间,突然听得一声大喝:、   “刺”   眼前顿时闪过一片寒光,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悍匪只觉得胸口一凉,好似全身的力气都突然消失了似的,身体软软地向下滑落,手中的武器也无力的掉落。   “收枪”   “刺”   随着一声声的喝令,长枪兵们越来越冷静,他们依照训练中所要求的,只要按照命令迅速的将长枪刺出、收回即可。   数十名悍匪连官兵的衣服边都没有碰到,便被长枪刺倒,空气中立即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一节一劳永逸   第四百三十一节一劳永逸   刘坤,小时候因为出天花没出利索,所以落下了一脸的**子,久而久之,刘**子就成了他的绰号。当年因为不想去送死,所以他和兄弟刘二逃出军队,拉了一票人落草为寇。   虽然泾州是大唐的地界,但这些年朝廷一直加强对内地的治理,泾州这片地方因为突厥人的关系,治理得十分松懈,就连县城里的官兵也只会站在城墙上耍威风,刘老2曾经放言,若不是他们没心思当皇帝,连安定县城都打得下来,这话虽然稍嫌夸大,但官兵的战斗力确实不值一哂,而且每次官兵行动,城里总是有消息传来。   年前,因为今年泾州的收成不太好,他让弟弟刘二去找泾州长史白未明借粮,哪里知道对方竟然百般推托,全然不念以往进贡的交情,所以他才在年后让刘二带着一批兄弟给官府制造点儿难看,却不成想刘二做得过了,竟将丁家集来了个屠村,但屠了也就屠了,二刘根本不相信官兵有种进来进剿,却不成想入暮时分真的发现官兵大队来攻。原本刘坤想杀个冷不防,一举摧毁官兵,也好抢夺一批盔甲兵器,孰知这批官兵手稳枪狠,这一阵便折了数十个兄弟。   “什么时候官兵这么能打了?”刘坤心里纳闷,却也舍不得再让兄弟们损失下去,这年头土匪也不好当……招兵难啊   “扯呼”   他大吼一声,率先往回跑,卡子上的喽罗们已经开始准备石头、石灰瓶子等防御手段了,十几名喽罗已经弯弓搭箭,保证官兵胆敢进入射程,立即弓箭侍候。   张温哈哈大笑,自从在泾州主持兵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痛快,往年可没少糟老百姓骂,咒骂官兵扰民在行,剿匪不行。不过,他毕竟是个有经验的指挥者,命令弓箭手在后面射了一阵之后,却不再追赶,而是命令官兵就在距山寨关卡稍远一些的地方安营扎寨,等着第二日天亮再攻,而那些土匪刚才失了锐气,却也不再出来撩拨,刚才还杀得热闹的战场立即安静起来。   小婉看张陵在前边举着望远镜观察那山寨的关卡,便催马来到张温跟前道:“恭喜张参军首战告捷,旗开得胜”   张温现在是乐不可支,不过还没有得意忘形,拱手道:“若不是张大人训练有方,官兵哪里有这等战斗力?”他也隐约知道小婉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过夫妻一体,他恭维张陵就跟恭维小婉没什么区别。   果然,小婉微笑道:“若非张参军大力支持,这兵也难练。不过,对付土匪是没问题,但若要对付突厥人,这点儿阵仗可不够。”   张温苦笑,如果训练了两个来月的兵就能够对付突厥人,那朝廷的军队早就将草原荡平几回了,哪里轮得到那些蛮人在边境上耀武扬威?他刚才其实也是穷开心,堂堂官兵若连几个土匪都搞不定,那也别当兵了,全都回家啃老米饭好了。   小婉看出他的心情,笑道:“兵是好兵,将也是好将,不管对手是谁,只要杀出一股杀气来,那才真正算是精兵,突厥骑兵之所以强大,并不仅仅是马好、刀利、人悍,最重要的是他们秉承了草原狼的凶悍和杀性,只要在气势上不弱于他们,破突厥骑兵不是什么难事。”   夜半时分,在铜锣山后的一条盘肠小径上,百余条身影正在悄没声的前进,这条小径非常狭小,两旁十分险要,百余米的陡坡在黑夜中如同两条无底的深渊,让人望而生畏。   “马二赖,你小子若是出了差错,小爷我活剥了你的皮”程铁牛对马二赖的拖拉很不耐烦。   “是,是,小公爷,小的不敢出错,拐过前面那道弯就倒了。”马二赖屈躬卑膝地说道。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些人道:“小公爷,我出来的时候带着二十多个弟兄,这一下多出这么多,哨上的兄弟看到了可不好解释。”   “唔。”程铁牛一想也对,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将带队的军官叫到近前,“你带着人在那拐弯处盯着,等我们解决了哨兵,你们再过去。”   “小公爷,还是我去吧。”带队的却是他从程府带来的一名老兵,叫侯平,听说他要带着二十几个人去端土匪的哨卡,就要阻止。   “这是军令”   程铁牛沉声道。   侯平是老兵,当然知道军队的规矩,闻言便不再吱声,立即带人在那儿隐藏好,而程铁牛跟在马二赖的身后向那哨卡奔去。   “什么人?”黑夜中传来一声底气不足的吃喝,众人立即停下脚步。   “瘦皮猴,今天是你当值吗?我是马二赖。”马二赖大声回道。   “哟,真的是马二哥,你们怎么才回来?今天可出大事了。”那个瘦皮猴问道。   “我知道,不就是官兵来攻山吗?”马二赖回道。   “你怎么知道?”瘦皮猴讶然道。   “能不知道吗?”   马二赖没好气地道:“前山的官兵扎了一大片的营,瞎子也看得到,否则我还用绕个大圈从后面回来?瘦皮猴,这官兵攻山,后面是关键位置,怎么就派你一个人来这里守着?”   “哪里是一个人,还有三个兄弟呢。”瘦皮猴说道,这时又从阴影里走出三个土匪,有几分谄媚地跟马二赖打招呼。   这时,程铁牛将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带了几个人慢慢上前,向瘦皮猴靠近。   “咦?这哥儿几个怎么……”   瘦皮猴看了程铁牛一眼,觉得有些面生,他话没问完,程铁牛他们已经如旋风般的扑上来……掐嗓、顶腹全部拿下,马二赖的身子微微一动,后腰就顶上了一个尖锐的东西,“别动”   “军爷,小的不敢”马二赖苦笑。   收拾完四个岗哨,程铁牛立即向侯平发出讯号,队伍立即越过哨卡向山寨摸去。   山寨静悄悄的,土匪的主要防守方向却是在前山,寨墙上只有几个人影晃动,程铁牛等人悄无声息的潜至寨墙下,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这次没有再让马二赖诈门,向后一挥手,六名家丁立即来到墙下,从腰间解下连着绳索的钩爪向墙上掷去。   咔……   几声轻响,钩爪已经抓住了墙头。   “咦?好像有什么声音?”寨墙上,一名站岗的土匪疑惑地道。   “嘿,那些官兵都在前山,这后面连猎人都不清楚怎么走,那些官兵如何能过来?”另一名土匪不以为然道。   同伴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向寨墙外面扫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无精打采的倚在寨墙上寻思明天官兵是否会攻进寨中。   耳边似乎又传来一丝轻微的声响,他转过眼……眼睛陡然瞪大,他看到一个黑影从后面扑向同伴,粗壮的手臂有力的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想喊,可张开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咙上已经被一条铁箍般的胳膊卡住。   寨门缓缓打开,程铁牛带人悄无声息的进入,迅速占领寨墙等制高点。   程铁牛招手将马二赖和侯平叫到近前:“侯平,你派人在后面举火,让大哥在前山攻寨,我跟马二赖去捉那刘**子和刘二。”   “小公爷,有我们就足够了吧?”侯平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路上马二赖已经交待,刘氏兄弟手下的土匪已经扩展到近三百人,虽然武器尚能应付,可消耗的粮食却多了起来,这才有了年前借粮的举动。但侯平是老军伍,对这些土匪颇不以为然。   “狮子搏兔,亦须全力。这次剿匪的主要目的就是锻炼那些兵卒,想要战功,就要到突厥身上领。”程铁牛知道侯平的想法,所以这么说。   “是。”侯平脸一红,连忙去安排。   这一次程知节派程铁牛带着这些人过来,固然是为了帮助张陵,但也未尝没有让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军搏一个前程的意思。以程知节的身份,若是在禁军中谋几个差事,那是轻而易举的,但如果一下子塞进百多个人,且不说有无位置,就是让有司知道,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但如果安排在泾州这等地方,便是李世民知道,也只有欢喜的,毕竟那是能够增强泾州军战力的事情,而且现在就要与突厥人开战,只要取得军功,自然也有前程,比当家丁终老要强得多。   侯平命了人去举火,留下一伍人在寨墙上警戒,其余人等均随马二赖向匪首刘**子和刘二的房间摸去……擒贼先擒王,这却是兵家必然知晓的事情。   却说前山的张陵等人,在半夜之时,便将全营的官兵叫了起来……这却是不用费多少事,在训练课目中,只要一接到集合令,无论什么时候、在做什么,都要等一时间集合,刚开始的时候兵卒们多不习惯,马上就被冷水、冰雪侍候,以至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此刻,他们都站在营寨中,默默地看向后山的方向。   “大人,火起了”   一名兵卒指着后山方向……就在那个方向,一道火光划破了黎明前的天空。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一节 拒降   第四百二十一节 拒降   举火为号。   这是程铁牛和张陵他们约好的行动暗号,虽然贼寨里未必就看不到这火光,但此时再看到,却已经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了。   张陵跃跃欲试,提着剑也想去阵前,却被小婉和张温拉住,前者自然是关心他的安危,而后者却还要顾及颜面……别驾大人上去,他这个司兵参军算是干啥的?   “大人,由属于去足矣”张温拱手道。   张陵左右看看,那些护卫一个个虎视眈眈,大有将他架起来的意思,当下只好点点头:“好,就劳烦张参军你了了”   “举火把,列阵”   张温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大喝道:“此战有进无退,杀光匪贼,彰显朝廷军威”   兵府们立即挥动兵器齐声高呼:“杀光匪贼彰显朝廷军威”   虽然只有数百人,但这喊声却是震耳欲聋,在这寂静的冬夜里,传得尤其远,火把霎时映红了夜空,也映红了寨墙上那些惊慌的面孔。   “快去禀报大当家、二当家,官兵攻卡子了”   “快准备弓矢”   寨墙上顿时一阵大乱,寨墙上虽然也留有监视官兵的喽罗,可他们也没有想到官兵会天没亮就发动攻击,有些人还想着去禀报匪首,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反之下,经过傍晚的一场战斗,官兵们的士气愈发的高昂起来,觉得前段时间训练无用的现在也是信心倍增。   张温身披铁甲,挥剑冲在最前面,身旁紧随着盾牌手,后面就是紧紧相随的长枪兵,弓箭手和张府的火枪手也跟在后面。   这时,寨墙有上匪徒探身投掷滚石、擂木,还有人放箭,位于阵后的张陵当即命令弓箭手和火枪手攻击……这弓箭手也就罢了,但火枪手的攻击声势就相当骇人了,如同雷鸣一般的轰响中,中弹者的身上立即出现一个血洞。在白天的战斗中,官兵并没有使用火器,那个土匪第一次遇到这种武器,有那迷信的就以为是自己作恶多端,惹来了天谴,寨枪上顿时一片混乱,哪还有人顾及官兵是否攻上来,这个效果连张陵等人也大感意外。   这时,从主寨中已经冲出了不少的土匪,毕竟有官兵攻打,土匪们也着实警醒,前面一打起来,那些土匪立即便从主寨增援,看到这幅情景,几个小头目大声喝骂着,让土匪们放箭,只是这些土匪本来就不懂得弓箭的保养,平时又不大训练,而此时在惊慌之际,力道准头全无,几根长箭射过来,张温信手拨开,那箭射得虚浮无力,便是射中,也未必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不禁哑然。   “杀”   有了这个认识,他大喝一声,带着兵卒猛冲,转眼间便冲至寨墙下方。   后面又响起一片枪声,寨墙上惨叫连连,张温趁这个机会命令兵卒爬上那道并不高的寨墙,将上面的土匪如同赶鸭子似的赶到后面的平地,展开近身战。   最先冲上去的就是盾牌手,他们手持盾牌,组成防御阵形,另一只持刀,不管抵近的是人还是兵器,只管一刀劈过去,那些土匪呼喊的厉害,却一时近身不得,就在这不长的时间里,长枪兵也纷纷越墙而入,在盾牌手后面列阵。   “抬枪列阵”   张温大喝一声,长枪兵们立即按照操练时的要求列阵抬枪。   “盾牌手后撤,长枪兵前进”   “刺”   听着张温的号令,盾牌手们立即灵活地从两翼后撤,长枪兵大步向前,他们不管那些土匪是一拥而上还是如何,只是听从号令,按照训练时的要求,将长枪有力的刺出、收回。   噗   噗   ……随着一声声兵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惨叫声也接连响起,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不管本身如何武艺高强,在对上这森森枪林的时候,唯一结果就是身体被刺出一个或数个血洞,即便不死,也是躺在地上拼命地嚎叫,声音如同撕心裂肺一般。   就在这时,官兵中间响起一片欢呼声,而土匪们身后的寨子里却是浓烟滚滚,烈焰飞腾,喊杀声震耳欲聋,不时从寨子里传来的惨叫声和惊慌的呼喊声,乱糟糟的却是听不清楚。   那些个土匪原本已经被杀得心惊胆颤,此时听得老巢被袭,匪首又不知去向,顿时大乱,有当场投跪地投降的,也有四散奔逃的。   张温正准备命令兵卒接受投降,却听得有兵卒过来,大声传令:“别驾大人有令,刘氏一伙,灭绝人性,不准投降”   “胡说八道张大人怎么可能传如此荒谬的军令?”张温大怒喝斥,在军中有一惯例,那就是‘不杀已降’,一方面是体现朝廷的仁德,另一方面却是迷信,认为不吉利,所以张温认为是传令之人错传了军令,没当场挥刀斩了他已经是不错了,倒并非是针对张陵。   “是我传的,除匪首之外,其他人等立斩不赦”张陵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此时寨墙的土匪已经清理完毕,那些本来准备投降的听到了这个传令却又跟官兵打了起来,只是那些想逃跑的土匪却被官兵像赶兔子似的围了回来,却是无法逃跑。   “咱们和这些官兵拼了”   有个头目大声喝道,残余的近百名土匪却是纷纷响应,想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后面的大寨已经是火光熊熊,自然没有人向外跑,所以都向长枪兵所在冲过来。   “抬枪”   “刺”   ……张温一时无暇与张陵分辩,且指挥着兵卒冲杀,此时后面程铁牛已经率人冲了上来,原本士气不高的土匪终于完全溃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两面夹击之下,如肥皂泡般的碎裂,转眼间,已经全部伏首。   “大哥,刘**子和刘二都活擒了”程铁牛烟熏火燎得如同灶王神下凡似的,身上倒是没有多少血迹,那刘**子和刘二被捆得跟粽子一般,两对血红的眼睛只盯住了旁边的马二赖子,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这马二赖子早就被凌迟N遍了。   “铁牛,你怎么将大寨烧了?”张陵有几分嗔怪地问道。   刘氏兄弟是多年的积匪,收藏必然不少,一把火烧掉了也是可惜,而且泾州地瘠民贫,充实府库之后,也有大用。   “怎么会呢?”   程铁牛咧开嘴笑:“只是烧了几栋房子吓唬吓唬他们,往日这些贼人烧得倒爽,今天我们也烧他一回。”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张大人,为何下令要杀已降?”   笑过之后,张温严肃地问道,他倒不是怪罪,而是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万一要有言官追究,其祸也是不小。   “他们是准备投降,但我们接受了吗?”   张陵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这些人做出屠村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举起双手投降就可以得到宽恕,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不杀他们何以维护朝廷法纪?可以慰死者在天之灵?”说着,他的目光已经看向马二赖。   “大、大人饶命”   马二赖倒是警觉,他扑通一声跪下,涕泪交流:“小人自知有罪,可大人答应过小的,饶了小的一命。”   张陵沉声道:“本官既然答应,自无反悔之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先将他们三个押了下去”   战斗结束之后,兵卒们开始清理战场,有那没死或装死的土匪直接就被补上了一枪,彻底死透。一些兵卒的头脑中仍是一片空白,看着眼前尸横遍地的战场,很多人不能相信这些悍勇的匪徒们就是被自己杀死的。   两个月前,他们不过是挂着兵名的闲流,曾几何时,他们对训练的严酷提出报怨,可现在都心服口服了,若不是这段时间超强度的训练,就算不被土匪杀死,恐怕也会被累死。   程铁牛和张温二人也是感慨地看着眼前的战场,如果说之前还对小婉编撰的练兵手册有所怀疑,那现在已经丝毫没有疑虑了。   战场的结果很快清点完毕,一共消灭土匪二百七十六人,官兵重伤三名,轻伤十六名,无人死亡……这可真是匪夷所思,张温又让人重新报了一遍,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   眼见天色已经隐隐发亮,张陵等人留下一些人继续清理战场,其他人在马二赖的带领下来到匪寨的后面。这里是土匪们屯积良草和其他各种物资的地方,平常都有重兵把守的,只是现在那些土匪都被杀死,哪里还会有人守卫,只是在几间房舍中,却搜出了一些衣冠不整的妇人,这些人多是被土匪强掳而来的,大约有四十来人,此刻被官兵救出,一个个又是一番悲苦。   “大人,这些妇人该如何处置?”一人问道。   “分别盘问一下她们的名字和住址,等一会儿可每人发放一些银两,派人送回家中。”张温轻轻叹了一声,处置的倒也得宜,只是这些妇人回乡后的日子如何,那就要看他们的家人是否体谅了。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二节 处置   第四百二十二节 处置   天色已经放亮,小婉去招呼那些女子,本来那些女子还颇不自在,在知道小婉是女扮男妆之后,这才释然。小婉就带着两名军士给她们登记造册。   张陵、程铁牛和张温却跟了一名兵府去寨内存放粮草物资的仓库,刚才马二赖已经指出,倒也不难找,他们很快便来到一个仓库前,外面是铁将军把门,造的倒是极为结实。   “钥匙还没有搜到”   张温对一个兵卒道:“去问一下刘**子,仓库的钥匙在哪里放着。”   “哪里用得着那么客气?”   张陵哑然失笑,扭头对一名兵卒道:“撞开”   程铁牛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拍拍张温的肩头道:“这些东西你还想留给谁不成?”   张温顿时闹了一张大红脸,却也发作不得。   咣、咣几声响,铁将军再强也禁不住锤子抡,众人进入库房,两名兵卒举起了火把,从人进去一看时,只见里面都是一个个大箱子,打开一看,内中堆满的都是金银细软,在另外一些木箱里,则是一串串的制钱,有些钱上的绳子断了,就那么散放着。在旁边的一个仓库里,堆满了各色的凌罗绸缎,有些放在里面的已经开始腐朽了,最少放了有六、七年。   “这刘**子怎么就让这些上好的绸缎扔在这里?”程铁牛有些奇怪。   张陵摆出一个鄙视的表情:“你什么时候看到土匪有穿着凌罗绸缎打劫的?”   这回轮到程铁牛有些小尴尬:“那也可以卖嘛。”   张温解释道:“不是他不想卖,泾州这地方土匪也闹,突厥人也闹,商人很少过来,刘**子虽然不是玩意,但有一点把持的正,那就是决不合突厥人往来,再说他也不差那些钱。”   说的也是,就看那些箱子便可以看出,这个寨子里的油水确实丰厚。除了那些绸缎和金银之外,还有两个仓库里装了不少物件,都是一些抢来的货物,或贵或贱的,若是折算成钱,那也是不少。   在最后的仓库里,装的是满囤的粮食,张陵围着粮囤走了一圈,道:“作孽啊”   程铁牛和张温都明白他说的意思,这次屠戮丁家集的起因就是粮食,也不知道这二刘是怎么想的,明明囤有这么多粮食,还偏要‘借粮’,而且还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众人从库房里出来,程铁牛突然嘿嘿一笑,道:“我不信这刘**子就真的大公无私,将掳掠的东西都放到库房里。”   张温点手叫做一个士兵,向那士兵嘱咐了几句之后,那士兵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又回来了,向张温摇摇头。   张温苦笑,对张陵和程铁牛道:“那刘**子和刘二自知必死,油盐不进,什么也不肯说。”   “回去大刑侍候,看他说不说”程铁牛杀气腾腾地道。   “铁牛兄弟,又要给谁上刑啊?”小婉正好走过来听到这句话,随口问道。   程铁牛摸着脖子笑了一声,将刘**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婉直撇嘴:“你们还真好意思开这个口,要人的脑袋,还想要人的私房钱。”   “嫂子,这你就不对了。那刘**子的私房钱可都是实打实的民血,我们挤出来也是为了泾州的百姓做点儿实事不是?”程铁牛振振有词地道。   “说的倒有几分礼,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苦有刑罚侮弄人,这个刘**子不跟突厥人一路,也算有几分骨气,把他送那间房里,我来审一下。”小婉笑道。   “好,嫂子一定有办法”程铁牛先叫起好来了。   张陵和张温对视一眼,觉得这也是个主意,张温命人将刘**子押到旁边那间屋子,然后命人清点仓库里的钱物,同时准备马车,这山贼里头倒是有百十头好牲口。   “有了这笔钱,今年又可以多买些耕牛了。”张陵道。   “大哥,这耕牛你打算怎么分?”程铁牛问道。   “分?”   张陵摇摇头:“花钱的地方多了,若是分的话,那不知道得买多少耕牛才够。”   张温也好奇了:“那怎么办?如果没有牛,这春耕可就成问题了?”   “可以租借。”   张陵微微一笑:“或者以钱租借,或者以粮货租借,以劳力租借也可。开春之后,这城墙的修缮需要大量的劳力,以劳代赈也得得通。”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婉进了那间刚刚把刘**子关进去的屋子,两名兵卒在外面站着,门是开着的,刘**子在反抗的时候胳膊挨了一下,胡乱地缠了一下,血看来是止住了,不过脸色有些苍白,有些失血过多。   “你是女的?”   刘**子的眼睛倒是挺毒的:“没听说过朝廷军队里有女的啊?”   “那是你少见多怪”   小婉道:“平阳公主麾下就有一只娘子军,谅你也不知道。”   刘**子翻了翻眼睛道:“你别蒙我,那支娘子军我知道,大部分都是爷们。”   小婉笑了,“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官兵不当,要当土匪?”   “我可以回答,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刘**子看着粗鲁,却也是粗中有细。   “我家相公就是新任的泾州别驾。”小婉淡淡地道。   “别驾大人和……夫人?”刘**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好好的官儿不当,怎么跑这阵前犯险来了。”   “呵呵,刘大当家的,你也该满足我的好奇心吧?”小婉笑道。   刘**子倒也干脆:“本来当兵也无所谓,可杨广那老小子让我们去送死就不厚道了,所以大爷不侍候了,带详一伙子兄弟逃到这三不管的地方落草为王了。后来这李家坐了天下,我也琢磨着不干了,可手下这帮兄弟不行啊,俗话说,上船容易下船难,我是没办法下来了。”   ……   “豹死留名,人死留皮。”   小婉淡淡地道:“我们都知道你有私人的积蓄,交出来如何?”   “哈哈哈……”   刘**子放声大笑,引得外面那两个兵卒以为出了什么打事,探头进来看了一眼。   “你也不过是想让我交出那些钱财罢了,和那些贪官也没什么区别”刘**子不悄地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贪官是什么人。”   小婉淡淡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珍惜最后的机会赎罪,这次所有的缴获都会用于让逃兵荒的灾民重建家园。”   “你说的是真的?”刘**子明显的冷笑。   “你一个将死的人,我用得着客气吗?”   小婉说话也不客气:“就像军中有勇敢善战的士兵,也有像你这样的兵痞,从古至今,有没有贪官的朝廷吗?不要将己度人,你怎么就知道我家相公就不能为百姓做点儿实事?至少他练了两个月的兵就把你们这股悍匪打得落花流水,这是为泾州百姓做的第一件事情。”   “我如果交出积蓄,可以不死吗?”刘**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问道。   “不能。”   小婉摇摇头:“不管你承不承认,丁家集的村民是你们杀死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们却把草根都给掘了,真是太过分了,不杀你们,何以告慰丁家集村民在天之灵?不过,按照刑部批文的下来速度,你应该可能看到那些钱是怎么花的。”   说到这里,她很认真地看着刘**子:“刘坤,我家相公说了,一方面他觉得你能够不跟突厥人同流合污,也算是条好汉,不想被人在公堂上用那些刑具糟蹋你;另一方面也给你一个积德行善的机会,不修今生修来世。”   刘**子长叹一声:“不修今生修来世,我说……”   看着从后寨一处密室中起出来的两只箱子,张陵的脸色不但没有喜色,反而变得铁青。   刘**子留下来的财宝都是最好的,光那鸽卵大小的珠子就有百余颗,其余各种宝石之类的东西更是价值数万金,但这些都不重要——在刘**子的收藏当中,还有几封文书,却都是长史白未明写的。   “怪不得我以前每次剿杀土匪,都扑了一场空,原来是这条老狗在与土匪暗通款曲”张温愤然道。   程铁牛撇撇嘴,似乎要说什么,被张陵微微摇头制止。其实这多少还要怪张温自己,一次两次可以说是疏于防范,便既然多次出现情况,那还没有想出对策,那就是他的失职了,他这番说辞,不外乎给自己的失败找出理由罢了,而且以泾州兵之前的状态,就算是和悍匪们相遇,胜负也是未定之数。   这时,已有人来禀报物资清点完毕,张陵略为琢磨,将寨中被掠来的妇女集中到一处,然后每人钱五十贯,绸缎两匹,然后分派士兵送归各处,持当地里正的回执复命……一一分派完毕,命人驾了装满物资的大车随大军回营。   “大哥,这营寨为何不一把火烧了它?”程铁牛不解地问道。   “土匪是坏的,构筑这营寨的材料可都是好材料,等开春之后派人将这里拆了,材料运回去修缮城墙正好用得上。”张陵笑道。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三节得胜回城   第四百二十三节得胜回城   大军得胜搬师,除了三十来辆大车之外,大多数兵卒的身上还肩扛手提着一些银两米面以及绸缎等物,打眼看上去,不像是得胜而回的官兵,倒像是刚刚完成打家劫舍重任的土匪。从铜锣山走回来的路可不尽,一个个连得汗流浃背。尽管如此,那些兵卒的神情中却是充满了兴奋,第一次出战剿匪就有这么丰厚的收获,而且……貌似他们这些官兵已经很久都没有打仗了,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兵。   这段时间,官兵频繁出去拉练,安定县城的百姓早就不觉得稀奇了,而且那些百姓对于官兵并没有什么好感……想想也是,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官兵,在百姓眼里还不如养一群鸡,至少鸡会打鸣,也会下蛋。   这个时代没有报纸,更没有电台之类的传媒,可并不意味着小道消息没有传播途径,至少同城的消息是不妨碍的。丁家集的惨案在衙门知道后不久,一些闲言碎语就渐渐地传了出来,老百姓非常务实,在同情之余,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安危来了。   不过,马上就有第二个比丁家集更为震撼的消息传出来了——新来的别驾大人和司兵参军张大人,率领官兵前去铜锣山剿匪了。   这可比前一个消息更了不得,据安定县最老的人士回忆,自打他结婚之后,就没有看到过官兵出动过几次,而且每次出动都是损失惨重,这一次别是要把新来的别驾大人也损进去了……说句实在话,虽然张陵上任不过两月,但安定城的百姓还是挺念他好的,至少这是一位关心百姓冷暖、关心百姓饥饱的父母官,比那些尸位素餐的朝廷官员强多了。   在大军出动的当天晚上,有不少的人已经断定,恐怕那支几百人的部队要交待在铜锣山了,刘氏兄弟可是周围几个山寨中数一数二的强悍,就连突厥人也不买帐,有人可惜泾州好不容易来了个比较像样的官儿,就这么交待了,也有人大大松了口气,睡觉也安心许多,可就是没人想过,就算是全军覆没,也总该有个逃出来的吧?   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几骑快马先期入城,传报喜讯,铜锣山匪寨全体伏诛,匪首刘氏兄弟被法擒,缴获无数……回城报讯的人是一路喊着冲进衙门的,百姓们倒是先一步的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全城都轰动了,恐怕连过年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老百姓是实诚人,有的没的都要眼见为实,在官员们出来之前,阖城百姓就来到了城门处等待大军返回,当看到数百名官兵带着战利品和那两辆囚车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他们再无怀疑,热烈地欢呼起来。   在欢迎人群的最前面,是泾州司马李长庚,这个人在衙中一贯是老好人,属于扫把的,不支不动,支起来就认真干活。在听说张陵领兵出去剿匪之后,李长庚大不以为人,在他看来,泾州的兵马说是烂到了骨头里也不为过,就凭那两个月的操练能济得了什么事?   当天晚间,白未明就找到他,义愤填膺地表示要和他联手上奏朝廷,指谪别驾张陵妄动刀兵……总而言之,就是太不负责任了,不仅将自己置于险地,还连累数百名兵卒死伤惨重。   李长庚听了之后,大吃了一惊,这可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白未明屁股不干净他是知道的。他心里立即犯开了嘀咕,就算是丁家集惨案发生的时候,这位白长史也没有表现的如此愤怒,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一反常态?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有了这些顾虑,老扫把登时成竹在胸,义正词严地表示别驾大人虽然亲自带队剿匪有些冒失,但剿匪本身是没有错误的,而且现在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根本无所谓‘死伤惨重’,很不给面子地将白未明应付走。   当刚才接到快马的奏报时,李长庚几乎以为这是谎报军情,但他马上想到,如果是谎报,那怎么可能嚷得路人皆知?所以他立即组织官员们出来迎接凯旋的大军,而那位白未明在接到消息之后,脸色顿时灰败,推病回府,连面也不敢露一下。   张陵和张温下马,与李长庚等一众官员见礼,虽然剿匪是官兵所为,但按照惯例,这功劳与文官们也有一份,所以一个个都笑得跟菊花盛开似的,而百姓们更是高兴——官兵能打好啊,这意味着他们的安全有了保障。   小婉没凑那个热闹,她也是朝廷的命官……这个头衔她通常只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而现在正是时候。在张陵和张温应酬那些官员的时候,她和程铁牛率着部队返回兵营。   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所有物资入库,然后将刘氏兄弟也关进了兵营——这主要是怕有人想杀人灭口。   这两件事完成之后,就要论功行赏。如何赏赐是在出战前都定下的,现在只需要按照军功分发便是。有斩获的兵卒自然得到了重赏,没斩获的兵卒同样也有奖赏,只不过数额略低,饶是如此,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很长时间以来,兵饷不足是他们最为苦恼的,所以很多人都开小差,就算是这些还在名册上的兵卒,也无心操练,想方设法地赚个三瓜两枣的铜钱贴补家用。   不久前,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折腾这些当兵的,当时许多人还满腹怒火,但现在却一点儿火气都没了……欠饷发足了,作战胜利还有赏,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百姓面前可以挺直腰板了,这已经是许多年未曾有过的了。   犒赏结束后,小婉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是要帮张陵练兵的,所以在将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将所有战士集中起来,以最基本的作战单位为准,开始总结在这一次战斗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同时命专人将这些问题整理成册,然后集中思路归纳这些问题产生的原因及解决的办法。   这等讨论方式让程铁牛感到惊奇,但他也承认,这种方式能够主人畅所欲言,指出了很多实际上存在而作为指挥者很难发现的问题。   结束之后,小婉和程铁牛乘马回府,程铁牛原本来后第二天就要去军营里住,被小婉和张陵拦住了,知道他不惯和她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反正旁边的宅子都买了下来,收拾了一套院子给程铁牛,小婉又找了两个浆洗、缝补的仆役照顾,至于吃饭却是在一起。   “嫂子,看来剿匪的收获不错啊,再打几次岂不是可以让泾州富起来了?”程铁牛问道。   “早着呢,还要指望这次的缴获多招收一些兵马呢。”小婉说道。   泾州兵源不缺,许多人被突厥人和土匪害得家破人亡,只要打出这个旗号,招兵没问题。可以前连饷都发不出,哪里有人会跑来当兵?   但现在就有所不同了,官兵们已经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泾州的百姓耳目为之一新……当然,目前仅仅体现在安定县城,但这已经是足够了,铜锣山刘氏兄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悍匪,端掉他们人心大快,就凭那些战利品,就可以将官兵恢复编制,而且张陵已经上奏朝廷,要求将欠饷补齐。   当天晚上,张陵是喝了庆功酒之后才回来的,临睡前说了一件事情给小婉听,在傍晚的时候,一名校尉在巡城的时候发现一顶轿子正鬼鬼祟祟地要出城,便当场拿下,却发现里面的主人正是‘病’了的泾州长史白未明。按理说,张陵并没有下令抓捕他,他就是正大光明的出城,这些兵士也不会拦他,只是这位白长史做贼心虚,说话时漏洞百出,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是贼’三个字。   那名校尉本来就是程府出来的老兵,甚是精明,便用言辞稳住了白未明,暗地里却命一名兵卒去禀报张陵。张陵原本不急于将白未明拿下的,但在接到禀报后,他意识到白未明要跑,便果断地下令将白未明拿下。当他将白未明与刘**子之间的往来书住扔到他面前时,这位白长史顿时腿脚发软,如同一滩烂泥似的,没等怎么审他,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白未明本人被扔进了大牢里,他的家眷也被软禁,等着朝廷进一步的处置。   “张温还是不行,他可以为将,但不足以领军。”张陵叹了口气。眼前可用的人太少了,虽然张温现在已经明确的跟着他,但这个人却是不堪大用。   “阿陵,你让铁牛兄弟闲着干啥?”   小婉微微一笑:“义父让他过来,就希望有更多的机会让他磨炼一下,等平了突厥之祸以后,再找找军功可就不易了。”   “哦,你的意思就让他在这泾州军里补一个位置?”张陵有些犹豫,好歹程铁牛是国公府的小公爷,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合适。   “正因为这个才让他补个缺,反正现在还不到袭爵的时候。就让他组建一支马队,调出官兵中最精锐的兵卒,专门负责侦察。”   “好主意”张陵连连点头,他也觉得程铁牛很适合做这个。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四节 草原之变   第四百二十四节 草原之变   李世民让张陵来治理泾州,是对他的一个考验,权力下放得不少,可事情也很多,除了军事方面的事情之外,民事也是很重要的。幸好在练兵方面有程铁牛帮衬,小婉参谋,否则光靠张温是不成的。   铜锣山刘氏兄弟被剿灭后,泾州境内的土匪一时间似乎老实了许多,张陵趁着这个机会开始从关内其它州县和关中地区购买耕牛、准备农具,并且还成立了一个牛行,专门负责向外出租,这是一个过渡机构,而且颇为有效,从铜锣山匪剿获得的缴获都被换成了农具、粮种,发放农户,而且还按照小婉所提议的,将缴获的绸缎等物进行拍卖,并由官兵护送出境,一时之间倒也吸引了不少的商人。   “大哥,嫂子,兵卒的战斗力提高了,可数量还远远不够,如果真的有事,他们连城都守不住啊。”程铁牛忧心忡忡地对张陵和小婉说道。   “那就招兵嘛。”   小婉笑道。   “可现在正是农忙的时节,哪有余丁?”张陵这段时间忙的全是农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但也有许多人没有回去种田嘛。”   小婉提醒道。   张陵过来之后,解决的还只是安定县城周边的问题上,但逗留的灾民还是很多——虽然安定城的周边相对安全,可其它地方照样有土匪,而且突厥人也是一个大隐患,许多灾民宁可继续颠沛流离,也不愿意再回乡种地,那不过是给突厥人准备秋季打草谷的物资罢了。   “是啊,大哥,现在军饷的问题不用愁了,我们竖旗招兵肯定没问题。”程铁牛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   自从官兵在铜锣山大胜之后,拉练的更勤快了,除了各项体能训练之外,每日在城外进行队列和刺杀训练。经过一番厮杀后的队伍,在训练之际也能够透露出一股血气,尤其是这些士兵现在吃得饱,而且有余饷养家,没有后顾之忧,在训练时一个个气势十足,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所以招兵的大旗就竖在经常练兵的地方,旗下摆着几个箱子,里面放着明晃晃的银子和铜线。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冷清,貌似官兵拖欠军饷的事情已经名声在外了,但有不少人在官兵们出营的时候偷偷拉着打听,毕竟现在的官兵看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不像那种经常拖欠兵饷的样子,最有意思的是,打听的人当中,有不少就是原来的兵,他们在军中都有熟为,打听起来自然要容易许多。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就陆陆续续的有人前来报名,报名的时候是先领一笔安家费用的,当兵打仗不就是为了自己和家人吃饱嘛?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钱,洒出去之后立竿见影,而且这些当兵的人也都是憋着一口气,他们当中有不少家人都被突厥人和土匪祸害,也是想报仇。   按照张陵刚开始的想法,对于那些之前脱离军籍的人不追究已经不错了,却是不想再行收录,但小婉还是说服了他。   这些人有一定的当兵经验,弃之可惜,而且也不能将责任全部加在他们身上,毕竟是朝廷克扣兵饷在先,人家也是为了活路才跑人的,这种事情在军队当中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特事特办,可以对其进行一番警诫,以示薄惩,然后再行收录——这就是面子活,既维护了朝廷的体面,同时对他们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在采纳了小婉的建议之后,泾州又开始热闹起来,当地的农户当然要照顾自己的田地,但那些一时回不去的灾民当中,可有不少青壮,当兵可以赚钱养家,这比单纯的等待赈济,吃得半饥不饱强多了,他们踊跃报名,泾州兵的编制迅速恢复了编制,而在训练这些士兵的同时,张温根据程铁牛手下那些斥候的情报,开始对安定周围的土匪山寨进行定点拔除,在逐一清除匪患的同时,也获得了大量的物资,在泾州上演了一场古版的《剿匪记》。   贞观三年初,草原上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其它地方都要早一些,暴风雨似乎也来得更早、更猛烈一些。   一直以来,大草原上的势力和中原的势力都有一个相当奇妙的默契,当中原混乱的时候,就是大草原势力最强盛的时候,而在中原一统的时候,就是大草原势力衰败的时候。因此,每当双方之中出现豪杰之士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地让对方处于内乱之中。   不幸的是,在这一点上,似乎汉人比草原人做得更好一些——这并不是谁的智慧更强的问题,草原人以放牧为主,逐水草而生活,草场愈是肥美,部落生存壮大的机会就大,所以相互之间的矛盾也就愈深,在没有外来压力的情况下,这种矛盾很容易暴发。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草原上的主要势力可分为四部分,一是粟末靺鞨族,二是回纥,然后便是分别颉利和突利为首的突厥。其中最强的自然是以颉利为首的突厥部落,而最弱的倒是屡屡有立国之心的粟末靺鞨族。   突利的父亲是始毕可汗,就在他准备出兵攻打中原的时候,突然被生病死亡,当时突利年龄还小,没有也被生病或意外身亡已经是运气,他的另外一个亲叔叔坐上了大汗之位,就是处罗可汗,后来处罗可汗还迎娶了隋朝的义成公主为妻。   无独有偶,处罗可汗也是‘病死’,颉利就是这个时候趁乱坐上大汗的位子,夺去了本该由突利继承的汗位,不过此时突利也是羽翼渐成,有始毕可汗留下的势力支持保护,而颉利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叔侄俩维持了一个很奇妙的相安局面。   但是,雄鹰总是要展翅翱翔的,突利不甘于总是雌伏,而颉利对突利的壮大也是愈来愈提防,和谐的局面在利益冲突加剧的情况下,越来越难以维持了。尤其是在回纥崛起之后,突利与回纥王子普那古来往日益频繁,颉利已经有危机感了。   落马集。   三月初,虽然说青草已经抽芽了,可天气还是有些冷,牧民们都早早的牛羊入圈,围坐在火旁喝酒,这个时候,连草原狼都懒得出来,十几个负责守望的卫兵也就偶尔出去应应景,剩下的时间就着烤羊肉喝着大碗酒,好不快活,全然没有注意到黑夜中的幢幢黑影已经将落马集重重包围。   火把蓦然亮起,在低沉的号角声中,隶属于颉利的八千突厥精骑向被包围在落马集的突利所部发动了突然袭击。这些精锐骑兵在黎明前发动的突然袭击,正是集里那些人睡眠正酣的时刻,兵马所过之处,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刹那间就将突利所部切割得支离破碎。   有些人还在懵懂之中,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袭击自己,但也有人伶俐,大喊着‘这是颉利大汗的精兵’,他们仓惶之间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各自拉出马匹拍马逃走,结果却是一头撞进敌方的口袋里,被无数弯刀劈于马上。   事实上,如果这些人能够拿出一半的警醒,就会发现颉利的这些骑兵也是挺疲惫的,毕竟他们不敢提前靠得太近,而是在长途跋涉之后,歇息片刻便发动了攻击,否则就有可能被激骑发现,导致功败垂成。   突利的士兵支撑了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准确地说,是在无组织的情况之下挣扎了一柱香的工夫,便彻底崩溃了。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逃出这个充满杀戮的地狱,有些人甚至为了争夺逃命的马匹而开始互相推搡,进而相互砍杀,都说是草原汗子注重友情,但这性命毕竟还是比友情重要,整个落马集已经彻底乱了。   在落马集外的一处高地上,有几个人在那里观战,数十名卫兵环绕在周围,拱卫着他们。   “将军,这一次您亲率兵马疾行三百里,一举击突利布置在这里的精兵,功劳无所,大汗一定会重赏的”一名亲卫道。   被拱卫在中间的是一名身材瘦削的突厥将领,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他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   半晌,他才沉声说道:“有什么可赏的?除非是能够一举抓住突利,否则杀来杀去,不都是我们突厥的战士吗?”   这名突厥将领是颉利的心腹爱将罗摩什,其实他更倾向于采用某种手段诱杀突利,而不是这种部落之间的火拼,但突利已经对颉利有了警觉,轻易不肯去见,而颉利也需要震慑草原,所以就有了这次军事行动。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乎意料的……   贞观三年三月初,颉利出兵大举攻掠突利所部,突利于仓促中率部反击,但终因实力的差距而导致失败,草原各部在突厥内乱的时候按兵不动,作壁上观。突利失败后,逃奔大唐,接受了李世民的封赏,而颉利此举看似震慑草原,却使得突厥内部实力大损,一些与颉利不睦的部落更是人人自危。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五节 偶遇   第四百二十五节 偶遇   贞观三年三月初,大草原上爆发了一场空前的乱战,战斗双方为颉利、突利叔侄。   月中,突利大败。   月末,突利降唐,接受李世民敕封。   不过,以上种种与泾州百姓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正月过后,被囚在牢里的前长史白未明被赐死牢中,没有当众斩首算他运气,家里虽然被抄了,但妻女总算没有像后世的犯罪臣子那些发卖为奴,朝廷还算给他留下了几分体面;二刘被押着丁家集遇到乡亲的坟墓前斩首,临行刑前,刘**子要求见小婉一面。   “我有话要说,但不想跟那些官员说。”刘**子声音低沉,稍远一些的刘二侧着脑袋不知道他哥要跟那个女人说什么。   “说吧。”小婉命人端了张椅子坐在那儿,今天天气不错,杀人正合适,至少不用担心阴风阵阵。   “我不知道老2会那么干,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宰了他,可老2是我兄弟”刘**了低声说道,眼中竟然也有泪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刘**子决不推诿。如果有来世,我绝对不当土匪”   “希望如此。”小婉点点头。   丁家集的屠村事件或许不是他下令做的,但套用现在的话来说,领导责任他是跑不掉的,而且这股土匪在这一带盘踞多年,手上血债累累,随便从寨子里拎出一个都是死有余辜。   午时三刻。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雪亮的刀光在半空中一闪,两颗斗大的人头骨碌碌滚出老远,鲜血从脖腔冲天而起,喷出去老远。   围观的百姓立即发出一片欢呼声,其中也有不少哭泣的声音,那是丁家集当日在外侥幸逃得一死的村民……虽然仇是报了,可他们的家毁了,亲人也再不能相见。   李长庚算是白捡了个官儿,升为长史,而张温还是司兵参军,却升了半级,司马一职也暂时由李长庚兼着,上边没准备派下来,张凌对属于的官员也不太满意,所以没有推荐,没想到这一来却促进了一个良性竞争的局面,当官儿的都盼着自己进步,目光都瞄向了司马那个空缺,刚开始的时候,张府门庭若市,有不少提着礼物来撞木钟的,张陵让张有牵了黑虎黑豹蹲在门口,一个个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过,张陵倒也不是不讲人情,他只是讨厌送礼,看那些家伙人心惶惶的,便将手下的官吏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想要求进步是好事,但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遛遛,看有没有那本事,不是谁送的礼物好就让谁干的——嗯,原话当然不是这样讲啦,小婉也是意译。   但是,不可否认的,随着官军的频频出动,首先是安定附近的土匪被一股股的剿灭,不仅百姓和商人们拍手称快,官兵们也士气高涨,他们提高的不仅是战斗力,同时还有大量的奖赏。俗话说,精兵是杀出来的,当手上沾了足够的血之后,当然就渐渐成了精兵,而他们尝到了甜头,训练得更加卖力了。   这安定县城的里里外外尽管已经破败,可城里还是有不少的富户,尤其是以马贩居多,随着治安情况的好转,越来越多的店铺开始营业,一些商人陆续地进入安定城开始做生意,以往暮气沉沉的安定城变得越来越有活力。   在三月份的时候,一家新的商行开业,掌柜的是一位年轻人,名叫张勋,商行的名字叫做‘鹿鸣商行’,熟悉的两个字的人一看就知道商行是什么人开的,即便不知道,在看到张勋等人的气派之后,也清楚人家大有来历,只是在背后想办法刨其根底,相见时却依然是一派和气。   小婉经常去兵营指导官兵训练,同时将家人也带去修炼,至于张楠……这妮子自从上次被程铁牛救了之后,竟然也变得愿意往兵营跑,穿着一身胡人装束,扮做小鞑子的模样,比小婉还勤快,只是这小妮子在兵营之中练嘴皮子比练手还要快几分,似乎关注焦点有转移的倾向。   比较有抵触情绪的是宝儿,这里面他年龄最小,但小婉也拉上他作陪练,小家伙多少有些不情愿,但胳膊腿儿却是练得非常结实,长得也比同龄孩子高大。   和往常一样,训练回来,小婉、紫鹃、雪雁等人皆一身胡服,领着穿着特制的小号军衣的宝儿回家……今天她特意准备去西城转一圈,看看鹿鸣商行的经营情况怎么样。   西城区大多是货栈商铺,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商业区,自从安定城周边的安全问题解决了之后,商人渐增,这市面也开始繁荣……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泾州地区就是大西北地区,出产也好、交通也好,都远远赶不上沧州,甚至比不得岭南。   走过一家卖干果的店铺,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大群人拥挤在那边看热闹,刚开始她还以为有卖艺的在那里,但走近之后,却听到人群中传出女孩子的哭喊声,这让她觉得有几分诧异。   “过去看看。”小婉吩咐一声,带着家丁向人群走过去,将到近前,她吩咐家丁们在原地候着,自己带着紫鹃等人走进人群。   泾州地处边陲,一些女子身穿胡服并没有什么奇怪,张有走在前面分开人群,看是有女的过来,那些人也没当回事,稍微让开路,又继续瞧热闹去了。   “求求你,崔大爷,这担子是我们的命啊,您不能收走,等我们生意好些,一定将欠您的钱都还上”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苦苦哀求声。   “老乞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已经给你指点了一条生路,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呢?让你的女儿跟大爷去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一个十分猖狂的声音地道。   小婉挤到里面,只看到人群中间有六、七个恶形恶相,就差脑门上写着‘我是坏人’的汉子站在那里指手划脚的叫嚣,地上是一付干果的担子,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被打得满脸血污倒在地上,一个十四、五岁女孩正抱着他哭喊,旁边一个妇人跪在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跟前叩头苦求,前额一片青紫。   “夫人,你看。”   紫鹃伸手指了一下,小婉这才注意到,在那几个汉子的手臂上带着有‘城管’字样的标志,她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向旁边一个面容较为和善的老者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娘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老者看了她一眼问道。   小婉点点头。   “那卖干果的罗三石欠了城管三个月的费用,为了躲藏城管逼债,每天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托新来别驾大人的福,这两个月生意好了些,可又被这崔大爷堵住催债,这不……要拿他闺女抵债呢。”老者摇头叹息道。   “怎么会欠费?一个月不过是十几、二十几文的费用,生意不好的还可以酌情减免,哪里到了用女儿抵债的地步了?”小婉大为诧异。   “十几、二十几文?”   老者诧异地看着小婉,像是在看外星来客:“小娘子,一个月要缴五两银子,不过那些有来头的生意倒是可以减免的,而且崔大爷根本就是看上了罗家小娘子,有意生事的。”   一个月五两银子?   小婉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成立城管小队的初衷是为了规范市场,维护市容市貌,同时也是为了维护商铺的利益,如今倒成了流氓、市霸的庇护伞了。   “老伯,他们这么做难道就没有人去官府告吗?”小婉问道。   “告?”   老者摇摇头:“哪个敢告?这崔大爷是崔家的人,崔氏马帮走私战马、兵器,安定的人谁不知道?可告官又有什么用,人家在朝廷里有人,不仅告不成,反而会落下一个诬告的罪名,被他们逼迫得家破人亡的最少有十多户,便是这崔大爷据说也是身上有了命案,才跑到泾州来的。”   “老乞婆快松手,否则大爷不客气了”   那个崔大爷怒声道,紧接着便听到那女人的痛叫声,小婉转过头,却看到那妇人大概是急了,竟然抱住了他的腿,却被他一脚踹倒,正要抬脚再踹的时候,小婉怒道:“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旁边那位老者但伸手制止她,担看到这么多的目光投到这里,又下意识地退开几步,一时之间,连那女孩哭泣的声音都停了下来,讶然地看向小婉。   那个崔大爷和他身后的伙计也被喝得一愣,在安定城里,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敢于喝斥他们的,尤其是看到喝止他们是一个女子时,更是恼怒。   那个崔大爷看清小婉的面容后,脸上的恼色不见,却换上了一付猥亵的笑容:“小娘子,如果你愿意以身帮忙抵债,大爷我倒也可以商量,否则这阻碍官差办公的罪名你可就跑不了”   “无礼”   小婉脸色一冷:“你算是什么官差?”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六节该当何罪?   第四百二十六节该当何罪?   (对不起,才写完)   古代的官差,放在现在就是公务员,从正常的规矩说来,想要成为一名官差,首先就要家世清白,个人历史上没有污点,然后就是能力和品行的问题。说书《三侠五义》当中,丞相包拯的四个亲随——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四个人由贼到官,好一个华丽丽的大转身。事实上,这四个虽然顶了一个官差的名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以包拯家丁头目的身份出现的,后来又担任行刑时的刽子手,说穿了就是一个打杂跑腿的角色,就算是那大名鼎鼎的五鼠,在开封府当差之后,别人也是敬他们的本事和身后人的地位,至于他们的官差身份,不过是个招牌而已。   城管小队在刚开始成立之初,本来也准备给他们弄一个正式的官差身份,但是,后来一想,还是否决了,因为各地的城管队员,多非良家子,良莠不齐,而且他们的身份一旦正式化,那对其他的官差也不公平,而且朝廷还要多支出一份饷,这个提议后来就搁置了……说浅显一些,这些人就是临时工,工资是自负盈亏,不是由朝廷出钱。   不过,城管小队自居官差,事实上也确实是在为朝廷做事,因此很少有人较真,但你强抢民女也自称‘官差’,那就有些过了,说到底,小婉和张陵其实也是官差,不过是较大的那种,平常小婉并不以此自居,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抹黑‘官差’这两个字。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哄笑了一声,那个崔大爷顿时恼羞成怒。他大号叫崔挺,虽然也姓崔,不过是崔氏的旁支罢了,在崔氏地位低下,崔氏将他弄进城管小队,其实也就是崔氏的一个备用棋子,而他也是为了揽钱,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斤两,听到小婉的反问和众人的哄笑,他脸上挂不住,整个脸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大步走到小婉面前,伸手向她胸口抓过来:“小娘子,让我教你一个乖……”   小婉虽然穿着胡服,很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可毕竟是个年轻女子,在这位崔大爷看来,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所以他用这种极为侮辱的手法。   不管是什么时代,女子身上的几个部位都是不能随意比划的,那不仅是礼貌问题,而且也是个人品问题。这个姓崔的如此猥亵下流,小婉的脸色立即就难看了起来。   她的身形向后一撤,张有像个影子似的冲了上去,抬起左臂向边上一拨,一个冲拳狠狠的打在了这人的脸上鼻梁正中……他练的都是战场上可以立即斩人的真本事,没有那些花里呼哨的东西,那位崔大爷当既被打到在地,鼻血狂飙。   “他娘的,会几手拳脚就敢在安定闹腾,给予我砸断他们的腿,叫他们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天下”那个崔大爷的身手倒是敏捷,捂着鼻子站起身跑到后面,命令后面那六个同伙上前群殴。   小婉在张有上来后就闪在一旁,以她的身份,和这种痞子式的人物动手,未免失了身份。当最前面的那个人冲上来的时候,张有后撤了一步,见其跑到近前,身形一侧,飞起一脚踹到对方的小腹上,把人踹趴下之后,又是整个身子向另一边撞过去……另外那人倒是挥舞起了拳头,可张有速度太快,整个人飞撞过来,打在张有身上没个效果,反倒是被张有一记肩撞,撞的双脚离地,仰天摔倒在了地上,胸口疼得一时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人群之中本来地方就不大,那个罗三石被打倒,担子扔在一旁,再加上他的老婆女儿地那儿折腾,愈发的拥挤,张有打倒了两个,另外那四个已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人趁机抽出一条短棍,猛然向张有呼的一下子劈了下来。   张有连忙后退,但肩膀上还是被扫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身形向后一撤,双拳在胸前立下门户,冷冷地看着面前逼过来的四个人。   “哼以为会两手拳脚就给出来找事,我让你明白一下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你招惹不起的”   崔挺这阵儿鼻血也止住了,脸上擦得花里胡哨的,狞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大步逼上来,方才被张有打翻的两个人也都爬了起来,抽出匕首短棍恶狠狠地围了过来。   本来众人听到有人管事,倒是颇替那个罗三石感到庆幸,可看到是一个女子,便已经心凉了半截,但看到眼前这个局面,更是失望。那个罗三石已经醒来,见状想要起来,只觉得身子一紧,转身看到妻女哀恳的表情,不禁长叹一声,开口道:“崔大爷,你就别难为别人了,我……”   “崔挺,”   小婉此时已经从旁人口中知道这个‘崔大爷’的名号,冷声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执刀意欲伤害伤害朝廷命官,祸将累及九族,可要考虑好了”   她是有意挖坑,所以声音显得底气不足。崔挺听了倒是愣了一下,但他旋即反应过来,觉得是小婉在耍弄自己……大唐自然是有女官,但多在内廷供职,哪里会出现在这等边陲之地?这个身穿胡服的女子明显是不知道从哪听到‘女官’一词,虚声恫吓而已。   “哼你若是朝廷命官,大爷我还是朝廷钦差呢兄弟们,将那个不长眼的打断腿,千万别伤了这几个小娘子,将她们拿回去等她们家里拿银子赎人就是。”崔挺叫嚣到。   小婉听了真是怒不得恼不得,旁边的人群见事态扩大,纷纷向两旁闪人,唯恐被波及。   忽然间,人群纷纷让开,走在前面的正是程铁牛,却是雪雁让宝儿到外面将家丁们招呼进来,恰好程铁牛路过知道这事后,怕小婉吃亏,也跑过来,正听到崔挺大放厥词,不禁大怒:“简直是反了,来人哪,给我打”   崔挺脸色顿时一变,程铁牛和他的亲随穿的可是官兵的服饰,他的匕首微微垂下,冷声道:“这位军爷,这里面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可是姓崔。”神情甚是倨傲。   程铁牛冷冷一笑:“你姓崔?是死崔的吧,竟然胆敢当街袭杀朝廷命官,来人啊,拿下他们”   “大、大爷,她真是朝廷命官?”   “大爷,我们怎么办?”   那几个手下立即麻爪了,程铁牛既然当街喊出来了,那小婉的官身应该是不假的,按照大唐律例,当街袭击朝廷命官是以造反论处的。   “不、不要惊慌。”   崔挺强自镇定,收起匕首上前一拱手……没等他说话,程铁牛一双拳头已经递到跟前,崔挺刹那间觉得今日星光灿烂,刚刚舒坦一些的鼻子再次开始飙血。   小公爷都动手了,其他人那里还会闲着,当即一拥而上,将那几个恶徒打得鬼哭狼嚎,旁边更有那看热闹的,时不时向滚到自己脚边的家伙踢上一记‘太平脚’,也算是过了一把稳,原本呆在圈子里面的罗三石一家和他们的干果担子却早已经被小婉使人移走,地方宽敞了许多。   正在这时,几个差役簇拥着一顶官轿走过来,其中一名差役大声喝道:“让开、让开,什么人胆敢在光天华日之下……”   他的目光扫过正在动手扁人的程铁牛和小婉身上,脸色突然一遍,返身在轿旁低声向里面人禀报了几句,官轿立即落下,轿帘打开,县令费如晦眉头紧蹙从里面出来,看到这乱哄哄的场面,心里这[叫一个无奈……自己闲着没事走这条路干嘛?这三方一位是清河崔氏的子弟,一位是小公爷,还有一位是别驾夫人,这官司让他怎么打?   想到这里,他不禁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刚才喊话的差役,若不是他刚才声音过于洪亮,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大可以装作不知道闪人,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了……在刺史的治所当官,确实是挺难为的。   小婉和程铁牛看到费如晦来了,也不好意思当着本地父母官上演全武行,吩咐手下人停了手,地上躺着七个哎哟连声的家伙——别看程铁牛他们下手狠,但打得地方都不是致命之处,只是动弹不得,疼痛无比。   崔挺的底气还挺足的,看到费如晦过来,立即嘶声吼道:“费大人,你要给我作主啊”话音未落,脑袋上立即挨了张有一脚,“喊什么喊,一点儿不让人清净。”   “小公爷,张夫人,不知道崔队长怎么得罪您二位了?”费如晦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实话,小婉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太好,办案子是一塌糊涂,又纵容崔挺一干人以城管的名义胡作非为,也不知道这个父母官是如何当的,所以就让张有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费如晦看了一眼崔挺等人一眼,拱手道:“张夫人,依您之见,这崔挺应该如何处置?”   小婉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依大唐律,当街袭杀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七节 长安来信   第四百二十七节 长安来信   费如晦顿时觉得脚底下冒凉气,全身像打摆子似的……别说是《大唐律》了,放在历朝历代,袭击朝廷命官那都是谋逆抄家的大罪,眼前这些位分明是不给崔挺……不,是不给自己活路啊   “张夫人……不,大人,这崔挺是清河崔、崔……”他现在口齿都不清楚了,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过去算了。   小婉看他唬得可怜,不禁有些心软:“费县令,城管小队的成立,是为了维护城市整洁,维护公平交易和百姓安全,而不是扰民,希望你处理好这件事情。崔挺一事,你自可秉公办理,若有为难之处,可以上报刺史府,但若有徇私之处,那就休怪本官奏你一本”   “是,是,下官遵命”费如晦一个劲儿地擦汗,小婉是官不假,可并非是他的直属上司,在大唐的体制内,女官多负责内庭的一些事情,还没有外放的,便是平阳公主在节制军队的时候,当初也是以公主身份出征,并非是朝廷的具体官职,而且近年基本上已经不再外出征战了。   但是,小婉的品级在那儿摆着,若是刺史府的官员也还罢了,可一个小小的县令,小婉无论怎么揉搓都是得心应手,费如晦还真得小心,尤其是张陵是他的顶头上司,更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不管怎么说,小婉口气已经有些松动,费如晦总算松了口气,命差役将人押起来,等关到衙门里再慢慢处治,大家都有个转圜的余地,否则要是被程铁牛处置下去,当场打死都有这个可能——当场打死袭击朝廷命官的‘刺客’,那是绝对不用担当罪责的,或许程铁牛和那位刺史夫人不怕崔家,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无论谁都是得罪不起。   看着崔挺等人被差役们带走,费如晦惶惶的告辞上轿,程铁牛问道:“嫂子,怎么不好好收拾这些家伙一顿,我看那县令的骨头软的很,恐怕人带到他那里审不出什么结果。”   “审不出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当官的有付软骨头当然不好,但如果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那就危险了。”小婉说道。   此时,四周看热闹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小婉也准备回去,本来心情大好的早晨遇到这回事,心情确实是不佳,而且这个城管小队本来是为了便民,现在却成了某些人堂而皇之扰民的工具,心里尤其郁闷。   一行人正要回去,罗三石一家三口却相扶着走过来,小婉以为他们需要帮助,刚要开口,却见他们三人突然间跪下,连连磕头。   “哎,快起来,这大冷天的磕什么头?”小婉连忙吩咐左右将人扶起来。   “你叫罗三石?”小婉问道。眼前的中年人大约有四十来岁,可头发花白,冷眼一看,说他五、六十岁也有人心,身上的衣服缀有不少的补丁,显得寒伧的很。   “是,小的就是罗三石,今日的事情若是没有大人相助,恐怕一家人的性命都要交待在这里了。”罗三石感激涕零地说道。他没听说过女官,但县令大人都称呼小婉为‘大人’,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说完,他又要跪下,小婉连忙命旁边的张有将人扶住。   跪拜,是中国传统的最为尊贵的礼节,在明清以前,即便是朝堂之上也没有动辄下跑的习俗,小婉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跪拜的地方……跪天地鬼神、跪君王父母,自己算是什么?   “罗三石,生意怎么样?为什么不租个店面?”小婉关切地问道。   罗三石是个老实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崔挺欺负到那般地步,闻言便有些手足无措,嚅嚅道:“回大人的话,以前生意是不大好,托皇上的福,近两月的生意却是不错,只是之前小人家中欠了不少债务一直没有还上,租不起铺面。”   老实人也会说话,竟然知道这是‘托皇上的福’,小婉也觉得好笑,回头吩咐道:“张有,回去给这罗三石送三百贯钱。”   张有立即点头应是,可这罗三石却是唬了一跳,身子一软又要跪下,小婉忙命人扶住,柔声说道:“罗三石,这钱是借给你的,好好做这生意,到时候还要还给我的,不过你放心,我不问你要利息,用心做好生意便是。”   罗三石已经是痴愣了,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向四周张望……入眼是围观者羡慕的眼神和妻女朦朦的泪眼,他这才相信刚才不是做梦,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立即涌出了两行热泪。   再转头时,小婉一行人已经向远处走去,罗三石没有再说话,只是趴在地上,向着小婉的背影连连叩头,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光看到嘴唇闭合。   小婉离开,倒不仅仅是因为事情已经办完,而且还因为有人快马过来报信,一名家丁过来向小婉禀报,长安那边有书信过来。   张陵着急让人通知她回去,说明那并非是普通的家书,不过,小婉倒也不担心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毕竟如果真的是大事情,张陵完全可以自己过来,现在她考虑的还是刚才的事情。   初来安定,最要紧的就是一个安定的局面,在没有安全保证的前提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缩手缩脚的。所以在张陵来到泾州之后,并没有在吏治上下过什么心思,而是全力以赴的整备军队,先逐一拔除那些为害地方的强盗团伙。   让百姓过得安心,他们才会认真地过日子,农民认真种地,庄稼自然会有好收成;商人认真做生意,市面才会真正的繁荣起来。   但是,不动手不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像白未明这种与盗匪明目张胆地勾结很少,但上上下下从某些强盗手里捞取好处的官员也不少,差役们吃拿卜要的事情也屡屡发生,只是之前还没有顾得上,而现在无疑是出现了一个契机,开了这个口子,就会以点带面,带动全局,将吏治也清理一下。只不过,有一点小婉很是觉得很奇怪,那崔氏是个大族,为什么会有子弟在这城管队干活?崔氏马帮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回到家里,程铁牛自去安歇,小婉回房间略为洗漱一番,迳自来到书房,长安来的信差却已经到了,这一次来的却是张信,张忠也在书房之中,三个人正在说长安的一些八卦之事,看上去倒不似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看到小婉进来,张信连忙站起来行礼,小婉连忙让他坐下,这几个人她和张陵都是以兄长的礼数对待的,虽然现在也是官了,却从来未在他们面前拿过架子。   张信是长途而来,刚坐下没有多久,面上犹带风尘之色,在这个时候上路,确实要吃不少的苦头。小婉嗔怪道:“七哥,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坐在那里说就是家里情况还好吗?”   张信却是不肯,好歹在椅子上行了半礼,含笑说道:“大少夫人,好久不见气色却是甚好,也免得老夫人挂念闻,家里俱好,只是前段时间卢国公夫人帮忙二少爷介绍一桩亲事,过几个月就要下聘了。”   张麒那小家伙也要娶媳妇了?   小婉想一想觉得有意思,没想到那个鼻涕娃竟然也渐渐长成了,心中便有几分感慨,又问了长安城里的一些事情后,便看着张陵问道:“什么书信?”   这下聘一事虽然重要,但毕竟不是成亲,犯不着让张信亲自过来走一遭,一定还有其它的事情。   张陵却拿出一封上面封了火漆的信,向张忠和张信弟了个眼色,二人立即知机的告辞出去,小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并未远去,而是一个在门前,另一个却在窗后停下,竟然是在警戒。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小婉讶然问道。   “是太子殿下亲自交待的,里面的东西很是要紧,让我们一同开启观看。”张陵轻声说道。   小婉翻了个白眼,道:“太子殿下有事,尽管吩咐你好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貌似她也出了不少力,还搭上了不少的生意,只赚回一顶有名无实的官帽子,所以这份儿不满在心里郁结很久了,反正现在左右无人,发泄一下……嗯,那个张陵是自己人,不算。   “婉姐,太子殿下曾经有交待,这次来泾州,练兵和发展经济都要偏劳你,将来皇上会论功行赏的。”张陵笑道。   “将来?将来的日子多了,谁知道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小婉听着撇嘴。   在历史上,‘将来’可没有李承乾什么事情,倒是那个现在还是个小屁孩的李治得了个便宜,只是这便宜现在能不能沾上可就两说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李世民还是十分喜欢李泰,但显然并没有让他替代李承乾成为太子的意思,而且李承乾的表现相当不俗,既对李世民表现出足够的谦恭,又能够积极地完成交给他的事情,很得李世民的信任,而且长孙皇后也很心疼这个长子,对他全力支持。   “那我就自己看了?”张陵作势要自己打开那火漆。   “太子殿下的旨意怎好违抗?”小婉白了他一眼,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裁纸刀,将火漆挑开,然后取出厚厚的信笺,两个人头挨着头,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八节 情报   第四百二十八节 情报   不好意思,家里有事,才写完,以后一定提前通知   信,是以李承乾的语气写来的,而且也不是什么旨意,从信的开头看上去是学生对老师的问候。但后面就是一些关于朝廷的信息,譬如突利降唐,以及朝中由此而引发的动荡……很简单,针对突利降唐是否接受的问题,朝中大臣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长孙无忌为首,认为现在正好是分裂草原各部的大好时机,反正不过是一个封号而已;而另一派大臣则是认为颉利势强,在这个时候收容突利,必将引起草原势力的反弹,进而影响到边事。   “无稽之谈”   张陵看到这里,非常的愤怒,虽然李承乾没有直接写明这些大臣的身份,但在字里行间已经流露出,那些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邦交’,而是牵扯到了各自的利益或者是他们身后所代表整体利益,写信的和看信的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详说。   “这很正常,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小婉撇撇嘴,那些官儿大多是世家出身,盘根错节……这里边的水深着呢,她可以肯定,李承乾写这封信绝对是受了李世民的授意,否则以皇储之尊,纵然是师生关系,也不可能在信中谈到这些——这是相当犯忌讳的事情,李承乾虽然不擅机变,但这皇室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给竞争对手送弹药的机会。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是他那老爹要收拾一批人,让他趁这个机会给老师……嗯,应该是杀鸡儆猴,以张陵如今的位置,想动京城里的那些人是不大可能的,但敲山震震虎还是没有问题的。   信的后面没有什么,只是‘大略’地提到了一些对于目前局势和担忧和对于民间走私武器、盐铁的忧虑……至此,李承乾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太子殿下也学会含蓄了。”张陵淡淡地道。   “是跟着某人学会老奸巨滑了。”小婉忿忿然。   说穿了,李承乾的意思就是让她们站在对抗世家的最前线,虽然她们本来就有这么做的打算,但自己主动和被别人动作那是两个概念,这也是当皇帝的一贯伎俩——在得罪了朝中那些世家出身的大臣之后,小婉她们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皇上和太子的后面,再不能站到其他人的队伍当中。   “你打算怎么办?”将那封信投入火炉焚毁之后,小婉轻声问道。   “今天听说市集上发生了一些故事?”张陵却反问道。   “是哪个饶舌的家伙跟你说的?”   小婉笑道,于是便将在路上发生的故事跟他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制度的本身和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在执行过程当中,由于用人不当,难以避免出现这些失误。”   “可是……我们也有监察的手段。”张陵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让拿刀的手去监督刀的指向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小婉淡淡地道。   张陵想了一下,愣是没找着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   “你不打算借这个机会搞一些动作?”小婉问道。   “嗯,仅凭这个动他们可不够,还是就事论事,且看看费如晦是如何处置。”张陵不置可否地道。   仅凭着崔挺的事情就想打击清河崔氏在泾州的利益是有些不现实的。然而世事难料,就在张陵想淡化这件事情的处理过程时,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拜见小婉。   “原洛风?请他进来。”小婉还记得那个刚来安定不久就登门拜见的胡人,他好像是长孙无忌派在泾州这边的特务头子,来见自己做什么。   “那个人留下了一个盒子就走了。”张有呈上了一只黄檀做的盒子,上面还有一个灵巧的小锁头和一把钥匙。   留下盒子就走了?   小婉疑惑地看着那只木盒,似乎上面长出了一朵花似的,半晌,她才拿起钥匙打开了那个木盒。盒里放着几个纸袋,小婉打开最上面写着崔西远的一个纸袋,取出其中的几分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崔氏马帮的老板崔西元在武德元年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任长史,是清河崔氏的旁支,时年二十八岁,在清河崔氏的助力之后,成为一州的刺史应该不是什么意外。   年纪轻轻便踏上了青云之路,而且前程如此的辉煌,自然心态不同,行事张狂,有些飘飘然不知好歹也是在所难免的。在武德六年的时候,他已经是某州的别驾,当时在清河崔氏一族之中也算是重要人物,族中的一些重要事情也开始让他参与。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是在那一年的冬天,他在回长安的时候,一路放马疾驰,不小心和某位贵人的车驾冲撞了。其实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是理亏,如果低调一些道个歉,大家都会顾忌自己的身份,事情也就是不了了之。   但是,崔西远却不是这么想的,做为崔氏家族未来的核心人物,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才是尊贵无比的,双方打起了口水仗,骄狂不可一世。   当时李渊刚定下国号不久,大唐还处在内外交困的时候,旧隋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消失,而各地义军风起云涌,李唐仰仗世家大族的地方甚多,所以崔西远有恃无恐。只不过,他错估了自己的重要性,那位贵人偏偏是个性格极为乖戾的人,睚眦必报,在知道了崔西远的身份之后,放下一个秋后算帐的话后,就走人了。   崔西远当时没有在意,但是,十天之后这件事情就被崔氏族长知道了,他立即派人打听那位贵人的底细,后来才知道那人是李道宗,正儿八经的皇室,而且跟李渊的私交甚好。当下崔氏族长,时任右仆射的崔圆进宫见李渊,将这件事跟李渊说了一下,表示道歉。   李渊听了这段故事之后,就开口笑道评价道:“无非是年轻人火气大一些罢了,没什么了不得了。不过,年轻人还是需要磨炼啊,真没想到道宗的性格竟然变得这么好了。”   这么好了?   崔圆可是冷汗殷殷。虽然说李渊要给世家的面子,但并不意味着世家就可以在皇族面前为所欲为,李渊看似说得大方,其实就是摆明了告诉他,年轻人应该好好捶打一番,否则李道宗这个人心眼小,一定会报复的……这是赤luo裸的威胁。   为了一个小有前途的家族子弟去得罪一个对皇帝有较大影响力的亲王,这笔帐就算是一个帐房的学徒也能够算得清楚,所以回去之后,崔西远便悲剧了。   一步一步爬上来,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日,却因为路上的一次吵架闹的前程全无,一切荣华富贵烟消云散,崔西远心中的愤恨懊悔可想而知,众人也都以为他彻底完了。   但是在武德四年时候,事情却是有了转机,闲置在家里已经很长时间的崔西远忽然被崔圆叫去。崔圆还没有忘记这个曾经很有前途的家族新人,将他叫来之后,便问他的打算是做官还是帮助管理家族生意。   虽然只过了两、三年,但崔西远已经体会到官场上的世态炎凉,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做生意,负责打理崔氏马帮……短短数年时间,他将崔氏马帮经营为泾州最大的马帮,有崔氏做为后盾,几乎就没有什么不敢卖的东西,而盐铁正是草原上最为紧俏的物资,再加上朝廷有意装聋作哑,所以这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虽然是经商没有当官来的神气,可他在泾州主掌一方事情,当真是给个土皇帝都不换。钱财不缺,手下数百人,连当地的官员都要看其脸色行事,便是当年为长史的时候也不曾有这般威风。   小婉看完这份档案静默了会,又将最后一张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是崔挺的资料。崔挺是崔西远的一个侄子,将他安置在城管小队主要是给生意上的对手制造麻烦,至于崔挺行事乖戾倒并非全是崔西远指使,本性使然。   拆开第二个个纸袋,里面说的却是新晋长史李长庚的履历,长孙无忌手下这批人的能力确实很强,查一个被排挤到边陲之地的小官的身份易如反掌。   李长庚是什么地方的人,有什么亲眷,什么时候入朝为官,都但任过什么职务,又为了什么事情被排挤到泾州,在这份资料中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长庚其实是挺悲剧的,他原本在京中当了个小官,如果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大约也能当合侍郎啥的,只是这位仁兄运气不好,在玄武门事变前后,站的位置有些歪,以至于受到了池鱼之殃,虽然没有被清除出去,却被发配到了泾州这个远离长安的地方,一待就是数年,若不是恰好白未明出事,李长庚可能到现在还在那儿吟唱‘泾州司马青衫湿’呢。   小婉摇摇头,略为感慨了下,又打开一个纸袋,里面却是张温的资料,她仔细地看了起来。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二十九节 打探   第四百二十九节 打探   张温,从河东张氏的族谱来论,他是张陵没出五服的堂兄,小婉和张陵所知道的也就是他是张须陀带入军队,后来因为战事频繁,张须陀出于爱护的角度将他托付给一位老友,之后就再无消息,而在这次来泾州之前,张陵才得知有这么一位堂兄在泾州任职,但对于张温此前的经历,张陵既不知道,也不方便打听。所以小婉本着八卦之心,对此倒是颇有兴趣。   张温今年四十三岁,如果是普通人,这个年龄做到司兵参军的职位,倒也不算是慢,可做为张须陀的子职,这个速度就未免太丢人了些。   按照资料所载,大业八年的时候,张须陀拜托老友来护儿照顾他,成为来护儿的亲兵,大业十二年,张温已经是一名百夫长,驻扎在扬州,因为他在数次剿匪战斗中表现勇猛,受到提升,后投唐,辗转担任渔阳司兵,后来又平调泾州司兵参军……说穿了就是被变相发配。   这个资料写得非常详细,对于张温的爱好,妻氏的娘家,子女几人,性格如何,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都做了详细的介绍,看得小婉暗自心惊,不过她也自豪——就算长孙无忌能力逆天,再也算不到她是穿越了数千年跑到这个时代兴风兴水的。   除了以下诸人的资料,那个盒子里还有一些其它的马帮势力和官员的履历,包括他们的一些弱点和相互间的关系及后台。可以这样说,在泾州境内的马帮势力,要认真的论起来,一刀砍下去,绝对不会有冤枉的,而且有不少马帮和土匪、突厥人相互勾结,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了。   “难道我像是一个搞阴谋诡计的人吗?”看完这些资料,小婉基本上也明白长孙无忌将这些资料交给自己的意思……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意思,张陵被派来泾州就是为了整合民心士兵,准备将泾州做为主战场。不过,这个战场可不能一触即溃,只要是有所妨碍的势力,都要一一拔除,从这方面来说,也是李世民为了敲打一下那些世家,让他们记住要以大唐的利益为重。只是张陵的为人不擅长这些机谋,所以长孙无忌选择了小婉,有她在旁边提点,张陵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   泾州长史李长庚的府前,一辆马车徐徐停下,后面还跟着几名骑士。一名武士装束的中年汉子从马上下来,到门前递帖子,门房看了一眼后立即跑进去传话。   “老爷,崔氏马帮的崔西远求见。”   “崔西远?”   李长庚摸了摸胡子,沉吟了片刻,转对管家说道:“请他进内堂相见。”   “是。”管家应了一声,跟着门房出来相请。   一名相貌颇为儒雅的中年人从马车上下来,给门房派了赏钱,这才跟着管家进府,迳奔内堂的客厅。   别人或许不太清楚眼前这个中年人的能量,李长庚可清楚的很,而且他以前在未被发配到泾州之前,和崔西远还有数面之缘,彼此间也算是有几分点头的交情,在崔西远进来之后,李长庚拼退左右,和崔西远平礼相见,丝毫不敢因为对方是商人的身份而有所怠慢。   二人落座之后,李长庚笑着开口问道:“崔兄,是为了令侄崔挺的事情吗?照我说,还是让他在里边杀杀性子为好,今时不比往日,再一味的肆无忌惮,新任的那位别驾大人可是眼中不掺沙子的,真要将事情闹大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谁也帮不了你们。”   说这番话,倒不是他想看笑话,而是切切实实地劝告崔西远,免得将来不好收拾,虽然和张陵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张陵给他的感觉却是一个处事极为果断的人,越是钉子,他越会去碰一碰,绝对没有什么迂回的余地。   “我本来想过些日子便去拜访那位,没想到崔挺今天反倒撞在那女人手中,方才我去牢里看了看他,这孩子都被吓坏了,原本想给买出去,可管牢的差役却说是刺史府有话传出,在审案结束之前,不得将崔挺放出来,这不纯粹是和我过不去吗?”   转眼间已经是四月,长安的街头巷尾已经是绿树成荫,花香袭人。   三月的时候,草原上传来突厥部内乱的事情,然后就是突利降唐,不管愿不愿意给后者封赏,就这件事的本身,对于各方势力都是一件好事。   一方面是因为突厥实力受损,将来征伐之际就会省却不少的心力;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草原上的战事越是频繁,需要的盐铁物资就越多,利益自然是滚滚而来。   面对大臣们的不同意见,李世民反倒愈来愈沉稳从容,该做的依然在做,但无论大臣们在朝堂上说些什么,他都是含笑倾听,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反应。   天气越来越暖和,李世民每天在散朝之后,都会去御花园逛一逛,这已经成了一个愤例,每当他在小径上漫步前行的时候,总管李照等人都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外,他们很清楚,这个时候皇上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权衡朝堂上诸位大臣的发言。   李世民安静地走了几步,缓缓道:“张陵在泾州那边干得不错,听说泾州一地的土匪不是被他连根拔起,就是被赶出境,目前泾州的治安情况已经大幅度好转,大部分灾民已经开始陆续被遣送回家。”   “是,皇上慧眼识人,张陵也办事勤勉。”李照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倒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他现在也是在担忧……张陵的表现非常不错,可那些土匪不过是疥癣之患罢了,现在最麻烦的是泾州的那些马帮和他们的后台。此外便是突厥人的袭击,鼓励的想法就算了,虽然说草原上防守起来很困难,但他们依托大军行动,更需要时刻警醒。   ………………新书介绍…………(抱歉才写完两千字,先发上来,明天找时间补)………………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节 琐事不断   第四百三十节 琐事不断   小快船有规律地划动,船吃水浅,协同圆熟,每一浆皆沉静、有力、规律。   船轻捷地驶过浊流光涌湖面,顺风顺流向北疾驶。   这里是泾水的一段航道,有河的地方总免不了船只和商旅,在泾州,这条水道算是最繁荣的了,也被人戏称为黄金水道。   前面不远就是桥头镇,小快船的船头一偏,向着桥头镇的码头驶去……码头上停泊的船多了,像这种小快船通常是短途载客,很少有人注意,只有几个脚夫看到船来了,颠颠地凑上前,看看有无生意可做。   在前面稍远的一处泊位上,停着一艘大船,大概是停了不短的时间,左右都有船等着靠上码头,它在那儿一等,周围已经有了不少的船只在等候靠岸,本来就不怎么宽阔的河道上顿时显得拥挤起来,不少船只上的水手已经骂了起来,但那艘大船上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快船靠上码头,一名身穿胡服的女子从舱里出来,踩着跳板上了岸,从船舱里又出来七个人,其中一名是侍女装束,皱着眉头上岸站在前头那女子的身旁,皱眉道:“这里怎么乱糟糟的?还不如安定呢。”   “呵呵,临泾可比安定富多了,就守着这条水路,想穷都穷不了。”   先前上岸的正是小婉,跟上来的侍女则是紫鹃,另外六个人都是她的护卫。天气已经转暖,鹿鸣商行已经在泾州各地开设分号,她此行不仅是检点自家的生意如何,同时也算是接受李世民的旨意,负责协助泾州的经济发展——这个旨意甚至连口谕都算不上,只是太子李承乾在书信中略略一提,好在这与她原本的计划并不相悖,反正她是要帮相公的忙,而且好歹她也是朝廷命官,算是师出有名。   桥头镇隶属于临泾,向西十来里就是临泾县城,因为这里有码头,交通方便,所以鹿鸣商行在临泾也设了分行,小婉临时起来想过来看一看。   虽然说泾州屡遭匪乱和突厥人之乱,但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不会断了交易,再偏僻的地方也会有商人的身影,在码头附近,货栈商行密布,各色人等忙碌异常,就算是那些暂时没有接到工作的脚夫也在目光炯炯地盯着每一艘靠岸的船只,唯恐错过机会,对于大船那边的争执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夫人,那边好像是衙役办案。”一名护卫上前轻声禀报的。   小婉抬眼看过去,果然在那艘船上站着几名官差,她微微沉吟了片刻,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走到那大船附近,只见船上已经有几个篓子打开了,里面装的一些瓷器,有不少已经被打碎,还有几个人浑身湿淋淋的,冻得直哆嗦,可那些差役还是不依不饶的推搡着,有几个差役甚至轮起棍棒向那些装了瓷器的篓子猛砸,只听得一片稀哩哗啦的响声,里面完整的恐怕已经不多了。   “官爷、官爷,求求你手下留情,小人无法向掌柜的交待啊。”中年人痛哭流涕,全身哆嗦着,脸色发青。   “行啊,手下留情没问题,交一千贯钱的罚款。”一名差役冷漠地说道。   “天啊,官爷,我这一船货也没有卖不出一千贯钱,哪里交得起罚款?”中年人悲愤地道。   “所以说还是砸掉最省事了。”差役一声狞笑,抡圆棍子就是一下。   哗啦——   又是一笼瓷器被打碎。   “不要”   中年人似乎豁出去闻,从地上一跃而起,抱着那差役的棍子便不松手。   “放开混蛋你找死”   那个被抱住棍子的差役拽了两下没拽回棍子,脸上顿时尴尬起来,他恼羞成怒,抬脚就将那中年人踹了一溜滚儿:“竟然敢阻挠公差办案,好大的胆子”   “老伯,这是缉拿要犯还是怎么着?”小婉看了大为奇怪,那个中年人虽然脸色发青比较难看,可那好像是浸了冷水冻的,不要犯人。   “哪里是缉拿要犯,他们是设卡收税的官差。”   旁边的那位老者看小婉是个女的,倒也不是很避讳,叹了口气说道。   “设卡收税?莫非那人是抗税不交?”小婉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交税那是天经地义的,可这里的税不是朝廷定的。”老者摇摇头,向四周看了一眼,低声道:“这里的税收是县令大人定的,要多要少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一部分是上缴朝廷,另一部分却是自己揣了。”   “难道就没有人去告他吗?”小婉讶然问道。   “告?朝中有人好做官。他在朝里有大官帮忙,每年孝敬无数,有谁告得了他?反倒是告状的被打得半死不活,时间久了,她没人触那个霉头,今天搞不好,又要出人命了。”老者说道。   小婉转眼望过去,只见此时那中年人已经抱住了为首那差役的双腿,说什么也不肯放开,那差役挣了两下没挣脱反倒险些摔倒,顿时勃然大怒,眼中已经冒出了杀气。   “李福。”小婉轻唤了一声,身后的一名护卫立即明白,飞步冲了过去。   “哎,他要干什么?小娘子,快唤他回来”老者吓了一跳,连忙劝小婉将人喊回来……他倒是好意,怕小婉卷进来。   “无妨,老伯,你就看热闹吧。”小婉微微笑道。李福可不是张府的侍卫,那是大内侍卫,李承乾派来保护她的。这老李家也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偶尔也狐假虎威一回,不算过分吧?   李福去正是时候,那名差役已经举起了根子,刚要砸向那中年人,却发现棍子晃了一晃,并未落下来,他抬起头,讶异地看到棍子上多出的那只大手,然后又看到了大手主人,脸色立即一变,用力一拽……没动,再拽……还是没动,用力拽……这回动了,李福猛地一松手,那根棍子很顺从地服从了主人的命令,砰的一声击中那名差役的额头。   砰   再一声响,是那名差役整个人跌倒在地,脑门上砸出一道红印,两只眼睛茫然地向上翻着,已经找不到焦距了。   “你是什么人,竟然给袭击官差,难道想造反吗?”   旁边的一名差役立即脸色大变,‘呛啷’一声,腰刀已经拔出了一半,可没等腰刀完全出鞘,李福已经将长剑搁在了他的脖子旁边:“我劝你最好别妄动”   这时,旁边的围观者都向后退了数步,脸上的表情既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和兴奋,可想而知这些差役引起的民愤有多大。   “来……来人,抓了这个小子,秋后问斩”   那个刚才被自己砸晕了的差役也摇摇晃晃地从甲板上爬起来,手在腰间摸索着,又是一个要掏刀的。   砰   李福抬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啊——”   这回他没晕,可感觉上还不如晕过去省事呢,李福放在战场上那就是一员骁将,身上有万人敌的功夫,一脚尖点在他肚子上,就跟被撞门槌撞了一下似的,五脏六腑都好像要从身体里挤出来……但总算是清醒了。   “你,好……”   这差役吸着冷气,抬头刚要说狠话,眼神突然一怔,看着李福掏出来的令牌脸色大变,额角冒汗,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那个被制的差役倒是乖巧,看了那面令牌之后,脸上立即现出一丝谄笑:“大人,小的不知大人驾到,还请大人宽恕”   “哼”   李福收起了侍卫腰牌,冷哼道:“都给我滚过来”   “快,全过来拜见大人。”那个差役头目揉着肚子起身参见,脸色跟死了娘老子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周围几个差役见状也连忙围拢过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头,那个乖巧的差役退后一步将李福的身份说了,众差役的脸色又是一变,看着李福的眼神就跟小红帽看到狼外婆似的。   李福却是不知如何处置,正踌躇间,小婉带着紫鹃上船,来到那中年人的跟前问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湿了,莫非是失足掉进水里了?”   “不是失足掉进水里的,是那几位官爷给推到水里的”没等中年人回答,人群中就有人高声喊道,那个差役头子恨恨地向人群中扫了一眼,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都站在那里看热闹,哪里找得到是什么人喊的?   “可是如此?”小婉脸色一冷问道。   中年人看了那差役头目一眼,点了点头。   “哼”   小婉冷冷地看了那差役头目一眼,又转向中年人问道:“他们收多少税?”   中年人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道:“有时候四十贯钱,有时候五十贯钱,多少不一定,全看我们的货物贵贱或者他们的心晴。”   “这叫什么收税方式?”小婉微微皱眉,她看向那名差役问道:“可是如此?”   “是。”咬牙磨叽了半天,那个差役头目不敢说谎。   “我不管你是谁规定的这个税率,从今天开始,全部按朝廷规定的税率收取,我会密切注意,如果再犯,休怪本官言之不预”小婉冷声说道。   “是。”差役头目苦着脸应道。   “还有这船上打碎的瓷器,你们必须三倍的赔偿,外加十贯钱给这几个人看大夫,若是不到位,后果你们应该知道。另外不准对这艘船的上下事后加以报复,如果他们出什么事情,我第一个就要找你们,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差役头目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动手时轻一些,何苦把自己也给套里面去了。   “走吧。”   小婉跟李福打声招呼,转身就要离开。   那差役头目愣了一下,连忙扬声问道:“这位贵人,敢问如何称呼?”   “你配吗?”李福回头啐了他一脸的唾沫,那个差役头目羞惭满脸,却也作声不得,围观的人却掩面大笑……估计是担心被他记住面孔。   “夫人,我们去什么地方?”紫鹃问道。   “先去商行看一下,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再往回返。”小婉沉吟着道。   泾州这片地方,吏治如此败坏,和朝廷或有意或无意的纵容是有关系的,若不是这般无作为,那些突厥人也不会如此猖獗,说穿了这些是政治上的一些手段,而买单的人自然是社会最底层的百姓,所以小婉也觉得找到下一步的治理方向了,如果不趁突厥人抽身出来之前解决吏治的问题,那军队训练得再好,城墙修筑得再坚固也是没有用。   一行人在码头租了辆马车向临泾县城赶去,为了保证那个中年商人的安全,小婉留下了一名护卫在码头上监视那些差役。   鹿鸣商行临泾分行的掌柜也是来自张府,毕业于张氏义塾,见到小婉过来,立即将商行的情况汇报了一遍之后,请小婉就在商行住下。   “不必了。”   小婉暂时不想暴露鹿鸣商行和自己的关系,所以在问了几个问题,又作出一番指示之后,很低调的从商行后门出去,在城中找了一间不大的客栈住后,将李福等人派出去收集情报。   “夫人,难道那县令知道鹿鸣商行和咱们的关系,还敢对咱们不利吗?”紫鹃问道。   “那倒不是,这一次在码头上不得已出手,其实已经是惊动了那些贪官。暂时不暴露我们和鹿鸣商行的关系,是为了便于他们在暗中收集那些家伙的罪证,等解决完安定城里的事情,再腾出手收拾他们。”小婉说道。   安定县城的情况不是太好,虽然经过一系列的举措,张陵已经是颇有威信,但泾州的官员们却在那些马帮的积威之下,还是束手束脚,县令费如晦在拘留了崔挺之后,虽然将那伙人开革出了城管小队,而且予以一定的处罚,但最终还是把人放了,张陵和小婉都是十分恼怒,但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立即与那些人翻脸,目前布署都还没有完成,过早行动只能是打草惊蛇。   就在小婉等人落店不久,那个脑门上红肿还未消褪的差役头目也进入了县城,他是直奔县衙后面的内院,显然是跟县令一家的关系非比寻常。   “大舅,祸事来了”他一头闯进厅里,乍乍乎乎地喊道,将正在看书的临泾知县潘凤梧吓了一跳。   “封三,你小子多大了,做事还是如此毛燥。”   潘凤梧沉着脸训斥道。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在任上要做一些非常私人的事情,有些事情又不方便为别人所只,所以将自己的外甥给安排到这个位置,所有的揽财事项都是这甥舅二人一齐做的。   “大舅啊,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封三将之前在码头上发生的事情跟他复核了一遍,然后惶惶不忆地看着潘凤梧,等他拿主意。   潘凤梧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看清楚了,确实是大内中的令牌?”   “没错大舅,我曾经听一个朋友说起过,一模一样的,不会有错,而且人家那身手,可不是盖的,根本犯不着假冒,只是那个女的我没打听到是什么身份。”封三说道。   “能够让大内侍卫随身保护……难道是某个公主?可没见京里有类似的消息啊。”潘凤梧百思不得其解。   “大舅,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封三忐忑不安地问道。   “你放心好了,她既然现在放过了你,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潘凤梧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摇摇头道:“我现在关心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临泾,是无意中来的,还是有为而来?”   “会不会是朝廷已经发现……”封三犹豫地问道。   “不会,朝廷若是有所察觉,我岂会得不到消息?”潘凤梧也是一凛,但随即便推翻这个可能。   他站起身,在厅中踱了两圈,道:“或许是某个公主在京中呆得气闷,溜出来玩耍也是可能的,这段时间税上的事就走正常税率,不要惹麻烦,你立即派人去各个客栈找一下,看看她住在哪里,我要亲自去拜会一番。”   傍晚时分,李福等人纷纷返回,派在码头上的那名护卫也返回来,说是那些差役都按照小婉的要求一丝不苟地执行了。   “李福,你们有没有查出什么事情?”小婉问道。   “有一些。”   李福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递上来,小婉接过来翻看了一会儿,脸色立即沉了起来,嘴里发出‘嘿’的一声,轻轻在桌子上击了一掌,轻叱道:“贪得无厌”   在这些资料上,记录了临泾县令潘凤梧及其侄的一些事情,不外乎两人内相响应,大肆搜刮……在临泾县里,有这么一句话:平地削三尺,举头见青天——这是讽刺潘凤梧搜刮得太狠,连地面都下去了三尺。   等李福等人退下之后,小婉铺开信纸,提笔正要写信,忽然听到敲门声,紧接着便是李福大声喝斥。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一节 修筑   第四百三十一节 修筑   “去看看什么事情?”小婉微微皱眉,让紫鹃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鹃应了一声,便开门出去,在院中低语了几声,便又迅速地返回,关上门后来到小婉身前禀报:“是临泾县的潘县令求见,夫人见还是不见?”   小婉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算了,虽然我有朝廷命官的身份,但这一次过来可不是微服私访,更不是办差,名不正言不顺的。”   “那我怎么回话?”紫鹃有些发愁。   “有什么好难为的?”   小婉倒是诧异起来:“直接告诉他不方便就是,难道还需要向他解释不成?”   “是小婢犯糊涂了。”紫鹃也笑了,转身出房。   来的确实是潘凤梧,虽然没有接到过有钦差大臣过来的消息,但皇上派人来是不需要通知一个小小的县令的,所以在确认李福的侍卫腰牌不是假货之后,便按封三打听的消息跑来求见……同时也是想求证小婉的身份。   “是潘县令吧?”   紫鹃来到近前,打量了他一番,淡淡地道:“我家夫人说了,她这次来是私人出行,所以不想惊动官府,只是在码头上看着太不成话,希望县令大人好自为之”   潘凤梧低眉顺眼地道:“敢问里面是哪位夫人?”   “潘县令”   紫鹃的眉头微微一蹙,“不应该打听的就别打听了”   “是,是,下官失言。”   潘凤梧被一个婢女冷言相向,却不敢发作,宰相门前七品官,能够用得起大内侍卫的人,手下婢女有几分脾气也是正常,只是这么一来,潘县令很难把握其中的‘度’,只能心事重重地打道回府。   听了紫鹃的禀报后,小婉便将这件事情抛在一旁,不过这乱收税的现象说明泾州的吏治已经到了非得加以整顿的时候了,她虽然不是泾州的地方官,但现在也是负有一定的监察责任,所以这件事情要立即通知张陵。   她在屋中飞速的写完,从头到尾验看一遍,然后放入信封滴上火漆,然后让紫鹃叫进来一名护卫,将这封信慎重地递给他,开口说道:“老爷在戍堡修筑城墙,你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过去,让老爷酌处。”   那护卫看小婉说得郑重,也是肃然答应,将信接过,放入怀中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出门去。   小婉长舒了一口气,她本心是不愿意参与朝廷事务的,可中国官商一体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分开过,而且张家的利益和李世民、李承乾这两父子已经是密切相关,好在她是一个女子,不用担心她有什么政治野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最让李世民父子放心的,否则他们也不敢这么使用自己。   这封信送出去,张陵就该着手整理泾州的吏治了,有程铁牛和张温可用,军事方面的事情可以稍为放松了。   戍堡。   是位于泾州境内,距离安定县城约百余里的一座军事要塞,始建于隋朝,武德年间,突厥入寇,戍堡被突厥人攻下之后摧毁,以后就再也没有修建。   在春耕结束之后,地里有了人手,而且从其它地方返回来的边民也愈来愈多,除了补种一些庄稼和菜田之外,人手大为余富,张陵征调了一批人修缮永定县城,同时目光也盯到了位于西北堡子子上的戍堡。   征调民夫主要为难的是两件事情,一是农事,这个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已经过了春耕最繁忙的时候,而且返家的边民越来越多,种子固然一时调拨不及,便是有了种子,已经过了农时,再种地也是不太上算,这些返乡的边民同样也需要有糊口谋生的经济来源;二是钱,征调民夫也要管吃管住还有工钱的,近段时间大肆剿杀土匪,得了不少赃物,现钱好说,脏物基本上由商人竞介卖去,然后进行处置,府库现在有钱,而且张陵已经请旨,这笔钱就由泾州府支配使用了。   在用料方面,倒也不愁,官兵攻破的那些匪寨都没像以前那样直接烧毁,而是留在了现在,张陵派遣民夫将匪寨拆了个底朝天,木料、砖瓦统统拉回来修筑戍堡,所以人力、材料和资金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不过,虽然有充足的木料和石料,但修筑堡墙,还需要大量的泥浆。用水泥却一方面因为太远,运输不便,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笔钱太贵了。   在安定县城,有一位在筑墙方面颇有造诣的老者,向张陵建议道:“大人,在堡子山以北有一片土,土质甚为奇特,以其筑墙,然后加柴烘烤,铁锥难以锥入。”   “哦,有这等事情?”张陵闻言大喜,立即命人跟着老者取了泥样回来试验,结果与老者所说一样,他打赏那老者,老者却含笑拒绝。   堡子山本来就地势高险,新的戍堡是一个正方形,每一边长绝有二百米,堡墙高约十米,城基厚五米,外面还设有瓮城和护城沟壕,堡内建有营房,而堡外则平整出一片空地,用于供军士们操练使用。而在堡内,街巷打算都用山石铺就,两旁有排水沟,同样用石头铺就。由于靖边堡的地形是北高南低,这样如有下雨,便容易排水,不存在雨涝积水之患。同时在南门外建一个石坑,未来积水直接经水道从堡内排入石坑外,那水便用于堡内人畜之用,甚至可用于将来的田地灌溉。   堡子山地势险要,若是派一旅劲卒在这里坚守,突厥人急切之间绝难攻下,配以守城利器,恐怕突厥人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哥,你还真要在这里种田?”程铁牛看了张陵的一番布置后,不禁讶然问道。   “当然了。”   张陵站在一处高坡上,指着下面那些已经规划好的土地道:“人不能闲着,闲大了就会惹是生非,这么好的土地闲置着也是浪费,现在可以种菜种粮,倒时候堡中自己也可以养猪、养鸡鸭,既能够改善伙食,又能够节省一部分军费。”   这个堡的规划是小婉和张陵一起搞出来的,在成稿之前已经反复论证过其可行性,那些民夫们只需要按图施工就成了,估计有二、三个月就能建成,张陵只希望在堡成之前突厥人不要寇边。   “我从来没有见过百姓如此热情高涨地服役”张温见状感慨道。   “其实百姓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让他们吃饱肚子,穿得暖和些,然后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很乐于被使用的。”张陵说道。   这修筑堡墙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大工程了,而且还没有那些现代化的机器设备辅助,所以工作量还是相当大的,虽然不能顿顿大米、馒头和猪肉炖白菜,可黑面饼子管饱吃,已经让那些民夫非常满意意了,而且张陵还命人去山里打一些野味,充盈饭桌。   张温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知易行难,都知道老百姓的要求很容易满足,真正做到了的又有多人?”   张陵自从来泾州以来,他的政绩是有目共赌的,那些百姓虽然被强行逼着干活,可人人可以吃饱,在这个年景中,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没有人喜欢背井离乡,中国人对于生养自己的土地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眷恋,无论走到什么地方,老家是永远也望不了的。   随着泾州渐渐地安定下来,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家园的百姓,现在最纷纷返回。但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毁掉了,就在他们望着被摧残的家园难过时,各村的里正将诸人召集起来,开始自救互救,地能够补种的要补种,不能补种的则去县城打工,而且泾洲现在到处都在搞土建,需要大量的人手。   四月中的时候,小婉的一封信被一名护卫送到了张陵手中,打开看时,便是小婉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尤其是是在桥头镇遇到的收税一事,小婉写得更是详细,并且认为这种行为导致了百姓对官府的不信任,从而影响了泾州的商业发展——商人们是不会老忍受下去的,说不得就会想到别的办法。   “看来又要回去了。”张陵皱眉道。   “有什么问题吗?”程铁牛问道。   张陵将小婉的信扔给程铁牛。   “唔,真是岂有此理,竟然在这上面动土,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朝廷降罪吗?”程铁牛勃然怒道   张陵摇摇头道:“区区一个县令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他的身后一定有其他人的影子。”   “你认为会是什么人?”程铁牛问道。   “长安城里的世家多如过江之鲫,稍有不伸就有可能招惹出更大的麻烦,是什么人只能以后再查了?”张陵淡淡地问道。   不是他不想查,现在泾州就像是一颗刚刚被擦亮的珠子,刚刚发出诱人的光泽,正是需要有人帮助的时候,而且安定团结才是第一要务,别的倒是可以让衙里其它人帮忙。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二节 新计划   第四百三十二节 新计划   戍堡就像是泾州之北的一个门户,是与突厥人作战的桥头堡。因而,在规划伊始,张陵和小婉就在原有的规划当中做出了诸多的改变。如今府库充盈,官兵的薪饷自然可以保证,但为了提高官兵的战斗力,除了在训练方向加强之外,同时也在饮食方面提高官兵的身体素质。   在这个时代,维生素之类的东西就不要想了,有银子也没有地方买去,倒是骨头汤和肉食可以作为首选。但有一些,官兵若是大量的食用肉食,那笔开销也是不菲的,所以小婉就向张陵提出以‘农牧’来养军。   她在前世听说过古代有什么‘屯田制’,对于其中的详情却不是很清楚,但她却记得军队的后勤部门是有养殖和种植这方面的,别的地方暂且不论,堡子山的山坡可以开垦成梯田,而山脚下有丰富的水草,可以用来放牧,养羊、养猪都相当划算,既能够改善官兵的饮食,又可以有一个上他们发泄精力的地方,省得无事可做。   在小婉回到泾州的时候,张陵也结束了在戍堡的巡察……说是巡察,其实也就是现场监工,他要负责收集第一手的材料,现场解决一些问题,为以后的修筑积累经验,在基础做好之后,剩余的工作就可以由其他官员负责。   在泾州,现在有两种论调,其一是认为突厥人刚刚内讧,颉利为了安抚草原各部,目前一定无法出兵寇边,今年或许能过一个好年;而另一派则不以为然,认为突厥人狼子野心,尤其是在收获季节,恐怕还会出来打草谷。   张陵同意第二点,草原人崇拜狼,他们都是受利益驱逐,在目前人心不稳的情况下,颉利一定会以利益诱惑那些摇摆不定的部族,可利益从哪里来?颉利绝对不会自己掏钱收买人心……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六月,就是冬麦成熟的时候,那些突厥人很有可能再次寇边,这也是他急于修筑戍堡的原因之一,为此,他已经命令程铁牛带着一千官兵驻守在尚未完工的戍堡,在训练的同时也参与修筑,估计有一个月的时间,戍堡也就修筑完毕了。   安定县城里也在兴起一场土建工程——不是城墙的修缮,而是张府的一项产业。以前在沧州的时候,张陵在推出城管小队的时候,还有着连带的公厕、公共澡堂等。但这些制度到了其它府县之后,有不少都变味,尤其是在一些边远的地区,力度更是难以保证。   就以这安定县城为例,城管根本就成了有证的强盗,披着官服的街痞,除了好事之外什么都干,这里面除了县令费如晦的不作为之外,也有着那些地方势力的推动,不过这些都属于官府上的事情。张陵从戍堡回来之后,没有动那些县令,虽然小婉将自己的观察所得跟他说过,但有些事情他还需要进一步的资料才可以。但是,他回来之后就立即整顿城管小队,包括一系列例如修建公厕、清理卫生死角等措施,这些政令的执行当然是有各县的具体人在做,他又命人组成了一个巡察小组,去各地验看实施情况。   而小婉也在做一个大行动,她准备在安定建一个综合性质的,集洗浴、饮食、娱乐、健身为一体的酒店。当然,这个酒店还是以鹿鸣春分店为名,但服务的内容也多了。泾州属于西北地区,但这里并不缺乏水资源。相反,这里水草丰饶,小婉已经决定在这里建一个畜牧场,以养羊为主,然后再开办一个加工肉类和皮革的工厂。   另外,为了促进这一地区的发展,小婉还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让百姓成为下一级的养殖户,而由工厂收购他们饲养的牲畜,至于养殖的先期投入,可以由肉食厂垫付,等牲畜出圈之后,再偿还肉食厂垫付的钱。   “通常来说,那些养殖户都不会赔本,但他们要控制住养殖的数量,而且肉食厂也可以向他们提供动物疫病方面的支持,临近河流的地方可以养大鹅和鸭子,猪嘛……也可以养。”小婉不是很支持在泾州养猪,这个时代没有猪饲料,而且用猪饲料养的猪,肉味也不好。但内地养猪除了猪草之外,还有一些剩饭剩菜来滋养这些猎,所以一头猪养上一年,二百来斤没有问题。可泾州这里不一样,人吃饭都是勉强解决,哪里还有剩饭剩菜喂猪?   “那你收那些肉食做什么?”张陵问道。   “用处多了,腊肉、肉干……还可以做肉罐头。”小婉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现在罐头的密封和真空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不过生产的都是水果罐头,她现在准备加工鱼、肉罐头,生产基地就准备放在泾州,而且有了这个畜牧业和肉食、皮革加工基地,张府在内地所需要的皮革也就有了很大的保证。   “婉姐,有一件事情还得你帮忙?”张陵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事情?”看张陵嘻笑中犹自带着几分严肃,小婉倒有几分好奇。   “能不能将咱张府在沧州鞭炮坊的几位师傅借过来?”张陵问道。   虽然张府鞭炮坊的老师傅都已经进入工部了,但自己也留下了一些,生产鞭炮,这也是李世民默许的,因为张府的产业都是小婉一手掌管,一些人手调配和资金的周转,张陵还真是不好插手。   “你想让他们做火药?”小婉问道。   “是啊,颉利为了缓解压力,很可能会在六月份发动各部打草谷,戍堡就是门户,火枪就不说了,我们造不了,朝廷也不可能给我们装备,但可以先制作一些手雷,这东西在守城的时候还是很有效果的。”张陵说道。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想过没有,和突厥人的战斗还是要以野战为主的。”小婉提醒道。   突厥人打草谷很少攻城,那样对骑兵来说是不利的,那些粮食和村镇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戍堡用得上。”   张陵说道。   突厥人若大队进入泾州,戍堡是必经之地,而且在不解决戍堡的唐军之前,突厥人不敢放心长驱直入,这一点小婉也明白。   “好吧,不过有些东西都要提前准备了。”小婉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将可以先期所做的准备工作写下一张单子,由张陵派人负责落实……人手张家可以帮着出,但材料钱和人工费用张家可不会出。   第二天张陵去衙门便吩咐人准备,而小婉也派人去河北道将那几位师傅请过来。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五月中旬,戍堡已经竣工,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一个半月,这让张陵大为兴奋,开始逐步在兴修一些水利设施,并扩大剿匪的力度,官兵有大部分是新招的,总得见了血才堪重用,而临泾、安定两个县的县令他被他撤换了,其中临泾县令潘凤梧直接被他送到法场上去了,至于他在朝中到底与什么人勾结,那就是上面的事情。   小婉也没闲着,这段时间,她也在四处考察草场,准备建立畜牧场的地点和肉食加工厂的地点,而且与不少农家签订了养殖合同,虽然这些百姓对这种合同不是很明白,但对于金灿灿的铜钱还是认得的,百姓们的心中自然有一杆称——人家给了钱,你就要将牲畜养好,养得好了,人家还给你给一笔钱,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解释得通顺,他们自然接受。   就在夫妻二人各自忙碌的时候,突然接到快骑通知,卢国公程知节不日将来泾州视察。   “什么时候这老头子管起这种事情了?”程铁牛听到消息之后,跟张陵和小婉嘀咕。   “嗯,铁牛兄弟,你很强”   小婉嘿嘿一笑:“等义父来了,我就问问义父,认不认识某个‘老头子’,你对他的怨念好像蛮深的。”   程铁牛脸色大变:“嫂子,不带这样吓唬人的,你若是真的说了,我恐怕就要被老……爹拎回家里了。”   “回家不好吗?”   张陵笑道:“我想回去还回不去呢。”   程铁牛顿时一挺身,站了起来,很有豪气地道:“大丈夫四海为家,马革裹尸……”   “呸呸呸”   小婉一连串的轻啐打断了他的豪言壮语,“大吉大利,说什么呢?还大丈夫,等你真正成了家才算是个‘丈夫’,现在也就是一个大一点儿的小屁孩。”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捉狭的笑容:“铁牛兄弟,你年纪也不小,该成家了。等这次义父过来,我跟他提一下,义母来信说过,长安有不少名门想要跟卢国公府的小公爷结亲呢。”   “我……我……我不急”程铁牛吭哧了半天说道。   “你不急?”   小婉揶揄地看了旁边垂着脑袋的张楠一眼:“你不急可有人急呢,就这么定了好不好?”   “不好。”   程铁牛扫了张楠一眼,站起身:“我先回戍堡堡了,明天还要出去拉练。”说完,逃跑似的走掉,小婉和张陵相视而笑……这段时间,张楠和程铁牛之间貌似已经撞出火花了,裴夫人确实来信提过程铁牛的亲事,只是她希望娶的是张楠,而不是别的什么名门小姐,现在看来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有几分成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三节 战乱伊始(求个收)   第四百三十三节 战乱伊始(求个收)   一直到了五月下旬,程知节才姗姗来迟,一踏入泾州地界,他就非常的惊讶,这次过来,他主要是来视察泾州的军备情况的,同时也顺带着看看治理得如何,这个差事还是他抢来的——裴夫人在枕头边下了严令,这一次一定要来泾州将准儿媳妇带回长安,西北那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兵荒马乱了,张楠在那儿她不放心——虽然亲事还没有提出来,可裴夫人心里早就将张楠视做自己的儿媳妇了。   他这一行人轻车简从的,除了护卫亲军外,沿途都是直接在驿站住宿,根本不通知地方官员,现在地里的庄稼距离收割不过是半个多月,这一路走来,庄稼都长势喜人,而且田间修了不少的水利设施,他向当地的农民打听过,虽然这些设施修得晚了些,但也起了大作用,等到了秋天,泾州就不存在粮荒的问题了。   一行人迤逦而行,来到泾州治所安定时,张陵带着泾州府的官员和安定县令一众人等在城外迎接程知节一行。   程知节很少穿文官服饰,照常穿戴着盔甲,就像是随时要投入战斗一般,他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似乎也是小婉上次从马贼手里缴获的,虽然有一段时间没上战场,但据程铁牛说,程知节在家被裴夫人逼着读书,多了几分沉稳,只是眼神依旧税利,锋芒隐隐。   在张陵的带领下,程知节着重参观了兵营,包括营房、粮他、草料场、武库等几处地方,尤其是观看了士兵们的训练和前期剿匪战斗的总结……他虽然很长时间没来泾州了,可当年泾州是什么样子他很清楚,张陵到任不过半年多,能有这个成绩已经是不错了,当下赞不绝口,听到程知节的赞扬,张陵等人心中也是自豪。   “铁牛这小子呢,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不敢见我的事情吧?”程知节一入泾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在兵营里见了几个昔日的部下后,这才想起没看见程铁牛。   “义父,您这可冤枉铁牛了,这一次铁牛可帮我大忙了,不仅帮我训练士兵,而且还帮忙训练了一支斥候队,现在戍堡那边驻扎,监视突厥人的动向呢。”张陵连忙说道。   程铁牛在家被他老爹捶得胆战心惊,一听说程知节到了,立即赶回戍堡,看他那情形,恨不得成为斥候队的一名小卒,躲得远远的。   “哦,戍堡你们已经重新修筑起来了?”程知节是知道戍堡的,当年修建戍堡,就是为了防御突厥人的,曾经是突厥人的一块心病,可是由于隋末战乱,戍堡一度荒废,给了突厥人可乘之机,结果被突厥人将戍堡毁了,武德年间和贞观伊始,为了避免触动突厥人,以利于朝廷休养生息,戍堡就一直没有重新修筑,其中也有经费方面的问题,没想到张陵不声不想的连这个也做好了。   “走,去看看去。”程知节也顾不上戍堡还远的很,硬要去看看,声称大不了就在戍堡住几天,反正国公府都都住得腻了……这话让泾州的官员们有些吐糟:你老人家住腻了国公府,那让我们也住住呗,只是这念头只敢在脑子里过一过,嘴上还得马屁如潮。   一路上,看到地里的庄稼长势良好,程知节就关心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鸿渐,马上就要收割庄稼了,你想没有想到突厥人会趁这个时候出来打草谷?”   “想到了。”   张陵说道:“铁牛兄弟已经帮我训练了一个斥候队,等六月份就全派出去,邻近突厥人的村镇已经做好了坚壁清野的准备,粮食由官兵帮着尽快收割。另外,我们在一些突厥人必经之地都布有烽火台,由专人负责,一旦有警,各村镇就立即开始准备转移,首先就要避免人员的损失。”   第一眼看到戍堡,程知节就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戍堡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简单地修缮了一下,没想到几乎是重建,然后他又参观了堡外的梯田和堡里猪圈、羊圈,讶然问道:“这些都是士兵们养的?”   “是雇了一些平民帮着饲养的,有了这些,士兵们就能经常吃到肉食和新鲜蔬菜了,体质也能够保证,从长远来看,也比较节省军费,等再开一些田,还要种粮食呢。”张陵说道。   “看看去。”   程知节饶有兴趣的在梯田间巡视……田地、水渠、水井,他一一看过,不时地问些问题,尤其是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程铁牛负责的之后,脸上更是露出满意的神情,而对张陵也更是大为称赞,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了这么多的成绩,他的脸上也有光彩,而且也为张须陀后继有人感到欣慰。   前面就是戍堡,程铁牛率了一干兵将在堡外迎接,父子俩像有隔夜仇似的,一见面四只眼睛就碰不到一块儿,父子俩都够能装的,张陵看得好笑,却也不说破。   “鸿渐,有什么困难吗?”   程知节问道。   这次他奉命过来,一是看看泾州的治理如何,张陵是否称职,另外一个便是看看泾州有无应付突厥人的能力,按照长孙无忌的情报,突厥人为了解决内部矛盾,很可能将其向外转移,而泾州就是一个突破口,而官军的集结和训练正处于关键时刻,泾州将是一个缓冲点。   “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就是马匹太少,估计朝廷一时也解决不了,再就是缺少耕牛,现在大部分灾民都回来了,等各地的工程陆续结束,到了六月份就要种下一季的庄稼,大牲口不足,耽搁的事情就多了。”   “这个我来解决。”   程知节听了之后,大包大揽:“二百头耕牛够不够,我能承诺的就是这些,回头就让人帮你们解决,如果能够多弄来一些,那就算你们赚着了。”   “还有就是士兵和装备,我已经从河北调过来一些工匠,准备生产一些手雷和地雷,但还缺少大量的弓箭和盔甲,如果有火器那就更好了。”张陵说道。   “火器你就别想了,如果不是占着小婉的光,你小子恐怕连那些手雷和地雷也别想着弄灰,我帮你弄一批可武装万人的盔甲和军械,箭矢也没问题。至于兵员,只要你们自己能供应上军费,招多少都没胡问题,这个是特例,你们放心,皇上那里有我去说。”程知节大包大揽道。   在泾州视察了五天,程知节便离开泾州,而在六月上旬,他答应过的东西便一一道位,耕牛刚有三百余头,另外除了他答应的那些装备之外,还运来了一百桶火药(每桶二十公斤),大大解决了张陵的燃眉之急。   不过,随着庄稼的成熟,整个泾州的形势也变得诡异起来,斥候队全部出动,各地的庄稼也是能收一点就立即收一点,已经有种种迹象表明,突厥人就要有所行动了。   罗甘道祖上曾经在杨坚手下当过兵,而父亲是在攻打高句丽的时候,随大将军麦铁杖阵亡,从那以后,全家就搬道泾州以种地为生。不过,在他骨子里面,就有一种当兵的热血,虽然马术是摞下了,可弓刀方面的功夫从来不曾丢下,便是西北频频战乱,有那一技之长也能够维护家人、邻里不受突厥人的祸害。   前些时候,泾州军招兵,因为某些原因,罗甘道没有赶上,看到一些腆胸叠肚的幼时同伴时不时的回村张扬,他心里十分的羡慕,只是官兵已经不招兵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机会终于来了,朝廷又要招兵了弓马娴熟……呃,他的马术是稍微差了一些,但并非不可弥补的,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射术了得,而且熟悉泾州地况,是个地理通。所以他老早的就去报名,除了马匹之外,其它的都是自带,虽然家里人不赞成,可他还是坚持着去报名,而且在他的带动下,村里又有六个小伙子跟他一起前去报名。   这六个人都是村里最优秀的青年猎手,而且都跟他学过弓箭,称呼他‘大哥’。在进入斥候队之后,罗甘道以其优异的表现很快就得到了程铁牛的注意,并提拔他成为一个什长。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五月中旬的时候,他们就接到命令,开始侦骑四出,开始注意突厥人的动静,罗甘道知道,泾州军的战马不多,都拨到斥候队了,而且斥候队受到的训练和给养也是蕞好的。而斥候队中的兵卒和军官都是泾州本地人,每个人对那些经常来泾州打草谷的突厥人都恨之入骨,听到要给那些突厥人一处教训,都兴奋得摩拳擦掌。   六月中旬,斥候队开始分成五人一组的搜索小组,专门负责探听突厥人的动静,为官府提供准确情报,他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尽可能地刺杀突厥人派出来的斥候,决不让他们将情报带回去。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四节 夜袭   第四百三十四节 夜袭   斥候队里的兵都是精挑细选的,而且必须是熟悉泾州情况的,队伍中除了少部分像罗甘道这样就想当兵吃粮,将来光宗耀祖的之外,其他多是与突厥人有着血海深仇的。   连日来,罗甘道这一组人都没有发觉突厥人的动静,五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探查范围再扩大一些,当下回营补充了一下给养,一干人再次上路。   六月天,粮食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田里沉甸甸的麦穗看着就让人欢喜,在距离戍堡颇远的一个当地人叫做‘骆驼山’的高岗上,几个人倚着大树歇息,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并没有生起篝火,就着凉开水吃了些干粮,就算是一顿晚饭。   “罗大哥,你说那些突厥人能在这儿出现吗?”一个黑瘦的年轻人问道。   被叫做‘罗大哥’的人正是罗甘道,按道理来说,他们的侦察范围不在骆驼山,不过他们前几天在一个村子里歇息的时候,听说骆驼山这一带前几日曾经有突厥人的狼骑前来窥探,所以这才过来的。   突厥人有个习惯,就跟土匪打劫踩点一样,他们在进兵之前,也会派出大量游骑进入大唐境内,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些下手的目标。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作用,一些小部落在大军开拔之后,基本上缴获物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所以他们常常揽下这种哨探的任务,目的就是趁这机会先小小的捞上一笔……这也算是潜规则,突厥那些大贵族并不反对,毕竟哨探也是非常危险的,而且那些小部落心中有数,吃相不会太难看。   罗甘道嘴里咬着一根草茎,目光一直注视着山下的旷野,闻言道:“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些突厥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多方面侦察的,自从张大人来咱们泾州之后,日子好过多了,这附近的土匪也被消灭了不少,那些突厥人少了不少眼线,自然会更加小心。”   “哼我看那些马帮才是突厥人的眼线,那些家伙就知道从突厥人那里赚钱,不知道卖了多少盐铁给突厥人,张大人真应该将他们都抓起来。”   “听说不久前朝廷已经再次下令,不允许商人们向草原输入盐铁,违反的人要以谋逆论处呢。”另外一名斥候说道。   “哪有那么轻松的?”   罗甘道‘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草茎,慢悠悠地道:“那些马帮都是有人后台的,听说有些还是朝里的高官,就算张大人能干,也未必动得了他们,只要那些人关键时候别添乱就行。”   “罗大哥,那些人会不会添乱?”   “谁知道呢?”罗甘道摇摇头,“那些人唯利是图,但还不会愚蠢得公然与朝廷作对,倒是突厥人肯定会给咱们泾州添乱的。”   “是啊,好不容易朝廷终于派来了一个好官,咱泾州的百姓快过上好日子,可不能让那些突厥再来祸害了。”   “可是我们出来这么些天了,给养都快用完,还没有看到突厥人的影子,怎么回去报告?”   “是啊,我这次临出来的时候还跟家里人说过,要多杀几个突厥人给我妹子报仇呢”五人中,一个戴着毡帽的小伙子说道,他的外号叫‘羊倌’,六年前,他的妹子在突厥人打草谷的时候失踪了,不是被突厥人杀了,就是被他们掳走,结果没什么不同,所以他对突厥人的恨意最大,总是念叨着要杀突厥人给妹子报仇。   “羊倌,你下去将马喂一下,我们再往前走一走。”罗甘道吩咐道。   “是不是太远了?”一个绰号叫‘刺矛’的斥候说道,他倒不是胆小,而是他们现在这个距离就已经超出上官给出的哨探范围,再往前很容易被当作抗命来处理的,所以他说完后,众人都看向罗甘道。   罗甘道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满眼希冀的羊倌,叹口气道:“再走出去十里,如果没什么发现就先回去。”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微微一动,轻喝一声:“隐蔽”   众人都是猎户出身,听力惊人,此时都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他们的目光立即投向了旷野。虽然夜色中视力受到影响,但不多时夜色中已经出现了人影,大概有十几骑的模样,这些人大摇大摆的,根本不在意前面是否有埋伏,甚至他们在山坡人就能够听到那些人正以突厥语大声说笑。   “是突厥人”   羊倌探手就要将腰刀拉出来。   “冷静一些”   罗甘道一把按住他拔刀的手,轻声道:“你是想就这么冲到他们马前,然后再被他们催马踩倒你,然后再一刀将你劈成两半?”   “对不起,罗大哥。”羊倌低下了头。   “没什么对不起的,但在行动之前应该考虑清楚,我们是要他们的命,而不是自己送命”罗甘道轻轻地拍了拍他,众人又向山下看去。   “瞧我们的猎物并不打算继续赶路,他们似乎也想休息了。”刺矛指着山下说道。   “嘘”   罗甘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些突厥人已经催马来到了山下,他们将马匹拴在树上,然后迅速地生起了一堆篝火,竟然从马包里取出几大块肉烧烤起来,不一会儿工夫,那香气连山上都闻得到。   “这些家伙倒是挺会生活的。”刺矛低声骂道。   “不要理会他们,等他们睡觉的时候再动手。”罗甘道轻声吩咐。他们一共只有五个人,就算是突袭,也很容易陷入混战,而他始终记着程铁牛在训练他们的时候所说过的话——战斗的目的是为了消灭敌人,而不仅仅是彰显勇气,如果必须二选一的话,那只能选前一个。   篝火在夜色中摇曳,突厥人虽然留了一个值夜的,但他们已经习惯于将汉人当做猪羊般予取予夺,对于他们来说,汉人比草原狼容易对付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被反扑。   “他们一定会为今天的大意后悔的”   罗甘道轻声说道,他手一挥,五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山下摸去,黑夜中,星光下,彼此都能够看到对方眼眸中闪动的精光。   五个人都是山中的猎户出身,知道如何不发出声音惊动猎物,那些突厥人已经吃饱喝足,一个个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呼呼酣睡,连那个值夜的家伙也坐在篝火旁边打盹,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会有大唐的斥候跑到这里来。   罗甘道看了看距离,觉得是时候了,他轻轻地取出角弓,另一只手灵活地抽出箭矢,他指了指那个哨兵,意思是自己的,然后又让其他人各自定下目标。   五个人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平常打猎已经锻炼得十分默契,一个手势或者一个眼神就足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嗖、嗖、嗖、嗖、嗖   随着急促的弓弦声响起,箭矢划破寂静的夜色射向突厥人,顿时,惨叫声接连响起,先是那个哨探一头栽在地上,右眼中插着的箭矢直透脑髓,然后是数名突厥人在睡梦中向他们的长生天报到。   余下的突厥人倒是警醒,抓起身旁的兵器便跳了起来。但是,他们的动作显然没有罗甘道等人快,五个人沉着地射箭,每一箭射出,便是一个突厥人惨叫着倒地,这些突厥人身上都没有铠甲,而且弓箭都在马上,在惊慌失措之下,根本无法反击,而罗甘道等人的箭法都十分出色,每一箭都是射中要害……最为糟糕的是,在夜色中,突厥人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他们在一片慌乱之后,竟然纷纷向马匹跑去。   罗甘道等人本来就是下来偷袭,也没带多少箭矢,此时已经射完,见这些突厥人向坐骑奔去,都纷纷长身而起,向他们扑了上去——不管这些突厥人是想上马还是取箭,一旦被他们得逞,那将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一名突厥人看到一个唐兵挥动腰刀扑过来,他还来不及招架,那把刀已经劈进了他的脖颈,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鲜血飞溅出来,然后就眼前一片黑暗。   羊倌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他一刀劈倒了面前的突厥人,然后冲向另外一个突厥人……这个突厥人倒是来得及抽出他的弯刀,但在他挥起弯刀之前,羊倌的靴尖已经吻上了他的肘部,那个突厥人只觉得手臂一麻,然后眼前刀光一闪,身体便颓然倒下。   “妹子,哥帮你报仇了”羊倌又是一刀斩下。   铮   上方响起一声金铁交鸣的声响,羊倌下意识的一低头向前窜去,回头看时,只见罗甘道正持刀和一名突厥人战在一起。   “罗大哥,谢了”   羊倌当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道了声谢之后,又冲向了另一名突厥人。   “羊倌,灵醒一些,不要让愤怒冲昏了头脑”罗甘道大声喊道,他一俯身闪开突厥人的一刀,手中腰刀倏地横扫,那个突厥人大叫一声仰天跌倒,他的腹部被腰刀剖开,一摊东西从里面涌出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将那些东西塞回腹中,却最终只能发出一声惨叫,再次跌倒。   噗   罗甘道上前上步,砍下了那个突厥人的头颅,目光转向那个与羊倌交手的突厥人:“羊倌,不管你有多恨突厥人,但这个不能再杀了,他是唯一的活口,我们还要口供。”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五节 审讯   第四百三十五节 审讯   “呀”   那个突厥人似乎听明白了罗甘道命令,大吼一声,弯刀霍霍,转眼间已经和羊倌交手数合。一个人如果拼起命来,战斗力也是直线上升的,羊倌一时之间竟然拾掇不下来。   “羊倌,如果不行就吱一声,兄弟们手痒的很,帮把手没有问题。”旁边刺矛说道。   “看刀”   羊倌蓦地大喝一声,手上刀一晃,右腿猛然横扫,凌厉的风声扫过,将那名突厥人扫倒,弯刀‘呛啷’一声扔了出去。   那突厥人没有想到羊倌有诈,等他反应过来时,羊倌已经出腿将他踢倒,再想挣扎时,对手的刀已经搁在了他的脖颈旁,只好僵在那里大骂不已。   “我叫你骂,我叫你不老实”羊倌暴喝一声,上前拳打脚踢……不让杀,揍他一顿总可以吧?   “好了,好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罗甘道连忙上前阻止,就剩下这么一个活口,可不能再让他给宰了。   篝火还在燃烧,只是不复刚才那般炽裂,突厥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周边,鲜血的味道在寒夜 中飘散开去,闻之令人作呕。   罗甘道五人的衣服都溅满了血迹,有他们自己的,也有敌人的,将那个已经被打晕过去的突厥人绑上之后,几个人来回巡察了一圈,将地上的每个突厥人都补上一刀,然后在其身上将一所有的东西收缴起来。   虽然这场战斗的时间并不长,却充满了血腥,五个人觉得浑身疲惫,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比在马上颠簸一天还要累。   “罗大哥,这些人真够穷的,身上没带多少钱。”一名斥候回来禀报。   “马匹和这些兵器也能换取不少奖励,做人不能太贪心。”罗甘道说道,他看了众人一眼:“怎么样?都伤得重不重?”   “没什么大不了的。”刺矛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罗甘道不屑地向一具尸体踢了一脚,“他们不是崇拜狼吗?就让他们呆在这里给狼打打牙祭好了,我们立即撤回去。”   他们都知道,突厥人的斥候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他们的后续部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刚才是偷袭,如果对方大队人马来了,偷袭就不好用了。   这个时代都是以斩杀的敌人首级为凭,所以众人将死去突厥人的首级纷纷砍下,然后将缴获的马匹牵出,所有缴获都放在了马上,又将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拴在马上,然后将一个突厥人俘虏绑在马上,嘴上也塞上破布,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回赶。   风厥居不是第一次进入大唐境内打草谷了,他所在的部落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但小部落也有小阈落的好处,每次出动打草谷,他们都是第一批出动的,这样就有机会大捞一笔。在风厥居看来,汉人都是肥羊而且根本不需要放养,每次打草谷,就像去地里捡黄金一样方便,所以这一次进入大唐境内,他根本没有太当回事,所以才带了一组斥候连夜赶路。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他们走得太快,距离大队远得多,而且也没有想到会突然碰上唐军的斥候,虽然对方是偷袭,可那五名唐军的战斗力强得一塌糊涂,己方十余名勇士竟然在区区五个人的攻击灰飞烟灭,真是难以想象。   现在自己已经被俘,只能是希望对方有所疏忽,给自己找一个逃跑的机会,据说汉人都讲究什么仁义,这在平常的时候肯定会觉得迂腐,现在只希望对方也对自己施仁义,好有逃生的机会。   他被捆得严严实寮的,像条布袋似的搭在马背上,这个姿势本来就不舒服,罗甘道等人一快马加鞭,随着马背的剧烈颠簸,风厥居觉得胃肠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晚上吃的那些烤肉统统挤了出来,最为可怕的是,这种痛苦仿佛一时半刻的还无法消失,最后终于在他的祈祷下,长生天开了大恩,将他弄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厥居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只见十几名唐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一挺身,居然坐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罗甘道笑嘻嘻地来到他的跟前:“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   风厥居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算了,我看你也分不太清楚。”   罗甘道摆摆手:“我就作主,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需要你的口供,如果你不合作,那就是死路一条;好消息是,你不用跟我们回戍堡了。”   风厥居心里苦笑,这算是什么好消息?难道提前被杀死也算是好消息?   “我知道你是一条好汉子,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相信你也不会自己走上绝路吧?”罗甘道笑道。   “哼”风厥居冷哼一声,但心里依然忐忑。他可是知道当俘虏的悲哀,他们就经常以杀害俘虏为乐。   “同样是死,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风厥居问道。   “死和死肯定是不同的,如果你能够合作,我保证你能够死得很痛快。”罗甘道说道。   风厥居脸色苍白,嘴上却硬梆梆地道:“你们休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的口供”   ‘是吗,那我们就试一试看吧。先给你一个惊喜,你听说过蚂蚁上树的故事吗?罗甘道问道。   “没有。”风厥居本能的摇头,他相信这个唐兵肯定是想办法来折磨他,索性他也懒得猜了。   “这地方的草势长得很好,你知道那些草里有什么吗?”罗甘道问道。   “不知道”风厥居闭上了眼睛。   “蚂蚁,是一种相当巨大的食肉蛟。”   罗甘道伸手在草丛里划拉了一下,从里面抓出一只两、三厘米长的大蚂蚁,“这种蚂蚁不仅喜欢吃肉,而且还好甜食,如果在一个人身上涂满蜂蜜,再将他放在草丛里,你想想会是什么感觉?”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六节 伏击   第四百三十六节 伏击   有一句话,叫做‘无知者无畏’,但这句话要看怎么来解释。都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德国法西斯在集中营里对被捕者施加惨无人道的刑罚,但若论起行刑,中国人足可做他们的师父   罗甘道用手挟着这只食肉蚂蚁,在风厥居眼前来回晃动:“想想看,上千只这种食肉蚁在身上爬,会是什么感觉?”   风厥居脸色煞白,怒目道:“你想唬我?”   “唬你?”   罗甘道脸色一板:“老子哪有那个兴致?来人啊,将野蜂蜜取来”   “来喽”旁边羊倌揍着一个陶罐过来,罐口没封,里面传出一阵蜂蜜的甜香。   “剥了他的衣服,不知道他那身老皮,这些食肉蚁感不感兴趣。”罗甘道吩咐道。   “是。”两名斥候上前就要剥风厥居的衣服。   “不要动手”   风厥居猛然大喊一声,他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地道:“我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听着。”罗甘道满面笑容。   ……   骆驼峰上,程铁牛站在峰头,目光沉静地看着远处,如同长龙一样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先进而来。   黝黑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嘴角也微微扬起。   一天前,斥候队传来侦察中得到的关于突厥人这次打草苦的重要情报,小婉连夜将自己手中的情报与之对比,证明了其准确性,在准备的同时,泾州方面派出大量的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不知道是无知还是自大,突厥人似乎并没有改变计划的意思,他们还是将分区域地交待各部落分别行事。张陵立即命令各县组织抢收庄稼并进行坚壁清野,所有百姓都藏到村外,然后在其突出部的必经之地布下埋伏,如果情报无误,这一次的敌军是突厥黑水部落的战士。   按照计划,这次战斗是由张温和程铁牛负责,张陵负责督促各地的坚壁清野工作,小婉这边则负责相关情报的收集和整理分析。   程铁牛回过头,问身后的一名亲兵:“张参军那里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那名亲兵听了他的问话,拱手答道:“小公爷请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张参军说了,只要小公爷这边燃起狼烟,他那边会立刻展开行动,绝不会令突厥人逃脱。”   “很好”程铁牛不像程知节那般善谈,但面部神采飞扬,显然是很兴奋。   大唐最重军功,但在平定了诸反王之后,在贞观年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仗可打,李世民一心提高国力,咬牙忍着周边那几个小国放肆,却没有放手一战。这一次程知节借着帮义子的名义,将程铁牛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有一个搏取军功的机会。前期剿杀土匪不过是牛刀小试,突厥人这才是真正的大头。程铁牛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恐怕他老爹都会羡慕他有这个机会。事实上,在大唐边境发生的诸多事件中,十有七八是突厥人搞出来的,剩下的部分也有突厥人在背后怂恿,所以大唐的将领早就想与突厥人一战,只是情况不允许,只能隐忍。   “小公爷,突厥人已经进入峡谷,先锋人马业已经前进到峡谷中央,是否可以点起狼烟?”一名亲兵问道,虽然程铁牛在泾州军中挂职,但他手下的亲兵还是习惯于称他‘小公爷’。   “不急。”   程铁牛摇摇头:“等所有突厥人都进入山谷之后,引爆地雷,然后再燃起狼烟。”   “可是,这样一来,突厥人的前锋不是就放过去了吗?”亲兵疑问道。   “呵呵,那有什么关系。”   程铁牛摇摇头:“在大唐境内,岂有那些突厥人活动的空间?他们如果敢原路返回,我们就消灭他,他们如果不返回……哼你认为他们能够坚持多久?”   亲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众人都紧张地盯着下方,等待程铁牛发出命令。   “你们不必紧张,除非那些突厥人有援兵,否则这次死定了。”程铁牛笑道。   虽然小婉在这边建成的火药作坊时间短,但此前已经隐藏准备了一些火药,而且她还特地让人烧制了一批陶瓷地雷,造价比钢铁便宜多了。因为技术条件所限制,泾州这边不能生产别的火器,只能勉强制造地雷、手雷和火箭,这一次伏击,就在这条突厥人的必经之地埋了二百余颗地雷,也算是相当密集了,就是想全歼这股敌人。   “小公爷,突厥人已经全部进入峡谷了。”亲兵禀报道。   程铁牛微微颌道:“传我的命令,引爆地雷,起狼烟。”   黑水部落,在突厥人当中算是一个中型部落,在草原上,男孩子都是未来的战士,部落人口有近万名,这一次抽到了头签,部落首领巴尔特凑齐了一千名战士,准备这一次深入大唐大发一笔横财。   走在最前面的是巴尔特的儿子巴珠,巴珠今年大约十八岁,是巴尔特最喜欢的一个孩子,长得英俊魁梧,为人也十分的豪爽,一对弯刀使得出神入化,是部落中能够名列前几名的勇士。   巴珠的新生母亲早亡,虽然巴尔特有许多房妻妾,但十分疼爱这个儿子。不过他也知道那个温室花朵的道理,所以虽然宠爱,却不骄纵。草原上的孩子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巴珠这些年虽然吃了些苦头,却成了部落中新一代当中的最强者。   巴尔特也是十分小心的人,在巴珠的部落进入峡谷中间后,这才督促人马向峡谷中前进……他不是不知道这地方险要,一方面他不认为汉人有那个本事,另一方面巴珠在前面已经发出安全的信号——两侧无人,前方谷口也没有被封死,而且突厥人都是骑兵,有不少还是一人双跨,行动速度快,所以他并不担心。   此时正是初夏季节,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但在这峡谷之中,却是凉风习习,十分的清爽。巴尔特骑马走在队伍的中间,想到这次又可以大发一笔,而且还可以掳掠一批强壮的奴隶,心里面顿时生出难言的快意。   “大哥,当心两侧高崖”他的二弟巴诺催马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前两天派出去的侦骑有一些没有回来,这里地势险要,小心汉人的埋伏。”   巴尔特放声大笑起来:“老2未免过于谨慎了,那几个家伙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快活呢。至于汉人……哼他们早就被我们打怕了,估计就算是知道我们要出来打草谷,恐怕也只敢在城里观望。”   听得巴尔特这么说,巴诺很不以为然,他可是听说泾州又来了个汉人的官儿,将泾州治理得不错,上任以来,不仅重新招募了官兵,而且还消灭了不少土匪,颇有几分强势。不过,这话跟巴尔特说是没用的。   “大哥,要不我带领一批人断后?若没事自然是最好,若有事,也可照应”巴诺小心地问道。   巴尔特心中微微有几分不快,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随便置疑他的权威,否则今后下达命令时该如何处置?   不过,巴诺这个想法还是有一定道理,巴尔特虽然有些不满,也不好表现在脸上。当下便同意巴诺领了五十人作为后军。他率领大军进入了峡谷,不停地催促人马加速行进。不管刚才巴诺的那一番话有多么的不入耳,可还是有些道理。巴尔特虽然在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多了些小心。   骑兵行动速度,在大军行到峡谷中间的时候,巴尔顿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即便是有埋伏,也追不上他们的铁骑速度。   扭头刚要和身边的人说话,突然间,山谷中响起一片隆隆的爆炸声,一连串的火光夹杂着纷纷扬扬的泥砂,伴随着地雷爆炸的声音,一具具人体跟玩偶似的被抛起、撕碎。   “不,怎么会是这样?”巴尔特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大脑几乎当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百余颗地雷分布在整条峡谷之中,爆炸声此起彼伏,刚才还进退有序的突厥战士顿时乱成了一团。巴尔特死按住了胯下的战马,厉声吼道:“大家不要慌,没什么了不得的,听我指挥”   只是现在还会有谁支持他?   在这种情况下,战士们怎么可能安静下来,好在巴诺死守谷口,拼死挡住了官军的攻击,他大声喊道:“大哥,快点撤退,撤退”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拨转马头,带着部将就往山外跑去。   就在他堪堪跑到谷口的时候,一阵锣声突然响起,紧接着箭矢如雨点般的倾洒而来,据守谷口的突厥战士立即倒下一大片。   “大哥……快走啊”巴诺大喊一声,身躯颓然倒下,身上被射得如同蜂窝一般。   “杀啊”   谷外的山峦之中,一支人马冲了出来,长枪兵在前队摆开阵势,弓箭手继续在后面射箭,而押阵的唐军大将正是泾州司兵参军张温。   “冲垮他们的阵势”巴尔特大喝一声,手一挥,带着剩余的突厥战士催动坐骑就要冲阵。   (对不起,今天补不了了,慢慢补上。)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七节 小胜   第四百三十七节 小胜   “长枪兵列阵弓箭手准备”   张温大声喝道,旁边的旗手立即挥动令旗,枪兵们立即按照平日训练的要求排开阵势,最前面的三排兵卒将长枪尾部拄在地上,双手握枪,摆出拒马的形状。   弓箭手们抽出羽箭搭在弦上,箭尖斜指天空……“射”张温身旁的旗手‘呼’的一声摆动令旗。   咻……   一片破空声响起,数百支羽箭向空中射去,待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箭尖转而向下,呈抛物线状射向狂奔而来的突厥骑兵。   突厥人不怕官兵,自隋朝大业年以来,突厥人在汉境纵横驰骋,对于官兵根本不在乎,倒是那些土匪还有可能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所以突厥人一般对于汉人的土匪还是比较客气的,但对于官兵,他们是绝对占有心理上的优势。   虽然刚才在峡谷中伏,损失惨重,但他们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在跑动之间队伍便自动地调整过来,就这份素质,大唐的骑兵很难做到。按说,在突厥人的预计中,就算是误中了唐兵的埋伏,只要他们形成马队突击,那这支官兵就会溃散,继而就是他们肆意砍杀唐兵的时候了。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眼前这些唐兵一直是不乱,并且站得很稳。   当唐兵的弓箭手射出羽箭的时候,突厥战士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提速、再提速……羽箭从空中落入,射入人体或战马身上时发出‘噗、噗’的声音,一朵朵血花在疾风中绽放,中箭的战士惨叫着从马上栽下来,旋即便被随后而来的铁骑踩成了肉泥;有的战马受伤或绊倒,马上的骑士从马脖子上翻出去,不是撞折了脖子,便是被后面的骑兵践踏成了肉泥。   “自由散射”张温再次下达命令,在两轮齐射之后,弓箭手们开始自由射击,虽然没有齐射时的那般声势,可对于骑兵的威胁并不小。   “长枪兵准备战斗”   张温再次下令,枪兵方阵的指挥军官在看到令旗打出的旗语之后,立即向长枪兵们发出兵令。   这个命令下达之后,第一排地士兵把长矛尾端踩在在脚下,身体前倾,一只手虚握矛柄后端,,一只手握住长矛地中段。第二排的士兵们则是把长矛平举,而第三排则是端起,第四排则是把长矛稍微高举。   前方尘埃滚滚,突厥骑兵已经来到了近前,而官兵的队伍却依然是巍然不动,虽然突厥人很轻视官兵,并且有着心理上的优势,却也不是不顾自己生命安全的傻子,尤其是他们的战马,都是经过精心训练过的,看到眼前的阵势,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   “不要停冲垮他们”   巴尔特大声喊道,和别人不一样,他已经判断出来,这一次黑水部的实力已经大损,先前的埋伏和刚才的弓箭攻击已经让他们损失了半数以上的人马,如果不尽快突破眼前的军阵,恐怕黑水部落的这一千人马就要交待这里了。   “杀”突厥战士们发出呼喝声,振奋士气。但是,以往的经验似乎都没用了,眼前的枪阵巍然不动,雪亮的枪尖耀眼生辉。   马匹并不是机械,它们也是有自己意志的动物,看见面前是尖锐地长矛。它们也要闪避。感觉到坐骑有减速的迹象,突厥战士们不得不用马刺驱使它们继续前进,向着枪阵冲了过去。   泾州的兵马不是第一次见到血,前段时间也曾剿杀过土匪,但土匪和突厥人是两个概念,看到呼啸而来的突厥铁骑,甚至能够看到那些突厥人的狰狞面孔,兵卒们的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但随着那些突厥人的靠近,兵卒们发现那些突厥人的脸上也有惊恐的表情流露,而且攻击速度也不如方才快,心中顿时从刚开始的慌张慢慢地沉静下来,他们发现平日间训练的东西,在战场上都是有效地,只要是按照口令和平素里面的训练去做,在战场上安全的几率就越大,这些兵卒们所做的动作越来越标准,阵型也是越发的整齐。   第一排突厥战士已经与长枪方阵接触,雪亮的枪尖刺入战马的体内,虽然有的士兵被震得吐血扑地,但大多数的冲力还是被大地承受了。第二排、第三排的枪兵随即补上,长枪‘噗噗’有声的刺入突厥人的身体,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一股股的血泉。   冲在最前面的突厥战士看到同伴的惨剧,纷纷掉转马头,队伍立即再次散乱起来,一时间人喊马嘶,巴尔特的喝斥声再也发挥不了作用,战士们眼里看到的只是那越来越近的死亡。   “长枪兵,前进”张温意气风发的喊道,他不是第一次与突厥人接触,却是第一次见到突厥人如此狼狈。   巴尔特现在的确是狼狈不堪,从峡谷中杀出来的时候,身边还有近五百人,其余的战士大都没有逃脱,他甚至不知道儿子是生是死,只希望他能够得到长生天的护佑。   但他没想到会在峡谷的入口处再受重创……不一样的唐兵,不一样的枪阵,原本他以为即使凭借自己这些剩余的突厥勇士也足以践踏孱弱的唐兵,但事实告诉他,被蹂躏的是他们自己。   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战士不足百骑,其他的人都漫山遍野地奔逃,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正思忖间,胯下的战马突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若不是他骑术精湛,险些就掉下坐骑。   “吁——”   他挽住缰绳,安抚住战马,然后向前看去,只见正前方的山丘上,一队人马挡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大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健马,手中横持着一杆乌黑发亮的大槊,但面容却显得十分的稚嫩,看来不过是十八、九岁,背后的那杆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程’字。   “巴尔特,告诉你一声,你的儿子巴珠刚才在谷外被射杀,如果你为你的族人着想,现在就快下马投降,否则你们全部战亡后,部落里留下的那些老弱妇孺可就要成为别的部族的战利品了”   巴尔特的脸色一片惨然,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这一次他是集中了部族中的精锐,一方面是想获得大量的财富,另一方面也是想锻炼儿子,没想到一只上上签竟然变成了下下签,不仅自己的儿子战死,部族中的精锐也丧失大半,恐怕自己就算是带着这百十号人回去,部族也是元气大伤,只能沦别其它部族的附庸了。   不   绝不   巴尔特的眼睛中冒出疯狂的神色,大喝一声:“杀”   他催马冲上山丘,身后的数十名突厥战士犹豫了一下,也冲了上去。   程铁牛看着巴尔特冲上山道,冷笑一声,双腿轻踢马腹,双手平端大槊,催马迎上,身后的百余马骑士也手持长枪如同猛虚般的冲下山去。   双方迅速接近,虽然人数差不多,但突厥战士连受两番惊吓,又是以下攻上,无论是气势和心理上,都比不得以逸待劳的官兵,尤其是官兵都是手持长枪,许多突厥战士的脸上已经露出绝望的神色,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哈”   巴尔特狂吼一声,弯刀当头劈下,程铁牛的马槊倏地上扬,‘当’的一声将弯刀磕出去,随后未等二马交错,马槊猛地一沉一刺,‘噗’的一声刺入巴尔特的胸口,然后双臂一用边,将巴尔特从马上挑起,狠狠地甩了出去,同时大声喝道:“巴尔特已经授首,降者免死”   一个交错之间,又有二余余名突厥战士坠马,剩下的人见巴尔特已死,心中顿时没了斗志,在愣怔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先扔下了武器,紧接着兵器坠地之声不绝,余下的突厥战士纷纷下马扔下武器,跪倒在地。   “大捷大捷消灭突厥人一个千人队”   一骑快马冲入安定城门,马上骑士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快马在街道上驰过,转眼间整个县城都响起了欢呼声……守城的兵卒们欢腾起来,闻讯出来的百姓们欢腾起来。   自隋末以来,中原遍地烽火,根本无人顾及边陲这弹丸之地,突厥人屡屡入侵,边民苦不堪言,宁愿去内地乞讨为生,也不愿意成为突厥人弯刀下的牛羊。近些时日,在知道突厥人准备入寇的消息后,百姓心中无不惶惶,若不是张陵采取了种种安民措施,恐怕又要出现一股难民潮,许多人家已经准备好了逃难的包裹,还有的人根据以往的经验,将家里的东西一藏一埋,举家避入县城,在城内搭起了窝棚,县城里充满了不安的氛围。   但今天不一样,报捷的快马在城中跑了一圈,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这场胜利有什么重大的意义他们不会去深入思,百姓们只是知道——从今天起,他们的安全有了保障,因为泾州有一支能够战胜突厥人的官兵。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八节 秘密武器   第四百三十八节 秘密武器   噼啪……   当官兵押着俘虏得胜而回的时候,全城百姓夹道欢迎,大街小巷开始燃放爆竹,气氛比过年还要热烈几分,酒楼的存酒一度脱销。   刺史府后堂,花厅。   小婉正在接见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夫人,恭喜”   客素听到外面的鞭炮声立即拱手贺喜,他是大清早进城的,一来就到刺史府求见,但张陵去安置百姓转移的事情了,而小婉也帮着准备车辆、药物事项,刚刚回来不久,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保密的需要,所以将这场伏击战的事情也跟客素说了。   小婉淡淡笑道:“这是朝廷之幸,泾州百姓之幸。”   “不过,”   客素话风一转,担心地问道:“夫人,这一次可不是黑水部的私自行动,而是突厥的统一行动,黑水部不过是先锋,一旦突厥大举来袭,恐怕还要一场苦战。”   “那是当然。”   小婉点点头:“不过今日大唐已非从前可比,而今日之泾州亦非昔日可比,突厥人如果真的敢犯境,必然让他们在泾州城下焦头烂额。”   客素目光一亮,问道:“夫人,可是朝廷要出兵?”   小婉摇摇头:“这个却未曾听说。大唐和突厥之间必有一战,这是可以预料的,但什么时候就不一定了。这一次就是泾州的保卫战,我们决不能让突厥人再肆意来去了。”   “可这一战会让突厥人将目标对准安定县城的。”客素说道。   “就是要让他们将目标对准安定县城,现在四乡的粮食都屯在了安定县城,可以说,是将整个泾州的财富都集中在这里,料想突厥人是不舍得放弃的。”小婉笑道,“只要他们敢来安定,就一定让他们碰个头破血流。”   “那是最好的结果,在下拭目以待了。”客素显然并不看好这次的保卫战,这一点和泾州府的大部分官员观点相似。   历来突厥人出现打草谷,都会绕过坚城,如果这一次将所有财富都集于安定,那突厥人一定会象吸血的蚊子似的冲到安定城下,那时候以安定县城的弹丸之地,如何能够承受突厥铁蹄的践踏?   听到客素的话,小婉笑了笑并不多言,在此之前她和张陵曾经多次商议如何依托安定与突厥作战,修缮城墙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而且前期为了准备作战,泾州府还特地购买了一批作战物资,包括从沧州请过来的火药师傅。   “客素,这一次你带来了多少石油?”小婉问到了正题。   石油在很早的时候便已经出现了,不过这个名字却是小婉……呃,顺手拈来的,像草原上的部落还有西域各国,有时候会用这种液体制作火油,小婉特地让客素运过来一批,就是为了一旦与突厥人开战,她需要制作一批守城的利器。   “一共是二百桶。”客素答道。   他知道这种油料可以用来制作火油或者燃烧物,但效果并不是很好,而且价钱极为便宜,不知道小婉买来做什么,若是单纯为了制作火油,未免有些舍近求远。   “不错。”   小婉微一沉吟,道:“客素,这种石油我希望能够长期供应,最好是通过上京城走海路运到沧州。”   “可高句丽那边怎么办?”客素问道。因为粟末靺鞨族与大唐缔结了友好关系,高句丽水师频频骚扰上京城的海上航线,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放心。”   小婉安慰道:“不需要太长的时间,高句丽的水师将成为历史。”   “难道大唐……”   客素的话戛然而止,他想起大唐绝对不会在解决突厥的问题之前考虑高句丽的问题,这已经是早已经清楚的国策了。   正说话间,张有进来禀报:“夫人,伤员已经入城了。”   “哦,多不多?”   小婉连忙问道。   “呵呵,比起那些突厥人少多了。大约有百来个,多是轻伤,现在已经送到军营了。”张有兴奋地道。能够以极少的代价取得全歼一千余人的胜利,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可以想象上报朝廷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   小婉微微点头,在战斗之前,她便带了一批人,又从百姓中招募了一批妇女,准备伤者的床位,消毒用的酒精、刀伤药和绷带也都准备齐全,应该是够用了,但想到即将到来的战斗,她又再次的蹙起了眉头。   “夫人,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客素见小婉走神,知道她有事情要处理,连忙起身告辞。   小婉心中有事,也没有多做挽留,在送走客素之后,便命人将原油送到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加工作坊内,她亲自带了几名仆人过去,将院门封锁之后,在里面鼓捣起来。   安定城的城墙高大,经过修缮之后,防御力比以前更强,但是,仅凭这一点是难以让突厥人却步的,一旦突厥人大部来袭,泾州军就必须据安定死守,以消失突厥人的有生力量。   为了加强防御,小婉和张陵不仅准备了手雷和地雷,而且还设计了一种射程更远的投石车,并且对射程进行了测试,而且还在四城建立了八个固定的投石车阵地。   除此之外,小婉还想到了一种战争利器——希腊火。   希腊火是拜占庭帝国利用的一种可以在水上燃烧的液态燃烧剂,主要应用于海战中,根据文献记载,希腊火多次为拜占庭帝国的军事胜利作出颇大的贡献,一些学者和历史学家认为它是拜占庭帝国能持续千年之久的原因之一,而据当时受希腊火所伤的十字军所记述:“每当敌人用希腊火攻击我们,所做的事只有屈膝下跪,祈求上天的拯救。”那段引文足以说明希腊火的威力。   按照史书的记载,希腊火的配方早已经随着拜占庭帝国的衰微而消失,很久以来都没有人能够重现希腊火的配方。小婉前世的时候,曾经在蒙古发掘了一个蒙古王族的坟墓,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以羊皮纸记载的希腊火配方,后来经专家验证,这个配方完全真实,是真正的希腊火配方,至于是怎么流传到蒙古的,那就不太好确认了。   希腊火最可怕之处是不易扑灭,尤其是遇到水之后,燃烧得更为猛烈,所以大多用于海战,但是在陆战中,尤其是攻城战中使用希腊火的话,不仅会对城市造成巨大的破坏,还可以大幅降低防守者的士气。