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藏不住》作者:卖火柴的十里 文案 蒋妃竹是个家庭条件一般的四不像学渣,但她有个家里有一家上市公司的学霸邻居。 他们曾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这种两小无猜被突然有一天出现的神奇情愫打破。 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阳光、干净的大男生。 在她愁眉苦脸时,他会用修长的指尖轻抚她的眉心,“别总是愁眉苦脸的,这样多丑,我们竹子笑起来最好看。” 在她不开心时,揉她的头发安抚她。 可她不确定他是否也喜欢她。 晚风轻抚的湖畔 他们背贴着背比身高,时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他从身后握住她的手 他手心里、指尖上的温度从她手心、手背传进她的身体里, 传进她的血液里。 她突然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直到天老地荒。 学渣少女x学霸男神 第一人称 作者坑品好,不断更,不太监,喜欢的太太们可以放心入坑。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妃竹,曲灵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暗恋男神变现任男友 立意: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第1章 老高对我有意见 “蒋妃竹,给我出去!”头顶传来数学老师高老师的怒喝,同时手里扬着我那已经挂彩的不争气的作业本。 我一向是个乖学生,自认为老师的话就是圣旨,于是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对高老师抱了抱拳头,“好嘞,您消消气,我这就出去。” 高老师被我这句话气的不住翻白眼,路过他身边时,他横飞的唾沫溅了我一脸,“我看你趁早退学回家得了,别坐在教室里污染空气。” 我像只鱼儿一般鱼贯的从他面前滑过,身后跟来的还有已经惨烈牺牲的作业本。 我蹲下去捡起作业本,缅怀似的将它抱在胸前,继而站到教室门旁边的老地方。 教室里传出高老师继续讲课的、抑扬顿挫的声音,我撕下半张纸,搓成两个纸团,塞进耳朵。 我不喜欢高老师,就像高老师不喜欢我一样。 因为我是个实实在在的学渣,数学考试从没及格过,数学作业从没全对过,用数学老师的话说,我就是块橡皮,油盐不进。 不过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倒是想学好它,可它不给我机会啊! 刚上高一的时候,我曾立过一个伟大的志向,哪怕起早贪黑,也要将数学考及格。 不过可能我的勤奋感动了我自己,却没感动数学,第一学期期中考试,数学靠42分,期末考试,数学靠40分,当初中考还考51分呢。 我觉得数学可真不是个东西,既然这么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我怪辣手无情,于是彻底放弃它,发誓从今往后,和它势不两立。 可谁知道拉仇恨拉的太过,竟然拉到高老师那里去了。 从此我这块橡皮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可橡皮明明有弹性,怎么能是钉是刺呢?关于这点,我十分费解,后来有一次,高老师亲自解开了这个谜团。 “咱们二班上学期期中考数学平均分本来应该年级第一,不过很遗憾,你以一己之力将它拉到全年级第二,我的优秀教师称号也跟着泡汤。蒋妃竹,看来老师从此以后要对你刮目相看。”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难过了很久,并且在第二天真诚的向高老师道歉。 下课铃声响了,高老师“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每次听到这样的脚步声,我愧疚的想,这个三十岁的汉子,终究被我折磨成了一个抬不起脚步的前途黯淡的青年。 看到门口的我,高老师拿手指头戳了戳我额角,“蒋妃竹,作业本明早第一节课之前一字不落的交给我。” “甚么?这可是好几周的作业,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瞬间觉得人生黯淡无光。 “并且一个题都别错。” 我看着高老师的背影,不能想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绝情的男人,谁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跟在高老师身后出来的,是我的死党苏小凝,带着八卦的口吻问我:“老高跟你说甚么了?” 我将作业本塞到她怀里,“今晚你的作业借我一抄。” “老高刚刚吩咐课代表,将全班数学作业收起来交给他。” 我听完撒腿就跑,但跑到一班门口,我又急刹车一般刹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高老师伟岸的身影站在讲台上。 而下面,学习委员正在一个一个的收作业本。 他,这个可恶的男人,将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苏小凝在我身后伸出爪子挠了挠我的背,“蒋妃竹,老高到底给你说什么了?” 我拉着苏小凝的手飞快奔回教室,免得高老师看笑话,回到座位上后,苏小凝仍不死心的追问。 我拿书盖住头,想一个人静静。 我听到苏小凝回自己座位的脚步声,又听到我的同桌回来的声音,果不其然,头上的书就被一只可恶的爪子抓走。 “蒋肥猪同学,这是什么?”孔亦白手里摇晃着被撕成两半的作业本,显然极力克制发自内心的笑。 我懒得理这个人,继续埋头静一静。 但他似乎不打算放过我,开始大声朗读我作业本里的错题,读到答案的时候,像是读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几乎要笑的背过气去,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孔亦白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也是我高中三年的同桌,我觉得能和他成为同桌,对于我,是一件极其倒霉的事儿。 他在学校只做两件事,第一件,学习,第二件,欺负我。 我站起来,从他手里夺过作业本,照着他的头“啪啪啪”打了三下,不够解气,又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孔亦白扶起被我打歪了的眼镜,怂不兮兮的坐回了座位。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喂,蒋妃竹,你还是不是个女生?怎么能动不动就打人呢?” 声音从孔亦白身边传来,我才注意到安雪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孔亦白身边,旁边跟着她的跟班卫薇。 安雪卉也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年级第一和第二向来都是她和孔亦白两人瓜分,没别人甚么事。 她除语文外,几乎门门第一,从而导致语文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而那个语文次次考第一的人,就成了她的眼中钉。 没错,这个人就是不争气的我。 “我又没打你,你管得着吗?” “高老师说,让我盯着你点儿,别到处抄作业。不过没关系,作业本都收了,你想抄也抄不到。你但凡拨出点学语文的时间学数学,也不至于惹高老师生气。”安雪卉是数学课代表,和高老师关系很不错。 “那你倒是拨出点学数学的时间学语文啊,也不至于次次都排在我屁股后面。” “你……”安雪卉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小跟班看不下去,拉住她的手,“走吧走吧,不要和她这种学渣一般见识。” “我靠,说的你好像是学霸一样。” 没错,卫薇跟我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不过她喜欢抱学霸的大腿,以为抱了学霸的大腿自己就成了学霸,因此总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学渣。 卫薇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你这种学渣一般见识。”说完拉着安雪卉就要走,但安雪卉没动,低头问孔亦白,“你没事儿吧?” 我怀疑安雪卉暗恋孔亦白,但我没有证据。 为了找证据,我闭上我的嘴,专心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孔亦白扶了扶眼镜,“哦!呃!应该没事吧,呵呵呵……” 我觉的气氛有些尴尬,因为我看到安雪卉的脸红了,于是我推了推孔亦白,“你是不是沙雕,能不能跟人家女孩子好好说话……” 话未说完,安雪卉向自己座位跑去,屁股后面跟着卫薇。 我:“……” 孔亦白:“……” 补作业成了我的心腹大患,接下来的一节课,我几乎都没能集中注意力听,一直低头算题。 孔亦白还不停在一旁捣乱,我真恨不得砸了他的眼镜。 下午两节课上完后,是长达半个小时的搞卫生和休息时间,我将作业拿到操场上去补,顺便拉上苏小凝陪我。 苏小凝看着作业本,又翻了翻,不可置信的问道:“蒋妃竹,这就是你写了整整一节课的题?” 我委屈的点了点头,“对,统共算出来三道。” “那你完蛋了,咱们作业本上的题我替你数了下,一共有一百二十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可以问孔亦白啊,有个学霸同桌不用多浪费。” “你不知道他总是欺负我么?问他,我还不如问头猪,至少猪不会骗我。” 高一的时候,我问过他题,但他故意给我讲错,害的我被高老师一顿臭骂,从此以后,他就失去了我对他的信任。 苏小凝像看流浪儿一样用同情的眼神看我,继而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来吧,我算这个题,你算那个题,三个臭皮匠,总抵得上一个诸葛亮。” “得了吧,你还是看你的帅哥,免得浪费时间。” 苏小凝虽然称不上学渣,但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中下等,从高一到高二没变过,被班主任亲切的称为“温水中的青蛙”。 不过她爸爸是五中的老师,每晚都给她辅导作业,因此在作业上,她从来没挨过批。 但要她单独算这些题,跟我一样费劲。 突然苏小凝叫了起来,“来了,来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头方向看去,篮球场上走来几个人,身着统一服饰,他们是校篮球队的。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那儿啊,就那儿。” 我有顺着她的手指头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 他叫冯易,是高二八班的学生,也是校篮球队队长,也是苏小凝喜欢的男生。 苏小凝的花痴病犯了,坐在墙根底下,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冯易,口水都快打湿袖子,而我,正在被一个函数题折磨的快要抓狂。 篮球队中途休息,苏小凝迫不及待的将准备好的矿泉水送去给冯易,我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他们正聊的兴起,心底里像是有甚么东西被牵动了。 这个时候,我看到人群里朝我招手的班长朱晓铭,我小心翼翼收好作业本,朝朱晓铭走去,他也朝我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啊,让我一通好找,快走,校长找你。” “校长?难道老高找校长告状了?不至于吧,又不是多大的事。”但我心中十分忐忑。 “谁知道呢,是班主任传的话,说让你快点去校长办公室。” 我:“我能不去吗?万一校长要打死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不像学渣蒋妃竹来了。 蒋妃竹:“我的作文写的可好了,谁说我是学渣?等会拿个奖给你们看看。” 既然点进来就是缘分,欢迎太太们收藏,留评,巴拉巴拉。感谢在2021-08-13 19:04:05~2021-08-17 17:3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587884 5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章 她是曲学长的女朋友吗 朱晓铭微胖,走起路来像只企鹅,莫名其妙的侧头看我,“呔,姐姐,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犯法。” 我:“也对哦!那校长找我做什么?难不成……” 校长办公室在办公楼六楼,我们进门时,看到高老师正站在电梯口等电梯,我一拉朱晓铭的手,从一旁的楼梯口钻了进去。 “我猜的没错,老高定是去观摩校长折磨我。”我觉得天要塌。 “不会吧,老高啥时候给校长告过学生的状?他不是那种人!我们还是坐电梯吧,这楼梯属实有些长。” 走楼梯一方面能避免和高老师碰面,另一方面又能拖延时间,我对走楼梯甚是满意,拉着朱晓铭向楼梯走去。 到了校长门口,朱晓铭卸担子似的长松一口气,示意我赶快进去,他要走。 我觉得被校长批这种事本来已经够丢脸,没有观众自然最好。 我对朱晓铭挥挥手,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王校长您好,我是高三二班的蒋妃竹。” 王校长是我们学校的正校长,一个四十来岁的漂亮女人,一头漆黑的波浪卷下裹着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配上高跟鞋和一袭长裙,特别有韵味。 每次看到她,我总能想到我的妈妈,那个和王校长截然相反的女人。 “来吧,进来吧!” 我爸说,当领导的人都雷厉风行,于是我想当然得认为但凡是领导,说话时都应该霸气侧漏,但王校长又恰恰相反,她是温柔的,像春天里和煦的阳光。 我战战兢兢跟在她身后进门,但当我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傻了眼。 那是一个穿着白衬衫,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阳光干净的大男孩。 “哥,你怎么在这儿?”我脱口问道。 他没说话,朝我笑了笑。 王校长指着一旁的一把椅子,“请坐。”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惑依言坐了。 “是这样的,曲灵松同学是学校邀请来给你们高三年级做高考动员的,现在离开始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你陪小曲去参观咱们学校的展览室。” 我更加疑惑了,“怎么是我呢?这不应该是老师们的事情吗?”但我没敢问出口。 “走吧。”曲灵松站起来,对我眨了眨眼睛,说道。 一出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我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他上述问题。 “是我要求让你陪我去的。” “那你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啊!”我嘟哝着,不过心里倒是挺高兴。 “哥,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我们学校?”我们边等电梯,我边问他。 “王校长亲自邀请,再忙也得给她面子啊,更何况二中是我的母校。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学习?” 电梯来了,他拉着我的手走进电梯,按了个1。 “别提了,刚才被我们数学老师臭骂了一顿,还将我的作业本给撕了呢。”我满腹委屈。 “高老师人挺好,就是脾气差了些。” “你别给他找借口,我觉得他就是讨厌我。” “哪个老师会讨厌自己的学生呢?更不要说像我们竹子这样的小可爱了。” “所以是他瞎了眼。”我对此愤愤不平。 他转过身,用修长的指尖轻抚我眉心,“不要总愁眉苦脸的,这样多丑,我们竹子笑起来最好看。” 电梯门开了,他拉着我的手走出电梯,夏日的骄阳洒满整个校园,金灿灿的,很是漂亮。 展览室在二号教学楼的一楼,从办公楼到二号教学楼,要穿过整整个校园。 他拉着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敏锐的神经顿时察觉出不妥“这不是曲灵松曲学长吗?他来我们学校啦?” “哇!真的和照片上一样高大帅气啊!” 接着是几个女生的尖叫。 “快看他的手指,太完美了。” “只有这双手才能弹出完美的钢琴曲啊。” “他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应该是咱们学校的,穿着咱们学校的校服。” “是他女朋友吗?” “她怎么配做曲学长的女朋友?曲学长的女朋友应该是个特别漂亮的女生才对,嗯,得有一头飘逸的长发,曲线完美的身材……” 我抬起双手捂住耳朵,这样的八卦不听也罢。 抬头去看他,好巧不巧,他也低头来看我,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我们的视线撞到一起,我突然有些生气,将视线移向另一边。 “蒋妃竹,你……”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我听出是朱晓铭的声音,立刻回过头去,果然从人群里看到了他,旁边站着孔亦白。 我用嘴型无声的告诉他,“老高没跟校长告状。” 朱晓铭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他听懂了,但突然又撒腿朝我跑来。 我边走边向他摇手,“没事,我真的没事……” 话未说完,他已跑到我们前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曲学长,真的是你吗?” 我汗,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我识趣的往旁边让了让。 “你好,我是曲灵松。” 朱晓铭显然有些兴奋,从衣袋里摸出手机时,手都有些发颤,“曲学长,能加个您的微信吗?” 我拦住曲灵松掏手机的手,“不行,你得说清楚原因,万一你暗恋他……” 朱晓铭忙摆手,“曲学长是我的粉丝。” “我记得你不会弹钢琴啊。” “我指学习上。” 我从曲灵松手里拿过手机,熟练的对着我的脸解开锁,打开微信,“加吧。” 朱晓铭似乎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忙去扫二维码。 我们走出老远,我回头看时,他还怔楞的站在原地,身后是同样怔楞的孔亦白。 “你认识他吗?”曲灵松问我。 “嗯,是我们班班长,跟我关系还算不错。” “那我通过他的好友请求了。” 展览室里陈列着学校建校以来的所有成就,有每年获得的市级、省级模范学校的奖章,有老师们的荣誉证书,有历年学子们参加各种各样的省级、国家级比赛的奖杯、证书。 其中比较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奖杯,那是曲灵松高一时代表学校参加全亚洲青少年杯钢琴比赛时获得的冠军奖。 旁边放着七八个他代表学校参加的省级、国家级比赛的奖杯。 “哥,你看,光你的奖杯就占了大半个柜子。”说实话,像我这种四不像,对这些奖杯其实有些羡慕,不,很羡慕,非常羡慕。 另外一边,是他参加国内商业沙盘模拟大赛时获得的奖杯,是团队一等奖,我记得当时他是队长。 关于这件事,又牵扯出一件我至今都没找到答案的事。 曲灵松是我家邻居,我今年十七岁,他二十岁,比我大三岁,我打出生就认识他,用两家父母的话说,我两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应该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吧,他的爸爸妈妈投资生意大火,开了家外贸公司。 听我爸说,那个时候我们国家正在大力发展外贸,因此他们家的公司也发展的很迅速,短短十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上市。 家里有个上市公司,身为独生子的他打小的志向便是大学学金融贸易,再出国深造,回来替爸妈打理生意。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理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在高考填志愿时,竟然填了医科大学。 他的父母虽然没有反对,但对此很不理解。 我问过他原因,每次都被他囫囵吞枣般搪塞过去。 就比如此刻,我问他,“哥,你明明在贸易上这么有天赋,为甚么要学医呢?”我看着那个奖杯,第一百八十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侧过头来看我,漆黑的眸子里清晰的映出我的脸,像每次一样,他凝视我很久后,回答:“我希望有个人在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帮到他。” 没错,总是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哥,你现在还弹钢琴吗?”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他一直瞒着我们不想说,于是便岔开了话题。 “不怎么弹了,医学生学习任务很重。” 我们继续参观。 “竹子,有没有想好明年报什么志愿?” 我叹了口气,“我想报的多了去了,可关键人家不收我啊。”我的成绩烂的可以,明年能考上二本都是未知数,更别说什么志愿了。 “别泄气,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呢,先努力再说。即便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还有我呢。”他像往常一样揉揉我的头发,以示安慰。 我可不想给他丢人,他学习很好,也是学霸级的人物,考的医科大学,在全国排名第二,要是让人知道他有我这么个四不像的邻居学渣,一定会笑话他。 他的电话响了,展览室信号不好,他出去接电话,我独自一人看着满房间的荣誉,遥远的像是在看另一个星系上的东西。 他们永远也不属于我! 我又懊恼的想,“该死的数学作业怎么办,我即便彻夜不眠,也补不完啊。补不完,明天老高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7 17:32:27~2021-08-18 17:1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梦里的小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54587884 2个;梦里的小河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景奈奈敲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孔亦白的废话 他进来说开大会的时间到了,我们高三年级的同学都在操场上集合,让我快点去。 我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的向外走,他又突然叫住我,“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你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对。” 我抿着嘴笑了,飞快的奔向操场。 同学们已经快列好队了,我在几百人的泱泱队列里找到我们班,很习惯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不成想一抬头孔亦白正咬牙切齿的盯着我。 我就奇怪了,这个平时总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今天怎么破天荒的跑到最后面来了? 我懒得理他,仰起脖颈向主席台的方向看。 “蒋肥猪,我才发现,原来你长得这么丑。”孔亦白声音很大,惹的周围同学一阵哄笑。 我抓住他的衣服,照着他的后背狠狠锤了一拳,“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往常我打完他,他一般都会乖乖闭嘴,因此被我亲切的称为“嘴炮”。 但这次他竟然无视了我的示威,继续挑衅,“又丑又蠢。”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他的眼镜,“你不但又丑又蠢,还是个四眼仔。” “把眼睛还我!” 我扬了扬眼镜,“有本事来抢啊……” 话未说完,班主任何老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蒋妃竹,你在干什么?” 我顿时泄了气,将眼镜藏到背后,旋即低下了头。 “何老师,他抢我眼镜。”孔亦白竟然向老班告状。 我只得咬牙切齿的将眼镜塞到他手里,然而已经来不及,老班双手负在身后,踩着四方步走了下来。 老班是个将近五十岁的秃顶老头,同学们因此给他起了个形象的外号—“光明顶”。 “蒋妃竹,怎么哪哪都有你?学习差也就算了,捣乱第一名。” 老班对我的斥责有理有据,我惭愧的低下头,一只脚摩挲着地面。 “再捣乱给我回教室去!” 老班转身离开,周围同学窃窃私语,“光明顶今天换了件新裤子,你们发现了没?” “早发现了,裤子的口袋一如既往的缝了起来。” 这句话引得同学们一阵哄笑。 老班有个最大的特点,但凡裤子上的口袋,他都会缝起来。 孔亦白的得意洋洋的看着我,我骂了句:“无耻!”便不再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王校长走上主席台,站到麦克风前,喧闹的操场逐渐安静下来。 我踮起脚尖四处找寻曲灵松,在一群老师旁边找到了他,他在和老师们说话。 “同学们,请安静!” “今天让你们在操场集合,是因为你们已经升入高三,即将面临高考,因此学校安排给大家开个高考动员大会。” 接下来她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大意就是高考是改变命运的第一次机会,希望我们能在接下来的一学年里披星戴月、衣不离身的刻苦学习,冲刺高考云云。 不管她讲的甚么,听美丽的女人讲话总是件很享受的事情,虽然操场都快被十月的骄阳烤焦。 校长讲完话,获得了同学们的热烈掌声,接下来就是各班班主任发言,我们才明白老班换一身新衣服的原因。 最后一个上台的人是曲灵松。 他一站上主席台,就赢得了一番热烈的掌声。 他向我们分享了学习方法,又给我们介绍了很多国家重点大学,让我们对大学立刻心生向往。 最后是一番鼓励我们的话,听得同学们各个血脉喷张,恨不得现在就回教室去学习。 但有一个人,显然听得很生气,他就是孔亦白。 “不就考了个医科大学吗?有甚么好嘚瑟的,我来年还要考清华呢。” “说大话谁不会啊,等你考上了再说,哼!”我狠狠白他一眼。 散会后,各班重回教室,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放学时间整整半个多小时,我从桌框里掏出作业本,无力的将它塞进书包,补作业的时间又被浪费了半个小时。 苏小凝提着书包跑到我的座位上来,带着一副八卦嘴脸,“我听说你课间休息时和曲学长在一起……” 我怕我这个四不像丢曲灵松的脸,因此从没跟人说过我和他认识。 “谁说的?” “咱们班都传开了,说……” “说甚么?” “说他是你男朋友。” 我愉悦的笑了,“他是我哥。” 我扛起书包向教室外走去。 “什么?”苏小凝跟上我,像是听到一件惊天大秘密一样叫了出来。 “我邻居家的一个哥哥。”我解释。 “我说嘛,你不是独生女吗,怎么突然冒出个哥哥来了。” 我两走到校门口,我四处张望,果然看到曲灵松在对面一株大榕树下等我。 苏小凝也看到了他,捅了捅我,“嗳,我听说他家有个上市公司,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是不是?” “对啊!” “那你们怎么成邻居的?” 我也觉得像我家这样不甚富裕的家庭和他家是邻居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天意呗!”但面子还是得留住。 “他在朝你招手呢。” 我也看到了,也朝他招了招手,一边过马路,一边对苏小凝喊道:“明天见。” “别忘了补作业!”苏小凝很适时的补了一刀。 我几乎要哭了。 “什么作业?数学作业?”曲灵松大概看到了我愁眉苦脸的样子,颇担心的问了一句。 “一百二十道题呢,我算到甚么时候去啊。” 他伸出修长的指尖轻抚我眉心,“不是说了吗,别总是愁眉苦脸的,有我在呢,怕甚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激动的抓住他的手,“你要陪我补作业吗?” 他微微一笑,“是的。” 金子般的阳光洒在那张线条明朗的脸上,配上这个干净爽朗的笑容,我几乎要看呆了。 回到家时妈妈已做好晚饭在等我,爸爸一如往常在加班。 看到曲灵松,我妈显然很开心,拉着他坐下,又给他切了一盘水果,拿了好几种饮料。 “鲁阿姨,够了,我不是很渴,您过来歇一会儿。” 我站在一旁,像一个养女。 “愣着做什么啊,还不快去端菜。”我妈指使我指使的理直气壮。回头又温柔的对曲灵松说,“灵松呐,今天就在阿姨家吃饭,正好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 “谢谢阿姨,我也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饭了,很是想念。” 我听着他们母慈子孝般的对话,心拔凉拔凉的。 这就是那个和王校长截然相反的女人。 从我出生就没变过的齐脖短发,配上那身即使换了几百套但永远都是职业装的衣服,用我爸的话说,是干练。 但我不认同,我认为是粗暴,是简单。 唉,我妈啥时候能像王校长那样既温柔又有女人味啊,不会动不动就对我喝三吆四。 我像个保姆一样将饭菜摆上桌,按照我妈教过我的,有客人的时候应该摆的样子摆好了桌。 “妈,饭菜摆好了。”我朝着客厅扬声。 我妈拉着曲灵松的手走近餐厅。 “我们等一等蒋叔叔吧。”曲灵松道。 “他啊,还在加班,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等不来的,我们先吃。” 他们两坐了下来,我妈将一碗米饭递给曲灵松,“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像一股空气一样自顾自坐下来,端起饭碗埋头吃饭。 我觉得此仇不报非君子,不,非女子。 “哥,你明晚还回来吗?” 曲灵松所上的医科大学在城郊,离家不远。 “说不上,有事吗?” “没事,要是你来了再说吧。” 我打定了注意,倘若他明天回来,我就拉着我妈去他家吃饭。 因为在曲灵松家,情况是反过来的。 我妈之所以这么喜欢曲灵松,因为他符合长辈们对孩子的所有要求:乖巧、懂事、成绩好,还长得帅。 像我这种学习差,还经常跟妈妈对着干的人,自然不会赢得长辈们的青睐,不过在曲灵松妈妈秦阿姨眼里,我是例外。 听我爸说,秦阿姨特别喜欢女儿,怀曲灵松的时候,就盼着能生个女儿,结果生了个儿子。 后来本想再生个女儿,怀了一胎后因为工作太忙,流产了,导致她以后不能再生孩子。 我出生后,因为两家是对门,故而秦阿姨常来我家看我,一来二去两家人便熟络起来。 秦阿姨对我特别好,就像我妈对曲灵松一样,我爸和曲伯伯总笑说,两家应该把孩子换过来。 后来曲灵松家买了一顿别墅,他们便从我家对门搬走了,但其实也没搬多远,别墅区就在我家小区的隔壁,因此我们两家还是邻居。 再后来他们家开了公司,秦阿姨和曲伯伯工作越来越忙,经常顾不上管曲灵松,便将他送到我家来让我妈帮忙看着,这就更加加深了我妈和曲灵松之间的感情,让我总有一种我是捡来的错觉。 我从前问过曲灵松同样的问题,他也说我在他妈妈面前时,他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快点吃,吃完了滚回房间做作业去。” 我妈在我面前总是这样霸气侧漏,我怯巴巴的迅速吃饭,大气不敢出。 主要我爸不在,惹恼了她,万一被她知道作业的事,我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我觉得孔亦白对我很有意见。 第4章 作业是抄的 我三两口扒完饭,放下碗直奔我自己的房间,我妈诧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咦,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溜的这么快。” “鲁阿姨,我今晚要留下来给竹子补课,她应该是去准备。”好在曲灵松替我圆了慌。 我妈亲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适时的将门磕上,将它隔绝在门外。 趁曲灵松吃饭之际,我麻溜的把其它科目的作业做完。 他进来时,我正对着一道函数题焦头烂额。 他熟练的拖过一旁的椅子,坐到我身旁,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不知道为甚么,我的脸突然一热,我忙向一旁挪了挪。 他蹙着眉头道:“我忘了,我们竹子已经长大了。”说着也往一旁挪了挪。 很奇怪,我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哥,你直接帮我算出来我抄答案吧,不要给我讲,太多了,讲不过来。” 他知道我在数学上的天赋有多棒,以前他还试图帮我把数学成绩补上去,但努力了半学期后,才发现,是徒劳。 我想,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他失望的人吧! “好!” 于是我写题目,他算题,结果他算的比我写的还快,有些题他甚至一眼都能看出答案来。 我有时候很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肉做的。 我爸说,曲灵松的聪明是遗传,因为他父母就很聪明。 但我对此不是很认同,难道我的父爸爸妈妈就笨吗?我明明是个基因突变,呜呜呜…… 我妈干会计多少年了,那些我看一眼就会头晕半天的数据,她片刻间能理清楚头绪;我爸没当主管之前是程序员,那些天书一般的代码,他写起来像写123。 我觉得我就是个废物,浪费了我爸爸妈妈这么好的基因。 一百二十道题,在我眼里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但在他眼里,就是小菜一碟。 人家算题的人没累呢,我写到手抽筋。 “休息会吧,反正还早。” 我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三十五,确实还早,毕竟已经做了三分之二。 我“啪嗒”一声将笔拍在桌子上,侧头问他,“哥,你想喝咖啡吗?”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不想睡觉了?” “你不知道,我妈每天晚上监视我,必须让我学到凌晨一点才能睡。”我觉得我妈的这个行为属于暴行,必须得到控诉。 “辛苦我们竹子了,要坚持住,过了明年六月份就好了。”他说着站起身来。 “你干甚么去?”我问。 “给你泡咖啡啊。” 他推门出去后,外面传来我妈的声音,“补完了吗?灵松,真对不起啊,我家这个孽障又耽误你时间了。” “你干脆说我是畜生得了。”我愤懑的嘟哝道。 “竹子最近学习很认真,我们应该多帮她。”这是曲灵松的声音。 “她学习一直不好,我不求她像你一样考进顶尖的大学,我只求她明年能上一本线就谢天谢地。” 唉,望女成凤的老母亲啊,您恐怕高估您女儿的实力了。 “来,坐这里歇会儿,吃点水果,别累着了。” “我没事的阿姨。咖啡在哪里?” “我早就泡好了,你等着,我去端。” 过了一会儿,曲灵松端着两杯咖啡进来,将一杯递给我。 我抿了一口,大脑瞬间清醒不少。 “哥,你高三时也这么卖命学习吗?” “大家都这样,做过的题按斤算。” 我向后仰,靠到椅背上,“那我完蛋了,大家都在努力,跟我没有努力有什么区别。” “但不能因为别人都在努力我们就不努力了,努力过了,至少我们将来不会后悔对吗?”他鼓励人时,声音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很容易让人入坑。 因此我觉得他说的都对。 我“唰”的坐正身子,“哥,我们继续。” 这一晚,我们补完作业到凌晨一点多,曲灵松在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去学校。 我书包里背着沉甸甸的书,心情却轻快的像是要飞起来一般,不知道老高看到我补完的作业会是什么表情? 同学们大半都已经坐在了教室里,正在认真晨读,我估摸着老高应该到学校后,便拿着作业本去办公室找他。 高三老师们的办公室全在我们这一层楼上,数学组老师的办公室离我们教室挺近,我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敲开门后,叫我进去的人正是老高,我走到他办公桌旁,“高老师,我补的作业,请您查收。”我将作业放到他面前。 老高拿起作业本翻了翻,“你先回去,我批完再找你。” 我自信满满的转身,回到教室,才发现安雪卉一直注视着我。 我向她扬了扬眉,不再理她,翻出历史书来看。 孔亦白踏着上课铃声走进了教室,他一向都是这样,同学们都说他是行走的铃声。 “蒋肥猪,我给你介绍一个数学辅导老师,要不要?”他一坐下就神秘兮兮的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要!”我拒绝的很干脆。 因为我妈已经给我换过八个数学老师了,但我成绩依旧稳如泰山。 后来我妈悟了:即便给我找个神仙教数学,也一样改变不了我的猪脑子。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上过补习班。 “这个老师数学讲的特别好,像你这样的差生,就应该跟一个这样的老师,而不是跟在曲灵松那种半吊子后面。” “要你管!” 上完两节课,老高来找我,说让我去他办公室。 我心想,反正我的作业没什么问题,去就去怕啥! 可谁知道,到了办公室后,老高一摔我的作业本,说我是抄的。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了解?