尤其是在希腊火中可以添加一种叫做磷化钙的物质,这种物质在遇水、潮湿空气、酸类能够分解,放出剧毒而有自燃危险的磷化氢气体,在潮湿状态下能够自燃。   小婉在一个偶然的时候听到草原上有一种黑色的、能够燃烧的液体,便立即想到了制作希腊火的可能。前不久,她通过张家的渠道请客素帮忙,而且准备了大量的其它原料,而现在就可以着手试做了。   张陵一直到深夜才回来,虽然是大胜,但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俘虏和战利品要处理,伤员和伤亡抚恤要及时下发,军功要统计,然后就是上报朝廷的奏折……总之,打仗之后需要善后的事情可比打仗之前的准备要麻烦多多,他一直忙到半夜才回来,却发现小婉根本不在家。   “夫人去哪儿了?”张陵问雪雁。   宝儿已经睡下,雪雁让厨房准备了夜宵一直在等他回来,此时见他问起,便答道:“夫人和紫鹃姐姐去作坊,今天客素过来送了一批货物,夫人说是要用来制一种特殊的守城利器。”   守城利器?   张陵知道小婉最近在准备一些东西,却是语焉不说,闻言立即兴致大增,道:“走,我们去看看。”   叫上张松取了灯笼,雪雁在前面领路,一行人来到那个作坊跟前。   “什么人?”守在门口的两名警卫看到他们走近,轻声喝问道。   “是我,夫人可在里面?”张陵上前问道。   两个警卫一看是他,慌得连忙行礼:“老爷,夫人和紫鹃姑娘还在里面忙着,请进”   院门无声地打开,里面传来阵阵低语声,张陵等人进入后,院门在后面轻巧地关上。   一行人刚走到房门,便有人过来轻声喝道:“把灯笼留在门旁……啊,老爷,您快请进。”   “张佛手,夫人呢?”张陵认得说话的是张府的家人。   “在里面。”张佛手接过灯笼,将其插在门旁,然后引着张陵等人向后院走去。   一行人来到后面,看到小婉和紫鹃正指挥着几个家人忙碌着,看到张陵等人过来,小婉低声吩咐了紫鹃几句之后,迎过来笑道:“怎么不休息?”   张陵笑道:“夫人在此忙碌,为夫的怎好休息?”   小婉白了他一眼:“倒是会说话了,恐怕是为了新武器而来的吧?”   张陵大呼冤枉,小婉皱了下鼻子:“冤枉你才怪”   她向紫鹃招手:“紫鹃,取点样品给老爷看。”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三十九节 敌临   第四百三十九节 敌临   ‘呼’   火苗倏地穿起一尺多高,在铜盆里熊熊燃烧起来,饶是张陵几人已经有了准备,也唬了一跳。   “这不就是跟火油差不多吗?”张松看了一会儿说道。   “切什么眼力?火油能自己燃烧吗?”雪雁虽然不晓得怎么个原理,看得却比张松仔细。   “没错。这火是遇到水才燃烧起来的,而且燃烧得比火油更持久,火力更足。”张陵的见识更高一筹。   “还有一点。”   小婉拿了一盏水,示意众人向后退一退,然后一扬手将茶盏里的水全部泼到铜盆里……‘呼’,火苗蓦然窜起,烈焰腾腾,怪吓人的。   “竟然越泼越旺”   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怎么才能灭掉?”   小婉指挥两名家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砂土盖在上面,没多久,那火便渐渐地熄灭,这希腊火是依靠空气中的氧气燃烧的,只要将它们与空气隔绝自然会灭掉,但在战场上,敌人从容灭火的机会可不是很大。   “婉姐,这些东西制作起来难不难?能不能赶上这次战斗?”张陵担心地问道。   “能,放心吧。”   小婉微微笑道:“突厥人能不能到城下还两说呢,我已经命人烧制了一批陶罐,然后用投石车发射这些……地狱火。”   “地狱火?”张陵觉得这名字有些渗人。   “没错。对敌人来说,这种火就如同来自地狱的火焰。”小婉补充了一句。   整个安定城都弥漫着战争的气氛,商人们开始退出县城,但还有一些人却留在了县城,张陵通过县衙命令各马帮、商业协会的护卫人员集中待命。   百姓们都自觉的帮着制作搬运滚木擂石,所有距离城墙较近的居民都被勒令往城内搬……这也是以防万一,现在虽然没有现代的大炮、导弹,可类似于投石车、弓弩之类的威胁也不小。再说了,如果守城危急的时候,还要拆民房补充滚木擂石,不能让居民到时候现腾房。   为了尽可能地给进攻者制造麻烦,官府再次发动百姓,包括七、八岁大小的孩子和六、七十岁的老人,带着各种工具去城外挖坑,除了一般的陷马坑、梅花坑之外,地面被挖得坑坑洼洼的,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行进,走起来都绝对的不舒服。在城门外,也被布设了数道‘铁门槛’,想要撞击城门可就没那么顺利。   人多力量大,这些准备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搞定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几名军官的带领下埋地雷……太复杂的触发装置能想到但做不到,受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限制,但最原始的点火装置照样可以发挥力量,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在安定县城外布下了一个雷场,为了避免让百姓们误入,张温每隔几十米就放一个岗哨。   斥候队也都派了出去,虽然在关键路口已经派了监视哨,可兵无常势,黑水部受到伏击之后,那些突厥人未必再循着原来的老路进来。   田里的庄稼除了确实没熟的,其它的都已经收割完毕,而且藏了起来,所有的百性不是就近入城,就是陆续向山里转移,连戍堡里也收容了不少的百姓。   小草在裸露的岩石缝隙中顽强地探出头,为这疮痍的地表点缀上点点绿意,山凹间有几簇绿意盎然的杂草,迎着晨曦摇曳着身姿。弯曲的山谷里,一支车队正在快速前进,左右还有是二十余名官兵护卫,队伍寂静无声,只是偶尔听到人畜粗重的呼吸声。   这样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队伍在一处小溪边停下来休息,为首一名军官叫过来一个年轻的兵卒,吩咐几句之后,那个兵座转身爬上山峰,在一处岩石间隐蔽起来,同时另外一名兵卒也爬上了对面山坡的高处,两双眼睛将附近的山道监视起来。   小婉从马上下来,在溪边就着溪水洗了洗手,又洗了把脸,旁边的紫鹃递上雪白的手巾,擦了脸之后,两个人就在溪边的青石上坐下,腰间的刀鞘碰在石头上,小婉向旁边挪了挪,伸手扶住刀把。   “夫人,这兵荒马乱的,你何苦要亲自来送?”紫鹃抱怨道。   “突厥人来了,安定城未必就比戍堡安全多少。”小婉淡然道。   她这次过来除了要运送一批制作好的地狱火之外,还要安排一些堡内的组织事务,安定城里已经有人在做,但戍堡里现在虽然不缺人,可缺乏组织,斥候已经与突厥人的哨骑遭遇,大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到,所以她在说服张陵后,亲自组织车队过来。   这里距离戍堡已经很近了,在休息了顿饭的时间后,众人准备上路,正在这时,山顶上突然传来哨兵的喊声:“突厥人犯境了”   “什么?”   带队的军官蓦地站起身,虽然早已经有所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还是有几分惊讶,同时不忘大吼道:“快上车,立即出发”   那些蹲在马车旁边的车夫们立即跳上车,扬起鞭子,拉车的马儿不满地嘶吼一声便拖着马车往前跑。   “轻点,不能太急了”小婉下出一头汗,这车上装的可都是地狱火,别没烧着突厥人,先将自己燎一遍。   这时,那两个哨兵也从山坡上连滚带爬的跑下山,指着远处道:“狼烟,狼烟燃起来了”   小婉向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天尽头冲起一道黑色的烟柱,那是表明突厥人大部来侵了。   “尽量快点赶路吧。”小婉叹了一声,好在距离尚远,还来得及赶到戍堡。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突厥之间赶到了戍堡,程铁牛在堡墙上看到她们过来,忙带了一队人下来卸车。   “嫂子,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程铁牛责怪道。   “这个时候安定城和戍堡有什么区别吗?”小婉反问道。   程铁牛摇了摇头,也就不说了,连忙命人帮忙卸车,“这些是什么东西?”他看着那一个个陶罐,发现不是地雷。   “是地狱火,一种新武器,让大家小心一些,千万不能摔地上。”小婉提醒道。   “地狱火是什么东西?”程铁牛好奇道。   小婉将地狱火的效果说了一遍,程铁牛惊得乍舌,不过这制作方法和配方小婉可没告诉他,在这个时代,这种配方一旦无限制地公布出去产,所造成的后果简直是灾难性的。   将货卸下来之后,小婉也不回去了,紫鹃负责传授那些人如何使用地狱火,她则将堡内避难的人群按照不同的年龄段组织起来。   老人被组织起来看护那些小孩子,妇女被分成两拨,一拨负责做饭,一拨负责救治伤员……巧的是,在避难的人群中还有一个草头郎中,在询问了他有无治疗刀伤的经验之后,小婉让他负责训练那些妇女如何帮伤员急救,而她则负责教授那些青壮年如何在战斗过程当中向城墙上运送物资、抢救伤员以及在加入战斗后如何保护自己不被流矢所伤……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匆忙之中,小婉也清楚这些人的接受能力有些,可她的时间同样有限,只能是用这种填鸭式的教育手段。那些壮年人或许还能稳重一些,但那些青年人就难说了。   接近午时的时候,最近的一座烽火台点燃了,哨兵立即禀报程铁牛,众人脸色都是一变,一齐登上城楼,只见北面狼烟滚滚……很快,就看到三个守卫烽火台的兵卒打马如飞的跑过来。   “开门”程铁牛吩咐一声,堡门吱呀呀地打开,三个人毫不减速,快马如飞的冲了进来。   三名兵卒甩蹬离鞍从马上跳下来,匆匆地登上堡墙,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大人,突厥人来了,前锋大约有千人以上。”   “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程铁牛面不改色,挥手让三人下城休息,自己望着狼烟处沉思。   “铁牛,你准备怎么应敌?”小婉问道。   戍堡的兵卒不多,一共才八百人,这已经是相当多了,否则安定县城的防御就是一个问题,但如果敌人想先拔除戍堡这颗钉子,那戍堡所承受的压力就相当巨大,危险系数就会成倍提高,这也是小婉要亲自来戍堡的原因之一——有别驾大人的夫人来这里帮着守堡,士兵们的士兵也会高昂的,这一点从她进堡之后就发现了。   “外面跟县城一样,都布设了陷阱和雷区,护城河也也早就注入了一半的水,突厥人就算是全力攻击,也没那么容易接近的。”程铁牛自信地说道。   “不可小觑敌人,这个位置是突厥人进入泾州的咽喉,如果不把这颗钉子拔去,恐怕突厥人连吃饭也不香,最糟糕的莫过于他们派一队人马困住这里。”小婉担忧地道。   “想困住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八箭弩机,射程远,如果再在弩矢上绑上飞雷,那可绝对是突厥人的灾难。”程铁牛说道。   “飞雷?”小婉有些不解地问道。   “就是将地雷绑在弩矢上,发射的时候点燃引线,在到达目标的时候爆炸。”程铁牛解释道。   “行啊,会举一反三了。”小婉赞道。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节 初战   第四百四十节 初战   “嘿,要说阴人,咱老程家可是家传”程铁牛大言不惭地道。   “这也值得自豪吗?”   小婉好笑地看着他,“等下次见到义父,我可要讨教一下程家的家传绝技。”   “别、嫂子,我是信口开河,你可千万别到老爷子那儿说去。”程铁牛赶忙讨饶,旁边的亲兵也都憋着笑。   正在这时,负责了望的兵卒大声禀报突厥人已经到了。众人连忙来到向北面望去,只见地平线处尘土飞扬,正是一队队的突厥人向戍堡而来。   “竟然是步骑混合,看来这是些人是突厥的主力。”小婉轻声说道。   一直以来,她对于突厥人是不太看得骑的,虽然突厥战士骑术精湛,作战勇猛剽悍,但在练兵方面,远远不及汉人。但现在看来,最起码一个军容整齐还是当得的,只不知道他们在攻城方面有何办法。   “谁说突厥人作战只凭血气之勇,他们不也是派出大量的哨骑吗?”程铁牛笑道。   在突厥人大部队的前面,是一队队的哨骑,他们呼啸而来,最快、最远的已经到了距离戍堡不远的地方,有几队人向四周分散而去,大概是侦察有无埋伏,还有一些策马绕着戍堡飞驰,嘴里大声呼喊着,意似示威。   “铁牛,你在骆驼峰伏击过突厥人,这些突厥人比黑水部落的突厥人如何?”小婉问道。   “两方根本没得比,黑水部的人看似剽悍,跟他们相比就跟一盘散沙似的,不愧是突厥狼军,名不虚传”程铁牛说道,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   “那又怎么样?不义之兵,早晚都要以失败收场,在中原大乱的时候,他们还能得逞,可现在……恐怕大草原未来的日子有难了。”小婉不屑道。   突厥兵来势汹汹,不多时便在距离戍堡一里多地的地方开始扎营,看其人数,大约两千余人,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守卫戍堡的兵卒大多经历过上一次骆驼峰伏击战,两厢比较,众人的心理压力极大,但在听了小婉和程铁牛的谈话之后,都大为轻松。   程铁牛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笑道:“上一次我们野战能够战胜他们,这一次凭堡墙之利,这些突厥人绝对讨不了好。”   说话间,突厥兵已经在堡前列阵,整个军阵除了战马的轻嘶之外,再没有丝毫的杂音,在军阵的正中,有一根大旗,旗下是一名身披重铠的大将。   不过,这可不是颉利,只是他手下的一个万夫长率领的先头部队。这个万夫长名叫沙罗利,在得到黑水部被全歼之后,颉利命其加速前进,务必给予唐兵以沉重打击。   沙罗利能做到万夫长,可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在详细打探了黑水部被歼灭的经过之后,他也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以免自己遇到伏击,这样一来,他的行军自然是缓慢了许多,因而给泾州方面赢得了不少的时间。   当然,他的谨慎没有太大的用途。   官兵在伏击得手之后,就决定不会在野外与突厥人进行战斗,这些部落战士和正规的突厥狼军不是一个概念,而且泾州军的数量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在野外与优势兵力的突厥人决战,所以他们这一路上没有丝毫的危险,只是远远见过一些官兵的斥候,未等接触便已经退去。而最令沙罗利恼怒的是,这一路行来,所有的村庄都是空无一人,别说女子财帛了,就连粒粟米都没有搜到,气得他一怒之下令人放火将那些村子烧了,直接后果是行军速度再次减慢,以至于颉利派人将他严厉地斥责了一番,这才迫得他亲率二千人马兼程前行。   此时,列阵于戍堡之前,沙罗利既觉得有几分好气,又觉得好笑,他丝毫不认为这个弹丸之地会对突厥大军有什么威胁。   对于汉人,沙罗利自认为了解的很多,虽然汉人很多,很聪明,但他们擅长内斗,骨子里懦弱无比。在大唐立朝初期,他就数次率军进入中原,每次都席卷了大批财帛回来,这次也不例外。不过,戍堡虽然小,可大汗绝对不会乐于看到,而且他也承认,如果在突厥大军前移的时候,戍堡的汉人若是做出点小举动来,那也是相当讨厌的。   “将军,我们没有攻城器械。”一名百夫长上前禀报。   “周围不是有树嘛,可以现做,那些汉人土匪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背了土袋子过去将壕沟填上。”沙罗利说道。   大军进入泾州的时候,有一批被官兵逼得立不住脚,而与突厥人颇有联系的土匪也跟随着回来,这一下算是被当做炮灰使用了。   堡墙上,众人好整以暇地观看着突厥人的动作,考虑到即将来临的战斗,程铁牛没有令官兵在堡墙上苦等,而是抽调了一批青壮上城警戒,所有官兵都在休息,小婉在城下组织支援,汤汤水水的要准备好,和婉一起过来的那些官兵责负责训练从百姓中挑选出来的二百名青壮,以备兵源不足是使用。   号角声响起,二十余辆匆匆赶制的盾车和数百个身负泥沙口袋的汉人向戍堡行来。   “怎么会有汉人?难道是他们掳掠的大唐百姓?”小婉讶然道。   在消灭黑水部落之前,官府已经开始协助百姓抢收,然后坚壁清野,撤离居住的村镇,准备给突厥人留下一片空房,除非是他们找到了百姓们的藏匿之地,否则不可能抓住这么多人。   “恐怕不是百姓。”   程铁牛观察得更为细致一些,那些汉人的身上都有刀剑等兵器,而且衣服也是各种各样的,不像是百姓。   “呵呵,我知道了,他们是逃到突厥境内的土匪。”小婉倒是想起这件事情了,在官府剿匪的时候,有一些土匪无力抗拒官府,又不敢去其它山头,所以索性跑进草原,想必就是这些人。   虽然那些盾车是草草制成的,但做得很结实,就像是数十头怪兽缓缓的向堡墙逼过来,而那些土匪的运气显然不如突厥兵,他们直接暴露在防守士兵的攻击上,没有丝毫的遮掩……这些土匪原本是想跟前过来捡点漏的,没想到竟然被当做炮灰,这一次若要冲到护城河跟前,不知道要死多少,那些土匪首领哭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有突厥兵在后面提刀看着,他们早就甩腿走人了,不过这些人也是老油条,他们谨慎地跟在盾车的后边,说什么也不肯超越,而督军的突厥人也不好逼迫太甚,怕引起反弹。   “大、大人,突厥人冲上来了。”一名青壮声音颤抖地禀报,但他不是被突厥人吓的,而是站在一个朝廷军官面前说话,让他感到十分的紧张。   “没关系,先看一会热闹吧。”程铁牛笑道。   在这个距离上,暂时不需要担心敌人的弓箭,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嘱咐那些青壮小心弓箭。   盾车还在继续前进,操纵看车的突厥战士有些无奈,他们这一路而来,并没有打算攻城,所以根本没有准备攻城器械。临时赶制的这些攻城器械,不仅做工简陋,而且笨重无比,说实话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太多的信心。   轰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虽然小婉和程铁牛早就有所准备,却还是被震了一下,而旁边的青壮则大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下方。   最前面的一辆盾车忽然发生爆炸,拼凑起来的盾车刹那间四分五裂,和一些残肢飞上了天空,那些紧靠在盾车后面的突厥战士被炸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挥舞着兵器向堡墙冲过来。   轰轰轰   地雷的炸药份量十足,又有两辆盾车被炸毁,几个往前冲的突厥士兵也很不幸地踩上了地雷,四、五个人被炸得飞上了半空……这一下倒把余下的突厥兵炸得清醒了,扔下盾车便往回跑,而那些土匪更是惊觉,早在第一声爆炸的时候,就将背后的泥土袋子一扔,大撒腿的跑掉,而后面督军的突厥战士也是被吓了一跳,竟然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想制止那些土匪的时候,爆炸声接连响起,连他们也吃不住劲,随着其他人向本阵狂奔。   “那是什么?”沙罗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那一团团烟雾,空气中传来一股浓烈的味道,他厌恶地挥手做了个象征性的驱赶动作。   “不知道。”左右的军将也颇为震憾地道。   “炸得好”   堡墙上,程铁牛狠狠地拍着墙头,旁边的青壮们也大声欢呼起来,虽然刚才的响声将他们吓得不轻,可那些突厥人的狼狈却使得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   “铁牛,一共布了多少地雷?”小婉问道。   “一共布了五百多颗,都是位于最适宜对城堡展开攻击的位置,如果突厥人想靠近城堡,不被炸个人仰马翻是别想靠近的。”程铁牛得意地答道。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请见页面直通车)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一节 地狱火   第四百四十一节 地狱火   轰   一名慌不择路土匪又踩中了一颗地雷,幸运的是,他只不过是被地雷爆炸的气浪震得飞了出去,而跑在他身后的那名突厥兵却被炸得血肉模糊……其实接二连三的爆炸只是声势可怕,造成的杀伤并不是很大,一些被冲击波震倒的战士晃晃头爬起来继续跑,但对于士气的震慑确实十分巨大的。   沙罗利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一挥手,一队弓箭手弯弓搭箭……带队军官一声令下,箭矢破空,逃在最前面的十余名土匪当即被射死,后面的土匪脚步顿时一滞。   一名突厥军官用突厥语大声喊了几句,那些土匪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拾起被丢掉的泥口袋继续向前,速度却是更慢了,而那些逃跑的突厥兵也被赶了回去,继续推着盾车前进。   “这是杀鸡给猴看,估计那些土匪也是悔不当初”小婉笑道。   泾州的土匪也是很有历史的,当初张陵在剿杀的时候,将土匪也是分做三六九等来处理的,那些民怨极大的当然是这不留情的予以剿杀;那些与突厥勾结为害地方的也是剿杀为主;而一些迫于生计或其它原因上山落草的,就以招抚为主,愿意当兵的,可以编入泾州军中,愿意回家种地的也没问题,而其中一部分和突厥素有勾结的土匪则毁去寨子逃入草原,托庇于突厥人,而现在明显是被当做炮灰使用了。   一辆正在前进的盾车忽然轰的一声向前栽去,却是前方有一个陷马坑,失去掩护的士兵立即跑到其它盾车的后面,继续向前,不过速度是更慢了。   “取神臂弓来”   程铁牛大喝一声,旁边的亲兵递上来一张大弓,他接过来弯弓搭箭,旁边的一名亲兵递过火把将箭簇上的引火物点燃……咻火箭射向最前面的盾车。   正中目标   火苗立即窜起,虽然这个时候的树木水分比较多,但这些火箭也都是特制的,几名突厥兵想将火扑灭,却被堡墙上的弓箭手射倒——突厥人再次进攻之后,程铁牛已经让一部分兵卒登上堡墙准备战斗了,因为考虑战斗的持续和堡墙的情况,他并没有让兵卒们全部登上堡墙。   轰   一辆盾车又被炸碎,碎裂的林木料给盾车后面的突厥兵带来了巨大的伤亡,一根断木斜斜地刺入一名突厥兵的小腹,他一时死不了,只能抱着肚子哀嚎,还有一名突厥兵的脸上扎满了木刺,连眼上也不例外,他惊恐的叫喊着,张开双手不辨方向的乱跑,却一头扎进一个陷马坑中,在里面惨叫一声便动静全无。   “弓箭手准备”   堡墙后,弓箭手们排成四列,弯弓搭箭,箭尖斜指天空。   “45度角,发射”   咻、咻……羽箭呼啸着射出,片刻之后又争先恐后地落下,那些扛着泥沙袋的土匪顿时倒下了一片,而那些躲在盾车后面的突厥兵也并不比他们更加幸运,盾车虽然可以抵挡一部分箭矢,但藏在后面的突厥兵太多了,结果有十几个人很‘幸运’地分享了一批箭矢,当最后一辆盾车被炸毁之后,余下的战士再次向后逃走。   “弓箭手登墙投石车准备”   程铁牛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他一转头,看到小婉还站在堡墙上,便道:“嫂子,快下去吧,突厥人马上就要大举进攻了。”   “无妨我也要看看突厥人的实力到底如何。”   小婉手里也挽了一面盾牌,两名护卫亦持盾护在她的身前。多少年来,朝廷对于突厥人的战斗力还停留在数十年前,这一次她算是被上官无忌坑了一把,竟然客串起‘战地观察员’的角色,而且还需要写一份评估报告,否则单单是为了鼓舞士兵,也不需要她这个别驾夫人亲自出马。   程铁牛见她不肯下去,只好命令几名兵座持了盾牌守在小婉的身前,此时突厥阵中响起嘹亮的号角,旗帜飘散动,一队突厥骑兵纵马向城堡驰来。   “难道他们要以骑兵冲城?”   小婉心中讶然,就算突厥人的骑术再高,战马断无飞上城头的本事。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疾冲而来的突厥兵忽然转向与堡墙平行,马上的骑兵纷纷掣出背后的短弓,搭箭上弦,射向城墙。   “举盾”   堡墙上的官兵立即举起盾牌,‘哚……’一阵阵箭簇与盾牌相交的声音响起,几面盾牌几乎同时举在小婉面前,形成一堵盾墙。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份幸运,几名躲在垛口后面的兵卒不小心面门中箭,其中一人最惨,眼睛被射中,或许死不了,但那只眼睛算是晚了,另外几人比较运气,都是重伤,却还没到致命的地步。   “快抬下救治”   小婉立即命人将几名受伤的兵卒抬下救抬,刀疮药早已经准备完毕,将箭矢小心地拔出,上药裹好后,立即扶上担架将人送到下面。   这时,堡墙上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在居高临下的优势下,突厥箭手纷纷落马,但这些人的射术确实了得,若不是据城而守,官兵的伤亡绝对要大于他们。   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从突厥人阵中推出百余辆盾车,大批突厥人随在后面向前冲过来,在他们的后面,数十辆虾蟆车被推了出来——这种虾蟆车的外型有些像某种动物,其实就是一种独轮车,上面可以放置许多的泥沙口袋,可用于填壕。   “怪不能出动弓骑兵,看来他们的大队也已经抵达了。”程铁牛并未紧张,堡外的突厥骑兵已经死亡大半,开始撤退,但地平线处又扬起滚滚尘埃,突厥人的大队已经到了。   “一般来说,突厥人的部队不会准备攻城的器械,看来他们这次本来就有准备拔城的。”小婉轻声说道。   现在战场上出现的盾车、撞城车和虾蟆车可不是匆匆赶制的,这说明突厥人这一次出掠,可不是像平常打草谷那么简单,这是要攻城掠地的。   “来看老爹上次的话是正确的,颉利为了转移内部的危机,想发动一场针对中原的战争,这一次他们恐怕是想先行占领泾州做他们的跳板,然后挥师直捣长安。”程铁牛也不是白给的,上一次程知节来视察,恐怕两父子已经就目前的情况交换了看法。   他看向小婉,低声道:“嫂子,知不知道这一次突厥人会出动多少人马?”   小婉斜睨他一眼:“我怎么会知道?”   程铁牛立即一付不信的模样,不过外面军情紧迫,他也没时间追问了。   小婉虽然有情报,但她也只知道一个大概数字,据情况显示,颉利这一次出动,先是派出一些亲信部落,然后便是本部,有相当多的部落还处于观望……也就是说,除非颉利进军顺利,否则那些部落是不会真正出兵的。   因此,对于朝廷来说,就是要挡住颉利的这波攻击,但朝廷大军暂时无法出动,目前颉利的威望还没有遭受到足够的打击,如果朝廷大军压境,极有可能受到草原部落的反弹,再次与颉利结合,只有大力打击颉利的威望,在草原上扶植起一股或者多股与颉利能够抗衡的力量,那时候才是朝廷进军草原的时机。   轰……   外面响起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但这一次突厥人的攻击意志十分坚定,虽然前锋有些慌乱,但队伍依然前进,突厥人在队伍中夹有大量的弓箭手,他们不停地向城上射箭,给城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投石机,上地狱火”   程铁牛大声喝令,投石机旁的士兵立即忙碌起来,戍堡本来就是做为一个前沿要塞构筑的,一共放置了一百二十具投石机,除了原有的兵卒外,还有一些来堡中避难的青壮在经过培训后,临时负责投石机的发射,所以这一声令下,一百二十具投石机同时做好了准备,将装有地狱火的陶罐装上。   “发射”   程铁牛大喝一声,挥下令旗。   呼……   百余个陶罐纷纷飞起,划出无数道弧线落进进攻的突厥人当中……一片片火焰喷溅出来,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攻城大军刹那间坠入了火海地狱,盾车、撞城车、虾蟆车……纷纷燃起熊熊的烈火,那些被火焰烧到的突厥战士拼命地扑打着身上的火焰,却不料这些火焰越拍打就越炽烈,惊慌的战士们纷纷逃窜,有些人干脆解下腰间的水囊打算灭火,却不料水泼上去之后,火势更加猛烈,转眼间,堡前那数百米的范围已经变成一片火焰,陷入其中的突厥战士发出凄惨的叫声,在火焰中徒劳的挣扎……一声声惨叫越来越弱,战场上只剩下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无论攻方还是守军,都默然地看着那牌火海,眼中流露出惊惧的神色。   程铁牛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嫂子,这回我知道它为什么叫‘地狱火’了。”   小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清楚,自己将一头噬血的怪兽呈现于世人面前了,虽然古今中外从来不缺少战争利器的出现,但想到自己亲手重现了这种杀器,她的心里也有几分悔意。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二节 风雨   第四百四十二节 风雨   “嫂子,没什么可不忍的,汉人落在他们手里,生不如死,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逼迫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种死法对他们来说还是划算的”程铁牛在一旁说道。   “话虽如此,情何以堪?”小婉轻轻摇头,索性眼不见为净,下堡墙帮忙救治那些伤员。   而此时,突厥军队中的号角声又开始变化,那些被火海阻住去路的突厥兵立即如同潮水般的向后退去……与人作战,他们不怕,但水火无情,在这种比较天然的力量面前,人类的勇气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所以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性命过不去,只是尽可能地将逃出火海的伤者带回去,有些人没有办法扑灭那些火焰,便整个将一片皮肉甚至肢体削下来,这种壮士断腕的悲壮连堡墙上的官兵都忍不住发出嘘唏。   这一个回合是真真正正的屠杀,大约有近千名突厥战士葬身火海,而官兵们只有三个人被肩射伤,一个是被射到了肩膀,一个是被箭矢带走了半边耳朵,还有一个最玄,脖颈被箭簇划出一道伤口,幸好没伤到动脉。   沙罗利脸色阴沉,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只好命令战士们开始安营扎寨。这一次出兵简直有些窝囊,本以为可以长驱直入,兵临安定城下,却未想在一个小小的前哨堡垒便遭受如此挫折,不拔除这颗钉子,大军也不敢继续南下。   程铁牛深悉突厥骑兵的实力,就凭堡中的八百余人,若与之正面交锋,恐怕一个冲击自己至少有大半人死掉,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野战,而戍堡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打防御战的,只要有足够的兵器和饮食,他相信对方就算来几万人马都可以将他们留在堡外,进不得退不得。   撤回后的突厥战士并没有退去,他们经过修整之后,从火海的两侧浩浩荡荡的继续向戍堡冲过来,但他们没想到戍堡的防御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因而一头扎到地雷震中,立即‘轰、轰’之声大作,硝烟四起,将大队的突厥战士陷在尘烟之中,里面传来死者或伤者绝望而惊惧的嚎叫。   而与此同时,堡墙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八箭弩机也立即发射,巨大的弩矢带着强大的力量贯入人群之中,锋利的半月形锋刃撕裂了肌肉和骨骼,所过之处,血飞肉溅,没有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   沙罗利无奈地下令后撤,本是以旋风般气势如虹的杀来,落得黯然收兵的结果。程铁牛也是见好即收,弩矢难制,省一点是一点,他们只要将突厥人拖在这里就算是胜利。   看到突厥人收兵,堡墙上的官兵们顿时欢声雷动,就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似的,程铁牛吩咐哨兵做好警戒,然后命令兵卒们抓紧时间休息,这才从堡墙上下来。   紫鹃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连道‘恭喜’,脸上的神情兴奋之极。   “今天小公爷真是威风,将突厥人打得落花流水”   程铁牛耸耸肩道:“这我可不敢当,如果不是嫂子赶制的地雷和地狱火,那些突厥人岂是易与的。”   跟在程铁牛身后的军官们也是神情兴奋,这场胜利得来不易,虽未能对突厥军造成根本的伤害,却严重打击对方士气,阻延突厥军发动攻堡的时间,至关重要。   程铁牛伸了个懒腰,道:“我先要好好睡一觉,那些突厥人大概不会来找事了,外面的火海会让他们冷静一段时间了。”   这话基本没错,那些突厥人现在开始扎营,估计也是认识到眼前这座堡寨不是轻易能够攻下的,做好小长期战斗的准备了。   “你去休息吧,我还要看看那些伤员。”小婉带着紫鹃向伤员所在的营房走去。   等周围人员较少时,她轻声问道:“我们的火器还剩下多少?”   紫鹃如数家珍地答道:“地狱火弹还有一千二百五十颗,地狱火粉没有用过,还有一千包。库存的火箭没用多少,还有两万支;但地雷的数量不多,只有四百颗;手雷有五千颗,到现在还没有用过。”   小婉想了一下道:“戍堡虽然不大,可同样的攻击面积也小,而且在山岭上,只有前面最适合展开攻击,只要我们将手上的火器合理使用,突厥人在一段时间内难以奈何我们,直到援兵过来。”   “我们有援兵吗?我还以为泾州军要守住安定城,没办法出兵呢”紫鹃讶然道。   “泾州那几千兵马要出城救援还不跟肉包子打狗一样?”小婉淡淡笑道:“援兵还是要朝廷来出,只是需要时间,戍堡是泾州的门户,不拿下戍堡,突厥人不敢放胆深入,而安定则是第二个诱饵。”   说着话,小婉仰首望天,道:“希望大雨会在这几日内从天而降,那样的话,我们还能够多守几日,否则就是一场苦战,情况……不是很妙啊。”   “那我就上柱香,祈求老天下雨。”紫鹃很认真地道。   “呃,香或许能找到,可上哪儿去找龙王庙?”小婉笑道,“下不下雨那得看老天爷的意旨,我们大可不必费神去想,只须作好一切准备就行。紫鹃,发射地狱火的时候你过去看着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尤其是救火措施一定要到位。”   不知道这番对话是怎么传出去的,当小婉从伤员的房间里出来时,惊讶地发现堡内香烟缭绕,许多避难的百姓跪在那里祈祷求雨,反正中原大地的神明多多,本事多多,除了龙王之外,还可以祈求其它神明降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祈祷真的有了作用,下午的时候,狂风乍起,堡内堡外敌我双方的旗帜都一个样,被刮得猎猎飞扬,堡外那些烧剩的碎草残枝、炭屑泥灰,被狂风郑上半空又盘旋下降,声势极为状观,西北之地原本风沙就大,小婉早已经习惯了,她拉着还在培训青壮的紫鹃躲进了房里:“这妮子傻了,什么时候了还培训,真是当老师有瘾了?”   堡墙上,兵卒们已经下来避风,只留下十余名了望哨负责监视敌情,天空中风起云涌,一团团厚重的乌云翻滚疾驰,大雨随时可至。   啪哒   一颗豆大的雨点敲在窗台上,紧接着便是更密集的雨点落下,在窗台上迸溅得水花飞扬,没过多久,大雨便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视线所及,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   “紫鹃,那些火器的防火措施都没问题吧?”小婉问道。   “没问题,戍堡的库房防水、防火措施都很好,我检查过了。”紫鹃答道。   雨下冷很大,难以中的老弱已经被送进营房里了,但一些青壮和妇女就只能靠着建筑物避雨了……说避雨有些搞笑,在这种风雨中,根本没有办法可避,而官兵是绝对不可以出去淋雨的,否则他们的战斗力将大幅降低。   忽然,小婉发现一名了望哨匆匆地从堡墙上跑下来,向程铁牛的房间跑去,不多时,程铁牛披着雨披,带着几名亲后匆匆的上了堡墙。   “难道突厥人真的要冒雨攻击?”小婉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大的雨,士兵淋雨之后很容易中病的。   她思忖了片刻,也找上一件雨披冲出去,身后门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紫鹃跟了出来,二人匆匆蹬上堡墙,看到程铁牛正扶墙向外看。   程铁牛回头看了一眼,指了指堡外,二人也来到墙垛向外看上去,只听得轮声辘辘,大约有二千余名突厥战士,推着填壕的虾蟆车和盾车冒着风雨前进。   “真是该死”   小婉轻轻的捶了一下城墙:“那些家伙真是疯了,难道就不怕这些战士中病吗?”   “战争从来就冷血的,中病总比死亡好。”程铁牛年龄比小婉小,看得却比小婉开,他吩咐兵座准备发射地狱火,小婉连忙让紫鹃过去帮忙。   虽然突厥人不肯消停,但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发射地狱火,威力更大,这是突厥人想象不到的。   堡外的突厥人恍若无人般的前进,这种天气,箭羽都是怕湿的,射出来也没有多大威胁,而敌人的火器……他们虽然吃过一次大亏,却不相信在这种时候还能用火……火不都是怕水的吗?   当突厥人进入投石机的攻击范围时,程铁牛冷静地挥动令旗,数十颗黑乎乎的东西顶着风雨划出一条抛物线飞出城堡。   风雨呼啸,突厥人并没有注意到天空中飞来的异物,地面坑坑洼洼的,再加上风雨遮住了视线,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事情。   砰……   一连串的碎裂声响起,没等突厥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片片火光冲天而起,风雨助势,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堡前那片土地再次受到了蹂躏,成为一片真正的地狱,灵敏在千计的人形火炬在地上翻滚着、嚎叫着,身上的火势却是越来越大,渐渐的,这些人形火炬的声音平息,静静地躺在那里,变成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三节 风雨之后   第四百四十三节 风雨之后   长安,立政殿。   李世民伫立窗前,默默地看着远方。   “皇上,在看什么?”长孙皇后来到李世民身后,将一件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西北。”   李世民没有回头,他轻轻叹了口气:“颉利恐怕忍不住了,如果朕所料不差,这段时间就应该有消息了。”   “马上就要于突厥开战吗?”长孙皇后问道。   “不,现在与其开战,反倒是帮了他一个忙,这次将他们赶出泾州即可,只要颉利的威望进一步下降,普那古和突利就会有机可乘,届时一举击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长孙皇后道:“如果回纥趁机壮大,异日也必将成为我们大唐的心腹之患。”   “所以要扶植突利,让回纥和突厥相互制衡,至少可以为大唐换来百余年的平静,至于以后……如果子孙不肖,朕做得再多,又有何用?”   长孙皇后微微点头。   殿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总管李照的声音响起:“回禀皇上,长孙无忌求见”   “嗯,让他进来吧。”李世民道。   长孙无忌急急入殿,躬身行礼道:“启禀皇上,臣长孙无忌拜见皇上。刚才微臣得报,突厥人已经入寇泾州,再过几日,当有详请奏报。”   虽然这个时候消息还不能传播得太快,但各地都修有烽火台,一旦烽火点燃,消息就可以立即传递,即便不知道详情,朝廷也可以做出大致的安排。   李世民现在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他沉吟道:“长孙卿,你看泾州能守得住吗?”   泾州是大唐西北的门户,一旦有失,突厥兵就可以长驱直入,威胁长安事小,毕竟有重兵把守,突厥人是不可能攻破长安城的,但侵入关内道之后,整个大唐疆土就成了赤luo的羔羊,任人予夺,这损失就难以弥补了。而让李世民放心不下的就是泾州的状况——以前为了避免刺激泾州,泾州的情况是一团浆糊,直到张陵到任之后,才开始有了起色,但张陵毕竟到任日潜,纵然民事得利,可武治之功非一日可蹴的。   “回禀皇上,卢国公程知节前次去泾州视察,回来之后对泾州军的训练赞不绝口,而且据程国公所言,戍堡已经重建,而且建得颇有章法,一夫当关,万夫难开,泾州不会那么容易攻破的。”长孙无忌胸有成竹地回答。   李世民微微点头,程知节表面粗豪,胸中藏有锦绣,尤其知兵,如果他认为泾州兵可战,戍堡可守,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你卿之间,此时该如何处理?”李世民问道。   “突厥屡屡犯境,颉利也有些得意忘形了,是该给他点儿颜色了。据臣所知,草原上有不少人希望看到他失败而返。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一个时机,泾州兵果然耐战的话,将其拖成疲师,再遣兵一举败之,颉利所部必然离心。”长孙无忌道。   “好,长孙卿,你和卫国公李靖、兵部尚书侯君集制订一个方略出来。”李世思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吩咐道。   “是,臣遵旨”   长孙无忌知道话已经说完了,起身告辞。   雨势稍弱,但天地间仍然是一片苍茫,哗哗的风雨声成了天地间的主旋律,自从地狱火再次施威之后,突厥人大概也发现地狱火遇到水之后威力更大,他们再不肯徒劳的派兵攻堡,却在风雨稍小的时候,派出士兵在周围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械。   只一天一夜的工夫,戍堡外方圆十里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突厥营地似乎变成了一个大工地,那些突厥人开始就地加工攻城器械……然而,这并不是最为恐怖的,大队大队的突厥战士从北面开拔过来,兵力大约在三、四万之间,在戍堡面对的广阔丘陵地带遍设营地,连营数十里,旌旗如山,刀枪如林,铺天盖地般的气势让守军们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为了防止官兵突袭,突厥人派兵轮番在阵前守卫,各种攻坚器械陆续制出,小婉站在城头手持望远镜,看得心痛不已,虽然这个时期的水土流失不似后来那般严重,但突厥人这般砍代,恐怕这一带的植被十年之内难得恢复元气。   戍堡地处高岭,易守难攻,敌兵攻堡必然要向山上走,先前骑兵弓射就已经十分困难,现在即便再制造出大量的攻城器械,也很不容易展开阵型攻击。当然,有一利也必有一弊,虽然在防守上戍堡占了地利和器利,但由于孤立无援,也很容易让敌人轻易封锁和集中力量猛攻,幸好后方地势险要,不虞被围攻,但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堡里的人也无法利用后山撤退。   “这些突厥人怎么知道这样攻城器械的?”小婉看着敌营有些不解。   根据她的知识储备,突厥人一般甚少攻城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骑兵在攻城时受到限制,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草原人不擅长制作攻城器械,但现在看来,突然人已经开始多兵种发展,并不仅仅是骑兵,而且也能够制作出精巧的攻城器械——就像那挡箭运兵车,以四轮移动,状如可活动的小房屋,人字顶部为巨木所制,蒙上生牛皮,不易燃烧,其下可隐藏兵卒数十人,当撞车撞开城门或城墙,挡箭运兵车所藏的兵卒便可蜂拥而入。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说起来还是炀帝那老小子造的孽。”   程铁牛却是知道其中的典故。自汉朝以来,除了生铁、盐等物品禁与少数民族交易之外,各种工匠更是严令不准与西域交流,目的就是严防中原的打造技术等传出塞外。但自隋末以来,朝政糜烂,义军纷涌,工匠多有失散。突厥人处心积虑,或以重金相诱,或者掳掠,有不少工匠落在他们手里,像这种制造攻城器械的技术被他们掌握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地狱火能不能烧毁那种挡箭运兵车?”程铁牛又看着那些器械发问。   “那些牛皮的表面好像都做边防火处理,但它不可能完全进行防火处理。”小婉不以为意地说道。   “嫂子,你的意思是?”程铁牛有些不明白。   “我们带的地狱火有两种,可以用竹箭将那些地狱火粉末洒在地上,然后以投石车发射水罐,火势可以由下而上,照样可以烧得通透。”小婉说道。   “虽然如此,但突厥人一旦发动攻击,必将是雷霆万钧之势,昼夜不息,直到我们崩溃为止。”周围的兵卒都距离甚远,程铁牛在小婉面前,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也不要想得过于悲观,突厥人想攻占戍堡,难度要比他们想象的大得多,最终溃散还不知道是谁呢。”小婉的语气丝毫不见沮丧。据她所知,李世民在派兵大破突厥之前,在泾州与突厥有过一战,当时是胜了的,就是那一阵,不仅打破了突厥铁骑无敌的神话,也竖立了大唐军民战胜突厥人的信心,同时也是让草原各族开始有勇气反抗突厥人的统治。   该来的总是要来,随着苍劲激昂的号角声,五队突厥战士像五条长龙般向戍堡而来,每队至少两千人,前面有盾车、虾蟆车、撞城车、挡箭运兵车……各种攻城器械齐上,看来是势在必得。   堡墙上响起了战鼓声,官兵们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纷纷冲了出来,经过整训的青壮也开始行动,将滚木擂石搬上城头,投石机也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虽然雨势已经大为减弱,不过老天爷仍是余兴未消,毛毛细雨下个不停,天上的乌云虽然消去,但空中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整个战场被笼罩在如烟如雾的细雨中。   “嫂子,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怕我们再度释放地狱火?”程铁牛问道。   “一是他们不认为我们有无穷无尽的地狱火可以施放。另一方面是他们没时间等下去,突厥人擅长的作战方式是以战养战,他们进入中原之后,就是依靠到处劫掠补充军震。但这一次他们恐怕要撞到铁板上了,所有的民间粮食都被官府下令坚壁清野,而且地里的庄稼早已经抢收了,突厥人可以说是颗粒未得,如果连喂马的草料可能都成问题,再不得补充,他们能不能安全撤军都是问题。”小婉分析道。   “那他们何不一方面围困我们,另一方面攻掠其它地方呢?”旁边的紫鹃奇怪地问道。   官兵的战斗力都是体现在防御武器上,一共八百余人,就算是加上青壮也不过两千人,只要突厥兵留下五千人,戍堡的官兵就不敢离堡追击。所以从正常角度来看,好像又有些其它的东西,却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这你就不清楚了。”   程铁牛在旁边接话说道:“首先是安全问题,戍堡不拿下,就像是一根梗在嗓子里的鱼骨,让人难受得紧,不解决,突厥人就不敢放心深入;其次就是信任问题,即便是突厥人内部,对于战利品的分配也有诸多的不同,而且这也涉及到实力的问题,没有谁会主动揽下这个工作,所以他们只能够尽可能快地将戍堡拿下。”   紫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就被小婉赶下堡墙。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四节 绝处逢生   第四百四十四节 绝处逢生   夜,已经很深了,一天几天大雨之后,天空本该是非常明净的,但此时的星空却被堡外数十处火头送出的浓烟所掩盖,黯然无光,戍堡内外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堡内一些临时搭建的棚屋一片凌乱,跟刚吓过一场流星雨似的。   突厥人的部队犹如退潮似的撤下山坡,退回山下的己方阵地,遗下的攻击器械不是被烧成了灰烬,便是严重损毁,而戍堡外面的那条护城河却还是没有填上,所有的撞城车都没能到达护城河,最近的一辆也是在六、七十米开外很是凄惨地向空中吐着黑烟。   撤下来的突厥战士满脸黑漆漆的,像刚从煤堆里钻出来似的,一遍一遍地经历着地狱般的惨烈,他们现在就算是面对真正的魔鬼也能够坦然了,但并不等于他们的生命力也能够如魔鬼一般的强韧,突厥的大小统领目光阴沉地看着眼前这些士兵,心头一片晦暗。   戍堡这边也不乐观,一连十二天的激战,守城器械已经消耗了大半,虽然突厥人始终没有突破到城下,可对方也有投石机和弓箭之利,而且数量的优势足以弥补质量的不足,守城的八百战士已经有两百人阵亡,其他人无不身上带伤,就连程铁牛的身上也中了两箭,青壮约有十余人阵亡,幸好有这些青壮帮忙守城,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没有发生接刃战,但堡墙的损坏依然很严重,尤其是箭楼几乎全毁,投石车和八箭弩机也受到重点关照,要不是堡内存货足够,早就被那些突厥兵冲到城下了。   小婉也没有闲着,阵亡的兵卒要安置,受伤的兵卒要包扎伤口,还要做饭……总之杂事一大堆,同时还要尽可能地修缮那些防御工事。   突厥人的死伤逾万,远远超过官兵的伤亡,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地狱火造成的,但突厥此次大举来犯,屯兵数万,随时都有生力军加入补充,和戍堡的疲兵不是一个概念。   程铁牛的模样有些狼狈,胳膊上和身上都捆着绷带,伤势颇重,血都泌出来了,不过精神头倒是蛮好的,指点着撤退中的突厥兵,很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同。   干兄弟也是兄弟,小婉在一旁像个多嘴的老太婆,絮叨着让他下去休息,说是不为干爹负责,也得为小姑子负责……嗯,养儿的都要承受这样一个事实:当儿子有了心上人之后,父母在心中的地位就会以坐过山车的速度下降,所以刚才小婉提及程知节的时候,程铁牛根本没当回事,提及张楠,这小子哧溜哧溜的就下城了。   不过,突厥人也是狠下心要拿下这座堡垒了。戍堡,不少老突厥人都知道这里,但没有人真把它当回事,他们只记得有这么一个堡垒,在十几年前就被突厥铁骑烧掉了,当时没有人将它当回事情,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吞噬掉上万突厥勇士的生命。   他们没有给官军太长的休息时间,半个时辰之后,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在空中回荡,五千名突厥战士队列整齐的来到山岭下方。   在号角声刚刚响起的时候,程铁牛已经来到了堡墙上,他随口问道:“还有多少火器?”   “手雷、火箭、地雷都用光了,不过还有一些未加工的地狱火,可以在翁城或者护城河给他们一个惊喜。”小婉说道。   所谓‘未加工的地狱火’,就是那些已经配好尚未装入陶罐的地狱火,只要一遇到水就会分解燃烧,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把她紧张得够呛,就怕有湿气渗进去导致后院起火,这两天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在翁城地面和外墙准备好水罐,然后洒上一层地狱火,突厥兵攻进来的话,就是自投炉火。   “嗯,先让人将水准备好,等突厥人攻城的时候,我们就布置。”程铁牛点点头。   官兵们现在不缺血气,以八百新卒硬拼数万突厥铁骑,虽然是倚仗了火器之利,但这八百人的勇气却也可嘉,但要想以八百人肉搏保住城墙不失,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收缩防线,坚守待援。   突厥大军缓缓移近,燃起的火把数以千计,将夜空照映得一片通红。但是,仅就军威而言,堡墙上的官兵决不逊色于那些害厥人,他们以区区八百人面对数万,有这份勇气支撑,还有什么样的军威能够慑服他们?   堡中避难的百姓手里不是拿着木棍就是捏着石块,一些青壮手里执着刀枪,他们的眼中同样露出了决绝的神色,突厥人与边民有着血海深仇,几乎每一家都有被突厥掳掠、杀害的亲人,经过这些天的战斗,他们发现突厥人除了人多之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个个的眼中都流露出决死的神色。   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山岭下的突厥战士开始向戍堡推进,程铁牛忽然转过头,对小婉说道:“嫂子,我派几个人和你突围出去吧?”   小婉摇摇头:“我始终坚信我们一定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况且,我答应过张楠,一定要将你平平安安的带回长安。”   程铁牛只能苦笑一声,目光又转向逼近的突厥战阵。   呜~   号角声突然发生了变化,正在前进中的突厥战阵突然发生了变化,他们缓缓退回山下,摆出防御阵型,倒像是怕山上的官兵冲下来似的。   “铁牛,我没看错吧?”小婉一手拎着盾牌,一手提着刀,很有些茫然。   “没错,这确实是退兵的号声,除非是他们吹错了。”   程铁牛扔下刀,抓起望远镜向敌军营地看去,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惊愕。   “他们真的是要撤退”   小婉也扔下了刀盾,惊讶地举起望远镜向敌营看去——敌营之中,突厥人正在忙碌的准备撤退,而且还很惶急,许多累赘的物资都给抛弃了。   “是援军一定是援军要到了”   程铁气语气激动地道,他懊丧地给了墙垛一拳——堡中只有不足六百的兵卒,他现在是有心无力。   隆……   即使是撤退,突厥铁骑也是让人相当震憾的,看着敌骑一波一波的退却,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火把,程铁牛、小婉以及堡墙上的官兵,都觉得心里一松,疲乏如同滔天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   “看那是我们大唐的援兵”   紫鹃突然欢呼起来,她一直在后面照顾伤员,精神却比小婉等人好上一些,小婉扶着墙垛向南面看去,只见茫茫的夜色中,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这些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这片渐渐如浩瀚星河般的火光越来越近,渐渐的蹄声隆隆,漫山遍野的骑兵向北边飞驰而来,张驰有度的追在突厥人的身后,在经过戍堡前边的时候,一队骑兵脱离大队,向戍堡这边飞驰而来。   “一定是老爷”紫鹃叫道。   “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成半仙了?”小婉笑道。   “嘿嘿,不用算也知道了,大哥恐怕这些天在安定城过得度日如年呢。”程铁牛嘿嘿笑道。   不多时,数十匹战马已经驰上了山岭,当先一匹战马上正坐着一身戎装的张陵,他身上穿着一套连环甲,却没戴头盔,而是在额上扎了一条红色的飘带,带尾两端随风飘舞,加上俊逸的面容,英武之中又带有几分儒雅,他的目光一直在城头搜索着,当与小婉的目光相对时,他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深情温柔的喜悦,还有深深的自责……   小婉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目光中可以包含那么多的内容,在读懂这丝目光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值了。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目标服务,即便是将一头恶魔从地狱中释放出来,她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堡门终于在数百人的期待中打开……嗯,因为没有考虑近战的可能,堡门都被用泥沙给填满了,本来是挺期待突厥人来给挖开的,但人家不配合,只好自己来做,幸好那些避难的百姓在这个时候发扬风格,他们让官兵们退后,七手八脚地挖开了城门,将外面那数十骑放了进来。   现代的爱情片桥段没敢在堡门处上演,夫妻二人以眼神交流了片刻之后,便转向另一位——和张陵一起来的长孙珏。   长孙珏也是一身戎装,目光比以前显得锐利,蓄着一撮小胡子,外形相当潇洒……当然,他比张陵逊色多多,而且依小婉的眼光,他还是穿着文士和衫比较合适。   “张夫人,程将军,辛苦了”长孙珏抱拳道。   小婉和程铁牛连忙还礼,这位是代表李道玄来的,怠慢不得。   “长孙将军,这一次作战的目的是什么?”小婉开口问道。   长孙珏略一沉吟,答道:“实不相瞒,这一次作战的目的只是将突厥人逐回草原,目前还不是击破突厥的最好时机。”   他看向程铁牛赞叹道:“这一次突厥来犯,原以为要以付出泾州为代价才能击退突厥,没想到程将军竟然以八百军卒建此殊功,王爷一定会上表朝廷为将军请功”   程铁牛却连连摇手:“长孙将军,我只是出了点儿拙力而已,这场战斗张夫人居功至伟,否则以戍堡弹丸之地,哪里能坚守到如今?”   “呵呵,张夫人和张大人的功劳当然不能抹杀。”   长孙忌抚着小胡子充张陵笑了笑:“本将提前恭喜张大人,这一次可能又要动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五节 算计   第四百四十五节 算计   贞观三年的夏天,也是一个多事之夏,尤其是是西北泾州,突厥人浩浩荡荡而来,又丢盔卸甲而去,这是多少年未有的大捷,朝廷上下弹冠相贺,军心士气大振,那些反对与突厥交恶的大臣集体失声,主战一派占了上风;而突厥方面由于吃了一个大亏,不仅黑水部落大部分被歼,后来在戍堡下又扔了近万具尸体(其实没那么多,还有一些烧成灰了),损失了大量的物资,颉利的威望大幅下降,许多部落首领又开始向突利的方向摇摆,而回纥则趁机壮大。   泾州在连日晴好之后,又是一片连绵yin雨,如果不是之前张陵督促各县勤修水利,这田地又要淹了。不过,这还不是最愁的事情,虽然在突厥入寇时,田里的粮食抢收了,但那些突厥兵颗粒无着,恼羞成怒之下烧毁了不少房舍,从州府到县衙,开始组织人力建房——幸好已经进入下夏季,否则死伤难免。   连续一个月下来,且不说张陵整整修了一圈,便是小婉也累得不轻——她要组织人力救灾赈济,慈善事业也要劳心劳力的。   “这长孙珏说话也不靠谱,不是说你又要动了吗?这旨意怎么还没有下来,这回应该将那‘署理’二字去掉了吧?”小婉现在像是个官迷。她这个女官的职位,也就是这么回事了,但老公还有进一步的机会,趁着李世民在位,老公再进一步,等李承乾即位后,张家可以继续保持这份荣宠,至少以后三代是不用愁了。   “代字是拿不下的,我估计是外调。”张陵猜测道。   “外调……最好是离长安近一些,已经好些年没回长安了。”小婉嘟囔道。   “要不……你先回长安侍候娘?”张陵试探着问道。   “哎”   小婉大摇其头:“万一树走了,长起一片森林咋办?”   “什么树走了?”张陵不解。   于是小婉就把‘为了一颗树而放弃一片森林’的典故说了一遍,听完后张陵大笑,“婉姐,你放心,我这辈子就守定你这棵树了,不过……树苗多来几颗呗?”   说完,两个人进了帐子‘种树苗’去了。   桥头镇这里的码头是泾水最大的一个码头,早年间因为泾州贫瘠,加上路途多有不靖,这里的商贸很不发达,可自从张陵来到泾州,不仅加大了对土匪的打击力度,同时整顿吏治加强各县的城乡管理,尤其是对那些乱揩油的差役大力整顿,进入泾州做生意的是越来越多,各个码头也是越来越热闹。   小婉是第二次来桥头镇,为的自然是商行的事情,回城时在码头边的客栈住了一晚,晚饭后便换了身男装带着两名护卫来码头看热闹。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做生意的,码头旁边有不少茶铺和小吃摊,小婉晚饭吃得不错,便在旁边的茶铺要了一壶茶喝着,权当是消食,顺便和摆摊的老汉聊了起来。   “桥头镇这个码头应该是泾州最繁荣的码头了”小婉感慨道。   “最繁忙?”老汉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泾州还有其它码头比这里更繁荣?”一名护卫诧异地问道。   泾水沿岸除了一些正规的码头外,还有一些私建的码头……就跟后世的走私一样,那些简陋的码头其实靠不了大船,也就是一些小贩子,有时候差役们也过去转一圈,顺便捞点儿外快。   “桥头镇就有,只不过官府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老汉提到官府的时候颇有几分不屑。   他这一说,小婉就明白了,老汉说的是野码头,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什么时候野码头的吞吐量比正规的码头还大了?   “据说在那里交易的都是贵人,后台扎实,除了不卖官之外,什么都卖,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老汉叹了口气,“这年头官官相互,那些当官的除非是不想在官场上混了,否则怎么敢得罪贵人?他们甚至还和突厥人交易,路了野着呢”   “和蒙古人交易?交易什么?”小婉警觉地问道。   “当然是盐、铁、兵器,这些东西赚钱得很。”老汉叹了口气。   “真是岂有此理”   张陵听到小婉说的消息,不由得勃然大怒,走私已经够可耻的了,与突厥人做盐铁生意,罔顾朝廷法令,这才是最不可原谅的。   一直以来,泾州都有个奇怪的现象,几个世家的店铺所卖的货物比其它店铺卖的都便宜,只是张陵虽然有所怀疑,却没时间细查,却没想到他们是通过走私来平抑物价的。   “这件事可经过证实吗?”张陵发过火之后,又追问了一句。   “眼见为实,我在那里停留了一晚,亲自去看了一下,那里可比桥头镇码头热闹多了,就是码头简陋了一此地。”小婉说道。   第二天一上衙,张陵就派人将张温和新任的安定县令罗达刚找来,低声向他们吩咐了几句之后,二人心领神会地走了。   天色将黑的时候,崔氏马帮的东家崔西远坐着马车来到长史府上,照规矩找人通报,没过多长时间,管家就小跑着出来迎接。   这崔西远虽然曾经做过官,但现在就是一介布衣,而李长庚却是朝廷命官,按照规矩,崔西远要给李长庚行礼的,可李长庚在崔西远面前却是端不起那架子,老早在二门处迎接,一看见崔西远,便拱手笑道招呼道:“崔先生,这一晃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   “嗯,有一个朋了,去长安一趟,今天下午才到的家,这不就来给大人贺喜了?”   “贺喜?这喜从何来?”李长庚有些不解。   崔西远却是笑而不答,往左右看了看,李长庚恍然,连忙道:“崔先生,里面请,茶水已经准备好了。”   从双方的交谈举动中,丝毫看不出什么身份差异,完全是平辈论交的样子。进了大厅落座后,李长庚打发去侍候的家人,又问道:“崔先生,你刚才说的‘贺喜’是什么意思?”   崔西远笑道:“这一次大败突厥,泾州府名扬天下,这功劳自然是跑不了的,皇上不日便要论功行赏,崔某当然要提前贺喜了。”   李长庚摇头道:“崔先生有所不知,这戍堡一战是程小公爷打的,便是这安定城的防御和坚壁清野也是张陵大人一手谋划,功劳是抢不去的。”言下颇有几分酸气。   “呵呵,大人此言差矣。”   崔西远笑道:“崔某也知道张陵有谋划之功,可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谋划,泾州府上上下下哪个没有功劳?至少大人的辅佐之功是跑不掉的,而且一旦张陵升迁,那岂不是大人的机会到了?”   李长庚一听这个,也不禁捻须点头,张陵凭着这次大功,完全可以擢升刺史,那时候别驾这个位置还真的有可能落在他身上。   “大人,三日前我让人送的货物已经送到大人府上了吧,可还称心如意?”崔西远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道。   平日故作矜持的李长庚这会儿倒是放得开,端起茶盏微笑道:“这可多谢崔先生,江南女子果然不同于北地佳丽,另有一番滋味啊”   “大人喜欢就好。”   崔西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这一次来,却是有个生意要求大人关照,大家一起发财。”   “哦,不知道是什么生意?”李长庚放下茶盏,向前坐了坐。   “这一次戍堡之战,泾州兵使用了特殊的火器,做做‘地狱火’,大人可曾知道?”崔西远问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   李长庚点点头:“崔先生莫非是对它有什么想法?”   “是啊。”   崔西远脸上露出一丝沉重:“大人,你知道,我们做生意的遇到强盗劫匪,不仅货物要损失,连人也要损失,所以……”   “所以什么?”李长庚对崔西远的诉苦嗤之以鼻,就凭崔氏的招牌,走到哪儿都是一马平川的,就是遇到一些不开眼的小贼,也不是商队护卫的对手。   “崔某恳请大人通融,购置一批地狱火。”崔西远干脆直接道出来意。   “这个……本官恐怕是无能为力了。”李长庚苦笑。   崔西远拿起茶盏撇开水面的浮沫,淡淡地道:“大人不是推脱之辞吧?”   李长庚摇摇头道:“崔先生有所不知,这地狱火本来就是那位张夫人研究并制作出来的,别说是我,就算你朝中有人也买不出来。”   “原来如此。”   崔西远微微点头。   距离桥头镇码头十里处的一间客栈里,张温身着便装带着几名手下不为人注意地坐在角落里,大堂中坐满了来自各处的商户和行旅,几个伙计穿花蝴蝶似的在客人中穿来穿去。   这一次行动是秘密行动,考虑到临泾县和安全县的差役不太稳妥,所以这一次使用的人手都是他手下的士兵。   “大人,有几个人一直在盯着咱们。”   一名亲卫突然凑过来低声禀报。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六节 夜探   第四百四十六节 夜探   这种客栈谈不上什么品级,院子里有几间单独的房间,就算是上房了,其它的房间都是大通铺,除了一些商人会奢侈地住上房之外,一些小本的商人和脚夫苦力一样挤在大通铺上碎,反正警醒一些就没问题,店家是不负责财物安全的。   大堂虽然开着大门,可风向却有些不对,那些汗臭、脚臭、酒臭……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难以言喻。   听了亲兵的禀报之后,张温并没有显得特别紧张,招呼了几名部下回房,一行人的衣着跟普通的小商贩没什么区别,倒也不如何醒目,只是在门口有几个人向里面探头探脑的张望,见张温等人进去之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张温要了三间上房,三个房间紧挨着,他带人进了中间的房子,将门关上之后,又命人去后窗看有无人偷听,这才对刚才汇报消息的亲兵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今天崔西远的儿子崔慎和侄子崔挺带人出现在桥头镇,而且招募了大批苦力,小的打听了,每次遇到这种时候,都是有大宗交易要进行,野渡那边人手不够才到桥头镇招募的。”亲兵禀报道。   这个亲兵名叫张清远,和旁边的另外四名亲兵张清林、张清平、张清海、张清文都是张温的心腹手下。这一次张温来桥头镇,其实是以拉练的名义悄悄出城,星夜赶到临泾,就是为了要清理这处最大的野渡。相对于县衙和州衙,张温的这干手下更靠谱一些,而且到现在为止,那些埋伏在远处的兵座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张温沉吟了一会儿之后,问道:“崔慎人在哪里?”   张清远答道:“崔慎在小的动身之前便已经前往野渡,小的跟着他确认了他的去向之后才回来向大人禀报的。”   “跟踪的人有多少?”张温又问道。   “一共是四个。”张清远答道。   “我们立即换装,一会儿你从后面走,去通知程将军,按计划进入埋伏地点,以火箭为号,切不可露出行迹。”张温吩咐道。   “那几名盯梢的怎么办?”张清远犹豫地问道。   “他们是盯我的,而且也仅仅是怀疑而已,你注意一下,别被人盯住就是。”   张温微微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被人盯上了,你就将他们引到程将军那里,抓了再说,切不可暴露行藏。”   “是,大人。”张清远应道。   张清林已经从包袱里取出几套苦力的服装,六个人换上之后,张清远即告辞出去。   “大人,要是遇敌怎么办?”   张清林拿着一柄长匕首问道,因为这付穿戴,他们没办法带长兵器,只能随身携带匕首,一旦发生械斗,确实是有些危险。   “我们又不是与突厥人打仗,不过防身而已。”张温抓起旁边竖在墙边的一根扁担,然后在扁担的前梢一抹,‘呛啷’一声,一把雪亮的狭锋刀出现在面前。   “怪不得,原来大人早有算计”张清林不露痕迹地拍上一记马屁。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五个人各自扛着一根扁担,取出圈绳子挂在扁担头上,打开房门,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之后,就扛上扁担低着头穿过前面的大堂出了客栈,似乎没有发现四条人影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五个人如同闲庭信步似的踏上小径,转了几个弯儿之后,忽然消失在一片树林里。   就在他们消失不久,四条人影匆匆赶到,其中一个人疑惑地向四周张望:“这人哪去了?怎么像兔子似的溜得恁快?”   “咳”   一声清咳从前面的一棵树后传来,张温从树后转出来问道:“你们是在找我吗?”   为首那人脸色一变,他心虚地回头张望了一下,强自镇定道:“我们又不认识,为什么找你?你搞错了。”说完,脚下缓缓后退。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那名汉子向后一看,心中暗自叫苦,只见被跟踪的另外四人正从后面围上来……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留下来,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就往侧边树林中跑去,只要进了树林,再想捉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   张温冷哼一声,四名亲兵同时挥动手臂,四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倏地飞出,不偏不倚地击中那四个人的腿弯。   噗通……四个人霎时变做了滚地葫芦,再想起身时,每个人的身上都踩上了一只大脚,动弹不得。   “清林,放他起来,本官有话要问。”张温吩咐道。   张清林脚下的正是那为首的汉了,一听‘本官’二字,脸色顿时大变,虽然背上的脚已经移开,他却不敢再有移动,畏畏缩缩地来到张温身前。   “算你聪明。”   张温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胆敢妄动,现在一定是死尸一具,反正还有三个人,不愁拿不到口供。”   那名为首的汉子顿时汗如雨下。   “谁派你们来的?”张温开口问道。   那汉子第一反应是摇头,嘴里还嗑嗑巴巴地解释:“大人,俺们就是这码头上的工人,不知道怎么冲撞了大人……呃,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张温笑了,这个家伙也算是极品了,不仅砌词狡辩,竟然还反过来探他的底儿。他向张清林道:“堵上他的嘴。”   张清林从兜里掏出一块抹布来到那汉子跟前,那汉子刚要躲开,不料双肩忽然剧痛,胳膊竟然被卸了下来,他痛极欲呼,嘴一张开便被张清林捏住,一块油腻腻的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这块抹布大概是张清林从店伙计那里顺出来的,上面百味杂阵纷纷入喉,那汉子想吐出来,但下颌被张清林也卸下来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打”张温吐出一个音节,只见张清林脚步一错,围着那汉子转了起来……那汉子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人形沙包,张清林那铁锤般的拳头记记着肉,全身上下无不剧痛,他很是怀疑除了腿骨之外,身上似否还有完好的骨头。   这念头刚起,只见张清林转到他身旁倏地一个扫堂腿,那汉子只觉得双腿就跟断了一般,身体如同推金内倒玉柱般的跌了下去。   “够了。”张温示意张清林住手,等他将那汉子嘴里的抹布扯掉,来到那汉子面前含笑问道:“这回想明白如何回答了?”   “明、明白”   那汉子现在连呼痛都不敢,眼前这个微笑的表情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恐怖的表情。   “小的是崔氏马帮的帮众,奉命在这附近监视可疑人等。大人面生,在这里又一连住了几天不见做生意,小人便觉得可疑,这才跟在大人身后……”那汉子吃足了苦头,再不敢相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看不出你们还挺警觉的,有没有上报?”张温问道。   “还没来得及呢,小的想探出结果再报,否则管事们会骂人的。”汉子回答道。   张温暗呼侥幸,这些帮众或许不认识自己,可崔氏马帮的那些管事肯定是认识自己,这要是穿帮,恐怕这次行动也只能无疾而终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四个汉子见张温沉吟,不由得大惧,以为要杀他们灭口,连连求饶。   张温摇摇头,对身边人吩咐道:“将他们捆起来塞上嘴,扔到林子里去,等天亮再派人将他们押回衙门。”   张清林等人一拥而上,将四个人五花大绑的捆上,从他们身上撕下来几根布条勒住牙关,然后丢到树林深入,几个人哆嗦成一团,只盼望外面这几位爷便把自己等人忘了,否则这种死法比酷刑还来得可怕。   这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虽然这四人并非清白,地也不是死罪,只是现在没有人手,张温也不耐烦将他们送回衙门,左右只是这一晚的事情。   五个人继续前行,转入正道,路上的人却是多了起来,多是一些苦力,也有些小商贩,野渡的方向灯火通明,丝毫没有避人的地方。   来到这野码头,只见几个泊点上都停了船,船只和码头用踏板连接在一起,搬运货物的苦力在那里川流不息,在岸上还有许多马车,也是用于拉运货物的。在灯火最亮处,有一排芦棚,棚子里坐着不少人,多是等待交割的商贩。   码头上人多眼杂,一行人走在人群里也并不显眼,张清平手肘轻轻碰了张温一下:“大人,那边棚子里坐的人就是崔慎。”   张温转头望去,只见那处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有两个人坐在中间,右面那个面子是崔挺,这小子被关了两个月,又罚没了一笔银子之后已经赶出城管小队了,现在看来又回崔氏马帮了。在他左面的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文质彬彬,而且还穿着一身儒衫,正是崔西远的儿子崔慎,昔日他也曾在远处见过,但彼此间却没什么交集,没想到他也开始帮他父亲做起了生意。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七节 稽查   第四百四十七节 稽查   码头上人来人往,崔慎那些人虽然认识张温,却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的司兵参军会穿着一身苦力服装混迹在人群之中。   在张温的低声吩咐下,张清林等人迅速分散,观察码头的情况……这个码头确实是挺兴隆的,货物齐全,瓷器、丝绸、漆器等物,这都是南北贸易的固定货物,利润自然会很高,还有一些货物装裹得严实,张温也看不出来,但这些货物从大船上卸下来,或者分运到小船上立即开走,或者上岸搬上马车,处理得十分迅速。   类似于这种野渡,可以少交税费,蒙受损失的是朝廷,还要那些老老实实交税的商人,所以泾州有不少生意都被这些贩私货的商人把持,而这些人正如张陵所说,就是附在大唐身上的吸血鬼,非清理了不可。张温心中得出了结论,看了一会就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只等张清林等人过来汇合。   过了不久,张清林等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只是张清文脸色难看。   “清文,出了什么事情?”   张温问道。   张清文向周围张望一眼,然后低声道:“大人,最右面那个最大的泊位就是崔氏马帮的大船。”   “那又如何?”张温不解其意。   “小的刚才过去,听说这一次从船上下了五百匹战马,可运上船的除了大量的盐铁之外,还有不少的兵器和盔甲。”   “你确认?”张温的脸色顿时冷肃起来。   “小的岂敢说话,为了验证真假,小的还过去验看了一遍,没有丝毫差错。而且那船上有不少汉子,身上佩带的都是突厥人的弯刀,我听到他们极低的说话声,绝对不会有错。”张清文答道。   “好大的胆子”   张温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在突厥人退兵之后,朝廷已经下令,暂时禁止民间贸易往来,那些人不仅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而且还敢走私盐铁和兵器,真是公然挑衅大唐律法。   “立即去隐蔽处放出信号,通知程将军可以收网了。”他低声吩咐道。   “是。”张清林答应一声,便向远离码头的林中走出。   不多是,黑暗中传来一声‘砰’的炸响,一颗流星般的焰火扶摇直上,在夜空中绽放……   刺史府邸。   小婉坐在椅子上,目光却是向窗外张望,张陵吃过晚饭便去了前面,今天晚上是张温行动的时候,这两天张陵都在衙门里等候消息,直到半夜才回来。   “夫人,你也该休息了。”紫鹃走进房间,来到她身后低声道。   “宝儿睡了?”小婉问道。   “雪雁已经哄他睡着了。”紫鹃道。   “嗯,我再等一会儿。”小婉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这几天总是有些不顺心,前几天生产地狱火那边的院子失了火,幸好烧的不是生产地狱火的的厂房,否则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紫鹃没有再劝,她拿起一只小剪子,剪去烛花,烛火跳跃了一下,比刚才亮了几许。忽然,二人不约而同地作出凝神细听的动作——外面好像是传来一片嘈杂声。   “紫鹃,这声音好像就在左近,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小婉吩咐道。   “是。”紫鹃答应一声,匆匆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紫鹃神色紧张地回到房间向小婉禀报:“夫人,火器工厂那边出事了……”   紫鹃进来报告的事情正是她一直防备的,果然不出所料,那日院子起火正是有人暗中所放,有些人趁进院子修缮房屋之际认清了地形,今天晚上有两个人趁着夜深人静潜入院子,但在接近火器工厂的时候被警卫发现并且当场擒获。   张有当即进行了审讯,这两个人很快就招认,他们是从外地来安定的,一个中年人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借着修缮房屋的机会记熟了地形,趁夜潜入想去火器工厂看看。   “你们怎么盾?”紫鹃禀报之后,小婉将张有、张所都找到厅里商议。   “有一点很重要,火是内部人放的,因为人手不够,府里招了一些做杂务的下人,恐怕其中有了内奸。”张所低头道,“都怪我,这府里的警戒都是我负责的,结果让人潜进来,还把房子差点儿烧了。”   “有心算无心,这事情不能单纯怪你,以后多加注意就行了。”   小婉倒没有苛责他,“有没有线索到底是什么人放的火?”   “有点线索,明日确认一下即可。”张所还是有些忐忑,张府的治安现在是由他负责,出了事情他责无旁贷,虽然小婉并无责罚他的意思,可这反倒让他更加的不安。   张有见状便转移话题道:“有点儿奇怪,这两个人根本目不识丁,对火器更是一窍不通,就算进去了,也毫无意义,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投石问路,只能这样解释,”张所道:“目的就是试探我们在工厂里地防备,同时把我们的视线搅乱。”   “可它同样起到惊动了我们的作用。”张所的话没有说服张有,他皱起眉头道:“还有搅乱我们的视线,搅乱我们什么视线,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是什么人对地狱火感兴趣?”   面对张有的一连串问题,张所张张嘴,感到难以回答,目光不由得向小婉看去。   小婉平静地笑了笑:“张所说得没错,对方 的目的是扰乱我们的视线,对地狱火感兴趣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们大唐的敌,另一种就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当然,也不排除这两种人的相互勾结,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而出卖大唐利益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夫人,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张友问道。   “不用大张旗鼓的。”   小婉略一沉吟,道:“天亮后送到衙门当中,就按盗窃未遂处理,至于内奸……张所,明天查到之后,赶走便罢了,注意派人跟着他们,看看是谁和他们联系,注意别被发现了。”   “是,夫人。”张有和张所同时应道。   七月三十这天,安定城门打开后不到一个时辰,司兵参军张温便带着出去‘拉练’的队伍返回城里,可怪的是,兵卒们没有返回营地,而是立即加强了各个城门的守卫盘查,许进不许出,兵卒们分成数队,在军将的带领下,迅速地查封了一些铺子,并且将那些掌柜、伙计都一根绳子绑了,拴进大牢里去,一时间监狱人满为患,其中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崔氏马帮的铺子也全都被封了,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地掌柜、伙计现在都神色惶恐愤怒,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   这一幕幕的落在百姓人们眼中,无不拍手称快,便是那些小商小贩也都觉得快活无比,觉得这些平日里需要仰望的人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   七天的西北天气正好,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州、县衙门也清静的很,到衙之后简单处理了一下公事,这一天的任务便算是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等待……等待午餐时刻和悠闲下午茶。   不过,今天是注定平静不下来了,因为泾州军在全城展开搜查,各家的下人们都知道这是发生了大事,宁可惊扰了自家老爷的美梦,也要叫醒。   长史李长庚刚刚从衙门回家,沏了一壶茶在书房中看书,那边管家就急急忙忙地赶到府中,这管家脸上惊慌的成分不多,反倒是有些不可思议、魂不守舍的模样,一进门就被门槛绊倒,朝着门内就摔了过去。   “大管家,小心一些”幸好站在门边上的两个下人反应快,一把扶住了他。   “让开”   管家不耐烦地一挥手,斥退了两个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下人后,匆匆来到书房前,轻声道:“老爷,小的有重要事情回禀”   李长庚焦躁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管家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突然开口道:“老爷,这件事情您一定要管啊,咱们家有不少钱都投在里面了,再不管,这些钱可能都没了”   “如何管?”   李长庚也有些气急败坏,全不见了平日的斯文模样:“这是官管民,老爷我又能够怎么样?难道还能说出什么错处吗?”   “老爷,这种缉查的事情与司兵参军有什么关系?他张温凭什么要插一杠子?”管家说道。   “可能跟他没关系,但如果是张陵要管这件事,那就与他有关系了。”李长庚板着脸道,心里却如同几十只小老鼠在同时抓挠似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这年月当官的若仅是凭着那几斗禄米过活,那生活过得真是能够清出水来,李长庚虽然属于被贬在了泾州,可仕途上不得意,不一定就表明钱途无望。这些年他的钱都投在一些铺子里,每年赚取的红利也是不少,这一旦铺子被封,那不仅是进项减少,弄不好本钱都要折进去,血本无归。   就在这主仆二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有人传报:“崔氏马帮崔老板求见”   “快请,快请进来”   李长庚眼前一亮,连忙冲出房门。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八节为君解烦   第四百四十八节为君解烦   崔西远是当过朝廷命官的人,虽然弃官经商,一向却是以儒商自居,平日举止甚是从容,但此时步履匆匆,脸色阴沉,已经不见了平日和煦的笑容。   那名通报的下人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虽然脸上有不忿之色,却是不敢多言,他可知道前面这位爷在自家老爷眼中的份量,反正修理自己是足够了,可若是不跟上去,老爷若是责怪下来可不是玩的。   正踌躇间,李长庚已经出现在书房门前,向那下人一挥手,“退下去吧”   说着,便向崔西远一拱手道:“崔先生来得正好,李某正要请教”   崔西远哼了一声,大步进了书房,待李长庚关上门后,不悦地道:“李长史这官做得好自在,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事前没有丝毫的消息?”   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甚为低下,正常来说,二人见面,崔西远应该大礼参拜李长庚才对,即便是旁边的管家也大为错愕,他知道崔西远的背景大,可这么无礼还真是头一遭。   李长庚却不以为忤,苦笑道:“崔先生,这件事情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如此被动?李某的钱也全投在铺子里,这次也一起折了,若是有消息不报,何至于此?事情已经发生,不知道先生可以教我?”   崔西安听他果然不知,脸色稍霁,坐了下来,沉声道:“张温于五日之前秘密领兵到桥头镇,将野渡交易者一网打尽,逃者寥寥,你可知道?”   “啊?竟然有这等事?”   李长庚先是大吃一惊,旋即反应过来:“崔先生,莫非……”   崔西远点点头:“犬子崔慎那日正携友经过,不意被拘捕,而且我崔氏马帮的一些财货也尽被收没。”   经过?   李长庚心里好笑,却并不说破,只是关切地问道:“崔先生,不必挂怀,张温既然已经回城,稍后李某就去寻他,务必先将公子开释。”   崔西远的脸色又难看起来,如果这么容易开释就好了,自家事心里清楚,如果之前与突厥人交易还可以打家族的幌子,以筹措军马为由,可这次突厥入侵之后,朝廷已经颁旨,不得以任何理由与外族进行盐铁、兵器交易,崔氏马帮这次不仅货物被没收,人也被当场抓缴,恐怕随后就有抓捕自己的差役上门,他来代李长庚其实也是为了自救。   “李大人,犬子的事就委托你了,那些货物是门下管事藉崔某之名所为,与崔某父子和崔氏马帮全无关系,还望大人多多美言”崔西远拱手道。   果然是个麻烦事   李长庚也有些警惕,不过,崔西远虽然不足畏,可清河崔氏却不可小觑,把崔氏马帮完全摘出来不太容易,要是勉强将崔氏父子摘出来,应该不难办到。   正思忖间,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喧哗声,其中夹杂着一些下人的呼喝声,李长庚眉头一皱,对管家道:“李禄,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很不客气地推开,一名少年将军大步走进来:“李长史,就不劳贵管家了,程某亲自来告诉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长史这个官员,说穿了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办公室主任的头衔,品级虽然在一州之中位居第三,却是一个再悠闲不过的职务,通常就是给他这样的老朽准备的,而且眼前这位也是李长庚惹不起的——程铁牛,卢国公府的小少爷,跑到泾州这边挂职来着。   “原来是程将军光临。”   李长庚脸上的怒气立即风消云散,拱手道:“不知将军不告而入,有何指教?”   虽然是不得不恭敬,可李长庚还是颇有怨气,所以话里面还带着几分生硬。   “呵呵,李长史学富五车,程某岂敢指教,今日是为公务而来,。”   程铁牛原本就看不上这等老吏,打了个哈哈,目光一转,落在那崔西远身上:“这个人是不是叫崔西远?”   李长庚虽然心中暗自恼怒,可程铁牛是他得罪不起的,看了一眼脸色业已大变的崔西远,挤出一脸的菊花笑:“程将军,这位正是崔掌柜,不知道将军找他有何贵干?”   程铁牛嘿嘿一笑:“好得很,崔氏马帮勾结突厥,偷运盐铁、军械以资敌,意图颠覆朝廷,本将军奉令缉拿人犯崔西远归案,来人,将他押下去”   几个兵卒立即涌进来将呆若木鸡的崔西远架了下去。   当李长庚和崔西远听到‘资敌’、‘颠覆’四个字眼的时候,就如同雷霆在脑海里炸响一般,这两个词汇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他们的九族粉身碎骨,李长庚现在恨不得从来不认识崔西远这个人,而崔西远整个人都傻掉了,他没想到会被贯以这两个罪名,‘资敌’犹可承受,可‘颠覆’……他心中一片绝望。   “不,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资敌,没有颠覆朝廷,那些货物不是我的,是有人瞒着我做是,那是栽脏陷害……”直到被架至门口,崔西远才激烈地挣扎起来,平日的儒雅形像消失殆尽。   “堵上他的嘴,免得聒噪。”程铁牛一摆手,一个兵卒也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塞进崔西远的嘴里,声音立止,人也被拖了出去。   程铁牛看了一眼犹自在发呆的李长庚,拱手道:“李长史,程某多有叨扰,改日再来赔礼。”说完,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程铁牛透露出来的罪名太过震撼,刚开始的时候李长庚只以为是走点儿私货,却未往深里想,此时他才弄清楚到底犯的是什么罪……倒卖军械,而且还是与突厥人交换,那简直是耗子抱着老猫的糊子跳钢管舞,都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管家在一旁问道。   李长庚矍然一惊,连连摇头道:“现在什么也不办,你下去约束好所有下人,这几天尽可能不要上街,谨言慎行”   “老爷,那投在铺子里的钱?”管家迟疑地问道。   李长庚烦躁地挥挥手:“别管那些东西了,快下去吧。”   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明悟,朝廷对突厥的态度已经转变,恐怕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以前种种只是为了骄敌之用,这一次恐怕就是借机生事,将泾州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走私贩子、马帮清理一遍,崔氏马帮不过是出头之鸟罢了,恐怕郑氏及其与几家的产业也在这次的清理之中。   人老成精。   李长庚的推测基本上就是事实,当然,真正推动这件事的可不是张陵,而是大唐至尊李世民。一直以为,他都被世家多方掣肘,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削弱那些世家的实力,这只不过其中的一例罢了。在随后的几天里,泾州军、差役,都被充分动员起来,横扫境内所有野码头,所有与突厥有勾结或者贩卖军械的,一律判以‘资敌’的罪名,然后将案卷送交刑部,其他的商贩皆处以货物罚没、罚款……嗯,罚到让其吐血。   这一系列举措下来,张陵的名声在市坊之间也算是怨声载道了,不过真正受实惠的还是百姓和那些规规矩矩的生意了。   “阿陵,你这是何苦?皇上递个眼神,你就来做这恶人,都要离开这里了,何苦来哉?”小婉有些不满道。   “与君解烦,为民造福,这是身为人臣的责任,何苦之有?”张陵反问道。   “你这是……中书毒了”小婉气结。   “中此毒,如饮甘醇”张陵欣欣然。   “甘你个头”   小婉气得抡起拳头挑战夫纲,一时之间春色满房……   长安,太极殿。   李世民看了几分奏折之后,不禁大笑起来。   “皇上何事欢喜?”长孙皇后出现在大殿之中,含笑问道。   “你们且退下去。”李世民将所有的内侍和宫女喝退之后,道:“皇后,你过来看这几本奏折。”   “臣妾可不敢看。”长孙皇后虽然来到近前,却是不肯靠前看那折子。   内宫不得干涉政事,这看折子也是不妥,长孙皇后身为六宫之主,自然要带头奉行。   李世民也没勉强,笑道:“张陵在泾州又做了一个大动作,将所有的野码头全部端掉,更将一批与突厥有勾结的奸商绳之以法。”   “可是那崔氏马帮?”长孙皇后心头一动,“这一次清河崔氏硬不起来了吧?”   “呵呵。”   李世民点点头,笑道:“这次人脏并获,朕将案卷扔在那崔圆面前,任那老儿巧舌如簧,这次也无法自圆其说,今日上本引咎致仕,还有另外几人也纷纷上表自请处分。”   “恭喜皇上”   长孙皇后微微一顿道:“只是张陵此子准备怎么用呢?”   “当初朕欲让其执掌泾州府事,只是一众大臣言其年轻,现在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李世民略一沉吟,道:“等这件事情平息下来,也该让他调任了。”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四十九节 有喜   第四百四十九节 有喜   (恭祝大家圣诞快乐)   张陵刚到泾州的时候,开始大力整顿治安,然后练兵,治理匪患……一系列举措下来,不仅百姓蒙受恩庇,所有的商户也都轻松不少,否则每年向土匪缴纳的保护费对他们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更别说是动辄还有人货俱失的危险。   虽然朝野上下颇有非议,觉得张陵恐怕是惹恼了泾州的商户,却不意经此一番治理整顿之后,那些被罚没的商户也都心悦诚服——在处置罚没财物的时候,张陵也没有采取一棍子打死的方式,对为首的商户自然是严惩不贷,但对于那些明显是‘酱油党’的商户,则采取了较为温和的办法,或者令其以极低的价格赎回,或者延期缴纳罚款……总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突厥回兵之后,颉利便忙着四处救火,安抚各部首领,而且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大唐。   已经是盛夏时分,这个时候的大西北虽然比现代的自然条件要好,可气候也是相当的干燥,天空万里无云,阳光肆无忌惮地在空中散发着炎威。无论是田间老农,还是市井豪商,此时俱都汗流浃背,满面油光。   早在初夏时,张府便由了准备,值此天热之际,每个屋里都放置了冰笼,内院之中还专门修筑了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小婉等人穿了连体的泳衣……嗯,说是紧身衣更为合适,陪着宝儿在水里嬉耍,倒也不觉得暑意难熬。   宝儿穿着一件短裤,身上裹着一件红肚兜,头发湿湿的,脸上还带着水珠,两只手里各攥着一根冰糕,蹦蹦跳跳地跑进书房,来到张陵面前:“爹爹,娘让孩儿给您送冰糕解暑。”   张陵匆匆在一份公文上签字落印,然后一把将宝儿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笑吟吟地问道:“宝儿,怎么不和娘亲在后院游泳,跑到爹爹这里来?”   宝儿扭着身子,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角度,仰起头笑嘻嘻地道:“孩儿已经游了百米,昨日客素叔叔着人送了几只肥羊过来,正好宰杀了做火锅,娘已经让人去整治了,打发孩儿给爹爹送冰糕,孩儿看有刚做的哈蜜瓜馅儿的夹心冰糕,就给爹爹送过来了”   “宝儿真乖,你且在这里坐一会儿,爹爹处理完一些公事就跟你一起过去吃火锅。”张陵吃着冰糕,觉得身上更热了……这到底是谁的提议?竟然这个时候吃火锅,想一想都汗流满面啊   三、两口吃完冰糕,一根吃了半截的冰糕伸到眼前:“爹爹,我这里还有半根给你吃。”   “呵呵,不用了,爹爹还要看文件,你先拿本书着着吧。”张陵笑道。   “是,爹爹,等你忙完公事,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宝儿懂事地说道。说完便跷着脚在旁边的书架上聚下一本百家姓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衙门苦热,左右也没什么紧急公事要处理,张陵便放了大假,只留下值班的差役,自己也带了几分公文回家中批阅,此时眼看手批,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处理完毕。   “宝儿,走,我们去看看晚饭准没准备好。”张陵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夏日天长,虽然已经倒了晚饭的时刻,外面依然是一片白昼,在后院泳池旁边的水阁里,已经摆上了一个大圆桌,中间是一个黄铜的鸳鸯戏水大火锅,锅里一半是用鸡熬出来的高汤,另一半却是加了各种的调料,虽然依然没有辣椒,但找到辣椒的替代物却是不成问题。   在火锅的周围,摆放了不少的碗碟,里面俱者是切得极薄的牛羊肉片、一些新鲜蔬菜,,还有不少鲜下半夜、冻豆腐、猪羊血以及粉丝。   张府吃饭好热闹,除了小婉一家人之外,在这种时候,紫鹃、雪雁是不可缺少的,程铁牛也被请过来,正坐在一个冰笼前大呼痛快。   众人落坐,正要用餐,却听得门上有人禀报司兵参军张温夫妇前来拜访,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大哥快来坐下,咱们好好喝一杯”程铁牛招呼着张温在身旁坐下,张罗氏则坐到了小婉的身旁。   几个人正吃得开心之时,小婉突然一皱眉,急忙用手帕掩住口,起身走到一旁,扶着柱子干呕起来。   “婉姐,你怎么了?”张陵吃了一起,连忙起身过去扶住小婉,关切地问道。   小婉的声音有些虚弱,道:“没什么事情,可能是今天在水里的时间久了,受了点儿寒气?”   这又不是春季,受了水中的寒气?   张罗氏忽然一拍手,笑道:“说不得要恭喜叔叔了,弟媳应该是有喜了”   有喜?   貌似有些道理,张陵想起小婉怀宝儿时的情景,正与此时相仿,顿时笑逐颜开,拉着小婉的手不放。   小婉微微害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手摔开,道:“傻笑什么,也可能是腹中不适。”   “嘿嘿,一定是,一定是。”   张陵此时就像是一个毛手毛脚的小青年一般,转了两圈之后忽然省起,大呼道:“快去请大夫过来”   立即有个将消息传到前面,张有一听是小婉要请大夫,立即派人将泾州最好的大夫请来……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正在自家的树下喝茶,就被张府的下人请上了马车,一直到了门口才弄明白这不是绑架而是看病。   “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快有两个月了”   “爹爹,什么叫做有喜了?是娘要嫁人了吗?”宝儿探着小脑袋填乱。   “呵呵,不是你母亲要嫁人,是你爹要当爹了。”程铁牛嘿嘿笑道。   “我爹本来就是我爹啊?”宝儿疑惑道。   “呃,”   程铁牛有些小尴尬,“是你又要多了一个小dd和***。”   “切”   宝儿眼中露出不屑之色:“讲话吞吞吐吐,不是大丈夫所为,你直接就说是娘要生小孩子不就得了吗?”   “咳嗽……”程铁牛脸上一片懊恼,竟然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给蔑视了。   “哈……”   目睹这一幕的都笑了起来,连小婉也忍俊不禁。   老大夫开了一些安胎定神的芗,张陵毫不吝啬地打赏了一大笔银钱,这才将他送走。   “大家继续,妾身先回去休息了。”小婉这么折腾一番,反倒是有些累了,招呼一声便扶着一个小丫环回去休息。   两个人以上知道的秘密就不算是秘密了,或许是小婉的错觉,只觉得走动之际,这众人的目光所视,都是自己肚子的方位,几名仆妇还转着弯儿向她介绍一些常识性的注意事项……搞没搞错?好歹咱已经是当娘的人了,可这些人的好意还得领着。   不过最过分的是张陵,虽然还没有做到禁足的地步,可小婉每做一件事情,感觉上就有好几双眼睛在注视着她,这种过度的关爱很是让她头疼。   ……   长安城。   因为天气暑热,一向勤于政事的李世民也不得不将政事委于太子,自己带着皇后去骊山逍遥,不过这个时间的骊山还没有唐玄宗那个时候出名,李世民修建的温泉宫也远不如那般华丽,在这一点上,他比后面那些皇上都要节俭。   张麟是去年十月份成为宿卫的,不过他并不是最年轻的,加入宿卫,不仅要武艺高强,而且对家世有着严格的要求,张家虽然只是河东张氏的一支,可无论是张须陀的名声,还是张家现在与太子、平阳公主、卢国公等的关系,都足以让那些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接受他,这一次李世民来骊山避暑,他也有幸随侍——这种随侍的资格,说明了帝王对该臣子的信任程度,许多宫中的侍卫为了这个资格到处撞木钟。   张麟的日子起初是无比的清闲,不当值的时候,同了柴氏兄弟和秦琼的儿子秦怀玉在温泉宫周遭转转,偶尔也去校场同侍卫们比试身手。他原本骑射方面的功夫都没有拉下,这大半年又大有长进,看得一些新晋的小侍卫很是脸热,就连柴氏兄弟都感慨自己‘老了’,没有张麟这付身手。   这些世家子都是金主,待到兴致好的时候,还有人张罗着赌个彩头,张麟虽然不好赌,却也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跟着下注,落得大家高兴。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张行书脸色沉郁地看着人群中兴高采烈的张麟,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虽然也打小练过,可水平比之张麟就多了,就是处事能够圆滑一些罢了,读书不成,只好走门路补了侍卫,他心里也清楚,这是借了那位堂弟的光。   随着年龄渐长,张行书也不像过去那般浮燥,虽然读书是不成了,但在不当值的时候,也是刻苦的练习,渐渐的同僚对他也颇具好感,只是对于张陵兄弟始终亲近不起来,每次看着他们,心中总有几分恨意和不甘,时间一久,张麟也自察觉,索性也不与他接触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节双喜临门   第四百五十节双喜临门   次日,李世民摆驾回宫,太子率领诸王、大臣出来迎接,等回到太极殿之后,又是一番热闹,张麟已经是浑身大汗,站的有几分腿软,只是还不到交班的时候,只得勉强应付。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刚换了衣服,张扬氏就使人唤他过去,却是张若离带着张行书张府探望张杨氏。虽然有些不喜,但张杨氏的吩咐他不能不听,只得来到前面与张若离见礼,然后陪着说话。   张若离现在是河东张氏之主,其实他也不想过来,可被母亲逼得不得不来,再者,张行书的前程还要倚仗张陵的看顾,长安城里的消息传得很快,他已经听到张陵又要调职,所以带着张行书过来,想看看能不能跟着张陵外放,宫中宿卫听着光彩,可若是没人提携,恐怕一辈子就要老死在那儿了,还是外放有前途。   正说话间,有家人禀报张忠从泾州回来,张杨氏连忙命张忠进来。张忠也是刚到,满脸风尘之色,上堂向张杨氏行过礼之后,呈上张陵的书信。   张杨氏接过书信却没有立即拆看,而是关切地问道:“张忠,这一路上还好吧?”   “是的,老夫人,就是天气热了些,跑坏了两匹马。”张忠答道。   “来啊,给张忠来一碗冰镇酸梅汤,”   张杨氏对旁边的丫环吩咐之后,又让张忠坐下,仔细询问张陵和小婉的情况。   丫环将酸梅汤送过来之后,张忠端起碗一饮而尽,尔后对张杨氏笑道:“老夫人,恭喜啊”   “恭喜什么?”张杨氏讶然道。   张忠却是不答,道:“老夫人,看了信您就知道了。”   在张杨氏看信的时候,张麟悄声问张忠道:“忠大哥,什么事情?是不是我哥又要升官了?”   张若离听得清楚,眼睛立即眯了起来,耳朵也开始竖起来了。   张忠撇撇嘴,道:“大少爷要升官哪里还算是新闻,是……嘿嘿,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张麟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却听到张杨氏叫李婶过来,一迭声的吩咐准备红包和酒席。   “娘,到底是什么事情?”张麟忍不住问道。   “呵呵,你要做叔叔了。”张杨氏喜得合不拢嘴。   “我本来就当叔叔了。”张麟没反应过来。   张若离地是听明白了,笑道:“傻小子,是你又要当叔叔了。”说着,他拱手向张杨氏道谢。   “呵呵,大伯,今天是吉事盈门,怪不得早晨就听到喜鹊在林梢叫呢,原来应在这件事上,今天你和行书就在这吃午饭吧?”张杨氏心情大好,也不介意双方以前的心结了。   “当然要叨扰弟妹了。”张若离也是心情大好,张府有喜事,他如果请张杨氏帮忙说项,自然就容易了。   府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到了中午,酒席已经摆好,内院里设了两桌。在正堂的西屋,里间是女眷,外面是男人们,剩下的仆妇、小丫环、护卫、小厮等人则在前院置酒,也是分了男女两处,同样的热闹,而且每个人都封了红包,喜气洋洋。   酒过三巡,即便是平日不太说话,现在也有说有笑了,不管怎么样,张若离也算是张麒兄弟的长辈,他关切地问了问张麒的学业,又问了张麟在宫中的情况,貌似慈祥,倒也不怎么让人厌憎了。   屋里女眷那一桌也是热闹,张杨氏话不多,只是听着旁边人的恭喜话笑得合不拢嘴,张楠则关心小婉什么时候给她生出第二个外甥,李婶则絮叨着让小婉回来生产,后来倒是张忠的媳妇说了一句:“为什么不把宝儿接回来?”   阖府欢庆之时,就见门房跟头把式地冲进来禀报:“老夫人,宫里来人,是程公爷和一位公公,请三少爷前头接旨呢”   张杨氏就是一怔,这旨意怎么下给张麟了?她疑惑地问道:“你没听错,是让三郎接旨吗?”   门房连连点头道:“不会错的。”   张杨氏更纳闷了,这莫名其妙地给张麟颁什么旨?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赶忙命人去侍候张麟换衣服。   张麟来家之后就换了家居服,虽然是干净衣服,可他是有职司的,穿这套衣服接旨就有些不恭了,而张忠等人也立即去准备接旨用的香案。   等张麟换了正服,去了前院正厅,程知节正穿着一身簇新的文官袍服坐在那里美滋滋地喝茶,微微翘起二郎腿,看得出来,心情不错。坐在他下首的内侍,却是内侍总管李照。   见张麟满面疑惑地走进来,程知节笑嘻嘻地上下打量着他,看得张麟有些心虚,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向二人拱手问好。   程知节却是会办事的人,他转头对李照笑道:“李总管,程某是陪读的,这旨意还得你来宣读,请吧”   李照呵呵笑道:“卢国公客气,咱俩谁来宣读不是一样。”   话是这么说,人已经站了起来,拿起圣旨来到香案前面南背北地站了,等张麟跑下,这才清了清嗓子,打开圣旨,高声宣读。   圣旨不长,却是听得张麟惊喜莫名,还有些懵懵懂懂。旨意一,是张麟的品级提升了一级,由正七品提到了正六品;旨意二,命他半月后去关内道行军总管李道玄帐下听令,具体什么职务却是没有说明;旨意三,从即日开始,张麟多了一个未婚妻,是宗室之女襄阳郡主李淑媛,故淮南王李南天之女。   程知节看着张麟满脸迷糊地谢恩、接旨,不禁有些好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一定可以瞑目了”   李照在一旁也含笑道:“张大人,咱家也恭喜了”   婚姻大事突然间就有了眉目,可张麟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而且这三道旨意都是怎么回事他还懵懂着呢,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屋里边张氏却是早就得报,连忙封了几个大红包给颁旨的人,李照心满意足地回宫,程知节也没有多留,急急忙忙地回府,等张麟送客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噼噼啪啪地放起了鞭炮。   看着院子里的热闹劲儿,张若离的眼有些红了,虽然嘴上是道喜,可心里酸酸的,自己的儿子倒是早早定了亲,当时也是觉得不错,但跟人家的两个媳妇比起来,那就成了渣……这倒不是他对自己的儿媳妇不满,只是这玩意怕比,越比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最后强作欢颜的告辞离去,一到府外,父子两个的脸儿都黑黑的。   “娘,二哥还没定亲,我就定了,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张麟捧着圣旨发愁道。   “傻小子,婚事还有排队的吗?”张杨氏欢喜道,“再说也不是让你现在就结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过些日子你二哥的亲事就有着落了。”   张杨氏虽然对政治一窍不通,可她明白,张麟虽然不丑,武艺也过得去,但这两点优势在长安城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多半还是皇上念及张陵和小婉的功劳,爱屋及乌地将这殊荣加在张麟身上了。   “麟儿,娘听说皇上将要在西北用兵,恐怕淮阳王这次也要出征,让你去他的帐下听令,是为了让你挣得军功,你可要勤练武艺,莫坠了你父亲的一世英名”张杨氏放射性地嘱咐道。   “是,孩儿记住了。”张麟恭恭敬敬地答道。   皇宫立政殿,李照向李世民禀奏了传旨的经过之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出殿外。长孙皇后笑问道:“皇上,可是为了酬劳张陵和小婉的功劳?”   李世民点点头道:“有这个原因,但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应我那堂嫂的请求,给淑媛找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南天大哥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么个女儿,堂嫂早就留意张麟,还专门搞了次隐秘的见面,没让那孩子发觉。张麟这小子朕也派人打听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而且一身武艺颇为不俗,这一次放他去淮阳王帐下,也可以积攒一些军功,继承其父张须陀的志向。”   “为什么不是张麒?”长孙皇后问道。   李世民笑了:“朕也问过,这个主意却是淑媛自己拿的,她喜欢舞刀弄枪,以平阳为榜样,找个女婿自然不要那文弱的。”   长孙皇后也笑了:“但臣妾还以为皇上会让那张陵去军中效力呢。”   李世民摇摇头:“张陵虽然没有夏小婉那般奇才,但这夫妻二人治理地方,相得益彰,去军中太可惜了。而且那夏小婉又有了身孕,就更不能让张陵从军,还是用他治理地方为好,明年春天开科,且看看张家的老2如何,若是可用,太子那里正需要人手。”   说起太子,两个人不由得都想到了魏王李泰,李世民干咳一声道:“皇后,泰儿上折子说在那边水土不服,想回京休想,你看如何?”   长孙皇后眼中露出挣扎的神色,沉思半晌才道:“皇下,泰儿已经是就藩的王爷,除非特殊事由,不得回京,依臣妾看,还是派太医前往诊治,然后让他择地休养。”   李世民站在窗前,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就这样吧。”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一节 喜盈门   第四百五十一节 喜盈门   说是半个月后,但宫里的差事还要办理交接的,尤其是这段时间跟那些同僚都相处得不错,临走告个别、吃个酒是免不了的。   秦怀玉一看到他,就乐颠颠地跑过来恭喜他,旁边的那些人也都支楞着耳朵听着,能进入宫中当差的就没有普通人,除了一些素常和张麟交好的之外,还有不少人借着这个机会与张陵亲近。要知道,虽然那位郡主的父亲不在了,但正因为如此,李世民对其格外照顾,爱屋及乌,张麟的前程是可以想象的。   秦怀玉的年龄比张麟大,向来是以大哥自居的,而且他也是李世民内定的女婿,见张麟说话有些神思不属的,将‘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声音道:“仲明(张麟的字),好奇郡主的容貌了吧?用不用我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说不好奇是假的,可再猴急也不能急成这个样子,张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嘿嘿笑道:“秦大哥,我这次去淮阳王爷帐下听令,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功名要向马上取,这初唐的时候,那些大臣的子弟都受父辈的熏陶,很是向往在部队中嫌取军功的生活,只是这一代被父辈像眼珠子似的爱护,尤其是秦怀玉,李世民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自己未来的女婿上两军阵前,所以他懊恼着呢,闻言道:“哎,仲明,你去了之后跟王爷说说,哪怕是让我去当个传令的也行,如果成了,我负责安排你们小两口见个面如何?”   “呵呵,早晚会见面的,我不急,秦大哥,你就在长安等着,我砍回两个突厥人脑袋给你做新婚贺礼。”张麟坏笑道。   “好你个小子,竟然敢消遣我”秦怀玉发现上当,抡起拳头作势欲打,最后还是张麟答应去鹿鸣春摆酒‘陪罪’才算罢休……最后‘陪罪’变成‘送行’,张麟喝醉了被人扶回家。   河东张氏的族长张涣……也就是张麟的爷爷,在知道了李世民赐婚,也都是十分的兴奋,虽然张家实际上已经从张氏里分开了,可正如程知节曾经说过的,同一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真到了有一天遇到什么事情,那也是祸福相连,不是说撇清就撇清的,连一向反对最坚决的张杨氏也不再反对两家来往,但在产业方面她是跟小婉一样的主张,要分得清清楚楚,免得将来牵扯不清。   正所谓‘喜事成双’,张麟还在准备,没有出发呢,程府又来提亲了,目标当然是张楠,张杨氏在这方面很尊重儿女的意见。张楠自从跟程知节回长安后,没少跟张杨氏提及在泾州的事情,每个故事里面都少不了程某某,而且自从回来之后,突然对女红非常之感兴趣,隔三差五的就去卢国公府向裴某人请教女红问题……张杨氏还就纳了闷,貌似当年裴某人的手红还是她给教出来的,这不是现钟不敲去找锣吗?   女儿没说反对,当娘的自然更不会阻挠,因此,张杨氏让张麒去回复程家,这门亲事就算允了下来。裴夫人是看着张楠长大的,对这孩子喜欢得不得了,就担心她那头反对,这亲事一应允下来,她这才松了口气,立即就把聘礼送过来了,生怕这未来儿媳再变卦……这是随便可以变的吗?想得忒多了。   泾州刺史府,后院,上房。   小婉和紫鹃坐在炕上,在准备送到长安的礼物,且不说别的,光是那些长辈、世家的寿辰礼物都有不少,这两年虽然在外地做官,可一应事物的打点可都是小婉负责安排,今年更是不一样,前两天长安来信,已经说了皇上赐婚和程张两府联姻的事情,这可是大喜事,她们做兄嫂的自然要准备礼物庆贺,这些事情虽然也可以交给长安张府里置办,但众人都知道她们夫妻现在是在泾州,那样做未免显得有些应付,哪里赶得上从泾州派人回去专程送礼显得情分重。不管是亲戚朋友,处于小婉和张陵这个身份地位,礼节多些不怕,却是半分不能少的;否则若是落下埋怨,有了嫌隙,千里迢迢的,一时半会也无法解释,极易伤了感情。   “夫人,这泾州哪里有什么东西?要说齐全还得上长安购置。”紫鹃看着小婉在纸上勾勾划划的,便笑道说道。   “要说这礼物原也不分轻重,只是个情分,准备些泾州的特产也过得去,但咱们张家可就这么一位小小姐,而且长兄如父,这礼物上自然不能薄了。”小婉敲敲头,又开始拟单子……泾州没有不要紧,这一路上路过的地方多了,可以慢慢补齐,而且有些东西是自家产的,更是方便。   “婉姐,你现在有身子,不宜太过劳累了。”门帘哗啦啦一响,张陵走进屋来。   见张陵进来,紫鹃笑着起身。   张陵拍拍脑袋,想起他前日让张松通知程铁牛过来喝酒的事情,对紫鹃说道:“铁牛晚上就要来了,让厨房置办酒菜,今天晚上我们哥俩喝一杯,就算是给他贺喜了”   紫鹃笑着应了,出去安排。   小婉见她出去了,撇撇嘴道:“想喝酒就喝,我又不是不让,用得着找那么多的借口?”   见小婉理解岔了,张陵笑道:“这可不是找借口,我说的贺喜不是定亲的事情,今天来了调令,让铁牛去李大总管帐下听令。”   小婉唤人端水进来,侍候张陵换了外面的衣服,然后道:“可是那位淮阳王李道玄?这一回铁牛可如愿了”   张陵擦了脸,重新换了身衣服,道:“可不正是那位王爷?现在宗室的王爷都在长安或治所就藩了,就这位王爷还喜欢领兵厮杀。”   小婉道:“那铁牛兄弟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交接完再走,虽然义父这一次无法出征,可有铁牛兄弟替他,想必也是欢喜的。”张陵说这番话时,语气却是有些寂寥。   小婉却也听出他的语气中有几分怅然,她是晓得的,虽然张陵治理民事也不错,而且很用心,但他的心理也是很希望继承张须陀的遗志平定邦国的,便安慰道:“大丈夫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你在泾州这段时间,不仅民事处理得好,治军方面也是有目共睹的,便是公公地天之灵知道了,也会无憾的。而且皇上不是已经下旨让三弟去淮阳王帐下听令了吗?总不能兄弟俩都上阵,让婆婆担心吧?”   张陵点了点头,其实他和小婉都清楚,张麟此去不会有什么风险,虽然淮阳王这一次肯定会出征,但统兵的恐怕是卫国公李靖,李道玄担任的绝对不会是前锋,而张麟是李世民钦点的侄女婿,绝对不会让他出现在危险的战场,这次出征倒更像是镀金的。   夫妻俩的话题接着便转移倒尚未出世的宝宝身上,如今已经有近五个月了,小婉已经有些显怀,虽然不是第一次当妈妈,可挺着肚子做事实在是不方便,而她又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所以有时候便有些怒气,张陵则变成了最佳的‘出气筒’,夫妻俩个正说笑着,紫鹃来报,说是程铁牛已经来了。   张陵站起身来,对小婉道:“婉姐,我去陪铁牛喝酒,一会儿让紫鹃陪你用饭用礼物要送你,明早趁天气不热,带你到北城去瞧瞧,却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什么合不合意?   小婉有些犯糊涂,刚要问的时候,张陵已经挑了帘子出去。   “紫鹃,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小婉皱着眉问道。   “奴婢哪里知道?左右不过是为了让夫人开心呗。”紫鹃笑道。   “可我不愿意出去。”   小婉还是皱着眉头,显怀之后,行动固然不方便,出去时不免有人注目,这也让她极为不适应,所以出去的时候大多是乘着小轿,然后用冰块降温,可那又未免太麻烦了,所以她又不想出去……但刺史府就那么丁点儿的地方,小婉就觉得自己像是笼中鸟一般郁闷。   张陵扔了个谜团给小婉,自己跑出去喝酒,只可怜小婉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张陵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为什么又不能拿回来给她,一时之间坐在那里发怔,倒也不觉得天热难耐了。   紫鹃将前头酒菜安排好后,又带着丫环跑去厨房将小婉的饭菜送到上房,见小婉犹自出神,便笑道:“夫人,费神想这些做什么?明天早晨就知道了的,还是快用饭吧。”   “不饿”小婉有些赌气道。   紫鹃摇摇头,劝道:“夫人,纵使你不饿,肚子里的宝宝也会饿的,到时候折腾的还不是你?”   小婉翻眼白了她一眼,却也不再拒绝,端起碗来开始吃饭。因为天热,紫鹃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些清淡的汤菜,小婉吃了两口之后,倒也是有滋有味的——她怀孕可不想有些女人那些娇贵,吃嘛嘛香,胃口好得很,也不挑食,便是张杨氏也啧啧称奇。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二节 娘家人   第四百五十二节 娘家人   次日清晨,小婉一大早起来,照照镜子,发现脸上的雀斑又多了几个,未免有些不喜,女人都是爱美的,虽然她相信张陵不会因为这个而厌弃自己,但看上去总觉得有几分烦闷。   “夫人,没什么的,等生完宝宝调养一番就那了。”紫鹃笑着安慰,她取来粉盒,在小婉的脸上扑了一层粉,算是勉强遮住。   “虽然遮得住,再过段时间恐怕还要更多,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剥了皮的鸡蛋,又在主阳下晒了好久,感觉糟糕极了。”小婉嘀咕道。   “哪有那么严重?”   紫鹃笑道:“夫人的皮肤本来就好,到现在也不是很明显,当初生宝儿的时候可比这个还要严重,产后还不是都好了?”   “希望如此吧。”小婉不置可否地道。   张陵已经早早的去了衙门,等小婉起床在紫鹃的侍候下吃了早饭,他又急急地赶了回来。   “衙门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婉讶然问道。   “呵呵,我是特地回来陪你的。”张陵笑道。   小婉有些小感动道:“衙门里的事情重要,不可耽搁。”   张陵摇头道:“衙门里那点事情分下去就做完了,还是咱们儿子重要。”   “你就知道一定是儿子?”小婉白了他一眼。   “呵呵,如果是儿子那就更好,这一下就是儿女双全了。”张陵喜滋滋地道。   “看你美的”   小婉瞪了他一眼:“婆婆可是希望咱们开枝散叶,男丁越多越好。”   “嘿嘿,还有二弟和三弟,我们就不跟他们争了。”张陵一挥手道。   吩咐下人备了车,小两口轻车简从,除了让紫鹃、雪雁和宝儿另乘了一辆马车跟着外,便只有张松带着四名护卫跟着。   为了避免让小婉觉得颠簸,张陵吩咐在车里备了厚厚的垫子,幸好早晨天气还很清凉,要不坐在车里就算是不颠簸,那也是够热的。   “阿陵,去什么地方?”小婉问道。   透过车窗看去,马车是向城北的方向行驶的,由于是大清早,行人并不多,偶尔会传来一些小贩的叫卖声和低语声。   “马上就到了。”张陵还是一付神秘状。   马车在拐过几条街道之后,便来到北城的一座宅子前停下,张陵先下了车,然后命人打开了大门,将马车直接驶到二门外才停下。   紫鹃和雪雁已经带着宝儿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来到小婉的车旁,扶着她下车。   “哪里就这么金贵了?”小婉微嗔着,还是扶了紫鹃的手下车。   待她从车上下来,张陵牵着她的手缓缓走进二门,小婉讶然道:“这是新买的园子?”   “准确地说,是租下来的。”   张陵说道:“这宅子本来是崔西远置办的,据说他也没住几回,就犯事被抄没了,原本是要做价卖出去的,可一时之间却是没有人买,只好先派了人打理,对外招租,我看这里景致清爽,就成了第一个租客。”   二人说着话,沿着那用鹅卵石铺成的甬道往里走,走了几十步远,穿过内院正房西侧的月亮门,到了园中。   一进入园中,扑面便是一片清爽的感觉,园子里有几个用湖石堆砌的假山,颇具匠心,整个院子修了一个巨大的荷花池,池面郁郁葱葱,空气中尽是淡淡的荷花清香,荷花池的四周建有雕花长廊和数处轩榭水阁。   “这就是你的礼物?”小婉满心欢喜地道。这个园子面积足有四、五个刺史府那么大,单这荷花池就近十亩,确实是个舒心所在。   “是啊,你喜欢吗?”张陵见小婉眉头舒展,心里也自欢喜。   “喜欢,就是租金不便宜吧?”小婉眼睛亮亮的,嘴角微微扬起,心里甜蜜得不行,语气中却是故作矜持。   “去池中的凉亭中坐一会儿?”张陵建议道,他是担心小婉走的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了。   “嗯。”   小婉轻轻点头,吩咐儿子道:“宝儿,去跟雪雁到假山那边玩去。”   “我可荷花。”宝儿指着荷花池道。   “花是用来观赏的,摘下来就不美了,去玩吧。”小婉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小屁股,让雪雁领着他去假山那边玩。   等二人走后,小婉和张陵在亭中坐下,张陵问道:“真的要把宝儿送回去?”   “送回去吧。”   小婉有些不舍地看着在池边疯玩的儿子:“我身子越来越重,看不住她,等宝宝下来很容易让他误以为我们只关心小宝宝而忽略他,不如编个理由让他回去陪婆婆,家里有个孩子,婆婆心里也欢喜不是?”   “那好,等铁牛回去,就让宝儿和他一起走。”张陵想了一下,也是这个道理。   “让雪雁一起回去吧,她照顾宝儿的时间长,换别人宝儿也不习惯。”小婉说道。   “说的是。”张陵点点头,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二人正说话间,一名家人匆匆走进园子,找到紫鹃低声禀报了几句,紫鹃脸上现出几分讶色,吩咐他稍等一会儿,便向小婉、张陵快步走过来。   “什么事情?”小婉问道。   “听说是夫人的一位叔叔找过来了,现在张有正在家里招待着。”紫鹃轻声禀道。   “叔叔?”   小婉和张陵都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张陵问道:“婉姐,你有叔叔吗?”   “有倒是有。”   小婉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这该来的迟早要来,她以为可以永远摆脱那些所谓的‘家人’,但事实上却是根本不可能的摆脱。不过,就她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印记而言,对于原本的家人并不是很认同,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她还好,只是失散得更早,在她被卖到张家做童养媳之前就没有见到了。   “叫什么名字?”张陵见小婉的心情不是很好,也略微猜出了几分,便轻声代她问道。   “叫夏世德,同来的还有他的儿子夏长林。”紫鹃答道。   张陵看着小婉,后者点点头,“应该是他们了,我们回去看看吧。”   “要不我让他们过来吧。”张陵问道。   “不用了。”小婉看到张陵担忧的目光,便强笑道:“一起去看看吧,如果是真的,那也是多年未见了。”   “好吧。”   张陵点点头,连忙吩咐备车。   小婉娘家人这边的事情,连张杨氏都知道是个禁忌,平时根本不让说,唯恐勾起小婉的伤心事,尤其是现在还是非常时期,张陵恨不得将那两个来一次人间蒸发……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成?非要在自己家媳妇怀孕的时候来添堵。   “我真的没事,这是免不了的。”   坐在马车里,看到张陵一脸担忧的样子,小婉笑了笑,安慰道。   她是真的不在意,虽然用的是小婉的身躯,而且意识也受到原来主人的影响,但她毕竟还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对于夏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归属感,自然也不会觉得伤心,只是有些不屑。但她也知道,在原来那个小婉的心里,对于夏家既有恨,也有牵挂,至于应该怎么把握,她只有到时候看看再说了。   马车直接驶进刺史府,在内院门前停下,小婉在紫鹃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吩咐雪雁领了宝儿去后边玩,然后向大厅走去,还没来到门口,张有便已经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   “老爷,夫人,就是这两位客人要拜见夫人。”张有行礼之后,向侧面让了一下,露出身后的两个人。   这两个男子长得有几分想像,老一点的大约有近四十多岁的模样,小婉大约二十岁左右,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很陈旧,脸色也有些不太好——不是有什么病,而是因为长期的困顿生活造成的,而小婉也立即将这两张脸跟记忆中的两个人物对号入座。   “你是……真是婉儿吧?”年长的男子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而年轻的那个则用充满了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小婉举步上前,行了一礼道:“侄女小婉,见过叔父”   旁边的紫鹃已经将她扶了起来,夏世德上前两步,作势欲搀,又觉得不太合适,站在那里搓着双手道:“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你都变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小婉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这是三堂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婉差点儿认不出来了,进屋谈吧。”   小婉既然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张陵也是份属晚辈,进屋落座之后,又重新见礼,这才命人上茶。夏氏父子现在也知道张陵的官职,举止颇有几分忐忑。   “叔父,这些年在什么地方得意?”张陵见小婉以目示意后,开口问道。   夏世德苦笑道:“哪里是得意,这些年四处飘泊,赖皇上洪福,总算天下安定,前段时间路过山阳,想起婉儿当年……嗐我们就去看了看,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就赶过来确认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我父亲和母亲如何了?”小婉终于开口问道。   夏世德脸上出现几分戚色,道:“你父亲他……已经去世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三节 差事   第四百五十三节 差事   虽然对那个便宜父亲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不屑,但听到他已经亡故的时候,还是有几分黯然。当年将小婉送给张家,虽然是想减轻一个累赘,但也未必没有给小婉找条活路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人死怨消,那骨肉精血之德是无论如何无法回报的。   “你母亲第二年也去了,只有你大娘、三娘,大哥、大姐和老三还活着,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现在应该还在舒州怀宁。”夏世德有几分尴尬地道。   “应该还在?”   小婉疑惑的反问。当年记得是两家人一起逃难的,当时自己被送人当童养媳还有这位叔父的‘功劳’呢,难道是中途失散了。   “这些年,我和长林东奔西跑的,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夏世德脸上露出几分羞愧。   实际情况是,这爷俩做生意被人骗得底朝天,亏得连家都回不去了,在流浪至山阳县的时候,想起了有一个外甥女扔在这里当童养媳,抱着万一的希望去打探了一下,没想到小婉现在不仅富了,而且还是位夫人。只是这位的身份有些不尴不尬,张府在山阳那边的生意是由张仁负责的,他给这两位换了衣服本来想送到长安去的,只是到了长安张杨氏也无法确认他们的身份,最后只给了一些散碎银两,让他们来泾州寻亲。   说起来,夏世德既惭愧又伤心,大老爷们眼睛都红了,旁边的夏长林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他低垂着头,显然心里也是不好受。   在确认了夏氏父子的身份后,紫鹃已经传话给厨房准备午饭,等小婉她们的话告一段落,她便插空来到小婉身后请示,在得了小婉的同意后,她便让厨房准备上饭,大厅里也开始忙碌起来,小婉等人也转到旁边的偏厅讲话,不一会,紫鹃进来禀报,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叔父,粗茶淡饭,将就着用吧。”张陵很是客气,虽然小婉不太得意娘家人,但他却是不能得罪的,否则小婉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厅堂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这张桌子也是张氏家具厂自产的,桌上有一个大转盘,菜肴放在上面,隔得较远的话,就可以转动转盘,将菜肴移到自己面前,方便得很。   桌子中间是一盘已经剔好的烤全羊,旁边还有九盘菜,鸡鸭鱼肉俱全,还有云片糕、金丝小枣等甜品和果品,此外还有两瓶西域葡萄酒,小婉现在是不能喝酒的,单独给她熬了粳米粥。   看着如此丰盛的饭菜,夏世德口中已经是馋涎欲滴,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哪里敢奢望过这种日子?当是以为是扔出去一张嘴,却没有想到人家的日子比自己过得还要快活。   感慨着入座,张陵已经亲自给这父子俩人将酒斟上,请二位娘家人喝酒吃菜……这顿饭吃得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倒后来小婉和张陵都不知了,看着那父子俩表演,小宝儿圆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无比佩服的看着这两位强人。   “见笑了,鸿渐,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吃干抹净,夏世德也颇有几分自觉,含愧说道。   “没关系。”张陵理解地点点头,他也是从困若中生活过来的,对于父子二人的这番举动,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等确认二人吃饱之后,方才命人将饭菜撤下去,请二人重新入座,上茶。   待到又山南海北的闲谈了几句之后,小婉借口乏了,便告辞回屋休息,张陵见夏世德有些心神不属,便知道他有事相求又不便开口,便笑道:“叔父,你今年的打算如何?是回乡呢?还是想继续做生意?”   夏世德叹了口气,道:“长林还好,我可真是无颜再回去,但做生意也不是那块料,现在也只希望你们方便的话,能够为长林谋算个前程。”   他有几分自豪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长林不仅会读书识字,而且习得一身好拳脚,麻烦鸿渐多多费心。”   夏长林站起来对张陵拱了拱手,便沉默地坐了下去。   识文断字、好拳脚?   泾州兵里缺少军官,如果他真的长进的话,也未始不是一个好机会,而且将来大唐对突厥用兵,泾州军也免不了要出动,正是获取功劳的好时候,如果他真的长进,没有道理不便宜自家人。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对夏长林笑道:“长林兄,既然有一手好拳脚,有没有兴趣陪小弟来走两趟?”   “岂敢,拳脚无轻重,万一伤了可就是罪过。”夏世德连忙阻止,虽然他现在还敢顶着叔父的头衔说话,可心里就像跟揣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唯恐哪一句应对失当,惹下什么泼天祸来。   “叔父,没什么的,我只是跟长林兄切磋一下,不然我怎么知道他适合做什么?”张陵笑道。   “哦,那么、长林啊,要注意轻重啊”夏世德纠结地嘱咐道……这分寸有些难以掌握啊,打得狠了,怕打出事;打得轻了,担心入不了张陵的眼。   夏长林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起身拱手道:“好,就请鸿渐多多指点了”   两个人来到庭院当中,听到了消息的下人们都在附近缩头缩脑的看,一些新来的仆人根本不晓得自家老爷还精通武艺,听说要跟别人切磋,顿时发扬起八卦精神,还如到处打听。   夏长林的双手布满老茧,一看就是炼了多少年的好手,摆出的架子十分稳健,攻守兼备,“鸿渐,请”   张陵道:“长林兄,请了”   他学习的武艺传自张须陀,刚烈雄传,攻势如巨斧开山一般,一个箭步上前,右拳发力冲出,挟着劲风进击夏长林的面门。   夏长林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他全身下压,左臂格挡,两人拳臂相交,发出巨大的骨肉相击之声。随后他的全身下压,左臂格挡,两人拳臂相交,发出巨大的骨肉相击之声。   张陵的身子猛地压成弓步,同时右掌成拳向前扑击,并以腿法连环相踢。眨眼间两人相击数次,以硬对硬,发出了啪啪的声响。两个人都是以攻势猛烈著称,张陵双拳直进直出,大开大阖;夏长林的掌法也是刚正威猛,动作舒展,二人交手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固然他们都自有绝技没有施展,可毕竟不是生死之战,打了一会儿便同时分开了。   “长林兄好身手”   张陵笑道。   夏长林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拱手道:“却是鸿渐相让了。”   夏世德在旁边期盼地道:“鸿渐,你看长林这身手还帮得上你的忙吧?他不但通拳脚,枪棍也很厉害,还有他的箭术,在我们那,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手。”   张陵微笑道:“叔你客气了,如果长林兄不弃,就在泾州军中屈居一个什长如何?”   “好的。”   没等夏世德表态,夏长林已经答应了,夏世德闻言虽然有些不足,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这边张有已经安排好夏氏父子的房间,着人领了他们去看休息的地方。   夜色渐深,张陵因为小婉现在有了身子,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便回来。小婉已经知道下午在前厅发生的事情,等他收拾了上床,便轻声问道:“你真让长林从军?”   张陵便道:“长林有一手好拳脚,助识文断字,如今与突厥大战在即,张温暂时还不会调任,让他熟悉一下军中的情况,将来有机会赚取几分军功,也算是有个小前程,否则他既不能算帐,又不能参试,干什么合适?”   “我那叔父呢?”小婉问道。   “呵呵,叔父说他能写会算,若是帮家里做做生意,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张陵道。   小婉吓了一跳,问道:“阿陵,你不会答应让他插手家里的生意吧?”   张陵摇摇头:“生意方面的事情一向是你负责,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况且家里的生意一向不让亲族插手,这是规定,我也不能带头违反。”   张府的生意,都是由小婉来负责的。小婉就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任用私人,不管是张家人还夏家人,统统不用,而且在张府生意中的管事者,也都是一步一步升起来的,有了一定的管事经验后,才开始独挡一面,就算是河东张氏与张家关系缓和,那也不过是加强了生意往来,却绝对不会用他们的人手。   “那就好。”   小婉松了一口气:“如果他想回乡,就给他一些路费,如果他想做小本生意,就资助他一点钱,但管帐什么的就免了。”   潜台词她没好意思说,万一手脚或品性有问题,那将来恐怕连亲戚都没得做。   “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天先收拾出来一个院子,让他们父子先过去住着,过两天我就让人送长林去戍堡。”张陵道。   “嗯,还有我大兄他们的住址打听一下,有时间我想回去看看。”小婉说道。   “我记得的。”张陵点点头:“你早点歇息吧。”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四节 分店开业   第四百五十四节 分店开业   小婉是个闲不下来的,今年雨水丰足,老天做美,再加上没有了人害,粮食的收成也不错,前几日,有个张成家里的知道小婉喜食糕点,便做了山枣糕,酸酸甜甜的,小婉十分快意,现巴巴的又让张成家里的又做了一些,却是憋出了个赚钱的法子,分别在东城和西城买下两间铺子,准备开办稻香村分店,这边又托着程铁牛回长安的时候,让稻香村派几个糕点师傅过来。   张杨氏只道是小婉嘴馋,催着那几个糕点师傅上路,紧赶慢赶地到了泾州,一下车便开始忙碌起来,小婉挺着个肚子坐在院子里,头顶上是一个大号的遮阳伞,看着下人们忙活。   八月初十这天,辰时刚过,东城和西城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不少百姓有些惊慌失措,待知道是新铺面开张后,又一窝蜂似的跑去看势闹。   两家铺子是同时开张的,都是稻香村的分店,一东一西遥向呼应,在喧天的鼓乐声中,掌柜的率领伙计将披红挂彩的鎏金招牌挂了上去。   有那不明白的便问早到的人:“这铺子是什么买卖?”   那人便指着大玻璃橱窗:“那不是很清楚嘛,点心铺子,兼卖包子、肉馒头之类的。”   “那东西能有多少钱?”问的人有些不屑。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   回答的人蔑视了对方一下,道:“你晓得不?这糕点铺子里的大师傅是在皇宫御厨里做过的,他们做的糕点……过去都是皇上一个人吃的,换你有这个机会能不去尝个鲜儿?你闻闻这味儿,保管你都没闻过”   虽然说开业自然有人忙活,可小婉也没闲着,虽然这儿不比长安的讲究多,但衙门里的一些人情也要送到,小婉倒是没有不舍,这个就跟做生意打广告差不多,毕竟这些人属于安定城里的高消费群体。   近一年来,张府在这边的产业以鹿鸣春商行为主,反正是只要不犯法,什么买卖都做一些,而且还正在筹建肉食加工厂。张陵刚来泾州不久,小婉通过查访知道泾州有优良草场,便建议发展畜牧业,主要以药羊为主,而且是由百姓饲养,肉食加工厂提供羊种等服务,然后按合同进行回收,这转眼间就快一年了,肉食加工石的基础建设已经完工,但还没有投产,所以小婉将精力全投在了稻香村分店的开业上。   “婉姐,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张陵义正词严的发出警告,在看到小婉有瞪眼的倾向后,他又底气不足地补充道:“我是说,是在你生产前的最后一次。”   “知道了,张大老爷”小婉这次听得比较顺气,挑起的眉梢也平伏下来,旁边的两个小丫环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用看也知道她们是在偷笑。   “咳”   张陵干咳一声,两个小丫环立即抬起头、板着脸,他瞪了一眼这两个小姑娘,然后对小婉道:“婉姐,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   “好啊。”小婉求之不得。   今天稻香村分店开业,小婉本来想去看热闹来着,却被张陵坚决地挡驾了。像这种新开张的铺子肯定是热闹,人挨人,人挤人的,小婉带着身子,万一撞到挤着了,那可不是耍的。   “我又不是面捏泥和的。”小婉虽然嘟囔,但心里也有些小感动,到底没去,不过在院子里也小小的折腾了一番,算是泄泄火气。   东城稻香村分店,错开了刚开业时的热闹,店里的人还是很拥挤,虽然说大师傅属实不是从宫里出来的,但店里所卖的干果及各种点心,不仅是来自全国各地,同时也有不少从前朝皇宫里流传出来的手艺。而且稻香村的糕点物美价廉,一上午的工夫,有不少点心都断档了,却还有许多人在外面等着。   “娘,那个……很好吃吧。”一个女孩看着母亲怀里捧着一块枣糕吧唧吧唧吃得正香的弟弟,轻声问道。   “你也尝一点吧。”母亲有些难过,她刚要从小男孩手里掰下一块,却被女孩拦住了:“娘,还是让弟弟吃吧,我不愿意吃甜的。”   “丫头……”看着懂事的的女儿,母亲眼睛红了。   “娘,我去玩一会儿。”小女孩努力将目光从枣糕上移开,迅速地向旁边走去。   “诶”   母亲叹息一声,黯然垂下了头……是啊,有什么法子呢?说起来,自从那位小张大人到任以来,百姓的日子过得好多了。冬天的时候给盖窝棚、赈粥,开春了又借钱买种子种地,至少到今天为止,泾州没有冻死的,也没有饿死的,别的人不说,这些曾经沦为乞丐的人都在心里感激不尽,尤其是到现在粥棚还在每天中午施一次粥,以照顾那些家庭环境还不太好的百姓……今天稻香村分店开业,所有的孩子都得到了稻香村的一份点心,而小丫头将自己的一份给了弟弟。   母亲没有注意到,小女孩走了没多远,便悄悄折返,来到稻香村的橱窗前,看着里面的糕点狂流口水,喉头不停蠕动着。   一辆马车驶入街口,在距离稻香村不远的路边停下,从里面下来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两个小丫环,那位年轻的夫人腹部已经隆起,显然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所以她的丈夫在旁边极尽小心地护持着,唯恐有人粗心地撞过来,两个丫环也格外紧张,手拉着手挡在年轻夫人的身后。   来人正是小婉夫妻,知妻者莫若夫,张陵深知小婉,不看看自家的新铺子是个什么状况,她是绝对不甘心的。不过,小婉也答应他,绝对不进铺子。   “这回你放心了吧?瞧这客流量,几乎每个客人出来都不空手。”张陵笑道。   “那倒是。”   小婉微感得意。不过,她得意的可不是铺子赚钱,而是得意自己和丈夫这大半年来在泾州所耗费的心血……倒退至半年之前,就算是稻香村开业,恐怕客人也没这么多,百姓们不仅穷,而且没有安全感,就算是琼浆玉液也没心思吃。但现在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泾州的境内,土匪几乎绝迹,自从上次突厥人大败而回后,再没有零星实厥敢于过境滋事,而在上次的打击走私活动中,泾州境内一些欺行霸市的奸商巨贾被整治得老老实实,市场在经过整顿后,不但没有有像某些大臣担心的那样萎缩,反而更回的繁荣起来了。   “夫人,您看”一个丫环注意到橱窗旁边有一个小女孩,正馋涎欲滴地盯着橱窗里的吃食,再看她的衣服……小婉明白了。但她旋即生起气来。   这股气倒不是冲着那女孩去的,而是她以为铺子的掌柜没有按照吩咐办事。   “小芬,你去将那孩子领过来,别惊吓了她。”小婉吩咐道。   “是。”小芬答应一声,快步走过去……不知道她跟女孩说了什么,女孩微微犹豫地向小婉这边看了看,最终还是举步走过来,只是模样还有些迟疑。   “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些情况。”小婉微笑着问道。   大概是她的笑容让女孩感到安全,女孩认真地点点。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小婉问道。   “九儿,十岁了。”女孩答道。   “十岁?那可是大姑娘了。”小婉笑道。   九儿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双手在身前交叉着微微扭动,以掩示自己的紧张心情。   “你吃过这里面的糕点吗?”小婉问道。   九儿点点头,又迅速地摇摇头。   “呵呵,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婉笑着问道,旁边几个人也都笑了。   九儿忸捏道:“好心的掌柜给了我们一人一份糕点,我的那一份给弟弟了。娘说,弟弟还小,还要长身体,要多吃点儿好的。”   小婉点点头,她原本担心的是掌柜阳奉阴违,现在看来不是他的问题。   “九儿,你喜欢吃那些点心吗?”小婉问。   “喜欢。”九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小芬,你带九儿去,帮她拿几块点心。”   小婉吩咐完后,又对九儿道:“跟着这个姐姐去前面的店里,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我可以带些给弟弟吗?”九儿怯怯地问道。   “当然可以,去吧。”小婉微微一笑,示意她跟着小芬过去。   张陵轻轻叹了口气,被小婉听到。   “阿陵,你做得已经够好了,相信任何人在你的位置上,做得都不会比你更好。”小婉安慰道。   “可在我治下,只要还有一个食不裹腹的百姓,就是我的耻辱”张陵拧着眉毛道。   “你呀……犯得着为前任买单吗?”小婉摇摇头,对他这种钻牛角尖的想法不赞同,“只要按照现在的方法治理下去,相信再有一年,泾州的百姓就会恢复元气,不再有饥馁的现象。”   张陵默默点头,不再言语,二人没了闲逛的心情,等小芬回来之后,便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五节 合资构想   第四百五十五节 合资构想   有道是,救急不救穷。如果某人有事急用钱……哎,接济他一下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一。但是,如果是遇到一年四季闹穷,而且又是个添不满的窟窿,就算是财主也难当啊。   小婉不愿意操心这种事情,闭着眼在车中假寐,张陵也皱着眉头想心事。不一会儿,马车在张府门前停下,张陵先下车,帮着两个小丫环将小婉扶下马车。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好歹我也是练武之人。”小婉笑道,甩开两个丫环的手,向内院走过去,虽然不像往日那般足下生风,却也稳健。   刚一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气,“好香的味道。”   小婉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到后面的小厨房,看到紫鹃和一个叫伴月的丫环正在那里忙着呢……这个小厨房是小婉有了身子之后,张陵担心她可能随时想吃点儿什么,就吩咐人将旁边的一间屋子收拾了一下改作厨房,小婉想吃点儿什么可以吩咐人现做,不必去大厨房麻烦。   此时两个人正在那里给开了口的包子中灌汤,大锅里还不知道蒸着什么东西,二人一边做一边说着话。   “紫鹃姐,前两日从沧州那边来的冻蟹肉用来做馅不是更鲜美,而且弄这个羊肉馅真是太费劲了,夫人喜欢吃吗?”伴月问道。   “冻的当然没有新鲜的好吃,而且夫人现在的情况也要尽可能吃这些冷冻食品,海物也不太好,羊肉对身体好,而去了膻味之后比猪肉要好吃得多。再说,只要东西做好了,味道都差不多。对了,你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灌汤包吧?待会儿我教你怎么吃,不然会烫着嘴。”   “谁说味道差不多?差多了?”一个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有人。”   锅中的水汽声加上这边的环境安逸,影响了两个人对外面的感知,紫鹃沉稳,并不当回事,伴月今年才十三岁,胆子还小,手一哆嗦差点儿将包子扔了。   “夫人,您回来了?是不是饿了,你昨天不是含叨着灌汤包吗?方才前面大厨房刚好宰了一只羊,用精羊肉做的馅子,可好吃了,一会你可要多吃点儿。咦?老爷这是怎么了?”紫鹃边说着边转头,这才发现跟在小婉身后的张陵神色有些不对。   “没什么事儿,呵呵,借夫人的福,我也尝尝灌汤包,好像是离开沧州之后就再没吃过,等一会儿看你的手艺落没落下,你们先忙着吧。”张陵打了个哈哈,转身回去。   不能将公事带来家,这是小婉立下的规矩……这个所谓的‘公事’不是那些公牍文件,而是因公事产生的情绪变化。用小婉的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区区公事回来在家人身上渲泄,不如拿头去撞墙来得实在。   这一次自己铁定是要动的,不过还有时间,来得及再为泾州百姓们做点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办法可以慢慢想……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好了些,回头去书房想办法了。   “哎,夫人,这可不敢劳动你,还是回房歇着吧。”   紫鹃和伴月继续做着,可看到小婉也过来伸胳膊捋袖的,慌得二人连忙将她扶出去交给那两个小丫环:“小芬、小芳,你们快扶夫人回房歇着去。”   得,小婉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她刚才不是闲不住,实在是馋了。至于张陵的心事,小婉不是不知道,可那得靠他自己解,不是吗?   见张陵和小婉都回府了,紫鹃和伴月也加快了速度,等着将汤都浇进去,那一锅要好的时候,紫鹃让伴月继续做,她去准备下饭的小菜,材料都是现成的,等第一锅蒸好的时候,她这边两个小菜也已经出锅了,一个是炝肚丝,一个是煸苦瓜丝。   紫鹃将菜放在托盘上,又用竹夹子将包子一个个地小心地拣到用荷叶垫着的盘子上,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房里,交托盘放在桌子上,小芬连忙出去请张陵过来用餐。   张陵还在书房里冥思苦想,桌了摆了几本《地理志》,想要找出个头绪,见小芬过来,便起了身来到房中,一进屋便闻到扑鼻的香气,顿时食指大动,饥肠辘辘起来,“了不得,紫鹃,你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紫鹃微微一笑:“那是夫人教导的好。”   “阿陵,怎么样?想出办法来了吗?”小婉关切地问道。她现在只是不想费那脑细胞,但并不等于她不关心自己的老公。   “哪里有那么容易,倒是考虑了几个方法,可不是季节问题就是资金问题,都是一些不可逾越的困难。”张陵的眉宇间有些前疲倦的神色流露出来,倒是让他显得成熟不少。   “将想到的方法写下来,明日去衙门来个集思广益呗。一人智穷,二人智广,多个人思考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小婉说道。   “集思广益?”张陵微微沉吟,忽然他脸上露出振奋的神色:“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小婉好笑道,这人怎么正准备着吃饭呢,这就顿悟了?   “塑料大棚啊”   张陵眉飞色舞地道,见小婉还是有些疑惑,便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错,州府里也不宽裕,这钱上是想不出办法的,可商人们手上有钱啊。由他们出资,农户们出地出力,双方合作,收获的蔬菜优先卖给那些出资者,然后再进行分配……”   “不错。”   小婉听了也是频频点头,不过在听完张陵的计划之后,她又有一个疑虑:“阿陵,劝服那些商户没什么难度,但这种事情要统筹安排,不要弄得乱七八糟的。诶你这是何苦来,马上就要离任了,操这份心干什么?”   “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不能尸位素餐。”张陵嘿嘿笑道。   “这话说得难听,就不能说‘在其位而谋其政’吗?”小婉白了她一眼,用筷子夹起一个灌扬包放在张陵面前的碟子里,“小心别烫着”   张陵想出了办法,心情大好,闻言端起碟子,用筷子小心的将包子给弄个口,煞有介事的往里面看看,又吹了一口气,热腾腾的香气就冒了出来,又吹了几下,这才把嘴凑上去吸了吸,将热腾腾的汤汁喝到嘴里,然后将包子放到嘴里,细细咀嚼一番。   “嗯,味道不错。”他点点头,又自己夹起来一个……一抬头看到紫鹃和伴月还在旁边侍候着,便笑道:“你们两个也下去吃吧,等一会儿再来收拾。”   “伴月,将上回客素送来的葡萄酒拿一瓶过来,再拿两个杯子。”小婉笑道。   “是。”伴月应了一声刚要去拿。   “等等。”   张陵道:“婉姐,这酒就不喝了吧?”   “葡萄酒没事,属于营养品。”小婉挥手上伴月去取。   不一会儿,伴月拿来了一杯酒和两只杯子放在桌上。   “你们下去吧。”   小婉让伴月下去,自己动手将两只杯子斟满,然后将一只酒杯递给张陵,自己拿起另外一只:“这杯酒,祝贺你为泾州百姓想出了一个谋升的好办法”   “办法虽好,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啊”张陵将酒一饮而尽,叹息一声说道。   正如张陵所说,实施起来却是有一定的难度,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尘埃落定了,京中的旨意也到了,让他回京去吏部述职,新任的泾州刺史也走马上任。   临走的时候,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已经交待完毕,最让小婉头疼的还是那位夏世德的安置。   “叔父,我们这次回长安恐怕也待不了太长的时间,你是回怀宁还是留在泾州。”小婉问道。   “这个……”   夏世德有些犹豫,他自告奋勇的要当什么帐房之类的小婉可没敢答应,但她让稻香村安排了个大师傅的位置给他,帮着干干活,拿份报酬,而且也不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夏世德心里颇有怨言,但小婉是绝对不理会的。张府在安定城里有宅子,小婉将其中的一个小院子借给他住,等新官上任之后,准备将那宅子卖掉,那时候就要请他自己找房子。   他看向儿子:“长林,你怎么想的?”   “我要在这儿继续当兵。爹,你回家吧,这些年娘在家里也是够苦的。”夏长林说道。   夏世德暗自抱怨,他知道那两间稻香村都是张家的,而且也知道张家产业无数,都是小婉在打理……你说,这两间铺子只要给自己一间,就足以吃得肚肥腰圆,那时候将老婆接来也是挺好的,岂不是胜于回怀宁受罪?可这位侄女却只给自己一个大师傅便打发了,每天累死累生的挣那几个钱,还幸好不用交房租。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爹就在这里多陪陪你,先写封位托人捎给你母亲报个平安。”夏世德讪讪地道。   就这么着,张陵和小婉又拖家带口的往长安而去,一路上小婉这叫一个郁闷,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和宝儿一起回去。   安全提示:对方当前不在常用地区登录,如果有涉及财产的操作,请一定先核实好友身份。发送验证问题或点击举报   小葱(属性攻) 22:04:00   好的   曾经的青柳 22:04:38   拥抱,这是最好的新年礼物^^原本想问你要个汽球来着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六节 救人   第四百五十六节 救人(祝书友们新年好,票票召来!!)   这次要回长安,泾州是定然不会再来的,所以大车小辆装了不少,还有一些下人和他们的家眷,刚刚过了中秋节不久,天气也不甚凉,有些地方的庄稼还没有收,因为小婉怀孕,一路上走得并不快,几乎是逢站便歇,倒是弄得小婉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未免太娇贵了些,张陵因为怕一路上小婉烦闷,就在车里陪着她说话,倒把紫鹃挤到别的车上。   “阿陵,还在想着这次会去哪里吗?”小婉问道。   “是啊,我现在还糊涂着呢,如果是留京就好了。”张陵说道。虽然说在外面也可以尽展才华,但张陵更想多留在京城孝敬母亲,在他看来,反正自己年轻,可母亲刚刚过上安稳日子,自己这个长子却不能在跟前尽孝,总是觉得有几分遗憾。   “不可能了。”   小婉摇摇头。   “怎么见得?”张陵讶然问道。   “如果皇上真的会让你留在长安,那就不会让你匆匆忙忙的交接进京,估计不是年前就是年后,你的新职位就会有结果了,估计离长安可能还不近,否则不会让你在长安歇这么多天。”小婉揣测道。   “真是……”张陵发起愁来。   “还好,皇上总算是体恤,如果是年后走,总算你还能看到孩子出生。”小婉笑道。现在上路还凑合,可再过几个月上路,她是肯定不行的,估计春节左右就要生产,如果张陵是过年后赴任,那还来得及看着孩子出生。   “婉姐,你不准备回去看看?”张陵又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夏家一直是小婉心中的一个结,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又怎么能不管不顾?小婉虽然是附身夺舍之人,但多年来也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而且也融合了前主人的一些感情,虽然对娘家有些怨言,但彻底忘记是做不到的,尤其是她的大娘和长兄对她还是不错的,说到底,当年做主的还是她的父亲和那个尖酸刻薄的三娘。   “等生下孩子我准备回去一趟,到时候看看情景再说吧。”小婉答道,在临行前,小婉单独将夏世德请来府中,叮嘱他不要将自己的情况泄漏给娘家那边知道,只是说在山阳找到她……嗯,就这些足够了。夏世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为了儿子的前程,也是满口应承了。   “你还不能原谅他们吗?”   张陵温柔地看着妻子:“当年他们也是迫于无奈,也是希望你能够生活得好一些。”   “无奈?”   小婉的目光忽然变得有几分凌厉:“无奈就可以抛弃亲生骨肉?”   “婉姐”张陵有些后悔,不应该说这些事情,惹得小婉动气,若是伤了胎气,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没那么娇贵,我也不过是小有气愤而已,血浓于水,毕竟他们这番举动还是成全了我。”小婉怕张陵忧虑,倒了一盏茶递到他手里,反来安慰他。   因为有小婉这个孕妇,一路上尽管水陆并驾,到了扶风之后,已经是乏的不行,一行人正要落店,便见几骑马驶来,在车队前翻身下马。   “二少爷”走在前面的张所吃了一惊,赶忙招呼。   来的人正是张麒,照着张所的肩膀捶了一拳道:“这几年不见,你倒是愈发结实了,有时间比划两手?”   张所笑道:“二少爷可是读书种子,若要跟小的动手,那可真要斯文扫地了。”   “谁说的?有文事必有武备,这可是圣人教导。我大哥和大嫂还好吧?”   张麒笑问道。   这时车队也已经停下,张陵掀起了车帘,听到是张麒过来,心里也是激动,探身出来喊了一声:“二弟”   “大哥”   张麟连忙过来给张陵行礼,又跟小婉打招呼,张陵也下车上马,兄弟俩在车旁并骑而行,小婉打开车窗的窗帘,听那哥俩说话。   “二弟,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扶风?”张陵讶然问道。   “我哪里会知道,”   张麒笑道:“是娘知道你们要回京的消失后,就在几个路口派人守候,估计你们要到了,我就来这扶风等着了,本来老三要来,嘿嘿,比喝酒我把他灌趴下了,所以我就来了。”   “你能喝过他?”张陵疑惑道。说起喝酒,三兄弟当中还就属老三张麟善饮,什么时候老2也如此生猛了。   “呃……我喝的是兑了水的酒,老三不知道。”张麒嘿嘿一笑。   “你……”张陵用手点了点张麒,又好气又好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三弟,你功课怎么样?开春就要下场了,可不能耽搁。”小婉在车里问道。   张麒立即苦了脸道:“我已经很用功了,这几天也只是歇息一下而已。对了,嫂子,你不是说过嘛,一张一弛是文武之道,学习也要有松有紧。”   “胆子大了连你嫂子的话也敢驳”张陵总算找到喝斥的机会,照着他的脑门便是一记暴栗,兄弟两个嘻笑起来。   落店时就住在张麒住的那间客栈,张陵体恤媳妇,知道她几天有些乏了,便命在扶风休息一天再上路,小婉确实是乏了,虽然是练武的身子,可这一路颠簸下来,精力也消耗了不少。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小婉还在屋里歇着,大清早就把张陵赶出来跟兄弟说话——这两兄弟分别这么长的时间,那话不知道攒了多少,其中也有让张陵考较一下张麒功课的意思。   “大哥,我可知道这城外有个长生观是很灵验的。”张麒挤眉弄眼地道。   “长生观是道士吧?”张陵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道士,我们两个大男人还能去尼姑庵烧香不成?”张麒振振有词地道。   “那供的是什么?”张陵又问。   “当然是三清了。”张麒答道。   “三清跟求子嗣有什么关系?”张陵更觉奇怪。   “三清跟求子嗣是没有什么关系,可‘长生观’这个名字吉利啊……长生、长生,可以经常生。”张麒说道。   “这样解释也可以?”张陵愕然。   “走吧,看看去。”张麒鼓动道。   张陵正闲得很,兄弟二人便骑了马,带上几名护卫同行,向长生观而去……也是不赶巧,那长生观的主持道人出去了,只剩下个又聋又哑的火工道人在那里看门,几乎是一问三不知。   众人乘兴而来,怅然而归,偏偏天公不作美,回程的时候下起雨来,虽然雨势不大,可秋清沁凉,浇在身上也不是耍的,直让人遍体生寒。众人便勒了马来到一处房檐下避雨,想着雨势再小些才回客栈。   张麒闲得无聊,便四处张望,忽然惊咦一声,用马鞭指着刚前方的一片草丛道:“哥,那边怎么好像是个人?”   说着,他策马过去查看,张陵等人也跟着催马过去,只见那草丛旁边正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张麒疑惑道:“会不会是死了?”   张松跳下马,小心翼翼地凑到那人跟前,伸手在其鼻端探了探,道:“还没死,有口气。”   “大老爷,二少爷,这种路边的乞丐在路上多得很,也很麻烦,还是算了吧。”一名下人在旁边说道。说话的是张府一个老人,他常年在外边帮忙处理一些事情,也算得上见多识广,担心遇到别有图谋的家伙……很多时候,他们这些常在外跑的人,都会多留些心眼儿,都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陵明白那个下人的顾虑,可若要他视而不见却是做不到,旁边的张陵更是一迭声地吩咐张松道:“快过去看看,约莫着是饿极了摔倒,再让这秋雨一浸,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张松却是苦了脸,有些踌躇。   “你这个家伙,磨磨蹭蹭的”   张麒虽然是读书人,书读的甚好,却是有几分大条,而且还是个急性子,他不耐烦地跑下马背,先是伸手探了探那人的口鼻,然后又仔细地察看了那人的胳膊腿,看是否有什么不妥,最后才将那张乌黑八漆的脸转过来……虽然是脏兮兮的,却也看得出年龄不大,也就是十二、三岁,那身子轻得跟稻草似的。   他小心地双手将那孩子抱起来,放到马上,然后飞身上马,一手揽着那孩子,一手抖动马缰,泼剌剌地向城里跑去。   “二弟,小心一些。”张陵在后面看得胆战心惊的,生怕张麒一失手再将那孩子掉下来。   “我知道。”张麒答应着,手却护得更紧了一些。   进了城,张麒却踌躇起来,不知道医馆在哪里,正要寻路人打听,张陵赶上来察看了那孩子的情况,觉得无大碍,只是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见张麒恍若不觉的样子,便让他将人送回客栈,先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请大夫。   张麒觉得哥哥说得有道理,便拨转马头向客栈而来,等回到客栈,雨刚好停了,管家张有正在客栈外面张望,见到张陵和张麒浑身湿淋淋的回来,马上还坐着一个焉头搭脑看不清模样的人,不由得唬了一跳,连忙上前牵住张陵的马缰,一边侍候他下马,一边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七节 回长安   第四百五十七节 回长安   雨后有些凉森,小婉知道张陵他们出去的时候没带雨具,恐怕是免不了淋雨,便使下人去客栈厨房借灶熬了姜汤,让张有在客栈外候着。此时忽见张麒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厮进来,也是吓了一跳。   “阿陵,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撞到了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张陵他们出去是不是骑马撞到了人。   “不是,这是二弟在路边捡的。”   张陵低声在小婉耳边说了一通,小婉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诧异,她连忙吩咐将旁边的屋子腾一下,将那受伤的小厮放上去,然后将人都赶了出去,唤两名仆妇和紫鹃过来将这个孩子检查了一番。   不一会,紫鹃回禀道:“夫人,果然是个女孩,相貌也颇清秀,身上也没有大碍,只是有些擦伤,受了点儿寒气。另外,我们还发现了这个。”她手上取出一个金锁,递给小婉。   这是一块长命锁,纯金打制……这本没什么稀奇,用黄金打制项圈、长命锁这种饰物是很很常见的,但后面有几行字却是让小婉大为吃惊——   贺罗兄义女清瑶平安喜乐,百世无忧 李秀宁……   李秀宁……平阳公主,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罗兄’绝对就是罗士信。看这上面的意思,‘清瑶’竟是罗士信的养女。说起来,罗士信当初和程知节、秦琼都是张须陀麾下大将,倒是他第一个投唐的,只是他战死得早,和张家往来不多,平阳公主还因为这个大病了一场,而公主与附马不合,也未尝没有罗士信的原因。   “夫人。”紫鹃的目光中充满了探询之意。   小婉有些头痛,事情涉及罗士信,她便不能装聋作哑,而且她也奇怪,虽然罗府在罗士信战死后便有几分没落,可死后殊荣仍在,这罗清瑶既是罗士信养女,怎么就弄到了这般田地?   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小婉吩咐道:“帮她洗衣漱一下,换身衣服……不,你将这金锁放回去,将伤口处置一下,再抓付退烧的药给她吃了。”   都说是为母则强,小婉倒不是存心怕事,可也没必要往身上揽事,她摸不清罗清瑶这是怎么个状况,自然不肯往前凑合。   药很快就抓来煎好,趁那女孩苏醒的时候给她喝了,完后女孩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什么?是个女孩儿?”   在吃午饭的时候,听说自己救回来的是个女孩,张麒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了,小婉看到张陵捉狭的笑容,又跟上了一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抱也抱过了,搂也搂过了,这事……可不好解决了。”   张麒的脸被挤兑得通红,匆匆地起身,夺门而去:“我不信,我去看看。”   “呵呵……”张陵看他那样子不禁好笑起来。   “没你这样当哥的,竟然糊弄起自己兄弟来了。”小婉嗔怪道。   张陵笑道:“那还能让我去抱她不成。”   小婉这才将那女孩的身份说了,张陵也是大为吃清,小婉对罗士信没什么印象,可他还隐约记得,听完小婉的话之后,他沉吟了片刻,道:“这事只能是这么着,不过罗叔叔与我们家有旧,他的养女若是在我们眼前出事,将来也不好向父亲的在天之灵交待,如果她不说,我们就先养着,回去看母亲怎么说。”   “我也是这个主意。”小婉点点头。   “怎么会是个女孩呢?”张麒嘀咕着便来到那女孩睡的房间。   那女孩吃了药,又出了一身透汗,精神一好,已经醒了,听得有人进来,便有些害怕,双手在被里紧紧地抓着被子,既不敢起来,也不敢吱声,眼睛更是闭得死死的,在炕上抖成了一团。   张麒看一眼,便知道确实是个女孩,身上的衣服换没换不晓得,但脸上已经洗得干净,头发也梳了,是个女孩模样。   “晦气本来以为便宜捡个书僮,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娃”   张麒叹口气道,看着那女孩哆嗦成一团,原以为是发烧打摆子,后来发现不对,竟然是紧张的,他便促狭的拽了拽她的被。   女孩被他这么一逗,愈发的急了,小脸憋得通红,只是不肯睁眼,双手拼命地拉着被,不一会儿的工夫,眼睛都出来了。   “一只丑小鸭而已,有什么可紧张的?”张麒见她眼泪都急出来了,也觉得讪讪的,好歹自己是个读书人,这倒像着自己欺负一个小女孩似的,扔了一句话,便遛达着出来了。   女孩的身体素质倒是不错,退了烧之后,喝了两碗稀粥,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傍晚的时候便被人带到张陵和小婉夫妻面前问话,女孩只是说自己的名字叫‘罗清瑶’,父母双亡,但问及她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眼中却露出茫然的神色。   “秦瑶,你可愿意随我们去长安?”小婉轻声问道。   “罗清瑶愿意。”女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答应。   长安城,还是那般地高大雄伟,充满了历史的凝重感,虽然和后世相差千余年,但这份沉重却是同样的浓厚。   当马车驶入长安城的时候,看着周边高耸的城墙,看着朱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小婉心中充满了感触,仿佛就是在昨天刚刚离开似的。   现在已经十二月初,天气已经渐渐地冷了起来,空气也有些干燥,小婉看着窗外的人流有些发愣,几个丫环却满是喜悦,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休,因为紫鹃和她们坐在一辆车上,因而成了他们的百科全书,没有问不到的。   “哇大哥,大嫂,你们看,这条街上好热闹,有好多好玩的?”罗清瑶毕竟还是个孩子,双手扒在窗边,跳跃欢呼。虽然小女孩执礼甚恭,可小婉和张陵可没胆子将她当作下人,索性让张陵认了她做妹妹,这样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称呼和照顾。   经过七、八天的休养,罗清瑶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身体也已经回复,可爱的苹果脸型,红扑扑,莹透透,很招人喜欢,十二岁的女孩正是快乐活泼的时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拘谨了。   这些天张陵都跟张麒在一起探讨学问,有罗清瑶在身边,小婉也觉得轻松许多,不再寂寞,竟然渐渐地喜欢起这孩子了。   “清瑶,你是第一次来长安吗?”小婉轻声问道。   罗清瑶怔了一怔,低头揉搓着衣角道:“记得小时候来过一次,是跟爹爹来的,后来……爹爹故去了,清瑶就被爹爹和婶子送回乡下了。”   小婉没有继续询问,笑着道:“等咱们回家以后,大哥还有一个妹妹,让她领着你出来游玩,你放心,有哥哥、嫂子在,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嗯,知道了,嫂子”   罗清瑶点了点头,眼睛觉得酸酸的。   “傻孩子,怎么这么没出息,让你哥哥看到了,还以为是嫂子欺负你了。”小婉笑道。   离长安多年,她也有想知道长安到底有多大的变化,只是身子不方便,也不好趴在窗上看。一行车队浩浩荡荡的也颇为引人注目,有人便打听这是谁家的队伍,在知道是张府队伍之后,便有人与张陵打招呼,这一来,队伍走得更慢了,小婉的肚子却是饿了起来。   “早知道应该多准备些零食。”小婉蹙着眉,摸着肚了,心情开始郁闷了,一直到望见了张府的大门心情才好一些。   “快把门打开快一点儿”老远就听到张忠的吼声,小婉命人卷起车帘,看到张忠他们几个都站在府门处,便笑着问旁边的张麒:“张信不是去岭南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前几天的事情,回来送了一片砂唐,娘让他等着过完年再回去。”张麒答道。   “快把帘子放下,这两天冷着呢,别冻着。”张陵从马上弯腰,又将车帘放了下来。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小婉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不不拂逆丈夫的关心。   张杨氏担心小婉的身子,所以她的马车是直驶到内宅的,几个十六、七岁的小厮上前拉住了马缰,几个仆女上来扶着小婉下来,还没等站稳,一个小小的身影呼的扑到她身上:“娘,宝儿想您了”   “小心”李婶原本是拉着宝儿在门口等小婉的,不妨小家伙力气大,竟然挣脱了冲过去,把她唬得不轻,幸好小婉手快,一把抱住了儿子,倒是没有撞到。   “少夫人一路辛苦了。”李婶见小婉没事,便放下心来,上前行礼。   小婉也还了半礼,道声‘辛苦’。说起来李婉也已经不是张府的家奴了,只是跟张杨氏姐妹情深,竟然留了下来,而且帮着打理内院的事情,她的女儿绣娘却是在去年嫁给了张信,夫妻二人过得甚为和美,唯一让李婶美中不足的是到现在绣娘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站在门口的除了几个这两年新晋的丫环仆妇,其他都是老人,一一上前门好之后,小婉这才拉着宝儿进至给婆婆行礼。   礼毕之后,张杨氏满脸喜意:“这才是一家团圆呢,最好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小婉笑着应‘是’,心里却是苦笑……这个可不是咱们自己就能做主的。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八节罗府家事   第四百五十八节罗府家事   长安,张府。   小婉回来不过半个月,宫里长孙皇后和平阳公主府那边已经赐下四、五回东西了,前几次是各种药材、燕窝之灰的,这一次是榛仁、菱角、藕、野鸡、甲鱼,每一次不是立政殿的内侍总管送过来,就是公主府的女官送过来。   虽然小婉是孕妇,可这些东西每一次都是指名赐下的,所以她也得每次都亲自出来使人接了,然后谢恩……幸好不用入宫谢恩,否则真是要坑死人了。不过,这一来更多的人都知道了小婉有喜的消息了,一些相熟的或者赶热闹的都纷纷上门,于是小婉又得见人又得受礼,虽然不是特别的累,却也有几分闹心,倒是宝儿那孩子让她有些揪心——这小子回了长安之后,府里张忠、张孝还有其他几个下人的孩子都与他年龄相仿,他一回来就做了孩子王,对她这个娘亲倒是不怎么眷顾了,这让小婉心里起了老大的酸。天底下当娘的都是一样,总觉得自己才是儿女的唯一,但将来总有一天要把儿女送出去的,只是……小婉觉得这一天对自己来说是不是忒早了一些。   程知节与裴夫人自然也少不得给干儿媳妇准备东西,林林总总地下来,也是论车地拉进府,只是裴夫人因为伤风的缘故没有来,怕将病气过给了孕妇,而且再三叮嘱不许小婉过去,小婉只好仔细地询问了裴夫的病况,知道只是普通的伤风也就放心。   张杨氏知道小婉这些天也没休息好,这会儿没有后来的什么‘立规矩’之类的,用张杨氏的话说,早晚见面知道安好就行了,省得大家都累,相互担心。   小姑娘罗清瑶一进入张府,就跟驼鸟进窝似的,再也不肯出府,用什么好吃、好玩的yin*她,也是不出去产,张杨氏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小姑娘不说,张家人也不会说破,张杨氏命张陵在去吏部交了差事之后想办法暗中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把小姑娘收在身边照看……毕竟是故人之后,罗士信三人降瓦岗,是在张须陀身陨之后,并非仅仅是惜命屈身,而是对隋炀帝不满。再者,张须陀之死属国殇,并非私怨,没有什么仇不仇的,所以张杨氏并无怨恚,更没有报复之心,否则当年也不可能接受程氏夫妻的好意。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以堂堂故国公的女儿流落在外,但这绝对不是家庭和美的模样,所以张府只是暗自派人关注罗府,却没有主动联系。   “小婉,我打听过了,罗国公府目前主事的是罗士信大哥的兄弟罗春,这个人我没见过,听说是罗叔叔身殁后来长安的,在兵部挂职。罗叔叔一直未娶,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张陵娓娓而谈,将这些天打听的消息大致说了一遍,他见到罗士信的时候年龄还小,等到去长安的时候,罗士信已经战死,对于这位罗叔叔虽然有好感,但了解的实在是不多。   “罗叔叔可曾留下什么家财?”小婉问道。   张陵摇摇头道:“我去跟义父说话的时候,装着无意中打听过,罗叔叔豪爽仗义,饷银向来是左手入右手出,这座国公府是皇上赐的,再就是以往皇上赐的金银绸缎,也只是浮财,还不值得让人觊觎。”   “你……你跟义父打听罗叔叔的情况?”小婉瞪起眼睛道。   “是啊,我在长安人面还没有你熟悉,当然要跟义父打听,呃……有什么不妥吗?”张陵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   小婉苦笑,程知节貌似粗鲁大条,实则心思比针线还细腻,是个典型的老狐狸,张陵寻他打探,跟当面招供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不是还打听了清瑶的状况?”小婉试探地问道。   “嗯,打听了。”   说到这里,张陵却是有几分恼怒:“清瑶不知道走失多少天了,这罗府之内不仅不张罗着寻找,还外传清瑶重病难愈,真是岂有此理”   “义父没说什么?”小婉问道。   “哦,据义父说,自从罗叔叔阵亡后,清瑶就被送往乡下,说是担心睹物思人。”张陵说道。   “这么说,没人看到过清瑶?”小婉觉得有些不妙的感觉。   “好像义母和平阳公主殿下曾经在几年前去看过一次。”张陵想了一下说道。   “罗叔叔死后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小婉催道:“你再想一想,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免死金牌、世袭官职之类的……”   张陵白了她一眼,“免死金牌那就是个无用的东西,说收就上了……嗯,你说世袭官职……好像是有一个世袭的三品武职是什么来着,我忘了。”   “罗叔叔只有一个女儿,难道这武职给她?”小婉讶然问道。朝中虽然有女官,那主要是内务府的,并非外官。   张陵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虽然女儿不能袭职,但女婿却是可以的,就算是女婿本身有职司,也可以传给子孙的,这本来就是皇上留给罗叔叔一脉的传家宝。”   小婉忽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会不会是罗府人黑了心?如果清瑶没了,换一个人承嗣给罗叔叔,那世袭的爵位岂不就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张陵忠厚,听到这话已经是变了脸色,有几分相信……小婉的疑心并非没有道理,要知道,无论是从军还是走科考之路,升迁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虽然罗春蒙皇上恩典在朝廷补了个官,但上进之路基本上也就到这里了,除非他能干出什么政绩出来,所以罗清瑶身上那个世袭的爵位就非常动人了,如果是荫袭在罗春这一支的某个子弟上,只要不犯错,几代之内的富贵是绝无问题,这世界上利令智昏的人多了去,别说罗清瑶不是真正的骨血,就算是真正的骨血,被人谋了命去也是有可能的。   “婉姐,这事可耽搁不得,必须要同义父商量一下。”张陵想通了这节,却就不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等着罗清瑶自己开口了。   “义父那边肯定是省得了,他是个老……咳,人老成精,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他老人家?趁早跟娘先说一声,然后跟清瑶落实一下身份,不管是真是假,也好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让孩子措手不及。”   “说的是,我现在就过去。”张陵起身就要走。   “嗯……等一下。”   小婉突然笑了:“阿陵,你没发现最近二弟请安的次数多了吗?”   “什么意思?”张陵是个本分人,除了给母亲请安外,就是去吏部点卯,然后是回屋陪伴妻儿,倒是没太注意这些。   “有人好像是买了不少的东西给清瑶。”小婉发现张陵这方面还真是挺迟钝的。   “你是说……不能吧?”张陵终于反应过来,倒没有惊讶,只是觉得可笑:“清瑶才多大?哪里就会想到这些?”   小婉白了他一眼:“我到你家的时候才多大?你才多大?”   “那、那情况能一样吗?我先过去找娘。”张陵大窘,转身就走,就像走晚了小婉会在身后拽住他似的。   有身子的人特别嗜睡,在床上倚着,不知不觉的,小婉便睡了过去……   卢国公府。   书房里却是灯火未熄灭,程知节和秦琼两个老兄弟面前摆着一坛酒,几碟小菜,喝得满脸通红。   “你说,这事我怎么就觉得不对?”   程知节满嘴喷着酒气:“之前一些将孩子养在乡下,怎么接回来就病了,而且还越来越重,说是请大夫瞧过了,却又不用我们请的大夫,如果不是鸿渐那孩子说走了嘴,我还想不到这些。”   “那你的意思是怎样?难道清瑶那孩子真的走失了,被鸿渐遇到了?”秦琼问道,“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明白?”   “哼,谁知道是不是他那个鬼精灵的媳妇又忌讳什么,估计现在也能够醒过味来了,明天我就过去一趟。不,叔宝,我们一齐过去,清瑶虽然不是罗兄弟的骨血,却是罗兄弟最疼爱的养女,别不我管不着,但这孩子我不能让她受委屈。我呸当初我就说那罗春不是个地道人,皇上竟然让他照顾清瑶侄女,真是……”   “慎言”   秦琼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当初罗兄弟走的突然,又无妻室,只能找同宗之人照看,这是常理,皇上也没有其它办法,难道你不清楚?而且,”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面恐怕还有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程短节瞪大了眼珠子,“不用他养了还不行?我家正缺一个闺女,养着正好。”   “恐怕不仅仅是养不养的问题。”   秦琼沉声道:“你忘了罗兄弟还有一个世袭的爵位,如果清瑶侄女不在了,那罗家就可以选出一个子弟给罗兄弟承嗣,继承这个爵位。”   “他敢”程知节差点儿将酒碗摔了。   “利令智昏,有什么不敢的。”秦琼冷冷地道。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五十九节 腊八   第四百五十九节 腊八   “禽兽”   “简直不是人”   张杨氏一向很少发火,就算是下人犯了再大的错误,也是和风细雨地训诫。可今天却作出霹雳菩萨的模样,怒不可抑。   大清早过来请安的小婉和张陵、张麒都听得愣住了。   “娘,这大清早的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小婉连忙过去轻轻给张杨氏摩挲着后背,给她顺气。   “你也坐下,别动了胎气。”   张杨氏伸手拉着小婉坐在旁边,犹自愤愤不已。   旁边的李婶说了始末,众人这才明白——   和小婉的猜测差不多,只是罗春更要无耻一些,他虽然借着罗士信的光在兵部得了个职位,只这个职位不是世袭的,而且他有三个儿子。罗春的长子名叫罗文宣,文不成武不就,今年已经是三十岁,却是前年刚死了媳妇,不知怎的,竟将主意打到了罗清瑶的身上。   虽然是义女,可罗清瑶毕竟是拜在了罗士信膝下,因而罗文宣央求其父打通族龙的关节,然后对罗清瑶硬逼恐吓……在他们父子想来,罗清瑶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娃子,吓唬一番,只要她同意了,就算是朝廷有微词,架不住两下里愿意,只要亲事成了,那个世袭的爵位自然是由罗文宣继承了。   罗清瑶却是个有主意了,见罗家父子势在必得的样子了,她先假意答应,却从庄子里跑出来,想上长安。只是这孩子毕竟还小,从庄子里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逃出来,身上只带着一些散碎银钱和罗士信给的锁片,没走多远已经花完,锁片她不舍得兑换,又怕被罗家父子追上,这种情况便是个大人也难禁受,何况是一个孩子?若不是张麒眼神好使,这孩子还真说不准会落个什么结果。   昨日张陵已经跟张杨氏说了,因担心罗清瑶有别的打算,张杨氏便寻她慢慢把话说开,虽然滑有见过张杨氏,但她是知道张须陀和程知节、秦琼的,知道今天可以见这二人,小姑娘再无怀疑,将事情说了个通透,倒是娘俩抱头一通哭。   “娘,清瑶哪去了?”张麒张望了好一会儿,不见罗清瑶的影子,便问道。   “跟宝儿他们在后面玩呢。”张杨氏笑道。   人上岁数就喜欢热闹,小婉在后面曾经建了个小型的‘儿童乐园’,专为宝儿开辟出一块玩的地方,后来宝儿随着赴任,但张杨氏并没有拆除那个园子,还将一些管事的孩子都召到园里玩,就图个乐呵。   说话间,厨房那边已经将早饭送过来,小孩子们早就吃了,娘几个简单地吃了一些,张杨氏又开始指点小婉一些注意事项。   “老夫人,程公爷和秦公爷来访。”张忠在门外禀报道。   “哦,快情二位公爷堂上说话。”张杨氏又对张陵道:“娘就不出去了,你和老2去招待程公爷和秦公爷。”   “是,娘。”张陵和张麒答应一声便随着张忠去了前面。   小婉还要在这里侍候,却被张杨氏赶了回去,“快回去歇着,让人将清瑶喊过来,估计等一会儿二位公爷就会见她了。”   小婉从张杨氏屋里出来,本打算让紫鹃过去喊人,可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过去。紫鹃无奈,只昨在旁边加了小心看着,一行人还没等走到园子前,便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口令声。   “这玩的是哪一出?”小婉和紫鹃相视一笑,来到园子门口向里边看去。   只见十多个孩子站成四排,罗清瑶似模似样的教他们队列练习,宝儿还站在第一排左首的位置,俨然是个队官,一张张小脸颇为认真,站得笔直,还真有那么点儿样子。   “紫鹃,你去喊清瑶过来吧。”小婉没有进去,她还真怕被那些毛毛燥燥的孩子撞着。   等紫鹃领着罗清瑶过来,小婉也回房间,让她将罗清瑶送到前面,“不要急着回来,打听一下二位公爷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紫鹃匆匆的回来禀报:“夫人,老爷和二位国公已经带着清瑶小姐去平阳公主府了。”   “唔,这件事情要热闹了。”小婉想了一下道。但她并不如何紧张,那个罗春胆子太肥,这种事情也敢做,恐怕这次李世民不会轻易放过。   事情果然如此,平阳公主在看到罗清瑶之后,知道了这个情况,当即荣辱大怒,备了车子直奔皇宫,她在太极殿将这件事情的原委跟李世民一说,李世民也是盛怒,罗士信是他的爱将,当年战死之后,他心中大恸,如果不是为了有人能够抚育罗清瑶,他根本不会加封罗春。   “查”   李世民声音冷厉:“宣万年县令童刚,给我彻查这件事情,一定要给我一个交待”他吩咐李照立即去传旨,并且将罗清瑶暂时养在张府。   合该着罗春倒霉,这家伙的胆子太大,切不说罗士信生前豪爽有着不少的人脉,单是现在朝堂上立着的开国元勋还有不少,将心比心,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身后遇到这种事情,万年县令不到一天便将案子审了个底掉,然后开开心心的去回复圣命——县令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天底下有两个县令权力最大,那就是长安、万年二县,他们是有权力直接面圣的。   “罗春、罗文宣父子判斩立决,妻子罗氏绞死,次子罗文立、罗文国斩监候。”童刚启奏道。   李世民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罗春、罗文宣的判决不变,次子罗文立流放燕山,罗文国年幼,就着罗氏在家照看,总得给罗氏留一点血脉。”   “是,皇上……”童刚照例来一篇‘皇恩浩荡’之类的颂词,李世民却是听得无味。挥挥手让他退下,然后看着窗外发呆。   张府,平阳公主笑吟吟地拉着罗清瑶的手,怎么看也看不够,把小姑娘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等罗清瑶出去之后,平阳公主叹了口气道:“可惜我那两小子已经订了亲,如果宝儿大一些,许给他倒也不错。”   “公主殿下,那就乱了辈份,现在挺好。”小婉若有所指地看着门外。   平阳公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张麒和罗清瑶下挨着头说什么,正说笑着,小姑娘甚是开心。   “呵呵,张麒倒是个忠厚的,再过三年正好成亲,开春是不是就要下场了?”平阳公主问道。   “是。”小婉点点头。   “好,就这么着,等他考中了进士,我来给他做媒,告诉你婆婆可不要急着给他定亲。”平阳公主笑道。   “是,公主殿下。”小婉也是十分的高兴,有平阳公主做媒,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   进了腊月,接连下了两天的大雪之后,天气越发地冷了起来,虽然屋里已经烧上了暖气,可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稍为想一下就觉得发冷。   暖气烧得热了,屋里就有些燥得慌,小婉命人端了两盆水过来,觉得还太燥,索性做了个土制的加湿器——上成盛水,底下烧炭。别说,这个办法还真是不错,至少屋里的燥气去了几分,呆着也不那么难受。   “夫人,这个办法可真是不错。”紫鹃笑道。   “给老夫人、宝儿、二弟、李婶、清瑶屋里都做一个,嗯,做几个精致的给义父、义母还有秦国公送过去。”小婉念叨着。   其实屋里干燥放个水盆之类的不是新奇事,但做得讲究或者精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紫鹃答应一声匆匆地出去,过了一会儿,门砰的一声打开,却是张陵裹着一身风雪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酒味。   “上哪儿喝酒了?”小婉问道。   “遇到了太子殿下,非要喝一杯。”张陵说道。他喝酒非常有节制,基本上没有喝醉的时候,晋唐以来,无论文人武士,多有诗酒唱和的事情,小婉倒是不禁他喝酒,只是酒醉伤身,只劝他少饮。   “在东宫?”小婉问道。   “我哪里会那么不晓事?就在鹿鸣春,肥水不流外人田。”张陵笑道。   “谈到差事了?”小婉问道。   男人就没有不在功名上花心思的,虽然张陵也知道将来必有大用,可还是心里惦记,小婉就知道,虽然是不期而遇,但肯定会谈到这个问题。   “谈到了。”   张陵的目光有些迷离。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小婉立即发现他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听说可能是南面。均州、雷州那边。”张陵说道。   “好阿。”   小婉笑道:“除了离家远一些,倒也没什么问题。阿陵,既然有志于功业,就不要挑挑拣拣,越是偏远的地方不就是越容易出成绩吗?你干它几年,然后干出一番事业,回京后混个稳稳当当的侍郎或尚书,说不定还有可能登台拜相呢”   “登台拜相?”   张陵苦笑:“这个我可没敢想。”   “那你可得多想想,你没入皇上的眼也就罢了,既然被皇上看到了,你想摆脱也是不成的。”小婉笑道。   张陵却是陷入了沉思。   明天就是腊八,真像小婉所说的,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可不多。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节 太子心事   第四百六十节 太子心事   长安,张府,偏厅。   今日,张义从山阳送年货过来,小婉在这里设席给他接风叫张忠与张孝两个人作陪。这些年,张家在外地的生意除了张忠基本上在京城不动外,都是这些人轮流管事,这也是个户枢不蠹的意思,免得留下什么积弊,而小婉也不曾亏待他们,不仅每个月有薪酬,在生意当中也有他们的一成股份。   张陵哥几个都不在家,所以酒菜端上来之后,小婉让边上侍候的小厮给在坐的三人斟满了酒,自己端了壶茶在旁边,听他将山阳那边的事情。   “不过是押送几车东西,又是太平年景,路上也没什么耽搁,着什么急过来。”小婉说道。   张义嘿嘿笑了两声道:“听说大少爷和少夫人回来,这已经几年没见了,就想早一些过来,如果不是路上有大学耽搁,腊八就能够过来。另外,除此之外,小的还有一件事情年后想请个长假。请少夫人恩准。”   听了张义的话,小婉有些皱眉:“四哥,你怎么外道起来了?既然是这样,到底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在张府,张忠等人都是追随过张须陀的,当年为了表忠心,他们都是签了身契的,那时候因为对他们不是很熟悉,小婉和张杨氏揣着身契也算是个质当押在手中,免得被骗。后来他们做得很好,和张家人的关系如同一家人似的,那些身契早已经还给了张忠等人,并且顺从张杨氏的叮嘱,事他们如长兄。   但是,张忠等人虽然拿回了身契,却还是以张家的家仆自居,而且张杨氏让他们改口也是不肯,照样以‘老爷’、‘夫人’的称呼,时间长了,倒是各叫各的。   听小婉问起,张义便没有有犹豫,说道:“这件事是小人的家事,在投军之前,家中本有一姐,当时小的年幼,家姐已经嫁人,前几年派人去寻,却已经是寻不到了。今年夏天,有老家的人来长安做生意,偶然在山阳码头相遇,说起在舒州曾经见过家姐夫,我想请个长假,过去寻找。”说完,已经是满面戚然。   听的人都有几分叹息,张义和他的大姐失散那几年,正是最动荡的时候,人命如草,路死渠埋,这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个时候听到了消息,自然是心急如焚,不过年前这段时间正是事情繁忙的时候,他也不好意思立即请假,所以想等过了年再请,提前这么一说也是报备的意思,免得到时候人手打发不开。   “忠大哥,”   小婉看向张忠:“长安的生意年后你就多辛苦一些,二哥辛苦一趟,去山阳照看一段时间。”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这就是轮值的好处,无论什么时候,万一需要人手就都能顶上去,不至于手忙脚乱。小婉突然想起一事,道:“四哥,你年后之行能不能稍缓两月?”   三个人都是一怔,张义连忙道:“这个没问题,只是不知道夫人有什么事情吩咐?”   小婉的脸上出现一丝怅然,沉默了一会道:“听说……我父亲晚年流落舒州怀宁,一起过去也有好有个伴儿。”   张义脸上露出欣然的神色:“那敢情好,大少爷一齐去吗?”   小婉撇撇嘴:“那要看皇上的心情了,若是年后不用马上赴任,就能一起去。”   说了会儿话,也了解了山阳的一些情形,小婉便离席,将酒桌留给那些男人们。   在内院的院子里,紫鹃和绣娘正对着清单,一样样地点着张义这次送回来的物件,除了有些东西是直接入外面大库的,还有一些是给张陵哥几件以及张杨氏、小婉的礼物,其中还包括了年前年后往外送礼打点人情的物件。   以前小婉与张陵在外地,就在当地准备礼物,那时候除了路途遥远之外,倒也省心,就算是简便一些,那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但现在回京,各色的年节礼物,那是半点儿不能马虎的,万一让人生出了慢怠的想法,再翻身可就不容易。   以前都是小婉和紫鹃打点,现在小婉有了身子,她便让紫鹃和绣娘打点,绣娘这些年在张杨氏的调教下,长进不少,内宅的许多事情都打点得井井有条。   将那些物件料理妥当之后,紫鹃也松了口气,以往年节的时候虽然也是忙碌,可没有今年这么累,从旁边的小丫环手里拿了盏茶喝了,笑道对绣娘道:“还好这些东西来得找,若是来晚了,又是一番手忙脚乱,而且这样调配起来更加容易。”   绣娘道:“可不是,以前就是那么几家,现在却是几十家的人情要打,而且许多人都是攀比着争奇斗富,把礼物送出去也让人揪着心。”   紫鹃放下手中的一件狐狸皮大衣,说道:“前年在沧州的时候就听说在山阳开始养殖狐狸,没想到今年这狐皮大衣就出来了,倒是真快。而且这皮毛摸着柔顺,不比野生的狐皮差,听说卖得还相当不错。”   “可不是,原本还以为养这东西会赔钱,没想到这东西如此好养,只要饲料跟上去,一个个长得油光水滑的,比野生的肥实多了。”绣娘说道。   她毕竟是小孩儿心性,上秋的时候撺掇着和张楠一起跑去山阳看‘狐狸精’……中国民间也是很有意思的,怕狐狸精却不怕狐狸,猎人们遇到了照杀不误,这些小孩子听古书听得多了,就对这种动物特别感兴趣。不过,两个小丫头回来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好脸色,狐狸那股子味道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甘之如饴的,两个小丫头回长安后,每次洗澡都能倒进去半瓶子香水,说是要洗掉那股子狐臊味,张楠更是抱怨不已,去了这一趟,回来都不好去别的府上玩,这一身的狐臊味没法儿见人,那几天简直成了府里的笑料,连张杨氏向小婉学这故事的时候,也禁不住好笑。   绣娘带着人将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抬下去之后,紫鹃招呼另外一些人将留下来的几个箱子搬到厢房,然后回来问小婉如何处置。   “紫鹃,这些皮货就咱们府里的女眷分了吧,到底也是个稀罕物件,不论多少,总是这么个意思。”小婉看了一下明细说道。   这些留下来的东西倒不全是大衣,还有一些皮制的围脖、帽子等东西,有些式样还是小婉和黛绮琢磨出来的,款式十分的新颖,外面还没有上市。   小婉又想着李婶,这些年来,李婶和绣娘母女俩在张家帮忙管事,张杨氏和李婶相处得如同姐妹一般,张陵和她不在长安的时候,张麒、张麟两个在外面上学,张楠又年幼,多亏了李婶给张杨氏排遣孤寂,张陵夫妇虽然没有正式道谢,但心里却是感激的,便道:“李婶和绣娘备两套全的。她们母女这两年也不容易,你和雪雁也各留一套。”   紫鹃应了,这些皮制品款式新颖,着实让人喜爱,而且她也清楚小婉不喜虚礼,只是谢了一声,笑着吩咐小丫环将几个份子抱出来送到各屋,然后却找雪雁,让她过来致谢。   鹿鸣春酒楼。   “鸿渐,尝尝这个。”李承乾穿着一身家常服,看上去如洵洵世家公子,虽然贵为太子,而且已为人父,可在私底下,他依然表现得像个普通的年轻人,将桌上的一些精致点心往张陵身前推:“别看这鹿鸣春是你家开的,恐怕这些点心你和老师也没有吃过。”   这倒不是假的,这些点心说起来都是宫廷里的式样,是李承乾从御厨里面弄出来的,李世民是个明君,不会因为这个而跟臣下过不去,而且小婉对朝廷贡献良多,他便睁一眼闭一眼,尤其是李承乾并非自专,而是跑去禀报了长孙皇后,亲自送到老师府上的,这也是尊师重道,更没办法说。   张陵却是有些强颜欢笑,倒不是不愿意陪李承乾吃这顿酒,而是觉得这酒味有些发苦。他挑了块泡泡油糕丢进嘴里,笑眯眯地道:“殿下,这是好事啊,大婚是迟早的事情,侯小姐……哦,太子妃堪称贤良,听说有母仪后宫的面相,您应该高兴才是。”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道:“孤怎么看你比孤还高兴?”   “那是当然”   张陵正色道:“侯尚书虽然主持兵部不久,但在军中素有威名,教家甚严,而且膝子只有这一女,正宜为太子刀。”   这番话答非所问,但却包含了不少的信息,首先是侯君集刚刚担任兵部尚书,也需要他这个太子支腿;其次是侯君集在军中素有威望,能够得到军方将领的认同;最后就是侯君集只有这一个女儿,而且十分疼爱,爱屋及乌,对太子肯定也是一心一意。   李承乾脸色稍霁,其实他也不是不清楚与侯府联姻的好处,只是他心中有所顾虑,所以心事重重无以排遣,这才找张陵喝酒。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一节 高阳   第四百六十一节 高阳   长安,卢国公府。   程铁牛自从泾州返回之后,除了偶尔去张府之外,都是在后花园中苦练。做为卢国公府的长公子,就算他不去钻营,将来卢国公有爵位也是由他继承,但自从知道要去军前效力之后,虽然李世民体恤大臣让他暂时不必去军前报道,可他在家中也没有闲着,连昔日伙伴叫去喝酒也皆都谢绝,倒是让程氏夫妇心怀大慰。   儿子如此,程知节自然欢喜,所以除了上朝之外,他也是谢绝应酬,在家里陪着儿子练习武艺。只是这时间正赶上年下节礼往来,以前这应酬之事让儿子去跑一跑就成,但现在可就说不得自己得亲自忙碌了,所以程知节干脆来个‘抱病’,派着管事将年礼送到,自己在后花园里给儿子做指导。   想法是好,可结果却是让程知节大甩眼球—— 一些亲朋故旧还有一些平日上竿子找不到机会的人,在听说卢国公‘病’了之后,纷纷上门探病,一些关系远的直接打发掉便是,但那些关系近的少不得还要亲自接待。程知节无奈,只得用药装扮成一付‘病容’,也算是蒙混过关。   今日过来的,是河东张氏的子弟、张若离的长子张行书,两家原本没有什么往来,在河东张氏进京之后,张涣亲自带着张若离上国公府造访,虽然程知节也不待见他们,可碍于一人是张须陀的父亲,另一人是张须陀的长兄,也不得不应付,甚至还答应了张杨氏、张陵的托付,在宿位中为张行书争了一个名额,只是他对河东张氏极其不感冒,轻易也懒得见。   张须陀、程知节、秦琼,罗士信四人之中,张须陀年龄最大,武艺也是高,另外三人皆以师长相待,秦琼排二,而罗士信最少,若非知道张须陀还念着骨肉之情,他根本连见就不愿意一见。   一名下人领着张行书进到内堂,看到程知节已经坐在那儿,张行书连忙抢前两步行礼道:“小侄见过世叔,给世叔请安”   对这个张家长子,程知节是有些瞧不起的,觉得不过是一个纨绔而已,当时却不过情面,才给谋了个差事,不过从最后听到的消息来看,还不算是个扶不起来的。   他指了指地上的椅子,道:“坐吧,最近差事如何?自从你进入宿卫,差不多也有半年了吧?”   张行书应声坐了,回道:“回世叔的话,小侄这边尚好。只是听说军前需要人手,看是否能够到军前为朝廷效力。”   程知节听了,不禁皱眉,大唐崇尚军功,不少开国元勋的子弟都惦记着上军前效力,只是哪有那么多的位置好安排?何况,他与张须陀交情莫逆,与何东张氏可没那份交情,思量了一下道:“你是河东张氏的长房嫡子,阵前刀枪无眼,虽然其志可嘉,还是留在宫中为宜,反正同样是为朝廷效力。鸿渐目前在长安,有时间的话,你们兄弟之间多来往来往,相互提携。”   上军前挣军功和在后面‘为朝廷效力’可不是一个概念,程知节如此说,其实也就是告诉张行书,与其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还不如和张陵搞好关系,无论是以张陵在皇上眼中的地位,还是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只要笼络好了张陵,将来自有腾达的时候。   只可惜,程知节这番心思是白用了,听到他这番话,张行书涨红了脸,道:“张陵正风光呢,怎么会将侄昴这个堂兄放在眼中?况且他那一房早已经从河东张氏分了出去,待侄儿疏远地也是有的,侄儿只想老实本分当差,并没有心思攀附权势。”   程知节听了这话,不禁止皱眉,心里腻歪得不行,看来张行书这小子只是看着规矩了些,内里还是个不谙事理的纨绔。   说起来,张陵一家并无亏欠河东张氏之处,当初张须陀与河东张氏反目,不能说没有张若离的原因。但自从张氏入长安之后,虽然张家来往不多,其实对河东张氏颇多照拂,尤其是张行书的差事,如果不是张陵和张杨氏托付,仅凭着张若离来那么几趟,哪有可能答应?如今张行书说出这番话,委实令人心寒。   张行书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言,犹自说道:“不是谁都些像铁牛贤弟那般憨厚,待人以礼的虽然小侄与铁牛贤弟相处时间不多,却是非常投契。”   说到这里,大概有点儿醒过味来了,微微一顿,道:“年节将至,还望世叔保重身体,早日痊愈”   听起来像是称赞程铁牛,可感觉上怎么是在说自己的儿子好骗?听着张行书说话,程知节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这小子的嘴巴……真是臭不可闻   程知节暗自摇头,已经有些懒得应付他,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劳烦贤侄来看老夫,本当留你吃酒。只是老夫连日辗转不成眠,眼下颇觉劳乏,若是贤侄不怪,先容老夫歇歇。”说着,倚着枕上,不一会儿竟然发出了微微鼾声。   张行书见程知节面色焦黄,又包着头,也不知道病到了什么程度,而且这么快就入‘睡’了,只好拱手行礼告辞,随着下人离开。   等张行书一离开,程知节就跟腰上安了弹簧似的坐了起来,阴沉着脸下了地,吩咐旁边侍候的丫环道:“找人过来将地拖一遍,把他用的茶盏都扔掉,以后河东张氏再过来人,就说我不在。”   “是,老爷。”丫环答应一声,倒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张陵是老爷的义子,这个张行书不知好歹的乱说,没当场赶出去已经是仁厚了。   程知节坐在那儿生气,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却是程铁牛听到父亲有些生气,跑过来请安的。   “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中山狼罢了。”   程知节看到满脸汗水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丝嗔怪的神色,道:“练了一上午,你也乏了,还管这些闲事干什么,回去歇一歇吧。”   “不过才热热身而已。”程铁牛不以为然地说道,他顿了一顿,又问道:“我听说刚才张行书来了,是他惹父亲生气了?”   “凭他也配”   程知节不屑地道:“我只是叹息张大哥族里怎么会出这么一个白眼狼,三代糊涂人”   “所以河东张氏才渐渐没落,大嫂不归宗是对的,只可惜大哥太仁厚了。”程铁牛道。   “仁厚之人必有仁报。”   程知节摇摇头,忽然问道:“铁牛,年后你母亲就准备去张府下定,以后没事就别过去了,不差那点儿时间。”   “嗯,我知道。”   程铁牛有些小郁闷,他过年后也要去李道玄帐前听令了,按照程知节这话,就没办法再去张府看张楠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滚”程知节笑骂道。   此时张府里也忙着接收年礼,虽然李承乾是太子,可每到年节都不忘给小婉这个‘老师’送份礼,多少不论,可这是就一份心意,小婉和张陵都不得不谢。今年送年礼的人有些特殊,除了正使之外,还有一个自封的‘副使’——高阳公主。   以往张陵夫妇在外地,今年回京倒是诸事便宜,所以这位公主殿下闲得无聊,主动请缨要过来看看‘夏大家’……几年前她还年小,这两年渐渐长成,倒也逐渐知道了小婉的名字,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今天听到太子要给老师送礼,就自告奋勇地过来,李承乾疼爱妹妹,便也答允了,不过他没有过来,被李世民召到御书房了。   小婉刚请她入座,就有紫鹃来禀报,说是平阳公主府的两位小公爷派人过来送年礼。   小婉只好请高阳公主暂坐,让雪雁给她倒上饮料,自己出去打赏。   高阳公主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龄,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见小婉挺着肚子,一脸的雀斑,颇觉得大失所望,倒是雪雁给倒的果汁和桌上一些西式糕点,非常喜欢,当下就拿了一块放到嘴里,这些细点入口即位,味道甘美,高阳公主食指大动,又吃了数块犹自未足。   “公主殿下,这些点心太甜,小心牙疼。”   和高阳公主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位年长的宫女提醒道。   “真没趣”   高阳公主撇撇嘴,站起身扫视这间屋子,刚想询问小婉怎么还没有回来,忽听到后院方向传来一片笑声,不由好奇地看向雪雁:“那边笑得那么开心,有什么好玩儿的事物?”   雪雁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后面是小少爷和几个孩子正在儿童乐园玩耍。”   “儿童乐园?快带我去看看”高阳公主眼睛一亮,立即就要往外走。   雪雁有些为难地看向那两位宫女。那两位宫女却是东宫出来的,知道张家和太子的关系,因而向雪雁微微点头。   “公主殿下,请跟奴婢这边走。”   得到那两位公主的首肯,雪雁在前面引领着向后边走去,小婉和紫鹃匆匆回来,正看到他们的身影,微一寻思,小婉低声向紫鹃嘱咐了几声,乐得回房休息一会儿,紫鹃则快步向后院走去。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二节女儿   第四百六十二节女儿   在张陵在沧州任职之前,小婉就为宝儿在面一个单独的院子里辟了一座儿童乐园,后来去了沧州,就没有再建,但里面滑梯、秋千之类的东西都有,半年前宝儿回京的时候,小婉附上了一张已经设计完好的儿童乐园图纸,让家里依图加工,好让儿子回去之后,有的玩耍。   这两年府里小孩倒是不少,宝儿回来就与他们打成了一片,等儿童乐园建成之后,更是玩疯子,每天在园子里吆三喝四的,好不热闹。   高阳公主跑到门口便好奇的站住了,那些新奇的蘑菇小屋以及各种装饰鲜艳的游乐玩具,让小丫头的眼睛有些不好用了。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突然出现在高阳公主面前,把小姑娘唬得一跳,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孩见吓着了高阳公主,连忙道歉,这让两个心中有些不悦的宫女也觉得好笑起来。   “没关系,我可不是胆小,是你出现得太突然了。”高阳公主还不忘给自己找理由。   这时,紫鹃匆匆赶过来,见状连忙拉了男孩的手道:“小少爷,这位是高阳公主殿下”   然后又对高阳公主道:“公主殿下,这位就是我家夫人的小少爷,名唤宝儿。”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似模似样地行了一礼,宝儿很快就以地主的身份引领着高阳公主满园子跑了,紫鹃则对闻讯过来的雪雁叮嘱了一番后,才匆匆回去向小婉禀报。   “呵呵,没想到她竟然喜欢这个,”   小婉笑了,她还记得‘高阳公主’这个封号,貌似不太好听,可现在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略为沉吟了一下,她从一个小盒子里翻出来一摞图纸,一张张看了,然后递给紫鹃:“等公主殿下离开之后,将这套图纸交宫女带回去吧。”   “是。”紫鹃答应一声,将图纸收好。   傍晚的时候,送走高阳公主回屋后,小婉突然觉得肚子痛了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紫鹃以前服侍过小婉生下宝儿,也算是有些经验。   “快、快去找产婆。”   小婉缓过一口气,额头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好在小婉临盆在即,产婆是早就准备好的,紫鹃服侍着小婉上床躺好,那边小丫环已经将产婆找来。紧接着,不相干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屋里只留下紫鹃帮忙,厨房里已经烧起了水……   时间过得好像特别漫长,张陵站在院子里,看看刚刚在天上露出面容的月亮,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婉已经在屋子里两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动静,和上回生宝儿时大不一样,所以他有些焦躁不安,有好几次都想进房,却被门口的丫环、仆女挡住,说是男人不适合进去。   这个时候,大多数宅子里的灯火已经熄了,但张府的灯火却依然一片能明,院子里、屋里,人影绰绰,李婶陪着张杨氏在一尊佛像跟前喃喃祷告,张楠和张麒支派小丫环一会儿过来一趟打探消息。   白天的时候,张陵去东宫,太子年前就要大婚,他少不得要先过去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被拉着吃了顿酒,刚走到半路就遇到报讯的下人,就匆匆地跑回家。   刚回到长安的时候,有些诚惶诚恐,去吏部交了差事之后,就无所事事,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皇上,只到李承乾悄悄向他透了个底儿,这才安生下来。   不过,虽然是皇恩浩荡,允他陪小婉生了孩子,并且陪着家人过完年再安排差事,可一想到与小婉母子分离,他还是感到一阵郁闷。   旁边的厢房里,雪雁正带着几个小丫环将接生所需要的各种物件准备妥当,然后送进产房之中,看张陵等得焦躁,雪雁便在出来的时候请张陵去旁边房间歇息片刻。   “无妨,里面怎么样了?”张陵急切地问道。   “一切正常,夫人没事的。”雪雁安慰道。   话音未落,产房里蓦然响起小婉的惨叫声,张陵猛然握紧双拳,冲到产房门前就要进去。   “老爷,使不得,您不能进去”几个仆妇大惊失色,连忙阻拦。   里面的小婉听到外面的争执,强忍着痛,扬声道:“阿陵,你不要进来,这里不是男人呆的地方”   张陵一怔,旋即垂头丧气地又回到了院子里,耳边尽是小婉压抑的闷哼声。   小婉确实很痛,她以为自己已经生过一胎,这一次不会那么痛了,可现在她痛得只想撞墙,紫鹃已经用一条手巾叠了几层让她咬着,以免受伤,但她的手还是紧紧抓着被角,疼得脸上汗如雨下。   因为怕外面的丈夫担心,她这次咬紧牙关也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下边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又怎么是可以凭借意志就能够忍受的?   一声声压抑的叫声依然是传出出来。   “夫人,加把劲,马上就要出来了,再加把劲……”产婆就是上次给宝儿接生的那个,是按照正式的称呼管小婉叫做‘夫人’,至今还有一些下人习惯于将她叫做‘少夫人’来着。   屋里的小婉筋疲力尽,外面等待的人也同样是度日如年。张杨氏在门口张望了几次,焦虑不已。   “老夫人稍安勿躁,夫人的身体素来好,可能是胎儿有些大,稍微困难一些也是可能的。”李婶安慰道。   “可大人这么个折腾法,等一会儿哪还有力气啊”张杨氏道。   “这也是的,”   李婶想了一下道:“那不如切几块参片给夫人含在嘴里。”   “对、对”   张杨氏连忙吩咐人准备参片给小婉送过去。   “夫人,这是老夫人送过来的参牌,你在嘴里含了,使劲吮两口中,也好有些力气。”   “啊——”   一声毫不压抑的惨叫传了出来,这倒不是参片的原因,而是实在无法忍受了,承着这声爆发式的惨叫,一声响亮的婴啼也接着响了起来,张陵再也忍不住,不顾血腥地冲进产房。   “恭喜老爷和夫人,是位小姐”产婆双手托着一个浑身红彤彤的婴儿,手上还沾着血,满脸笑容的恭喜。   张陵喜悦地看了那个小小的婴儿一眼,立即对紫鹃喝道:“快打赏派人告诉老夫人,别外阖府都有红包”   “谢老爷”   紫鹃笑盈盈地出去吩咐丫环们分头准备,产婆谢了一声赶忙给婴儿用热水洗澡,张陵则来到小婉的床前,心疼地看着满脸大汗的小婉。   “阿陵,对不起,这回是个女儿。”小婉虚弱地说道。   “女儿好啊,我最喜欢女孩”   张陵伸出手握住小婉汗湿的手,脸上露出笑容:“女儿漂亮极了,尤其是那双眼睛,跟你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觉得那下巴我耳朵像你呢”小婉轻声道。   “像咱们两个人。”张陵的笑就没有停过,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喜悦。   小婉展颜一笑,不一会儿便合上了眼皮,张陵吓了一跳,仔细看时,却是睡着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就算是正常人也承受不了,何况还是个孕妇?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那产婆道:“夫人没什么关系吧?”   产婆正准备了一块精致的小毯子将婴儿裹起来放到小婉的枕头旁边,闻言笑颜:“老爷,不妨事的,夫人只是累了,体系一会后,再吃点儿东西就会没事,倒是要准备一些下奶的汤水给夫人使用。”   “明白,明白。”张陵忙不迭的点头。   与此同时,张杨氏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李婶连忙向她道喜,张杨氏也美得合不扰嘴,连连招呼‘打赏’,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散发出去……本来还想放鞭炮祝贺的,但张杨氏不让,深更半夜的,虽然是自家欢喜,可也不能让别人家难受不是?   第二次为人父,张陵浑身的精神头,次日一早就醒了,比小婉还要早。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宝贝闺女,在小婉的催促下,这才去给张杨氏请安,然后去卢国公府报喜……裴夫人本来是要他们一生出来就报喜的,可昨天已经将近半夜了,张陵想来想去还是不愿在那个时候打扰程知节夫妇。   在生宝儿的时候,小婉就坚持母乳喂养,认为这样做不仅有益于孩子的健康,而且还能够加强母子之的互动,不过为了万一起见,府里买了两头刚生完小牛的母牛,准备必要的时候以牛乳代替,至于乳娘,小婉根本没有考虑过,虽然以她们的身家雇请一个乳娘到府里也没什么关系,可小婉不愿意让乳娘分去女儿的爱。   给女儿第一次哺完乳,小婉问张陵:“阿陵,大名可以不急着起,可先要起个小名啊,要不怎么称呼?”   “那起什么好呢?”张陵蹙眉道。   “我看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老夫人吧”小婉笑道。   广告   《凤临异世》:曾经的青柳著:   “汝当知,魔法是发现,是探索,是创造,是人类文明,是真理之果。你应相信自己,但不可过于自信你应永远热情,但不可过于狂悖你可以勇于尝试,但不可肆无忌惮,你当必定怀有敬畏之心”   “汝当知,魔法之路铺满荆棘,你将饱受打击,遍历挫折,你将受伤,流血,甚至丧失生命但你必定要坚定你的信念,因从今天起,你便得到最高自由,你的信念便是你的尊严。你无需对任何人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站在整个人类最前端你无需对任何物跪拜,因从今天起,你已明白你信仰的只有真理”   凤舞.海涅尔,一个两世为人的穿越者,最初,由于经历了饱含人情冷暖的童年,她只想成为一名魔法师,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然而,当命运之轮一旦转动的时候,一切都不由自主……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三节 天伦   第四百六十三节 天伦   越临近开春,天气越冷的厉害,但张杨氏的心里却是热乎着,看着眼前这个皮肤泛着红色的小婴儿,感觉到一阵阵的恍惚,似乎有些不真实。   开枝散叶,这是她对亡夫许下的最大心愿,不知不觉中,那个流着鼻涕满地跑的孩子已经娶妻生子了,儿女俱全,在她看来这是一种福报,   宝儿的小名是小婉夫妇俩起的,大名是交给张杨氏来起的。这一次生的是女儿,小婉和张陵本来还想着循上个例子,张杨氏却是不依,说是自己要给孙女起个小名,这大名就由她们夫妇二人给起好了。   宝儿的大名已经起好了,叫做张智霖,这是张杨氏好一番查各种资料才确认下来的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而且宝儿那一倍也犯‘智’字。在生产之前,小婉和张陵便讨论孩子的大名。如果是男孩,当然也要中间是个‘智’字,两个人拿着《千字文》在里面查了半天,最后还是张陵拍板,“就是‘宇’字,张智宇,多响亮的一个名字”   “不见得”对于丈夫起的名字,小婉选择了一个不合作的态度,不过女孩的名字就是由她来起,在想了半天,眼看着乌发要熬成白发的时候,她终于憋出了一个名字:“张雨诗。”   “下雨天,就湿了?”张陵板着脸,故作迷惑的问道。   “胡说什么?”   小婉当时气得砸了他一拳:“有这么解释的吗?有本事将来女儿长大了你在她面前说。”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不是儿子?”张陵嘟囔着道。   “我自个肚里的货,还能不知道男女?”   小婉做出一付得意的模样。   没想到一言中的,现在还真是生了个女儿,小婉原本担心张陵失望,但看到他抱着小婴儿那一脸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便安稳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杨氏便带来看小婉……嗯,主要是看自己的小孙女,同时带来了小婴儿的小名——妞妞。   “妞妞?”   小婉的心情有些吐糟,貌似她前一世养过的一只波斯猫就叫‘妞妞’。   “是啊,这个名字我捉摸了半夜呢”张杨氏一脸慈爱地看着孙女儿,可小家伙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呢,对于奶奶的爱没有直观的反应,只是略觉不郐的扭了扭小身子,胖嘟嘟的小腿蹬了两下。   “好,当然好。”张陵这方面的反应要比小婉快一些,忙不迭的应道。   小婉看到张杨氏的目光看过来,也连忙点头:“对,这个名字起的好,就是有水平,一听就知道是女孩。”   想一想也是,何必为这种事情惹老太太不高兴,而且俗话说,越是普通的名字将来越好养活,看着那个小婴儿……小婉忽然觉得,这小家伙比起一只波斯猫大得有限。   无论习俗如何变化,女人生了孩子总是要坐月子的,接下来就是一顿海补,各种汤水海补一番,都是那种淡而无味,喝得小婉都想吐了……可是没办法,若想亲自给女儿哺乳,当母亲的就有辛苦一些。   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张杨氏也不让将孩子抱来抱去,每天总是亲自过来抱着妞妞亲个大半天才回去,裴夫人来过一趟,硬是在府里呆了两天才依依不舍的回去,平阳公主倒是没来,派人送来了赏赐,长孙皇后和刚刚大婚的太子妃也给小婉和小婴儿送来了不少的物什,小婉都一一回谢,这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已经是近也年跟,小婉大歇了几天之后,也不好意思像个老封君似的坐在屋里,便围着狐裘坐在厅里处理府里以及生意收的事务。   腊月二十九,宫里赐宴,这原本没什么稀奇,每年都有这么一遭,张陵因为自己现在处于‘待职’期间,也没想着有自己什么事,却不料在接近午时的时候,被宫里一个侍卫传过去参加这宴会,他匆匆的赶过去,跟几个熟悉的长辈打过招呼之后,便准备去和以前在工部时候结识的几个同僚说话。   “鸿渐,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嘛?”一个略带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秦大哥,听说你去河北道公干,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陵回头看时,却是秦怀玉。秦怀玉是秦琼的长子,两家也是世交,关系甚笃,只是前段时间秦怀玉出公差,这才回来,还是第一次相见。   “昨天刚回来,听说你府上添了一位小姐,恭喜啊”秦怀玉笑道,神色间颇有几分羡慕。他结婚稍晚,是去年结婚的,也是皇室的一位郡主,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开枝散叶,难怪他看着张陵的表情怪怪的。   程铁牛在一旁挤眉弄眼地道:“秦大哥,不能嘴上说恭喜,总得有点儿实际表示吧?”   “表你个头”   秦怀玉,照着程铁牛的脑袋来一记爆栗:“知道你要成了鸿渐的妹夫,可也用不着出卖我的来送礼吧?”   “没错,都是自家人,什么礼不礼的提起来生分。”张陵作好作坏地道。   秦怀玉斜睥了他一眼:“你们不用合起伙来挤兑我,横竖这礼物方才已经送府上去了,你们就等着给我还礼吧”   张陵和程铁牛一怔,旋即开心道:“恭喜大哥,嫂子可是有了?”   秦怀玉得意的点点头:“已经两个月了。”   宫里赐宴,文武百官多是应个景,没有几个人是据案大嚼的,有些大臣更是年年参加,丝毫不觉得稀奇,不过是大家呆在一起,动几下筷子,说说话,看看歌舞之类的也就罢了。   三个人凑到一起,说的却是即将与突厥开战的事情,这一次程铁牛和秦怀玉都有份,唯有张陵无份,说起来张陵是特别的羡慕,只可惜张麟已经去李道玄帐下听令,张陵这边又被皇上惦记着别的差遣,这回得意的却是程铁牛和秦怀玉。   老婆孩子热坑头,自从妞妞出生之后,张陵基本上不再出去交际,他知道自己年后大概就要外放,所以守着小婉和两个孩子,小婉笑话他也不理,尤其是抱着妞妞稀罕得什么似的,搞得小婉都有些吃味。   和秦怀玉他们约好了年后吃酒,张陵便打道回府。此时,小婉正在安排人准备各种点心,煎炒烹炸,样样都要准备,好在厨房人手齐全,只是吩咐下去各自负责的事情,倒也不用她亲力亲为,饶是如此,等那些管事的下去之后,小婉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你也真是的,这些事情你不在家的时候不也是做得挺好的吗?非得一样一样的过问,小心累着。”张陵回来看到她这付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小婉从紫鹃手里接过一碗参汤喝了,道:“没事,咱自己的家自己不忙活让谁忙活?娘和李婶这几年都挺辛苦的,绣娘都被磨炼得不像个大姑娘了,也该让他们休息休息了。”   “可你不是刚生产完嘛。”张陵知道小婉说的是实情,绣娘也不小了,而且是被张杨氏认做了义女,年前已经许了人家,等明年春闱之后就来迎娶。   “有这么多好吃好喝供着,只要不冻着就没事,权当是锻炼身体了。”小婉笑嘻嘻地裹了裹身上的狐裘。   “妞妞呢?”张陵这才想起宝贝女儿。   “和宝儿在娘那儿呢。”   小婉说道,她拿起几张单子递给张陵,道:“这是过年给下人们的赏赐,还有走亲访友用的礼品清单,你看有什么增、删的。”   “又不是第一次在长安过年,这礼物也就是那么回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祭祖。”张陵说道。   皇宫立政殿。   将身边侍候的宫女打发出去之后,长孙皇后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铜镜,看着里面那张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脸,有些痴痴的发呆,之前在宴会中保持了长时间的笑脸,现在却觉得面部肌肉有些疼痛。   说起来她心里其实也是很满意的,自从嫁给李世民,两人相相敬如宾,即便是在李世民登上皇位,有了嫔妃之后,还是在她这里就寝的时候多,虽然将丈夫让给别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李世民地位在那儿,若是没有三宫六院才叫奇怪呢,所以长孙皇后并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最令她不放心的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当初李世民喜欢李泰文慧,将他留在长安多安,后来还是为了避免将来君不君,臣不臣,便让李泰离开长安就藩,但这些年来,李泰与朝中大臣的书信往来却未曾断绝,而今年在宴会上更是请求回长安‘休息’,其中意味着什么,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她?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双温热的手掌抚在她的双肩上,“皇后,泰儿的话令你伤心了?”   “这要看皇上的意思了。”长孙皇后轻声道。   “朕喜爱泰儿,也羡慕天伦之乐,可这是皇家啊”   李世民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疲惫:“过了年,泰儿还是去就藩,朕派几名医术不错的太医跟着过去,再从御膳房调几名厨子过去。”   “谢谢皇上”长孙皇后的心陡然轻松起来,站起来回身盈盈下拜。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四节 团圆饭   第四百六十四节 团圆饭   腊月三十。   大清早天还没亮,大街上便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骑士策马狂奔,在张府门前勒缰停下,然后飞身从马上下来,几个大步来到门前,‘砰砰砰砰’的敲起门来。   “来了,来了”   门房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这个时候敲门无疑是很急的事情,虽然他舍不得那柔软的枕头,可更不想因为贪一时之安丢了这份儿差事。   等他提着灯笼来到门前的时候,大门又‘砰砰’地响了一通,“是哪位?”   “张喜,是我快开门”门外的人不耐烦的叫道。   张喜一愣,旋即将大门打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是怎么说的,竟然是三少爷回来,快进来,可别冻着”   “你小子又睡懒觉了是不是?我一定告诉我嫂子”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张麟,他牵马入府,等张喜将门关上后,随手将马缰扔给他。   说来也是有意思,张杨氏一向待下宽和,而张陵他们几个向来不太管家里的事务,所以一直以来,张家的下人最怕的就是小婉。   张喜接过马缰,苦起了脸,道:“三少爷,您这可是冤枉小的,从您敲门到小的开门,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哪里耽搁了?这大过年的……小的先给您拜一个”   说完,他作势欲跪。   “得了吧。”   张麟本来就是跟他开玩笑,哪里会真让他跪下,“去帮我把这马喂好,这一路上可把它累着了。”   “好嘞”   张喜牵着马就往马厩的方向走。   “等一下,把灯笼给我。”   张麟劈手夺过灯笼,蹬、蹬、蹬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张喜只好摸着黑去马厩。   张陵兄弟几个长大之后,都各自有了院子,便是绣娘也有了自己的院子,张麟回到自己的院子前一敲门,将院子里的仆女、丫环都惊动了起来,知道是他回来,又是一阵忙活,一名仆女匆匆地去厨房给张麟张罗吃的,这边丫环们用炉上热水给张麟冲茶,先驱了驱寒气,直到天亮的时候,张麟才去见了张杨氏,又跑到张陵和小婉这边?   “三弟,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在淮阳王帐下听令吗?”张陵奇怪地问道。   “这不是过年了吗?皇上想王爷,就召王爷回京,临走的时候将我也带上了,若不是跟王爷同路,到现在还被关在城外呢。”张麟进屋就四处张望。   “看什么看?”张陵瞪了他一眼。   “嘿嘿,我是在找小侄女,她在哪儿?”张麟摸着后脑勺笑道。   “前面冷,她在后面的房里。”小婉说道,领着张麟来到后面看妞妞。   “长得这么丑?”   张麟抱起妞妞,左看右看找不到和张陵夫妇相像的地方。   “你懂什么?小孩子都这样,宝儿刚出生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再过几天就好了。”张陵看了小婉一眼,见她没恼,便狠狠地瞪了张麟一眼。   张麟也晓得失言,尴尬地看了小婉一眼,见她脸上不动声色,心情一松,连忙将孩子放回摇篮,找了个借口溜走。   他这边一走,小婉的脸立刻‘寒’了起来:“这小子竟然敢说咱们妞妞丑,等他结婚生子之后,我一定要跟娘说一声,那孩子的小名由咱来赶。”   “你准备给起什么名字?”张陵小心翼翼地问道。   “丑丑”小婉磨牙。   汗张陵立即挥袖。   刚刚走到院门的张麟突然浑身打了个冷战,差点儿一头撞门上,“这是谁在念叨我了?”   三十要祭祖,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将祖宗的牌位往桌上一摆,然后放上去半拉猪头,一只鸡,一条鱼,一柱香,列祖列宗吃得都挺满意。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老祖宗们的生活水平也是水涨船高,而且比较麻烦的是,祭祖这种事情都需要子孙们亲手准备的,不能假外人之手,哪怕是下人也不能伸手。   小婉还在月子里,但看别人都在那儿忙活,自己歇着也不好意思,便也来到厨房帮忙,不一会便出了一头的虚汗。张杨氏被唬了一跳,连忙命两个丫环将她扶回房间:   “这儿也不差你一个,赶快回去歇着”   小婉虽然不想,奈何身体确实有些支撑不住,只好回房歇了。   厨房这边,便由张杨氏在这边张罗……今天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三儿一女,一媳二孙都齐聚身边,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说是忙碌,主要是清洗那些祭器,像祭祖用的整猪、整羊什么的都已经蒸好,各种鲜果、干果……荤素齐全,比以前丰盛多了。张杨氏看的十分开心,日子过到这个地步,她现在觉得很满足。   “娘,你回去休息,剩下的我们来做。”张陵看张杨氏脸上有几分疲倦的神色,便劝她回去休息。   “剩下的不多,还是做完了再些吧。”张杨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此时已经将近酉时。   等所有的供品都上了供桌,全家人都在牌位前叩了头,这算是告一段落,阖府上下立即行动起来,准备本年度的最后一道大餐——团圆饭。   前两年张陵和小婉都不在家,尽管家里的人也不少,但总像是月缺不圆,少了许多兴趣,今年可大不相同,不仅儿女、媳妇、孙子都在,而且还多了一个小孙女,尽管还不会开口说话,却是一个家和万事兴的喜兆,张杨氏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这脸上的笑纹就没消失过。   屋里的炕上摆了两桌,地上二桌,中间用屏风隔了,外面大厅摆了两桌。   小婉是长媳,请张杨氏主位坐了,自己侧坐相陪,张楠、李婶、绣娘和张忠他们家里的也都依次坐好,宝儿等几个孩子在在桌子边规规矩矩地坐了,而张陵他们兄弟三个和张忠等人在地上坐了,外面大厅是给管家和管事们的。   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个都正襟危坐,等吃喝起来之后,就渐渐热闹起来,地上的男人们开始吆五喝六,而炕上的女人们也开始行起了酒令,几个小孩子渐渐坐不住,炕上炕下跑了几圈之后,渐渐地犯起困来,被紫鹃她们分别送回房睡觉去了……   团圆饭,吃的是收获,吃的是希望,吃的是浓浓的亲情。不仅寻常百姓家如此,便是帝王家也是这样。   太根殿中早已经开始歌舞喧天了,和前一天赐给大臣们的宴席不同,今天晚上是皇家自己的聚会,分封在外地的藩王们纷纷回长安,有家眷的也都带着家眷入宫,一时之间,太极殿上也是热闹之极。   中间这一桌当然是大唐至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位置,左首为尊,是太子李承乾和刚刚嫁入东宫的太子妃侯宁儿,下首是李泰,还有几名妃嫔分坐两旁。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除夕夜,在座诸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片喜气,李承乾和李泰时不时地隔着座位交谈几句,神情甚是和睦,一付兄友弟恭的模样。   李世民坐在最上首,目光似专注于眼前的歌舞,可周围的一切又岂能逃出他的注视?看着李承乾、李泰二人的模样,李世民彻底熄了将李泰留在长安的心思。   卢国公府。   程知节一家人也已经吃完了年夜饭,一家三口坐在那儿打起了纸牌,每个人手旁都放着一把金瓜子,玩得倒也乐各。   “老爷,过了年先下定吧。”裴夫人说道。   按照裴夫人的意思,年前就要将婚事办了,张杨氏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可程知节却是坚决地不同意,一定要将突厥的事情出现完之后再办,说到了那个时候,程铁牛也算是功成名就,那个时候再娶张楠也是不委屈了人家女孩。   但是,裴夫人明白程知节的顾虑,战阵之上刀枪无眼,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两家还没有办婚事,张楠便是另找一户人家也无妨碍,只是这种不忍说之事,谁也不能提到桌面上,裴夫人虽然心痛儿子,可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留下遗憾。   听了裴夫人的话,程知节想了一下,点点头:“可以,过了年先去下定,也好给你吃颗定心丸。”   裴夫人嗔怪道:“那不也是给你吃一颗定心丸?张楠这孩子心地纯善,乖巧懂事,若不早早给铁牛定下来,睡觉都睡不安稳,如果是早一些结婚,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程知节苦笑道:“张楠才多大,你就着急做祖母。我看这晚上一年倒是正好。”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管家带着一名士卒匆匆的来到房外,大声禀报道:“回禀老爷,淮阳王爷紧接召集少爷回去。”   “什么?”   程知节一愣,手上微微一紧,手里的茶盏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纹。   “老爷”裴夫人立即明白了这个召集令意味着什么,喊了一声之后,怕扰了丈夫和儿子,又立即噤口吵语。   “立即给少爷准备行装”   程知节吩咐道,那些行李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拿出来就是,两匹马也立即备好,程铁牛披挂整齐,向父母行了一礼之后,就上马扬鞭随着那军卒远去。   张府门口,张杨氏、小婉、张陵等人也是站在门口,目送着张麟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去。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五节 心事   第四百六十五节 心事   张府上房。   几个小毛头都被带到了后面的儿童乐园中玩耍,来回行走的下人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连说话都多靠手势招到近前耳语,唯恐惊到了屋里人——虽然她们不是很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却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保持安静。   房间里,张杨氏包着头斜倚在靠枕上,微微闭着眼睛,听李婶坐在旁边说古道今,脸色微微有些发黄。   门帘忽然一动,张杨氏睁眼看过去,却是小婉带了个小丫环走过来,丫环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盖碗,隐隐传来药味。   “妞妞和宝儿呢?”   张杨氏皱起了眉头:“孩子还小,你来回走带了病气怎么办?”   从前天张麟走了之后,张杨氏的身体就不太舒服,请了御医看过之后,说是思虑所至,用药调养一番,不宜心事过甚,这几天李婶就在旁边给她讲讲古,那药就由张陵送过来,今天张陵出去,小婉怕耽搁了用药的时间,就亲自带着小丫环将药送过来。   听到张杨氏的话,小婉笑着回答道:“娘,不要紧的,昨天跟王御医谈过,娘这两不是伤风感冒的那种,不碍事。等明儿个您精神强了,我把妞妞抱过来,她也想祖母了,宝儿被雪雁带着去后面玩,现在不在屋里。”   “那妞妞谁在看着?”张杨氏连忙问道。   “紫鹃看着哪呢。”小婉从托盘上将盖碗揭开,捧在手里试了试温度,然后端到张杨氏手边,伺候着她喝下,然后将空碗放回托盘,示意那小丫环下去。   张杨氏吧嗒了一下嘴,微微皱眉:“这可真是苦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小婉笑了一声,连忙在桌上取一块蜜饯放到张杨氏嘴里,她嚼了几下,这才觉得苦味稍着。   张杨氏一转头,看到李婶在那儿笑,便摇摇头自嘲地道:“年轻的时候就像在药罐子里泡着似的,这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竟然连点儿苦都吃不得了。”   李婶笑道:“那是老夫人的福报,日子才越过越好。”   张杨氏叹了口气,她这病还真就是个心病,张麟刚吃完年夜饭就被召走,这说明大战在即,虽然她支持儿子继承亡夫的事业,可一想到‘将军难免阵上亡’这句话,再联系到张须陀,心中岂能没有心事。   “娘,厨房里有刚熬好的野鸡汤和狍子肉,我让人给您端过来吃点儿?”小婉轻声问道。   张杨氏犹豫了一下,看着小婉殷切的目光,终究是不忍拒绝,点点头道:“再拿个银丝卷过来。”   “好”   小婉大喜,隔着门吩咐了外面的丫环几句,回来又对张杨氏道:“娘,您也不要太忧心了,等阿陵回来,让他去义父那边打听一下。”   张杨氏微微点头,小婉有说起妞妞这两天的变化,然后笑道:“娘,您可要快好起来,现在妞妞的花样可多了,您不盯着她点儿,那真是太可惜了。”   过了不到一刻钟,一名小丫环手里提着个漆花食盒,敲门进来,向张杨氏和小婉行了一礼,然后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小婉望着食盒嗅了一嗅,道:“好香,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小丫环打开食盒的盖子,一边从里面往外端盘,一边答道:“回夫人的话,除了刚熬出来的野鸡汤和狍子肉之外,厨房刚刚炸了鹌鹑,这东西热了吃酥酥脆脆,冷了吃也是满口喷香,老夫人这两日吃药,嘴中发苦,吃了这个正好可以调味,特地让奴婢送过来。”   张杨氏望过去,那两只青花碗里放着的分别是野鸡汤和狍子肉,在一只同色瓷盘里放的六只色泽金黄的鸟雀,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娘,这味道真不错,快趁热吃点。”   小婉连忙招呼,李婶也从旁相劝,张杨氏总算是吃了点儿东西。不过没等吃完,小婉便被张杨氏赶回去,让她好好照看孩子。   回到屋里,妞妞却已经醒了,正依依呀呀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外语’,挥舞着小手想抓住紫鹃手里的拨郎鼓。   看到小婉进屋,紫鹃将拨郎鼓塞在妞妞的手里,抬头问道;“夫人,老夫人可开始吃饭了?”   小婉点点头。   紫鹃合了下掌,呼口气道:“谢天谢地,只要开始吃饭就好,人是铁饭是钢,这若是不吃饭,那才是最伤身的。”   被她这么一说,小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连忙吩咐道:“紫鹃,你快去让厨房再做一碗燕窝粥给老夫人送过去。”   “噢,为什么现在做燕窝粥?”紫鹃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婉解释道:“老夫人几天没有正儿八经吃一顿饭,这次又是肉,又是油炸食品的,太过油腻,再吃些燕窝粥才好。”   紫鹃这才答应着去了,直等到燕窝粥好了,端给张杨氏后,她才回来。   不多时,张陵也从外头回来……这才不多一会儿,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在他的头上薄薄地洒了一层洁白。   “快出去,拍打利落了之后再进来。”没等他站稳,又被小婉给推了出去。   等他在外面拍打一番,小婉才准他进屋,问道:“吃饭了吗?”   “没呢?这不是回来陪你一起吃吗?”张陵笑道。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差事,他乐得轻松给自己放个假。   “紫鹃,你去厨房给老爷拿些饭菜过来。”小婉吩咐道。   “是。”紫鹃应了一声立即出去。   “妞妞,叫一声‘父亲’”张陵嘿嘿笑着,将妞妞抱在怀里。   “哪有那么快说话?怎么也得八个月以后,你难道忘了宝儿是快一生日的时候才会说话?”小婉笑道。   “我这是对她提前进行教育。”张陵说道。   小婉笑着摇摇头,突然想起刚才跟张杨氏提起话,道:“阿陵,等一会儿你去义父那里去一趟,看能不能得到二弟的消息。”   “哪有这么快?”   张陵不以为然,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心里琢磨着事情,吃相就有些难看,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眼前的食物,张陵又抱着女儿逗弄了一会之后,这才起身换了一件衣服出去,而这时雪又停了。   卢国公府大门紧闭,丝毫看不出过年的喜庆气氛,甚至连年前的光景也赶不上,张陵摇了摇头,上前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门房的喊声,不一会儿便看到门被打开,满脸睡意的门房嘴里嘟囔着走出来,抬头一看是张陵,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义父父母在家吗?”张陵问道。   “在,在后面指导亲兵们训练呢。”门房笑答道。   “行了,我自己过去。”张陵袖着手向后园走去。   程知节只有这一个儿子,对于他的出征,两口也也是惦念。实质上,他更愿意是自己上战场,可李世民不会轻易让他们这些老将上阵,一方面是爱惜他们,怕有所闪失;另一方面,也不无封无可封之意——以程知节而言,现在已经是卢国公,再立下什么汗马功劳,该如何封赏?所以做为皇上,考虑一定要周到,否则亡身、亡国不是危言耸听。   程铁牛走了,家里就觉得空落落的,程知节百无聊赖,就在后院操练那些亲兵卫队,也算是自得其乐。只是这国公府能有多大点儿的地方,亲兵又能够有多少,再怎么操练,也操练不出来沙场点兵的气势,练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些无趣起来。   这时,就听到脚步声响,却是张陵过来,行礼见过之后,程知节挥手命亲兵们散了,然后拉起张陵的胳膊道:“我正想找人说说话,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让厨房预备几个好菜,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二人进了厅里,裴夫人也是听到有人报张陵过来,跟着前厅打听妞妞的情况,听到程知节要喝酒,便笑着命人去厨房传话,她却让张陵坐下,打听妞妞的情况。   为人父母,都喜欢将自己孩子的趣事与人分享,张陵就越来越发现自己有些婆婆嘴的倾向,只要一提到女儿,那话就如同黄河之水般的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而裴夫人更是听得兴致高涨,不是的恰到好处问上几个问题,两个人说得更是投机,倒让一旁的程知节郁闷起来……这到底是谁找谁说话?   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一名下人近前禀报:“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好了,摆哪儿?”   “摆花厅。”程知节挥手命下人快去摆酒菜,这边干咳一声:“夫人,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不就是想喝酒吗?快去吧”裴夫人登了他一眼,又跟张陵叮嘱了一番后,起身进内堂去了。   “嘿嘿,鸿渐,别怪你义母罗嗦,自从你兄弟走后,她也是心事重重,有时间多过来说说那孩子,她愿意听。”程知节笑道。   “是,儿一定时常过来。”张陵应道。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花厅这边。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六节 去向   第四百六十六节 去向   过年的时候,各府上的许多菜蔬那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尤其是在有了大棚蔬菜之后,长安城这些显贵家不缺新鲜蔬菜,一个吩咐下来,不多时已经备齐,当张陵和程知节进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式。   “有些奢侈啊”   程知节笑道。   桌上摆着四道凉菜和四道热菜。   那四道凉菜是切松花蛋、切咸鸭蛋、白菜蜇皮、盐水花生;四个热菜是红烧蹄膀、红烧鲤鱼、全家福、软炸鹿肉,中间还放着一锅野鸡汤和两瓶威士忌酒。   张陵大清早就出门,喝了一肚子的冷风,回家没坐稳又赶到卢国公府,再闻到这诱人的香气,顿时饥肠辘辘,对那酒倒是不在意。   程知节却是无酒不欢的,尤其是这威士忌酒的烈性正对他的脾胃,他招呼张陵落座,打开酒塞,刚要斟酒,酒瓶子却被张陵拿走:“哪有让义父为孩儿倒酒的道理。”   说着,他给程知节斟满,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盏。   程知节也不急着喝,笑眯眯地道:“鸿渐今天在这里喝了我的酒,明日可让小婉还我一桶。”   张陵知道这位义父是惯开玩笑的,有些老小孩的意思,便笑道:“义父也好意思算计孩儿?不过是一桶酒而已,赶明儿让人过来送你两桶。”   “那感情好”程知节大笑。   “见者有份,不能少了我的”   厅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秦琼大步走了进来。   张陵连忙站起,程知节也起身笑道:“来得早不是来到巧,二哥来了”   秦琼行起坐卧甚是威严,张陵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非常的恭敬,见程知节说完话,他也上前拱手问好。   秦琼点点头,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又打量着张陵,含笑问道:“鸿渐,最近感觉怎么样?”   “二叔,最近挺清闲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身上都长肉了。”张陵笑着回答。   秦琼摇摇头,笑道:“你小子,不要到处乱窜,那样太显眼了,皇上是给你的恩典,难道不知道吗?”   “二哥,坐下慢慢说。”程知节知道这位二哥有时候太方正了,怕张陵不自在,连忙拉着秦琼坐下,然后招呼张陵:“你也坐下说话,别像木桩似的杵在那里。”   张陵坐下,道:“二叔,小侄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娘在家里担心三弟的情况,所以托我到处走走,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听说是张杨氏的嘱咐,秦琼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再别到处打听了,从去年的那场战斗打了之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贞观三年(629年)十二月,东突厥将军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率军进扰河西。肃州(治酒泉,今甘肃酒泉)守将张士贵、甘州(治张掖,今甘肃张掖)守将张宝相互相统兵结成掎角之势,坚壁清野,利用城池阻挡突厥骑兵,再次使突厥人无功而返。   两次入侵的失利,不仅极大地打击了突厥人的信心和颉利的威信,也让朝廷上下不再认为突厥是不可战胜的,这也是李世民决定出兵的理由。   见张陵还在沉思,秦琼又说道:“莫说大军现在还未出征,就算是已经出征,你三弟是在淮阳王手下听令,难道还担心王爷会将他派去前面?”   程知节在旁边笑道:“鸿渐,你二叔是有名的智多星,他的话错不了,你回去告诉你母亲,老三不会有事的”   他又叫人给秦琼取来一付杯筷,斟满酒道:“二哥,今天正好鸿渐过来了,咱们爷仨一起喝回酒,过完年皇上万一想起这小子,再在一起喝酒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秦琼点点头,看着张陵微笑:“不必拘谨,今天随意。”   “是”   张陵嘴里答应着,却是比方才松驰了几分,抬头看了看程知节,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来,先喝一杯暖暖身子。”程知节举起酒杯,众人都举杯一饮而尽,张陵又起身给满上。   三人杯来杯往,张陵一会儿倒酒,一会儿劝菜,倒是挺乐和的,冬天天冷,在座的三个人又谙武事,都比较喜欢肉食,一会功夫,那菜已经是下了大半,程知节叫下人填菜,冲张陵笑道:“鸿渐,从泾州回来,酒量见长啊”   秦琼却是微微皱眉:“小饮怡情,喝一点儿倒没什么,年轻人若是嗜酒可就不好了。”   “二叔说得是,小侄也只是年节之时才喝一些,平常都是浅尝辄止。”张陵放下酒杯道。   秦琼微微点头:“那就好,今天无事,又是在你义父的府中,多喝一点儿倒也无妨。”   张陵心里有了些小郁闷……这到底是喝好还是不喝好?   程知节也在一旁翻白眼:“二哥,瞧你把鸿渐说的,这是喝还是不喝好?”   “我这是在告诫他。”   秦琼看张陵有些不知所从的模样觉得好笑,“喝吧,这是在家里,在外面注意节制就好。”   张府。   小婉将妞妞哄睡了之后,叮嘱了紫鹃几句,临出门时将梳妆台抽屉里的几张纸拿出来揣在怀里,等她到了张杨氏房间时,却发现她已经瞅着了。   李婶向他招招手,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小婉问道:“李婶,老夫人中午的药吃了吗?”   “吃了,因为早上饭吃得晚,这午饭就要晚些吃,这眯着眯着就睡着了。”李婶说道。   小婉点点头,张杨氏其实就是心病,思虑得少一些,提高睡眠品质,身体就会好转,忽然她脸上露出笑容,想起要来办的一件事情:“李婶,绣娘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过了年便会下小定吧?”   “都准备齐全了。等这次开科之后,便下定,争取在四月份将婚事办了。”李婶一提起女儿绣娘的婚事,便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绣娘的未婚夫是工部一个员外郎的庶子,名叫黄玉明。虽然他只是家中的庶子,但为人聪敏,是张麒的一位学长,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必定是榜上有名。李家母女虽然早期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张府为佣,但她们的身契早就归还,而且绣娘还拜在了张杨氏的膝下为义女,再加上张陵和小婉这两个哥哥和嫂子,配员外郎家的庶子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小婉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李婶,绣娘大喜,我们也没什么可给的,这是十顷地,就在长安城外,你就代绣娘收下吧。”   “这可不行”   李婶连连摇头:“夫人,老夫人已经给了不少的赏赐,这些年又攒了一些钱,足够绣娘的嫁妆银了。”   “老夫人给的是老夫人给的,我们是我们。等绣娘大婚,我们还另外有礼物。”小婉笑道,将那些地契塞到李婶的怀里。   “这怎么敢当啊”李婶捏着地契满心欢喜,又有些无措。   “怎么不敢当?如果不是你们在长安帮老夫人治理这个家,早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老夫人的身体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好。”小婉笑道。   “那老身就代绣娘谢谢老爷和夫了了。”李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小婉连忙将她掺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张陵回来,将秦琼和程知节的揣测都跟张杨氏说了一遍,核心的意思就是说张麟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张杨氏这才去了几分心病……这病一去,身体恢复得就快,没几天家里又是一片笑声。   家有儿郎在军前效力的府邸其实都揪着心,但不管大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历史还是按着它既定的轫迹发展下去。   贞观三年的冬天,由于突厥内部矛盾连年征战和霜冻干旱等天灾,使得民疲畜兽,很多羊、马被冻死、饿死;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亦趁机群起反抗,颉利已经无力弹压草原诸部。   贞观四年二月,卫国公李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正式上书李世民,列举出六条出兵突厥的理由,于是李世民以突厥在贞观三年背弃盟约进犯泾州、肃州、甘州为由,于三月一日下诏,命大军分兵六路剿灭东突厥,以宣扬大唐天威。   以卫国公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德、苏定方为副,率领中军;以并州都督英国公李绩(徐世绩)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张公瑾、高甑生为副,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齐国远为副,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李绩遥相呼应;淮阳王李道玄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从灵州往西北挺进;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柳周臣为副,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灵州大都督驸马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段志玄为副,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十余员大将共率兵10余万,皆受李靖节度,分6路反击突厥。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七节 差事   第四百六十七节 差事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虽然各家都忧心自己家的儿郎,但经此一战,不仅可保大唐百年太平,而且还能挣得大量的军功。自从大军出动,张陵在家里陪着母亲和老婆孩儿,自得其乐,闲暇的时候指点张麒的学业。   自从罗家的案子结了之后,平阳公主不放心让其它人照顾,又琢磨着想给罗清瑶、张麒撮合一下……如此一来,罗清瑶再在张府住着就有些不合适,所以便将她接到公主府,只等今年开科后就派人提亲,张杨氏虽然觉得这孩子有些无依无靠的未免美中不足,但看着这孩子本分善良,尤其是儿子喜欢,她也就同意了。   “嫂子,清瑶有日子没来了吧?”张麒向张陵请教完功课,又来到小婉身旁磨叽。   “是有日子没来了。”   小婉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叔:“我中公主殿下说了,等今年开科之后,要为她挑选名列三甲的良才做女媚,所以在家等消息呢。”   “哎,哪能这么做?”虽然知道小婉是在逗自己,可张麒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然后大步冲了出去。   “二弟,你走这么快干啥?还有清瑶的消息你不听了?”   “我还要去温书,等有时间再说”张麒说着话,人已经跑得无影了。   “你何苦逗他?”看兄弟着急,张陵有些不落忍。   “有压力才有动力,免得他松懈。”小婉振振有词。   “伶牙俐齿。”张陵嘟囔了一声。   “你说什么?”正好妞妞叫了一声,小婉没听清楚,便随口问了一声。   “此言有理”   张陵立即擦汗。   “噢。”小婉答应了一声,忽又侧起头狐疑地看着他:“好象不对吧?”   再擦汗,张陵咬牙道:“怎么不对?就是那么说的?嗯,今天我要摆酒庆祝怀玉升职,弟媳也去,你也一起吧。”他向窗外看了看,又催促道:“时候不早,孩子交给紫晶就好,我们该走了。”   “急什么。”   小婉也就是那么一问,跟紫晶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进房里换衣服。   秦怀玉是秦琼的长子,但同时也是李世民的义子,人家这干爹拜得比张陵还要牛气,而且去年刚刚与晋阳郡主李玉结婚,两天晋晋长为正四品上忠武将军,所以张陵与其相约喝酒庆祝。   张陵这段时间也是抑郁,虽然说皇上体恤,让他在家多陪母亲和刚出月子的老婆、女儿,可时间一长,外面什么话都出来人,有人说皇上不待见他,甚至还有人向张氏的产业动手脚,虽然最后没出什么问题,可他心里就跟长草似的闹得慌。   不过为臣子的再不能为这个去抱怨皇上,甚至也不好像义父打探,小婉知道他的心思,虽然心疼,却没有想帮他一把的想法——在小婉看来,张陵有能力,现在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但还是因为年轻,做事的时候不免带了几分毛躁,这样冷他一冷,倒是可以磨炼一下他的性格。   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夫妻二人上车之后,马车直奔鹿鸣春而去。时间正好是饭口上,楼上楼下的客人都有不少,幸好这是自家的买卖,又提前打了招呼,早就留好了包间,直接上三楼就成。   秦怀玉夫妻俩已经到了,看来是从衙门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簇新的正四品上的武职官服,看起来颇有威严,他的妻子晋阳郡主李玉却是典型的唐代美人,丰腴雍容,看到二人进来,脸上立即露出微微的笑意。   先是彼此见礼问好,随后张陵围着秦怀玉转了两圈,满脸的羡慕:“瞧瞧,这才多长时间就混到正四品的忠武将军了,实在让哥哥眼热啊”   秦怀玉翻了个白眼,对张陵道:“你若是喜欢,咱们见皇上将这个位置让给你,让我外放主政一方。”   张陵有几分悻悻:“你有胆子提出来,我可没胆子在皇上跟前领受。“   两个男人在这边说笑,另一边小婉和李玉也轻声的谈了起来。李玉轻声打听张陵差事的事情,小婉看了那边一眼,低声道:“不过是瞎着急而已,过两天吏部那边就会有消息,他性子太急了些。”   李玉有些诧异,不知道小婉为什么不说,两个人叽叽喳喳的,从饮食聊到服饰……嗯,小婉刻意地避开了女红的话题,那是她心里的暗伤,是坚决不能说,也不可说的。   说话间,伙计敲门进来,递上了菜谱,大家点了几道招牌菜,又特意吩咐要上好酒,伙计恭恭敬敬地应下,又接了秦怀玉赏下的半块碎银,满脸堆笑地出去了。   “鸿渐,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听说消息这两个月也就快下来,毕竟你太年轻,虽然功劳摆在那里,但理顺关系也是需要时间,而且这段时间因为征突厥的事情,有些事情顾不上也是正常的。”秦怀玉开口道:“我听说岭南道、淮南道与黔中道那边都有缺,说起来倒是淮南道最为相宜,如果有时间不妨去吏部撞撞木钟,要是去了岭南道,因道路远,往返不便,通常都要三两任方能调离这几个地方,就算职位高些,也是没人愿意去”   张陵思索着秦怀玉的话,心里却是不太乐观,淮南道确实距离长安要近一些,不过那里的情况却好,年前听程知节的意思,皇上很有可能将他塞到哪个穷乡僻壤之地,干出一番成绩再说,若真是岭南那种地方,说不定还真的要做上几任才能罢体。旁边听着他们谈话的小婉却是另有一番心思,远一点儿她倒没什么,只是离家太远,保不齐来个骨肉分离什么着,那才是最恼人的,现在连秦怀玉都这么说,看起来这消息已经有八、九成真的了。   说话间,酒菜已经上来了,除了鹿鸣春的几道招牌菜外,还有一个羊肉火锅,一瓶威士忌酒、一瓶张府白葡萄酒,大家吃得酣畅淋漓,气氛开始由沉重转向热闹,这桌席一直吃到掌灯时分这才吃好。   秦怀玉虽然与父亲已经别府居住,但每天晚上还要过府请安,就先走了,张陵和小婉上车之后,却没有着急赶路,吩咐车夫顺路缓行,两个人在车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张陵见小婉自鹿鸣春出来以后就没精打采的,担心她产后体虚,便问道:“婉姐,可是见了风,身体不舒坦?”   “你说什么?谁不舒坦?”小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是没听全。   天色虽然有些暗了,看不清小婉的表情,但张陵从她的言谈举止中听出她有了心事,便轻声问道:“婉姐,可是担心我的差事?”   “是啊。”   张陵既然问到,小婉便也承认:“如果离长安近些也没什么,可是若离得远了,咱们便不能在母亲膝下尽孝,恐怕宝儿也要留在长安,所以我既担心母亲,也担心宝儿。”   “那你可以在长安代我尽孝心嘛。”张陵笑道。   “你想得倒是不错,可你那边怎么办?”   小婉突然一顿,用怀疑的口气问道:“阿陵,你不是想娶妾吧?”   “怎么可能?”   张陵苦笑,不知道小婉的思维如何跳到这方面来了:“婉姐,我可没这想法,刚才不是说到孝道问题了吗?”   “孝道和娶妾有什么关系?”小婉的语气依然咄咄逼人。   “孝道和娶妾没有关系,是你硬给扯在一起的。”   张陵郁闷道:“婉姐,依我看,如果差事真的下来了,你不妨晚去几个月,先帮着母亲将下定、纳聘这些事情都搞定了再走,而且你不是还要去舒州探访岳父的消息吗?正好一并处理了。”   “可是那娶妾……”小婉还纠结着。   “没那事儿,你放心,我不仅一个丫环不带,连雌性宠物也不带”张陵咬牙切齿地道。   “唔,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有逼你喔”小婉露出一付诡计得逞的模样,笑笑不语。   张陵一见,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只是恨恨的瞪着她,不一会儿便忍不住笑了。   回到张府,两个人刚刚下了马车,便有一个小厮过来禀报:“老爷,刚才卢国公府的程公爷派人来请老爷,说是见老爷回来,便请老爷去国公府说话。”   真难为这小子,一口一个老爷,倒也麻利。   看了看天色,张陵微微蹙眉:“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情?”   “搞不好真应了秦怀玉的话,可能是关于差事的话,张陵,你快过去,别让义父等得太久。母亲那里我去说。”小婉催促道。   “那好,我先过去一趟。”张陵点点头,吩咐下人备马。   不一刻工夫,马匹已经备好,张陵翻身上马,策马向卢国公府邸赶去,小婉直到张陵的身影消失后才返回内院,向张杨氏请安。   看到张陵没有一起回来,张陵氏有些奇怪,小婉便将猜测说了,张杨氏听了之后也是默然,半晌后才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让他四处闯荡一番罢。”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八节 去向   第四百六十八节 去向   “岭南道韶州?”   张陵听到这陌生的地名,心中便有些犹豫。程知节曾经和他讨论过就职的问题,程知节当时认为最不可取的是岭南道,毕竟那里距离长安太远,而且是地瘠民悍,气候多变,却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又赞成去岭南了。   程知节点点头道:“原本我也不希望你去岭南道,你孩子还小,又是想一门心思的尽孝。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了。”   看张陵露出倾听的神色,程知节继续道:“其一,虽然淮南道、黔中道等地方也有空缺,但这些地方的前任官员做得不错,只需要一守户之犬(老程露出一丝邪笑)便可胜任;但岭南一向偏远,地瘠民贫,正需要像你这般锐意进取的官员改变那里的面貌。当然,比你有能力的官员也不是没有,只是你最合适”   “合适?”张陵有些不解。   程知节笑着道:“确实如此。张麟配婚郡主,现在淮阳王帐下听令,此征突厥,必获战功,回来应有封赏;张麒下个月就要下场,就算他下场失误,皇上也会开恩,以上种种都是皇上对你的加恩,你不去岭南还会让谁去?”   见张陵还有些迷糊,程知节点醒道:“鸿渐,去其它地方,功绩平平,岭南虽然地瘠,却容易出政绩,这也是皇上对你的厚望”   张陵这才恍然,其实他对岭南赴任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因为张府在岭南也有生意,并无传言中的那般不堪,只是觉得路远,心忧老母和妻子罢了。   张陵与程知节又商议了几句,稍微有些为难的是,这件事情还是有些急促了些,如果旨意真的下来,恐怕四月之前就要就路,妞妞还小,肯定是不能和他们一起上路,这样一来,恐怕小婉也要留在京里。   “男子汉何必扭扭捏捏?想当年我和你父亲、秦二哥、罗兄弟东征西讨,谁还带着媳妇孩子?趁着年轻的时候建功立业,将来回长安自然不在话下”程知节训斥道。   一切计议妥当,张陵立即告辞,回到张府之后,他先去张杨氏房里问安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中。小婉正坐在炕上做手工……咳,不是女红,是做给孩子们玩的一些小玩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是真的要做针线活,那做出来的东西连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看到张陵回来,她连忙笑着起身,帮他脱了外头衣裳:“义父也真是的,现在小气得连顿饭也不管了?”   张陵摆摆手:“没有那事儿,午饭吃得怪饱的,所以就没吃,这骑着马颠了几下,还真是有些饿了。”   “该谁叫你帮外人省不帮自己家省的?”小婉转过头不理他。   张陵做了个揖,嬉皮笑脸地道:“娘子小生这厢饿得紧,厨房可有现成的饭菜,给小生裹腹充饥。”   “好的不学,学会嬉皮笑脸了”小婉实在是绷不住,笑着吩咐紫鹃让人去厨房将饭菜热一下再端过来。   紫鹃应了,转身出去打发几个小丫环下去准备。   张陵坐到炕边,拿起小婉正在摆弄的东西,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给妞妞做的玩具?怎么玩儿?这么奇怪。”   小婉白了他一眼:“妞妞才多大?这是给宝儿玩的。”   她做的就是一个魔方,只是这东西想着挺容易的,做起来可着实麻烦,这是第一个魔方,今天傍晚的时候刚磅过来。   “我告诉你怎么玩儿。”小婉说着就要教他玩魔方。   “这个……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张陵便将程知节和他说的事情讲了一遍。   “真的要去岭南?”小婉想了一下,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岭南那地方也不过是路途遥远了些,另外有可能有些瘴气、毒虫和潮湿的空气,这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南方好啊,在后世,南方可是最发达,经济最富裕的地方,小婉可丝毫不以为那是穷山恶水,如果不是路途太远,她都想去遛达一趟。   “已经决定了吗?”她又问。   “应该是决定了,今天义父找我谈话,恐怕也是皇上的意思。”张陵说道。他是个聪明人,虽然程知节说是‘商议’,但最后一句却是露出了马脚,李世民恐怕早就经过深思熟虑,只是透过程知节的嘴里先说出来,恐怕是先给张陵吹吹风,也含着劝告之意,若是张陵执意不愿去,也有转圜的余地,否则旨意一下,张陵再要反对,那就是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那好啊,咱们夫唱妇随,天涯海角也去得。”小婉笑道,说起岭南那地方,‘天涯海角’也说得上。   “恐怕……你暂时不能去。”张陵吞吞吐吐地道。   “你是担心宝儿和妞妞?”小婉了然。   “孩子无论如何也要满周岁才能远行,而且这一段时间家里有很多事,恐怕还得仰仗婉姐。”张陵说道。   小婉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张麒两兄弟还有张楠的婚事都要在今年办,家里仅留下张杨氏一个人,那可不太好办,而且府邸还要扩建,这样一琢磨,事情可不少。   “这样吧,”小婉想了一下说道:“我先写几个方子,以防南方的潮湿空气,瘴气和蛇虫。”   “那敢情好”张陵拍掌称善,然后有些歉然道:“婉姐,只是这些家事可要累了你了。”   “说胡话了不是?”小婉白了他一眼。   说话间,紫鹃已经带着两个小丫环提了食盒过来,将里面的饭菜点心在桌子上摆好。   张陵见饭菜摆上后,桌面上放了两套碗筷,看了一眼小婉:“这么快就好了?婉姐,你是不是晚饭也没吃,专门等我?”   小婉在张陵旁边坐下,举筷给他布菜,笑道:“我知道你这个时候过去不会留在那里吃饭,所以便让人将饭菜放在火上温着,反正午饭吃得晚,也不是很饿。”   “真是……”   张陵摇摇头:“你吃饭不准时,岂不是有碍于奶水,万一饿着我闺女怎么办?”   “那就由你来喂好了”   小婉将一颗四喜丸子塞进他嘴里。   因为有了消息,张陵次日便没有再到处走动,老老实实地在家听信,这也是想抓紧时间与家人多相聚一时。张杨氏却是觉得有异,只是难得全家如此高兴,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了大家的兴致。   下午的时候,一名内侍前来张府传旨,命张陵太极殿侯见。   张陵不敢迟延,打赏了内侍之后,立即备马前往皇宫。   内侍领着他直接来到太极殿,在门口停了脚步大声禀报道:“前泾州别驾张陵候旨召见”   片刻之后,总管李照走进来,向那名内侍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向张陵点点头:“张大人,请跟我来。”   “总管先请。”张陵恭恭敬敬地道。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李照在进殿之后便站到一旁如石雕木塑般的不言不语,张陵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微臣张陵拜见皇上”   “平身。”   李世民的声音很和煦,他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很看到张陵了,与几年前相比,虽然张陵的面容还是很年轻,但明显的多了几分成熟,而且肤色呈现出古铜色,显得很健康,这让他忽然有些忌妒起张陵的年轻了。   “你做得不错。”   李世民打量了张陵半天,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再听下文,李世民却又停住了。   他从座上站起,来到张陵面前,眼神很是和蔼的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己小有所成的子侄一般:“调你去泾州,朕也是想栽培你,想着你年纪尚幼,先学习几年再行重用。这一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事实证明,你有主持一州军政的能力,没给你父亲丢脸,也没辜负朕的希望。”   “谢皇上夸赞,微臣只是尽责而已”张陵拱手道。   李世民的神色有些疲惫,“泾州那边你打下来的底子很好,尤其是军备方面非常得力,李靖已经上奏为你请功了。原本想让你在泾州再做上两年,不过那边要动兵事,所以就把你的事情耽搁下来了,眼下大破突厥在即,泾州、肃州、甘州那边都另外有安排,所以朕想让你去岭南道任韶州刺史,你可愿意?”   “微臣领旨”张陵深深一拱道。   李世民微微一怔:“这么痛快?如果有什么顾虑或者要求可以提出来,朕可以酌情考虑。”   “这个……”   张陵微一犹豫,道:“微臣父亲帐下曾有一名校尉,名叫张信,臣欲推荐其为司兵参军,望皇上允准”   “张信?”   李世民点点头:“我知道这个人,你认为他适合担任这一职务吗?”   “是的,微臣深信不疑。”张陵答道。   “好的,这件事情回头你去吏部处理便可,李照,你去通知一下吏部,就说是朕允许的。”李世民说道。   “是,皇上。”李照答应一声,向殿外走去,临走时向张陵偷着递了一个眼神。   张陵微一寻思,看到李世民满面疲惫的神色,他连忙行礼告辞。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六十九节 赴任   第四百六十九节 赴任   张府,上房。   “这么说,皇上已经定下你去的地方了?”张杨氏问道。   “是,韶州刺史,这次不是暂代了。”张陵笑着道。   张杨氏捏着针钱的手微微一抖,险些拿不稳,连忙将针线活放炕上:“你回来的时候没去你义父那里说一声?他怎么说?”   张陵道:“义父说了,这次虽然地方僻远一些,可也是个能够出政绩的地方,在外任上多呆两任,磨砺磨砺,再调任京官就容易了。只是这次皇上准我推荐一个人,我荐了张信做司兵参军,如果能够再找一个适合的幕友就更好。”   张杨氏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笑着道:“既然是赴外任主政一方,下面没人也是不成,司兵参军主持一州兵事、缉盗,用自己的人甚是妥当,只是幕友的人选不太好办,得用个任得过而且有能力的幕友才行。”   张陵摇头道:“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皇上说了,必须在月底之前赴任,时间有些急,儿又不能在家尽孝了。”   张杨氏点点头道:“你有这个心娘就满足了,虽然麟儿去军前效力,可麒儿和楠儿还在家,倒是孩子还小,小婉若是和你一起上路,大人孩子都要遭罪,你准备怎么办?”   张陵道:“娘,孩儿想让小婉在长安等妞妞满了周岁再去任上,届时也可以顺路去舒州省亲。”   小婉娘家人有下落的事情,张杨氏已经知道,闻言点点头:“那也好,没有娘家,终究觉得孤苦,回去看看也好。只是你在赴任之前可不要忘了,各府上还要拜会到了,你终有回来之日,这些人情往来不能淡下来。再说,你既然要赴外任,需要他们在长安照拂地地方也多”   张陵知道张杨氏说得在理,人走了,茶可不能让它凉了,即便他不在长安,将来两个弟弟都要留在长安,只是心里将要去拜会辞行的人家挨个数了,顿时觉得头疼——就算是不吃那送行宴,跑下去说不得也需要三、四天,而现在已经快到月底了。   接下来的几日,张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张陵是到处辞行、请益,小婉等人在家里就忙着为他整理行妆,小婉还要去药铺抓药,给张陵准备一些保健的药材,为了便于携带和服用,她将那些药都制成丸药。   卢国公府这边,程知节是赞成张陵去岭南的,那里虽然荒僻,其实也并非一无是处,倒是裴夫人舍不得张陵和小婉去那么远的地方,知道小婉和妞妞暂时留在长安之后,心里才多少好受一些。   张府这边,张麒到底是男孩,对于兄长外放到岭南的感触还不是很大,而且平素听张府去岭南的人回来述说岭南种种,倒是觉得稀奇,只是张楠听说兄长远赴岭南,很是流了一通眼泪,说是自己出嫁的时候大哥不能来送行。   “傻丫头,不是还有你二哥、三哥在吗?若是铁牛回来的早,你嫂子也可以帮你张罗。”张陵安慰了半天,这才哄得张楠破啼为笑。   有些辞行酒能推就推了,但有些是推不得的,这日刚赴了柴哲威、柴令武兄弟的酒,喝得有几分酒意的张陵带着张松回府,堪堪走到街口,便听到后边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传来一声喊:“张大哥,留步”   “怀玉,你前两天不是刚请我吃过酒吗?”   张陵回看时,却是秦怀玉和另外一名青衫文士,他以为又是来请吃酒的,倒把酒意唬醒了几分:“我今天可不能再喝了,说什么也不能喝了”   秦怀玉笑道:“不是请你喝酒,是向你推荐一个人的。”   “荐人?”   张陵有几分不解地反问道。   秦怀玉点点头,将身后之人让出来:“这位是唐宋先生,字子益,是家父一位好友的弟子,熟谙刑名钱粮之事,文笔畅通,几年前便已经回乡了,是家父再三上门才请得唐先生出山。”   张陵这回酒意却是完全消了,眼前这位唐宋虽然穿着一袭青衫,相貌却是鼻直口方,身材颀长,颇有武士之风。   俗话说得好,‘无幕不成衙’, “幕”,就是指幕僚与幕友,是官府中那些没有佐官之名而有佐政之实的师爷们。有的说法,在州府以上衙门的坐衙的称为“幕僚”;充作笔吏,办理行政司法方面事务的叫“幕友”。俗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这个时代所划分的阶级中,读书人无疑是身份最高的,而读书人的最高成就则是身在朝廷,得居高位……正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但是,朝廷录用的官员毕竟是有限的,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以科举之途达成心愿,而他们又不肯碌碌无为地老于家中,所以这些读书有成而屡试不弟的读书人便成了师爷的来源,以另一种形式实现自己的抱负。   虽然说幕友不是正式的朝廷官员,可是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一个优秀的幕友可比十个平庸的下属更有用。张陵以前在别驾任上的时候,也不方便去找什么幕友,凡事必亲自去办,实在不成了,回家和小婉探讨一番……小婉虽然多了一些发展经济和制定一些政策条例的经验或见识,可对于刑名和钱粮之事就差了不少,所以急需有一个优秀的幕友。   这两天有不少上门来推荐幕友的,可张陵对于那些明显有几分功利之心的家伙很不感冒,甚至连河东张氏都送来了一张名单,也被他当垃圾一般的扔掉。但是,秦琼可不一样,在张须陀麾下,他素以智计闻名,能与他为好友,才学必非寻常,教出来的弟子当然不会逊色。   秦怀玉说着话,又转过去对身后那人说道:“子山,这位就是张须陀大将军的长子张陵,新任的韶州刺史”   唐宋听了,躬身向张陵拱了拱手。   张陵微微一笑:“唐先生,有劳了。”   秦怀玉就是来送人的,送到走人,极其的潇洒,张陵虽然是应下了,但具体的还要谈一谈,当下便请了唐宋回到张府,两个人在书房摆了酒菜,边饮边谈,竟然是十分的相得。   晚上,小婉知道是秦琼帮忙寻找的幕友,又听了张陵的介绍,心中也是欢喜,如果帮着发展经济,是她的所长,但处理政事,却是她之所短,只希望那位唐宋先生不负所望。   “阿陵,那个唐先生多大年龄了?”小婉忽然问道。   “大约二十六、七岁吧。”张陵问道。   “成亲了没有?”小婉又问。   “好像是没有家室。怎么了?”   “没什么,睡觉。”   小婉没有回答,而是独自想起了心事。   她身边的两个丫环,紫鹃跟她要早一些,而且年龄渐长,原想将她跟张松撮合在一起的,谁知道紫鹃却是不愿意,小婉不便相强,如果这个唐宋为人不错……倒是可以考虑。   该走的总是要走的,小婉尽管舍不得,却是不好拖了张陵的后腿,以张陵的这个年龄,独挡一面成为刺史在那些老朽眼中已经是‘幸进’,若是迟迟不能成行,还不得被他们说成‘懈怠’?便是李世民的脸上也不好看。   十里长亭,灞桥垂柳,小婉和张陵依依惜别,妞妞还小,轻轻在她脸上按一下,便‘咯咯’的笑,宝儿却已经懂事,这两天正跟着张忠拿张小弓学射箭,不知怎么想起父亲在泾州剿匪的事情,冲着张陵挥挥手道:“爹爹,如果到了韶州那边,有强盗千万不要打”   “为什么?”张陵笑着问道。   “留下他们等来年宝儿去了之后,剿灭他们”宝儿挺胸叠肚,做出一付威武模样,   “哈哈(呵呵)……”   张陵和小婉都笑了起来,倒是把别愁离绪冲淡了不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婉姐,家里就劳烦你照顾了。”张陵执着小婉的手,一派深情。   “放心,你也别忘了我交待的事情。”小婉低声嘱咐。   张陵作恍然状:“不就是不准纳妾的事情吗?我记住了。”   小婉脸一红,作磨牙状:“我说的是考察唐先生人品才学的事情。”   “噢,原来是这件事情。”   张陵连忙点头:“我记住了,昨天晚上签下的军令状太多,忘了也是可能的。”   小婉气急,伸指刚要施展‘蟹钳’功,胳膊一沉,一只小手拉着她的衣袖:“娘,昨天晚上你让爹爹立了什么军令状?”   小婉大窘,待要拧张陵,衣袖却被宝儿拉住,只能瞪着张陵。   “呵呵,婉姐,我走了”   张陵一笑,挥挥手,回身上马,带着早已经侍立在身后的张松追赶已经先一步起动的车队去了。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宝儿又开始扯小婉的衣袖。   “可能要很长时间。”小婉眼前看着越来越远去的人影,轻声应道。   “宝儿要想爹爹怎么办?”宝儿皱着小眉头问道。   小婉低下头:“那娘就带宝儿去找爹爹好吗?”   “好的,宝儿抱妹妹一起去”宝儿的小脸蛋上立即出现了笑容……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节 科考   第四百七十节 科考   转眼间已经是四月中旬,前方频传捷报。   贞观四年,三月底,李靖率3000骁骑出马邑,经恶阳岭,在夜色掩护下,攻占襄城(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土城子)。颉利可汗没有料到唐军忽至,在慌乱中排兵布将,却不料心腹大将康苏密挟持隋炀帝的皇后萧氏以及其孙杨政道降唐。   颉利见康苏密降唐,不敢停留,继续率部向阴山撤退,在浑河边与柴绍的金河军交战,之后又在白道(今内蒙古呼和浩特西北)遭到兵出云中(今山西北部)的李绩率领的通漠军截击,大败。   四月初,颉利退屯铁山(今内蒙古白云鄂博一带),收集余众数万。颉利自觉已不是唐军对手,即派执失思力为特使,到长安向李世民谢罪请降,表示愿举国内附。   此时整个长安都在议论突厥来使请降的事情,有那老成的便认为应该宣仁义与蛮夷,以示天朝威德;还有的人主张斩尽杀绝,以为天下诫……朝堂上下一片议论之声,而李世民只是听着并没有立即作出答复。   军国大事,关心的人不少,可张府除了关注张麟的家书之外,对其它的事情全不在意,因为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明天就是四月十六日,春闱下场的日子,张麒和绣娘的那个未婚夫黄明诚都要应试。因此,阖府上下一片忙活。   虽说只是未婚夫,但黄明诚和张麒的关系却是相当不错,两个人为了便于学习,便一起搬到张府后园的一个僻静的院子,除了两名侍候的小厮,平时不许任何人过去打扰。   目前小婉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她是准备放紫鹃走人的,身契之类的早就还给她了,而且在紫鹃名下还有一些张府生意的股份和五顷地,就身家而言,也算是不菲的了。但紫鹃若是离开,她的身边就少了人,最后从张储收养的那些孤儿当中选了两个十三岁的女孩,一个叫拢翠,另一个叫凝玉,这两个女孩颇为聪慧,而且颇精算术,如果好好培养,倒是她的一个帮手。   张麒是她的小叔,小婉从小就是将两个小叔和小姑子当自己的亲弟、亲妹照看的,开科在即,每日三餐都是她亲自下厨照看,营养、美味兼顾,准备的东西也都是精心筹谋的,连李婶都念叨着托了二少爷的福,谢了小婉好几次。   十六日凌晨,小婉早早的起床,先将妞妞喂了,然后便去厨房……厨房那边也早早的开火,除了早饭已经给张麒和黄明诚二人送过去之外,还准备了装潢饮食的竹篮等物,小婉还特地做了两份琥珀核桃用皮口袋装了,她记得核桃是健脑食品,她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可没少吃这玩意,以至于都产生心理阴影了,很长时间不敢再吃核桃。   上房这边张杨氏和李婶也早就起来了,绣娘和张楠面对面坐在那里拿着针线活,可谁的心思都没在针线上。   “绣娘姐姐。”张楠看了一眼针线活,嘴角微微上翘。   “啊?”绣娘像是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张楠。   张楠小嘴儿一噘:“绣娘姐,我知道你的绣活儿比我好,可也用不着将针插到我这绣活儿上吧?”   “嗯?”   绣娘闻言一怔,低头看时,只见自己的针线可不是插在张楠的绣活上?   “我……”绣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原本白嫩的皮肤犹如滴血一般红了起来。   旁边响起张杨氏、李婶和张楠的笑道,绣娘的头更是臊得抬不起来了,最后还是张杨氏心疼义女,笑道:“都别做了,等会儿去门口送送他们。”   这时张麒和黄明诚也起身了,两人都已经收拾整齐,不过眼圈都是黑的,看来都是熬了夜的,张杨氏皱眉道:“不是告诉你们要好好休息,不要熬夜吗?”   张麒笑道:“嫂子不是曾经说过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张楠皱着眉头道:“净瞎说,嫂子可没让你半夜磨枪,见光黑眼啊”   “咳”   张麒作出恼怒状:“怎么跟二哥说话的?”   张楠小手一叉腰:“想理论吗?来,咱们就在这儿说上两个时辰,看谁紧张”   两个时辰?   半个时辰就要命了,张麒立即高举免战牌。   张楠还待乘胜追击,旁边绣娘轻轻拉了她一下,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早点儿过去了。”张杨氏又叮嘱了一番之后,催促起来。   张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是不是早了些?”   张杨氏道:“赶早不赶晚,万一耽搁了可不是玩的。”   “是啊,既然都准备妥当了,还是快些去吧。”李婶在一旁也催促道。   这时,张忠进来禀报车马已经准备好,小婉对二人道:“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这怎么可以?”   张麒和黄明诚连忙推辞,小婉却是不听说的,吩咐小厮们将下场的东西拿到车上,然后带了拢翠和凝玉两个小丫环上了第二辆马车,张麒和黄明诚则上了第一辆马车,张松、张有带了十多个张府的护卫在车后跟着,以前总是随身保护小婉的几名东宫侍卫和公主府侍卫早就在她回长安的时候各自回府了。   天还未亮,两辆马车上都挂了灯笼,昏黄的灯光照在街道上,并不如何明亮,仅仅能够照亮前面那一段路,从张府去考场并不是很远,这一路上基本没有有行人,偶尔会遇到几辆马车或者骑马的人,他们也多是赶考的人或者来送他们赶考的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小婉想起了前世的高考……那个时候,所有的家长都和她一样,送自己的孩子去参加高考,可真正欢呼雀跃的又有多少?   距离考场尚远,已经看到那边是灯火通明,到处是人头攒动,车马都无法靠前,小婉只好叫停了马车,看着前面的景象,她却是不宜走过去。张麒和黄明诚已经下了马车来小婉车前。   “前面我却是不宜过去。”小婉在车里隔着车窗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命几名护卫带着饮食笔墨等物跟着过去,有不少考生都是张麒的同学,张麒和黄明诚立即融入其中。   小婉坐在马车中,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心中有几分感慨,再过十年左右,宝儿可能也要下场应试,也要面对这千军万马的竞争,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景象……莫名其妙的,她竟然想起‘范进中举’的典故,其实无论是古代现代,这开科取士从来就没有真正消失过。就以她所熟知的历史,在计划经济时期,考上大学就意味着一个金饭碗,大学毕业后就是好岗位,就意味着提干的机会;到了市场经济的时期,又有了公务员考试,这不也是另一种形势的‘八股文’?想一想真是觉得好笑。   “嗯?”   小婉忽然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声音,转头看时,不由得哑然失笑,却是拢翠和凝玉这两个丫头睡着了,脑袋在胸前一颤一颤的,发出轻微的酣声。   到底是小孩子,说睡就睡,真是幸福啊   正在这时,马车外面忽然有人问道:“车内可是弟媳?”   弟媳?   怎么这里也有人认亲,不过听着声音可真是熟悉。   小婉打开窗帘借着灯火的光亮看去,讶然道:“张温大哥?”   在车外站的正是张温,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少年,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青衫,一手提着一只竹篮。   “是我,今天可是张麒下场?”张温笑着问道。   “是啊,张大哥,你不是在军前吗?这位又是谁?”   张温道:“我昨天回兵部送文书,放了三日的假,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叫张行诚,正好下场,她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身体不便,我赶上了就过来送他下场,老远的看着像是你家的马车,过来一问果然是你。”   他又看向那少年道:“行诚,这就是你张陵大哥的夫人,长安城鼎鼎有名的夏大家”   “行诚见过嫂夫人”张行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小婉在车里隔着窗也还了一礼,然后便问道前方的战事,张温是从前方过来的,说得自然要比市井传闻正版,看他的样子,大概也是高升了,说话举止间再没有泾州时那般不得志的模样。   这时,前面开始入场,举子们都过去排列待检,张温道声告辞,也带着张行诚过去,两支队伍如同两条长龙般的排出去,至少也有三千多人。   小婉命车夫将马车又赶得近了一些,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了张麟和黄明诚,两个人排了小半个时辰的队才轮到他们检查,那几个负责检查的差役将两个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番,连头发里面和鞋袜都没有放过,然后又将竹篮里的东西翻了一遍之后,这才让二人过去。   二人临进场的时候,向马车这边挥了挥手,小婉这才放下窗帘,吩咐车夫道:“回府。”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一节榜眼   第四百七十一节榜眼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张麒和黄明诚二人出场的时候是轻轻松松,只是黑眼圈加深了少许,却对考试的结果不以为意,两个人考完之后便去骊山游玩,倒是小婉等人坐在家中颇为不安。   转日开榜,张忠早已经遣了下人去抄了榜单,那下人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挥动着手中的纸张,大声地冲张忠喊道:“中了,中了,两位全中了”   张忠大喜,催马上前几步,一把抢过抄录的榜单,先一步赶回张府……还没有到达张府,他便在马上挥舞着榜单,大声喊着:“中了,全中了”   早已经守候在府前的家丁立即冲出来将已经准备好的鞭炮挑起,乒乒乓乓地放了起来。   上房中,小婉正陪着张杨氏、李婶、绣娘谈话,小妞妞在摇篮里面玩着拨郎鼓,小嘴里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宝儿和一群小孩子在院里疯跑,嘻嘻哈哈的,张麒却是在前一天回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听小婉她们谈话,但脑子却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眼皮子眨啊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你放心,凭二弟的才学,一定会榜上有名的,便是黄公子也一定会中的,阿陵可没少夸他呢。”小婉笑道说道。   “话虽如此,可春闱之时汇聚了天下才子,想从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张杨氏淡淡地说道。   “娘,没什么大不了的,科举之途,半是人力,半是天定,我只要尽力就行。大哥不也曾经说过,过程是最重要的,结果是服从于过程的。”一旁的张麒见母亲如此担忧,便笑着宽解道。   张杨氏如此说,也是给自己和儿子一个心里暗示,闻言笑道:“你能够想得开最好,不管中与不中,都不要迷失了本心。”   “是,娘,孩儿晓得了”张麒恭恭敬敬地应道。   正在这个时候,前院忽然一片喧腾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鞭炮声,房中诸人相视而笑——中了   “快去看看是不是两个都中了”小婉双手掩着妞妞的耳朵,怕她惊吓到,转头赂紫鹃吩咐道。   紫鹃应声飞也似的向外跑去,院子里的小孩子们听得鞭炮响,便也起哄呼喊着向外面冲出去看热闹……不一会儿工夫,紫鹃便引着张忠过来,二人一一给众人报了喜,然后将抄录的榜单递上去。   小婉连忙派分红包,张麒却是强自克制着心里的欢喜,张杨氏见儿子表现得沉稳,心中甚为高兴,将张麒唤至跟前叮嘱道:“殿试剩下没多少日,好好预备,也不负皇上恩典”   殿试是皇上亲自主持,等名列进士之后,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   长安城东某条街道,黄宅。   黄明诚已经是眉开眼笑,他的奶奶黄老夫人也是满脸的笑意。黄明诚幼时父母双亡,是黄老夫人一手拉扯大的。绣娘的模样她已经见过,十分的满意,无论是模样还是脾气都说不出一个‘不’字,只街这场会试中第,孙子和绣娘就可以完婚,这让老太太如何能不高兴?   打赏了下人之后,黄老夫人将黄明诚叫道跟前,笑道说道:“听说亲家的二公子也高中了,使人预备份礼,明儿个去看一看,顺便问问亲家的口信,是不是能将那婚期定定?等殿士结束之后,五月里办婚事,也是双喜临门的好兆头。”   黄明诚闻言本有些犹豫,觉得太仓促了,黄老夫人却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仓促的?这春闱之后成亲,本来就是说好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黄明诚其实也是想尽早成婚的,闻言自然是应了,第二天便拎着礼包来张府贺喜,然后将黄老夫人的想法说了。   张杨氏自然是应了,这本来就是之前说好的,只是李婶还有些舍不得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反对,毕竟这是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幸福。   转眼间便是殿试之期,大殿之上,李世民目光缓缓从考场中掠过,脸上露出一片洋洋自得之色,在第一次开科取士之时,他便曾得意地放言,曰:“天下英材,尽入我毂中矣”   “长孙爱卿,去问一下,张麒是哪一个?”看了一圈之后,李世民轻声对旁边的长孙无忌吩咐道。   “是,皇上。”   长孙无忌目光低垂,退到一旁,问了几位在场的礼部官员。张府虽然不是大族,但毕竟有一个新任的刺史,礼部官员对每个参加殿试的举子祖宗八辈都是要了解得透透的,有类似背景的都会加以关注。   此时听到长孙无忌来问,有一个礼部官员恰好是见过张麒的,便指着第二排的一个举子道:“大人,就是那位。”   长孙无忌仔细看过去,确认无疑之后,便回到李世民跟前复命,他心里也是暗叹张家的好命,瞧情形皇上是准备加恩了,只是不知道那张麒学问如何。不过,能够走到殿试这一步,学问差得也有些。作为大唐的宰辅,长孙无忌对于李世民的心思把握得极为准确,知道李世民为什么对张府抱有好感。   事实上,李世民对于大臣参与夺嫡之争是非常不满的,用他的话说,天家本无事,就是那些奸妄幸臣图拥立之功才造成天家骨肉相残的……在这一点上,这位皇上也未能名俗,他是绝对不肯承认那把九五至尊的椅子才是造成天家骨肉相残的罪魁祸首的。但是,张府不同,首先小婉和张陵夫妇,一个曾是太子的老师,另一个却是太子的伴读,无论是书信往来还是行事作派,都是谨守师生的本份,不掺和夺谪之事;其次,小婉和张陵久在外任,从不主动与太子或京中诸大臣联系,便是一些心中有观望之意的宗室也挑不出毛病来。   长孙无忌的手中执掌着天策府的秘密力量,对于一些重要人物都是进行监控的,太子和外臣的一些来信基本上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虽然长孙无忌倾向于太子,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敢假公济私,天策府中自有一套制度避免这种监守自盗的现象,在小婉与太子的书信中,多是对于一些政事的处理方式,而且小婉始终恪守臣下的本份,只是在大方向予以指导。   虽然太子书信中偶尔流露出一些对于储位方面的担忧,但小婉的回答向来是站在老师的立场上,从君臣大义上予以指点和规劝,可以说,太子之所以日渐稳重,与小婉的指点是脱不开的,用李世民的话说,小婉是一位合格的老师,真正做到了‘传道、授业、解惑’,相比之下,小婉所立下的其它功勋反倒是次要的。   听了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向他所说的位置看去,只见一个少年举子正在神情专注的低头挥毫,面容还有几分稚嫩。   “长孙爱卿,看到这些年轻人,朕都有些嫉妒了,咱们都有些老了啊”李世民发出一声慨叹。   长孙无忌恭恭敬敬地道:“皇上龙马精神,如何言老?眼下突厥降伏在即,我大唐军威,名震华夷,待扫平高丽、百济、新罗,四海宾服指日可待”   李世民淡淡一笑,“朕有生之年若将这些事情都做了,后世子弟又要做什么?”   长孙无忌一怔,脑子一转道:“皇上,微臣曾有幸见过夏大家所绘制的一幅地图,在高丽、倭国之外,另有无数国家,只要我大唐武运昌隆,这些地方他日必是大唐疆土。”   李世民微微颔首,口中却道:“朕却不愿做汉武帝那等穷兵黩武之君。”   长孙无忌听了,又少不得称颂一番仁义……这说的和听的都不当回事,说起杀性来,这李世民比他老子李渊生猛多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打得四夷宾服,不仅开创了贞观盛世,也为开元盛世奠定了基础。   进入殿试阶段,主要是排那前三甲的位置,进士资格是丢不掉的,所以没有等结果下来,张府已经在那儿开始准备庆祝宴会了,小婉在吩咐了下边做事的执事之后,便带着妞妞来陪张杨氏说话,张杨氏脸上一付满足的神色,几个孩子先后长成,老大身为刺史,老2现在考上了进士,老三在军前也传来了立下战功的捷报,孙子孙女齐全……她这嘴都笑得没有全拢过。   辰时刚过,张忠急匆匆地来上房禀事,脸上带着兴奋之色,见了张杨氏之后,他咧嘴笑道:“老夫人,二少爷中了榜眼”   “榜眼?”   张杨氏、小婉、张楠,闻言之后,俱都欢喜不已。   这时候,外面的鞭炮也纷纷响起,府里的执事、丫环仆妇,俱都抱团儿来贺喜,张杨氏笑呵呵地递出一个个红包,那边李婶和绣娘也接到了黄明诚的消息,殿试第七十四名,也是高中,于是又是一轮恭喜,整个张府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之中。   小婉这边还要忙活着,等张麒回来,张杨氏又领着他去拜祖宗牌位,又是一番忙碌之后,张麒还有一批同年和亲友来庆贺,这个却是由张麒和张忠来负责了,女宾们在内堂另排了两桌。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二节出嫁   第四百七十二节出嫁   五月初,阴山方面传来大捷,东突厥的颉利可汗兵败被俘,捷报先一步传送至长安,举城欢庆,黄明诚和绣娘的亲事就在捷报传来的第三天举行。   虽然绣娘只是张杨氏的义女,可在她大婚的时候,张府也是给她添了不少的妆,体体面面地嫁进了黄家,原本张杨氏和小婉核计着再给李婶买一间房,可李婶跟张杨氏已经相处的有了感情,不愿意距离太远。最后,小婉建议李婶先住在绣娘的院子里,反正张府马上要动土扩建,等在旁边留给李婶一个院子,这样两家毗邻,照样可以往来。   张麟目前在军前效力,等他回来的时候,大约也到了给襄阳郡主下定的日子,所以张府还要扩建,小婉已经买下了两旁的府邸开始扩建,这个季节正好施工,不宜再托下去,小婉每天…一线地跑……张杨氏、妞妞和定儿、工地,半个月下来,尖下巴都露了出来,整个人倒是看着精神飒利了许多。   这一日,小婉刚刚回房间坐下,紫鹃过来禀报:“夫人,老夫人找你过去一趟。”   “唔,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小婉轻轻捶着自己的膝盖问道。   “好像刚才卢国公府送来了一封信。”紫鹃答道。   “知道了,我们过去吧。”小婉起身向上房走去。其实工地不远,工程也不算很大,就是两旁扩建一下,只是站的时间长了一些,膝盖有些难受。   刚刚走过拱门,一个黑影‘呼’的一声撞了过来,小婉手疾眼快,双手挡住他,然后顺势一把拧住来人的耳朵:“宝儿,是不是又顽皮了?”   跑过来的小人儿正是宝儿,他大声叫痛,抗议道:“娘,快松手,宝儿不是特意的。”   “对,你不是特意的,是故意的”小婉轻轻拧了他一下,终究还是舍不得使劲儿,将手松开,宝儿嘿嘿笑了一声,挠挠头,低声道:“娘,咱们家又要有喜事了”   “就你知道的多”小婉照着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记……肉肉的,很有手感。   在听到是卢国公府的信后,她就有预感,此时听到宝儿透露了这么一个‘内幕消息’,她心中更是笃定了。   果然,等她来到上房之后,张杨氏让她坐到炕上,然后将一封裴夫人的来信递给她,信中所谈的正是程铁牛和张楠的婚事。   四月中旬,程知节旧伤发作,偕夫人前往骊山疗养,最近收到程铁牛的家书,说是要押送战俘和战利品回长安,裴夫人来信一是恭喜张麒中了榜眼,二是委婉地表示,程铁牛已经不小了,他和张楠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娘,你觉得怎么样?”小婉问道。这件事她是不好置喙的,若是张陵在,他自然可以跟张杨氏商量,但她这个做媳妇的只能听婆婆的意见,然后将共意见变成行动和事实。   张杨氏沉吟了一下,道:“铁牛年龄和阿陵相仿,只差了一岁,我都有了孙子、孙女了,怨不得亲家着急。若是张陵等到这个年纪,我这当母亲的也会着急,而且他们若是早点儿完婚,我也可以早一些抱外孙,办了倒也使得,只是时间上赶了些,得尽快选日子了。”   小婉道:“该不会是这次铁牛回来就要办吧?”   “差不多。”张杨式笑道:“这位国公夫人恨不能咱们今天应下,明天就带人来迎娶。”   “娘,那您认为什么时候合适?”小婉问道。   张杨氏笑道:“刚才看了信之后,我就算了日子,这程铁牛回长安也需要时日,筹备嫁妆也需要时间,六月份之前的都没叫看,往后是六月初八、六月二十二、七月初八、二十四、二十八,这些都是宜婚嫁的好日子。你先看看怎么样,如果差不多,就将日子送给亲家那里定一下。”   小婉点点头:“娘说得是,五月份太赶了,可七月份恐怕义母那边等不及,我看六月初八正好。”   张杨氏道:“那就先定下六月初八,送去骊山让亲家定一下,咱们这边嫁妆也应该准备了。”   小婉应道:“娘,小姑子的嫁妆已经在筹备了,只是还有些订制的漆器没有送过来,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到了,而且还要去金店打一些新式样的首饰。”   张杨氏点点头:“不错,你做的这些都很妥当。亲家是国公府,虽然咱们家的门第比不上他们,可嫁妆不能薄了。”   “娘我正和您想到一处去了。”小婉笑了笑:“除了首饰之类的以外,我还准备了一笔银钱,国公府里的下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囡囡平常用钱的时候手也不能太紧了,以免让人看了笑话。”   张杨氏听了笑着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长媳拿小姑当女儿般惯着的,绝对不会让张楠吃亏。   萌萌准备告辞离开,但走到门口又踌躇了片刻,然后问道:“娘,还有个事情您得拿主意,囡囡成亲的事情,是不是也当同河东那边知会一声。”   她所说的‘河东’就是河东张氏,虽然双方各行其中,但张焕毕竟是张楠的爷爷,张老夫人也一直很喜欢这个重孙女,在知道要和卢国公府订亲的时候,曾经很欢喜的要张杨氏一定在成亲之前通知她。   可一想起河东张氏,张杨氏也同样的烦闷。张须陀与张若离的嫌隙自然不用多说,眼下河东张氏拼命地想同张府这里凑近乎,可她和小婉、张陵一样都不想理会,但亲族就是亲族,别人不说,张老夫人就是她的最大软肋,别人她可以不再乎,老夫人是一定要告诉的。   犹豫了一会儿,张杨氏还是点点头:“现在不急,等日子确定了再派人给老夫人去个信儿,不管怎么样,她是很喜欢囡囡的。”   骊山,国公府的一处庄院。   裴夫人有些坐卧不定,只好拿一些小事情吩咐着那些丫环仆妇,将她们支使得团团转。   程知节坐在一张大号的躺椅上,看着她忙活,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   “我很好笑吗?”裴夫人生气地瞪着他。   程知节怕老婆是出了名的,闻言立即脸一绷,“我没笑,我怎么可能笑了?”   ‘噗哧’   裴夫人看他那样子反倒笑了起来,摇摇头坐下之后,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太喜欢囡囡这孩子了,生怕杨姐姐不同意这么早成亲。”   程知节看看她的脸色,确认她没有发作的迹象,便笑道:“夫人,你都这么喜欢囡囡,老嫂子那边自然更是舍不得,想多养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信儿还没回来,你着急也是无用。”   正说话间,外面进来一个丫环禀报,说是去长安送信的人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裴夫人连忙吩咐道。   等下人进屋呈上了回信之后,裴夫人打开看了几行,眉梢眼角已经带满了笑意,转头对程知节道:“张府那边已经定下了成亲的吉日,我们也赶快选下定的吉日……对了,我们快回长安”   五月初九,程知节偕同裴夫人返回长安。   五月二十一,程铁牛随献俘大军在全城军民的欢呼之中回到长安,军功和封赏交由吏部等一同协商。   娇养闺女粗养儿,不管家里的生活条件如何,张楠在家里的生活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三个哥哥、小婉、张杨氏,没有一个舍得她受委屈,结果养了那么长时间,感觉上就像是为别人作嫁衣一般,别说张杨氏不舍得,连小婉也怪难过的。   小婉帮着准备东西行,可这昏丧嫁娶这种事情专业性还是相当强的,有些地方小婉也忙的不得要领,还得张杨氏自己操心,好不容易算是忙出了头绪,累得她这腰疼的几乎爬不起来了……可即便是这样,张杨氏的脸上也没少过笑容。虽然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可不管留多长时间,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她这个当母亲的总不能陪她一辈子,只要女儿嫁得风光,过得幸福,就是再累,那也值得。   想到隔过年就要再抱外孙子、外孙女,张杨氏不仅不觉得辛苦,甚至还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心里也踏实的很。   “娘,您就放心歇着吧。”   小婉手上轻轻使力,给张杨氏做按摩,张杨氏闷哼了一声,笑道:“别说,还是你这按摩有水平,我和李婶她们去澡堂子按摩,那些按摩师多是空有一把子力气,根本不讲究什么技巧,不想你这样,按摩着让人虽然能够感觉到痛,却又很舒服。”   “娘,”   小婉一边在张杨氏后背上有规律地按摩着,一边说道:“您若是有时间的话,何不将这红白喜事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全都写下来,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依着那方法做就行了,也省得您到时候忙活,万一累坏了身体,岂不是儿子和媳妇的错失?”   小婉现在觉得有些后悔,这事儿当初办得不对,若是在外面请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帮忙,岂不是也省得张杨氏忙里以外累得不可开交?   只是这后悔药没得买,只得等着明天的婚礼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三节 贺寿   第四百七十三节 贺寿   张府。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累大发了,未到寅时小婉就醒了,今天是张楠出嫁的日子,她满脑子都是一些嫁妆、宴席之类的东西。婆婆张杨氏这几天也是累得不轻,公公不在了,张陵又是在任上,张麒虽然已经是进士老爷,可实际上还是个青涩少年,这些事情全得她一肩挑了。   如今已经是初夏季节,透过窗户望去,外面已经蒙蒙亮了,小婚宴披了件衣服下床,刚来到窗户旁边,便听到院里有推门声,脚步声,紫鹃、雪雁几个大丫环带着那些小的都已经起来,掀了门帘进来。   小婉笑道:“这天还早呢?你们竟然都起来了?”   小芬去端水,翠儿找梳,雪雁去照看已经在摇篮里露出不耐烦神色的妞妞,紫鹃笑着回道:“往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醒的,原本还寻思着让夫人多睡会,在外面听到动静知道夫人也起身了”   小婉洗脸漱口完毕之后,坐在镜子前由紫晶为她梳头,她随口问道:“小姐的情况怎么样?这两天我光忙着准备婚事了,也没太注意。”   紫鹃顿了一下道:“小姐这两天的情况不是很好,笑容也越来越少,饭量也越来越小,虽然在人前都是笑着的,但那都是装出来的,让人看着心酸。”   小婉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是出嫁前很正常的现象,不过也要开解才行啊”她觉得有些头痛。   想一想也是难怪,在这个时候,讲究的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瓣水’,虽然程知节和裴夫人都并非不知根底的人,对张楠也极为喜爱,程铁牛更是个善良宽厚的人,但他们毕竟不是相处多年的家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恐怕多的是陌生和恐惧,更何况张楠还是个小姑娘,心里承受能力也是有限。   今天的早饭算是张楠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餐,张杨氏要求全家参与的,洗漱完毕之后,小婉便过去侍候,等众人都到齐之后,丫环、仆妇们开始将饭菜端上来。   张楠确实吃得很少,连宝儿都察觉不对,对张楠问道:“小姑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啊?”   “没有。”张楠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小姑姑不饿,宝儿多吃一些,将来像三叔那样做一个大将军。”   “嗯。”宝儿懂事的点点头,继续对付他面前的那一小碗饭。   小婉微微皱眉,看了看张楠已经显得有些尖了的下巴,回头吩咐在旁边侍候的小芬道:“吩咐厨房,单独给小姐做一碗皮蛋瘦肉粥。”   张楠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张杨氏,喃喃道:“嫂子,我不饿”   “傻丫头”   张杨氏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泪光:“不管你在哪里,骨肉天伦,血脉相依,你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什么可伤心的?你这样,可让娘如何放心?”   “娘,女儿不孝”   张楠的眼圈也红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女儿实在是害怕。”   “有什么可害怕的?不过是换个地方住着罢了,如果程铁牛敢欺负你,我们哥仨就一起上,用身体压也把他压得老实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了起来。   “三弟”   “麟儿”   众人循声向门口看去,不由得都大为惊讶,站在门口的正是此时应该在军前的张麟。只见他满面风尘之色,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麟儿,你这是从哪儿来的?”虽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逃兵,可张杨氏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声。   “当然是从阴山那边过来的。我是回来办理公务的,半路上在驿站里听说程铁牛那小子结婚,我一听就急了,跟带队的军官情了假,一路人换骑不换人地跑回来,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张陵说道。   众人看去,果然他的双腿是以一种极不正常的姿势站着,小婉连忙将紫鹃招呼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让她去取一些药膏先送到张麟的房间里去。   “好,好,回来就好”   张杨氏激动得站起身,来到张麟身边,满面慈爱地看道他:“长高了,也壮实了,连肤色都变了,我家的麟儿终于成为一个男子汉了”   张麟被母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会挠着头嘿嘿憨笑,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从腰间解下一柄刀鞘和刀把上都镶嵌着宝石的金刀递给张楠道:“妹妹,这是三哥缴获的突厥王公所佩宝刀,特地送给你做礼物”   “啊?”   张楠接过宝刀,有些欢喜也有些惶惑,喃喃地道:“谢谢三哥,可这个不是给未来的三嫂不是更合适吗?”   “傻丫头,你是咱们家最宝贵的,这东西不给你给谁?”   张麟忽然捂着肚子道:“饿死了,还有没有吃的?”   “早让人给你准备了,等吃完饭快回房上药散淤,否则有你受的。”小婉笑道。   这时候,小芬那边已经端着皮蛋瘦肉粥上来了,放在张楠面前,看着旁边张麟狂吞口水的模样,小婉不禁一笑,对小芬吩咐道:“让厨房再做一碗,给三少爷端上来。”   “是。”小芬应声而去。   张麟的突然归来,让全家人都欢喜非常,唯一的遗憾是张陵远在岭南,张楠经过一番开解之后,心中畅快了许多,很快就吃下一碗粥,若不是还要着急上妆,众人还要听张麟细说前线的状况。   “妹妹,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离得远,若是想念母亲和哥哥嫂子了,就带着妹夫过来便是,或者捎个信过来,我们也可以去看你。”张麟说道。   张楠被他说得脸红,连忙逃回房去,开始梳妆打扮,只等迎亲的花轿了。   不舍也要舍,在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中,张楠蒙着红盖头一步三回头的被扶上了花轿,张杨氏等人都站在门前的红纸屑中,目光着花轿渐渐远去,虽然脸上都是喜容,可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张麟回来了,虽然也是年龄不大,可出去一趟之后反倒比张麒老成了许多,有他们哥俩再加上张忠等人帮衬,娘家家喜宴也是摆得红红火火,小婉则专心的照顾着张杨氏,待到三日后小夫妻回门子之后,张杨氏便带着宝儿、李婶一起回山阳老庄子去避暑,张麒正好有假,便一路护送着去了,张麟却是还有军务要完成的,据他说,等军务完成,也不用回军前了,就在长安等着大军凯旋而归和朝廷的封赏。   七月十八是淮南王王妃的生辰,张麟做为王府的准女婿提前三日就收到了王府的请帖,小婉不仅是目前张府的当家人,本身在长安也是有些相当的影响力的,所以也收到了请贴。   说实话,张楠的亲事办完之后,张杨氏又去了山阳老家,小婉这边的日子过得轻快多了,她做事向来是只抓宏观,细枝末节的问题自然有旁边人来操心,一段时间养下来,倒是有几分丰腴的感觉,往大唐的肉感美人的方向发展。   这一日,张麟从兵部办完公事回府,和小婉一齐骑马去淮南王府给王妃贺寿,那贺礼是早就命人送过去了。唐风豪放,女子骑马是寻常的事,在大街上并不如何引人注目,张麟虽然骑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目光却不时地看向街上走过的一些军人。   “怎么?呆不住了?”小婉笑着问道。   “没有,只是有些羡慕罢了。”张麟支吾道。   “你就放心好了,凭你立下的军功,一个将军是跑不掉的,只是不知道会分到哪一卫,届时再瞧瞧看,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想办法换一下。”   叔嫂两个一路上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淮南王府。   王府门外已经停了不少的国马骡轿,一名管事带着些下人在门口招呼着,看到小婉和张麟,他却是认得张麟的,连忙跑过来行礼,而后亲自牵了张麟的马缰,请他下马,然后招呼下人过来将马牵走。   张麟随手塞过一个小银锭,笑道:“今天客人多,你自去门上招呼,我们自己过去即可。”   那管事的接了赏,笑嘻嘻的谢了一声,转身回到门前继续招呼客人。   “大嫂,三弟”   后面突然有人打招呼,二人回头看时,只见秦怀玉从后面策马过来,来到近前后,他甩蹬离鞍下了马,来到张麟跟前照着他的肩膀擂了一拳,笑道:“怎么?终于忍不住前来拜见丈母娘了?”   张麟脸皮还是太薄,闻言后顿时变得面红耳赤,道:“哪里,今天是王妃的寿辰,我是来陪嫂子祝贺的。”   “怀玉,你这当哥哥的就知道打趣兄弟,我那弟媳怎么没来?”小婉看他一个人,便开口问道,顺便转移话题,小叔子的脸都红到脖子上了。   “呵呵,她最近有事,不能出来了。”秦怀玉脸上的喜容难以掩饰。   小婉见他笑得古怪,心念一转,笑道:“莫非是弟媳有喜了?”   秦怀玉连连点头:“托嫂子的福,玉儿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小婉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媳妇有孕托我啥福,这般‘客气’可真算是莫名其妙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四节 喜事毕   第四百七十四节 喜事毕   中国的人情都在吃上,送礼要有吃的,还礼也要吃的,逢年过节、红白喜事,这些吃的更是不可或缺,一行人进了王府,两位爷们自然是请到前面与那些男宾们喝酒吃席,小婉跟着两个身量颇高的丫环顺着小径弯弯曲曲的来到后面内宅的一栋建筑,外面的匾额上题着‘萱华堂’三个字。   进门之后,一群珠光宝气的女人都在炕上炕下坐着,那位坐在正中的女人应该就是淮南王的王妃,其他几位的身份大约也是宗室中的贵人,倒是有几位也是大臣的夫人向她微微颔首……她们曾经去过鹿鸣春,虽然有几年没见了,小婉倒还隐约记得这些人的身份,便也报以微笑。   在这屋子里,她不仅是身份最低,年龄也是最小,所以在向寿星佬祝寿之外,又得向那些宗室贵妇以及其他的大臣夫人们行礼见过之后,才被赏了一个座位。   屁股刚刚挨着椅子,淮南王妃忙叫人拉着,起身移出一个空位,非要让她在身旁坐下……这大概就是因为亲家的原因,倒是将小婉弄得怪不好意思的,逊谢了一番之后才坐下。   不知道其它朝代的女子是不是附庸风雅,穿越到大唐之后,小婉发现这些贵妇们个个非同一般,或者诗棋书画、或者乐舞杂艺、最次的也是挽弓能射,拔剑能舞,所以坐在一起谈资甚多,还有人干脆评价起不久前的征突厥的战斗,觉得朝廷太弱,应该直接去将西突厥、吐谷浑、吐蕃等全灭了才是,其豪气甘胆,估计那些文武大臣听了,也是自愧弗如。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给淮南王妃拜寿,屋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再说也不能弄一大屋子的人说话,所以一些人渐渐地被请到外面席上吃酒,等众人纷纷起身去外屋的时候,小婉却被留了下来,淮南王妃亲亲热热地位着她在身旁坐下,笑着说道:“前几年这耳朵里就听满了‘夏大家’、‘夏大家’的,却是总不得见,今日见着了,身份却是不同,竟然成了亲戚。这屋里也没旁人,你也不必生分。”   又问道:“听说你腊月的时候添了个千金小姐,现在长得可好,不知道是请的乳母,还是自己奶她?”   小婉回道:“劳王妃挂念。妞妞长得还好,是妾身自己哺乳,间以牛乳。”   淮南王妃笑着道:“妞妞,这个名字很好。还是当娘的亲自哺乳好,将来跟娘亲。等她抓周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小婉道:“王妃肯赏光,那是她的福气,到时候请帖一定奉上。”   说话间,小婉一点点的就将话题引到了张麟的婚事上,淮南王妃听了,笑道:“这是原本都定下的事情,现在就差个日子了。”   小婉顺势便请她定下日子,淮南王妃推辞了几下,便定下了九月十八的日子。   这个日子选得还算是不错,留下的时间也还余富,因为这亲事是定下来的,就差个具体的日子,所有的东西基本上已经准备齐全,小婉回去之后将日子给张杨氏看了,敲定没什么问题,又去跟淮南王府确认,剩下的就是各种繁琐的礼节,好在小婉不久前刚刚办了两桩婚事,虽然嫁和娶有些不同,大体上的流程是差不离的,只不是娘家变成了婆家而已。   张府虽说不算是阴盛阳衰,可家里的那两个男人实在是有些不顶事,一个刚被点进了翰林院,另外一个倒也忙得很,每天往兵部跑,跟真事儿似的,再不就是被人拉去喝得烂醉……你说一个马上要成家的男人每天喝得醉醺醺的算是怎么回事。   醉了两回之后,小婉就让张忠跟着张麟,去兵部可以,但出了兵部就必须回家,没得商量,虽然这件事情有些小伤自尊,但小婉在这两兄弟心中挺有威信的,那绝对都是真刀实枪磨练出来的——当年在山阳的时候,这兄弟俩一犯混,小婉就很亲热地将他们招呼到平常练武的操场上和他们切磋……嗯,答应切磋的时候下手轻一些,不答应切磋的时候下手就重一些,这绝对是有历史原因的。   不管怎么说,到了成亲的正日,张麟不仅精神抖擞,而且皮肤似乎也白皙了许多,然后一付标准的新郎装扮,看得合宅的小丫环们个个眼冒星光。   眼看着时辰还未到,小婉先去打几个女宾让进张杨氏的屋子里,然后出门又打发人将正在陪客人的张麟找了过来。   “大嫂,有什么事吗?”张麟一付小生怕怕的模样,说完话之后就立即闭上了嘴……天可怜见,他是第一次当新郎,心中未免有些忐忑,所以大清早就偷偷地喝了一口威士忌稳稳心神,怎么就让大嫂知道了呢?   小婉好像不是为这事找他,她让人将旁边的食盒打开,里面装了一碗粥,一个馒头,四碟小菜和两碟点心,丫环们将这些东西一样样的摆到桌子上,小婉道:“三弟,这白天一忙活,你恐怕连饭也吃不好,先吃这些东西垫上一垫。”   “谢谢嫂子”   张麟一听不是喝酒的事,顿时有几分庆幸……稀哩哗啦的几口将粥喝完,筷子一扫,几个菜碟子立即空了,馒头两口一个,再一抹碟子,最后的菜也没了。   小婉皱眉:“三弟,你在弟媳面前可千万别这么吃饭。”   “唯大英雄能本色,在军中连王爷都是这么吃的。”张麟说道。   “那是在军中,可现在已经不在军队了,你不能将军队的习惯搬到家中来,知道吗?”小婉规劝道。   这时,有人来报秦怀玉过来了,张麟抓起一块点心便往外跑:“嫂子,我去招待秦大哥。”说完便将点心塞嘴里。   小婉在身后道:“三弟,小心别噎着,以后想喝酒就大大方方的喝,别醉酒误事即可”   “咳……”   张麟捂着胸口剧咳,点心渣子狂喷,真的给呛着了。   大清早的来客,多的是至亲好友,像黄明诚夫妇、程知节全家等,老早就到了,秦琼和秦怀玉父子是分开来的,柴哲威和柴令武兄弟二人来得稍晚一眼,不过在太子李承乾过来的时候,算是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过了中午,宾客盈门,张府开始热闹起来了,虽然说是张家脱离了河东张氏,可只要张老夫人活着,只要张陵他爷爷还在,这血脉关系就不可能绝了,所以张氏族人来的还真是不少……在这种日子,小婉也不会觉得不开心,毕竟场面越热闹越好,她之所以排斥河东张氏,是因为老得不公,少的又只想着占便宜,纯粹当个亲戚往来,她倒也没什么意见。   接亲也是要讲究吉时的,在锣鼓喧天中,张麟身着礼服,十字披红,骑着高头骏马走在喜轿的前面,一路仪仗相关,十分气派。   在一片锣鼓爆竹声中,迎亲队伍来到淮南王府,虽然天还没黑,大红灯笼早已经高高的挑起,整个王府甚为喜庆。   虽然说王府自有威仪,可这喜钱是不能少的,小婉早已经命人准备妥当,大门一开,喜钱奉人,立即皆大欢喜,花轿顺顺当当地就抬进了王府。   趁着花轿去接新娘的时候,张麟去给岳母叩头,行完谢亲礼之后,便去新娘所居院子外面催妆迎亲……一番流程走完,张麟总算成功却将新娘劫回……哦,错了,是接回张府。   接下来就是拜堂、新人入洞房……一直到将新人送进洞房,小婉才送了一口气,找个由头回房间里坐一会儿,可怜的妞妞找娘找了一天,这会儿看到小婉回来,小嘴儿一咧,哭得那叫一个委屈,小婉顾不得腰膝酸软,赶忙将妞妞抱在怀里哄着,一边哄一边小声说:“等你小婶婶有宝宝的时候,咱也饿他三、两顿,让他哭两天”   夜,渐渐地深了,新房的花烛悄然熄灭,小婉听着各房执事禀报完毕,吩咐她们下去,揉着太阳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夫人,累坏了吧?”紫鹃来到小婉身后低声笑问,“要不要捏捏肩膀?”   “当然要。”小婉摆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坐姿,让紫鹃更方便一些。   紫鹃的动作很规范,手指也有力,捏得小婉十分的舒服,她满意地直哼哼,道:“紫鹃,你这手本事可一定要教给拢翠、凝玉她们几个,若是不把她们调教好,我是不会放你走人的。”   紫鹃讶然道:“奴婢要去哪里?”   “当然是嫁人喽”   小婉笑道:“你年龄也不小了,我再喜欢你,也不能总将你留在身边,就算是将来嫁出去了,我们也依然是姐妹。”   “夫人,紫鹃不嫁,就跟你一辈子。”   紫鹃轻轻捏着小婉的肩膀,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紫鹃现在又不缺这个,不嫁也罢”   小婉笑道:“那可不成,我身边将来如果多出一个老姑娘,那天底下岂不是又要多出一个光棍汉?那股子怨气我可承受不起。”说完,她轻声笑了起来,紫鹃也抿着嘴笑起来。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五节 制衣   第四百七十五节 制衣(呼唤一下收藏)   瑞蚨祥成衣店,就是当初小婉、公孙婷和黛绮合伙开的服装店。这个店最早是黛绮一个人的,主要是给长安城一些闲得无聊的贵女们剪裁一些胡服。实在的说,黛绮的剪裁技术不错,可就有一样,有许多府上的衣服都用的是专用的裁缝师,真正到外面寻找裁缝的人不多,后来在公孙婷的介绍下,小婉与黛绮相识,并且拿出了些内衣的设计,三个人合伙将瑞蚨祥做大,成为长安城首屈一指的成衣铺,虽然这两年也陆续有几家铺子卖女式内衣,但真正正宗、花式繁多的还是瑞蚨祥,因而,瑞蚨祥已经成为皇宫和长安城的一些府邸专门供货商,仅在长安城,分店就开了三个,而且在洛阳等地也陆续有十五家分店开张……在大唐,只要提起内衣,就没有不知道瑞蚨祥的。   “欢迎光临”   小婉一走进店门,守在店门旁边的一名身材高桃丰满的女店员便躬身行礼,靓丽的笑颜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一名导购小姐微笑着上前问道:“夫人您好,请问你是要购买成衣还是要订制衣服,如果是购买成衣,一楼是大众服饰,二楼是精品服饰。”   “如果是订制衣服呢?”小婉问道。   “订制衣服的话请跟我这边走。”导购小姐微微一躬,然后在前边领路。   小婉和紫鹃跟在后面,抬眼看这店面……自从上次离开长安之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到瑞蚨祥,不仅店面扩大了,售货员也几乎全换了一遍,一个个青春逼人,其中还有不少胡女,颇有几分异域情调。   一行人上了二楼,导购小姐请二人进入一个布置得幽静古雅的房间,请她们入座后,到房间外吩咐伙计上茶,然后又回到房间里问道:“夫人,请问您有相离的裁缝师傅还是由本店给您指定一名?”   小婉微微一笑,道:“麻烦你去请你们东家黛绮小姐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找她。”   “夫人认识我们东家?”导购小姐上下打量了小眼一眼,小心地询问道:“敢问这位夫人如何称呼?小女子也好去回禀东家。”   说起称呼,是小婉最头疼的一件事情了,她不喜欢自称‘妾身’或者‘奴婢’之类带有歧视色彩的称呼……或许古时候的人并没有这个意识,但她就是不爽,所以通常她与张际都是称名或者用第一人称,只是在别人面前提起的时候,用‘老爷’或者‘相公’。不过,大唐的女性虽然在历代来说,地位都是挺高的,可在这种社会制度下掀起一场女权**……小婉还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魄力。   “我姓夏,夫家姓张,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小婉微笑着向导购小姐说道。   “姓夏……您是夏大家?呃……对不起”导购小姐猛然想起这位也是自己的东家,慌忙赔罪。   “有什么对不起的?”   小婉微笑道:“你做得很好,快去请黛绮过来吧,我有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是,夏大家,请稍等。”导购小姐恭恭敬敬地向小婉行了一礼,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这时,一名伙计端着茶壶进来,他显然已经知道小婉的身份,模样有些诚惶诚恐的。   “你下去吧。”   紫鹃上前接过了茶水,给小婉倒了一盏茶。   小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黛绮倒是不亏待客人,这茶不错。”   “当然不错,用你们汉人的说法,客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对待父母当然是要用最好的东西招待了。”门外传来黛绮的声音,随后人也风风火火地进来。   自从张麟大婚之后,小婉和黛绮就没见过,所以黛绮对这位不负责任的合伙人很有些怨气,她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盏,一口喝下之后,在旁边坐下,问道:“小婉,你怎么良心发现,今天过来了?”   小婉看着她摇摇头,道:“真是牛嚼牡丹,可惜这茶水了。”   “牛吃牡丹吗?那喂起来可太贵了,这茶水也是水,怎么喝不可以?用你的话话,这就是儒家的虚伪。”黛绮说道。   小婉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可小声些,若是被那些老夫子听到,会找我拼命的。”   “你会怕那些老头子吗?我看是他们见到你才头疼呢。”   黛绮笑道:“听说你们张府的新郎官已经升官了,是不是来发贴子请客啊?”   她说的新郎官自然是张麟,上个月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了,张麟被封为从五品上游骑将军,以他的资历得到这个品阶,已经是殊恩了,虽然有些人觉得过了,但有不少重臣都知道,这是皇上酬谢张府之功,因为在此之前,小婉将制作希腊火的密方和作坊都交给朝廷了。   “他升官应当由他请客,不关我这做嫂子的事情,你找我却是抵错了人。”小婉拒不接招。   “说吧,如果没什么事情你是不会过来的,赶紧说完赶紧走人,我这忙着呢。”黛绮煞有介事地说道。   “我是来做衣服的。”小婉说道。   “做衣服?”   黛绮有几分惊奇:“张府不是有裁缝吗?还用跑到店里?”   小婉笑着道:“哪有现钟不打反去敲锣的道理?自家店铺不用白不用”   黛绮好气又好笑道:“那你也犯不着自己跑过来一趟,叫人过来送个信不就得了?”   小婉不乐意了:“哎,黛绮,你这人太难侍候了,我不来吧,你说我没责任心;我来了你又说三道四的,到底让不让我来?”   “你这才是恶人先告状”黛绮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是想来使唤我的,说吧,想做什么衣服,我亲自给你量尺寸……哎,小婉,你是不是又有新的衣服式样?”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小婉的手笑道;“还不快拿出来?快让我看看。”   在服装上面,小婉颇有些眼高手低,让她做是没什么把握,但她的记性特好,有些衣服的样子她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往往都是她勾勒出一些衣服的大致轮廓,然后再由黛绮结合时代和民族特色予以具体化,两个人在这方面配合得相当默契。   “是这样的,下个月平阳公主殿下要举办一场秋狩,让我也跟着去凑个热闹,所以想置办一套猎装。”小婉让紫鹃将她用了几天的时间画的一些图稿拿出来:“这一套是我订下的,另外一些你可以考虑加上一些其它元素,搞成几个系列。”   “然后呢?”黛绮问道,“这些内衣式样你准备怎么做?”   “呵呵,你不是认识一些舞姬嘛,我的意思是举办一场模特秀?”小婉说道。   “模特秀是什么意思?”黛绮一下子没听明白。   “就是服装展示会。”小婉解释了一变做法之后,又说道:“公孙婷不是还留下了一个舞乐班子吗?就用他们好了,请几个琵琶高手到我那里,我有几分草原风情的乐曲让他们学习弹奏,等到展示猎装的时候,再奏起这些乐曲,一定能够将气氛搞起来。”   “呵呵,就知道你的点子多”黛绮一边看着那些画稿一边连连称善。   “对了,这个展示要在专门的场地举行,周围一定要圈起来,要收门票的,那些豪们就免了,算她们是特邀嘉宾好了。”小婉又提议道。   “小婉,你又掉到钱的眼睛里去了,不过我很喜欢。”黛绮这套形容词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紫鹃听了一个劲儿地抿着嘴乐。   小婉气道:“那钱的眼睛得多大才能把我装进去?”   “很大很大的。”   黛绮用手比划了一下,气得小婉想找东西摔她,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因为桌上最适合摔的东西的就是那套茶具,可那也是店里的公物,是她的财产,不可乱摔的。   “别生气,小婉,公孙婷现在有没有消息?”黛绮见她瞪眼睛,立即转移话题,这个西方美妞在见风使舵方面倒是颇有一套。   说起公孙婷,小婉着实愁了起来,在她刚西行的时候,偶尔还托过往的商队稍过几封信,但后来就再没消息了,有时候她遇到西域商人也曾经打听过,可都没有公孙婷的下落,这让小婉颇感失落,生怕失去了这个朋友。   “别担心,公孙的生存能力比你我都强,她是个天使,不会有人忍心伤害她的。”黛绮反过来安慰小婉道。   “在正常情况下我当然不会担心,可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怎么能不担心?”小婉说道。   她对西域那边的历史不是很了解,却也模糊记得那边并不是一方净土,而且她也和那些西域商人打听过,都说那些西域人一旦残暴起来,是没有人性的。   “吉人自有天相”黛绮也有些无言,她遥遥头,拉起小婉:“走吧,我先给你量一下尺寸。”   自从生完孩子之后,小婉为了要亲自哺乳,每天都要吃一些催乳的食物,虽然已经很注意控制体重了,可身材还是渐渐的丰腴起来,以前的尺寸都不合用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六节 长孙无忌的邀请   第四百七十六节 长孙无忌的邀请   “车内可是夏大家?”   小婉与黛绮商定之后又量了裁衣的尺寸,刚从瑞蚨祥出来登上马车,车前便出现一个家丁小厮打扮的下人,由仆知主,看到那小斯身上的衣服布料甚为华贵,就知道他一定是出身于某个大户人家,主子非富即贵。   “这位小哥有什么事吗?”   紫鹃掀起车帘问道,她在那个小厮的脸上打量了一下,觉得没有见过,便有些疑惑地等他解释。   “我们家老爷想请夏大家到府中一会,麻烦姐姐跟夏大家说一声,希望能够赏面随小的走一趟。”小厮弯身拱手,嘴巴也极甜。   紫鹃笑了:“小哥,我该如何禀报夫人?至少你应该告诉我是哪位老爷吧?”   小厮也笑了,轻轻打了一下自己,道:“小的该打,我们家老爷复姓长孙。”   马车里的小婉一直注意听着外面的对话,此时她心里一紧,在车中扬声问道:“可是齐国公长孙大人?”   小厮脸上的神色立即恭敬起来:“回夏大家的话,我们家老爷的名号,小的不便提起,不过您所说的正是我家老爷。”   真是废话   小婉这么想着,却不便说出来。不过,长孙无忌为什么要见自己呢?双方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长孙无忌这个人,用正面一点儿的词汇来形容,那就是李世民的政治智囊;用反面词汇来形容,那就是一个老狐狸,秘密警察头子,他来找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值得欣喜的事情。   