这些题你怎么可能全部做对!下午让你家长过来一趟。出去。”高老师说的像是看见我抄答案了一样。 “您把同学们的作业本都收走了,我抄谁的啊?” 我万分委屈,虽然说确实找人给我算答案了吧,但曲灵松每算一个题,还是会为我做个大概的讲解,这怎么能是他口中的抄呢? “从哪儿抄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他说着将我的作业本扔向门口。 我羞红了脸,有个老师似乎也觉得他有些过分,走过去捡起我作业本,“小高,你别生气,孩子嘛,得慢慢教育。” 我几乎要哭出来,从那个老师手里接过作业本,冲进教室,一头埋进书里。 苏小凝在第一排喊我:“喂,老高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别难过了,我听说这次市里评选优秀老师,老高又落选了,一定是他心情不好,才找你撒气的,毕竟上次要不是你拖后腿,他早有这个称号了。” 孔亦白难得的说了句人话。 “可……”算了,我懒得为自己解释,将刚出嘴的话吞了回去。 这次他落选难道也是我拖后腿拖的吗? 一想到我妈听说我抄作业时会有甚么样的反应,我就烦躁的只想去找老高大吵一架,但人家毕竟是老师,我怎么敢? 挨过两节课后,终于迎来了放学,饿扁肚子的苏小凝拉着我就往校门口的小饭桌跑去。 我和苏小凝的妈妈都是全职职工,所以我们两中午只能吃小饭桌。 有些条件好的高三同学,妈妈们会开着车将午饭送到校门口,那些同学既可以在车里吃午饭,还可以在车里午休一会儿。 还有很多同学的妈妈在他们高三这年辞了工作,专职照顾孩子备考。家里离学校近的,他们就在家,离学校远的,便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在校门口我们碰到了安雪卉和卫薇,卫薇拉住我的袖子,“蒋妃竹,老高是不是让你请家长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预感她们有阴谋,“你们怎么知道的?” 果然,卫薇看了一眼安雪卉,两人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是不是你们给高老师说我抄作业?” “这可不关卉卉的事啊!” “卫薇,你还真是狗腿子啊。”苏小凝都咬牙切齿了。 “安雪卉,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诬陷我?你想语文考第一,你去考啊,是我拦着你吗?” 我有时候甚至摸不着头脑,觉得她对我的仇视来的莫名其妙。 安雪卉脸上得意的笑消失了,突然像是看一个抢了她宝贝的人一样看我。 那种恨得牙痒痒的样子,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貌似情敌之间就是这样。 我恍然大悟,“你,你不会喜欢曲灵松吧?” 安雪卉狠狠的瞪视着我,卫薇拉住她的手,“走吧卉卉,跟她这种人不要一般见识。” 我看着那两人走入人潮中的背影,“安雪卉喜欢我哥?这怎么可能?况且她喜欢我哥,干嘛仇恨我啊?” “有甚么不可能的,你哥既有才华又长得帅,是个女生都会喜欢他。” 苏小凝的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很清楚。 “可她不是一心扑在学习上吗?哪里的时间谈情说爱?更何况我从没听我哥提起过啊,难道……” 难道他一直瞒着我? 想到这里,我突然没来由的委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9 10:32:04~2021-08-20 13:3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3个;莫回头大步向前走 2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回头大步向前走 20个;闪闪空中星 11个;六便士、54587884 9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竞赛 “你别担心,让你爸来不就得了。”苏小凝看我委屈的不行,给我出谋划策。 “我妈怕我爸惯着我,学习的事一直不让我爸插手。” “那要不……咱花钱找个保洁阿姨充当你妈?” “老高又不是没见过我妈。” “蒋妃竹,那你完蛋了。” 我不知道吗,还要你说,呜呜呜…… 吃完饭,我战战兢兢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听到老师叫她,我在电话里都能感受到我妈冲天的怒火。 下午课间休息时,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到我们教学楼下了,让我接她,我知道,接她是借口,想泻火才是真的。 我不敢看我妈的脸,我妈把我拉到角落里,问我咋回事? 我将老高撕作业、让我补作业、曲灵松帮我补作业、高老师又说我抄作业将我的作业本扔地上让我捡等一连串的事,老老实实向我妈说了。 我以为我妈听完,能一巴掌把我扇到月球上去,但出乎预料的是,她听完后,平静的说:“带我去找你们高老师。” 我妈竟然没打我,甚至连骂都没骂,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妈,你别这样,你骂我两句吧,这样憋着憋坏了身体,谁给我和爸爸做饭啊。” 我妈拧住我的耳朵“孽障,一日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我终于安心,立刻开口求饶。 老高一看到我妈就是一顿批,甚么父母只顾着挣钱,不顾孩子的学习,反正就是那一套烂熟了的话。 洋洋洒洒把我妈批判了近二十分钟,这才将话题扯到正轨上来。 “蒋妃竹抄袭作业,你们做家长的怎么也不管管?我看这些怀习惯就是你们家长给孩子养成的。” “高老师,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孩子抄作业呢?孩子的作业是我给她辅导做完的,孩子做完作业都凌晨一两点了。” “您作为一个老师,首先不应该这样不信任孩子;其次,更不应该将孩子的作业本扔到地上让孩子去捡。” “孩子已经十七岁了,您这样做多伤孩子的自尊心呢!” 我即使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这个一向在老师面前恭恭敬敬的妈,竟然因为我会和老师杠上。 我看着我妈义正严词的样子,突然觉得她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显然,高老师被我妈反常的举动震惊了,许久没能说吐出一句话。 “高老师,我家孩子确实数学差,但这也确实不能怪她。” “孩子努力了,但她的理科思维天生就比正常人短了一截子,您身为老师,难道不应该体谅孩子和多安慰孩子吗?” 我几乎就要为我妈的义正严词鼓掌了,看着老高一会青一会红的脸色,我在心里大呼过瘾。 这个时候有个老师过来拉了拉我妈:“这位家长,有甚么话慢慢说,别激动。” 但其实我妈逻辑清晰,思维灵活,根本没有激动。 我举目四望,看到六七个老师复杂的目光。 我年纪还小,分不出这目光中包含着怎样的感情,但有一点我很明确,这复杂的眼神里包含着隐隐约约的嘲弄,是对高老师的嘲弄。 我妈走后,我的思绪一直停留在老高的办公室里,我觉得不是我妈今天吃错了药,就是我一直对我妈有偏见。 但事实证明,我对我妈并没有甚么偏见。 因为晚上回家后,她告诉我,她今天之所以怼高老师,是因为她相信曲灵松绝对不会和我合起火来骗人。 我仰天长叹,这还是我亲妈吗? 消停的日子在忙碌的学习中又度过了几天,这一日,语文老师陈老师将我叫到她办公室,说今年的市级作文大赛经过语文组老师的商量,由我代表学校参赛。 我以为我听错了,或者陈老师弄错了,尴尬的向陈老师禀报,“陈老师,我不是安雪卉,我去叫安雪卉来。” “不不不,不是安雪卉,就是你,蒋妃竹同学。”陈老师温和的笑道。 “您是说,让我代表咱们二中参加作文竞赛?”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毕竟往年代表学校参赛的都是安雪卉。 “是,你没听错,就是你。”陈老师十分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答案。 这个才二十六七岁的女老师,突然在我眼前化成了慈母一般的圣人。 “可是之前一直都是安雪卉啊,怎么……”我看着陈老师温和的笑,这句话没过脑子就从口里滑了出来。 陈老师是我们升入高三后才从别的学校调过来的,因为我们之前的语文老师退休,她是来接她的班的。 我怕陈老师不知道以前的情况,想提醒她一下。 “从你交上来的几篇作文看,你的写作天赋要远远高于安雪卉同学。我将你的作文给组里的老师看了,他们也这么认为,因此一致决定这次参赛的人选定成了你。” “陈老师……”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一个老师的肯定,我本想说,陈老师谢谢您,可是声音不争气的哽咽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陈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蒋妃竹同学,离开赛还有几天,在这几天里,你要多看历届获奖的作文知道吗?” 我拼命的点头,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回到座位上后,孔亦白捅了捅我,“喂,蒋肥猪,陈老师骂你了?” “陈老师才不会骂人呢!” 经过刚才,我觉得陈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诋毁她。 “那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明明哭过了。”孔亦白难得没有嘲笑我。 “我这是激动,激动你懂吗?刚才陈老师说,今年的作文竞赛让我代表咱们学校参加。” “不是一直是安雪卉吗?你确定你没听错?” “爱信不信。” 语文课上,陈老师将这件事公布后,孔亦白终于相信我没听错。 但作为同桌,他并没有恭喜我,反倒很晦气的说我去了一定会给学校丢脸。 我恨不得脱了鞋子,拿鞋拔子敲碎他那个不知道里面装着甚么东西的脑袋。 安雪卉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从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里看到了忽闪忽闪的泪花,以及羞愤。 不知道为甚么,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王校长找我去谈话,说希望我能主动放弃参赛资格。 我不是很懂王校长的意思,我为什么要放弃呢?我一没生病,二没出事,我可以去比赛啊。 “蒋妃竹同学,你的写作水平,还达不到代表学校参赛的要求,让你主动放弃,一方面是给你留面子,另一方面也是给学校留面子。到时候学校派个够资格的人去就行了。” “可是校长,我是语文组的老师们共同选出来的啊,难道老师们的眼光还不能代表学校的要求吗?”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我一心只想为自己争取这个来之不易的名额。 王校长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蒋妃竹同学啊,我看你长得挺聪明的样子,怎么脑子这么笨呢?” “学校说你不够资格,自然有学校的考量。这件事我也已经和老师们沟通过了,他们站在学校的角度考量过后,认为你确实不适合代表学校去参赛,因此我才来找你谈话的。” 我看着王校长那张永远画着精致妆容,带着标准微笑的脸,像是看到了一副面具,我很想知道面具后面是怎样的一张脸。 “王校长,那您觉得合适的人选是谁?” “这个嘛,也不是我说了算,这么重要的比赛,得学校领导层和老师们开会商议。” “往年都是安雪卉去参赛,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王校长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蒋妃竹同学,校长亲自和你谈话,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这个名额你必须放弃,你的写作水平远远达不到参赛要求,就这么简单。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走出王校长办公室,她的脸和安雪卉那张带着羞愤的脸在我面前交替出现,我似乎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陈老师似乎刻意在等我,看到我从办公大楼里出来,她远远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她拉我到校园一个僻静的角落。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我们沉默良久,陈老师这才开口。 我点了点头,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蒋妃竹同学,我不会放弃的,希望你也不要放弃。你要知道,谁去参赛,凭的是实力。”陈老师的语气很坚决,她那张瓜子脸上透出的神情也一样很坚决。 “陈老师,学校是不是想派安雪卉去比赛?”有了陈老师的肯定,我瞬间多了一份勇气。 “不管是谁,你是我们老师选出来的最有实力的学生。加油,蒋妃竹同学!” 陈老师一边说,一边对我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又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对她说:“谢谢您,陈老师!” 陈老师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林荫小路上,可我看见的却是一个伟岸的人影,像映在天边的云朵一般高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0 13:35:36~2021-08-22 09:0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4个;梦里的小河、旱魃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一波三折 因为我的坚持和陈老师的坚持,校长再一次找我谈话,语气已经没有第一次好了,字里行间透着不耐烦,还抱怨我耽误她时间。 说她身为一个校长,时间就是金钱,不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把时间当垃圾。 但不管她怎样变着法儿让我放弃,我都一个答案,绝不放弃! 后来校长竟然威胁我,说要是我执意要参赛,也行,但一定会开除我,因为二中不会要我这种和学校对着干的人。 我对此既愤愤不平,又无计可施,回家后,万般委屈的将这件事向我妈说了。 我以为我妈会劝我妥协,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一旦我被学校开除,别说甚么竞赛,连学籍都不保。 不料我妈听完后,沉默许久,最后摸着我的头,柔声道:“竹子啊,是爸妈没本事,让你在学校里受这种欺负。妈妈说过了,只要学习差,在老师眼里,就是一无是处的小混混……” 我就知道我妈不会放过我,果然她只是变着法儿骂我。 “妈,你不能以偏概全,我们陈老师就不是那样的人。”我愤愤不平的打断我妈。 还有,你跟那些老师不是一样吗?我在你眼里,也一无是处。 不过这句话我没说口,免得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我爸不在,谁能拦住她? “你们陈老师还年轻,还没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浸染,她肆意张扬,敢说敢做,妈妈曾经也是这样,妈妈很羡慕这样的人。” “算了,咱们言归正传。” “妈妈不是说你一无是处,妈妈是说从这件事上,你要吸取经验教训,从此往后,一定好好下苦工好好学习,只有把学习搞好了,老师们才会承认你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妈,你也一样,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我听完我妈上述长篇大论,委屈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我几乎哭着朝我妈吼起来。 “你以为王校长不让我去参赛是因为我成绩差吗?那是因为安雪卉的妈妈是教育局的领导,她怕得罪领导才不让我去的。” “而你呢,就知道教训你自己的女儿,人家陈老师都知道替我争取,你呢?你有想过替我争取吗?” “不过就算你争取了又有什么用,能挣的过教育局领导吗?”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老师的肯定,第一次要去比赛,这是我的第一次,我很珍惜这个机会,可你呢?只知道教训我。” “妈,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希望没有你这样一个妈妈。” 我摔门跑回卧室,扑到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我想和这个世界隔绝。 可是有个人的脸在这个时候浮出了我的脑海,我心底里突然生出一股想要看到他的冲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我擦干眼泪,拨通了他的电话。 可好巧不巧电话那边传来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只得挂断电话,想了想,给他发了条微信,将这件糟心的事情说了。 门外传来我妈走来走去的声音,我听着烦心,于是一声不吭出门,身后传来我妈的声音:“你去哪里?” 我没理她,出了小区大门,径直往不远处的一个公园走去。 天还未黑,公园里人挺多,我在人工湖畔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满脑子都是我妈和王校长的话。 我拿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湖里,想把这些话砸个稀巴烂,但砸破的只是镜子一般的湖面。 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全部化作我妈和王校长的声音,一个劲往我脑子里钻。 我烦闷捂住堵住耳朵,过了好久好久,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我看着血红似的夕阳从天边沉下去,就好像我逐渐沉下去的心。 太阳要沉到哪里去? 我的心要沉到哪里去? 天渐渐暗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朦朦胧胧的雾影,就仿佛我那看不清的前途。 很久之前我就想过,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应该去干什么。 我想过去超市里当收银员,想过去商场里做导购,甚至想过去饭店当服务员,但那样的话,我就会离他越来越远。 我不想离他越来越远,我只想一直跟在他身后,一直做那株被他保护的小竹子。 幸亏陈老师的话给了我灵感,她说我有写作天赋,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找一份和写作有关的工作呢? 或许这样就不会离他太远。 这样一想,我觉得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些。 方才笼罩在湖面上的乌云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散开,一弯月牙映在湖面上,平静、美好。 我望着镜子一般的湖面,不自禁的想起每年春天他带我来湖畔放风筝的情景。 或许我跑来湖畔,是有原因的罢。 初秋的南方依然很热,我穿着白色连衣裙躺到湖畔的草地上,温热的地面像是一双巨人的手,托住了我无处安放的身躯。 我平静的如同身旁的湖水,缓缓闭上双眼,让一切都归于尘埃。 我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人推了推,我猛地坐起来,眼前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原本阳光、干净的脸上,担忧和焦急还未尽数退去,他突然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揽的很紧,紧的我要不过气。 我从见他这样害怕过,很是惊讶。 “哥,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的抱着我,抱了很久很久,才松开手,将我拉起来,替我掸掉裙子上的尘土,拉着我的手柔声道:“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去。” 我真的觉得他今天很奇怪,“哥,到底怎么了?” 他掏出手机给我看,是一条我妈发的微信。 “灵松,竹子刚才有没有联系过你?她跟我吵了一架后一个人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打她电话她也不回。” 我这才想起我的手机,翻了翻口袋,原来手机被我塞进被子里了,而且在学校设的静音也忘了设回来。 “我妈是不是以为我自杀了?”我撇了撇嘴。 曲灵松先是给我妈回了条微信,说我在公园乘凉呢,让她别担心。 “我妈肯定没跟我爸说,怕我爸骂她。”我又嘟哝道。 “竹子,你别难过了,我已经向我们学校请了假,明天我陪你去找王校长。 “真的吗?” 他肯定的点头。 乌拉! 我太高兴了,跳起来一把搂住他脖子,叫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以前我能很轻松搂住他脖子,不过现在他长的很高,我虽然有一米六七,但在一米八四的他面前,想要搂住他脖子还是有些吃力。 他抬手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又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我们竹子最近好像长高了。” 我一听后立刻来了兴趣,拉着他比身高,这是我们小时候常干的事情。 我小时候比他高,因此总拉着他比身高,但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比我高了,而且越来越高。 我和他背贴着背,时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我不禁感叹,“要是我们都没长大该多好啊!” 他从身后握住我的手,“可我倒希望我们能快点长大,希望你快点高中毕业。” 他手心里、指尖上的温度从我手心、手背传进我的身体里,传进我的血液里,我突然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一直到天荒地老。 但很不巧的,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松开手去看手机,我走到他对面也去看,是一条微信,头像是个女生。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曲灵松,你怎么不回我微信呢?” 我仔细去看,果然她发了好多条微信。 我试探的问道:“哥,她是谁?” 他一边回微信,“对不起,今晚有点事耽搁了,没顾上回你信息。”一边说道:“是一个同系的同学。” “是……是个女生吗?”我小心翼翼的进一步试探。 “头像就是她本人。” 我的心再次“咯噔”一跳,一股难过袭上心头。 “哥,我……我能看看她的照片吗?”我的声音小的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他将手机递到我眼前,我接过手机,迟疑半晌,才点开了那个微信头像。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漂亮长发的女生,笑容很灿烂,一袭红色的连衣裙下,掩映着姣好的身材。 我突然想起那天和他去展览室时,一个同学说过的话。 “她怎么配做曲学长的女朋友?曲学长的女朋友应该是个特别漂亮的女生才对,嗯,得有一头飘逸的长发,曲线完美的身材……”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突然好怕他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于是我极力镇定,极力扯出灿烂的笑,佯装开心的说道:“这个姐姐好漂亮。” 他接过手机,笑道:“你也这么觉得?” 我:“我想回家去了。” 他问:“不想去吃好吃的?” 我:“我不饿,我只想回家。” 他有些担忧的问:“竹子,你没事吧?” 我笑的灿烂,“能有什么事。” “那我送你回家……” 我打断他,“这里景色这么好,你陪那个姐姐聊天,我一个人可以回去。” 我转身就跑,这一刻,我只想逃离,因为我快演不下去。 第7章 转折 他并没有追上来,我想,他应该是陪那个女生聊天去了。 我从没见我妈这般生气过,看到我进来,她抡起巴掌就要打我,我脖子梗的老直,“你打吧,反正我不是亲生的。”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我察觉我妈听到“不是亲生的”这几个字后,脸色“唰”的一下变的惨白,就好像听到了甚么可怖的、不祥的字眼一般。 我死死盯住我妈,她蓦地里背过身去,厉喝:“回房间去。” 我像是偷窥了别人秘密的贼一般,从我妈身后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我相信那一刻,我的脸色比我妈还要白。 果然,我不是她亲生的吗? 一天之中连受三重打击,我觉得我要活不下去,虽然老高骂我是橡皮,但橡皮也有它的承受力度啊。 我觉得我要垮了。 我从被子里摸出手机,打开,看到我妈的十个未接,曲灵松十二个未接,以及他的七条微信,有一条是刚才收到的。 我迫不及待的点开微信,刚发的那条是问我到家了没有,之前的都是问我在甚么地方,让我等他过去,别做傻事之类的话。 我莫名的有些失望,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旋即给他回了条微信,说我到家了,然后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我爸疲惫的声音,我叫了声爸爸,嗓子已然哽咽。 我爸似乎听出反常,忙问我怎么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在外地出差,我不想让他担心,于是很快的整理心情,等嗓子正常后,说道:“没事的爸爸,就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你怎么这晚还没休息呢?你妈呢?是不是又和你妈吵架了?爸爸不是说过吗,学习这事,只要你努力了就行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即便考不上大学,还有爸爸养你呢,怕什么。” 我爸慈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源源不断的传来,像一阵阵春风一般抚慰着我千疮百孔的心田。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哽咽着说:“爸爸,你快回来吧,我很想你。” “爸爸这边的事一办完就回来好不好?我们竹子想要什么礼物,告诉爸爸,爸爸回来给你带上。” 我爸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他总说,即便我将来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小孩,我在他眼里也还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 “爸爸,我想吃汉堡。”其实我甚么也不想吃,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吃东西了,但为了照顾我爸的心情,我这么说。 “好,等爸爸回来,带你去吃全市最好吃的汉堡。早点睡吧,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呢,听话!”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虽然我爸看不见。 我挂断电话后,合衣躺到床上,觉得心情比先前好了太多。 本来因为冲动,想问我爸我的亲生母亲在哪里,但我怕这件事闹大,不敢问,毕竟他们瞒了我这么多年,肯定因为不寻常才瞒的。 清白的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满了半个房间,却唯独将我坐的那半张床留在了阴影了,就好像对我们有甚么意见一样。 翌日清晨,我出门去上学,出了小区大门,远远看到站在路边等我的曲灵松,他身后停着一辆代步车。 曲家有好几辆高级轿车,但曲灵松从来不开,他平时出门要么开这两现代,要么坐公交车,用我爸的话说,他是个喜欢低调的人。 我还在因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但要去和校长杠到底,毕竟身边多个人就多了份勇气。 念在这点好处的份上,我怂了,习惯性的走到车门旁,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他从来不让我坐副驾驶,关于这件事,我一直都很奇怪,难道因为我长得丑,怕丢他的人? 但此刻的我顾不得想这些,我心中忐忑的是,到了学校怎么和校长杠。 他从车前方的镜子里看了看我,我也看到了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别担心了,你去上你的课,我去找王校长说。” 我的眼睛睁的比牛眼还大,这也行? 乌拉! 就差跳起来抱住他了。 看到我开心了,他的笑也溢出眉眼,“这会离上课还早呢,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我摸了摸饿瘪的肚子,昨晚觉得这辈子再也不想吃饭了的雄心壮志瞬间坍塌、瓦解。 “我想吃娱记的早茶。” 他点了叉烧包、鲜虾蟹仔烧麦皇、花旗参浸虾饺、艇仔粥、擂沙汤圆,都是我平日爱吃的。 他倒是记得清楚。 看得我吃的香喷喷,他眼睛里噙满了笑,“慢点吃,别噎着。” 我挖了一勺粥送到嘴边,“我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到没吃东西,快饿扁了。” 他夹了个叉烧包到我碗里,“还想吃什么?这顿都给你补上。” 我咬了口叉烧包,突然灵机一动,“先欠着,你慢慢补。” 他笑道:“好!” 我补充一句,“并且还要收利息。” “那就补一辈子吧。” 我的心“咯噔”一跳,一口叉烧包没咽下去,直呛的我掉眼泪。 他忙将水杯递给我,“我说错话了?” 我挣扎着摆手,“这口包子太干。” 我本意其实很想躲着校长,但觉得让他一个人去又不够义气,便装作英勇无畏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跟在他身后。 敲开校长的门,昨天还对我横眉冷竖的王校长一看到我,突然笑的眉眼都开了花。 “来来来,妃竹,请进,哟,曲灵松同学来啦!” 甚么?妃竹? 我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躲在曲灵松身后不敢露面,曲灵松很客气的对校长说道:“王校长,我们今天来找您,是为我家竹子参加作文竞赛这件事……” 校长露出沾了点口红的大白牙,打断曲灵松,“参赛的事啊,当然是派竹子去了。” 旋即“唰”的一声,她表情从溢出笑变成了严肃,就像那些会变脸的演员。 “这件事,不许再有任何变动。竹子,你一定要好好备塞,可不许丢了咱们学校的脸。” 我偷偷瞧了一眼曲灵松,只见他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同我一样,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很是疑惑。 而我就更夸张了,嘴张的大的能塞进去一个拳头,似乎已经告知全世界,我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既吃惊又疑惑。 校长又笑了,“行啦,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曲灵松不动声色的向校长告别,旋即拉着我的手走出她办公室,直到进了电梯,才手动帮我把嘴合上。 我活动了下下巴,发觉它还能正常动以后,嘴里冲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昨晚喝大了,还没清醒过来?” 曲灵松的眉头依然微微蹙起,轻声道:“王校长对你的态度热情的有些过头,这件事有些不同寻常,你先别张扬,咱们静观其变。” 我捣蒜似的点头,“我会保持缄默,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王校长得逞。” 他旋即笑了起来,伸出握着拳头的手,“竹子,恭喜你要去参加作文竞赛了。” 我也伸出握着拳头的手,和他的手碰了碰。 这是我们从就喜欢的一个庆祝胜利的方式。 出了办公楼后,他回学校,我去上课,走了好远,他还回过头来冲我做了“加油”的手势。 我觉得此刻心情极好,好到几乎忘掉了昨晚发生的事。 到课间休息时,苏小凝拉着我去校园小超市买零食,她不想回教室,便拉着我走楼梯消磨时间,不料爬到三楼时,听到拐角处传来陈老师的声音。 我两立刻停下脚步,我打算转身去电梯口,可苏小凝非拉着我要偷听。 “可能是陈老师和她男朋友。” 我想说这样很不道德,但我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她捂住了嘴。 陈老师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强硬,“这是作文竞赛,不是评三好学生,我想你一定弄错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她是在说我的事么? 这次是我拉住了苏小凝的手。 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也不大,但明显很强势,这种强势跟一个人很像。 “只有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学生,才有资格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更何况,一个学渣,作文能好到哪里去?” “写作水平的优秀与否,和学渣不学渣没有直接的联系。” “陈老师,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么多废话,局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办,你就直说吧,你和蒋妃竹家有甚么关系,为甚么一定要让她去参赛?” 我脑袋“嗡”的一声响,和苏小凝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安雪卉的妈妈”几个字。 “蒋妃竹和安雪卉一样是我的学生。”陈老师不卑不吭,不急不躁,回答的很完美。 我和苏小凝忍不住都要给陈老师鼓掌了。 “陈老师,你别给我绕弯子,我在局里工作,这些门门道道我难道还不清楚?蒋妃竹家给了你多少钱?送了甚么礼?”安雪卉的妈妈说的理直气壮,就像亲眼看见的一般。 苏小凝听完大牙都快掉下来了,递给我一个“她妈在胡说什么,我相信你和陈老师”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集美们,我需要收藏,你们看着办吧(坏笑)感谢在2021-08-22 09:06:37~2021-08-24 20: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5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丧彪 5个;闪闪空中星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我妈有些奇怪 “王科长,关于这件事,你没有证据,请不要诬陷他人,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那我愿意配合局里的一切调查。” 乌拉! 我和苏小凝忍不住在心里为陈老师大声喝彩。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我两立刻躲进走廊,就见陈老师不疾不徐的下楼去了,紧接着安雪卉的妈妈走到电梯口准备乘电梯。 这是我第一次见安雪卉的妈妈。 她看上去比我妈要年轻,但不同于王校长的精致女人打扮,和我妈永远的职业打扮,她衣着休闲,扎着低马尾,画了淡淡的妆,看起来并没有甚么特色。 但她眉目间的强势很显眼,和安雪卉很像。 苏小凝偷瞄着安雪卉妈妈的身影,悄声跟我说,“我听我爸说,这个王科长很早以前就离婚了,没有男人约束的她,越活越强势,让很多人都大喊受不了。” 苏小凝爸爸也是个老师,不过不在我们学校任职。 “我说怎么从来没听安雪卉提起她爸爸,原来如此。” 不知道为甚么,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爸爸,幸福一下子就从我心里溢了出来,同时我又有些同情安雪卉。 回到教室后,孔亦白没好气的又来挑衅我,“小小年纪就贪图享乐,长大了肯定没出息。”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享甚么乐了?” “今天早上是谁送你来学校的?”他问这句话时,竟然很愤慨,像是我坐了他的车一样。 “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别开玩笑了,我就是跟踪一头猪,也不会跟踪你。” 我拿起书,在他脖子上狠狠打了两下,“以后要是再叫我猪,我打死你。”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孔亦白是故意惹我生气的。 难道他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喜欢被人虐? 还是他皮痒,想惹我打他? “你说不叫我就不叫了,多没面子。” 不过被打之后,他的嚣张气焰一落千丈。 放学时,我收拾书包,他将一本书递到我面前,“给你。” 我问:“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吗?”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接过书细看了一眼,“呀,是本作文书呢。” “这是别人借我的,看完记得还我。” 我翻开书的扉页,里面赫然写着安雪卉的名字。 我有点不想要了,但孔亦白第一次做人事,我又不好意思让他难堪,想了想,决定象征性的收下。 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安雪卉正瞪着眼睛看我,眼睛里全然是恨意。 我估计她应该看出我手里的书是她的了,但我自我麻痹似的仍将书藏到了身后。 回头想想,书是孔亦白主动借给我的,我怎么跟做贼一样心虚呢。 更何况,我才懒得看她的书呢,曲灵松家这种书放了几大柜子,要是我喜欢,全都是我的。 她和卫薇提着书包走到我们桌旁,卫薇没好气的对孔亦白道:“不识好人心,眼瞎……” 安雪卉拉了拉卫薇的手,意思是别说了。 “蒋妃竹不是要参加比赛吗,我就将你借我的书借她看今天,看完我一定还你。” 安雪卉听完既委屈又生气,一撇嘴走了。 嗨,这就奇怪了,我还从来没见她这个样子过呢。 孔亦白也是,天天损我、欺负我,在人家安雪卉面前,客气的跟啥一样。 “草包!”我对着孔亦白哼了一鼻孔,提着书包出门。 回到家后,我迫不及待要将这件事告诉我妈,不巧的是我妈还没回来,我拿起电话,但想到昨晚我妈批我的样子,我还是决定亲眼看她被打脸。 平日里我妈回来的很早,但今晚太阳都落山了,仍不见她的人,电话也没一个。 我饿了,只能翻出一桶泡面来吃,吃完去学习,可是眼瞅着十点多了,她还没回来。 我有些着急,终于体会到我妈昨晚找不到我的心情了。 我拿起电话要给她打电话,这时门响了,我扔掉电话跑出卧室,边跑边喊:“妈,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结果家看到我妈东倒西歪的开门进来,我忙去扶,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毫不夸张的说,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我妈这样喝过酒。 “妈,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很担心。 我妈跌坐到沙发上,“去给我倒杯水。” 我立刻蹭蹭蹭跑去倒水,我妈一口气喝了半杯。 “同学聚会,我多喝了两杯。” 这我就放心了。 “妈,我有好事告诉你,我们校长又让我去参赛了。” “我知道了,去做作业吧。”没有惊喜,没有波澜。 我有些失望。 “妈,我们校长今天突然对我很热情,我哥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你说会不会是她在耍阴谋?” “小孩子一天天的不学好,就知道什么阴谋阳谋的,还不快去做作业。” 我察觉出我妈似乎不大愿意和我多说这件事。 我三步一回头的回到卧室,随后竟然听到了我妈低低的啜泣声,我吓了一大跳,忙跑出看,但她似乎怕我知道,背过身抹掉眼泪。 “妈,你今天怎么了?”我有些害怕。 “喝多了,想起你死去的外公,你别管我,做作业去。” 她老是撵我,我只得满腹忧愁的回到卧室,过了一会听到她回房去了,我立刻拨通我爸的电话。 “爸爸,我妈今晚喝大了,还在偷着哭,她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可能是你妈工作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你别担心,爸爸打个电话问一下。” 我:“嗯嗯,爸爸,你要多安慰她,我看她挺难过的,又不和我说,还一个劲赶我走。” “爸爸知道了,那爸爸先挂电话了?” “好的,爸爸再见。” 后来应该是我爸安慰好了我妈,我去偷偷看了一眼,她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了。 周末的时候,曲灵松妈妈打电话过来,说为了庆祝我要去参加作文竞赛,她和曲叔叔商量在酒店给我开个庆祝会。 我心想,可算有人对此作出了表示,于是开心的拉着我妈去了。 一进门,秦阿姨亲热的拉住我的手问长问短,而我妈拉住了曲灵松的手问长问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秦阿姨亲生的,曲灵松是我妈亲生的呢。 秦阿姨是个很注重仪式的人,酒店房间被布置的很喜庆,她还给了我一个惊喜,送了我一块上万元的名表。 我觉得礼物太贵重,不敢收,秦阿姨就打趣说,那就等我长大了给她做儿媳妇,提前送儿媳妇礼物是很应该的。 我登时红了脸,可心里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秦阿姨亲自替我把手表戴上,我妈替我谢了秦阿姨。 我们入座后,曲叔叔说可惜我爸不在,要不然我们两家人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聚聚了。 曲叔叔和曲灵松长得很像,瘦高瘦高的,永远一身一尘不染的衬衫和皮鞋,彰显着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风度。 秦阿姨和我们王校长有点像,也是永远精致的妆容,不过她的衣着打扮很贵气,光身上那件裙子,我妈说就要四万多。 曲灵松在这点上不随父母,他的衣着永远都很普通,也从不用什么名牌东西。 不过我觉得即使再普通的东西,在他身上都会显得非常与众不同。 席间,三个大人东拉西扯的聊天,我和曲灵松两个人礼貌的边吃饭边听他们聊天,还要一边通过眼神交流心得体会。 曲灵松前面碗里堆着的全是我妈夹的菜,而我面前碗里堆着的,全是秦阿姨夹的菜。 但不知道怎么的,说着说着又扯到了我的学习上,我妈立刻一副恨忒不成钢的样子,连看我都不想看了。 “这个小孽障打小就不好好学,现在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能咋办,明年能考上本科都还不好说。”说着又狠狠剜了一眼。 骂完我,还不忘顺带夸一句曲灵松。 “灵松从小就聪明没得说,但他有今日的成就,也离不开他刻苦的努力。” 秦阿姨拉住我的手,“竹子,别听你妈的,来吃饭。学习差怎么了,我们家这样的大一个公司,还容不下我家竹子了?” 曲叔叔也跟着承诺,“竹子啊,不要有压力,考不上大学不是甚么大事,叔叔的公司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听得热泪盈眶。 我妈笑道:“这下她不但有不学习的底气,更有不学习的资本了。” 我觉得万分委屈,我想说,其实我有好好学习好吧。 只不过一直没学好! 秦阿姨又说,“别的咱不说了,就说这次竹子参赛的事,足以说明我们竹子是同龄人中的额佼佼者。” 我妈这下倒是无话可说了,“就怕弄个倒数第一名回来。” 秦阿姨道:“能获得参赛名额已经很了不起了,已经碾压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我妈终于无言可对。 三人又将话题扯到了别处,但聊着聊着,不知道为甚么又聊到孩子和父母之间的长相上来。 曲叔叔还打趣道,他记得我小的时候长得像我妈,现在怎么一点都不像了。 秦阿姨却说,她记得我小时候谁也不像。 我回忆我自己的样子,好像真的既像我妈也不像我爸。 我去看我妈,惊奇的发现她听到这两句话时,脸色竟然变的很难看,甚至有些…… 有些…… 对,有些惶恐。 我的心事立刻又被触动了。 我想,果然我不是亲生的吗? 我该不该问我妈? 第9章 奇怪的男人1 秦阿姨似乎也察觉出我妈的脸色不对劲,笑道:“还总说竹子这不好哪不好,一说女儿不像你,立刻不开心了吧,可见你啊,还是很爱竹子的。” 我妈随着秦阿姨的话,就将话题扯到了爱不爱我上面。 我的思绪已经开始乱飘,从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面搜寻跟我长得像的人,不过最后的结果是:没有。 秦阿姨说曲灵松今天要是没甚么事,就陪我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竞赛方面的书,曲灵松每次对于照顾我的事,总是很乐于答应。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犹豫要不要将这事告诉曲灵松,最后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将这个惊天大秘密向他说了。 他听完后反应不是我预料中的反应,我以为他会很惊讶,但不会像我一样惊掉大牙,因为他一向很沉稳。 但他却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竹子,你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才胡思乱想的。鲁阿姨和曲叔叔那么疼爱你,怎么会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呢。” “我觉得我不是我妈亲生的。” “那也不可能,如果鲁阿姨不是你亲妈妈,她就不会对你这么严格要求了。” 想想他其实说的也对,要是我妈不是我亲生妈,她即便不喜欢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至少会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 曲灵松拉住我的手停下脚步,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竹子,你记住了,不管将来你变甚么样,你还有我这个哥哥。” 这本来应该是让我高兴的一句话吧,可不知为甚么,听完后我只觉得憋的慌。 到了图书馆,他带着我去三楼找书,我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后,想问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打转,可就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找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看,我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很眼熟的头像。 我终于鼓起勇气,“哥,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他正在专注的回微信,好像没听到我的话。 我顿时泄了气,再也没勇气问第二遍。 他回完微信,收起手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去那边看看。” 我像做了贼一样,立刻逃离现场。 但期间他的微信总是响起,且他回微信时,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我又难过又生气。 “哥,你不是陪我来找书的吗?怎么总是玩手机啊。” 他笑道:“怎么了,我们竹子吃醋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像个被人看穿心事的小丑一样,脸上一阵滚烫。 “我吃什么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酸的。” 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明明从小就喜欢吃酸的东西。 “是学校里的事,不处理不行。”他向我解释。 我可能被方才那句话冲昏了头,前面鼓了老大勇气问出来的话,此刻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他笑眯眯的看我,我不自觉地低下头,他又弯下腰来看我。 “哟,我们竹子长大了嘛,还知道女朋友男朋友的。那你跟哥说说,在学校有没有谈男朋友?” 我的脸又是一热,支支吾吾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哪个男生这么幸运,能得我们竹子的青睐?” 我抬起眼眸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反问他,“是不是安雪卉?” “安雪卉?安雪卉是谁?嗯,想起来了,就是和你争竞赛名额的那位同学?” 我有些惊讶,“你不认识她啊?” “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那她到底为什么讨厌我?”我自言自语道。 “什么?”他似没有听清。 “给你发微信的那个女生她叫什么名字?” 他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修长的指尖在书上轻轻摩挲,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分外好看。 是他的手让阳光分外好看了。 “是啊,只有这双手才能弹出那般好听的琴音。”我想 “项思语。”他的声音很轻,轻的我没听清楚。 “什么?”我问, “她叫项思语。” 多么富有诗意的一个名字啊,我的名字在它面前立刻显得寒碜起来,而且还能谐音成肥猪,故而不止寒碜,还很lov。 “这名字和她真般配!”我也不知道我是由衷的称赞还是酸的不行。 “我觉得蒋妃竹更好听。” 他站在两排书架间,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手里捧着书,右肩挂着背包,左肩轻轻倚在书架上,右脚立起交叉放在左脚的另一边。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年轻仙官。 我有些看得呆了,他拿手在我面晃了好几次,我都没回过神来,还怕被他发现,结结巴巴的解释,“我在……在……思考这个名字是不是有意义。”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想了,你来看这本书怎么样”?说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我看了看封面,胡乱应承,“挺不错的,就它吧。” 我爸终于出差回来,我迫不及待的将我要去参赛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没说中间曲折的过程,因为我爸总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嫌麻烦。 我爸听完后,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个礼物递到我面前,“你妈早就告诉我了,为了给你个惊喜爸爸电话里一直没说。” 我侧头去看我妈,只见她带着淡淡的笑看我们两。 我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物,是本作文书,瞬间失落。 “爸,万一我是最后一名呢?”这个问题我一直隐隐约约很担心。 费了这么多周折争取来的名额,要是没有拿到奖,不但对不起我自己,更对不起陈老师,还会让王校长和安雪卉看耻笑。 我爸双手在我肩头重重一拍,“孩子,重在参与。” 我妈立刻反驳道:“要是人人都打着重在参与的幌子去比赛,那还不如不设比赛,没什么意义嘛。” 我承认,我妈说的很在理。 我爸笑道:“哎呀,我这不是怕咱们竹子有压力才这么说的吗,但老婆说的永远都对。”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气管炎!” 比赛当天虽然是周末,但我爸妈他们又去加班,我只好一个人去。 出门后看到曲灵松在小区门口等,我阴郁的心情一下子阳光普照,乌拉一声冲到车前,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哥,你怎么想起送我去比赛的?”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我:“你去比赛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送你了。” 听到这话我更高兴了。 赛场设在离我家比较远的七中,我们出门早,到学校门口时还有大半个小时。 我看到紧闭的校门和校门前拉起来的警戒线,一逐渐开始紧张起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校门口前来参赛的学生和送行的家长越来越多。 我搓着黏糊糊的手心看我的对手们,不知道因为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发觉他们出奇的镇定,就好像不是来参加比赛,而是来上学一样。 曲灵松拉了拉我的手,蹙眉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我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哥,我有点害怕。”又问:“你参加比赛的时候紧张吗?” 他看了看表,然后叫我深呼吸,全身放松,又说就让我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进考场就行,这样想不会有心里负担,才能发挥的好。 我照他说的做,果然觉得好多了。 这个时候,在我视线内的马路对面停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旋即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目光在人群里搜寻,这一幕本来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但当那个人的目光扫到我身上时,突然就停住了,继而目光里传来迟疑,片刻后,迟疑变成惊喜,最后变成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 这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西装革履,精神饱满,既看起来很洒脱,又不失绅士风度。 我的心“咯噔”一跳,扯住曲灵松的手臂,“哥,那边有个流氓。” 是的,流氓一般都有个很绅士的外表。 曲灵松显然也吃了一惊,忙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个人后,他一言不发的将我拉到那人看不见的角落里。 这件事多少吸引了一些我的注意力,让我没了那么紧张。 直到我进考场,那个人炯炯有神的目光还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就纳闷了,现在的流氓都这么会伪装了吗? 却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里,他会一眼相中我? 直到很久以后,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浮出水面,我才意识到这个复杂的问题,并且恍然大悟。 考前紧张的要死的我,坐到座位上后,虽然没有那么紧张了,但双手一直在不停的抖。 我按照曲灵松说的深呼吸,结果悲哀的发现,没用了,它的力量似乎连同手机信号被屏蔽器屏蔽在了外面。 老师发了卷子下来,我紧张的连笔盖都打不开。 后来回想起这事,我认为这是我人生中最无能的几分钟。 不过也难怪,一直都处在老师和我妈的否定中的我,突然走上考场,那个时候,我一定很想急于证明我自己。 但往往越是急于干好某件事,反倒越干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4 20:12:34~2021-08-25 19:5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奇怪的男人2 在我自己的意识中,我觉得那场比赛是我在浑浑噩噩中考完的,从考场在中出来的我,心情低沉了极点。 我在考场门口四处张望找曲灵松,却无意间又看到了那个男人,这次他坐在车里,车窗户摇了下来,看到我后,他将头往窗户外探了探,眼神是五味陈杂的复杂。 我正无处撒气,刚好脚边有块小石头,我捡起来就朝他的车扔去。 那人看到我朝他扔石头,身体往车里扬了扬,“哐当”,石头砸到了车门上。 “竹子,怎么了?”曲灵松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我这才察觉,好多人都在边走边侧头看我。 我抓住曲灵松的手,“哥,我们走。” 曲灵松看了一眼车里的人,说:“你等等。”旋即朝那人跑去,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那人摇着手大笑起来,还边笑边看我。 我愤怒的叫了声:“哥!” 那人扬手似乎叫曲灵松回去。 我看着那人扬长而去的车影,生气的问曲灵松,“你两说什么呢?他还那么高兴,真是披着人皮的狼。” 曲灵松却打趣我,“嘴都嘟到天上了。是你误会人家了,他不是什么流氓。” “那他为什么盯着我看?” “我替你问了,他说是他认错了人,刚才你砸了人家车,人家也因为自己有错在先,一笑了之,并没有说什么。” “真的?” “假的!”他笑着掐了下我鼻尖。 我两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上车后,他又跟我东拉西扯的聊天,可我心里装着事,一直在嗯嗯啊啊的胡乱应承他。 最后我问,“哥,你怎么不问我考的怎么样?” 他笑道:“考都考完了,还想它做什么,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于是我努力将这件事锁进心底,让它归于尘埃。 比赛的事算是终于告一段落,虽然比赛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爸总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要是不报什么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因此我做人做事,经常秉承着我爸的这句话。 这天晚上放学,秦阿姨拿了个东西让我去曲灵松学校一趟,说东西是他等着急用的。 我接过东西坐上了去他们医科大学的公交车。 医科大学在本市郊区,车程大约四十来分钟,我坐在车上心情有些忐忑,一方面希望车能走快点,一方面又希望车能走慢点。 不过时间不遂人意,我还是在四十多分钟后下了车。 这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学校,我站在校门口仰望那座气势恢宏的大门,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竹子,我这会很忙,我让我同学出来拿一下东西,你先坐车回去,否则迟了路上不安全。” 我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校门里跑出两个女生。 我看的真真切切,其中一个正是项思语。 她本人比照片上还好看。 她们从人群里找到了我,项思语问我,“你就是竹子吧?” 她的声音可真是温柔啊,就跟她那头泼墨的长发一般。 我在心里不自觉地摸了摸我那齐肩短发。 我纠正她:“蒋妃竹。” “蒋妃竹,这个名字,怎么……肥猪,还真跟肥猪同音啊。” 她似乎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和同学拍手笑了起来。 我的脸滚烫滚烫的,果然,在她面前,连我的名字都是笑话。 “东西呢?”她问。 我将手伸出去。 她接过东西递给同学,“谢谢啦!” 她同学拿着东西回学校,她却没走,带着富有兴趣的眼神看着我。 旋即她走过来拦住我的肩,就像老熟人那样,“走,竹子,姐姐请你喝咖啡。” “我……我还要回家去,否则太晚了会没车……”我嗫嚅道。 “放心吧,姐姐不会让你没车坐的。” 我心中万般忐忑,却又再找不到什么不去的借口。 我拿眼睛不住的往校门内瞟,多希望这个时候看到曲灵松的身影。 “我哥他……”我想问曲灵松到底在忙什么,但话还未问出口,就被她打断了。 “你哥啊,他在和几个朋友聊天,走不开,这才让我来取东西。” “哦!”我瞬间失望透顶。 “走吧,咱们去那家咖啡馆。”她指了指马路斜对面的一间咖啡店,从外面看,貌似还挺高级的。 我们在一处角落里坐了,她点了两杯咖啡,几份甜点。 “来,喝吧。”她将咖啡推到我面前。 “谢谢姐姐。”我客气的道谢,旋即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她笑眯眯的问。 我点了点头。 “同学们很多说这家咖啡都挺好喝,不过我觉得一般。你知道的,像我这样一个经常喝进口咖啡的人,总是喝不惯这些廉价咖啡。” 我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她家很有钱,于是仔细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 果然,她穿的衣服都是名牌,还有那个包,我认的。 我放学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他们的专卖店,是一个很讲究的外国牌子,这个包就放在橱窗里,好像要两万多呢。 她似乎看出我在打量她,颇为惊讶的问道:“怎么,灵松没跟你说我的事吗?” 我看了她的脸一眼,但很快就将视线移开了,“他……他应该提起你吗?” 她向后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模样十分慵懒,金灿灿的夕阳洒在她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件漂亮的金色外衣。 “也难怪,你并非他亲妹妹,他确实没有理由告诉你我们的事。” 我听到“我们”二字,心“咯噔”一跳,突然生出一股很强烈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想法。 于是我抬起眼眸,看向她的眼睛,眼中带着大大的问号。 她一手拨弄着搭在胸前的长发,嘴角上扬,带着一种很奇怪的笑。 后来我仔细回忆,觉得那是鄙视的笑,是鄙视我的笑。 她审视着我,就像在审视一件物品。 见她久久不说话,我只好壮着胆子问,“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 她哑然失笑,“小屁孩竟然也知道什么男女朋友。” 我愤然道:“我不是什么小屁孩,我高三了。” “哟,脾气还挺大。曲灵松温文尔雅,你这样的邻居可就给他丢脸了啊。” 原来他把什么都跟她说了。 “你刚才不是抱怨我哥没把你的事告诉我吗?”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想出这么句拐弯抹角的话。 “哈,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听说灵松家里一家上市公司对吧?” 我点了点头。 “我两还真是门当户对,不巧我家里也有一家上市公司。”她笑道。 我心想,感情所有的富二代都来学医了。 “对了,竹子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呢?” “我爸爸妈妈……是……就是普通的员工。”我第一次感到家世带给我的难堪。 “哦,这样啊。唉,你还小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像我们这样的富二代,大多都是不愿意跟你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来往的,会掉价。当然,我不是说你啊。” 后面这句似乎是她特意补充的。 我难过的想,原来跟我在一起会让他掉价吗?他是不是也这样想,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呢。 我似乎明白他为甚么没来取东西了。 我低头看了看我身上洗的发白的校服,果然,是会让他丢脸的。 我觉得咖啡已经没必要喝下去了,我站起身来,对项思语道:“姐姐,我要回去,谢谢你的咖啡。” 她却没动,依旧斜倚在椅子里,“姐姐是个直肠子,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你可别见怪啊。对了,喝咖啡的事就别在灵松面前提了,要是让他知道我花钱请一个连远房亲戚都算不上的人喝咖啡,他会不高兴的。” 连远房亲戚都不如吗? 我的世界开始下雨。 我一转身,跑出咖啡店,一口气跑到公交站点,脑子纷乱如云的坐上了公交车。 窗外是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昏暗的街灯将我的影子映在了玻璃窗上。 我看着窗户上那一头短发、愁眉苦脸的人,就好像是别人的影子。 我嘲笑她,嘲笑她自不量力的喜欢一个和自己有着云泥之别的男生。 甚么,等等,喜欢? 我刚才说喜欢? 难道这就是喜欢? 难道我喜欢曲灵松? 我不是一直当他是哥哥吗? 可是很奇怪,一想到喜欢,平日里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莫名的情绪竟统统有了答案。 那些莫名的难过,那些莫名的失落,那些小确幸、小欢快,还有方才面对项思语时的自卑、怯弱,竟都是因为喜欢吗?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感情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 我埋头去想,但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时间来。 我看着玻璃上那个陷入沉思的影子,有些辛酸的苦笑起来。 她的恋爱还没开始,就死在了萌芽状态。 突然,耳畔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喂,同学,你下不下车?” 玻璃上的影子一闪,消失了,我惊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交车上,可能……坐过站了。 问我的正是司机师傅。 “师傅,请问这是到哪一站了?” “终点站。”他简单粗暴的回答。 我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立刻跑下车去,环顾四周,发觉这是一个超级陌生的停车场。 这路公交车我经常坐,这边终点站我也来过好几次,全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有些迷糊,难道我……穿越了? 第11章 月考 这么一想,我立刻慌张起来,幸而那个司机师傅还没离开,我又跑回车里,问他这是哪里? 他正在收拾东西,眼皮都没抬一下的回答我:“终点站。”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我:“哪里的终点站?” 司机:“本市。” 我:“我是本市人,但这个终点站我不认识啊。” 司机:“我认识。” 我:“啊?”我想了好半天,才理解他的意思,“您别误会啊,我不是说您走错了路。” 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起身从司机门下车,我忙追过去,“师傅,讲真,我是不是穿越了?” 那师傅终于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我一眼,“现在这些小孩,看小说看傻了。” 他指了指公家车。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两个大字映入眼帘,3路。 汗,原来是我坐错车了。 我尴尬的都能在地上抠出一室一厅,幸亏司机师傅懒得再搭理我,回家去了。 我叹了口气,从车站出来,眼前是车水马龙的大街,我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我摸出来一看,是曲灵松的电话,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就在我不知所措时,一紧张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竹子,你可算接电话了,回家了吗?”电话那边传来曲灵松带着担忧的声音。 我做了个深呼吸,“嗯,快了。”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我拿过手机一看,果真有好几个他的未接,可能我在车上想事情想的太入神,没听见。 “哦,我没听见。”我这样敷衍他,下意识的想和他保持距离。 “竹子,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 他显然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突然生起气来,明明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关心我? “我在出租车上,有些晕车,先不说了。”说完也不等他再说什么,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然而电话又立刻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他打过来的,我生气的挂断电话,接着将电话调成了静音。 回到家时,我爸妈正在看电视,看到我进门,我爸站起来往厨房走,边走边道:“送个东西怎么送这么久,快洗洗手准备吃饭。” 我拦住我爸,“我在外面吃过了,我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我关门时听到我爸问我妈,“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妈说:“刚刚月考完,心情能好才怪。” 我又将门推开,冲着我妈吼道:“我以后不剪头发了,我要留长发。” 我妈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要剪短的吗?” “我突然想留长发了不行吗?” “随你的便啊,你妈我还没□□到连你剪不剪头发都要管。” 我“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但冷静下来后,我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我怎么能无缘无故给爸爸妈妈发脾气呢? 月考成绩确实出来了,我一进教室,就听到同学们讨论成绩的各种声音。 我垂头丧气的坐到自己座位上,拿出书来看。 大约估摸着全班同学都到了后,老班拿着一沓成绩单走进教室,开始朗诵。 我没有期待也没有抗拒,因为能考多少分我早就猜到了。 果不其然,除了语文几乎满分外,其它科目一如既往的烂。 其实我倒宁可希望门门烂,这样就不会被老班像现在这样把我拿出来当典型批判。 我这样的极富特色的成绩,让他和其它科目的老师一致认为,我对其它科目有偏见,所以才考那么一点。 我觉得是老天爷对我有偏见。 被老班批完,老高直接将我请进他的办公室批,从我身上一直骂到我爸爸妈妈身上,又从我爸爸妈妈身上骂到我身上,最后总结出来一条真理:哪个老师遇到我,哪个老师倒霉。 我已经油盐不进了,就像他说的想块橡皮。 回到教室,孔亦白递给我一包辣条,“老高又批你了?” 我从书包里掏出他借我的作文书,“谢谢你。”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其实我累的已经起不了任何波澜。 孔亦白接过书,“你没事吧?” 他很少说这样的人话,我估摸着我的状态一定差到了极点,让他不敢挑衅我,深怕我有个三长两短,他负法律责任。 课后,苏小凝将我拉到楼梯拐角处,来了一番洋洋洒洒的安慰和鼓励,她一定是从她的老师爸爸处学来的。 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我听完后觉得好些了。 她说:“你脸色很白,要不要请假回家?” “这样的我不配请假。” 下午,校长在操场召开全年级第一次月考总结大会,除了将排名年级前十的同学做一番表扬外,还顺带着批评了我这位成绩极富特色的同学。 不过,她并未像我想象中那样狠狠的批我,反倒只是站在替我的高考担忧的立场上,说了几句恨铁不成的话。 别说我吃惊了,可能全操场的师生都震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王校长的私生女呢。 这件事不但没有缓和我丧到极点的心情,反而因为招来不少师生怪异的目光而感觉如芒在背,更加不自在。 回教室的路上,碰到安雪卉和卫薇。 安雪卉的代言人:“有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拍了校长的马屁,让校长对她另眼相看。” 苏小凝气不过,问道:“你说谁呢?” 卫薇趾高气昂,“说的就是你么这种无耻小人。” “你才无耻呢,你全家都无耻。”我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卫薇,走吧,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安雪卉看我的眼神很像一个人,我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 项思语。 “我觉得你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吧?充其量也就是个卑鄙小人。” 我很少这样怼人,但一想起项思语,我就特别生气,觉得眼前即便是一头牛,我也能怼死。 安雪卉的脸憋的通红,卫薇,“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不知道这种话多么伤人自尊吗?” 苏小凝刚要张口,我拉住了她,“明明是你们承认上次数学作业的事是你们跑去老高那里诬陷我的,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 安雪卉对卫薇道:“像她这种次次考倒数第一的人,没有脑子,走吧走吧,我们不跟没脑子的人一般见识。” “我可去你的脑子吧……”我在她们身后扬起了拳头。 在学校的这糟心的一天可算过去了,但即便我回到家,我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也不会好过。 我妈看到成绩单后,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洗洗手吃饭吧。” 