此时紫鹃已经放下了车帘,小婉就隔着帘子问道:“你可知道长孙大人是为了什么事情找我吗?”   小厮虽然看不到车里,但还是摇摇头:“请夏大家见谅,具体是什么事情可不是我们这种下人所能知晓。只是我们老爷郑重吩咐,要小的一定要把您给请到,小的先到了府上,知道您往这边来,所以才赶上的,希望您能体恤小的,我们老爷一直在府上恭候着呢。”   到底是大家出来的,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中带着硬,既表现出了强势,也让人挑不出理来。当然,小婉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不管长孙无忌要做什么,她都没理由回绝……事实上,放眼整个大唐,有资格回绝长孙无忌邀请的人还真就不多。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小婉也想知道长孙无忌请她过去到底有什么理由。   “夏大家请稍候。”   听到小婉已经同意,那个小厮也松了口气,跑到旁边将系在那儿的健马牵过来,飞身上马后就跟在那车旁。车夫在得了小婉的吩咐之后,便向齐国公府驶去……做为一名车夫,如果连长安城那些王公大臣的府邸都分不清楚,那可以改行了。   等马车行驶起来之后,紫鹃打开窗帘,开口问道:“还没有请教小哥如何称呼?”   “不敢,小的长孙旌,老爷和小爷都叫小的阿旌,姐姐若是不嫌,也可以这般称呼小的。”长孙旌在马上答道。   “阿旌复姓长孙?”   紫鹃讶然问道。车里的小婉也颇感意外的看了长孙旌一眼,奴随主姓,通常都是在府中得主家信任的下人才会有这种‘殊荣’,就如同在张府,张松、张有等人都是从孤儿时期受张府培养,本身对张府的忠诚度就十分高,所以才冠以张姓。眼前这个长孙旌横看竖看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没想到却是长孙无忌相当信任的人。   “当然,这是我们家老爷亲自赐下的性氏”   长孙旌的语气十分骄傲,“我曾经救过长孙珏少爷的命”   “怪不得”   紫鹃好奇道:“长孙珏大人我们也认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那年打河北的时候,我那时候还小,长孙珏少爷跟随淮阳王出征河北,结果中了贼人的暗算,生命垂危,当时刘贼军势必猖獗,大军缺医少药,少爷又发着高烧,我拼着几日夜不睡,终于看护着少爷退了高烧,这才及时地救回了少爷的性命,所以老爷赐了我这个姓氏。”长孙旌得意洋洋地说道。   估计这个故事已经被他炫耀了无数次,说得顺嘴之极,脸上也是眉飞色舞的。   “长孙大人平时很忙吧?”小婉忽然问道。   “是啊,我们家老爷每天都像是有处理不完的事务,很少在家,也难得有空闲的时间。今天老爷特地在府里等候您,真的是很难得呢”长孙旌说到这些,很是诧异地看了车里一眼,他这才想起老爷今天的反常,一般的朝廷大员好像都没有车里这位夫人的待遇。   “哦,是吗?”   小婉似乎也感到惊讶,而且还有些不安:“这可怎么敢当,长孙大人为了我竟然连朝都不上了。”   长孙旌笑着回道:“那倒不至于,我们老爷是从皇宫回来的。”   小婉眉头微微一动,随意地问道:“长孙大人是在入宫前让你来请我,还是入宫后让你来请我的?”   “当然是在入宫后。”   长孙旌不在意地答道:“老爷一回来就吩咐让我请您过府,其他的访客全都推了,可见我们老爷有多重视。”   “嗯。”   小婉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看来长孙无忌的邀请很有可能来自那位至尊的授意,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她愈发的好奇了。   过了不久,马车的速度减慢,最后停了下来,长孙旌道:“夏大家,齐国公府到了”   说着,他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向府门旁一招手,四个小厮抬着一顶蓝呢小轿过来停在马车旁边,等小婉下车后,他立即打开轿帘请小婉上轿。   等小婉上轿坐好之后,长孙旌放下轿帘,喝了声:“起轿”   小轿抬起来,轻快的进了府门,紫鹃连忙跟了上去。   有长孙旌引路,小轿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抬到大厅外面,长孙旌示意轿夫慢慢落轿,然后在轿旁轻声道:“夏大家,请稍等一下,小的前去通报一声。”   “去吧。”小婉轻声道。   “老爷,夏大家到了,正在门外。”长孙旌直接推门而入,向正在里面踱步的长孙无忌禀报道。   “哦?”长孙无忌停下脚步看了长孙旌一眼,点点头道:“既然夏大家已经到了,那还不快快有请?”   “是。”长孙旌应了一声刚要出去,长孙无忌又将他喊住了,“等一等”   “老爷我要亲自迎接”长孙无忌说着,扔下一脸惊愕地长孙旌,真的亲自向门外走去。   这是什么个状况?   长孙旌惊讶地咬了咬舌头……嗯,很疼,不是做梦,可老爷对谁这么热情过?真是难得   外面紫鹃已经帮着小婉打开了轿帘,她正要出来,却看到门一开,上官无忌亲自来到台阶上拱手笑道:“哈哈,夏大家,本公未曾远迎,多有怠慢还请勿要见怪”   小婉出轿,行了一礼道:“不敢当。下官见过国公大人”   下官?   哦……对了,长孙无忌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小婉还是官身,顿时‘呵呵’一笑:“夏大家客气,屋里请”   “谢国公大人”小婉逊谢一声,跟着来到厅里。   两人落座之后,小婉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虽然精神头看起来不错,但面容却是老多了,而且胡子当中也有一些已经是灰白色的,显然这政治生涯催人老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长孙无忌有些胡人的血统,这让他的眼睛尤为怪异,如同鹰隼一般的尖厉,当他的两只眼睛盯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小婉有一种被人透视似地感觉。如果她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次,应是她第一次与长孙无忌这般,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说话。   长孙无忌吩咐下人将茶水端来,笑道:“这是今年的雨前茶,我这里也是不多。”   “那就托长孙大人的福了”   小婉淡淡一笑,优雅的喝着茶水,就是不说话,既然是对方有求于自己,那她干嘛要着急发问。   还真是够沉着的   长孙无忌无奈,还是让自己亲自来挑明这件事情,他干咳一声道:“夏大家,你知道阴山大捷吧?”   “当然知道啊。不是已经献过俘了吗?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胜利,举国上下谁不知道。”小婉奇怪地反问道。   长孙无忌点点头:“不错,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朝廷大胜,获得战利品无数,可又有谁知道,朝廷已经捉襟见肘了?”   “捉襟见肘?”   小婉面上的表情真的是很惊讶,这一次塞外大胜,俘获金银、牛羊、骏马无数,怎么可能出现‘捉襟见肘’的问题呢?   “是阿。”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这场大胜看起来风光,但那些战利品根本抵不上战争所消耗的数量,而且战后还要大赏。”   “哦。”小婉现在有些明白了,不过她现在更不敢随意接话了,瞧瞧这老狐狸的眼光,就差写上‘有疑问快来找我’这七个字。   小婉的拒不配合让长孙无忌也是颇为头疼,不过这个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让小婉就这么含混过关的,他张嘴就是一剂猛料:“国库已经快空得让老鼠都搬家 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七节 升官?   第四百七十七节 升官?   至于嘛?   小婉疑惑地看着长孙无忌,她是不知道大唐朝的家底,可这件事情……应该是户部的事情吧?   长孙无忌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道:“一句话,国库里没钱。现在皇上已经命宫里自他和皇后而始,从上到下节衣缩食,就是为了尽可能省一些钱。西北的百姓这些年很苦,就算是打败了突厥,得到了突厥分过来的一些牛羊战利品,但要恢复正常的生活和生产,还需要时间,尤其是金钱上的支持。”   “长孙大人,您……要跟我说的是这些?”小婉委婉地问道。   “当然。”   长孙无忌一付理所当然的模样:“这一次本国公请你过府,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因为皇上下了口谕,让本国公找你相商这件事情。”   听到还有个李世民的口谕,小婉脸上现出一抹苦色:“长孙大人,这不是逼鸭子上架吗?我又不懂得朝廷财务的运作。”   长孙无忌一本正经地道:“所以皇上也没打算让你在户部任职。鉴于你在经济上的眼光和能力,皇上单独成立了一个部门,让你做这个部门的主官。”   “主官?”   小婉觉得头大,“什么部门?”   “就叫‘通商司’主官,正四品上,侍郎衔。”长孙无忌捋着胡子,很有些得意地看着小婉:“皇上说了,让你必须在过年之前筹集一百万贯钱,可以由相关人员配合,但不得加税扰民。”   这理还全成他的了   小婉忿忿然,但转念一想,可不全是李世民的嘛,在这种封建君主制度下,只要他一开口,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恐怕就要是他的了,现在客客气气地告诉自己,让她想办法为朝廷赚钱……那是客气,是给脸,如果不兜着的话,后果恐怕是很惨的。   想明白了之后,小婉倒也平静了几分,只是尚有怨念:“长孙大人,您总不能让我赤手空拳地变出银子来吧?衙门在哪儿?都有多少人?”   “呵呵,”   长孙无忌得意地笑:“衙门嘛,土地紧张,所以你身在的地方就是衙门。”   这个……也行?   “那人员呢?”小婉小心地问道,“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长孙无忌很肯定地道:“当然不会,除了你之位,还有十二名御林军中的精锐做为你的扈从,保卫你的安全。”   “就这些?”   小婉开始磨牙了:“长孙大人,还有什么事情,我估计连官印也不会有吧,那未免太浪费材料了。”   “确实没有,事实上只有一道圣旨,不过这道圣旨给了你很大的权利,除了不能任免官员和调动军队之外。总的来说,你有建议权、监察权,直接向皇上负责。”说完,他将一个锦盒推到小婉面前:“不必现在打开,你回去再看就好了。”   “长孙大人,我怎么觉得这个任命有些……是不是不太符合程序啊?”小婉本来想问的是,皇上他老人家是不是闲着没事拿人开涮,不过她没敢。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说,这件事情有些儿戏了?”   小婉立即点头,不过她没吱声。   “同样的问题我也向皇上提问过,皇上让我告诉你一句话。”长孙无忌道。   小婉一听就急了:“皇上他还说什么了?”   “哈哈……”   长孙无忌见她真急了,不禁放声大笑:“嗯,皇上要求这句话务比要带给你,如果在过年之前那一百万贯钱不能够进入国库,你就不能离开长安。”   小婉的脸色现在可以用调色板来形容了……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长孙大人,这还不如让我去抢”小婉愤然道。   “如果你肯带兵征伐高句丽,我可以向皇上推荐你,但成不成就不好说了。”长孙无忌一本正经地道。   “长孙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婉告辞”小婉见这老狐狸眼里都冒着笑意,真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痛扁他一顿,便立即告辞。   “啊,好好,请恕本国公就不远送了。夏大人,你如果有了什么想法便直接写奏本,请平阳公主殿下转交或者亲自入宫都可以。哈哈哈……”   一直到上了马车,小婉觉得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最好他笑啊笑啊一直笑下去,笑到大脑供氧不足,以后再没那份算计人的智商……不是小婉心地不好,她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肯定有长孙无忌的参与。   “一百万贯钱……嘿,早知道会有穿越这一天,还不如去研究一下哪里有银矿,去挖一条来。”小婉在马车里就冥思苦想,也不得要领。凭她胸中所学,如果是要赚个一百万贯钱,那是不困难,但需要时间的累积,除非是中福利彩票的大奖……福利彩票   小婉眼前仿佛是看到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从天上掉下来,眼睛立即笑弯了……不过,鉴于时代的不同,想要靠这个迅速累积出一百万贯钱也不知道成不成。而且,那只老狐狸也应该给他一个教训。   就在小婉苦思那三个月赚足一百万贯钱的办法时,皇宫御书房中也传来李世民的笑声,在他身前回话的正是长孙无忌。   “长孙爱卿,朕这么做是不是有些逼她太狠了?”李世民道。   “皇上,这话又不是您当面向她下的谕旨,只是让她着紧一些而已,还能真误了她与张大人夫妻相会不成?”长孙无忌笑道。   “可惜啊”   李世民再次慨叹:“如果她是个男儿之身,朕就封她为户部尚书又有何不可”   长孙无忌却是一拱手道:“皇上,如何赚钱,不过是擅长经济之道,户部尚书之位乃是六部之重,焉能失于偏狭”   李世民点点头:“长孙爱卿说是,朕失言了”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三天,长孙无忌掌管的事务之一就是天策府的人手,上午刚得到报告,说是小婉去了平阳公主府之后,平阳公主便匆匆进宫。   “难道她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好了赚一百万贯钱的法子?”长孙无忌不禁有些惊疑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长孙旌的声音:“回禀老爷,宫里有人来传皇上口谕,皇上有事情召见老爷”   “来人在什么地方?”长孙无忌连忙将手中那些资料都收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锁好。   “来人已经在厅上等候。”长孙旌说道。   长孙无忌整理了一下袍服,倒是不用再换衣服,便跟着长孙旌来到前厅。厅里站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内侍,正焦急地踱步,看见他走过来,脸上立即露出笑容:“齐国公大人,皇上正急着呢,请您快随小人入宫。”   “何公公,那我们就快走吧。”   长孙无忌微笑道,他向长孙旌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地将一锭银子塞到那名内侍的手中。   “呵呵齐国公大人真是客气,何福这里谢过了”内侍笑着将银子接了。   两个人骑上马迅速地赶往皇宫,内侍出示了令牌,二人顺利进入……长孙无忌虽然不至于走皇宫像走平地一般,但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这也就是一个例行的手续,内侍将他带到御书房之后,向里面通报之后,便离开了。紧接着李照出来传长孙无忌进去,他自己则在外面将门关上,就守在门旁了。   御书房里只有李世民一个人,长孙无忌上前道:“微臣长孙无忌见过皇上”   “长孙爱卿,坐吧。”李世民指着一张椅子道。   “谢皇上”   长孙无忌谢过之后坐下,不过他只座了半边屁股以示恭敬。   这皇上赐座那是体恤,如果真的大大咧咧、四仰八叉的坐在那儿,可就离倒霉不远了,但要一个劲的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所以这方寸之间颇有学问。   “长孙受卿,这有一份为你请功的折子。”李世民将一份奏折递给他。   “为臣请功?”   长孙无忌满脸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已经是哭笑不得,道:“夏大家还真够大方,竟然请皇上奖励臣五千贯钱”   这是小婉想到的第一个一百万贯钱的法子,从朝臣和军队的将领中分别选择一个颇孚众望,又有大功的大臣和将领,对他们予以银钱上的奖励,而这两位又将奖励完全捐献出来,贡献给朝廷以作恢复战后生产、兴修水利所用。   从物质本身来说,这两位大臣都没有什么损失,皇上赐的东西还给皇上而已,但带起来的一番连锁效应那就大不一样了,有这两位珠玉在前,李世民再下旨褒扬一番之后,那朝臣和藩王必定争相效仿,这一来,那朝廷就能够得到一大笔钱。但是,如果那些人有意愿捐款的话,早就捐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这纯粹是被形势逼迫的,所以最先表态的这两位就成了众矢之的,肯定不会召人待见。   长孙无忌看完之后,苦笑道:“这女人果然是不能够得罪的,既然夏大家推荐了微臣,微臣自然乐意从命。只是这军中将领一事,皇上认为谁合适呢?”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八节 上折   第四百七十八节 上折   (祝各位书友龙年快乐龙年吉祥龙马精神)   这次征突厥的大军,斩获颇丰,奖励也多,那些将领也有中饱私囊的,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要是过得去,朝廷也不会追究,所以如果有将领捐钱,肯定会带出一大批,但也容易在军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长孙爱卿,朕觉得这件事情非淮阳王李道玄莫属。”李世民微笑道,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   “不错,淮阳王正是军中表率,正适合这么做。”   长孙无忌心中叹息,嘴上却是连连称善。   目前的宗室当中,有一部分年纪老大,封了王之后就在长安城里坐吃等死……嗯,这是比较实际的说法,官面上的话就是荣养。其他够得上封王的都已经就蕃,有的还挂了个刺史的名,但这些人都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基本上对所属封地的军政事务不加干涉。而手握重兵的也只有李道玄了,虽然他是李世民最信任的宗室,可一旦出现什么事情,也同样是最危险的。这些年,李道玄带领兵马东征西挡,立正赫赫战功,虽然还不至于功高震主,可正往这条路上走。李世民这个提议,无疑是要将李道玄架在火上烤一烤,免得他在军中的威信太高了。   听了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大为满意:“那就这样吧,不过有一件事长孙爱卿一定要记住,这份奏折的来历一字不要透露出去,里面的内容连平阳也不知道。”   “是,皇上,微臣记住了。”   长孙无忌叹服。他知道,李世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小婉,同时也是告诉他,不用担心得罪人,只要他是忠心于大唐,忠心于皇上,同样会获得保护。   十月二十的朝会,李世民再次嘉奖齐国公长孙无忌,并奖励其五千贯钱,同时也奖励了淮阳王李道玄钱六千贯。长孙无忌当场上表,认为突厥虽然降伏,但西北各地百业待兴,而且春耕即将到来,不仅将五千贯赏钱捐献出来,还另外捐出了两千贯,被李世民大加褒奖。   当时朝堂上立即有魏征、杜如晦、房玄龄等人也纷纷捐资……事隔半月,淮阳王上表,不仅将所赏六千贯钱捐献朝廷,而且还另外捐献了四千贯钱。此后数日,长安宗室、大臣,军中诸将都纷纷捐款,月余时间,捐资逾一百五十余万贯。   “皇后,你看看,就说这个夏小婉有主意,如果不那么逼她一下,她怎么肯出力?”李世民在知道了这个数字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长孙皇后听罢,却没有笑,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向李世民行了一李之后:“皇上,夏小婉不肯轻易出这个主意,也是因为这种方式终究不是正道,可一而不可再。所以她在折中写着不敢居功,只求免祸。而皇上让长孙无忌所传虽然是一句戏言,可自古以来,君无戏言,她岂敢不尊,万忘皇上下不为例”   李世民一听,却是一阵沉默,他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然后点点头,轻轻叹息一声,道:“皇后说的是,朕这次确实是思虑不周。”   长孙皇后见他并未恼怒,脸上露出大为欣慰的神色:“皇上洞察万里,夏小婉确实有不少的手段,如果让她也开广一下眼界,未必不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大唐未始没有女官,既然让她效力,就应该给一个正式的职位,所谓在其位,谋其事。”长孙皇后说道。   “皇后说的事,朕过于拘泥了。”李世民缓缓点头。   张府里,小婉正在张陵的书房里伏案疾书,紫鹃却是在帮着收拾书架。   “夫人,这可是真的圣旨?”紫鹃捧着一个黄包袱皮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没见过?”小婉问道。   “奴婢可没这个福气。”紫鹃捧着包袱皮说道,那眼神都快成豆鸡眼儿了,想要从里面看出些东西来。   “这个福气……你不是现在有了吗?打开看看吧,别出去乱说就行了。”小婉颇有些不以为然,但在这个时代,某些话说出来就是祸,她倒不介意满足一下紫鹃的好奇心。   “夫人,平阳公主殿下打发人过来接你。”小芬进来禀报。   “哦,你让他们等一下,我还有些东西要写。”小婉点点头。   前些日子出了个赏钱的主意,那也是被李世民那句话给憋出来的,李世民给她的要求很直截了当,就要是钱……或者再具体点说,就是找一个能够在不增加税收的情况下增加国库收入的办法。   其实在她看为,这个国家法并非是没有,而且在这个时代,址起虎皮做大旗,还可以搞成个独家经营,这样一来自然是财源滚滚,但这种世情没有考察就没有发言权,在思忖了几天之后,她决定将记忆中‘福利彩票’的操作方法写出来,经过这几天的润色,内容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小婉的这篇文章才算是搞定,看着洋洋洒洒不下万字的奏折,小婉也禁不住兴奋起来,反正唐代人各种游戏多了,这福利彩票也算是让那些好赌的、或者钱多的人有些花钱的地方。   换完衣服后,小婉稍加思量,便将刚刚写好的关于福利彩票的奏折带了,坐车前往公主府。   虽然是有几年没有过来了,可平阳公主府上下对于小婉还是非常熟悉的,直接就将她引入花厅相见。   外面是一派秋色,屋里却摆着几盆青翠的花木,尤其是那两盆盛开的菊花,看着生机盎然。   平阳公主盘腿坐在塌上,自己在那儿玩着纸牌,罗清瑶在旁边看着。   小婉进了屋便向她行了一礼,平阳公主摆摆手拽了指对面让她坐下,然后对罗清瑶道:“瑶儿,你先出去,我有话同小婉讲。”   等丫环们上了茶出去之后,平阳公主看了小婉一眼,道:“你好大的胆子”   小婉心里一跳,道:“殿下这是何意?小婉可是个老实人。”   “老实?”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看你那个奏折,却知道那个敛钱的主意绝对是你出的,难道你就不怕万一事情败露,惹得百官心存怨尤?”   小婉苦笑道:“殿下,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只是当时形式逼人,若是没有这个主意,我上哪儿凑足一百万贯钱?只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了。”   平阳公主道:“我也知道这对你是难了些,好在皇上没打算将这个事情的原委透露出去,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也不会说。不过,皇上重视你,用你,就算被人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那种主意可一不可再,终非正道,如果你没有一个长久持远的主意,皇上终究会有厌弃之心,那时候可就给了别人以攻讦你的借口了。”   听了平阳公主的话,小婉心里也是波涛起伏,在这种皇权至上的年代,个人荣辱不过就是皇帝的一句话而已,人力有穷尽,毕竟她不是机器猫……只是现在只能顾着眼前了,至少李世民还不是个卸磨杀驴的主儿,以后的事情只能慢慢筹划。   想到此处,小婉起身道:“多谢殿下垂护之心,小婉自奉旨以来,不敢生丝毫懈怠之心。”说着,她取出写好的奏折,双手奉给平阳公主道:“这些日子,小婉在家里苦思丰盈国库之法,有些浅见,还请殿下指正。”   平阳公主与李世民手足情深,感情甚笃,而且作为女性,她没有夺权的野心,却有办事的才华,自从摆脱了历史上病死的厄运之后,平阳公主虽然不上朝,但也没少参赞政事,为李世民谋划,如果有她向李世民推荐这份奏折,获得通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平阳公主听了她的话,显得颇为诧异,神色稍霁,伸手接过奏折,仔细地看了一遍,先是皱眉,然后神色越来越舒缓,看到后面已经是喜色满面,道:“援老助残,济困扶孤,聚各界之爱心,施仁义于天下,好”   平阳公主的眉眼之中都带了笑意,道:“就知道你这丫头鬼主意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小婉现出一付愁眉苦脸的模样,道:“殿下,这怎么是鬼主意,小婉可是冥思苦想了几日夜,头发都掉了不少才想出这个办法,而且还可以通过这个办法对赌馆的生意造成一定的打击。”   “呵呵,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只是如何监督,如何公正,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回头我就将这个折子呈给皇上,皇上一定喜欢,不过你也要准备好,届时皇上也一定会召你入宫的。”   “入宫?”   小婉闻言却是一愣,忙道:“殿下,小婉将这奏折拿回去再整理一番再呈上去,可否就不要入宫了。”   平阳公主瞪了她一眼:“平日别人都是抢着去皇上面前露脸,你却往回缩,难道是你长的见不得人?”   “殿下,有压力啊”小婉实话实说。   “哼有你怕的就好”平阳公主笑道:“回去准备一下吧,皇后也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七十九节 奏对   第四百七十九节 奏对   从平阳公主府出来,小婉抚了抚额头,只觉得头痛无比,自古伴君如伴虎,这觐见君王跟自己往老虎跟前凑合有什么区别?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不凑近似乎也不行。   马车回到张府门口,小婉刚下车,就见紫鹃和几个熟悉的人影迎了出来。   “张含、张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婉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夫人,我们是半个时辰前回来的。”   面上犹带着风尘之色的张含和张蕴过来拜见,这两个人是跟着张陵去岭南韶州赴任的。   旁人不知道这岭南到底有多远,小婉却是晓得的,而且这两个人身上还有其它的差事,所以她才有些奇怪,等二人礼毕之后,萌萌笑着问道:“还以为你们怎么着也得靠年根底回来,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老爷那边的情况如何?”   “回禀夫人,老爷那里一切安好,七爷(张信)也顺利当上了司兵,上任不到一个月便将衙门里积的公务处理完了,只是那地方穷的很,人也粗鲁。”张含答道。   “因为老爷着急夫人和四爷家里的事情,所以让小的们早一些回来。”张蕴答道。   “进去说话。”小婉看到街上已经有人看过来了,想到在这堵着门口说话不合适,便让二人去厅里候着,她和紫鹃回房里换了衣服,又去看了已经睡醒的妞妞,母女二人互动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来厅上见张含和张蕴。   张陵这一次去岭南赴任,因为说好明天小婉过去的时候顺路去舒州一趟,他们都担心那个夏世德说话不牢靠,而且小婉到时候总不能到处乱问,所以先派人打听明白,然后回来告诉小婉。   “怎么会这样?”   小婉听完二人的禀报之后,脸色便有些难看。   自父亲死亡之后,大哥夏长海娶了当地一个女子为妻,谁知道这个女子根本就是个悍妇,仗着夫家的势力,不仅对夏长海打骂无礼,甚至还逼着他与家里分户,现在小婉的大娘、三娘、大姐和小弟住在一起,大姐嫁过一个丈夫,留下一个遗腹女之后也死了,现在家里的生活十分困难。   虽然小婉以前在家的时候,和母亲倍受大娘、三娘的欺负,但她想报复出口气是一回事,被别人虐待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听说一向爱护自己的大哥日子过得艰难,心中更是不忍。   “夫人,事已至此,思虑也是无济于事,等过了年之后我们去舒州之后再想办法。”紫鹃在一旁劝道。   “四哥的家人又如何?”小婉问道。   “四爷的姐姐倒是嫁了个好人家,丈夫敦厚,儿子念书也好,虽然家境略贫,但日子过得还是和美。”张含答道。   “很好,你们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四哥,你们自己回去休息四天再去管事那儿报到。”小婉见二人嘴唇干裂、面色红黑,眼睛洼陷,便褒扬了几句,然后命紫鹃打赏,让他们下去休息。   一个女人当了母亲之后,考虑的事情总是要多了几分,虽然说心里总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情,但她的心里已经不如以前执着了,宁可相信现在的一切就是因果报应。   整整一宿,小婉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有些摸不准自己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那些家人,不管她如何想,有一点是必然的——那些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流着和她同一血脉的血。   李世民的反应之快出乎小婉的意料之外,在第二天下午,小婉搂着女儿正补觉呢,宫里便派人传旨,这一次是将上回李世民传的圣旨收回,重新颁发了一道圣旨,圣旨上任命小婉为正四品下岭南巡风使,而且还有正八经的官印和官服以及官轿,职责与上一道圣旨差不多,有专奏之权——就是直接向李世民汇报,这就厉害了,如果是心里有鬼的人,肯定会担心刀子告黑状,而且还有借调、指挥差役的权利,调兵权就没了,这种权利可不是随便给的。   内侍在传完旨后,便示意小婉应该进宫谢恩,小婉觉得这李世民忒假,你要召见就召见呗,弄那些拐弯抹角的干什么,将简单问题复杂化。   当然,内侍的提醒是要感谢的,看着塞到手里的沉甸甸的钱袋,内侍笑得只剩下牙了,乐颠颠地在前面领路,还有意无意的将今天的天气(天子脾气)情况透露了一些。   李世民是在太极殿召见小婉的,一进门,融融的暖气夹杂着品质极高的熏香扑面而来,大殿之上除了李世民外,长孙无忌和平阳公主也在。   待小婉行过礼之后,李世民指了指前边一张椅子:“坐下来说话。”   “臣妾遵命”小婉应了一声坐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旁边的平阳公主见小婉这付样子就想笑,长孙无忌的嘴角早已经翘起,李世民看了二人一眼,又看看小婉的模样,也是一阵好笑。   “夏小婉,朕没你想得那么可怕,所以不要紧张。”李世民语气轻松地道。   被九五之尊打量的目光实在是不太舒服,听得李世民说话,小婉只得答道:“回禀皇上,臣妾没有紧张。”   “那就好。”   李世民点了点桌上的一份奏折:“你这福利彩票是不是盘剥百姓?而且后面还设有各种奖项,岂不是跟赌博一个性质,岂能由朝廷牵这个头?”   “皇上,这个头还就只有朝廷能牵。”小婉答道。   “此话怎么说?”李世民脸色一肃问道。   “福利彩票并非强买强卖,不是增加赋税,只是我中华大地素有怜贫惜弱的传统美德,只是将这些钱集中募集,集中使用罢了,哪里是盘剥百姓?至于那些奖项,则是因为福利彩票是一项娱乐活动,那些将项不过是一些彩头而已,就像民间有划龙舟的比赛,赢得比赛的人都是有奖品可拿的,难道就说那是赌博吗?说白了就是直接将奖品换成钱而已,这种方式更灵活一些,中奖的人他可以自由选择某种使用这批资金的方式。”   “至于说到朝廷的牵头作用,那是因为这种活动必须以朝廷的名义来进行,否则就容易被真正地当作了敛财赌博的工具,哪怕是各州、县在未经朝廷批准考查的情况下,也不得擅办此项尘埃;第二是公正公平,朝廷必须介入监察,除了中奖摇号的过程之外,资金的使用、奖金的发放都要进行监察。”   这些问题小婉已经整理好思路,当下侃侃而谈,其实这件事情李世民未必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这对朝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大的麻烦在于那些捧着儒家教条不放的一群老朽。   李世民道:“你这个办法就是要民间之财,行富国之事,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还要想一些长久的办法。”   “是,皇上。”小婉做出一付虚心接受的模样,心里却是愤愤然……如果不是李世民逼得这么急,她也不必急于将这个办法奉献出来。   李世民不愧是一代明君,他显然是对于这个奏折是用过心思的,又提出了几个疑问的情况,小婉有些则一一解释明白,有的则因地制宜地修改一下,待到召见结束的时候,李世民和小婉两个都各自满足。   “这夏小婉是有真才实学的,办法也多,只是到底还年轻,还需好生历练。”李世民满面温煦地对平阳公主和长孙无忌道。   长孙无忌附和道:“还是皇上慧眼识英才,这次岭南之行想必对于夏小婉也是个磨炼的过程,假以时日,必须会大放异彩”   平阳公主却是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位皇上二哥的性情,知道他对小婉是满意的。   走出皇宫,天色已经是幽暗下来,紫鹃带了几个下人,赶着马车提着灯笼,等在不远处。   小婉现在心情还是挺好的,虽然觐见龙颜心里有几分忐忑,但结果却是一片光明,现在李世民是认可这个奏折的,只剩下交给诸位大臣讨论……嗯,她还有个重任,那就是要设计一个摇号轮,是那种可以公开演示的。   说实话,对于这个方法,小婉心里并没有十全十的把握,说穿了不过是一个敛钱的法子,就算是现代,也不敢说没有是非和疏漏,何况是远远不够发达的唐代。而且除了摇号轮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也需要现做,倒也不费什么事儿。   回到张府,进了二门,没走几步,就见雪雁从二门出来,小婉便问道:“宝儿和妞妞他们都在老夫人房里?”   “妞妞已经喝了牛奶,老夫人和宝儿一定要等夫人回来用饭。”雪雁无奈道:“劝也劝不住,只能由她们。”   小婉闻言,不由摇头,道:“你也是由着她们胡闹,这老的老,小的小,饿着怎么办?快点儿吩咐厨房上饭。”   她先来上房见了张杨氏,将觐见的经过说了一遍,不多久,丫环们便将晚饭摆了上去,小婉连忙招呼张杨氏和宝儿入座吃饭。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节 准备   第四百八十节 准备   一贯钱献一份爱心   一贯钱搏一个金玉满堂   ……   说实话,小婉在语文方面别看是强记了一些书目,可要写广告词,那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的,搜肚刮肠的总算撇出了几句,长孙无忌觉得有些太过直白了,李世民倒是觉得挺好,这玩意本来就不是只给读书人看的,若是弄得一个之乎所以的东西,那百姓可就迷糊了。   在小婉的建议下,长安城甚至周边的县城都立了广告牌,而且她还灵机一动,建议将这些广告牌做得高大醒目一些,日后可以向外招商。   因为担心不利于控制,第一期彩票只在长安发行,所使用的纸张、印刷所用的材料等,都是特制的,进行了比较原始的防伪措施和层层的程序……说实话,这个时候所有的技术都掌握在朝廷手中,民间想仿照不是那么容易的,再加上朝廷的控制和监察,这一整套程序小婉带着人亲自检查了一番,然后又由长孙无忌审核了一遍,最后才交给李世民批准。   冬月十八,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虽然这长安城没有大草原那般‘万里雪原,千里冰封’的壮观景象,却也是一片银妆素裹,有那文人雅士踏雪寻梅,也有那豪门携鹰带犬出城围猎,在长安,永远不必担心没有娱乐的话题。   不过,茶馆酒楼,市井之间,说得最多的,不是哪里有诗会、酒会,也不是某人打了一头多大的鹿,而是将在腊月初一开始售卖的福利彩票和刮刮卡。   这个刮刮卡是后加上的,一贯钱不算多,便对于有些人来说,还是相当可观的,因而小婉又设置了一个较低的门槛——十文钱一张的刮刮卡,奖品有各种小日用品、家俱、突厥战马……总之,这是一种娱乐,是一种福利,而不是赌博,刚开始的时候倒是用一些人在朝堂上攻讦,但长孙无忌早有安排,另有一批人针锋相对,驳得反方哑口无言,这场在朝堂上开始的论战没等传到外面便无疾而终了。   毫无意外的,对这个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赌徒,一种新的玩法,一种名正言顺的玩法,正好给那些赌云与赌术都是极差,又或者想玩新花样的老赌徒耳目一新的感觉,而最感郁闷的却是那些赌馆,这种政府行为的博彩,大大压缩了他们的生存空间,虽然不至于让民间赌博绝迹,却是让他们的客流量大幅下降,虽说是目前还没有开始正式发售,却已经有人在开始卯足劲儿攒钱,想搏上一搏了。   负责印刷的当然是张氏的印刷厂,但在朝廷方面,承办此事的却是户部,因而户部在印刷厂也是派有人员,以便监察。   因为是第一次发行福利彩票,购买和兑奖都是在福彩中心举行,出售日期一共是三天,第四天开始正式兑奖。   福彩中心早已经预备好,是小婉和工部派来的专家按照现代球场的部局设计的,考虑到用钢筋水泥再加上人工的成本太高,所以她们设计出来的是木制结构,而人工……咳,很不厚道地去军营拉了一批壮劳力,然后砍伐树木,原汁原味以搭建营栅工事的标准搭好了看台和主席台,主席台后面也是阶梯型的,放有椅子,那是预留的贵宾席,至于其它看台……那就要自备了。   一切准备就绪,广告也打出去近一个月了,明天除了户部的官员要来这边主持出售彩票之外,还调来了四百名御林军来镇场……其实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拥挤、踩踏之类的骚乱,毕竟是天子脚下,就算是王公贵族也不会在这里添乱,因为这个福利彩票的发行可是由齐国公长孙无忌主持的,在他的后面站的是大唐至尊李世民,有谁会挑衅一位帝王的尊严?   不过是要个气势罢了,毕竟御林军可是皇帝的亲军,不是随随便便派出来给谁镇场子的。   虽然提议是小婉提的,而且过程当中小婉也参与了,但明日的主持和她却没什么关系,这让小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相了一门好亲事,忙忙活活地准备嫁妆……一切都齐备了,到头来跟新郎拜天地的却是另有其人,自己白操办了一场。   “大人,明日若是无人过来怎么办?”户部派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官员,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是有些患得患失。   明天是第一次福利彩票发售,如果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活动却没人捧场,那损失的不仅是朝廷的面子,而且也势必影响到他的前程。   小婉淡淡一笑,道:“李云大人,还请稍安勿燥,明天才开始,又能看出什么?”   李云见小婉气定神闲的,便也渐渐放下心来,笑着应道:“既然大人这般说,那下官自是没有什么可着急的。”能够留在长安当京官的也就没几个低智商的,在承办这件事后,他已经将小婉的身份来历打听个底掉,先不说从四品下的官位,就是曾经担任过太子老师的这件事情就让他信服了,所以在大事小情上经常请教小婉的意见……天若要塌下来,自有那高个儿的顶上。   小婉虽然在官场上历练的时间不长,但见识不代表着差,李云这点儿小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但她并没有揭穿……谁还不兴有个小心思?   小婉并不介意这件事的失败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反正她的提案和出发点都是没有问题……用军事上的话说,那是‘非战之过’。   她正要离开,李云却又拿着撰写好的稿子过来,一脸紧张,欲言又止。   小婉见了,笑着劝道:“大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在酒席上主持酒令,只需要音量大一些即可。”   李云想了想也是好笑,道:“大人见笑了,可能是第一次主持这个,有些紧张,其实下面人再多,也没有朝会时候的压力大,倒是下官着相了。”   长安城外,一支车队向城门驶来,车轮辗过雪地发出‘吱吱’的声响,守门的军士张望着那支越来越近的车队,一名士兵低声说道:“这支商队一定是油水丰厚,看来今天要小发一笔了。”   “别痴心妄想了”   旁边一名老兵嘲笑道:“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看那些马车,商人们会用这种马车吗?告诉你,这肯定是哪家王爷回京了。”   “你怎么就肯定?”士兵有些不服气。   老兵答道:“马车的式样不好说,但你看人家的风度和气派,那可不是有两个钱就能够显摆出来的,不信你等着瞧。”   说话间,车队来至跟前,城门的小军官跑过去询问了几句,立即挥手放行。等他回来,老兵走过去悄声问道:“头儿,那是哪座府上的车队?”   “齐王殿下。”小军官轻声说道。   齐王?   怎么是那个混世魔王?   老兵缩了缩脖子,转身回来,等他低声跟旁边的士兵一说,那位士兵的脸色也是变了。   齐王李佑也是李世民的儿子,不过他的母亲却是阴妃,对于这个儿子,便是李世民也是有些无语,在长安的时候,虽然也是肆意妄为,但终究还有几分忌惮,等去了封地之后,简直是欺男霸女,无所不为,弄得当地民怨沸腾。   李世民连续降了几次旨意严厉申斥,又连忙三年不许他回京,这才有所收敛,没想到今年又回来了,天晓得他会在长安又掀起什么风波来。   车内做的正是齐王李佑,三年没回长安的惩罚对于他的本性并没有什么改善,反而是更加的暴戾了,一张俊秀的面孔因为酒色过度而显得青白。   “长安,我又回来了”   他掀开窗帘贪婪地看着窗外,目光中充满了怨毒,“长孙无忌,程知节、秦琼,你们这些老贼,迟早有一天本王会找你们算总帐的”   正咬牙切齿间,他的目光在某处掠过时,突然一怔:“李莫,你去看看那面牌子上写的是什么。”   “是,殿下。”跟在马车旁边的王府总管答应一声便向李佑所说的方向驶去。   李佑关上窗帘,车队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齐王府驶去。   越王府中,一名护卫匆匆来到堂上向李泰禀报齐王回长安的消息,李泰沉吟道:“齐王回长安?呵呵,他的动作不慢嘛,仅比孤晚一天。”   他站起身在厅内踱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吩咐道:“备马车,孤要去齐王府,看看齐王殿下”   “是,殿下”护卫连忙答应一声出去备车。   齐王府内,李佑裹着厚厚的狐裘进入大厅,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两旁的侍女立即上前帮他将外衣解下,侍候他坐下之后,立即将香茶、果点奉上。   总管李莫匆匆进来:“回禀殿下,您刚才在外看到的是一个宣传的牌子,叫什么……广告牌,上面写的是腊月初一要在福利彩票中心发售什么……福利彩票,小的看着倒像是赌博,特地抄录了一份出来。”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一节 双王会   第四百八十一节 双王会   “福利彩票?哼,不过是巧立名目罢了”   李佑冷哼一声,继续往下看,看着看着,嘴角却是勾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将那份抄录来的广告扔到一旁,若有所思地道:“李莫,你说我们也弄这么一个……福利彩票,你说怎么样?”   王爷本身就有一份丰厚的俸禄,还有封地的一些收入及庄子的产出,但如果想依靠这些就能够享受声色犬马的奢侈生活或者……还想进一步的话,那些钱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像李泰和李佑等一些觉得自己更有资格坐上大唐头一把交椅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地搂钱,有钱才有人有物,没钱那就什么也没有。   李莫看了一下主子的脸色,发现他不像是在说笑,便提醒道:“王爷,这恐怕有些不妥。旁边有朝廷发下的榜文,未经朝廷批准,不仅其它州县不得展开类似活动,便是私人也不得行此事,否则一律以谋逆论处。”   “岂有此理”   李佑‘啪’的一拍桌子:“这是哪个大臣给父皇进的谗言?”   “小的也不清楚。”李莫的脑门顿时有些湿漉漉的,担心李佑的魔王本性立时发作。   正在这时,一名王府侍卫急匆匆地来报:“启禀王爷,越王前来拜访。”   李泰?他怎么过来了?   李佑有些发愣,他和李泰从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小时候,他就没少受李泰的欺负,而现在,李泰正是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双方根本没有交情,很少有过府拜望的时候。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是兄弟,断没有大剌剌地在厅上相候的道理,略为一怔之后,他连忙迎出出去。一阵寒喧之后,兄弟二人并肩进入厅中。   李泰和李佑毕竟是兄弟,二人长相还是相似的,只是李泰身形比较高大,到了封地这几年,身体有些发福了,连肚子都出来了;李佑却是相反,他的相貌更偏向于秀气一些,气质上继承的母系特点比较多,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如果不看他们的面貌轮廓,确实不容易将他们联系成一对手足兄弟。   在厅中落座之后,李佑吩咐人上茶,恭敬地问道:“二哥,应该是小弟过府拜望才是,怎么敢有劳二哥过来这一趟?”   李泰呵呵笑道:“你今天刚一进城,被我府中的一名管事认出了车队,就回来禀报于我,我想着咱们兄弟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了,所以没等你坐暖和便跑过来了,是当哥哥的太急了些。”   说罢,有些感慨地叹息一声:“唉小时候吧,咱们兄妹几个一起在秦王府、宫里玩耍,何等的快活?这长大了交往反倒不多了,这就蕃之后更是成年累月的看不到……哎,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   李佑冷笑,他这位二哥,向来是口蜜腹剑,若是真的有手足之情,就不会连同母哥哥的太子位置念念不忘了,跟他更是无兄弟之义,但李佑确实很好奇这位二哥到底是什么用意。   不过,他口中还是要应付的,长叹一声道:“这都要怪小弟办事荒诞,惹得父母慈颜,心中愧悔无及。”   “荒诞?应该是荒yin吧?”   李泰心里冷笑,相对来说,由于他比较受李世民的偏爱,在经济上要比李佑宽裕得多,手下也有一些专门收集情报的人员,是他仿天策府的组织架构成立的,对于李佑在封地的作为,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快马传过来消息。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一抹宽容的笑容:“知道愧悔那就好,毕竟你还年幼,受人蒙蔽也是可能的。今天回来,还没有去宫中拜见父皇和娘娘吧?”   李佑答道:“还没有,但已经使了人先去宫中通禀,小弟随后就会入宫。”   “嗯,应该快点儿。”   李泰点点道:“阴妃娘娘三年未见你,心中十分挂念,便是父皇虽然不得不发作了你,心中也是想得紧,休息一下就过去吧。”   他目光一扫,故作惊讶地道:“咦,你也看到了这个?”   李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刚才忘记收起的那份抄录,便笑道:“这是刚才入城时偶见,觉得有意思就让李莫抄了一份。”   这东西没有什么怕人的,所以他才忘记收起。   李泰在一坐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看到,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已经叙了一番兄弟感情,倒是不妨谈谈这‘杂事’,便笑道:“你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李佑有些醒悟,这些皇子的遗传基因都是相当优秀的,就没一个是真正笨的,琢磨着这恐怕才是李泰造访的主要目的,却不知道目的为何?   心里思忖着,口中却道:“这很好啊,集民间之闲财,济朝廷之需,说到底,百姓的福利正是朝廷所要关照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办法效果如何?”   李泰微微一笑,道:“效果如何明天便知道。只是,”   他目光一闪道:“如果效果好的话,为兄觉得也适合在领地推广,你看如何?”   李佑立即明白了,李泰这是要和他一起进言,想在翎财推广……李泰的算盘他很清楚,两个人如果一齐向李世民提出请求,获得通过的可能性就会大一些。不过,到底是谁收益最大就很难说了,李泰惯会收买人心,所获的利益肯定是最大……但以为这样就行了吗?如果自己要做的话,同样有办法提高收益   “二哥这个想法很好啊,既可以为百姓增添一项娱乐活动,也可以为父皇、朝廷解忧,一举数得的好事,小弟愿意追附骥尾。”李佑立即热情地说道。   李佑的配合显然是出手李泰的意外,他有些疑惑,目光一转,笑道:“说得是啊,论起来,咱们兄弟几个还是太子最为孝顺啊”   “此话怎讲?”李佑没有想到李泰话锋一转,竟然跑到这上面了。   李泰哈哈一笑:“你大概不知道这个办法是谁提出来的吧?”   他这么一说,李佑的兴致确实被勾引起来了:“是谁想出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点子的?”   说实话,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福利彩票’跟赌博没什么区别,但这里有两个不同的地方。第一,这是朝廷所做的,比私人赌博更具公信;第二,也是闻关键的,名字就标明了要集中民间余财,为百姓谋福利,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让那些信奉儒家学说的夫子们也无话可话,百姓们也更容易接受。而最妙的是,奖金的设置引起了参与者的不同兴趣,投机者当然想得到高额回报,热心参与者也只是将其当作助兴,‘得渔固喜失不忧’正可以反映出那些人的心态。   “张夏氏。”   李泰道:“说这个名字你可能想不起来。但如果是‘夏小婉’这个名字,你应该有印象。”   李佑一蹙眉:“夏小婉……这名字有些熟,哦……想起来了,是那个与公孙婷齐名的夏大家,唱歌唱得特别好的那个……可这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真不愧是酒色王爷……李泰颇有些不屑,却耐着心道:“你有所不知,这位夏大家不仅歌唱得好,而且在搞经济方面颇有办法……”   他收集的资料十分的详细,最后说道:“夏小婉的丈夫张陵曾经是太子的伴读,她自己还当过太子的老师,这有了成绩当然是太子的。”   “怪不得太子从来不为钱财之事发愁,原来外面有个女人在帮他赚钱”李佑撇撇嘴,脑子里立即想到了不堪的地方。   李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种事情可羡慕不得,如果我能够有个女人在外面帮我赚钱,那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   两个人又寒喧了一会,李泰见到目的已达,便告辞离去。李佑回到厅中坐了一会儿之后,将李莫叫来:“孤马上要进宫拜见父皇和母妃,你派几个伶俐的人去打听一下那夏小婉的情况,愈细致越好”   “是,王爷。”李莫答应一声便退下去安排,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貌似先前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了。   御书房中,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外面内侍传报,说是齐王李佑前来觐见。   轻轻叹了口气,想到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李世民心中也是郁闷,不管是文事还是琥备,这孩子就没一样省心的,放在长安闹得天翻地覆,下到封地也是弄得天怨人怒,倒是这两年折腾得轻了些,总算他还知道害怕。   “宣他进来吧。”李世民道。   “是。”内侍转身出去通禀……现在皇上在批阅奏折,他可不敢大声宣召。   不一会儿,李佑从外面进来,来到案前行礼道:“孩儿拜见父皇,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又批了一会奏折,见李佑脸上丝毫未现不耐烦的神色,心中微微点头……这几年倒是让这孩子不那么浮躁了。   “坐下说话吧。”他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这才仔细打量着李佑。   三年不见,体形还是这般消瘦,只是这脸色……李世民当然知道是怎么造成的,脸上又涌出一丝不满,挥挥手道:“先去见见你母妃吧。”   李佑怔了一下,心中涌出一股愤恚,但随即便被他强压下去,起身应道:“是,父皇。”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二节 发行彩票   第四百八十二节 发行彩票   腊月初一,晴。   小婉早就醒了,昨天睡得早,起来后神清气爽。日子不经过,转眼间又是一年,再过几日,妞妞就满一周岁了,现在已经会叫妈妈了,想着那个小人一点点儿地长大,她的心头充满了温馨,不由得又想到了张陵……想来他若是知道女儿已经会喊妈妈,肯定会嫉妒的。   前两天裴夫人过来探望张杨氏,说起张楠,因为张杨氏无意中流露出想女儿的意思,裴夫人提议过几天等妞妞周岁的时候,回府上暂住几日,好生陪陪母亲和嫂子,因为小婉已经定下过完年就离开长安的。   说来也巧,淮南王府那边之前也派人来问,李淑媛因想着嫂子过了年就要远行,而且这边正忙着,便想着不回去。但张杨氏想着她刚嫁过来不久,家里又只有一个母亲,过了年小婉若是离开,那府里更是忙碌不易得闲,故此就让她回娘家好生歇息几日。   小婉出来的时候,前面正热热闹闹地收拾马车,李淑媛去婆婆那里辞了行,又过来与小婉告辞,礼数极为周全。   “嫂子,我这次回家暂住几日,家里的事情又要有劳你了。”李淑媛有几分不安地说道。   “弟妹,你放心地陪陪王妃,家里有我呢。”小婉拉着她的手一直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上车。   等马车走得远了,她才落寞地返回……倒不是因为家里留下她自己忙碌而落寞,只是想到李淑媛的母亲尚在,而自己的父母却已经天人永隔,不禁有些伤感。   刚刚来到上房的门口,就听到妞妞痛哭的声音,慌得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怎么了?”   进到屋里,却见张杨氏抱着妞妞,嘴里低声哄道:“妞妞乖,已经好了,不哭,过两日戴上耳环,可漂亮了。”   “妈……妈……呜——”   妞妞一转脸,看到小婉进来,立即委屈地大哭起来。   “哎哟,乖女儿,怎么掉起金豆子了?”小婉心疼地抱过女儿哄了起来,小丫头又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把头拱在她的怀里,再也不肯理张杨氏,哭声倒是渐渐地止了。   张杨氏再想去抱小家伙,却被妞妞将手拍开了,张杨氏也不恼,笑道:“这个小窭伙倒是挺记仇的。”   说着,她指了指妞妞两个耳朵,小婉这才发觉新扎的耳朵眼。   张杨氏道:“这耳朵眼扎得愈早,孩子越少遭罪,就像现在,最多哭一会儿就没事了,若是大了再扎,她知道护疼就更不肯了。”   这时,宝儿也穿戴整齐过来给张杨氏和小婉请安。   从入冬开始,宝儿也开始上学了,他和府里几个大小差不多的孩子跟着从张氏义塾里毕业的一名年轻人读书,每天晨初开始,末初结束,中间休息半个时辰,下午还要跟着张忠学习拳脚功夫,一天下来也是很快的,这才半个多月,小脸儿都有些瘦了。   不过,累是累了些,效果却是极为明显的,不仅沉稳了许多,身体也更见壮实了。   “小婉,我准备让人去跟先生说一说,小孩子关键在于学多少东西,而不是学习多长时间,让他将学习时间缩短一些,游戏的时间长一些如何?”   “全依您的吩咐。”小婉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一段时间她对宝儿的照顾要松一些,全都压在张杨氏这边,在她想来,等过年之后就要带宝儿和妞妞去张陵任上,让孩子和奶奶多亲近一些,不知不觉间竟是松手了。   近段时间以来,早饭都是在张杨氏屋里吃的,说话间,紫鹃已经领着人摆好了饭菜,桌上倒是五颜六色好看的紧,用的都是一水的粉色荷花碗碟,有金黄香酥的黄金饼,还有切好的卤猎耳机、呛好的猪肚丝、黄瓜丝拌凉粉什么的。   碗里面盛的是嫩笋瘦肉粥,中间还有一盘子千层饼,用足了葱花,香气扑鼻,勾引人的食欲。   “娘,今天是福利彩票开始发售的日子吧?我也要去买。”宝儿说道。   “那可不成,今天那里人多,而且你还要上课,是不能耽搁的。”   小婉摩挲了一下宝儿的小脑袋,将妞妞抱过来,小家伙的眼睛有些发肿,气哼哼地噘着嘴,不肯看张杨氏。   小婉用汤匙舀了些瘦肉粥送到小家伙的嘴边,笑道哄道:“乖女儿,张嘴,吃啥补啥,耳朵上的肉遭了罪,咱再给吃回来。”   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香味吸引的,听话地张开了小嘴。   张杨氏笑了:“过来吧,奶奶喂,你母亲等会还要出去办事呢。”说着,伸手来抱,饭进了肚子,很有安抚人心的效果,妞妞扭了一下小身子,最终还是没有挣开,不过注意力倒是全在饭上,指着粥碗叫:“饭、饭……”   因为心里有事,小婉匆匆地吃完饭之后,便起身退下去,妞妞却是早已经吃完,被抱在旁边一个丫环的怀里,惬意地打着哈欠,当小婉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小丫头挥动着胖藕似的小胳膊,眯缝着眼睛,恐怕连她说什么都没注意。   福利彩票发行中心。   李云手里攥着讲话用的稿子,已经是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就在昨天下午回衙门的时候,那些同僚们还是不屑一顾的,认为这种聚敛民间浮财的方法大为可耻,与赌博无二……总之是百般垢病,千般指谪,但今天竟然有不少或自己便装携夫人过来,或是命家人过来,总之见了不少的熟面孔,从四里八乡赶过来的人更多,幸好今天不仅有御林军维持秩序,长安、万年两县的差役也都过来帮忙,购买彩票的人整齐有序地排着队,没有出现骚动现象。   不过,最热闹的还是刮刮卡,那十余匹壮健的突厥战马和诸般奖品都是摆在那儿的……一匹上好的突厥战马价值数百两银子,便是那些奖品也都相当的吸人眼球,比彩票更直观,更吸引人,那是伸手可得的。   从开始发售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少说也有五万余贯入帐,那些刮废的纸片落了一地,被风吹来吹去,得奖的欢喜,没得奖的却要再接再厉。   刮刮卡上一共有四种常见图案……梅兰竹菊,四君子代表君子之风,一种特殊图案,什么图案就代表着什么奖品,最高奖项是突厥战马,其后是耕牛、犁以及诸般百货等物,相比之下,中奖率比彩票高得多。   负责记帐的小吏已经是运笔如飞,忙得不可开交……说起来他以前还是张陵在国子监时的同学。之前二人虽然不算是挚交,可也经常往来,当初张陵高中,他和朋友喝酒的时候还颇有微词,可现在他还是刀笔小吏,而人家张陵已经是一方刺史了,便是小婉也身为正四品下的巡风使,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是,现在他是心服口服。   打仗打的是银子,别看仗打赢了,可那银钱如同流水似的花了出去,就算是有缴获,那也没有花出去的多,而且缴获的多是牛养,难道将士们的军饷用牛羊肉来代替?   战马倒是缴获了不少,可这些战马是要留着做骑兵种子的,好马吃的饲料都是有讲究的,那简直是俘获了一群祖宗回来供着……最重要的是,花银钱的地方是越来越多,而皇上又不许加重税赋,国库里的灰尘都积了一指厚,各地方催钱的文书一封接着一封,户部上下都是束手无策……可偏偏人家一介女流就将办法想出来了,如果这个办法能够长期执行下去,国库里面很快就会充盈起来,也不会出现‘万事俱备,只欠资金’的尴尬局面了。   且不说那些办事的小吏,就是户部的那些大佬们也也都是各有肚肠。这件事情完全是由户部牵头,出动了不少人——原本也不要这许多人,但长孙无忌的意思是,既然要在长安发行,那其它地方迟早也要发行,让多一些人学习经验,将来推广的时候也是方便,不至于非驴非马的。   户部尚书刘政会背着手,看着那些排队购买彩票的队伍,心里松了口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发售还是不错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什么都干不成,偏偏皇上又不肯加税赋,他这个专管钱粮的就十分的为难,前些日子皇上搞出个‘捐赠’,明眼人都知道为的是哪般,可当时的情况也是没办法。   百十万两银子入库没几天就又洒出去了,就像是在水里扔了把沙子,冒个泡的工夫就没了,幸好那一位又献出了这么一个发行福利彩票的办法,如果每天都保持这个状况,至少百十万两银子没的跑,按照小婉所提的办法,每个月可以搞四次,那一个月就至少有三、四百万两银子入库,想着这些,刘政会脸上的抬头纹都开了,再过几年他就准备致仕了,可不想将一个空荡荡的国库交给继任,那可真要丧尽他一世英名了。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三节 现场   第四百八十三节 现场   刘政会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对于这些人,他可没有天真到以为他们真的是善心大发,其中大多数人恐怕还是冲着那些奖金来的,只是……老头捋着胡子暗笑,那奖金是那么好得的吗?   按照小婉奏折上的计划,福利彩票销售额的百分之五拿出来做将奖金,奖金共分为一等奖、二等奖,一等奖占奖金总额五分之三,二等奖占奖金总额的五分之二。   彩票上一共有五组号码,五组全中,那就是一等奖,五组号码中了四组,那就是二等奖,如果当期或上期奖金无人得中,那奖金就会累计下去——这一点倒是跟现代彩票一样的。   摇奖过程是由皇上钦派的御史监督,利用特制的大转盘现场摇奖,公正性不容怀疑,唯一让人有疑虑的假冒彩票之事也有了充分的仿伪措施,在领奖的时候会进行检查,这一点是小婉贡献了她的化学知识,虽然不如现代钞票那么严谨,但复杂程度也差不多了。.   奇才啊   想到小婉在防伪上所做的筹划,刘政会感慨万千,如果户部由这个人主持的话,国库丰盈指日可待,只是可惜,单单一个巡风使就引起朝堂上下的争议,若是再主持户部,那可更是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风暴……如果让张陵来做户部尚书呢?   虽然张陵现在做刺史已经是过于年轻,但如果在外任上多历练几年,回来后未必不可主持户部的事务……刘政会心里想着,目光往人群里扫去,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那个人已经上了男装,可这些天他们之间可没少接触,刘政会人虽老,可老眼锐利,想骗过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头有些好笑,虽然这里人潮涌动,可女人依然不少,而且有差役和御林军维持秩序,场内丝毫不觉得混乱。   他回头叫过一名下人,往那边指了指道:“刘猛,过去将那个人唤回来。”   不一会儿,刘猛带着那个人过来,虽然是换了男装,眉毛也描得粗了些,脸上的肤色也做了处理,可近看很容易认出来,不是小婉是哪个?   “夏……大人,何必易妆过来?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便是堂皇而来,又有谁有异议?”刘政会捋着胡子不解地问道。   说起来看到小婉的人都为怎么称呼她而犯愁……同朝为官,自然是职务或姓氏再加上‘大人’两个字来称呼,可小婉是已嫁妇人,所以称呼起来就以各人的喜好来相称了。或者像张杨氏称呼的‘婉儿’,或者像好友称呼的‘小婉’、下人称呼的‘夫人’,以及‘夏大家’之灰的,不一而足,她反正是统而受之。   小婉本来也不是为了要瞒他,闻言便笑道:“不是怕‘异议’,而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刘政会恍然,小婉出名有…,在草原上那一仗以及研究的火药武器和希腊火,在朝堂上只有少数一部分人知道,他们纵然知道也不会四处宣传;但是,小婉除了音乐方面的表现之外,最让人注目的就是她在商业……说白一些,就是在赚钱方面的才能,如果过于吸引某些人的注意,确实是容易引来麻烦。   “夏大人,其实你错了。”   刘政会轻声说道,“麻烦始终是个麻烦,发作得越早,解决的就越顺利,就如同治病一般,早点治,小病即愈;晚点治,病去如抽丝,甚至一病不起。”   “是,小婉受教了”小婉一寻思,还真是这回事,当即很诚恳的向刘政会致谢。   “呵呵……”刘政会摆摆手,“张大人就在这与老夫一同观看,等一会儿就有发售数额报过来。”   户部尚书和旁边一个青衣小帽的人讲得热热闹闹,自然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有站得近的很快知道那是什么人,倒也不足为怪,可有那站得远的,就不免有了好奇之心。   在福彩中心的入口入,两位少年书生装束的人不期而遇,一位年轻稍长的人微微一愕,笑道:“五弟,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打招呼的是李泰,而他口中的‘五弟’正是齐王李佑,这兄弟俩今天不约而同地易装来到这福利彩票发行中心看热闹来了。   李佑拱手道:“小弟只是想尽一份身为人子的孝道而已,没有想到二哥也会过来。”   “呵呵,”   李泰笑道:“你尽孝道,二哥也不能落于人后嘛,走,一起去见识见识这彩票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携手入场,身后几名换了装的护卫紧紧地跟在后面和两侧,有意无意地将旁边的闲人隔开,看到那长长的队伍,李泰使人打听了是购买彩票的队伍之后,又打听了投注的方法,便命人去买十注,旁边的李佑也是不多不少地买了十注。   在护卫去排队买彩票的时候,二人来到一位负责咨询的小吏面前……在那名小吏的面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个小牌子,写着‘咨询处’字样,小吏大概不知道讲了多少遍,见二人过来,笑了笑递过一张单子:“二位先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问,容我喝口水。”说完,捧着一大缸茶水‘咕咚咚’地喝了起来。   二人听着那不吏的声音确实是沙哑的很,笑了笑各自取了一张单子看了起来,上面倒是写得很详细,从福彩的意义到投注的方法,还有福彩的公信性和辨别真假福彩的办法,最后还有福彩奖金的分配。   “好聪明的主意啊”李泰弹了弹单子道。   “何以见得?”李佑问道。   李泰拉着他离开咨询台,道:“你看那奖金分配,一方面重奖另人垂涎,另一方面就算有了假冒者,损失的也不是朝廷……不管中奖的人有多少,那块饼是固定的,只是中奖人越少,分得的奖金越多。”   李佑却道:“这可不好说,如果防伪方法有用的话,中奖恐怕很难。”   “所以才更吸引人。”   李泰笑道:“这奖金不停的累积下来,恐怕十几、几十万不成问题,投出去几十贯,博回来十倍、百倍,这多吸引人?”   “可是不一定能中。”李佑道。   “可也不一定不中,这就跟赌博一样,久而久之不能自拔,而且还有个堂而皇之的名目。”李泰幽幽地说道,目光在场内四处逡巡,突然看到一人,他不禁发出一声惊咦。   “二哥,看到谁了?”李佑问道。   “呵呵,你不是很想看看那位吗?呶,前面刘政会身旁的便是。”李泰呶呶嘴说道。   “那不是个……哦,是化妆了”李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   “呵呵,你可以过去请刘政会帮忙介绍一下,我就不见了,省得太子不高兴。”李泰说道。   “这又关太子什么事情?”李佑眉毛一挑问道。   “当然关太子的事情。”   李泰放低了声音道:“谁不知道她担任过太子的老师?太子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在钱上没发过愁,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难道父皇就不治她和太子的罪?”李佑咬牙问道。   “治什么罪?太子当年在她事业初起的时候借了一笔钱,后来她就将这笔钱换算成股份,随着她事业的越作越大,分到的红利自然越来越多。不仅太子有股份,连母后、姑姑,以及长安城的不少家府上的夫人在她的生意中都有股份,你觉得能够凭这一点入罪吗?”   “难道一个‘法不责众’就可以搪塞了吗?”李佑怒气冲冲的,很有些卫道士的模样。   李泰看了暗笑,口中却道:“这你就不清楚了,张氏的产业也不是由她亲自打理,都是通过下人的手来安排的,这方面抓不住把柄,而且人家做的是正当生意,从来不用权势来欺压别人,帐务明细更是清清楚楚,根本抓不到任何把柄。”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入股?”李佑突然道。   “很难。”   李泰摇摇头:“她是太子的人,不可能与其他诸王合作,而且她现在也不需要资金入股。”   “哼”   李佑冷哼一声,“再强也是个女子,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   “佑弟,既然你也不想见,我们去看看那个刮刮卡,有点儿意思哈”李泰扬沙子的目的已经得逞,倒也不想生出旁的麻烦,拉着李佑去看刮刮卡,这个东西虽然没有彩票中奖后获利大,可中奖率还是比较高的,二人刚走过去,就听到前面传来一片敲锣打鼓的声音,喧闹声蓦然响起。   “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二人怕前面有什么事情,当即停下了脚步,命一名护卫上前打听。   过了一会,护卫跑回来禀报:“二位……公子,前面有一个中了头等奖,得到一匹突厥良马。”   “他买了多少钱的刮刮卡?”李佑好奇地问道。   护卫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听说花了还不道五百文,这是今天中的第一个头等奖。”   怪不得   一匹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突厥良马几百文钱就到手,也难怪那些人疯狂了。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四节 踊跃   第四百八十四节 踊跃   小婉自是不知道人群之中竟然有两位皇子正在议论自己,她和刘政会正在谈论福利彩票的后续问题,首先是要让这个活动长期地举办下去,有个可持续性的问题;其次便是向大唐各地扩展的问题上,这里面有个经济发达地区,经济不发达地区的问题。   一老一少正交换意见的时候,一名书吏将最新的统计数据呈报上来,二人看了,脸上的神情都是一阵变幻,既喜且惊。   根据最新的统计数字,刮刮卡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了十万,而福利彩票的投注也已经超过了五十万,照这个数字,如果是连续销售三天的话,恐怕百万之数,唾手可得。   “恭喜大人”   小婉笑道:“如果这个活动长期的举办下去,对于国库丰盈大有裨益。”   “这还是仰仗夏大人之功”   刘政会实心实意地道:“皇上早就有益减免一些税收,如果这个活动真的能够长期在各地举行的话,皇上的心愿必将会达成。”   小婉也微微点头,她也曾经听太子李承乾来信提过这件事情,李世民感念如今的赋税还是太多,有意想免去几项,可之前是要和突厥开战,现在又要进行战后的安抚和重建,而且外面还有百济、新罗、高句丽、吐蕃虎视眈眈,想行免税益民之举,谈何容易?   事情进行的顺利,小婉也是松了口气,毕竟这件事情是她提议的,如果弄出个四不像来,就算是李世民不责罚,面子上也是不好看。到目前为目,至少开头不错,在现场观看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向刘政会告辞……下一次过来却是要在第三天下午摇奖之时。   “母妃”   李佑挥手让内侍和宫女们退下,轻手轻脚的来到阴妃的背后叫了一声。   此刻,阴妃正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修饰自己的眉毛……很显然,她自己精心修饰过的面孔非常满意,听到儿子的声音,更是喜上眉稍。   李佑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最亲的人,原本阴家在大隋的时候也算是一个大家,只可惜她的父亲阴世师死忠于大隋,全家除了她之外无一幸存,这个与她血肉相连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   “难为你还记得谁是你的娘,昨天就到了,这个时候才来看哀家”阴妃板着脸道。   “母妃,这您可错怪孩儿了”   李佑知道阴妃并不是真的生气,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为她揉捏着肩头,笑道:“昨天本来已经派人入宫禀告母妃的,可不成想老2过来了,和他说了一会子话,又入宫拜见父皇,哪里知道父皇又训了孩儿一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心情不好再加上怕连累母妃休息,所以就没有过来。”   阴妃脸色稍霁:“就你理由多。那李泰找你有什么好说的?”   李佑笑道:“孩儿开始也是纳闷,昨日入城的时候,孩儿见了一个售卖彩票的广告,老2就是来说这件事情的,今天来拜见母妃之前,孩儿还特地去了那福利彩票中心一趟,也开了回眼界。”   “哦?”   阴妃神色微微一动,“可是那夏大家所献之策?”   “夏大家?”   李佑手上顿了一下,又继续揉捏:“母妃说的可是那夏小婉?没错,正是她。”   “继续。”阴妃面无表情地道。   “原本孩儿以为场面会极为冷清,没想到现场却是极为火爆,不仅寻常百姓趋之若鹜,还有不少官宦人家和女眷。”   “哼那些人又有什么爱国爱民之心了,分明就是投机。”阴妃不屑地道。   她这话说的没错,这‘投机’也分为政治投机和经济投机两种,这能当官的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脑子特好使,一种是兜里特有钱,这种花小钱买扬名露脸的机会很划算的,而且如果投资得当,获奖的金额远超投资,怎么算都是一笔万利,而且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李佑笑道:“母妃,这种投机是堂而皇之的,他们平日的游戏之资也是一掷千金而毫不变色,这次福利彩票活动说穿了也是一种游戏,而且名声甚好,一举数得,是上算的,连孩儿也买了十注。”   阴妃忽然意动:“佑儿,你说那彩票卖得怎么样?”   李佑道:“应该是不错,孩儿使人在场中观察了一下,回来后粗粗算了一下,如果是今日加起来,估计不下百万之数,以后的两天即便没有第一天好,恐怕也会有几十万之数,总和起来,一百五十万上下是有的。”   阴妃脸上闪过一抹讶然:“简直是了不得,一个建议就给皇上赚了一百五十万”   李佑摇摇头:“岂止,这条建议给国库带来的何止是百万之数。母妃试想,这种类似于博彩的活动每个月可举行数次,如果在全国各地都举办,所费不多,而获利……咳,丰盈国库,利民利国啊”   阴妃仔细思量了一下,脸上也现出一抹惊讶……这钱算起来也真是不少。忽然,她笑了,知子莫若母,李佑打的什么主意她还能不清楚?   “坏小子,你是不是也想搞这个?”阴妃问道。   “是啊,母妃请想,如果孩儿在封地将福利彩票搞起来,丰盈国库,利国利民,父皇一定会高兴的,到时候孩儿或可以请父皇将孩儿调回长安,朝夕侍候母妃。”李佑说道。   “那你可以搞啊,这种好事就算是当地的父母官恐怕也不会拒绝的。”阴妃说道。什么‘朝夕侍候’倒在其次,关键是母子可以早晚见面,而不是这样一年才能一见。   李佑为难道:“恐怕不行,父皇下有旨意,福利彩票和类似于福利彩票的这种活动,必须经朝廷发给许可才行,否则视同谋逆。”   阴妃倒是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旋即她所以的看了一眼:“怪不得你在哀家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分明是想让哀家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   李佑嘻皮笑脸地道:“孩儿也是为了想孝敬母妃嘛,您就帮孩儿这一次。”   阴妃有些为难:“佑儿,哀家是可以跟皇上提一下的,不过你也知道皇上的性情,恐怕不会轻易答应的。”   “对了,”   李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李泰今天也去了,估计他也是按着这个心思,儿臣进宫的时候听说他也进宫了,而且是直奔太极殿拜见父皇。”   阴妃沉吟了一下,道:“那岂不是更好?如果他那边皇上松口了,你这边也没什么问题,趁着现在,你去跟皇上说其实比哀家说更为合适,怎么说,你们也是父子,而且也是为了朝廷着想,皇上即便不允,也万无责怪之理”   “是,母妃,孩儿这就过去。”李佑答应一声便告辞离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阴妃轻轻叹息一声,李佑的想法她怎么会不了解?不过是想变法子多捞几个钱罢了,倒不如让他亲自向李世民请求,由皇上敲打敲打他,免得生出别的事端……说句心里话,她也希望儿子将来能够登上那个宝座,自己也有母仪天下的一天。但人贵有自知之明,且不说孩子本身是否优秀,光是长孙皇后本身的贤德以及外戚的实力就不是她所能够抗衡的,如今她只想着儿子能够当个自在王爷就行了,只是这些话不能直接跟李佑说,这个心高气傲的孩子恐怕是听不得这个的。   此刻,李世民正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地听着李泰慷慨陈词……李泰现在所说的正是他对福利彩票的认识,并且认为此举利国利民,应该在全国推行,作为皇子,他愿意为天下先。   李泰长的不是很好,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发福,但他的文采确实比李承乾更加出众,说得李世民的眉头渐渐松了起来。   等李泰说完,李世民淡淡一笑:“说完了?”   李泰一愣:“是,父皇,儿臣说完了。”   “你去福利彩票发行中心了?”李世民问道。   “是,儿臣今天去过,而且还和五弟相遇。”李泰答道。   “哦,佑儿也去了?”   李世民的眉头微微一蹙,但立即又问道:“你知道今天卖了多少吗?”   “这个……约有百万之数吧?”李泰犹豫道。   李世民轻轻摇头,正准备再说,外面内侍通报:“回禀皇上,齐王李佑求见”   “宣他进来。”   李世民原本不想让这哥俩同时见面的,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料得几分李佑的来意,想到昨日刚被自己训斥了一番,他又有些不忍。   不一会儿,李佑走了进来,向李世民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待李世吩咐平身之后,这才又向李泰行了一礼。   “佑儿,你也是为了福利彩票的事情吧?”李世民问道。   “是,父皇。”李佑看了李泰一眼,知道又被对方抢先一步。   “你又是怎么看福利彩票的呢?”李世民问道。   “父皇英明……”   李佑又是一番歌功颂德,然后躬身道:“儿臣抖胆请父皇下旨,由全国各地推行,儿臣愿意身体力行,为父皇和朝廷分忧。”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五节 摇奖   第四百八十五节 摇奖   “好,好,很好”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露出笑容,“你们肯动心思,这是好事,朕心中甚为欢喜。”   “但是,”   他话锋一转:“想做好一件事情,只是有热情还不够,你们知道这次彩票的收入吗?今日只是第一天,明、后日如何还不得而知。况且,彩票的发行要因地制宜,你们了解过各自封地的情况吗?明不明白彩票的优劣之处,如果控制其不成为中饱私囊的工具?”   李泰和李佑两个人对视一眼,低头齐声道:“儿臣惶恐”   李世民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摇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李泰和李佑两个人恭声应道,一起离开了太极殿,来到外面,李泰向李佑点点头,道:“为兄还要去拜望母后,就此告辞”   “是,二哥慢走。”李佑答应一声,待李泰走已经走出去百余步之后,才阴沉着脸离开皇宫。   之所以在长安进行福利彩票的发售,是因为考虑到长安是当时大唐的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当时购买力最为旺盛的地方之一。在小婉原本的估计当中,三天能够有个几十万就不错了,事实证明,她还是小觑了人民群众的购买力和强烈的斗志,虽然后面两天的势头稍有不及,可当销售数字统计到小婉面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球已经无数次与地面亲密接触了。   发行彩票两百六十七万四千五百六十二两;刮刮卡销售额达八十万两……虽然这两个数字相差的大了些,可仔细一想也不足为奇,毕竟两者在奖金方面不具备可比性,后者更像是……一道饭后的甜点。   重头戏是第三天下午的公开摇奖,摇奖的时间定在申时初……也就是下午…左右。在此之前,彩票发行中心已经开始打扫,观众们开始陆续进入会场去两边的观众台上观看现场摇奖,而中间的贵宾台是专为到场的贵宾留下的。   为了安全起见,进入彩票中心的人不得携带武器的,今天彩票中心加了一项安全举措,就是在大门入口处多了几个手拿黑色铁尺的差役,每进入一个人,都要在他身体周围用那黑尺扫一遍,因为考虑到有女客人,所以还特地安排了几个女人。   那些黑尺其实就是磁铁,用它可以检查出衣服里面隐藏的铁器,而且这种检查方式又不会惹人不开心,一举数得。   今天小婉也到场了,而且是以本来面目出场,福彩活动出自她的手笔,自然不能少了她的参与,然后便是负责福彩活动的组织与执行了户部官员,其中自然也包括老尚书刘政会。   在贵宾台的下方就是摇号盘,巨大的圆盘上,每一个号码都是色彩鲜明,四名孔武有力的大汉站在那里准备摇号。   末时大约过了一半,开始陆续出现重量级的人物,像魏征、房玄龄等人都出现了,然后是秦琼、程知节等人……让小婉有些意外的是,侯君集竟然也来了,而且还特地过来跟她宣喧了几句。   “平阳公主驾到”   “淮南王妃驾到”   小婉一听是这两位,连忙起身相迎,平阳公主和淮南王妃与别人一一招呼之后,迳自来到小婉这儿,趁着平阳公主与别人寒暄,淮南王妃低声对小婉道:“小婉,你当好生谢谢平阳,她知道了这几天的发行情况之后,怕有人出幺蛾子,特地去请了各位国公和侯尚书过来,昨天晚上又去了皇宫一趟,请皇上派人过来坐镇,免得有人搅场或者找你的麻烦。”   小婉听了,一边谢过了淮南王妃,一边看向平阳公主的身影,心中十分感动……只是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同,记在心里会更加深刻。   “太子殿下驾到”   “越王殿下驾到”   “齐王殿下驾到”   “高阳公主驾到”   ……   这一次,竟然是太子李承乾领头,小婉连忙和户部诸位以及其他人站起来迎接,于是贵宾台上又重新排好了座位,这一次连刘政会都纳了闷,不知道这几位皇子怎么会突然来到,但来人越多,他越高兴,这个官场老吏比小婉想得更为透彻,淮南王妃所说的他也早已经想到。   一番安排之后,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看着时间已经不早,有那小吏来到刘政会跟前低声禀报,说是剪彩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可以邓。   刘政会向身旁主持这次活动的户部侍郎仇英点点头,后者做了个手势,场内顿时鼓乐齐奏,而看台上也立即安静了下来。   二十个体态婀娜的女郎托着红绸和铜托盘走过来,座中的李佑轻声问李承乾:“大哥,那个红绸子扎成个大红花是什么意思?看着倒是怪喜气的。”   李承乾倒是听小婉说过,解释道:“这叫‘剪彩’,一般就是在举行某项活动或者新店铺开张时,邀请有身份的人进行剪彩,就是取个吉利的意思。”   “呵呵,竟然还有这讲究”李佑摇头失笑。   果然,待那些女郎站定之后,仇英宣布请嘉宾代表剪彩,每个托盘里都有一把镶金嵌银的小剪子,那是为本次福彩特意打造的,具有纪念意义,在场的人大多是第一次参加剪彩,别有一番感觉,都觉得有些意思,尤其是那剪刀造形别致,打造精良,上面还镌刻有字样,具有纪念和保存意义。   待到剪彩之后,仇英就开始大声宣布摇奖的方法以及规则,然后介绍了担任公证人的官员,并邀请观众代表检查轮盘有无作弊的情况……待一切安排好之后,宣布开始摇奖。   小婉此时实行的摇奖方式是20选5,就是一共有01~20,共20个数字,选其中的5个数字……这东实行起来确实是没有什么难度。   “开始”   仇英做了个手势,两名大汉立即开始卖力的摇起了轮盘,等到那轮盘转速达到相当高的时候,两名大汉停止了传动,任那轮盘自己转动……   “期待已久的第一个号码即将出现,让我们看看谁是那个幸运儿”仇英颇有做主持人的天份,虽然只是跟小婉学了几天,但已经很有风格,很有个性了。   “08”   当转盘停下的时候,场内传来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呼声,连仇英的声音都被掩没了,他很是无辜地站在那里,只好等这波欢喜声停下……虽然中了这个号码的人并不多,但后面还有四个号码,显然很多人还抱有幻想。   仇英在台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四周看台上有些颠狂的观众们终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呵呵,大家都很热情嘛”   仇英大声宣布选取第二个号码,那摇奖盘前的大汉又一次开始转动轮盘……   “16是16”   仇英大声宣布,等公证人员确认之后,他立即吩咐开始选取第三个号码……   当最后一个号码公布之后,观众们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冲动,他们开始核对自己手中的号码……但很快的,越来越多的人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情。   ……   太极殿,御书房。   李世民虽然脸上的神情一片淡然,看是看着手中的奏折,心里面却是极为震撼。   这次发行福利彩票和刮刮卡合计三百四十七万四千五百六十二两,减去资金十七万三千,余额还剩下三百三十万,去年全国税银也不到三千万,今年仅这一项就达到了十分之一……李世民真是不知道应该感叹民家商贾豪富,还是应该叹小婉生财有道……这个人应该早点儿用啊   李承乾在一旁偷眼观察父皇的脸色,虽然一直在李世民身旁办事,可他对于李世民的性情实在有些把握不定,但从感觉上来说,李世民应该是没有生气。   “你觉得怎么样?”李世民问道。   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父皇,虽然这是夏大人策划之功,但毕竟是父皇慧眼识英才,而且这是汇聚了长安百姓的财富,并非纯是她个人挣钱的本事。”   人人都受听好话,皇帝更不例外,李世民在听了李承乾的话,神色倒有几分舒缓,点了点头:“你能看清楚这一点,那是最好。乾儿,你有一个好老师,要时常讨教。”   “是,父皇。”李承乾应道。   李世民看着自己的这位长子,心情有几分复杂,前几年,他确实有想废太子的想法,但长孙皇后无意中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主意,大唐的武功文治都在自己与先皇身上得到体现,但接下来便是大唐的稳定发展期,朝政必须稳定,不能出现大幅的波动,皇太子李承乾忠厚仁慈,正适合这个角色,而且这些年以来,李承乾曾经几次担任监国之职,无论是与大臣之间的相处还是处理政务,都能够做到既能听纳谏言,又有自己的主意,连挑剔甚大的魏征对这位太子都赞赏有加,这才促使他让诸王各就藩属,免得留在长安有什么想头。   “乾儿,夏小婉就要远赴岭南,福利彩票这件事情就由你抓起来,先在长安周边缓缓推行,总结得失。主要是注意这几点,一是不得强加于民,让百姓觉得这是一项娱乐活动;二是要公平,不得让参与者觉得其中有阴谋;三是要防范中饱私囊,使其成为个人的敛财工具。”   “是,父皇”   李承乾知道前两日李泰和李佑都曾经向李世民提主持发行福彩的要求,没想到今日会下旨让自己负责,心中顿时安稳下来。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六节 喜事   第四百八十六节 喜事   小孩子如同春风中的草一般,见了芽便噌噌地长,一转眼竟然是一周岁了,看着小丫头抓着自己的手,一句句‘娘啊娘’的叫,小婉心中也漾起一缕缕的柔情。   如果张陵在家,孩子这‘抓周’应该是由当爹的来主持,但现在却是由两个叔叔承担起来。   男的在外面,女的在里面,不男不女的……咳嗽长孙皇后听说妞妞‘抓周’,特地派了一名内侍,送过来一只金项圈,那上面嵌着的八颗祖母绿宝石绿得那叫一个水灵,都能滴出翠来了。   桌子上已经放满了不少东西,里面有小婉和张杨氏给妞妞备下的,也有像长孙皇后和平阳公主、李承乾送来的。   张麟之妻李淑媛站在桌子旁边,看这些些东西里面有一件迷你版的七弦琴,甚是精巧爱,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楠却是注意到七弦琴上那十七颗红色的宝石,便觉得有些奇怪,道:“这些红宝石似乎跟寻常见到的不太一样。”   李淑媛仔细看了一眼,道:“你说得不错,这种石头中原甚少看到,它可不是什么红宝石,而是出产于西域星宿海中的天心石,比红宝石还要贵重几分。”   张楠笑着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七弦琴顿时发出一阵清悦的声音,“真是一件精致的东西,西域人做这个竟也如此精致,真是难得,不知道是谁送的。”   李淑垦笑道:“这好像是黛绮搜罗的玩意,原本就是想给妞妞玩的,恰好是她的周岁,就凑了个趣儿。”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间丫环的请安声:“大夫人,紫鹃姑娘”   随着说话声,小婉抱着妞妞进了屋,紫鹃跟在后面,张杨氏与裴夫人原在里间说话,此时听到外面传来妞妞的声音,也都从屋里出来。   妞妞今天表现得极为乖巧,大眼睛好奇地从满屋子的人脸上掠过,然后就盯着桌上的那一大堆有趣的物件上,向着那边伸着小手,嘴里嘟囔着:“娘……娘,要……”   张杨氏将孙女抱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放在桌子上,笑道:“好孙女,这上边都是好玩儿的,你去看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妞妞是从来不缺玩具,小婉在家的时候,只要是能够想起来,而现在的条件又能够做出来的东西,她都给妞妞做出来玩,只是今天的不同,就算是一个做针线活的顶针,都是用纯金打造的,整张桌子称得上珠光宝气,若是有打动的,只要抢了这张桌子上的东西走,就足够他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妞妞觉得有些眼花缭乱,心中一急,又伊伊呀呀地叫了起来,小眼睛东看西瞧的,似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什么东西。   小婉笑道:“妞妞不要急,这上面的玩具你若是有喜欢的就单独取出来。”   妞妞大概是听明白了,小眼睛转了转,伸出小手在那些东西里扒拉了一会儿,竟然将那个七弦琴抓出来抱在了怀里,众人顿时一阵轻笑……夏小婉的琴艺在长安城也是颇为有名气的。   “呵呵,妞妞,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玩意?”张杨氏鼓励道。   妞妞点点头,眼睛又在那些物件东西逡巡起来,然后犹豫地拿起一只金算盘,那面串着好多的翡翠珠子,煞是可爱。   “这倒是好,她母亲的两个本事可都有了继承人了。”裴夫人笑道。   不过妞妞在抓起了算盘之后,又抓起了一管毛笔,在自己脸上轻轻划了一下,‘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自顾自的玩了起来,对其它的东西竟是不再看一眼。   裴夫人笑道:“这孩子将来必定是个才女,而且酷肖婉儿,能歌善舞,精于理财。”   其他人听了,也是纷纷点头,口中说着祝福的话……抓周嘛,就是给小孩子填点儿喜庆,宝儿在旁边看着稀罕,见大人们不注意,他也凑到了妹妹跟前,兄妹两个嘻嘻哈哈地玩在了一起,张杨氏偶一转头,心有所思地看着兄妹二人。   用完了晚饭,小婉见张杨氏有了几分倦意,怕她回房就躺下,再积了食,便和她在后院里遛了一会儿弯。张杨氏人到中年,虽然早年身体差了一此地,这些年小婉就算是在外面的时候,也想着法儿地给她淘换补身的方子……药补不如食补,身体倒是墟为越硬朗了,只是现在赶着年节,又是孙女生日,张杨氏有些兴奋过了。   溜达了两圈,张杨氏便住了脚,看着径旁的红梅树,,红红的梅花绽放在夜色中,别有一番意境,院子当中暗暗流动着一抹幽香。   “娘,您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小婉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琢磨着婆婆是不是想儿子了。   “傻孩子,娘心里现在哪有什么心思?”   张杨氏拍了拍小婉的手,道:“这段时间你也受累了,好生歇歇,有什么事情指点着你弟妹来做,免得你走之后,她上不了手。”   小婉笑道:“娘,就让小婉多侍候侍候您,弟妹人是极聪慧的,王府里面也学了不少,便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有您指点着再不会出错。”   张杨氏摇摇头,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家里过年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也该准备一些东西,听说怀宁那边的日子不好过,你就别记着以前的那些事情了,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嫡母也好、庶母也罢,不要再让过去的事情烦扰你。”   “是,娘,我早就想开了。”小婉应道。   “想开了好,回去吧,今天有些倦了,早点休息吧。”张杨氏舒了口气,她就担心小婉钻牛犄角尖。   虽然说张杨氏让小婉歇息,但她哪里有时间休息,给女儿办完了‘抓周’,这距离过年也就没几天了,弟妹李淑媛倒没有宗室千金的娇气,只是打小在父母身边长大,什么事情自然有别人处理,自己却没什么经验,所以小婉将她带在身边,来一通填鸭式的教育,能记多少算多少,实在有不明白的,可以请问张杨氏和经过过来的李婶。   过了小年的时候,张南从沧州回来了,本来能够早到的,可路途上遇了大雪,足足耽搁了六、七天,好在过年的东西也不差那几样,除了有几家的年礼补上了些,其余也没什么。   不过,张南回来可带回来一件喜事——他想要结婚,请主家帮忙撮合。   “你看上了哪一房的丫环?”小婉笑道,她还以为张南看中的是府里的人。   “那个……”   张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府里的。”   “外面的也没问题。”小婉说道。以张南在张府的身份和他的身家,娶一个小家碧玉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张南和张家已经不是契约奴的关系,而是一种长期雇佣的关系,所以不必担心嫁过来后会有身份上的尴尬。   “是这个样子的……”张南终于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去年的时候,他有一次出去办事,无意中从地痞手中解救了一个年轻女子,本来也没什么——那个女人虽然年轻,却是妇人打扮,可后来才知道这女子是个寡妇,家里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刚开始的时候,张南也是出于同情,有时候就去帮些忙,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都有些好感,而且寡妇门前是非多,外面也就渐渐有了闲言,那寡妇的前夫家里倒也开通,便使人过来说道:“你再嫁也行,孩子还小,自然也离不开娘,但有一点,那孩子将来要继承的是前夫的香火。”   小寡妇便有些为难,找张南一商量,张南却是个更开通的,便笑道:“那感情好,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会当他跟亲生的一样养,但我可不想夺了别人香火,反正咱们年轻,自己生他一堆不就成了。”   两个人商量定了,那寡妇前夫那边也高兴,这婚事寡妇那边已经没什么了,但张南感念张府的养育之恩,坚决要回长安由主家主持婚礼,最多回来再摆几桌酒。   小婉一听这话,便笑道:“这么说,人已经来了?”   “回大夫夫人的话,涂氏已经到了,不过未得您和老夫人同意,小人不敢把她带来府中,只让她在不远的客栈中暂住。”   “既然到了家,哪有住在外边的道理。”小婉听了摇头,吩咐他立即去旁边院里腾出个地方将涂氏安排进来。   都说是‘寡妇俏’,涂氏长得确实是一付小家碧玉的模样,而且父亲是一个读书人,后来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在亲戚的帮助下嫁了人,前年丈夫得病身亡,留下了母子二人。小婉和她谈了一番话之后,觉得她模样不差,人又温婉,便有了允意,给了她一付头面,又给了她儿子一个金项圈。   张杨氏听了这事,也找涂氏见了,并且催促着小婉帮张南他们在年前就办了婚事……这从小年开始,张府的鞭炮便没有停过。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七节 驿站   第四百八十七节 驿站   淮南道,舒州,岳河驿站。   黄昏时分,一行车队顺着官道迤逦而来,十余辆大车中,有四辆是载人的,其余的装得满满着,外面裹了油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地上还积着水,车轮子碾过地面,溅起一蓬蓬的水花。   车,只是普通,但前后那些骑士所骑乘的健马却都是好货色,这一般的官兵坐骑也未必及得上,一匹匹身形高大,胸膛宽阔,竹签似的小耳朵特精神。   驿丞袁承平刚刚命人在驿站旁边的亭子里摆上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老酒,准备自斟自饮,看到这支车队过来,眉角便搭拉了下来……虽然说送往迎来是他的工作,可这正准备享受一番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一个搅兴的,也难怪他有些不悦。   “这马还真不错”袁承平赞叹道。他是军队上的出身,再加上干驿丞这么多年,对于马匹很有一番认识,这种马大唐内地很少出产,基本上都是突厥马。虽然马车普通,但这二、三十匹健马……嘿,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家。   “嘿,我要是有这么一匹骑着,就过瘾了”旁边一个小年轻的咂巴着嘴,十分的羡慕。   “哼想得美,有这一匹马,够你娶俩媳妇的。”袁承平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车队,忽然脸色凝重的站起身向外走去。   “哎,叔,这些人让我来接待就成了,你就安稳地喝你的酒好了。”旁边的年轻人是他的本家侄子,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帮忙,看到那些车辆,似乎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便自告奋勇地要代他去接待。   “嘿小子,干咱这活儿,眼睛一定要放亮一些,这普通人能够一下子有这么多的突厥马吗?这也就罢了,可你看看马上那些人,一个个身板儿笔直,眼睛锐利得跟刀子一样,整个人就像是一根弹簧,稍有个风吹草动就能够弹起来。”   “叔,这也太邪乎了吧?”年轻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听你说得跟皇宫侍卫似的。”   “一点儿也不邪乎,这些人都是绝对的精锐,个个都是刀上见血的。”袁承平看到前面的骑士已经驰近了,也不跟侄子多废话了,连忙迎了出去,老远的等在那里,那个年轻人也忙跟着出去。   车队还在后面缓缓而行,两骑健马已经先一步驰来,在袁承平身前数米停下:“你是这里的驿丞吧?”   声音洪亮,听着跟打雷一般,袁承平连忙陪着笑脸应道:“在下正是岳河驿站的驿丞袁承平,请问客人如何称呼?”   “我家夫人是韶州刺史张大人的夫人,如今带了公子和小姐去探亲,劳烦驿丞大人给安排个洁净的住处”   听说是个刺史夫人,而且还是岭南那边任上的,袁承平笑着应了,心里松了口气……这但凡是在岭南赴任的,基本上都是在长安不怎么得意的,否则也不会给发配到那种地方去。不过,袁承平接人待务自有一套规矩,有道是‘莫欺少年穷’,这人有走旺运,有走衰运的,但花花轿子都会抬,雪中送炭那就很难得了,他从来不因为来人因为罢官或者待罪、不得意之类的而稍有怠慢——天晓得他们什么时候又翻过身来,到那个时候,收拾他这个驿丞还不跟一碟小菜似的?   转身吩咐侄子领那两位骑士去看住处,袁承平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也算是表示一下态度的问题。不一会儿,两名骑士随着袁承平的侄子过来,看神态对住的环境甚是满意,   又过了一会儿,那支车队终于到达,看着那三十多个护卫随从进退之间颇有法度,袁承平心里倒是有几分好笑,不过是一个刺史的夫人而已,这些护卫可比那几辆马车威风多了。   这个时候,第一辆马车的门帘打开,先是两个丫环抱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下来……俗话说,由奴知主,看看奴才的衣服脸色如何,就知道这主人家怎么样了。袁承平注意到,虽然这两个丫环头脸上没有带什么值钱的夔饰,但衣服却十分的鲜亮,都是用的市面上极其少见的衣料……似乎是贡品。   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肯定就是那位张大人的公子和小姐了……那小姐可真小,看模样也就是一生日左右,也真是怪可怜见的,这么小就要受这跋涉之苦。尤其是那个男孩,面色发黄,萎靡不振,看起来身体是不太好。   这时,从车里又下来一个女人,虽然她的服装同样的简单,但无论是衣服的面料还是首饰,都是上乘货色。   袁承平在旁边打了个招呼,道:“下官淮南道岳河驿驿丞袁承平见过张夫人”   小婉也回了一礼,道:“原来是袁大人,这次有劳了”   “好说,好说,张夫人请里面休息。”袁承平说道。   看着小婉要往理走,袁承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连忙道:“张夫人,今天驿站里的人比较杂乱,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女眷就不要四处行动,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袁大人相告”小婉点点头,带着紫鹃、雪雁,抱着宝儿和妞妞跟随伙计去休息的地方。   虽然驿站要比客栈安全,不过这人的品格并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所以袁承平这也是好心嘱咐。   小婉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紫鹃和雪雁立即去张罗热水和晚饭,妞妞已经睡了,宝儿却是有些不太舒服,这孩子前两天贪玩,结果受了点儿风寒,感冒了。   她们这一行是过完年后就离开长安了,原本小婉想留下一个孩子在张杨氏身边,但张杨氏坚决不同意,宝儿现在已经启蒙教育了,放在爹妈身边最好,妞妞还小,如果离开父母久了,将来认不认识都不好说,而且张杨氏另有一番计较,这三儿媳也进门几个月了,说有也快,等过了年便会有消息,到时候又能够抱孙子,何苦来让小婉夫妇和两个孩子分开?   按照计划中的行动,一行人离开长安之后,并没有直接赶往韶州,而是先来到淮南道,到舒州怀宁寻找她的娘家人,而同行的张义也是要寻找他的姐姐……好在这两家人的详细地址和情况多已打探到,直接过去即可。   不过,这一路上走过来,她是真的很头痛……到底该以何种面目面对自己的家人?说放弃心中的芥蒂,她不情愿,但理智上却又告诉她放下比时时刻刻地牢记更有效果。   “诶该怎么办呢?”小婉眉头紧锁,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夫人,公子嚷着要吃皮蛋瘦肉粥。”雪雁进来禀报道。   “这小家伙,嘴巴倒刁了起来。”   小婉笑道:“幸好临走的时候带了几个盒子的皮蛋,不然还真难住了。”   其实她不太喜欢给小孩子吃皮蛋的,因为里面的含量铅量大,不适合小孩子食物,只是偶尔用皮蛋做几个小菜,哄孩子们开心。但今天宝儿不舒服,偶尔吃一回倒也无妨。   看着紫鹃答应一声就要出去,小婉又将她喊住:“紫鹃,你跟驿丞大人说一声,如果方便的话,但锅灶一用。”   “是,夫人。”   紫鹃答应一声,派了个随丛去找驿丞商量……这事倒没什么难为,袁承平这个人也算是好说话的,知道是刺史夫人要亲自下厨给儿子做饭,他还特地吩咐厨娘将锅灶重新清洗一遍。   小婉和紫鹃两个人带了食材来到厨房,两名护卫站在门口,将厨房里的厨娘都给请了出去……这二十名护卫是皇上钦点的御林军精锐,专门给小婉这个巡风使顶场面的。   煲粥讲究的是火候,用料原本没什么稀奇,紫鹃帮着淘好米,切了皮蛋、瘦肉、火腿片和黄瓜丝,剩下的自有小婉亲自料理,紫鹃被打发回去照看孩子,小婉担心雪雁一个人照顾不来。   袅袅的饭香渐渐从锅灶里透出来,诱人食欲,小婉专心致致地注视着锅灶,并没有发现身后的窗户上出现了一张人脸。   此时,这个人正露出半边脸向里面的小婉打量,但由于小婉是背着身子的,无论他如何努力,总是看不清小婉的面容。   “晦气看来得铤而走险了。”   他离开后窗,来到厨房的一扇侧门旁……因为小婉的那些护卫并不知道厨房竟然还有一个侧门,所以这里并没有守卫,那个人来到侧门旁,轻轻推了一下,发现侧门并没有关,便推门欲进,但他的手突然定住,略一思忖,从腰间解下一柄短刀藏到旁边的草丛里,这才轻轻的推开房门。   锅灶里的粥已经散发出迷人的清香,这个人的喉头不禁轻轻蠕动了一下,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吃的时候,他的目光从紧闭的前门转移到小婉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只要这次能够得逞,山珍海味任他享受,又岂会在乎区区一碗粥?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八节 刺客?   第四百八十八节 刺客?   瞬息万变……倒是用不上,只要有一变就足够让闯入者的笑容僵化在脸上。   小婉转过头来,似乎很惊讶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如果真的是猝不及防,就算她不惊叫出声,语气也不应该如此沉稳。但是,事情太过突然,闯入者甚至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地俯身伸出双手想掐住那个随时可能发出尖锐叫声的颀长脖颈。   就在他伸出双手的同时,小婉蹲着的身体犹如被弹簧弹起来似的引身而起,身体同时起来的还有一只不大的拳头……比身体略高一点,略快一点。   其实在那闯入者偷窥的时候,小婉并没有发现,她全神贯注地熬粥,怎么可能注意门窗之外的事情,就连他从后门进入时也依然是懵懂不觉。但往往是一件漫不经心的小事,就有可能影响到事情的最终结果,漏洞的出现就在于小婉做的粥实在是太香了,偏偏这位闯入者的嗅觉又太好,他不自觉的喉头蠕动暴露了他的踪迹,所以小婉早已经作好了准备。   当然,闯入者是觉不会想到自己因为这个原因会暴露行迹,他觉得自己行动非常谨慎,绝对是专家级别,而且也不认为喉头蠕动的声音会惊扰敌人……但麻烦往往就在你不认为会发生的时候发生,因而,那个闯入者立刻慌乱起来,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面,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及时地扼住那个女人的脖子,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的办法。   然而,小婉是绝对不会给他机会的……不可否认,这个闯入者的体魄还是非常强健的,至少小婉相信如果是正面搏斗,就算她武功强出对方一筹,也不太可能在转眼间就拿下此人。但对方的卑鄙举动也给了她以牙还牙的机会,就在闯入者双手堪堪触到她双肩的时候,小婉已经完成了攻击前的准备工作,然后一个下勾拳对准这个大汉的下巴就是恶狠狠的一拳。   这个动作是拳击比赛当中的标准动作,而且实用性非常强,不管是街头打仗的地痞流氓,还是武林高手,都非常喜欢这一招,无论个人的实力有多强,人体上的许多部位都是相当脆弱的,而下巴正符合这一要求。   小婉也非常认可这一点,她上一世的时候就对这一招的实用性进行过多次的实践,特别是用来对付那些四肢发达的家伙,如果觑空在他们的下巴上面狠狠地来上一拳,肯定会让那个家伙简单的头脑中留下深刻的记忆,如果那个家伙运气再差一点的话,崩碎一些牙齿或者咬断自己的舌头都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除此之外,挨了这招之后,人免不了会向后仰倒,这样一来,前面要害的部位就全部露出来了,接下来的一招选择任何地方下手都可以。   小婉今天穿的是长裙,此时她已经站起,双手微微一撩裙摆,用极为优雅的动作在闯入者的裆部使劲踢了一脚,嘴里还十分客气地提醒一句:“忍着点儿”   “啊……”   那地方受袭是忍得住的吗?   闯入者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着裆部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体蜷缩得如同一只大虾米。   砰   门外的护卫破门而入:   “大人,怎么了?”   “有刺客”   一名护卫当即上前制住了那个还在哀嚎不已的闯入者,另外一个则窜到后门外巡视有无其他刺客……外面并没有其他人,那名护卫迅速回来问道:“没发现其他人,大人,您没伤到吧?”   这两个人都是御林军出身,所以对小婉用的称呼是‘大人’。小婉摇摇头:“我没受伤,将这个人带下去审问一下,如果不肯交待,等天亮后就送前面官衙审问。”   “是,大人。”护卫答应一声,两个人架着还在哀嚎不已的闯入者出去审问。   “幸好我的粥没糊,否则绝饶不了那个家伙。”小婉掀开锅盖,看见自己熬的粥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当下用小碗盛了两碗端回房间。   此时,那个闯入者的惨叫声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小婉在房门口遇到了闻声而来的张有和紫鹃,而驿丞袁承平也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   “夫人,袁驿丞在外面候见。”张有禀报道。   “不见。”   小婉道,随即她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僵硬,又说道:“让他去辨认一下那个人,是不是附近的人氏。”   “是,夫人。”张有答应一声,到外面对袁承平说了。   袁承平也无奈而去,虽然说一位刺史的夫人不足以让他凛惧,但如果在驿站之中受到惊扰,那就不是他这个驿丞能够承担的责任了,所以他现在也是忧心忡忡的。   他带了几个人来到关押犯人的柴房,只见两名张府的护卫守在门外,里面只是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问话声,却不似他想象的惨叫连连的情景。   “站住”   一见到他,两名守在柴房外的护卫立即将手按上了刀柄,厉声喝道。   “不要误会”   袁承平心中一跳,连忙停下脚步道:“两位好汉,下官是本站驿丞。”   呸   说完之后,袁承平自己也啐了一口……就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连‘好汉’都叫了出来。   他身后的人听了固然是强忍着,把守门口的两名护卫也有些忍俊不禁,将手离开刀靶,站在门左的那名护卫问道:“我知道你是驿丞,你带人过来干什么?”   “是这样的。”   袁承平这才觉得眼前的杀气似乎少了一些,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道:“是张夫人吩咐下官来辨认一番,看看那歹人是不是周边人士。”   两名护卫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左边那个道:“你进去吧,其他人不得近前。”   “好。”   袁承平左右看看,似乎也不会出现什么不安定的现象,咬着牙应了,对身后几个人道:“你们几个就在外面等着,本大人马上就出来。”   袁承平有些忐忑,虽然他知道这些护卫不会对付他,但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直到两名护卫干咳一声,才推门而入。   门在身后关上,柴房里点着增截蜡烛,光线也只是比外面稍强。   借着昏暗的烛光,袁承平迅速看清了屋里的情景,心中顿时一沉……怪不得没有惨叫声?那个被吊在房梁上的人嘴巴被人用毛巾塞得紧紧的,哪里喊得出来?   再看他的身上,已经被剥得赤条条一丝不挂,身上满是伤痕,尤其是****那东西,鼓胀如球,触目惊心。   屋子里也有两名护卫,大概是已经听到刚才外面的谈话,其中一人来到那人犯身后,揪着他的头发向下一拽,露出他的脸,“你可见过此人?”   虽然这人犯的身上伤痕遍布,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伤痕,袁承平仔细辨认了一番,摇摇头道:“这人应该不是本地人氏,反正是面生的紧。”   “好了,驿丞大人请回。”护卫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闻言挥挥手让他出去。   袁承平刚要离开,但又停下了脚步,道:“虽然此人袭击了张夫人,但大唐律法不得动用私刑,两位虽然是出于气愤,但还望克制为好,免得给张大人和张夫人带来烦扰。”   两名护卫相互看了一眼,道:“知道了。”   等袁承平离开之后,其中一名护卫道:“骆承,你在这里看守这厮,我去禀报大人。”   “嗯,你去吧,这小子翻不上天去。”那名叫骆承的护卫答道。   上房里,小婉给刚刚睡下的宝儿掖了掖被角,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小家伙喝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又吃了两块点心,总算是安静的睡了,也不再发烧,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夫人,护卫王参有事禀报。”紫鹃进来轻声禀报。   “嗯。让他在外面稍等一会儿。”小婉吩咐道。   等紫鹃出去,她又伸手测了测宝儿头上的温度,又在自己额上试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裙,这才离开房间,出去的时候将房门随手轻轻地关上。   来到大厅,那个叫做王参的护卫早已经等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把连鞘的钢刀,见到她过来,连忙上前拱手道:“大人,卑职有大事禀报。”   “真的有人要刺杀我?那个人招了些什么没有?”小婉镇定地问道,对于最坏的结果,她早已经有了准备,如果说那个人是为了贪财好色偷袭自己……说破大天她也是不相信。   “大人请看”   王参将手里的刀放在桌上:“这是卑职在厨房后门之外的草丛中找到的,乃是我大唐军中的制式武器。”   “这是否证明了他们与军方有所关联?”小婉问道。   “很有可能。”   王参点点头:“虽然他一句未招,但从他的举止和表情来看,对方今夜一定会采取行动。”   他也是心中忐忑……与军方有关的事情都是很麻烦的,天晓得是什么人伸的手,但小婉如果出事,他的麻烦会更大,所以绝对不能够让小婉有事。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八十九节 刺杀   第四百八十九节 刺杀   “张有。”   小婉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的那一片黑暗问道:“人已经派出去了?”   “是的,四爷亲自出马,一共派出去三个人,至不济也会出去一个人,只要不是一头撞进他们的包围圈里,就一定能够将消息传出去。”张有回答道。   他口中的‘四爷’就是张义,这次张义因为要去怀宁寻姐,也一起随行,不过路途上的事务还是多由张有来打点。从刚才那个死不招供的家伙口中虽然没有得到有用的口供,但他携带的武器等物显示出绝非寻常匪寇,所以院子里一方面布防,一方面派人拿了小婉的印信前去舒州府调兵相救。不过小婉命派去的人留个心眼,不要说出怀疑刺客的身份,免得那刺史心生顾忌,而且她也笃定,不论是谁派出的刺客,都不会通知当地刺史的,哪怕这个刺史是他的心腹。   “夫人,万一那个刺史和刺客是一伙的,不发兵救援怎么办?”紫鹃担心地问道。   小婉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刺史’和‘刺客’的第一个字相同,并非说他们之间就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你不必把他们想象成一伙儿。”   “夫人,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紫鹃嘟囔道。   小婉镇定地道:“你放心,那些刺史个个精明过人,就算真的与刺客有什么关系,他们也要来救,否则我要是在他们的治下出事,就逃不脱他们的责任,好歹我也是一个正四品下的朝廷命官。”   “可就这么一个小院子,万一惊扰了公子和小姐怎么办?”紫鹃担忧道。   “将人集中到上房,窗户都用棉被遮盖,然后以桌椅堵上,除非他们将房子、院子都拆了,我就不信他们行刺还会带着攻城的玩意。”小婉吩咐道。   张有答应着走了,小婉又想起一件事情,将紫鹃和雪雁叫到身前:“你们准备两付耳塞子,等刺客来的时候给宝儿、妞妞塞在耳朵上,免得吓着他们,你们也不用出来了。”   她并不怕刺杀,这种行径本身就说明对方不可能大批量派遣人手,充其量有百八十人已经顶天了,凭这些护卫以及他们所携带的武器,坚持到援兵到来应该没有问题,说不定还能够反戈一击呢。   夜色愈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驿站中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寂静,王参已经被人上了屋顶,登高观察周围的情况。   大约在子时左右,房顶上传来消息,前方出现刺客,大约有百人……或者二百人左右。   “准备战斗。”外面的王参轻声发布命令,所有人都取出了弓箭……他们这次带的武器足够,除了有肉搏的冷兵器之外,每人还随身带着火铳和手雷、弓箭。   小婉当门而坐,她的膝盖上放着一面盾牌,右手边的凳子上摆放着两支短铳和一柄出鞘的长剑。   “夫人,你还是去里屋避一避吧?”张有持盾在一旁劝道。   “张有,你带着家人和王将军一起作战,屋里不用你们。”小婉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是。”张有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知道小婉的命令是不容违背的,不过他还是命张含和张蕴守在厅里。   院子里,王参带着护卫和张府的家丁们持着弓箭,冷静地等待着攻击的开始,房顶上付出了望哨的低语声,王参低声喝令道:“举弓……看我的动作,准备射”   他的弓在身前微微扬起,箭矢与地面的角度在六十度和九十度之间,在这种角度的抛射下,箭矢会以抛物线的状态下落于院墙的外面。   咻……   箭矢发出一片破空的轻啸,飞上高空,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刚刚潜行到院子外面的刺客们射下来。   噗……   随着一声声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外面响起阵阵闷哼声和咒骂声,那些刺客知道行藏已经暴露,冲至门前的已经开始用力敲门,或者想用刀锋拨开门栓,只是小婉已经命人从里面将门栓顶住,而且两扇门也用木杠从里面顶住,哪是轻易砸开的?   王参又是一声令下,这次箭矢落点都在门外,顿时又响起一片哀叫声,显然又有不少的人受伤。   “散开里面有许多弓箭手”有人喊道。   “他们从里面将门顶住了,翻墙过去”还有人出主意。   顿时,有人开始从墙上露头,不过他们刚刚露出脑袋,箭矢便‘咻’的一声叮上了他们的面门,被射中的人仰天向后摔去,外面又是一阵惊叫声,但随即便有更多的脑袋露了出来。   “手雷”   王参大喝一声,数名护卫从腰间摸出手雷,拧开火帽默数了五个数之后扔到了外面。   轰……   爆炸声轰然响起,气流震得院墙都摇晃起来,惨叫声接踵响起,墙上露出的那些人头转眼前便消失不见了……有的是被炸下去的,还有的是吓的,外面又是一阵叫骂,很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里面的人竟然带有这种武器。   手雷已经不是新鲜名词了,在前年的时候,手雷先是在泾州保卫战中崭露头角,然后在与突厥人的大战中屡立新功,只是这种武器在将作府也是看管得十分严密,部队中的领用手续更是严格,那些刺客身后的指使虽然权力不小,可要想领取手雷却没那么容易,除非他想冒着暴露的危险。   一连串的爆炸声,将那些刺客镇得不轻,好一会儿都没有发起攻击,但让屋里人心中一沉的是,这么大的声响,就算是聋子恐怕也有感觉了,驿站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发出声音……要说驿站里有他们的人,小婉是相信的,所以她根本没打算通知那位驿丞,但如果说是所有的人都与刺客勾结,那可就太不现实了,要知道驿站之中除了驿丞和他的手下,还有来自不同地区,去往不同地方的旅客,他们不可能都是刺客的同伙。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控制起来了,毕竟那些人是刺客而不是歹徒,没有必要杀死那些不相干的目标。   “怕什么,他们一共才几个人,不可能带太多的手雷,我们从不同方向冲进去,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外面有人七嘴八舌地说道,萌萌只是在厅里看着,王参向周围的护卫和家丁作出手势必,四人一组分别守住院子的前后左右,余下的人还是守在正门处,伺机支援。   乱了一会儿之后,墙头上又有人爬上来,大概是没有立即受到攻击让他们的胆子大了些,可等他们的上半身刚一露出来,院子里的人便开弓放箭……别说那些御林军护卫,便是张府的家丁那都是久经训练的,这回照着上半身的目标射箭,一射一个准,至于有多大的杀伤力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反正都掉到墙外去了。   轰   一颗手雷又扔了出去,在墙外爆炸,既便那些刺客是久经训练的死士,此时也有些吃不住劲儿了,攻击的势头又是一缓。   “混蛋他们一共能有几个人?像你们这般添油似的往上爬,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快上同时上”有人厉声喝道。   王参向叫嚣的地方扔了一颗手雷,却只是响了几声惨叫,那个叫嚣的家伙声音又在另外一个位置响了起来。   稍作停顿之后,这一次又许多人爬上了墙头,几名弓箭手已经照顾不过来了,虽然他们连连开弓放箭,可还是有不少人从墙上跳下来。   几名护卫立即放下弓箭,抽出佩刀冲了上去……虽然有几个人措手不及被杀死,但还有几个人手持兵器与护卫们对战起来,攻守之间颇有章法。   “张含、张蕴,你们用不着守在屋子里,出去帮忙。”小婉扬了扬手,她已经拿起了手铳。   “是,夫人。”二人看到院子里跳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答应一声冲了出去。   哗啦   大厅侧边的窗口被人从外面撞碎,小婉转过头,看到一个虬髯大汉正惊喜地看着她:“呵呵,你可是张夏氏?”   “不错”   小婉镇定地看着他:“我就是张夏氏,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大汉从窗户外跳进来,拿着一柄长刀,狞笑道:“你只要束手就擒,让外面的人放弃抵抗,我就带你走上一趟,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小婉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这么说来,我们的意见无法统一了?”   “你说什么?”大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旋即便换上一付惊恐的表情,一只黝黑的手统正指向他。   “不……”他举起刀刚刚做了一个向前冲的动作,枪声便砰然响起,那名大汉的眉心出现一个弹孔,鲜血和脑浆汩汩流出,身体也颓然倒地。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外面的战斗忽然停顿了一下,王参趁机连劈数刀向众护卫、家丁喊道:“撤进屋里”   众人发一声喊,将交战的刺客们逼退后,交叉掩护着向厅里退去,那些刺客只是遥遥作势,却跑去打开院门,放其他人进来。   轰   王参最后一个退进大厅,在关上门之前却将一颗手雷扔向门口,恰好大门打开,六、七个人涌进来,这一样炸了个正着,只听得一片惨叫声,不知道又伤着了多少。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节 来援   第四百九十节 来援   屋子里面,宝儿睁着惺忪的睡眼,纳闷地问道:“外面这是放炮吗?怎么这么响?你们怎么都挤在这里?”   看着满屋子的人,他更糊涂了。   雪雁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少爷,不要害怕,那是手雷和火铳的声音,夫人和王将军正在与一群匪徒厮杀呢。”   “什么?娘正在打匪徒?快将我的刀递过来,我要去帮娘杀匪徒”宝儿腾地坐起来,掀被就要下炕。   “哎……小祖宗,你倒是添的什么乱,冻着了可怎么是好?”雪雁连忙又将他按回去,回手将被给他盖上。   紫鹃却将宝儿平时玩耍的小刀塞在他手里,笑道:“少爷,夫人那边自有王将军和张管家他们保护,倒是小姐这边更需要你。”   宝儿接过刀,目光一转,看到旁边一个丫环的怀里,妞妞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四处看,目光中流露出一些困惑和惊惧。   “妹妹别怕,不过是一伙毛贼罢了,哥哥保护你”说着,他又从被里钻出来,伸手在妞妞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小姑娘大概觉得有些好玩,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外面的院子里又是寂静了片刻,门口那几具肢体不全的尸体显然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过了好一会儿,刚才的那个叫嚣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们还等什么?靠近他们,手雷就没什么效果了快冲否则军法从事”   他大概是急了,连军法从事的话都喊了出来,不过这一句显然是起作用了,在静默了片刻之后,像是得到了什么暗号一般,已经进入院子的那几个人突然发动凶猛的攻击,几个刺客翻着跟头冲进院门,身形迅速撤往两边,而随后又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冲击院子。   此时,护卫和家丁们都已经退入厅中,数名刺客挥动兵器向大厅冲上来,却见最前面的护卫突然向向边闪开……正错谔中,却看到迎面突然出现数只黑洞洞的枪口,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便听到耳边枪声盈耳,一股股浓烟夹杂着火光迎面**,他们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每个人的前面都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在这种近距离的攻击之下,有的枪弹透背而出,而且射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掉落地面,发出骨碌碌流动的声音。   “杀”   刚才已经受到手雷的攻击,此时再出现火铳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正如那个叫嚣的声音所说,随着越来越多刺客的进入,屋里确实不敢往外扔手雷了……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反弹回来伤到自己人。但是,十余只火铳已经从门窗伸出,而且还是分为两排。   “第一排,射击”王参的声音猛然响起。   砰、砰、砰……   烟火当中响起弹丸高速飞行时发出的声音,然后便是射入人体时发出的‘噗噗’声和怪叫声,那些被子弹当场打死的人有福了,静静地卧在地上便是,而那些受伤的人则发出凄厉的叫声,挣扎地向外爬去,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   “冲上去不要给他们装填弹药的机会”外面的指挥者大声叫道。   刺客们又嗷嗷地冲了上来……或者现在再叫他们刺客已经有些不合适了,这些人已经将暗袭转为一场公开的小型战争了。   “第二排,射击”屋里再次响起王参镇定的声音。   砰、砰、砰……   又是十余颗枪弹破空而至,将冲在前面的数名大状打得身上出现一个个的血洞。   “第一排射击”王参的声音响亮而冷漠,似乎他们正在杀死的不是人,而是某些动物。   呼啸的弹雨又带走十余人的性命,那些还没有中枪的刺客纷纷趴在了地上,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此时,天已经渐渐的亮了,东方天空的那抹白色渐渐扩散,正要命令护卫们开枪的王参忽然心中一动,蹲下身子跪在地上,将右耳紧贴着地面……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跳起身大吼道:“射击射击将这些刺客统统打死我们的援兵来了”   砰、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在一片片硝烟中,那些冲入院子里的刺客纷纷被打倒,侥幸逃脱的则转身向外逃去……并不是只有王参感觉到了异常,那些刺客同样发现地面传来的马蹄声。   不过,此时再逃,似乎有些迟了,那些刚刚冲出驿站的刺客刚一露出身形,迎面便是一阵箭雨,顿时倒下无数,刹那间,驿站的四周响起一片喊杀声和惨叫声,反倒是小婉居住的这座院子里一片寂静,如果不是那浓烈的火药味和满地的尸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个梦境。   “王参,伤亡情况如何?”小婉站在大厅中问道。   “回禀大人,只有八人轻伤,无人死亡。”王参恭声答道。   “很好,今天参加战斗的人皆有重赏没参加战斗的人也有压惊费。”小婉吩咐旁边的张有道。   “是,夫人。”张有应道。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参等人立即伸手抚住刀柄,只见三个人带着十几名身穿唐军制服的士兵走了进来……那三人正是张义他们,看清是这三个人,小婉心里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他们落入刺客的手里。   “夫人可安好?少爷和小姐可安好?”张义一眼看到刚刚走出大厅的张有,便急匆匆地问道。   “我没事,宝儿和妞妞也没事,你们都没有受伤吧?”小婉也走了出来,两名护卫连忙挡在她的身前,怕地上有那未死透的刺客暴起伤人。   张义连忙对身后那些士兵道:“麻烦诸位军爷检查一下其中可有漏网之人”   “是。”   士兵们在来之前便已经听长官吩咐过,所有事情都要听眼前这个人吩咐,当下答应一声,便用手里的长枪挨个检查地下的那些尸体。   张义这才上前禀道:“回禀夫人,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受伤,半路上我们潜入一户人家‘借’了三匹马,总算及时请到援兵。”   小婉明白他说的‘借’,是什么意思,笑了笑道:“可留下足够的补偿?”   张义道:“回禀夫人,除了补偿之外,回来的时候,我们将马匹又还了回去,并向主人亲自道歉。”   “那就好。”   小婉可不是食古不化之人,这时候不会拿着家规说事,微微颔首后问道:“请问是哪位大人领兵来援?”   张义道:“是舒州司兵参军于兆阳大人,他正在指挥剿杀刺客,稍后会来拜会夫人。”   小婉点点头,对王参和张有道:“你们去将那些尸体收拾到院外去,在这里怪吓人的。”   “是大人(夫人)。”二人答应一声,指挥着护卫和家丁们将刺客的尸体向外搬,那些随张义过来的士兵在确认了尸体之后,也开始帮着搬运……没过多长时间,地上的尸体都被收拾到了院子外面,只剩下地面上一摊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个时候,那些躲在里面的下人们也纷纷出来,开始打扫屋子,有几个仆妇便去为那几个伤员裹伤,还有几个人去厨房张罗热水。   喊杀声早已经停止,外面不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报告声……大约一刻钟左右,院外又响起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官员带着一些军将从外面走进来,那名官员扬声道:“哪位是夏大人?下官舒州司兵参军于兆阳救援来迟还望海涵”   小婉站在大厅门口:“于大人客气了,有劳大人及属下惫夜来援,本官感激不尽”说着,便请于兆阳进厅内说话,其他人则由王参等人招呼。   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小婉便问起外面的情况。   用于兆阳的话说,来犯之敌业已全数就诛……这问题就是出现在‘全数’上面,这么多人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即便有被活捉的,没有等他们审问,就纷纷自杀,显得十分的壮烈。   而驿站方面则没有太大的问题,从驿丞以下,都被人捆得严严实实的,至于到底有没有内奸,这个就不太好查,幸好没有人因此伤亡,小婉也少了一些内疚。   “夏大人,下官临来的时候,刺史大人有过吩咐,不知道大人都要去哪些地方,下官定当保护大人平安”于兆阳恭声道。   在消灭了刺客之后,他身上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小婉此行真的在舒州有失,那舒州上上下下的官员都难辞其咎,幸好救援及时,没有出现大问题。   “刺史大人真是客气了,估计接下来的路程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于大人尽管回去,只是这件事情惊动不少,回去之后还免不了向朝廷递份奏折,只要将事情的经过奏明即可。”小婉说道。   本来这个奏折完全可以由她来说,但她一方面嫌麻烦,另一方面……总得给别人留点儿汤汤水水,反正她现在也用的着什么功劳。   “是,多谢谢大人成全”于兆阳是个知机的,当然知道回去如何写这份奏折,对方这是有意地送一份功劳给自己和刺史大人,只要是在措辞上润色几分,那就完全可能性成为一件好事。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一节 怀宁   第四百九十一节 怀宁   大惊恐   袁承平看着两拨人马分别离开的时候,面色还没转变过来,仅仅一夜之间,他和驿站里的这些人……还包括那些旅客,就险些丧命……他不清楚那些刺客会不会杀人灭口,但从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架势,就算刺客不杀他们灭口,朝廷也不会放过他袁承平。   当年只觉得这个驿站的差使虽然是要曲意逢迎,但毕竟没有什么风险,正符合了‘承平’这个名字,但现在看来,只要沾上了‘官’字,这生死之际就有大恐惧,全然不可度量……这小官儿也做不得。   小婉倒是想不到这驿丞如此胆小,在坚决拒绝了于兆阳的好意之后,她便告辞上路,并且告诉于兆阳,有事情可以去怀宁找她,她会在那里停驻几日。   至于刺客……她相信那些人不会在这段路上再行刺杀之事。一方面召集人手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另一方面这件事不仅惊动了小婉,也惊动了朝廷,如果连续进行,肯定会露出马脚来。   “放心,暂时不会有事的。”小婉笑着安慰紫鹃。   “到底什么人对夫人下这种杀手?”紫鹃像是自语又像是提问。   “有什么可猜想的,刺杀一个人无外乎三种原因,第一种是政治上的,第二种是经济上的,第三种便是私怨。”小婉淡淡地道:“咱们张府向来积德行善,就算是有仇家,也不会要致我于死地,更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氢说只能是另外两个原因。   政治方面的,不太可能,我虽然是朝廷的官员,但基本这个职位就是不大管事的,也影响不倒,所以只能是经济上的原因。”   “政治是什么意思?”紫鹃问道。   小婉被噎了一下,醒悟到自己似乎又有些与时代脱轨了,她微微一顿,道:“指的就是官场上的事情。”   紫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那夫人认为是谁眼红张府发财了?”   “有可能是某一世家,有可能是某一重臣,也有可能是宗室王族,以我们的力量想要查清楚这件事不是很容易的,对方能够动用军队的力量,势力绝对是非同小可。”小婉幽幽叹息一声,她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是知道如此,当初小富即安就好了,窝在山阳就更好了,结果现在惹出这么一大堆麻烦,就算是有钱又如何摆平?唯一幸运的是对方显然也是心存戒忌,并不敢公然行凶,否则凭那人的实力,小婉还真担心此行的安全。   随行的护卫和家丁同样的谨慎,张义已经派出人前面打探,注意路边可疑之处是否有什么隐患,就连晚上落店的时候都要仔细检查住处,检查饮食。   “四哥,用不着这样,我又不是什么遮拦人物,他们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的刺杀我。”小婉劝道。   “那可不成,事情被发生之前都是想像中的,等发生后大多都是无可挽救的,这话你以前曾经说过。”张义也是振振有词。   “我说过这话吗?”小婉对此颇为怀疑。   不过,小心无大处,虽然她觉得是小题大做了些。但考虑到一双儿女的安全问题,她便没有再说什么。事实上,她是觉得自己没有防备的方向,在当日受到刺杀之后,她甚至想立马隐居算了。   “诶穿越者不容于天地啊”小婉现在开始认真地考虑未来的事情了。   “夫人,你说什么?”紫鹃没听清楚,以为小婉是在跟她说话,连忙问了一句。   “没说什么。”小婉淡淡一笑,她已经下定决心,有些事情该做了,只是想说服张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小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无法住手了,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从岳河驿站到怀宁县城,路程不是很远,这一路上张府的家丁和那些护卫真的是人跑黑、马跑瘦,累得不轻,但总算是平安无事。   六天之后,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怀宁县城,直到这个时候,护卫们才真正放下心,人也显得松驰起来,小婉也觉得周围的气氛完全不同了,她打开车帘开始向外面张望。   就在她四下张望的时候,一队鲜衣怒马的年轻人从后面急驰而来,他们一边吆喝着,一边挥动着马鞭,马鞭在空气中响起一阵阵呼啸的声音,行人纷纷躲避,唯恐自己一不小心被马踩到。   十几骑马转眼间,便追到了车队旁边,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华服少年一转脸瞥到凭窗而望的小婉,一丝惊讶从眼中流露出来,他猛然勒住坐骑,大喝一声:“停下来”   身后的那些少年子弟大概都是以他的马首是瞻,闻言也纷纷停了下来,那名少年看了车队旁边的护卫们一眼,然后向马车中的小婉微一拱手:“在下怀宁马子良,请问小娘子如何称呼?”   小婉面色一冷,旋即将窗帘放下,轻喝一声,“快走,去城中投宿。”   “停下马公子问话你们竟然如此无礼”   那个马子良身后的一个年轻上催马上前,刚喝斥到一半,便被马子良拦住了,他瞪了那个年轻人一眼:“禇红柳,你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马某要做什么?”   禇红柳一楞,尴尬道:“马公子恕罪,在人只是……只是觉得气愤。”   “谢谢了。”   马子良微微一笑,向后面招招手,一名家丁装束的人催马来到近前,恭恭敬敬地道:“少爷,有何吩咐?”   马子良吩咐道:“你跟上那支车队,打听一下是哪家的车队,那个小娘子又是什么人?她们住在哪里?”   “是,少爷”那名家丁答应一声,便催马跟着车队进了城。   马子良并没有动,而是看着车队拐入一条路口之后,才催动健马向城矾驰去,其他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车队驶入县城之后,张义便来到车旁低声问道:“夫人,不准备去见找亲家大少爷吗?”   车中的小婉微微蹙眉:“我不是说了吗?先去客栈包下一个院子住着,我明天会过去。四哥,落店你你去忙你的,其它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张含、张蕴之前已经将事情打听得清楚,不过为了确保,在客店之后,小婉又派二人去确认嫡母和兄长的住处。   “夫人,为什么不是今晚去呢?”紫鹃不解地问道。   “我还没做好准备。”小婉慢慢地说道。   虽然这些年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角色,而且过得还算是比较舒心,但在潜意识中,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有一些精神烙印与她融合……虽然对遗弃她的人感到愤怒,但又下意识地为他们辩解,而她最为纠结的是,在这个家中,那两个最让她无法忘怀的人已经不在,她该如何面对其他人呢?   “夫人,是不是又想起了老爷和老夫人?”   紫鹃问道。在她看来,小婉眼中的忧伤纯粹是因为想到了父亲和老夫人的缘故,所以劝道:“不管怎么说,您马上就要和家人团聚了,老爷和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而且大公子不是还在吗?你们兄妹多年不见,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婉微微点头,没错,虽然父亲和亲生母亲已经不在,但嫡母、姨娘和几个异母兄妹还在,给她们一个好的生活,想必真正的小婉一定会开心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小婉在紫鹃的服侍下舒洗了一番之后,换上身比较整洁的衣服……嗯,就是那种衣料普通但很干净的衣服……说实话,这个时代的衣服远没有现代多姿多彩,而且还挺费布料的,不过要一下子扭转这个时代人们的审美观,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一直到上了车,小婉的思想还停留在对衣服的怨念上……迷你裙、露脐装,即便是老姑婆式的职业套装她现在也无比思念。   这时,马车外传来张含的声:“夫人,青石巷到了。”   青石巷,就是小婉的异母哥哥夏长海家住的地方,按正常来说,小婉应该先去拜见嫡母,然后再见夏长海才对,可她一方面实在对那位嫡母有些不感冒,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很好奇为什么夏长海会和嫡母她们分宅而住……这不太符合常理。   从车上下来,右着张含手指的方向,看到前方二百步处,一块青色石碑上镌刻着‘青石巷’三个字,旁边就是小巷的入口,地上的青石却是已经陈旧了,有些已经崩碎,也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修缮。   “娘,我们到这里干嘛?爹爹住在这里吗?”宝儿也从车上跟下来,在旁边拉着小婉的袖子好奇地问道。   “胡说”   小婉轻轻打了他脑袋一下:“爹爹在岭南,离这儿还远着呢,宝儿的舅舅住在这里。”   “宝儿有舅舅?”   小家伙的眼睛瞪得很大,忽然间嘴角一翘,“呵呵,宝儿有舅舅了,太好了”   小婉本来想训他一顿的,可看到宝儿如此兴奋,她鼻子忽然一酸,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想法倒是一下子变得坚定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二节 兄与嫂   第四百九十二节 兄与嫂   张含等人要跟着她进巷子里,却被小婉拒绝,她就这么怀里抱着一个,身旁边跟着一个,边走边数着门向里走。   大约是很少见到生人,几个小孩子跟在后面看热闹,便有人回家告诉大人,不一刻,巷子里倒是有不少人都知道有位带着两个孩子的小娘子过来寻亲,男人们看了一眼也就罢了,便有些妇人倚着门看她到底往哪一家走。   这条巷子地深,走了三百余米,小婉才看到张含所说的那个挂着夏府牌匾的院子。这院子从外面看着倒还不错,院墙皆是用青石垒的,也不甚高,以小婉的身高,站在墙外略一扬头便能够看到院内,院子里大概有十来间房,也算是小康之户了。   “宝儿,你上前叫门。”小婉指着大门说道。   “好的,娘亲,你且在这里等着。”宝儿紧跑两步来到那大门前,砰、砰地敲了两声,小婉也慢慢走过去。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相貌略显憔悴的二十七、八岁的儒士出现在门口,看到门口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在那里看他,不禁微微一笑,“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是和娘亲来找舅舅的”宝儿理直气壮地道。   “和娘亲来找舅舅?”那儒士的身子微微一震,慢慢抬头向四处逡巡。   “大哥”   小婉轻喊了一声,抱着妞妞走过来。   望着小婉,那儒士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道:“婉儿?”   “大哥,是我,婉儿来看你了”小婉用力点头,眼泪有些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至于吧?虽然小婉拼命地想止住眼泪,可它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那儒士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确认无误,眼泪已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猛地回过头,扯着嗓子叫道:“快,快去禀报夫人和少爷,去告诉她们,我们家的婉儿回来了”   说完,他一把抱起犹在怔怔看着他的宝儿,快步来到小婉面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欢喜道:“是我的婉儿回来了,哥哥就知道,我们婉儿长大后一定是最漂亮的,这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吗?你怀里的一定是个女娃,她长得就像小时候的你,长大后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大哥,我回来了”小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填补了她心中一直觉得有缺憾的那一部分……在这一刻,她知道了家人的意义,也彻底地做到不再排斥。   “诶,我们的婉儿回家了”   夏长海也连连点头,两兄妹相互凝视着,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忽然,他的脸色黯淡下来,低声说道:“婉儿,父亲和二姨娘不在了。”   虽然说是早知道这个消息,可由夏长海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小婉还是觉得一股浓浓的悲伤从心头升起,她的眼泪再次点点滴滴地流了下来。   这时候,从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三个丫环簇拥着一个二十二、三岁左右的**和一个瘦瘦的男孩走过来。   夏长海连忙松开小婉的胳膊,指着那个女子道:“婉儿,这就是你的嫂子,那孩子就是你的侄子。”   小婉连忙将妞妞放在地上,上前行了一礼,叫道:“见过嫂嫂。”   那名**瞟了小婉一眼,眼中出现一抹鄙视的神色,不满意地看着夏长海道:“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妹子,用得着这么欢喜吗?还把我们都唤出来了。”   说罢,又看了看小婉身旁的两个孩子,眼中又是一阵不屑:“谁知道她是逃荒呢还是要饭回来的,要真是你妹子,你趁早给送到那边儿,我这里可不养活闲人”说完,她蜂腰一扭,竟然扬长而去,那个小男孩向小婉她们做个鬼脸也跟在那**后面走了……有其主必有其仆,几名丫环也冷哼一声跟在主子后面走人,竟是根本不理睬夏长海这个男主人。   还真是乾纲不振啊   小婉有些无语,自己这位大哥是怎么搞的,就算是怕老婆,也不能怕到连下人也敢无视他这个主人的地步吧?   “你……”   夏长海气得脸色通红,他张嘴刚要喝斥,却被小婉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说道:“大哥,没关系。”   夏长海回过头来,对上小婉平和清澈的双眸,愧疚地说道:“婉儿,大哥无能啊”   小婉微微叹了口气:“大哥,我是无妨的,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过得可好吗?可舒心吗?”   “舒心?”   夏长海怔怔地重复了一遍,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日子过得如何,如人饮水,冷暧自知,这些年来,若不是有了孩子,若不是一心想贴补家里一些,他怎么可能忍受这么长时间,可母亲……她根本不要他的贴补,甚至分府居住之后,不愿意往来,竟似绝了母子之情,他心中的苦痛有谁可知?   “大哥,我正要去拜见母亲,送我去可好?”小婉问道。   “当然,只恐母亲不愿意见我。”夏长海低声道。   小婉看了她一眼,道:“天下有不孝之子,何曾有不慈之母,大哥的事情我也略知几分,母亲也只是心疼大哥,不想让你为难罢了,如果大哥过得不如意,反倒违了母亲的初衷,大丈夫只患功业未成,何患无妻?怎么就被一个妇人整治到如此地步?难道当真为了一个不贤之妇,行不孝之事?”说完,她不再看夏长海,迳自向巷外走去。   “婉儿,等等”   夏长海怀里还抱着宝儿,紧赶两步追上小婉:“你这是从何而来?可有地方落脚?”   小婉放慢了脚步:“我早从长安过来的,暂时住在客栈里。”   夏长海急道:“住在客栈里哪成?告诉大哥是哪个客栈,回头我让人取了行李回家住。对了,妹夫为何没有一起过来?”   “阿陵他在岭南,我这次出来一是寻访大哥,另一件事便是要去岭南投奔他的。”   夏长海吃了一惊:“婉儿,妹夫怎么会去岭南?你、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找他,还带着两个孩子,真是、真是……不行,你不能去”   小婉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反倒笑了:“阿陵是去做事的,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不是去年妞妞还小,我可能就跟他一起去了。再说岭南也没有那么可怖,风景四季皆宜,其实是个好地方,就是远了些。”   “诶”   夏长海摇摇头,二人说话间便倒了巷口,小婉本来想叫马车的,可一想这两家只隔着两条巷子,她便没有费那事儿,张含等人待要过来,被她挥挥手摒退,兄妹二人一路说着话,倒是比刚才还要融洽几分。   却说小婉那嫂子李氏,原本是怀宁城里一屠户的女儿,家里也算是小有资财,可自小被父母骄纵,在街坊中间颇有悍名,以至于十六岁了还没有人肯过来提亲……也是该着这一场缘分,这李氏偶然看到夏长海,见他有一付好相貌,又是读书人,肠性又好,便对其父母透露了心意,央人作媒,那媒人一则贪图重酬,二则欺负夏家是外地人,不知这李氏底细。   适逢夏家生计困难,夏长海功名不成,又不善经营,知道这李家颇有资财,嫁妆又丰厚……不厚道点儿说,也有些人财两得的意思。   从夏长海这边来说,自然也是有孝敬母亲,奉养姨娘和弟、妹之意,只是婚后不过一月,李氏悍性尽显,最后叫嚣着要分府而居,而且恰好她又身怀六甲,万般无奈之下,大夫人让儿子出去单过,也不肯受他丝毫米粮,直到四年前小婉的大姐出嫁,日子方好过一些,小弟夏长河也入了学。   刚才在外面,李氏一见小婉单身抱着孩子过来,下意识地便认为是打秋风的……对于张家这些亲戚,她是打心眼里不待见。但是,等她回屋的时候却想起一事来,虽然小婉只带了一对儿女过来,可身上衣服和面色皆不带风尘之色,而且肤色甚为健康,且没有带行李。据说她是在关中那边许了人当童养媳,如果是仓惶而来,怎么会收拾得如些整齐,便是临时打扮,终难掩风尘之色。   这妇人性情虽然凶悍,却是不笨,回屋思量着这里面似乎有些问题,便命人去前面打探。没一会儿,奉命打探的丫环回报,说是老爷和那位姑娘去拜见大夫人去了,这李氏便有些坐不住,她想过去看一看,却又放不下这张脸,在屋内转了两圈之后,心中一动,便命一个丫环带着她的儿子去见祖母。   “务必打听她是做什么来的?现在住在哪里?”李氏再三叮嘱道。   “是,夫人。”丫环战战兢兢地答应了,然后带着那个瘦皮猴似的孩子急匆匆地出去了。   小婉这边,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夏长海指着前边的院子道:“婉儿,那里就是咱的家。”   完本介绍   《飘泊在异界的日子》简介   年轻的生物学家林雨晴在随科学考察船进行海洋生物考察的时候,意外地被漩涡卷入一个奇怪的空间。这是一个魔法和斗气的世界,林雨晴一进入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便遇上一场兽与兽的较量,如果不是一位空间大魔法师恰巧经过,可怜的晴儿就做了异界之鬼,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谁来教教可怜的晴儿如何返回地球……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三节 嫡母   第四百九十三节 嫡母   咱的家   虽然那只是一所不大的院子,但这三个字听得小婉心头一片暖意。   院墙比大哥家还要矮一些,院子里拉了根绳子,上面还晾着几件衣服,院子里传里小孩嬉闹的声音。   “可能是你姐过来了。”   夏长海道:“你姐生了两个女孩子,正憋着劲儿要生一个儿子呢。”   “儿子有什么好,调皮捣蛋的。”小婉笑道。   “儿子怎么就调皮捣蛋了?娘,你偏心”抱着舅舅脖子的宝儿不干了,当儿子面说小子皮,这简直就是一种赤祼祼的背叛,宝儿提出严重的抗议。   小婉确实是挺感慨的,如果某个小孩不是经常去厨房里将白糖和盐粉颠倒一下罐子的话,或者不会在人倒胡椒粉打喷嚏的时候,那还是挺乖的。   不过此时面对儿子的抗议,似乎说这些也挺伤孩子自尊的,因而她连连点头:“宝儿,娘说的不是你,是说那些专去厨房捣蛋的小坏蛋。”   宝儿有些做贼心虚的转过头……抗议近乎无效。   夏长海笑了:“原来宝儿真是个小调皮?”   “才不是呢。”宝儿这次的声音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砰砰砰   夏长海就这么抱着宝儿上前敲门。   “谁啊?等一会儿”里面传来来清脆的年轻女人的声音,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便小婉还是隐隐感到熟悉,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出现在门口,看着夏长海脸上露出笑容:“哥,你今天怎么想着带小海……哎,这是谁家的孩子?”   小婉站在十几步外的地方,静静地瞧着这个**……这就是她的姐姐夏小雨,姐妹两相差一岁,但小雨是嫡母所生,受到的关注自然是比她这个庶女高,小时候如此,后来要留下一下……也是如此。   当初在家里的时候,姐妹俩经过为一些小事争得不可开交,当然最后的输家通常都是小婉……最后一次的输家也是小婉,但却是唯一一次姐妹俩抱头痛哭。   “你看他像谁?”夏长海捏捏宝儿的脸。   夏小雨还没有注意到侧面有人正在凝视着自己,而是仔细地观察哥哥怀里的这个正在大睁着两只眼睛打量自己的男孩……那男孩脸上确实有她熟悉的痕迹。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婉儿,一定是婉儿”   她立刻急切的向四周张望,一眼看到了那个正冲她微笑,眼中却涌起层层泪光的**……夏小雨怔了片刻,看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少女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才大叫一声:“婉儿——”   她急抱几步,将那个**和她怀里的小人儿一起拥入怀中,就像是怕她们忽然消失不见似的不肯松手。   “姐,我回娘家来了。”小婉轻轻地说道,她的头轻轻倚在姐姐的肩头,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流淌。   旁边的夏长海也流下了泪水,脸上却尽是笑容。   “舅舅,娘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宝儿很有些不屑地说道。   “傻孩子,舅舅这是高兴,高兴的时候是不能流血的。”夏长海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又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活这么大,让自己的外甥瞧笑话了。   “呜……”   一个奶声奶气的哭声突然响了起来:“娘……挤……”   小婉和小雨这才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个小人,两个人连忙分开,相互看了一眼,又破啼为笑。   “婉儿,快进家,母亲这些年也常惦记你,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夏小雨拉起她的手,看着妞妞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像你小时候。”   小婉忙着给女儿擦去委屈的眼泪,笑道:“我小时候你又多大?还能记得我的模样?”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雨儿,是你大哥来了吗?告诉他,没事就不要往这边跑了。”   姐妹俩相互看了一眼,夏小雨刚要说话,被小婉止住,她将妞妞放在夏小雨的怀里:“让大姨先抱,乖”   妞妞眼中有几分不解,但还是乖巧地听从了小婉的安排,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姨’。   小婉向院子里走去,院子不是很大,只有六、七间房,两个小女孩正在院内空地上玩耍,旁边一个仆妇照看着两个孩子,一个中年妇人站在正房前的台阶上,在她身后是一名青衣婢女。   中年妇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与年龄不相衬的皱纹,额边鬓角也出现一丝丝花白的头发,只有眼神还很明亮,显示出主人刚强的性格。   小婉向前急走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女儿见过母亲”   中年妇人脸色一变,身形微微一晃,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幸好身后的女婢及时扶住。她略为稳定一下身形,便急匆匆的甩开婢女的搀扶快步来到小婉身前:“婉儿,你真的是婉儿?”   她双手抓着小婉的胳膊,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小婉,眼圈红了起来:“真的是婉儿回来了?老天可怜,真的是小婉回来了,可是……再也见不到你爹和我那苦命的妹子了,是母亲对不起你,当初没有将你留下来……”说着,她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旁边一间厢房的门也悄然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到院子里两个执手流泪的人,不禁微微发怔。   那个中年妇人自是夏府的大夫人,小婉的嫡母,而这个妇人则是夏府的三姨娘,在她身后的少年就是她的儿子夏长河。   三姨娘自从丈夫去世之后,细心教导儿子已经成了她唯一的心事,夏长河在学习上也颇为用功,连大夫人都颇为赞许,刚才娘俩儿正在房中说话,一开始还以为是夏长海过来了,知道大夫人也是一番苦心,所以三姨娘并没有出去相劝,但听到后来觉得不对,出来时却看到这番景象。   听了大夫人的念叨,三姨娘也认出了是小婉,当下又惊又喜,先是过来扶住了大夫人道:“大夫人,婉儿回来,这是大喜事啊,可千万别哭伤了身体,进屋说话。”   然后又命儿子给小婉行礼见过。此时夏长海和夏小雨也抱着两个孩子进来,夏小雨的两个女儿也凑了过来……这小孩儿一多,气氛顿时又是一变,大夫人反倒没有那么感伤了。   一行人进屋之后重新参拜,又去拜祭了父母的灵位之后,这才重新回到前厅落府。   大夫人见到小婉的一双儿女之后也是极为欢喜,又问了小婉家里的状况,得知张陵在岭南做刺史,连小婉也是官身之后,心中更是欢喜不已,说着说着,又想到去世的夏父和小婉的亲母,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一家人正说得亲热,外面又传来敲门声,婢女出去不久,领着李氏的一个丫环和夏长海的儿子走回来。待见过礼之后,小男孩转着眼珠子,凑到大夫人身边,目光瞄着小婉低声道:“祖母,她真的是海儿的小姑母吗?”   “当然是真的。”大夫人虽然不喜欢李氏,却喜欢这个长孙,将几个小孩子拢在身前,心中欢喜不已。   小婉却拉着大哥走出房,取出一锭银子塞在他手里:“哥,中午我就在家吃饭,你让下人去置办一些饭菜。”   看到夏长海还有推拒的意思,小婉不等他出口便阻止道:“哥,不要见外,我们是一家人,别的都不重要。”   “对,我们是一家人”夏长海接过银子,轻轻握了握小婉的胳膊,转身向厨房走去,小婉这才回转厅中继续与大夫人、三姨娘说话。   当天晚上,小婉还是谢绝了大夫人和三姨娘的挽留回了客栈,这主要是家里实在是太窄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弄得鸡飞狗跳,不过大夫人说了,家再挤也是家,今天晚上就睡客栈,她让人收拾房子,明天可是一定要回家去住……当然,那些护卫和随从们就罢了,地方委实不够。   却说夏长海的家中。   自从派了那名丫环带了孩子去大夫人那儿之后,李氏就有些坐卧不宁,虽然她的出身不怎么样,但因为家里有些钱,眼力却是不错。小婉的衣服打眼看去不过是普通而已,但仔细端详,便会发觉她全身上下的衣服料子可不是寻常百姓所穿,而且那一双儿女身上的衣服也是不凡。   “难道真是错过了贵人?”   李氏疑惑地摇头,觉得难以置信:“过得再好,不过是一个童养媳而已,又能翻上天变成贵夫人不成。”   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山,丈夫抱着儿子回来,李氏却寻个由子出来将白天跟着去大夫人那儿的丫环找过来问话。   在听说丫环的诉说之后,李氏后悔莫及,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现在倒好,恐怕那位小姑子对自己已经有了成见,再拢络已经不易。   将丫环打发了之后,李氏在外面寻思了一会儿,回房却也不提小婉的事,只是当晚对丈夫曲意逢迎,便得夏长海大为惊讶,不知道她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一节 拜访   第四百九十一节 拜访   一夜无事。   大约是这些天长途跋涉累着了,再加上昨天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小婉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床,起身从床上下来,听到外面传来两个孩子嬉笑的声音,还有稍远处传来的人语声,这才省起自己还是在客栈之中。   回家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家,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难以形容的名词。   家,她失去过一个家,一度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拥有,但在山阳那个小小的村子里,她神迹般的融入了一个家庭。原本以为那就是自己最终的家,但多年过去,却始终是少了一些东西,而昨天……在那个狭小的院子里,她似乎又找到了些什么。   难道……将这些因素综合到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小婉的脸上露出笑容,虽然昨天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但总的来说,她很满意,因而不由得哼起歌来。   紫鹃就侍候在门外,今日小婉难道起来晚一些,两个孩子都是她和雪雁侍候好穿衣吃饭的,然后被雪雁哄着出去玩,此时听到小婉的歌声,知道她已经起床,便拿着洗漱之物推门进来,笑道:“夫人起来了?今天怎么如此高兴?”   小婉笑道:“我哪一天不是开开心心的?只不过昨日心情特别好罢了。”   紫鹃轻轻一笑,扶她坐下,一边给她的头发打散重新梳理,一边问道:“夫人,难道过来一趟,你准备待多长时间动身?”   小婉想了一下,问道:“四哥回没回来?”   紫鹃答道:“四爷昨夜回来的晚,本来想跟夫人说一声的,知道夫人睡下之后就没来打扰,早上却是起得早,还没有出去。”   “嗯,等一会儿请他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麻烦他帮着处理一下,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过两天就要走了。”小婉说道。   人都说,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父亲和亲生母亲都不在了,她如果在家逗留的时间长了也是不合适。可就这么离开她也不放心,在想的想法里,准备给大夫人那边置办一个大一些的宅子,然后再购置一些田地,如果城里有合适的铺子,也可以买下两间留给她吃租子。不过这些物事却是不能交到夏长海手中,她现在其实对这位大哥也是有些不满……当然,这不影响她们之间的亲近关系。   那位大嫂固然是悍名在外,可一个男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挺不起脊梁就是他的不对,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小婉是不敢将任何财物交给他的。   简单地吃了早餐,张义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这七兄弟总是这样,小婉也懒得再客气,而且女人的房子毕竟不好说进就进,这样也不算是错。   “买田地?”小婉的建议让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再买一座两进的宅子。”   小婉说道。   不是没有买大宅子的钱,而是用不着,她这钱也不是海水漂来的,让她们尽可能过得舒服些,也算是尽了她这个庶女的孝心,东西送得太过厚重,反而让人有一种‘幸得’的感觉,并不是什么好事。   “再给大姐买五顷地,别的就不用了。”小婉说道。   昨日夏长海也说过,这些年大姐没少帮家里,否则大夫人那边的日子会过得更为艰难,只是他这个当大哥的这些年碌碌无为,也实在是惭愧……她有些走神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张义问道。   “四哥,令姊那里怎么样?”小婉问道。   “还好啦,我姐夫是县里的一个书吏,对姐姐还好,而且我也有了两个外甥,昨日见了,都还不错。”张义回道。   “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小婉问道。   “他们都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张义坚决地拒绝。   小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又说了点别的事情,小婉让他不必着急,慢慢物色,有合适的宅子或田地再出手,至于这次去岭南,那就没他什么事情了,有张有等人路上尽够使了,张义办完怀宁的事情就返回长安。   等张义出去,小婉也来到院子里,宝儿渐渐地大了,倒不像小时候那么黏人,妞妞刚会走路不久,摇摇摆摆的像个小不倒翁似的走过来索抱,小嘴里‘娘啊娘啊’的叫个不停。   