吃完饭,我很自觉的要去洗碗,我妈:“行了,碗就放在那里吧,我等一会收拾,你去外面逛逛。”语气一反常态的平静。 一旦反常必有妖,平日里,我饭还没吃完,她已经开始催我去学习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往门口走了两步,又返回往我房间那边走了两步,又往门口走了两步,又返回往我房间走。 我妈:“干什么去?灯不要电吗?电不收费吗?”语气依然平静我:“……” 我不敢动了,站在原地无地自容。 我妈收拾完餐桌,去厨房洗碗,过了一会儿,她将头探出厨房,“哦,出去别忘了叫个收垃圾的进来,那些什么五三啊,红对勾啊,应该能卖不少钱。” 我惭愧的低下头,当垃圾都能卖不少钱,可见买来的时候更画了不少钱。 这个时候门响了,我知道是我爸回来了,不过跟我关系不大。 我爸一进门就看到低头站在门口的我,问道:“要出去?” 我:“嗯。” “怎么了?说话跟蚊子叫一样。” “月考成绩下来了。” “考的怎么样?”我将包挂到墙上,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惭愧的低下了头。 我爸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蹑手蹑脚的往卧室走。 房间里传来我妈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不吃饭吗?” 我爸:“吃过了。”声音比蚊子还小。 同样的,我妈也没批我爸,甚至连一个抱怨的词语都没说。 我爸给我树立了榜样,我也扭手蹑脚的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背靠着关起来的门,欣慰的想,我终于安全了,整个世界终于只有我一个人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出门遇到秦阿姨,我爸问她是去公司吗,她说去曲灵松学校,因为曲灵松和同学的一向自主研发获奖了,她被学校邀请去参加颁奖典礼。 我惭愧的低下头,难过的想,我和曲灵松的距离又拉开了一大截,或许这辈子我永远也无法追上他。 他是在天上飞的天鹅,而我是地上跑的□□。 一路上,我沉默寡言,我爸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我,一边还要不停的接公司电话,我觉得我爸挺不容易的,摊上我这么个糟心的女儿。 第12章 竞赛获奖 当老班站在讲台上说这事时,我紧张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没有地缝给我钻,我只能面对来自劳老班和全班同学的嘲笑。 ? “同学们,这次参加作文竞赛的人数比往年多了五个,也就是说,竞赛难度相比往年更大。” ? 我心想,老班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会帮我说话。 ? “这次咱们学校派出咱们班的蒋妃竹同学参赛。别看蒋妃竹同学平日里学习差,但王校长坚持让她去参赛。” ? 老班果然吃错了药,连校长都敢拉踩了,我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 “还有陈老师,你们陈老师真不愧是年轻一批教师里的佼佼者,为人刚勇正直,教学上敬业无私,对待学生更是严驰有度,我们这些老教师就应该多像陈老师学习。” ? 我已经无地自容了,是我对不起陈老师,给她丢脸不说,还要害她被同事在全班同学面前这样□□裸的讽刺。 ? “何老师,快要上课了,您说重点啊。”显然已经有同学听不去老班的唠叨了。 ? 老班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只是笑眯眯的指了指那个同学,“那行吧,为了不耽搁大家的时间,我现在公布一下比赛结果。” ? “一等奖,一名,获奖者是xx市第三中学的蒋妃竹。” ? 旋即教室里响起了雷打一般的掌声,老班后面说的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 同学们似乎已经无视了老班,一个个欢呼雀跃的站起来朝着我鼓掌,还有同学大声喝彩。 ?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朦胧中孔亦白递给我一张纸巾,示意我擦眼睛。 ? 老班走下来,握住我的手对我表示祝贺,隐隐中,我感觉他的双手在颤抖。 ? “蒋妃竹同学,你知道吗,咱们三中甚么样的奖都有了,就差这个作文竞赛的一等奖,我代表咱们班全体同学祝贺你,感谢你。” ? 我这一生中从未享受过如此殊荣,那一刻,我仿佛变成了一只鸟儿,舒展翅膀,破开云霄,冲上天空。 ? 其实那天,我没有将我爸的那句名言说完,他还有后半句。 ? 不抱希望,反倒会有惊喜。 ? 学校专门组织了表彰大会,我在全校师生的瞩目下走上主席台,王校长发表了感人的致辞,陈老师代表全校老师给与我肯定、鼓励和表扬。 ? 我站在台上,眼前是数万张带着崇敬的脸,我突然想,当初曲灵松获奖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历过眼前这一幕呢? ? 这么说我正在走他走过的路,是不是意味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分? ? 可是我又悲哀的想到,即便我站到他面前又能怎么样呢?我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他的邻居罢了,再好一点,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妹妹。 ? 因为这件事,我觉得头顶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原来我最在乎的,竟是他的眼光吗? ? 安雪卉没有参加我的表彰大会,我们回到教室时,她一个人爬在座位上,将脸埋在手臂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想必是在哭泣。 ? 很多同学显然都没有注意到她,只有少数几个安慰了她几句。 ? 我想,剩下的一节课,她一定很难熬吧,这样的事我经历过无数次。 ? 放学后,眼睛哭红了的安雪卉向我这边走来,我寻思她不是是想和我打架,但事实证明我自作多情了。 ? “孔亦白,你晚上有时间吗?” ? 孔亦白停下收拾书包的手,客气的回道:“我晚上要去上英语辅导班……” ? 安雪卉的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半个小时都没有吗?”她打断孔亦白。 ? 看到安雪卉哭,孔亦白显然有些无措,侧头来看我。 ? 我说你掏纸巾啊。 ? 他才掏出纸巾递给安雪卉。 ? 安雪卉厌恶的将纸巾拨开,我知道,她是厌恶我,不是厌恶纸巾。 ? 我转过身去,假装收拾东西,反正我呀懒得看到她。 ? “你到底有没有时间?”安雪卉语气很强烈。 ? 孔亦白似乎在犹豫。 ?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卫薇的声音,“你知不知道卉卉鼓了好大的勇气才来找你,你怎么……” ? 我一怔,忙回头去看。 ? 只见安雪卉的脸已经变得和眼睛一样红。 ? 犹豫中的孔亦白也是异常震惊,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 我忍不住插嘴,“你是不是哑巴了?” ? 孔亦白回过神来,“哦,那个,我去补习班之前应该能抽出半个小时。你是有什么事吗?” ? 卫薇道:“这里人这么多,怎么说?” ? 孔亦白:“哦哦,不好意思啊,那我们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说。” ? 我其实一直都很纳闷,孔亦白明明在别的同学面前这么有礼貌,这么绅士,为什么总是捉弄、欺负我一个人? ? 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 看着两人走出教室后,我问卫薇,“安雪卉想对孔亦白说什么事?” ? 不会是骂我吧? ? 卫薇对我勾了勾手指,我将脸凑了过去,就听她小声说:“安雪卉要向孔亦白表白了。” ? 我几乎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什么,安雪卉喜欢孔亦白?” ? 卫薇:“小声点,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要是传到老班耳中,老班绝对放不过安雪卉。” ? 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我不是那种喜欢高密的人。” ? 卫薇不但没生气,反而笑的很古怪。 ? 卫薇走后,我不禁好奇的想,安雪卉什么时候喜欢上孔亦白的? ? 啊,我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那么厌恶我,原来是我占了她位置。 ? 我寻思,要不要给安雪卉把把孔亦白同桌的位置让出来? ? 这件事我保密的很好,连苏小凝都没说。 ? 可是第二天,关于安雪卉向孔亦白表白的传言满天飞。 ? 我拍了拍的孔亦白肩膀,“嗨,哥们,恭喜你喜提女友一枚,这周末请客吃饭啊。” ? 孔亦白的脸“唰”的变成了白菜色,“闭上比的猪嘴巴,不说话我能把你当哑巴吗?” ? 我:“你……”我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想起一句,“哈,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孔亦白似乎比我更生气,直接出教室去了。 ? 我:“有种的就不要再回来。”一抬头看到安雪卉不在座位上,我登时恍然大悟,“哦哦,原来失去约会了。” ? 然而刚想完这句话,就见安雪卉气冲冲的进来,一直往我这边走来,我还想,孔亦白不在难道她看不见吗? ? 谁知安雪卉走到我桌子前,三两下就将我桌子上的书啊、文具啊推到了地上,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疯子。 ? 我:“你是不是有病?” ? 动静太大,引得全班同学都来围观。 ? 安雪卉真的疯了,她不但将我桌子上的东西推到地上,还要从我桌框里拉我的书包往地上扔,幸亏我眼疾手快,夺过了我的书包。 ? 我这才发现她的嘴唇是铁青的,脸上有很明显的泪痕。 ? 我怕她发起疯来打我,把书包抱在胸前,做好了招架准备,本来打算的跑,但这么多同学看着,我不能怂。 ? 安雪卉的嘴唇抖的很厉害,我看她那样子,说实话,有些怕,便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没事吧?” ?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直接让她爆发了。 ? “你还要不要脸?在背后捅刀子算怎么回事?”她边哭边骂,“你为了讨好班主任,什么样的谎话都编的出来,你自己和曲灵松谈恋爱也就算了了,为什么还要拉踩上我?为什么?”说到后面她直接吼了起来。 ? 我吓了一大跳,“我捅你什么刀子了?我编什么谎话了?” ? 她咬牙切齿,“你明知故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向孔亦白表白的?不是你编出来的还能是谁?” ? “谁能证明流言是从我嘴里出去的?”我行的正坐的端。 ? “我能证明。”是卫薇的声音,“是她亲口告诉我这件事的,除了我,她肯定还跟别人说了。” ? “不是你告诉我,安雪卉要去表白吗?还叮嘱让我保密。”我将昨晚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 卫薇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我:“卉卉找孔亦白干什么我难道不知道吗?她是表白吗,她明明是问孔亦白题。”她又问安雪卉,“你是这样对我说的吧?” ? 安雪卉点了点头。 ? 我登时有种被卫薇算计了的感觉。 ? 不不不,是真的被她算计了。 ? 但我并没有像安雪卉一样发疯,我反倒很冷静,“你跟安雪卉好的像连体婴,竟然也会出卖她,这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我才觉得卫薇这个人竟然这么坏。 ? “你少血口喷人!既然有本事做,就承认啊,干嘛给我贼赃。”卫薇丝毫不示弱。 ? 我觉得这件事考吵架是吵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 “安雪卉,要不这样吧,放学后你和卫薇等我,我们从长计议,我就还不信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 安雪卉还没说什么,卫薇抢先道:“事情不是明摆着吗?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告诉你蒋妃竹,你不要以为你作文竞赛得了一等奖,就可以随便欺负或者侮辱人,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 我鼻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是不敢和我对峙吗?安雪卉,如果你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捅你刀子,那今晚放学带着你的小跟班找我,要是你们谁也不来,那就是谁心虚。” ? ? ? ? ? ? ? ? 第13章 来者不善 我以为,对峙现场卫薇会死皮赖脸的瞎搅蛮缠嫁祸我,没想到,她就是个怂包,连去也没敢去。 我和安雪卉两人坐在校门口那家炸鸡店里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卫薇,我问安雪卉,“你两不是一直手拉着手的吗?” 安雪卉的眼睛一直没离开窗子,“她说她去上厕所,随后就来。” “那说明她已经掉厕所里淹死了。” 终于安雪卉也觉得卫薇不会来了,“怎么会是她呢?”她似乎有十万个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跟她又没有什么交集。你真的向孔亦白表白了?” “这不关你的事。” “那你告诉卫薇你要去向孔亦白表白吗?” “嗯。” “她为什么出卖你我不知道,但是像卫薇这种人,你以后还是尽量远离着些,免得哪天一不小心被她卖了。”我是真心实意劝安雪卉。 安雪卉似乎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怎么可能呢?她跟我关系那么好?” 我冷笑道:“好吗,可能是你自己觉得吧。” 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出口,但我似乎已经大概猜到卫薇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安雪卉和她妈妈一样很强势,我就见过好几次她向卫薇发脾气,并且是不留面子那种,就好像卫薇真的只是个她的小跟班一样。 我想,卫薇一定很恨她,所以才背地里报复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卫薇这种狗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傍上学霸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安雪卉像个受伤的兔子,缩在椅子里,我突然又有些同情她。 “行了,别想了,又不是多大的事,你看我,都被老师们骂的体无完肤了,不还照样活的好好的?告诉你个秘密,没有挨老师骂的学生时代是不完整。” 安雪卉似乎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同时眼中冒出光芒,但旋即那光芒又消散了。 “我妈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我妈就差被我气死呢。” “你学习这么差,你妈妈打你吗?”她突然问道。 “打啊,有一次把我的手都打破了。”我妈虽然打我,但其实就跟挠痒痒差不多,打破手也就这唯一一次,还是不小心给我挂到了一枚钉子上,后来我妈心疼了好几天。 “她要是也打我就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安雪卉的声音很小,我勉强能听清。 她是不是跟孔亦白一样是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我妈生气起来很可怕的,比打人要可怕很多倍,所以我不敢让她失望。”我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在颤抖。 “那这件事老班也会告诉你妈妈是吗?” “我没有跟老班说实话,就怕老班问孔亦白的时候,他……” 我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这件事交给我,他要是敢出卖你就死定了。” 但安雪卉听到这句话,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和感激,反倒有些显得很不愉快。 难道是我多管闲事? “孔亦白他,他真的喜欢你?”安雪卉突然问道。 我嘴巴张的老大,“哪有这回事?你听谁瞎嚼的舌根,要是孔亦白喜欢我,那可真是,可真是……”我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比喻:“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卫薇说她亲眼看到孔亦白向你表白……” “什么?她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雪卉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千真万确啊,而且平日里总看到孔亦白送你各种各样的礼物……” “孔亦白送我各种各样的礼物?”简直不要笑掉大牙好不好,他送我礼物,他一天一天的不欺负我就已经很不错了。 “卫薇亲眼所见。” 我冷静下来,“安雪卉,我劝你尽量不要和卫薇这种人来往了。” “可是我再没有什么朋友……” “宁缺毋滥。好了,我要回家了,去迟了连汤都没得喝。” “我妈忙工作,没时间做晚饭,你先回吧,我在这里吃点东西再回。” 我突然觉得她也挺可怜,有想要约她去我家一起吃完饭的冲动,但她这个人自尊心很强,我没敢说,怕伤了人家自尊。 我作文竞赛得奖,这是我家近年来发生的头一件大事,爸爸妈妈在五星级酒店设宴,邀请了我家亲戚、他们同事、曲灵松一家,本来还想请陈老师老师,被我阻止了。 请老师吃饭会给老师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后来我妈和我去学校找了陈老师,当面感谢她。 宴会上,我的妈妈致辞,但说着说着就哭了,只能我爸上去说,不过他说着说着声音也颤抖了,只能曲叔叔上去说。 不过他们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我身边坐着曲灵松。 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哭,他想握我的手,我很懂事的将手挪开,他明显有些惊讶,又想来握,我将手藏到了身后。 他似乎有些失望,终于收回了手。 过了一会儿,他说那天他真的走不开,所以没来取东西。 还说他认识的我,不是这样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怎么突然变的这么不懂事了呢。 我很生气他小觑我,但我没有告诉他项思语的事,那样就等于我承认喜欢他。 被他当面拒绝是件多么尴尬的事啊! 我没有吭声,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找不到借口。 以前我在他面前甚什么话张嘴就能说的出来,根本不用脑子。 但当我意识到我喜欢他后,我一想到他,或者看到他,总是会紧张。 我本见万物波澜不惊,唯独见他方寸大乱。 我怕被秦阿姨他们看出反常,于是借口去看我家亲戚,坐到了另一桌上。 这个时候项思语发短信过来,说听曲灵松说我作文竞赛得了一等奖,因此发个短信祝贺下。 又问曲灵松有没有祝贺我什么的话,我愤愤回她,他正在xx酒店参加我的庆功宴呢。 不成想,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她竟然来了。 她还电梯上时,我就看到了她,我下意识的去看曲灵松,但曲灵松一直和秦阿姨曲叔叔我爸妈他们说话,没有往电梯这边看。 项思语下了电梯后,拿出手机打电话,接着曲灵松去掏电话,我就断定她是打给曲灵松的。 果不其然接上电话后,他往电梯口望去,待看到项思语后,他旋即站起来往电口走去。 我愤愤的将一杯鸡尾酒灌进了肚子里。 正在我准备灌第二杯时,耳边传来项思语的声音,“哎呀,竹子不好意思啊,我事先不知道,所以没备礼物,不过要恭喜你比赛得了第一名。” 她的声音温柔的像是一阵晚风,我抬起头来,看到她曲灵松肩并肩站在一起,果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为了表示我不是那么无理的人,我站起来,笑道:“谢谢姐姐,要不坐下来一起吃个饭?” 她也笑道:“我先去那边和长辈们打声招呼。” 我只能说:“打完了留下来吃饭啊。”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一阵难过,都叫来见家长了,可见他们不是闹着玩的,果真不会有我什么事,呜呜呜…… 项思语在曲叔叔和秦阿姨面前特别乖巧,说话一直带着笑,后来她就真的留下来吃饭了,还坐在曲灵松旁边。 这顿庆功宴吃的,真窝心! 临走时,曲灵松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像个大哥哥,“竹子,我要回学校了。” “哦,我知道了。”我嘟着嘴回了这么一句,明显很不高兴。 “竹子真可爱!”项思语笑道。 曲灵松没有搭她的话,仍旧对我说:“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我的电话不许挂!”最后这句很像在命令我,我还是头一次听他用这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跟我说话呢。 我愤懑的想,你女朋友很介意我的存在,你为什么还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搞得好像是我非要粘着你一样。 又难过的想,我就是个多余的,你嘴上说不要挂你电话,但其实你哪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你看,竹子都烦你了,我们走吧。”项思语拉了拉曲灵松袖子说道。 曲灵松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小丫头最近古怪的紧,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又对我道:“我真走了?” “哦,你已经说过了。” “你不送送我?” 我想说你没长腿吗,项思语却抢先道,“这么多客人呢,竹子,你忙你的。” 哼,你倒是挺善解人意。 看我没有要送的意思,曲灵松又揉了揉我头发,欲言又止,终于带着项思语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愤愤的想,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和爸爸妈妈送走客人后,他们带我去游乐场玩了半天,这一直是我的心愿,但我妈总让我在家学习,很少带我出来玩。 好在刺激的娱乐项目中和了些我心里的难过,让我难得把曲灵松抛到了脑后。 本以为从此静谧而和谐的学校时光要向我开启它吝啬的大门了,不成想“衰”这个字和我一直如影随形。 这一日放学时,恰好天降大雨,豆大的雨滴砸下来,在地上碎成无数颗小水珠,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水雾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7 20:13:01~2021-08-28 11:0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说漏嘴 我爸爸要加班,没法来接我,给我转了红包,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打车回家。 校门口早就堵成一团,我站在大雨中,打了好久的车,都没打上。 全身湿透正冻的不行时,突然有一辆车里传出我的名字,“蒋妃竹,这里,这里。” 我循声望去,是孔亦白,正从车窗里探出头向我招手。 我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冲到出租车前,他早就推开了门,我一头钻进车里。 “孔亦白,你牛,竟然打到了车。”我情不自禁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司机师傅问我们去哪里,他家比我家近,因此司机师傅决定先送他再送我,我觉得这个注意甚好。 我在车上打了好几个喷嚏,孔亦白有些担忧,“你不会淋生病了吧?” 司机师傅从头顶的镜子里看了我一眼,道:“小姑娘,回去让你妈煮碗姜汤喝,驱驱寒气,年轻人身体壮,不会生病的。” 我和孔亦白忙向师傅道谢,彼此眼神在说,这个师傅挺古道热肠的啊! 我从书包里摸出两块巧克力,将一块递给孔亦白,“这个巧克力很好吃的,试试。” 他接过巧克力,却没有吃,一直攥在手里,我当是他不喜欢吃。 我咬了一大口巧克力,“那我改天请你吃辣条啊!”因为他总送我辣条吃。 谁知他竟然冷冰冰的说不稀罕。 我的个小板砖啊,他又开始犯病了。 算了,看在他今天大发善心载我一程的份上,我就放他一马。 我回到家,我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我拿出一桶泡面吃,但泡好后,突然没了胃口。 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困的眼皮直打架,本来打算眯一会儿了起来做作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晕晕乎乎的就一直睡了过去。 后来听到我爸爸妈妈的声音,好像一直在叫我,我艰难的撑开眼皮,眼睛里却像是着了火一样烫。 突然额头一阵清凉,我浆糊一般的脑子清醒了些,才觉全身像有一把火在烧。 我一张嘴,吐出一口热气,就听到我妈几乎要哭了的声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去医院吧。” 我爸说道:“好,我去开车。” 接着就看到我爸模糊的身影朝门外走去。 我想说话,但脑子实在太乱,没办法将那些凌乱的字眼组成一句话,于是我不争气的再次闭上了双眼。 身上那把火烧的我实在痛苦,浑身的肌肉一抽一抽的痛,我想说“痛”,但一张口,变成了□□。 我妈似乎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给我换敷在额头的毛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拉起来放到了背上。 我想,肯定是我爸。 我似乎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直到很久后,才清醒过来,阳光有些刺眼,手背也在隐隐作痛。 我想抬手遮住阳光,但手臂上像绑了一个沙袋一般,沉重的抬不起来。 我习惯性的叫了声“妈妈?爸爸?”,就听到我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声音很遥远,但我妈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却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不能理解这种现象,盯着我妈的脸沉思良久,直到我妈惊恐的喊:“老蒋,这孩子不会烧傻了吧?”我才从沉思中醒过来。 这时就听到我爸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马上就来。” 接着我爸的脸也出现在我眼前。 他两个都是一副焦急的面孔,我爸伸出一根手指头,比了个一,问我:“竹子,这是几,认识不?” 我吞了吞干涩的嗓子,但其实吞下去的只有一股苦味,“一?”我试探性的问道。 我爸又比了个二,我又试探性的问道:“二?” 我爸长松了口气,“好像没傻。” 我妈抹了抹眼睛,显然实在擦眼泪,旋即抱住我,“你吓死妈妈了。” 结果她用力过猛,碰到我本来就在隐隐作痛的手背,我痛的叫出来声。 我爸妈显然吓了一跳,我妈条件反射般松开我,两人一起往我右手手背看去。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手背上扎着针。 我妈庆幸似的说,“还好,还好。” 我举目四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在医院里,我突然觉得我更加虚弱了。 “爸,我怎么在医院里?” “你昨晚被大雨淋感冒了,没什么,过两天咱们就能回家。” “爸,我嘴苦。”我委屈的抱怨。 我爸一转身从桌上拿了一杯东西,将吸管插进去,“喝吧,这水果醪糟可甜了。” 我平日最喜欢喝水果醪糟,就着我爸的手含住吸管喝了两口,但平日里甜甜的醪糟,此刻也是苦的。 “爸,它也是苦的,不信你尝尝。” 我爸没尝,“还想吃什么?爸给你去买。” 我妈献计,“要不弄半只烤鸭来?” 我爸愤愤的道:“医生说了,要吃清淡的,清淡,你这妈是怎么当的。” 我妈啥时候受过这种气,当即不高兴了,“嗨,你个蒋平君,现在敢吼我了是不是?” 我爸登时怂了,“我去买。” 我虚弱的说,“爸,我不想吃东西,我想喝水。” 于是我爸就去给我倒水。 但突然我妈惊叫起来,“这手背是怎么了?怎么肿了这么高?” 我和我爸忙去看我手背,只见真的肿的跟馒头一样。 我爸也不倒水了,忙朝门外走,过了片刻,我爸领着一个护士姐姐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熟悉的人。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原本普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登时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魅力。 他走到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道:“烧退了。”又对护士姐姐道:“你轻着点,她怕疼。” 我爸爸妈妈站在他们身后,专注的看着护士姐姐将针从我手背里□□,又插进去。 “行啦。你们注意着点,别再把针弄滚了。” 我妈满脸歉意,应承了好几声。 护士走后,我爸妈和曲灵松互相打招呼,听说我爸妈还没吃早饭,曲灵松便说他守着我,让他们出去吃点东西。 有曲灵松在,我爸妈自然很放心,我妈拿着包,拉着我爸走了。 我在内心千呼万喊,“不要留下我……” 但他们就是这样无情的留下了我一人,我爸甚至都没来得及喂我喝水。 曲灵松拖过椅子来坐到我身边,将我额头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将我右边的袖子拉了拉,盖住了扎在手背上的针。 我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我实在口渴,便没志气的问他要水喝。 他从桌上取了跟吸管插进水杯,“只能少喝点。”他叮嘱道。 我含住吸管,喝了几口,但其实也还是喝不下去,觉得嗓子和嘴不是很干后,我松开了吸管。 他将杯子放回桌上,又拿纸巾擦了擦我的嘴,旋即安静的坐在那开看着我,眼眸中透着疼惜。 我从前生病的时候,他也这样安静的看我,我从没觉得怎么样,还要在他面前捣蛋。 但这一次,我不但觉得很紧张,还很窘迫,甚至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突然道:“又发烧了吗?怎么脸颊这么红?”说着伸手摸我额头。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放在我额头上真是舒服啊。 片刻后,他又来摸我的脸颊,大拇指在我脸颊上摩挲着,就像一块莹润的玉石,我觉得真是舒服啊,舒服的我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眼。 过了许久,我感觉到额头上覆上了一个柔软又温热的物什,像极了一双唇。 我不明所以,想看看究竟,睁开眼睛时,看到曲灵松长正在抬起的身体,但那覆在我额头上的物什也同时感觉不到了。 他“唰”的从我脸颊上收回手,道:“我去拿毛巾。”旋即匆匆起身。 他进去了许久后,才出来,手里拿着打湿了的毛巾。 他又坐回到椅子上,看似专注的替我擦脸,冷冰冰的毛巾远没有他的手舒服。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细致,我觉得被他这样照顾的我,在一刻,是那么的幸福。 他擦完脸,又来擦我的手,但在我们肌肤相碰的那一刻,我全身犹如过电般一麻,心跳明显快了一拍。 幸而他并未察觉出异样来,握住我手腕,又专注的擦拭我的双手。 擦拭完后,他起身去卫生间,片刻后回来,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病房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点滴滴下的声音,那一滴滴的“滴答”声,像极了我的心跳。 我听着听着,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他身上的白大褂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我不得已眯了双眼,抬眸去看他的脸。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啊! 我在心底里这般惊叹。 情不自禁的唤他,“哥!”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甜蜜的笑,回应我,“我在这里。”旋即伸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看到他笑,我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哥,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好吗?” 此情此景,我情不自禁的说了这句话,后来但凡一想起它,我都后悔的犯晕,羞耻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他没发现我藏在内心的那不可告人的情愫。 “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8 11:03:43~2021-08-29 20:3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干嘛跟我说这些话 后来我分析,他说的这里指的是病房,他只有理解成我让他在病房陪我,他才会这样回答我。 可见,他并没有察觉出异常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爸妈很不合时宜的回来了,我妈显然万分过意不去,赶着曲灵松去工作。 我这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告诉我,他来医院实习一周。 临走还叮嘱我要好好吃饭,争取快点好起来。 他摩挲我脸颊时的那种感觉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忍不住感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要是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几瓶点滴打完后,我明显恢复了大半的活力,看我几乎没什么大碍,我爸妈这才放心的去上班,说晚上一下班就会赶过来。 我爸其实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医院,我妈安慰他,“灵松在呢。” 我爸这才依依不舍的带着我妈走了。 他们走后,我觉得万般无聊,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便起身去窗户边看风景。 我所在的病房楼层并不高,从窗户外看出去,楼下正是一片青葱的草地,草地之外是几条纵横交错的路,路上很多来来往往的人里,医生护士居多。 在草地上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女医生,青春在他们身上洋溢。 这本是极其赏心悦目的一幕,但对于我来说,却变成了一根扎眼的刺。 因为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曲灵松和项思语。 我悲伤的拉上了窗帘,企图隔绝我和他们。 果然,我是多余的。 他对我的照顾、体贴、温柔,都只不过是出于小时候的那点情谊罢了。 如今,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不懂事的黏着他。 我躺到床上,拉起被子捂住头,悲伤就像小溪流一般从我的眼睛里流淌出来。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推门声,又听到脚步声在我床前停了下来,我以为进来的是护士,忙掀开被子,却看到了一张我最不想看到脸。 那是项思语的脸。 她挑眉看我,“丑小鸭,干嘛把自己捂的这么严实?” 谁是丑小鸭?你才是丑小鸭,你全家都是丑小鸭! “因为我困了。”我顺势打了个哈欠,又去拉被子。 不料她抓着被子不放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礼貌,姐姐特意来看你,你就不请姐姐坐坐?” “我生病了。”我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因为她的话总让我不舒服。 “你爸爸妈妈呢?”她环顾病房,似乎在找我爸妈。 可笑,这么小的病房,他们还能藏起来不成,还得着你这样找。 “上班去了。” “你都住院了,你爸爸妈妈怎么还放心去上班呢?