小婉将女儿抱起来亲了亲,然后又放在地上让她随意地玩耍,小孩子不能老抱,那样她的身子骨老是不硬实——这是老人常说的话,小婉虽然不迷信,可小孩子多晒晒太阳,多活动一下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这间客栈是怀宁县城最好的客栈,当然也是建在最热闹的地段,隔着院墙便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小婉听着墙外的喧闹声,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让紫鹃唤人搬来了一个小桌和一张椅子,坐在院子中间晒着暖洋洋的阳光,喝着茶水,看着一双儿女在院中嬉戏,听着墙外的叫卖喧闹……如果这个时候张陵也在的话,那就一切完美了。   不过像这种舒心的时光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没过多久,张友便进来禀报,怀宁知县周世仁偕夫人于氏前来拜会。   小婉很有些无奈,她这个巡风使又不是御史,虽然说是有些个职责什么的,其实她不做也没什么,那只是李世民给她的一个名义,并不是认真要求她必须完成什么,所以这一路上她虽然也在走过的地方仔细观察,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举措……天下事自然由天底下的人一起管,她这些年也为朝廷做了不少事,搞搞经济也就罢了,难道还真的要弄一个夏青天当当不成?   所以,无论经过那个地方,她都是尽量不与当地官府打招呼,尤其她还是一个女子,在这个以男人为主的官场上,打招呼会令彼此都有些尴尬。但今天……因为驿站里发生的刺杀事件,恐怕这位周县令为了自己的职责,也不得不过来拜见,幸好他还知道带着夫人过来,倒也不是个糊涂官。   周世仁也是提前接到了刺史府下来的公文,命令他一定要照顾好小婉在怀宁县的安全问题,此公倒是个细心闪,小婉在入城的时候便已经遣人在城门口盯着,后来在落店后又向客栈老板打听了一行人的情况,知道昨日一清早出去之后,便等到今天才携夫人过来拜访。   从官职上来说,小婉是正四品,他是从七品,相差得甚多,不过小婉有意不着官服,双方正常见礼,彼此倒也不觉得尴尬,然后又与于氏见过之后,小婉请二位厅中待茶。   周世仁倒也没有磨叽,只是问了小婉有何不便、需不需要帮忙以及完全方面的一些套话,而小婉恰如其分地说了回来探亲的事情。周世仁表面不露声色,暗自却记住了夏府的名字……虽然他不是很了解小婉的底细,但她是一个女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官阶,自开国以来恐怕就没有几个如此高品阶的女官,而且刺史府来的公文极尽含糊之意,但要求却是很严格——满足她的一切要求,绝对保证她的安全。   在寒暄一会儿之后,周世仁夫妇便知趣地告辞,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悄悄跟张有指了几个布置在客栈周围的人,如果有事情可以直接找他们。   周世仁夫妇俩刚上了轿子走人,夏长海便来了,他老远的看着像是县令大人,等近前时,虽然周世仁夫妇已经上了轿子,可身后那几个衙役可是穿着官服的,这回他对小婉的身份更是确信不疑了,想到小妹今日如此风光,而他这个当大哥的却连家事都弄得一团糟,夏长海不禁在门口发起呆来。   “咦?这不是舅老爷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夏长海抬头看时,却发现说话的人自己不认识,但从穿着上看却是下人的装束,只是衣服料子甚好,恐怕这怀宁县城也没有多少人穿这种布料的衣服。   “请问你是……”夏长海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人张有,我家夫人正是您的妹妹。”张有答道。他虽然没有和夏长海正式见过面,但昨日却是远远见过的,故此认识。   “哦,你们夫人可在?”夏长海问道。   “在,夫人还吩咐呢,等舅老爷一到,立即通知她,请跟小的来。”张有连忙请夏长海进去。   现在客栈里的人看着张府的这些下人护卫,一个个都是恭恭敬敬的……那可是县太爷都要来亲自拜会的人物,离开时连送都不送,只派了一位管家出来,那身份该有多尊崇?而张有作为管家,身份无疑要更比普通下人更为尊贵,走过柜台的时候,连掌柜的都点头哈腰的打招呼,张有只是神色淡淡地点点头,连话都懒得回……这一幕看得夏长海又是一阵感慨。   今天早上,他正要过来接小婉去大夫人那里,李氏却神神秘秘地跟他商量,说是大夫人那里院子小、房间少,小婉难得回来一趟,让他将小婉接到自己家……夏长海腰杆子是不太硬,却并不笨,相起昨夜李氏难得的热情,也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心里自然有几分骄傲,差点儿脱口先答应了,好在他还没有得意忘形,没有将话说死,只是说看情形再说……这怎么说呢?夏长海满腹心事的跟着张有进了小婉居住的院子。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二节 夏长海的烦恼   第四百九十二节 夏长海的烦恼   “婉儿,婉儿,刚才是县令大人过来吗?”夏长海问道。   “哦,是的,听说我路出了点儿事情,特地过来问候的。”小婉随意地道。   “出事?出什么事了?”夏长海紧张地问道。   “也没什么,在前面驿站遇到了一伙毛贼,他担心问责,所以过来拜会的。”小婉笑道。   这可不是她随便说说,刚才那位周县令倒是表现得很正常,但他那位夫人却是喋喋不休,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担心小婉追究这件事情,要知道……事情总是要有人承担后果的,这也是那位刺史大人的暗示,他那边已经搞定,但如果小婉非要追究这件事的话,恐怕周世仁这位地主跑不脱。周世仁自诩儒家正宗,自是不肯亲自向小婉求情的,但他脑子可不傻,竟然会想到走夫人路线。   关于刺杀这件事情,小婉这些日子也多次思量,很显然,普通人是没有这个能量调动那些刺客的,就目前来讲,一动不如一静,对方既然动的是暗杀,那就说明他不敢公然动手,而且目的也很明确,相信李世民那边也不会眼看着这件事情发展下去,小婉还真没兴趣迁怒于这位县令,所以她也请这两位放心……真的是牵涉到高层的刺杀案件,一个小小的县令又能够济得了什么事?   看到小婉有些走神,夏长海着急道:“婉儿,你到底伤到没有?”   “哦,大哥,你这不是都看到了,我好好的,这件事情就不要跟母亲她们说了,免得担心。”小婉说道。   “那个,你嫂子请你去家里住两天,她想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夏长海忽然想起临走时李氏所说的话,他倒不是真的相信李氏能够改了性子,而是这么多年被压制的够呛,今朝颇有些奴隶翻身的感觉。   小婉讶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大哥,你那位夫人需要道歉的就是昨天的那件事情吗?”   夏长海顿时一怔。   小婉命人搬张椅子请他坐下,然后又亲自给倒了一盏茶:“大哥,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这次重逢是巧合吧?”   “对啊,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夏长海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光顾着高兴了,结果忘了这个问题。   “二叔前两年也在怀宁吧?”小婉问道。   “对,只是后来搬走了,说是长林在泾州做事,他们一家都搬过去了,临走的时候还难得的给了母亲一些钱,说是谢谢母亲这些年对他们的照顾。”夏长海有些纳闷地道。   “我是遇到二叔,然后才知道了你们的消息。”   小婉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道:“当时我正好有喜,不方便行动,便让阿陵派人来这边确认你们的消息,知道了你那位夫人的一些事情,我也担心是人云亦云,所以昨天先过去看了看,结果你也看到了。”   夏长海顿时有些尴尬。   “大哥,我不是想让你为难,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的大嫂,我不在这边住,偶尔受点委屈,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看在你的面上也不会计较。”   小婉放下茶盏,正色道:“可你是夏家的长子,母亲当初不想你为难,又担心你过不好日子才让你们出去,难道你就要这样一直下去?”   夏长海长叹一声:“婉儿,你可比为兄强多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婉淡淡一笑:“大哥,你很快乐吗?”   夏长海沉默道:“不快乐,我又能怎么办?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小婉看了看:“大哥,你这样子是不行的,快不快乐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实话说,大嫂已经犯了七出,就算是休了她,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夏长海蓦地抬起头,皱眉道:“婉儿,长嫂如母,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说到这里,他看见小婉两眼直视着自己,心中顿时有几分尴尬,道:“婉儿,你们是姑嫂,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被外人知道会笑话你不知道尊卑轻重的。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小婉淡淡一笑:“大哥,谢谢你为我考虑,我说这话确实不该。但是你想过没有?长嫂如母,可毕竟只是‘如’,并不真的是母亲,而现在她是如何对母亲的?你真的无动于衷吗?”   “可是……可是你那大嫂虽然庸俗凶悍,可她毕竟为我诞下了一个儿子。再说了,这些年家里都是她在照拂,也是有委屈的。”夏长海声音低低地说道。   “大哥,我没有催你必须休了大嫂的意思,可现在是你挺起腰板的最好时机,我毕竟不能老在这里。”小婉摇摇头,幸好她记得将宅子和田地都记在大夫人和三姨娘的名下,如果将它们记在夏长海的名下,将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这位大哥心是有了,可性格太棉了,如果是常在一起住着,或者还能帮帮他,可现在……只能看他自己了。   这时,张有过来禀报:“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走。”   小婉站起身:“大哥,这一次我来得匆忙,就准备跟母亲住两天,你那边就不过去了,谢谢大哥和大嫂的好意。”   说完,她邀夏长海一起坐上马车赶往夏府。   长安,皇宫御书房。   李世民沉着脸看完奏折,然后重重地放下,抬头看了一眼躬身站在下首的长孙无忌:“无忌,坐下谈吧,这件事情你看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谢过之后,方才坐下,缓缓道:“从缴获的兵器来看,虽然说是军中的制式武器,但这些武器稍有门路,想弄到兵不是很难,关键是那些刺客,从身手上看,都像是身经百战,精心训练过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这样一支力量的,恐怕在我大唐也是相当有地位的人。”   “无忌,你就说准备怎么样着手追查吧。”李世民脸色阴沉,“不管是什么人做,其心皆可诛之”   长孙无忌小心翼翼地道:“微臣准备先从各地的军队调动查起,或许能够有线索。”   李世民点点头:“这件事情不管涉及到什么人,都要给朕一查到底,如果朕连一个为朝廷尽力的人都护持不住,那还有谁会为朝廷尽心尽力?”   “是,微臣遵旨”长孙无忌拱手应道。   “太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李世民又问道。   长孙无忌道:“太子那边一得知这件事情就开始彻查,只是这件事情太诡异,太子一时也没有查到线索。”   “唉朕知道太子也尽了全力,实在是贼人太胆大妄为了,没有想到啊……朕还以为现在已经是四海升平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在大唐的腹地发生这种事情。”李世民轻叹了口气,虽然小婉只是一个女人,但在她朝廷上下以及民间的名气还是相当大的,这次刺杀虽然说不刺传遍朝野,可但凡有些势力的人都知道,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李世民如何行动,如果他这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小婉的日子就难过了。   “凡是这次敢伸手的,一律剁掉,给他一个教训”李世民沉声说道。   “可是……”长孙无忌还是有些顾虑。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李世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可现在如果不砍其手足,将来就要斩首。”   “是,微臣明白了”长孙无忌说道。   “你可以去做事了。”李世民的神色有些疲惫。   “是,微臣告退。”长孙无忌起身拱手告退。   等长孙无忌离开之后,李世民起身来到窗前,怔怔地看着外面。   总算李照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回禀陛下,已经遵照您的旨意办好了,所有人手在半个月内到位。”   “嗯,这件事情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另外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还有她的家人那边也要安排好,一定不可出纰漏。”李世民道。   “是,陛下,奴婢遵旨”李照恭声应道。   夏长海回家的时候脚底下轻飘飘的,脸上也喝得红光满面,只是还没等进屋,便听到李氏大声喝骂的声音……这两天可喜的变化可真不少,最疼爱的小妹回来了,母亲似乎也原谅自己了,可就是……这个媳妇怎么就能不变呢?   刚才的酒意在听到李氏的声音后早已经消了几分,可他不知道李氏为什么吵闹,这个时候正避避之为上,他干脆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休息……好一会和,当屋里安静下来之后,夏长海叹了口气,从脸上挤出来个笑容走进房里。   “你还知道回来?夏大老爷,酒喝足了吧?”李氏叉着腰瞪着他,“我要你请回来的人呢?”   夏长海连忙陪上笑脸:“我今天跟婉儿说了,可婉儿后天就要走,她说这两天只想陪母亲住,哪里也不想去。”   李氏勃然大怒:“哪里也不想去?我看是她根本没把你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才是哼,明天我和我兄弟一起过去,”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平和起来:“亲戚之间总是要互相走动才会亲热起来嘛,可怜她一个人飘零在外,我这当嫂子的总得要关心她嘛。”   “……”夏长海愕然看着这个突然学会变脸的老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三节 白叠子   第四百九十三节 白叠子   在小婉的记忆中,大夫人一向是很强势的,家里一切都把持在手中,内宅的一切都是她说了处,小婉亲生母亲在世的时候,没少吃过她的排头,就连小婉也吃了不少苦头……但公平公道地说,虽然她的要求严苛了些,但也是为了孩子们好,现在想来,倒也不全是辛酸。   而且这一次回来一看,大夫人虽然表面上依然坚硬,像个愈老弥坚的老核桃一样坚硬,但她的性格绝对是变了……以前她无论喜欢哪个小孩子,都绝对不会亲手抱一下的,而今却是抱着妞妞不撒手,连宝儿都有些吃味了。   “母亲,这县城中哪里有卖花草的地方?”小婉问道。   “这个我可不知道,得问巴嫂才行,你想买花草?”大夫人问道。   “是啊,院子里总得养些花草才有生气,看着也喜庆。”小婉道。   大夫人向外看了一眼,摇摇头:“这个大点儿的地方,哪里放养花草的地方。”   “母亲,点缀一下也是好的嘛。”小婉笑道。   “好,你说的有理。”大夫人不忍拂逆她的好意,她转头向厅外扬声道:“巴嫂”   “哎,来了,大夫人有什么吩咐?”家里那个仆妇急忙跑了进来。   大夫人指着巴嫂道:“我上了年纪之后,就懒得出去走动,外面不少事都是巴嫂办的。巴嫂,你带二小姐去卖花草的市场一趟。”   “是,大夫人。”   巴嫂点点头,转向小婉问道:“二小姐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吧。”小婉说道。   “去吧。”   大夫人摸了摸旁边宝儿的小脑袋:“宝儿,帮外祖母在家照看妹妹好不好?”   “好”宝儿懂事的点点头,对小婉道:“娘,有好玩的东西别忘记买给宝儿和妞妞。”   马车在市场入口的地方停下,小婉和紫鹃跟着巴嫂顺着市场走过去……这时候可没有专门的花鸟鱼虫市场,不过大多数花草都是用板车拉着着,眼下正是百花烂漫的季节,一路走过来,有不少卖花的,小婉时不时的停下来嗅嗅花香,看中哪个就买下来,不一会儿工夫,连长青灌木都买了十余种。   “二小姐,这……这实在是太多了。”巴嫂看得有些眼晕,买的这些花草连铺房顶都会铺满,她不知道小婉买这么多花草准备放在哪里。   “全都拉到市场入口。”小婉让跟来的张有付了款,然后继续前行。   “二小姐,还要买吗?”巴嫂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这买一大堆花草回去,就算是二小姐出钱,又怎么向大夫人交待?   关键是,这些东西放哪儿?   “当然还要买,这点儿哪够?”   小婉一开始没想明白,可是听巴嫂无意中嘟囔出声,便想逗一逗她。   走到道市场的尽头,小婉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要买的东西——花种。   “老板,这些都是什么花种?”小婉问道。   “这是杜鹃花。”   “这是牡丹花。”   “这些都是菊花。”   “这是百合花。”   ……   “这是白叠子。”   “白叠子?”   小婉听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之后,总算找到了它的出处——   《梁书?高昌传》:“草木,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纑,名为白叠子,国人多取织以为布。布甚软白,交市用焉。”按此草实,即今棉花,唐时始入中国。   不过据她所知,唐朝的时候虽然引进了棉花……哦,白叠子,这东西的种植和使用都没有普及,很多人都没有认识到它的好处……最重要的是,这东西现在能赚一笔好钱啊   她买了一些别的花种之后,指着白叠子的种子问道:“这白叠子的种子怎么卖?”   卖种子的商贩倒是个实诚人,道:“小娘子,这白叠子开的花倒大,只是大而无用,也没有什么香气。你如果卖的话,十文钱二百颗种子,你拿去好了。”   “没问题,我全要了,你还能不能弄到更多的花种,有多少我要多少。”小婉说道。   “噢,您说的是真的?”商贩有些难以相信。   “当然是真的”   小婉微微一笑:“你能收集多少种子,我可以付定金的。”   “真的吗?”商贩觉得有一种天下掉馅饼的感觉。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难道我家夫人会诳你不成?”紫鹃不乐意道。   “不,不敢,小的多嘴,该打”商贩照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两下,“如果说这白叠子,我的一个侄子以前去高昌国的时候贪图这东西便宜,就买了一大堆回来,结果卖不出去压在家里,一共是……大概有十万颗种子。”   “那好,我给你十两银子做定金。”小婉从口袋里掏出个纸片,这是她自制的名片,上边写着一个地名:“你将那些种子给我拉到这个地址。”   商贩喜出望外,连忙接了名片和银子,口中一叠声的称谢。   巴嫂在一旁已经无语了,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只接昏倒在那儿得了,虽然这银子不是她的,可这……一出手就买了十万颗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种子,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吧?   小婉自有想法,现在的衣服都不用棉花,如果使用棉花做被褥、棉衣,肯定会赚钱的,她以前学校组织下乡劳动,养蚕、插秧、摘棉桃……她干过不少,而且老乡们还跟她念叨过如何浇水,如何防治病虫害,她甚至还跟着弹过棉花,当时还闹最一身的棉花,死党笑话她安上犄角就成绵羊了。岭南那边的气候应该适合棉花的生长,如果能够扩大种植,不仅能够解决当地农民的收入,而且张家还会另外多一个生财之道。   跟那个商贩交待完毕之后,小婉便带着巴嫂、紫鹃等人又从市场转了出去,马车一直在路边等着,那几大车子的花也在那里,巴嫂跟在小婉身后上了马车后,实在是忍不住了,道:“二小姐,这花买得是不是多了?”   “巴嫂,是不好看,还是打理困难?”小婉问道。   “好看是好看,打理起来也没什么困难,可家里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巴嫂为难道。   “别急,巴嫂,你跟我走就知道了。”看到巴嫂实在是急了,小婉笑着安慰道,巴嫂心里纳闷,又不好再说,只能闷着头想着怎么回去跟大夫人交待。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马车停了下来,小婉笑道:“到家了。”   “噢,到家了。”巴嫂连忙下车打开车帘……“呃,二小姐,好像我们走错了。”巴嫂看着瞍前的大门犯晕了,她有些责怪这个车夫,竟然连道也记不住。   “没走错,下车吧。”小婉扶着紫鹃下了车,对张有道:“让他们先将花草都摆在院子里。”   她又转身吩咐巴嫂:“巴嫂,你去熟悉一下这个院子,看看这些花草放在哪里合适,等大夫人她们搬过来的时候,稍微调整一下位置就成了。”   “可这不是咱家,大夫人搬……二小姐,这该不是你为大夫人买的宅子吧?”巴嫂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惊愕地问道。   “为什么不是?”小婉反问,“你快去帮忙指点吧。”   “不行,婉儿,我不能要。”   大夫人将房契推到小婉面前:“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怎么可以拿夫家的钱为娘家添置宅子。”   “娘,这是我自己的钱。”   小婉将房契推到大夫人面前:“造化弄人,女儿从小与父母分开,不能在膝下尽孝,幸亏老天垂怜,在有生之年让我们阖家重新团聚,这是我孝敬家里的,与张府无关。”   好说歹说,大夫人总算是收下了房契。   说起来,小婉原来的计划是等离开之后再让张义做这件事情的,可是恰好有个商人要搬离怀宁,这套宅子又确实不错,小婉也很想在临走的时候让家人住上大宅子,所以就让张义立即买下来。   此时看到大夫人已经被说服,小婉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就在这时,厅外有人禀报,说是大少夫人李氏求见。   大夫人脸上现出一丝讶色:“这李氏怎么突然明白起事理了?”   “大夫人,她还像还带了两个舅爷过来。”门房禀报道。自从李氏撺掇着闹事之后,大夫人就吩咐门房在李氏过来的时候,不允许她直接入门。   “这一定是听了你的事情,又不知道想打什么主意了。”   大夫人倒是一语中的,她将桌子上的房契起了起来,对小婉道:“你大嫂这人抓鼻子上脸,记住,千万不能答应任何事情,就算是应付的话也不要说。”   “是,母亲,我知道了。”小婉应道。   “好了,让她进来吧。”大夫人淡淡地说道。   门房出去不一会儿工夫,那李氏带着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和一个丫环走进大厅,她先向大夫人行了个礼,假意地问候了几句,便向小婉笑道:“小姑子,前两天你刚上门的时候,嫂子正与你哥哥为了点事情吵架,当时正生着闷气,有所怠慢不要见怪啊。”   “怎么会,嫂子,你太客气了。”小婉淡淡地道。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四节 立威   第四百九十四节 立威   “对,对,太对了,一家人根本用不着说两家话。”李氏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假,“妹妹,听说你明天就要走,是不是?”   妹妹都叫出来了,这脸皮也实在是够宽宏的,小婉听着像吃了个苍蝇般的些有恶心,淡淡地应了一声:“是。”   “那就对了,听说你要走啊,我这心里揪得慌,你哥哥也不放心,老跟我念叨。哎,我给你介绍一下,”   李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招手将那两个男子叫到近前,她指着一个一身文士打扮的人道:“这是我大哥李国隆,是远近有名的才子,帮人写过好几次状子。”   她又指着另外一名年龄似乎略小的男子道:“这是我二哥李国荣,等闲三、四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而且帮着我父亲管了十多年的铺子。”   “幸会”小婉淡淡的点头,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盏自己低头喝茶。   大厅中顿时静了下来,只听到她低低的啜饮声。   “小妹,这就完了?”老2李国荣瞪起眼珠子看着李氏。   李氏也郁闷了,在她的计划里,小婉听到自己所谓的‘担心’之后,又知道了自己两个哥哥的‘能耐’,应该恳切地请求她帮忙说服两个哥哥帮忙才对,怎么只说了两个字就没下文了?   真是迟钝   李氏最后轻蔑地做出了这个评价,继续维持着笑脸道:“妹妹,妹夫千里为官也不容易,身边总得有人帮忙照顾文案,才不会被那些油吏欺骗,我大哥精于文事,又是自家亲戚,正是最为可靠的人选;我二哥精通处理各种事务,最适合总管的职务,比你带的那几个嘴上**的人老成得多,这都是自家亲戚,你哥哥又是最疼你的,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啊。”   小婉淡淡一笑,看到李氏和那两个男子脸上升起的猥琐笑容,语气一转道:“不过大嫂一定不知道,我张家有一个家规,想要成为张府的管家,首先要签了身契,令兄真的肯屈就吗?”   啊?   李氏和李氏兄弟都愣住了,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们被耍了   李氏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精彩,李氏兄弟二人却是大为愤怒,李国劳喝道:“臭婆娘,你竟然然让我们兄弟为奴”   “错”   小婉脸色一怔,道:“就凭你们两个,就算是肯上门为奴,我张府也是断然不收的”   “找打”   李国荣眼珠子瞪得老大,作势欲扑。   小婉稳坐不动,清叱道:“大胆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从外呼啦一声冲进来十数名带刀的护卫,上前二话不说就将李氏兄弟二人捆了起来。   “放开你们是什么人?……”   李氏先是大惊,接着扑上去扭打放泼,那些护卫都是御林军中的精锐,对付她简直连手脚都不需要动,只是小心避免碰触到尴尬的部位。   此时那兄弟二人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名护卫嫌李氏闹得不像话,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这一下比较有效了,李氏坐在地上开始大放厥词,连威胁带骂人都有了,小婉还是第一次听到从一个女人的嘴里骂出如此精彩的国粹。   “夫人,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理?”一名护卫上前请示。   “很难处理吗?”   小婉有眉毛一样:“公然咆哮、辱骂甚至袭击朝廷命官,依照《大唐律》应该以谋逆论处”   “是,夫人,小人这就去将他们送给官府”护卫应道。   “你、你吓唬谁?大爷不是被吓唬大的”老2李国荣犹自嘴硬。   老大李国隆却是脸色惨白,他却是有一点儿墨水的,知道小婉若是真的以这个罪名将他们送去官府,说不定还真的是诛灭九族,当下跑在那里连连叩首道:“大人饶命啊,舍弟鲁莽,并非有意冒犯大人”   李氏立即停止了哭闹,她这才想到小婉也是官身,虽然她不懂得大唐的律令,但也知道袭击官员的问题是非常严重的,尤其是看了李国隆的表现之后,心中更是惊惧,坐在那里竟然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大夫人也听到厅中鬼哭狼嚎似的声音,从后面出来,看到眼前这等情况,便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婆婆,救命啊”   李氏两眼一亮,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扑到大夫人跟着:“婆婆,跟小姑子求求性,她要杀了媳妇的两个哥哥啊”   紫鹃在大夫人耳旁低语了几句,大夫人立即明白了小婉的用意,当即冷着脸道:“你这两个哥哥太不晓事,竟然敢在我们家里袭击婉儿,事到如今,你让老身如何处理?”   李氏一听,顿时更加害怕起来,抱着大夫人的腿哭泣不已,看着平时那般狂悍的人此时哭得可怜,大夫人也是不忍,小婉原本就是要立威,同时给她一个人情,当下便说道:“婉儿,你大嫂的两个兄弟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谋逆的举动,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头,他们现在已经错了,毕竟不看你大嫂的面,也要看我这张老脸和你大哥的情面上,就饶了他们这一回无心之失吧?”   小婉微微蹙眉:“他们真的是无心之失?”   “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三个人连连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小婉,唯恐她摇头。   “好吧”   小婉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微微点头:“王参,放开他们,打他们出府,我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   “是,大人”王参答应一声,将李氏兄弟连打带踹地赶出府去。   听着两个哥哥一连声的惨呼出门,李氏倒是大大松了口气……两个人喊叫的声音虽然是远远传来,但李氏倒是放了心,至少他们二人底气挺足的。   赶走了李家兄弟,小婉也没有给李氏好脸色,等李氏讪讪地告辞之后,小婉这才向大夫人请罪。   “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何罪之有?”大夫人叹了口气道:“希望你大哥趁这个机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我们能够帮他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是,母亲。”小婉轻声应道。   大夫人叹了口气:“你要走了,还想着这个家里的事情,待会儿使人喊你大哥和雨儿夫妻俩过来给你饯行,我下厨给你炒几个你最喜欢吃的菜。”   小婉怔了一下,又连忙谢了,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夏世海和夏小雨夫妇都过来了,那李氏却是没脸过来,自己在家里对着墙怄气,小婉看那丫环眉眼闪烁的,估记又是得了什么吩咐,也没有理会她。   ……   却说那李氏,等夏世海过去吃酒,,便有些坐不住,她已经将帆使足,也不好意思在撕下面皮过去,倒显得自己眼皮浅,没见识似的。她手里捧着个茶盏,在地上走来走去,打人到大门前去看看夏世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注意到茶水早凉了。   只是二人失合已久,哪里有这份默契,李氏一直等到天黑才等回浑身酒气夏世海,这心中大为愠怒,可因为想到小婉的缘故,也不好在下人们面前给他没脸,直到夏世海喝了醒酒汤,换上衣裳洗脚上炕,她这才将下人们都打发走,坐在炕边对夏世海抱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妹妹明天真的要走?”   夏世海今天喝了不少的酒,头觉得有些昏沉,眯缝着眼睛道:“当然是真的要走,妹夫在岭南,她当然要去找妹夫,这里只是她的娘家而不是婆家。”   “我听说这一次妹妹带着十多车的东西?”   “是有不少,可那边府上的地方不够,都放在客栈里。”   夏世海忽然有些醒过味来了:“你想什么呢?妹夫在那边至少要呆三年,她那多是过日子的东西,和咱们无关。”   “是和咱们无关,可总得孝敬母亲吧?”李氏撇撇嘴试探道。   “那是”   夏世海打了个嗝,道:“说是买了一座二进的院子给母亲她们居住。”   “二进?”   李氏一听两眼冒光:“那房契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夏世海看了她一眼:“当然是母亲的名字。咱们已经与母亲分开居住,难道还会写咱们的名字不成?”   李氏理直气壮地道:“你母亲百年之后你就是继续承人,那宅子早晚还不是你的?等你妹妹走了,你就去央求老太太将房契改了你的名字。”   “你胡说些什么?”   夏世海生气道:“我不能孝敬母亲,可也不能将妹妹孝敬母亲的宅子攫为己有,就算将来留给我,那是将来的事情,这些话以后别跟我说,否则就算是我不理会,婉儿也不会原谅你的”   “不原谅又怎么样?”李氏低声嘟囔,“她还能总在这里看着不成?”   “她是不能老呆在这里看着,可她已经嘱咐过县里的大老爷,如果真的闹起来,恐怕这次进去的就是你了”   李氏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幕,顿时哑火。   第二天一早,小婉就带着人上路,向韶州方向而去。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五节 疑云   第四百九十五节 疑云   “咱们现在的位置是淮南道,向西南方向顺着长江、洞庭、湘法西斯,沿途穿过鄂、岳、潭、衡、郴五往上就算是到达韶州了。不过,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然出来一趟,我们也大可以转一转,巴陵的八百里洞庭湖是不可不游的。”   在出淮南道的官道上,小婉坐在马车里拿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头,紫鹃等人则小心翼翼地护着这张地图,跟宝贝似的。如果是在现代,这种程度的地图还不如旅游图详细,可在这个时候,那就是个宝贝,紫鹃和雪雁一个出身卢国公府,一个出身平阳公主府,知道这幅地图的宝贵。   “娘,为什么要在巴陵看洞庭湖,那边好玩吗?”宝儿趴在车窗上一边向外看,一边问道。   “不是好玩,是好看。”小婉连忙伸手将他的小脑袋拽回来,“向窗外看的时候,不要把脑袋伸出窗外,这样很危险的。”   “娘,是不是很远?”宝儿不高兴地缩回脑袋。   “是很远。”小婉肯定地点点头,若是现在有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   “那岂不是还要坐很久的马车?”宝儿的小脸皱得更加厉害了。   “你若是做得烦闷了,可以去跟张有骑马,一定要听话。”小婉说道。小孩子天性好动,长时间的在马车里呆着,比做长客汽车还可怕,坐得都没精神了。   “娘,娘,我也要马。”   怀中的妞妞奶声奶气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娘也出去骑马,带着妞妞。”小婉笑道。她也是在车上呆得气闷,偶尔出去骑马轻松一下也好。   “夫人,小姐还小,骑马恐怕不合适吧?”紫鹃有些不放心。   “人家突厥人无论男女,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家都行,咱怎么就不行?汉人的血性都是自己把自己骄惯没了。”小婉不以为然道。   紫鹃没有再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而且自家夫人的骑术她也知道,带着一个小娃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几个人就在车里换上了骑装,然后下车换马,妞妞也换上了一身特地为她缝制的骑装,坐在小婉身前,身手揪着缰绳,很有小骑手的派头。   “娘”   前面宝儿从张有身前探头回望,向小婉挥动着小马鞭,也是一脸的得意……这个臭小子,现在不大愿意往小婉身前凑合了,说什么要培养男子汉的气概,需要离女人远一些,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注意安全”小婉向他挥挥手,张有催动马匹,宝儿立即将脑袋缩了回去。   “娘,哥哥……”妞妞着急了,使劲儿抖动着马缰,那马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急得小姑娘脸都红了,眼里已经有了蒙蒙的水汽。   “妞妞,我们追上去”小婉双腿轻轻一挟马腹,健匹轻轻地扬起脖子嘶鸣一声,迈开长腿小跑起来。   小姑娘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小婉从妞妞手里将缰绳接过来,另一只手扶住女儿,任凭马匹轻快地跑动起来,身体随着马匹的节奏轻轻起伏,连日来窝在车厢里的憋闷感顿时一扫而空,妞妞乖乖地坐在那里,眼睛东看西瞧的,似乎有些忙不过来,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说不尽的可爱。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张有停住了马,手向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都停止前进,然后挥手命旁边的一个家丁策马前往路边查看。   那名家丁翻身下马,随着执着一条短棒,随即发出一声惊咦,然后回头道:“有哥,这里有几个孩子,有两个还受伤了。”   孩子?   小婉微一皱眉,将妞妞抱起来交给旁边的紫鹃,催马来到近前,只见在草丛里呆着五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其中有两个男孩的身上被人用破布胡乱地裹住,但还有血向处渗出,两张脏兮兮的面孔已经发白了。   看到眼前出现的几个人,五个孩子都害怕得抖了起来,其中有两个略为勇敢的孩子抓志了身旁的石头,作势欲掷。   “大胆”   那名家丁上前一步,举棍欲打向那两个孩子的手臂,却被小婉喝住:“住手切莫吓倒了他们”   随后她慢慢走过来,脸上露出微笑道:“小朋友,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她指了指那两个受伤的孩子:“你们这两个同伴受伤流了好多的血,会死人的,我让人过来给他们包伤止血好吗?”   五个孩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女孩警惕地着着她:“你不骗我们?”   “骗你是小狗。”   小婉微微一笑,示意张有让人去拿药箱,“不要派人过来,告诉王参派人去周围警戒,不许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无论如何,伤害孩子的人都绝对不会是好人,小婉虽然不知道孩子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但保持一定的警惕是绝对必要的。   不一会儿的时间,张有已经拎着一个药箱跑过来,小婉亲自动手,先将其中一个伤者身上的裹伤布解下来,然后用剪刀前去受伤位置的衣服,露出伤口。   “是箭伤,好在入肉不深。”张有轻声说道。这个时候的医术,如果射伤内腑,几乎就可以宣判死刑了,除非有强悍的体质或者遇到强悍的医生。   小婉也看出来了,伤口之所以不深,并非是射手的手下留情,而是因为距离过远,兼之射手用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强弓。   “我现在给你的伤口消毒,有些疼,一定要忍着,听到没有?”小婉轻声说道。   伤者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虽然害怕,但很懂事,坚强地点了点头。   小婉也没有别的办法,蘸了酒精开始清理伤口……这个过程是必须的,尤其是先前用的包扎物已经让伤口受到一定程度的感染,小婉更不感大意,清理得十分认真,小男孩疼得浑身肌肉乱颤,却神奇的没有叫出一声,待小婉将伤口清理好,然后上药包扎,男孩竟然已经昏了过去,嘴角还流出数缕鲜血,竟然是将嘴   “好坚强的孩子”   小婉赞叹地摇摇头,然后立即处理下一个孩子的伤口。这个孩子的年龄比刚才的那个稍大,但伤口同样的可怕,小婉这次将一卷布放进他的嘴里让他咬着,毕竟清创时的疼痛连很多大人都受不了。   足足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将两个孩子的伤势搞定,此刻两个伤者都昏睡了过去,另外三个孩子看着小婉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显然她已经用行动赢得了他们的一定程度的信任。   这几个孩子的表情显然都是受到了惊吓,而且从那两个孩子的身上可以看出并不是意外受伤,虽然小婉不欲多事,但若是让她看着这几个孩子自生自灭,她是做不到的,但这些孩子们的防备心理太强,似乎也不容易让他们立即信服……帮助别人也是个复杂的工作啊   沉思了片刻,小婉又对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子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我很想帮助你们,而且你们那两个受伤的同伴也需要继续观察,否则伤势很有可能恶化。”   她指了指来时的方向:“我们是那个方向过来的,要去南方,岭南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把你们藏在马车里,保证谁也看不到你们,怎么样?”   女孩有些犹豫,另外两个孩子则呆呆地看着她,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女孩默默地点头,却是什么也不肯说。   小婉也没有继续追问,指挥着人将他们移到马车里,尤其是那两个伤者,移动的时候众人都很小心,有人已经在低声咒骂那些伤害他们的凶手了。   小婉多少也懂得心理学,现在孩子们还处于对陌生人、陌生环境的警惕之中,急于了解情况只能是让他们更回警惕,只有当信任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们自然而然地会主动交流。   车队继续前行,只是护卫们稍为有些紧张,小婉此时已经带着宝儿和妞妞返回了车上。走了一段路,她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略一思索,便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朝窗外道:“请王将军过来一下。”   有人禀报王参,王参立即策马来到车旁:“大人,有何吩咐?”   “别一口一个大人的,非公事场合,跟张有他们一样称呼‘夫人’即可。”小婉道。   “是,大……夫人”王参差点儿又说溜嘴了。   “我估计那几个孩子是在前面被追杀过来的,说不定会在前面遇到追杀他们的人,你让大家放轻松一些,不要露出破绽,这件事情要缓缓图之。”小婉说道。   “是,夫人。”王参应道。   “等一下。”   王参刚要离开,小婉又将他叫住:“等一会儿如果遇到有人询问,就说没看见,也不要报出我的官职,就说是韶州刺史的家眷即可。”   “是,夫人”尽管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参还是答应着离开,将命令传递下去。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六节 麻烦来了   第四百九十六节 麻烦来了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是很难说清感觉的。善恶好坏,根本不需要理由,往往凭直觉就能主观下结论。被救的五个孩子当中,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名叫诸玉清,今年十二岁,在看到小婉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亲近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包裹完伤口之后,小婉本来想想几件衣衫给五个孩子换上,只是她们大多瘦骨嶙峋的,却是不合适,只好暂时罢了,取水给她们洗了头脸和手,五个孩子当中只有诸玉清一个女孩,也是最大,另外四个也在十岁和十一岁,等马车再次开始跑起来的时候,那两个受伤的孩子也已经醒过来,小婉命人将食物拿过来,而两个孩子现在不能躺着,只可以趴着或坐着。   “这是面包,里面夹着火腿,吃完了喝杯牛奶,如果不够还可以再送过来。”雪雁在旁边柔声道,有一个孩子受伤太重,不能抬手,只好由她来喂。   几个孩子看来都饿坏了,再加上面包这东西可是个稀罕物,所以吃得狼吞虎咽的,只有诸玉清慢条斯理的,吃相十分优雅。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的速度开始降低,车外张有禀报有官府临时设卡,恐怕要担搁一下时间。   从诸玉清等几个孩子脸上的惊惶神色,小婉知道有麻烦冲她们来了。   一般来说,官府只有在发生重大案情的时候才会设卡,收税那是另外一回事,而对于官眷来说,这设卡搜查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所以小婉并不是很担心,况且她另有身份,便是一州的刺史,也无权搜查她的车辆。   “不要害怕”   小婉轻轻地揉了揉诸玉清的头发,示意女孩儿安心:“只要你们不想下车,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我手中带走你们”   ……嗯,有一些人没有算在其中,譬如李世民、李承乾等人。   “不过,你们是不是有些事情应该告诉我?”小婉微笑着问。   孤孤单单地躲在路障后面的陆易行毫不起眼,他也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路障的前面有两名捕快大模大样地站着……对于陆易行来说,最好此次事件,不要他出面,一切就能顺顺利利解决。雇主之所以请陆易行出马,目的亦不过是来加一道保险锁,并不希望他这位总捕头真的出头解决。 然而,雇主和陆易行息事宁人的愿望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看到两名捕快灰头土脸的回来,陆易行长叹了一口气……麻烦来了,而且还不小   事实上,在看到这些马车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妙,首先不太可能是商人,其次就是对方的势力……因为有二十余护卫是公然带着刀箭的,武器也就罢了,官府对于弓箭类武器的管制尤为严格,这些人肯定不是寻常人物。在那两名捕快上前之前,陆易行已经充分考虑到这一情况,但他依然派那两名捕快上前,并不是指望万分之几的侥幸,而是想预知某些变数的程度。   眼前情况显然属最糟糕的那种,那些人并没有采取激烈的手段,只是让人很不客气地赶回来了陆易行一向认为,这种并不倚仗身份地位的优势,能保持冷静面对挑衅的对手是最可怕的   拿人钱财,就得给人消灾,陆易行连续打出手势,让官方人继续走程序,其余人准备,他再看看形势变化。   “什么人竟然想抗拒检查?”武昌县捕头刘怀志远远地高声喊道。   能把捕快打发回来的人,打发走一个捕头自然不在话下。官府的威严是针对平民百姓的,针对特权阶级无效。   王参和张有提马来到最前面,刘怀志看了一下他们的衣着……一个客家模样的服饰,一个明显是护院的教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关键还在于马车里的主人。   “车中乘坐的是韶州刺史张陵张大人的家眷,你们想做什么?”   张有冷声喝道,眼前这些人都是官差,不管他们在做什么事情,但显然不能用对于地痞无赖的方法来对付他们,只好将小婉的身份抬出来,希望不要说出另外一个身份,这也是小婉的意见。   一经提醒,陆易行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大了好几圈。   虽然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那同罪的王子多半是不得志的,早晚需要解决掉的家伙,刺史也是一方大员,其夫人也是有诰命的,自己一个总捕头无凭无据的怎么能到对方的车上搜查?   捕头刘怀志和那几个捕快早就面无人色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眼前这支车队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我们夫人要去韶州,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差役,竟然在这里设卡拦路?”张有不满地责问。   “请问尊驾如何称呼?”刘怀志擦擦额头的冷汗,恭恭敬敬地问道。   “我是张府的管家。”张有冷冷地回答。   “张管家,小的是武昌县捕头刘远志,这也是上命所差,在此检查过往车辆,捉拿逃奴”刘怀志说道。   “哼”张有鼻孔里冷哼一声,脑子里却闪过诸玉清她们几个小孩子的面孔,大约是同样的出身贫寒,他对那几个孩子极有同情心,不相信她们是逃奴。   “刘捕头,你是不是想说,我们这些人都像是逃怒,意欲带去讯问盘查一番?”王参在一旁冷冷地问道。   刘远志哆嗦了一下,王参这句话自然是表明不怕翻脸,胸有成竹,他这个小小的捕头根本没法子接口。   “例行公事,职责所在”刘远去艰难从口中吐出八个字。说话的瞬间,他考虑了很多,得出结论,现在退缩,未免太晚,硬着头皮撑下去。   刘远志的运气不坏,虽然他的行为很讨厌,但目前并没有作出攻击性的举动,所以车队方面也不可能对他们采取攻击行为,毕竟眼前这些人还是官府中人,所以王参和张有都保持了比较克制的态度。   他们的迟疑,却是让陆易行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在他看来,眼前这些人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而且他有一种感觉,对方可以知道那些被追捕者的下落……事实上,雇主同样在派人四处搜巡,他们已经联系官府在这条道路的两端都设有卡子,可以肯定那些人必定在他们的包围之中,唯一逃脱的可能就是利用大路上往来的马车,否则他根本不需要跟这支车队耗下去。   把握住对方不想采取强硬行动的态度之后,陆易行发出指示,而刘远志在得到指示之后,立即将心一横,摆出为职责所在,不成功,则成仁的态度   王参和张有得过小婉的吩咐,就与对方玩起水磨功夫,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同时小婉也需要时间。   局面似乎一下子僵持住了。   刘远志觉得自己更倒霉了,虽然看出对方并不想将局面闹得不可收拾,可他却不敢过于逼迫……真逼急了,动起手来,最终吃亏的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他。   毕竟对方是三品大员的家眷,或许上边的县令没什么事情,可他这个捕头恐怕只有背黑锅的份儿……而且严格说来,这也不算是黑锅。   这个时候,陆易行不得不出面,但王参立即质疑对方设卡的合理性——这关卡不是说设就设的,没有过得去的理由和相关的公文,就算是本地县令也不能凭着嘴里的一句话设卡。而问题是,像陆易行和刘远志做的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公文或者海捕文书之类的东西?   这一回又轮到陆易行和刘远志底气不足了。   “你们真的是官差吗?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你们的身份?既然在这里设卡,又为什么拿不出公文来?还有,你们刚才说是追查几个逃奴?难道逃奴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设卡追捕吗?我怀疑你们是公器私用”王参厉声叱喝。   陆易行第一时间变了脸色,显然王参的问题已经打到了他的痛处。不管怎么说,有一个罪名是逃不了的,那就是‘公器私用’,而且认真追究起来,这追捕逃奴的说法也是靠不住的,虽然他身后的雇主实力雄厚,却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陆易行一下子进退两难了,对方态度的突然强硬,大大的出乎他的意外,很显然对方要在这件事情上追究起来了,这样一来,显然让问题更为复杂了。   可如果不将那几个小孩子拦截下来,他的雇主就很有可能是杀身之祸难逃。   最糟糕的是,对方既然要追究,而他又已经现身出来,那就彻底没了选择的余地,必须硬干下去,后果如何已不重要,糟的是,现在退缩已晚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考虑后果,咬了咬牙,陆易行下达了全力拦截的命令,而张府的护卫们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闷雷一般的蹄声,似有大队人员向这边赶来,双方人都有些吃惊,不知这意外的变数会是何方神圣。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七节 武昌鱼府   第四百九十七节 武昌鱼府   马车之中,小婉的面色铁青,连正在给两个受伤的孩子喂食的雪雁也都惊愕的张着小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外面的捕快们亮出身份而被张有等人拒绝之后,小婉已经完全赢得了诸玉清的信任,她将事情的始末向小婉详细地说了一遍……似乎也没什么复杂的,一些道德沦丧的人仗着家世与官府中人勾结,多年来掳掠男女幼童贩卖获利,诸玉清她们五个孩子也是被那些人掳掠的,只是诸玉清颇有急智,竟然被她们几个孩子觑机逃了出来,只是有两个男孩子在逃跑的时候被人用箭射伤,这才使她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却也因此没有被在前面堵截的捕快抓获。   “你可知道掳掠你们的是什么人?”小婉问道。   “是武昌县城张怀义家,据说他的叔叔在朝中当大官。”诸玉清道。   “你的家是哪里?为什么不跑回家呢?”小婉又问。   “民女亦是武昌县人士,家住县城之中,只是有恶奴在后追赶,民女恐慌遗祸家人,故此向城外出逃。”诸玉清回答的甚是有条理,很让人疼爱。   小婉微微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去县衙报案呢?”   “县令汪正与那张怀义是郎舅之亲,两人的关系在武昌县无人不知,民女若去,不啻是自投罗网,故此想逃至夏口报案”诸玉清答道。   夏口是鄂州的治所,刺史府所在,诸玉清所想倒也不错,可那些人岂会让她们到达夏口?   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这种事情,小婉也是叹息不已。   外面的争执还在继续,小婉细听了一会儿,又问道:“诸玉清,你可知道那囚禁你们的所在?里面还有没有其他被掳的幼童?”   “记得,我们逃走的时候,里面还有二十多儿男女幼童,看守我们的大约有六、七人。”诸玉清说道。   “好,你可能划出那个关押你们的地方?”小婉问道。   “能,民女愿意带路”诸玉清答道。   小婉点点头,命人取了纸笔给她,然后让雪雁将王参悄悄唤过来。   听了小婉的复述,王参亦是气愤难当,拱手道:“此事如何处理,还情大人赐教?”   “光我们是不成的。派两个人入县城监视那所宅子,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动静,再派两人带了我的官印和圣旨去找那刺史,直接调动州兵,恐怕那些衙门捕快都与张府有联系,在行动之前不得泄露目标所在,只许刺史一人知晓。”小婉吩咐道。   “如果那些孩子被转移走了呢?”王参担心道。   “那也无妨,即非完卵,何愁无缝?”小婉冷冷地道。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飞雷一般的蹄声,小婉的脸色微微一变:难道是对方的援手?   光天华日之下,她倒是不担心对方会对她怎么样,只是万一形势不妙,她怕保不住这五个孩子,少不得要亮出身份,难道他们还敢杀官造反不成?   想到这里,小婉也镇定下来,看到五个孩子惊怯怯的模样,她微微一笑,轻声安慰道:“不要害怕,我不会将你们交出去的”   听了她的话,五个孩子的神情顿时一松,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远处扬起了漫天的灰尘,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对峙的双方都是神情紧张,不知道来的是何方神圣?大家都期待着形势会向自己这一方倾斜。   数十名骑士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一匹骏马载着一名青年越众而出,一边疾驰,一边回头大喝道:“来比一下坐骑脚力,获胜者今天打到的那张赤狐皮就归他所有”   是过路的   听其语气,再看他们鞍前马后的东西,就能够判断出这些人应该是打猎归来,而且这些人大多是家丁装束,前面几个青年人都骑着纯种名马,显然身世不凡。   张有等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对方的援手便好,至于其它……他们根本没想过在目前的情况之外,会有人对他们援手或帮助。   而陆易行的脸色却陡然难看了起来,因为他已经认出来那是些什么人。   “谁在前面堵路?”   那名最先冲出来的青年看到前面的路障,略为控制胯下的马匹,降低了速度,厉声喝叱道。   “快,把路让开”陆易行第一时间下达命令,只要将这几位难惹的主儿送走,别的事情都好说。   捕快们听他发话,连忙七手八脚的将路障拉开了一个大豁口来。   即然道路已经通畅,那名青年倒是无意去追究官道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认识陆易行和刘远志,即然是官府设卡,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与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健马像一阵风似的越过路障,越过了车队向前疾驰。   陆易行心放下了一大半,如果这位青年介入到冲突中来,他除了立刻识相放弃之外,还真没有其它的办法,谁让这些贵人动不动就有些怪异的想法呢。   后面的四十余骑蜂拥而来,扬起了大片的灰尘,只是如今对峙的双方谁也顾不上这些,登时都变得灰头土脸起来……在这一点上,双方倒是志有一同,都希望这伙人早一些过去,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车队的后面,有四骑马脱离了车队,在混乱中悄悄的溜走了。   不想节外生枝的陆易行只希望这些讨厌的家伙走得越快越好,今天已经招惹了个麻烦,他不惹再沾染这个**烦。可惜的是,陆易行虽然满心盼望着息事宁人,可现实是残酷的,他的愿望注定要落空。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一支车队被一群官差围堵,绝对有可赏性,那些人当中又怎么可能没有看热闹的?此时王参已经办完小婉交待的事情,担心张有在前面应付不来,便催马来到他的身旁,正落在有心人的眼中。   一身年龄不大的家丁骑马行在里侧,也就是最靠近车队的一边,他看到迎面驶过的王参便是神色一怔,露出思索的神色,随即大声叫道:“大管家”   “什么事?”   虽然身处高速奔驰之中,已经跑到前面的中年人还是听清了少年的喊声。   少年催马赶上去,在中年大管家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大管家立即勒转马头来到车队跟前,向着王参一拱手:“请问阁下可是王参将军?”   王参心中顿时有些惊疑,不想竟然在这里会遇到认识自己,在马上拱手道:“本人正是王参,不知尊府如何称呼?”   对方明显着是下人,他也不好自称‘在下’,也没办法用尊称称呼对方,这倒是有几分古怪了。   大管家却是执礼甚恭:“小的鱼全,家主武国公(杜撰)。”   武国公鱼玄忠,是隋开国功臣鱼俱罗的长子,曾经跟随平阳公主,后转入李世民帐下,军功累积,官封武国公,这武昌县正是其老家所在。   王参还在沉吟如何说话,旁边的张有却是眼神一亮,连忙上前道:“鱼管家,小人张有,是韶州刺史张陵张大人府上的管家,车上乃是小人的主母”   “哦?”   鱼全神色一动,立即向旁边一人道:“立即去将大少爷喊回来”   像他这种大户人家的管家,不仅要管理府上的事务,同时眼睛也要亮,对各权贵之间的关系也要理顺得清,否则就不配做总管。   鱼俱罗和张须陀都是故隋重臣,相交莫逆,故此张府与鱼府也算是通家之好,只是武国公鱼玄忠一直在外任,张府到了长安之后,虽然有过往来,但不是很多,而张有是张陵提拔的管家,如果是张忠或者张义他们,鱼全肯定就认识了。   此刻听说是张府的车队,鱼全毫不犹豫地让人将车队护住,然后派人请回已经过去的大少爷。   鱼府的家丁身手都相当了得,闻言飞身下马,在车队前结起了阵势与那些捕快对峙。   王参还有些莫名其妙,而陆易行却是一脸的沮丧。   “陆总捕头,不知道韶州的张刺史身犯何罪,竟然劳动大人亲自出马缉捕?”鱼全来到陆易行面前问道。   “鱼管家说笑了,小的天胆也不敢缉捕张大人的家眷。”陆易行苦笑道。他之所以盼望着鱼家的人快走,就是担心这些人之间有什么瓜葛……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多出一个变数,今天的事情恐怕要不了了之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要搜查,而是赶快将这些人给打发走,说不定那几个小东西还藏在某处呢。   这时,那位鱼家的大少爷已经带着两名年轻人返回,听到陆易行的话,冷冷地道:“陆总捕头,既然不是为了缉捕张大人的家眷,那为什么在此设置路障,我记得早晨出行的时候,并没有这些路障。”   陆易行开始擦汗了:“大公子,是这么回事,武昌张府有几个家奴窃了府中的贵重物品出逃,所以……”   鱼玄忠打断了他的话,道:“张府?是张怀义的府上吗?就算是张怀义家出了逃奴,那也应该是武昌县的事情,怎么劳动你陆总捕头的大驾?”   “这个……在下适逢其会,所以前来帮忙。”陆易行开始出汗了。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八节 鄂州刺史   第四百九十八节 鄂州刺史   “鱼大公子,我家夫人有请”紫鹃来到鱼玄忠马前行礼禀道。   鱼玄忠这才怒气冲冲的瞪了陆易行一眼,跟着紫鹃来到小婉马车前。小婉命人打开车帘,诸玉清她们几个却隐在她和雪雁的身后,而且鱼玄忠也不好意思往女眷的马车中仔细打量,所以并未注意到车内情形。   在一番交谈之后,小婉首先是致歉,因为着急与夫君相聚,所以不及去府上拜会……这些自然都是一些颜面话,虽然张、鱼两家祖上交谊不寻常,但小婉是独自出门,并没有张陵陪同,不去鱼府拜会也说得通,只是这么一番诚意表达下来,鱼玄忠的面子、里子都有了,当然不会计较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何况他本来就不是来追究小婉是否失礼的。   这时他身后的两位年轻人也跟着过来,鱼玄忠吩咐道:“快过来见过张夫人”   然后又对小婉介绍道:“左边是舍弟鱼玄恕,右边是舍妹鱼玄殊。”   鱼玄殊……那跟鱼玄机有没有关系啊?   小婉有些胡思乱想起来,这时两个人已经上前见礼,小婉也连忙还礼,那鱼玄殊却是男装,行了一个男儿礼,笑道:“早就听得嫂子的大名,想着要请教音律,只是缘悭一见,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小婉淡淡一笑:“妹妹谬赞了,我于音律之学只是粗通,若说请教,当然要首推公孙大家。”   “咳”   鱼玄忠干咳一声,关切地道:“张夫人,一路辛苦,从这里去县城住宿还颇有一段路程要走而且现在这情形似乎也不太合适,天也快黑了,今夜就在前面敝府的一个庄子暂时休息一夜如何?”   “不胜荣幸,多有打扰了”小婉微微含颔首道,忽然,她心中一动,道:“大公子,那些官差大人也是公事辛苦,可否请他们也到贵庄休息一二?只要是过了今晚便可。”   鱼玄忠先是一怔,沉吟半晌道:“这个却是无妨,想来我鱼某人的面子,那陆易行也不敢拒绝。”   此时,陆易行见到鱼、张两家已经攀上了交情,知道今天是没什么办法了,当下就秘令全体开溜,只是他们的脚步一动,便被那些似笑非笑的鱼府家丁拦住了。   “诸位请留步”大管家拦在陆易行面前,嘴里似乎很客气,但脸上的神色可一点儿不像是留客人的模样。   陆易行硬着头皮上前道:“大管家,我们是执行公务,有所冒犯,实是出于意外,请多见谅”   “陆总捕切勿误会”   鱼玄忠策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易行道:“择时不如撞时,鱼某早就有心交陆总捕这个朋友,恰好今日打有不少野味,还望总捕头和诸位兄弟去前面舍下小酌,如果陆总捕拒绝,那可就是不给鱼某面子。”   一番话彻底将陆易行拒绝的话堵回了腹中,这个时候若是再说什么,那可就真的是好赖不知了。一咬牙,陆易行拱手道:“那陆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远志和其他捕快面面相觑,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一起跟着鱼家人走,那模样说是请客,倒不如说是押送,却是那鱼玄殊骑马嫌烦了,上了小婉的马车和她说话,只是见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时颇为吃惊。   “可恶应该立即将他们都抓起来”女孩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就要跳下车让他哥哥先找陆易行算帐。   “妹妹,千万不可,这件事情还是依照正常手序办比较合适。”小婉连忙阻止了她,反正现在只要是不打草惊蛇就好。   武昌县城。   张府。   此时,张怀义正阴沉着脸踞坐在大厅上,而且一名彪形大汉正战战兢兢地向他禀报搜捕的结果。   和故事中常形容的主人公有些不同,并非是所有的坏人要么是满脸横肉,要么是腮无二两肉,这位张怀义长得一表人材,面貌堂堂,大约三十岁左右,如果走在大街上,要说他是人贩子,估计没有人相信,而事实上他就是武昌城的一霸,既仗着他叔叔的身份,又仗着与武昌县令这个姻亲,所以他在武昌县城之中是名符其实的第一人,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但是,他也清楚,有些底线是不能碰的,一个不好,那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所以一直以来,在从事特别的事情时,他都小心翼翼……可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这么说,也就是没有任何线索了?”张怀义沉声问道。   “是,公子,不过,守卫说了,他们用弓箭射伤了两个孩子,他们肯定是跑不远。”彪形大汉正是看守货物的头目,名字恰好也叫张信,此时自知失责,想到张怀义对待犯错下属的手段时,心中顿时不寒而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真是一群废物”   张怀义‘啪’的一拍桌子,“有没有去察那几家失主?”   张信哆嗦了一下,连忙答道:“回禀公子,在出事的时候,小人已经派人去那几户人家蹲点监视,若是他们回家或者有其它企图,绝对逃脱不了我们的监视。”   “官府那边也没消息?”张怀义又问道。   “没有消息,有几个捕快傍晚的时候回来,说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但陆总捕和、刘捕头还带着一批捕快在通往夏口的路上设卡搜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张信答道。   张怀义看了看外面已经有几分昏暗的天色,微微点头道:“拿我钱财,与我水灾,算陆易行和刘远志还识相,有什么消息要立即通知我”   “少爷,那些货物怎么办?”张信问道。   “当然是看好了,这些都是大价钱好货色,若是再出丝毫差池,你就提头来见”说道后来,张怀义语气转厉。   “是,是,小人立即去安排人手,绝对不会再出现纰漏”张信连忙答道。   “滚吧”张怀义喝了一声,待看着张信狼狈离开的身影,又摇了摇头。   黄昏时分,两骑快乐驰进了夏口,马上的两名骑士翻身下马,向旁边的路人打听了一下刺史衙门的位置后,便匆匆而去。   没过多久,二人来到刺史府前。   其中一名骑士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里面露出出一颗花白的脑袋:“做什么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随便敲门?”   那名骑士也不恼,将一块令牌递过去:“劳烦你告诉刺史大人,长安有人前来求见,急事”   那颗花白脑袋的人自然是刺史府的门房,他原本有些不耐,但在看清了那块腰牌之后,脸上立即挤出一片笑容:“您请稍等,小的立即进去禀报”说着,收起那块令牌立即进去禀报。   鄂州刺史名叫温如辉,是故隋的大臣……这一点不足为奇,在隋亡之后,文武官员都没有多少与隋共存亡的,而且这温如辉颇有才干,从县令一步步地成为刺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此时他正与家人在内堂用晚餐,忽然丫环来报,门房有事通禀。   “让他进来说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温如辉知道,那个老门房如果不是必要,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   门房跟着丫环上来,禀报外面有两位客人求见,并且呈上了那块腰牌。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求见刺史大人的,否则这里岂不成了自由市场?但在看清那块腰牌之后,温如辉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竟然是御林军?快快请至前厅相见”   御林军向不轻易出京,温如辉也想象不到会是什么事情劳动御林军出京,却明白事情肯定是小不了,一时间不由得心内忐忑。   “老爷”   夫人茹氏关切地看着他。   “无妨,你们先用餐。”温如辉连忙换上了官服,去前厅见客。   等他来到前厅的时候,恰好两名御林军也进来。这两名御林军一个叫王远,另一个叫李才,从职务上来说,他们当然比不得温刺史,但毕竟是长安来人,而且还是天子的近卫军,所以温如辉也不敢怠慢。   双方见礼之后,等温如辉还了腰牌,王远拱手道:“在下斗胆,请刺史大人暂且摒退左右”   这就是说有机密事情要说了,虽然心里疑惑,温如辉还是命左右人等退下。   王远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袱,打开后,取出小婉的印信和一道圣旨,请温如辉确认。   “请问夏大人目前何在?”温如辉自然是能够辨出真伪,而且这些当官的人多少都有一些消息来源,对此也早有风闻。   “夏大人被贵属陆易行总捕头堵在武昌县城附近,只是在路上却遇到了一桩令人发指的大案,因担心打草惊蛇,而且关系到数十个孩子的生死,不得不谨慎从事”说着,二人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一细说给温如辉知道。   ‘啪’   温如辉听完之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来人哪”   第一卷 乱世 第四百九十九节 准备行动   第四百九十九节 准备行动   拐卖儿童?   这可是重罪   温如辉今年四十有五,他有能力,而且做得还很有成绩,还想着在这一任期满之后再上一步,至于说州里有一些害群之马,那又有什么?   龙生九子,九子各异,看待一个地方官吏的政绩,要看整体,出现一两个欺行霸市的人物还真是不算什么。但这桩罪行就严重了,严重到影响他政治生命的地步。   是的,张怀义的后台也很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恐怖的程度,温如辉的脑子非常好使,略一思索便知道如何取舍。尤其是听说途中有州衙的总捕头参与设卡,他立即想到州里的捕快可能和张家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对王远所说的保密也立即有了认识。   “是,老爷”答应的是管家,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老爷既然吩咐了,就是再晚、再失礼,也要去把人找回来。   鄂州司兵参军的姓氏有些意思,姓文,文亦戈,估计他的父母也是希望这个儿子能够文武双修的,看来他的父现在算是达到了初级期限望。此刻,在衙门中待了一天的文如戈刚刚享受完晚饭,正在惬意地在妻子的视角之外跟旁边侍候的丫环眉来眼去,很有一番暧昧。   忽然,门外传来禀报:“回禀老爷,刺史大人派管家前来传话,有公事邀请老爷过府商谈。”   这传话是有技巧的,公事当然是要穿官服,而且还要有执行各种公备的准备,执于其它事情纵然不是明言,也自有处理的方式,这样才不至于到时候尴尬。   “请来人稍候片刻,老爷立即更衣。”妻子韩氏是个贤惠人,闻言吩咐了一声,然后立即帮着文如戈更衣。   “老爷,是不是哪地方又遭抢了?”韩氏是经历过隋末动乱的,有不少亲戚就是死于乱民手中,一听到公事立即有些紧张。   “胡说”   文如戈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情哪是胡乱猜测的:“现在哪里有什么抢劫的事情,鄂州境内没有一个盗匪”   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那可是抹杀他和刺史大人功绩的黑笔,境内有盗匪未加缉捕,那就是他的失职。不过……文如戈也在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公事让刺史大人竟然等不到明天上衙就来召唤他。   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温府的管家来到刺史府之后,大厅上还有另外两个陌生的人,温如是辉也不介绍,让他立即召集二百名州兵出去绢捕匪类。   “大人,不通知陆总捕头吗?”文如戈奇怪道。   “找不到他。”温如辉也有些奇怪。虽然他并不想找陆易行做这件事情,可派人查了一下之后,发现不仅陆易行不在,衙门里还有一些捕快不知去向,就像集体失踪一样。   文如戈不敢再问,刺史大人将这件事情弄得如此保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某一句话会不会犯了忌讳,而且他也看出,温如辉对那两个年青汉子的态度非常客气,连带他也跟着客气起来。   一直到了远离夏口城,温如辉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文如戈这才知道为什么要保密……张府在鄂州的瓜葛还是相当复杂的,泄密持可能不是没有,就是到现在也不敢说就是万无一失,所以他也只是记在心里。   至于对事情的本身……正义感就如同女人的乳沟,需要的时候总会挤出来一些,多少就另当别论了。所以他很恰当地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模样,但随后又问了一句:“如果对方已经将人转移走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   王远答道:“对方设卡缉捕,与其说是担心泄密,还不如说是心疼那笔钱,而且以他们在官府中的势力,平常的时候就算是官府这边要动手,也会有讯息传过来。”   温如辉和文如戈二人都是默然以对……确实就是这个问题,如果平常接到这种案子,虽然不至于嚷嚷得路人皆知,可泄密的风险绝对存在,也就是温如辉忌惮小婉的身份,不得不立即行动。   唐代男女之间没那有后世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那似乎是在宋代以后才真正的流行起来的……说朱子害人,一点儿也不假。   小婉本来就是穿着一套骑装,预备了坐车累了就骑马,也省得衣服换来换去,后来坐在车里跟鱼玄忠兄妹说话实在是太别扭了,她便也从马车里出来,换乘了一匹马。   “这马不错,应该是突厥战马吧?”鱼玄忠看了一眼说道。将门之子,但有不识马的。   小婉点点头:“大公子好眼力,这匹马正是我从草原上带回来的。”   “车里那几个孩子是不是陆易行要抓捕的?”鱼玄忠的话题跳跃性很强,换一个人还真就未必适应。小婉微微一笑,知道没能避开这位观察缜密的鱼家大公子。   她向周围看了一眼,见那些捕快距离尚远,便微微点头:“大公子果然目光如炬……”   世家弟子之间勾心斗角那是常有的事情,但她和鱼玄忠可不是这种关系,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要借鱼玄忠的势。鱼玄忠不将这件事情埋在心里,而是直接问她,其实就等于释放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说出实情,我尽量帮你摆平。   而小婉也不能大大咧咧的就像人家欠她似的,而是先婉转的道歉,表明事非得已,然后才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丧心病狂”   “太可恶了”   “罪该万死”   三兄妹就差直接将张怀义宣判死刑了。   “张夫人准备怎么办?”鱼玄忠问道。他是清楚小婉有女官身份的,但双方论是是私交,若是再熟悉一些,应该称呼‘弟妹’的。   小婉便将她的安排说了一遍,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尽可能拖住那些官差,免得打草惊蛇,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群人不回去,恐怕谨慎的人也会感到可疑.   “光是这样可不行!”   鱼玄忠果然想到了这一点,他招手将大管家叫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大管家讶然看了小婉一眼,然后点点头飞快的向后面而去,不知道是要办什么事情.   看到小婉一脸疑惑的表情,鱼玄忠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将事情做得更合理一些,我编造了一个理由,请陆总捕和刘捕头到寒舍做客。”   鱼俱罗虽然死了,但他的夫人李氏还在,小婉在长安时曾经见过一面,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接触,后来这个人就回鄂州,再没有见过。六十多岁的李氏一看上去就是一个极为精明厉害的八面玲珑型人才,谈吐举止恰到好处,瞬间时间就给人亲切和蔼随和的印象。   这一次见面显然要热情了许多,在打听了张杨氏和长安一些朋友的状况之后,短暂的会面便宣告结束,期盼的丰盛晚宴开始摆上桌来。   晚宴上的食物主要就是当天的野味,那些官差另外有人招呼他们,一个个自然是酩酊大醉,至于用没用药就不好说了,但鱼玄忠显然将事情向李氏禀报了,在晚宴结束之后,小婉就被单独领到另外一个房间,诸玉清和另位两个孩子已经在那里了,而那两个受伤的孩子却不在,想来是在房间休息。   “小婉,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毕竟我们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李氏说道。   “当然可以,老夫人”小婉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这孩子,”   她指了指诸玉清,“担心找不到地方,想要亲自去县里一趟,你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我手下有几个护卫身手不错,正准备让他们去一趟,而且刺史大人派兵过来时也需要一个引路的。”   “你打算亲自过去?”李氏听明白了小婉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旋即舒展开,“也好,有些事情就要自己亲自去做才会放心,我家老爷虽然过世了,但也留下了一些可以派上用场的人手,而且他们也熟悉武昌县城的情况,领你们一起去好了。”   这简直是太棒了   小婉连忙致谢,旁边的诸玉清也乖巧地谢恩。   “怪可怜的孩子,”   李氏叹了口气,看着诸玉清的眼神也露出几分慈爱:“那些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早就听说张怀义那小子是个纨绔子弟,却没想到竟然做出这般混帐事”   武昌县城。   张怀义坐在大厅上看着窗外愈来愈暗的天色,心中有几分焦躁不安,陆易行和刘远志都没有回来,这不能让他不疑惑,据他所知,这两个人可不那种公而忘私的人,那他们去什么地方了呢?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管家匆匆忙忙的走进厅里。   “什么事如此慌张?”张怀义沉着脸问道。   “回禀大人,刘家有消息了,说是鱼府的人今天出去行列,回来的时候路遇刘捕头和陆总捕帮了点儿小忙,所以邀他们去鱼府喝酒。”   “喝酒?倒是真有几分可能。”张怀义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见。   完本推荐   《新一品修真》   都说凡人常懵懂,神仙也会犯错误.   雷天君的一次失误将少女沈月影的肉身击毁,为了弥补过错,几个不负责任的神仙用甜言蜜语将她哄骗到一个叫亚马迪斯大陆的地方附体重生……   推荐青柳的另两本书:《创神传奇》、《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节 变化   第五百节 变化   夜色深沉,萌萌换了一身骑装,带了张有和王参等护卫以及鱼玄忠及其手下的数十名家西进入县城,虽然城门是关上了,但鱼家的人进城自然是另当别论,不过他们在城里城外都留了人,方便与夏口方面的人联系,而鱼家的人在城内也有宅子,故此也没有什么人有怀疑。   虽然是接受了鱼府的好意,但小婉却暂时没有动用鱼家人的打算,王参和他手下那些御林军护卫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对付一些家丁还是绰绰有余,届时刺史府的人手再一调拨过来,何苦上鱼府的人加入,得罪张怀义身后的人?   不过,在打探城里风吹草动的事情,鱼府却是此地的地主,比她这个外乡人强,所以进城之后,小婉命王参联系先入城监视张府的人,而鱼玄忠派人将武昌县的蛇鼠拘了来,打听张府这几日的动静。   其中一名地痞倒是注意过张府这两天人来人往出入频繁,却并没有马车之类的岔眼事物,而小婉派出的监视哨也回报没有什么异常,故此众人放心不少。   此时刺史方面还没有消息,小婉这边也不便立即采取行动,因而她们在张府附近的路口以及城内张府的产业附近都布下了监视人手,然后鱼玄忠邀请小婉去鱼府所开的一家酒楼暂时驻足。   说来也巧,鱼府的这间酒楼距离张府不过是一条街,而且居高临下,将张府的正门看得清清楚楚,小婉和鱼玄忠便坐了一间正好观察张府大门的雅座,等着刺史府来人,诸玉清则坐在小婉身边,不时的向外张望。   “玉清,要不要先回家看一看?”小婉关切地问道。   诸玉清摇摇头:“民女要看着那恶人被抓才能回去”语气间甚是倔强。   “好孩子”   小婉心里暗自可惜,如果她是个孤女,自己也就可以将其收下,将来必定成为一个好帮手……呸她暗自又啐了自己一口。这想法太不厚道了,一个孤女哪里有父母双全的好?   闲坐无事,鱼玄忠便也谈起了长安城中的事情,这两年他和弟妹也多半时间呆在鄂州,长安的事情也是通过书信往来的,不过张麒和张麟的情况他也是听说了,而且张麟大婚的时候,鱼府也送过贺礼,所以说起来也颇有话题。   “鄂州的治安一向良好,温刺史勤勉有加,便是这张怀义虽然在县里有些霸道,平常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恶行,这些年也曾出现过小儿失踪的事件,但多半是周围乡下地带,不想却是这个衣冠禽兽所为”鱼玄忠说着便有些愤怒难抑。   便是小婉也有些不解……这兔子不吃窝边草,张怀义这人做坏事也太不专业了,干嘛非要在自己住的地方下手?   谈话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晚中,这马蹄声显得十分清脆,十分急促,小婉和鱼玄忠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不约而同的来到窗前向外看去。   长街上,一骑健马疾奔而来,直奔张府,在抵达张府门前台阶的时候,马上骑士飞身而下,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随即快步抢到门前,用力的砸门。   大门轻轻地闪开一条缝,那名骑士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便被放了进去,大门又迅速地关上。   “恐怕情况有变”   小婉和鱼玄忠对视一眼,都感到情况有些棘手。   “王参”   小婉略一沉吟便当即立断:“立即带你的人按照诸玉清所说位置进入张府后院,控制住地牢,务必要保护那些孩子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伤人,但必须先亮明身份。”   “末将遵命”王参恭恭敬敬地答道。   等王参带人走后,鱼玄忠问道:“张夫人,你看我鱼府这些人可以做些什么?”   小婉想了一下,道:“俗话说,人脏并获,如果那张怀义发现后院的那些孩子落入王参等人之手,必然会想到逃跑,然后隐匿待救,大公子,若是可以的话,你看那府那里……”   小婉站在窗口,向张府的两边街道比划了一下,低低说了几句。   “好,好”   鱼玄忠连连称善:“都说张夫人才智犹胜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婉苦笑,微微摇头道:“大公子谬赞了”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小婉再强,终究是个女人,虽然皇上信任,有些事情能够不管,我通常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可这件事情……若是置之不理,那就是几十条人命”   虽然事情不关鱼玄忠的事情,可听了这话之后,他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烧,抛去男人的角度,鱼家身受国恩,既然是家在武昌附近,出现这种案子,鱼府也是没有什么脸面的。   发现鱼玄忠脸上的神色,小婉也觉得有些孟浪了,她微微一笑:“大公子,如果刺史大人在此,我绝对不会说这番话的。”   什么意思?   鱼玄忠是个聪明人,他立即想到小婉这是安慰他……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说无妨,我也是担心招人诟病,像鄂州刺史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根本连心里话都不说   中国语言是一种绝对的艺术,同样的话不同的人听,甚至同样的人以不同的角度听同样的话,感受绝对是不一样的,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的沉淀,是那些洋人拍马难及的。   就在小婉和鱼玄忠等着王参等人的行动结果以及刺史府的来人时,张府却是如同开了锅一般的沸腾……哦,是热闹起来了。   张怀义是已经睡下了,虽然诸玉清等人逃走是一个麻烦,可他考虑的却首先是少了五个小孩,该上哪儿补充的问题,而不是事发该怎么办,在他心中,虽然鄂州刺史不在张府的把握之中,但无论州县都被布下了重重的耳目,若有个风吹草动,断无不知之理,所以他早就搂着美妾睡下了。   好梦正酣之时,房门突然被擂鼓似的敲响,正在熟睡中的张怀义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从床上蹦起来,随后才怒吼道:“什么事?”   门外管家回报道:“老爷,大师不好,夏口有消息来了”   夏口的消息?   张怀义闻听便是一楞,怒意顿时消敛,连忙披了一件外衣下床,将门打开问道:“怎么回事?”   在管家旁边站着一名青衣汉子,那汉子向张怀义行了一礼道:“今天傍晚的时候,刺史大人府上突然来了两名神秘客人,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之后才说的话,后来便将司兵参军文大人请去,随后便点了二百名州兵出城。”   “这又与张府有何关系?”张怀义沉声问道。   青衣汉子答道:“我家老爷派人尾随队伍,发现他们出城之后正是向武昌而来,唯恐他们是对张府不利,故派我前来报讯,请张老爷定夺。”   张怀义和管家对视一眼,管家横起手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老爷,要不那批货物先给处理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张怀义摇摇头:“还是转移吧,否则银子都收了一半,若是虚惊一场,怎么交货?”   就在这个时候,从后院的方向传来几声异响,张怀义微微蹙眉:“后面那些护卫……是不是惨叫声?”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管家连忙道:“小的立即派人去查看”   不用查看了,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张府的护卫急匆匆地跑过来,老远的就大声喊道:“老爷……不好了……”   张怀义一听,鼻子都气歪了,等那护卫跑到近前,抬腿便是一脚,喝骂道:“老爷我好得很,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护卫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一脚之后,禀报道:“后院突然出现二十多个人,他们袭击了值夜的弟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地窖已经被他们占领了。”   “傻蛋”   张怀义的脸色顿时煞白:“才二十个人而已,你们手里的东西都是吃素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快去干掉他们”   “老爷,我们打不过,他们都是御林军”护卫哭丧着脸答道。   “御……御林军?”张怀义忽然觉得大脑不好使了,就算他犯了国法,也还不至于惊动御林军吧?他还没那么大的能量。   “或许是冒牌的”管家在一旁说道,他同样不相信御林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鄂州。   “真的是御林军,那腰牌我曾经风过,不可能是仿照的,关键是他们太厉害了,我们就算是拼命也冲不上去,幸好他们只是守住地窖并不攻击,否则小的都没办法过来报讯。”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管家顿时无语,惊惶地看向张怀义。   “还能怎么办?我们离开这里去长安”张怀义一咬牙,立即返身回房开始穿衣收拾,他知道,后院那些人是要守住证物,所以才不出击,这说明对方缺少人手,自己还有逃走的可能,一旦他被当地官府捉住,将此案办成铁案,长安城里再有靠山,也是无济于事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零一节 解决   第五百零一节 解决   后院的兵刃撞击声渐渐平息下来,数十名家丁虎视眈眈地围在后院的地牢外面,却不敢近前,地牢之中也是静悄悄的,偶尔响起一、两声幼童的啜泣声。而在张府的前面,十几个人正牵着马匹从大门出去,翻身上马。   张怀义回头看了府门一眼,恶狠狠地道:“这回若是让我查知是什么人暗算的,将来必然让其生死两难”   说完,他催马便向西城方向走去,身后十几个人连忙跟上,那个报信的青衣汉子却也跟在后面,想一起出城。   张怀义并不傻,只是自信过甚,逃出去的几个孩子伤的伤、小的小,怎么可能在重重缉捕之下跑到夏口去了?这必然是有人掩护他们,只是不知道是路过的还是有意针对张府,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的死敌,此去长安,先将这件事的影响抹消,然后再查是什么人报的案,刺史府那边肯定是有底可查,到时不愁找不出仇人是谁。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一行人担心马蹄声影响太大,都走得很慢,刚刚走出百余米左右,忽然前面出现数量装潢柴草的大车阻在前路上。   张府管家提马上前,喝斥道:“喂,深更半夜的,你们搞什么鬼?还不快将车辆移开,耽误了我家老爷的大事,你们谁也担不起这个干系”   大车后响起了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说得是啊,深更半夜的,你们能上家我们便上不得街?我这几车干草还有大用,你们快些让开,免得担不起其中的干系”   张府管家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些大车装的满满当当的,几乎将街道都塞满了,他们往哪儿退去?除非是进入旁边的店铺或住宅之中。至于干系……几车干草能够有多大的干系?这分明是有意……他心里悚然一惊:难道真是有意的安排?   想到这一点,他连忙催马来到张怀义的马旁,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   张怀义的脸色立即一变:“走,换另一条路”说着,拨转马头就要往回走……马头堪堪转过来,就听得一阵‘辘辘’的车轮碾地声,只见迎面又是数辆大车过来,竟似将两端都给堵得结结实实的。   被算计得很彻底啊   张怀义感到了恐惧,对方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怎么可能布下这个要结下死仇的陷阱对付自己?   “到底是什么人?”他目光茫然地在街道两端的大车上逡巡,一时陷入彷徨之中。   “老爷,我们闯出去吧?”张府管家见他跟失魂似的,忍不住提醒道。   “闯?你以为我们会有突厥人的骑术,越过这些车辆吗?”张怀义撇撇嘴道。   “我们……”   张府管家一时语塞,那个报讯的青衣汉子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相仿,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酒楼上,小婉和鱼玄忠自从王参等人离开之后,便一直注意着张府的大门,而且看到了张怀义等人出来后又被堵截的事情。虽然黑夜之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情形倒是差不多。   “大公子,原本不想将尊府牵连进来的,现在看来不行了,真是抱歉”小婉有些不好意思。无论如何,她这一回是欠下鱼府的人情了。   “诶——,别说鱼张两家的交情,单是此事发生在武昌地界,鱼家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说感谢,也应该由鱼某来说。”鱼玄忠说道。   瞧人家多会说话,场面话说出来,人情面子俱都给足,这小小婉赞叹不已。   “请问夫人,那坏人可曾抓住?”诸玉清在旁边怯怯地问道。   “放心好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小婉笑道。   从南门方向,一队灯火长龙正蜿蜒而来,不一会儿,酒楼下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有人‘蹬蹬’地跑上酒楼,却是张府的一名家丁:“回禀夫人,鄂州刺史温如辉大人和司兵参军文亦戈大人已经率人将张府围住,首犯张怀义已经被缉捕,刺史大人让小的先来通禀,等公事完后再来拜会。”   大队人马赶路,终比不得单人轻骑,那个报讯的青衣汉子虽然比大军走的晚,却是胜在轻便,一骑绝尘,到得比他们快多了。在入城之后,司兵参军文亦戈命令兵士们不得休息,立即去包围张府,恰好将那正走投无路的张怀义等人抓住,连那青衣汉子亦没能逃跑。   天色微明,小婉和鱼玄忠桌上茶水都换了两壶,下面才有人传报,鄂州刺史温如辉和鄂州司兵参军文亦戈前来拜会。   从官阶上来说,小婉自然不如温如辉,但双方并无统属关系,小婉这‘巡风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有些替皇上视察的意思;而从另一方面说,这也是温如辉的老道之处。张怀义是有后台的,否则以他一州刺史之尊,拿捏一个豪门怎么会没有办法?将小婉捧得高一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反正她是过客,不可能在这里久留,而破了此案,不仅可以在鄂州百姓留下好名声,而且还拔除了一个眼中钉……如果那位的后台想找人发泄一下,那就早小婉好了,如果不是她,张怀义做下的事情也不会泄露出来。   小婉如何不知道这一点?   她没有徐九经那种‘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蓍’的觉悟,更没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伟大报负,只是她实在做不倒视若无睹,因而她也不后悔,至于报复,那倒是不在意。在这个时代,只要做到一样就足以站稳脚跟,那就是始终站在正确的一方……站好队,就不会有人故意针对你,有所建树,那就会有人主动保你。现在的正确方向是什么?那就是李世民,这位贞观天子正值春秋鼎盛之际,站在他身后,自然就会罩着张府,至于其它的……小婉另有考虑。   鱼玄忠是有世袭爵位的,只是没有实职,这在世家子弟当中是很正常的,双方见礼之后,先是寒暄一番,然后温如辉让文如戈将缉捕的经过做了一番汇报——虽然他肯将姿态放低,但要做到像下属对待上司那般汇报工作却做不到,就算他做了,反倒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事实进行的很顺利,张怀义在府外街道上和管家等人一齐被捉获,进府之后,那些家丁也都被抓捕,在后院之中解救出的男女儿童二十八人,另外还在假山之下起出四具幼童的尸骨,具体死去多少年就不好说了,那得等仵作来确认,最妙的是,在张府中还起出了数十付制式弓弩,这些可都是违禁的物品,张怀义这次是死定了,除非他的后台是皇上……嗯,众怒难犯,作出这等恶行的人,就算是李世民也难以宽赦他。   “温大人,这具体的办案经过我就不过问了,因为我还要赶路。只是这些孩子您看……”小婉拉过诸玉清,有些为难地道。   “呵呵,大人请放心”   温如辉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这些孩子我都会派人将他们送回家去,就是家在远地的我也会想办法”   “那就多谢温大人了”小婉敛衽代那些孩子行了一礼。   烫手的山芋转出去了,小婉的心事也放下了,这种事情她不会去刻意的打听,遇见就顺手做了,至于以后的首尾,那是以后的事情,又何必想得太多?   和温如辉、文亦戈告辞之后,小婉和鱼玄忠立即返回山庄,第一件事当然是补觉,等醒来之后,张有和王参禀报事情的后续,昨天夜里的行动,只有一名护卫不小心受伤,今天一早温如辉将琥昌县县令也摘了印羁押起来,罪名是与张怀义勾结贩卖儿童,图谋造反……这帽子够大,不仅张怀义和县令的的脑袋要掉下来,案子一旦办成了死案,便连张怀义的后台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狠,实在是够狠的”小婉撮着牙花子吸冷气,比起这些满口道德文章,实际上却言笔如刀的读书人,她实在是太善良了……不过是几十付弓弩而已,还能够真的拿它造反不成?但这个‘图谋’二字实在是太诛心了。   不过,她也无意纠正,毕竟目前大家的利益还是一致的,就跟她动手之初的想法一样,既然出手,那就要置张怀义于死地,否则她哪来的精神要时时防备,至于其深后力量……小婉就不相信对方会愚蠢得为这么一个人采取什么大的报复行动,最多是使用些小手脚罢了。但温如辉有意将事情做绝,小婉也无意反驳,她只是公事化的写了一个奏折,把看到的事情和解决的办法给写明了,至于其它那些想当然的事情,自然由鄂州刺史来办,就算是被当做枪使,她也不想做个无限子弹的枪具。   在了解了案情的进展之后,小婉又与李氏消磨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便取道向岳州而去……巴陵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零二节 上贼船   第五百零二节 上贼船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看着欢快流淌的河水,小婉轻声吟诵,不由得想起了张陵。一别经年,虽然小婉相信张陵,只是彼此都还年轻,正是情浓意蜜之际,距离是越来越近,心情却是有些患得患失。   “娘,你念的是什么诗?真好听”宝儿仰起脖子问道。   “这不是诗,是词。它的名字叫《卜算子》……”   小婉微微一笑,开始哪儿子解释起诗与词的区别,宝儿很认真地听着,眼睛一闪一闪的,让小婉想起张陵小时候的样子。   这一次小婉没有与车队同行,毕竟大队人马那是很麻烦的,她让张有带着队伍继续前进,自己则带了紫鹃和宝儿、妞妞脱离队伍准备去畅游一番山水,不过王参担心她的安危,坚持带了两名护卫同行。   有人像尾巴一样跟着虽然是有些别扭,但小婉也毕竟是经历过一次刺杀的,知道这是王参职责所在,而且有这几个人相随,至少宝儿的安危有人照顾,她下了一个命令,无论什么时候或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至少要有一个人守在宝儿身边……在武昌遇到的事情让她记住了,诱拐儿童可不是现代的专利,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就足以让一个做母亲的崩溃,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因为一路上都坐腻了马车,反正她们人不多,行李也少,便去包了一条小船准备直下巴陵——在这个时候,‘岳阳’这个名字还没有出现,大家所知晓的都是巴陵城,至于岳阳楼那更是没有影子的事情。   跟着儿子传授了好一会儿的诗词格律,小婉忽然看见儿子目光有些游移,便有些生气,刚要说他两句,却见宝儿抬手指着她的怀里:“妹妹哭了。”   哭了?   小婉讶异地将女儿转过来……果然,小丫头的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很是委屈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哎哟,妞妞,这是怎么了?忽然就掉起金豆子了?”   她连忙拭去女儿的眼泪,看了看天色忽然明白过来:“妞妞是不是饿了?”   妞妞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开始流泪。   “咳……这孩子——”   小婉自觉也有些不好意思,吩咐宝儿道:“你妹妹饿了,快去船舱里把桂花糕拿几块给妹妹先垫一下。”   这件事情却是她疏忽了,小孩子一次吃得少,所以经常会饿,本来都是备了吃食的,刚才讲得痛快,竟然忘记敢怀里这个小家伙,难怪孩子都饿哭了……汗   看着妞妞小嘴儿吧叽、吧叽地吃着桂花糕,小婉命人将船娘叫来:“还有多远到达巴陵城?”   “客人,明天早上就可以到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还可以去巴陵城吃早餐呢。”船娘恭敬地回答,眼神却总是飘向小婉腰间的那柄大马士革弯刀……这把刀也就罢了,刀刃藏在鞘中,也看不出锋利与否,倒是刀鞘和刀柄的金饰与宝石颇为醒目,那船娘纵然不识宝石,对于黄金总还是认识的。   出门在外,穿着衣裙总没有胡人的服饰来得轻便,一方面担心遇见点儿什么事儿,另一方面也是个装饰,所以她就将这柄弯刀挂上了,即好看又实用。只是说话的时候她也没有注意到那船娘的目光闪烁。   “那感情好,对了,今天船上有什么吃的没有?”小婉问道。   “刚刚当家的打上来五、六条鱼,都挺肥大的,正准备给您和公子做鱼汤呢。”船娘陪笑道。   “哦,麻烦挑出三条大的来收拾干净,我今天晚上做鱼羹请大家吃。”小婉吩咐道。   船娘愣了一下:“哦,这个……客人不是说我做的鱼很好吗?这就……”   小婉微微皱眉:“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照吩咐做就行了。”   “啊,是,是”船娘连忙退下去。   等那船娘的身影消失之后,王参上前一步轻声道:“夫人,这船娘的眼神怎么愈来愈不对了?”   “好像有些问题,晚上大家早点儿睡。”小婉若有所思地道。   话说小婉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这一路走来,路程实在是有些远了,宝儿的小脸都累得瘦了,倒是精神头儿不错,身子也挺壮实的,小婉心疼儿子,恰好今天晚上有现捕的鱼,就准备亲自下灶给儿子做些好吃的。这个船娘从昨天就有些不对劲儿,今天似乎……更厉害了。   船娘的手脚倒是挺麻利的,但小婉在她手拾了鱼之后,便没再让她伸手,亲自做了一大锅鱼羹,宝儿吃得眉开眼笑,连妞妞都吃了一小碗。   夜色渐深,舱面上黑漆漆的一片,船娘悄没声的来到船尾,一个人影正蹲在那里张望,却正是船的主人。   “当家的,真的要做?”船娘蹲下身子问道。   “当然要做。”   船主压低声音道:“水猴子他们几个我都打过招呼了,如果现在变卦,可能被做的就是我们两个了,别忘了,家里还有俩孩子呢。”   “可是……不要伤了那两个孩子。”船娘低声恳求道。   “放心,两个孩子肯定要留下来,能卖个好价钱。只可惜他们的娘和那个俏丫环不能留了,不然会有**烦。”船主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岸上传来三声野鸭子的叫声,船主一听,向舱里看了看,见没什么动静,快速而急促地还了三声野鸭子叫,四条人影迅速地从灌木后面出来,手里执着明晃晃的钢刀。   那四个人窜到船边,低声问道:“黄二,人呢?”   黄二,就是那个船主的名字,他指了指船舱,道:“人都在里面睡下了,不过他们机警得很,没法子下药。”   那个叫做水猴子的人大约三十来岁,长得倒是跟猴子有一拼,皮包骨的,就像是营养不良似的,闻言不屑地看了眼黄二,道:“你就别操那个闲心了,我这三位兄弟都是会家子,等闲七、八个汉子靠不到他们身前,不过是几个护院而已。”   他手在腰上一探,已经取出了一对短刀:“拿着,你们俩个把那两个女的先制住,其他人交给我们了。”   黄二一怔,道:“猴哥,你是说好这件事我不动手吗?”   水猴子阴阴一笑:“二弟,有胆子发财就要有胆子做事,有一种叫做杀人灭口的事情不用我教你吗?”   “猴……猴哥,咱……咱们……”黄二立即哆嗦成了一团。   “别罗嗦,否则猴爷废了你”水猴子将两把短刀塞在黄二怀里,问明了舱房让他们夫妻二人向小婉的船舱走去,然后他和另外四人去王参他们的船舱。   “当家的,真要动手?”船娘低声问道。   “不动手咱也活不了,拼了”   黄二一咬牙,举着匕首轻轻拨开舱门的门闩,迈着猫步进去,船娘则拿着另一把短刀走在他身后,两个人都战战兢兢的,手也跟着哆嗦起来。   “刀拿稳点儿,掉下来容易将船板扎坏。”一个声音从角落中响起。   “哦,知道。”   黄二也是个妙人,竟然答应了一声将刀握紧,等他一举步,这才发觉不对,冷汗刷地一声就流了下来,夫妻二人目瞪口呆地看坐在船舱一角的小婉,举着的短刀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小婉好笑地看着这两口子……这当强盗也太不专业了,拿刀也应该是用右手吧?如果说是左撇子……之前小婉可是观察过的,船主夫妻都没这天赋。   “你……我……”船主拿着刀的手一个劲儿地哆嗦,都不知道这刀应该放哪儿了。   “嘘”   小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听清楚点儿。”   夫妻两个立即侧耳听去,果不其然,没多久,便听得旁边船舱里传来惊呼和打斗的声音,片刻之后又传来一声惨叫。夫妻二人的脸色顿时如丧考妣,因为那声音正是水猴子发出来的。   过不多久,舱外出现两个人,进舱后直接将二人手中的刀夺下,然后将二人捆绑起来……一直到自己和男人身上都被捆上了几道绳子,这才醒过神儿似的大声告饶起来。   “这话你去跟县令大人说道。”小婉叹了口气:“把我们送到巴陵,我可以向县令大人求个情,减轻你们的处罚。”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两口子连连感谢,连忙出去行船,一名护卫紧跟着过去,免得他们再出什么幺蛾子。   “怎么个情况?”小婉问道。   “还好,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人被砍伤了腿,已经包裹好了。”王参答道。   “你们没事吧?”小婉打量了一下他们。   “除了衣服上溅了点血,别的倒没什么,不过是几个拿了刀剑的渔夫罢了。”王参说道。   事情顺利的解决,整个过程中,没惊动宝儿和妞妞,这是最让小婉满意的,第二天船一靠岸,小婉便命王参先将人犯送去巴陵县衙,自己带着孩子和紫鹃进入巴陵城。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零三节 游洞庭   第五百零三节 游洞庭   楼观巴陵尽,川迥洞庭开;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   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此时尚没有岳阳城,岳阳楼在三国时期被称为‘阅军楼’,而现在则被称为‘巴陵城楼’,等到了开元之后,李白在此赋诗后,才改称‘岳阳楼’。不过,此时巴陵城楼已经颇具规模,登此楼,观览八百里洞庭胜景,风月无边,文人墨客常集于此。   题诗亭旁,众多前来巴陵城楼观景的文人墨客都很在这前驻足观看。   “这首诗景中寓情,情景交融,浑然天成,这样的诗句,宛若仙人所留”   一位清貌清癯的中年文士捻须慨叹……这也是个有本事、有文采的,这首诗的原创者号称‘谪仙人’,可不正是仙人所留嘛?   再看这首诗所的字句形体,非楷非篆,不同于以往的作弄一类书法,虽然许多文人都很奇怪,但并不影响他们对这种书法的好奇,有不少人就站在那里凭空里临摹,脸上露出一付神往之色。   这时,一对主仆挤进人群之中,主人面如冠玉,大约三十余岁,神色一派雍容,显然是出身富贵之家,而后面跟着的小僮年轻不过十一、二岁,但眉清目秀,神色间十分机伶。   “瘐金体”   书僮看清题诗亭上的那最新一首诗的时候,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文士微微一笑,问道:“还看出了些什么?”   书僮一愣,眼睛又向那诗上瞟了一眼,忽然笑道:“我知道了,这首诗就是夏大家亲自题写的”   “眼力有长进啊”   文士先是一愣,但旋即又失笑——原来在诗的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山阳夏小婉,贞观五年五月四日于巴陵城楼偶得。   “没想到夏大家竟然来到这里,大……老爷,听说这位夏大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让须眉,您见过她吗?真的是这样吗?”小书书僮问道。   文士笑道:“有没有五车、八斗我不知道,但夏大家这个人我是知道的。”   “怎么样?她漂亮吗?”书僮问道。   “你这个小鬼头,想什么呢?”   文士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记爆栗笑骂道。   不过,他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上面的题诗,道:“这首诗的墨痕尚未干透,应该是刚题不久,说不定我们还能够看到她呢。”   “老爷,您等一下。”书僮跑去跟人蹭话,过了一会便兴致勃勃地跑回来道:“老爷,我打听旁边茶楼的伙计,说是题诗的小娘子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去楼上了。”   “哦,那倒要去看看。”   文士笑道,带着书僮向巴陵城楼里走去……此时正时游人赏春的好季节,那书僮人虽机灵,年纪毕竟小,也没有打听小婉的衣着,就在他们进入巴陵城楼的时候,小婉等人从旁边射箭是错肩而过。   她穿着一身胡服,腰悬弯刀,孩子在身后两个护卫怀里抱着,那文士虽然与小婉见过几面,却也不是十分熟稔,竟就此错过。   小婉更是没有看人的心思,刚才登高远眺洞庭美景,忽然又想起张陵独自一人远在韶州,夫妻二人此时不能同赏,不由心中生出几分悲切,将李白那首《登岳阳楼》的诗改了两个字便写了出来,反正也不是为了谋利,至于别人怎么想又**什么事?   “夫人,下一步去什么地方?”紫鹃问道。   “来巴陵城当然要登巴陵城楼,游洞庭湖和君山,否则岂不是白来了一场?”小婉笑道。   一行人顺着小径来到湖边码头,只见碧波荡漾之中,数十只小舟随波起伏,湖面不时传吟咏和琴瑟之声,远处君山七十二峰浮于碧水之间,秀丽之极。   小婉在岸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充做游船的小舟上,操舟者多是女性,有些看上去明显就是母女或者姐妹,倒也颇有意思。   因为这种游船不大,所以小婉她们租了两条小舟,小婉和紫鹃带着两个孩子做在第一只船上,王参带着两名护卫坐在第二只船上,两只船一前一后向湖中驶去,船儿轻快的向两条鱼儿在水面跳跃,这些船娘操舟的水平确实是高。   小婉乘坐的这只船是由母女俩操控的,母亲刚刚三十出头,容貌尚可,只是多年水上生活,皮肤有些粗糙、微黑,女孩正是花朵一般的年龄,十三、四岁,年龄本身就是最后的润肤霜,皮肤白皙,容貌娟秀。   荡舟湖中,四周波光潋滟,点点帆影映衬着七十二只青螺,一幅自然绘就的山水图卷。   “相传古早时候,洞庭湖居有七十二仙螺少女,她们均已修炼数千年,美貌堪比月宫嫦娥。有一年,八百里洞庭湖洪水泛滥,天灾降临。水涨浪急,冲溃堤垸,淹没房屋,灾民男女老少,流离失所。七十二仙螺少女为救苍生,迅速施法,忍住钻心疼痛,纷纷把螺壳脱下,变成七十二条大船连在一起……”小婉娓娓而谈。   “后来呢?”宝儿问道,连小妞妞也似懂非懂地听着这故事。   “后来嘛……仙女们将头发洒在螺壳上,变成了树木良田,这就是现在的七十二峰,这些山峰都是以那些仙女命名的。”小婉笑道……别说宝儿和紫鹃听得入迷,连那对母女船娘也听得呆了,这些典故虽然她们也知道一些,却断然没有小婉说得这般动听。   “娘,再讲一些故事吧。”宝儿请求道。   “不用急,这君山上的故事多着呢,我们上岸再说。等一会爬山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够捡到仙女的头发呢。”小婉开始忽悠起儿子来了,看到儿子双眼冒光,她又有些不忍,却又不好立即说破,旁边的紫鹃抿着嘴儿笑,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客人,你们还要上君山吗?”   在湖上游玩一圈之后,船娘问道。   “君山上可有住的地方?”小婉问道。   “有啊,因为每年都有许多人上山,长生观的香火好得不得了,盖了许多房,交一百文钱便可住一晚。”船娘说道。   一百文钱一晚?那道士可够黑心的不过,比起后世的园林景区物价,也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弃舟登岸,就可以看到远处的茶树……这也算是一处奇地,七十二螺山峰在这面积不大的小岛上,却丝毫不觉得空间狭窄。   岛上古木参天,怪石林立,最有特色的就是各种竹,罗汉竹,斑竹,方竹,实心竹,紫竹,龙竹,梅花竹,连理竹……种类烦多,每种竹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君山最有名的特产便是君山银针,还有一种叫做金龟的小动物……非常可爱。   两只船她们是包了两天,本来小婉想邀船娘她们也上岸,但她们都是生活在水上惯了的,所以她也不再勉强,一行人沿途观看风景,小婉边走边给他们讲述君山的一些神话故事。   七十二峰,如果峰峰爬遍,就算是小婉也得累趴下,考虑再三之后,小婉决定攀爬翠螺峰,至于原因……用现在的话说,那是人文景观最为突出的一座山峰,而且君山上香火最盛的长生观就在翠螺峰。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公园管理员,小婉用弯刀削了几根斑竹做成手杖,除妞妞之外人手一根,开始准备登山。   “宝儿,多喝点儿水。”小婉解下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儿子。   “嗯。”   宝儿乖乖的点了点头,接过水壶,喝了两大口之后,又将水壶还给小婉,精神头立即又足了几分。   “水……喝水……”   妞妞见哥哥喝水,也着急地伸出一双小手。   “好,妞妞也来一口”小婉给女儿喂了一口水,又为她擦去嘴角的水渍,“好咧,咱们开始爬山。”   小婉收好水壶,一手抱着女儿,一手领着儿子,开始尚着上山的小径向上攀登,偶尔有些文人士子从身旁经过,看上去这里应该是很热闹。   登山也是有节奏的,小婉一边走一边指导儿子如何呼吸,如何掌握节奏……样样留心皆学问,这是很重要的,否则人就很容易感到劳累。   爬道半山时候,宝儿忽然指着前面道:“娘,你看,前面那个人衣服帽子好奇怪喔”   小婉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前面四、五十米的地方确实有一个人影,只是他穿的怪衣服却是道袍,想必是长生观或其它道观里的道士。   君山是道家的洞天福地之一,七十二峰都有不少的道观坐落其中,这长生观算是最有名气的一个,所以在路上遇见道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个就是道观里的道人,他们穿的衣服和我们的也有区别。”小婉说道。   “那就是道人吗?娘,那咱们也快些吧,宝儿想看看道人是什么样子的。”宝儿略显兴奋的向小婉说道。   这也算是一个目标吧,小婉又看向那个道人……她们之间距离约有四、五十米,但要是追过他的话,没有百十米是下不来的,前提是那个道人的速度没有她快。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零五节 法不轻传   第五百零五节 法不轻传   “长孙大人,你该不会真将我看成财神、善财下凡吧?”小婉苦笑道:“要想财税多,那首先就要民间富足,这种事情没有对本地的深入了解,如何能够作出打算?”   长孙家的人都是一转眼珠子就一个猴的,长孙珏目光一闪,道:“张夫人既然路过岳州,本官自当尽地主之谊,岳州之胜莫过于巴陵,而巴陵之胜莫过于君山。长孙义”   “小的在。”长孙义听到喊他,立即应了一声,来到面前。   长孙珏转向小婉道:“我这个书僮虽然年龄小,但对于君山还是十分熟悉的,这小鬼头趁着我和真人下棋的时候,没少乱跑,就由他为你们导游,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支付。”   小婉翻了个白眼,“谢了,这点费用我还花得起”   “呵呵,”长孙珏一拱手:“那就多谢夫人体谅了”   啊呀呸   谁体谅你了?   小婉气汹汹地瞪着长孙珏,不过这家伙的脸皮跟长孙无忌有得一拼,基本上是瞪了也是白瞪,她气哼哼地转过头,向那青叶真人请教养生之道,不理长孙珏了。   长孙珏没待多长时间便回衙了,留下郁闷的长孙义给同样郁闷的小婉做导游。幸好这孩子倒还没有沾染到长孙家家传的厚脸皮和无耻,而且他对君山颇为熟稔,一连两日,小婉流连于君山的湖光山色之间,倒也其乐无穷,那个青叶真人有没有仙根她是不清楚的,却做得一手好素菜,这倒让小婉颇为惊讶,连宝儿都喜欢吃。   夕阳残照,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际,湖面不时随风荡起圈圈涟漪,挼碎万斛霞光。几只渔舟徐徐地驶向岸边,舟中不时传来渔歌声。   君山脚下的一座石亭里,青叶真人颇有雅兴,也不管天黑不黑,坐在亭里面,头上还戴了个斗笠,在那里钓鱼。   亭内石桌上正烧着水,小道士无花坐在旁边看着火,不时地看一眼钓鱼的青叶真人。过了一会儿,水咕嘟咕嘟地开泡沸腾起来,没有等他动作,青叶真人已经放下钓竿走过来,将茶壶打开放进去一撮茶叶,然后将开水注入……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又将壶里的水倒出去,再次将开水注入,然后才将壶盖盖上,又坐回原处,拿起了钓竿。   “好你个老道士,好一个出家人,堂而皇之的在此钓鱼,就不怕造下无边杀孽?”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长孙珏一身便装顺着湖边的小径走来。   “起心动念,皆是所欲,钓几条鱼算得了什么,最多我再念几卷《度人经》罢了。”青叶真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长孙珏来到亭子里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金丝小枣:“这可是河北的金丝小枣,我这里剩下的已经不多,你再不过来,我跟小道士全吃光了。”   一旁的无花已经将嘴塞得满满的,进去的是枣,出来的是核。   “瞧你那点儿出息”   青叶真人起身过来,照着无花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快给我看着鱼竿去”   “唔、唔。”   无花愤怒地发出单音节的抗议,然后又抓了一把枣才跑到垂钓处坐下。   青叶真人拈起一枚金丝小枣放入嘴中嚼了两下,然后将枣核吐出,道:“才两日的工夫,你真的相信她会有什么好办法?”   对面的长孙珏也拈起一枚枣扔进了嘴里,嚼吃了果肉将核吐出后说道:“你可能是想差了,我没想过要她立即帮我赚回真金白银,只要给我一个方向就可以了。这个人别看只是一个女人,精明之处不让须眉,而且目光极准,错非她不说,否则言必有物。”   “话喝如此,但她说得也有道理,这千里迢迢的赶路,岳州她又不熟,正如她所说,这匆匆的几天,又能够做得了什么事情,她恐怕连岳州出产什么都搞不清楚,又能拿出什么好办法?”青叶真人显然觉得前景不乐观。   长孙珏没有接话,他所思虑的也正是这个,如果小婉在这里住的时间长,或许会有什么好主意,只是……就算双方有交情,他堂堂一个刺史也不好留着一个妇人在岳州长时间逗留,有道是三人成虎,长孙珏虽然立心正直,却也担心小人谣言。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两全之法,长孙珏摇摇头,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既然路过,那就不能错过,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亏你还是堂堂一州刺史,竟然还要仰仗一个女子出谋划策?”青叶真人压低声音取笑起来。   长孙珏浑不在意,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我精通政务,长于政事,便是经济方面有所不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凭我知道主动向人请教,就比那些不通装通的腐吏强。”   青叶真人这次倒是没取笑她,反而认真的点点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就凭这一点,你比某些人是强了许多。不过,法不轻传,我看那位张夫人也不会后后的将办法传授于你,你可要做好被敲竹杠的准备。”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个假道士一样见钱眼开?”长孙珏脸色一变,他怕的还就是这个。   “长孙大人过誉了,小婉只是一介妇人,并非君子。”   小婉的声音响了起来,二人转头望去,只见小婉领着一对儿女慢慢的顺着石径走过来,长孙义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紫鹃的手里却拿着一个鱼篓。   “呵呵,张夫人,请进来坐。”二人连忙起身相迎。   小婉松了宝儿和妞妞的手,让两个孩子去找紫鹃和长孙义玩,自己进入石亭,在一个鼓形石凳上坐下,长孙珏连忙给小婉斟了一杯茶。   “哟,长孙大人亲自斟茶,我可承受不起啊”小婉笑道。   “刺史大人这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张夫人切不可被他蒙蔽了”青叶真人在一旁揭发道……这老道士初看是也像是一位年高德昭的老全真,就是熟悉了之后便原形毕露了。   “青叶真人,真正的骗子恐怕是你吧?你现在还在那里钓鱼,而每次我去你观里的时候,都是拿素菜招呼我。”长孙珏怒道。   “那是因为我要亲手做菜招待朋友,可我不会做鱼,只会做素”青叶真人很没诚意的辩解。   ……两个人加在一起没有百八十岁也差不多了,竟然就在亭中大呼小叫的相互揭短,小婉坐在一旁一手拿着金丝小枣,一手端着茶,连吃带喝不亦乐乎。   “哎,长孙大人,这金丝小枣还有没有了,再拿点儿过来,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小婉抖了抖空空如也的纸包。   “呃……”两个人顿时暂停,目光齐齐地看向桌面,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小半包的金丝小枣已经全被小婉消灭了。   “长孙大人,继续刚才所说的,让我出谋划策,总不能空气套白狼吧?”小婉含笑问道。   青叶真人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长孙珏,还冲他挤眉弄眼的,气得长孙珏都想将他胡子拔下来几撮。   微一沉吟,长孙珏苦笑道:“张夫人,那个……本官俸禄有限,不知道你想要多少钱?”   小婉摇摇头:“小婉虽然是妇道人家,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长孙珏听了后,心中顿时一喜,却听小婉继续说道:“马马虎虎的,每年十斤君山银针好了。”   咳嗽……剧咳……   长孙珏和青叶真人都呛着了,只是一个人是纯属惊到了,另外一个人却是笑的。   “张夫人,这个……倒不是本官不舍得,只是这十斤也太多了吧?”长孙珏苦着脸道。   据小婉所记,到了五代之后,这君山银针就是贡品,但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名气,所以她才想狠捞一把,双方立即跟市井小贩一般砍价,最后敲定每年二斤。   “亏了啊”小婉很有些痛心疾首的模样,“长孙大人,谁再说你不会做生意,我肯定要跟他计较一番的。就我想出的点子,如果将来赚了钱,别说是十斤银针,就算是将整个洞庭湖出产的君山银针都买下来,也是绰绰有余,你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呵呵……”   青叶真人看着一脸窘相的长孙珏,心中大感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笑吧,小心一口气上不来”长孙珏咬牙切齿地道。   “呵呵,贫道自笑可笑之事,长孙大人怎好口出恶言?”青叶真人奚落道。   恶言?   先说说你那不怀好意的笑,好不好?   长孙珏发现今天似乎是个禁口舌的日子,跟眼前两个人斗嘴的话,肯定是稳输不赢,索性不再说话,只是一盏又一盏的喝茶。   “长孙大人,你这叫牛饮,哪里是喝茶?”青叶真人大为痛惜地道。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零六节 献策   第五百零六节 献策   “张夫人,你说福利彩票这件事情岳州可不可以搞?”长孙珏问道。   小婉淡淡一笑,要不她不愿意见各地的刺史嘛,如果见到,她就知道十有八九会问到这件事情,上一次办案没奈何见了鄂州刺史温如辉,总算那个人还算是含蓄,知道自己辖下出了案子,不好意思问得太直接,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几句便被小婉打消了念头,但今天长孙珏正面问及,小婉却不好意思不答。   她沉吟了一会儿道:“福利彩票,说穿了也是一种投机,只不过是将私人投机换成了朝廷投机,所得的钱财由私用变成公器。但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只有当经济发达到一定程度,家有余钱,户有余粮的时候,才可以这么做。岳州人杰地灵,长孙大人也是治理有方,可要发行彩票还是有些为时过早,所以我不建议在这个时期发行福利彩票。”   长孙珏微微点头,虽然福利彩票的发行最终获得了成功,但在正宗的儒门弟子心中,这个东西还是有些邪魔外道的意思……纵观中国的读书人还是很有意思的,他们都自奉为孔孟的正宗弟子,但运用起老师传授的学问时,却是各取所需,断章取义。   虽然各人对于福利彩票这种新生事物的看法褒贬不一,但有一点却是有着共识的——这几乎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各州各府都在盯着长安摩拳擦常,但除了几个规模与繁荣与长安相仿的城市正在考察准备实行福利彩票之外,其它地区的申请全都被一体驳回……这些其实也都是小婉的意思,在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发行福利彩票,那对平民的生活很容易造成生活上的困扰。   “长孙大人,民富则国强,所以只要百姓富足起来,官府自然可以有大量的税收入库。说穿了不过如此。”   小婉继续说道:“但是,如果要让民富呢?很多时候都是由百姓自发的,但如果官府能够给予引导、扶持,那百姓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四个字……开源节流田野县鄙者,财之本也;垣窌仓廪者,财之末也;百姓时和、事业得叙者,货之源也;等赋府库者,货之流也。故明主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   长孙珏讶然:“张夫人不愧‘大家’之称,这段话应当是出自荀子《富国篇》,珏愿闻其详。”   “不敢当。”小婉淡淡一笑:“小婉初来岳州,所知不过是君山一角,只是这几日偶有所得,仅供大人思考。”   “以巴陵为例,有山有水,有风景有特产。首先是茶叶可以大面积栽种,然后在包装上下功夫。譬如茶叶筒,普通的竹制茶叶筒和上面绘有诗词、山水的茶叶筒,档次都不一样,无论是送人或者买卖,都可以按此等级分别定出不同的价格。其次是来岳州者,必来洞庭、君山、巴陵城楼,可以制作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并镌刻上名字,让游客带回去以做纪念或者用以送人,譬如用竹子仿制巴陵城楼的模型,或者制作出类似的袖珍屏风。另外我看到沿路有不少的河渠,这些河渠完全可以用来饲养淡水鱼类,增加百姓收入;种植的形式也可以多种植物一起经营,譬如在高的植物下面种植一些低的、对光照要求不高的植物,在河渠附近的百姓也可以饲养鸭鹅等家禽。不过有一点要做好,那就是要提前为这些百姓想到他们的产品卖向哪里。如果养得多了却卖不出去,那同样是一场灾难。”   “而且朝廷本身也是有资源的,譬如地皮,可以邀请一些有实力的商人一起做,官府以地皮入股也是可行的……”   小婉侃侃而谈,长孙珏刚开始还只是用心听,到了后来却取了一支铅笔在纸上记了起来。其实小婉所说的跟后世的差不多,只是结合了一下现有的体制和生产力进行了少许的修改。   青叶真人坐在一旁,眼中也是异彩闪烁,他只是听到长孙珏提及小婉的一些事迹,却是百闻不如一见,见小婉的话已经告一段落,便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张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小婉有些汗然:“真人过奖了,适才所说不过是小技耳,哪里当得一个‘道’字。”   青叶真人摇摇头:“微末之中存大道,贫道也多谢了”   说话间,天色已黑,小这向二人告辞,携了一双儿女返回住处,石亭中只留下长孙珏和青叶真人。   青叶真人又重新泡了一壶茶,然后给长孙珏倒了一盏,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盏,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喝了一口后,轻轻放下:“今天晚上不过湖,怕丢了真经?”   “丢了真经?”   长孙珏先是一愣,然后失笑道:“洞庭湖据说有位老龙王,可没有一只老龟精,而且我也没有答应它们什么。”(《西游记》中的故事)   “你没有答应它们什么事情,可是答应过我的,这长生观的修缮可就要看你的了,这两天张夫人在君山,我那无花徒儿可没少跑腿,这笔帐都要算在你的身上。”   “没道理嘛,你化缘也应该找那有钱人,我虽然不敢自称两袖清风,可也就凑合捐点儿香油钱,修观的钱……嘿,我捐不起”   “不过,有一个主意你不妨试试。”长孙珏眨了眨眼睛。   “什么主意?”青叶真人好奇地问道。   “你有一手好雕功,不是都已经传给无花了嘛,你们师徒俩就用这手雕功刻制一些东西……比避笔筒之类的,然后标注上长生观的名号,保管是生意兴隆,君山别的不多,可就是竹子多,等生意做开了之后,你这长生观的名气也打出去闻,还愁没钱来修观?”   “真的这么灵?”青叶真人半信半疑。   “那是当然。”   长孙珏道:“张夫人之智,连皇上和我家里那位都赞叹不已,她说的办法绝对可行,如果所行有误,那绝对是我们理解的不对。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带的望远镜?”   “就是那两根竹筒,两头堵着琉璃片的东西?”青叶真人问道。   “别不识货,”   长孙珏对某人的眼神严重抗议:“那是用上好的玻璃磨成的镜片。”   “也就是看得远一些,清楚一些。”青叶真人不以为然。   “嘿,给你的不过是个民用版的,军用望远镜比你那个厉害的多,看的距离更远,更清楚。你在长生观里坐井观天当然不觉得如何,可如果是两军对垒,或者海上交锋,相隔很远就能够看清楚敌人的调度和军情,这对战斗会产生什么影响不用我教你吧?”长孙珏冷笑着问道。   “它这个……”   青叶真人微一思索,恍然怒道:“长孙珏,你也太不地道了,既然有更好的军用版,为什么给贫道一个民用的?”   “咳……”   长孙珏无语了,那个钓鱼的无花反倒轻声笑了起来。   “闭嘴”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喝道,把无花吓得差点儿窜进水里。   “嘿,只可惜她只是给了个思路,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要我自己琢磨,想一想还是张鸿渐有福气,皇上派他主持韶州,未始没有利用张夫人才智的意思。”   在翠螺峰半山腰的一片竹舍里,王参三人还在值夜,两个孩子正在院中的竹林里玩,忽然妞妞奶声奶气地喊了起来:“兔……我要兔兔”   她指着一片竹子喊道。   “兔子?在哪儿呢?”宝儿也四处逡巡起来。   “叫唤什么?”   小婉听到外面儿女的喊声,连忙从屋里冲出来。   宝儿道:“娘,妹妹看到那林子里有只兔子,想抓兔兔。”说着,小家伙还舔了舔嘴唇。   小婉一看笑了,这壮小子每顿饭是无肉不欢,偏偏上岛之后,鱼肉是管够,可宝儿吃不惯,看他现在这付模样,好像那只兔子已经跑进他的饭碗里了。   “呵呵,学会用你妹妹当挡箭牌了,长大了哈”小婉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好,让我们来看看兔子在哪儿,妞妞,你看见它们往哪儿跑了吗?”   “就在那底下。”妞妞指着一丛竹子的下面说道。   小婉找了挖掘的工具来到那竹子前,仔细一看,在地面上果然找到了一个洞口,她将王参等人叫来,大家一起东西,不多时便挖出一个大洞。   “哈,找到了”一名护卫大叫道,他的手上捏着两只兔子般大小的动物,小婉仔细一看,却是认了出来。   竹鼠,又称竹馏、芒狸、竹狸、竹根鼠因主要吃竹而得名。它体大肉多,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呃,说道简单一些,那就是味道好。   “宝儿,这个不是兔子,是竹鼠,娘今天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块。”小婉笑道,这东西做出来可比兔子肉好吃多了。   “大人,我去收拾。”王参上前一步将两只竹鼠接过去,跑去山溪边洗剥了,这两天众人不是吃素就是吃鱼,委实有些怕了。   不一会儿,竹鼠已经洗剥好了,小婉拎着去了灶房,没过多久里面传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和阵阵香气……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零七节 喜事   第五百零七节 喜事   长安淮南王府。   淮南王妃有两个月没见到女儿了,王妃拉着女儿的手嘘寒问暖的,唯恐她瘦了,又要给她添几个丫头使唤。   “母妃,女儿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婆婆待女儿很好,屋里的下人也够使唤,莫不成真要往官人眼前放几个狐媚子不成?”淑媛不依道。   “好,都听你的。”   王妃拉着女儿的手就不放,像是怕她跟别人跑了似的:“前段时间我听说皇上有意放姑爷去外面,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姑爷又是怎么想的?”   “有这回事。听说是近段时间高句丽人又开始不安分了,朝廷要重整水师,皇上也有意让官人去水师发展。”   淑媛刚开始说的时候,也有些涣涣不氏的,可说到后面的时候,却是快活起来:“母妃,你知道骂,水师的新式战船使用的明轮是我们家大嫂发明出来的,听说比普通战船要灵活得多,就算是没有风也能够在海上行驶,可厉害了”   “没有风也能行驶?这可是个稀罕事,前两年我也听说过,总以为是说着玩的,原来是真的”王妃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啊,大嫂可真厉害,张府那些产业都是她一手经营的,还发明了许多好玩的东西。”淑媛将张府后院那个游乐园说了一遍,还笑道:“高阳近一段时间都玩疯了,宝儿和妞妞都不在家,也没人跟她抢着玩,她隔三差五的就跑去玩儿,跟自己家似的。”   “自己家……嗯?淑媛,你二伯还没有婚配,会不会?”王妃猜测道。   “母妃,你想哪儿去了?”淑媛好笑道:“高阳年龄还小,而且二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罗士信将军的义女。”   “哦,看来是为娘多虑了。”   王妃点点头,忽然又问道:“淑媛,你们张家的那些产业是如何分配的,我听说都是你大嫂一手打理的,恐怕你们得不到多少吧?”   淑媛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悦地问道:“母妃,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妃勉强笑了笑:“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再说,你们家也没有分家,这些产业兄弟几个都有份,妈妈担心你们到时候吃了亏,听说你嫂子可精明着呢”   淑媛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说什么,便道:“其实大嫂早就将那些产业给分配好了,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分好了?你婆婆怎么能够让儿媳妇负责分配家产,这岂不是个笑话?”王妃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更加担心了。   “我们家的家产分配与别人一样。每个产业都经过估价,然后划分成股份,每个人多少股,每股代表多少钱,可以领多少红利,还有一些股份是留着发展壮大张家产业和奖励下属所用,这个方案十分合理,只是不允许与外姓人买卖股票的所有权,张家三兄弟和妹妹都有,就连女儿也单独有一份用于添妆的股份,每个月的零用钱都多了不少。”淑媛解释道。   “竟然是这样分……”王妃听着新鲜,但仔细一想,又非常合理,这样大家都会劲往一处使,整个家族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用不用帮你找几个人打点产业?”王妃还是有些不放心。   “母妃,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府上除了在京里有产业,其它地方也有一些产业,每个月都有报表,我们都要进行查看,婆婆近段时间正教我查帐呢。”淑媛说道。   因为张麟和李淑媛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过来,淮南王妃命人准备的晚饭非常的丰盛,也是男誊、女眷分开,整治了几桌酒菜。   内堂这边当然是淮南王妃和李淑媛母女二人,还有李南天的几名姬妾,丫环、仆妇们也都做在旁边的座位上。   外堂除了张麟之外,还有淮南王妃的两个娘家亲戚,王廷孝和王廷忠,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二,都已经娶亲生子,他们过来也是为了帮忙,毕竟这满府之中也找不出再合适的,而且由他们招待张麟于情于理都说得客气。   喝了几杯酒之后,张麟他们几个开始划起拳来,刚开始还小声,划着后来声音就不那么避讳了,吆五喝六的好不热闹。   淑媛有些担心,王妃却笑道:“现在也是个锻炼的机会,赶明儿进了军营,喝不得酒、划不得拳可就带不好兵”   “哪有这个讲究,也没听说诸葛亮是个酒鬼。”淑媛扁扁嘴道。   “所以他只能当个好军师,当不得好将军。”王妃笑道。   张麟这些日子的心情有些不好,他的志愿就想成为父亲那样的将军,带领军队东征西讨,建功立业,但他只是在征突厥的时候在军前效力了一段时间,虽然也参加过几次战斗,但就跟跑台试的,得了些许的战功就被雪藏起来,然后赐官赐婚,一套流程下来,就成了卫戍长安城大军中的一员……这远远不是他的期望。原本这次听说皇上要调他去参与整顿水师,攻打高句丽,可又不知道是哪一个家伙进言,意思是不让自己参战,理由更是可笑之极,说什么再立战功不好封赏,也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所以最近几天很是郁闷。   都说喝酒是男人们调节心情的润滑剂,喝了几杯之后,张麟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听大家讲一些长安城里的趣闻逸事。这时就有一个小厮过来,在他身边低声说话,说是二门有吩咐,王妃娘娘请郡马爷过去。   张麟吃得也差不多,当即将杯中的残酒喝干,然后拱手做了一个罗圈揖,请大家慢用,自己出了前厅,进了二门。   早有一个叫香草的丫环在这里等着,她是李淑媛贴身丫环,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见张麟进来,连忙道:“三爷,郡主不舒服呢?王妃娘娘已经打人去请大夫。您过去瞧瞧吧”   张麟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脚下如同生风一般,一边往内院上房奔去,一边问香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香草紧跟在后面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王妃娘娘很着急,奴婢也慌了起来”   “这都叫什么事?一问三不知。”   张麟心中郁闷,也不再理会她,直到来到上房里,看到王妃和李淑媛之后,面上才算是镇静一些,屋里几个丫环仆妇见他来了,都告退离开了房间。   张麟匆匆向王妃行礼,然后急忙来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淑媛,关切地问道:“到底哪里不舒服,可是这几日着凉了。”   淑媛却带着一丝羞意,声音低低地道:“没事的。”   所谓‘关心则乱’,张麟却是没注意淑媛的神色,握着她的手道:“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会没事,你先别急,等大夫来了就会好的。”   他没有注意到,王妃正好笑地看着他,脸上却是有几分欢喜的神色……王妃是真的欢喜,且不说女儿现在的情况,这女婿对女儿的关切可不是装出来的。   见淑媛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张麟却是焦急之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时一名王府的大丫环进来禀报道:“娘娘,太医院的罗宣平太医到了。”   王妃微微颔首:“快请罗太医进来”然后命人将床幔放下。   那罗宣平太医也是出身世家,世代行医,在隋朝的时候就在太医院行走,妇科方面尤其擅长,知道是给郡主诊脉,行事便多了几分恭谨,向王妃请安行礼之后,这才隔了手帕给淑媛诊脉。   诊治了一番之后,他又问了一些问题,心中便有了把握,起身来到外间。   有王妃在前,张麟也不好多问,连忙命人上了茶,罗宣平已经拱手恭喜:“恭喜娘娘,郡主确实是喜脉”   喜脉?这就要当爹了?   张麟一时之间又是欢喜又是惶惑,王妃只以为他欢喜得傻了,便命人拿了诊金和赏赐之物给罗宣平。   罗宣平正要告辞,张麟却醒过神来,连忙向他开口道:“罗太医还请留头,郡主是头胎,这饮食行动之间都需要注意什么,或者如何安胎之类的,还望太医加以指教”   这罗太医也是经常出来朝廷官员府邸的,知道这些郡马的身份俱非同小可,因此也不敢失礼,道了声‘稍等片刻’之后,便寻了纸笔将一些养胎、安胎的方子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详详细细地列了一个单子,   张麟看着那写得密密麻麻的医嘱,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再次向罗宣平道谢,等着回过头来再看向淑媛的时候,脸上已经尽是笑容……只是有些傻傻的,淑媛低着头,白皙的面庞上早已经腾起一团晕红,连颀长的脖子都红了。   “淑媛,我们回家,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高兴的。”张麟柔声问道。   “嗯。”淑媛答应了一声,便掀开被子下床。   王妃轻轻点了她脑门一指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多待一会儿都不肯。”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零八节 麻烦   第五百零八节 麻烦   长安,张府,张杨氏所居的上房,张杨氏和李氏手里拿着个针线活,可两个人的手都没有动,正在唠着闲磕……虽然绣娘结婚了,但万万没有带着母亲去婆家居住的道理,而李氏和张杨氏老姐俩一起惯了,经常凑在一起说话,倒是养成了默契。   “老夫人,大少夫人还没有到韶州吗?”李氏问道。   “看日子应该是快到了。”   张杨氏叹了口气,道:“这一路之上有诸多不便,若不是要离得太久,我真不舍得让那两个孩子跟着去。”   李氏笑了笑,道:“这是老夫人心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娘的就不应该和儿女分开,听说一任刺史是三年,等三年后回京,你们祖孙就相见了。”   张杨氏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那两个小孙孙还认不认得他们的奶奶。”   “放心吧,妞妞还小,可宝儿可是记事的,他一定记得你这个祖母。”李氏安慰道。   “但愿如此。”张杨氏还是有些泱泱不乐,自从宝儿和妞妞离开之后,她就像被抽了筋的老龙一样,没精打采的。   就在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唠时,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大丫环紫菱跑了进来,满面欢喜地道:“恭喜老夫人,三少夫人有喜了”   “什么?”   张杨氏差点儿将手里的针线活儿扔下:“你说的可是郡主?”   “是啊,老夫人,不会错的。”   紫菱笑眯眯地道:“刚才三爷特地打发人过来报喜,好像是三少夫人在淮南王府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王妃娘娘请了太医过去才确认这个消息,因为三少夫人有些反应,所以要在王府先休息一会儿,特地遣人先回来报个喜讯。”   旁边的李氏连忙给张杨氏贺喜:“老夫人,当真是大喜事呢,这一下您又有事做了,再过几个月,这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了。”   “是啊。”   张杨氏这会儿喜得合不拢嘴,一面吩咐准备红包,一面又让人通知厨房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等张麟夫妇来来后,发现整个院子几乎是人人都知道三少夫人有喜了,见面就是道喜。淑媛虽然是出身大家,为人却甚为腼腆,等回到房中的时候,那脸红得如同滴出血来似的。   “娘,这才刚刚确认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嚷嚷得满院的人都知道?”张麟送淑媛回去休息后,来上房见过张杨氏,抱怨道。   张杨氏道:“添丁进口怎么不是大事?你媳妇呢?”   “淑媛的反应有些大,精神有些不济,先回去休息了。”张麟回答道。   “唔,第一次是辛苦一些,你回去要多照顾她,想吃什么可以让厨房单独做,去鹿鸣春也可以,对了,给你大哥大嫂去封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张杨氏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是啊,再过几个月,就又有孙子抱了。   “是,母亲。”张麟答应了一声,有纳闷地看着张杨氏,觉得她变得和早晨有些不一样了。   岭南道,韶州府,曲江县城。   岭南道的治所在广州,距离韶州不远。韶州,既是广州的门户,更是岭南军事重镇,它的治所在曲江县。   晚春时间,岭南的气候要比北方更暖,枝头一片葱郁,田野见更是一片姹紫嫣红,春色无片。张松站在距离县城六、七里处的接官亭,焦急地向前方的官道张望……按照上次书信中所写,夫人的车驾就是在这几日来到,只是张陵去各县巡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知道小婉会从哪条道来,只好在这必经之地候着。   当然,也并不仅仅是候着,张松已经打发了一些人去各处路口打探消息,他也是不耐等在衙门里,才跑这接官亭等候消息的。   他这边还思量着,要不要使几个人去码头那边看看,忽然听得前边马蹄响,只见数骑健马轻快地驰过来,随着那些骑士越来越近,张松的眼珠子也瞪圆了:“这可了不得,若是被人知道刺史夫人就这么快马扬鞭的来了,还不轰动全城?”   心里琢磨着,人已经迅速地迎了过去。   自离开巴陵之后,众人乘船,一路循水而下,早就将车队撇在了后面,上岸之后又换乘驿马,而且现在岭南的气候十分宜人,两个孩子一路上都在大人的怀抱中,并未受什么苦,尤其是宝儿还似模似样的学习骑马,直嚷嚷着到岭南之后要张陵给买一匹小马骑乘,七个人倒是比车队还要提前数日赶到了韶州。   “夫人,那不是张松吗?”看到前面亭子里出来一个人,紫鹃倒是一眼看清楚来人,笑道:“这一年不见,张松倒是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那是七分心理毛病,三分生理毛病,我看他倒像是晒出来的。”小婉道。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近前,小婉勒住马缰,等张松见过礼之后,便问起张陵的情况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完张松的话后,小婉微微摇头:“这么大的一座刺史府,莫非我还会迷路不成?阿陵既然出去,你为什么不随行?”   张松连忙道:“回禀夫人,老爷有唐先生和张所大哥随行,特地让小的在家里等夫人和公子、小姐。”   “在家里等?”   小婉目光一凝:“张松,你似乎没听懂老爷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给你一个呼吸的时间解释,不满意的话,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不能呼吸是多么幸福的事”   “咳……”张松立即呛着了。   “说吧,你已经浪费了这个宝贵的喘息机会。”小婉平静地看着张松,但在他看来,就像是一只大猫正好整以暇的准备扑向它的猎物,而自己就是那个‘猎物’。   “夫人,我正要说这件事情……”张松再也不敢迟疑,连忙将事情说了出来。   事情似乎很复杂,又很简单,张陵到任之后,先是整合了刺史府的政事,张信也顺利接掌了司兵参军的位置,可是在一次社交饮宴中,张陵中了一个小小的圈套,在醉酒的时候,一时失口接受了当地富商黄某人的礼物,其实原话是怎么回事已经不好说了,反正人家礼物送上门,再退也不好退了。   其实仅仅是礼物也没什么关系,可问题是……这礼物是两位窈窕妩媚的小美人,而且还带着全套的丫环婆子,这就不好办了,在唐朝,相互赠送歌姬也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情,既然接受了,如果退回去肯定是失礼的,而且也会成为官场上的笑柄——既然不想要,干嘛要接受?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转送出去或者卖出去,可张家没这个习惯,张陵更不可能有这个习惯,因而,用小婉的理解就是……张陵现在就像请了两个祖宗回来一样,只好放在一个小院里供养起来,不知道如何办理才是。   “这么说,咱们那位刺史大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小婉斜睨着张松,似乎怒火有向他移动的迹象。   “没有,绝对没有,老爷说了,一切凭夫人做主”张松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赶忙回答。   “哼”   小婉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连王参等人听的都是一哆嗦,“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两位小美人”   来到曲江县城前,看着陈旧的县城城墙,小婉有些蹙眉,这朝廷是怎么回事?就不能让张陵去好一点儿的地方任职?幸好这里没听说有什么匪患,否则这城墙就是个**烦,看来在未来的两年中,这城墙改造也是一个很严肃的任务。   “夫人,请进城,府里早就准备好了,公子和小姐的房间就在您和老爷的房间旁边,每天都打扫,很干爽。”张松知道小婉讨厌南方潮湿的空气,所以早就想了应对的办法,将房间保持得干干爽爽。   “嗯。”   小婉没有深究……主要的是她不想在下人面前深究这种事情,遇见事情解决就是,徒劳的发泄除了给自己和张陵抹黑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进入县城,虽然城墙有些破败,但里面的感觉好多了,小婉一边浏览街道两边的房舍,一边回想记忆中的韶州。   韶州属于粤北地区,在隋朝的时候,分属南海郡和熙平郡,开皇九年曾改东衡州为韶州,但不久即废,并归南海郡。唐朝时,粤北全境基本上都是属于岭南道管辖,李世民登基之后,在粤北境内分置韶州和连州,韶州辖曲江、仁化、乐昌、始兴、浈昌(今南雄)六县,而治所正是眼前的曲江县,在走马观花看了一遍之后,小婉至少满意一件事情——虽然这里显得很破旧,想来经济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是不像泾州那样充满了不安定的感觉。   张陵来赴任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所以整个刺史府的院子里显得空荡荡的,张松请小婉进了上房之后,就去找地方安置王参他们三个,小婉让紫鹃带着宝儿和妞妞去房间里安置,她则来到上房,看着一套红木梳妆台轻轻笑了:“算他想得周到,这个麻烦我就想想办法替他解决算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零九节 探看   第五百零九节 探看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真的,桂大娘,我真的看见一个身穿胡人衣服的女人进了这间房。”   “就她自己吗?”另外一个略为有些老气的声音问道。   “我就看到她一个人。”那个小姑娘怯怯地回答。   “哼”   那个被称为桂大娘的人冷哼一声,大步走进屋来。估计是紫鹃正在哄孩子睡觉,也没工夫理会她。   脚步声在门口略为迟疑了一下,紧接着便来到小婉的身后停下:“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坐在我们夫人的梳妆台前?”   椅子是一张转椅,小婉微微一动,连人带椅子转了过来,将身后的一个中年女人吓了一跳,连忙向后又移开了几步。   这个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脸庞瘦削,年轻时应该也是有几分姿色,嘴唇稍薄,说她为人刻薄可能是有些先入为主,但要斗起嘴皮子来,绝对不是个善茬子。   “你又是谁?凭什么在这里大吼大叫的?”小婉的脸微微仰起,看着那个桂大娘问道。   桂大娘明显是被她的气场镇了一下,声音微微放低了道:“我是帮夫人管理内宅的总管桂大娘哎,你有什么资格问啊?”   小婉淡淡一笑:“帮夫人管理内宅的总管?我就是夫人本人,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位总管呢?”   “你是夫人本人……什么?您、您是夫人?”桂大娘本来还在撇嘴,突然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发白。   “怎么?不像?”小婉淡然看着她:“你以为刺史府是菜市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吗?”   “啊……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桂大娘连连认错。   看她吓得可怜,小婉摇摇头,一眼看到门口有个小脑袋探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的缩了回去,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也懒得理会,摆摆手让那个桂大娘将腰直起来说话:“你这个内宅总管是谁封的,内宅都有多少人,我才来,你先简单地给我介绍一下吧。”   “是,夫……人。”虽然是从来没有见过小婉,但桂大娘知道她这几天就可能到,所以也不敢怀疑,即便是心里有几分不自在,言辞间却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回话。   唐朝官员的俸禄不见得有多高,但刺史府还是相当大的,而且还有偏院,在泾州的时候,小婉就很是恶意地琢磨,可能就是给刺史大人养小老婆用的,只是不知道朝廷有没有定下小老婆的名额,不够使用怎么办?   此时,在偏院的院子里,两个相貌清丽秀雅的女孩子正在下棋,虽然看似专注,但仔细看去,两个人又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清秀的小婢站在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身后,似乎也在神游天外。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外面传来,刚才那个在上房外面探头探脑的女孩飞快的跑进院子里来,慌慌张张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夫人来了”   两个女孩子手一顿,慢慢将棋子放下,其中左面一个转过脸,有些不满地道:“飞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走过来禀报,跑什么?倒显得没规没矩的。”   “是、是,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小姑娘连忙停下来,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低声道:“刚才奴婢看到夫人来了,一时心急便跑过来了。”   “桂大娘呢?”左面那个女孩问道。   “桂大娘不小心冲撞了夫人,正在问话呢。”小姑娘便将看到的情况细细地说了一遍。   “啊?那、那怎么办?”   左面的那个女孩顿时着急起来,她求助似的看向对面的女孩:“非儿妹妹,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过去向夫人求个人情?”   左面那个女孩叫陆行波,右面那个女孩叫顾非儿,两个人都是被曲江著名富绅黄浩文自小买回,加以训练而成的,在黄宅的歌姬中也算是翘楚人物。这个年月,歌姬的命运也不外乎被主人收房、赠人、转卖青楼这几种命运,即使是心志高洁,也没有其它办法,这就是她们的命运。   然而,事情总是在不经意间遇到转机,这两个女孩也没有想到主人会将她们送出去,更没想到新主人竟然是一个少年倜傥的大官,即便她们再不通世事,也知道刺史是一个很大的官儿。   在二人想来,堂堂的刺史大人,收两房小妾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大房的夫人也不在,只要是既成事实,就算是那位夫人来了,也于事无补,到时候一敬茶,就算是坐实了妾的身份,以后的日子也就有了指望。   但她们没有想到的时,当晚一回到刺史府,没等她们去服侍那位已经喝醉酒的刺史大人,管家和护院就将她们防贼似的安置到这个院子里,无论桂大娘如何抗议,都被置若罔闻。   等刺史大人醒了之后,根本就是视二人若无物,几乎从来没进这院子一步,只是偶尔向桂大娘她们几个下人打听一下二人的状况,而且在饮食方面倒也没有苛待,只是这种琢磨不定的日子实在是难熬,二女有几次都想求见张陵,却被人婉拒,告诉她们耐心等待,夫人近期就会过来……现在小婉终于出现了,二人顿时感到茫然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姐姐,我看没什么关系,夫人刚到,最多是训斥几句,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倒是我们……诶就在这里等着吧。”顾非儿也是长叹一声。   两个女孩儿都是十四、五岁的年龄,有些事情的处理方式那是要倚仗人生经验的,她们都是在高墙里面长大的,从小训练的是歌词诗赋以及音乐,哪里需要谈论这些个事情?   二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相顾无言,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的。   上房里,小婉听完了桂大娘的介绍……其实也没什么可介绍的,内宅里也就是桂大娘、顾非儿、陆行波、飞云、喜春五个人,然后便是张陵,厨房里还有一个厨娘。   这时,紫鹃来到门口,轻声回禀道:“夫人,公子和小姐都已经睡着了。”   “嗯。”   小婉看了桂大娘一眼:“桂嫂子,以后这内宅的一应事务都由紫鹃打理,你们交接一下,我去看看你们的小姐。”   “那个、小人赔您一起过去。”桂大娘急忙道。   小婉淡淡地道:“你可是担心?放心吧,我还能对她们怎样不成?”说完,她离座走出房去,桂大娘心中着急,却也只得耐着性子与紫鹃交接。   刺史府虽大,人却不多,小婉顺着小径来到偏院前,见门虚掩着,便停下脚步轻轻敲了三下。   “请稍等。”里面传来小跑的声音,来人在门前停下,伸手打开了房门,一见到外面站着的小婉,轻轻地叫了一声,旋即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位小姐都在吗?”小婉含笑问道。   “在、都在……可是……”小丫环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婉也不介意,举步向院里走去,那个小丫环就是飞云,见状不敢在前面挡着,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进入院子里,两个女孩还坐在石桌边上,看到小婉过来,二人都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小婉。   “果然是清秀脱俗,我见犹怜。”   小婉打量了二人一番,脸上露出笑容:“我是张夏氏,这是第一次相见,咱们就算认识了。”   “见过夫人。”   二女连忙行礼,低着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小婉迳自来到石桌旁坐下,看了一眼上面的棋子,道:“二位妹妹倒真是好心情,竟然下起棋来了。”   顾非儿和陆行波对视一眼,前走上前一步道:“不知夫人今日驾到,我和陆姐姐没能出去迎接,还望见谅”   小婉摇摇头,笑道:“我什么时候过来,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你们又如何知道?”   “那……夫人,您要如何鼾奴婢姐妹?能否给个明示?”   顾非儿沉吟了一下,毅然张口询问道。第一次见面敢于提出这个问题,的确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对于出身贱籍的歌姬来说,从黄浩文将她们送给张陵的时候开始,她们从法律上来说,已经成为张府的奴婢,按照大唐的律条,她们连生死都要受主人的控制。那些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的歌姬,有的不合意被打残杀死,还有的被当作礼物随意的送人,真是凄惨无比。顾非儿和陆行波同样是心中惊惧,只是想起这些传说,已经吓得忍不住花容变色,微微的颤抖起来。   看到二人这付样子,小婉不由得郁闷了:难道我就是传说中恶妇不成?   “你们不用紧张,既然进了我们张府,那就是张府的人,该有的自然会有,但是没有的,也不要主动去索取,能听明白这番话吗?”小婉问道。   两个女孩冰雪聪明,自然是听得明白,小婉也不多待,知道她们在自己面前有压力,安慰了几句之后,起身离开,两个女孩看着她潇潇洒洒的离开,犹自一头雾水。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节曲江   第五百一十节曲江   等小婉走了之后,顾非儿有些纳闷地看着陆行波:“陆姐姐,她是什么意思啊?”   陆行波摇摇头:“不清楚,看她的样子不是很生气。”   “她有什么可气的?我们什么都没做”顾非儿叫道。   “可她是大夫人……至少应该吃醋吧?”陆行波忧心忡忡地道。   “那大人将我们养在这个院子里连见都没见一面,吃的是那门子醋?”顾非儿忿忿然。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本来就早熟,而且像她们这种出身的女孩子通常来说,正室夫人是不用指望的,只盼能够当个妾室就已经是不错了,至于被送给什么人则完全不是她们能够自主的。   在小婉来到之前,她们做过种种预测,什么下马威之力的恶毒手段都曾经在脑子里YY过,陪送的桂大娘曾经再三跟她们嘱咐过,只要侍候好大人,无论夫人怎么折腾,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让两个女孩意外的是,张陵只是带她们过来的第二天到院子里看了一眼,便再没有露面,而这位夫人更妙,就跟邻家串门似的,过来做了一会儿便走了。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陆行波怯怯地道。   “去看什么?主动请罪?”顾非儿撇撇嘴,这小丫头也有着一股子傲气,不肯低头的。   “不是请罪,她……毕竟是大房。”陆行波说道。   “可我们的身分也不是偏房,到现在也不知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俩,让人家不尴不尬的住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顾非儿坐在那里生气。   这时,桂大娘从院外匆匆地走进来,一看二女在那儿坐着一付不得要领的模样,连忙小跑过来问道:“二位小姐,刚才夫人过来……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问了几句话就走了。”陆行波答道。   “她没发火,也没让你们做什么?”桂大娘追问。   “没有。”两个人一起摇头。   “奇怪了。”   桂大娘低头寻思了一阵,也是郁闷,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叹口气道:“二位小姐,夫人刚才一到,就让奴婢将内宅管事的职务卸了,以后恐怕能关照你们的地方就少了。”   “桂大娘,切莫再以‘奴婢’相称,说起来,我们姐妹何尝不是奴婢,身份又高到哪里?”陆行波说到后来,也是叹息不已。   “小姐也莫伤悲,说不定这位夫人也是心善的,可能不会难为小姐。”桂大娘也是叹息,却还要婉言相劝。   “如果是为难,那说明人家肯收留我们,只怕是一转手又送了人。”陆行波黯然道。   “她……”顾非儿想说两句打气的话,可张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人生经验,她和陆行波都没有可比之处。   “小姐,应该不会,看夫人不是那种人。再说,要真的想动你们,恐怕也得经过老爷的同意。”桂大娘只能是这么安慰。   上房里,紫鹃去旁边房间里看着宝儿和妞妞还在熟睡,便又回到小婉这边,好奇道:“夫人,那两个女孩儿真的漂亮吗?”   小婉撇撇嘴:“是两个小美人,不过距离祸国殃民的程度差远了,最多是……清水挂面。”   “清水挂面是什么东西?”紫鹃笑道。   “就是煮的清汤面条。”小婉笑道。   “清汤面条……”紫鹃开始想象。   “其实两个小姑娘挺秀气的,被训练的也挺好,我担心吓着她们,今天没有多说,也不知道她们家里人都在哪儿。”小婉说道。   紫鹃道:“刚才我跟桂大娘交接的时候,曾经顺口问过,这俩个孩子都是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卖到黄家的,后来这两个孩子也一直是她在照顾。说来好笑,那桂大娘一口一个小姐的,赶明儿得让她改口。”   “算了,爱怎么叫怎么叫。不过我们家不养闲人。”   小婉现在也有些挠头了,不管是买来的还是捡来的,总没有白吃饭的道理,但也不能让他们做那洗衣做饭的工作,不然还真的是落下‘恶人’的名字了,沉思半晌后,她终于想到:“这样,你抽时间教她们学习一下管理帐务的工作,将教材给她们每人一份,然后每天讲解一段,遇到不懂的尽管问。”   “夫人,你的意思是?”紫鹃有些不明白了。   小婉轻轻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还小,估计她们之前学习的也不过是些歌舞和悦乐男人的世界,如果她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倒也无我无关,可进了张家的门,估计阿陵也不见得会将她们送给别人,张家可没有将人当礼物送来送去的习惯。”   紫鹃突然有些犹豫:“夫人,那老爷会不会想把她们收房?”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小婉瞪了她一眼:“阿陵要真想,他肯定不会等我来,更不会想着征求我的意见……答案是明摆着的,只是她又不忍心再让这两个女孩重坠苦海,我让她们学习,也是为了让她们觉得一些持家的本事,将来也好嫁个好人家。”   