可真是心大。” “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 “也对,他们旷工的话,应该会扣不少工资吧。”她的语气中带着□□裸的轻蔑。 “我想只有你家的公司才这么不人性化吧,是不是动不动就扣员工的工资啊?这是压榨,这是资本主义行径。” 我一直觉得我挺蠢的,不怎么会和别人掐架,但想不到这次竟然发挥的这么好,看着得意洋洋的神色从她脸上消失,我只想大呼过瘾。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她又变回了那个挑眉微笑的模样,短暂的让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和曲灵松在这家医院实习的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意欲何为,摇了摇头。 她显然不相信,但她没有说出来,只说道:“我们也就一周的实习时间,挺紧迫的,要学的东西也多,希望你和你的家人不要打扰他。就像你说的,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对吗?” 我很生气,曲叔叔、秦阿姨都没说什么呢,哪里轮到你来管。 “秦阿姨,也就是曲灵松的妈妈,是她嘱咐曲灵松照顾我的。”我没有瞎说,这是秦阿姨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项思语的脸色显然僵了僵,但也只是一瞬间,不过她说的话也更狠了。 “丑小鸭,做人呢,要学会察言观色,你想让曲灵松为难吗?” 我自然不想,我摇了摇头。 “很好,那就记住姐姐一句话,离他远点。他也不想因为你,和他妈妈之间有什么矛盾。” 项思语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哦,对了,祝你早日康复。” “这些话,是曲灵松让你来告诉我的吗?”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在她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刹那问出了口。 她转过身来时,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当然!” 我悲伤的用被子捂住了头。 到了下班的时候,曲灵松手里提着东西走进病房。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我站在窗户旁,背对着他,赌气道:“我不吃的,我不饿。” 他走过来,俯身看我,我没好气的又背过身去。 他问:“怎么了?不开心?” 我说:“我不想看到你。” 我能感觉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空气都怔住了。 他双手扳住我肩膀,让我面对着他,“竹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眸道:“没有。”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他命令道。 这是第二次听他用这种强硬的不容质疑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只得鼓足勇气,抬眸迎上他的眼神。 “没有。” “不许跟我撒谎。” “真的没有。” “那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险些被他这句话气笑了,不是你让项思语来传话,让我远离你的吗? 我认识的曲灵松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他是个双面人吗? 我越想越气,愤愤的回道:“因为我讨厌你。” 我清楚的感觉到,他握着我双肩的手颤了颤,旋即从漆黑的眸子里流出难以名状的悲伤。 他松开双手,无措的将它们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他这个样子,让我再也不敢看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更加无措。 窗外的风砸在窗户上,发出奇怪的呜咽声,让周围的空气陷入一种难以忍受的沉重中。 终于,还是他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我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讨厌我。”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让一个女生告诉我,让我离你远点儿。 哼! 理智告诉我,不能再和他多说下去,我下定决心后,开始推他出门,他没有抗拒,自始至终都难以置信的、沉痛的看着我。 我“碰”的关上门。 一扇薄薄的木门,隔开了我和他,也隔开了从前和现在。 我沿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心一抽一抽的痛起来。 许久许久,我才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 我悲伤的想,从此以后,他应该再也不会理我了吧? 我终于后悔自己撒了这个弥天大荒,我想冲出去告诉他,我不讨厌他,我喜欢他。 不过最终,冲动都被理智克制着,让我没有去做这么荒唐的事。 我回到床上,钻进被窝,暖暖的被窝勾起了太多美好的回忆。 他轻抚我眉心、揉我头发、摩挲我脸颊的那些幸福的感觉像潮水一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拍着头,企图将它们赶出脑海,但皆是徒劳。 幸而苏小凝和孔亦白来看我,及时的将我从溺亡的边缘拯救了过来。 苏小凝一看到我,就惊叫出声,“呀,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打开手机相机看了看,确实惨白的有些渗人。 孔亦白将几本作业本掏出来扔到床上,“今天的作业。”声音虽然冷冰冰的,但眼神里带着担忧。 看到他们,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于是打趣孔亦白,“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是不是?是不是?”追着问了好几句。 结果他的脸竟然红了,连忙别过头,“我担心猪,也不会担心你。” 苏小凝也看出来了,拍手笑道:“孔亦白害羞了,哈哈哈。” 孔亦白负气似的拎起书包往外面走,到门口时补充了一句“别忘了作业”,但没回头。 孔亦白走后,苏小凝拿出她的作业来,趴到床边开始做作业。 “你不回家吗?” “我陪你做作业不好吗?” 当然好啊! 我雀跃的跳下床,拖过椅子,和她并排而坐,共用一本书写起了英语作业。 “你晚上吃饭了没?”她问我。 我撇了一眼曲灵松带来的饭,“吃过了,你呢?” “我和孔亦白在路上吃了点。” 期间,苏小凝往门口看了好几次,我以为她在等我爸爸妈妈。 “我爸今晚加班来不了,我妈也要很晚才过来。” 她“哦”了一声,继续做作业。 做完英语作业,天已经很黑了,我担心她路上不安全,就劝她早点回去。 她犹豫好半晌,才开始收拾书包,一边收拾,一边看似不经意的问我:“曲学长没来看你吗?” 她这句话戳到了我的心事,我握住她的手,“要不你再坐会儿?” 她似乎看出我有心事,停下手,“怎么了?” 我便将我和曲灵松之间的事原原本本向她说了。 她听完后,表情竟然比我的还沉痛。 第16章 被问题学生拦路 虽然我没有告诉她我喜欢曲灵松,但倾诉完满肚子的委屈后,我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就像获得了新生一般。 “那他今晚不会来看你了吗?” “对啊,我都说讨厌他了,他也让我远着他,怎么可能来看我呢。” 苏小凝听完后,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我话才说完,打脸的就来了。 曲灵松依旧穿着那袭白大褂,推门进来,苏小凝的失望立刻变成了惊喜。 其实我也很惊喜,不过我没有表现出来,而且刻意拉长了脸。 “你是竹子的同学吧?”他问苏小凝。 苏小凝毫不怯场的伸出手,“你好曲学长,我叫苏小凝,是蒋妃竹的同学。” 曲灵松象征性的握了握她的手,旋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问我,“怎么还没吃饭呢?”说着提了饭菜,“我去热热,你和同学先聊会天。” 苏小凝在,我不好和他赌气,便随着他去热菜。 苏小凝看着曲灵松的背影,将方才夸到肩膀上的书包又取了下来。 “你不走了?” “我再陪陪你,免得你一个人无聊。” 可我觉得她有些言不由衷,因为她说陪我,但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门口。 “可是太晚了回去会不安全的。”我妈经常教育我,女孩子不能太晚回家。 “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她的眼神还是望着门口。 我想起他和校篮球队长冯易的事,“对你,你和冯易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哪样啊?” “就那样啊。” 回答的这么敷衍,明显心不在焉。 “苏小凝,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话?” 她不耐烦的别过头,“就小屁孩一个,能有什么进展。” “不对啊,你之前不是总说他很有男人味吗,尤其在打球的时候。” “那是之前,现在我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苏小凝,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么不负责任的态度?” 我这句话不是空穴来潮,用我们班同学的话说,苏小凝是个情场高手。 为什么呢?因为她从初三开始谈男朋友,到现在统共换了八个,平均一年换两,比我换衣服的速度还快。 要说她长得好看吗,其实也不怎么好看,比项思语差远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那么一股很吸引男生的魅力,让男生心为她神魂颠倒。 我觉得往后我有必要从她那里取取经。 但转念就想到,就算取了也没什么用,因为我喜欢的人已经有女朋友了。 曲灵松热了饭菜进来,“竹子,和你同学一起吃好不好?” 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哄我,似乎生怕我说个不吃。 但我也有自己坚持的原则,不能因为他说了软话就屈服。 “不吃!” 他的眉头蹙了起来,“不吃饭怎么行呢?”说着要来拉我,我躲开了。 他叹了口气,“那我去外面等着,你自己吃。” 我一张嘴撅的老高,“都说了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眼看空气僵硬起来,苏小凝插了一句:“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那个,你看都十点多了,我一个女生独自回去是不是很不安全,要不让你哥送送我?”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让她一个人回去,我确实不大放心,可是我跟曲灵松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么能央求他呢? 我正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曲灵松问我,“我们竹子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我不能吹风。” “她不能吹风。” 我和苏小凝几乎异口同声说了同一句话。 曲灵松揉了揉我头发,“我把车窗关上,不会有风的,相信我!” 说到“相信我”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眸里散发出坚定的光芒。 我犹豫了,主要我怕苏小凝和他单独在一起不自在。 不料苏小凝拉了拉我的手,暗示我:“别忘了你刚才是怎么说来着。” 哦,我想起来了,我说,为了不让他和秦阿姨、曲叔叔闹矛盾,我下定决心要离他远点儿。 “我不想出去,你送苏小凝回去吧。” 大约看我态度很坚决,曲灵松低低叹了口气,要来揉我头发,被我躲开了。 “记得吃饭!”临走他不忘叮嘱我。 他们走后,病房登时清冷下来,我在角落里窝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叫,我往放在桌子上的饭菜看了一眼,坚定的意志开始像雪山一样崩塌。 饱餐一顿后,困意袭来,我挣扎着洗漱完,钻进被窝,也就片刻间,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人坐到了床边,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像极了曲灵松身上的味道。 他理了理我耳畔的碎发,又探了探我的额头,旋即将手伸进被窝,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那双大而温暖的手将我的手全部覆盖,让我的手像一只躲在温暖羽翼下的小鸟。 我觉得这个梦真是幸福啊,不由得露出了甜甜的笑。 等我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昏暗,借着月光,我看到我妈在那张小床上睡的正香,我翻了个身,回味着方才甜蜜的梦境,再一次进入梦乡。 清晨醒来,我看到曲灵松发的微信,我有些迫不及待的点开微信。 他说他今天要回学校,因为太早了,所以没有叫醒我,没能和我当面道别。 我心里一阵难过,他说的像要远行一样,而我也觉得他像要远行一样,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又叮嘱我好好吃饭,不要着凉,天气凉了,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多加衣服之类的话。 我心里一片凄凉,我喜欢的人虽然说着关心我的话,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并且希望我远离他。 两天后我病愈出院,一回到学校陈老师就将我叫到了她办公室。 原来有个写作比赛,她希望我能去参加,是一个国内知名杂志社主办的。 虽然参赛的人来自社会各界,且有专职作者,但陈老师希望我去试一试,多参加比赛能提高我的写作水平。 有了上次获奖的经历,我在写作上也多多少少有了几分自信,我当即同意了陈老师的提议,并且真诚的感谢了她。 我觉得陈老师就是我人生路上那颗最闪亮的星,给我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从前我只是兴起的时候写一些东西,但自从上次竞赛完后,我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写作,因为陈老师说这样有助于提高写作水平。 至于读书,这是我从小的喜好,我房间那个占了一面墙的落地书架,里面塞满了我从识字开始读过的各种各样的书籍。 我想,这也是我能写出好文章的一个原因吧。 这一天放学,我手里拿着本书边走边读,突然撞上了一个甚么东西,我惊了一跳,忙后退几步,同时抬头去看。 原来不是什么东西,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沈知新。 为什么说他是问题学生呢? 因为据说他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学习。 他是高三八班的学生,我每次看到他不论在哪里,身边都跟着一群小弟。 据说他爸爸也经常跟人打架,有一次开家长会我还看到过,左边脸上有一道疤,从眼角一直到耳后,很是触目惊心。 我们见了沈知新通常都是绕着走,不成想今天倒霉催的撞上了他。 别说此刻他身后跟了四五个小弟,就算他一个人,我也怕。 我一转身,朝着来路奔去。 但没跑出几步,肩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跑不动,我只得停下来,开口求饶,“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我只是,只是走路时眼睛粘到了书上……” 我说了老半天,他仍旧抓着我不放,我壮着胆子抬头去看,只见沈知新带着极富兴趣的笑审视着我。 “蒋妃竹,我注意你很久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成熟,甚至略像沧桑,不过很有磁性。 我觉得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得声音,甚至比曲灵松的还好听。 那又怎样,依然抵消不了我害怕他。 “我……我哪里得罪了你吗?”我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做我女朋友吧。”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就好像,他说什么就得是什么一样。 我跳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做你女朋友了。”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想夺路而逃,但他显然并不想放我走,一声呼哨,几个小弟堵住了我的去路。 “沈知新,你信不信我明天把你路上堵学生的事告诉你们班主任。”我鼓足勇气控诉他。 沈知新咧开嘴笑了,我惊奇的发现,他的笑容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邪魅。 “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胆量的女生。” 我被他说的心头一抽,“你让开,我要回家。” “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放你走。” 我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愤愤的骂了一句:“不要脸!” “哈哈,脸能当饭吃吗?” 我掏出手机打算报警。 不料沈知新迅速的抓住我的手,将我逼到角落里,旋即将我的手按到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30 19:45:57~2021-08-31 20:2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大打出手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没能挣脱。 ? 他俯下身靠近我,近的我能从他眼眸中看到我的脸。 ? 旋即他掏出一支烟来,点上,吸了一口,将烟缓缓吐在我脸上。 ? 我被呛的好半晌没有回过气来,我侧头边躲避烟雾,边屏住呼吸骂了一声:“流氓。” ? 沈知新将剩下的半口烟竟然吞了下去,接着那烟从他鼻孔里飘了出来,我几乎要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 抽烟还能这样操作? ? “怎么样,酷不酷?”他半眯着眼睛问我。 ? 我说:“你走开,我要回家。” ? “我也说了,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放你回家。” ? 眼看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无赖行径,我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嘴长在我身上,什么时候想反悔我说了算。 ? “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 似乎我答应的有些太过爽快还是怎么的,他听到后,明显怔了怔,但旋即真的松开手,侧身让出路。 ? 我恨不得长了翅膀赶紧飞走,不料才走出两步,他又抓住我的手。 ? “蒋妃竹,你不许食言!” ? 我推开他的手,飞快的跑了。 ? 一路上,我不停的问我自己,为什么是我?我哪里得罪他了? ? 我几乎连话也没和他说过,况且像我这样的四不像学渣,在学校里等同于透明人,他这么个大名赫赫的“人物”怎么会注意到我? ? 我将这件事向苏小凝说了,她让我好好想想,肯定最近得罪过他。 ? 我绞尽脑汁的想啊,脑袋几乎想炸了,也没想出来。 ? 最后我想起卫薇和安雪卉,最近看我不顺眼的人里,能和沈知新挂上勾的也就她两了。 ? 安雪卉是学校里的模范生,肯定不会和沈知新这样的人来往。 ? 那就是卫薇了,可能这是她报复我的手段。 ? 苏小凝建议我去找卫薇问清楚,但我深知卫薇的为人,即便真的是她做的,她也不会承认。 ?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了,但不成想,过了两天,学校里到处在传我是沈知新女朋友的事。 ? 我几乎要哭了,沈知新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呜呜呜…… ? 为了消除流言,我只得课后去找沈知新,约他放学的时候等我,将这件事说清楚。 ? 他倒是很准时的在学校旁边的那道小巷子里等着我。 ? 他没有背书包,校服搭在肩上,穿一件黑色的宽松T恤,一双白色的板鞋,手里拿着一支已经吸了一半的烟。 ? 看到我来,他嘴角上扬,露出了那个极富魅力的笑,不过这笑容,此刻看在我眼里,全然是嘲笑。 ? 我因为生气,胆怯减少了几分,气呼呼的走到他面前,不等他开口,就大声问道:“你为什么诬陷我?” ? 他问:“诬陷你?” ? “谁是你女朋友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 他掐灭烟头,挑着眉头,“我那天说过了,你不能反悔。” ? “你这是欺负人,你就是个混蛋。”我几乎要被他气哭了。 ? 看到我要哭,他竟显得有些无措,“嗳嗳嗳,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说。” ? “跟你这种人能好好说吗?” ? “能能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总行了吧?” ? 我擦掉眼泪,“那你把流言收回去。” ? “这怎么收啊,泼出去的水收的回来吗?”他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 ? “那怎么办,现在全学校的学生都知道这事,我以后怎么做人呢?”我觉得我头都大了。 ? “做我女朋让你觉得丢人?” ? “对啊,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问题学生……” ? 此话一出,我才意识到我说错了话,万一惹怒他,对我动手动脚可就糟糕了。 ? 我立刻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神色间的变化。 ? 但他似乎并没有生气,还是那样极富兴趣的看我。 ? “嗯,接着说。” ? 我忙摇着双手,“没有了,没有了,我要回去。” ? 我慌张的夺路而逃,走出老远,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嗨,蒋妃竹,我喜欢你。” ? 我险些跌一跤。 ? 一路上,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搞的我头痛欲裂。 ? 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向我表白,曲灵松知道后,将他堵在校门口,一拳砸在他身后的墙上。 ? 从此以后,那个男生再也没敢跟我说过话。 ? 如果让他知道又有人向我表白,他会不会像那个时候一样将沈知新吓跑? ? 晚上我收到一条陌生人添加微信的申请,通过后,他说他是沈知新,我手机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 我没好气的问他从哪知道我微信号的,他只是神秘的笑,却不回答我。 ? 旋即说了一句让我差点磕掉大牙的话。 ? “我在你家楼下。” ? 我一开始以为他在骗我,没当回事。 ? 但他说不信的话让我到窗户旁看,我半信半疑的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他站在楼下,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 我连忙拉上窗帘,告诉自己是我眼花了,他不可能知道我家的具体位置。 ? 但立刻证明是我太天真的信息又来了。 ? “你下来,我有话说。” ? 我生怕他站的太久,被我妈察觉。 ? 倘若让我妈知道我认识三中最著名的问题学生,不打折我的腿才怪。 ? ? “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学校里说,或者你发微信说。” ? 我以为他会很识趣的离开吧,不想他还是非要我下楼去。 ? 没办法,我只得穿了件衣服出门,幸亏我妈在卧室,没有察觉我出门。 ? 我将他拉着走出我家楼下很远后,推开他,没好气的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 我脑子一晕,又险些跌倒。 ? “沈知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太欺负人了。” ? 他不明所以,“我没欺负你啊。” ? “还说没有?为什么说这种话,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 “我说的真心话,我真的喜欢你,自打那天表彰大会上看到你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 ? 我去,感情你这是要上演一见钟情啊! ?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现在高三,面临高考,我只想一门心思学习,不想去想别的事,希望你也这样想。” ? “那好,高三这一年我不会打扰你,但明年高考完,你要做我女朋友。” ? “我不会喜欢你的。”我说的很认真,也很坚决。 ? “为什么?”他问的也很认真。 ?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他明显怔了怔,“是谁?” ? “我没必要告诉你。” ? “是曲灵松?” ? 我的心“咯噔”一跳,忙否认,“谁说的,不是他。” ? 听到这个答案,他方才紧绷的脸上缓缓展现出自信的笑,“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 我灵机一动,反问他,“倘若这个人是曲灵松呢?” ? 他脸上的笑缓缓消失,沉吟道:“你已经说了,不是他,这种事没有假如。” ? 旋即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命令道:“把手伸出来。” ? 我没动,“你想干什么?” ? 他强行拉过我的手,将掏出来的手链系到了我手腕上。 ? 我自然不肯戴,要取,他威胁我,“要是让我看到你没戴它,不要怪我作出什么事来。” ? “你想做什么事?”我想权衡利弊。 ? “比如……吻你。”他眼角向下弯,明显在笑,还很得意。 ? 我抬头看了一眼月黑风高的天空,又瞧了瞧无人的四处,带着不甘心将解手链的手收了回来。 ? “这才乖嘛,哈哈!”他笑的肆意狷狂。 ? 我连招呼都懒得打,大踏步往家的方向走,他竟然没拦我,我几乎一路小跑奔回家。 ? 回去后,我迅速将手链解下来,看也没看就扔进了抽屉。 ? 第二天课间休息时,我和苏小凝在操场上看篮球比赛,突然有人将我从人群里拉了出去,我定睛一看,是沈知新。 ? 他看了我手腕一眼,问道:“手链呢?” ? 苏小凝跟了出来,看到抓着我的人是沈知新,她很怂的又钻回了回去。 ? 我忙将手背到身后,“可能丢了。” ? 他明显不信,眯起双眼,“我昨晚的话你忘了?” ? 我强辩,“是你没戴好,能怪我吗?” ? “就算真丢了,也是你弄丢的,我一向不食言……”说话间,他向我俯下身来。 ? 我大惊,满操场全是学生,他怎么敢这样做? ? 我一时间又羞愤又害怕,抬起手就要朝他脸上打去,他却突然被什么人推开了。 ? 我定睛看时,那人是孔亦白。 ? 沈知新站稳后,打量了几眼孔亦白,漫不经心的指着他说道:“你是三班的孔亦白吧?” ? 我和孔亦白都不想和他说话,眼神交流后,转身要走,但立刻被沈知新的几个小弟堵住了路。 ? 这几个人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说你们要在操场上打架吗? ? 他们没说话,沈知新走到我和孔亦白面前,“他们不敢,我敢。” ? 话音甫落,竟一拳打在孔亦白脸上,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孔亦白已经跌到地上,鼻孔里开始流血。 ? 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沈知新会在校园里打人,而且他明显不打算就这样收手。 ? 见他又要去打孔亦白,我也不知道那来的勇气,伸开双臂堵在了孔亦白身前。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31 20:25:29~2021-09-01 20:3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打架吵架 沈知新沉声道:“让开!” 我:“不让!” 孔亦白从地上爬起来,将我推开,旋即两人扭打在一起。但明显孔亦白不是沈知新的对手,三两下又被他打趴到地上。 我冲过去紧紧抱住沈知新,让孔亦白快走,但孔亦白倔强的从地上爬起,像个战士一般。 “蒋妃竹,你走开。” 看着鼻血长流,手和脸都被擦破了的孔亦白,我只得央求对沈知新:“你别打人了,那手链在我家里,我明天一定戴上。” 他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握紧拳头的双臂松弛下来,“我说过,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终于知道招惹了问题学生的后果是什么。 我吓的几乎要哭出来。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开,都让开。” 我这才发现我们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学生。 推开学生进来的正是班主任何老师,身后跟着苏小凝和安雪卉。 苏小凝奔向我,安雪卉奔向孔亦白,两人异口同声问道:“你没事吧?” 老班显然已经气炸,对着沈知新怒喝:“你自己去找校长。” 沈知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扬长而去。 旋即老班驱散了围观了的学生。 我掏出纸巾给孔亦白擦鼻血,却被安雪卉一把推开。 她眼泪汪汪的扶着孔亦白,老班将纸巾揉成团塞进孔亦白鼻孔里,才止住了流血。 “安雪卉,你带孔亦白去洗一下,然后到办公室找我。”然后老班指着我,“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我头皮一麻,知道这次倒大霉了。 我紧紧抓住苏小凝的手,颇有种上刑场的感觉。 到了老班办公室,他先是给我的家长和孔亦白的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到学校来一趟。 放下电话后,他开始干别的事,把我晾在门口,让我觉得无比尴尬和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安雪卉扶着孔亦白进来,老班这才招手让我到他办公桌前去。 他支走安雪卉后,问孔亦白为什么打架? 我觉得是我连累的孔亦白,因此抢先回答老班是沈知新想欺负我,孔亦白只是在帮助我,助人为乐不是学校提倡的美得吗。 老班让我闭嘴,让孔亦白说,他显然不相信我。 孔亦白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老班气的直砸桌子。 “蒋妃竹,你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了,怎么能去招惹沈知新这样的小混混呢?你……你……”他显然气极,你你了老半天也没你出来后半句。 我委屈到了极点,“何老师,我真的没有招惹他,是他非要和我过不去……” “你闭嘴!” 我不敢再说下去,紧紧闭上了嘴巴。 他转头开始骂孔亦白,“你不知道学校禁止打架吗?学校的规章制度在你眼里是什么?只是些文字吗?你考了全市第一名还是全校第一名,就已经嚣张到要和同学打架?” 老班骂孔亦白比骂我还狠,我听不下去,替孔亦白解释,“何老师,这事真不能怪孔亦白,是……” “你给我闭嘴,现在还轮不到你插话,你带坏了尖子生,你还有理了是吗?” 我脸的烫到了脖子根,低下头,再也抬不起来。 老班将孔亦白批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最后似乎实在口干舌燥的骂不动了,这才极其不甘心的停下来,勒令我两个去楼道里面壁等家长。 事情到了这一步,害怕已经没有用。 更何况本来就不是我的错,老班骂的太过分了,于是我梗着脖子,满腹委屈和不满。 很快,孔亦白的妈妈来了,她穿着一件某炸鸡店的服务员的工服,我一直不知道他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看到站在楼道里的孔亦白,将他拉到一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旋即一巴掌打在孔亦白脸上。 我震惊了! 我忙跑过去,“阿姨,这事不能怪孔亦白,怪我。” 她看到我,似乎有些无措的拉了拉衣襟,“何老师的办公室是这间吧?”她没说什么,只是问了这样一句话。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的心沉到了无底深渊,果然,我妈风风火火的来了。 我像个要被千刀万剐的人一样,叫了声“妈”,声音小的连我自己都没听清。 我妈看到挂彩的孔亦白,指着我额头,“是你把人家孩子打成这样的?” 我忙摇手,孔亦白妈妈连忙解释,“不是她打的,是别的学生。” 我满腹委屈,“妈,我们学校里的一问题学生欺负我,孔亦白为了帮我,就被他打成这样了。” 我妈听完后,抱歉的不行,拉住孔亦白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打成这样了?到底是那个学生,我得找他家长说说,怎么能把孩子教育成这样呢?放学了跟阿姨去医院,这样容易留疤。” 孔亦白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他妈妈忙道:“帮助同学都是应该的,没什么大碍,我见完何老师就带他回家。” 我妈,“那怎么行呢?一定要去医院,孩子年纪还小,万一留下点疤什么的就不好了。” 孔亦白妈妈却坚决不去,没办法,我妈妈只能说先见完老班再说。 我和孔亦白跟在她两身后进了老班办公室。 老班先是将事情的原委向她们说了,然后将我妈一顿批,什么不好好管教我,让我和问题学生来往,全校都在传我和沈知新早恋的事…… 又说不要光顾着挣钱,孩子的管教要放在第一位云云。 我的脑袋顿时一个比两个还大。 我妈明显相信了老班的话,狠狠剜了我一眼,我知道这一眼背后代表着什么。 批完我妈,他又开始说孔亦白妈妈,不过语气没有那么严厉了。 说希望孔亦白的妈妈能好好做孔亦白的思想工作,让他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去管,脑子要灵活,不要再犯蠢。 我们从老班办公室出来后,已经放学好一会儿,我妈拉着孔亦白的手说必须去医院,最后孔亦白妈妈生气了,说他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我和我妈有些懵,孔亦白却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显然,他比我还害怕他妈妈。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我妈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这个家长真是奇怪,我说去医院肯定我掏钱,她怕什么。”原来我妈已经看出了原委。 我妈回过神来,揪住我耳朵,“孽障,跟我回家!” 我疼的哇哇哇大叫,我妈怕丢人,只得松开。 “回家再收拾你。” 回到家后。 我妈:“去面壁。” 我放下书包,走到厨房门旁的墙壁前乖乖面壁。 但是我不服气,明明是沈知新惹的我,为什么要把错误归咎到我身上。 我妈:“无风不起浪,苍蝇能钉无缝的蛋?” 我一直站到她做完饭,满以为她骂也骂够了,罚也罚够了,该停手了,不料她一个人吃完饭后,坐到沙发上等我爸,对我丝毫没有手软。 我站的腿都僵了,千盼万盼终于把我爸盼了回来,满以为他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不料他听我妈说完,甚至比我妈还气愤。 “竹子,爸爸从来没骂过你,但这次,爸爸不能再包庇你了。你怎么能早恋呢?还是和一个学校里的小混混?” 我僵硬的转过身,“爸,我真的没有,我连话都没跟沈知新说过,是他欺负我。” 我妈喝道:“都传到你们班主任耳朵里去了,还没有,你不要再狡辩了。” “妈,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我不想和你说,我和我爸说。” 我妈指着我,气的手抖,“你嫌弃我是不是?我好歹你是妈,我供你吃供你穿,没功劳,有苦劳,你倒好,现在翅膀硬了,知道嫌弃我了是不是?” 我懒得和她胡搅蛮缠,“爸,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爸没理我,一个劲安抚我妈,“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竹子还小不懂事,说的话就当放的屁,你别往心里去……” 气管炎! 我还不如接着面壁。 我爸哄了好久才将我妈安抚好,“竹子,你转过来。” 我懒得动,还不如站死算了。 我妈喝道:“让你转过来,你聋了?” 我极不情愿的转过去。 我爸:“你真的和那个叫沈知新的小混混没什么事?” 我懒得解释,说了也没人相信我。 “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好像我们欠她几百万一样……” 我觉得沉默已不足表达我的愤怒,我狠狠朝我妈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还学会瞪我了是不是,还说没关系,一定是从小混混那里学来的。” 我觉得翻白眼还不足以表达我的愤怒,“你别总是一口一个小混混一口一个小混混,人家也是学生,是有学籍的学生。” 我妈险些被我气晕过去,我爸厉声喝道:“你住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1 20:32:41~2021-09-02 19:0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卫薇竟是老班的眼线 我推开门,“滚就滚,你以为我喜欢在这个家待着吗?” 我爸厉喝:“给我进去。” “不是她让我滚的吗?反正我不是你们亲生的,这个家也不是我的家,我滚还不行吗?”我朝我爸吼了起来,一不小心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吼了出来。 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我爸站起来,接着我妈也站了起来。 他们表情严肃的像是在战场上,我又后悔又害怕,眼泪再也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朦胧中,我看到我妈的脸色变的煞白,接着向后跌去,还好我爸反应快,抱住了她。 将我妈放到沙发上后,我爸几步冲到我面前,抬起手要打我。 这是我爸第一次对我动手,我委屈、害怕、后悔,但我没有退缩,我梗着脖子,“你想打就打吧,反正你也不会心疼。” 我爸听完后,扬起的手颤了颤,旋即缓缓放下,将我推进房间,然后将门从外面锁了。 我浑身酸软,力气像是被什么抽干了一样,靠着门滑坐到地上,将头埋进手臂,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旋即门被推开一半,我爸的头从门缝里伸进来,“竹子,让爸爸进去呗?” 我心头一热,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但我没动,我爸只得强行将门推开。 “哎呀,你怎么能坐在地上呢?地上这么凉,会生病的。”说着将我拉起来,拖了把椅子给我坐。 我没坐,抹着眼泪,不想和他说话。 我爸给我擦泪,我躲开来,我爸要拉我坐下,我躲开了。 “还在生爸爸的气呢?” 我转过身,不愿看他。 “我们竹子长大了,跟爸爸之间有心事了是不是?你说的话爸爸都信,真的。” 我听完更加生气,转过身,“但你只会帮着我妈诬陷我。” “你妈妈也没有诬陷你,只不过话说的重了些,你妈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嘴上说的再狠,心里还是一样爱你。” 原来他是来替我妈说话的,我再也不想理他,又背过身去。 我爸将我强行拉过去,“竹子,你记住,爸爸妈妈很爱你,你比爸爸妈妈的生命还重要。”他说的很郑重,郑重到我有些害怕。 果然,接下来他说道:“不管刚才那个流言你从哪里听来,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在你妈面前提起,记住了吗?” 我鼓足勇气,“我为什么不能说实话?” 我爸的脸色登时严肃下来,“这是实话吗?你怎么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竹子,答应爸爸。”他紧紧抓住我肩膀,紧的手指都要嵌进我的肉里。 我觉得我爸似乎有些紧张。 因为我从来没见他这么严肃、这么暴力的对我。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的心软了下来,“那好吧,我答应你。” 他笑了,笑的很开心,“这才我的乖女儿嘛。” “平日里爸爸工作太忙,没怎么好好照顾你,重担都挑在你妈妈肩上,她辛苦,你也辛苦,所以啊,爸爸决定以后上学放学,都又爸爸送你,你说好不好?” 我无言,这分明是想监视我。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那从明天起爸爸送你去上学。” 我爸说完,调皮的眨了眨眼,“行啦,快做作业吧,我去看你妈妈。” 我觉得我是我爸亲生的,但我妈…… 我爸没有食言,第二天果然开着车在小区门口等我,我还在生气,一言不发的钻进车里,到了校门口,也没和我爸打招呼就下车。 孔亦白今天一反常态来的很早,但更反常态的是,我的座位上坐着安雪卉。 我有些懵了,看了看她的座位,再看看我的座位,一头问号。 “班主任让我两把座位换过来。”安雪卉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当即明白了老班的用心,原来是怕我影响孔亦白。 我看了一眼还没来的卫薇,从此以后我要和这个讨人厌的女生坐同桌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关切的问孔亦白。 他没有抬头,没好气的回我:“没什么大不了。” 我朝安雪卉吐了吐舌头,识趣的坐到了我的新座位上。 卫薇来后,和我一样一脸懵逼,“你怎么在这里?” 我:“你管得着吗?” 她跑去问安雪卉,接着一脸黑线的回来,“真倒霉!” “我也一样,真倒霉!” 昨天的事似乎传遍了我们班,同学们进来后,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甚至有人说我牛,逼,敢做沈知新的女朋友。 我懒得解释,低头看书,苏小凝传信息给我,“要不要我去和老班说说,咱两坐?” “除非老班喝大了。” 发微信的时候我都没注意到卫薇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老班进来,径直走到我的座位旁。 “拿来。” 我莫名其妙,“啥啊?” “手机。” “我没玩手机啊。” “拿来!”老班厉喝一声,吓得全班同学都静声了。 我只得摸出手机放到班主任手里,他拿起手机在全班同学面前扬了扬,“以后谁敢上课玩手机,我砸了谁的手机。” 我觉得我咋这么倒霉啊! 老班走后,卫薇进来,带着得意的笑。 我就知道是她告的密。 “又不是我想和你做同桌,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你什么意思?”她装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你都笑的这么得意,还装无辜。” “脸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笑就怎么笑,你管的着吗?” “我才懒得管你,不过你记住,此仇必报。”然后我将头埋进书里,不再理她。 过了好一会儿,卫薇“啪”的一声将书拍到桌子上,愤愤道,“跟这种学渣坐一起,真是倒霉。” “说的好像你是学霸一样,真讨厌。”我当然不会嘴软,该骂回去的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能少。 这一天我没有看到沈知新,但为以防万一,手链我没敢摘下来,一直戴着。 我十分感激孔亦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晚上放学,我说请他喝奶茶,以表我的谢意,但孔亦白看都没看我就拒绝了。 我觉得他突然变了。 变的不想再搭理我了。 可能他也觉得我和沈知新在一起,是个不知道自爱的女生吧。 我难过的想。 自从安雪卉和孔亦白成了同桌后,她脸上阴郁的表情一扫而空,时时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我很好奇她那天向孔亦白表白的时候,孔亦白说了什么。 孔亦白不理我后,安雪卉对我的态度突然变得好起来,见了我还会客气的打招呼。 原来,果真是我占了孔亦白同桌的位置,才招来她的厌恶。 我爸上下学都会准时接送我,这也让我成功的躲过了沈知新的骚扰。 我妈勒令放学后我不许出门,她也每天准时下班,除了做饭,就是坐在客厅监视我。 后来苏小凝偷偷告诉我,我妈找过她,请她帮忙盯着我,要是我在学校还和沈知新来往,一定要苏小凝告诉她。 我才发现,我的日子过成了一个暴露特务的日子。 被他们盯的这么严,沈知新就算会变身,也很难再找到机会骚扰我。 有一天苏小凝告诉我一件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说全班同学都知道了。 “有人说你是老板安插在咱们班的眼线,之前那些通风报信的事都是你干的。” “what?”我一脸问号,这怎么可能。 我说最近怎么同学们看我都像在看叛徒,原来如此。 “肯定是卫薇那贱人散播的谣言。”我很笃定。 “可她为什么要诬陷你呢?你又没有得罪她。”苏小凝不明所以。 “因为我是学渣,成了她的同桌,这就是原罪。” “她也太霸道了吧?” “何止霸道,我甚至怀疑告密的事都是她干的,刚好栽赃给我,一方面替她脱身,一方面给我拉仇恨。” “这贱人……”苏小凝也忍不住爆粗口。 “没关系,同学们爱咋咋滴,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过这个卫薇,我不会放过她。” “这种贱人,我们得想办法好好对付她。对了,怎么最近没见曲学长来接你呢?”苏小凝问的看似十分随意。 “他最近学校有活动,貌似挺忙。” 我最近借口学习忙,曲灵松的电话和微信我很少回。 “你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呢?”苏小凝似乎已经释怀了。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来着。” “你说你要远离他嘛。” “对啊。” 她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哪天咱们去他们学校逛逛,我打算高考考他们学校的那个独立院校。” “就医科大旁边那所学校吗?” “是啊。” “分数不高,你应该能考的上。” “所以啊,带我去转转呗,让曲学长给咱们当向导。” 我看着苏小凝一脸期待,虽然十分不情愿,也只能忽攸她说好。 “就知道你最好了,走,我请你喝奶茶。” 我想起孔亦白那天帮我的事,于是给他也买了一杯。 我走到他座位旁,将奶茶递到他面前,“老同桌,请你喝奶茶。” 他停下做题的手,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不明所以的怒火,从我手里接过奶茶,毫无征兆的摔到了地上。 动静太大,同学们皆朝这边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集美们,别忘了留评收藏哦!感谢在2021-09-02 19:00:48~2021-09-03 20:4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还不够大 奶茶溅了我一身,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了?” 孔亦白脸色惨白,一脚将已经摔破了的杯子踢出老远,“我买不起一杯奶茶吗?要你送我?走开,你走开。”他吼的歇斯底里,我一头雾水。 旋即他冲出教室,我怔怔的站了好久,直到同学们的议论声传进我耳中。 “孔亦白怎么了?他一向不是听平易近人吗?” “对啊,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暴躁了?” “不过他以前总欺负蒋妃竹,见怪不怪了。” “但以前不是这样啊,我看他这次好像真的很生气。” 我默默的拿起拖把将地拖干净,将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我觉得我好无辜! 放学后,安雪卉找到我,说她听说孔亦白扔奶茶的事,希望我以后不要再打扰孔亦白,让他静下心学习,毕竟向他们那样的人,都是以高考为重的。 说的好像我不用高考一样。 最近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莫名其妙,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庙了烧香去去晦气。 周六,曲灵松发信息说他们学校周天下午两点有演出,让我去看。 我本来不想去,但我妈最近看我看的实在太紧,我快要憋死了,想想这是个出去放风的机会,于是拿微信给我妈看。 果然,我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我有些小激动,回房后,我扪心自问,答应他真的只是为了放风吗? 我想起苏小凝那天央求我的事,我这个人一向很讲义气,便通知她到时候一起去。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苏小凝就早早来我家楼下催我,我本来像学项思语画个妆,都没来得及。 谁知下楼一看,苏小凝披着一头长发,还弄个大波浪卷,画着精致的妆容,穿一件十分性感的裙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鞋和牛仔裤,再摸了摸刚刚能扎住的头发,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丑小鸭。 “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也收拾收拾。”我抱怨道。 “哎呀,你这样就很好,画的像鬼一样干什么呢?”说着她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我往小区门口走去。 下车后,我大老远就看到曲灵松站在校门口。 我以为他在等别人,但看到我后,他朝我跑来,揉着我的头发笑道:“好几天不见,我家竹子又长高了不少。” “你在等我吗?”我问。 苏小凝笑道:“是我告诉曲学长我们出发的时间的。”接着她很热情的和曲灵松打招呼,笑的十分灿烂。 我都不知道他们甚么时候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曲灵松倒是对她很客气,但看不出什么热情。 “走吧,我先带你们去礼堂。”曲灵松拉着我的手往学校走,苏小凝饶过我跟在他身旁。 “哥,你还是弹钢琴吗?” 好几天不见曲灵松,猛然间看到他,我就再也没办法和他赌气了,只想和他好好说话,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边。 似乎听到我语气变的好起来,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低头,将嘴覆在我耳畔,轻声问道:“不生我的气了?” 我被他哈出的气弄得耳朵痒痒,咯咯笑着躲开他的嘴,却没回答他。 苏小凝在一旁道:“曲学长,等演出结束,你带我们参观下校园呗?” 曲灵松问我想不想四处看看,听我答应了,他也很高兴的答应。 一路上,苏小凝无间歇问曲灵松关于旁边那个独立院校的事,搞的我都没机会说话。 等曲灵松走后,我敲着礼堂的椅子控诉她见色忘友。 苏小凝对这四个字似乎十分满意,还说像曲灵松这样的男生很难让人一见之下不忘掉其他人。 我突然想起冯易来,问她和冯易怎么样了。 她说早吹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他提出来的还是你提出来的?” “当然是我呀,像我这种情场高手,怎么可能被男生甩。” 我觉得冯易挺可怜的,当初苏小凝追他的时候不择手段,后来冯易喜欢上了她,她又把人家甩了。 “那他也同意你两分手吗?”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冯易发给她的微信,几十条,但她一条也没回复。 “唉!少年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可能以后很多年他都不敢谈恋爱。”我很为冯易打抱不平。 苏小凝哈哈大笑起来,“你越来越像个文学家了,这点事都要感慨一番。”旋即她贴着我耳朵神神秘秘的说:“知道吗,他连初吻都给了我。” 听到“初吻”二字,我的脸立刻像火烧一样滚烫起来,她看到后,笑的更加起劲,还捏了捏我的脸。 “你害羞个什么?” 这个时候曲灵松走了过来,可能也看到了我红的透彻的脸,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小凝哈哈大笑,说我听到“初吻”二字害羞了。 我生气的捂住曲灵松耳朵,“哥,你不许听,我才没有害羞呢,不就是……初……初吻嘛。”我很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曲灵松也笑了,笑的意味深长,“好好好,哥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我满意的放下手来,对苏小凝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看到了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小凝:“曲学长,你对竹子可真宠溺,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哥哥可就好了。” “分你一半吧。”我很大气。 ? 苏小凝笑了笑,没接话。 “竹子,一会儿我下台,你们去礼堂门口等我好吗?” 我和苏小凝点头,目送他离开。 这个时候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我们人手拿到了一份节目名单,第一个节目是老师大合唱,第二个是曲灵松表演的钢琴曲《夜曲》。 他倒是时常弹钢琴给我听,不过我对于音律这东西,天生迟钝,听不出好赖。 后来一次我们出去吃饭,餐厅里有人弹钢琴,我从此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他的那双手天生就是弹钢琴的。 后来他高考完,有好几所国内知名的艺术院校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他一律谢邀,连考虑也没考虑。 我觉得真是可惜啊,他明明那么喜欢弹钢琴,又那么有天赋。 他的钢琴老师曾说过,要是他走弹钢琴这条路的话,或许能为世界顶尖钢琴家,只可惜他放弃了。 他选了这条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医学之路。 他在医学上并没有什么天赋,这条路或许对他来说异常艰辛。 但他甘之如饴,并没有因为放弃他的所爱和所擅长的领域而抱怨过什么。 我爸曾说,曲灵松选择学医这条路,一定有他自己深远的考虑,但这个考虑到底是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我天马行空的回想有关他的种种往事,耳畔突然传来清越激昂的琴声。 我定睛,看到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生,他身姿修长、笔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耀眼。 琴音如淙淙流出从他指尖流淌而出,那美妙的声音一瞬间便将整个礼堂笼罩期间,让所有人都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这个时候,我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也就只有曲灵松才能把肖邦弹的如此惟妙惟肖,又带着几分自己的特色。” 肖邦我听他说过,好像是个有名的钢琴家。 一曲罢,整个礼堂传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我就知道定是他弹的好听的缘故。 有人手拿鲜花跑到台上为他送花,接着两个、三个……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苏小凝早不在座位上,再一抬头,只见她手捧鲜花出现在了舞台上。 我有些失落,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失落。 等苏小凝回来后,我们穿过礼堂,出了大门。 过得好一会儿,曲灵松从远处跑来,他换掉了那身燕尾服,穿着平常的衣服。 苏小凝大老远就向他招手打招呼,特别热情。 “曲学长,你的琴弹的实在太好听了。” 曲灵松朝她笑了笑,“过奖了。” “怎么了,不高兴吗?”他问我。 我嘟囔道:“他们都送你花,我却什么也没准备。” 他伸出手,轻抚我微微蹙的眉心,“又愁眉苦脸了吧,我们竹子笑起来才好看。” 我仰起头,认真的看他,“可是他们都送了你鲜花……” 他温柔的笑,旋即张开双臂,“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我扑进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揽住我,轻声道:“我们竹子就快要长大了。” 我咯咯的笑着,“我已经长大了,我都高三了。” “不,还不够大。”他认真的说道。 “再大就该老啦!”苏小凝带着怨气的声音传进耳中。 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干什么,全身突然变得僵硬,忙推开曲灵松,背过身,心头像有只小鹿在撞。 “你两也真是的,当我看不见还是怎么的,当着人家的面搂搂抱抱……” 我觉得她用词也太不雅观了,忙扯住她的袖子,“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说了。” “还知道不好意思啊!”她捏了捏我发烫的脸颊,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偷瞄一眼曲林松,只见他眼睛里噙满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3 20:46:01~2021-09-04 16:4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587884 9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被人打主意 医科大很大,要骑车才能走的完,我不会骑车,一向都是曲灵松载我,这次也不例外,苏小凝骑车走在我们旁边。 校园里有很多梧桐树,到处都是金黄的梧桐叶,路上、树上、房顶上、车上、草坪里,风一吹,叶子纷纷扬扬的飞舞,让秋天的医科大显得格外好看。 我双手环住曲灵松的腰,将头靠在他背上,轻轻闭上双眼。 暖阳像一双温暖的打手轻抚在我身上,流动的空气滑过我的脸颊,幸福满的要从我心头溢出。 “曲灵松?”我轻声换他。 听到我直接唤他名字,他顿了顿,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就想叫一声你的名字。” 他一手握住我环在他腰间的手,“往后你就这样叫我吧,我喜欢听。” 他的手很温暖,温暖的像照在我身上的阳光。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像拂过我脸颊的轻风。 我很开心,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曲灵松?”我又轻轻唤他。 “我在这里。” “曲灵松?”我又唤了一声。 “你记得我,我就在。”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一曲从他指尖流出的钢琴曲。 “你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你记得我,我就在。”我将这句话补充完整。 他重复一边。 “你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你记得我,我就在!” 我咯咯的笑起来,觉得很开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笑着笑着,眼泪竟流了出来。 就像吃了一颗包着糖衣的药,入口很甜,但待糖衣退尽,却又苦的让人掉泪。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很多事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竹子,怎么了?”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很难过!” “别难过,有我在。”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紧紧抱住他,好像生怕一不小心他会变成秋天的风,从我怀里飞走。 他将车停在一幢高楼前,我从车上跳下来,苏小凝也下车,他指着五楼,“看那个窗户,那里是我的宿舍。” 我用手在眉骨间搭了个凉棚,举目眺望,想象他宿舍里的模样。 “曲学长,我们能去你宿舍坐坐吗?” “男生宿舍禁止女生入内。”曲灵松道。 苏小凝很失望的“哦”了一声,“嗳,曲学长,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她接着提议。 我看了看手表,快五点了,又看看苏小凝兴致很高的样子,不忍心让她失望,便拉拉曲灵松的袖子,“哥,带我们去吃好吃的嘛。” 还没听到曲灵松的声音,我却先听到了一个很不想听到的声音。 自打看到曲灵松开始,我就一直强迫自己将项思语屏蔽,但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我转身,就见项思语从远处的林荫小道上跑来,我轻轻叹了口气,和曲灵松拉开了距离。 “曲灵松,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老半天了。”她跑的气喘吁吁,白腻的额头还带着几粒晶莹剔透的汗珠。 “呀,竹子,你也来啦!”又对曲灵松嗔道:“竹子来了,你怎么不说一声呢?”说着拉住我的手,“走,姐姐带你四处看看。” 苏小凝用眼神向我发来问电。 我用眼神告诉她,这就是传说中的项思语。 苏小凝突然像气场全开的火鸡,不不不,应该是火凤凰,毕竟她的气场是为我开的,我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呀,你好啊,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曲学长的女朋友,项思语姐姐。” 苏小凝这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话一出口,项思语却像是被谁在脸上打了一巴掌一样,笑容瞬间僵住。 而曲灵松眉头紧蹙,低头看我,我强迫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扯开嘴角笑的没心没肺。 “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系同学,项思语。”曲灵松说到“同系同学”这四个字的时候,加重语气,显然在强调。 我:“……” 苏小凝:“……” 我觉得我的下巴快掉到了地上。 项思语尴尬的就连僵住的笑也挂不住,但她还是反应快,明显是个见识过大风浪的人。 “哈哈,这个小妹妹可真会开玩笑,来来来,我自我介绍下,我叫项思语。”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你明明说你是曲灵松的女朋友啊,还说让我远着他点呢。” “姐姐在跟你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她那是开玩笑吗? 我将求助的眼神递向曲灵松。 可没成想,原本眉头紧蹙的他,此刻竟笑颜如花。 “你跟你同学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想问,但大脑纷乱如云,一时组织不出语言,只得乖乖的点头。 他将项思语请到一边,苏小凝示意我靠近点去听,我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她往前推了两步。 果然能听到他们说话。 “项思语,请你以后不要再接近我家竹子。”曲灵松的声音很严肃,又带着几分威慑,我从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我觉得是你们走的太近了吧?我只不过奉劝她一句罢了。”项思语毫不示弱。 “我们只是同学,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曲灵松语气清冷中带着冷冽。 “我说过,我喜欢你,我一定会将你追到手的。” “那是你的事。” 眼看曲灵松要转身,我忙后退几步,假装去看飘在天空中的落叶。 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我们走。” 我被他刚才的气势吓的有点儿不知所措,三步一回头的跟着他。 而项思语,站在原地,嘴唇铁青,显然生气到了极点。 苏小凝也不住的朝我吐舌头。 深秋的晚风已带了些许寒意,我被这么一冻,脑子清醒了些,很多事情这才接上了茬。 “哥,上次我送东西,帮你取东西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沈妍,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问。” 原来如此,果不其然。 那么我的庆功宴上…… 项思语在我告诉她曲灵松在某某酒店参加我的庆功演后,她才来的,而并不是和曲灵松一起来。 这就说明她的到来,并非曲灵松邀请。 “哥,你们两个真的没有在一起吗?”我觉得我需要确认一遍。 听我这么问,曲灵松拉着我停下脚步,眸色深重的凝视我的双眼,“竹子,相信我,在你高中毕业之前,我绝不会交女朋友。” 他说的很郑重,就像在答应我一件极其紧要的事一般。 可是我的心一凉,脱口道:“那我高中毕业了呢?” 他笑了,揉揉我的头发,“到那个时候再说。” 我悲伤的想,原来他还是要找女朋友的,只不过会迟一点罢了。 那一刻,我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高三。 苏小凝似乎也很开心,一路上说说笑笑,兴致极高。 吃完饭出来,天色以黑,苏小凝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真冷啊!” 不过我觉得还好。 “曲学长,你能借我件衣服吗?我怕冻感冒了明天没法上学,你知道的,高三的学业耽搁不得。” 我觉得苏小凝说的十分在理,便拉了拉曲灵松的衣袖,“哥,你去宿舍取一件吧。” 曲灵松没动,眼神望向马路对面一家卖衣服的店铺,“竹子,你陪你同学去买件衣服,钱我微信转你。” 苏小凝干巴巴的笑道:“我家里衣服多的穿不完,再买不是浪费钱吗?” “身体要紧,钱算什么嘛。”我很纳闷苏小凝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节约了。 “竹子说的对,去买吧。”曲灵松朝苏小凝微笑着点头,但那微笑让他更加疏远。 我觉得曲灵松不喜欢苏小凝。 我拉着僵在原地的苏小凝去买衣服,她心不在焉的随便拿了一件,等我们付完款出来时,曲灵松正在跟几个男生聊天。 曲灵松看到了我们,他们便也顺着曲灵松的目光看过来,我敏锐的察觉,他们的眼神都盯在了苏小凝身上。 我想,果然,对男生来说,苏小凝有一股一般女生都没有的魅力。 我看她们的眼神总在苏小凝身上瞟,而且不怀好意的样子,我拉着苏小凝往曲灵松身后躲了躲。 但苏小凝似乎并不在乎,反倒放得很开跟他们调笑。 他们夸苏小凝性感啊、有女人味啊什么的,我听着很不舒服,拉拉曲灵松的手,“哥,我们快走吧,我作业还没做完呢。” 曲灵松看出我有些害怕,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旋即向那几个男生告别。 那几个男生想要苏小凝的微信,被曲灵松阻止了。 苏小凝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最终没留。 等我们上了曲灵松的车后,苏小凝抱怨道:“我很想多认识一些学医的哥哥姐姐呢,真可惜。” 曲灵松淡淡的道:“他们不是你该认识的人。” 我就问:“哥,你怎么认识的这些人,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都是医科大的学生,也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罢了。” “哥,你可得离他们远着些,万一也学坏了怎么办。” 他笑了,“我知道。” 我又劝苏小凝,“别难过了,改天让我哥介绍几个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生给你认识。” 苏小凝立刻对曲灵松道:“听到没有,这可是你欠我的。” “等有时间吧。” 第22章 流言蜚语 在我家小区门口我看到了沈知新,他像往常一样,手里拿着一支点燃的烟,正百无聊奈的边抽边踢墙角。 我猜他一定是来找我,我下意识的往曲灵松身后躲了躲,不过还是被他看到了。 他将烟头扔到地上,旋即踩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等着我走过去。 我想起他动手打孔亦白的情景,深怕他和曲灵松起冲突,于是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手链呢?” 我很庆幸手链戴着,便将手伸出去给他看,他很满意的笑了。 “我要回家了。”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却被他一把拉住。 这个时候曲灵松追了上来,沉声问我:“他是谁?” 我干巴巴的笑道:“我同学。” “不管是谁,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曲灵松语气突然变的很严厉。 我忙甩开沈知新的手,结果没甩开。 “放手。”我怒了。 沈知新一副挑衅的模样看着曲灵松,“你是我女朋友,我干嘛要放手。”话却是对我说的。 “你……” 我话还未出口,只见曲灵松抓住沈知新的手腕一甩,轻轻松松将他甩了开去。 沈知新登时变了脸,又阴沉又吓人,“敢对我动手的人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呢。” 我生怕他对曲灵松动手,伸开双臂挡在曲灵松面前,“你……你想干什么?” “蒋妃竹,你是我女朋友,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让开。” “我不……” 曲灵松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竹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立刻低下头去,低声回他,“他……他说他喜欢我……非……非要我做他女朋友。” “你怎么说的?” “我怕他不让我回家,于是就……就答应了。” 沈知新插嘴,“蒋妃竹,你说过你不会食言。” 我怒道:“你闭嘴!” “哥……我……” 曲灵松显然生气了,额角的青筋都能看到,厉声叫我让开。 那日沈知新像个疯子一样暴打孔亦白的一幕再一次浮出脑海,我转过身去,紧紧抱住曲灵松,“哥,我们回家吧,求你了。”我几乎要哭了。 沈知新在一旁挑衅,“怎么,你怕他受伤,就像那天的孔亦白一样?” 我恨不得抓起一把土塞进沈知新嘴里。 曲灵松将我推到一边,眼沉似水,看向沈知新。 “小子,我家竹子不是你能欺负的人。” “废话少说,有种的放马过来。” 我伸手进衣袋里掏电话,双手已经抖的很厉害,结果电话没掏出来,曲灵松道:“把电话放回去。” 我嘶声道:“他会打死人的。” 沈知新看到我怕成这样,更加得意。 接着他突然从一旁的树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曲灵松砸来。 我几乎吓僵了,等反应过来要挡在曲灵松身前时,眼前的一幕发生了戏剧性的扭转。 只见曲灵松抓住沈知新的手腕,旋即向后一扭,石头便从沈知新手里掉了下去,同时沈知新的手臂向身后扭去。 曲灵松手上用劲,沈知新登时疼的满头大汗,但紧咬牙关,没有哼出声来。 这一幕实在太过精彩,我几乎要鼓起掌来。 接着曲灵松松开手,沈知新抱住胳膊跌跌撞撞后退两步,脸色铁青。 “你记住,往后再敢欺负我家竹子,我不会放过你,管教所你去过吗?”曲灵松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 沈知新铁青的脸登时变成绿色。 曲灵松从我手腕上退下手链,当着沈知新的面远远抛了出去,旋即抓住我的手,“回家。” 我心想,可算给孔亦白报仇了。 我克制住自己尽量不要笑出来,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走出老远,我回头看去,沈知新还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没动。 突然,曲灵松问我,“孔亦白又是谁?”语气十分严肃。 “我同桌。”又补充一句,“之前的。” “他对你很好吗?” “怎么可能,他一天不损我就很不错了。” 他突然拉着我停下脚步,眸色深深,凝视着我的双眼。 “竹子,我问你件事。” “嗯,你问。” “这段时间,你为什么和我赌气?” “因为项思语告诉你她是我女朋友?” 我还没回答他呢,他又试探似的补了这句。 我觉得十分委屈,嘟囔道:“项思语不是说让我远离你吗,还说是你的意思。” “就因为这句话?”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于是点了点头。 他似乎有些失望,“没有其他原因吗?你好好想想。” 他似乎在期待一个他想要的答案,我凝神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了。 “因为你找了女朋友,都没有告诉我。” 他却更加失望,我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又问道。 “没有,我是个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的好孩子。” 当然没有啦。 我喜欢的人不在我们学校,在我眼前。 但一想起我高三毕业他就会找女朋友,我就很难开心起来。 “我是说,你周围,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我突然觉得他好像我爸啊,怎么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没有,当然没有。” 虽然很心虚,但我觉得我的演技还可以,他一定没看出来我撒了谎。 他似乎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嘴角闪过一抹苦笑,“走吧。” 我难过的想,原来他这么希望我有喜欢的人啊! 第二天,我在我们班楼道里遇到沈知新,他将我拉到拐角处,脸色十分不好看。 我怕他找茬,将手藏到身后,“你别过来啊,你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喊人。” 沈知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藏了,那手链昨晚不是被曲灵松扔掉了吗。” “是又怎样。”我壮着壮胆子顶撞他。 他耸耸肩,“不怎样。我今天找你,不是说手链的事。” “不管什么事,我都不想和你说。” “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止讨厌你,还很怕你。” 他听完这句话,显得有些难过,“蒋妃竹,我……我是真的喜欢……” 我忙抬手制止他,“打住!我可不想再听那句话。你跟我呢,最好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蒋妃竹,你记住,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迟早有一天,你会想听我说那三个字。” 我想想那三个字头皮都发麻,别说这辈子了,就算下辈子也不想听他说。 我不想再理他,转身要回教室,他这次竟出奇的没有拉住我。 我如获大赦一般撒腿跑回教室。 我本以为这件事儿到此为止了,但没想到下午课间休息时,我又被老班请进了办公室。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错。 老班这次倒是很平静,没有一张嘴就开骂,但这样反而让我更加紧张。 我争分夺秒的回想这几天的事,可并没有想起哪件事触了老班的霉头啊。 他用一种看十恶不赦的罪犯一般的眼神看我,直看的我头皮发麻。 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试探的问道:“何老师,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 老班竟然发出一声冷笑。 我吓的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 “陈老师说你是一块橡皮,看来说的一点也没错。” 陈老师?难道是关于数学课的事? 我绞尽脑汁回想这几日上数学课的每一幕,但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蒋妃竹啊蒋妃竹,就算你青春期悸动的不行,但忍一忍总可以吧?你就这么难受?” 青春期?悸动? 我悸动什么了?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冤枉。 “啧啧啧,也是,像你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管不住自己很正常,毕竟青春期悸动。” 他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我实在听不下去,抬起头,将充满疑惑和委屈的眼神投向他。 “何老师,有甚么事请您直说,我比较笨,您这样敲打我,我听不懂。” 老班这才怒了,不过终于像平日里的他,一甩手里的卷子,“你和沈知新在楼道里接吻是怎么回事?” 我险些跌倒,“何老师,您别开玩笑行吗?” “我开玩笑?是你开玩笑吧?你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你家?还是那个小混混家?”他气到额头青筋直冒。 我也气的双手直抖,“您就这么喜欢冤枉人吗?” 他“碰”的一拳砸到桌子上,然后指着我的额头骂道:“我当了一辈子老师,也没听谁说我冤枉他,你不要脸也就算了,竟然敢信口雌黄。” 他似乎气的有些太过,指着我的手抖的很厉害,“去把你家长叫来,我的班上不需要你这种污蔑老师的学生。” 我不禁觉得好笑,他污蔑我污蔑的理所应当,我不过反驳一句,他就气成这样,难道因为我是学生,就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吗。 我再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我爸爸妈妈烦心,我想自己搞定他。 “何老师,如果您非要认定我不要脸在学校做了那种事,并且认定我污蔑你,将我从您的班级开除的话,那么我从这个门里走出去后,关于您出轨的消息会很快传遍校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5 16:50:52~2021-09-06 16:5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6个;54587884 5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老班听完我的话,眼睛睁的比牛眼还大,“你说什么?出轨?这种莫须有的事你听谁说的?”他显然震惊到了极点。 “我和沈知新接吻的事你听谁说的,这件事就是谁说的。” 老班怒极反笑,抬手就要打我,我脖子梗的老直,“你就是打死我,流言也不会停止,除非你掐住流言的源头。” 他一巴掌打在桌子上,骂了句“他妈的。”接着向门外走去。 我再也站不住,扶着桌子坐到地上,强忍泪水告诉自己,这一战还没结束。 于是我又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几分钟后,老班重新回来,身后跟着卫薇,她竟还一脸得意。 班主任坐到椅子里,脸色虽然依旧很难看,但声音明显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卫薇,我问你,蒋妃竹和沈知新在楼道里接吻的事,是你亲眼所见?” “是我亲眼看到的。” 她回答的很干脆,我第一见撒谎撒的这么镇定的人。 “你胡说!”我真想打她一顿解气。 不料老班竟也怒了,一拍桌子,“我再问你一遍,是你亲眼看到蒋妃竹和沈知新在楼道里接吻的吗?” 我懵了,难道老班突然良心发现,愿意相信我了? 但事实证明是我太天真。 卫薇见老班发怒,虽然答案是一样的,但明显回答的没有刚才那么镇定了。 “卫薇,你不要撒谎了,何老师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想,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老班再次厉喝,“说。” 卫薇终于害怕了,颤声道,“是……是我撒谎……” 老班似乎等的就是这个答案,“卫薇,你撒谎成性,污蔑同学,挑拨师生之间的关系,去收拾收拾书包回家吧,明天带着你家长来见我。”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这样恶品行劣的学生已经足够学校将她开除了。 虽然卫薇自作自受,但我觉得老班还是太过分了些,说到底,卫薇撒谎成性的事,也有他一半的错。 如果不是他不分辨真假随便相信卫薇,卫薇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污蔑同学。 我出了老班办公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曲灵松打电话,因为这件事里面有几个问题我想不通。 曲灵松听完事情经过后,笑道:“傻瓜,楼道了都有监控呢,你应该要求他查监控。不过呢,我还是觉得我家竹子厉害,至少没吃亏。” 被他这么一夸,我心头阴霾登时一扫而空,心花怒放。 “可是好奇怪啊,老班竟然一句也没提卫薇散播他出轨的事,而且她明明不相信我,还逼迫卫薇承认自己撒了谎。” “他不会提那件事的,否则他怎么处置卫薇呢?大家一定会说他公报私仇。所以他才逼卫薇承认自己撒谎,好以此为借口处置她。” “这么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我很是懊恼,阴霾又笼罩了上来。 “卫薇承认的那么快,傻子都看出来卫薇撒了谎,他不相信也得相信啊。” 我觉得我沉冤得雪,终于开心的笑了。 “可是哥,我胡说八道的有点过分,害的卫薇要被开除,我有点后悔……” “如果她没有被开除,那往后你还会被各种各样的谣言中伤。不管你对伤害你的人做了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我心头的内疚像遇到阳光的冰雪,逐渐融化。 我回到教室时,卫薇已经离开,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中午去小饭桌的路上,我将这件事告诉了苏小凝,苏小凝不禁拍手叫好。 “卫薇就是个嘴上长了窟窿的贱人,她被开除,是我们所有同学的福音。” 确实,我们三班苦那个老班的眼线许久了,虽然大家不知道这个人是卫薇。 下午回学校上课的路上,恰好碰到卫薇,她满脸泪痕,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走在他旁边的似乎是他的爸爸和妈妈。 卫薇也看到了我,她突然停下脚步,死死盯住我,就像在盯一个杀父仇人一样。 她的父母察觉她异常,顺着她的视线向我这边看过来,边看边问卫薇,隔太远,我听不清他们在问什么。 苏小凝拉了拉我,“快走吧。” 我也觉得他们来者不善,就和苏小凝快速往学校的方向走。 但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卫薇的妈妈一把拉住我,问道:“你就是蒋妃竹?”语气很是不善。 我看了苏小凝一眼,从她眼神里看出了不安,“阿姨,你好,我是蒋妃竹,那个马上要上课了……”我想挣开她的手,却没挣开。 “你先别急着走,我家卫薇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在姓何的面前造谣,让他开除卫薇?”她声音很大,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头。 我觉得我真是倒霉啊,怎么遇到这么一家人。 我有些心虚,但不允许自己在气势上输给敌人,“对不起阿姨,我想您一定弄错了,是卫薇去何老师那里诬陷我,后来何老师查明真想,这才处罚她的。” 可能是我说的太过分了还是怎么的,卫薇突然掩面痛哭,卫薇的爸爸骂我说,“你害的我女儿被学校开出,丢了学籍不说,反倒这么理直气壮。你的父母是怎么教养你的?既然他们只会生不会教,那我今天就替他们好好教训你。” 他说着抬起钵盂大的拳头,就要朝我砸来,苏小凝吓出一声尖叫,我想躲开,但被卫薇妈妈拉着,动弹不得。 眼看拳头就要朝我身上砸来,我吓的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但是等了半天,身上竟没痛,我睁开半只眼睛去看那只手,果然就见那只手还悬在头顶,但奇怪的是,他被另一只手架住了。 我又被眼前一幕震惊,猛的睁开双眼,就见架住那只手的人,是个陌生的青年,西装革履,看起来十分有涵养。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站在青年旁边的那个男人。 正是我作文竞赛那日,在学校门口遇到的男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去看苏小凝,只见她双手捂着嘴,比我还茫然。 青年将卫薇爸爸的手甩开,旋即站到男人身后,垂手肃穆,显得十分恭敬。 男人垂目看着卫薇爸爸,他分明什么也没做,但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却像两把寒光四射的剑,慑的卫薇爸爸后退了几步,几乎不敢和他对视。 要不是男人垂目遮住了一半的寒芒,卫薇爸爸身上的汗毛可能都会被削掉一半。 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对苏小凝使了个眼色想往学校跑,但卫薇妈妈仍然没有松手。 男人的视线移向卫薇妈妈的手,卫薇妈妈的手像是碰到了滚烫的烙铁,立刻松开。 但我仍旧没跑成没,因为卫薇不甘示弱,扑上来要打我。 男人身后的青年眼疾手快,堵在了我和卫薇中间。 卫薇嘶声叫道:“你以为你找了打手我就会怕你吗,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一边哭叫,一边撕打青年。 男人将我拉到他身边,旋即收起眼神里的寒芒,对卫薇爸爸妈妈道:“二位都是成年人,如果动手打一个小孩子,我想,在法律面前是站不住脚的。两位如果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找学校领导,而不是凭借年龄优势欺负一下小孩子。” 他声音不大,这几句话说的不疾不徐,但就是很有威慑力。 “方才两位说这孩子有人生没人教,我倒是觉得这孩子,”他用眼神指了指还在撕打青年的卫薇,“在大街上这样撒泼,反倒更需要教养。二位,有时间欺负别人家的孩子,不如花点心思在自己孩子身上。” “你……”卫薇妈妈想反驳,但显然找不到能反驳的字眼。 卫薇爸爸拉了拉卫薇妈妈的衣襟,低声道:“这人不简单,我们惹不起,走吧。” 卫薇妈妈虽然气不过,但不得不低下头,拉了卫薇,一家三口往停在马路对面的车走去。 男人收起慑人气势,露出慈爱的笑容,和刚才判若两人。 “孩子,没吓着你吧?”他的声音,慈爱中带着关怀。 我心想,我和他无亲无故,连熟人都算不上,如果帮助我算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话,那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哼,他一定想用这种方式迷糊我,让我放下对他的戒备,然后给我给一颗吃了会晕的糖,再将我的器官卖掉。 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不要相信陌生人,更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想不到我小时候没有碰到人贩子,长大了反倒碰上。 我梗直脖子,将嘴撅的老高,旋即对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拉着口水流了一片的苏小凝往学校走。 哼,想骗我,没门! 走出老远,苏小凝还没从震惊中苏醒,频频回头,我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男人和青年站在原地没动,远远的望着我。 我头皮一阵发麻,拉着苏小凝几乎跑了起来。 没想到跑太快,苏小凝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了一跤,从地上爬起来后,她才回过神来。 她又回头去看,我跟着去看,但那两个人已经走了。 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可算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6 16:53:59~2021-09-07 15:0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我妈不正常的反应 苏小凝擦掉口水,掸掉衣服上的尘土,动了动牙关,察觉能正常说话后,“蒋妃竹,刚才那两个人是谁?”语气里仍旧带着震惊。 ? “哼,两个人贩子!”我没好气的回答她。 ? “真的?”她显然不相信。 ? “我骗你干嘛?哼,想绑架我,做梦去吧。”我义愤填膺。 ? “喂,他们真的是人贩子?” ? “千真万确。” ? “可是这两个人贩子,长得未免也太吸人眼球了吧。”我看她口水又要流出来。 ? 这次吃惊的人换成了我,“你是不是有病啊,他们可是人贩子,你这种花痴最容易被他们盯上。快答应我,往后见了他们就跑。” ? 苏小凝像是被人割了肉一样痛心疾首,“那好吧,我答应你。”说的极不情愿。 ? 我掏出电话给曲灵松拨过去,可能他在忙,没顾上接,于是将这个新发现微信告诉了他。 ? 我知道他看到信息一定会回我,发完后,安心的将手机塞回口袋。 ? 果然放学后他回电话给我,但说起那个男人,他的语气很是凝重。 ? “竹子,不管他是谁,往后见了他,离他远着点。”可能还是不大放心,又补充一句,“把电话随时带着,有什么事直接报警。” ? 我听他说的郑重,也重重点头,虽然他看不到。 ? “哥,你也觉得他是人贩子对不对?” ? “不管他是谁,都不能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 我又重重点头。 ? 刚挂掉电话,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撞到什么东西上,我连忙抬头去看。 ? “咦,怎么是你?” ? 我被孔亦白拉到个没人的地方,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觉的他变了,变的不像之前的孔亦白了。 ? 不过我还像以前那样,捅了捅他的肩膀,“孔亦白,你最近怎么了?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 他眼神躲闪,咬了好几次牙关,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这才开口说话。 ? “我妈妈干什么工作的你知道了吧?”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是这句话。 ?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妈妈干什么工作很重要吗? ? “那个……我……不知道。”我回答的小心翼翼,生怕他听到后生气。 ? “那天我妈穿一件服务员的衣服,你没看到?” ? “看是看到了,但……” ? “我妈是服务员,我爸是出租车司机。”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果然有些生气。 ? “你也没说过这些啊,我怎么知道,你总不能因为我不会神机妙算就怪……” ?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这跟我看得起看不起他有什么关系?这两者八竿子打不着啊。 ? 我满脸问号,不知道说什么好。 ? “我问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他的声音提高了许多,显得有些暴躁。 ? 我:“我没有看不起你啊,你学习那么好,我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 “我是说,我爸妈干着不体面的工作,你是不是因此看不起我。” ? 我觉得他说话真是好笑,赚钱养家有什么体面不体面,不管干什么不都是为了赚钱吗? ?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孔亦白,没人因此看不起你,大家只在意你的学习成绩。” ? 不过他显然不相信,苦笑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我让你做我女朋友,你肯答应吗?” ? “这哪跟哪儿?”我都忍不住笑了。 ? “我就知道你会看不起我。”他的脸色逐渐变的很难看,眼神里带着揶揄的笑,不过好像是在笑他自己。 ? “你这个人真的是……你能不能换件事来试探我?”我有些生气。 ? “你走吧。”他像是在赶一个偷窥的贼。 ? “我靠,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是你拉我来这里的,搞得好像我自己蹭上来一样。” ? 不过看他脸色很差的样子,我始终不放心他,“喂,你没事吧?” ? 他几乎要吼起来,“我说了让你走,你要是再不走,别怪我说出什么话来。” ? “切,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我嘟嘴嚷嚷了一句,旋即拍了拍他的肩,“嗨,哥们儿,保重,我走了。” ? 出去后,看到我爸的车停在校门口,我冲进车里,就像不顾一切冲进一个安全的堡垒里一样。 ? “爸爸,我好想你。”我抱住我爸爸,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 我爸笑的很开心,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捏着我的鼻子,宠溺道:“小样儿!” ? 我坐正,我爸发动车子,我问他,“爸爸,如果有一天你失去我这个女儿,你会不会难过啊?” ? 车子猛的刹住,我的头险些磕到挡风玻璃上,我爸侧过脸,用我从未见过的带着愤怒的眼神看我,“你听谁胡说八道了?” ? 我被我爸过激的反应唬了一跳,又对他说的话摸不着头脑。 ? “爸爸,我今天下午碰到人贩子了。” ? 我爸的神情松弛下来,似乎是长长出了口气,“你怎么不打电话叫爸爸,多危险呐。”说着继续发动车子。 ? 我拍着胸脯,“爸爸,你别怕,我能自己保护自己,要是再碰到他,我就报警。” ? 我爸伸过一只手,握住我的手,“竹子啊,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爸爸不能没有你,那样爸爸会活不下去的。” ? 我感动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狠狠的点头。 ? “爸爸,我之前的同桌你还记得吗?” ? “那个叫孔亦白的孩子?” ? “就是他,他以前总是跟我捣蛋,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又好像变的特别讨厌我,刚才还问我,他的爸爸妈妈做着不体面的工作,我是不是很看不起他。我说我很羡慕他的学习,但他好像不信,还对我发脾气,吼我。爸爸,你说一个人怎么会变的这么快呢?” ? 我很伤心,我多希望以前的孔亦白能回来啊! ? “唉!”我爸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在你面前自卑,所以才会这样。” ? 我猛的抬起眼皮,“什么,自卑?爸,你可别开玩笑了,你都不知道他之前有多么看不上我,成天的损我。” ? “等你长大后就懂了。对了,你姥姥明天过来,说要在咱家待几天,周末爸爸带你们出去玩儿怎么样?”我觉得我爸是在刻意岔开话题。 ? 他又絮絮叨叨的跟我聊了一路,将我送到门口,又去加班。 ? 我进门将书包扔到沙发上,跑去厨房看我妈做什么好吃的,拎起一片火腿扔进嘴里,“妈,我今天碰到了人贩子!” ? 我妈正在切菜,险些切到了手。 ? 她放下菜刀,将我全身上下捏了个遍,“没事吧?” ? 我很自豪,“他用很慈爱的眼神看我,还用很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想让我放下戒备。哼,我是那么好骗的人吗?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 我妈突然问道:“男的女的?” ? “是个男的,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不过越是这样,就表示他伪装越的好……” ? 我话还没说完,我妈突然拿起手边一个盘子,往地上砸去。 ? “砰”的一声,盘子摔了个粉碎,碎瓷片飞溅起来,砸的我腿生疼,我忙后退两步。 ? “妈,你没事吧?” ? “回房去!”我妈突然像是吃了弹药,“回房去!”我看她又要砸盘子,只能一头雾水、满脸问号的跑回房间。 ? 果然,就听到厨房里又传来来几声盘子破碎的声音。 ? 我妈,疯了吗? ? 我妈摔完盘子,跑出门去了,我怕她出事,忙跟着出去,不料在电梯口又被我妈赶了回来。 ? 我好怕我妈疯了,左思右想,拿出电话要给我爸打电话,我妈又突然回来了。 ? 我:“妈,你……你没事吧?” ? 她嘴唇发白,脸色铁青,像极了一个怪物。 ? 我妈抹了把脸,“没事,走,回家吃饭。” ? 我不敢再吱声,跟在她身后回家,“这件事别跟你爸说,免得他担心。” ? 我手忙脚乱的将电话藏到身后,“好的妈妈,我保证不说。” ? 我妈突然回过头来,毫无预兆的狠狠瞪了我一眼。 ? 我被她瞪的满腹委屈,难道人贩子是我招来的吗? ? 我妈回厨房继续做饭,我不敢和她待在一起,回房做作业,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跑去出看,不过她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 吃饭的时候,她一言不发,显然还没消气。 ? 我就纳闷了,好端端的她冲我发的什么脾气?搞的好像我才是人贩子一样。 ? 往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直到我高考完,那个男人才重新出现,揭开了那个多年前不为人知的秘密。 ? 他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带给我无法磨灭的伤痛。 ? 第二天外婆果然如约而至,我很开心。 ? 外婆家在离我们很远的另一个城市,每次来总是拉着我的手说,“哎呀呀,省城又变了样,我下了车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啦。” ? 我上幼儿园之前,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忙,我的爷爷奶奶又去世早,因此都是她照顾我。 ? 那个时候我外公还活着,总是带了老家的土特产来看外婆,每次外公来,我都高兴的上蹿下跳,像只小猴儿。 ? 后来外公去世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即便做梦,他也难得入梦来。 ? 外公在世时,外婆身体很硬朗,自打外公走后,她的身体似乎突然就垮了,因此近几年很少来我家。 ? 我和爸爸去车站接她,她像往常一样拉着我的手,“哎呀呀,省城又变了样,我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啦。” ? 我看着外婆两鬓新添的银发,和佝偻的腰,想起外公,想起外公在世时的她,心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 爸爸带我们去吃外婆最喜欢吃的菜,我记得以前她总是吃的津津有味,但这次很多菜她都吃不动,嚼的很艰辛,爸爸立刻点了几样软烂的菜给她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7 15:03:18~2021-09-08 17:1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不幸到来前夕 外婆在我家的日子,让我觉得很幸福。 ? 因为我妈不敢当着外婆的面骂我,还会肆无忌惮的加班,不管我的死活。 ? 我被幸福和自由笼罩着,忍不住想,要是外婆能一直在我家就好了。 ? 这一天我放学回家,我爸爸说秦阿姨生病了,在家躺着呢,让我去瞧瞧。 ? 秦阿姨一向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啊生病了呢?曲灵松一定急坏了吧? ? 我也跟着着急起来,催我爸将车开快点,恨不得飞到曲灵松家。 ? 果然,我们进去时,秦阿姨躺在床上,脸色很白,愁云满面。 ? 我妈妈坐在床边正在安慰秦阿姨,我跑过去,握住秦阿姨的手,问她生了什么病,是不是很难受。 ? 我心里也很难受,比我自己生病了还难受。 ? 秦阿姨用力挤出一个微笑,“竹子别怕,阿姨没事。” ? 可我不信,她的脸色明明那么差,我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我妈。 ? 我妈道:“竹子,作业做完了没?” ? 我:“……” ? 秦阿姨道:“她刚放学,哪来的时间做作业。” ? 我妈:“那你还不赶快去做作业。” ? 我:“……” ? 看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重,我不敢多说什么,从我爸手里接过书包,“秦阿姨,你要保重身体,我做完作业就来陪你。” ? 秦阿姨眼神中流露出怜爱,“去吧,阿姨没事。” ? 我点了点头,转身出门,旋即将门带上。 ? 但我才不会就这样回去呢,他们明显有什么事瞒着我。 ?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去听。 ? 果然…… ? “老曲现在怎么样了?”这是我爸的声音。 ? “还在里面关着呢?除非我们能找到证据。”这是我妈的声音。 ? “我认识一个挺有名气的律师,他替我们公司打过几场官司,都赢了,要不我把他请来?”我爸的声音。 ? “没用的,找不到证据,谁去都是一样。”这是秦阿姨的声音。 ? “这分明就是有人设计陷害,公安局却死咬着我们不放,我看这里面一定有内情。”这是我爸的声音。 ? 我的心“咯噔”一跳,“曲叔叔被公安局抓走了?” ? “所以更应该找到证人,走私的罪很严重,倘若判刑,一定不会轻判,咳咳……”秦阿姨说着剧烈咳嗽起来,显然担心极了。 ? 里面沉默了几分钟,等秦阿姨咳嗽完,又传出我爸的声音,“派人去找了没有?” ? “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但……”这是秦阿姨的声音。 ? “既然有人设局陷害我们,找证人肯定不好找,我觉着应该把那个设局的人揪出来。”这是我妈的声音。 ? “鲁慧啊,你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正是这么想的。但既然能给咱们设局,这个人一定不简单,是个大人物,想揪他出来,甚至比找证人还难,咳咳……”秦阿姨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 等她咳嗽完,我爸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认识一个私家侦探,特别有名,我去请他,让他去查。” ? “要快,钱不是问题。”秦阿姨的声音明显提高了许多。 ? 接着传来我爸的脚步声,我慌忙往楼下跑去,因为太紧张,在楼梯上跌了一跤,还没爬起来,我爸就已经出来了。 ? 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爸爸,我脚扭了一下,你快来扶我。” ? 我爸摇了摇头,过来扶我,小声问道:“是不是都听见了?” ? “我哥他知道吗?”我很担心曲灵松。 ? “没有告诉他。” ? “发生了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 “他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只会耽搁学业。你别告诉他。” ? 我点了点头,但仍旧不放心。 ? “爸,曲叔叔到底怎么了啊?会不会真的判刑?” ? “闭上乌鸦嘴,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 说完他拉着我回家,外婆早就做好了饭在等我们,并且给秦阿姨打包了一份。 ? 我爸没吃饭,急匆匆出门,我知道他是去找那什么侦探了,我也没胃口吃饭,提了饭盒给秦阿姨去送饭。 ? 路上拨通了曲灵松的电话。 ? “喂,哥,你在干嘛呢?” ? “我在实验室呢?你回家了吗?”我听到他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想必是同学在做实验发出的。 ? “嗯,回了。你吃饭了没呀?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实验室呢?” ? “还有个试验没做完,做完去吃。你呢?” ? “我吃完了。哥,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忙起来什么都忘了。”我心里难过,好怕他也生病。 ? 听到我关心的话,他明显很开心,“好!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一句也忘不了。” ? 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了他家门口,我怕他起疑心,“哥,那我不说了,我要去做作业。” ? “嗯,忙完早点休息!”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里充满留恋。 ? 我挂掉电话,推开了他家大门。 ? 秦阿姨没有吃饭,只是让我放到了桌上,又催促我和妈妈回家吃饭,没法儿,我们只能回来。 ? 我怕我妈骂我,什么也没敢问,吃完饭,本来想去陪陪秦阿姨,但我妈下了死命令,不许我踏出家门半步。 ? 我知道她是怕我知道这件事,然后传到曲灵松那里。 ? 我爸妈一晚上没回家,都在秦阿姨家商量对策,外婆陪着我,我在担忧中睡去,却从噩梦中惊醒很多次。 ? 第二天放学,我收到我爸的信息,说让我直接去省医院,秦阿姨住院了。 ? 我以为秦阿姨病情加重,顾不得多说什么,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往医院奔。 ? 期间想他们有没有告知曲灵松,倘若秦阿姨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呢?想着想着,因为太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司机叔叔哄了我一路。 ? 病房里静悄悄的,桌子上堆满了鲜花和水果,看来已经有很多人探望过了秦阿姨了。 ? 秦阿姨躺在病床上,我妈陪在床边。 ?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深怕吵到秦阿姨。 ? “竹子放学了?”秦阿姨看到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 我妈回头来看我,我三两步走到床前,“妈,秦阿姨怎么了?” ? 眼看我快要哭了,秦阿姨抬起扎着针的手摸我头发,“没什么事儿,灵松非要住院的。” ? 我一惊,“哥知道您生病了?他人呢?”我向四处看去。 ? “和你爸办手续去了。”我妈说道。 ? “我去看看。”我不放心他。 ? 刚出门,就看到曲灵松和我爸从走廊那头走来,我迎上去,“爸,哥。” ? 我爸朝我点了点头,继续走,我拉住曲灵松,“秦阿姨没什么事吧?医生怎么说?” ? 大抵看我很是着急,曲灵松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微笑,“没什么事,静养几天就能出院,别担心。” ? “哥,你也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好怕他知道曲叔叔的事。 ? “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竹子,答应我,不要因为这些事分心,要好好学习,一门心思备考。” ? 他说的很郑重,不由得我不答应。 ? “曲叔叔呢?他怎么没来?”我试探的问道。 ? 他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我爸有点事情来不了。” ? “那你知道是什么事吗?”我进一步试探。 ? “应该是公司里的事吧,反正不会有什么大事,放心吧。”他反倒还在安慰我。 ? 我长长松了口气,看来他还不知道。 ? “哥,我们进去吧。” ? 看到曲灵松进去,秦阿姨强打起精神来,“灵松,妈没什么大碍,你快回学校去,别耽误学业。” ? 曲灵松从洗手间拿了湿毛巾出来,给秦阿姨擦手,“妈,我向学校请了几天假,今晚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医院里陪你。” ? 秦阿姨还想劝他,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是来探病的亲戚。 ? 我和爸爸妈妈出了病房,留曲灵松和客人在里面。 ? 他们两个在走廊里商量怎么换班陪护。 ? 听我爸说,秦阿姨自小就没了爸爸妈妈,哥哥也不是很疼爱她,在秦阿姨十几岁的时候,就将她赶出了家门。 ? 曲叔叔的父母倒是健在,不过都在国外的小儿子那里,据说因为长期两地,又有小儿子在身边陪着,两位老人对曲叔叔感情很淡。 ? 这么算来,除了曲灵松,自然没有陪护的人。 ? 请护工吧,我妈又不放心,曲灵松更不放心。 ? 我妈还很庆幸的说,幸亏我外婆来了,她不用管我这个孽障,否则等秦阿姨出院,我可能就变成个疯子了。 ? 我妈对我的信任度直接以负值的方式输出,让我十分不满。 ? 送走亲戚后,又是他家公司里的人来探望,几波下来,已到了晚上十点多,我趴在走廊的椅子上连作业都做完了。 ? 我爸安排好剩下几天的事宜后,准备带着我和我妈回家。 ? “灵松,那个椅子能打开,你也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累垮了。”我爸叮嘱他。 ? 曲灵松:“蒋叔叔,我……” ? 我爸打断他,“孩子,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还有我们这些大人顶着呢。” ? 我妈给了曲灵松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人生在世,没有过不去的砍,我们一定要往好的方面想,知道吗?” ? 曲灵松听完后,眼神变的坚毅起来。 ? 我:“爸爸,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里陪着秦阿姨。”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8 17:15:21~2021-09-09 16:2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不幸到来前夕 我实在放心不下曲灵松。 ? 大抵我爸看我说的郑重,没多想就答应了,“爸爸明天接你上学。” ? “作业都做完了吗?”我妈问我。 ?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出门。 ? 我留下来陪秦阿姨,秦阿姨很高兴,曲灵松去买宵夜时,拉着我说了很多体己话,但毕竟生病了的人,吃了点宵夜,就已经很累了。 ? 我们怕打扰她休息,将病房里的灯关上,来到了走廊里。 ? 虽是深夜,但走廊里到处可见医生、护士们忙碌的身影。 ? 我和曲灵松坐到门口的长凳上,我问他,“哥,等你将来工作了,是不是也这么忙?” ? 他背靠着墙壁,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眸色深深,里面藏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 我本以为,他只是担忧秦阿姨的身体,但后来才知道,他早就知道了曲叔叔的事。 ? “是啊,在医院里工作都很忙。” ? 