紫鹃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夫人,只恐您的好心未必能够换来好报,她们未必体谅呢。”   小婉微微一哂:“我做什么事情还必须征得她们体谅不成?等孩子醒了,我们去逛逛县城,这曲江可是个好地方。”   这回轮到紫鹃撇嘴了:“就这座残败的县城还是好地方?那城墙我看连咱们长安家里的院墙都不如。”   小婉笑了:“那有这么比的?”   她说这里是好地方,那可绝对不是自我安慰。前世因为职业的原因,大江南北甚至是青海西藏、新疆等地,都有她的足迹,所以各地的风土人情及特产等方面的情况,她大多少解一些。   虽然这个时候的曲江远没有后世那么便利,但相对比起来,也算是交通便捷,水陆俱全。它地处粤北中部,南面是珠江三角洲,北面依靠着内陆腹地,自古就享有‘五岭南北经济文件交流之枢纽,湘、粤、赣交通之咽喉’之称。   交通便利是一回事,关键是物产也十分的丰富,首先便是煤炭资源,据说还有许多有色金属,可小婉自认没那份儿专业水平,只好留待后人开发了;其二便是林业资源,如木质优良的北江杉,木质精致的沙樟,木质轻滑的梧桐和鸭脚木,木质坚硬的红、白椽、绸木和世界稀有珍贵树种水松等;其三便是发展快,效益大的竹类,如毛竹、篙竹、箫竹、水竹等。   此外,曲江的野生动物还是很多的,而且小婉在君山的时候便想到了养殖竹鼠的主意,这种动物的肉不仅比兔肉好吃,而且营养价值高,绝对值得养殖,而且这里的土质适用于棉花和茶树的种植……嘿小婉还就不明白了,它咋会那么穷?   不过,贫穷并不意味着消息闭塞。早在张陵上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着手打听尊严的刺史大人家世如何、家事如何,个人嗜好如何……也就是夫妻二人的三围不容易打听,否则一样她跑不了,最重要的是,除了刺史大人官阶三品之外,夫人还是个四品官,而且所负责的事务对那些地方官员来说……属于很头痛的那种。   巡风使是什么?   官阶不可怕,可怕的是所负责的职务……闻风上奏,也就是说,她可以听到什么就向皇上禀报什么,而不必承担举报失误的过失。   别看这个时候通讯不发达,八卦新闻依然如同长了脚一般的满天底下飞蹿,小婉想低调一些都不成,堪堪吃完午饭,就开始有人过来拜访。   第一个前来拜访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兵参军张信。   小婉一听说是张信过来,立即请进,宝儿和他原本熟悉,只是妞妞在张陵他们离开长安时还小,时隔一年,妞妞已经不太认识他了,还要重新见过。   “七哥,嫂子怎么没一起来?”小婉问道。   张信也成婚了,只是小婉和张陵长年在外,家眷之间走动得不,尤其是小婉这一年来呆在长安,与她接触得更少。   “呵呵,她害喜了,情况很糟糕。”张信提到这个,顿时满脸喜色。   “这可真是要恭喜了”   小婉也是高兴:“多长时间了?”   “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两个人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除了一些家事之外,小婉也向他打听了当地的一些治安情况。   总的来说,韶州的治安还算是良好,只是这里迭经大乱,又因为地方比较远,真正有才识的官员都简拔到其它州府,所以在治理方面平平淡淡……或者说是庸庸碌碌来形容也不为过。   “穷乡僻壤出刁民,虽然韶州的治安情况还算可以,但乡下一些地方还有一些地痞为祸,大人这次去各县巡视,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你也说了,穷乡僻壤出刁民,只要有钱了,刁民自然就少了。”小婉叹道。   这时,张松来报,又有几位韶州府的官员来方,小婉有些无奈,让人去外面告之,收下名帖,就说是旅途劳顿,不接访客。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一节 分店   第五百一十一节 分店   旅途劳顿?   倒也是,怀里抱一个,手里牵一个,抛去其它因素不谈,这可实实在在的都是肉,份量十足。   不接访客?   是没法接访客,因为小婉此时正在大街上闲逛……哦,是在访,不在家当然无法接待客人了。   在让张松打发走那些官员之后,宝儿和妞妞也醒了,给两个孩子吃了点东西之后,小婉索性领着他们上街,紫鹃原本也是累了要休息,见小婉要出去,便也换了身衣服跟出来,四个人顺着街道慢慢遛达,王参带了两名护卫远远地跟着。   几个人随意地走着,也没有一个向导,小孩子是寻着热闹,紫鹃是关心两个孩子,而小婉注意的却是街道两旁的店铺和路上随处可见的摊贩,以及他们卖的小商品。   小婉看得很仔细,同时也问得很仔细,譬如价格、品种之类的,不知不觉中,夕阳已经西下,半空中红霞满天,已经是傍晚时分。   “娘,宝儿饿了”宝儿拉了拉小婉的衣襟说道。   “妞妞也饿”小丫头在小婉的怀里开始吮手指头。   “好啊,今天晚上咱在外面下馆子,就不回去吃了。”小婉说道。   “那里,”   宝儿伸手一指:“鹿鸣春”   “什么?”   小婉纳闷地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块招牌上‘鹿鸣春’三个大字闪闪发光,而且……那字体也蛮熟悉的。   鹿鸣春连锁的招牌是长孙无忌亲笔书写的,各分店开业的时候都有这么一块……这年月没有商标保护,但这鹿鸣春的招牌可无法假冒,毕竟长孙无忌的笔迹可以摩仿,但绝对不敢假冒。   “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没想着这里有鹿鸣春的铺子,而且阿陵的家书中也没有提到过啊。”小婉纳闷地道。   “或许是这两个月才出现的。”紫鹃说道。   “嗯,有道理。”   小婉点点头,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这几个月她都在路上,没有接到张陵的家书,所以才不知道这件事情,“走,我们去看看这家鹿鸣春菜式如何。”   一行人刚刚来到门口,就有个伙计满面春风地迎上来,热情地道:“这位小娘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是吃饭还是住宿?”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外地人?”小婉反问道,她再次讶异地打量了这个伙计……倒不是因为他的眼光,而是因为这个伙计穿的衣服颜色、式样以及上面绣制图标,都是鹿鸣春特有的,如果对方是假冒的话,这未免太彻底了。   “夫人”   紫鹃显然是看出来了,轻轻的喊了一声。   小婉微微摇头,她只是不知道鹿鸣春什么时候开了这么一个分店,也没有想到鹿鸣春竟然已经将手伸到了岭南,这份速度和魄力确实不错。只是……这是不是她的鹿鸣春还要确认一下。   这是一座四层的竹楼,看着就让人觉得清凉,充满了江南风韵,走在竹制楼梯上,发出轻轻‘吱嘎’声,感觉很舒适。   小婉带着紫鹃和两个孩子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王参等人在距离不远的另外一声桌子坐下,那个带路的伙计立即将一本菜谱递给小婉:“请小娘子点菜”   一看那菜谱,小婉立即心中了然,如果连这个都假冒,那个未免太假了,她点了几个很有特色的北方菜,那名伙计立即退下,小婉注意到王参他们也点了几样菜,伙计笑呵呵地下去了。   店里的客人数量还算是可以,现在还不是饭点儿,这个客流量属于正常……没过多久,她们点的几个菜就陆续地端了上来,小婉尝了一下,味道还算是相当的地道,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她愈发地肯定这是自家的店铺。   就在她们用餐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在一名伙计的陪同下从上面下来,来到二楼,他一边低声询问着那名伙计一些问题,一面目光在店内扫视了一圈……在目光掠过小婉等人的时候忽然一滞,连忙又看了过去,脸上露出几分讶然和兴奋,甩开那名伙计大步来到小婉她们的桌前,拱手道:“袁野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夫人恕罪”   袁野   小婉怔了一下忽然想了起来:“你是袁大叔的二儿子?呵呵,有几年没见了,我记得你去河北了,怎么又到岭南了?”   她记起这个青年是什么人了……袁野,袁宝的二儿子,颇有经商天赋,袁宝感念小婉的知遇之恩,让两个儿子都投身到张家的产业,当然小婉也没亏待他们,不仅工资是最高的,还有一些鹿鸣春的股份。这个袁野她就见过一次,只记得他是在河北道做事,而且干得还挺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岭南了。   “回夫人的话,这里是鹿鸣春在岭南设立的第一家分店……”袁野知道小婉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插手鹿鸣春的管理,所以将事情的经过也细细禀报了一遍。   在鹿鸣春开始了全国的连锁经营之后,所有分店的掌柜、厨师都要经过总店培训,后来为了管理和发展的需要,采取了后世的那种区域经理的方式……大唐共有十三道,鹿鸣春便有十三个区域经理,这些人都是经过筛选,忠心和能力都没有问题的人才能够担任,其中大部分都是与张家签了死契的仆佣,还有部分人就是像袁宝这样的老臣子。   在区域经理的管理经营方式出现之后,各区域的扩展都是由他们负责,然后上经总店批准,利用各区域的盈余资金进行扩张,所以小婉不到年底也是不太清楚这些事的。   袁野在前年的时候便已经调任淮南道,后来在张陵调任韶州刺史的时候,袁野主动提出要到岭南道考察……主要就是广州和韶州这两个地方。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做买卖也是一样的,岭南原本就是个好地方,之所以在传闻当中将岭南说的那般不堪,一个是岭南的经济发展得不好,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水土不服的问题,其实这里还是不错的,至少袁野在经过几个月的考察之后,认为鹿鸣春的生意完全可以扩展到岭南,这也是个借势的问题。在经过总店批准之后,筹备工作便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主要是招募工作和培训工作耽搁时间,一直到两个月前才正式开张……张陵倒是知道,只是当时小婉正在路上,接不到张陵的家书,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值得专程说一下。   “生意怎么样?”小婉问道。   “生意尚可,尤其是一些行脚北方的商人更是喜欢在我们这里就餐下榻,后面的客房目前还没有完全竣工,正在扩建之中,而且我们正在研究一些具有岭南特色的菜式,等菜式成功之后,就上报总店,参与交流。”袁野答道。   各地风味不一,饮食都各具特色,鹿鸣春的经营宗旨就是在保持自己特色的同时,吸纳地方特色菜肴,譬如在江南地区开设分店后,北方各地的分店也很快出现江南风味,这样至少在菜式方面是其它酒楼拍马难及的。   “广州那边的环境要经韶州这边好一些,等这边稳定下来之后,再考虑广州的发展。”袁野答道。   “很好,这边的生意你多费心了,去忙吧,我们吃点儿东西就回去,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刺史衙门……有权力不用,过期作废”小婉笑着说道。   “是,夫人。”袁野也笑了,然后便告退,到了柜上又命人给两张桌子各加了两个有岭南特色的炒菜。   “这个袁野挺不错的。”紫鹃评价道。   “嗯,做生意是把好手。哎,紫鹃,比唐先生怎么样?”小婉问道。   “我、我哪知道?”紫鹃的脸一红,连忙低头吃饭,小婉看到,紫鹃的耳根子都红了……至于嘛   妞妞吃不了多少,几口菜、一小碗粥下去,基本上就饱了,宝儿却是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三个彪形大汉从下面上来,四周一扫,便来到小婉她们附近的一张桌子坐下,伙计连忙上前侍候,三个人点了一桌酒菜之后,伙计便退了下去……这原本是各不相干的事情,小婉只不过抬头向那边看了一眼——便中枪了。   “哈咱在这曲江县城住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麻雀窝里落下只凤凰来了?”一个大汉无意中看了小婉这边一眼,脸皮上顿时露出一丝猥亵的笑容,另外两个人也往这边看过来,眼中都露出毫不掩饰的**。   “哼”   紫鹃脸色一变,将筷子一放就要发作,却被小婉轻轻地按住她的手:“算了,现在不合适。”   这是自家的买卖,万一有所损坏就不太好了,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还在这里,万一惊吓到他们,小婉可是心疼得紧。   不过,她有息事宁人的想法,可人家未必有那个自觉,主仆二人虽然转过了头,可还是有脚步声来到她们的桌旁,一股酸臭的汗味冲进了小婉的鼻子。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二节 麻烦   第五百一十二节 麻烦   “没想到曲江还有这般水灵的小娘子,而且一下就遇到两个,真是好福气”一名粗鲁的声音怪笑道。   小婉伸手挡住妞妞的眼睛,不让孩子看那家伙的丑恶形象,然后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大汉:“看见美女确实是你们的运气,可如果向美女动手动脚的话,福气可就要变成霉气了”   那大汉一愣,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转脸看向旁边两个大汉:“你们听到了没有,她说我要动手动脚就会有霉运,我老沙还就是不信了,倒要看看这福气是怎么变成霉气的。”说完,他伸手就去捏小婉的脸蛋,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找死”   一声沉喝像个炸雷似的在大汉的耳边响起,吓得他打了一个冷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掌攥住,他惊愕地想将手抽回来,却越挣越紧,而且越来越疼,汗珠子都顺着额头滚了下来,他向两个同伴投以求援的眼神,却发现另外有两个人极其亲密地站在同伴身旁,一只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两个同伴脸上流下的汗水都快成河了。   “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请小娘子高抬贵手”到了这个时候,大汉当然清楚自己撞上铁板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还用不上十年,先服软又不能少一块肉。   “大人,怎么处置他们?”王参问道。   在三个无赖汉一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警觉了,而当三个大汉来到小婉她们桌前的时候,王参等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的身后,本来闻讯而来的伙计已经将袁野喊来了,但被王参一个手势挡住了,一些熟悉这三个无赖汉的本地客人也纷纷低下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扔出去”小婉轻飘飘地道。   王参故意道:“不是扔下去?”   大汉一听顿时冷汗狂飙:“还是扔出去,扔出去更方便一些”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二楼,如果扔下去的话,就算是不死,头破血流,腿断胳膊折是免不了的。   等三个家伙鬼哭狼嚎的声音消失在楼下的时候,袁野连忙现身……虽然刚才是王参不让他出头,但现在若还不出现那就不对了。   “这三个家伙是什么来头?曲江县的治安很差吗?”小婉问道。   “曲江县的治安还算是不错,自从大人上任之后,成立了城管小队,治安情况更是好转,只是……总有那么一、两个歪瓜裂枣的仗着身后有人闹事,大人在的时候他们还能够收敛一些,大人这几天去县里视察,结果这些家伙就跟放风似的跑出来惹事生非。”袁野解释道。   “他身后的人是谁?”小婉问道。   “曲江县的县尉,不过那位县尉的为人还算是不错,只是摊上这么一个错得离谱的亲戚。”袁野说道。   “既然知道自己的亲戚不靠谱,还不进行管教,那就是他的错”   小婉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是,外面传来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就在上面,三个凶徒和两个女人,他们还拐带了两个孩子……”   小婉听了便是一愣……貌似这形容的好像就是她们几个人,而且那个声音好像就是更丢出去不久的三个大汉。   “岂有此理”王参听得生气,便要起身下去。   “让他们上来,我倒要看看曲江县衙是如何办案的。”小婉微笑道。   不一会儿工夫,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六、七个差役带着那三个无赖汉冲上来,为首一名差役大声喊道:“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其实不用他喊,遇到这种事情,别说与此事无关,就算与此事有关的人也恨不得走人,只是今天遇见的人有些不同,袁野被小婉吩咐到一边呆着,她倒要看看曲江县的差役如何办案。   那名为首的差役应该是个捕头,他仔细地打量了王参等人和小婉等人一番,又看了看宝儿和妞妞一番,开口道:“我是曲江县衙捕头王凡,现在有人告你们蓄意伤人,拐卖儿童,你们有什么话要说。”   小婉微微一笑:“当然是不承认,我带了两个孩子就是拐卖儿童,我要是身边有两个老太太,那是不是拐卖老太太?”   ‘哗……’   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那个叫王凡的捕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回头问那三个无赖:“你确定告的人是她们吗?”   “王头儿,就是她们,那三个凶汉我上个月亲眼看到他们在城外打劫”为首的那个无赖汉大声道,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个王凡倒不是糊涂人,小婉等人沉稳的模样让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王凡看着小婉问道:“你是哪里人氏,现在住在那里,为何到曲江?那三个汉子又是做什么的?”   这家伙也是不一般的难缠,不过小婉对他倒是不太反感……一个会审时度势的家伙还是不错的,总不能要求每一个执法人员都如包黑子下凡一般。   因而,小婉很合作地回答:“我是长安人氏,来曲江是为了投奔我家相公,他叫张陵,好像就是在刺史府住。至于这三位……他们是我的护卫,详细资料你得去长安找御林军打听。”   狂汗   王凡一面擦汗,一面感慨今天运气不错,难得一次的文明执法避免了更大的麻烦。不过,在他们身后那三个无赖汉可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狂汗流了一地……咦?不对,怎么还有一股子骚气?几名差役下意识的离那三个宝货远了一些。   “我的身份你可以查证,不过这三个人不仅有试图调戏良家妇女、诬良为盗的罪名,还妨碍公共卫生,随地大小便,王捕头,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小婉问道。   “那个……我这就将他们抓回县衙,交给县令大人依法惩处”王凡松了一口气,仅仅是这样倒也不难办,至于这三个倒霉的家伙,就看刺史夫人是不是有意要追究了。   此刻,小婉等人已经成了一道新的风景线,所有人都在偷偷观察这位刺史夫人,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王捕头,这三个人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能禀公处理。”小婉说完,示意紫鹃抱起妞妞,几个人离开酒楼返回刺史府。   看着小婉等人离开,王凡倒是不出汗了……开始出皱纹,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小婉是走了,可这一大堆的麻烦还存在着,该如何处理?   “王头儿,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为首的那个大汉赔着笑脸道。   “不好”   王凡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这个蠢货,今天哪会遇到这种事情:“兄弟,这次你惹的麻烦太大,我必须抓你回衙门里。不过你放心,县尉大人那里我会派人通知。”   说完,他一挥手命人将这三个大汉抓起来,然后又派人去县尉家报讯……虽然刺史夫人的事情不能当做儿戏,可县官不如现管,县尉大人同样不能得罪。   曲江县的县尉名叫李庆,是一个老军伍,今年三十五岁,整个人看上去沉稳敦实,做什么事情也是雷厉风行,可就有一桩短处——怕老婆。   怕老婆是没错,可怕老婆怕到言出法随的地步就比较罕见了,尤其是这位老婆的弟弟也是一个极品货色,每天带着一批人在县城里横行霸道,幸好这里是州衙所在,他还不敢太过放肆,否则曲江还真的成了他的天下。不过,饶是如此,他这当姐夫的动不动就去给小舅子擦屁股,若不是他人缘甚好,恐怕早就获罪了。   今天李庆不在家,也不在衙门,他去乡下办理一件公事,回来后与同行的差役告别之后,没有去衙门而是直接返回家中。   进了院子,便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下人们一个个蹑手蹑脚的,唯恐惊讶了某人,见他看过来,便向那上房的方向呶呶嘴,表示问题发生在某人身上。   等他走近上房,便听到房里传来‘嘤嘤’的哭泣声,这声音听起来……正是自家老婆于氏的声音,旁边还有低低的劝慰声。   李庆的眉头微微一蹙,旋即又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悠然自得的走了进来,直奔卧房而来……推开门,果然见于氏哭得梨花带雨一般,旁边她的丫环正手足无措,看到他进来如同见了福星一般,连忙喊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夫人已经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   “娘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李庆和声问道。   “我弟弟被王凡抓到县牢了。”于氏抬头说道。   看到于氏红肿的双眼,李庆心疼不已:“这王凡吃了熊心……不对啊,娘子,王凡认识他,就说是你弟弟他做做了什么事情,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是……是……他试图调戏新来刺史的夫人。”于氏低声说道。   “什……什么?”   李庆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三节 处置   第五百一十三节 处置   定了定神,李庆瞪着于氏问道:“你弟弟试图调戏还是已经调戏了?”   于氏讪讪地道:“刚伸手就被刺史夫人的护卫制住,还揍了一顿。哎……俗话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她打都打了,干嘛还不依不饶啊?”   “就这些?”李庆看于氏的目光闪烁,就知道她没有全说。   于氏低下了头:“于风被丢出来之后又去找了王捕头,后来就……”   李庆冷冷地道:“后来他就诬良为盗未成,反被抓起来了对不对?”   “是,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是我娘的心头肉,他有什么闪失妾身可以不在乎,可怜老娘她身体不好,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她老人家……呜~”于氏‘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庆皱起了眉头,他的小舅子于风好吃懒做,每天仗着一身蛮力、打着他的名号在曲江县横行霸道,偏偏丈母娘十分心疼这小儿子,于氏一方面心疼老娘,另一方面心疼弟弟,一有什么事情就央求他出面摆平,好在他无论是在县衙还是州府,人缘好,手面广,一般差不离的事情都给他几分面子,只是那于风生性惫懒,消停没几天便又故态复萌,李庆也拿这个小舅子有些无可奈何。   李庆叹了口气,道:“以前他得罪的不过是普通百姓、商户,大家都给我个面子,我去调停一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现在他得罪的是刺史夫人,你让我怎么办?”   “刺史大人不是停赏识你的吗?上一次还夸奖你呢。”于氏小心地问道。   李庆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于氏:“是,刺史大人是常识我,不过你觉得他会把我看得比他夫人还重吗?”   “那……那怎么办?我娘现在可能还不知道,这万一知道这件事情,还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于氏又开始抹起眼泪了。   李庆默然不语,有没有办法?并非一点儿没有。不过,他这个小舅子太能闯祸了,每一次都要靠他来擦屁股,擦多少次倒也没问题,冲着妻子和丈母娘,他也认了。可那家伙一次比一次惹的麻烦大,这一次惹到刺史夫人的头上了,下一次要是惹到皇亲国戚,岂不是全家都要掉脑袋?   “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他招惹的是皇亲国戚,可能此时在牢里的就是我们全家了。”李庆哼了一声道。   “啊……那、那刺史大人会不会把你怎么样了?”于氏这才真正感到害怕起来,刺史夫人万一因此怀恨自己的丈夫,要想整治一个小小的县尉那岂不是太容易了?   “但愿他想不起来我。”李庆阴沉着脸道。   他思忖了一会儿道:“你也别紧张,风子再不会因为这件事丧命,吃点儿苦头也是难免的,希望这一次他能吸取教训,我先去牢里关照一下,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办法打点。”   “好,好。”现在于氏是越想越没主意,越想越害怕。   李庆走出家门,才发现自己还饿着肚子,叹了口气,沿着街道找了一个卖混饨的小摊吃了一碗大馅混饨,然后才向县衙后面的大牢走去。   守牢的差役自是认识本县的第二号人物,点头哈腰的过来:“李大人,您是不是要看看于爷,您放心,于爷的铐子已经解开了,在最好的号子里面关着……单间,绝对没有人骚扰他。”   李庆点点头:“谢了,老王在吗?”   “哦,王头在里面和几个兄弟喝酒,您也过去凑个兴?”差役笑道。   “好”   李庆点点头,进了牢房,等那差役将牢门锁好后,跟着他来到差役们休息的地方,一股酒气传来来,他皱了皱眉,道:“喝酒不是不行,但最好是在交了差之后,这样容易误事。”   “是,是,也不多喝,就三、两壶酒,老李的儿子百岁,家里请客就给我们送了桌席面。”差役说道。   “哦,竟有这事,这老李也不说一声,怕我叨扰他一杯酒不成?”李庆笑道。   “哪里,老李是要请您的,只是你出去了不是?他没那个神气。”差役解释道。   “就你会说话。”   李庆摇了摇头,进到屋里。   “李大人,快过来坐。”屋里的人已经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连忙站起来让座。   “你们喝吧,别管我。”   李庆向王凡点点头:“王捕头,麻烦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打听一下。”   王凡知道他这是关心于风的案子,跟差役们招呼一声便跟着李庆来到外面。   “李大人,我这也是情非得已,当时的情况不把于兄弟带回来,我那一关也难过。”王凡告罪道。   李庆一摆手:“这件事情是他咎由自取,我还要多谢王兄弟照顾他呢,这件事情县令大人知道吗?”   “这么大的事情哪敢隐瞒?”王凡苦笑道。   李庆微微点头:“王兄弟,把给于风的特殊待遇取消,让他遭点儿罪,最好吓唬吓唬他,这混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王凡点点头:“李大人,你这番心意我明白,可这件事情如果弄不好,恐怕小事也要变成大事啊”   “放心,让他在牢里待两天,免得这混小子还真将自己当螃蟹了,这一次非将他那对蟹钳子掰下来不可。”李庆说道。   “李大人,你早该下这份决心了,于风那小子有把子蛮力气,若是这一次脱难,就让他加入城管小队,也算有个约束。”王凡说道。   “唉那也得他脱了这次的难再说。”李庆摇摇头,“走,咱兄弟进去喝一杯”   ……   刺史府。   两个孩子白天出去溜达了一圈,连日赶路的乏劲儿上来,早早的睡下,小婉给女儿和儿子盖好被子,这才和紫鹃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紫鹃,今天在街上转了一圈,有什么感觉?”小婉问道。   “乱。”紫鹃想了一下,道:“看着好像挺热闹,其实都是些小本的买卖,相互之间拆台的倒不少。”   小婉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要说这曲江也是水陆兼通的地方,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困难,可这些人就是不懂得利用本地的优势,哪怕是拧成团也比现在做得好。”   “夫人,我还有一个发现,这里的女人不管老少,都有一付好女红。”紫鹃说道。   “没错。如果利用好了,这也是一个好资源。”小婉笑道。   “好资源?莫非夫人要做绣品的生意?”紫鹃问道。   “绣品?”   小婉摇摇头:“这生意太麻烦,不好做,我要做的是衣服。”   “衣服?”紫鹃有些不解。   “不错。黛绮在长安的制衣厂生产的主要是高档的衣服。我这次准备在江南制造一个大型的成衣厂和纺织厂,要生产一种特殊的布料和衣服,是面向普通百姓的。”小婉说道。   “面向普通百姓?到底是什么?”紫鹃好奇道。   “呵呵,过两天你就吃到了。”小婉卖了个关子,“早点儿睡了,等阿陵回来后我们就要忙起来了。”   张陵是在第三天回衙的,小俩口自有一番亲热,让张陵郁闷的是,宝儿倒还认他,只是妞妞一见他就往小婉和紫鹃的身后躲,直到第二天才怯怯生生地喊了声‘爹爹’,倒让夫妻二人心酸不已。   张有他们一行人到达曲江的时候,张陵已经回来两天了,这一下刺史府里才算是真正的热闹起来了,连顾非儿和陆行波也出来看热闹,两个女孩心中也有几分艳羡,毕竟这才有家的气氛。   “陆姐姐,我们回去吧,我看了,老爷根本没拿我们当回事,那位夫人还不定想怎么折腾我们呢。”顾非儿越看越不忿,拉了陆行波回到院子里。   “非儿,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只盼望老爷不要把我送来送去的就行了,哪怕就是当丫环我也认了。”陆行波低声道。   “陆姐姐,你……我们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就为了当丫环?”顾非儿忿然道。   “你还真的要当夫人不成?”陆行波反问道。   “可是……”   门帘忽然一挑,桂大娘在门口禀报道:“二位小姐,夫人请二位小姐过去说话。”   二人面面相觑,别看顾非儿刚才硬气,可此时却有些惶惑了。   “走吧,非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陆行波倒是泰然自若,对着镜子稍微收拾了一下,二人便带了丫环和桂大娘去上房拜见小婉。   在房外通报了一声之后,紫鹃出来让她们进去,桂大娘嘴唇动了一下,刚想问问自己是不是也进去,便听紫鹃招呼她和两个小丫环也过去。   “你们坐吧。”小婉见二女行礼之后都有些拘谨的样子,笑了笑,示意她们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等二人坐下之后,小婉说道:“这两天没过去看你们,也是等老爷回来之后想问问他的想法。你们俩的情况有些特殊,张府既然收下,就要为你们负责。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想问你们一下,可知道家里人在哪儿?或者有什么值得信托的人家?”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四节 求请   第五百一十四节 求请   顾非儿刚刚坐下,闻言立即站起,讶然问道:“夫人可是要赶我们姐妹走?”   “无礼怎么胆敢跟夫人这么说话?”   紫鹃在一旁喝斥道……真是抓鼻子上脸,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姐或者姨娘了?就算张陵真的将她们收了房,也没有在小婉面前叫嚣的资本。   顾非儿被喝得微微一滞,眼中已经是泫然欲泣的表情,紧紧抿着嘴不让眼泪流出来。   “紫鹃,不要吓着她们。”   小婉不以为意地笑道,“顾非儿,坐下说话。”   等顾非儿坐下后,小婉微微一笑:“我刚才只是问你们是否有亲戚可以依托,几时说过要赶你们走了?”   二女脸上顿时出现茫然的神色,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小婉喝了一口茶水,道:“黄浩文送你们进入刺史府,不管他要做什么,可刺史府不养闲人,不管是夫人也好、小姐也罢,在这个院子里,没有闲人,就算是小孩子也要去学习,没有例外,我问得详细一些,也是为了好安排你们,不要想得过多。”   二女相互看了一眼,陆行波开口道:“我们二人都是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人贩子拐走,只是隐约记得自己的姓氏,家人和家乡却都是不记得了,并无可依托之人。”   小婉微微点头,转对紫鹃道:“从今天起,顾非儿、陆行波二位姑娘的月钱比照你和雪雁的月钱发放,桂大娘和飞云、喜春的月钱,你按照府中的惯例处置。另外,安排二位姑娘学习,其他人你可以酌情安排。”   她转头看向表情复杂的陆行波和顾非儿,道:“你们俩不要多想,紫鹃和雪雁二人与我情同姐妹,她们现在也是自由之身,不要以为是小觑你们。至于学习……你们所学的歌舞仅是娱乐之用,想要在张府立足,还要学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   “是,夫人。”二女相互看了一眼,起身行礼。一旁的桂大娘急得跳脚,只是这种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如果张陵将二女收了房,只要上来再敬小婉一杯茶,这个妾的身份也就定下来了,可张陵将二女安排在别院之后,轻易不进门一步,如今小婉这般处置倒也算是仁义,否则就算是将二女卖掉,她们也无可奈何,至于什么以命抗争……那不过是个笑话,还真拿自己当个宝贝不成?   “坐下吧。”小婉示意二人坐下。她知道二女的心中还没有完全释然,只是一下子就让人完全信服似乎不太可能,就看这两个女孩的心性如何了。   这时,雪雁带了宝儿和妞妞过来,小女孩看到母亲,脸上先是一喜,然后小脸一绷,将头一转,一付气哼哼的样子,原因嘛……小女孩醒来没有看到母亲,自然是心情不爽了。宝儿却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扑到她怀里,而是垂手立在了一旁。   “妞妞,来娘这里。”小婉向女儿伸出手,小女孩的脸上立即出现笑容,在雪雁走过去的时候,喜孜孜地伸手抱住小婉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她的身上。   看到儿子今天乖得似乎有些过头了,小婉有些奇怪,不过这两天唐宋正教他学习礼仪,倒也在情理之中,小婉没放在心上,指了指一旁的顾非儿和陆行波:“这是顾姐姐,这是陆姐姐。”又向二女引荐宝儿和妞妞:“这是大少爷和二小姐”   二女听了忙笑着朝宝儿和妞妞招呼,起身要行礼。   “你们坐着吧,他们还小,不用受礼,我们家没这些规矩。”小婉微笑道:“规矩是在脑子里,不是表演给外人看的。”   二女微微一怔,对视了一眼之后坐回椅子。   “宝儿,到母亲这里来”看到儿子有些艳羡的看着妞妞,小婉微微一笑,伸手让儿子到身边来。   宝儿脸上立即露出笑容,跑到小婉身旁倚着。   “今天跟先生学什么了?”小婉问道。   “娘,今天唐先生教我们曹操的《短歌行》,我可以背给您听吗?”宝儿立即兴奋地问道。   “可以啊”小婉含笑摸了摸他的头。   宝儿立即欢喜得露出了笑容。   正在这时,一名仆妇在门外禀报:“夫人,曲江县县尉李庆偕夫人前面给你请安”   曲江县的县尉偕夫人请安?这是什么状况?   小婉有些不解,正要拒绝的时候,那仆夫又补充了一句,道:“那个李县尉的舅舅是郑天福,以前见过您。”   郑天福?   小婉笑了:“原来是他的外甥,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过来吧。”   郑天福也算是老朋友,也是小婉最早的合作对象,虽然这些年大家依然合作愉快,可见面的机会反倒更少了,已经有两、三年没见了。   片刻之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跟随着一名丫环进入门中,以晚辈之礼见过小婉。   来人正是李庆和于氏夫妇,其实李庆也已经打听了,小婉并无意追究这种事情……就像吃饭的时候遇到苍蝇,赶开就是,难道还要追猎三千里不成?》   他还真是郑天福的外甥,在张陵上任的时候,郑天福就曾经交待过他,等干得有声有色了,再去揭破这层关系,否则以后就不大好提拔了,毕竟光有关系不成,还要有能力才行。但现在看来,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打算,小舅子在监狱里面被折腾得不轻,王凡当真是听了他的建议,从精神和肉体两方面将这小子折腾了个够,于氏去探了两回监,老太太也终于知道这件事,全家鸡飞狗跳的,李庆琢磨着差不多了,这才携妻子来拜会小婉。   用他的话说,于风冲撞的是刺史夫人,直接去求刺史还不如走走刺史夫人的门路,只要夫人消气了,那于风自然就可以转危为安了。最令于氏崩溃的是,李庆准备的礼品竟然是两只竹蔑片编织的小笼子,每只笼子里一对蝈蝈。   “老爷,这个……就成了?”于氏有些哆嗦地问道,她现在不担心弟弟救不出来,而是丈夫这种草率的举动会不会激怒刺史夫人。   “人家是从长安过来的,什么样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没见过?你以为咱们这小县城买两匹土布就可以送礼了?”李庆反问,于氏顿时哑口无言。   “郑老板也是我的前辈,当年也没少照应过我们,李大哥以晚辈之礼相见却是过了”小婉还礼之后,含笑说道。   她请二人坐下,又命宝儿和妞妞上前见过,这才吩咐桂大娘可以带顾非儿和陆行波下去。   李庆听说过有人送了一对歌姬给张陵,落座之后看到旁边的二女,估计就是这两个人,见其服饰应该是还没有收入房中,却不知道这位刺史夫人会如何打算。   “李大哥,郑老板现在可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岭南?”小婉问道。   李庆连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答道:“舅舅年初的时候在广州,据来信说,要去泉州呆上一段时间。”   “哦,还是郑老板自在,去哪里都随心所欲。”小婉颇有几分羡慕地道。   寒暄之后,小婉便又向李庆打听韶州的风土人情。那李庆虽然在韶州多年,但对于本地的情况也只是官面上的事情,譬如有多少个村镇,大绝有多少人……行政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可小婉需要的情况却是所知寥寥。   “夫人,若说这曲江的情况,我还不如她知道的多。”李庆也是个玲珑人,不动声色地将于氏推出来。于氏是曲江本地人,家里也算是个小地主,对曲江的情况比较熟悉,说起来倒是渐渐流畅起来。   “嫂子,有时间我准备去乡下转一转,想买一些田地,你可要帮我介绍个好向导。”小婉笑道。   刺史夫人喊自己‘嫂子’?   于氏顿时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把来这儿的目的都忘了,没口子的答应。   “嫂子,今天中午就在这里留饭吧,我刚从长安带了些关中的特产过来。”   两个人还待推辞,宝儿已经拉住了小婉的衣袖:“娘,我要吃泡泡油糕。”   “我也要吃。”妞妞奶声奶气地跟风。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好了,好了,别把我的衣服袖子给扯破了”小婉轻轻弹了宝儿脑门一下:“我让厨房中午给你们做泡泡油糕。”   两个小家伙立即欢呼起来。   “夫人,我们就不打扰了。”李庆要告辞。   “难得他乡遇故,你们中午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我让人通知我们老爷一声,你们恐怕还没有正式见过吧?”小婉微笑着说道,一边命人去通知张陵。   “其实,夫人,我们这次……”于氏吞吞吐吐地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总算是记起自己为什么要过来的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小婉看向李庆。   李庆脸色有些尴尬,低声将于风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这都怪我管教不严,还请夫人原谅他这回。”   小婉笑道:“这才多大点儿的事,再说关了这些日子也得到了教训,就这样罢,我回去命人到县衙走一趟。”   “谢谢夫人”夫妻二人感激不已。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五节 山村   第五百一十五节 山村   旭日东升,光芒刹那间驱散了晨雾,顷刻间便洒满这连绵起伏的大山,郁郁葱葱的山林在阳光下焕发出无限的朝气和活力,山下的农舍升起袅袅的炊烟,除了几声狗吠几乎没有其它的声音。   得……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谧静,在通往山下村子的小径上出现九匹健马,两只黑色的牛犊被大小的獒犬跟在马后不徐不急地小跑着。一些正在草地上觅食的鸟儿惊慌地飞上了树梢,向着打扰它们进餐的骑士们发出不满的鸣叫声。   “娘,爹爹,有好多小鸟”坐在一名男子身前的小男孩大声地喊了起来 。   “娘,妞妞要鸟。”   坐在旁边女骑士身前的小女孩仰着头看着母亲,你声说道。   没错,领先的二人正是韶州刺史张陵和他的夫人张夏氏——小婉。   偷得浮生半日闲,张陵将手上的公务做完之后,将衙门的一应公务都很不负责任的推给了唐宋,自己陪着老婆孩儿下乡,随行的除了雪雁和张松、张有之外,还有她们的向导和王参等三名护卫。   走不多远,山脚下的村子已经完全出现在眼前,这个村子不是很大,也就是几十户人家的样子,房屋都是依着山势而建的,草顶泥墙,掩映在树木之中,透露着纯朴自然。   在村口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上面有一条简单的木桥横跨两岸,一些被阳光晒得黝黑的村童正光着身子在河边嬉水,跟一条条黑泥鳅似的。   一行人骑在马上走过木桥,桥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颇有几分不堪重负的意思。那些小孩子都探着脑袋向马上看,眼中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在乡下,这般高头大马着实少见,更别说骑了。   下了桥,前面就是村口,在村口有一眼六角形的古井,青石铺砌的井沿已经有些斑驳,刻印上了历史的印痕,有一种古朴苍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口井被村民们称为圣泉,据说当年孔圣人周游列国的时候来过这里。”旁边的向导介绍道。   “孔圣人来过这里?于风,能肯定?”张陵问道。   “呃,反正都是这么说的,不过井水确实挺好喝的,我娘隔三差五的就打发我过来弄些井水回去泡茶,说是比城里的井水地道。”   这位向导正是刚从县牢里放出来的于风,经过一番折磨,这家伙总算是有些着调了,老老实实的去城管小队干了几天,被小婉借过来当下乡考察的向导。   ‘汪汪汪……’   一阵雄浑的狗吠声突然响起,几条身高体肥的大黄狗从村子里冲出来,对远道而来的人予以强烈的警告。   “娘,狗狗好凶”妞妞吓了一跳,立即像个小鸵鸟似的将头埋到小婉的怀里。   “不怕,它们打不过黑虎黑豹。”小婉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以示安慰。   没等主人下令,黑虎和黑豹已经从后面冲了上来,两声低吼从嗓子里发出,那几条土狗发出几声呜咽,夹着尾巴退到一边,立即做出一会摇头摆尾的乞怜模样。   “嘿这几个家伙就是软了欺硬得怕,每次我来的时候它们可没少耍威风”于风气哼哼地道。   “这还不是跟你有得一拼?”雪雁却是知道他在酒楼的事情,不软不硬地刺激了一下。   “呃……”于风顿时无语,他可不敢对这位在张府中权柄仅次于紫鹃的姑娘无礼,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雪雁,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小婉轻声说道,这于风也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么挤兑他也不合适,既然是让人改过,就不能老揭过去的伤疤。   雪雁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一边。   这时,从村子里走出一名老者,一看到这么多人站在村口,便有些奇怪,再一看到旁边站着的于风,脸色便有些难看。   “疯子,打水就在村口打就行了,别进村添乱了”说,老者转身就走,看来对这位于风颇有几分怨念。   “四伯,你别走啊,我就是找您老人家的”   于风一见老者要走,连忙从马上下来,小跑到老者跟前拦住去路。   “疯子,你想干什么?”老者声音一沉,看来是有些生气了。   “别介四伯,您别生气,侄儿知道自己以前做得不对,向您老道歉来了”   于风还真就给老者深深作了个揖:“侄儿以前犯浑,多有冲撞,您老大人大量,别跟侄儿一般计较”   “哼”   老者却有几分稀奇,不知道这个侄儿是吃错药了还是真的改悔改,若是真的,那自己的老兄弟倒也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于风却老老实实地道:“四伯,侄儿前些日子受了一次大教训,终于明白以前都做错了,现在诚心改过。今天是给几位贵人当向导的。”   “噢。”老者转过头打量了小婉等人一眼,拱拱手道:“小老儿于若山,忝为本村里正,不知道几位贵客如何称呼。”   众人在于氏叔侄交谈的时候便已经下马,此时张陵上前拱手道:“在下张陵,初来曲江定居,准备在这里置办一些田地,同时观览一番山水之胜,恐怕要在这叨扰两天,还望老伯代为安排食宿,费用不成问题。”   “呵呵,寒舍虽然不大,倒有一个院子可以收拾一下住人,如果几位贵人不弃,想住多少天随意。”于若山虽然觉得这几个人似乎气质与寻常所见的‘贵人’有些不同,却也没有想到会是刺史大人。   “谢谢于老伯。”   张陵拱手道:“您别称呼什么‘贵人’,就叫我的名字即可。”   几人说着话便向村里走,王参等人牵着马走在身后。   里正家里来了贵客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村里大多数住户都姓于,扒拉着手指头数一数,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小婉等人进入于若山家不久,就有不少村民陆续地聚过去瞧热闹,而且尤其是以妇妇小孩比较多……那些高头大马在乡下极其罕见,那两条大黑狮子般的獒犬却吸引了不少的男人和孩子,还有一些则被打扮得跟瓷娃娃似的宝儿和妞妞吸引了。   此刻,张陵和小婉各自坐在一张竹子编织的椅子上,连她们面前放茶的桌子都是竹制的,院子里极其洁净,只在靠院墙的地方种着一丛竹子,还有十几只花母鸡在土里刨食。   小孩子之间冲是更容易打成一片,刚开始的时候,宝儿和妞妞都有些怕生,但几个小孩子相互观察着,然后又悄悄摸摸手,拉拉衣服,几个笑容下来,彼此就像是多年的好朋友,宝儿和妞妞很大度地将自己新认识的朋友介绍给黑虎、黑豹它们,同时还陪同这些新朋友检阅了九匹高头大马。   “这些都是我娘从突疑人那里夺来的”宝儿自豪地说道。   “真的?”   那些男孩子眼里顿时冒出了小星星,有几个小孩子便拿出自己‘珍藏’的小玩意贿赂宝儿,希望能够到跟前摸摸突厥马,如果能骑一下自然会更好。   “张有,你去陪那些小孩子玩一下,别让马踢了他们。”小婉见状低声吩咐道,这些马都是战马,岂是那些小孩子轻易动的?若是伤了哪个却是不美。   “是,夫人。”张有低低地答应一声,连忙走过去招呼那些小孩子。   于若山显然是见过几分世面的,很快便和张陵说上话,不过两个人谈的大多是收成如何之类的,小婉只是在一旁听着,并不插言。于若山的老伴是一个憨厚的乡下妇女,话不多,端了些山果放在小婉面前,只是一个劲儿地让小婉和雪雁俩吃些山果,过了又会子,又回屋里去弄饭,有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也跟着进了灶房,帮着做饭。   “于老伯,那两个是你儿媳和女儿吧?”小婉问道。   “是啊,大儿子在浈昌当差,大媳妇和孙子也都在那里。二儿子和二儿媳在跟前,还有一个老大姑娘去年刚定了亲事,明年就要嫁过去。”于若山满脸的幸福。   正说话门,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大声喊道:“大山哥回来了,今天又是满载而归。”   “大山哥,晚上请我们喝酒。”   “别添乱了,大山哥家里有客人,哪有工夫陪你喝酒”   外面声音嘈杂,看起来那个大山哥挺有人缘的。   “我二儿子回来了,看来今天是有口福了。”于若山笑道。   说话间,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从门口挤过来,手里提着一柄钢叉,叉头上系着两只野兔,肩膀上搭拉着两只不知名的大鸟,腰间却花花绿绿地系着……嗬是条小孩手臂粗细的大蛇。   大汉一进来,目光在张陵、小孩等人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向于若山道:“爹,这几位客人是干什么的?”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六节 农家乐(上)   第五百一十六节 农家乐(上)   “这几位客人是你风子兄弟带过来的。”   于若山看到儿子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便斥道:“不要胡思乱想的,你风子兄弟现在已经找了正经营生,这几位客人是雇用他来领路的,要在山里买几块地。这位是张先生,这位是张夫人。”   又向张陵等人道:“这是不肖子于霆,行二,对山里非常熟稔,来日进山倒是一个好向导。”   介绍完之后,于若山让儿子将猎物拿到灶下整治,这时几个邻居的女人过来,将小婉和雪雁请到了屋里说话,几个女人显然是对城里的生活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对小婉的衣着……她穿的一身骑装对于乡下女人来说,绝对是一身奇装异服。   “娘,看这狗狗。”   妞妞不知道从哪儿抱了一只肥嘟嘟的小狗崽跑进屋,倒是把小婉和雪雁吓了一跳,这是要让母狗咬着可不是玩的,尤其是小婉吓得要命,这年月可没有什么狂犬病疫苗。   跳到地上之后才看到,外面并没有母狗跟来,黑豹懒洋洋地路趴在门旁,就算是人进来也小心翼翼的,那几条草狗根本不敢近前。   女人们的兴趣很快又转移到孩子们的身上,不多时,一阵浓香从外面传来,于若山便大声招呼开饭。   因为人多,外面男人们摆了两桌,屋里的女人们在炕上摆了一桌,宝儿和妞妞坐在小婉的两边,然后是雪雁,待给外面男人们上完菜之后,屋里的饭菜也端了上来。   白的是米饭,红彤彤的是红烧兔肉,竹笋炒肉,每人面前还有一小碗肉羹,香气扑鼻,虽然未必有鹿鸣春做得精致,却另有一番风味。   “这时什么肉?”雪雁从肉羹里夹出一段肉来,咬下去口感甚为爽滑。   “应该是蛇肉吧。”小婉随口道。   “啊?”雪雁惊叫一声,险些将筷子失手落下。   “别那么紧张,吃蛇肉对人体健康非常有益,而且还能够缓解疲劳,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将它当做鱼肉或者鸡肉那样就可以了。”小婉连忙看她上一堂普法课。   北方人对于蛇的认识主要是那一对恐怖的毒牙,可并不是所有蛇都是有毒的……不是盖的,上一世的小婉可直是吃遍天下的,她甚至还吃过烤蟋蟀……那东西就是一个稀奇,与营养价值和美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倒是龙虎斗还有些嚼头。   蛇肉羹不仅大补,而且味道也很不错,而且桌上除了一大盘竹笋炒肉外,又上了一盘清新的凉拌笋尖……清新?没错,就是这个词,这盘凉菜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而且吃起来‘咯吱、咯吱’的响,十分爽口。   吃完饭之后,一行人来到于若山所说的老房,在吃饭的时候,于若山已经让人收拾过,院子挺大的,都是用竹子编的齐胸高的篱笆墙,墙上爬着一些不知名的藤萝,开着香气扑鼻的小白花,院子当中有六间房,都是泥墙草顶,面积却是不小,屋后是一片菜园子,里面的青菜刚刚出苗,离地半尺,碧油油的十分喜人,院子当中还有一眼井,在大厅门前,一只大肥猫警惕地盯着来人,就像是审视闯入它地盘的入侵者。   “张先生,张夫人,这虽然是老房子,收拾一下倒还整洁,你们看看合不合适,如果想要自己开伙,厨房里有责成的炊具。”于若山说道。   “好,于老伯,多谢”   张陵和小婉都挺满意,他们计划中要在这里待上四、五天,如果自己开伙的话,倒也另是一番体验,而且这些房间也尽够住了,接下来便是谈钱,虽然于若山是坚决不肯收钱,但张陵却不是个愿意占便宜的,一老一少两个人竟然为这件事争执起来了。   小婉没有参与这场争执,她现在正急着找儿子,就刚才那一眨眼的工夫,那小子就跑得无影无踪,若不是被雪雁抱在怀里的妞妞找哥哥,她这当娘的还不知道儿子不见了。   且不管正在与于老头力争的丈夫,小婉立即和几分护卫分头寻找儿子,在接近村口的时候,前面传来一阵小孩子的欢呼声,只见宝儿在一群丫头小子的前呼后拥下跑过来,浑身湿漉漉的,裤角沾满了泥巴,怀里抱着个竹篓子,小脸儿上一派兴奋的神色,看到她立即献宝似的举起竹篓:“娘,好多的鱼”   见到儿子这般喜悦,小婉也不想再扫他的兴,而且这种生活方式正是她想让宝儿体验的,闻言探头向竹篓里看了看,只见里面装着四、五条一尺多长的草鱼,还噼啪地甩打着尾巴,十分鲜活。   “宝儿,这是哪来的鱼,怎么可以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呢?”小婉看完后,轻声责怪道。   “张夫人,这是河里产的,俺只不过是动动手,不值钱的。”从孩子们的身后走过来一个面孔黝黑的妇人,大约十七、八岁,长的却是一付典型的南方妇女的面孔,颇为俊俏。   “谢谢,回头去我那里吃鱼,我亲自下厨。”小婉也不客气,顺便问了那妇人的名字和住的地方,邀请他们晚上过去吃饭。   “娘,衣服脏了。”   等同行的小孩子散去之后,宝儿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顿时变得有些些局促不安起来。   “没关系,以后记得出去玩要换套衣服,这身衣服洗起来是很麻烦的,知不知道?”小婉没有因为玩脏了衣服而教训他,张陵他们哥几个小时候可比宝儿顽皮多了……上树掏鸟窝,下水挖鳖蛋,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相比之下,宝儿是个实实在在的乖宝宝,省心多了。   “是,孩儿记住了。”宝儿用力点头……没有因此挨训,当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小家伙眼睛里冒光,已经在想明日如何玩了。   “还有一件事情要记住,不要进行自己不熟悉的游戏,下水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婉又叮嘱道。宝儿是会游泳的,甚至还在水里游过,但这里是河水,与海水又有不同,所以她才再三叮嘱,而且她已经琢磨好了,明天专门让一个护卫远远地跟着宝儿,虽然说家长应该放开手脚让小孩子自由的成长,可轮到自己教育孩子的时候,总有几分放不开手脚。   天色渐晚,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升起了炊烟,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迷朦有烟雾中,宝儿早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拉着妹妹趴在一个大盆的边上看那里面的鱼……几条大的已经游进锅里了,小婉只留下几条小的,这让宝儿很是有些怨念。   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于若山就让于霆扛了一代子大米过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有断过人,这家的女人过来捎一坛子小菜,那家的闺女拿来十来个咸鸭蛋,还有送青菜送盐的,倒是十分热闹。   张陵和小婉本来想出去买点儿东西,等送完这些客人回来一看……得,够吃几天的了,根本不需要买,至于给钱……说实话,就冲那些乡亲的热情劲儿,给钱都是一种侮辱。   “早知道咱们也拿些东西过来,连回礼的都没有。”张陵颇有些烦恼。   “这事情就交给我了。”小婉胸有成竹地道。   授我以鱼,还之以渔,就冲这些乡亲的热情,她理应回报一番。   最后一拨客人是香雪夫妇——就是那个送了一篓子鱼给宝儿的村妇,她的丈夫叫于猛,今年二十岁,两个人去年才成婚,还没有孩子。   二人过来也没有空手,带了一坛子自酿的米酒和一篮子下午刚挖出来的鲜笋。于猛为人憨厚,却有一手非常好的捕鱼手艺,跟张陵倒是谈得来,而香雪的兴趣却在两个孩子身上,跟他们一起蹲在鱼盆旁边,跟他们讲河里的各种鱼,宝儿听得津津有味,妞妞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那摆来摆去的鱼尾上,她伸出小手怎么抓也抓不住,倒是溅了一脸一身的水,咯咯地笑着。   “开饭了”小婉在厨房招呼,雪雁帮着打下手,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便端上了桌子,清蒸鱼、油焖笋、腊肉炒竹笋、咸鸭蛋、鲜笋粥,虽然菜式不多,但小婉的厨艺可不是盖的,香雪夫妇是没口子的称赞,张陵也觉得倍有面子,最为惊喜的还是张松等人,他们只知道小婉有一手好厨艺,却是从来没有试过,这次也算是有口福了。   小婉喝了两杯米酒,便照顾着两个孩子吃饭,两个小家伙对鱼啊肉啊的没什么兴趣,像恩赐似的吃了两口就不要了,却对那几个咸鸭蛋情有独钟,一连抠了四个红彤彤、油汪汪的鸭蛋黄,吃的是眉开眼笑,话说……咱也愿意吃鸭蛋黄啊   将两个挑食着小家伙喂饱,小婉只好自己将那几个蛋清就饭……哦,还赏给了雪雁两个,这也算是主仆二人有福同享了。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七节 农家乐(中)   第五百一十七节 农家乐(中)   第二天一早,于若山就带着于霆过来,老人家年龄毕竟大了,所以他推荐二儿子来担任向导,至于于风……用于若山的话说,那就是一个吃货,别看身高马大的,也就是当个苦力还凑合,看来这小子在亲戚眼里确实是一无是处。   山里有蛇,也有猛兽,这个时候的大山可不像后世那样,蹦出来蚂蚱都是稀罕物儿,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小婉将女儿和雪雁留在村子里,宝儿腰上挂了一把短刀跟着她们进山,每个人身后还被了一张猎弓。   宝儿还是第一次进山,这里只有的山路并不多,众人在前面走着,于霆带的两条大黄狗在前面边嗅边走,而黑虎和黑豹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很有大将风度。   “于霆,这林子里有狼吗?”张陵问道。   “有,别说狼,就是熊、野猪、蟒、蛇也都常见,有的时候还会看到老虎,不过通常情况下只要不招惹它们,也没什么危险的。”   “娘,你说的狼外婆的故事是不是就是林子里的狼?”宝儿的联想力倒是挺丰富的。   “对,就是它。”小婉很肯定地点头。   “那、那它会不会把我们当成小红帽吃了?”宝儿似乎有些心理阴影了。   “不怕,咱们有刀还有箭,不管来多少狼外婆都不好用。”小婉连忙安慰。   “我也不怕,娘,如果狼外婆敢来咬你,我就用刀杀它”宝儿摸了摸腰间的短刀,雄纠纠地走在前面,王参担心从旁边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连忙走到他身边。   初夏时分,山林中枝叶繁茂,一片郁郁葱葱,鹿子三尖杉、水松、铁杉等各种珍稀树木交错在了一起,严密的遮住了头顶的天空,很少有阳光透下来,走在林子里,清爽无比。   刚进林子不久,走在最前面的两条大黄狗突然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于霆走上前,在它们发出低吼的地方搜索了一圈,回头高兴地道:“是野猪新拱过的土堆。”   “呵呵,真是好运气”张陵笑呵呵地说道,随手摘下了猎弓。   两条大黄狗一边嗅磁卡地面一边向前搜索,王参拉着宝儿的手退到后面,于霆手执钢叉也紧张地看着前面和周围。   忽然,两条大黄狗伏下身体并弓起了背,做出随时准备扑击的姿势,众人立即警觉的停下来,后面的黑虎、黑豹也从两侧作出包抄的姿态,悄无声息的上前。   前边的矮树丛‘哗啦、哗啦’的一片乱响,一个庞然大物踩断那些脆弱的树枝从林中挤了出来,黑忽忽的皮肤下面,一对凶残的小眼睛冷冷地看着面前,浑不以为意。   野猪常年在山中生活,经常在树上擦洋,泥沙里打滚,身上挂着树脂再裹上泥砂,长年累月的下来,就跟披上一层甲胄似的,等闲攻击无法破防,在林中虽然不能称之为王者,但等闲一般的猛兽不会跟野猪过不去,就算是能够吞吃豹子的巨蟒也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以免引起消化不良。   此时看到眼前有这么多人出现,这头野猪玩兴大发,哼了几声便开始发力奔跑,向着小婉等人冲过来,地面发出轰轰的震颤声,就像是有一头重装怪兽在向众人发起攻击。   “孽障这边来”   于霆唯恐冲撞了小婉等人,一个箭步冲到侧方,手中钢叉向野猪晃了一下,要吸引野猪的注意力……不过这东西属于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依然执拗的前冲。   于霆急了,虽然张陵他们也带着弓剑,可在他看来,装饰大于实用,并不认为这些武器对于提高他们的战斗力有什么帮助,万一有个闪失可就不好了。   “站住”   于霆的声音够大的,一声吼,连头上的枝叶都微微颤动,手中钢叉一晃狠狠的刺向野猪……‘噗’的一声,钢叉刺进野猪的颈部,鲜血飙射而出。   不过,野猪独有的保护层还是给它提供了保护,钢叉并没有刺入太深,所以于霆迅速地收回钢叉,准备发出第二击。   野猪‘嗷’地叫了一声,庞大的身体猛地一震,伤口的痛楚让它变得更加疯狂,连耳朵后面的鬃毛都竖了起来,一个急转身向于霆拱去,两只粗大尖利的獠牙向着于霆叉过来。   于霆双手擎叉,紧紧地盯着野猪的动向,‘咻’的一声,一支箭闪电般的从旁边射过来,正中野猪的眼睛……箭簇虽然只射进去了两寸多深,但这个深度显然不是野猪所能够承受的,它发出一声比刚才更高亢的惨嗥,速度反倒是更快了。   于霆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有些意外,但他不愧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并没有趁这个时候攻击猎物,而是灵巧的一个闪身跳到了旁边……这一次,野猪虽然没有撞到南墙,却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一棵树上。   猜一猜倒的是谁?   呃……不用猜了,那头野猪直接趴到了地上,从伤口飙射而出的鲜血不一会儿就流了一大滩。   “娘,它死了吗?”宝儿探头探脑地张望。   “快了,应该是还没有断气。”小婉对于野猪还是比较有认识的,这东西的命长着呢。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那头野猪哼哼叽叽的又爬了起来,不过由于一支眼睛里还插着箭,这让它感到很不习惯,于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踉踉跄跄地向众人冲过来……这回轮到众人觉得不习惯了,不过这头野猪没跑多远就一头扑倒在地上,这回它彻底地安静下来了,一动也不动。   “这次它真的死了。”连宝儿都看了出来。   “夫人好精湛的箭法”于霆这才敬佩地向小婉说道,刚才那一箭虽然速度很快,但他还是判断出这一箭是来自小婉,他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娘子竟然能够射出那么一箭……仅仅是准头也就罢了,关键是力量,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将箭射入眼睛近半尺的。   “那当然了,我娘射死过好多的突厥人呢”宝儿骄傲地说道。   山神土地作证,小婉可从来没有讲过那些故事,这还不知道是谁给他讲的,太血腥了……嗯,想到没有眼前的血腥,小婉倒也不在意了。   于霆顿时肃然起敬,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这位小娘子既没有表示反对,那当然不是假的,最重要的是,以小婉表现出来的箭法,他是相信的。   刚进山没有多久就有如此收获显然很幸运,不过一行人却不能就此回头,小婉让一个护卫回村找人将这头野猪拖回去,一行人继续前行。   森林里动物不少,但并不是抬抬脚就能踩着兔子的,事实上,踩到蛇的几率更大一些,小婉就亲眼看到一条细如竹筷般的小蛇在山路上耀武扬威般的晃晃三角形的小脑袋,慢悠悠地钻进旁边的草丛里。   “记住判断一条蛇可不可怕,主要就是要看它的脑袋,三角形脑袋的蛇都是非常可怕的,千万不要被它们咬到。”小婉现场教育孩子动物知识。   “那被普通的蛇咬一下没什么事吧?”宝儿问道。   “当然没事。不过最好不要被任何蛇咬到。”小婉很认真的教导,忽然又觉得不对:“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在你脚旁边就有一条蛇,好像是无毒的。”宝儿指着地上说。   汗   小婉低头看去,只见一条小黑蛇很无辜地向上仰望……闪她蹭的一下窜到前边,然后轻轻地打了宝儿的小屁股一下,“我让你不早点儿告诉我”   “我不是怕打草惊蛇吗?”宝儿委屈地辩解。   嘿瞧咱儿子,这成语用的多绝?   小婉在儿子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作为奖励,小男孩的脸立刻一红,挣扎着下地跑掉,一边跑还一边用力搓脸,也不怕将皮搓破。   这小东西了长大了,竟然知道害臊   小婉心中一阵失落,看来以后只能搓弄那个小女孩了。   又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其间张陵和于霆都开了利市,各自猎杀了一只野鸡,倒是王参等人没有所得……倒不是他们技不如人,而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关注着小婉等人的安全,没有机会一展伸手。   突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林间小溪出现在众人面前,从幽暗从森林中出来到一个光线良好的空间,眼睛一时有些不适应,很有些光怪陆离的感觉,听到眼前这条小溪发出的淙淙声,又有一番不同的感觉在心头涌起。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一会去上游打鹿。”于霆说道。   “什么鹿?”小婉好奇道。   “水鹿,这个季节正是可以割取鹿茸的时候。”于霆答道。   “你们都是杀死它们割取鹿茸的?”小婉皱眉问道。   “不是,通常都是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布下陷阱,然后割茸后放掉,但现在有些年轻猎人直接将鹿杀掉,然后割茸吃肉。”于霆闷悄的说道,显然也是很反感这种行为。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八节 农家乐(下)   第五百一十八节 农家乐(下)   小婉和张陵在溪边拧了个手巾把擦脸,这一路走过来,多少也出了些汗,清清凉凉地擦一擦,全身倍感舒适。不经意的一转身,却发现宝儿不在身边,小婉立即急了起来:“阿陵,宝儿不见了”   张陵抬头张望了一眼,道:“没事,跑不远,再说还有护卫和黑虎、黑豹跟着,不会有危险的。”   “这可是深山老林,不是家门口”小婉嗔怪道。   “好,我喊一声.”张陵无奈,只得扯开嗓子喊:“宝儿——”   喊了几嗓子之后,就见宝儿从一片林子里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护卫,两条黑色獒犬摇头摆尾的跟在后面。   “娘,那边有好大一片竹林,我在里面发现一个很漂亮的东西”宝儿跑得小脸蛋通红,手里举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形状略似网状干白蛇皮,它有深绿色的菌帽,雪白色的圆柱状的菌柄,粉红色的蛋形菌托,在菌柄顶端有一围细致洁白的网状裙从菌盖向下铺开,被   “竹荪”   小婉仔细一看,立即高兴地叫了一声,竹荪是寄生在枯竹根部的一种隐花菌类,营养丰富,香味浓郁,滋味鲜美,自古就列为“草八珍”之一,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这个东西。   “呵呵,小公子果然好福气,这东西味道极好,有许多城里的大人物都专门派人到山里收它,我们村里每年都要派人出去采摘它。”于霆在一旁说道。   小婉拿过来看了一看,这东西的品质还真是不错,尤其是野生的无论营养价值和味道,都比人工种植的好。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算计,只要能够找到这东西的菌种,就可以大量的种植,绝对是一种发财致富的好门路,而且鹿鸣春也多了一个招牌菜……不止一个,竹荪的烹制方法可有不少,做它一席菜都没有问题。   小婉将这竹荪的来历和美味跟众人讲了一番,宝儿第一个开始流口水,“娘,咱中午就吃这个好不好?”   “好是好,可就这一个可不够。你找的地方还有没有了?”小婉问道。   “那里有好大一片竹林,里面有好多这种花。”宝儿伸手笔划了一下,表示那片竹林的范围很大。   “那你带娘过去行不?”小婉问道。   “好啊。”宝儿点着小脑袋答应。   小家伙的记性非常好,而且之前在林子里也趟出了痕迹,所以并不难找,小宝带着小婉和另外一名护卫穿过那片树林,渐渐进入一个小山沟,这里不仅杂草丛生,而且密密麻麻的长着满沟的竹子,宝儿站在谷口小手向前一指:“就是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距离谷口不远的地方,有几棵已经枯死的竹子,它们的根部都裸露了出来,上面还残余着不少的竹荪。   小婉连忙带着宝儿过去,将那些竹荪一一摘下来……光是这些显然还不够做一锅汤,小婉又在林子里找了数根枯竹,在它们的竹鞭处都有大小不一的竹荪。小婉不见将这些竹荪摘下,而且还将其中的一部分连竹鞭带竹荪一起砍下来,准备带回去。   “张夫人,您砍这个带回来有什么用?”于霆看到小婉将竹鞭和竹荪一起砍下来,很是有些不解,难道是用竹鞭煮竹荪?   “种竹荪啊。”小婉说道。   “这东西可以自己种吗?”于霆严重怀疑。   “当然可以。天地都能够生养的东西,人也可能做到,只是不得其法罢了。”小婉说道。   “那个、可以教教我吗?”于霆犹豫了一下道,他知道竹荪在许多城里富人眼中都是好东西,如果能够大批量像种植粮食一样的种植竹荪,那肯定会大赚其钱的。   “稍有一点儿困难。”   小婉摇摇头:“办法我知道,但从来没有用过,你如果感兴趣的话,等过一段时间我研究明白了,再将种植的方法告诉你。”   种植竹荪并不困难,只要将野生的竹荪连竹鞭带土壤一起挖来,注意遮光保湿,将杂菌剔除。种植的地方要在室内或者在院子里搭起棚子,提前准备好腐殖质丰富的竹园土、死竹鞭段、竹叶等配成的培养床上浇透水。   “比较难于控制的就是温度和湿度,这东西不能种植在阳光下,要遮光,只要温湿度控制得当,一个月之后菌丝就可以培养好,然后将发好的菌丝和竹鞭段及土壤一道挖取,再播种到野外竹园内或室内培养箱内,若种在浅土层中腐死的竹鞭、竹节头、竹叶、竹蔸等处较易成活,生长也快……”   小婉仔细地将竹荪的种植方法讲述了一遍……其实这东西没有什么难的,比较麻烦的是种植过程中的温湿度控制,相对来说培养土和种植方法非常简单。   “于霆,我说的只是方法,如果真的要种植,还需要反复的试验,在没研究出如何控制温度和湿度的情况下下是不能够种植的。”小婉说道。   “那怎么控制?”于霆一听,脸上色立即垮了下来……控制这些东西貌似是神仙的业务范畴,他一个农民哪有这等本事。   “不是很难,你不要着急,等我将种植的方法研究出来,会传授给你们的。”   小婉笑着摇摇头,这东西就是个研究,而且温度计早已经生产出来了,稍微下点儿工夫,并没有什么困难的。这山里面的竹林面积广袤,除了竹笋和种植竹荪外,完全还可以养殖竹鼠,竹鼠无论是从营养价值还是食用价值来说,都是非常优秀的的。   这些事情都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所以在简单地讨论之后,众人又将话题扯到山里的出产上了。众人在溪边歇着,简单吃了午饭之后,便顺着湀流向上走,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一处拐弯的地方停下了,在她们前面百余米的地方,有一头水獭正在吃东西,不过以她们现在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很容易被水獭发现。   “黑虎。”小婉轻轻叫了一声,向黑虎做了个手势,黑虎便悄无声息地钻进林子,众人都好奇地看向水獭的方向,想看看这条獒犬是如何捕猎的。   水獭还在那里毫无察觉的吃东西,但从它的形态可以看出,这个小东西在进食的时候同样也是十分的警惕……突然,一道黑影从树丛里窜出来,几个纵跃已经冲到了水獭身边,没等水獭反应过来,一只大号的爪子便狠狠地抽在它的脑袋上。   ‘吱’的一声惨叫,水獭被这一爪子抽得当场就翻了一溜滚儿,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黑虎站在那里向这边昂首张望,很有点儿‘看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气势。   “好利索的攻击”   于霆的眼中露出的不仅是赞叹,也是欣羡,当将军的喜欢好马,当猎人的喜欢好狗,南方与吐蕃距离太远,很多人都不知道獒犬,就将它当做普通的大狗,于霆的猎狗也能帮助捕猎,但也就是个山鸡、兔子之类的,而且还是十捕九不中,如果不是知道对方不缺钱,他就想开口将这两条獒犬买下来。   众人小跑着过去,于霆来到那头水獭的跟前看了看,讶然道:“好大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将它抽昏了”   “好厉害的黑虎”宝儿上前给黑虎一个拥抱,后者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小主人的热情。   于霆绑这东西是行家里手,将水獭绑上之后用根粗树枝照着脑袋狠砸了一下,这头尚在昏迷中的水獺便真的死翘翘了。   太阳稍微西移的时候,她们来到了伏击水鹿的地点,于霆将她们安排在上风的位置后,说了一声‘我先过去勘测一下地形’,便走向溪边。   只见他在小溪边,树林里走来走去,并且还仔细观察地面上那些野兽留下的足迹。他不停的四处张望,不时的测量着距离和风向。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他回来重新调整了一下众人埋伏的位置,剩下的就是等待猎物的出现。   众人将弓和箭囊放在身旁,趴在灌木后面,刚才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显得有些躁动的森林又恢复了平静。   过不多久,树林中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虫鸣鸟叫越发大声,就连不远处小溪里的鱼儿翻出浪花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等待,现在只能是等待,打猎和钓鱼一样,都要耐得住寂寞,宝儿倒是省心,竟然在草丛里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小婉一下子惊醒过来,轻轻地取过弓箭,做出拉弓放箭的准备。   一只野猪摇摇晃晃的钻了出来,来到小溪边喝水,于霆和小婉对视一眼,对这个计划外出现的猎物倒也不觉得讨厌……就在这个时候,森林里又传来了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一颗鹿头从树后伸了过来。   来了   于霆向张陵和小婉做了个手势,众人的精神头立即大涨,她们知过灌木间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五只水鹿并从树林里钻出来,它们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便迈着优雅的步子缓步走向小溪。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一十九节 偶感风寒   第五百一十九节 偶感风寒   水鹿,又名黑鹿,是中国西南地区的特产,这种鹿通常是小群活动……五、六头一群,黄昏时分开始活动,因为它们喜欢在水边觅食,也善游泳,所以叫‘水鹿’,这种动物的感觉非常灵敏,生性机警,善于奔跑,所以众人隐藏在下风处一动不敢动,唯恐惊扰了这群水鹿。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头年轻健壮的公鹿,身躯粗壮,体长近三米,肩高也有一米半左右,从额至尾沿背脊有一条宽窄不等的深棕色背纹,臀周毛呈锈棕色,颈部有深褐色鬃毛,体侧栗棕色,尾毛黑色,头上是一付分成三叉的角,十分的漂亮。   小婉看了张陵一眼,见他指着第一头鹿打着手势,便也微微的点头。   在这一刹那间,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草丛里的虫鸣声似乎都停止了,众人都已经张弓搭箭,瞄准各自的目标。   溪水还在潺潺的流动,公鹿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源,它谨慎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开始低下头饮水,丝毫不知道已经有数只箭簇瞄准了它和它的同伴。   一条从岸旁草丛里钻出来的青蛙犹豫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水鹿群,猛然弹跳起来向溪水中跃去,就在青蛙落水的瞬间,众人都松开了手,箭矢‘咻咻’有声的射向水鹿射去。   弓弦震动的声音引起了水鹿们的警觉,为首的那头公鹿刚想下意识的转身逃跑,两支箭矢已经深深地刺入了它的心脏部位,强大的冲击力竟然将公鹿‘砰’的一声放倒,它徒劳的蹬着腿想站起来,可身上的力量正顺着伤口流失,它注定已经站不起来了。   就在它中箭的同时,另外一头体型较小的鹿也中了两箭,不过它的生命力似乎要强一些,蹦跳着转身向丛林奔去,但只冲出去四、五米便砰然倒地,四蹄下意识地抽搐着,而另外几头鹿则迅速地转身冲进了树林,眨眼间消失不见。   对于那些跑掉的水鹿,众人已经不在意了,小婉等人收起弓箭来到近前时,两头水鹿已经断气,只是蹄子还时而条件反射似的抽搐一下。   “这两头畜生可够重的,咱们怎么运回去?”于霆踱了两步之后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他到树林里砍了两根手腕粗的树枝之后,取出绳子将两头鹿四肢绑住,然后将粗树枝首尾一穿,“走喽”   队伍一进村,立刻就轰动了全村,别看这村子有不少人都是兼职的猎人,可一次有这么大的收获也是非常难得的,通常只有每年一次的集体狩猎才有这种收获,已经有不少小孩子开始砸着手指头流口水了,毕竟靠着山也不是天天都吃肉的。   “让开,让开别捣蛋”于霆冲他们挥挥钢叉,小孩子们‘呼’的一声又散开了。   张陵看了一眼,又低声和小婉说了几句,然后将张松叫过去吩咐了一番,张松有些不情愿的来到于霆跟前:“于大哥,你们这个村子一共有多少户?”   于霆愣了一下随口答道:“大概有七十来户吧。”   “我们老爷说了,让各家各户一会去我们住的那院子里领肉,多了没有,一家二斤应该够了。”张松说道。   那头野猪怎么也有三百来斤,就算是猪肉不够,还有两头鹿,剩下的鹿肉还可以慢慢泡制。   “这个……”   于霆立即一怔,转头看了张陵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成,我找人通知一下。”   说着,他招手唤过来一个村童,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家伙立即蹦蹦跳跳地跑去挨家挨户的通知了。一些看热闹的大人也已经听出是怎么回事,立即跑回家准备了……这两斤野猪肉的用处多着呢。   “王参,宝儿还在睡吗?”小婉这才想起儿子还在护卫身上背着呢……这小东西也不嫌难受的慌,竟然又睡了。   “咦?这是什么?”   小婉刚要将儿子抱下来,却看到宝儿的手里还拿着一株植物:“这不是山辣椒吗?”   看清楚那株植物的模样,小婉差点儿不顾矜持的笑了起来。   她极其小心地将那株植物转到自己手里,儿子也不抱了,让护卫直接抱回借宿的地方,她仔细地看了一眼这株植物的叶片,确认它确实是山辣椒……只可惜季节不对,还没有结果。   “于霆,村里谁杀猪的手艺好?”张陵问道。   “要说这杀猪的手艺,最好的还得说是我爹,以前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是我爹出手,只是这两年岁数大了才歇下。”于霆说道。   “混小子说什么话?就算是你趴窝了,我也歇不下”于若山的声音蓦地响起,倒把几个人唬了一跳,于霆别看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在于若山面前老实的很,一句话也不敢回。   当天晚上,于若山亲自操刀,剔下来的净肉近二百斤,整个村子都弥漫着肉香,小婉将猪下水和那头小一点儿的鹿都送给于若山处理了,她们只留下了一头鹿,当晚还切了大盆子的鹿肉片,就着大锅涮肉片,喝米酒,虽然小孩儿不能喝酒,可鹿肉鲜嫩,吃得宝儿和妞妞眉开眼笑。   第二天,小婉日上三竿才醒来,觉得脑袋里沉甸甸的,就像里面有颗铅球似的……抽了抽鼻子,感觉一面鼻腔有些发堵,估计是有些感冒了。   “夫人,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雪雁掀门帘进来问道。   “挺好的,可能昨天无意中受了点儿风寒,老爷呢?”小婉问道。   “老爷去看那个什么温泉的泉眼了,少爷也跟着去了,还是于霆领路。”雪雁答道。   “哦。”   小婉有些想起来了,貌似就是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于霆无意中提起山上见到过一些冒着热水的泉眼,小婉立即想到了是温泉,所以让张陵今天务必去看看那些泉眼大概有多少个,如果合适的话,她准备将那些土地全买下,这些温泉将来可以赚大钱的。   掀起被坐起来,小婉摸了摸后脑勺,从旁边桌上拿了一盏倒好的茶盏,喝了两大口仍然觉得口干舌燥。   看了看天色,小婉问道:“雪雁,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雪雁笑着回道:“到了巳正一刻(上午十点十五)了”看小婉探头去看窗外,连忙道:“今天可能要有雨,只是还没有下,夫人可要起来了?”   小婉点点头,难怪觉得天暗乎乎的,她伸了个懒要,觉得这一觉睡得太沉了,米酒这东西后劲儿大,睡得可真沉,昨儿酒喝的实在太多了,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都疼。她揉掐一下身上,却发现衣服潮乎乎的,跟水捞过似的。   “这是怎么了?”小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雪雁取了一套衣服出来递给小婉:“夫人昨天晚上忽然发了高烧,这村里也没有大夫,给您熬了一碗姜汤喝下去,出了一身的大汗,这热才退下去,夫人先换了这身衣裳再起来,可千万别吹了风受凉。”   “这身子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小婉有些郁闷地想,手脚麻利地换了衣服,又将窗打开放放空气。   不一会儿,雪雁打了水进来,服侍小婉洗漱完毕,早饭是极清淡的清粥小菜,却是于霆的媳妇大清早做了送过来的。   吃饭间,张有也过来问候,听说小婉已经在吃饭,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就站在在外面问道问道:“夫人觉得怎么样?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了。”   小婉摆摆手:“我没那么娇贵,现在不碍事了。妞妞在哪儿?”她问雪雁。   “小姐在外面玩,有护卫看着,奴婢担心过了病气,就没让小姐进来。”雪雁答道。   说话间,张有又来回话,却是大夫请来了,小婉却在桌旁边坐了,吩咐人请大夫过来……其实她觉得感冒已经好了,只是大老远的请人过来,不让人看一下也说不过去。   请来的大夫是个中年人,大概是也知道小婉等人的身份有些不同,行为便显得有几分拘谨,诊了一会儿,说话间倒头头是道,颇有几人真材实料。   “这位娘子只是偶感风寒,昨夜喝了姜汤已是散了一些,再吃上两付药散散汗即愈。”大夫说着,却从药箱里取了两付药……这些药原本就是他们常备的,倒不用去城里现抓。   小婉谢过之后,吩咐雪雁取了五两银给那大夫,然后让张有送他回去,这边雪雁去灶上熬药。   吃了药,小婉又睡了一觉,雪雁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又捂出一身法,再起来时,身上果然爽利多了,肚子却又‘咕咕’地叫了起来。   “雪雁,再给我弄点吃的,还有昨天的鹿肉给我弄一些来。”小婉吩咐道。   “会不会太油腻?”雪雁问道。   “药补不如食补,多吃一些食物可比吃药好。”小婉摸了颗糖塞进嘴里,这嘴巴里苦了吧叽的。   就在她吃饭的时候,外面院门一响,几个人呼啦啦地进来。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节 培训班的雏形   第五百二十节 培训班的雏形   “娘,我回来了”   宝儿冲进来就大叫:“娘,看我们捉到了两只大鹅!”   “大鹅?什么样的大鹅?”小婉好奇的领着宝儿来到外面,只见妞妞正躲在一名护卫的身后冲着一对白色的大鸟嘘气。   大鹅……这不是天鹅嘛   小婉刚想凑近了再瞧瞧,张陵却几步赶过来将她扶进屋,责备道:“你也不是小孩子,刚刚受了风寒,怎么还出来?”   小婉好笑道:“不过是闪了汗而已,刚刚吃过药,已经出过汗没什么关系了。”   “那也不行,好好歇着,我已经跟于老伯借了一辆马车,你歇一歇,吃过午饭就回去。”张陵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然后一把将小婉按炕上去了。   “温柔点儿行不?”   小婉翻了个白眼,心里其实挺感动的:“那个温泉你看了没有?”   “看了,现在买倒也可以,只是那边可够荒的。”张陵还有些犹豫。   “现在荒不等于以后荒,等将这条路修起来,这边通县城,那边通码头,四通八达的还愁这里的风景没人注意?到时候那些温泉地的价格会成倍的涨上来”小婉已经打算好了,等那边的地买下来之后,她一定要在那边盖个庄子,也不要多豪华,只要舒适就行,就算将来离开,也可以将它卖掉,而且据她判断,张陵呆在那里恐怕一时不会挪动,毕竟李世民让他到这儿的目的主要是累积资本,现在张陵太年轻,调到中枢使用的话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那你准备种棉花的地呢?”张陵想起来小婉弄的那几大口袋种子。   “现在也不是种的时候,我准备临走的时候托于老伯帮我找几场地。另外……”   小婉沉吟了一下,道:“我想多买一些地,这里适宜种植茶叶,而且我还想把咖啡移植到这里,建个茶园,再建个咖啡园。”   张陵苦笑:“你真的想成为地主啊?”   “有什么不对吗?”   小婉理直气壮地道:“民以食为天,食从地上来,所以我的理想是一个很伟大的理想!”   “娘,等妞妞长大后,也要当一个跟您一样的地主”旁边探出个小脑袋,妞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了。   “咳……”   夫妻俩呛得咳嗽起来。   中午的时候,还没等小婉她们开火,于若山和老伴俩过来看小婉,这是听于霆说的,老两口不放心,所以过来了。   “上我家吧,昨儿个我那二小子听你说的那个涮肉片,今天备齐了作料,正要请你们过去指导呢,这种涮着吃的方法我们还没试过,得请你们做指导。”于若山乐呵呵地说道。   昨天中午在溪边吃饭的时候,小婉和于霆就野味的各种吃法小小地做了番探讨……她脑子里装的可都是五千年的历史沉淀,而且现在又有丰富的实践经验(鹿鸣春),所以说得于霆一愣一愣的,尤其是这山珍火锅的吃法,当时于霆就差口水横流了,还反复询问了具体的吃法。   于若山老两口盛情相邀,一方面是盛情难却,另一方面小婉也觉得吃吃火锅,再出一身汗,这身体也就差不多恢复了,还可以在这里多待两天。   刚走到门口,小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回身在门边捡起那株已经有些枯萎的山辣椒苗问道:“于老伯,你认识这种植物吗?”   于若山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道:“我们叫它灯笼果,刚开始的时候是绿色的,等上了秋之后就是一片红彤彤的,小孩子有时候不小心弄眼里,疼得哇哇的哭,喂猪猪都不吃”老爷子说完还一脸上不屑的模样。   什么叫猪都不吃?   小婉脑门上顿时一连串儿的黑线。   小婉夫妻俩加上雪雁和两个孩子,一人五个人,张松他们几个都留下来自己开火,总不能全家老少一起去吃大户。   众人顺着村里的小径,来到于若山家,只见门口那两只黄色的猎犬在那儿探头探脑的张望,不由得也向院子里看去,只见院子当中摆着一个案子,于霆正在那儿剔肉呢。   昨天于霆分的那头水鹿是头小鹿,所以肉质细嫩,粉嘟嘟的,看着就有食欲,于霆别看长得粗鲁,刀法却是不俗,只见他运刀如飞,肉片切得薄如纸片一般,小婉自忖都没有这份刀功。   在院子当中有一个用石头临时垒起的小灶,火烧得正旺,小婉一看……笑了,上面坐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铜盆,也不知道原来是洗脸的还是做什么的,这乡下淘换这么一个大铜件可是难得,这个大号火锅,十来个人围着吃都没有。   于若山看到小婉打量着这个大铜盆,便笑道:“说起这铜盆也是有年岁了,还是我那老婆子赔嫁的物件,老2听说用这东西当火锅好,就给找出来了。”   他忽然一拍脑门:“对了,张小娘子,我家里还有一此上秋的灯笼果,小孩子串着玩儿的,还没扔。”说着,他去旁边一间房里,拎出六、七串已经晒成暗红色的山辣椒出来。   “就是这个”   小婉立即喜形于色,她接过来一串,拈起其中的一颗捏碎了……她深深地嗅了一口:“就是这味儿”   “张小娘了,莫非这东西能吃?”于若山好奇地问道。   “当然能吃。”小婉笑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当年西红柿早就成为人类的观赏植物,却从来没有人敢于尝试,第一个试吃西红柿的家伙是冒着‘生命危险’,将那颗红彤彤的果实吃下去的,否则人类到现在还只将西红柿当成观赏植物。山里人不肯冒险,让猪来试吃……可想而知,猪是绝对不会认为山辣椒和美味有关的。   大铜盆里熬的是野鸡汤,鲜香扑鼻,汤汁都成白色的了,于霆他媳妇早就把调料准备好了,小婉取了十来个山辣椒洗净搓碎,又去灶火上用油一滚……大唐第一碗辣椒油新鲜出锅了   “这东西真的能吃?”于若山还是有些怀疑。   “爹,人家说能吃肯定就能吃,当初那猪吃了不也是没死吗?”于霆倒是挺服气小婉的,只是后面这一句跟的实在是不怎么样,小婉差一点儿就把这一碗辣椒油扣地上。   这时候于若山的老伴端着一大盆洗摘好的蘑菇、竹荪来到院子里,道:“这汤都沸了,怎么还不将肉下锅?”   众人这才围坐到大铜盆跟前,雪雁已经帮着将调料拌好,再将辣椒油倒上,张陵一扬手将一大盆鹿肉倒进汤里。   肉片切得极薄,锅底汤滚了一滚便已经熟透,小婉先给两个孩子夹了两小婉肉,然后拌上不带辣椒的调料,让他们坐在旁边的小桌子旁边吃,忙活完两个孩子回到座位时,盆里的鹿肉已经被捞完了,张陵正将一大把竹荪扔进锅里。   “夫人。”雪雁将一只碗递过来,里面盛着满当当的鹿肉片。   小婉冲她伸伸大拇指,笑吟吟地接过来,然后兑上调料轻轻地搅拌起来,旁边的张陵等人已经开始‘咝咝 ’地吐气开声,看来辣得不清。   小婉却不忙着吃,笑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于霆吃得猛了,辣得呼呼哈气,他端起旁边的茶碗狠灌了两口,道:“好号,够劲儿”   山辣椒是非常辣的,几个人第一次吃这辣椒调料,虽然辣得厉害,却吃得眉飞色舞,小婉则着碗小口小口吃着,心里琢磨着再加上些什么东西。   汤滚了几滚,蘑菇和竹荪下去了大半之后,于若山忽然问道:“张小娘子,你说这竹荪真的可以种植吗?”   “可以”   小婉点点头道:“我有个庄子就是专门种植蘑菇和木耳的,这个竹荪虽然有些不同,难度也就是在温度和湿度的掌握上,只要下点儿工夫琢磨,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个……”   于若山突然站起身向小婉做了个揖:“小老儿自知冒昧,不知道张小娘子这种植之法可否传授一、二。”   小婉想了一下,正色道:“于老伯,这个种植法子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德的事情,不过法不轻传,这也是我研究了很久才琢磨出来的法子,如果想要我传出来,那我就要提出的条件。”   看于若山的神色十分真诚,小婉也是挺感动的,不过,感动归感动,上下嘴皮一碰就想将自己的种植技术拿走,也没那个道理。   “不知张小娘子都有些什么条件?”于若山有些迟疑地问道。   “其实很简单。”   小婉道:“第一,来跟我学的必须都是女人;第二,当年和第二年种植的蘑菇都必须以低于市场价格半成的价格由我统一收购;第三,未经我的允许不得将种植技术传授给其他人。”   “可以,可以。”   于若山一听是这三个条件,忙不迭的点头,第一和第三个条件基本上不算条件,大老爷们都是田里干活,谁有时间去学习这个?第二条虽然价格要低半成,仔细算起来也不差那些钱,只要产量跟得上,差的钱也就找补回来了,白学人家的东西也不合适,就是上学还要给先生交束脩的嘛。   “那就好办了,回头我让人准备文书,咱们签字画押后就可以开始了。”小婉说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一节 问计   第五百二十一节 问计   ‘喔喔……’   大公鸡雄纠纠地站在鸡笼前发出一声声的啼叫……不过,这可不比在山村里一呼百应,倒是两只獒犬被它啼叫得有些心烦,发出不满的嘶吼声,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公鸡立即发出一阵急促的声音逃进了鸡窝里。   “这也是个银样蜡枪头,回头把它宰了,炖锅鸡汤喝,免得养老了肉都不香。”小婉探头往窗外看着。这只大公鸡是回城那天,香雪硬塞过来的,本来她是不想收的,但推却不过她的一番心意。回来之后,看着这羽毛油光闪亮的,满院的人都觉得是个稀罕,张有现让人搭了个鸡窝,每天早晨报晨,倒满像回事的。   “娘,不要杀花花”一只小手拉着她的衣袖,妞妞仰着小脸,几分气愤,几分求恳。   “妞妞,娘是怕它啄伤了你。”小婉耐心地说道,那只公鸡尖嘴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非常危险的,偏偏妞妞很喜欢过去逗引它,若是被啄伤了……粉粉嫩嫩的皮肤哪里禁得住?   “妞妞会小心的,”小女孩侧着脑袋想了一下,道:“我可以带着黑虎、黑豹去跟它玩儿,它不敢啄我”   小家伙竟然也学会难仗狗势了,小婉刚想调侃一下女儿,张陵从外面溜达进来:“妞妞愿养着就谁她去罢,今天早晨吃什么?”   “混饨。”小婉说道。   “娘,妞妞最爱吃混饨了,是什么馅的?”小女孩很聪明,似乎知道继续这个话题会让危险远离她的花花。   “是用最鲜嫩的竹笋剁成茸和着山鸡肉包的,汤也是用山鸡熬的,里面还有剁碎的蘑菇丁。”小婉说道。   “耶有竹笋吃喽”妞妞兴奋的跳起来,小女孩去了山里一趟,倒是对竹笋之类的山珍情有独钟,不过蘑菇也就罢了,新鲜竹笋在北方是很难吃到的。   “娘,我饿了”   外面又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个,宝儿这次进山也有了自己的兴趣……不愧是武将的后代,竟然迷上了弓箭,而每天早上都要出去锻炼,然后才回来吃饭上学堂,坚持了几天做得还算不错。   “快去洗一洗,换身衣服。”   小婉摞下脸,紫鹃忍着笑将‘锻炼’成小泥猴似的宝儿领到外面。   等紫鹃将宝儿收拾干净带回来的时候,厨房已经将早饭送过来了,香气补鼻的混饨配上清凉的小菜,看着就有食欲,小婉拿了碟子给妞妞盛了四个吹凉了,然后用小勺一点点的喂给她吃,吃完一个,就喝两口汤,还就着小菜,小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这孩子吃饭是极省心的。   等两个小家伙吃饱了,宝儿自去准备上学堂读书,雪雁又领着妞妞出去消食,小婉这才开始吃饭……吃了几口,看到张陵坐那儿守着个空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纳闷道:“怎么?我脸上有花了?”   她抬手摸摸脸……似乎没什么。   “什么花也没有我家娘子漂亮”张陵说道。   “油嘴滑舌”   小婉脸微微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三、两口将碗里的混饨吃了,又喝了小半碗汤,吩咐下人将饭撤下去,然后问道:“今天你怎么不上衙门?”   张陵笑道:“这里就是刺史府,我本来就在衙门里,只不过是前后之分罢了。”   小婉好笑道:“你就不怕有人告你公私不分?”   “我是韶州刺史,这类控告拒不接收,至于上奏朝廷……嘿,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这个权利的。”张陵得意地道。   “你们先下去吧。”小婉向紫鹃递了个眼色,紫鹃微一颔首,带着其他几个丫环仆妇退了出去,并随手将房门掩上。   “阿陵,衙里没什么异动吧?”小婉关切地问道。   “没有,军事有七哥帮衬,政事有我主持,便是有些风吹草动也不过是摇晃一阵罢了。”张陵一付游刃有余的模样。   “那是什么事?”小婉问道。   “就是上次你说过的事情。”   “我说过的……别打哑谜,什么事情?”小婉说过的话太多,还真是记不起来了。   “就是那个整合商业协会的事情。”张陵提醒道。   “哦,我记起来了。”   小婉想起这件事了,她就就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点点头:“我刚进曲江县城的时候就发现,这地方繁而不荣,有些太可惜了。其实仔细地比较一下,仅曲江而言,就有三大便利。   第一,这里的水陆交通都很方便,承接南北,完全可以将它建设成为一个枢纽,无论是南货北运还是北货南运,尤其是那几入码头,简直就是黄金宝地……对了,回头就让张有去把码头周围的地买了,将来盖成仓库出租,必定大赚。”   “好,这件事情回头就办,你继续说。”张陵有点儿哭笑不得,自家娘子对土地和赚钱几乎已经到了一个执着的地步了。   “第二,曲江不仅天然资源丰富,而且后天可为的资源也很多,譬如各种养殖、种植业,还有矿物开采;第三,这里没有大型商业协会组织,将这边的生意人都联合起来,组成不同行业的商行,然后再把这些商行组成一个商业协会,这样在做生意的话就可以形成一个有规模、有组织的团体,不会像一般散沙似的,彼此之间也不会造成恶意的竞争。”   “官府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张陵问道。   “做生意始终是商人的事情,官府要做的就是引导和仲裁。”小婉道。   “可不可以将我们的船队调过来呢?”   张陵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不仅能够让生意变得规范,而且还能够让当地人尽快地赚到钱,所以也跟着分析起来:“我们家的船队现在有内河和海运两支,可以延长航线,必要的话再加上几艘,当地的东西当地卖,肯定是卖不出好价钱,外地的东西经过陆地的颠簸和长时间的运输都会有所损耗,而我们家的船队速度要比普通的船只快,无论是南货北运还是北货南运,都可能获利。”   “说的不错”   小婉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沧州所做的吗?要想富,先修路,修码头,圣人不是说过嘛,‘穷则变,变则通’,只要对策合适,哪有不成的?不过,当前要修路还是要修山里出来的路,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充,可以发动当地的百姓。”   “钱从哪里出?官府可没多少钱,难道还要要朝廷要钱?”张陵问道。   向朝廷要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时代可远不如后世,只要有益于国计民生……甚至纯属政绩工程就可以请款,很多时候都是要自筹资金,以韶州目前的财政状况而言,也就仅仅是维持个饥饱而已,哪里会有余钱修路。   “曲江水路通达,修一条通向山里的路可以将山里的物产运出来也就罢了,有必要修其它的路吗?”张陵蹙眉道。   “当然有必要”   小婉肯定的点点头:“户枢不蠹,流水不腐,只有流通才能繁荣,咱们这里货物不缺,主要就是少了流通手段,结果外地来的不值钱的货物到这里卖的价钱虚高,而本地的货物却因为同样的原因出不去,只有少数人能够以此谋利,这种利益同样是不正常的。   水路运输虽然快,但我大唐居于水边的城市毕竟是少数,内地的城市居大多数,尤其是周围的内地城市,就是因为道路不通畅而导致流通不利。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些流通手段不仅会带来货物的周转,同时也会带动住宿、饮食等行业的发展。”   “可归根结底,韶州的底子还是太薄,本身没有资金,朝廷恐怕也没有办法。”张陵觉得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到一个‘钱’字上面了。   小婉抚了抚额头,心忖或许该做一些牺牲了:“阿陵,钱的问题不是很难解决,不过这件事情还要上奏朝廷,免得留下后患。”   “什么办法?”张陵一喜,连忙问道。   小婉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这才悠悠地说道:“第一,码头边的那些地,完全可以由官府自己开发,先盖一些简易仓库,然后派出岗哨,按照适宜的价钱租给来行的商人使用;第二,避如一些资源的开发,完全可以控制在官府手中,如果官府不能亲自出面,可以与商人合资,双方分成,这样一来,钱自然就有了,不过这个办法最好是先写一份奏折递上去,否则将来容易引来麻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卖不如租啊”张陵在心里算了一笔帐,觉得这件事情大有可为,连连点头称善。   “回头我就向朝廷递交奏折,现在该做什么?”张陵问道。   “第一步当然是整合商人,组织各种行业的商业协会,然后统一物价,规范城市的管理。”小婉道:“老百姓认的都是死理,谁给的价钱公道,东西就卖给谁。商人更是重利,只要给他们算个明白帐,肯定就知道如何取舍,就算有一两个不合作的也无所谓,大势所趋之下,不合作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二节 殊荣   第五百二十二节 殊荣   咔   当空里一声响,阴沉沉的天空里像是被人用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闪出一道亮芒,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一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在通往曲江县城的山路上,十来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有的徒步,有的骑着头草驴,不紧不慢地走着。   “于老哥,你说官府这一次叫我们这些里正有什么事情?”一名老者问道。   他们这些人都是各自村里的里正,这所以是他们当里正,那是为了节省壮劳力,有些官儿闲着没事就将里正们拎到县衙陪站,为一些陈皮子、烂谷子的芝麻小事磨磨叽叽,让这些老者去陪着,权当是讲古了,而且他们也不是随便选来应付差事的,这些老人虽然精力不如年轻人了,但处事圆滑,而且在村中颇孚人望,所以县令们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反正到时候有人听招呼、为事就成,他们犯不着为个里正的人选跟村民们过不去。   被问到的正是于若山,他正眯着眼看那天色,闻言摇头道:“我又不是那官老爷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叫我们去干什么?”   他又看看天色,叹了一声:“晦气,今儿个出门的时候就说是不宜出行,这还没到半路上就要落雨,再在衙里陪半天堂,这条老命也要去了一半。”   “听说这次可不是县令老爷召唤我们,而是刺史大人,是不是要加税啊?”又有人猜测道。   “不见得。这该收的税都收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当今天子圣明,就是打突厥人那会儿也没有加赋税,现在国泰民安地更不可能。”先前跟于若山说话的老者说道。   “可我听说最后官府修缮码头,用了大量的劳力,还在码头附近盖了不少的仓库,是不是让我们出劳力啊?”马上就有人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别看这年头通讯不发达,可有些小道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想躲都躲不开。   “那可不行”   一名里正立即摇头:“在河边修码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拿不到工钱还要自备干粮,我要答应了,回村后那些乡亲还不吐口唾沫湦子把我淹死?”   “别说得那么邪乎,真的要你做你还敢不错?难道你以为县太爷的板子比不过你家婆娘的唾沫湦子威力大?”又一名里正开玩笑道。   “你们呐,”   于若山摇摇头:“一个个净瞎吵吵,还不知道什么事情,现在费那个力气干什么?再不快走两步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老头的话不幸言中,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大雨滂沱而下,幸好众人都拿着伞,走的虽然辛苦了些,却不至于像于若山所说的淋成落汤鸡。   就在他来快到县城门口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只见三、四个衙役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站在门口正向这边张望呢。   “于、于老哥,这是不是刺史大人派人来抓我们了?”一名里正胆子小,战战兢兢地问道。   于若山也觉得奇怪,摇摇头道:“这不至于吧?我们又没抗税抗租,哪里用得着惊动那些差爷们到城门口候着,再说要是抓人的话,直接上门就是了,都是本乡本土的,大黑天不点灯笼都摸得到门。”   “很可能是诱捕。”那位里正联想的倒是挺丰富的。   于若山可不是没有见识的乡老儿,好歹他的大儿子也在衙门当差,闻言啐了一口道:“就你我这点儿份量也值得人家诱捕?还真看得起自己”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城门口,那为首的一名衙役已经看清他们的面目,迎上前来大声道:“你们怎么才过来,害得我们等了一个来时辰。”   于若山微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些衙役还真是等自己一行人的,当下从驴上出溜下来道:“嘿哟,这不是李爷吗?刚才没看清楚,您怎么有空到城门遛达了?”   这衙役名叫李维,和于若山认识,也认识他的大儿子,不过听到于若山的话,脑门上也是黑线充盈……这谁会拣着个大雨天跑城门口来遛达,那不是发贱吗?   “于老爷子,你客气了,是刺史大人吩咐我们来这儿恭迎诸位的,城里已经给诸位准备好了下榻之处,请跟我来。”李维客客气气地说道……这是上面的吩咐,一定不要恶形恶像地跟这些里正们说话,而且要安顿好他们,这让一向习惯于在里正们跟前装大爷的衙役们无比的郁闷,只是上峰的命令他们没胆子不听,顶着风雨在这儿等了半天才见到人来,还得陪着笑脸,这种感觉倒是挺新鲜的。   看到这些平日鼻孔朝上的大爷们突然转了性似的赔起小心来,里正们既觉得新鲜,也觉得惶恐,只得跟他们进城,只是这回有坐骑的只能牵着走,他们可不敢人家给了个笑脸自己就当爷了。走了几百米,于若山觉得有些不对,牵着驴凑到李维跟前道:“李爷,这好像不是去衙门的路吧?”   “我说过要带你们去衙门吗?”李维面无表情地道。   “呃……那是去什么地方?”于若山问道。   “带你们去享福。”李维回应道。   也没有走得太久,转过一个路口,李维领着他们来到一座酒楼跟前,道:“诸位,今天天气不好,而且也有些晚了,刺史大人安排你们在这里暂住一晚,放心,所有的用度衙门里已经支付完了,你们尽管住就是了,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见刺史大人。”   说完,李维向迎过来的伙计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的走了。   “哎~李爷”   里正们摸不到头脑,想喊住李维,那四个衙役早已经走远了,几名店伙计客客气气的过来请他们。   “这是鹿鸣春,城里最好的酒楼”一个经常进城的里正说道。   “很贵吧,我们怎么进得起?”另外一个说道。   一名牵着驴的伙计听见了,转头笑道:“老爷子,您今儿个安安心心地住下来,钱已经有人替你们付了。”   于是,一众里正们糊里糊涂地进了这曲江县城最好的酒楼……   北江码头。   由于大雨下得正急,码头的修缮也停了下来,工人们都跑到工地旁边的棚子里面喝着热乎乎的鱼汤……这鱼就是从河里捕上来的草鱼,两条鱼熬上一大锅的浓汤,里面放上足量的姜片,那姜味老远都闻得到,却是破坏了鱼的鲜香味。   工人们一边喝着汤,一边咒骂着这天气,原因无他,因为衙门里的老爷说了,如果能够提前完工,是有重赏的,提前一天赏一天,这些工人们都憋足了力气想提前赶完,拿了钱好走人,他们家里都是有庄稼的,在外面呆久了也是心里不安。   说起来,今年的官府劳役派得蹊跷,不仅管饭,还有工钱可拿,以前可是自带干粮,至于工钱……基本上不用指望。老百姓不知道什么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却知道官府工钱给的足,伙食管得好,咱就要将活儿做好的道理,所以工期已经比预计的要提前两个多月了。   码头是由官府打理的,职能相当于现代的海关,当然功能没那么齐全,不过,这是个肥差,没有一定后台是进不来的,张陵上任之后,将码头先是清理了一变,把那些扰民扰商的家伙全都清理掉,不过他也没有派上自己的人……事实上,初来乍到,他在衙门里除了张信之外,还真是没有自己的人,他将人事推荐当作一个顺水人情交给几位属官,但要求却是极为严格,眼下负责的小吏姓马,人长得稍微有些猥琐,名字却起得极为大气——长江。   此时马长江正与几个手下看着这空荡荡的河面聊天打屁,手里捏着个紫砂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然后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马头儿,你说这位刺史大人是怎么了?有钱没地方花了,竟然给那些泥腿子那么好的待遇,昨天我那小舅子都来问我工地上还需不需要人。”一名手下有些纳闷地说道。   马长江又喝了一口茶水,伸手点了点那名手下:“所以说你这辈子也就是这个跑腿收费的命了”   他指了指已经扩展了将近五倍的码头:“提前一个月完工的话,不仅可以省下工钱,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月有多少商船停泊?又能带来多少费用?这些可都是大钱,那些工钱和饭食算个什么?”   “哦,我明白了,这叫小钱不去,大钱不来高刺史大人实在是高”那名手下立即做出一付心悦诚服的模样。   “去你的”   马长江笑骂道:“拍刺史大人的马屁去府衙拍去,在老子面前发什么骚?”   外面的雨势渐小,稀稀疏疏的,工棚里的人立即又跑出来热火朝天地干上了,马长江摇摇头……这场景往年还真是看不到。   “嗨,马头儿,前面来船了”一名手下指着江面喊道。   “小子们干活灵醒些,无论是客是商都要客气着点儿,若是被举报了,我也帮不了你们”马长江叮嘱道。   “得嘞,你就放心吧,咱丢不了你的脸”手下们答应着来到码头上。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三节 修路   第五百二十三节 修路   立政殿一隅。   长孙皇后举着三炷香在三清道尊的像前顶礼膜拜,神情间带了几分凝重,虔诚之心形之于色。   李承乾陪同而来,见状竟然有几分吃味,幼弟雉子大病初愈,他这当哥哥的当然高兴,只是见到长孙皇后如此举动,他竟然有一种母后的宠爱被分割的忌妒,虽然知道这不应该,可这种心思一旦冒出,便如春草似的疯长,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心怯,连忙也上了三炷香,默默地祷告了一番。   上完香,长孙皇后长吁了一口气,同李承乾两个来到立政殿大殿之上,长孙皇后在一张桌旁坐了,对李承乾道:“乾儿,皇上让你上完香就过去,这是正事,不要耽搁了。”   “是,母后,儿臣告退。”   李承乾行礼退下,待到大殿之外,他才加快脚步向太极殿走去。   太极殿前,他刚登上台阶,总管李照恰好从殿里出来,李承乾客气地拱手向李照问候……虽然他是太子,李照却是皇上的近臣,所以即便贵为太子,他也要和这位总管搞好关系。   “太子来得正巧,皇上刚刚看了岳州刺史长孙大人的折子,正高兴呢,长孙大人在那边干得不错。”李照说道。   这话乍听起来似乎是没什么意义,不过李照已经将一些信息传递出来了……首先是李世民心情不错,其次是指明原因,毕竟长孙珏也是李承乾舅家的子弟,而且关系也相当不错,算是太子的嫡系。   “多谢总管。”   李承乾低低地谢了一声,等传报之后才大步向殿中走去。   国事繁重,尤其是在突厥被灭之后,事情反而多了起来,高句丽、百济、新罗,摩擦不断,似乎是在挑战大唐的底线,虽然李世民已经将不少的奏折转到东宫,但绝大多数事物还是在他这里。   “儿臣李承乾拜见父皇”李承乾急上前几步,向正在伏案工作的李世民行礼。   “免礼,坐着说话吧。”李世民放下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   “谢父皇”李承乾侧身而坐。   “有什么事情吗?”李世民问道。   “儿臣这里有一份韶州刺史张陵的奏折,他的见解颇有趣,所有儿臣想请父皇作主。”李承乾恭恭敬敬的将一份奏折递上去。   李世民先看了一下落款:嘴角微微一扬:“竟然是张陵和夏小婉的联合署名。”   待看了条陈之后,李世民不由的有些动容。   奏折中所提的内容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以朝廷的资源联合民间的资源成立一些养植场或者加工厂、商业协会等,经营方面由民间商人负责,朝廷按时对其财务活动进行稽核,所有收入上税后按股份比例进行分红,所得款项一部分上缴户部,一部分自留,这样很多的事情就不愁无钱可办,而且可以有效的利用各种资源。   “你觉得怎么样?”李世民看完后,将奏折放下,看着李承乾问道。   “民富则国强。儿臣以为,这不失为一项富民之策,可以先在韶州试行。”李承乾答道,他偷眼看了一下李世民的脸上色,见他脸上上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心中放下心来,继续道:“儿臣以为,民间有很多资源,或者因为道路不便运不出来,或者因为没钱无法开发利用,致使许多地方空有聚宝盆而坐看财富流失,如果韶州试行此法成功,可以逐州试行,以利百姓,以利大唐”   李世民眉毛一挑:“逐州试行?”   “是,父皇。”   李承乾拱手道:“我国地广人多,各地气候、特产、地形,均有差异,若是死搬硬套,未能蒙其利,先蒙其弊,应因地制宜的推行此法,才能真正让万民获利。”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好,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注意观察其成效,若是果然有效,可着各州前往韶州学习经验。”   “是,父皇。”李承乾恭恭敬敬地应道。   “还有一件事,淮阳王李道玄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曲江,朕这一次准备让淮阳王兼任户部尚书,筹备开设银行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李世民问道。   李承乾连忙答道:“淮阳王忠正廉洁,正适合这项工作。”   开办银行的动议早就有了,只是为了突厥人的事情便耽搁下来,现在李世民觉得已经到了该启动的时候……事情涉及到银钱,自然是要落实在户部,但人选就成问题了,几个皇子、亲王,无不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肥缺。而李世民当初挤兑掉了李道玄的军职,心中不无歉疚之意,而且李道玄在诸王之中,对他最为忠诚,再加上为人清廉,所以才将这个任务交给他负责……当然,李道玄一个人是不成的,他准备将岳州刺史长孙珏调回户部帮忙,有他在一旁协助,必定无恙。   ……   此刻,在曲江县城的鹿鸣春酒楼客房部一间大厅里,于若山和一众里正们正满脑袋浆糊地坐在那里,昨天倒是睡了个好觉,衣服也烤干了,吃的也不错,但众人摸不清首尾,哪儿都不敢去。刚才几个差役将他们拘到这个大厅中,只说大人要见,可等了半个多时辰也未见人,茶水地又换了一壶,桌上的点心也见了底儿。   正惶惑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守在厅口的差役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视,一扫刚才的随意,然后就见两名身穿官服的人在几名差役的陪同下,从门外走了进来。   “好面熟啊”   于若山看着最前面的那个年轻的有些过份的官员觉得有些眼熟,后面那个倒是大家都认识的——曲江县令鲁善德。   对了   是他   于若山寻思半天,终于将那个年轻官员于脑子里的一个影像重合起来,脸色便禁不住有几分古怪。   “于老哥,怎么了?”旁边一名里正轻声问道。   “没什么,县令大人要说话了。”于若山轻声道。   两名官员都坐了下来,那位年轻的官员地是坐在上首,县令鲁善德却是坐在下手,虽然几位里正对于大唐的官员服饰不是很清楚,但对于长幼尊卑的排序还是知道的,众里正见那个年轻人坐在上首,都有几分奇怪。   “咳”   鲁善德干咳一声,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满意地抚了一下胡子,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咱们韶州的刺史张大人”   “见过刺史大人”   众里正连忙起身行礼……这年月虽然不像后来那样见官儿就膝盖发软,可坐着也不是礼节。   “各位里正请坐吧。”   张陵伸手虚虚一按,让众人坐下。   等大家坐好之后,张陵对旁边的一名差役道:“将地图挂起来,然后将山货收购价目表给大家分一份儿。”   几名差役将一张地图挂在墙壁上,另有一名差役将一张纸单发放给十几位里正。   于若山自然也得了一份,仔细一看,却是一份山货收购的价目表……鲜货若干钱、干货若干钱、活物若干钱、死物若干钱,这些东西都是山里有的,而且这上面的价格倒是挺公道的。   这时,张陵发话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往年这个时候山里恐怕已经有了不少收货的小贩,而现在却少了,或者说基本没有了。”   众人略一思索,还真是这回事情,每年这个时候,确实是有不少小贩往各个村子跑,为了收购那些东西,相互扯皮拉价,有时候甚至还能够打起来,但今年几乎是没有见到。   张陵继续说道:“山货是咱们曲江,甚至是咱们韶州的特产,以前总是窝里斗,互相拆台还得不到实惠,现在在好了,官府已经将所有的小商贩集中起来,用略低于市场的价格统一收购你们手中的山货,不仅在曲江城买,还可以到外地去卖,卖掉出一个好价钱,而你们也能够有一份好收入,新组建的商业协会名为曲江商业协会,每个月都会进山里收购一批山货,你们要多注意一下消息,免得错过。”   听到张陵这番话,里正们的脸上都出现兴奋的神色,如果真的按照他们手中的价目表收购山货,那也是了不得的一笔钱呢。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与大家商议。”张陵话锋一转说道。   众人立即屏息静气的听着,不知道刺史大人说的是什么事。   张陵站起身,来到那幅地图前,指着上面的十几个点道:“这就是你们这十几个村子的分布,算是最里面的。咱们都知道山里有许多好东西,可是采得出来,运不出来,每天就是小打小闹的弄出来一些,放得久了就坏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赚到大钱,对不对?”   “对!”众里正们一起点头。   “所以州里准备先从你们的村子旁边修一条直通官道的大路,你们觉得怎么样?”张陵微笑的看着里正们。   “刺史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于若山扬声问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四 亲询   第五百二十四 亲询   “修路,首先是利民生,而后利社稷。”   张陵扫了众人一眼:“朝廷用钱的地方多,咱们韶州府库、曲江县的库房里更是空的连耗子都搬家了。”   “哈……”众里正见他说得有趣,都大笑起来。   “咳”   鲁善德觉得有失体统,干咳了一声,众里正这才惶惑地停了下来。   张陵微微皱眉,但并没有多说,只是接着说道:“要说一点儿钱也没有,倒也不见得,这几个月也凑合了一些钱,但这些钱仅够购买修路材料的,所余不多,这次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诸位回去动员大家为乡邻谋福利,泽被后人……”   筑路的图纸是已经由相关人员设计好的,就如张陵所说,没有人工费,勉强够买材料的。   “……诸位,这就是目前的实情,大家议论一下如何。每个村包各村负责的路段,官府派人指导,这路早一点修好,我们还可以举办茶园、种植场、养殖场和工厂,你们都有好日子可过,如何?”张陵讲得口干舌燥,回到座位上坐下,大口的喝水,底下那些里正就开始议论纷纷。   “大人,这个……能成吗?”鲁善德颇有疑虑地问道。   “有什么不成的?”   张陵淡淡地道:“只要是一心为他们谋福利,将道理给讲明白了,百姓们还是通情达理的。”   鲁善德微微摇头,他是吃过‘刁民’苦头的,只要一有什么摊派任务,这些里正都是摇头摆尾的,没一个不是应付差事,一个馒头都能算计到骨头里,想要他们痛痛快快地干活,那真是需要连逼带骗才行。   “几位老兄弟听我说一句。”   于若山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向里正们喊了一嗓子:“这修路的图就不说了,那条山道咱们祖祖辈辈的走了不知多少年,一到坏天气,人畜难行。张大人说的实在,这路啊……修好了也是给咱乡里乡亲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以前咱们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现在有官府组织,帮助咱们修路而且还帮着买修路的材料,咱乡下人没啥大能耐,就是有把子力气。这以前是有力气不知道怎么使,又担心被人骗了,可现在不一样……别人不知道怎么着,反正我老汉的心里被说得透亮,这路啊……咱修了”   “修了”   “听于大哥的”   于若山在众里正当中的号召力还是相当强的……而且这些里正都是人精,不管官府有什么花样,这修路是件实实在在的事情,确实对自身有好处,所以在议论了一会儿之后,里正们纷纷表态同意。   鲁善德见状大为郁闷,难怪人家年纪轻轻的便是刺史,就这嘴皮子的功夫就比自己强……接下来就是讨论出工的形式和一些具体的事宜,里正们更是提出,反正这条路是大家用,也别分哪个村的了,大家一起出工一起干,早一些完工也免得耽搁地里的活儿。   此刻在刺史府后院,小婉正指挥人手挖游泳池,这南方天气的溽热她总算是再次体会到了,好在韶州刺史府后院颇大,她准备在这里挖一个游泳池,然后再搭建一个亭子。   忽然,张有匆匆地走过来,在也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啊?就他一个人?”小婉失声道。   平常小婉给人的感觉是很沉着的,像刚才这般失态的进修极其少见,所以一旁的下人和正在干活的工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没什么,继续干活。”   小婉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扫了众人一眼,等他们又低头工作的时候,这才问道:“人现在哪里?”   “人已经进了大厅。”张有答道。   “立即派人去鹿鸣春禀报老爷。紫鹃,跟我过来。”   小婉简单地吩咐一声之后,带着紫鹃快步向大厅走过来。   刚走到大厅前面,两名壮汉突然出现中,伸手虚虚一拦:“你们是什么人?”   小婉眉头微皱,不悦道:“你们在我家里还真的反客为主了?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怎么样?可以进去了吗?”   “呵呵,夏大家莫怪,这几个人都是刚跟我不久的,不认识你。”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李道玄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   “臣妾张夏氏拜见王爷”   小婉看清来人,连忙和紫鹃参拜……无论她讨不讨厌那个‘妾’字,遇到这等皇室中人,她都要保持尊敬,好在一年到头也没多少这样的事情,还可以忍受。   “诶……不要行礼!”   李道玄眉头一皱:“孤微服来此,就是不愿意闹得众人皆知,夏大家不可如此多礼。”   不管怎么样,礼是行完了,那两个人告了声罪当然是让开了,小婉和李道玄进厅里坐了,然后吩咐紫鹃上茶。   说起来,小婉还有桩事情怪对不住李道玄的,就是上次那个‘捐款’的事情,文官方面是长孙无忌领衔了,而武将和皇室方面是李道玄领衔,于是因此成了众夫所指,虽然这笔帐就算是算在长孙无忌头上也不冤枉了他,可主意毕竟是小婉出的,她心里自然有一番内疚。   等茶水端上来,李道玄深深吸了一口茶音:“嗯,好茶,是君山银针吧?孤这次路过岳州去看了一眼长孙珏,问他要几斤茶叶都推山阻四的,最后才给了我一斤。”   小婉掩口而笑:“这倒不是长孙大人小气,只是他手上最好的茶叶都被我搜刮来了,您当然是不太容易见到了。”   “哦,你来韶州的时候也去了岳州?”李道玄恍然问道。   “是啊,我是在君山上看到长孙大人,顺手敲诈了他一些茶叶。”小婉将经过说了一遍,李道玄大笑。   寒暄一番之后,小婉便请问来意……这位淮阳王爷可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不是来串门的。   李道玄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你们先下去吧。”小婉吩咐道,大厅里只剩下她和李道玄两个人。   “你还记得那年在沧州说过的银行一事吗?”李道玄忽然问道。   “当然。”小婉怎么能不记得,后世的银行由国家垄断变成公私并起,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是大爱啊,只是考虑到这个时代,她又懒得操那份儿心,不知道李道玄为什么……哦,难道李世民又缺钱了?   李道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猜的没错,皇上已经准备开办银行,并命我兼办此事。”   “于国于民,这都是一件好事。”小婉微微颔首:“王爷此来,可是有用得着小婉的地方?”   “当然用得上,前次你说的那些事情孤都已经反复看过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建议没有?先声明,皇上命孤督办此事,看重的是一个忠字,所以夏大家也不必有什么掖着藏着的,你放心,得罪人的事情由孤来干,绝对不会牵扯到你和张陵身上,这功劳却是跑不了的,皇上心里有数”   “王爷言重了。”   小婉仔细想了一下,其实那些在沧州所言开办银行的事情早就有了定论,具体的章程已经很详细了,现在李道玄过来询问,不过是一些注意的事情。   原本她是倾向于印制钞票的,银行有多少本金,就印制多少钞票,可她又担心这个方法被人乱用可就麻烦了,貌似她上一世就听说在国民党统治的后期,政府盲目的印制钞票流通,到了后来竟然出现背着一麻袋钞票却买不到等体积粮食的事情。所以她便打算可以以存款单据作为流通票据使用的事情,至于其它的嘛……以后再说。   还有一件可虑的事情就是怕当政者将银行当做一个聚宝盆,拼命捞钱,然后来个‘普天之下,莫非王有’,那存款的人岂不是惨了?所以这里面就涉及到大的贷款项目审批权以及抵押、拍卖等问题。   譬如十万两银子,如果某皇室中人利用权势威逼贷款,没有审核组的签字是无效的,而且抵押物必须是可以进行拍卖的,如果皇上将龙袍抵押了,拍卖的时候……咳别说买了,谁又敢卖?   凡此种种,都是要考虑清楚的,这银行既然是以朝廷的名义来办,自然不能弄得民怨沸腾,所以小婉将这些都一一提出来,后来张陵回来之后,也是参与进来,而且提出,贷款应该有项目的才给贷,譬如谈宗大生意,一些大工程之类的,不能遛猫逗鸟缺钱了也给贷款,那就乱套了……李道玄从善如流,一一记了下来。   在随后的两天之中,三个人以各种不同的视角研究了一套监察方案……任何权利如果没有了制约,迟早会酿成灾难,同时小婉最关心的还是票据的造假问题,从纸质、印花、上色,以及在里面夹以特殊的丝线等等办法。   第三日,李道玄启程,小婉夫妻二人亲自去码头送行。   望着船只渐渐远去,小婉长叹一声:“可惜啊”   张陵深有同感,颔首道:“是啊,王爷志在疆场,这种朝堂之事确实是埋没了他的才能。”   “什么啊?”   小婉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这么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竟然白白的拱手让了出去。”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五节 议娶   第五百二十五节 议娶   长安。   八月末,秋老虎正凶,便是轻身在街上走也要出一身透汗,张麟刚从校军场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淑媛心疼地帮他拭汗,又去找换洗的衣服。   “玉蝉,去给郡马烧水洗浴。”淑媛吩咐旁边的丫环道。   “不用烧水,现在这水也不凉。”张麟说道。   “那可不行,凉水洗浴伤身,现在你年轻不觉得,等老了毛病都找上来了。”   淑媛一边让丫环快去,一边对张麟道:“你喝口水快去正院,婆婆有事情与你商议。”   “什么事情?”张麟问道。   “可能是二伯的婚事吧。”淑媛也不确定。   张麟匆匆喝了一盏茶,便前往正院上房找张杨氏,进屋看时,李氏也在,行了礼之后,张麟便问母亲有什么事情。   “这是平阳公主殿下来的信,你先看一下。”张杨氏也是叹了口气,虽然这些年的生活是没的说,可有时候也不免伤心……如果张须陀还在,有很多事情就会有个商量的人,也不用她一个人操心。   张麟连忙展开信笺,信上说的确实罗清瑶和张麒的婚事。按当时的习俗,张麒和罗清瑶都到了嫁娶的年龄,本来再呆一年也没什么的,可有可靠消息说,张麒明年可能要外放,这样一来,辗转起来,他再次回长安就不知道是几年之后了。现在平阳公主来了这么一封信,看来张麒外放的消失不是空穴来风了。   “老夫人,其实这是好事情。”   李氏说道:“二郎既是要放出去,身边总得要个侍候的人,让丫环来侍候终究不妥,早点儿成婚也是方便,等回来之后就又是一个大胖孙子抱回来”   “那感情好,”   张杨氏笑道:“今儿个一早看了信,我就先翻子黄历,这筹备婚事也需要时日,这十二月之前的就不要考虑了,往后的正月初五,正月初八、十六,二月初九、十二都是宜婚嫁的好日子,只是怎么定我还拿不定主意,阿陵又离得远。”   张麟想了一下道:“娘,依孩儿看,现在是是八月末,有三个月的时间足够筹备婚事了,最好在十二月选个日子。”   “这是何故?”张杨氏问道。   张麟道:“娘,如果二哥真的明年可能外放,很难说是什么时候,说不定过完节就走,既然是年前不会成行,那就将婚事放在年前好了,免得到时措手不及,而且这事情最好跟二哥商量一下,看他是怎么样的。”   张杨氏细想也是这么回事,关键在于不知道外放的确切时间,“可淑媛年前就要生产,这样会不会太乱了?”   张麟笑道:“这有什么乱的,咱家这么大,又有足够的人手可用,二件事赶在一起,正是双喜迎门的吉兆。”   “就你会说话。”   听小儿子这么说,张杨氏十分开心:“回去跟你媳妇说一声,这件事可不要他来操心,你这当兄弟的就多出几分力就行了,我下午就去公主府拜见公主殿下。”   “是,娘。”张麟兴冲冲地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媳妇。   平阳公主府。   罗清瑶自离开张府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虽然罗府已经那些家伙已经打发了,但她并没有回去居住,平阳公主舍不得她,干脆将她养在了公主府也将她认为义女,原本平阳公主很想将她许给自己的儿子,可偏偏小丫头和张麒对上了眼,她也不好将这两个孩子拆散。   罗清瑶还不知道张麒要外放以及平阳公主为她议亲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她在厨下烤了两道点心,自己尝了一下味道不错,便让丫环取了食盒装了两碟,亲自捧去给义母吃。   刚来到平阳公主住的院子前,就见侍候公主的两个女官过来见礼,道:“小姐找公主吗?现在公主正在上房正堂会客呢。”   罗清瑶一愣:“有客人来?”   其中一位女官道:“是张府的老太太过来了。”   罗清瑶心中一动道:“可是张陵大人府上的?”   “还有哪个?”   女官见左右没有别人,便笑道低声道:“小姐大喜,我们给你道喜了”   罗清瑶奇道:“我有什么大喜?”   女官笑道:“这次张老夫人过府是和公主殿下商议小姐成亲的事情呢,我听说是在年前就要将婚事办了,这岂不是小姐的大喜?”   “胡说”   罗清瑶毕竟是个女孩,被她这一打趣,顿时打窘,也不进去拜见张杨氏,拎了点心盒子就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却说上院正房,张杨氏已经和平阳公主说了年前成婚的事情,而拿了几个吉日给平阳公主选,最后平阳公主选了十二月初十,正是腊八之后。   平阳公主心里百感交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罗士信的死是她心中的一块心结,而在罗士信阵亡之后,她缠绵病榻,而罗清瑶却在饱受罗氏族人的欺负,所以她对罗士信的这个干女儿不无愧疚,一直想为她寻门好亲事,选定了吉日之后,二人便谈起了嫁娶的其它事宜……张杨氏是真喜欢罗清瑶,又怜她孤苦,对嫁妆之事并不在意,而平阳公主却是一心让干女儿风光一番,将嫁妆之事一力担下,不要都不成。   从公主府回来,张杨氏又将刚刚回府的张麒叫来,跟他说了婚事和吉日,眼下就要操办,让张麒过来是让他给兄嫂写封信,虽然是赶不回来,但礼数总得要有。   却说小婉这边,送走了李道玄之后,她也开始忙碌起来,虽然说是银行的生意她插不上手,那东西现在是皇亲国戚和世家玩的,游戏规则她帮着制定出来了,可什么人入局只有李世民能够决定,就算是李道玄也只是跑腿的角色,为了避免麻烦,她宁可远离这个银行生意,赚钱的法子多的是。   温泉所在的那一片地她已经命人买下了,此时她还买了一些地,用于种植茶叶、咖啡和棉花,至于种植和养殖……她也不打算与民争利,将这些知识传授给百姓,利用这山间的资源,很快就能带动大家富起来。   于若山已经派来了十五个人过来接受培训,其中大多数的年轻的媳妇,其中就包括香雪。据香雪说,村里派出来的都是年轻媳妇,年老的记忆力不好,没结婚的姑娘将来有可能要嫁到别的春去,这技术就慢慢地便宜了别的村,不划算。   “呵呵,于老伯倒真是有趣。”   对于这个逻辑,小婉有些无语,不过在这个时代,有这个思想意识倒也是不足为怪,而且这一次开班培训也不能教得太多,所以小婉将其余的村子都给编上号,然后分成一个个班级,开始对他们进行种植培训,比较麻烦的是培训地点,小婉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在刚买的温泉地附近搭起了一个个种植的棚子,反正这里的竹子都是现成的。   比较麻烦的部分就是菌种的选择,这方面就是要选那些野生的菌种,自己培养的过程太麻烦。不过在选择野生菌种的时候,必须要注意其它的杂菌和虫卵之类的东西,杂菌如果一起长出来,势必会与菌种争夺营养,而虫卵就不必说了,那是大害。   其次是配制培养床,菌种不是菜种,刨个坑埋了就得,它得用竹园里的土和死竹鞭段、竹叶等配制,比例也一定要注意,如果没有足够的营养同样长不出好的竹荪。   最后变是温湿度的控制,说起这个,这些山里长大的小媳妇们倒是更容易上手一些,尤其是每个人还发了一支温度计,这些人欢喜得像是得了宝贝似的……话说这东西确实算是一个宝贝了,沧州的玻璃制品厂已经大量生产,还配以使用说明,尤其是其在医学上的应用,据说连太医院都开始用这个东西了。   咳嗽……这楼有些歪了。   待到九月份的时候,大棚里的菌苗已经是相当的可喜了,入眼一簇簇的,于若山带着几个里正过来帏了,乐得一张张老脸上菊花绽放,这些里正一核计,回去各自出工,拉了一大车的野味就给送到刺史府了。   “你说这于若山是真缺心眼还是假缺心眼?这么多的东西不是让咱们犯错误吗?”小婉和张陵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些人往车下卸东西,很是有些郁闷……还有一点郁闷的事,现在可是大热天,她也犯不着为这些东西搞出一个冰窖吧?   “要不……分了吧?”张陵看她的眼色。   “分就公呗,你看我干嘛?”小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怕你舍不得嘛?”张陵笑道。   “切我是那小气人吗?”   小婉愈加恼怒,“紫鹃,你去将那些野鸡尾巴上最好看的羽毛都拔下来。过两天咱们上山打猎去”   秋高气爽,正是山里野特肥实的时候,这几个月小婉累得脚不沾地,两个孩子都不愿意了,但他们去山里面玩一玩,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难得的是张陵也同意,还特地多忙活了几天,将一些紧急公务处理完毕后,两个人开始准备下乡去度假。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六节 全鱼饭   第五百二十六节 全鱼饭   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走在乡间的田梗上,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一片金黄,稻谷的香气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一路走来,小婉和张陵也都被一派秋收的景象吸引了,她们安步当车,状甚悠闲,倒是与这个场景不太相符,好在她们的穿着与乡下人也是大相径庭,那些农人只是多看了几眼之后,倒也没太在意。   不过,在上山的时候,小婉和张陵都注意到田里的庄稼明显不如平地的那些,田里农人的收割劲头也明显的不如山下的那些农人。   一些小孩子在收割后的地上挎着小竹篮蹲在地上捡拾那些断掉的稻谷,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大群种类不同的山雀叽叽咕咕的在地上啄食那些掉落的谷粒,两个小孩子的跑动惊得那些山雀纷纷飞起,但等他们跑过去之后,那些山雀又纷纷的落下地,继续啄食,似乎并不怕人。   “阿陵,这修路也都停下来了吧?”小婉问道。   “是啊,现在都忙着秋收呢,对了,你那个菌类种植培训班是不是也放了?”张陵问道。   “没有。不过那些东西也不用老看着,那些家里有事情的就抽空回去一趟,倒也不耽误什么。”小婉说道。   每到春耕和秋收的时候,是农家最忙的时候,连小孩子都要下地干活,那些年轻媳妇在家里也是能顶着半边天的,但村里为了让她们安心学习,里正都动员村里的其他人家抽出人手帮忙,几乎所有的学员都没有回去。   “可现在是九月份了,能行吗?”张陵多少也知道一些种植方面的情况,知道她们开始的有些晚所以有些担心。   “南方天气炎热,到时候加一些防寒措施也没什么关系。”小婉说道。   这点儿小钱她还真是没瞧上,如果能够为张陵换得一些官声,那就更好,早在两天前她便宣布,各人负责的那些培养床上的收获,就归她们各自所有,如果有需要,小婉可以安排帮助他们销售,如今码头已经修好,越来越多的山货随船流向外地,倒是本地山货市场缺货,价格也提了上来,现在那些当初勉勉强强加入商业协会的商人们再也没有意见了,反而不愿意将那些山货留给本地市场了。   “刺史大人,您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报的信,于若山披着一件短衫匆匆地走过来便要行礼。   “哎,于老伯,使不得,我今天就是以游客的身份进山来玩的,这里没有什么刺史也没有什么大人。”张陵连忙阻止。   于若山上次从城里开会回来的时候,已经告诉村民们张陵的身份,这会儿见到张陵都觉得有些拘束……其实说是不必在意,但那是不可能的,当知道了彼此身份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便拘束了起来。小婉教的那些学员还好,都属于那种神经比较大条的山里妹子,刚开始有些拘束,等到了后来便有说有笑如同姐妹一般,尤其是知道小婉也在山里生活过的时候,大有引为自己人的意思。可男人们在这方面就细致了许多,尤其是张陵居官多年,言行之间已经颇具威仪,所以除了于若山还能放开一些之外,其他人都是陪着笑,也不敢多说话。   “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你们不必跟着我,尽管去忙,我就是随便的看一看。”张陵说道。   话是如此说,于若山将人都打发回去干活,他亲自陪着张陵,张陵无奈之下,也只能由他来了。   “于老伯,我看这庄稼今年山上的可不如山下的”张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若山打了个哎声,摇头道:“今年虽然是风调雨顺,可是……庄稼却是患了病。”   他伸手从旁边掐了一个干瘪的谷穗给张陵看:“您瞧,有不少庄稼都是这样。”   “那你们今年冬天怎么办?粮食够吗?”张陵关切地问道。   “纳了税,还有一些余粮可以吃,等下午的时候有一批人要进林子里,去采些山货,晒干了这一冬天就好过了。”于若山说道。   张陵微微点头,这便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好处了。小婉也拿起一根谷穗看了看,想着后世似乎有一种可以让秧苗壮实起来、减少病虫害侵犯的法子,好像是……石灰水   “于老伯,我有一个办法可让秧苗壮实一些,少受病虫侵害。”小婉说道。   “什么办法?”于若山一听大喜。   今年风调雨顺,又没有什么兵灾匪祸,原本就是一个丰收年,可就因为那些秧苗病秧子似的,结果粮食大量减少,村民们辛苦一年却是这个结果,心里极不是滋味,虽然以后的事情难以弥补今年的,但毕竟是可以预防,不再受其害。   小婉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买一些石灰,按照一定比例兑上水,然后再将秧苗泡在石灰水里一段时间再插秧,这样就简单多了。”   “不会对秧苗造成什么损害吧?”于若山问道。   “不会,你们可能提前做一下试验,不会对秧苗造成损害的。”小婉十分肯定地道。   “那敢情好,明年一定按您的办法试一下,小人代全体村民们谢谢您了”于若山竟拱手向小婉深施一礼。   小婉连忙避开:“哎~于老伯,使不得,你这么大岁数怎可行此大礼。”   “呵呵,您这一个主意给我们村带来的好处是行多少礼也换不回来的,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昨天二小子从河里打了不少的鱼,我已经吩咐老婆子去整治了,中午吃一回全鱼饭。”   对于那种具有浓郁乡土气息的饭菜,小婉向来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这些日子给学员们培训,时不时的也能吃到一些农家饭,抵抗力不仅没能提高,反倒下降了。   小婉夫妻这一次没带几个人,只有两个孩子,紫鹃、雪雁和张松随行,等她们中午到了于若山的家时,饭菜基本都做好了。   “爹,这是我做的酱炖泥鳅”于若册的女儿美滋滋地端着一盘黑色的、肉滚滚的泥鳅,酱汤上面油旺旺的,扑鼻香。   “手艺不错,快赶上你二嫂了”于霆很是捧场,没等吃就夸奖起来。   “言不由衷”   小姑娘对此是嗤之以鼻:“我听得出来,你是说我的手艺还是比不上二嫂”   “其实跟你二嫂做得差不多了”   于若山闻了闻这道菜的香气,也赞了一声,然后对小婉等人说道:“今儿个怠慢贵客了,这都是鱼,俺这里叫全鱼饭。”   众人都坐在饭桌前……老规矩,女人在屋里,男人在外屋,两张桌子都摆好,菜也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这是什么?”   “这是粘鱼钻豆腐。”   “这是什么?”   “这是砂锅炖鱼。”   “这是糖醋鱼片。”   “这是鱼鳞羹。”   “这是清蒸鱼”   “……”   六、七个菜送上来,鱼香转眼间便弥漫了整个的屋子   “娘,那个鱼鳞羹好好吃喔,我想再要一碗。”妞妞举着小碗叫道。   “有,没想到小姐愿意吃这个。”于若山的老伴大为高兴,连忙又给妞妞盛了一碗。   这鱼鳞羹虽然有‘鱼鳞’这两个字,却看不到丝毫的鱼鳞,打眼看上去有些像是有粉子熬的浆糊似的,颜色发青,却有着一股鱼的鲜香,确实是好喝。   等于若山的老伴回来后,小婉好奇地问道:“于大娘,这鱼鳞粥是怎么熬制出来的?”   “呵呵,这没有什么困难的,唯一的要求必须是大个儿的鲤鱼,然后将它们的鱼鳞剥下,用水洗干净之后,就放在清水里熬,将里面的胶质完全熬出来之后,再将鱼鳞捞出来扔掉,接下来就将多余的水熬干净,等成了粥状之后就可以舀出来慢慢地冷劫,然后就可以吃了。”   “哦,谢谢。”小婉微微点头……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简单,看着很美味的食物,做起来真的不是很复杂,呃,麻烦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鱼鳞。   最后一道是鱼丸汤,一颗颗雪白的鱼丸就像是大号珍珠一样,晶莹浑圆,手艺不输于鹿鸣春的厨子,可见真正的厨艺都是藏身在民间的,酒楼的大厨不过是集其中之大成罢了。   “娘,我吃饱了。”宝儿眼神还盯着汤盆里的鱼丸,让人看着忍俊不禁。   “吃饭了就带妹妹去院子里玩吧。”小寫将两个小家伙打发出去。   于霆下午还要干活,所以吃完饭便告个罪匆匆下地,于若山泡了一壶茶陪着夫妻俩说话,小婉则抽空向于若山的老伴请教厨艺,尤其是一些野味山珍的烹制方法……这些食材,做熟、做得好吃并不困难,但要做出纯正的乡土味道,而又好吃,将食材的魅力完全发挥出来,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消消停停地喝了一壶茶,小婉和张陵便告辞……现在是农忙季节,她们可不能耽搁人家收秋。夫妻二人沿着山路向前段时间买的温泉地走去,身后不时传来一对儿女欢快的笑声。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七节 度假   第五百二十七节 度假   石岭。   这是当地人起的名字,因为这里不适合耕种,就连植被也远远不如其它地方,倒是石头不少,所以当地人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小婉将这附近的荒地都买了下来,不过因为现在需要做事情太多,而资金一时不甚凑手,所以她仅组织人在这里搭了一些种植的棚子。   不过,小婉同志是不会辛苦自己的,有温泉不泡那会让她全身发痒,在培训的时候,她便雇人在一处温泉那里用竹、木搭建了几个院子,有用来住宿的,自然也有泡温泉的,她还从城里运来了一些水泥,修了两个温泉池子。   在培训的时候,她都会抽时间来泡一下,以消除疲劳,这次也是看着张陵近段时间熬得人都瘦了,这才拉着全家人过来泡温泉。   未时末,一行人来到石岭,两个孩子早已经累了,妞妞趴在紫鹃的怀里睡着了,而宝儿也被抱到了马上,小婉命张有带众人进院子里休息,她则来到培训学员的大棚。   “老师”   一个女子转身看到她,连忙喊了一声,却是香雪,其他几个学员也纷纷招呼。   话说小婉是刺史夫人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看到这些学员的拘谨样子,小婉自己都跟着拘谨了,所以她让学员们改称她‘老师’……培训种植技术,同样是传道、解惑,让她们叫一声‘老师’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们都吃饭了吧?”   小婉问了一句很浪费肺活量的话,不过众学员都给了肯定的回答。她带着学员们挨个培养床转了一圈,回答了她们的一些问题,同时也提了一些问题……关于菌类的种植,她已经编写了一套完整的资料,现在只需要再加入竹荪的种植资料就算是完善闻。当然,可以食用的菌类植物还有许多,但她是没有兴趣去东北的深山老林中研究猴头菇的栽培经验。   在各个棚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小婉便返回位于中间的院子,两旁还各有一个院子,是给张有和那些学员居住区的。   看到小婉回来,张陵笑着道:“这个院子建得不错,地面也很平整,真的很不错。”   “也就是临时修的,等一切步入正轨之后,我们再重新修一个庄子,那时候道路也已经修好了,我们每个月都来泡上几次。”小婉笑着道。   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温泉这东西泡着确实对身体有好处,可泡得时间太长或者次数太多也是没什么意思,但张陵却是来了兴趣,对这院子的搭建、地面的平整统统问了个详细,小婉很是得意地告诉他,这些都是她在培训学员期间亲自指挥人收拾出来的。   这时,宝儿从屋里蹦蹦跳跳的出来,之前因为走了较长时间的山路而有些萎靡,现在则完全恢复了。   “爹,娘,我们出去打猎吧?”宝儿指着远处的山林说道。   “今天有些晚了,等我们到林子里太阳就落下山了,明天我们再去。”小婉哄劝道。   “可现在天还没黑啊。”宝儿眨着眼睛说道。   “我们现在去泡温泉。”小婉打起宝儿的走,“走,娘给你准备了专门洗温泉的衣服。”   汗   其实就是游衣啦,男的好说,就是一条短裤,女的要麻烦一些,也是上下两件套的,比基尼什么的就免了,上衣是露小腹的,下身裤子是延志膝盖的,这种服饰只要不穿在外面倒也能够忍受,只是男女一个池子就不成了,所以小婉修了两个池子,就是这个用处。   张陵却是不当回事的,这衣服是他看着小婉一针一线和紫鹃、雪雁缝出来的,这也是小婉为数不多的女红活之一。   “紫鹃,妞妞醒了吗?”小婉在外面扬声问道。   “刚刚醒,有些饿了,奴婢正要给她热些奶喝。”紫鹃说道。   “唔,我记得厨下有些奶酪,你给她拿一些,等一会儿去温泉池子换上泳衣。”小婉吩咐道。   “是。”紫鹃在屋里答应了一声。   张陵却担心地道:“温泉池子多深,妞妞和宝儿能下去吗?”   “你放心就是,我专为两个孩子也修了小池子。”小婉解释道。   两个池子之间只有一道竹壁间隔,除了看不见之外,说话并不影响,而且还在旁边修了个小门,以方便有人出入,两个小家伙现在对这门的兴趣显然是比对温泉的兴趣更大,尤其是妞妞,跑来跑去笑声不绝。   “宝儿,看着妹妹,别让她摔着了。”小婉叮嘱道。   地板是木制的,竹子这东西太硬,她担心搞不好会伤着孩子,她让人用木板制成可拆卸更换的地板,并且在上面挖了细小的沟槽,然后用自制的砂纸进行打磨,一般来说是不会滑倒的,可万一……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   长安,卢国公府。天璇院。   卢国公府的这几个院子都是裴夫人亲自取的名字,代表着北斗七星,在张楠嫁进来之后,裴夫人就让小俩口住在这个院子里,院子里种了满院子的梅花,还有不少的山石雕刻,据说这些雕刻都是从南方运来的,张楠一看到这些雕塑,就不由得想起在南方的兄嫂。   “小姐,襄阳郡主来了。”丫环紫晶来到站在窗前的张楠身后轻声说道。   “哦,快请进来。”   张楠一怔,连忙快步走了出去,倒是比紫晶还要快一步。   院子外面,李淑垦正挺着肚子扶着一个小丫环的肩头走过来。   “三嫂,你怎么过来了?我正琢磨着明后天去看你,这样来回走多不方便啊?”张楠连忙过去扶着李淑垦进屋。   “没什么不方便。”   李淑媛笑道:“太医们说了,多运动运动有助于胎儿的生产,可外面人太多,在家里太闷,只好四处走亲访友。”   两个人时屋之后又说起了一些关于孕妇的事情,张楠眼里露出了几分羡慕。   李淑媛看出小姑子的意思,安慰道:“这种事情是要看运气的。你现在还年轻,不着急要孩子,而且铁牛现在忙的很,何必为这件事情着急?你婆婆催了?”   “那倒没有,可就是她没催才让我着急呢。”张楠拧着手说道。   “其实这也怪不了你,铁牛现在这么忙,你有什么办法?”李淑媛轻声笑道。   张楠的脸色一红,轻轻地啐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二哥大喜的日期已经定了吗?”   “定了,十二月初十。”   李淑媛不再逗她:“你就不必操心了,今天过来前,娘让我转告你,家里一切都给准备好了,你这边不用忙了。”   张楠点点头:“是啊,现在家里不缺人,也不缺东西,可惜大哥和大嫂都不在,如果全家都聚在一起该多好?”   “是啊,不过大哥和大嫂已经来信了,说是礼物到时候会运回来。哎,妹妹,你跟我说说大嫂的事情呗?”李淑媛颇为好奇地问道。她嫁进张府一年左右,小婉就远行岭南,而在此之间,小婉大多数时间不是照顾孩子,便是整顿府中家务,所以李淑媛对她的了解也只是断续的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一些,远远满足不也她的好奇心。   “大嫂嘛……”   张楠想了想,便慢慢地讲了起来。   ……   ‘阿嚏’   刚刚起床不久的小婉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昨天泡了一个多时辰的温泉,睡了一宿之后,全身舒爽得不得了,就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让美好的早晨减色不少。   “不是昨天下午凉着了吧?”张陵关切地问道。   “哪有那个虚弱?一定是有人在后面编排我,坏的不灵好的灵,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让她欲哭不能,欲笑不得”小婉咬牙切齿道。(在长安某国公府中,一个正在讲故事的小媳妇顿时喷嚏连连)   “呵,这刑罚还真是够狠的。”张陵见她说得杀气腾腾的,不禁好笑。   “娘,什么是‘欲哭不能,欲笑不得’?比打板子还要疼吗?”旁边的宝儿听得有趣,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想知道?”   小脑袋点了一下。   “你真想知道?”   小脑袋狂点……旁边当爹的叹了口气,将头扭过去,不忍再看。   “那我就告诉你……”   小婉的手倏地伸到宝儿的腋下挠起他的痒来了,“这就叫‘欲哭不能,欲笑不得’”   “呵呵……娘,不要,宝儿不敢了,呜……”   等小婉住手,小家伙噌的一下跳起来,一下子躲进张陵的背后,十分气愤地瞪着母亲:“娘,你是个坏人”   “你敢说娘是坏人?再说一遍。”小婉据手成爪状,一屈一伸的做着威胁动作。   “我不说。”   小家伙噌噌地冲出房,然后……“哎哟”   只听得外面一声痛叫,小家伙又回来了……不过是被撞回来的,而且一个屁股墩直接做到了地上。   “哎,少爷,你没撞坏吧?”从门外进来的是紫鹃,她一手扶起宝儿,另一手却是在揉肚子,显然撞得不轻。   小婉忍着笑,将儿子提过来,轻轻地照着他的小脑袋来了一记脑瓜崩:“你这个坏人”又给他揉了揉脖子,“出去玩吧,等会儿吃饭。”   等宝儿出去之后,紫鹃禀报道:“老爷,夫人,于里正帮着找的猎人已经来了。”   “哦,快让他进来。”小婉没注意到紫鹃脸上古怪的神色。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八节 熊啊   第五百二十八节 熊啊   “俺叫竹莺,是俺姨父让俺过来帮忙的。”   女孩大约十六、七岁,皮肤黎黑,眼睛却是大大的,充满了灵动,是个典型的黑里俏,腰间还系着一柄尺多长的短刀,那刀鞘似乎是牛角制成的,颇为古朴。   “你姨父是于若山,于老伯?”张陵问道。   “是啊,就是他,昨天让山鹞子捎信给俺,俺一大早儿赶了十多里的山路才过来的。”黑妞……哦,是竹莺,女孩的额角也有汗水呢,看来确实是走得很急。   “好了,别问那么多了。”   小婉走过去笑道:“竹莺妹子,你大清早过来,还没有吃饭吧?我们一起吃饭,等吃完了再一起进山。”   竹莺的脸上有些发红,忸怩地道:“俺姨父说你们是贵人,让俺不要冲撞了你们。”   小婉一怔,旋即与张陵相视一笑,道:“你姨父说的是客气话,再说我们在一起吃顿饭也不是什么冲撞,否则等一会儿怎么进山?”   “嗯,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竹莺也是个爽快的女孩子,听了之后也觉得有礼,便不再客气。   饭菜是早已经准备好的,厅堂中间摆了一个大圆桌,桌了上还有一个可以转动的木盘,上面放着各种菜式,如果是菜离得远,就可以转动圆盘将菜移至近前,吃着就方便。   主食是粳米粥和花卷,下饭的是各种小菜,大清早的都不喜欢过于油腻的食物,所以小婉吩咐食堂不要准备热菜,清清凉凉的吃点儿小菜就好。   山里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连带着心情都好了,妞妞都吃了一碗稀饭、小半个花卷,竹莺则吃了三个花卷两碗粳米粥,两个孩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开饭店的店小二看到了梁山好汉一般。   吃过饭,两个小娃娃便吵吵着进山打猎……话说,妞妞一个小屁孩晓得些什么?纯粹是让宝儿忽悠的,这小丫头现在特粘她哥哥,除了吃、睡之外,基本上成了宝儿的影子,走到哪儿都跟着,连小婉这个做娘的都有些吃味了。   这一次进山的人就多了,除了小婉一家人之外,几十个学员和一些张府的下人都进了林子,一个个大篓小筐的,只留下两个人照看院子和种植棚,免得有什么野牲口钻进去搞破坏。   一进林子,那些学员和下人们都四散开来,雪雁带着两个家人和两只藏獒带着宝儿和妞妞只在林林稀疏的地方玩,小丫头指着草丛中的野花一个劲儿地叫着,宝儿只好不辞辛苦的去摘……不一会儿的工夫,小丫头的手里捧了一大束的野花,小脸上满是陶醉的模样。   “夫人,这边有山葡萄。”紫鹃在那边喊道。   “没想到这里也有山葡萄,听到山葡萄酒的养胃效果更好,我们去多摘一些,回去自酿一些酒。”小婉喜动颜色,她和竹莺、张陵一样都是背着弓箭,提着一杆长枪,听到那边有山葡萄可摘,连忙跑了过去。   “你是什么夫人?我听姨父说,只有大官家的娘子才称‘夫人’,跟皇上封的官一样,他是不是也是大官?”竹莺跟在后面问道。   小婉点点头:“你姨父说的没错。不过,也不是完全,他说的是有官诰的夫人,其实男女成婚之后,只要是正室,都可以被称做‘夫人’。”   竹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们原来住在哪里?”   “我们嘛,”   小婉答道:“我们最早是住在山阳居住,也是在山林,不过林子可没你们这里密。后来我们般到了长安,再后来,我们还在不同的地方居住过,现在则住在曲江。”   “哎,夫人,你跟俺说说,长安城和曲江县城哪个大?”竹莺兴奋地问道。   “当然是长安大了,长安城不仅地方大,还有很多的好东西,各种不同肤色的人……”看到竹莺满脸渴望的模样,小婉不忍心让她失望,便跟婉介绍起了长安……她这口才是在给宝儿和妞妞讲故事的时候锻炼出来的,不知不觉中,山葡萄摘了几大筐,竹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啊——”   远处突然传来雪雁的一声惊呼,小婉和张陵顿时色变,拔腿向喊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竹莺起步晚一些,速度却比她们都快,旋风般的冲在了前面。   一个小山似的在家伙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雪雁搂着两个孩子很有些狼狈地坐在了地上,在她们身前是两个下人神情紧张的握着两柄钢刀,黑虎和黑豹则在最前面盯着那个大家伙作势欲扑,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吼叫。   “熊怎么跑到林子边上了?”小婉惊讶地问道,以前在山阳的时候虽然知道山里有熊,但很少见,通常那些大牲口也不会下到林子边上找死。   “这马上快入冬的,这些家伙为了找吃的瞎转悠,有时候还会跑到田里,没什么稀奇的。”竹莺低声说道。   她们现在有些不敢乱动了,因为那个大家伙离两孩子和雪雁太近,万一发狂的话,仅凭那两个下人的钢刀是拦不住的。   宝儿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个小山似的大家伙,他的神色却似比雪雁还要镇定几分,他的一只手紧紧搂着妞妞,另一只手按在腰刀的刀把上,低声道:“雪雁姐姐,没什么可怕的,慢慢起来,然后我们一步一步的后退,只要别让它受惊,我们就能够躲到爹和娘那边去。”   “你……你确定?”雪雁咬咬牙,总算是站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宝儿这小家伙还不到十岁呢,怎么比她表现得还镇定?   “确定。”宝儿拉着妹妹开始往后撤。   只是没走多远,妞妞突然摔倒了,小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硌得她顿时哭了起来:“哇……”   清胸的哭声蓦然响起,那头熊顿时打了一个冷战,像是被吓着了似的,然后就要向前走,两只藏獒立即将身子伏低准备攻击。   飕   张陵开弓放箭,箭矢‘噗’的一声刺进熊的前望上,虽然箭簇射进去的不深,可还是让熊感到了疼痛,她猛地咆哮一声,像股旋风似的转过身向着小婉她们这个方向冲过来……虽然不清楚是谁放的箭,可找那些人类算帐总是没错的,这头熊的计算方式很简单。   这牲口平时的样子傻痴痴的,行动摇摇摆摆,但是现在却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匝地而来,看不出丝毫的笨拙,它的嘴角露出白色的口沫,一对小眼睛里闪炮着嗜血的目光。   “不要和它硬拼”竹莺大声喊道,她手执长枪站在那里,枪尾朝地,枪尖斜向上,冷静地盯着疾冲而来的熊。   “竹莺小心”   小婉本来以为她会随着她们一起躲避,却不料竹莺竟然留在那里,连忙绰起枪回援——那弓不顶事,太软了。   眼见那座小山似的身体冲到了竹莺跟前,女孩迅速地的抬起一枪,枪尖刺入熊的皮毛中,疼的它大吼一声向竹莺扑下来。   竹莺灵巧的闪开,就在身形外撤的同时,伸手一压枪杆……那头熊往前一扑,长枪还在它身上,可枪尾却顶在了地上,枪杆被顶得弯了起来,枪尖又****一部分。   “吼”   它愤怒地吼叫一声,身形没有后退反倒是更加凶狠的向前冲,同时一尺多长的大巴掌向枪杆拍下……‘咔嚓’一声,枪杆顿时折成了两段。   熊之所以能成为林子里面的无冕之王,主要原因都在这两只前掌上,要是卯足劲,胳膊粗细的小树,咔嚓一下就断成两截……而且世人都知道熊美味大补,却有很多人不知道只有熊的前肢这两只大巴掌才是最好吃的。   熊的另外两记绝招着是肩靠和臀坐。肩靠,就是用身体去撞,以它这体格,就算是老虎也要被撞飞;另一个就是它那宝臀,这位有随手拿凳子的习惯,经常是抓到猎物先坐一坐,那它这份体重下,几乎没有生命体能够安然被它坐着而不发生变化的。   它拍断枪杆,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栽,于是不由自主的向后坐,保持出身体的平衡,就在这时,一柄长枪犹如毒蛇似的从下方钻出,‘噗’的一声刺入它咽喉。   再次受到重创的熊张开了大嘴,不过它没能发出咆哮声,却喷出了一口鲜血,它的大巴掌猛的拍在枪杆上……大约是受伤后力气大减,这一掌并没有将枪杆拍断,只是张陵却被震得枪杆脱手,他也退出几步,跟这家伙比蛮劲,也就得犀牛、大象那种大块头的家伙。   然而,没等他发起攻击,旁边一条人影闪电般的扑了上去,伸手绰起枪杆用力向前刺去,那头熊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跌倒在地。   “呵呵,好样的竹莺”   张陵在后面大声叫好,刚才及时冲上去的正是竹莺,她顺手一推,长枪深深的刺进熊的咽喉,几乎将它的喉咙刺穿。   “宝儿,妞妞,你们没事吧?”   小婉却顾不上那头死熊,连忙冲向两个孩子,一手搂住一个问道。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二十九节 熊掌   第五百二十九节 熊掌   “娘,孩儿没、没事”宝儿竭力想作出一付昂首挺胸的模样,不过小腿已经有些发软,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好儿子,娘从来没有看到过比你更勇敢的男子汉”小婉赞赏地看着儿子,小家伙的眼睛里有些放光,显然这句话让他感到很大的鼓舞,刚刚消失掉的勇气又回来了。   “娘,妞妞的屁股好痛”妞妞小声地道,两只手抱着小屁股,一脸的委屈。   “好的,让娘看看,有没有把我们妞妞的小屁股摔成四瓣?”小婉揉了揉小女孩的屁股,看着女儿脸上放松的表情,她这才放心,看来刚才的惊吓并没有给儿女造成心里阴影。   都说山里的野牲口生命强韧,虽然那头熊已经倒在那里了,众人还是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靠近,只见那头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脑袋已经耷拉到一边,从脖子里流出的血已经在脑袋下面形成了一滩血泊,胸腹间也早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大片。   “兴好这两枪都扎在了在它的要害上,如果是扎在别的部位,它根本就不当回事。”   竹莺颇有几分后怕,不过看向张陵的目光却充满了佩服,那一枪不仅需要准确、力度,更需要直面无冕之王的愤怒,就算她这个常年在林子里讨生活的人也不得不暂避一二,张陵一付文弱的模样竟然有这个勇气委实让她感到惊讶……如果小婉知道她这个想法,一定会笑掉牙的,张陵后来成了个书生不假,可小时候打过野猪,当官后杀过突厥,至少小婉就没见过自家老公哪地方弱了。   张陵过来将两截长枪拔出来,然后抬脚踢了踢这个大家伙:“我估计这东西少说也有六、七百斤,今天回去咱们蒸熊掌吃。”   这时候,张松和张有带着一票人跑过来,老远便大呼小叫的,看样子他们倒似比当事人还紧张,等到了近前,看着这头小山一般的大熊,又是一片惊叹。   “别大惊小怪了,快找根杠子和绳子把它抬回去。”张陵吩咐道。   绳子是现成的,杠子还是就地取材,大家七手八脚的将熊的四肢捆上,然后在中间穿上一根刚砍下来的毛竹,然后又在毛竹两端用绳子缚了两根横梁,四个壮实的下人一起发力,晃晃悠悠地扛起猎物就回庄子。   学员们还在那里采集山珍,小婉命人分别召集她们返回,她和张陵分别抱着宝儿和妞妞,跟在猎物的后面回庄,很有一些凯旋而归的意思,只是这附近没有人烟,这番气势是无人欣赏了。   那头熊足有六、七百斤重,十几名下人轮番上阵,才将这个大家伙扛回了庄子,两个守家的下人也跑出来看热闹。   “娘,这熊肉好吃吗?”宝儿贴着小婉的耳朵轻声问道。   这小子怎么净想这个了?   小婉很想训他一顿,转过头看到小家伙的模样,又有些不忍了:“当然好吃,熊掌……就是熊的爪子,是非常好的食材,咱们明天就做蒸熊掌吃。”   说话间,那头熊已经给搁那儿了,张有他们几个正商量着怎么处置它。   “你们准备怎么处置它?”竹莺先过来征求意见。   小婉和张陵相互看了一眼,小婉说道:“熊皮、熊胆和两只后掌你拿回去,两只前掌今天就吃了。熊肉给大家分一分,下午送回家去。”   “那可不成。”   竹莺摇摇头:“熊皮和熊胆俺就拿了,再拿点熊肉就可以,四只熊掌都留着你们吃吧,这活熊也是很难打到的。”   “行啊,就按你说的办,只是这熊皮……”小婉有些为难,冲这个大家伙下刀,她也有些为难,可若是换个人毛手毛脚的,说不定就糟蹋了这张好皮子。   “我来吧,找俩个人给俺打下手。”竹莺说道。   “这个没问题,张有,你安排两个人听竹莺的吩咐,紫鹃、雪雁,你们两个带着少爷、小姐去洗一洗,然后进屋休息。”   小婉不想让那血淋淋的场面让孩子们看到,让紫鹃和雪雁将孩子们带走。看着紫鹃和雪雁离开的背影,小婉突然一拍手:“我总觉得有些不带劲儿,你怎么不把唐先生带来?”   来到韶州后,因为经常接触的原因,紫鹃和唐宋对彼此都很满意,两个人的感情也渐渐升温,紫鹃的身契早就给本人了,而且小婉给她置办的一些产业早已经交给她了,就身家而言,绝对要比唐宋厚实,而且小婉又将她认做义妹,这样将来嫁出去更好听一些,虽然唐朝这会儿没那么多的讲究,但有些东西也是个心意。   听到小婉的嗔怪,张陵笑道:“哪差这么点儿时间,我衙门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唐先生处理完之后便会过来和我们会合。”   说完,他又低声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别酸了”小婉瞪了他一眼。   说话间,竹莺那边已经干净利落的将四只大熊掌卸了下来,让人送厨房里,然后在两个下人的帮忙下开始剥皮取胆,那些采山珍的学员也回来看剥熊皮,装着蘑菇、竹荪等野菜的篮子摆了一地。   “阿陵,我去厨房整治熊掌。”小婉跟张陵说了一声便回房换了身衣服去厨房。   熊掌这动西好吃是好吃,就是吃起来太麻烦……这前两只熊掌是它取食、攻敌的利器,后两只熊掌承重,上面的黑毛和老茧需要去掉,而且还要反复煮炖才能够去掉腥味,所以这是个功夫菜,不能现吃……如果是现代,那些高级酒店的冰柜里都有处置好的熊掌,到时候回下锅就得,当然吃得容易,可现在没那条件。   小婉让人去外面取了一些黄泥,然后用水和泥,将两只熊掌裹起来摇到灶坑里慢慢烧着,这边又命人去将鸡笼里的一只野鸡取过来宰杀,洗剥干净之后开始熬鸡汤。   过犹不及,没有烧得太久,小婉就将两只熊掌扒拉出来,然后趁热敲碎,上面的毛、皮都带了下来,剩下的的就是工夫活,放在锅里炖。   中午吃的是蘑菇炖熊肉,一口大锅炖得咕嘟咕嘟响,香气在院子里飘荡,老远都能够闻到。   吃过午饭,一行人再度进山,这回她们小心多了,为了不再吓到两个孩子,小婉让紫鹃、雪雁和孩子们都留在了庄子里,三个人就带了两名下人进山,一直到天色将黑才回来,还带了两头只比草狗高一点儿的水鹿。   对于父母的无视,两个小家伙本来是非常不满意的,但看了两头小鹿之后,兄妹两个立即开始商量着瓜分战利品,由于妞妞还小,两只小鹿暂时由宝儿照顾,而妞妞则行驶监督的职责……说话‘监督’这个词不知道宝儿从哪里听说的,用得倒是比较恰当。   第二天,熊掌终于可以上桌了,两只肥大的熊掌趴在盘子里,肉质晶莹,香气扑鼻,再加上周围几碟小婉精心制作的小菜,看着就食欲大增。   “来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在院子里就闻到这股子香味了,幸好还来得及,否则就吃亏了。”外面声到人到,唐宋说着便进门了,一看盘子里的东西,脸上立即现在喜色:“是熊掌吧?还真是有口福了。”   “雪雁,给唐先生加一付杯筷。”小婉连忙吩咐。   “不用麻烦雪雁姑娘,我自己过去拿一双就是了。”唐宋现在和众人都是停熟悉的,也不客气,自己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又找了一只酒杯过来坐下。   “唐先生,我来帮你斟酒。”宝儿乖巧地过来给唐宋斟酒。   “谢谢”   虽然是很熟,但名分在那儿,唐宋刚要起身,却被张陵硬按住了:“你也是他的老师,敬你酒也是当得的,莫要骄纵了他。”   食欲好,吃饭就香,等到中间的大盘子空了,众人还是一付意犹未尽的感觉,张陵转头看看小婉:“干脆将那两只也炖了,明天和唐先生下酒。”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要先处理一番,你们且慢慢等着吧。”说着话,小婉命人撤了桌子,让雪雁带着两个孩子去睡觉,她拉着张陵到院子里,竹莺也跟了出来,屋里只剩下一脸红晕的紫鹃和傻笑的唐宋。   按下来两天,众人每天就在山间河流中悠闲的散布、打猎,张陵还兴致勃勃的和唐宋玩起了钓鱼比赛,结果当然是唐宋完败,这让一旁担任裁判的宝儿大为欢喜。对自己老爹的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第五天她们便开始打包准备回去,竹莺也拿着熊皮和熊胆告辞了。   来的时候都是骑着马的,回去却是多了一辆大车,上面装着满满一车山珍野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踏上归程,对于小婉和张陵来说,这只是一次度假,而对于宝儿妞妞来说,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让他们回味无穷。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节 百年谋划   第五百三十节 百年谋划   “温泉庄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温润的雨丝拂过面颊,带来丝丝的凉意,远山近水笼罩着一片濛濛的雨雾之中,就像是观赏一幅水墨山水,又似自身已经进入这片山水画卷之中,让小婉颇有陶醉之感,她信口篡改了一下张志各的渔歌子,也只是心情所系,倒也无意盗版。   张有在前面帮她牵着马,倒是松了一口气,温泉庄就在前面,等吃完饭之后还可以泡一下温泉……已经命人在几个下人的院子里都砌了温泉池子,虽然不大,但下人们也有机会享受一下。   “夫人,先进庄子里休息一下吧?”张有说道。   下雨天路滑,进山前那股道他们还可以策马而行,但上山后就不敢了,为了避免滑倒,张友干脆下了马在前面帮着牵马缰,他的马由身后的两名护卫牵着。   “无妨。”   小婉翻了他一眼,似是责备他打扰自己的好心情,原本她不必跑上这一回的,只是这几天阴雨绵绵,湿气太重,她担心大棚里的东西,怕学员们不经意,这才跑过来,幸好这雨不大,否则天气越来越冷,还真够她喝一壶的。   等来到庄前,早有下人为她拿来了一双木屐,小婉自己打着伞,挨个大棚巡视了一番,对学员们的处置措施都非常的满意,那些蘑菇、木耳、竹荪都生得非常好……虽然这些东西喜欢潮湿,可过于潮湿也是不好的,所以小婉要求她们必须视天气情况予以调节,天燥的时候要加湿,天阴的时候要注意除湿,‘过犹不及’这个道理谁都懂得,但要真正地将其应用于生活之中,那就不是仅仅明白道理就好用的了。   一路走来,又在棚中跟学员们传授了半天的课,小婉觉得有些疲倦,自嘲不如年轻的时候有精神……貌似某人现在才二十出头的说。   换了衣服浸入温泉之中,池边还摆着一张矮案,上面放着她带过来的糕点和水果。   吃了点儿糕点和水果之后,浸泡着温泉,小婉的神思不禁有些恍惚。   最近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从长安方面传来的信息来看,李世民似乎已经放弃了对之前刺杀的追究,只是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虽然他通过这种手段震慑了那些向小婉伸出黑手的人,但小婉可以肯定,这位明君恐怕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了。   这一点让小婉很失望,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动手的人恐怕就是诸皇子或诸亲王中的人,所以李世民才不愿意追究,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要那些人不再做什么小动作,他就不再追下去。然而,这绝对不是小婉想要的结果。   俗话说,有千日作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对方既然已经对她动手,但这次虽然不遂,出于恐惧和其它什么原因,对方迟早还是会下手的,只有死去的敌人也不用担心被报复,小婉这边也是同样的想法。   可是,她没有李世民的能量……就算有,查出来了又能如何?李世民摆明了不想追究,如果她要搞下去,恐怕仇人没有倒下,她倒是先被搞下去了,尤其是整个张家恐怕也要被连累。   伴君如伴虎,先不说李世民会不会转换心思,就算李世民肯一直护着她和张府,随着他的年纪老大,保护力度肯定不会一直如此,为自身计,为子孙计,她都要琢磨出一片新天地来。   正因为这个原因,她在怀宁的时候便想到了一个计划,并让张义前去准备,月前张义来信,第一步的计划已经初步完成,而她现在考虑的是如何继续和完善。   在前世,她也读过一些穿越小说,那些穿越过来的男人大多都很牛叉,不是当现成的皇帝,就是当太子、王爷、大将……嗯,到最后总是成功篡位,自然不需要担心身后的事情。可她却不成,穿越过来成了个童养媳倒也罢了,生命能够重新开始一次,也算是上一世死得其所。可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家当有人惦记着,小心谨慎的讨好却连性命安危都无法保证,这让她有些寒心。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世民倒是对张陵信任有加,大有重用的意思,从小婉的感觉来看,李世民是想让张陵在地方上混年龄、混资历,留给下一任皇帝的时候调时中枢最好,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布置,而岭南与长安有万里之遥,在这里做些小动作还是可以的。   她的想法和当年在山阳的办法差不多,人才嘛,自己培养的最好,毕竟她不是要打天下,而且自己培养的一些人到了外面跟着别人混和跟着自己混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忠诚也能够保证,就如同张南、张有、张所、张松这些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他一些人也相继进入张氏产业,同样做得很好。   人才培养是第一步,寻找基地是第二步,小婉没有当武则天的意思,张家也绝对不可能起兵造反,但找个自在的地方快快活活过一辈子却是没有问题的,世界广大,在辽阔的海洋当中,有太多区域不为众人所知,她完全可以倚仗自己在地理上的先知找一块安身立命之地……实在不行带批人将某日的灭了,只是那块岛国的火山太多,实在是不怎么样,而且和大唐的交往也很多。台湾也不行,那地方虽然大唐还力所不及,但咬咬牙就过去了,所以她最近在脑子里还原世界地图,很容易疲倦。   另外一点便是武力方面,她是搞考古发掘的,有时候对火药和一些枪械的发展很有兴趣,在向朝廷提供希腊火配方和炸药的使用、火枪的制作时,她是留一份心眼儿,就担心是卸磨杀驴,而掌握核心技术的老员工也被她隐匿起来,并没有交给朝廷,现在她准备全部转移到岭南。   她有地理方面的知识,也懂得其它一些杂学,目前她还有不少的准备时间,李世民还壮健,保护她们一家人是没有问题的,可以后……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世民年老之后就不昏聩了?万一听信谗言了怎么办?到时候再想办法已经来不及了。   劣势也很多,譬如船舰方面,小婉已经让海猫子留意寻找造船方面的人才,张家暗中安排人员进入沧州船长培训,然后再将办法将那些技术工人抽换出来,目前已经有二十多人,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培养人才的同时,寻找一个基地。   再就是钢铁产业的发展,小婉只能提供大致的发展方向和思路,她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所以还需要一些对这些方面都有研究的专业人员来考虑,所以她现在也是非常的难。   思绪在不中不觉中飘逸,直到外面的仆妇请示午饭摆在哪里时,才将她惊醒,连忙更衣从温泉池中出来。   长安皇宫。   “回禀皇上,大司农卿萧瑀求见”一名内侍从外面进来褱报。   “萧瑀?难道是哪个地方又受灾了?”李世民想到这里便打了一个机灵,脸上色顿时难看起来:“去宣他进来”   “是,皇上。”内侍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产。   萧瑀也是去年才接任的大司农卿,掌管天下农桑、水利之事务,平常很少会单独来进宫觐见,这次来,定是有什么大事要禀报,李世民坐在桌案后面,等着萧瑀过来。   “微臣萧瑀,拜见皇上”   一个年约五十多数,身轻体健,满面红光的老者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   “免礼萧爱卿请坐。”   李世民点了点头,示意萧瑀在一旁坐下。对于这些个上了年纪的老臣,李世民一向都很礼遇。   “谢皇上”   萧瑀感谢之后,这才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李世民看到萧瑀眉宇间带着几分喜色,心情大好的样子,便笑道:“萧爱卿,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情?”   “回禀皇上,不仅是好事情,而且还是一件天大的幸事”萧瑀拱手向李世民禀道:“前日微臣在街上偶然购得一本刚刚出版的书,这本书介绍了蘑菇、木耳、竹荪的详细培植方法,从菌种的选择与培养,一直到每一环节的温度、湿度控制,尤其是对南北方的温差和湿度情况也做了详细的剖板和解决方法。皇上,这蘑菇之类向来是饮食中的精品,如果能够在民间广为种植,不仅市场上的价格可以得到平抑,而且种植的百姓也会蒙利,一举数得,臣以为应该由朝廷出面购买一批书籍分发地方,由各地根据自己的情况下组织种植。”   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恭恭敬敬的呈上,旁边有内侍上前将书接过来,转呈李世民。   “作者……夏小婉?呵呵,竟然是她”   李世民一看名字就笑了,他微微摇头,翻阅了一遍,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李照,回头在宫内大棚之中空出一块地方,朕要亲自试验。萧爱卿,如果按照书中所述确实能够种出蘑菇和竹荪,朕就允你所奏。”   萧瑀拱手道:“皇上圣明”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一节 大计   第五百三十一节 大计   自从九月间带着全家人来洗过一次温泉之后,小婉便命人再次修建山庄,并取名为温泉山庄。   重新修建后的山庄最突出的是院墙高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然后便是整个院子大幅扩建,尤其是后面,近七十间房子,中间还有一片面积相当大的操场,各种生活设施比以前丰富多了。   不过,虽然大多数材料都是就地取材,而且修建的速度也挺快的,可人工费还是要付的,小婉比较苦恼地发现自己带来的钱有些不够了……话说那个李道玄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将银行办起来?   好在曲江城里还有一个鹿鸣春酒楼,多了不好说,挪移个千儿八百的银子还可以,现在基础硬件都齐全了,就差一些软件,倒也不用什么银钱。   “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婉姐,这银子果然没白洒啊”张陵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两个孩子更是撒欢儿似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什么叫‘洒’?这叫做用银钱换时间,知道不知道?天气越来越冷,等孩子们来了,我让他们在露天地睡吗?”小婉送给他一对卫生球眼。   “可这太大了吧?”   张陵已经将庄子前前后后地走了一圈,不过他倒没像他儿子那样将每一间屋子都看了个仔细……那个小家伙撺掇着他的妹妹跟雪雁她们藏猫猫,玩得不亦乐乎。   “不大,我还准备让他们来了之后挖一些地下室的。”   小婉说到……嗯,她还隐藏了一点,在海外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后,她就要将那些孩子分别送到岛上学习,毕竟在这么一个地方弄出太多的人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你作主就行了。”   张陵对这些事情是一概不管的,他隐隐知道小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并不干涉,经历过两朝乱事,张陵并不像一般的儒士那样抱着死忠不放,士为知己者死……那是没有拖累的时候,为了知己全家都要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过了两天之后,第一批80人来到,这些人都是张府之前在山阳时购买的一些孤儿,如今他们已经长大,也都可以派上用场了。这些人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婉,可对于小婉还是非常恭敬的,而且这些人的武艺都还不错,也算是一支素质不错的护庄队。   在60人当中,有20个女孩,她们自然是丫环,一些女红、收拾卫生、照顾幼儿、烧火做饭的事情就由她们负责,剩下的那40个下人则被安排下去开开荒,挖挖地下室什么的……工作总是干不完的,至于为什么要挖地下室,小婉不说,那些人也不会随便打听。   贞观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张义那边最先有消息,他亲自将六十四名孩童送过来,其中四十二名男童,二十二名女童,大的十二岁,小的已经八岁了,另外还买了二百四十余名难民,经由另外一条路去与海猫子会合。   海猫子目前率领张家的船队在高句丽、日本等国做生意,最赚钱的是银货生意——用银子去换取日本的黄金。   在日本,银贵金贱,海猫子他们的任务有一个就是做这黄金买卖,还有一个就是要绘制一幅细致的海图,将一些岛屿标注出来,就前段时间来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台湾,而且还在台湾那里拥有一块不小的地皮,盖了个大庄子,现在朝挺还不太注意台湾那块地方,小婉就决定先以台湾为跳板……至于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跳则是另一回事。   六十四个孩子像是六十四只小鹌鹑站在在那里瑟瑟发抖,用一种畏惧大于敬仰的眼神看着居高临下的小婉。   “来到这里,你们不必害怕饥饿、寒冷、死亡,你们可以享受很好的照顾,你们只需要服从、学习,便可以得到这一切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场中的孩子们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虽然这些天饭食都没有缺少,但他们的身体还是有些太虚了,而且突然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们都不免有些惶恐。   “张有,你负责点名。”   小婉轻轻皱了皱眉头,幸好有别人负责这些孩子,如果像是在山阳时候那样由自己亲自来教导,麻烦可是不一般的多。就在张有点名核对人数并且进行身份标注的时候,小婉将四名穿着儒服的青年叫到身边。   这四个人都是从山阳直接过来的,由他们担心孩子们的老师,女孩们的女红课程则由另位一个女老师传授,只是这类课程和厨艺一样,如果有人感兴趣,她们可以提供资源,但不是要求必须精专的,真要要教授的是一些主要科目,以及技能课程。   “从今天开始,这些孩子便交给你们,我只要求一件事情,那就是将你们学到的知识传授给他们,在授课的同时,也要让他们学会做人的道理。”   在张府,这些孤儿的成长过程还是非常幸福的,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这是他们在接受教育的第一天便受到的教育,如果他们现在还在外面流浪,或许会享受所谓的‘自由’,但死在沟渠之中的可能也同样大,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像在张府这样活得滋润。张府对待这些人也有一套办法,那就是他们如果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小婉会安排他们去相关的产业承担一定的职责,在做出一番成绩后,甚至会还了他们的身契,但对那些表现平庸的人,张府会在府中安排各种工作,虽然不还身契,但待遇并不差,而且府中实行的是类似于倒班的性质,每个人第个星期都会有休息日,在休息日当中他们是自由的,同样他们也会有月钱,而且为数不少,如果他们在外面有了中意的人选可以嫁娶,张府也同样乐于成全,这一点几乎成了张府的家训。   “夫人,点名完毕。”张有过来禀报。   “好了,你带他们去后面清洗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小婉吩咐道,同时告诉那四位先生也过去。   “夫人,这一次除了那批难民之外,还有一些工匠都被送到岛上去了,海猫子那边刚刚剿灭了一伙儿海盗,又得了四艘大船和若干小船。”张义在一旁轻声说道。   “那好,多注意培养水手,上次海猫子说那里掘到了铁矿和煤矿,让他们加快研究进度,尽早的制造出钢来。”小婉说道。   “是,回头我就去办。”张义应道。   小婉有些歉然道:“四哥,按理说你和家人更团聚不久,我不应该劳烦你,但台湾岛那边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手坐镇……”   “没关系,我听说那地方的气候好,风景也好,这一次我先去看看,若是真的不错,我就将家眷搬过去,我姐夫那个小官做不做能怎么?要是那边需要的话,我连他一起弄过去,自己搞出一片天地,自己做主”张义豪气飞扬地说道。   “四哥,慎言”   小婉吓了一跳,虽然这地方不用担心,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义倒不是要造反,可不怕说的人嘴歪,就怕听的人耳背,这要传出去可就糟了。   “呃,我错了。”张义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了。   在小孩子们洗澡更衣的同时,小婉也没闲着,先去住宿的地方看了一遍,然后又气厨房督促了一番,等孩子们洗完澡换完衣服之后,香喷喷的饭菜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娘,我们可以跟那些人一起玩儿吗?”妞妞在远处咬着手指头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他们现在身体不好,得等他们养好身体再说。妞妞,不要吃手指头,上面有虫子,会钻到你肚子里咬你小肚耶稣的。”小婉将女儿的手指从嘴里解放出来。   “人家已经洗过手了。”小女孩委屈地道,旁边雪雁递了两根手指饼干给她,小女孩立即又咬着饼干开始磨牙。   适应新的地方是需要时间的,张府的饭食一向不错,吃的方面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两天,这些孩子们主要是学习家规和应对礼数,而且小婉还着人将他们领到周围熟悉一下环境。   几天下来,这些孩子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再见到小婉的时候也不像先前那些惶恐了,只是神色之间还免不也拘束,而宝儿和妞妞也如愿以们偿的和这些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四哥,这一次过去,让那些水手将家眷都移到台湾,这样都好照顾一些,也勉得两边牵挂,另外武力方面一定要注意,有了足够的钢铁之后,选造枪、火药,希腊火也要制造,必须有自保之能方可。”小婉叮嘱道。   “夫人,你什么时候过去?”张义问道。   “怎么也得明年夏天左右。”小婉说道。   她是很想去,不过曲江这边的事情还要处理,明年开春之后,茶原、咖啡园、棉花……都要搞起来,事情多的很。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二节 添丁   第五百三十二节 添丁   钱这东西,来的艰难去的容易,小婉和张陵殚心竭虑地为曲江县、韶州府划拉钱,那边却又流水般的花了出去。不过,努力还是有着明显回报的。   首先是本乡本土的恶性竞争少了,商业协会对各种物品基本上都制定了统一的收购价格,那些贪图外地客人或散户给的高价的人将会被列入黑名单,以后他的山货再也不收,虽然有些人也是心存侥幸,但哪里会有被纸包的火?这些人都被给予了严厉的惩罚。   事实上,大多数山民对此执欢迎态度,商行定的价格虽然不是最高的,但却十分的公道,而且双方签下了合同,对收来的山货也进行了公认的等级划分……当然,这合同是官府帮着搞出来的,也都是经过村老、乡绅等人士反复磋商过的。   在码头修建之后,张府的船队是最早进入曲江市场的,大量的山货开始向曲江集中,然后随着船队向内地城市投放,而内地的一些货物和沿海的货物都纷纷进入北江码头,然后以此为集散地进入周边州、县的市场。   以往本县本州的土特产都在本地或近邻的地方出售,根本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但现在却大不一样,本地市场上的山货反倒是供不应求了,价格也上来了,无论是山民、种植户还是商人,都大赚一笔,而官府也通过出租码头旁边的仓库和各种税收、管理费,开始有了收入。   要想富,先修路,通往山里的路已经基本通畅,山里的货物源源不断地运到山外,山民们只需要将东西准备好,进行分类,然后等人商业协会派车过来确认等级、检点数量,然后就直接装车装船,钱也立即付讫,办事利落快捷。   北江码头上的吞吐量也是大幅提高,来往的船只多了,江边的百姓们就高兴了,他们在码头上可以打零工或者长工,帮助装卸货物,一个壮劳力一年下来,赚的钱甚至比种地还多,如果不是中国传统的以地为本,恐怕有不少人会舍弃种地而跑来当工人了。   张陵刚入主韶州的时候,州府里的老人和下属几个县令都是不以为然的,官场讲究的是靠山,拼的是资历。张陵严格地说,靠山不是很强,都属于经不起推敲的,而资历就更糟糕了,年龄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凭着政事上的通达,以及他迅速地掌握了几个参军的位置,州里的人先被他整合了,然后便是几个县一路梳理下来,凭自己的能力让那些人无话可说。   但是,即便如此,那些县令之类的也不认为这位年轻的刺史会有什么办法让一个穷乡僻壤转变,数位前任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难道还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摆平了?几位县令还经常关注州里的动静,对于张陵修路、修缮码头,他们都认为是拿钱往水里砸,浪费朝廷公帑。   然而,大半年过去了,让他们狂按下巴的是,随着大批山货出山,商人如同追腐之蝇一般涌入曲江城,不仅是州里的仓库日进斗金,原本银库里可以跑马的曲江县库也渐渐地丰盈起来,连距离曲江近的地区也跟着发展起来。   几位县令看着眼红,可这东西光靠看的是不得其法,而且剽窃上司的政策那是要被雷劈的……呃,是穿小鞋,所以这些人纷纷地往刺史府跑,就差天天来报道了,反正回去也有不少本县的商人抗议,所以他们是不得真经誓不回头。   张陵却是不着急……他倒不是有些抻这些县令,而是在整理资料,包括对其它县的一些地理和特产分析,然后他抽出时间组织了一个培训班,将这些县令也集中起来,让他们因地制宜地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   ……贞观五年的第一场雪悠悠地从空中飘荡。顷刻之间,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今年天冷的早,没进十二月,就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将整个长安城都覆盖在白雪下,地上的积雪足有三寸。   鹿鸣春酒楼的某个包间。   两个人靠窗而坐,桌上摆着几道菜和两壶酒,桌子的边上还放着几封信,正在看信的是秦琼,对面的程知节慢慢地喝着酒,目光不是在窗外和秦琼之间游弋。   等着秦琼将那封信看完之后,程知节说道:“二哥,如何?看到了吗?这小俩口去什么地方都是干得风生水起的,没给大哥丢脸”   秦琼的脸色臭臭的:“可他们的小命差点儿就没了,若不是护卫得力,哪里有命去韶州上任?”说罢,脸上颇有不平之色。   程知节的脸色也阴沉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算了,你就别掉书袋了。”   秦琼摇摇头,那件事情过了也就过了,从后面的一连串的举措来看,皇上已经将这个问题控制住了,相信他们俩也不会再遇到这件事情……只是这种事情的发生是一种很不愉快的记忆,尤其是发生在两个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身上,总让他们这班老臣子有些心凉的感觉。   “也难为这两个孩子了。”   程知节有些感慨地道:“岭南那是个什么地方你都知道,短短两年的时间,不仅政通人和,而且税收都连续两年递增,岭南那片地也就广州像回事,其它的都不怎么样,张陵在那里一折腾,带动了一大片。”   秦琼也是同样的想法,拍了拍信,说道:“这就叫本事,了得啊皇上现在可是得意的很,岭南那边就是一潭死水,皇上本意只要让张陵过去激起一串浪花就行了,没想到却是掀起了滔天巨*,这修码头、修路的钱可都是他们自己掏腰包,没花朝廷一个大子,末了还缴了不少的税。我听说有人建议将张陵调回来,最后被否了,呵呵怎么样?是不是想那两个孩子了?”   程知节笑了,捋了捋胡子道:“这两个孩子越来越大了,尤其是宝儿,上个月还给我写了一封信。”   “那小东西会写信了,好家伙,等他回来我不揍他屁股,竟然不给我写信。他都写的什么?”秦琼颇感兴趣地问道。   “其实是写给我们俩的,让我们保重身体,等他父亲将韶州建好了,邀请我们过去洗温泉,呵呵……”程知节说着,大笑起来。   “诶”   秦琼却是叹了一声:“张陵他自己也不大,小婉又忙活着那些事情,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吃不了苦头,我听说张府从山阳调了不少的人过去。”程知节道。   秦琼却目光闪烁了一下,道:“不少的人?唔,看来小婉一定是感觉到危机了,张陵那孩子虽然不古板,但在这方面却没有什么机心。”   “没有机心是好事,他性格不擅长搞这些。”   程知节眯着眼睛道:“我们是不是也该帮帮他们?”   “帮什么?”   秦琼摇摇头:“要帮的话就帮他们转移注意力就好了,别的忙是越帮越忙。”   “唔,你说的不错,有些事情我们直不适合插手。”程知节愣了一下,但马上便明白过来。   张府。   从昨天开始,府中的下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没有别的,郡主李淑媛要生产了,早已经请好的两个产婆都已经待命,偏偏那个小家伙躲在娘肚子里不肯出来,一付‘我很淡定’的模样,却不知这满院的下人都等得蛋疼。   “娘,这天冷路滑,你出来干什么?”张麟正在院子里急得打转,却见一群丫环仆妇簇拥着张杨氏转过月亮门走过来,连忙上前扶住。   “现在受苦的可是你媳妇,你多上点儿心,我一个老婆子了,自己会照顾自己。”张杨氏挥挥手让他边儿上站着,自己来到房前听着里面的动静。   张麟见她怎么劝也不听,便向身后的一名丫环低低地吩咐了几句,那丫环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带了个小厮了一张太师椅和一张毛毯过来,请张杨氏坐下,然后又将毛毯盖在她的腿上。   忽然,里面又开始出动静了,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压抑的惨叫声,门里面已经在嘱咐外面将准备好的热水送进去……过了半晌之后,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儿啼,张杨氏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欢喜地神色:“生了生了”   说着就要进屋,张麟连忙急行数步,扶着张杨氏一起进屋。   “恭喜老夫人,恭喜郡马爷,郡主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产婆满面笑容的上前贺喜,另一个产婆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肥头大耳的,正挣扎着想将手臂伸出来,小嘴一撇,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呵呵,同喜,同喜!”张杨氏向后伸手,早有丫环端过托盘,将一封封银子分发下去。   “全府的人都有赏,今儿个阖府摆宴庆贺”张杨氏将婴儿抱过来,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三节 喜事连连看   第五百三十三节 喜事连连看   张府这边也是喜事连连,郡主李淑媛十二月初六刚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转眼间便是张麒的婚期。   原本按照他的本意,是想要等到来年再迎娶的……兄弟媳妇的产期就在十二月左右,这个时候办喜事不是添乱吗?   可张杨氏不肯,一方面是要讲究个双喜临门,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儿子在过完年后就可能去地方上上任,若是婚期冲突了,难道还能让儿子带着未过门的媳妇去上任?还是让人家孩子再等上三年或者更久?至于送到任上成亲,那是张杨氏根本没有考虑过的。不仅如此,她还要将二儿的婚事办得体体面面,不能因为二儿媳是孤女就敷衍了事……再说了,也不能在平阳公主那儿落下埋怨不是?   张麒现在清闲的很,而且以他的官阶也用不着上朝罚痁……嗯,这是小婉说的,每天到衙门里面转一圈,麻溜儿地处理完手上的公务,剩下的基本上就是私人时间,可他想插手自己的婚事准备工作的时候,却发现没有插手的余地,张杨氏早就让人准备得差不多了,用张麟的话说,只要将新郎和新娘送进洞房就算完活儿了。   为了将这场婚事办得圆满,裴夫人甚至亲自住进了张府,用她的话说,她和张杨氏既是姐妹,又是亲家,这个忙她是帮定了。   闹腾了一番之后,终于将喜事办完,罗清瑶嫁入张家,成为张家二房的媳妇。   等罗氏给婆婆敬了茶之后,张杨氏将一串钥匙和一本帐册交给她,也不多做解释,等见过小叔和弟媳之后,二人回房,罗清瑶打开帐册之后,吓了一跳。   她原知道张家的富裕,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达到如此地步,等看完帐册之后,罗清瑶心里不由得奇怪起来,她知道婚期之所以定在春节前,是因为担心节后张麒便会外放到地方上去,可婆婆将这帐册和钥匙都交给她,难道是想让她管家不成?还是……她突然想到,如果真的要管家,那就意味着张麒去上任,而她不得不留在长安照顾这一大家子人。   照顾家人倒没什么,出嫁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新婚不久就要与丈夫别离,这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瞎想什么呢?”   听了罗清瑶的担心忧,张麒笑了,“咱家的钥匙和帐册都在娘那里,等郡主能脱开身了,就由她打理家务。”   “那这个是什么?”罗清瑶有些糊涂了。   “这是我们的私房钱。”张麒说道。   “私房钱?”罗清瑶更糊涂了。   张麒缓缓说道:“清瑶,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家的情况。在山阳的时候,我们家很穷,后来是大嫂辛辛苦苦地将这个家撑起来的,治好了娘的病,办了诺大的一份家业。不过为了避免将来关于家产的纠纷,大嫂将家中所有产业都折成了股份,我们兄弟和小妹一部分,我娘一部分,公中一部分,员工福利一部分,这些份额都是雷打不动的,除非是产业不在了。未成亲的时候,我那一份都是娘帮我攒着,吃穿用度都由公中支付,现在成亲了,那就是由你来管理,我娘也算是放下一份担子了。”   “这么多?”罗清瑶还是有些作梦的感觉,她的嫁妆是平阳公主给置办的,要说也是不少,但比起这些相差得就远多了。   “这不算什么,像鹿鸣春,以后是还会继续开办分店。水泥厂、玻璃制品厂还会继续开办分厂,家族产业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张麒说得有些兴奋,双眼放出光来。   “将来会怎么样?”罗清瑶忽然问道。   “将来?将来不怎么样啊……”张麟有些卡壳的感觉,他觉得脑子里面忽然乱了。   罗清瑶扬起一张俏丽的脸蛋:“功高能够震主,可富若敌国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功高震主,富可敌国……”   张麒喃喃念叨了几句,忽然神态变得轻松起来:“没关系的,大嫂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新婚燕尔,少年夫妻少不得如同密里调油一般,张杨氏也是孙子在抱,二儿子也成了亲,自觉任务完成大半,就等着二房枝开叶散。   “恭喜老夫人,这回可安安心心地做老太君了。”李氏恭喜道。   张杨氏笑眯眯地逗留着怀里的孙子:“便宜阿陵这小子了,家里这么忙,他却在外面躲清闲”   韶州,曲江,刺史衙门,偏厅。   正在和两个商人谈话的张陵忽然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对二人道:“本官这里还有些公务待处理,先失陪了若是还需要什么帮助,跟唐先生咨询一下既可。”   那两个商人连忙起身,拱手道:“恭送大人”   刚走出偏厅不久,又是几个响亮的喷嚏,张陵有些郁闷了:“这个哪个念叨我,怎没完没了了?”   刚出来,便看到宝儿穿身一身劲装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过来,腰上还系着把短剑,看到他连忙行了一礼:“父亲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有些公务急需要处理。你怎么这个打扮,莫不是又出城打猎去了?怎么没见你带东西回来?”   宝儿抬了抬下巴,拍了拍小胸脯答道:“爹,我今天和王将军出去学习弓马,明天还要继续,将来我要当一名将军统率千军万马”   张陵点点头:“你有这个心思就好,不过,想当将军可不仅仅是武艺高强那么简单,而且还要熟读兵书战策”   “是的,爹爹。”宝儿连连点头。   “好了,快回去换身衣服,省得你母亲担心。”张陵拍了拍儿子的脑门道。   宝儿揉着脑门忙不迭的答应了:“知道了,这就回院里去,我要好好读书,长大后文武双全。”   张陵笑着摆摆手:“嗯,去吧”   刺史衙门后面,内院正房。   小婉正与紫鹃商量过节之事,来到韶州后一直就忙忙碌碌的,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算是踏踏实实的过的第一个节日,她们都想着好好操办一次。   不过,除了自己家过节之外,山庄里的那些孩子也要顾及,这些孩子第一次在张府过节,恐怕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如何安抚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另外一个心思便是民间的那些孤老,张陵前几日已经下令各县将那些家中没有儿女赡养的老人登记在册,小婉想购买一批鱼肉果蔬和粮食给他们分发下去。   “大善”   张陵进来,刚好听到,也极是称赞,只是官府那边出的是钱,每户人家数百文钱,足够他们过个快活的春节。   紫鹃听了,笑着对小婉道:“奴婢瞧着,老爷与夫人怜贫惜弱,当真是和老夫人一脉相传。”   一句话,勾得张陵也想起了母亲,对紫鹃与小婉道:“今年往家里送的礼物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可别误了过节。”   紫鹃道:“放心吧,老爷。这一路上若是没什么意外,初四那天就应该到了,连二少爷的亲事都误不了。”   长安,卢国公府,内宅。   张楠坐在窗前,望着院里的腊梅发呆,寒风乍起,梅枝在风中摇曳,但花朵却绽放如帮,她的心里一紧,只觉得哭也哭不出来,叹也叹不出来,胸口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憋闷得让人实在难受。   小月端了碗燕窝进来,放到张楠面前:“小姐,你早饭就用得少,喝完燕窝吧,这是大夫人从岭南托人捎过来的,不管怎么样,身体总得好好养着。”   张楠转过身来,翻了小月一眼:“我现在是程张氏,夫人,不是什么小姐”   小月是她自幼的丫环,也是跟着陪嫁过来的,听到这话耸耸肩道:“奴婢才不管呢,在小月的心里,你永远是奴婢的小姐。”   “对了,小姐,你在府里呆得心烦,何不去看看骏儿(张麒儿子的小名),也好沾沾喜气”小月也是知道张楠的心事,只是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急不来的。   张楠听了,微微皱眉道:“现在去合适吗?”   思量了一会,微微颔首道:“也好,过去看看我那小侄儿长得什么样。”   小月欢喜道:“就是,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小姐也会有小宝宝的。”   张楠脸上出现了几分笑模样:“如果真是这样,我明年就封给你个大红包……呕——”   她突然以手掩口,猛然站起身奔跑到屋角的水盆边上干呕起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月来到旁边看到张楠脸色发白,不禁唬了一跳,大声叫了起来。   “不妨事,只是胃口不适,去拿水来给我漱漱口中。”张楠直起腰说道。   门帘打开,裴夫人带着两个仆妇走进来,看到张楠脸色苍白,也是唬得不轻,连忙过来扶了张楠来到床边坐下:“楠儿,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胃口有些不适吧了。”张楠说道。   这时,一个仆妇轻声问了小月几句,脸上顿时出现了笑模样,凑到裴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裴夫人立即变得眉开眼笑起来,哈哈那仆妇道:“快,快去请一个最好的大夫来。”   没多久,大夫便被请来,一番手忙脚乱之后,那名大夫笑嘻嘻地向裴夫人贺喜:“少夫人是喜脉”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四节红包   第五百三十四节红包   一年之计在于春,中国人不论在哪儿,这生日可以不过,春节是绝对不能错过的……这是一年之中最为美好的一个开始。   大清早的,刺史府门前已经是喜气洋洋的,大红的灯笼、洒金的对联、簇新的衣服……反正眼睛能看到的,耳朵能听到的,甚至是鼻子里能闻到的,都充满了节日的喜庆,小婉夫妇二人人带着孩子刚给下人们发过红包,就要接待那些过府拜会的官员和一些相熟的商人。   在大年这天其实没有送、收礼物的……大多数礼物在之前都已经送过了,不过在看到小孩子的时候,还是要给红包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宝儿和妞妞的口袋里都塞满了金、银锞子等一些小玩意,小脸蛋儿也冻得红扑扑的。   不过,过了晌午之后,人开始稀少起来,小婉也应酬得累了,跟张陵说了一声,带着紫鹃和张有、张所前往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中,今日也是充满了节日的喜庆,门两边都贴上对子,那些小孩子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心中的恐惧渐渐消失,恢复了孩子好玩好闹的天性,他们刚刚开始学习拼音,大多数并不认识字,几个老师领着他们在山庄里挂灯笼,贴对联,虽然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可最重要的是,山庄里人人都很快活,桌子上的糖果和瓜籽可以随便吃,而且在这里住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挨过打骂,除了……除了衣食住行规定得过于严格,这让习惯了疏懒的孩子们稍稍有些不惯。   昨天管事的就将他们的新衣服发下来了,告诉他们今天过年,而且夫人会亲自过来看望他们,一些稍大的女孩大清早便用心的梳洗,她们知道,如果那位年轻漂亮的夫人将她们收在身边当丫环,那就有好日子过了,便是那些男孩子们也变得很老实,他们同样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小主人的书童。   将近中午的时候,山庄的管事将他们都集中到庄前,连四位老师都过来,规规矩矩地等在那里,不多时,一辆马车沿着山道碌碌驶来。   岭南并非是真正的四季如春,尤其是这个时候,有时候冷起来也是够呛,不过总的来说气候还是不错,一路走来,小婉觉得不像以前那么颠簸了,往外看路面也扩展了许多,她听说沿路村庄的里正们把养护道路的事情交给村里的家家户户,而里正则负责检查,现在家家都搞起了大棚种植,去年秋天仅山货就给村民们带来了很大的收获,有不少村民都上杆子要求学习种植技术,那些学员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连附近村子里都有人派过来学习。   小婉心里也挺得意的,她的《菌类种植技术》一书第一批印了500本,之后销售一空,随后又加印了5000本。这本书价格不贵,关键是实用,许多人买了它之后,自己便开始照本宣科地实验,有不少人已经获得了成功,让她也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紫鹃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了一眼,道:“夫人,张斯他们出来了。”   小婉也看到了,微微摇头:“何若让那些孩子在外面站着?”   张斯是山庄新任的管事,张有在城里有不少事情都要由他处理,这边的事情只好另委派了一个管事,这个叫张斯的还算是比较得力,小婉就让他负责温泉山庄的内外事务。   紫鹃轻笑一声道:“夫人,张斯这么做是对的,训练他们的感恩之心,让他们明白今天这好日子是谁给的。”   马车驶到庄前,紫鹃先一步下车,然后小婉扶着她的手下车。   “夫人好”   几十个孩子跟着庄子里的下人们一起喊,声音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却是清亮无比,小婉微微点头,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掠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他们的身体明显得壮实多了,只是眉宇间还带着几分饥馑之色,但小脸蛋已经开始红润起来,有种肉肉的感觉。   “紫鹃。”   小婉伸手,接过紫鹃递过来的一个手袋,然后将一个个封好的红包挨个发给那些下人,也包括孩子们。   一个小孩子好奇地打开红包,看见里面放的是一张写着字的纸,不禁‘咦’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紫鹃来到跟前问道。   “姐姐,这是什么?”小孩子见她神情和蔼,小声的问道。   “这是夫人给你的红包。”   紫鹃蹲在他的面前,指着那张写满字的纸:“这上面写着五百文钱,你用这张纸就可以领到五百文钱。”   这是小婉想出来的办法,大唐的银行还没有开办,她总不能带着一大堆的铜钱到处跑,只好亲自写了这些单子,让下人们找时间去府中兑换,至于假冒……呵呵,她可不怕,至少要练出那这一笔字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这些单子都是注明了兑换日期的。   所有红包都发放完之后,小婉问排头的一个女孩:“今天拿红包喜不喜欢?”   “喜欢。”女孩怯生生的点头。   “拿了这钱你想干什么?”小婉又问。   “我想……”   女孩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迷茫了,她不知道现在要钱干什么,吃的、穿的、甚至是玩的,山庄里都给她们准备好了,而她们也没有别的亲人需要这些钱。   小婉直起腰,向孩子们笑道:“你们现在的吃、穿、住、往,还有玩乐,所有的开销都由公中支出,而你们的年纪又太小,从今天起,不管是奖励的钱还是你们工作得来的钱,都暂时存在庄上,每人立一个帐册,如果你们有支出,就会在帐册上扣除,有进项,便登记入帐,这样一方面可杜绝你们乱花钱,另一方面也防止丢失,等你们满十五岁的时候,再由你们亲自掌管,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了,现在解散,你们该去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婉说道。   那些孩子立即将刚刚捂热烀的红包交给张立,接着便四散而去,表情欢愉。   “这些小家伙,这段时间约束得紧了,一松懈便放鹞子了” 张斯怒道。   “别装了,你这当管事的恐怕也没少带他们出去玩吧?”小婉立即揭露他,这小子分明是跑自己不满而故意这么说的。   “嘿嘿,夫人,这些孩子训练的时间还短,过段时间就懂规矩了。” 张斯嘿嘿笑道。   “关心照顾他们没错,但该严格的地方还要严格,惯子如杀子,娇惯他们只会害了他们,明白吗?”小婉看着他。   温泉山庄里用的人都是当年张府收养的孤儿,他们身受离乱之苦,所以对于这些孤儿都很同情,也很照顾,小婉担心这些人好心做坏事,反倒耽搁了这些孩子的真正成长。   “是,夫人。” 张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今天晚上我在这里跟孩子们一起用餐,你去安排一下吧。”小婉吩咐道。   此时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些距离,小婉转过身,准备去泡个温泉,却见着看门的下人匆匆地走了进来:“夫人,有客求见。”   有客人?   小婉有些纳闷,这大过年的哪有客人会追到这儿拜会?   “什么人?”旁边的紫鹃问道。   “噢,他说自己姓海,另一个姓凌。”门房答道。   姓海……那只有海猫子了,那姓凌的又是哪个呢?   小婉思量着,口中却道:“请他们厅中相见。”   坐在温泉山庄的门房里,海猫子喝着着,正跟一个黑脸膛的大汉大摆龙门阵:“看到了吧,夫人来这里还不到一年,路修上了,庄子也盖好了,你听听沿路那些村民,哪一个不把夫人当作活菩萨般的敬重?”   “海老哥,你说夫人的年龄也不大,她怎么就懂得那么多?她的老师又是谁?”那个姓凌的大汉叫凌振,是张府枪炮作坊的首席师父。   海猫子被他问的也是一怔,想了半天失笑道:“这个却是问住我了。不过,古人有‘生有宿慧’这一说,说不定夫人也是如此。”   正说话间,张立和门房匆匆走过来,见到二人便拱手道:“在下是温泉山庄管事张斯,二位可是海管事和凌管事?”   “正是。”二人连忙起身相互见礼。   张斯道:“夫人请二位厅中相见。”   说罢,他走在前面引路,海猫子和凌振连忙跟了上去,在他们的手上却分别拿着一长一短两只盒子。   三个人一路走过来,却看到有不少孩子在庄中嬉戏,二人颇为惊讶,待张斯说明其中原委,二人都不禁嗟叹。   等到了厅里,小婉早已经等在那里,二人问候之后,小婉让二人在旁边坐下。   “海管事,凌管事,这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同家人,怎么跑到我这山沟里来了?”小婉笑问道。   “呵呵,”   海猫子笑了,和凌振对视一眼,道:“我们二人是来向夫人报喜的”   报喜?   小婉先是迷惑,后来眼睛看着那两只盒子,不禁眼中一亮:“可是那件东西试制成功了?”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五节 交底   第五百三十五节 交底   凌振起身将两个盒子拿到小婉身旁的桌子上,然后将两个盒盖打开……长的盒子里放的是一支新的火铳,乌黑的枪身,上等枣木制作的枪托还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小的盒子当中,放的是一对短枪,而这对短枪却是做成了左轮手枪的形状,枪身乌黑中泛着蓝光。   “子弹在这里。”   凌振小心地将身后的一个包袱解下来,然后从里面取出四个盒子:“长枪子弹200发,短枪子弹500发。”   小婉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颗长形子弹状的东西……这是纸壳子弹,按照历史上的发展,应该是一千多年后才出现的东西,但现在却是提早出现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俗话说,最为无情帝王家,建功立业是一回事,但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来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还算是好的。火药配方和希腊火配方及部分工匠交给朝廷之后,小婉便将最优秀的工匠留了下来,其中也包括制造火统的工匠,她对他们的要求不是生产,而是将火药、希腊火以及火统的新工艺做为研究方向,譬如后膛枪、炮以及子弹等东西。   其实有大部分东西,她都只能提供个线索,譬如枪管的制造,膛线的作用,后膛枪和火绳枪的区别……,她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然后点明想要个什么样的东西,剩下的就由这些匠人自行发挥。就像是纸壳子弹,最早的是弹头和发射药都装在硝化纸里,后来便是加上了底火,底火的主要成份就是雷酸汞,这玩意比硝化甘油似乎要安全一些,但以现在的科技发展,还处于一个起步的阶段,不过凌振已经研究出了用燧石代替火绳——在纸壳子弹的后面加上经过特殊处理的火纸,燧石击发出来的火星会迅速点燃火纸,从而引燃发射药射出子弹。   “凌管事,这火纸如果受潮怎么办?”小婉问道。   不仅是火纸容易受潮,便是纸壳纸弹本身也存在受潮的影响,如果在使用当中哑火了,那可是个大问题,如果是雷酸汞研究成功,她们就可以加工金属弹壳的子弹。   “主要就是使用隔湿材料和吸湿材料这两种办法。”凌振答道。   “效果怎么样?”   “我们已经做了二十天的极限测试,目前情况良好,而且还有一部分弹药还在进行测试。”   小婉满意地点点头:“走,我们去试试枪。”   张有、凌振、海猫子,跟着小婉来到庄后的树林子里,张友从庄里拿了一块厚约寸许的木板当作枪靶放在一个树杈上,小婉拿起长枪,塞进去一颗子弹……瞄准、扣动扳机。   砰   青烟袅袅,前方的木板发出一声响,从树杈上掉落,张有连忙跑过去,将那块木板拿了回来……虽然这不是一个标准规格的枪靶,但新火铳的威力是毋庸置疑了。   小婉看了一眼弹孔,又看了看枪膛……里面还算是干净,使用火绳枪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枪膛很脏,需要经常清理,而纸壳子弹能够干净一些。   “摆回去。”   她将长枪交给凌振,拿起那支左轮,将六颗子弹一一推进去之后,瞄准枪靶……砰、砰、砰、砰、砰、砰!   “不错”   小婉点点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即便是隔了近百步远,也能看得出那不甚整齐的弹孔。   “夫人,枪法高明啊作坊里那几个试枪的也就是这个水平了”凌振赞叹道。   “枪法好那是子弹喂出来的。”   小婉将枪交给张有,一行人往回走:“新式火铳的产量要提高,大炮和雷酸汞要加快研发的进度,海猫子,找到铜矿了吗?”   海猫子拱手道:“回禀夫人,铜矿已经找到了,现在已经开始雇人开采了。”   “虽然是隔着大海,可也要注意影响,你估计那些铜的质量可不可以铸钱?”小婉问道。   说起来,这已经跟图谋不轨没多少差别了,但小婉在寻矿之初便做好了手脚,虽然开矿的人是张家的,但他们不姓张,甚至只知道海猫子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具体的并不清楚,而且台湾远离大陆,大唐的版图根本没包括台湾,按照小婉的计划,如果铜的产量足够,质量也过关的话,完全可以自己铸钱,然后在日本、高句丽等国洗钱——在这些国家当中,这些铜钱也是硬通货。   “完全可以,而且铜矿的储量巨大,完全能够我们对铜的需求。”海猫子有几分兴奋地说道。   忽然,旁边的凌振拱手道:“夫人,小人斗胆想问一句……”   小婉没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凌管事,海管事,还有张有,你们可能都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在海外建立一股势力,进行这些研发,是不是?”   海猫子和凌振对视了一眼,道:“是,小人们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无二心。”   张有却道:“夫人,小的这条命都是您跟张府给的,只要您一声令下,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小婉点点头,幽幽地说道:“隋末,炀帝无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小婉身受其害,你们也有同感。而大唐立国之后,扫灭烟尘,重振乾坤,所以我才创下这么一大摊的事业,也为朝廷立下殊功。按理说,皇上待张家不薄,我不应该怀疑,可是现在张家这棵树太高了,已经到了功高不赏的地步,纵使皇上信任,恐怕也另有他人中伤,这次前来韶州的路上所遇到的刺杀就是一个预兆,所以我要在海外为张家,为后人觅一块净土,辟一条生路……”   她背对着海猫子和凌振娓娓而谈,就像在谈论一件不相干的事:“……我想为我的子孙后代们争取一个自由呼吸的天地”   噗通……   海猫子和凌振跪倒在地,“士为知己者死,海某(凌某)此生当为夫人驱使,如为此誓,天诛地灭”   “二位管事不可行此大礼,张有,快扶二位管事起来”小婉吃惊地转过身,忙命张有扶起二人。   隋末的动荡,海猫子和凌振都是身受其害,便是张有那时候还小一些,家破人亡,所受更甚,听了小婉的话,都非常的感动,而且他们也不存在什么愚忠的思想,只是担心刚刚天下一统,小婉研究这些利器,心存疑虑罢了,此时听到小婉的解释,再联想到她在海外的所作所为,心中再无怀疑。   事实上,小婉虽然没有什么飞龙在天的野望,但也是存着建一方势力的想法……没有武力保护的财富,就像是一头赤luo待宰的肥猪,那还不如继续在大唐混下去呢。   海猫子和凌振都没有待太长的时间,略为坐了一会儿之后,海猫子又向小婉禀报了在上京城等地开设商业协会的情况之后,便告辞离去,而小婉也将一些新的方略告诉他和凌振,让他们遵行。   晚饭吃的是饺子,小婉将庄子里的女孩们都集中到一起,馅料中用了从海上运来的大虾,三鲜馅的饺子吃得所有人都眉开眼笑。   吃了饭之后,小婉将张斯叫到书房里,将年来对这些孩子们的安排说了一遍,并且特地让他安排一些聪慧的进药堂做学徒。   “夫人,现在那些药堂的人都古怪刁钻得紧,哪肯将真医术交给外人?”张斯对此持怀疑态度。   “我也没想着要他们在那种地方学到真的医术,只是观察一下这些孩子的表现罢了。”   小婉自然也知道药堂中的那些陋习。   她转过脸上看向张有:“让你寻找药王孙思邈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夫人,有消息了,据说孙老先生在武当山一带出现,小的已经派人前去查证,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张有答道。   “夫人,您寻找药王可是给人看病?”张斯好奇地问道。   ‘孙思邈’这个名字他们不算陌生,当年在长安就是他治好了老夫人的病,而且还给他们这些孤儿开过滋补气血的药物。   “不是看病,是开学堂。”小婉微微一笑,见二人疑惑的模样,小婉便给他们一一解释。   孙思邈编写的《千金方》对于中医来说,是一本难得的巨著,但在封建制度下,除了科举制度是批量教育学生之外,其它科目都是一对一的传帮带,有一技之长的人能够带几个学生就了不得了。小婉的打算也是再帮大唐一个忙,同时也是帮孙思邈和自己的忙——大唐多一批合格的医生、孙思邈一生技艺有人传承并且发扬光大、小婉手下有一批合格的大夫,这是名符其实的三赢。   “夫人,这可是需要很多的钱啊”   张有一想到又要花钱,便有些心疼。   “值得的,取之于民,还之于民,培养出一批大夫,得力的也是百姓。”   这才是小婉的心里话,还真不关大唐什么事。   她既然这么说了,张有那边就要抓紧办,而且学堂的选址什么的都还不确定,甚至连孙思邈老爷子来不来还都尚未可知呢。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六节 唐宋   第五百三十六节 唐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造就了张须陀的悲剧人生。在某种程度上,张陵继承了张须陀那种坚忍不拔的性格,但幸运的是,他没有像父亲那样古板的性格……事实上,对于小婉所做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多少了解的,而小婉也没有房间瞒他。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才是真正的圣人教导。至于什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教子亡,子不得不亡,’那纯粹就是封建君主愚民的思想,是为了统治的需要,张陵知道,小婉不会造反,也不会陷张家与火坑之中。   待到元夕之日,州衙开始放假,其实也就是轻松了,不夸张的说,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州衙没有人报案了,一是张陵的治理确实卓有成效,另一个原因就是很少有人越级上报的,现在衙门里非常的清闲。   看着张陵还在那一本正经地浏览卷宗,唐宋便有些坐立不安,心里仿佛有一百只小猫在抓啊挠啊的,浑身的不自在。   唐宋少年时节便已经成名,经过了隋末的乱世及官场的黑暗之后,他既不愿意以科考入仕,也不愿意再入幕为人参赞谋划,他的家和秦家也是世交,虽然久经离乱,两家的交情却未曾抛下,而且他也敬重张须陀为人,故儿秦琼再三恳情,并且将张陵夫妇所为一一告知。   在一番思索之后,唐宋终于首肯,他一方面是为了故人,另一方面也是好奇……秦琼在信里对张陵所说的好话并不多,只是赞了一句‘颇有其父之风’……这就足够了,张须陀的风骨在隋末诸臣当中也是有口皆碑的。但是,秦琼在信里却是将小婉所做过的事情一一描述了些,虽然没夸过小婉一句,却是让唐宋颇为好奇。   在到了张府之后,他一个幕僚当然不能与夫人多加接触,但在小婉和张陵有意的营造之下,和紫鹃的接触越来越频繁,而且两个人也彼此相得……话说紫鹃相当于小婉的内务总管,在耳目熏陶之下,紫鹃的水平也是飞速提升,府中府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她的身契早就被告小婉交还,就是一打工的,虽然出身低了些,但与唐宋却也还匹配,更何况紫鹃不仅自己有见识,而且也是小有身家的人,在曲江这段时间的接触,两个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唐朝礼数没地么复杂,唐宋早就惦记着去看望佳人,张陵这么做,明显是坏人好事。   “子益,出去走走?”张陵总算是放下了案卷,一个提议又将唐宋忽悠到大门外面去了……没办法,未来媳妇在人家媳妇面前打工,自己也在对方面前打工,为了不被穿小鞋,唐宋只好答应出去走走。   这一走,唐宋立觉上当……出去走走干嘛要骑马,直到出了曲江城,唐宋才迷迷糊糊的问张陵:“大人,咱们这是要上什么地方‘走走’?”   “子益,你看过不一样的灯节吗?”张陵却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今年就是一个不一样的灯节”唐宋咬牙切齿地道,他本来是要回去早点儿吃饭,然后去约美女看灯的,全被张陵给搅了。   “哦,你都知道了?”   张陵一阵惊讶:“那我就不多说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得给我个解释”   唐宋怨念无穷,气哼哼地道。   “我们去温泉山庄,泡泡温泉,你看如何?”张陵笑着问道。   “我看不怎么样?失陪了”唐宋作势要拨转马头。   “嗯,再见。”   张陵浑不在意地挥挥手,似是自语,却又将声音放得唐宋恰好能够听到:“也不知道紫鹃和雪雁她们有没有到达温泉山庄。”   刚刚转了一半的健马立即停了下来,唐宋问道:“大人,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张陵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你说过。”   “我没说过。”   “罢了我今天不看灯了,也去泡泡温泉”   唐宋一赌气,打得快马如飞,反倒跑到了张陵等人的前面,张陵和张松相视而笑,两个人也不着急,在后面慢慢跟上去。   一路行来,唐宋也是感慨,道路早已经修好,两旁还种上了果树,还有用山石打造的路基,策马在上面奔驰,真的有一马平川的感觉。   “唐先生果然来了”   到得温泉山庄脚下,有人便向他招呼,他见是张斯,便想起庄内收养的那些孤儿:“张管事,今日带我去见见那学堂。”   “唐先生,这可不成,你刚来怎么着也得歇歇,再说今日是元夕,那些孩子们都在忙活着准备过节,学堂里都是空的,没有一个人。”张斯笑道。   唐宋也不着恼,他倒是忘了这个碴了,扭头看看庄子,果然在庄子的许多位置以及树上,都挂满了各种模样的小灯笼,有的精致,有的简陋,倒也有几盏别具匠心的,“这都是那些孩子做的吗?”   “是的,唐先生。这都是那些孩子们做的,也是夫人教导的,让他们从小就练习着做各种东西,有益于他们的智力开发。”张斯说道。   “唔,有几分道理。”唐宋点点头。   说话间,张陵和张松也到了,几名下人过来接过马缰,将马匹牵入庄内,张陵走在前面,一路边走边打听庄子里的情况。   “夫人和紫鹃、雪雁两位姑娘中午便带着公子和小姐来了,现在正在忙活呢。”张斯禀报道。   “走,子益,先走喝口热茶,然后再看她们鼓捣什么东西。”张陵招呼着唐宋一起去书房。   张松自去休息,张陵和唐宋沿着小径向书房走去。此时山庄已经放去年秋天的模样大不相同,周围环境布置得极为雅致,虽然说院子当中并没有什么名贵之物,但其中的一草一木无不经过匠心雕饰,曲径通幽,连唐宋这种见多了南方园林之盛的人都觉得心旷神怡:“这短短时间竟然将庄子布置到这种地步,真可谓匠心独运,在这地方是请谁来修这院子的?”   “请人修?”   张陵奇怪地看着他:“这种东西家里人就能够做好,哪里需要请外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那些孩子做的,他们自己设计,自己选方案,然后再集体加工。”   唐宋有些无语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教育方式。   大概是看出唐宋的疑虑,张陵解释道:“以前的教书方式都是死记硬背,时间长了,许多人的脑子都迂了,多做一些事情能够缓解学习带来的解疑,还培养他们其它的能力,毕竟他们是不可能每个人都考上状元榜眼的。”   二人进到书房,一个丫环在他们落座之后给倒上茶水,然后便轻轻地退下去,唐宋喝了口茶暖了暖身体,便想起刚才张斯答话是脸上有些古怪的神色,便问道:“大人,紫……呃, 我是说夫人她们去做什么了?”   “她们做了一件据说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张陵的回答跟没回答一样,没等唐宋说话,他又忽然问道:“子益,你相信人能够上天吗?”   唐宋一怔:“大人,你是说白日飞升吗?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我却是不信的。”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张陵摇摇头:“神仙鬼怪之事,哪个曾经见过?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是不会相信的。我现在跟你说的是……人,可以借助某种工具飞到天上去。”   “不可能”   唐宋颇有几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吗?”   张陵淡淡一笑:“我有一个非常非常熟悉的人,她就擅长实现各种不可能的事情,今天我们或许就能够看到这一切。”   “什么人?”   唐宋问题出口中,旋即醒悟过来:“大人,你说的是夫人吧?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我也很好奇啊,不过在她没有打发人过来请我们之前,咱们还是等着好了。”张陵从抽屉里面取出一付象棋,两个人都有些神思不属的下了起来。   “大人,你刚才移动的是我的棋子。”唐宋提醒道。   “噢,看来是这样,可我的老帅怎么在你的营里?”张陵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唐宋问道:“夫人一向这样吗?”   “大概是吧。”   张陵耸耸肩:“每次她准备给我制造惊喜的时候都会这样。”   “难道你不准备立即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唐宋的语气明显是有些教唆的意思了。   “为什么要去看?”   张陵摇摇头:“提前知道了哪还有惊喜可言。”   眼见天色将晚,两个人都等得有些焦躁的时候,一名丫环走进来恭恭敬敬地道:“老爷,唐先生,夫人请二位去庄后一趟。”   二人连忙起身,匆匆地向庄后走去。   等二人来到庄子的后面时,只见一群人已经在草坪上等候了,唐宋和站在小婉身旁的紫鹃微微点头示意,目光立即就被草坪当中的那个东西吸引了。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七节 张盘   第五百三十七节 张盘   乍看是一堆绳网,但网里面却是花花绿绿的,张陵和唐宋都往前又凑了几步,这才发现是绳网里衬着一层花花绿绿的绸子。   “这是干什么用的?”张陵伸手摸了摸那些绸子,觉得手感有些不一样。   “这就是上天的关键。”   小婉上前指挥下人将绳网抱起来,露出下面的一个大竹篮,这只竹篮里有一个铁炉子,旁边还有一个箱子,而且炉子上还有风门之类的,点火和灭火都很方便,箱子里装是是煤。   “这绸子上是不是涂了什么东西?”张陵问道。   “是一种胶质,涂在绸子上之后,能够很好的防止绸布漏气。”小婉解释道。   “可这绸子怎么就能把人带上天呢?”唐宋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呵呵,你们看一遍就知道了。”   小婉微微一笑,吩咐旁边的下人:“点火吧”   有人立即引燃了炉子里的煤,另有几个人将绳网和绸子托起,置于炉火的上边……张陵和唐宋这才看到那些绸布是缝制成了口袋般的形状。   随着炉火越来越旺盛,开始大量的产生热气,那些热气进入绸口袋中,这个‘口袋’渐渐地鼓成了一个球形,而且开始飘浮起来了,连下面的竹篮也开始微微摇动,像是要飞起来。   “加火”   小婉又吩咐一声,一名下人跳进竹篮中往那炉子里加了几块煤……火焰升腾,圆球开始饱满起来。   随着浮力的增加,绸布球向上方飘浮起来,下面的竹篮也离地而起,如果不是有一根绳子系着,恐怕真的要飞走了。   “这到底是什么?”张陵和唐宋都激动起来。   “热气球。”   小婉向旁边招招手,四名下人抬着几个笼子过来,里面装着鸡鸭和兔子之类,小婉命人将这些笼子放在竹篮里,然后命人放索。   旁边的下人将绳索放长,那只热气球便带着竹篮稳稳的升起……大约在离地百余米左右,绳索已尽,热气球稳稳地停在半空中,系在地上的绳子拉出一个斜角。   “夫人,这上面能装多少人?”唐宋问道。   “六、七个人没问题。”小婉答道。   “能飞行多远?”   “取决于燃料和风力。”   “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不过得等燃料耗尽之后。”   关于热气球的试验,小婉已经命人研究很长时间了,负责这件事情的是张府的一个下人——张盘。   张盘今年十八岁,入学的时候,学习极好,而且人也聪明,曾经独自将一部水车模型拆卸下来,说是要寻找其原理,而后又完好无损地装了回去。在学习的时候,好盘根究底,有时候连教书的先生都为之词穷。义塾的先生将他作为第一批从义塾毕业的优秀弟子推荐给小婉,在一番考察之后,小婉没有用他打理事务,而是让他带了几个天资颇为不错的人组织了一个研究小组,热气球就是其中一项。   为了成功地搞出热气球,研究小组反复实现过各种绸料……同样的,为了解决密封的问题,他们也试验过各种树脂和鱼身上的材料,最后终于研究出一种不易燃烧而且不易干裂的胶水,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连竹篮的编织工艺和炉子的设计,他们都考虑得十分完善。今天将这套热气球送到温泉山庄,其实是已经在台湾岛上试验过多次的了。   热气球上的火力渐渐熄灭,承着热空气的减少,竹篮缓缓下降,终于重新回到地面。   小婉让一名下人又往火炉里面续了几块煤,然后将几块抛光过的铁板卡在铁炉上方一个特制的支架上邀请张陵和唐宋共乘,“紫鹃,你不上来唐先生是不会上来的,一起吧。”小婉笑道。   “夫人”紫鹃有些不好意思,却也跟着跨进了竹篮。   小婉取过了四只茶盏,将它们放在刚刚安置的铁板上,铁板上固定有铁环,将茶盏放上去,底部有铁环固定,则不易滑动。   “这可真不错,应该配上一壶酒才是。”张陵笑道。   “万一有人借酒装疯可就麻烦了。”小婉摇摇头,不许上酒。   不一会儿工夫,气球中的热空气再度被充满,开始腾空飞起,四人扶篮而立,觉得地面越来越远,下面那些人也越来越小,唐宋和张陵都有些心虚的缩回头,而紫鹃早就坐到了旁边的一张矮凳上,脸上色有些发白。   “夫人,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气球在空中破了会怎么办?”唐宋问道。   “怎么可能?唐先生,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旁边的紫鹃大声说道,还生气地瞪了唐宋一眼,也不知道是责备他不相信小婉的话,还是乌鸦嘴。   “这是有可能的。”   小婉却点点头:“唐先生,你看这里面。”她指了一下气球底下的热空气入口。   唐宋凑过去看时,不禁惊咦一声……原来,在大的热气球里面还有一个小的热气球,如果在飞行的时候出现意外破挹,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小气球从容下降。   “那、如果是遇到风暴呢?”唐宋又问道。   小婉点点头:“只有这个是不可琢磨的因素,我们无法替老天决定天气,所以在玩热气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天气情况。”   在半空中喝了几盏茶之后,小婉她们将火势转小,热气球则缓缓降下,等四个人从竹篮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如墨了。   “紫鹃姐,上天的感觉如何?”雪雁颇有几分羡慕地问道。   “连我的魂都飞上天了,下一回你乘坐的时候就知道了。”紫鹃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见雪雁过来,干脆将手扶在她的肩膀上。   男人们自去安排剩下的节目,小婉打发人去将做好的元宵下锅后端上来,自己却是向温泉山庄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走过去。   房间里站着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青年,大约不到二十岁的年龄,但皮肤黎黑,像是长年在外面工作似的,一双眼睛经常露出思索的神色,闪动着一种常被人称之为‘智慧’的光芒。   “张盘,让你久等了。”门口响起小婉的声音。   正在低头沉思的张盘像是被人突然惊醒似的猛然抬起头,看到小婉进来,慌得他连忙站起身行礼:“不知道夫人驾到,小人无礼了”   “没关系,你在想什么想得入神?”小婉问道。   “小的在想如何利用水力和螺杆。”张盘说道。   “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小婉笑道。   中国,在任何时代,都不缺乏有见识,有创造力的人,只是他们往往受到历史的局限,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而现在,小婉给了他们一个启示和可能成功的希望,这些人便立即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在张盘的手下便是有这么一帮年轻人,他们带着小婉给的火种,远赴海岛,在凌振他们这些老工匠的帮助下,正在将火种变成熊熊燃烧的大火。   在小婉的记忆里,最早成功利用水力机械加工大炮的似乎是洋人,虽然中国也是很早就利用水力了,但在机械的发展方面却是远远落后于外国人。小婉在给研究小组讲课的时候,对于一些机械原理之类的东西讲过不少,虽然有许多知识在毕业后还给了老师,但倚仗记忆好,却也有许多东西回忆了起来,而张盘立志要让这些想象中的机械变为现实,将大炮等东西制造出来,只可惜小婉在物理化学等方面实在是有限,否则要是将电搞出来……做人还是不要太YY了   等紫鹃进来斟上茶水,小婉坐下,示意张盘也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落座,这才问道:“张盘,刚刚我和老爷已经试过了热气球,效果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水平。不过,你认为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张盘想了一下,道:“回禀夫人,热气球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天气的依赖性很强,这一点目前来说是没有什么办法。还有一个是对风力的利用问题。现在热气球只能够被动的顺着风飞行,我们正在考虑可否在热气球上增加类似于风帆的装置,让它可以在风中自由转向。”   小婉微微点头:“这想法不错。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增强机动性不能以牺牲高度为代价,如果热气球失去了高度的优势,它也就只能沦为一个民用品,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是,小人明白。”张盘连忙应道。   “还有一件事,你们抽时间研究一下。”   小婉从旁边的桌子里取出一叠纸,让紫鹃递给张盘。   张盘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半晌之后,他点点头道:“夫人,这个问题应该可以解决,比较困难的应该是如何将降落伞弹出来,我想这个问题不是太难解决。”   “不要小觑了这东西的难度,如果制造的太过臃肿也是不行的,要轻便一些,不能人为的增加热气球的载重。而且我希望你们要好好研究一下那些绳子,如何能够做到既结实耐用,又不要太粗。”小婉见他答应得轻巧,又叮嘱了他一番,这才让张盘回去……现在,她特别想念那些化纤制品。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八节 有贼啊!   第五百三十八节 有贼啊!   贞观六年,四月。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小婉站在江畔,轻轻挽起旁边垂下的柳枝,看着江畔灿烂的野花微微发怔。   远处传来匆匆的马踏声,三匹快马疾驰而来,看到紫鹃站在江堤上,张有带住马缰,问道:“紫鹃姑娘,夫人何在?”   “在那里想事情呢。”紫鹃朝江边的一株柳树下指了指。   张有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即松了口气,飞身下马向小婉走过去,紫鹃迟疑了一下,也连忙跟了过去。   “夫人!”   张有来到小婉身后恭声道。   “有什么事情吗?”小婉没有回头,依然看着江面。   “回禀夫人,刚才老爷派人回府,说是从广州那边来了消息,有一批海贼不知道何故闯进了内地,在广州境内劫掠了一番之后,正在向韶州境内流窜。”   小婉有几分讶然,她转过身问道:“有多少人?官兵都是干什么的?”   张有脸色有几分无奈:“您有所不知,这南方各州的官兵大多老弱,不堪一战,而且岭南太平已久,有些地方的武备早就废驰了。据说这次来的海贼当中有前朝流窜的官兵,还有一些是倭人,他们之所以能够进入内地,估计是有内贼引路。”   “码头那边没事吧?”小婉关切地问道。北江码头可是韶州的生命线,若是损失过巨,刚刚好起来的韶州经济又将遭受打击。   “老爷已经和张爷调兵去保护码头和仓库,而且各县都已经通知,只是担心那些贼人在别处上岸。老爷知道您今天来江边,所以派小的通知您,不要在江边逗留。”   “嗯,我们回去吧。”   小婉点点头,“回去后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去温泉山庄。”   “夫人,这个时候您最好不要出城。”张有劝道,又向紫鹃递了个眼神。   “是啊夫人,那些贼人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上岸,万一……”紫鹃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醒悟道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   “你说的不错,我们今天下午就走。”   小婉的眉头蹙起,她记得这个时候的日本海盗并不猖狂,他们即便有内贼引领,也不敢到县城附近撒野,越是偏远的地方就越是危险,如果是一座空庄子也就罢了,便是烧掉也可以重建,但那里不仅有一批张府的下人,还有一批孩童,若是出了事情,那她的心血可就全都毁了。   张有和紫鹃也只能相视苦笑,他们清楚,一牵扯到那些孩子,小婉是肯定要亲自去看着才能放心。   回到刺史府,正好张陵和孙思貌正在谈话,见到她回来便笑着打招呼。   孙思邈是三月分来到曲江的,小婉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之后,孙思邈大为赞同,不仅亲自当老师,还带了两名弟子过来当助教,他的一部分弟子就是温泉山庄的孤儿。   看到小婉匆匆进来的样子,张陵用猜的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他并没有阻止,只是叮嘱一句:“注意安全,我这一次就不能陪你去了。”   他是韶州府的主官,在这个时候必须坐镇衙门,确保再万无一失。   “防守没什么问题吧?”小婉问道。   “不妨。那些贼人成不了气候,州衙和县衙的差役以及城管小队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城杀贼。”张陵并不是很着急。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海贼肯定不会有什么攻城的器械,虽然县城的城墙不算十分高大,但靠攀爬却是上不来的。   “老夫有什么能帮忙的请大人尽管吩咐”孙思邈忙在一旁表态。   “呵呵,有孙药王在此,官兵们如果有什么伤亡倒还要劳动您老。”张陵笑道。   “理应效力”孙思邈拱手道。   吃完午饭,官府派出去的探马都回报没有发现贼人的下落,张陵命令探马们继续打探消息,尤其是一些眼生的人或者大量采购饮食的现象……现在已经基本肯定,绝对有内贼在接应那些海贼,否则凭那些人地生疏的家伙哪里会隐藏的这么好。   “婉姐,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张陵将小婉送上马车,又叮嘱张有等人一定要注意保护夫人的安全。本来小婉是想自己带着两名护卫上路就可以了,但紫鹃说什么也要跟来,张有也带了四名张府的下人骑马护持左右,他们的衣服里面都穿了特制的锁子甲。   马车在五骑健马的护送下驰出县城,在驰到看不见城墙的地方,车与马都停了下来,小婉从窗口将五支长枪递了出来,张有等人上了一发子弟后,将枪插在马鞍旁的一个特制的袋子里,这才继续赶路。   吃完午饭,于若山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天色,冲正在厨房里给炉子灭火的老伴道:“老婆子,咱家棚子里种的那些蘑菇不都是喜湿的吗?你往水槽子里加些水去,我看又见底了。”   “知道了,这点事情让闺女去干不就得了嘛”老伴看来有些怨望。   “爹,娘,我去。”还是闺女懂事,拿了根扁担就要去挑水。   “老2,别在屋里磨叽了,有事情晚上再干,快跟老子下地去”于若山又冲屋里喊道,这一次是于雷和媳妇二人面红耳赤的跑出来,老爷子没抬头,怕儿媳妇脸上下不来……想当年老爷子也是从年轻过来的。   “哟这不是老于家的三丫头嘛,啧啧,真是愈长愈俊啦,也该找个婆家了,快过来让姨看看……哎,这丫头,你跑什么?”外面响起一声甜得有些发腻的声音,于若山听得两道眉毛都耷拉下来了。   一股熏鼻子的香风在人还没进来的时候都已经送进院子里来了,正好迎门站着的老2媳妇一口气没有喘匀,被呛得脸色煞白,捂着鼻子跑回屋里了。   门口出现了一个腰围三尺,上下距离比三尺高出一寸的女人,头上还插出满头花,脸上擦得跟刚从面缸里爬出来似的,一说话就扑簌簌地往下掉粉,她一眼看到院正中的于若山,立即娇声道:“于里正在家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位娘家姓刘,排行四,人称刘四娘,好在七里八乡的给人做媒拉纤的,热心是没有的,要钱却往死里要,人品没法说……已经是没品了。   一看到是她,于若山本来就耷拉着的眉毛快跟胡子比肩了:“是刘四娘啊,有什么话你就在门口说吧,省得我们回头还要扫地。”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是相当的不客气了,知趣的话立马灰溜溜地走人就得了,只是这位刘四娘很巾帼,根本无惧这点儿打击,自己熟门熟路的来到院中的凳子上坐下,用手帕搧着风:“这天儿可够热的。”   这回轮到于若山老伴紧张了,她连忙将那几只鸡赶回了鸡窝,然后找了个上风的位置站好。   “老2,等什么呢?快准备下地”看着院子里各人的工作又有停下来的迹象,于若山不满的喝道。   “哎,于里正,我是向你道喜的,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看到于若山真的要走,刘四娘急了,连忙在后面招呼道。   “有什么事情快说,我还有事。”于若山不耐烦地道。   刘四娘马上又换上一付笑脸:“真的要恭喜你们了。我是来给你家三丫头做媒的。”   于若山脸色有些不豫:“刘四娘,我好像没求你给我闺女做媒吧?”   刘四娘的脸红不红没法看出来,因为她脸上的粉太厚了,闻言却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没有丝毫的尴尬:“没错,你是没有托我做嫖,可有人托了。这女大当嫁,男大当婚,难道你们做父母的不想给女儿找一个好夫婿?”   听了这话,于若山有些意动,虽然他对这个刘四娘人品不看好,不过这婆娘每天跑东窜西的,说不定还真的认识几个好后生,听听似乎也没什么……他看了看老伴,见她也是一付企盼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拉开一张凳子坐下。   见到于若山态度有些松动了,刘四娘不禁对自己的嘴皮子很是满意。她又用那块大号香帕在脸上搧了两下,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就成仇。所以啊,趁着花朵般的年龄把她嫁了,全家人都跟着享福不是?”   听她没完没了的扯闲篇,于若山有些不耐:“刘四娘,到底是哪家的后生?如果你是寻老汉开心的,我可没工夫招待你。”   “哎,这不是细水长流说仔细了不是?”   刘四娘连忙道:“于里正,听说三姑娘跟里面的那个庄子关系挺好,那个贵妇人真是刺史夫人吗?她一般都什么时候过来?我听说那位刺史家里很有钱,屋子里种着两米高的珊瑚树,是真的还是假的。”   于里正立即警觉起来:“刘四娘,你请出吧,我们还有事情。”   刘四娘忙道:“好,我说,我说,是魏家的三公子看上了三姑娘,想娶她做妾室,当聘礼就准备了三十六抬,够重的吧?”   “什么?”于若山一听勃然大怒:“老2,愣着干什么,这婆娘竟然要将你妹子往贼窝子里送,把她的腿给我打断”   “哎,你们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刘四娘见于雷真的拎着条棍子过来,吓得猛然跳起来,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似的向外跑去,骂声和脚步声一起远扬。   “老2,你去跟山庄的张管事说一声,我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于若山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打发儿子去温泉山庄报讯。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三十九节 伏击   第五百三十九节 伏击   “张管事,有一件事情……”   面对着年纪比自己小一大截的张斯时,于雷说话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说他是个山里汉子,可在于若山的调教下,倒也能够觉出面前这个年轻人不像是普通的下人,说话、举止都是不同一般,既没有盛气凌人的骄横,又没有油腔滑调的诡诈,倒让人有几分春风拂面的感觉。   “物,于大哥只管说来。”张斯微笑着点头,看到于雷的神情有几分紧张,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魏家托人借着说谋的名义上我家打听山庄的事情还有张夫人的行踪,我爹和我虽然不曾说什么,但我爹他担心有人要对庄上不利,故此遣我来通知你一声,免得被贼人所趁”于雷说道。   “噢?”   张斯目光一闪:“于大哥,这魏家是做什么的,可否赐教一、二?”   于雷向左右看了看,道:“魏家是前几年搬到下山村的,他们在那里买了宅子和地。不过,据说魏家的财富来的有些不清不楚的,而且有人在魏家见过一个一疑似江洋大盗的家伙,只是当官府来认人的时候,那家伙却失踪了,后来就不了了之。”   仅凭这个就断定是贼人似乎有些草率,不过,对方打探温泉庄的秘密和小婉的行踪也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好意……张斯微一沉吟,向于雷道了谢,并命人取来一贯钱打赏。   “不行,不行,这钱我不能要”于雷连连摆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送走于雷,张斯沉吟起来,在午前他也得到过城里的传讯,说是有一批海贼向韶州方向流窜,大唐水师在南方近海一带的力量薄弱的很,发生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可稀奇的。而且据说当年隋朝的水师讨伐高句丽失败之后,有一部分水军不敢返回,迳自去海上做了海寇,在那一片海面上,海盗的力量倒是比官府还要厉害。   在得到消息之后,张斯已经布置山庄的人员进行防卫,并且分别设置了明哨和暗哨……在庄子建成之后,距离庄子八百步左右的树木、灌木和岩石都被清理过,想不被发现的冲过这段距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虽然于雷所说的消息是猜测之语,可张斯还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派人去魏家所住的地方打探,同时也派了两个人沿路往县城而去——他担心夫人在知道贼人的消息之后,会亲自过来一趟,跟得小婉久了,倒是将她的性格摸透了几分。   等将诸事安排妥当之后,张斯略一寻思,让人将负责义塾的四名先生找过来。不过,过来的仅有一个,名叫张攀。   “张管事,他们三个都有课,如果不是太过重要的事情,还请等他们这节课讲完之后再来商议如何?”张攀问道。   张斯点点头:“可以。”   不过,他还是先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张攀一听也紧张起来:“张管事,我们四个也可以任凭差遣,只是那些孩子还小,恐怕不堪大用。”   张家的下人都是练过武,按兵法训练过的,四个当先生的虽然精通文事,武艺上也自不弱。   “你们四位肯定是要劳动的,不过,这些孩子倒也并非派不上用场,至少可以让他们作为暗哨帮忙了望,也算是一次课外实践。”张斯微笑着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张攀思索了一下,还真是可行的方法,张氏义塾教出来的学生可不是那些只懂得写道德文章的酸儒,就像他们这种专攻文事的毕业生,也是要在武艺和兵法上修到一定学分之后才准许毕业的。   “这件事情等那三位下课之后我就去安排。”张攀说着,就立即回义塾了。   张斯又吩咐一批下人立即回房休息,这才来到庄前看着渐渐西坠的太阳沉思起来。   此时,小婉所乘的马车已经进山,小婉从窗口向外看了看天色,吩咐车夫道:“加快速度”   “夫人,速度太快,恐怕马车会过于颠簸。”车夫答道。   “无妨,赶路要紧。”   虽然是已经修了路,可这个时代的路就是那样,尤其是马车,跑起来那真是到处都颤不,身子骨差点儿就要散架,小婉没少吃过这方面的苦头。   既然主人发话,车夫了不敢怠慢,鞭子在半空中甩了个鞭花,马车立即飞驰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天气晴好,小婉却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忽然,车夫惊咦了一声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回头禀报道:“夫人,前面有情况。”   “什么情况?”小婉问道。   “好像是有人中病了躺在地上,周围还有些人围着……噢,他们向我们招手,似乎是要我们过去帮忙,夫人,怎么办?”车夫问道。   “将车帘打开,慢慢靠上去。”小婉吩咐道。   只见前面几十米之外,有十多个农人站在那里,隐约可见其中有个人躺在地上,这些人穿着上没什么古怪,但都带着一顶大斗笠,手里拎着或长或短的竹竿。   “张有,准备战斗。”小婉目光一闪已经有了决定。   张有神色一紧,一边命令另外四人将枪取出来做好战斗准备,一边问道:“夫人,有何不妥?”   小婉轻声道:“我经常往来温泉山庄,张府的马车有几个不认得的,若是真的需要帮助,难道不知如何招呼?况且那些人用斗笠掩住了面容,那些竹子的尺寸恰好能够隐藏相应的武器,难道这些都是巧合不成?紫鹃,你伏在我身后不用担心。张富,听我枪响,你就纵马过去,直奔山庄。”   “是,夫人。”众人应道。   “停车,这里有人生了病,可否帮忙送往城里找大夫,必有重谢”一个斗笠男喊道。   小婉目光微闪,落在那人旁边的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身上,心中冷笑,命令车子靠过去……就在距离不足五米的时候,她忽然看向那个矮胖的人,用日语问道:“你们来韶州多长时间了?”   那个矮胖男人猝不及防,下意识的用日语答道:“我们……”   虽然他及时警觉住了口,可一切都无法掩饰了——他是倭人   “闯过去”小婉命令道。   与此同时,那些戴斗笠的人当中也有人大喊道:“截住马车,拿下那个女人”   只见那些挡在路上的人纷纷甩掉斗笠,取出藏在竹子里的兵器,最醒目的还是那个倭人手里的长刀,和大唐所使用的武器颇有区别——刃与柄都要长一些,而且刀身微带弧形,与前世她所看过的日本刀还有些不同。   就在他们吼叫着要往前冲的时候,从树林里突然飞出两支羽箭,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贼射倒,那些贼人顿时一怔,脚下便慢了几分,小婉趁机举起两支左轮,‘砰砰’两枪打着那个倭人和他身旁的贼人,与此同时,张有他们的五支枪也打响,硝烟弥漫中,前面拦路的贼人一下子被打懵了,有几个干脆就倒在地上举手投降。   不过,小婉可没时间受降,马车猛然加速冲出,车轮底下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压着了哪个,从树林里冲出来两个穿着张府下人衣服的年轻人,大声道:“自己人。”   “让他们上车”小婉大声道,这两个人她都认识。   车速微微一缓,两个下人将弓插回背上,腾身跳上了马车,大声道:“夫人,县城不能回了,路上有埋伏,先去庄子吧。”   “嗯,慢慢说”小婉示意车夫加速离开。   这时,后面传来一片嘈杂声和箭羽破空的声音,张有等人一边回身射击,一边注意拨打射到马车后面的箭矢,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闷哼,却幸好没有落马……也幸好这路修得平整,车、马一路狂奔,将后面那些贼人远远的甩了开去。   却说后面的那伙人,正是官府通报的那伙海贼,为首的是个日本人,名叫正彦三太郎,出身日本的一个武士家族,后来在争夺冢主的位置时失败,带了一批忠于他的武士逃到了海上,与一批活跃在南海的海贼一拍即合,干起了打劫过往商旅的机会,时不时的还来个黑吃黑,只是上个月的时候,他们不小心碰上了个大钉子,想黑吃黑却反过来被人家吃了,结果老巢和几条大船统统被人端了,正彥三太郎带着二百来个手下乘小船在广州上岸,他的副手也是他的合作伙伴,名叫郎宁,对广州稍为熟悉,在做了一票案之后,便带着他们来韶州寻找昔日的伙伴魏桅——也就是刘四娘所说的魏家。   魏桅虽然是置宅买地,像是做起了富家翁,但实际上还是坐他的黑道买卖,不过是更加隐密罢了……要说富近哪里最富,首选就是码头和县城,不过这两个地方可不是二、三百人就能洗劫的,关键是好抢不好撤,而另外一个就是温泉山庄,魏桅早对山庄的富庶眼馋不已,尤其是他知道小婉经常来山庄,如果能够将她掌握在手中,从刺史大人手中敲出一笔银子不在话下,所以,双方一拍即合,便准备向山庄下手。   不过,刚才发生的事情纯属是意外,有人认出小婉的马车,这些贼人匆匆准备,结果相互之间配合不上,反倒被小婉她们打倒了几个,而这么一来,反倒是坚定了贼人们的信心,提前开始了行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节 准备迎贼   第五百四十节 准备迎贼   张斯自从将人派出去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总琢磨着要发生点儿事情,手是提着一支新式火枪,望着山外的方向……忽然,远处隐隐传来一片枪声,他的脸色一变,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支哨子,急促地吹了起来。   张府集合,一般都是以哨音作为指示的,不同节奏的哨音代表了事情的轻重缓急,而现在的哨音就是代表了最为急切的状态——所有人,放下手里所有的一切事情,立即来庄前急合。   刹那间,包括那些正在读书的孩子、讲课的先生、洗衣做饭的下人,都纷纷集中到前院,张斯立即吩咐众人从库房里取出火枪等武器,吩咐由张攀暂时负责庄子的防务。   “张攀,除了我们庄上的人外,任何人不得接近庄子,让那些孩子们也都去庄后瞭望,所有持械者三人一组,机动防御”张斯叮嘱道。   “是,张管事,你放心。”张攀目光坚定地道。   张斯安排好庄里之后,这才带了十名全副武装的下人,顺道大道一路急奔向山口跑去。他们刚刚跑下一道缓坡,便听得前面马蹄和车轮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小婉的马车和催马护持在左右的张有等人。   “瞄准车后,监视有无追兵”   虽然没有看到车后有人追过来,但张斯还是命人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才迎向马车,老远便拱手道:“小人迎接来迟,使得夫人受到惊吓,罪该万死”   “张管事,严重了,你派的这两个人可是立了不少的功劳,做得很好。”   小婉命马车停下,将车帘掀起,看到张斯身后那几个人的动作,脸上出现几分笑意,这些年的投资和心血果然没有白费。   “庄上怎么样?”她问道。   “庄上已经动员起来了,小人离开的时候暂由张攀负责。”张斯一边将自己行前的安排说了,一边向前面张望。   “无妨。”   小婉发现他的动作,不禁笑道:“刚才所遇到的贼人估计也是恰好遇到的,他们根本来不及从容布置,我们离开的方向又大出他们的意料,现在已经被甩到后面,不可能再追上来了。”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人数,现在他们知道夫人在山庄,会不会来袭拢庄子呢?”张有担心道。   小婉让车夫驱赶着马儿慢慢先进,笃定地道:“在天黑之前肯定是不会的。”   看到几个人的脸上都有些犹豫的神色,小婉解释道:“刚才是仓促遇到,在没有商议好之前,这些贼人是不会行动的而且夜晚对他们来说,更便宜行事。估计他们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三件事,第一确认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第二是派人守住出山的各个路口;第三便是打听我们山庄的情况,现在我唯一不能确认的是他们的行动时间。”   “夫人,真的不需要安排人出去通知老爷?”张有有些犹豫道。   “曲江那边能有多少人你还不知道?这几天包括在码头上布防,以及在其它地方设卡,兵力已经分布得七七八八,守城都是勉强,哪有人增援山里?况且那些贼人必有眼线,一旦大部队出动,必然惊动他们,到时候逆风远扬,再找他们可就不好办了。”小婉解释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张陵和张斯默默点头。   “不过,”   小婉话风一转:“我们还是要派人求救。”   众人相顾愕然,不明白自家的女主人是怎么一个意思。   “呵呵,到庄了,进去再说吧,刚才可把我的骨头都颠散了,”   她探头看了看外面,“天色还早得很,距离入夜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时间充足的很。”   一直守在庄墙上的张攀看到小婉的马车来到庄前,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墙后的下人们继续戒备,自己亲自开门来迎接小婉等人。   “有没有什么异常扔情况?”小婉劈头问道。   “回夫人的话,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张攀答道。   “嗯,留几个了望哨监视周围,其他人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张斯,”   小婉吩咐道:“你安排十个人带上所有的猎够,去外面转一圈,闹腾的越厉害越好,然后去大厅,我们商量一下。”   说着话,小婉带了紫鹃直奔大厅而去,张有安排了车驾之后,和张攀、张斯一起来到大厅。   “坐吧,”   小婉指指旁边的椅子,又对紫鹃道:“紫鹃,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下,刚才吓得够呛吧?”   “才没有呢。什么时候夫人也教奴婢放枪,再来贼人,奴婢就把他们打发了。”紫鹃谢了一声之后,坐在了小婉的下手。   “好,今天晚上就教你放个够。”   小婉转头问张斯:“库里这次运来了多少新式火枪?还有多少武器储备?”   张斯连忙起身道:“回夫人的话,这一次海管事一共命人运来了一百支新式火枪,五千发子弹,另外还有五十颗手雷和四十颗地雷。”   小婉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看了众人一眼道:“当然我说的派人去求救,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在正常情况下,如果我们不派人去求救,才是不正常。不过,我要求派的人故意惊动敌人,然后逃回来,这个有没有问题?”   张斯拱手道:“夫人,这个没有问题,而且小人在魏家附近派了两个探子,不知道是否有所发现?”   “魏家?”小婉微微一怔,不知道从哪里又跑出个魏家来了。   张斯连忙将于雷所通知的信息向小婉描述了一遍。   小婉点点头:“无风不起浪,这魏家也定非良善。”   “可是……魏家是不是太傻了?他既已经在这里置了宅地,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张有讶然道。   一旦温泉山庄或者小婉出事,很容易追查到于若山……刘四娘……魏家这条线索,除非是杀人灭口,但要在这么多环节下杀人灭口,是一件很容易出纰漏的事情,所以张有有此一问。   “很简单啊,魏家在乡里的名称不太好,这件事情一旦发生,不管是不是魏家所为,他们都要受到盘查,除非他们身上真的是干干净净,否则都讨不了好,如果这次与魏家真的脱不开关系,那他们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然后走人,总之,张斯你派人过去监视非常正确。”小婉说道。   众人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   “夫人,那我们该怎么迎敌呢?”张斯问道。   小婉沉吟起来,在她想来,有那批武器在,怎么迎敌都有胜算,可问题是……如果暴露了张府手上拥有这么多的火器,恐怕不是件好事。   虽然按照规定,小婉留了几枝火铳(老式的)不是什么秘密,但一百支新式火枪和地雷、手雷,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万一传言出去,这会造成很大的被动。而温泉山庄虽然离其它村子远,但要真的是地火、手雷齐动,恐怕会惊动附近的庄子,传出去……搞定流言是非常好麻烦的。   小婉将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之后看向众人:“你们有什么办法?”   “目前倒是有个办法。只是,”   张攀看了众人一眼:“似乎有些狠了。”   “什么办法你说说看。”小婉催促道。   “魏家不是贼人同党。”张攀说道。   “嗯,这话是怎么说的?”小婉问道。   张攀思忖了一下,道:“事情可以按照这个个顺序发生……来自广州的海贼在韶州某地方上岸,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魏家老爷有钱,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杀入魏家作出了灭门的惨案,当然,可以考虑有些妇女和儿童幸免于难,不过,这么一来,危险系数也就增大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小婉,毕竟事情的最终决定权在她手里。   小婉轻轻敲着桌子,心里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不做,对张府存有隐患,她觉得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这么一个变数。可如果是做了……她又有几分不忍。   “夫人,”   张斯忽然道:“若异日张府遇到这种事情,又有谁会不忍?”   一句话,如同暮鼓晨钟般敲醒了小婉,她轻轻一拍桌子:“魏家全部失踪,张攀,你能办得好吗?”   张攀连忙起身道:“张攀定不负夫人所命”   “那些贼人该怎么办?”小婉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夫人,我觉得可以诱贼人进入野猪谷,在那地方前后一堵,有新式火枪和地雷、手雷,来个几百人都跑不掉”   “那就这么办吧,让张攀先选几个人,其它的你和张有来安排。”小婉说道。   命令迅速地传达下去,山庄的这批下人都是张府特地训练出来的,就算是那些丫环,也人人都有一手好枪法,一些拿不走的东西被就地埋好,孩子们收拾好他们的行李和书本趁着夜色的掩护,在五个丫环和一名先生的带领下往稍远的地方转移,张攀在下人当中选了十个人执行去魏家的任务……派往魏家的人已经有一个回来报告,魏家有大量可疑人出没,看来他们与海贼勾结是不会有错的了,小婉听了之后,心中再无犹豫……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好。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一节 打劫!   第五百四十一节 打劫!   魏家大院。   院子里几个下人如同往常一样忙活着,不过他们一个个都是眼睛盯着脚尖,一付目不斜视的样子,彼此之间也极少交谈,因为他们知道,在这院子里的那些假山、花树后面都藏眘人,那些人都是佩刀挂剑,一付凶神恶煞的模样。   在正厅里,所有的下人都被打发出去,里面做着五个人,正中的那个正是魏家的主人魏桅,这个人身高大约有一米六、七,身材偏矮,大约是做了几年的富家翁,脸盘都成圆的了,一付笑眯眯的无害模样,谁能想到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另外还有两个青年人,那是魏桅的两个儿子,老大魏伯言,老2魏仲言,这两个人都已经成亲,但手上也是不干净,他们十来岁就跟父亲做刀头舔血的生意,手上少说也有几十条人命。   坐在另外两张椅子上的人就比较有特色了,一个是身材高瘦,像个竹竿一样的中年男人,他就是郎宁,正彥三太郎的副首领,而他旁边正襟危坐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倭国武士,就是海贼的首领正彥三太郎。   这三个人的出身还是挺有意思的,魏桅是根正苗红的海贼出身,只是后来腿上生了病,不能在海上讨生活,故此带了家人和一些老部下到陆地上置宅买地,却又偏偏不肯安分过活,又重操旧业;郎宁出身于正统的隋朝将门,水师在高句丽大败,众军恐惧回去之后的军法,在海上游荡成为海盗,这郎宁遂自领一军独立,过那挥霍打家劫舍的生活,倒也是无拘无束,至于正彥三太郎……郎宁是看中了他带来的那几艘大船和几十名身手不错的武士。他们在海上飘泊多年,大唐本来就不是很重视水师,用的多是旧隋的战船,而他们所能够动掠的都是一些小船,不堪大用,而正彥三太郎的船都是新船,况且这个倭国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赚一笔钱回去收买一些家臣,将家主的位置夺回来,并非是想长期做海盗,郎宁乐得将首领的虚名给他,那些海盗照样听他的调度。   这一次登陆,是被迫的,他们无意中招惹了一伙在南海新兴的海上力量,结果反而被人黑吃黑给端了老巢。郎宁无奈之下想起魏桅这个老伙计,便在广州顺手做了一票之后来找魏桅。恰好魏家最近一段时间动静太大,已经让人有所怀疑,暗中已经开始变卖田产准备转移,双方一拍即合,而且还将目标锁定了小婉和温泉山庄。   魏家是地头蛇,对于周围的情况当然要打探清楚,只是温泉山庄有些特别,因为那是那道石岭上建的,与最近的村子也有二十来里路,而且除了几户比较熟悉的村民有所往来外,其它时候很少与外界接触,所以对庄里的情况不怎么了解,也不知道小婉的行止规律,只听说里面有数十名下人,而且都配备着武器——其实这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好歹这里也是野兽出没之地,没有武备才叫奇怪呢。   郎宁是将门出身,他手下的海贼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的老部下,而且也是是军法训练出来的,虽然今天在仓猝伏击小婉的时候被杀了几个,那也是因为她们火器犀利,并非个人战力的问题。所以,他根本看不起张府的家丁,也丝毫不担心火器的问题——据他所知,那个东西是威力大,但装填麻烦,而且要多了才见效果,张府在能耐,有那么几支已经是不错了,这更说明张家的豪富,他相信凭自己部下的能力再加人人数的优势,对付几十个下人轻而易举。   郎宁忽然问道:“老魏,你的情报不会有错吧?”   魏桅肯定地说道:“从你说的马车的式样和车里那个女人的模样,一定是那位刺史夫人没错,而且派出去的眼线已经传来消息,那辆马车和人都已经进入了温泉山庄,进去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庄里随即乱哄哄的一片,现在是宜早不宜迟,万一被官府得到消息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郎宁淡然一笑,道:“只要确认了那女人没错,就可以动手,不过,她在那位刺史大人心目中的份量真的那么重要吗?”   魏桅肯定地道:“这个女人可是官身,不是普通的诰命夫人,刺史大人为了她可是连妾都不纳。”   “那就好,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住外出的山路,不要让她们把消息送出去产,我们等着半夜时再动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郎宁满意地点点头。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都觉得成功在即。   他们都觉得,收拾温泉山庄的那些人乃是小事一桩,只要他们大队人马一到,那些人就算怎么激烈反抗,也折腾不了多久。不过是一群下人而已,要武器没武器,要装备没装备,怎么可能是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海盗的对手?只要杀上几个人,其他人肯定就怕了,到时候予取予求,不会有什么难度,而关键是要将那个夫人抓到手里,否则就算占了庄子也没多少油水。   在魏桅、郎宁等人议事的同时,小婉同样在召集山庄里的几名管事在开会。刚刚泡完温泉,小婉显得神清气爽,尽管做了充分的准备,大家的神色还是十分的凝重,这毕竟不同于抓贼或者打猎,而是与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海贼打交道,而且他们的人数还居于劣势。   海盗的进攻已经是迫在眉睫,温泉山庄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幸好山庄里所用的下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而那些孩子已经转移到了与庄子有一定距离的安全地带,只等着有人来唤的时候再出去。不过,虽然这批人也是经过训练,但毕竟没有经过真正的战阵,在这个时候,将大家的思想统一起来,坚决反击海盗的进攻,是非常必要的。   众人都是战意高昂,只是在具体的作战方面出现不同的意见,张有是觉得依托山庄作战比较好,而张斯、张攀则力主在按照原议在野猪谷伏击,不要将战场放在山庄。   “如果他们纵火烧庄怎么办?”张有担心道。   “他们不会,”   小婉摇摇头:“如果烧庄,那就是在向所有人告知,温泉山庄遇贼了。况且就算烧了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些木石之类的,烧了再建就是。”   关键就是一点,野猪谷设伏,目的就是全歼那些贼人,不能让他们将山庄的情况泄露出去。小婉的意见就是众人的意见,接下来就是要考虑如何设伏的问题……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分头准备,先行人员已经秘密进入野猪谷,那些佯装出去报讯的人也纷纷返回,向小婉报告了所遇到的情况之后,便下去准备作战了。   入夜时分,潜藏于山里的海盗们开始出动,虽然有魏家接应,但大批人手出没魏家是很危险的,所以他们都藏于附近的山林里,好在这个季节乡民们也没有时间进山,倒也不虞被暴露,现在首领允诺去温泉山庄,有美食、有女人、有温泉,还有睡觉的地方,所以这些海盗一个个奋勇争先唯恐落后,半夜时候已经距离温泉山庄不远了。   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有派出去的眼线报告,山庄那边似乎带上了金银细软要往山里逃。   “要进山就不好办了。”魏桅说道。   这一次魏家父子也全员出动,目的当然是为了分赃。   “加快速度,不能让他们跑了”郎宁和正彥三太郎也深以为然,带着人加快脚步,遥遥的正好看到一辆大车的影子顺着山路翻过了一道山梁。   “追”   几名头领毫不犹豫地追了下去。   山路崎岖,看着不远,追起来就有些费劲了,当他们吭哧吭哧爬上山梁的时候,前面有几辆马车已经驶进了一座山谷之中。   “首领,那边有好多的钱”   一个贼人突然惊讶地指着路边……那里有一个破碎的箱子,应该是下坡的时候颠到地上来不及拾取的,箱子旁边是一大堆的铜钱,在月光下闪亮。   一群海盗已经扑了上去,大把的将钱往自己口袋里划拉。   “老魏,你看会不会有诈?这么多的钱掉了难道就不知道要捡?”郎宁怀疑地问道。   “呵呵,都说那位刺史夫人是个聪明人,”   魏桅不以为然地笑道:“如果我们追上来了,拾这些钱却是耽搁了逃跑的时间;如果我们没追上来,在这种地方,钱迟早学是他们的。”   “言之有理,看来是我多虑了。”郎宁点点头。   一箱钱转眼就被海贼和那些倭人武士瓜分一空,有了这些钱的刺激,他们更加兴奋了,刚才还是鬼鬼崇崇的袭击,而现在就是赤luo裸的攻击,尤其是那些倭人武士,一个个哇哇大叫,就差告诉全世界他们来抢劫了。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   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二节 歼贼   第五百四十二节 歼贼   野猪谷称不上是一个死地,但另一端的出口却是一个怪石林立的陡坡,也就是野猪那种皮糙肉厚的家伙不在乎,但大车上去就不易了,当海贼们追时谷中的时候,大车还在坡下,几个车夫正拼命的将车往坡上赶,见到海贼们冲进山谷,竟然都躲到一条土坎后面趴了起来,一个个探头探脑的。   在他们对面,是二、三百人的海贼,他们的队列相当的稀松,毫无法度可言,穿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的,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最前面的是魏家的六、七十名手下,紧随斯后的是近二百名海贼,那个正彥三太郎的身旁还有十多个倭国武士随行。相反,虽然张府下人们闪避得狼狈,但此时却都匍匐在土坎的后面,火枪支在土坎上……这种射击方式不仅省力,而且还可以隐蔽自己,一举数得。   这些下人在义塾上学的时候,就按军阵的要求进行操练,后来还进行过火枪射击训练以及小婉搜肠刮肚所能记忆出来的一些比较新式的练兵方法,从实力上说,便是大唐的精兵也不过如此,而这些海贼虽然是按隋军的练兵之法训练过,但他们的身份就决定了一个事实——他们不可能苦练   走在最前面的是魏桅的大儿子魏伯言,魏家父子与温泉山庄近在咫尺,自然知道温泉山庄的富有,在临来之前,魏桅就有吩咐,让两个儿子务必为魏家争取最大的利益,老2现在正在组织家眷撤离,这边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魏伯言忍不住喜形于色。   正彥三太郎的劲头同样很高,郎宁在利用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郎宁。虽然郎宁让他做大头领,可正彥三太郎对自己的位置从来都摆得十分明确,他并不争夺海贼的实际控制权,但他说得很明白……他要钱,作为武家的子弟,他可不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海盗,夺回冢主的位置,重振正彦家的声威才是他的希望,而这一切都要有充裕的资金。   和以上两个人相比,郎宁可要谨慎多了,前段时间的损失过于严重,一众兄弟死伤无数,还有许多被俘虏了,实质上他这支队伍就等于是被打残了,若非多年积累已经化为乌有,他早就不干了,事实上他虽然叫嚣得厉害,说是要重振声威,实际上就像干一票大的,然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在刚才追击的时候,他也是挺兴奋的,可追进山谷的时候,他觉得那些下人表现得太奇怪了……如果说是害怕,那就应该是四散而逃;如果不怕,那就应该是持械而斗,齐整整地趴在那儿是怎么回事?还真当自己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不成?不知道为什么,郎宁有种不好的预感,两个寓意深刻的词汇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魏伯言看到那些张府下人的反应,只是感到好笑,忍不住轻蔑地道:“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些豪门鹰犬竟然会想出这等匪夷所思的躲避之法,难道他们藏在那后面我们便看不出来了吗?一会儿就让他们哭不出来”   “魏少兄切莫小觑了这些人,恐怕他们另有诡计”郎宁提醒道。   魏伯言不由微微一哂,暗笑郎宁是被人嚇破胆了,“郎世叔,你和正彦首领在后面压阵吧,看小侄先取首功”   说罢一挥手,喝令魏府的人先冲上去,数十名贼人立即挥舞着刀枪冲了上去……他们似乎忘了张府还有火枪的事情了。   “张管事,他们冲上来了”一名下人轻声道。   “不过五十人而已,放他们靠近五十米时再打”张斯轻声道。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打”   张斯大吼一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承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和一团团青烟弥漫,冲在最前面的贼人只觉得似乎被人迎面在胸口狠推了一把似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失跌去。   第一排枪响,便有近二十名贼人翻倒在地,就在众贼一愣的时候,枪声又再次响了起来,这一会射击的精确度要比第一次还高,毕竟这些张府的下人还是第一次杀人。正在被第一波打击震慑得有些发愣的魏伯言,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里……“好疼”他脑子里只转过这么一个念头,便翻身倒下。   后面正准备跟进的郎宁和正彥三太郎都愣住了,原本是准备大杀四方的,结果对手连身体都没有露出来,便有近五十人丧了性命,这仗到底还打不打。   “继续射击”   他们发怔,张斯可不会客气,大吼道:“射击自由射击不要放过一个敌人”   砰……   枪声大弹,硝烟弥漫,又是数名贼人倒毙,众贼都惊得脸色惨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冲上去,他们人不多”郎宁一咬牙,拔剑大声喝,督促海贼们奋勇向前。   这些海贼被他一催,也激发了几分血气,一个个拔刀大喝,向着张府下人们临时构铸的阵地冲了过来。   “打,给我狠狠地打”张斯连连挥手,阵地上顿时硝烟弥漫,枪声阵阵,越来越多的贼人倒在了阵地面前,剩下的贼人顿时发出一声响,往回跑,队形立即大乱。   “混蛋!”   “不许后退”   郎宁大声喝骂,挥刀杀了一个后撤的贼人,结果队形更混乱了。   “郎君,这是怎么回事?”正彥三太郎有些难以理解,明明是他们占优势啊,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个……”郎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听说过火器,却没见识过火器,当时听说唐军以火器大败突厥还不以为意,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刺史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火器,他不禁在脑子里出现一个问号……这个张家到底想做什么?   “首领,我们快撤吧,这还没冲到一半儿,已经有一半兄弟倒在路上了……这仗没法打了”一名海盗头目跑到郎宁身边大声哭诉。   “撤”郎宁咬咬牙发出命令,这剩下的一百多号人是他的老兄弟,有这些人在,将来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撤?   一旁的正彥三太郎已经咬牙切齿了。来大唐……呃,应该说是当海盗已经有四年多了,对于一些简单的中国话也能听明白,眼看前面就是满车的财物,在这个时候竟然因为死了一些人就要撤退,一点儿也没有武士的精神,他一把抓住郎宁的衣袖,大声道:“不许撤”   “去死吧”   郎宁早就对这个倭国人不感冒了,以前对他好是因为他有人有船,现在哪里还有时间理会他?顺手将一柄匕首插进正彥三太郎的肋下,甩开腿就带人向谷口冲过去。   “呃……你们这些懦夫”正彥三太郎晃了一下,竟然没有立即倒下……他的运气不错,郎宁忙中有错,匕首只是擦着肋骨过去,虽然不致命,一时之间却也动弹不得。   “主公,你怎么样了?”   看到他摇摇欲坠,身后那些武士才发觉有异,连忙上前扶住他。   “他……要杀我,快救……我”正彥三太郎疼得脸上色铁青。   就在这是,前方突然响起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几名倭国武士都骇然向谷口看去,只见一蓬蓬土石和撕裂的人体被炸到半空中,郎宁和他的大部分手下就跟人间蒸发似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了,飞扬的泥土中,幸存的海贼们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到处乱窜,却不时被一颗颗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子弹打倒地。   “好这就是懦夫的下场”正彥三太郎吸着冷气笑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下场呢?”背后有人用日语说道。   “嗯?”   几个日本人连忙转过头,没等他们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十数条人影扑过来,不容分说的就将他们踢倒在地,紧跟着便将他们用绳索捆了起来。   “咦?这个倭人受了伤,先给他裹一下伤,然后送到夫人那儿,夫人有话问他。”说话的正是张斯。战斗在郎宁他们再次进入地雷阵的时候,结局便已经没有悬念了,本来是想要全歼的,但小婉突然变计,让他们尽可能地留下几个倭人,否则他才没兴趣留什么活口。   “那这几个倭人呢?”一名下人问道。   “先押下去,说不定会派上用场。”张斯说道,等将这十几个倭人押走,他命人继续打扫战场,务必不放走一个贼人。   在北江支流的某个河岔中,一艘乌篷船正停泊在河中间,两名下人装束的男子跨着刀在船面上来会走动。突然,两支羽箭破水而出,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已经射入他们的喉咙,两具尸体向水里落去,就在尸体即将入水的时候,两双手突然出现,轻轻接住了尸体,让它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水中。   紧接着,四、五个人影从水中轻巧的爬上船,向船舱里冲去……船舱里立即响起一声声惨叫、哭喊声……片刻之后,那些刺客都从船舱里出来,每个人的身上都背了一个大包袱,他们依然在水路撤退,只是在跳进水中的那一刹那,一名刺客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迎风点着之后,扬手跳时水中。   没过多久,那船便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三节筹谋   第五百四十三节筹谋   小婉在那些海贼们踏入谷口的时候便知道他们的下场,带着紫鹃等人从另外一条路返回温泉山庄,这个时候,另外三名先生和几个丫环已经将那些孩子们带回山庄,好在那些贼人并没有进庄,他们正带着那些孩子将埋起来的东西挖出来。   紫鹃笑道:“是知道那些贼人这么守规矩,何苦将这些东西埋起来”   “这也是有备无患”   小婉侧耳听了听野猪谷方向渐渐稀疏的枪声,吩咐一名丫环:“张秀,你带两个人去庄前看着点,免得有什么漏网之鱼,其他人继续,注意那些瓷器别碰碎了。”   战斗结束的比她预计的还要快,张斯留下了一部分人清理战场,然后派一部分人将俘虏的几个倭国人先送回庄子。   正彥三太郎被捆得像头猪似的,手脚被穿在一根杠子上抬着走,一路哼哼唧唧的,倒是没乱叫唤……想想也是,他们难道大喊救命?那未免太滑稽了些,这些日本人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   好不容易进入一个庄子,两名下人将正彥三太郎放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面前,抽去杠子站到了一边。   小婉看着这个造型就有些想笑:“这家伙是干什么的?”   正彥三太郎却是听明白了这句话,这小子也是有些小聪明,连忙道:“我是日本国的武士,正彥三太郎,请多多指教”   说完还做了个低头的动作,估计是绑着的问题,否则就是一个大鞠躬。   “你一个日本国的武士,到我这穷乡僻壤的山沟里来干什么?我倒要请你多多指教”小婉问道。虽然有时代的间隔,但大部分日语还是相同的,倒也不至于听不懂。   正彥三太郎被小婉反问得面红耳赤,不过听到小婉说日本话说得流利,也是十分的惊讶:“没想到您日本话说得这么流利,真了不起”   这家伙竟然拍上马屁了。   啪   小婉一拍桌子,“回答问题”   正彥三太郎吓得一哆嗦,伤口一抻,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我冤枉我是日本国的武士,完全是被胁迫来的……”   他哇拉哇拉的挺能讲,满腔愤恨的控诉万恶的海盗郎宁是如何骗了他的船又骗了他的人,最后还给了他一刀的事情……幸好没有关于**的控诉,否则小婉真的要吐。   “说简单的点儿,你为什么来我们大唐海域当海盗?”小婉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正彥三太郎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赶出来,流浪到大唐海域当海盗的,而是换了一个角度……他是一位被篡位的家主,为了寻求政治避难而逃亡大唐,只是途中被郎宁一伙海盗挟持。为了家族的待续,他带着手下忍辱负重,期待有一日在官府剿灭海盗的时候反戈一击。   嗯,用的词汇当然有些差异,但意思基本就是这样,只不过他把在战斗中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说成了‘在当时情况不明朗的时候,他命令部下在一旁观望’,而且他信誓旦旦的说他身上的伤口是海盗卷郎宁捅出来的……满篇废话当中,也就是这句话的含金量多一点。   小婉听完他的供词沉思了一下之后,不置可否的命人将这些武士押到地窖里去。没过多久,先是张攀前来报告,魏家二公子已经授首,除了一些金银之属,所有财帛都被付之一炬;张斯等人是直到第二天的天亮才回来,现场已经确认了魏桅和魏伯言的尸体,匪首朗宁的尸体已经被炸成碎块无法辨认,但从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却是可以辨识出来。   “怎么处理的?”小婉问道。   “都埋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战场也清理过了,等下两场雨后,痕迹就会完全消失。”张斯答道。   “魏家的事情恐怕有些难办。”小婉蹙眉道。   “夫人担心的可是那船?”张攀问道。   小婉点点头:“虽然船焚了,可那熊熊火光未必就没人看到,将来总是麻烦。”   “倒也不见得,只要没有报案的人,官府也不会追究。”张攀说道。   这个年头除了造反谋逆的大罪,都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究,魏家的口碑并不好,张攀这么一说倒也成立。紫鹃在一旁轻声道:“夫人,要不派两个机灵的人去查探一下?”   小婉摇头:“最可靠的消息就是什么消息也不打听,否则倒是落了痕迹。”   “夫人说的是,我们就照常便是。”张斯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小婉不能不通知张陵,对于消灭的那些海盗和魏家,张陵倒是不甚在意,但对于那些火枪的处理,他还是认为小婉太草率了:“婉姐,那些火枪你准备怎么处理?”   “处理?”小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那些海盗就算是在海上受创,可为什么能够从广州跑到咱们韶州?这距离可是不近,而且他们还与魏家联合以你和温泉山庄为目标,难道这都是偶然?”张陵反问道。   “你是说,跟上次的刺杀事件有关?”小婉脸上色顿时冷了下来……该死这件事情还有没有完?   “有没有关不知道,但有备无患,万一有人注意到火枪的问题,很可能会坏事。”张陵说道。   “嗯,你说的没错,温泉山庄留下一批猎刀、弓箭之类的就行了,那些枪械我会让人把它们和那十几个倭国武士送去台湾。”   “那些人留着干什么?”张陵不解地问道。   “狡兔三窟,台湾那里只是一个中转站,我们应该想得更远一些。”小婉说道。   台湾有矿,也可以晒盐,而且小婉除将火器作坊移动那里之外,还将造船场等相继续转移过去,同时过去的还有一些工匠。相比于工厂的设备,这些工匠才是最难搞定的,好在工匠们都是张府特地培训的,在重利的感召下,都携家带口的去了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你想去倭国?”张陵讶异地问道。   “也不一定,但在那边建点儿势力也没什么不好,”   小婉从抽屉里找到一张地图:“我的目标是这里,琉球。”   长安城,张府。   张麟侧坐于张杨氏的床榻之上,看着消瘦的十分厉害的母亲,心里面一阵揪痛。自从三月份张麒外放离开长安之后,张杨氏的身体就有些不舒服,没想到这一病竟至下不来床的地步,据太医说,若不是救治的早,恐怕她这回就危险了。   看到儿子如此伤心,张杨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挥手摒退左右下人,将张麟的手拉起来,柔声说道:“我儿莫要伤心,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这病也是早年坐下的病根,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事。再者说,这些年,娘守着你们几个,不知道享了多少的福气,而且孙儿孙女俱全,死不为夭”   “娘,您不会有事的”   张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当然不会有事。”   张杨氏慈爱地道:“娘还要看孙子娶媳妇,孙女嫁人,怎么会有事?太医不是说了嘛,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等着你把以前孙老先生开的药方帮我找出来,那药喝了比太医开的药有用。”   “娘,就让淑媛过来服侍你吧?她急得都哭了”张麟求道。   “她犯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娘这得的是病,万一过给了孩子,娘岂不是终身抱憾?况且你媳妇刚生产不久,还要照看孩子,要得了病怎么办?娘可不愿意她重蹈娘的老路”张杨氏生气地道。   看到母亲生气,张麟连忙答应:“娘,我听您的,您消消气,消消气”   张杨氏脸色稍霁,道:“娘不生气,你们有孝心是好的,可也要看情形而定,现在有下人侍候,用你们的日子长着呢。”   她停了一会儿,待呼吸顺畅之后,道:“麟啊,记着一件事情,娘生病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你大哥大嫂,知道了吗?”   “是,娘,我记着。”张麟连忙应道。   张杨氏说了这些话,人便有些累了,轻声道:“麟啊,娘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是,娘,您休息着,儿子等一会儿再来看您。”张麟应了一声,站起身离开房间,回手将门轻轻地关上。   看着张麟离开,张杨氏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婉儿啊,物极必反,荣极则辱,你应该是已经悟透了吧?该怎么做才能让张家避开这场大难呢?”   张麟脸色阴沉地回院子,几名丫环一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招呼一声便退了出来,随后轻轻将房门掩上。   坐在炕上正逗弄儿子的李淑媛看到他脸色不对,连忙下来将孩子轻轻地放进摇篮里,轻柔地问道:“相公,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心烦?婆婆可答应让我过去侍候?”   “娘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要是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有大嫂能够让她改变主意。”张麟道,“我烦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李淑媛问道。   “不知道是什么人向娘说大嫂遇刺的事情,否则娘怎么会大病这一场”张陵怒声道。   这次张杨氏发病,主要原因其实是在知道了小婉遇刺的事情,这才发作的,可张陵查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人说的。   李淑媛轻声道:“婆婆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也是幸事,再说总比以后知道好,现在最少是有所心理准备了”   张麟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说的也是。”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四节 刺客再现   第五百四十四节 刺客再现   贞观六年六月六日,贞观银行在长安宣告成立,淮阳王李道玄主持开业典礼,太子李承乾、长孙无忌等一干皇亲国戚、文武大臣都参与典礼,太子更是亲自剪彩,并代表皇上、皇后祝银行生意兴隆。   贞观六年七月十八日,大唐水师大败高句丽水师,数百枚地狱火弹将七十八艘高句丽战舰焚烧殆尽,至此高句丽水师一蹶不振,不敢再出远洋。   贞观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在南海一个叫台湾的岛上,有一座规模不大的船坞,一艘刚刚建成的蒸汽船正式下水,和大唐的明轮船不同,这艘船用的是螺旋浆助力,而以轮舵调整方向,虽然各种工艺有些粗糙,但速度要比明轮船更快。船的形式也不尽相同,船身长约四十五米左右,宽约九米,载重量为二百吨,船首和船尾向上翘起,分为占下三层,最下层是密封舱,中层为货舱,也是水手或乘客居住的上,最上层则是驾驶舱、轮舵等,船上依然保留了桅杆,上面采用了欧洲比较流行的三角帆以便于非顺风的时候行驶,其中也保留了横帆,但这些船帆很少用到,在不久之后便取消了。   这是张府设在台湾的船场,其中的设计师都曾经在沧州工作过,有些是船场的老人,还有一些则是张府送进去的学徒,现如今已经成了颇有造诣的设计师,而这艘被命名为‘建业号’的蒸汽船就是船场的自己设计,也是自己建造的第一艘船舶,船上还装备了罗盘和六分仪等仪器……这些仪器都是小婉根据自己在学校时的了解,将其大概原理和用途传授给那些设计人员后,由他们自行研究并制造出来的,虽然还很粗糙,但已经足够使用了。   建业号在船场工人的欢呼声中向南方驶去,后面翻腾起一片雪白的浪花。张义站在船尾,看着愈来愈远的陆地,心中感慨万千。   他是六月中旬上岛的,以前他大多是将人、料带到广州,然后交给海猫子装船带回台湾,这次是因为岛上的人手实在是不够用了,而且小婉的计划已经执行到了第二步,这才让他过来指挥这次行动,因为在张府的七名管事当中,只有他是最了解这件事情的,张忠等人也只是大致听说过这个计划,但并没有参与。   此次航行,船上的水手有三分之一是从台湾招募来的,还有张府义塾毕业的四十名少年,一共是七十人,操纵建业号当然用不到这么多人,之所以让这些少年登船,其中也不无锻炼的意思。   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就是琉球,在这个时代,流求还没有被日本占领,海上的行商肯定有见过这座岛屿的,但多以为这是蛮荒之地,应该没有人上去,而且岛上现在也应该有土人居住……这个就是小婉所能够提供的资料了。   琉球是一个群岛,最早的岛名小婉不清楚,只知道日本人给最大的两个岛屿起名叫冲绳岛和奄美大岛。不过,冲绳岛的面积虽然大,却是土地贫痟,而奄美大岛却有着广袤的原始森林,至少在木材这一项就能够满足需要,小婉给张义的指示就是在奄美大岛上建立一个寨子,考察当地的情况,待一切稳妥之后,将逐渐将台湾以及内地的工厂搬迁过来。   一天之后,建业号与两艘明轮船在南海一座岛屿处会合,这两艘明轮船是从龙泉出发,船上载满了突厥、粟末、高句丽、新罗、汉族等少数民族的人,他们大多是失去了土地的流民,大约有三百多人,多半拖家带口的,他们将成为第一批上岛的移民,而且是全部与张府签了身契的。   在三艘船会合后,便向琉球的方向驶去……四天之后,一名负责了望的水手突然指着前方大声喊道:“陆地四总管,陆地”   陆地?   张义惊喜的冲上甲板,来到船头处向远处张望:“呵呵,真的是陆地,立即准备小船探索航道”   曲江,温泉山庄,小婉和紫鹃两个戴着斗笠进入厅中,一名丫环立即给二人端上酸梅汤,小婉喝了一口,顿时满口生津,全身舒爽。   “嗬,这日头真够厉害的,这要是在地里连续呆上三天,非晒成非洲人不可”小婉说道。   “夫人,什么是非洲人?”紫鹃放下茶盏讶然问道。   “噢……这个意思就是说人被晒得很黑,这个非洲人啊……是西域的一个民族。”小婉含含糊糊的搪塞过去。   “夫人知道的可真多!”   紫鹃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向往地道:“要是能够像公孙大家那样将西域诸国游历一遍,那才不虚度此生”   “真的吗?如果有一天規的可以去周游海外,你舍得离开唐先生?”小婉笑着问道。   “舍不得”   紫鹃毫不犹豫地回答,她顿了一下,笑嘻嘻地道:“不过我可以鼓动他一起去,他不敢不听我的”   小婉翻了个白眼:“紫鹃,多少也应该含蓄一点儿吧?”   紫鹃作模作样的行了一个礼:“回禀夫人,您没有教过奴婢学会含蓄。”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紫鹃和唐宋是在六月份成的亲,成亲之后两个人还住在刺史府里,只不过是搬进了一个小一点儿的院子里,紫鹃一方面舍不得两个孩子,另一方也舍不得小婉,而小婉更是离不开她这个用惯的的,所以小婉干脆以雇用的名义让紫鹃在身边继续干活,这一下是皆大欢喜。不过,小婉一直强调以后要姐妹相称,可这丫头死心眼,就是去了‘奴婢’的称呼,其它照旧。   “夫人,马准备好了。”张斯进来禀报。   “嗯,我这几天就不过来了,那些棉花你要帮我看好了,不要出错。”小婉吩咐道。   “是,夫人。”张斯应道。   第一批棉花是小婉种植的种子田,她准备将棉种送到琉球,然后在地里大批的种植,成品拿到大唐来销售。而随后的弹棉花的工具以及纺线、织布的工具都已经开始实验,等绵花收上来的时候再开始正式的试验。   虽然已经是午后,阳光还是非常的炽烈,两个人带上了面纱和斗笠之后,翻身上马,返回县城。   “夫人,您不是说今年夏天要出海吗?什么时候去?”   紫鹃忽然想起这件事……还是在剿灭那批海盗之后,有一次小婉说漏嘴了,说是要在今年夏天出海,想去倭国看一看。   “你的记性倒好,不管什么时候去,也不能带你去。”小婉笑道。   “为什么?要带雪雁?”   “雪雁也不能去。”   小婉看了她一眼,笑道:“就算你能让唐先生跟着去,我也不会答应的。”   “早知道这样,我就晚几个月再成亲了”紫鹃嘟囔道。   “那我可就成了唐家的罪人了”小婉做了个怕怕的动作。   “为什么?”紫鹃不解地问道。   小婉叹了口气:“成亲延迟了,传宗接代自然也要延迟,唐先生焉能不怪我?”   紫鹃大窘:“夫人,您……”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从旁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破空的箭啸声,两支箭矢一前一后射向小婉和紫鹃。   “小心”   小婉这些年的生活虽然优越,却从来没有放下武功,就在箭啸声响起的同时,她已经发觉有异,身形猛然向旁边扑去,射向她的那支箭自然是射空了,但就在她堪堪抱住紫鹃的时候,第二支箭已经到了,两个人噗通一声从马上摔下,滚落道旁边的草丛之中一动不动,竟似已经摔昏了。   那两匹马却是受过训练的,在小婉二人落地之后,两匹马跑出去几步,却又甩着尾巴回来,在二人身上东嗅嗅、西嗅嗅的,然后又在那里吃起草来。   过了一会儿,一道人影从树林里闪身出来……来人身材高瘦,走路颇有些失重的感觉,偏偏身上却罩着一袭又肥又大的青袍,脸上蒙着一块青布,直垂到胸前,头上还戴着一只斗笠,分不出是男是女,看上去很神秘,嗯,也很怪异。   在他的右手上,提着一张角弓,后背上还有一壶雕翎箭,百突厥人常用的那种,腰间还系着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   由于两匹马的缘故,从他的视角来看,小婉和紫鹃的身体恰好被挡住,他暗自骂了一声‘不懂事的畜牲’,转了一个方向看去……这里虽然可以看清两个人,却是距离又近了几分。   “哼不管你昏没昏,补上一箭一了百了”刺客冷哼一声,角弓倏地扬起,右手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弦上。   就在他张弓欲射的瞬间,趴伏在地上的小婉身形忽然一动,右手迅疾地扬起,一支箭矢倏地向那名刺客激射而去。   那名刺客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却不料那支箭矢倏地一沉,‘咔’的一声将他手中的角弓射断。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四节你有宝剑我有枪   第五百四十四节你有宝剑我有枪   刺客似乎怔了一下,随手将断弓扔到一旁,讶然道:“看不出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竟然还有这般身手,真是难得,不过,即使这样,你们两个今天也逃脱不了被宰的命运。”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装的,小婉随意地站了起来……幸好今天因为骑兵,她特地穿了一身骑马服,但在起身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将腰侧的两只枪套的扣子解开了。   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这个时代火器毕竟是刚刚出现,就算是朝廷里用的火绳枪也是大家伙,那个刺客虽然看到了古怪的皮套,却没有想到火器上面。   但是,小婉可不想让他有多想的机会,“既然今天的命运已经注定,你何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就算是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难得糊涂”那刺客摇摇头:“有些事情太过清楚也只是徒增烦恼,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小婉将面纱撩起,脸上一片黯然:“你选了一个最为恰当的时候,如果我带着护卫,你绝对不会得手”   “没错你的护卫虽然伤不了我,但有足够的机会让你逃掉,这个机会我等了足足一个月”虽然看不清刺客的面容,但他的语气却是不无得意。   “能不能放过我的夫君和紫鹃?”   小婉怜惜地看了紫鹃一眼:“她刚成亲没多久,放她一条活路。”   “张夫人多虑了,我根本没打算对张大人如何,只是这位紫鹃姑娘……哦,现在是唐夫人,她不能活。”刺客回绝了小婉的请求,却也给了她足够的信息。   “那你是要逼我做殊死一战了”小婉的语气变得冷厉起来。   “我知道张夫人也算是家学渊源。不过,张大将军的武功更适合男子修练,恐怕张夫人若是用起来,威力会大大的降低,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过来吗?”   刺客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他‘锵’的一声抽出长剑:“不要再试图拖延时间,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们,我的宝剑非常锋利,你会毫无痛苦的死亡”   “看来你无法提供更多的情况了,非常可惜”小婉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刺穿的宝剑摆出一个非常专业的架势,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这个家伙是没少杀人的,而且还是一种只有战场上下来的军人才具备的那种杀气。   “我的意思是……你有宝剑我有枪”小婉淡淡一笑,双手极快地掏出了两支左轮手枪,对准了刺客。   砰砰砰砰   ……   就在刺客脸上微微变色的瞬间,小婉的枪开火了,那名刺客真的很厉害,起始的四枪竟然真的被他避了过去,但接下来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胸腹间被射出数个弹孔,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你……”刺客脸上的青布很快就被鲜血浸透了,子弹打穿了肺部,血顺着气管咳了出来。   小婉走上前,伸手一把将那刺客的宝剑取过来,打量了一眼:“的确是宝剑,不愧是出自宫里的宝物,只不知道它未能完璧归赵,会不会有人觉得不便?”   “你”   刺客的脸上出现骇然的神色,他猛地伸手出想要抓住小婉,却不料这个有些剧烈的动作却要了他的性命,身体晃了两晃之后,砰然倒下。   “哼”   小婉上前踢了他两脚,见他确实是死得透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紫鹃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问道:“夫人,为什么不抓活的要口供?”   “问的太清楚反而是个麻烦,反正是什么人我也大致清楚了。”   小婉从刺客身上摘下剑鞘,将宝剑还入鞘内,回递给紫鹃:“用它撑着,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就是摔破了点儿皮,右腿不小心扭了一下。”紫鹃接过剑,拄在地上,轻轻活动着右脚的脚踝。   不一会儿,从温泉山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四骑健马飞奔而来。为首的却是山庄管事张斯,他身后是三名少年。   “夫人,您没事吧?”张斯还没到近前便翻身下马,急匆匆跑过来。   “以有备算无备,怎么可能有事情?将他埋在隐蔽的地方,不要让人发现。”小婉淡淡地吩咐道。   “是,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张斯问道。   小婉微一沉吟,道:“告诉鹿鸣春掌柜,一切按正常手续走。”   “是,夫人。”张斯答应一声,立即吩咐人将尸体拉进树林之中,随后派人去城里鹿鸣春报讯。   见张斯安排的井井有条,小婉也自放心,和紫鹃重新上马,向县城驰去。   傍晚,张陵和小婉吃完晚饭之后照例逗弄宝儿和妞妞玩了一会儿,等两个孩子被带去睡了之后,二人这才回房。   等打发了侍候的下人出去,小婉将白天缴得的那柄宝剑取出,让张陵察看。   “果然是那里面的东西。”   张陵察看了一下,脸色立即难看起来,虽然这柄剑他从来没有看过,却是听说过它的下落,既然今天出现在了这里,那刺客身后的主谋便呼之欲出了,他‘砰’的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算了为这种事情不值得动气。”   小婉说道:“等八月份之后,收了棉花我便行动,只是娘那里……”   “放心,娘那里我会去解释,她老人家会明白的,只是……往后几年可要苦了你了”   张陵握住小婉的双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让你一个人去那蛮荒之地,为夫何忍?”   “忍的一时,幸福一世”   小婉脸上现出满足的神色,反手握紧了张陵的双手。   长安城,立政殿。   长孙皇后放下筷子,示意宫女将桌上的饭菜撤走,然后在宫女的服侍下洗漱了之后,起身准备出去走一走。   “娘娘今天的气色可比前两天好多了,正该多出去走走。”一名近侍的宫女凑趣儿道。   前些日子,长孙皇后的哮喘病又犯了,幸好找出来当初孙思邈留下来的方子,照方抓了两付药喝了之后,这才渐渐地好转过来。   “是啊,这两天食欲也好了许多,不知不觉间竟是有些吃多了,走一走也正好消消食。”长孙皇后笑道。   “娘娘,听说给娘娘开那方子的孙思邈老先生素有药王之称,为什么不请他过来给您彻底治好呢?”那名宫女奇怪的问道。   长孙皇后摇摇头:“本宫这病乃是积弱成疾,非药石可愈,能够恢复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孙老先生目前在韶州传授医术,怎好为这点儿小事打扰于他。”   “是啊,奴婢也听说了,有不少人特地从长安城去孙老先生那里学习医术,真没想到,看病的大夫也可以开办学塾”那名宫女说道。   “是啊,真没想到。”   长孙皇后微微而笑。一般的大夫身具一技之长,除非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否则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医术公之于众,也只有像孙思邈这样的胸襟,才能够开办一个宏扬医术的学堂,一旦功成,这世上必然多了一批名医,而黄泉路上也少了一批病死之鬼。   正在这时,有人报长孙无忌求见。   “快请过来”长孙皇后的脸上出现一片喜色。   长孙无忌跟着宫女顺着小径来到御花园,看到长孙皇后脸色不错,心中也自欣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恭喜皇后娘娘大病得愈,皇后娘娘无恙,实是我大唐之福,百姓之福”   于私来说,长孙皇后是他的妹妹,妹妹无事,哥哥当然欢喜,而且长孙家的富贵也跑不了;于公,长孙皇后打理内宫有方,尤其是和李世民琴瑟相合……没听说过嘛,一个成功皇上的背后,总有一个合谐安定的后宫,这是帝舜当年总结过的。(有兴趣的童鞋可去查一查)   “谢谢你,大哥”   长孙皇后十分的开心。虽然说她在宫里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但那些嫔妃眼里没有不盯着这个皇后位子的,稍有疏忽就会被咬得骨头都不剩,哪有几个是真情流露为自己乞福的?   “皇后娘娘,您凤体初愈,会不会累着?”长孙无忌关切地问道。   “不会,刚刚用过膳,出来走走心里也敞亮一些。”长孙皇后说道。   “呵呵,总是以不要太劳累才好,民间也有一句话,说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适当的散步比汤药更有益于身体的健康。”长孙无忌深以为然道。   “你们先下去吧。”走了几步,来到一株花树前,长孙皇后打发了那些宫女和内侍……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她转向长孙无忌道:“大哥,是不是有事情要说?”   长孙无忌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是不是有关太子的?”长孙皇后敏锐地察觉到长孙无忌犹豫的原因。   “也不是什么大事。”   长孙无忌斟酌着词句道:“最近太子的花费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而且与臣子们来往过于密切,有失储君的威严。”   聪明人不需多说,长孙无忌这是指李承乾有暗中结党的行为,而这是最令皇上忌讳的,所以他才趁着妹妹身体好的时候过来能一声信儿。   兄妹俩又闲聊了一下,等长孙无忌出去之后,长孙皇后也返回宫中,思索了片刻之后,命人将太子请过来。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六节登岛   第五百四十六节登岛   上一节本来是第五百四十五节,结果写成了四百四十四节,等过完节后再改,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敬请原谅。   这个时代,无论是大唐还是日本等国家,对于制海权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概念,类如台湾,隋朝也曾经派领军队去过,岛上居民还以为是大型商队,纷纷至军中交易,至于琉球诸岛,大多数船只也只是远远看一眼而已,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在这方面的眼光可远远不如荷兰人,所以人弃我取,这里被占领当作殖民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婉这些年经营船队、造船等事业,其实也就是想在大唐势力不及之处为自家建立一个基地,早些年张家势弱,小有资财不算得什么,可这些年张家的积累越来越厚,最重要的是,一些比较关键的技术或者掌握在张家手中,或者虽然上交国家,但张家手里依然掌握着那些技术的资料……譬如希腊火的配方以及火药的配方等。   李世民也称得上是名君,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可若说他就此放心,那也不尽然。而且纵然李世民有些胸襟,他的后代子孙又是如何想的?   不是每个君主都有这种博大胸襟的,小婉纵然不为自己做考虑,也要为子孙后代着想。因此,在火药作坊和希腊火的制作由朝廷接手之后,她就开始将目光放在海外……记得演义本小说当中有个虬髯客在与李世民争夺天下失败之后,曾经远赴海外建立扶余国,她虽然没有建国的雄心壮志,可当当一岛之主倒似满不错的,尤其是火器制造的最先进技术还是掌握在她的手里,船只的建造技术也同样由她掌握,这个计划并非是空中楼阁。   贞观六年六月,建业号第一次看到了琉球,并且后世的奄美大岛就在眼前。船上的水手都是一些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水手,有一些人根本就是海盗从良,海猫子在台湾这段时间除了发展岛上的生产和采矿,就是致力于剿匪,他的政策很简单,所有的首领和头目全部杀死,普通海盗则完全收编,在棍棒和胡萝卜的夹击下,那些只图温饱的海盗很快就从了。   虽然是岛屿已经尽在眼前,但想要登岛还需要一段时间,从大船上派了两艘小船在前面开中,一艘小船是负责测量水道,为大船寻找安全的航线,而另一艘小船则是负责寻找适合泊船上岸的地点……大约过了四个多时辰,一名负责领航的水手终于确认了可以通行的水道,而另一艘小船则找到了一个宽阔的河口,建业号可以驶过去停泊。   岸上丛林密布,也不知道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建业号下锚之后,二十个人手持火枪进入舢板向岸上驶去,这些人有一部分是收编的海盗,另外一些却是那些实习的少年,为首的名叫张季,今年十六岁,在同学中颇有威望,而张义则坐镇船上指挥。   “四总管,这岛上也有土人部落,不过他们的性情还算是温和,只要是不冲撞他们,基本上也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说话的是一名老海盗,他叫毛四,在海盗当中也算是老资格,跟过不少的首领,也去过不少的地方,甚至连日本都曾经去过,他也是此行的向导之一,因为他对当地的土人算是比较了解,而且也会说一些土人的语言。   “他说会说我们大唐的语言吗?”张义问道。   “以前也有一些隋朝的商人路过这里,有些人能够讲一些,但很少。”毛四答道。   “嗯,毛四,与他们交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过你要尽快让我们的人也能够用土人的语言进行交流,因为我们要在这里扎下根基,这些土人就是我们的基础”张义叮嘱道。   “是,四总管”毛四恭恭敬敬地应道。   这时候,舢板已经靠岸,张季立即命人进入林中搜索,在布下警哨之后,第二批人开始登岸,并在林边空地搭建临时的营地……这完全是按照军营的制式进行的,反正这里有的是树木,而船上也带有木匠和工具。   就在岸边开始搭建营地的时候,这番动静已经惊扰到这个岛上的主人,几名在树上了望的土人如同猴子似的从树上出溜下来,甩开飞毛腿跑回他们的村子,向族长汇报岛上来了大船,下来了许多衣着古怪的人,而且手里拿的武器会喷发雷火,非常可怕。   听到那几个土人哨兵如此形容,族长脸上立即布满了愁容,他们的武器还停留在竹矛木棒的时代,铁器寥寥无几,听到对方手中有能够**雷火的武器,土人们几乎疑是神明下凡。   在独自惊恐了一番之后,族长将长老们聚拢来商议,几乎所有人一致决定不要发生武力冲突,但到底该怎么样,却没有人能够拿出一个准主意。   正在这时,一名土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说是那些人抬了很多的东西过来了,但又不像是开战的模样。   土人的报告让族长和长老们心里略安,但不管会不会打,能不能打得过,彰显一下必要的武力还是比较应该的,所以族长命令部落中的所有战士都带上最精锐的武器出去列阵……嗯,就是打磨得最为锋利的竹矛和最重的木棒。   一群土人如临大敌地冲到村外,可是看到对手的表情,族长知道这番亮相是白费功夫了。   一个相貌有些苍老的汉人前面那些人当中走出来,族长觉得眼熟,随即便认出了毛四,在这种时刻下见到熟人绝对是一个莫大的安慰,或许族长所掌握的文明还很落后,但其人生阅历却是足够,当下收起武器满面笑容的迎上去与毛四拥抱寒暄。   “这些,都是你们的人?干什么来的?”族长有些紧张地问道。   “交易。”   毛四用不太熟练的土语向族长解释,并告诉他,自己这批人将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村落。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虽然族长不会做出如此精辟的总结,但大体的意思还是明白的,只是他思忖了一下之后,觉得自己无力组织,而且毛四向他描绘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前景……他们带有美丽的丝绸,精良的资器,香醇的美酒,只要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就会得到这些东西。   为了证明这些话的真实性,张义命人将带来的货物打开,露出了一匹匹的绸缎和瓷器,而且做为友谊的见证,张义准备了一小块丝绸和一小坛美酒……柔滑的触感和香醇的美酒迷得族长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的目光贪婪地看着张义身旁的那些货物,好半天才收回目光,问道:“我用什么可以换取这些货物?”   “你们打猎的收获、药材,还有劳动,都可以,我们会给出适当的交换条件。”毛四说道。   小婉在与张义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曾经告诉他,对付土人要示之以威,让他们感觉到生命处于对方的威胁之下,然后再毫发诱之以利,有了利益关系,他们就难于做出生死的选择,而且内部再也不会分工一样了。   这些土人常年在林中生活,像一些动物的毛皮或者其它部位都积攒在家里,平时也派不上什么用处,此时用那些‘废物’换取精美的物品,当然是求之不得。   不过这个族长也是个精明人,他立即问道:“劳动是什么?”   毛四立即告诉他,因为他们有许多工作要做,而人手不够使用,如果他们愿意,可以从部落中雇用一些青壮的劳动力帮助他们工作,不仅可以管饭,而且还有工钱可以拿,拿到的工钱可用于换取粮食、美酒还有那精美的丝绸和瓷器。   族长愈发的喜形于色,他们部落中的青壮年绝对不缺,如果对方能够管饭,而且还有工钱可拿,那当然可以同意。   “族长,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如果那些雇主的安全受到威胁,这些被雇佣的人可是要动手保卫雇主的。”毛四这是按照张义的叮嘱偷换概念。   “那是当然”   族长的大巴掌在宽大的胸口上拍得啪啪山响:“咱们是最重信义的人,既然拿了你们的东西,那就是朋友,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呵呵,那是,那是”   张义和毛四相顾大笑,旁边立即倒出美酒,几个人一饮而尽,这盟约基本上就是达成了。   无论那些土人心中如何惶惑,但对于美丽的事物,很少有人会真正的拒绝,尤其是那些男人,在闻到了酒香之后,差点儿引发了一场哄抢行为,幸好护卫队员们有人朝天开枪示警,这声霹雳般的枪响将这些热血澎湃的人压制得冷静下来。   一些土人立即回家带来的大量的猎物,当他们真的将丝绸或者瓷器、美酒带回来的时候,全村人都轰动了,更多的人从家里拿来东西交换,而丝绸和美酒则是交易的首选。   张季来到张义身边轻声问道:“四总管,这座岛叫什么名字?”   张义微微沉吟了一下,笑道:“夫人早已经有过吩咐,我们将以这座岛为根基,在此建功立业,就叫它为‘建业岛’”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七节 变卖产业   第五百四十七节 变卖产业   长安,皇宫。   “皇兄,”   平阳公主来到李世民的身旁,看到李世民正在李世民正在练习书法,便轻声问道:“臣妹听说韶州这半年的税赋超过以往三年的总和,张陵和小婉功不可没,不知道皇兄如何封赏?”   在李世民的兄弟姐妹当中,他和平阳公主最为亲善,可以说,除了长孙皇后之外,也只有平阳公主进出他的书房不需要禀报,便是他的儿女也没有这种恩宠。   听到平阳公主的问话,李世民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平阳,你说该如何封赏?”   是啊,平阳公主的面色也是不由一暗,她清楚李世民的意思,张陵和小婉都非常年轻,他是准备留给儿子用的,只是……他们太能干了些,如果张陵的年龄再老成一些,便是封个国公也没什么,可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实在不宜再加封赏,而小婉给封个巡风使已经惹得言官奏议了,幸好有魏征压制着他们,而且小婉也颇低调,从来不滥用职权,所以才平安无事到现在。   “可是……”平阳公主知道这两难之处,而且李世民也是有意想保全张家不至为盛名所累,如果现在将张家抬举得太高,那无疑会引来众多的攻击,而如果不赏……这似乎也不合适,可见能力太强也是一种负担。   李世民看了平阳公主一眼,道:“平阳,朕总是不会亏待于他们,这件事情朕会仔细考虑的。”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道:“对了,平阳,皇后这几天的精神比较不错,这段时间也有些烦闷,你过去陪她说说话吧。”   “是,皇兄,那臣妹这就先告退了。”平阳公主弯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便转身直奔立政殿而去。   “唉”   李世民轻叹了口气,看着平阳公主略为削瘦的身形,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他考虑再过些日子将驸马柴绍调回长安,也省得平阳公主一个人支撑诺大的一个家。   “皇上,工部尚书高士廉求见”就在李世民思量间,一个外面进来禀报。   “高士廉?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故?”   李世民皱了下眉头,挥手向内侍吩咐道:“去宣他进来”   “是,皇上。”内侍应了一声,便弯身退出。   李世民转身走到书案前,直身在椅子上坐下,等待着高士廉的到来。   “臣,高士廉,拜见皇上”高士廉大步走了起来……这老头虽然一头白发,却是越活越见精神,没有丝毫的老态,及到李世民的桌案前,双手拱起,弯身给李世民见了一礼。   “嗯,高爱卿请坐。”   李世民点了点头,示意高士廉在一旁坐下……高士廉不仅是老臣子,而且还是他的舅舅,李世民一向都很礼遇。   “谢皇上,微臣簪越了。”高士廉又向李世民弯身行了一礼,这才提着衣服的下摆,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下……那凳子本来就是皇上礼贤下士用的,当然不能和皇上的坐具一样。   李世民看高士廉脸上的神色,似乎不似有什么坏消息,便开口道:“高爱卿,你今天过来该不是专门为了看朕的吧?”   高士廉尴尬的笑了笑:“皇上,臣自然是有事情要来禀报的。”   他犹豫了一下,将一本奏折递了上去,有内侍在旁边接过,转放在李世民的书案上。   李世民见他神色古怪,打开奏折时,一入眼脸色便是一变:“张家船行遭到抢劫,竟然连一艘船也没有回来?这是怎么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不是有火枪护航吗?”   “这个……”高士廉有些犹豫,但看到李世民脸上上有不豫之色后,他回奏道:“张家的火枪卫队已经于数月前撤消了。”   “这件事情朕怎么不知道?”李世民讶然问道。   “这件事情是太子殿下吩咐的。”高士廉低着头答道。   “哦。”   李世民没再说什么,因为张家有船队在海上营运,所以才特许了成立了一支火器卫队,此事朝廷中的言官也有动议,但都被他驳回了。太子做的这个决定,也谈不上错误,毕竟火器也是国之重器,只是由他来做这个决定,还是让李世民感到有些突兀。   “这件事张家已经向官府报案了吧?”李世民问道。   “报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高士廉拱手答道:“这批货价值极高,张家现在已经开始折卖产业准备赔偿货款。”   “嗯,竟然到了这个程度吗?”李世民脸色剧变,“为什么他们不申请贷款?”   “这次数目太大,如果是贷款的话,光是利息也会压得张家喘不过气来,而且这对于朝廷也是一个机会。”高士廉说道。   “什么机会?”李世民问道。   高士廉拱手道:“回禀皇上,水泥厂、火药作坊、水车……这些都是国之利器,岂可轻付他人?即便那张夏氏是它们的发明者也不例外,这一次正好趁这个机会将这些产业收为国有。”   李世民皱眉道:“话虽如此,但张家有功于国,现在遇到这些事情,朝廷本应该进行援助才对,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高士廉拱手道:“皇上,臣认为此时最为合适,朝廷可以给他们高于市场的价格购买那些产业,这同样是帮了张府的忙。”   “嗯,高爱卿所言极是,不过还要容朕再思量一二。”李世民有些犹豫不定地道。   张陵和小婉不比常人,救过平阳公主和长孙皇后,又为国家发明出了不少的东西,不仅挽救了大唐将士的性命,而且增加了国库的收入。   但是如果驳回高士廉的提议,那些东西掌握在私人手里确实也不太合适……这件事情不由得李世民不慎重考虑。   “皇上,”   高士廉见李世民还在犹豫,便出言轻劝道:“张府产业的出售就在这两天进行,朝廷要出手的话也该决定了。”   “想必你是来向朕要钱的吧?”李世民问道。   “皇上圣明”高士廉连忙拱手,这件事情李世民若是不知情,就算他是皇上的舅舅,心里也是不安。   “不过有一件事朕有些不明白。”   李世民突然问道:“张家的船队也有改造的明轮船,为什么竟然一艘没有跑出来?”   “因为……臣听说有一艘运送火器的船为海盗所劫,大概就是同一伙海盗劫了张府的船,而且出事那天恰好有另外一支船队从远处看到,所以这件事情才传了出来。”高士廉答道。   “火器被劫?”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愤怒了,“为什么朕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个……臣也不知道。”高士廉回答的很妙。   “我知道了,朕准你所奏,先下去吧。”李世民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感觉上更像是暴风雨要来了一般。   “是,皇上,臣告退”高士廉连忙退了出去。   李世民在那里坐了一会,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隔了好一会儿,突然吩咐道:“李照,去请太子过来一趟。”   李承乾正在东宫的正殿内走来走去,他的手里有一本关于火器被劫的奏折,这本奏折已经在他手里有几天了,却没想到就有海盗利用这些火器作案,而苦主偏偏是张府,这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在听说高士廉去见李世民的时候,他就有些焦虑,因为这一来火器的事情恐怕是瞒不过去了,而偏偏出事的人是他的一个亲信,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埋怨高士廉多事还是海盗可恶。   不过,高士廉进宫面圣倒是应有之意,张府突然间做出这么一个举动,令他也感到十分的惊讶,看来这次的损失确实不少。   正揪心的时候,一名内侍匆匆进来禀报:“太子殿下,内侍总管李大人来了,说是皇上要您去书一叙”   “嗯,孤立即过去。”李承乾想了一下,还是将那本奏折揣进了袖管里。   等李承乾来到书房之后,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将侍候的人全都吩咐退下去,忽然问道:“乾儿,我记得你有一个叫做铁铮的护卫,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李承乾心中一跳。连忙答道:“回禀父皇,铁铮他请假回乡,还没有回来。”   “哦,他去的时间倒是很长,不知道是不是想回来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慢慢地问道。   没等李承乾回话,他将高士廉的奏折拿起来递给他:“既然你要座,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和高士廉一同完成。”   “是,父皇”李承乾连忙应道。   曲江,刺史府。   “婉姐,这一来可苦了你了。”张陵在灯下端详着小婉道。   “为了张府的未来,我倒没有什么,只是娘那里可要辛苦一些,而且还要二叔和弟媳跟着我一起受罪。其实唐先生不用去的,有阿麒帮忙足够的。”小婉说道。   “娘那里你放心,她会做得很好,等过段时间请老人家去沧州的岛上居住,照样可以看到你和孩子们。唐先生本来就无意官场,现在走了正好,而且他有经验,也可以弥补阿麒在政事”张陵说道。   “就这样吧,剩下的……就看天意如何了。”小婉怅然道,要扔下所有的一切,她何尝愿意?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八节各方表现   第五百四十八节各方表现   贞观六年八月初,张府海洋船队受到不明来历海盗劫掠,货物损失加上遇难水手的抚恤,损失钱四百余万贯之多,张府不得不变卖一些酒楼、工厂的股权,曾经惹人垂涎的张府只剩下沧州、韶州、山阳的几个庄子和作坊,虽然收入依然可观,但比起昔日已经是大幅缩水。   贞观六年八月中旬,张夏氏携一对儿女并张麒夫妇、刺史府首席幕僚唐宋等人赴龙泉结束那里的生意并且赔付货款,回程途中在海上失踪,六天之后,有人在海中捞到一块有烧灼痕迹的木板,据查证,这块木板正是张夏氏所乘坐的那条船。   韶州刺史张陵上表辞官,陈情要去寻找爱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奏折被皇上驳回,但准假三个月治丧休养,张陵矢志不娶他妇,以慰妻子。张陵母张杨氏悲痛之下,几至不起,幸得药王孙思邈救治,病愈之后于八月末回山阳老家休养。   长安。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了看躬身站在下首的长孙无忌,道:“半个月了,难道就没有任何消息?那伙儿海盗难道是凭空失踪了?难道那些海盗真的是抢完这笔横财之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微臣有负皇上所命,请皇上降罪!”   长孙无忌一脸惶恐的神色……他现在心里也窝着一团火气,不过李世民可以责怪他,他却无法返过来埋怨,只能憋着这股气等回去之后再批人渲泄。只是那伙儿海盗太过狡猾,在做完一件案子之后,立即销声匿迹,根本没留下任何线索,他已经发动了手上所有的力量,但大唐的情报势力在陆地上来说是首屈一指的,在海上来说可就差得多了,最多是利用过往的商旅打听一些消息,而他们是绝对不会也不敢跟海盗打交道的。   “唉,算了,朕也知道长孙卿也已经尽了全力,恐怕张府被劫的轮船已经成了海盗们的战舰,凭它们的速度,想找到那些海盗的踪迹谈何容易?”   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海盗本身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小婉的名气太多,就算说是名动公卿也不过分,这么一个人突然消失,而且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朝廷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会引起朝野许多人的怨望,魏征更是在奏折中问道:“张夏氏在赴韶州的路上曾经遇到过刺客袭击,如今在大海上出事,二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而且张夏氏曾经缴获刺客遗留下来的制式刀剑,极有可能涉及到朝廷命官。”   魏征还算是给他这个皇上留了面子,没有当堂提问,只是这样也让李世民吃惊非小,他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轻视这个问题所带来的影响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李世民忽然问道:“长孙卿,那个铁铮的下落可曾查到?”   “回皇上。”   长孙无忌拱手道:“微臣使人去铁铮的家中查过,他并没有回去。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看到李世民不善的眼神,只得说下去道:“在曲江有人呈报官府一些物事,其中有铁铮的腰牌。”   “铁铮去了曲江?他去那里做什么?”李世民沉吟道:“是什么人呈报的?”   “是鹿鸣春。据说是那位客人在鹿鸣春住了几天之后,突然消失不见,按照店里的规定,他们将客人的东西呈送官府。”   “他们这规定……倒也好。”李世民叹了口气,怔怔的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似乎是将自己忘了,也不敢提醒,只好站在那里等着……话说平常都有一个板凳的,今天李世民心情欠佳,板凳的待遇是没了,就在他有些腰酸腿痛的时候,李世民终于说话了:“铁铮不见,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得手而逃,另一个是失败而亡,他也是个谨慎的人,若是得手,不会不取回自己的东西,多半是败亡了,否则岂能在你的眼下躲得这般彻底?”   他轻轻一拍桌子,“查下去,一查到底朕要知道铁铮到底是什么人派去的又是什么人让张家破亡如此,难道朕堂堂一国之君,连一个为大唐贡献无数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吗?”   “是,皇上”长孙无忌连忙应道。   “还有,多注意张陵和张麟,在没有找到主使之前,不要让他们也出了事端。”李世民又吩咐了一句,然后挥手便把长孙无忌打发了下去。   夏小婉,你的失踪之迷中到底隐藏了哪些真相?   李世民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比起小婉的失踪,还有很多国家大事在等着他去处理,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一件事情上纠缠不休。   长安张府。   一向热闹的张府突然间冷清下来,这也难怪,长媳和嫡长孙、长孙女失踪、次子夫妇失踪,老太太大病一场险些过去……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这家人能坚持下来已经是了不得了。   老太太为人和气,修桥铺路不后于人,所以吉人天相,大病得愈。至于失踪的人……有人是说落海溺死,也有人说是被短腿海盗掠走,众说纷纭,各口不一,反正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张府的事情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   现在距离小婉她们失踪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张麟将张扬氏送回山阳之后,每天倒是正常的当值,回来之后就和郡主逗弄儿子,极少出去应酬,平常往来的朋友都疏远了许多,好在大家都了解张府的情况,对此倒也不以为意,但细心的话会发觉张府的治安加强了许多。   府里还是有张忠等一干人打里,不过,府中人都知道,张孝、张礼、张智三位总管是和大夫人一起失踪的,所以这几位爷现在也是每天阴沉着脸,稍有差池就是一阵严斥,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如履薄冰一般。   这一次张家船队遭劫,损失了不少,但这些年张府攒下的钱财也不在少数,而且还留了不少的庄子,足够张府数十、甚至数百年的花销。不过,对于这些东西,张麟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大嫂和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现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离开?他清楚,大嫂她们失踪是真,但并非有性命之忧,她们是自动失踪的,母亲和大哥、张忠他们都清楚,大概只有淑媛还不知。   可是,张麟苦恼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全家一起离开,他不在意什么郡马,他相信淑媛也不介意什么郡主的身份,去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全家一起去,开开心心地生活?   现在的张麟,在送母亲回了山阳之后,觉得自己很孤独,幸好有郡主和儿子,否则他会觉得这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似的。   “张大哥,你说我大嫂、二哥二嫂她们过得好吗?”   张麟背着手,看着张府后院略显空荡荡的院落,神色有些寂寥。   “无论她们在什么地方,过得都会很好的。”   张忠或许不擅机变,但并不愚蠢,而且自有一套粗人的智慧,他慢慢地道:“不告诉郡主,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让她为难,有一日郡主娘家那边没有了牵挂,兄弟再重聚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大夫人曾经叮嘱过,要三少爷好好照顾家,好好做官,现在虽然要暂时分离,这也只是为了日后更长久的相聚。”   “可为什么对我也是吞吞吐吐的?”张麟还是有些不满。   “三少慷慨仗义,如果知道了某些事情的原尾,必然形之于色,而现在正好,这两天的表现尤其好,过一段时间慢慢平伏最好。”张忠低声说道。   “唉大嫂啊……”张麟长叹一声,郁郁不乐的回房。   卢国公府,一名太医正一脸上愁容地给张楠把脉,瞧他那悲苦交加的模样,就算是没病也要叫他吓出病来。   几个丫环婆子围在床前,就像是怕那太医突然冲上去似的,程铁牛在地中间转来转去,焦躁的几乎要冒出火来,那些下人都下意识地离开他远些,免得被他找个由头发作。   张楠这些天也是茶饭不思,人也有些憔悴,在噩耗传出之后,张楠回家见到张杨氏缠绵病榻,便在家侍候了三天,最后还是张杨氏狠下心来硬将她赶回国公府,但从那几天开始,她的胃口就不好,人也懒懒的,最后还是程铁牛不顾张楠的反对,强去请了太医过来。   好不容易,那太医捋着胡子结束了诊脉,程铁牛一个箭步窜过去:“胡太医,我夫人她怎么样了了?到底得了什么?”   胡太医满面愁容,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我夫人身体一向健康,只不过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怎么可能就没治了呢?你说啊,你快说啊”程铁牛顿时懵了,他抓着胡太医的双肩拼命地摇晃,可恰胡太医的小身子骨,哪经得他这么晃,没过多久,整个身体都被晃得几乎散架,小脸儿白得跟宣纸似的。   “铁牛,住手”   门口传来裴夫人严厉的声音,程铁牛这才松手。   “谢谢国公夫人的救命之恩。”   胡太医和程府也是老交情了,苦笑道:“我是想说,少夫人没病,而是有了喜脉,少国公却是误会了。”   “呃,胡太医,铁牛鲁莽了……嗯,你说什么?喜脉?”程铁牛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登时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谢谢胡太医”   裴夫人也是大喜,连忙吩咐打赏,国公府霎时热闹起来。裴夫人打发走胡太医之后,略为犹豫了一会儿,将下人们打发走,低低地在张楠耳边嘀咕了几句。   “真的?”张楠惊喜的坐了起来。   “十有八九,将来你自去向你母亲打听就是了。”裴夫人含笑点头。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四十九节 真失踪了   第五百四十九节 真失踪了   贞观六年九月。   经过数月的建设,如念的建业岛与数月前相比又大有不同,当初张义他们上岸的时候,不仅带着大量的货物,而且还有数百名移民,岛上的土人对于中原的货物都是倍感新奇,张义投其所好,雇用了大量的土人做工,不仅很快立寨,而且迅速在搭建了一个临时码头。   有了码头之后,大量物资先后运上岸,张义索性招募土人青壮开始建堡,那土人部落的族长和长老虽然觉得有些不大稳妥,可自从移民过来之后,土人们以劳力和猎物换取各种的布料、器皿和粮食、美酒,尤其是那些去做工的人,每顿饭都可以吃得饱饱的,比以前在林子里打猎,饥一顿饱一顿强大了。   除此之外,移民中开办学堂,而且还招收土人小孩子学习,虽然土人们对学不学习不怎么感兴趣,但那些小孩子却是经不住糖果的诱惑,每天都很认真的上学,几个星期下来,倒是听话了许多,土人们惊讶之余,倒也不再反对……反正又不用他们付出什么代价。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在建业岛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城堡,位于台湾的一些工厂以及大多数工匠都转移到了这里,目前只有船厂、矿山还有田庄在台湾,主要负责人是海猫子,不过此时他正陪同小婉前来建业岛。   “海管事,立业号什么时候可以下水?”小婉看着桌面的帐单也是有些发愁,这银子如同流水般的花出去,赚时却不是那么容易,好在现在铸的钱越来越多,从高句丽等国贩回大量货物然后销到中原,利润非常可观,如果来日日本之行能够成功的话,当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立业号是张氏船厂建造的第二艘蒸汽轮船,有了第一艘建业号的成功,立业号用的时间仅仅是两个月,而第三艘定业号已经在建,预计再过两个月就可建成,正好能够赶上她的日本之行。   听到小婉的问题,正襟危坐的海猫子连忙起身答道:“立业号下个星期就可以正式下水。”   小婉点点头:“立业号下水后不必急于来建业岛,可先去辽东一趟,二总管已经在辽东那边招募了一批移民,而且还购买了一批粮食,等过了明年,粮食就不成问题了。”   民以食为天,小婉最担心的就是出现粮荒,但目前看来应该不用担心……之前在台湾她已经命人储备了大量的粮食,现在又从中原和龙泉等地购买大批的粮食,便是建业岛有几千移民也能供养。不过,在小婉的计划中还包刮那些土人。她做不到白人对付印弟安人那样,几乎将他们杀绝,也无法像殖民者那样去奴役他们,在综合考虑之后,她决定采取‘和平演变’的办法。   说土人淳朴,那未免有些想当然,不过土人对功名之事确实没什么可热衷的,对土人有实际意义的就是利益。人人都希望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张义一方面对那些长老极尽拉拢之能事,另一方面也开始分化瓦解那些部落中的土人,不知不觉中那几个邻近堡塞的土人部落几乎成了他们的藩属。   小婉是在八月份到达台湾的,在巡视了造船厂、矿山和盐场之后,便启程前往建业岛,不过张麒夫妇和唐宋夫妇以及宝儿和妞妞被留在了台湾,这次没有随行。   舱外响起敲门的声音,打开门却是一名水手来找海猫子,他低低的在海猫子耳边说了几句,海猫子的脸色立即变了。   “出什么事了?”小婉问道。   海猫子眉头微皱:“有些不大妙,今年的风季似乎提前了。”   “海上的事情我不懂,海管事,你回自己的船上处理好了,我不干涉,你也无需请示。”小婉摆摆手道。   “是,夫人。”海猫子答应一声,立即跟着那名水手匆匆离去。   这一次小婉是和船队一起行动的,一共是六艘明轮船,其中四艘是运送矿石的,另外两艘却是转运物资的。在海猫子离开之后,萌萌带着雪雁来到了甲板上,那些水手显然已经知道了风季提前来临的事情,但在看到萌萌神色如常的时候,他们也渐渐的安定下来,不那么浮躁了。   建业岛码头上,张义有些忧心地站在那里望着台湾的方向,今年风季提前来到,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尤其是前两天,海浪险些将码头摧毁,若不是组织人力抢救,前段时间的心血可能就毁于一旦。但是,张义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因为算算日子,那两天正是小婉应该赶来的日子,如今已经过了三天却依然没有消息,而海上的风暴还没有完全平息,据有经验的老水手说,风暴随时可能再度爆发。   “四总管,此处风大,您站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还是回屋去吧?”一名随从在背后低声劝说道。   “算起时时,夫人她们的船队已经晚了四天了。”张义愁容满面地道。   “这些天风浪大,或者夫人她们的船只靠港避风了呢?”随从的语气犹豫不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说辞。   “我也但愿如此。”张义勉强地笑了笑,现在只能是寄希望如此了。如果船队能够在风暴来临前避入哪个港湾里躲避一时,那自然是最好的。   “四总管,还是进屋吧。”随从又劝道:“前两天狂风暴雨的,堡墙的进度都耽搁了许多,这两天正应该抓紧时间,说不定夫人到达的时候,堡墙也就完工了。”   张义向海平线方向又望了一眼,仍然未曾看到自家船队的影子,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跟随从跨上马回到堡里,但还没等他进屋坐稳,便有人气喘吁吁地来报:“四总管,看到船队了”   “什么?”   张义腾地又站起身,匆匆出去跳上坐骑,快马加鞭来到码头。   此时船队刚刚驶过来,距离码头尚远,但张义看清楚那些船只的时候,心里陡然冷了下来,“为什么只有五艘船?”   “四总管,你说什么?”随从没有听清,以为疑义是向他吩咐,连忙问了一声。   “没什么。”张义阴沉着脸道。   随从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再多问什么,他知道张义的心情不好,这种时候……沉默烤是金啊   船队在焦急的等待中入靠上了码头,当张义看到海猫子被人搀下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脚下更是连动也动弹不得。   “四总管,海管事上岸了。”旁边的随从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忙提醒道。   虽然他们相距不过是几十步,可张义还是第一次觉得这脚下竟然是如此的沉重,他来到海猫子跟前,涊声问道:“海管事,夫人何在?”   海猫子的面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眼中闪现出泪光:“夫人她……这次是真的失踪了”   失踪了?   这个消息不仅把张义打晕了,连周围那些人都晕了,其中有不少都是从张府义塾里毕业的,其中的几个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吼着‘不可能’,就要往船上冲。   “都给我站住”   张义突然大喝一声,看了那些少年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组织卸船,夫人只是失踪,你们叫唤什么?如果真的担心夫人,就先把事情办好”   张义在府里的地位是众所周知的,那些少年立即讪讪的去工作,张义命人搬了椅子扶海猫子坐下,道:“海管事,无论夫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是你我所愿意看到的,我相信你已经是尽了力了,现在我需要知道详细的情况。”   听到张义这么说,海猫子感激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件事还是怪我啊,如果当时不心存侥幸,而是及时找个港湾躲起来,就不会出现那种事情了。”   事情的经过不是很复杂,在风暴乍起的时候,船队还能保持队形一致,但为了不至于相互撞击,各船都拉大了彼此的间距,当时波涛险恶,天色如墨,等到天亮时才发现小婉所乘坐的船只失踪了。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海面上搜索,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四总管,麻烦你让人尽快卸下一船的货物,然后给我准备一些给养,我要亲自出海寻找夫人”海猫子要求道。   张义此时却冷静了下来:“海管事,你不要乱了阵脚。按照你所说,在海上搜索了这么多天,没有见到任何属于夫人座船的遗物,说明那艘船未必就是失事沉没,或许只是失踪,我们可以派专人加大搜寻力度。不过,你和我都有夫人嘱托的事情要办,搜寻任务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道:“你回台湾之后将这个事情报告给二爷,老夫人和大爷那边最后先不要报,等有了准确消息再说。”   “四总管说得极事,海某的方寸却是有些乱了。”海猫子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生气。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节登陆   第五百五十节登陆   长安,东宫。   “不是我不是我”   一声惨叫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太子的房间里便传来剧烈的喘息声。   “殿下”   房外立即响起了内侍和宫女们的问候声,但没有太子和太子妃的吩咐,没有什么人敢于进入。   “没事,你们歇息去吧。”   房间里传来太子妃侯宁儿平静的声音。   “是。”   内侍和宫女们纷纷退了下去,而且还有意退远了一些……   听着内侍和宫女们退去之后,侯宁儿看着身边这个冷汗淋漓的男人,眼中露出一丝怜悯:“殿下,又做噩梦了?”   李承乾低垂着头,头上犹有冷汗泌出,喘息声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为什么?”   他猛然抬起头:“为什么要置夏先生于死地,她并没妨碍到我,对我只有帮助而没有损害,对大唐也是如此”   “你错了”   侯宁儿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似乎忘了他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夏小婉谁也没有帮助,她帮助的只有自己,或者可以说,她帮助的只是大唐的皇上或者未来的皇上,遇到你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如果当日出现在平阳公主府的是李泰或者李恪,她同样会伸手,只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   “那又怎么样?最终得益的是孤。”李承乾喃喃地道。   “我父亲评价她,多智近乎妖”   侯宁儿叹了口气:“过去她可能是你的助力,但现在已经用不着了。功大无赏,你觉得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她还会一心一意地帮你吗?如果愤而转帮助别人呢?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将隐患除了,张府那些产业也由朝廷控制,最多将来给张陵封官进爵蚅加抚恤即可。”   “你承认都是你们做的了?”李承乾没有愤怒,可也没有欢喜。   “是的。不过这次她在海上遇难,与我们无关。”侯宁儿说道。   “无关?”   李承乾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宁儿,你说无关就无关,不要将所有人想象得跟你一样幼稚”   “你这是什么意思?”侯宁儿一怔。   “你真以为这些事情能瞒得过父皇?”   李承乾长叹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寂寥:“恐怕……即便我什么都不做,这笔帐也要算在孤的头上。”   “什么?”   侯宁儿的脸上一片震惊,这一点却是他们不曾考虑的,但李承乾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侯宁儿第一次对父亲的决定有了怀疑,只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哥哥,我怕”妞妞紧紧拉着宝儿的衣服,小脸蛋儿有些发白。   “不要怕,有妈妈在,而且我们已经看到了陆地,没什么可怕的”宝儿大声地说道,与其说是豪气逼人,不如说是为了壮胆。   此时小婉已经来到了甲板上,水手们正在检查船只的破损情况。   事情的经过似乎没有什么复杂的,船队遇到了风暴,她的座船与船队失散……本来这也没什么,可麻烦在于明轮损坏了,甚至连桅杆也损坏了,她们只能听凭大风将船吹着走,幸好老天不绝人路,船只在这一带海域触礁闯滩,至少前面是一大片陆地,而不是被吹到大海的中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   小婉在船上巡视了一圈,幸好船上的水手和随从都没有出事,但船只是不行了,连修复的必要都没有了。   “饮水和食物怎么样?”小婉问道。   这艘船的船长叫张孟,也是毕业于张氏义塾,只不过他的年龄要比同龄人大一下,今年也有二十岁了,算是最年轻的船长了。   听到小婉的问题,张孟答道:“回亶夫人,刚才派上岸的人已经回来了,目前还不清楚是岛屿还是大陆,但上面有淡水,而且可以饮用,目前还没有发现人家,但可以通过打猎取得一些食物。”   虽然船上的不少部分都损坏了,但罗盘却是没坏的,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她们现在应该是在日本某个海岸,但个体的就很难说了,一句两句是无法讨论清楚的,毕竟她们这些人当中对于日本还不够了解……从航海角度上来看是这样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弄清楚,她们失事的这个海岸,但于日本的什么地方,既然这里是日本的海岸,那么就有的是港口、镇市和村庄,所以要找到一个住有人家的地方应该不难,但是她们所处的这片海岸显然是没有人烟。   这里是一块很窄的海滩,满地都是黑色的石头,后面是一片并不太高的悬崖,由于石头断裂,悬崖切成了许多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缺口,有些地方有几处不是很陡峭的斜坡,可以通向悬崖的顶端。   在北面,距离沉船的地方大约五百米,有一个在大海上看不见的小河口,河岸两边长着许多向水面倾斜的大树,这种植物应该是日本所有。   人们很快就看清了悬崖的全貌,悬崖顶上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眼前这片树林郁郁葱葱,一直连着悬崖后面的群山,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植物,有些小婉认识,有些她根本未曾见过或者叫不出名字。   在海滩上空飞翔着一大群叫声刺耳的海鸟,这些海鸟灰背白腹,小婉不太熟悉,但在看到她们这些人的时候,那些鸟儿虽然纷纷飞了起来,但它们并不是很害怕这些人,相反的倒是很好奇,有些鸟儿就停在船舷上。   “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孟问道。   “让人去岸上寻找暂时可以存身的地方,然后将可以搬到岸上的物资都搬过去,包括那两条舢板和牛皮筏子。”小婉吩咐道。   现在必须先解决最紧迫的问题,,现在虽然是风势减弱,但很难说什么时候又会转变为狂风,说不准这艘沉船明天早上就被被风暴刮的连船板都看不见一块,因而最紧迫的问题就是要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安身的地方,一个只要是能遮蔽风雨的地方,可以暂时先住下来弄点儿吃的,然后再来商量和决定怎么办。   要说吃的东西,那肯定是不用担心,先别说这树木里可以打猎,河里可以捕鱼,便是船上也有许多的食物,足够大家食用一段时间。   至于火就更加不成问题,如果需要生火的话,树林时有的是干树枝,她们手上也有火折子,甚至还有火药,这艘船运的本来就是物资……子弹、火药和刚刚铸好的铜钱。   所以剩下的问题就是寻找一个大家可以休息的山洞,大家休整一下,然后开始向内陆前进,小婉从来不愿意做那种守株待兔的事情……真有兔子,那就追过来吧。   船上有水手二十五人,护卫队员二十人,由小队长张合带领,其他人便是张有等五个下人、雪雁、张芬、张芒三个丫环,再就是小婉母子三人,加上船长张孟,一共是五十七人。   在水手和护卫们忙着卸货的时候,小婉等人也乘着舢板上岸。大人们自然要讨论去留方向的问题,而小孩子们则在三个丫环的看护下欢快的玩了起来,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只要有母亲等人在的地方,那就是安全的乐园。   出乎意料的是,最后为大家找到栖身之地的却是宝儿,小男孩在游戏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一个藏在大石头后面的山洞,他勇敢地用小刀子赶走了山洞里的原住民—— 几只狐狸,然后向大家介绍他辉煌的战斗过程。   “干得好,宝儿,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最勇敢的小伙子”对于儿子的英勇表现,小婉当然是不吝表扬,旁边的妞妞紧紧拉着哥哥的衣袖,仿佛表扬的也有她一份似的。   不管怎么说,众人可以进入山洞暂时避一下风,而且这个山洞既大又干燥,足可以容纳她们这几十号人休息。,   他们上岸的时候应该是在中午之前,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午,小婉甚至都没觉得饿,只是两个孩子嚷嚷着要吃东西,她这才省起众人都没有吃饭。   在船上的食物中有腊肉、肉罐头和蔬菜罐头,小婉吩咐人去河里打来新鲜的淡水之后,用大锅煮了满满一锅香喷喷的肉汤,而且在上面热了馒头……当众人在温暖的山洞里捧着肉汤吃着夹肉馒头的时候,都感到十分的惬意,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享受过这种幸福的感觉了。   吃过饭之后,水手们继续搬运物资,两个小孩子却是困了,小婉命人给他们搭了一张床,然后哄他们睡下,这才将张孟、张合和张有坐在一起商量队伍的去向问题。   “出海是不可能的了。”   小婉看了众人一眼:“我们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就是在这里固守待援,另一个就是离开这里,沿着河向内陆前进,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一带是日本的海岸,我们如果向里走,很有可能遇到日本人,从而找到住户或者港口。”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一节夜子   第五百五十一节夜子   前世小婉会三门外语,日语、英语、西班牙语,不过,她去过日本的东京、英国的伦敦,却没有去国西班牙。   但是,她对于日本远远谈不上什么认识,只记得大学时代玩过的一款叫做‘战国美*女’的游戏,那是一个角色扮演的游戏,倒是对日本的什么出云国、对马国的认识了不少。   对于这个时代的日本,地名和国名跟战国时期相差的好像是不太远,只是有些城市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至于其它的……她只知道现在好像是什么孝德天皇在位,但这与她所要进行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   山洞内,众人还在研究去向的问题,两头黑色的獒犬趴在山洞外面,状似沉睡,但无论周围出现什么动静,它们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并发出警报……这两头獒犬不是黑虎、黑豹,而是它们的下一代,宝儿给起的名字叫做黑云、黑箭,这次带上它们,其实也是为了拱卫宝儿兄妹,有这两头獒犬,一般人想靠近他们兄妹还真是不容易。   “夫人,我只熟悉船上的事情,张合也只是熟悉带领卫队,怎么做还是您拿主意,我们全都遵从!”张孟大声说道。   小婉想了一会儿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按照当时的航向、风向和航程,我们现在登陆的这个地方只能是日本海岸的某个地方。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就不易确定了。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有可能是一片无人区,但也有可能在不远处就有人居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谨慎,因为我们不了解这个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那么,该怎么办呢?”张有问道。   小婉淡淡一笑:“在没有弄清楚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之前,大家就不要离开这个山洞。张合、张孟,你们各有所长,现在是在岸上,所有水手和护卫队编成一组,张合为正,张孟为副,先派出人手警戒,张有,这几个下人还是由你负责,如果需要什么联络的事情,你要多辛苦,雪雁、张芳、张芬三个跟着我,尤其是要照顾好宝儿兄妹。   明天天亮的时候,张合派出两组人从不同方向出发,不要走得太远,尽量想办法找到几个当地人,向他们打听一下情况,最好将他们带回来,我相信附近一定会有人的。如果没找到人,我们就溯河而上,一定会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另外,无论是找到人还是我们自行探路,船上的货物是无法完全运走的,找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将那些货物埋藏起来,只留下一部分可以携带的。”   一番商议之后,天色也已经不早,张合分配了值夜警戒的人员之后,大家凑合着吃了一顿晚饭,便纷纷躺下休息……这一夜,外面的风刮得很大,呜呜地响,但由于这两天众人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所以她们睡得很踏实,连宝儿和妞妞都睡得沉沉的。   第二天,张合大清早已经安排了两组人员,每组两名护卫队员,三名水手,这些护卫队员都是毕业于张氏义塾,都学过日语,就算不精通,说几句简单的却是没有问题。护卫队员携带的武器是火枪和弯刀,水手们携带的武器是长枪和弓箭,在吃过早饭之后,两组人员就分头出发。   经过一番休息,不仅小婉等人的精神恢复,两个孩子又恢复了活泼,叫嚷着要去山上打猎,在安排了一些工作之后,小婉带着一对儿女以及张有、雪雁等下人去河岸的树林里寻找猎物,两条獒犬跑前跑后,倒是十分的热闹,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出了挺远,可猎物只有两只野鸡和三只野兔,这可绝对满足不了整支队伍的需要,而宝儿的弓箭还没有开张,小家伙的脸绷得被钢铁还要硬。妞妞显然也受到了哥哥的情绪感染,小脸儿绷绷着愀然不乐。   ‘汪……’   前面山坡下黑云和黑箭忽然狂吠起来,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娘,黑云它们一定是发现了大野兽,说不定是老虎或者野猪。”宝儿摩拳擦掌地道。   “或许吧。”   小婉微笑道,如果真有那东西,小婉是绝对不会让两个孩子靠近半步的,但从两只獒犬的叫声可以听出,它们只是发现了东西,却并没有什么威胁。   “黑云它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野兽。”雪雁猜测道。   “不管怎么说,有发现总是好的。”小婉说道。   一行人手里掂着武器,踩着野草下到坡下,只见两头獒犬正在一丛灌木后面激烈地叫着,倒像是看住了什么猎物。   “还真有可能是人。”小婉说了一句,加快脚步走过去,张有忙带了两个人跟上去,护卫在两侧。   走过去看时,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满面惊慌的盯着两头獒犬,生怕它们扑上来咬断自己的喉咙。女儿的衣服非常破烂,胸前都露出了一大块白皙,衣服的下摆才刚刚盖住了臀部,露出两条健美的大腿。在她的身旁,有一张制作得十分粗陋的短弓,地上还散落着几只竹箭。   不过,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似乎是并没有经过打斗,不知道这女孩是怎么个情况,竟然在这里和两头獒犬对立起来了……也幸好是如此,否则那两头獒犬是真有可能将她撕成碎片的。   “黑云、黑箭,退下去。”宝儿一声轻喝,两头獒犬都退到了后面,那女孩的神情这才恢复正常。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婉问道。   “我叫夜子,请问……你们是大唐的人?”这个叫做夜子的女孩打量着小婉她们身上的穿着,忽然问道。   “是的,我们是来自大唐的商人,因为船只遇到了风暴在这里搁浅。”   小婉微微一笑,将她们遇难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夜子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请叫我名字即可,我是想进山打猎的,可猎物没有打到,我自己丫儿反倒先……”夜子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夜子,如果你不介意,到我们的营地谈一谈吧,那里比这里更适合谈话。”小婉发出邀请,她看这个女孩的衣着,就觉得自己有可能雇用她。   “是。”   夜子表现出日本女人服从的一面,倒是让小婉准备了许多劝诱的话在此时没有丝丝毫毫的说出机会。   但就在夜子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又软棉棉的倒了下去,幸好张芬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搀扶起来。   “你病了吗?”小婉关切地问道……这个可是她未来的向导,若是病病怏怏的可怎么工作?   夜子有几分虚弱地摇摇头。   没病?   那是怎么回事?   小婉有些不明白了。   “夫人,可能是饿的。”张芬低声道,她们都经历过食不裹腹的年代,所以还是很有感触的,一见夜子的样子便猜出来了。   小婉看了看夜子的脸色,又看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张芬说得不错,便回头问道:“你们哪个身上带着吃的。”   “娘,我这里还有云片糕。”妞妞却是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几片云片糕递给小婉。   “姐姐饿了,给姐姐吃好吗?”小婉柔声问道。   妞妞侧着头想了一下,将小手伸到夜子跟前道:“姐姐,吃糕。”   她却是不会说日语的,不过动作和表情却是不会让人误会的,夜子却连连摇头,不肯吃小孩的东西。   “夜子,你先吃一点儿恢复体力,我们营地那边还有食物,就你一个人吗?”   小婉一边问,一边从妞妞手上接过云片糕塞在夜子的手里。   “我还有一个弟弟,在山上的木屋里。”   夜子拿着云片糕,终于开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你先跟我们回营地吃点儿东西,然后我派人跟你过去接你弟弟,你看怎么样?”小婉问道。   “谢谢夫人”夜子虽然不一定会辨别唐朝的女子是否婚嫁,但妞妞都喊出‘娘’了,自然不会搞错。   一行人顺着原路返回,小婉在路上也搞清楚了她们目前所处的位置……这里应该是周防国,不过这一带很少有人家出没,倒是偶尔有出逃的农民和强盗。夜子自称是农民出身,因为收成不好又交不起租子,家里长辈又已经死去,所以带着弟弟逃进了山里,自己搭了间木屋居住,只是弟弟吉太朗年龄还小,只能靠她出来猎取食物,她的箭法又很普通,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了。   从这女孩的气质上看,绝对不象什么农家女,但小婉并不打算揭穿,每个人都有保留隐私的权利,这和她的目的并不冲突:“两天没有吃饭,你弟弟也饿着?”   “家里还有两个野菜团子。”夜子低声答道。   众人一听,心里都有几分恻然,看着夜子的目光又有不同,尤其是张芬等人,她们都有着切身的体验,看着夜子的目神更加柔和了。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二节 剿匪的理由   第五百五十二节 剿匪的理由   一行人返回山洞,老远的,便见一名护卫队员朝她们跑过来,那人在小婉面前停下,禀报道:“夫人,第一组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个饿得半死的小男孩。”   男孩?   小婉看了一眼夜子,然后问那名队员:“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好象叫什么……吉太朗。”那名队员挠挠头说道。   “嗯,我们回去吧。”小婉点点头,一行人继续向海滩走去,那名队员这才发现队伍里多了个衣着奇怪的女子,便低声地跟旁边的队员打听起来。   “你们说帮我找姐姐,姐姐在哪里?”   “你先告诉我们你姐姐长得什么样才能找啊。”   “我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吉太郎……吉太郎”   夜子愣了一下,紧接着大喊一声,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   “张芬,跟上她。”小婉连忙让一个丫环跟过去,这女孩饿得有气无力的,万一摔倒从山上摔下去,那可就是一条人命,而且这也是她内定的向导。   还好,夜子刚才吃了几块糕点,恢复了几分力气,一路上摇摇晃,没摔倒还真是够神奇的。   一个小男孩从石头后面出来,看到夜子立即兴奋地大叫道:“姐姐姐姐,有吃的了”   他挥舞着手里的半张大饼欢呼着向夜子跑过去,姐弟俩在山脚下会合,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吉太郎将那半张饼一个劲儿的往夜子的嘴里塞。   “娘,大饼比云片糕好吃吗?”妞妞小声问道。   “它们各有各的好,要看吃它的人更需要哪个。”小婉答道。   妞妞认真地想了一下,道:“我需要云片糕,所以云片糕比大饼好吃。”   “说得对,娘也认为云片糕比大饼好吃。”小婉笑着将女儿抱起来,“走,去看看云片糕还有没有了。”   等小婉她们来到山洞,夜子姐弟俩已经坐在那里吃上了,吉太郎显然刚才已经吃过了,只是眼巴巴地瞅着夜子吃,就差是口水横流了。   “张合,是谁发现这个男孩的?”   小婉放下妞妞让她和宝儿去海边玩耍,将张合叫过来问道。   “是第一组,”   张合回头招呼道:“张岳,你过来一下。”   张岳是第一组的组长,听得的招呼连忙跑过来.   “夫人问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小男孩的。”张合吩咐道。   张岳连忙行了一礼道:“回禀夫人,我们是在距离海边十里左右的地方找到这个男孩的,当时他在树林里饿得有气无力,嘴里叫唤着姐姐,我们给了他一点儿吃的,可他却记不得回去的路了,我们就先将他送回来,想帮他先找到姐姐,或许可以由她们姐弟俩领路。”   “行了,没什么事情。”   小婉点点头,问张合:“第二组什么时候回来?”   “第二组大约是傍晚时候就能回来。”   “你和张孟商量一下,等那姐弟俩吃完饭,跟她们商量一下,可不可以雇用她们一段时间,报酬好说。”小婉吩咐道。   “夫人,恐怕她们也不是很认识路吧?”张合担心道。   “不需要她们认识,只要会打听,熟悉日本的风俗人情就行了,真找一个认识路的,我还怕被领进贼窝里呢。”小婉说道。   “是。”张合答应一声就要去找张孟。   “等一下。”   小婉又叫住他:“想办法套一下话,看看这俩姐弟到底为什么要躲进山里,说不定还是个落难的公主王子什么的,我们也能得个拥立之功。”   “是,夫人。”张合点点头走了。   这件事情做得很顺利,本着吃人家嘴短的精神,夜子终于如实坦白了她们姐弟躲进深山老林的原因……嗯,其实是跟白毛女有些相象了,地主家派人来收租子,可粮食什么的都被马贼抢走了,村民们当然就没有钱粮交租,有些人家就只能拿女儿、媳妇什么的抵债,可夜子家只有姐弟二人,如果夜子去低债,那吉太郎就会饿死,万般无奈之下,姐弟俩就逃进了深山老林,饥一顿饱一顿的混日子。   “官府为什么不去抓马贼?”张芬奇怪地问道。   “马贼很厉害的,官兵要是死了,官府也要支付怃恤金的。”夜子说得似乎也没错。   马贼?   “夜子,马贼一定有很多马吧?”小婉随口问道。   “嗯,他们有很多马,我有一次打猎,不小心看到了他们的巢穴,里面有上百匹马一百多个人。”夜子答道。   “嗯,夜子,你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小婉精神一振。   “知道。”夜子不明白小婉为什么这么高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太好了,夜子,你和吉太郎先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   小婉吩咐张芬领姐弟俩先去休息,将张合、张孟和张有找过来商量一剿匪的问题。理由有…,第一点嘛,这次海难损失有些大,需要一些补偿,黑吃黑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第二点嘛,现在也是落难了,有点儿脚力帮助,至少走路能够轻快一点,而且也可以多带一些物资上路;至于第…就比较简单了,杀人也是需要锻炼的,显然拿强盗当靶子不会有太多的内疚。   “综合以上…,我决定帮助日本友人剿灭这股强盗。”小婉尽量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一些。   张合他们几个都笑了:“夫人,其实不必找理由的,你的吩咐就是最好的理由。”   “那哪行?总得师出有名才可以。”小婉笑道。   第二天小婉就将夜子找来告诉她这个决定,理由当然不是那三个,而是换了一个更堂皇的……就是让地方上不再受马贼的骚扰,村民们不再用亲人抵债,反正单纯的夜子感动得痛哭流涕,不仅答应带路,而且还积极参加战斗。   “参加战斗就算了,你还有兄弟要照顾,万一伤了可不好。”   小婉说得是很诚恳啦,不过真实的原因是信不过她的箭法,这丫头反正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她还没听说过猎人在山里能够饿晕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婉不太放心这些护卫队员,他们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战斗,很难说到时候会出现什么事情,所以这次战斗将二十名护卫队员都带了去,小婉和张合领队,孩子就留在海边的山洞里,由水手们护卫着,张孟留守。   在夜子的带领下,小婉她们找到了马贼们藏身的那个山谷,她和张合用望远镜在远处了望,观察那些马匪的动静。   那些马匪非常的警觉,白天接近非常的困难,小婉和张合商议之后,决定晚上再行动,所有人都找了个粗糙的地方躺着睡觉。   太阳终于恋恋不舍的从山头跳了下去,溅到半空上的那抹血红在月光的冲涮下慢慢地消散,小婉等人开始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匪巢接近。   “夫人,您和夜子姑娘在外面等候,我们负责战斗就行了。”张合轻声道。   “行,你去指挥战斗,我们在这里听消息。”小婉没有坚持,张合既然是护卫队的队长,战斗的事情自然应该交给他来负责,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小婉绝对不会干涉。   两个放哨的马贼被潜行到附近的队员用袖箭射死,队员们悄无声息的进入到山谷里……片刻之后,山谷里传来‘砰、砰’的枪声,枪声十分的整齐,一次又一次的齐射,火药味随风飘至,同时还有马贼们的惨叫声。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测方传来,小婉和夜子转头看去,正好与几个装束奇怪的家伙对上眼了。   “夫人小心,他们是马贼”夜子大喊一声,勇敢的站在了小婉的面前,举起了弓箭。   一共是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手持倭刀的大汉,满脸的横肉,就差在上面写着‘我是贼’三个字,在他身后是两个罗圈腿……据说是最适合骑马的那种,但现在他们却是跑得很狼狈。   “杀了他们”   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大叫一声便向小婉二人冲了过来,雪亮的倭刀在半空中划开一道闪光。   砰……   你有武功,我有子弹……小婉取出一对左轮手枪,来了一通乱披风枪法,三个马贼刚向前跑了没两步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一股股鲜血顺着他们身上的伤口流了出来。   “你、你杀死了他们?”夜子捂着耳朵问道。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会跟他们握握手,说一定后会有期?”小婉反问道。   夜子顿时无语,她的目光一闪,忽然指着地面道:“那是什么?”   小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那三个马贼被击毙的时候,身上的包袱摔破了,从里面滚出一块块圆形金属。   “这是金饼。”   小婉上前拾起一块,仔细看了一眼,又掂了掂……确实是黄金,成色还挺不错的。   这时,山谷里的枪声渐渐平息下来,没过多久,张合便兴冲冲地跑来报告,说是马贼已经大多被消灭,只有马贼首领和两个心腹逃走了。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三节 出山   第五百五十三节 出山   “如果你指的是这三个的话,那这次战斗算是真正的完胜。”小婉指了指趴在草丛中的三具尸体。   张合上前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差不多就是他们……哼,夫人,小的该死!竟然让这些贼人惊动了您”   “这有什么该死的?流年不利的是这三个。”   小婉用脚尖点了点那个为首的马贼,然后问道:“战场打扫了吗?”   “是,张孟正在带人打扫。”张合应道,见小婉等人身上没有受伤,他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行,你们去忙。”小婉挥挥手,然后让人将地上那些金饼捡起来。   张合和张孟带着人对马贼的老巢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倒也缴获了不少的战利品,其中战马一百二十六匹;牛二十四头;大车二十一辆;稻米三百六十八石(零头不算);倭刀六十四把,长短木枪二百余支,木弓六十张,劣质箭矢一千余支,完好的甲胄八套,各种金银珠宝折合成铜钱一共是五千余贯……不过比较棘手的是还俘虏了四十多个年轻女人。   这些女人年龄普遍不大,大的二十一、二,小的十三、四岁,长得都很年轻,容貌也都不差,只是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被那些禽兽蹂躏的,还是被饿的,反正在看到护卫队员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显得很茫然,很柔顺,倒是让小婉头疼起来。   “夜子,你说这些女子该如何处置?”小婉左右看看无人出主意,便问在一旁发呆的夜子。   夜子正在震惊呢,她可是见过武士们被这些马贼打得落花流水的模样,却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被这些来自大唐的人全歼了,尤其是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就跟那霹雳闪电一般,马贼们望风披靡,竟然连人家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   忽然听到小婉问话,她茫然地‘啊’了一声,却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小婉只好又将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夜子回答道:“回夫人的话,这些女人都是马贼从山外抢进来的,对于她们的家人来说,她们就相当于已经死了,现在就是夫人的财产,可以随意安排。”   “你是说买卖甚至送人都行?”小婉讶然道。   “是,夫人,您就是将她们杀死也不会有人责怪您的。”夜子答道。   我又不是杀人魔王   小婉翻了一个白眼又看向那些女人,见她们脸上尽是惶然之色,心中也不禁地同情起来:“你们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小婉尽可能地将语气放轻柔些,免得惊吓到那些女人……她的努力显然取得了好的结果,那些女人脸上的神色都好了起来。   小婉见状颇为满意,又问道:“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是放你们回家,第二条路是跟我走,做我的奴仆,我保证你们的安全,也保证你们能吃饱饭,你们现在就琢磨一下,等一会儿给我答案。”   这个时代的日本也就是落后和贫穷的代名词,他们从大唐贩来语言、文字、衣服、法律等文明,然后以囫囵吞枣的方式消化。在乡下,一个身体健壮的年轻女人甚至要比一头大牲口都有用,许多地里活都要靠这些年轻女人来做,牛、马之类的大牲口普通家庭是奍不起的。   在那些女人嘀咕的时候,小婉和张合等人也在商量善后的事情。水手和护卫队手上都有武器,而且比缴获的这些垃圾强得太多,所以张合主张扔掉了事,而张孟等人则主张先留下来再说。   “还是留下来吧,至少杀人的时候比菜刀好使。”   小婉最后说道,“不过,这些武器带着也是累赘,干脆将它们归到一起,先找个地方埋起来,做上标记,如果将来有用的话再取出来。不过,那些牲畜和粮食、钱物都要带着。   另外,有了那些牛车和马匹,我们可以多带一些船上的物资,尤其是子弹,作战时候的消耗还是很大的。”   “夫人说的是。”   几个人对于小婉的安排都没有意见,当下分头去执行,她又将注意力看向那些女子,只见她们又恢复了一个个如同待决之囚般的模样,忐忑中充满了谦卑。   “你们有决定了吗?”小婉问道。   听到小婉的问话,这些女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站了起来,向小婉行了一礼,小声的问道:“夫人,我们真的能够吃饱饭吗?”   身后的张芬噗哧笑了一声,但小婉没笑,倒是觉得有几分可怜,“能吃饱,肯定让你们吃饱,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那女子这回答的倒是干脆,一共是四十六人跪下来请求收容……敢情都不愿意回去。   这倒是一下子填丁进口了,小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让张芬负责将张府的家规念给她们听,能做到的留下,做不到的走人。   “夜子,为什么她们不肯回家呢?怕我说话不算话?还是家里待她们太差?”小婉有几分不解。   夜子回答道:“这些人回去之后,在乡邻面前也抬不起头来,而且还要干很繁重的劳动,吃的却是家里最差的,就这样还难以保证顿顿吃饱。”   歧视?   貌似日本女人在那个方面不太在乎啊,怎么还担心受歧视?   心里虽然有这个疑问,但她可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来……倒不是怕什么,而是觉得这个问题挺无聊的。   既然决定了收留这些女人,小婉又将张合、张孟找来,将决定通知他们,然后命二人回去的时候向所有水手和队员打招呼——这些女人从现在开始就是张府的下人,有看上的或者私下里相互看好的,可以跟小婉提,但绝对禁止那种霸王硬上弓或者欺骗。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蒙蒙地亮了,小婉用清水净了一把脸,然后来到屋外。   空气中还残余着一丝丝火药的味道,那些女人们早早的就起来了,有一部分在做早饭,另外还有一些正在帮着将牛套上车,准备回去运送物资。   “夫人,张合在这儿守着,我带人先去运送第一批货,回来时将少爷和小姐带回来。”张孟前来报告道。   小婉点了点头:“行路上要注意安全。”   夜子曾经告诉她,这山里最厉害的野兽就是狼和熊,而且它们都很少出现,至于强盗……貌似这一带只有这么一伙儿马贼。   在张孟带人去海边的时候,小婉让张芬继续给那些人进行家规培训,然后又吩咐了张合几句,一切布置妥当后,她又跑回屋里睡了个囫囵觉。   等到她养精蓄锐的再次出现在房子外面时,正好看到宝儿和妞妞二人向她跑过来。   “娘”   “娘”   两个小家伙一晚上没见到娘,都有些想了,跑过来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就像是怕她跑了。   “想娘没有?”小婉问道。   “想。”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答道,宝儿拍着小胸脯,而妞妞则指着自己的小嘴巴,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吃饭了没有?”小婉又问。   “吃了。”这回是宝儿回答,妞妞的注意力却是被一头刚刚牵过来的小牛犊吸引了,挣扎着要摆脱雪雁的手。   “妞妞乖,那只小牛犊很凶的。”小婉只好吓唬她一下,小丫头这才罢了。   从匪巢中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那些战马、牛和大车,接下来的几天中,从船上卸下来的物资都陆续运进了匪巢,张合等人都对那些无法带走的物资进行了处理,然后开始打点行妆、探路,开始为出行做准备。   六天之后,夜子带了两个出山侦察的队员返回,所有的人都换上了日本人的衣服,小婉也换上一套武士服,看上去就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武士,只是腰间悬的是一柄大马士革弯刀,而不是那种倭刀。   在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之后,小婉一行人赶着战马和牛车开始出发,她们的第一站就是夜子生活的地方——里川村,而且这也是距离最近的村子。   在一行人接近村子的时候,这么一大批人马将村民们吓坏了,他们推出村长为代表,带着几只瘦得皮包骨的山羊出来劳军,小婉没有收下,一方面咱是良民不是土匪,收保护费的事情不能做……而另一方面,吃这种羊她实在是担心会不会把牙硌掉。   夜子的出现将村长从疑惑和恐慌中解救出来,他点头哈腰地将众人请进村子,那腰弯的……绝对不高于六十度,小婉真担心他一头撞到地上去。   村长很善谈,透露了不少的情况,他跟夜子家的有关系很好,夜子家可不是普通的村民,而是一个落魄的武士家庭,所以她懂得比普通家族的同龄人要多。只是这一次躲租也是没办法,但她家里的地已经被收走,而且人也被列入官府悬赏的黑名单之中。   一行人在里川村逗留了两天,这才重新上路。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四节再遇劫匪   第五百五十四节再遇劫匪   前世看过一些抗日战争的小说,里面对‘皇军’的描写其中在三个方面……矮小而龌龊的日本人、高大的东洋马、凶残的日本狼狗。不过,小婉这次倒是看到了矮小的日本人,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一些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女人,大狼狗没看见,在攻打匪巢的时候遇到了几只土狗,现在宝儿正满嘴油光地啃着其中一只狗腿,妞妞则倚在小婉的怀里很淑女的撕扯着手里的一小块肉……当然是狗肉。但那些东洋马……也只不过比他们的主人高上一些,未必就比突厥的战马好看多少,小婉倒是挺期待养几条日本狼犬的,那东西闲了可以看门,馋了可以吃肉,用途多多,实而又惠。   此刻,小婉抱着妞妞和雪雁、夜子坐在一辆牛车上‘吱呀、吱呀’地走,宝儿和吉太郎却是骑在两匹半大的马上,二人身边都有水手照料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家伙在马上挥舞着木刀,煞有介事地作出劈砍的动作,倒是把旁边看护的水手惊得不时出一脑袋虚汗,生怕这两位小祖宗将自己劈到马蹄子的下面。   夜子经过一番考虑,还是决定离开自己的家乡,因为在这里,两个失去父母照顾的孩子将会过得非常凄惨,她和弟弟都不擅长种田,就算今年有办法交租,明年、后年……迟早有一天她被被人抓起来抵租,而吉太郎的日子将更加的凄惨。   小婉已经跟她说好了,她准备在日本这里买一块地住下来,夜子可以留在她这里打工,吉太郎将来可以和宝儿一起学习,或者去学做生意、工匠、武士……不管做什么,只要吉太郎有那方面的兴趣,小婉这里都可以满足。   老村长名叫夏川元弥,和夜子的母亲有些远亲,他的儿子在下馆城的城主手下当一个小头目,他写了一封信给夜子,让她在路过下馆城的时候将信交给儿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让他的儿子予以适当的关照。   小婉倒不以为一个小头目会给自己什么关照,但多认识一个人似乎也不错。夜子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小婉用她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大的能力,就是因为她年轻、好控制,而且还很心疼她的弟弟……嗯,可别误会,小婉没有拿吉太郎当人质的意思,那太下乘。   在里川村住了两天,小婉也向夏川元弥也请教了一些问题……虽然一个村长对于国家的大事小情不是很了解,但说到底,这古今中外的情况都差不多。目前的天皇还是比战国时期的天皇要有威信一些,不过他依然要依靠某些有势力的大名的扶持,而地方上的倾轧跟战国的时候差不多,只要有实力,只要肯接受名义上的领导并且交钱,就算是天皇也不会管你的名份来得是不是正常,小大名彼此之间的战斗也是经常发生的,主动和被动者都不当回事,老百姓也已经习惯了,该种田的种田,该交租的交租,反正不用担心一年来两次收租的,毕竟有收成的机会只有一次,没人会跑那份冤枉路。而且在这个时代土地也可以买卖的,而且朝廷对于大唐人还是非常的优待,如果有人肯在日本做生意或者居住,还是非常受欢迎的,在许多港口城市都有唐人做生意和居住。   这里的道路非常糟糕,估计根本没有人修过,牛车在路上不急不徐地晃悠着,小婉心中倒有几分庆幸……幸好是乘坐牛车,若是乘了马车……还不得把骨头颠散架?   接着向前走了半日,队伍先是向西,然后又传向北行进,在一个小村子逗留了半个时辰,补给了一些干粮之后就继续前行,这里远没有大唐的繁华,不过也不算是一片荒芜,夜子在众人休息的时候打听下馆城的方位,然后给了那人五文钱,那位立即喜形于色,热情地将下馆城周围的地理也介绍了一遍,但这回没钱拿了。   下午的时候,天色有些暗淡,一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秋风将树上的叶子卷落,打着旋儿飘落地面,小婉看着落叶,眼神有些发呆,怀里的妞妞已经睡了,身上还盖着一件厚厚的棉袄,雪雁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小婉的眼神,轻声道:“夫人,是想老爷了吧?”   “啊?”   小婉摇摇头,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是担心老爷想我们。”   “不知道四总管他们能不能找到我们。”雪雁低声道。   “放心,他们不会放弃的。”   小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以她们目前的情况,其实没什么严重的,担心的却是张义那边绷不住劲儿,将消息通报给家里人,那可就填乱了。   “海上没有我们出事船只的残骸,他们总要搜出一个结果才行,现在已经过了风季,咱们那船就搁在岸上,只要是找对了方向,就能够看到咱们留在山洞里的线过,就算找不到,咱们回头找个港口,租一条船回去送信,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从旁边的树丛上腾空而起,向对面的树林里飞去,宝儿和吉太郎仰头看着那些麻雀,都忍不住吞起了口水……他们之前在村里吃饭的时候,买了几只烧麻雀,酥酥脆脆的,两个小家伙还没有吃够。   傍晚的时候,车队来到了下一个村子……话说这牛车的速度也实在是太牛了,一天跑不了多少,再加上沿途欣赏一下自然风光,所以这时间就耽误大了,虽然距离下馆城已经不远,但小婉还是决定在这村子里借宿。   车队刚到的时候,那些村民还以为是来做生意的,围上来一问,却知道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一个个都扫兴地散了。村子里倒是那位村长的宅子最大,小婉给了他十贯钱之后,他把整个院子都空了出来,老婆孩子和仆人都赶到岳父家去了,腾出地方让小婉等人休息。   “夫人,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是这磨也推得太狠了吧?”张有他们看得都有些眼晕,这办事效率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本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优秀的品质。”小婉知道。   “优秀的品质?”张有等人不解。   “拿人好处,与人消灾,这也是一种职业道德。”小婉很认真地说道。   在队伍进入宅子里安顿的时候,张孟带着两个水手和宝儿、吉太郎带着稻米等家伙去了村外的田埂上,用稻米诱捕麻雀。   这个时候麻雀也是傻的,没过多久便用筛子扣了几十只,几个人去村头用井水将那些麻雀拔毛去脏,然后用铁钎子串在一起,回来后洒上一些调料然后用火一烤……没多长时间,那香味就止不住的往鼻子里面钻,妞妞立即跑过去,老老实实地站在吉太郎的身后,等着享用美味。   这个季节的麻雀正肥,三个小家伙没惒多少便饱了,小婉倒是跟着噌了一顿,吃了三只,当真是满嘴流油,味道美得几乎要将舌头吞下去。   等吃完饭后,小婉撺缀着张孟他们再去捉一批麻雀明天烤着吃,这东西当零食在路上消磨时间似乎也不错。   “夫人,现在天晚了,明天再捕可以吧?”张孟苦着脸上说道。   “捉你个头,扫兴的家伙”   小婉瞪了他一眼,倒也没再坚持,不过她让人去村子里买了六、七只兔子和一些蔬菜,留着第二天早上自己做饭吃……她实在是吃不惯日本人做的那些饭菜,与中国人的饮食文明差得太远了。   次日,队伍早早的就离开了村子,小婉当然还做在车上,只是今天车上又多了宝儿和吉太郎……昨天这两个小家伙光顾着骑马威风,大腿却是磨得有些受不了,今天早晨走路的时候都是一瘸一点的,小脸儿苦得跟吃了黄莲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再骑马了。   车队在路上继续行驶,两旁的树木却是越来越密,张合等人都提高了警惕,因为在前面那个村子的村长曾经说过,这段时间好像路上不太安静,经常有商人被成群的匪徒抢劫,下馆城的城入沼田奉雄已经下令麾下的武士准备缉捕那些匪徒。   好的不灵坏的灵,正行走间,从前方道路两侧的树林里突然窜出数十条身影,这些人手里的武器比起上次剿杀那些匪徒时的武器差多了,衣服穿得也乱七八糟,一看就知道不是正规军。   这些人看到骑着马的水手和护卫队员们时,也是有些胆战心惊的,可看到牛车上和马背上的那些货物,眼神便再次燃烧起来……没错,就是在燃烧,估计扔个铜板就能给溶化了。   “吠把你们的钱全都交出来”   一个宏亮的声音陡然响起,把那些匪徒吓得一愣一愣的。   新书推荐   《萌萌仙游记》   肉身成仙,永生不死,一个卑微的生命在通往长生的路上挣扎求存,双手撑开生死路,一剑斩破永生门。美食也是灵药,仙酒饮料帮助修炼,一个仙术如烟花般灿烂的世界,一个法宝如魔兽般多姿多彩的世界,帅哥?……哪有帅蝈蝈可爱人,妖,神,仙,魔,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在我脚下,在我的头上,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永生之门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五节 下馆城   第五百五十五节 下馆城   抢劫的和被抢的大脑都有些当机,因为这句很有气势的话是从被抢者中间发出来的,张合催马上前,用枪口着那个匪徒首领,那模样有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匪徒首领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匪徒也是有尊严的,张合不仅抢了他的台词,而且还要剥夺他的职业,最可气的是那根棍子在那里晃来晃去的,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杀了他们”   匪徒首领也不搞什么先礼后兵,台词已经让人抢了,如果在动作上再慢一拍,那可真要被笑掉大牙了。   砰   就在那个首领刚刚举起倭刀的时候,张合手里的枪先一步响了,枪口冒着袅袅青烟,那名首领只觉得耳畔像是响了一声雷,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身体不由得向后撤了两步。   他低头看着胸口,只见衣服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而出,不一会儿胸前就被鲜血染红了。   “好疼啊”   匪徒首领嘟囔了一句,身体猛地向后跌倒,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却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啊~”   看到首领死亡,已经作出攻击姿势的土匪们顿时发出一片嚎叫的声音,然后噼哩啪啦地扔掉武器,撒开脚丫子窜进树林里,只听到一片哗啦啦的声响,那些人的脚步声和身影都迅速地消失。   “这速度……”   张合无语了,他命人去两旁树林里检查了一番,确认那些匪徒去远,然后命人将那具尸体拖到路旁埋了,回头向小婉请示余下的匪徒应该怎么办。   “跑了就跑了呗,只要他们不撞到我们枪口,就算他们的运气,而且我们也不是管理治安的,没有好处的事情不干。”小婉直截了当地说道。   在半上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看到了那个下馆城。不过,小婉看着那个下馆城直撇嘴,就那那个高度也算是城?搬张梯子过来,宝儿都能够轻松地爬上去。   “夜子,下馆城的城墙怎么这么矮啊?”雪雁问道。   “这不是下馆城,这是下馆的城下町。”夜子答道。   “城下町是做什么的?”雪雁又问,小婉庆幸自己没有多问,否则这会儿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就是农民们交换各自需要的东西的地方啊,还有一些做手工的在町里住着,然后城里的武士大人们会出来征集粮食和收税……”夜子将城下町的功能介绍了一下。   “有住宿的地方吧?”小婉问道。   “当然有,不过旅馆的地方不会很大,不知道能不能安排这么多的人。”夜子似乎是有些担心。   大队人马进入那个城下町也确实太引人注目了,小婉琢磨了一下,便让张合带着队伍在城下町附近的一片树林里扎营,然后她带着张芬和夜子二人进入城下町,除了她们之外,小婉还吩咐张孟带着一个日本女人和另外一名护卫队员组成一组,进入城下町打探情况。   两组人进入城下町之后便分头行动,小婉先找了一家居酒屋,然后叫了一壶清酒……本来想叫两个菜的,只是一看到其它桌子上的菜肴,她实在是没有多少兴趣,只好坐在这里干喝酒,好在清酒虽然不太好喝,但胜在度数低,轻饮慢酌的消磨时间。   “夫人,我们就在这里別酒?”张芬显然对这种清酒不太感冒。   小婉轻声道:“不急,我们先在这里等张孟他们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不管在什么地方,街头巷尾、酒馆,都是最容易获取大众信息的地方,小婉一边打量着屋里的陈没,一连听着屋里其他人的谈话内容。   这时候,一个武士丧失装扮的青年人大步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名普通士兵……据夜子介绍,在日本,武士的权利是相当大的,他们甚至可以随时随地的格杀平民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跟在那武士身后的两兵士按照日本人的叫法是‘足轻’,就是普通的士兵。   这名青年武士走进居酒屋,四周打量了一眼,便来到一付空的座位坐下,招呼酒保给他上酒。   小婉颇为好奇的打量着这名武士的装束……相比起来,她这套行头虽然看上去不错,但野武士就是野武士,没有正式的主家承认,他们的身份就上不得台面,没有武士的那份风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婉的注视,那名武士的目光也移了过来,他皱着眉头打量着小婉,突然一拍桌子:“来人,将这个奸细给我抓起来”   什么奸细?   小婉有些莫名其妙,但对方显然不打算给她辩解的机会,武士身后的两个足轻立即狗仗人势的冲过来,伸手就要抓人……可那动作怎么看都像是要揩油的。   “你们想干什么?”   夜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张芬可不管那套,上前伸胳膊一甩,当即将两个明显有些营养不良的足轻甩得退后几步,一脸尴尬地模样。   “大胆你们竟然感拒捕?”武士火了,腾的站起身走过来,手也已经握上了刀柄。   “武士大人,我不过是一名来自大唐的普通商人,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奸细?”小婉也站起身用汉语说道。   她也是挺郁闷的,第一次看到活武士,只是想看得仔细一点儿,多看了两眼就成了奸细的嫌疑,若是再看两眼,那岂不成了造反?   “你们是……唐朝人?”   武士愣了,他不会说汉语,但并不意味着他听不出这是汉语。   “是的,我们是来自大唐的商人,但我们前几日遇到了那场风暴,船只出现事故,飘流到你们的国家,正在想办法回国,你们怎么可以将我们当成奸细?”小婉虽然日语说得流利,但在日本人听来,还是有一些差异的,正是这些差异,那名武士的手离开刀靶,向小婉表示道歉。   这个时期,唐朝人在日本人面前也是非常有优越性的,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士,万一小婉向城主表示不满,那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见对方客气,小婉命令张芬退下,邀请武士过来入座。顺便将自己的情况介绍一了一下,小婉得知他的名字叫成田光。   夜子却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恭恭敬敬地问道:“成田大人,请问您认识一位名叫夏川光泰的武士吗?”   “你说的是那个家住里川村的光泰?”成田光问道。   “对,就是他,我们是一个村的,这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夏川爷爷还让我送一封家书给光泰大叔。”夜子说道。   “这个简单。”   成田光倒是爽快,立即命令一名足轻去将夏川光泰找过来,现在他倒是更加相信了,那名足轻领命而去,小婉则跟成田光谈了起来。   原本向成田光这种武士打探这个时代日本的一些状况,但刚刚才洗脱奸细的罪名,若是被人误会了,这里面的麻烦可就是成倍的增加,所以她们所说的一些琐碎的事情。   没过多长时间,那名足轻领着一名武士过来,小婉原本以为夏川光泰是个中年大叔,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二十来岁,怪不得夜子的目光有些怪异。   夏川光泰和夜子原本是相识的,现在看到了倒是倍觉亲切,而成田光在确认了夜子不是奸细之后,心情轻松了许多,兴致很高的喝了几杯之后,便告辞离开。   等成田光的背影消失之后,夏川光泰才正色问道:“夜子,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家里没出什么事情。”   夜子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之后,又将老村长的书信交给夏川光泰。   夏川光泰面容平静地看完书信,然后喝了一杯清酒,慢慢地沉思起来,几个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半晌之后,他的目光有些古怪地看向小婉:“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石见国?”   “因为那里据说环境好。”小婉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们着急离开吗?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可以陪你们一起过去。”夏川光泰大声道。   “夏川大人,请问刚才所说的奸细是怎么一回事?”小婉问道。   “一个误会而已。”   夏川光泰顿了一下说道:“目前本城正在与出云崎城作战,成田君因为你们看着眼生,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误会,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里。”   “没关系,我能理解。”小婉微微点头说道。   她有些犹豫地看着夏川光泰,问道:“夏川大人,那现在你还能走开吗?”   “呵呵,没关系。”   夏川光泰爽朗地一笑,道:“在这次作战中,本家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胜利,现在出云崎城已经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在这个时候我请个假出去历练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谢谢夏川大人了”小婉连忙致谢。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六节 森林   第五百五十六节 森林   虽然夏川光泰说得爽朗,这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这位新进的武士估计在这下馆城也没什么进一步的机会,既然遇到小婉这一行,如果不打打秋风,那可真是白瞎了这颗脑袋,夏川老村长的那封信也就白写了。但不管怎么样,他这个武士身份却是不假,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用得到。   没过多久,张孟也带着人过来了,他们在城下町转了一圈,打听了一下物价,顺便去宿屋看了一下……在这里住宿似乎有些贵,一个人一天二百文。   对于货物什么的,小婉不在意,她又不是来日本做生意的,她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挖矿……石见银山。   石见银山是日本战国后期最大的银山,当时其产量相当于全球的30。矿脉位于石见国的东部,相当于后世岛根县大田市大森地区的中央位置。   小婉所在的这个年代,石见银山还没有开发出来,她大可以趁这个机会捞一笔,而且目前大唐对于日本无论在政治还是经济方面都很有优势,只要做事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孟等人去通知町外的人过来,小婉带人去宿屋开房,一下子入住百余人,宿屋的老板娘顿时眉开眼笑,竟然还偷偷地问张合等人需不需要意外服务,将几个人问得满头大汗,最后还是一个日本女仆过去跟老板娘说了几句什么,那位老板娘‘啊啊哦哦’地看了小婉一眼几眼,才算是作罢。   日本的床铺有些睡不惯,但确实比山洞和匪巢的木层要强一些,至少空气还是非常好闻的,没有那股发霉的味道或者咸湿腥的大海的味道。   早晨睁开眼后,呼吸了一会新鲜而没有杂味的空气,发现妞妞和宝儿这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的睡在旁边,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还拉着小婉的衣襟,生怕这个当娘的半夜跑了。   “起床啦,我们吃完饭还要赶路。”小婉拍了拍宝儿的小屁股……肉墎墎的,手感很不错。   在她起身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醒了,只是赖着床不肯起来,听到她说要赶路,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日本人的早饭马虎的很,如果不是没什么条件,小婉可能就自己下厨了,但对于夜子姐弟和那些日本女仆来说,这顿饭堪称丰盛,像她们这个身份的人是很难吃到的……有那么夸张吗?小婉有些疑惑,不过后来在路上见识过普通人家的饮食之后,小婉觉得自己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刚吃完饭,夏川光泰便兴冲冲地来到宿屋,小婉一打听他带的行礼,不禁大为叹服……这位武士大人带了一套换洗衣服,一支木枪,一把倭刀……嗯,还有一顶陈旧的斗笠。   “夫人,他不是来吃大户的吧?”张有低声问道。   “没关系,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有武士的身份,或许路上会有作用,权当是投资好了,只要我们行动顺利,这些投资很快就回收回来。”小婉笃定地说道……反正现在用的钱全都是缴获所得,花起来得心应手,没有丝毫的愧疚。   虽然夏川光泰没有带坐骑,但小婉总不能让他在地上跟着,跟张孟他们打了个招呼,倒出一匹马给他骑,好在这位武士的骑术也说不上多好,能走就行。   过了几日,众人不得不穿越森林,应该说,这个时代的日本别的不好说,森林覆盖面积还是相当有规模的,因为他们没有多余的财力去发展矿山和开垦新田。   据夏川光泰介绍,他曾经向有过游历经验的前辈们打听过,这一带的山路虽然有些荒僻,但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安全的,最多会遭遇几个流民出来抢劫,但他们是不敢打劫这样一支商队的。   队伍在进入森林之后,沿着一条河走了三天,之后便拐进了茂密的森林,他们沿着一条羊肠小路走了七、八天,但还是没有见到人烟。   幸好森林里不缺淡水,不缺猎物,而车队中还带着三百石稻米,她们不虞有断粮之险。小婉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也是一个细心的女人和充满慈爱的母亲,她亲自带着那些女人准备饭菜,而且是一日三餐,这支队伍的成员并没有因为长途旅行而显得疲倦,相反他们已经比较适应这种方式。不过,在每次打猎活动的时候,小婉会让他们顺便取回来一些各种各样的石头,然后她亲自对这些石头进行分类。   “您在找什么?”夜子好奇地问道。   “矿石。”小婉说道。   “矿石是什么?”夜子显然是不太清楚。   “矿石也是石头。”   小婉说道:“每种石头里面都有不同的组成部分,从某种程度来说,所有的石头都可以称其为矿石,只不过在价值上有所不同,我想找的矿石是一种含有金属的矿石。”   “矿石有什么特征吗?”夜子又问道。   “当然有,含有不同金属的矿石,其颜色也是有所不同的。”小婉其实也算是现学现卖,她对于矿石的认识主要一部分还是在大唐学的,尤其是金、银、铜、铁这几种主要矿石,她是向冶炼作坊的老师傅们请教的。   任何时候,武力威慑是第一位的,一个武器装备充足的旅行队伍完全不必惧怕匪徒的袭击,正如夏川光泰所言,除了那些流民组成的强盗团伙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危险,而且在这种森林环境下,那些流民出现的可能性也是不大。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这一队人马的武装足以让任何人小心。   在这片森林里,许多小路因为不常常有人走,结果都被灌木长满,为了让牛车能够过去,车厢底部藏的一些倭刀被当做砍柴刀使用,看得夏川光泰心疼不已,只是这样一来,队伍的前进速度又下降了许多,一天赶不了多少路,就要休息。   “张夫人,有什么收获吗?”夏川光泰看到小婉又在摆弄那些石头,策马过来问道。   “非常遗憾,目前没有任何收获。”小婉淡淡地说道。   “呵呵,这很正常,据我所知,这一带很少有矿藏,否则也不会那么穷了。”夏川光泰不以为然地道。   “或许吧,我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小婉淡淡地道,看他还在端详着那些石头,小婉轻轻地将那些石头倒在了地上:“都是一些普通的石头,白费那个力气了。”   “那可不一定,即便是能够找到铁矿也是好的。”夏川光泰用木枪拨拉了一下那几块石头:“里面有几块是铁矿石,不过很一般,不值得大费周折。”   “原来夏川大人也懂得矿石?”小婉讶然道。   夏川光泰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看到过铁匠用铁矿石炼过铁,别的就一窍不通了。还有,我只是个普通的武士,不敢当‘大人’的称呼,您就叫我的名字吧。”   小婉淡淡一笑,倒也不多说什么了。这个夏川光泰刚开始时挺傲气的,但在队伍里混了几天之后,在比试中连连败北,败得最后连队员们都躲着他走,避免他难堪,他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是那些护卫队员手中的枪械,威力巨大,刚开始的时候把他震得不轻,不过虽然这家伙每次看那些火枪的眼神总是情深意长,可萌萌宁愿送给他十几贯钱也不肯将火枪送给他……这东西是国之利器,哪能轻付外人之手?   其实小婉也是想得多了,这个时代别说其它地方没有火枪,连火药的配方也只有大唐和她的手里有,外人就算得到了火枪,也未必制得了,若没有合适的火药,这火枪还不如烧火棍好用。   日幕时分,队伍来到一座山坡下面,因为走了十多天,大家多少都有些疲劳,所以小婉下令就在坡下休息,然后命人警戒放哨,其他人将货物都卸下来,然后给那些牲畜喂草、饮水。   牲畜这东西比人都金贵,稍有些跟不上就会掉膘,张府这些人都受过相关的训练,在休息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照顾几匹牲口,唯恐这些家伙饿着。晚饭照例是由小婉带着一群娘子军准备,几窝躲在灌木丛中的鹌鹑一不小心成了黑云和黑箭的俘虏,被拔毛去了内脏之后,处以烹刑。   夜子带着吉太郎和宝儿去树林里找到了不少的野蘑菇,晚饭时的鹌鹑汤成了最受欢迎的一道菜,而作为蘑菇的主要采集者宝儿和吉太郎,众人也一致给予称赞。   晚饭结束,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夜幕从地面扯到了树梢,浓密的树叶像一幅美丽的剪影,在明亮的夜空映衬下凸显出来。   星光闪烁,就像是一簇簇盛开在树梢的花朵,夜风徐徐,树叶在枝条上无声的摇曳,鸟儿也不叫了,大自然慢慢进入了梦乡,一切有生命的生物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寂。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八节 捡个和尚   第五百五十八节 捡个和尚   “夫人,现在天还不冷,我建议最好将火熄掉。”夏川光泰说道。   “哦?火光可以赶走那些野兽不是吗?”小婉问道。   “但也可能会吸引来流民,若说报警的话,就那两只大狗也已经足够了。”夏川光泰说道。   小婉命人去将篝火熄掉,宝儿认真地问道:“夏川大人,森林里有很多的野兽,万一它们闯过来,黑云和黑箭是挡不住的。”   “公子不必担心,事实上那些野兽更怕人,它们绝对不敢出来。”夏川光泰和气地答道。   “如果有老虎和豹子呢?”宝儿还是不放心。   “不可能有,最多是有几头狼罢了,黑云和黑箭可以轻松地咬断它们的喉咙。”夏川光泰保证地说道。   趴在宝儿身旁的两只獒犬低低叫了一声,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谈话内容,用大脑袋轻轻蹭着小主人的胳膊。   “那我就放心了。”宝儿小大人似的松了口气。   “好啦,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快去睡觉。”小婉轻轻弹了他脑门一下,和雪雁铺了一张简易的小床,让两个孩子睡下。   两个小家伙刚刚躺下,便又开始讨论狼和狐狸哪个更可怕的问题,嘀咕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睡过去。   又过了几分钟之后,整片营地也渐渐地陷入了沉寂之中,疲劳让所有人都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露天宿营有一个很不好解决的问题,那就是随时可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怪声惊醒,在这一方面宝儿、妞妞可比这些大人强多了,只要一睡下就是沉沉的,就算打雷也不醒。   一宿无事,晨光透过枝叶播洒到林间,人们陆续醒来,在经过一夜的休息后,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疲劳已经完全恢复了。   宝儿醒来的比妞妞要找,他一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问,昨天夜里黑云和黑箭有没有抓过狼……当然没有,这个答案让小家伙很是沮丧了一会儿,不过当吉太郎来找他的时候,这点儿遗憾就立即被扔到了一边。   早餐还是比较丰盛的,女仆们煮了几大锅米饭,然后又打开了十几听午餐肉罐头和鱼罐头,然后又做了两大锅蘑菇汤,夏川光泰十分惬意地喝着汤,他告诉小婉,就算是下馆城的城主也不过如此。   或许是森林中早晨的清新空气令人胃口大开,煮出来的米饭竟然没有剩下分毫,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的旅程并不轻松。   卯时初,这一小队人继续向北出发,这一段的道路好走多了,按照夏川光泰的说法,现在马上就要走出山区了。忽然,最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张合策马过来报告,说是有队员听到路旁传来奇怪的声音,似乎……诵经。   诵经?   小婉转脸看向夏川光泰:“光泰,这附近有寺院吗?”   夏川光泰茫然地摇摇头:“没听说过,谁会在这里建立寺院?”   “过去看看吧。”   小婉正好在车上坐得气闷,让雪雁她们将三个孩子领下车遛遛腿,她与张合、夏川光泰和几名队员带了火枪向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大约行了百余米左右,只见一个和尚正倚着一颗大树诵经,而且诵的还是《金刚经》,小婉注意到,这个和尚虽然表情沉稳,抑扬顿挫持诵念**,但他的身上却是十分狼狈,衣服上沾满了土,头、脸、手都有明显的擦伤,大概伤的最重的是腿部,左小腿的位置有很多的血迹,估计就算是没骨折也摔得不轻。   “善一大师,你怎么会在这里?”夏川光泰惊讶地问道。   “骑马来的。”这位善一大师回答的很妙。   “马呢?”   “有一只鹿突然从树林里跳出来,马跑了,它把我留在这儿了。”善一大师有些无奈地答道。   小婉听了想笑……这不就是被惊马摔了个跟头,这话说得还挺有禅机的,“光泰,你认识这位大师?”   “当然……不太熟悉。”   夏川光泰打了个愣,事实上他仅在城主府外见过善一从里面出来,从旁边的士兵口中知道这位大师的名字,事实上他对于这位大师到底什么来头根本一无所知。   “善一大师,你伤得厉害吗?”小婉问道。   善一大师看了看自己的腿,无奈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现在看来是走不了路了。”   小婉转头吩咐一名队员,让他去找两个女仆过来帮忙,顺便带上伤药。   两个女仆很快就过来了,她们将药和消毒的酒精也带过来,开始为善一大师清理伤口。刚开始的时候善一大师还相当的淡定,当女仆用酒精为他清理伤口的时候,这位大师也禁不住大声呼痛。   “阿弥陀佛,这是什么东西?”善一大师大概酒量不怎么样,闻到了酒精的味道,脸上顿时出现醺然欲醉的表情。   “这是酒精,用来为伤口消毒用的。”小婉告诉他。   “这个……太神奇了,咝~”善一大师吸着冷气说道。   善一大师头脸上的擦伤没有什么大碍,稍微用酒精清理了一遍就可以,但他腿上的伤却有些严重,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在给包扎好之后,小婉命两名队员将他背了出来,然后找了一辆牛车,腾出来地方让他坐下。   “大师,你怎么会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不怕被流民打劫吗?”小婉问道。   “贫僧就是一个和尚,有什么好打劫的?就一匹老马也跑了,那些流民若是打劫了贫僧,恐怕还要管贫僧的饭呢。”善一大师说道。   嗯?   小婉立即觉得自己似乎捡回来一个**烦,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等出了山之后,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善一大师很是思考了一番,最后道:“贫僧一时也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出家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今日与诸位施主相遇也算是一场缘份,就随遇而安吧。”   “又是一个吃白饭的”张芬嘟囔道。   “贫僧可不是吃白饭的。”   善一大师立即以汉语回答,登时把小婉等人也镇了一下。   “没想到大师的大唐语言说得如此流利”小婉颇为惊讶地看着他。   “施主于我国的语言上造诣也是非同一般啊”善一大师倒是礼尚往来,又回头恭维了小婉一番。然后他笑眯眯地对张芬说道:“贫僧可不会吃白饭,贫僧会念率演法,会洗衣做饭,会扫地浇花,还会帮家管家带孩子,如果来了强盗,贫僧还会持刀杀人,吃的却不多,而且还不要工钱,你觉得如何?”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只有张芬闹了个大红脸……小姑娘脸嫩,原本也不过是欺负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讽刺两句,这回被抓了个现行,小姑娘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呵呵,小姑娘不要哭喔,真要流出眼泪贫僧的罪过可就大了。”   善一大师倒是不逗张芬了,他对小婉笑道:“不知道女施主要去什么地方,做的是什么生意,和尚虽然身无一物,却还认识几个朋友,或许可以帮忙,比那个吃白饭的强多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小婉记得这日本的情况有些古怪的,和尚们都有几分本事,甚至连有些大名都要卖和尚的面子,他若是真的有这本事,倒也不奇怪。   “我们的船在海上遇难,所以流落到这个地方。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准备去石见国的山吹城,并且打算在那里寻找矿脉,做采矿的生意。然后兼营其它生意。”小婉半真半假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也就是说,你想先偷偷地找出矿脉,然后买下那块地,是不是?”善一用很简单的语言,将小婉的话总结了一遍。   “对,由于仓促,我是什么请看都没带。”小婉说道。   “证件不要紧,你有钱吗?”善一大师倒是直奔主题。   “有。”小婉说到钱的时候还是很有底气的,而且到了山吹城之后,她可以让人去联系,百万以下的银钱根本不需要担心。   多了一个人,队伍里也多了几分生气,那些女仆甚至夏川光泰都缠着善一大师学习大唐话,大和尚颇有一些苦恼,早知道这样就不显摆了,这下算是惹火烧身。   第二天的时候,张孟找到张有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张有又来向小婉禀报。   “什么?快带我过去看看。”小婉听了大喜,连忙从牛车上下来。   队伍暂时停止前进,小婉和张有等人来到树林之中,一组队员正等在那里,在他们面前的地上摆放着数十块大小不等的石头,小婉快步走过去,俯身拾起一块石头:“真是银矿,品质还相当的不错。这是什么?铜矿和铁矿,呵呵,没想到会这么好,张合,将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回去之后一起报功。来,说一说是怎么发现这些矿石的。”   发现纯粹是偶然,用那名队员的话说,那地方满地都是这种矿石,大概是人迹罕至的原因,他也是追猎一只鹿才发现的,随后他们又扩大了搜索面积,不仅发现了大量的银矿石,还发现了为数可观的铜矿石和铁矿石。   “绘制地图了吗?”小婉问道。   “绘制了。”几名队员连忙点头。   “很好,这一种上继续绘制,这件事情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小婉命令道。   “是,夫人。”众人齐声应道。   “夫人,这些矿石该怎么处理?”张孟问道。   “就地埋了,不要留下痕迹。”小婉吩咐道。   处理完后,她又返回队伍,众人再度启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五十九节 援救   第五百五十九节 援救   张南攀在高高的桅杆之上举着望远镜向远处张望,然后又失望地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是第六天了,还没有结果,周围的一些岛上他们都曾经去过,也没有任何信息,唯一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这一路行来并没有发现小婉她们所乘船只的碎片。   张南原本已经升任管事,但在知道小婉秘密向海外输送人手时候,便毅然报名,沧州那边的事情全都交待给别人。他上建业岛的时候,小婉还刚刚在台湾,不料想随即便传来船中失事的消息,在几名老水手估算了当时的天气情况之后和船只行进的方向之后,一致认为小婉的船只如果没事,那就应该是向日本列岛方向飘去,便拟定了搜救的方向。   这时候,得到消失从台湾匆匆赶来的张麒也要求亲自主持搜救,而张南也申请参加了这次的搜救行动……只是出海已经多日,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乐观的消息。   目前这艘船是致远号,一艘明轮船,是两年前下水的,性能良好,载重也较大,如果上面装满了各种补给,足以在海上航行数月的时间。   “有没有什么发现?”   站在甲板上向张南喊话的正是张麒,经过一段外放的磨砺,昔日的跳脱少年已经成为一个沉稳的青年,虽然他的心中也很焦急,但表面上却依然沉稳,在他身旁的是罗清瑶,昔日的罗家小姐今天成了张罗氏,脸上的清秀换成了丰腴,只是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关切地看着张麒。原本张麒不让罗清瑶上船的,可罗清瑶坚持要上来,一方面她心里一直念着小婉当年对她的帮助;另一方面她也担心丈夫一人在船上忧思过甚。这几天张麒确实是急得如同火上房一般,若不是罗清瑶从旁劝解,说不准真要落下什么病症出来。   “二爷,没有发现,是不是那几个老水贼胡说八道的骗我们?如果发现他们真的敢骗我们,非把他们剁成肉酱扔海里喂虾蟹不可”张南在桅杆上怒道。   那些老水手多是海盗出身,张南很看不起那些人,再加上心情不好,上船之后便没什么好脸色,好在有严格的纪律约束,倒也没惹出什么**烦,只是彼此大眼瞪小眼,很有些看不顺的意思,最后还是张麒发话,张南这才收敛了一些。   张麒摇摇头:“张南,说话注意一下,不管他们以前干过什么,现在你们都是为张府做事,不要用过去的眼光看人”   “二爷,甲板上风大,您和夫人还是进舱里休息吧。”船长胡永合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甲板上,黎黑的面孔上有几分苦意。   “没关系。”   张麒看了他一眼,含笑道:“老胡,别往心里去,张南年轻,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   胡永合苦笑道:“大夫人曾经让海管事给我们弟兄传过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点儿事情不算什么,只是还没有找到大夫人的行踪,也难怪张管事心里焦躁。”   “老胡,你能理解就好。”张麒微微点头。   罗清瑶却在一旁道:“胡船长,古人云:窃钩者贼,窃国者诸侯,可见贼和诸侯也不相差下,只不过名义不同罢了,只要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原本不必管别人如何评价。”   胡永合顿时有些发怔,张麒在一旁失笑道:“清瑶,哪有你这么解释的。”   “大嫂就这么说过。证明一个人是否是君子,就要察其言,观其行,身份本身决定不了什么。”罗清瑶说道。   正在这时,桅杆上的张南忽然大声喊道:“船、船”   “什么船?”张麒先是一愣,随即激动起来,向胡永合喊道:“快望远镜”   “噢,二爷,给您”胡永合也是非常的激动,有些手忙脚乱的摘下挂在望远镜递给张麒。   张麒几个箭步冲到船头,举起望远镜向张南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远方出现一片陆地,而在其中一点,真的有一个船的影子,而且那艘船已经搁浅,两边巨大的部件正是两部明轮。   “快,胡船长,真的是轮船,快靠岸”张麒兴奋地道,罗清瑶也上前接过望远镜向那里张望,就像能看到小婉在那儿似的,都是急不可耐。   虽然已经发现目标,可船真正要靠上去却还需要时间,在一番减速之后,轮船开始缓缓接近,胡永合开始按安排上岸的人手,因为张麒坚决,胡永合只好在登陆人手中算上他一个。船到了近前,看得愈发明白,已经可以确认这艘已经残破不堪的轮船正是小婉所乘坐的那一艘,虽然距离尚远,但从船体损破的程度来看,船上乘客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不大,只是众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这岸上太安静了,不像有人烟的模样。   “登陆,大家都持好武器,随时准备战斗。”胡永合大声吩咐。   第一条舢板放进水中,八名水手和四名护卫队员登上舢板向岸上驶去,张麒是在第二条舢板上,可在第一条舢板登陆之前,他也只能在上面干着急。   第一条舢板很快靠岸,众人迅速跳出舢板登岸,四名队员面向内陆做好警戒,另外那些水手则将舢板抬了起来拖到岸上。   等到第一批上岸人员扩大了警戒圈子,胡永合这才命令第二条舢板登陆,等两批人员会合后,立即便对搁浅的船只进行搜索,张麒吩咐一名队员带人去周围搜索,而他自己则带人亲自上了那艘弃船搜索。   艘上收拾的很干净……除了灰、一些船板和难以拆走的机器之外,其它能拆的都拆了,看来走得挺从容,只有锅炉能够看出明显的破坏痕迹。   “二爷,找到线索了”   一名护卫队员举着一封信跑到近前高声喊道。   “从哪儿发现的?”张麒一边接过信函一边问道。   “那边有个山洞,大夫人在那里留了线索,将信藏在一只盒子里。”队员回答道。   张麒点点头,打开信封抽出信笺,展开看去……信不是小婉亲手写的,但用的却是她的语气,信的内容很简单,说明她们目前正在去往石见国的路上,如果有搜救人员过来,就去石见国三吹城附近的町里打听消息,如果没有,那就暂且在那里相候。   “停止搜索,我们回船。”   张麒看完信后,知道他们在这片海滩上也再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吩咐全体回大船。   船上的人看着岸上的人忙活半天又往回返,也是摸不清头脑只好在那里等着……没过多久,张麒等人陆续上船,胡永合和罗清瑶等人急忙上前打听消息。   “别慌,大嫂没事。”   张麒先安慰了罗清瑶,然后才将信拿出来给大家读了一遍。   胡永合道:“这么说大夫人要去石见国?怪不得在此之前大夫人就数次让我们在山吹城的城下町成立商铺,看来早有远见。”   “你知道怎么去山吹城吗?”张麒问道。   他微微顿了一下道:“正彥三太郎在不在?”   “呵呵……”   胡永合笑了:“二爷,这山吹城小的还真没去过,但正彥这小子对于日本的各个港口都非常熟悉,而且这些日子都在刀上下功夫呢。”   不多时,正彥三太郎小跑过来,很是谄媚地向张麒鞠了一躬道:“二爷,您找小人有什么吩咐?”   这家伙这段时间闲得无聊,大唐的话说得倒是越来越顺利,而且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端正,除了不能乱跑之外,倒也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你熟悉日本的港口吗?”张麒问道。   “二爷,您说的是什么地方?”正彥三太郎问道。   “山吹城。”   “山村城……哦,您说的是温泉村之町?”   “大概是吧,你领航没有问题吧?”张麒问道。   “绝对没有问题,可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位置?”正彥三太郎问道。   “应该是在周防国的海边附近。”张麒取出小婉粗粗划制的地图。   “哈伊我知道该怎么走了”正彥三太郎打了个呼哨,胸脯立即挺了起来。   ……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婉问道。   与善一大师同行,说话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是用母国的语言,再加上她身长玉立,比一些日本男人还要高几分,而且声音宛若空谷鹂鸣,吸引了不少路人回头看。   “这里是金城町,是石见国一个非常富有的地方,而且习武之风盛行,道场在石见国是很有名的。”善一大师回答道。   “日本也有道士吗?”雪雁讶然问道。   “道士?”   善一大师不明白道场和道士又怎么扯上了关系。于是小婉又给他解释了一下道士是怎么回事。   “呵呵,雪雁姑娘,道场和道干没有关系,那里是学习剑道的地方。”这回轮到善一大师给雪雁来解释了,小婉倒是知道,但有权威人士在此,哪里用得着她来解释。   就在这时,从旁边忽然窜出一条身影,唬得雪雁猛地抓紧了小婉,惊呼道:“好大的一只马猴”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六十节 道场   第五百六十节 道场   “哈……”   等看清了那个‘马猴’的模样,众人都笑了起来,从身材上来看,确实是比马猴高了一些,但他确实是一个人,腰上还系着一柄倭刀,瘦削的脸上满是猥琐的神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雪雁。   “喂,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一路上都没能有所表现的夏川光泰冲上来,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同时亮出了倭刀,作出一付英雄救美的架势。   “哼”   马猴男哼了一声,没怎么见他动作,只觉眼前刀光一闪,‘当啷’一声,夏川光泰的倭刀一分两断,一半在手里愣柯柯地攥着,另一半掉落地上,小婉身旁的善一大师惊咦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你……”夏川光泰的脸立即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心疼,一把倭刀也是值几个钱的,最重要的是,对方这一刀使得如同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挡都没办法抵挡。   “让开”   马猴男低沉的声音喝道,上前一步将夏川光泰推了个趔趄,伸手就向雪雁抓过来。   “滚开”   小婉上前一步,挥手拂去,食指疾若电闪般的弹起,在马猴男的手腕上轻轻一划,那马猴男惊吃一声,如同触电似的收回手,怒喝一声:“看刀”   刀光一闪,迅若奔雷,丝毫不因为小婉是个女人而手下留情。   “滚”   小婉用的却是衣袖轻轻一拂,就在刀光与衣袖接触的一刹那,那个马猴男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从刀身上传来,就像有人攥住了刀身向外夺一样,刹那间那就再也握不住倭刀,手腕一阵酸麻,倭刀嗖的一声脱手飞出……大街上顿时一片惊呼,却见一道人影冲过去,将那柄倭刀抓住。   抓刀的人却是张合,他拿着刀默不作声地看着小婉对面的马猴男,嘴角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马猴男此时也有些进退维谷的感觉了,他在这金城町里仗着身后师父的名头横行惯了,一般说来,就算遇到几个实力强于他的武士,对方慑于他师父的威名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往往是忍气吞声的了事,没想到今天下午竟然在一个女人手上吃了暗亏,此刻他的腕脉如同撕裂般的疼痛,就算将刀还给他,他也举不起来……麻烦的是,那柄刀不是普通的刀,而是师父柳生一向赐给他的,如今被人夺走,他回去也不好见师父。   “还要打下去吗?”小婉冷冷地看着他。   “我武田义男会亲自讨回这把刀的”说完,他便恨恨地离开。   “善一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出了山就很安全了吗?”小婉不乐的说道……走路撞邪,敢情日本人强抢花姑娘的习俗是早就有了。   “理论上是很安全的,只是米中有沙砾,田中有莠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善一大师的语气也很无奈。   “大师,你好像认识刚才那个人。”小婉又问道。   “我认识他用的剑法和他的师父,却不认识他这个人。”善一大师说道。   “教不严,师之惰。”   小婉冷冷地道:“大师,他是哪个道场的?我去找他的师父理论”   “这个就不必了吧?”善一大师为难道。   “怎么能不必?今天他袭击我的丫环是没有得逞,可明天、后天呢?若有哪一天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没有人能阻止他,岂不又是一个无辜少女受害?”   善一大师顿时无语……半晌,他才无奈地说道:“那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好了,就算是踢馆也得有充沛的精力不是吗?”   “嗯?大师,你也学会用‘踢馆’这个词吗?”小婉笑道。   这几天在山里的时候,张合等人便与夏川光泰说过石见国、出云国一带有不少知名的道场,张合等人便表示要找个时间去踢馆,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剑术……这老和尚倒是有心。   一行人打听了宿屋的位置,去开了房间,全体入住休息,老和尚心事重重,吃过晚饭便出去遛弯了。   第二天一早,小婉带了张合和张芬,叫上善一大师,一行人来到了金城町最大的道场,一刀流道场,著名的剑道大师柳生一向就住在这里,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大步走进了道场。   踏入道场中,只听得里面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随后就是一张国字脸、丝毫没有猥琐神情的男人接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这里是剑道修习场所,很危险,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吧!”国字脸皱着眉对她们说道。   小婉一转头,却发现善一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不见了……“这个老滑头。”   小婉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回头向张合招招手:“把刀拿过来给这位师父看一看。”   张合应了一声,将昨日缴获的那柄倭刀递给国字脸。   国字脸有些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会儿之后,脸色严肃起来:“这把刀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昨天有个人自称是武田义男,持这把刀来调戏我的丫环,我想找到这个人的老师问一下,难道仗着本事调戏妇女也是你们道场传授的本领吗?”   国字脸的脸上立即变了:“八嘎,义男这个混蛋,他丢尽了我们道场的脸”说着,他转头喊过来几个人,命令他们出去找到武田义田,而且是生死不论。   真的,假的?   小婉疑惑地看着他,像是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做戏。   “对不起”   国字脸很认真地向她鞠了一躬。   “那把刀你怎么处理?”小婉指了指他手中的那把刀。   “这把刀是师父赐给他的,本来是应该收回。但武田用它袭击了你,并且还遗落在你的手里,它的处置权就应该交给你”   说完,国字脸恭恭敬敬地将那柄倭刀递给张合。   这么彬彬有礼?   他这么一来,小婉倒是不好计较了,她挥手让张合将刀收起,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就在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从后面走出来,在国字脸身侧停下大声说道:“早川大师兄,师父请这几位客人去后面谈话。”   “好吧。”   那个早川大师兄正愁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闻听师父召唤,立时松了一口气,满面笑容的招呼小婉等人进去。   一行人跟着早川大师兄来到茶室,却看到善一大师已经和一名身材瘦削,但精神相当矍铄的老者坐在那里了。   早川给倒好了茶水,便静静的在一旁侍立。   “张夫人,这位就是一刀流的宗师柳生一向。”善一大师介绍道。   “你好,张夫人”柳生一向一低头:“我的弟子冒犯了你和你的侍女,是我这个做师父的责任,对不起”   小婉连忙行了一礼,道:“柳生先生客气了,武田义男的行为由他自己负责,与你和道场无关。”   善一大师倒是惊讶了,昨天小婉可不是这么说的,气势汹汹的要来踢馆,把自己憋得一晚上没睡好觉,今天一起过来就是想要调解来着。   “这柄刀不错,给武田未免有些明珠暗投了,柳生先生,我把它还给你,请你自行处置。”小婉让张合将刀拿过来,双手递给柳生一向。   “唉”   柳生一向接过刀,手掌轻轻地在刀身上抚过:“名刀择人不明,这柄刀就麻烦张夫人将来为它择个主人吧”   小婉没说什么,又把刀接回来。她很清楚,向柳生一向这种剑豪,面子比天还大,这柄刀以这种方式落在她手中,肯定是无颜收回的。   早川立即上前禀报了刚才已经吩咐人去捉拿武田义男的事情,柳生一向连连点头,表示对这个大弟子的处置非常满意,   这件事情办完之后,茶室里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几个人便闲聊了起来,柳生一向曾经在隋文帝的时候去过中原,当时在中原游历了数年,就是在那个时期,他在剑道上有了新的体悟,说起这段时间,他不禁感慨起来,称赞当时的盛市。   “如果你这个时候再去中原,会看到一个比隋文帝时更繁华的盛市。”小婉说道。   “呵呵,身体不行了,难以经受远行的颠簸了。”柳生一向摇摇头叹息道。   “现在的船比过去的船好多了,只要没有风暴,颠簸其实很小,而且速度也快。”小婉介绍道。   “你说的那种轮船吧?我在温泉村之町曾经见过,中原果然是地杰人灵之国,竟然能够制作出这种神奇的轮船,只可惜这种船只大唐不外售,我们日本也造不出来。”   柳生一向感慨了一会儿,大家渐渐便说到了正式……小婉准备雇用一批武士,听了她的要求,柳生一向立即同意,经过一番商议,小婉以每人每月8贯钱的价格雇用了包括早川在内的二十名武士。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六十一节 海上遭遇战   第五百六十一节 海上遭遇战   在金城町休息了两天,那个大马猴……噢,就是那个武田义男终于被他的师兄弟们逮住了,不过是一次调戏未遂的事件,但这家伙在金城町已经闹得天怒人怨了,以前没有发作,那是看在道场的份上,现在是墙倒众人推,立即有无数的被压迫剥削已久的受苦大众站出来揭改……相比起吃完饭在汤里扔只苍蝇借机悔了饮钱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调戏小媳妇老太太这种事情反倒是无关紧要了,最后道场从轻发落,打断他一条腿了事。   第三天,小婉一行人上路,这一次除了吃白饭的夏川光泰、准备长期化缘的善一大师之外,又多了一批日本籍的雇佣军——早川大师兄带着十九个师弟一路随行。   就在她们这一行前往山吹城的时候,张家的搜救船也在海上赶路,不过他们却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在背上的中途,它们遇到一股顺风,借着这股风势,他们花在海上的时间比预计的要少了两天。   有明轮为助,就算是逆风航行对他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但在顺风的时候,利用船帆,不仅速度快,还可以节省燃料,所以明轮船还是比较有优势的,而且因为有罗盘定向的缘故,只要不偏离航线太远,茫茫大海之中,他们还是能确认自己的位置,像这种距离的航行,误判不会很大。   “二爷,我们恐怕是遇到海盗了”胡永合敲开张麒的舱门,神情严肃地道。   船上都是老经验的水手,对于海上的动静十分警惕,其实像高句丽、日本这种国家,海盗和官军是很难分的……貌似战国时代的那个织田信长手下的大将九鬼嘉隆就是一个很著名的海盗头子,和那些无组织的海盗相比,只不过是一个有组织、一个无组织罢了,没什么区别。   “走,上甲板看看。”   张麒用力揉着额头,这两天吹了风感染了些风寒,头有些痛,旁边的罗清瑶连忙跟了上来,如今的罗清瑶眼里只有张麒,对于危险什么的一概不顾,张麒本来不想让她跟上来的,但看看她的神情,知道说也是白说,只好随她的便了。   不过,想到船上的装备,张麒反倒是不担心了,如今张府的船从装备上比起大唐水师的战船只强不差,除了每个水手都装备的火枪之外,还有可发射希腊火的弩炮,张麒相信有这些武力足以吓止任何敌人,即便那些海盗敢于攻打他们,经过数年准军事化训练的那些少年,以及那些水手,都足以让觊觎者彻底完蛋。   来的是四艘海船,不过,这些海船的体积要比明轮船的体积小一些,但如果是用来相撞的化,就算明轮船全身是铁,也没法多铆几颗钉。   正在观察那些海船的时候,张麒突然发现明轮船已经停止了前进,他不禁讶然问道:“难道是要用大船撞它们?”   “当然不是。”胡永合在一旁笑道:“二爷放心,这些倭人不知好歹,这一回咱们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那些海盗们已经逼近了大船,对于这艘巨大的明轮船,那些海盗贼显然是也有顾忌,竟然开始减了航速,一边注意大船这边的动静,一边靠近。   这股海盗的首领是一个日本的流浪武士,名叫浅野长佑,他在加入这股海盗之后,加上运气和自身的能力,很快就在众海盗中脱颖而出,然后他纠集了一群心腹,火拼了原来的海盗首领,将一个只有一艘破船的海盗团伙逐渐发展成了一个拥有四艘半新海船,人数近千的海上力量,连沿海的大名都开始与他们接触,过往商家也缴纳保护费,但他们还是愿意打劫来自大唐的商人——谁都知道,这些唐人是最有钱的,而且那种新式的明轮船很让他眼馋,只是这种船大唐控制的很严,即便是唐人也不是每一家都能够买的,更别人说他这个海盗了。   前段时间因为是处在风季,生意清淡,他们在老巢里船了二十多天,今天才出来便得到报告,所以他才率了四艘海船前来追赶,想要俘获这艘明轮船。当明轮船停下之后,浅野长佑心里反倒有些不安……按正常的情况来说,那艘船在发现受到海盗的追击后,应该是夺路狂奔,可现在却是停在了原地。如果说是那些明轮出现故障,那降帆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随着距离的接近,他的心里渐渐地安静下来……或许是多心了,也有可能是船上的人胆子小,或许这一次只劫船不杀人,将他们扔到海里就行了。   想到这里,浅野长佑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作为一名出色的海盗首领,他并没有身先士卒的冲上去,而是命令其它船只先冲上去……那些海盗可没有他想的那么多,按照海盗们的规矩,先登船是有优先分配权的,所以立即有人向前冲过去,这些海盗最擅长的便是乘顺风船打顺风战,有人带头,各船也都向明轮船驶去。   就在海盗们蜂拥而上的时候,明轮船上的弩炮已经开始发射,三根巨大的弩矢射向最前面的三艘海盗船,浅野长佑的眼睛立即眯缝了起来,弩矢上燃烧的火焰让他有些心悸。   三支弩矢全部射空,海盗们齐声欢呼……然而,让海盗们惊怖的事情马上就出来了,那三支弩矢原本应该是入水而沉,上面的火焰也将被海水熄灭,但现在的结果是,三支弩矢浮在水面上,而那火焰竟然是越燃越旺。   这若是射到船上该怎么办?   众海盗站在甲板上,一时竟然有进退不得的感觉,他们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只有这三支弩矢,现在该怎么办?   “傻蛋你们将船停在那儿当靶子吗?快冲上去”浅野长佑在座船的甲板上跳脚大喊,倭刀挥得‘呼呼’作响,众海盗这才醒过味来,催船上前。   就在这时,只见那艘轮船上出现近百个人,一个个排列整齐,前排半跪,第二排半直立,第三排直立,举着个类似于棍子似的东西。   “那是什么?”大多数海盗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有点儿像唐人发明的一种叫做铁炮的武器,不过……好像不太一眼。”有些见识比较广的海盗说道……虽然朝廷竭力控制,但还是有一些火绳枪通过某些特殊的途径流传出去,无论是什么年代,总有一些把握特权的人将个人利益看得比国家利益还要重,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民族的悲哀,但绝对不是什么荣光。   那些人纹丝不动,显然是在瞄准,众海盗都不是傻子,刚才被弩矢吓了一跳,现在尽管有不少人不认识火枪,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提高警觉,有些人已经在寻找隐蔽的地方了。   砰……   火光和青烟从对面那些棍子似的武器中喷出来,一声声沉闷的枪响随之响起,就像是一场秋雨一场风,但倒上的不是落叶而是海盗,等看清了同伴身上那些流着鲜血的伤口,海盗们这才惊慌地叫起来,顾头不顾腚的找地方躲藏。   “八嘎靠上去那些铁炮就没用了它们的攻击间隔很长”   浅野长佑大声喊道,他在某大名家中见过这种武器,虽然有些不同,他但很快看出这种武器的两个弊端。一是远攻可以,近战还不如一根烧火棍;二是弹药装填时间长,如果敌人有足够的速度,完全可以趁这机会进行抢攻,从而造成近距离混战。   不得不说,那些海盗对于这位首领的话那是深信不疑的,闻言立即大声地呼喊起来,有些人在找弓箭还击,还有些人则跳脚助威……在目前的距离下,那些劣质箭矢没等射到跟前已经被风卷落。   但这对海盗们还称不上什么打击,最为可怕的是,那些火枪已经第二次喷吐出火光和青烟,海盗般的甲板上又传来一片惨叫哀嚎的声音,数十名海盗躲在甲板上有进气没出气,海盗们刚才振奋起来的士气转眼间已经跌到了深谷,一些人藏了起来,还有一些人回头看着大首领的座船,等待新的指示。   新的指示?   浅野长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和他对于这种武器的认识太不一样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甚至能够想象到,恐怕自己的船只没等着接近,就会有一半以上的手下被击毙,而接下来的接舷战,就凭这个攻击速度,不等己方的人攻上对面的船只,人恐怕已经死光了。   “胡船长,这个距离应该可以瞄准了吗?”张麒问道。   “可以了。”胡永合答道。   “那好,发射弩炮”张麒兴奋的一挥拳头。   消灭这批海盗对建业岛今后的发展也大有好处,既然碰上了,他就不打算轻松放过那些家伙,也她释放一下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火气。   飕、飕、飕   三支巨大的火矢腾空飞起,这会是瞄准一艘攻击,一支落空,另外两支却射中了目光,大火立即熊熊地燃烧起来。   “撤所有人立即撤退”   浅野长佑这一次下定了决心,不顾一切地下令撤退……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六十二节 豪族的邀请   第五百六十二节 豪族的邀请   那艘冲得较近的海盗船比较悲催,一下子中了两支火矢,有几个海盗下意识的提着水桶去灭火——   呼呼呼   火焰翻腾倒卷,将那几个热心办坏事的家伙倒是裹了进去,几名海盗发出一迭声的惨叫,从火焰中逃出……这回却是带来了更大的混乱,他们逃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便腾起一团烈焰,整个是几枝移动火把,最后那几个海盗实在无法忍受,冲到船边跳进了大海,惨叫声渐渐地平息下去,而此刻那艘海盗船上已经是火光冲天,海盗们纷纷弃船跳海。   “二爷,追不追?”胡永合一付跃跃欲试的神情……话说这位当年也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当水手的在骨子里面都有几分海盗情结,如今即便是不当海盗了,那股子好勇斗狠的血性却是没有改变多少。   张麒淡淡一笑着:“不打则已,既然开打了,就算不打死也要打残,目标最前面那艘船,一定要击沉它”   虽然战斗过程不长,但他已经看出那艘船才地海盗首领乘坐的船,只要将这首领击毙,就算是其他海盗逃了,也是元气大伤,很长一段时间无足为惧了。   “得令”胡永合欢喜地应了一声,立即命令水手们开动明轮追击。   于是,浅野长佑悲催地发现撤退的结果是自己一艘船要承受对方的攻击,他命令水手们与另外两只船联系,可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哪里有人理会他的命令?   蔚蓝的大海上,一艘船在熊熊的燃烧,而另外四艘船正在驶离这片海域,其中一艘明轮船跟在一艘海船后面紧追不舍……大约追了二十余里左右,双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前面的船开始有人在甲板上放箭,后面的明轮船上立即响起‘砰砰’的枪声,在一片火光和烟雾中,三支巨大的火矢从明轮船上射出,无一流矢,全部射中目标,片刻之后,前方那艘海船火光熊熊,水手们纷纷从船上跳到海里求救。   那艘明轮船根本不搭理那些求救者,只到海船完全烧毁,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水手也陆续沉没之后,才迅速地向另一方方向驶去……   小婉的初步目标是山吹城的温泉村之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乘坐船只从水路去,那是最便利的。但是就目前而言,走水路的安全问题很值得考虑,这个时代日本的海贼就已经比较猖獗了,他们大部分都是住在沿海贫瘠地区,实在活不下去然后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他们有时候是渔民,但是即使是在捕鱼的时候,如果有便宜,他们也不会介意捞一笔外快,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流浪的武士,这些人的武力又比那些渔民高了几分,说不准她们就可能坐上一艘贼船。   考虑到这个因素,小婉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走陆路,虽然路程会远一点,但是要安全得多,而且路况也比较好,她们有牲口、有车,走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身边有早川、善一和夏川三人,小婉这一路上,每到一个地方,就向他们打听有关这个地方的历史和人物,她不仅是自己听,而且还让雪雁等人将这一切都仔细地记录下来。不仅如此,她还问到当地的特产、矿产等各种资料。   善一大师就是条老狐狸,看不出他的深浅,但从夏川光泰和早川的表情来看,对她越来越敬佩,越来越尊重,不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有所轻慢,至少夜子那里,小婉俨然已经成了她崇敬的偶像。   继续前行,天气渐渐地冷了起来,虽然队伍带了点儿御寒的衣物,但并不是很多,几个孩子和女人们最先受到了照顾,连老和尚善一也有一套棉衣,喜得他一路上将‘阿弥陀佛’念得小婉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还不如让他继续在风中颤抖。   日本的武士起源于庄园时代,距离现在的历史也不算是很悠久,有于土地的兼并问题日益严重,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失去了土地,为了生活便服务于本地的大豪族(大名),成为对方的家臣;还有一些硬气或者点儿背的则成了流浪的野武士,他们有的去寻找新的依附对象,还有的则成了强盗或者黑帮……哦,那时候还没有这个泀,但性质上差不多。   大豪族之间也是相互的争斗兼并,他们的兼并很有特色,不仅仅是兼并土地,包括对方的官职、老婆、女儿、家臣之类的,都一体兼并,然后再上书朝廷请求封号。而这个时候日本的朝廷也很有意思,只要你承认他的辖制,缴纳税赋,他们并不在意谁负责那块土地,城主和一国守护虽然不如战国时期换得频繁,但依然是十分的乱……事实上,由于各地都有一些小豪族不满城主或领主的盘剥,纷纷培植自己的力量对抗,所以那些大豪族之间的争斗反倒不那么激烈了。   小婉是不可能成为某个豪族的家臣,这两天善一大师在说话的时候曾经有意无意的点醒她。不过,即便她不适合成为某个豪族的家臣,却不妨碍她培植一个势力,方便她的活动,从而保证张家的利益。   一路想着这些闹心的问题,一路前行,忽然,张合警惕地示意队伍停止前进,所有人立即做好战斗准备,早川着着一刀流的那些武士立即将小婉的牛车团团围住。   “我说早川,你围着我干什么?”   小婉招手将早川叫到跟前:“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我在队伍中间,不会有事的。”   “是,张夫人”早川的态度还是不错,一个鞠躬后,立即带人冲到前面。   “你们注意一下防备暗箭。”小婉轻轻嘱咐了几个丫环一句,夜子想要拿弓箭来着,想到她那手糟糕的箭术,小婉还是将一张盾牌递给她。   就在队伍停下不久,从两旁的林子里‘呼啦啦’一下子冲出来四、五十人,一个个手指竹枪,指着张合等人,为道的一名武士大喝一声:“安崎家的奸细,还不束手就擒?”   “这位大人,我们只是野武士,来自周防国,你们认错人了。”张合镇定地解释道。   “不管从哪来的,现在是战争时期,须防备你们传递军情你们必须立即束手就擒”那名武士固执地道。   张合微微皱眉,回头看向小婉,小婉点点头,他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手已经握上了刀把。   看到了他的动作,早川等人也随之拔出了倭刀,而护卫队员和水手们已经准备好武器对准了那些人……尤其是最前面已经将那名武士隐隐包围的早川等人,恐怕他们一出手,那名武士就得躺倒,剩下的人根本不够看的。   那名武士显然也发觉到自己已经身处极为不利的境地,只是现在似乎再说软话有些不好意思,他咬着牙准备等最最后一刻的时候再说,但脸上的冷汗和颤抖的双腿已经将他出卖了。   “等一下”   正在这时候,善一大师忽然高声断喝,倒把双方都吓了一跳,这老和尚噌地从另一辆牛车上跳下来,脚下还一瘸一点的,就像是一个铁拐李。   他来到双方对阵的中间,左右一看,双手在胸前一合:“阿弥陀佛”   “大师,你也想动手吗?”张孟好意地抽出一把刀递给善一大师。   老和尚摇摇头:“众生皆有情,何必苦纷争?”   “呃……说通俗点儿。”张合摸摸头,有点儿摸不透这老和尚想说啥,不过对面那名武士却是大大松了口气,有和尚出面,这场架看来打不起来了,他悄悄的想向后退,但早川等人的战斗经验还是不错的,手一挥带着师兄弟们步步紧逼,这一下那武士又不敢动了。   “贫僧是说,大家出门在外,低头不见抬头见,套个交情好好说话,何必为了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动手打仗……这回都听明白了吧?”善一大师阴沉着脸说道。   “这回明白了,大师,你跟他说去。”张合忍着笑,指着那武士道。   那武士连忙道:“在下也明白了。”   善一大师奇怪道:“你明白什么了?我刚才说的是给他听的,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国崎虎。”武士连忙回答。   善一大师点点头:“我记起来了,这么说你们和安崎家又打起来了?”   “是啊,刚收完庄稼,比较有闲。”国崎虎老老实实地道。   比较有闲?   小婉有些奇怪,问旁边的夏川光泰是什么意思。   夏川光泰倒是很习以为常,他告诉小婉,现在大小豪族之间的战斗都要将播种时间和收获时间考虑到,否则当年的收获就会泡汤,就算是战胜者也没什么便宜好战的。   这时候善一大师不知道凭他那条说死人不偿命的舌头说也些什么,那个国崎虎已经是脸色柔和,热情地邀请小婉等人前去他的山添村作客,再三表示要尽地主之谊。   ………………新书介绍…………………………   《末世涅凰》作者:曾经的青柳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六十三节 反击   第五百六十三节 反击   小婉是很不愿意接受这个家伙的邀请,但善一大师却是竭力鼓动她加入,估计着老和尚吃人的嘴短,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害自己一下,她还是答应了。不过,她派出张孟带着几名水手先行赶往山吹城……倒不是有什么先见之名,小婉给张孟的命令是,去温泉村之町之后,留下两人打听当地的情况并负责联络,其他人想办法弄条船去建业岛通知张义或者张麒。   等小婉这面安排妥当,那边的国崎虎和张合等人已经放声谈笑,仿佛老朋友一般,善一大师则过来将国崎虎的情况作了个简单的介绍。   这个国崎虎所在的山添村在石见国也算是一股颇有名的势力,别看他作事有些鲁莽,但心思却不乏细腻,刚才的举动只是他小觑了小婉等人,一不小心将自己置于早川等人的包围罢了。国崎虎对于石见国的地理形势非常熟悉,和这一带的不少小豪族都有往来,在野武士、流民当中有一定的号召力。四年前,其父在与安畸家的战斗中阵亡,山添村交由国崎虎带领,在他的带领下,山添村的势力不仅得到了一定的加强,处境也改善了不少,而且他每战必身先士卒,行事公道,所有的手下对于他都非常拥戴。   山添村是国崎家自行开辟的一个村子,其村民多来自石见国、出云国的贫苦渔民和流民,经过国崎虎的祖、父现代整合,到他手中时已经算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势力了,连大名西尾寿一都深为忌惮,暗中鼓动安畸家与之为敌。   山添村主要的收入就是来自于土地,他们开辟的大片良田不仅是附近一些豪族眼中的肥肉,也是让山吹城的城主西尾寿一难以忘怀的宝地。但不管是谁想要这片土地,都被国崎家毫不留情地打回来,国崎虎的父亲就是在反击安畸家的战斗中战死的,所以他跟安畸家有深仇大恨。   “与国崎家相交,将来会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善一大师如是说道。   小婉仔细想了一下,老和尚说的有道理,虽然是无疑中来到日本,但她本来就抱着发笔横财的打算,而且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在无意中提前来到了日本。不过,她并无意想客串一下日本的女总督或者其他形式的占领者。但在这个时代,如果能够扶植起一个代表似乎也不错。只是,国崎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这个人本身有势力,结为盟友还算可以,但要想招成手下……嘿成本太高,不值得。   来到山添村之后,国崎虎举行了一个盛大的酒会,他们似乎只有用这个才能够渲泄自己的情绪……“一群酒鬼”   这是张芬的评价。   因为小婉是女客,所以国崎虎只是为她做了一下介绍后,在宴会开始后不久,便回到居住的一套院子里休息,而张合等人却是和他们一起饮酒,和小婉回去的还有十名护卫队员,他们的货物也多是卸在院子里,别的无所谓,那些子弹是至关重要的,其意义甚至大过了那些铜钱。   不过,在这中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三个喝了洒‘走错’院子的低级武士想调戏小婉带来的那些女仆,结果被闻讯出来的张芬、张芳打得鼻青脸肿,然后三个人面对面的挤在院子外面的一口水缸里受罚,一名护卫队员觉得里面的水太少了,便‘好心’地又去打了几桶凉水灌进去,这日本人身材本来就矮,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缸里,偏偏这口缸不大不小,三个人满满地塞进去,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不一会儿小北风这么一吹,三个家伙一个比一个抖得厉害,那酒劲儿倒是全过去了。   现在已经十月末,不一会儿工夫三个人的脸色就变青了,万圣节派对都不用化妆,幸好有几个路过的武士看到这三个倒霉的家伙杵在那里,帮着打碎了缸,这才算是将他们解救出来。   “对不起,张夫人,我管教不严给您添麻烦了”国崎虎倒是没有循私,很诚恳地向她致歉,小婉并未吃亏,便大度的原谅。   第二天又是饮宴,国崎虎又将小婉请过去,这次是有客人来了,国崎虎的好朋友,小康城的城主百木川定,其实这个时代的城主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有一定的土地,在大豪族……哦,就是大名那里挂个名,自己用木头垒个小城堡,那就是城主。   参加宴会的除了小婉等人之外,山添村的几个首领也参加了(在小婉看来,这个山添村跟土匪的寨子也没哈啥区别)。   在宴会上,国崎虎将百木川定等人介绍给小婉她们认识,并盛赞他如何勇武……对此小婉只是虚应事故,这些家伙从精气神上就可以看出,比早川等人差远了,更比不上张合他们几个。   不过,好歹人家是地主,所以客气话还是要说的:“原来是百木城主,还请多多关照。”   “张夫人客气,在下久慕大唐风物,不知道何时才能亲眼目睹,夫人可否为在在下描述一番?”这个百木川定倒显得比国崎虎更文雅一些,不时问些大唐的人文,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在山添村呆了三天,小婉便要告辞,按照国崎虎的意见是要打听一下安畸家的动态再上路为好,但小婉可不想等那么长的时间,在她的坚持下,队伍稍稍整顿了一下便从山添村出发,她拒绝了国崎虎派人护送的好意——不是她自负,而是国崎虎的那些农民兵实在是不堪一击,小婉相信,如果不考虑那几个还算是有实力的武士首领,连张芬和张芳二人都能够对付几十个农民兵不落下风,对于这种保镖……如果真的出事,恐怕她还有保护这些人,说不定还得赔出一份抚恤金,还是用自己的人划算。   第二天,小婉等一行人上路,准备赶去温泉村之町,因为这段路比较好走,小婉命令队伍加快了速度,准备快速离开安畸家的势力范围。   不过,尽管她们事先得到了一会很详细的路线图,但在快要走出安畸家势力范围的时候,还是出状况了,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一片喊杀的声音,远远的可以看到十几匹战马在前,数百名足轻……嗯,其实就农民后从后面追上来了。   肯定不是国崎虎来送行的……嗯,也不对,是来送行的,也不知道是送她们去见天照大神还是去见阎罗王,那些稀稀疏疏的箭矢已经说明了一切。   “夫人,我们有马,可以摆脱他们的追击。”张有轻声道。   “但我们的牛车可没那么快的速度。”小婉摇摇头:“张合,列阵”   队伍现在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船上的水手,现在张孟不在,由另外一名出身张家义塾的少年指挥;另一部分是张府的护卫队,由张合指挥。   听到小婉的命令之后,张合立即命令护卫队居中列阵,排出三段击的队列,而水手们手执长枪在两边列阵,进可以追击敌人,退可以保护火枪手,小婉命早川带着他的师弟们和夏川光泰一齐去水手们的旁边列阵,她手上的枪械也早已经准备好,连善一大师手里都拿着一把小太刀。   追过来的足轻大约有四百多人,这些家伙的素质小婉很清楚,列阵的时候东倒西歪,跑起来的时候更是如同放羊一般,在他们看来,小婉她们不过是百余人,如何有实力与他们这数倍的人相抗……事实上,在那些武士首领的心中,应该是小婉等人骑着马仓惶而逃,留下牛车、女人和满载的货物,这才是他们期望的结果。   所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领头的是安畸长光,他布置在山添村附近的眼线信誓旦旦地禀报有几十车的货物,死沉死沉的,走不快,所以他想带人来发一笔……话说小婉那些牛车上载的不是粮食,就是子弹和铜钱,它能不沉吗?牛车一走就‘吱嘎、吱嘎’的响,似乎随时都会散架一般。可安畸长光失算的是,人家并不逃跑,而是停了下来,摆出战斗的架势,慌得他连忙吩咐足轻们列阵。   别说是他们这些农民兵,就是一般追击中的士兵在训练不足的情况下也不易排出战斗阵形,顿时间一片人慌马乱,尤其是有的足轻跑得鞋都找不着了,又弯着腰捡鞋,那份儿乱就甭提了。   “开枪”   张合见对方已经是在射击的范围内,哪还会给他们整理队形的时间,一时间枪声震震,硝烟四起,在密集的枪声中,那些乱成一团的足轻纷纷倒下,而骑在马上的那些武士更是遭到了重点关照,安畸长光身上被打出六、七个弹孔,连声惨叫都未及发出便从马上栽下来,失去最高指挥官的武士们只会大声命令足轻们镇静……可现在是镇静的时候吗?   有一些武士火了,抽出倭刀先把身旁几个乱喊乱叫的足轻砍倒,这倒是给其他人提了醒,立即撒腿就跑。   “追击”   张合大喊一声,护卫队员和水手们都上马追击,火枪手们是有佩刀的,一时间刀枪齐举,将那些足轻杀的大败而逃……这仅仅是溃散的前奏罢了,那些人没逃出多远,前面又是一声喊,国崎虎率领着数百名足轻从后面冲了上来,两面平击,顿时将安畸家的队伍包了饺子。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六十四节聚   第五百六十四节聚   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拿起刀枪杀人的都不是傻子,这些足轻都是农民兵,平常不打仗的时候都在家种地,他们清楚,无论是谁当家作主,都是要有人种田的,所以在几个首领一死之后,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跪倒投降。   战场上除了躺着的和跪着的之外,再没有一个安畸家的士兵,张合带着水手和护卫队员们后撤,他们既不需要俘虏,也不需要那些竹枪,在一旁冷眼看着国崎虎的手下们打扫战场。   “谢谢你们”   国崎虎总算是不糊涂,在手下打扫战场的时候,他竟然从尸体上找到两柄品质相当不错的倭刀,跑过来送给小婉:“这是你们的战利品。”   “这次安畸家吃了个不小的亏,你们应该能够压住他们的气势吧?”小婉接过这两柄倭刀……这本来就是她们的战利品,不拿白不拿。   “当然,我们准备乘胜追击,将安畸家消灭掉,张夫人,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国崎虎满怀希望地问道。   他当然是希望小婉他们一起过去,虽然他们刚才离得远,可那一片雷鸣般的枪响和至今还未消散的硝烟味让他知道小婉等人拥有一种强大的武器。   “没有兴趣了,我们现在是自卫,如果直接去安畸家攻打,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我可不想被贵国驱逐出境。”小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当然,这不是重要的,在一些强大的武力面前,所谓的‘主权’不过是一个口号,但小婉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被人当枪使唤的,国崎虎需要自己帮忙,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拿不出可以等人交换的筹码,所以她根本不必理会对方。   “呃,这也有道理,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再见”国崎虎知道不可能再从小婉她们这里得到什么有效的帮助,立即要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之前对安畸家展开攻击。   “再见”   小婉点点头,等国崎虎带着人远去之后,她这才命令队伍继续向温泉村之町赶去。   “为什么不帮忙国崎虎?”善一大师忽然问道。   “我从来不期望有人替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小婉似乎所答非所问,而善一老和尚居然听懂了,没有继续问下去。   温泉村之町,港口。   一艘来自唐国的明轮船在太阳下山的时候驶入港口,在办理完各种手续之后,张麒带着两名护卫队员和张南进入一艘小艇中,由四名水手给送上岸。   “你们就在船上休息吧,我先去找宿屋,明天再见。”张麒、张南和两名护卫队员跳上岸后说道。   四名水手答应一声,掉转小艇向站在船划去。   看着他们远去,张麒转过脸,“张南,我们走吧,你日语好,打交道全由你来负责。”   “是,二爷。”张南答道。   义塾里教英语和日语,老师当然是小婉,教材也是她自编的。虽然到了后来她鲜有亲自授课的机会,但还经常编写一些教材或者整理一些单词给学生们学习,后来更是委托海猫子聘请一些懂得日语的老水手回来授课,而张南他们几个因为跟小婉的时间长,所以日语水平要比那些护卫队员好一些,至于张麒……他从来没有学过。   现在已经是傍晚,大多数人都回去休息,一些码头上的苦力见来船没有靠岸卸货的意思,也纷纷离开港口回家了。   寻找宿屋并不是什么麻烦事,虽然温泉村之町距离大唐的航程要远一些,但也有商人来往,所以宿屋的老板娘对于这些有礼貌而且花钱大方的唐人非常欢迎。   “老板娘,请问最近有没有唐人过来?”张南在办完了入住手续后问道。他的日语比较生硬,但老板娘总算是听明白了。   “有,现在就有,昨天刚到的。”老板娘知道对方的日语不是很好,所以说得很慢。   “我们可以去见他吗?”张南又问道。   “这个,我还是让人帮你问一下吧。花子,去问一下那四位客人是否愿意和这几位唐国来的客人见面?”   老板娘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派人去征询一下客人的意见,未经允许就将客人的房间泄露出去,这是很不礼貌的……从这一点上看,老板娘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一个使女小跑着去了后面,不一会儿工夫,从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个人快步走了出来,他们一眼看到了张麒和张南等人,为首一个满面欢喜地喊道:“二爷,张南,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张孟”   张麒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我们的船刚刚靠岸,我嫂子呢?宝儿和妞妞在哪儿?”他恨不得一张嘴将所有人都问个遍。   “大夫人还在来的路上,我们是先行过来探路的……”张孟连忙将情况向张麒等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听到张麒和宝儿、妞妞都无恙,张麒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行人来到张孟的房间里,召唤使女进来泡了一壶茶之后,张孟这才将遇难以来的经过一一道出,在听说消灭马贼的时候,张南和那两个护卫队员明显地中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张孟旁边的一名队员撇撇嘴道:“你们是没赶上,如果经历过一次,就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了,跟他们战斗,简直就是要将自己的战斗意志消磨殆尽。”   “什么意思?”张麒听得有意思,便问道。   “没有丝毫的挑战性。”那名队员笑道。   张麒摇摇头:“张孟,大夫人她们什么时候能到?”   张孟想了一下道:“队伍里有不少的辎重,所以行进的速度比较慢,明天也应该来了。”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二爷,那个正彥三太郎来了吗?”   “来了,不过怕这小子上岸后起了不该起的念头,所在先留在船上,怎么?有什么事情吗?”张麒问道。   “呵呵,太好了,这样就不必再回去一趟。”张孟笑了起来。   “哦,还用得上他?”张麒讶然问道。   “当然,我们需要一个傀儡……呃,这件事情还是让大夫人说吧,我一时解释不清楚。”张孟挠挠头说道。   张麒也没有追问,几个人说了小半夜的话,主要是张孟给几个人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大家便分头瞪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再次来到了码头。虽然唐朝和日本早在隋朝便开始有了商贸往来,但更多的是集中在九州、界町、京都,这一带比较小,尤其是明轮船,那些温泉村之町的老百姓都带着几分敬畏的目光看着它,就差顶礼膜拜了。   不过,出于警惕和好奇,大多数人虽然在观察明轮船,但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至连港口的管理都都显得非常小心,好在船上并没有什么需要卸的货物,他们完全不用担心会被迫登船。   鹤屋,是温泉村之町最大的经营各种食品和生活用品的商家,老板鹤吉明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在石见国也算是相当知名的豪商,而且是少有的跟唐人打过交道的商人之一。   今天,鹤吉明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却港口观察有无商船进港的伙计弥次郎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报告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有一艘唐国的怪船驶入港口,但意外的是,船上并没有装载什么货物……至少他们没有卸货的意向。   万里迢迢,唐国到日本可不是个近面的航程,怎么可能一点儿货物不带?或许上面的货物并不准备在这里出售?   鹤吉明陷入了沉思中。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那船吃水深度如何?”   “不是很深,确实不像是有太多货物的样子。”弥太郎想了一下答道。   这就怪了   鹤吉明有些想不透,但他可以肯定,唐国人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摸了摸上嘴唇留的小胡子,吩咐道:“弥太郎,你再去观察,看看那些唐国人在做什么,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来禀报我。”   “是,老板。”弥太郎答应一声,立即从门口消失。   小婉等人的到来要比张麒等人想象的要早一些,他们还在港口的时候,就有人从宿屋跑来禀报,说是小婉等人已经到了,张麒连忙叫上正彥三太郎赶回宿屋。   张麒回到宿屋的时候,小婉已经在指挥着水手们卸货了,脸上也带了几分疲倦的神色……坐牛车其实很累,长时间乘坐更累,看到张麒进来,她脸上也露出欢喜的神色。   “大嫂,都是小弟无能,连累你和宝儿、妞妞受苦”张麒连忙上前请罪。   “这怎么能怪你呢?全是天意弄人,能够平安登陆,还能够见到二叔,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小婉也难免有几分感慨。   张麒左右一看,没见到那两个小精灵,心中一突,连忙问道:“大嫂,宝儿和妞妞呢?”   “他们这一路上累了,在屋里睡觉。”小婉笑道,“走,我们进去谈谈,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呢,正彥三太郎,你也一齐过来。”   朋友旧作,已完本   《狐狸传奇》:一名感情受到挫折的商界女强人一时想不开,跳海轻生,却神奇的在异大陆借体重生,还成为一名福克斯祭祀,而且她的种族异能也已经觉醒,她该如此面对新的人生?   富国强兵,创办学校,走实业救国的路子,让荒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让贫困的比蒙帝国屹立在大陆之巅.   美丽的孔雀少女\强壮的熊猫武士\绚丽的魔法\嘹亮的战歌……一起抒写狐族少女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百六十五节 合作   第五百六十五节 合作   众人进屋落座之后,张芬已经将茶水备好,给各人斟上之后,便起身离开房间,随手将门关好,和张芳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外。   “二叔,建业岛的情况如何?”小婉现在最挂念的是建业岛的情况,如果因为这次海难事故导致建业岛的发展速度缓慢,那就不上算了。   “四哥做得不错,而且还雇佣了不少当地的土著,不仅码头已经建好,而且还开了两千亩的田地,其中五百亩是水田,明年我们就可以吃到自己种出来的粮食了。   另外城堡也快完工了,等你回去之后就能够看到一座坚实的城堡,另外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生产火药、水泥和玻璃的原材料,只要原材料一到位,就可以开工生产。最大的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张麒忽然卖起了关子。   最大的好消息……小婉心中一动:“大炮铸出来了?”   张麒笑了:“没错,我们临出航的时候,新铸出来的的大炮刚进行了第一次试射,当时我忙着准备出发的事情,没顾上去看,但听说是很壮观的。”   “有没有炸膛什么的?”小婉焦急地问道。   “这个倒是没听说,应该没发生什么事故,反正人人都兴高采烈的。”张麒道。   有了成功的试射,接下来应该是不太难了。她不禁有些感慨,古代劳动人民的确是非常伟大,而且充满了智慧,她只是将大炮的构思跟他们说过几次,而且将她在前世时登旅顺炮台时看到的大炮结构表述一番之后,竟然这么快就出了成果……此时,小婉的眉梢都洋溢着喜色,有了这等大杀器,再配合轮船,在大海上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李世民调大军来攻打,也是不惧,至于其它的海上势力……嘿,在没有第二个国家研究出大炮之前,这支水上力量就是无敌的。   至于台湾……萌萌更倾向于将它做为一个贸易跳板,和一个原材料供应基地,毕竟日本本身的资源就不是很多,建业岛及其附近能够找到那些矿产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在了解了一下建业岛一些情况及及台湾刚刚开始的盐田建设之后,小婉终于放心,看来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现在就差有一个链条将它们连在一起……只要这个链条完全连在一起,张陵也可以出来了。   “张孟,你们这几天了解的情况怎么样?”小婉问道。   张孟微微一低头,答道:“回禀大夫人,石见国的国主叫西尾寿一,同时也是山吹城的城主。不过,他实际能够控制的不过是石见国的三分之一多一些,有许多城主其实已经自立,根本不服从他的命令,为人也比较昏庸,进取心不足。”   “嗯,依我看,这位城主昏庸倒不见得,不思进取倒是真的。”   小婉摇摇头,能够统治这么一块土地的人怎么可能昏庸,至少他还懂得利用各地豪族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无法拧成一股绳来反对自己。只是身为一国大名,竟然连自己土地上的这些豪族都无法理顺,这个‘不思进取’的名称安在他身上却是不怨。   她转脸看向一付正在做洗耳恭听状的正彥三太郎:“三太郎,你有没有兴趣当城主?”   “城主?我?”正彥三太郎愣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脑袋微微前探,就像是一只伸出脖子的乌龟般滑稽。   “没错。”   小婉慢悠悠地道:“据我所知,你们家在当地不过是个中等的豪族罢了,而且家里忠于你的人不是跟着你跑了,就是被你哥清洗的差不多了,就算你回去夺到了家产,也不过是一个残败不堪的家,有什么乐趣。”   “可是……”   正彥三太郎有些不甘心,他在座位上行了一礼道:“我曾经发誓要振兴正彥这个姓氏,作为武士,必须要实现自己的诺言,死而后已”   看这个家伙说得大义凛然的,小婉感到好笑,前世已经知道日本人好大言不惭,不过,比起现在的日本人来,素质要差多了。   “三太郎,我没有让你放弃誓言。”   小婉示意他不要激动:“振兴正彥这个姓氏并不是只有夺回家产这一个办法,三太郎,如果你能够成为一城之主,会不会比成为一个小豪族更能够为你的祖先争光?”   “你能够让我成为一名城主?”正彥三太郎转过这根筋来了。   “我又不是天皇,怎么能够让你成为一名城主?”   小婉摇摇头,看到正彥三太郎一脸失望的神色,便接着说道:“但我可以帮助你。”   “帮我?”正彥三太郎疑惑地反问道。   小婉点点头:“我有钱,可以帮你打通路子,我有人,可以帮助你管理城市,率领军队打仗,你所要做的就是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城主,享受你应该享受的城主生活,你应该看到过我的庄园,知道我能够让你过得舒舒服服,比一个区区的豪族强多了。”   正彥三太郎吸了一口气道:“你想要我做你的傀儡?”   “嗯,你懂得不少,但你说错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会帮你坐稳城主的位子,而你要保证我的生意不受干扰。”小婉说道。   “可是,要成为一名城主很难,有些人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未必有这个机会。”正彥三太郎深吸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自己的心脏因为激动而无法抑制地蹦出来。   “事在人为,你若是同意合作,我们就着手进行。”小婉说道。   “那你要做什么生意?”正彥三太郎小心翼翼地问道。   “开矿、贸易……还会在这里开办工厂,对你的统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小婉说道。   正彥三太郎又沉吟了片刻:“你就不怕我到时候翻脸不认帐?”   小婉向他赞许地笑了笑:“能够想到这一点,说明你确实是个聪明人。”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三太郎,相信你对我们的武器很熟悉了,但我手中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武器,你相信吗?”   正彥三太郎犹豫了一下,立即点头。   “我们的据点不在这里,如果这里发生问题,我的水师会立即开过来,就算你们的天皇派人过来营救你们,我也照样打他个落花流水。三太郎,我只想发财、挖矿,对统治那座城市不感兴趣,你能听明白吗?”   “明白我的全明白”正彥三太郎现在欢喜的就差三呼‘天皇万岁’了。   “那好,我可以理解为你同意我们之间的合作了吗?”小婉问道。   “是的,我愿意合作。”正彥三太郎身体躬的快和地面平行了。   他能不激动吗?   自从离开家以后,他就四处流浪,手下的武士几乎是死伤怠尽,最后还被小婉抓了俘虏,原本以为这辈子都要黯淡地过下去,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突然的转折,这让他的精神有些得不到缓和,一时半刻的反应不过来,激动得眼泪都不能自已的流了出来。   至于这么感性吗?   小婉撇撇嘴,吩咐张合将老和尚善一大师和吃白饭的夏川光泰请过来。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善一老和尚提出来的解决方式,而且他也自告奋勇地当这个举荐人,现在正彥三太郎已经搞定,剩下的就是选择一批礼物送给那位西尾寿一。   这个问题小婉是不太清楚了,她很有礼貌地请善一大师和张有一起出去,然后目光转向夏川光泰。   “请问张夫人有何吩咐?”看到小婉看过来,夏川光泰连忙挺起腰板问道。   “光泰,我很快就要回去了,但是我在这里还要留下一些人手做生意,虽然早川他们武艺高强,但他们不能老呆在这里,而且他们的人数也太少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帮我找一批武士回来,最好是那种领过兵的,每个月的工钱可以照十五贯给,如果表现好了,我还可以加倍发薪水。”   虽然是以游历的名义出来的,但夏川光泰在下馆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头目,这一路上看了小婉的作派,已经不愿意离开这个团体,所以一直跟到温泉村之町也没有告辞……双方的心里都很有默契,谁也不说破这件事情,反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天小婉算是正式开口提出要求,也是变相承认了他的身份。   夏川光泰立即激动的满面红光:“感谢张夫人的信任与器重,光泰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现在流浪的野武士倒是不少,虽然暂时不能出仕,但是这么高的薪水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拒绝,请问您还有其它要求吗?”   “不管人在哪里住,有没有家眷,只要是人品和武艺没什么问题,你尽管找来就是。”小婉大包大揽地说道。   “张芬。”   她扬声招呼道,外面的张芬应声而入:“夫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取二百两银子过来。”小婉吩咐道。   “是。”张芬答应一声便出去,不一会儿就将一盘银子端过来。   “光泰,这是给你的路费和经费,早去早回。”小婉说话间已经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架势。   “是,夫人,光泰必不辱命”夏川光泰接过银子激动得几乎是拱在榻榻米上表决心。   最后一章566   秋去冬来,既然建业岛上的诸事安排的妥当,小婉也■安安稳稳的在温泉村之町过了了一个来月,天也渐渐地冷了起来。期间夏11光泰来过几封信,主要是报告人在什么地方,招收了多少武士,各自的特点,因为有几个比较出名的武士住得比较远,他要亲自跑一趟才可以。   虽然夏11光泰作为一名武士,战斗力方面实在是不值得恭维,但办起事情来也算是认真,萌萌觉得比较满意,只是这个人是不能做为武将来使用的。   张麒没有回去,一方面是这边需要一个能够掌住舵的人呆着,另一方面罗清瑶竟然喜欢在这种环堍下的生活,两个人很认真的学习起日语和一些日本的风俗习惯,小婉见两个人确实有意在这里呆下来,便将夜子和吉太郎留在二人身边使唤··…··至少这姐弟俩的忠心是没有问题的。   鹤屋的老板鹤吉明期间束拜访过小婉一次,委婉地表示愿意和张家的船只开展贸易往束,小婉本来就是要建立一条稳定的商路,在对鹤屋的情况进行了解之后,她和鹤吉明签了一些合作协议,不仅仅是成为贸易合作关系,而且是入股鹤屋,并且将鹤屋逐渐推广到整个日本,建立一个连锁式的便利店,双方的出资比便是百分之四十八和百分之五十二,鹤吉明算是占大头。   张孟跟船回去之后,海猫子亲自带着船队来过两次,除了带来了大量的商品之外,还从这里带走了一批流民······这些流民一听说有地种,有饭吃,而且是管饱,一个个拖家带口的就将自己送上船了······在小婉的眼里,用避些人在建业岛干活,可比当地土著方便多了,因为这些日本人到了那里之后就是无根之萍·打散一安排,有个几年的时间就可以和平演变了,他们只会认识那些能够让他们吃饱饭的人为主子。   现在,小婉的知名度甚至不低于那位石见国的守护,温泉村之町甚至整个石见国的的商人都知道了在温泉村之町了来了位唐国的张夫人,是个非常有钱的大商人·而且她走到哪里都有人以敬畏或者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她,争相以与她说上话而感到无比的荣耀。   其实在某些事情上,小婉只是负责拿主意,并且帮着张麒和罗清瑶熟悉这里的情况,很多时间她都是领着一对儿女在一些风景不错的地方游玩,唱歌、画画······在小婉这里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和层出不穷的游戏方法,母子感情倒是大大增加,宝儿的课程由小婉亲自教,而且还多了外语课以及武术课·连妞妞都特制了一身小小的练功服,每天陪着哥哥伸胳膊撸腿,一付煞有介事的模样,可爱极了。   在十一月末的时候,张有、张合和张南三人带着队伍从山里返回·他们在山里呆了十五天,考察了许多地方,终于确定了储矿量最为丰富的地方··…··不看不知道,其实日本也挺奇妙,那些银矿石其实都是在露天地里,很奇怪怎么从来没有被人发现。   “储量怎么样?”小婉问道。   “只能说非常巨大,而且开采十分容易,只是有一个麻烦·工人很容易泄密。”张有说道。   “泄密?其实泄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能少点儿麻烦不多点儿麻烦,我觉得工人完全可以从建业岛上的土著人当中招募·他们不懂得日语,然后再加点儿手段,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小婉说道。   “大夫人,只是我觉得还是要做好应变的准备,财富令人痴迷,万一那些大名发起疯来怎么办?”张南说道。   “顾忌当然有,应变方法你们要想个方案,现在就要开始筹备开矿。”小婉吩咐道。   虽然负责招募武士的夏11光泰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够回来·但是银矿的事情既然已经提上了议程,小婉考虑再三,觉得正三太郎该出仕了。   日本和唐朝的许多制度之类的东西都很相似······其中谁窃谁的一目了然,但有一点还是肯定的,那就是商人的地位都是在社会的最底层,如果没有后台,那结果会很麻烦的。其实这件事情之前已经在做了,小婉提供了大量的铜钱开道,经过三天的时间,该打点的地方都已经解决完毕,善一大师开始进行城主攻略。   在日本,和尚的地位很尊崇,在百姓和武士、大名中间很有名望,登堂入室的虽然不像是自家的后院,却也是没有多少顾忌。   在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大量的铜钱终于铺出了一条通往城主宝座的大道,西尾寿一终于接见了正三太郎一行,他对于贡献了自己大量财物的人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够亲自接见小婉,而善一大师又示意她不妨考虑一下,与这位国主见面,对于将来的事业大有好处。   “张氏参见西尾大人!”小婉向他行了一礼,却并没有叩头。   “好,非常不错!”   西尾寿一看着小婉献上的的一套夜明杯有些爱不释手,连连称赞。   “听说张夫人身边有一攴铁炮卫队,十分的厉害·能不能露两手让我看看。”摆弄了半天夜明杯之后,西尾寿一忽然问道。   “当然可以,石见守大人,不过还是要准备一下才行,我要做几只靶子才行。”小婉说道。   “当然可以。”   西尾寿一连忙吩咐丢院子里准备靶子。   一行人来到了院子里的时候,一排五靶子已经整理好,小婉派人将护卫队叫进来,准备开射击表演。   砰!砰!砰!   一声声枪响传来,院子里硝烟四起,而那些靶子则被打得千疮百洞。   “好厉害的武器!”   西尾寿一和他手下的家臣虽然听说迂铁炮的厉害,但亲眼目睹之后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在知道唐国尚没有开放火枪的买卖之后,他们也只能遗憾,倒不是没打过小婉的主意·可护卫队这几十条枪看着不少,真正的在战斗时,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   这当然只是他们的想法小婉是绝对不会赞同的,不过善一大师这次的任务总算是达成了,西尾寿一批准正三太郎入仕西尾家,并且准许他在太田筑城······一分钱一分货,前前后后小婉已经花出去四千贯,虽然这些钱是她私铸的可钱是实打实的真货,花出去也是心疼。   按照之前的合作,小婉将张麒和张合作为一文一武交给正三太郎,这两个人一个是帮助他管理所辖地区,另外一个则帮他训练军队,随他们去的除了罗清瑶之外,还有十名护卫队员,他们将做为副手配合张麒和张合工作,同时也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   贞观七年二月。   小婉在温泉村之町和张麒度过春节之后带着一对儿女和满满一船的银锭返回建业岛··…··石见银山已经正式开采,第一批银锭就有两万两之巨。小婉则是在看着各项工作已经陆续走上正途之后,才随着运载第一批银锭的船回建业岛。   建业岛。   经过大半年的建设,如今的建业岛已经与当初完全不同,岛外有四艘明轮船往来游弋巡卫海疆,岛上移民数量已经达到两千余人,其中还不包括各种工匠和护卫队员。除此之外·岛上还雇佣了大量土著人做工,有着足够的人手,许多问题都应刃而解,而且现在这里也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商贩,他们很想在岛上、城堡里找块地皮盖间铺子只是这些土地的所有权都在城堡的主人那里她不想授卖,别人也不敢买。   当然张义在管理的时候也兼顾到避些民生所求,城堡里三个店铺,供应全岛日常所需,也不求赚钱,只要能保本即可。   在造船厂的船坞之中,一艘巨大的海船已经裸露峥嵘,这艘海船长足有二十丈,完全按照新式造船法建造,其中最醒目的是大船两侧留下的窗口······这是小婉预留的炮口,装备了大炮这种刚刚出现的利器,小婉相信在未束的海洋中,没有谁的实力比张家船队更为强大。   旅行无疑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身旁有孩子喧闹,脚下有满舱的白银······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果有一个贴心的人在旁边相偎依那就更加完美了,小婉倚着船舷,目光中满是悠然神往的神色。   “娘,什么时候才能到家?”穿着一身武士服的妞妞背后背着一柄小太刀跑过来,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意思。   “宝贝,我们很快就要到了。你看那儿,海鸥已经出来迎接我们了!”小婉抱起女儿,指着前方飞来的海鸥道。   “娘,能看到我们的家吗?”妞妞在小婉怀里抻着脖子望。   “能。你看那片树林后面,那红色的屋顶就是我们的家。”小婉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家,就快到了,那里或许就是自己和儿女们永远居住的地方了。   船,慢慢驶进港口,为什么······小婉觉得港口似乎过于安静了,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码头上,挺拔的身姿、俊朗的面庞、熟悉的笑容······小婉忽然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脸上却是情不自禁的笑容。   “爹爹”   怀里的妞妞已经伸开双手作出拥抱的姿势大声喊了出来。   “爹爹”   宝儿脸上了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稚嫩的声音在海面上回响,码头上的那个人也伸出了双手,脸上充满了喜悦的表情······   贞观十二年,太子李承乾图谋篡位,事败自杀,从者赵节、侯君集等人皆被处死。   历史上的李承乾也是派人刺杀自己的老师,不过在篡位时间上有所不同,小婉的出现改变了时间,却改变不了如果,这个人还是以悲剧收场······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