我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指轻抚他蹙起的眉头,想安慰他,可是又懊恼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 他轻轻闭上双眼,跟我说,“谢谢你!谢谢你在这个时候陪在我身边。” ? 他的眉头在我轻抚下逐渐舒展开来,我收回手,将头靠在他肩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陪在你身边。” ? 我想,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等将来我强大了,我要为他做更多的事,要将天底下所有的悲伤都拦在外面。 ? 他伸手揽我入怀,我将脸埋到他胸前。 ?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倾听彼此的心跳声,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是我们给予对方最强大的支撑。 ? 后来我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我躺在病房的那张小床上,他已经在洗手间洗漱,而秦阿姨也不在床上。 ? 我不知道秦阿姨去了哪里,跳起来叫道:“哥,秦阿姨呢?” ? 他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出去买早餐了。” ? 我看到他眼睛下面是青的,问道:“你昨晚没睡吗?” ? “睡了,抱你进来后就睡了。”他继续洗脸。 ? 我走过去,趴在门上,“可是你都有黑眼圈了。”我不信他说的话。 ? “可能在医院睡不习惯。”他停下刮胡子的手,说道。 ? 我半信半疑,拉起袖子走到水池旁,他往旁边让了让,我打开水龙头洗脸。 ? 他刮好胡子,替我挤好牙膏,将牙刷递到我面前。 ? “哥,自从你上大学后,再也没人给我挤牙膏了,这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我接过牙刷,抱怨道。 ? “等我毕业了,天天给你挤牙膏好不好?”他问。 ? 我高兴的跳了起来,结果撞到头顶的架子,痛的我“哎呦”大叫。 ? 他开怀大笑,“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猴子。” ? 我也开心的笑了,我想,只要他开心,就算我真的变成一只小猴子又怎样呢! ? 秦阿姨进来,我忙接过早餐,嗔道,“早上风这么大,您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呢!” ? 秦阿姨笑的很温暖,“这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阿姨在病房比憋的难受,出去透透气。快吃早点,吃完还要去上学呢。” ? 我怕她又乱跑,不放心的叮嘱几句,说到一半,我爸打电话叫我下楼。 ? 秦阿姨忙塞了个包子给我,“边走边吃。” ? 我:“哥,我走了!” ? 曲灵松从洗手间出来,“我送你出去。” ? 到教室后,我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 卫薇的书包竟然放在她座位上。 ? 我的心“咯噔”一跳,她回来了? ? 果然,在我掏书之际,她拎着几份早餐从门里进来,走到班里学习好的那几个人聚堆的地方,将早餐分发到她们手里。 ? 每当我看到她在学习好的同学面前露出巴结的笑时,就觉得她很出息。 ? 像她这种时刻不忘巴结学习好,或者家世好的同学,又瞧不起学习差、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的人,我像她瞧不起我们一样的瞧不起她,甚至讨厌她。 ? 回来时,她推我一把,险些将我推到。 ? 我:“你是不是有病?” ? 她:“你是猪吗?占这么大地方。” ? 我:“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谁占的地方多。”随即从讲台上取了支粉笔,在桌子中间画出一条线,“谁要过了线,谁就是狗!” ? 她将书拍的啪啪响,声音太大,吵的我没法读书。 ? 真是够了!好想约她放学后打一架! ? 于是下课后,我约苏小凝商量这件事,苏小凝的意思是,没必要跟狗对咬,应该找“光明顶”换座位。 ? 我觉得此意甚好,于是去找了老班,结果被老班狗血淋头一样骂一顿。 ? 还说如果我在那个位子上不能坐,可以退学回家。 ? 一想到每天要面对卫薇无止境的骚扰,我就头大。 ? 就比如此刻,我从老班办公室出来,听到她对几个同学说我坏话,还明目张胆。 ? 我实在不想和她这种报复欲极强的人斗,毕竟我还想考大学。 ? 于是我告诉自己,蒋妃竹,忍忍吧,一年会很快过去,等高考完,她就能够滚的远远的了。 ? 晚上我去医院看秦阿姨,却看到了一个十分不想看到的人。 ? 秦阿姨躺在病床上,项思语正在给她递削梨。 ? 我想悄无声息的退出来,但被秦阿姨看到了。 ? “竹子,放学了?快过来。”她朝我招手叫我过去。 ? 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项思语将视线从梨上移到我脸上,旋即挑了挑眉,这个动作极富挑战。 ? “这位姐姐是你哥的同学,叫项思语,对了,你们见过吧,你庆功宴那日她去过酒店。” ? 我极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跟她打招呼,“项思语姐姐,你好!” ? 项思语将一头乌黑长发扎了起来,越发显得她的脸小而精致,她微微一笑,但我总觉得那笑里充满蔑视。 ? “你好啊,蒋妃竹!” ? 秦阿姨从桌上拿了个梨递给我,“洗了再吃。” ? 我机械的接过梨,一时忘了该去哪里洗。 ? “发什么楞呢?” ? 秦阿姨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回过神,忙拿着梨子往外走。 ? “洗手间在这里。” ? 身后传来秦阿姨的声音。 ? “我去外面洗。” ? “看来最近学习任务太重,这孩子学呆了。”秦阿姨笑道,语气中充满宠爱。 ? 我出了病房,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曲灵松的电话。 ? 没人接! ? 我想进去问秦阿姨他去了哪里,又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项思语,于是抱着梨子忐忑不安的趴在走廊上的窗户旁,东张西望的找曲灵松。 ?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掏出作业做,直到我作业快做完了,仍旧不见项思语回去,我又掏出手机看,也不见曲灵松回电话、回信息过来。 ? 我收起作业,向楼下看去,那里有一个好看的花坛,喷泉里的水在夕阳下泛着金色光泽,一闪一闪,格外刺眼。 ? 花坛的一角种着一片金盏菊,黄色的小花在晚风中摇曳,像极了可爱的小仙女。 ? 我突然想起金盏菊有别离之意,再看看手里的那个梨子,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即袭上心头。 ? 我像触电一般收回视线,梨子也从手里滑落,掉到了地上。 ?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我掏出来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曲灵松三个字。 ? “哥,你在哪呢……”我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忙打住了话头。 ? 但曲灵松已经听出来,问道:“怎么了?声音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 我极力保持平静,“我在医院呢,你在哪里?” ? “我在公司,正要回医院,你哪儿也别去在医院等我。” ? 我机械的点点头,挂了电话,逃离似的离开窗户,连梨子也不敢去捡。 ? 大约半个小时后,曲灵松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那头,我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 感受到他的体温,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和均匀的呼吸声,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原处。 ? 他低头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声音中充满担忧。 ? 我紧紧揽着他的腰,将头埋进他胸前,“哥,让我抱会你,就一会儿。” ? 他闻言,抱着我的手臂跟着紧了紧。 ? 我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 这一刻,大家都在,没有诀别,没有分离,没有眼泪,没有伤痛! ? 可时间从来都是向前的,不会为任何一个停留、倒退。 ? 我终于鼓足勇气,从他怀里钻出来,“哥,你去公司做什么?” ? 他拉着我的手,仍旧不放心,没有回到我,问我:“你真的没事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 我揉了揉脸颊,“最近作业太多,可能累的。” ? 他将我耳畔的碎发别过去,深深的凝视着我,“你这样我看着心疼,不管怎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又补充一句,“多希望时间能走快点,到你高考那天。” ? 我也盼着这天呢! ? 远处传来项思语的声音,“曲灵松,你回来了?” ? 我转过身,就看到她朝着我们走来。 ? 我悄无声息的退到了曲灵松身后。 ? “这小丫头,干嘛老是躲着我呢?”项思语走过来,笑道。 ? “竹子还小,不习惯见陌生人。” ? 项思语将我从曲灵松身后拉出来,极其亲热的揽住我的肩膀,“你都跟姐姐见了多少次了,还陌生什么呢。走吧,干嘛在这里站着。”又回头问曲灵松,“怎么样,曲叔叔的事有头绪吗?” ?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8 17:15:21~2021-09-09 16: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不幸到来前夕 我的心“咯噔”一跳,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 我将满是疑惑和忧虑的眼光投向曲灵松。 ?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停下脚步问我,“你都知道了?” ?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 他忽然拉我入怀,紧紧抱住我,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双手在颤抖。 ? “竹子,我该怎么办?”他连声音都在颤抖 ? 我从未见他这样过。 ? 原来那个一向笑语晏晏、云淡风轻的人,也有他的软弱的一面。 ? 我紧紧抱住他,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替他撑起这片摇摇欲坠的天。 ? 我轻拍他的背,安慰他:“哥,你要挺住,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爸爸找了一个什么侦探,正在调查这件事,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 突然有一双手将我们拉开,是项思语的手。 ? “竹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她虽然仍旧带着笑,但我能看得出来,那笑里藏了把刀子。 ? 曲灵松拉过我,对她道:“谢谢你来探望我妈妈,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 项思语很爽快的说道,“好啊,我去取一下包。”又对我道:“竹子,走吧,你得守着秦阿姨。” ? 我只得跟她回病房,她拿了包,又是嫣然一笑,灿烂的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可那花里,分明藏着什么。 ?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头五味陈杂,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曲灵松很快回来,我帮秦阿姨穿好衣服,我们去外面吃了晚饭,回来时,我妈已在病房。 ? 这一晚我妈说什么也不让我留在医院,秦阿姨和曲灵松也怕耽误我学习,坚持让我回家。 ? 我拗不过他们,只能回家,外婆看到我,抱着我心疼的道,“我的乖乖儿哟,两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是没好好吃饭吗?” ? 听到外婆慈爱的声音,压在心头那些沉重的令我喘不过气来的东西瞬间变成了眼泪,吧嗒吧嗒从眼睛里掉了下来。 ? 看到我哭,外婆的心都要疼碎了,替我抹着眼泪,“我的乖乖儿哟,都是外婆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 ? 又责怪自己,“外婆老喽,外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替我的乖乖儿遮风挡住雨了。” ? 听到“老”字,我心里更加难过,哭的更凶。 ? 时间就这么在我们的焦虑和等待中度过,秦阿姨也终于出了院,一出院,就和曲灵松到处跑的去办曲叔叔的事。 ? 我饱受卫薇的骚扰,但因为家里的事,没有心思和她斗,凭她怎么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盼着高考能快点来临。 ? 但不成想,我远远躲着她,她还是将一口大锅甩在了我脸上。 ? 当我每日走在同学们嫌恶的目光和指指点点中时,我奇怪,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就连我的死党苏小凝,见了我也是一副凝重的表情,睫毛下的眼眸中藏着疏离。 ? 我寻思,难道他们听说了曲氏(曲灵松家公司的简称,全称是曲氏国际贸易公司)的事,觉得曲叔叔走私犯了法,因而连我也要疏远,甚至厌恶? ? 曲叔叔是被人陷害的,我们行得端走得正,何惧他人眼光? ? 课间休息时,我从朱晓铭和苏小凝面前过,朱晓铭叫住了我,似乎有话对我说,但被苏小凝制止了。 ? 苏小凝已好几天没和我说话,此刻看着她疏离的眼神,我又有了想问问为什么的冲动,但仍旧克制住了。 ? 我从同学们身边走过时,她们像躲瘟疫一样给我让开一条路,似乎深怕我碰到她们后将瘟疫过给他们。 ? 我脊背挺得笔直,我不允许自己在这些无聊、多事的人面前低头。 ? 我回到教室时,地上到处都是书、本子还有笔,我的心一沉,往自己桌子上看去,果然,扔的满地都是的东西,是我的。 ? 我的目光在教室里游走,最后停在抱着双臂,和几个同学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卫薇脸上。 ? 我走过去,问她:“是不是你扔的?” ? 她一脸得意,“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扔的?” ? 我确实没有证据,也不愿和她这种人吵架。 ? 就在我捡书的时候,身后传来卫薇等人肆意的笑声,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将愤怒压下。 ? 这个时候,有人和我同时去捡一本书,我抬头,看到孔亦白手里拿着几本已经捡起来的书,而他旁边,安雪卉正在捡一支笔。 ? 我从孔亦白手里接过书,从安雪卉手里接过笔,说了声谢谢,继续去捡东西。 ? 但他们一直没走,帮我把东西都捡起来后,孔亦白拉了拉我的衣袖,“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他的表情很严肃,像要说一件天大的事一样。 ? 我跟着他和安雪卉来到楼道里,看四下无人,孔亦白递给安雪卉一个眼神,安雪卉对她点头示意,旋即问我:“你知道大家都在说你什么吗?” ? 我无所谓的一笑,“清者自清,他们爱说什么就说吧。” ? “这么说你知道了?” ? “早就是到了。” ? “蒋妃竹,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是孔亦白的声音,他此刻的眸子很亮,像极了两个暗夜中的星辰。 ? “他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和沈知新之间是清白的。” ? 我:“……” ? 怎么又扯上沈知新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 大抵看我听到沈知新的名字一脸疑惑,安雪卉问道:“你不是知道了吗?” ? 我:“这不关沈知新的事啊?” ? 孔亦白:“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 ? 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 安雪卉:“卫薇告诉同学们,你和沈知新在一起乱搞怀孕了,她亲眼看到你去医院堕胎。” ? 我被气笑了,只觉胸口堵的厉害,这个贱人! ? 我三两步跑进教室,卫薇正和那几个同学聊天,我揪住她的衣领,在她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 ? 她似乎被我打蒙,没有躲闪,我抬起手要打第二记,手被随后而来的孔亦白抓住。 ? “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 我:“跟这种撒谎成性的人有什么可说的,我今天不撕烂她的嘴,就不姓蒋。” ? 此时,卫薇反应过来,摸了一下肿胀的脸颊,嘶声道:“你敢打我!”旋即像头牛一样冲过来。 ? 我闪身躲开,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 我提起手边的椅子,高高举起,“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我来,我砸死你。” ? 大抵看我说的凶狠,卫薇停下脚步,没敢冲来。 ?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在学校里散播我和沈知新乱搞的谣言?” ? 卫薇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将粘在脸上的一撮头发狠狠甩到耳后,“你最近天天跑医院,难道不是去堕胎吗?”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堕胎了?” ?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 “这么说,你不承认你撒谎?” ? 卫薇突然双手掩面,痛哭起来,“事情是你做的,你不承认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说我撒谎……”她边哭边说,像极了一个受害者。 ? 周围的同学开始指责我,说我不知羞耻也就算了,还动手打人,欺负弱小云云。 ? 孔亦白和安雪卉拉了拉我,示意算了,别闹了。 ? 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赞同的笑。 ? 我跟自己说,蒋妃竹,你给了她机会,但她不知道珍惜,所以你也不要为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抱有任何歉意。 ? 我谢过孔亦白和安雪卉,回到座位上待人散尽后,拿出手机,给沈知新发了信息。 ? 晚上九点半,趁我妈不注意,我偷偷溜出家,果然,沈知新已经在我家楼下等我。 ?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仍旧叼着支烟,看到我出来,他将烟扔到地上,旋即踩灭烟头。 ? “想不到有一天你会主动约我。”他显然很得意。 ? 我不想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他:“有关我们的流言你听说了没?” ? 他嘴角上扬,再次露出邪魅的笑,“听说了。” ? 我听完,极力克制怒火,“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 ? “我为什么要澄清?跟我喜欢的女生有孩子,这是我迫不及待的事。” ?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电光火石间,竟然打了他一耳光,可能被他这句话气糊涂了。 ? “流氓!” ? “你不知道有很多女生喜欢我这样的流氓吗?” ? “那是她们眼瞎……”我突然意识到话题被他带跑,我打住话头,整理思路,从新将话题拉了回来。 ? “你知道这个流言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对不对?” ? “对!” ? 他倒是回答的干脆。 ? “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 ? “我刚刚不是回答过了吗?” ?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喜欢的人的?让她深陷流言蜚语,被所有人厌恶、孤立!” ? 他突然收起那副无所谓的表情,走近两步,紧紧盯着我,“这样的你,我才有资格靠近。” ? “你想靠近我,办法很多,为什么一定要毁了我呢?你可以改变你自己,这样不是一样可以靠近我?” ? 他漆黑的眸子动了动,旋即垂眸陷入沉思。 ? 香樟树的影子在他身上浮动,月光碎玉一般从树叶间投下来,洒满脚下的路面。 ? 那个时候,我只是紧张,怕他不肯站出来帮我。 ? 却不知道,有时候,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8 17:15:21~2021-09-09 16:2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不幸到来前夕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脸,表情已变的严肃起来。 ? “你想让我怎么做?” ? “打人。” ? “打卫薇?” ? “对。” ? “你的目的呢?” ? “打到她肯承认她撒谎。” ?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过头去,“沈知新,谢谢你!” ? 他裂开嘴笑了,“别忘了,我说过我喜欢你!” ? 我像是听到了平地起的一声炸雷,慌不择路的跑开。 ? 像卫薇这种小丑,解决起来易如反掌,我真正担心的事,还是曲叔叔的事。 ? 我好怕他坐牢,好怕曲氏破产,那个时候,秦阿姨怎么办?曲灵松怎么办? ? 听我爸说,请的那个侦探已经调查出眉目后,我高兴跳了起来,忙给曲灵松打电话,他也很高兴。 ? 我似乎看到春天即将来临,一切很快要恢复原样。 ? 沈知新办事的手段果然厉害,才三天时间,卫薇身上不见任何伤痕,她就当众痛哭流涕的向我忏悔,承认自己撒谎,请求我的原谅。 ? 我勾起她的下巴,警告她,“我没工夫和你斗,真的。我希望离你这种小人越远越好。” ? 她眼中满是恐惧,“我知道,以后我会离你远远地。” ? 我很满意的点了点,“行啦,别哭了,该干嘛干嘛吧,免得又说我欺凌弱小。” ? 她擦掉眼泪,从人群中钻了出去,像只夹着尾巴的狗。 ? 我轻蔑的哼了一声,不经意间看到人群中的苏小凝。 ? 我有些难过,拨开人群朝着教室走去。 ? 察觉她并没有追上来后,我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失望和难过从心里溢出。 ? 回到教室,我给安雪卉和孔亦白发了感谢的信息。 ? 我没想到,在我被所有人包括死党厌弃、孤立的时候,站出来帮助我的人竟是从前总是欺负我、损我和从前讨厌我、喜欢和我对着干的人。 ? 解决掉卫薇这种小人后,我在学校的生活轻松了很多,唯一遗憾的是,苏小凝和我似乎有了隔阂,连话也不怎么说。 ? 其实我很生她的气,连孔亦白和安雪卉都相信我,她却选择相信卫薇。 ? 谎言澄清后,她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甚至连话也不和我说。 ? 我有种我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她的错觉。 ? 可是我能做什么得罪她的事呢?我们两个好的如胶似漆,除了家事,其他的事都会分享。 ? 我拍了拍脑袋,跟自己说,别想了别想了,曲叔叔曾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 侦探那里又传来消息,说找到了证人,这个人是一个公司老总的司机,让我们去找他出庭作证即可。 ? 这个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几乎所有为曲叔叔的事悬着一颗心的人,在这一刻才终于放下心来。 ? 可是很多时候,凶险中暗藏生机,而生机中也同样会涌动不幸。 ? 那个证人任职的老班,正是项思语的爸爸,按理,他的老板并没有管制他自由的权利,但他偏偏给我们扔出一句话,说只要他的老板同意他作证,他便站出来庭作证。 ? 秦阿姨只得拜访项思语的爸爸,请求他让司机站出来作证,并承诺会给司机不菲的辛苦费。 ? 他们之间具体怎么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秦阿姨找了好几次项思语爸爸,但听说每次都被他拒绝。 ? 我很不理解,让自己的司机站出来作证很难么?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难为人? ? 难道项思语的爸爸是个神经病,巴不得别人遭殃倒霉他才开心?还是曲氏是他公司的对头,他乐于看到曲氏倒闭? ?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再无转圜之余,秦阿姨来了我家。 ? 她的脸色寡白的像寒冬里的雪,连日来的折腾,让她原本就消瘦的身体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 ? 外婆给她倒了杯水,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 秦阿姨一向坚强的人,在外婆慈爱的声音中,红了眼眶。 ? 她朝我招手,轻声道:“竹子,过来。” ? 我坐到她身边,吸着鼻子,眼前一片朦胧。 ? “竹子啊,阿姨要请你帮个忙。” ? 我恨不得长了三头六臂,替他们顶起这片摇摇欲坠的天,狠狠点头。 ? 秦阿姨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替阿姨去劝灵松一件事好吗?” ? 我又狠狠点了点头,别说一件,即便一百件我也去劝。 ? “那个证人是项思语爸爸的司机,你听说了吗?” ? 我又重重点头。 ? “我请他作证,但项思语爸爸怎么也不肯答应,最后向我提了个建议,说如果灵松和他的女儿项思语订婚,两家结成秦晋之好,他自然会为我们出一份力……” ? 我头顶如响过惊天炸雷,眼中水雾顷刻间变成豆大雨珠,滚滚滑落。 ? 眼前一切朦胧不可细看,顷刻间又全部化作缕缕青烟,从我眼中蒸腾挥发。 ?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四周死寂如同无底深渊。 ? 我沉啊沉,不知道要沉到去哪里? ? 逐渐的,外婆的声音自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循着和蔼可亲的声音望去,远处晕出一点光亮,光亮里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手。 ? 她拉住我,“我的乖乖儿,不哭,不哭,外婆在呢。” ? 旋即我从外婆温暖的怀中抬起头,她的衣襟已被我的泪水打湿一片。 ? 秦阿姨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看我。 ?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 ? 但悲伤就像窗外的雨水一般倾泻而来,让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 ? “再……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 秦阿姨没有回头,仍旧背对着我,“但凡有一丁点儿办法,阿姨也不会搭上灵松一生的幸福啊。” ? “哥,他怎么说?” ? “他自然不肯,所以我才来找你,他一向听你的话。” ? 曲叔叔和秦阿姨待我如亲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曲叔叔坐牢,曲家毁于一旦。 ? 可是我怎么办? ? 难道要我亲手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向别人吗? ? 我这一生从未像此刻一般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我觉得我的魂魄被撕碎,伴随而来,是绝望、不甘、痛苦、无奈…… ? 忽然,秦阿姨转过身来,满脸泪痕,“竹子,阿姨从未求过你什么事,今天,就当阿姨求你了。”说话间,她双腿一弯,就要跪到。 ? 外婆一把将她捞气,“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孩子的寿吗?” ? “您别见怪,我这也是没办法。”秦阿姨抓住外婆的手臂,难掩哀痛。 ? 我闭上双眼,将所有情绪像赶饿狼一样赶到心底,然后找了把大锁锁住。 ? 待睁开双眼时,脑中已变的清明。 ? “秦阿姨,我知道,您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去做。” ? 疾风夜雨,一道闪电像巨人手里的斧头划破乌暗低沉的天幕。豆大的雨滴砸在我身上,生疼生疼,大雨浇灌我全身,我这才意识到,我手里握着伞忘了打开。 ? 推开门,我身上的雨水稀稀疏疏的滴落,连同我的脚印,地毯上留下一串清晰的痕迹。 ? 我站在曲灵松门口,手抖的像筛糠,眼泪噗嗖嗖掉落,滚下已经湿透的衣襟,合着雨滴掉落地面。 ? 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哭,不能哭,我必须平静的和他见面,平静的和他说话。 ? 于是我花了好长时间克制情绪,长的腿都酸了。 ? 我推开门,看到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一盏小小的台灯,他站在窗前,颀长的身影投在身后的地面上。 ? 我咬了咬牙,“哥……” ? 他闻声,转过身来,平日里语笑晏晏的脸,此刻变得黯淡,如同巨斧划过的乌暗低沉的天幕。 ? 看到我,他眼底泛出难以掩饰的沉痛,却用听起来轻松的声音问我:“怎么湿成这样?”带着责备。 ? 三两步走到床前,提起搭在床头的衣服向我走来,替我披上后,又拿过毛巾擦拭我身上的雨水,一向手脚利索的他,此刻有些呆滞。 ? 我极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我家的伞找不到了。”低头却看到自己手里握着的伞。 ? “这个……刚刚在你家门口捡的。” ? 他勒令我:“把湿衣服换掉,否则会生病。” ? 我觉得身体痛一些,心里的痛就会减轻。 ? 于是我摇了摇头,“我身体好着呢!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 “先把衣服换了再说。” ? 我执拗的回他,“我不!” ? 于是他又拿出一件衣服替我披上,“竹子,我妈是不是去你家了?如果是,接下来的话你不要说,什么也别说。”旋即他双手抓住我肩头,深望着我,“你相信我吗?” ? 我点了点头,“我信!” ? “那就什么也别说,这件事我们肯定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我一定能找出来。” ? 我苦笑着摇头,“就那一个证人,除了他再没别人可以救曲叔叔。哥,别折腾了,你看秦阿姨,她快要支撑不住了,还有曲叔叔,难道你忍心他在看守所受罪吗?” ? 他沉痛的看我,旋即双手剧烈颤抖,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 “可我不喜欢项思语,你知道的。” ? “她长的那么漂亮,家世又好,关键她喜欢你。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低头。”我觉得有人拿了把钝刀在我心上一下一下的割。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8 17:15:21~2021-09-09 16: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只不过是个外人 窗外狂风交织着暴雨,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吵的人心烦意乱。 ? 树木的影子从窗户里投进来,像妖魔一般在地上狂舞,乱的就像我此刻的心。 ? “你……你真的希望我答应他们?”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就像外面的狂风。 ? 我不希望,我怎么可能希望呢?可是不答应怎么办? ?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他看出我说谎,只得垂下眼眸,看着鞋头,将颤抖的声音藏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 头顶传来一声低叹,他松开我,走到窗前,仰头去看漆黑的天幕。 ? 雨丝像一把把薄薄的刀刃划过玻璃,也划过我心头。 ? 我突然想,项思语那么漂亮,虽然他一开始不喜欢她,但慢慢的他一定会喜欢上她。 ? 这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幸福到来前的辗转罢了。 ? 而我,只要他幸福,我就很开心。 ?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能够远远的望着他,能够感受他的幸福,也算一种幸福吧! ? 我走到他身侧,和他一起望着漆黑一片的天幕,“哥,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上项思语的,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 他蓦地里侧过头,“那你呢?” ? 我笑了笑,“我会考大学,上大学,然后也谈男朋友,毕业了会工作,结婚生子,像所有的平凡的人一样,过完一生。” ? 他的眉睫在昏暗的灯光下抖了抖,眼底晕染开来的沉痛攸而隐藏不见,将无措的双手插进裤兜,旋即也朝着我笑了笑。 ? “竹子,希望以后你能遇到一个倾心喜欢的人,和他执手到老,不要像我这样,没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 我郑重的点头,“承哥吉言。” ? 很快,曲灵松和项思语订婚的日子定了下来,是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 ? 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 ? 我也这样认为。 ? 自那天以后,他打起精神,又变回了那个语笑晏晏、云淡风轻的曲灵松。 ? 这一日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项思语。 ? 她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朝我招手,我迟疑半晌,向她走去。 ? “呀,好久不见,竹子长高了。”她笑的灿烂,像极了盛开在阳光下的鲜花。 ? 我朝她客气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 “走吧,咱两找个地方坐坐。” ? 我想,很快她会成为曲灵松未婚妻,我即便不喜欢她,也得以礼相待,可即便我这样想,看到她的时候,仍旧像吃了颗柠檬一样,又酸又难过。 ? “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再说马上高考了,学习任务很重……” ? 她却笑着打断我,“有些话马路上不方便说,二十分钟吧,二十分钟就好。” ? 我只得跟着她来到学门口一家咖啡馆,落座后,她点了两杯咖啡,开门见山。 ?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曲灵松联系。” ?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她都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为什么还要驱逐我呢? ? “我和他本就很少联系。” ?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 我的心“咯噔”一跳,立刻否认,“谁说的,没有这回事,我只当他是哥哥。” ? 她收起笑,露出和她容貌不相称的刻薄神色,身体前倾,靠近我,“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 我提起书包要走,她按住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联系曲灵松。” ? 我不想因为我,让曲灵松和她发生任何矛盾。 ? “把手机拿出来,当着我的面删掉他所有联系方式。” ? 我终于忍无可忍,“你不要太过分。” ? “别忘了,”她笑的张扬,“曲灵松爸爸的存亡在我手上。” ? 我咬咬牙,将愤怒埋进心底,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删掉了所有曲灵松的联系方式。 ? 她很满意的坐回椅子里,“往后曲家和我们项家就是一家人了,我可不希望有你们家这样不体面的朋友,所以请你转告你的父母,以后就不要和曲家来往了,否则不但丢曲家的人,也一样丢你家的人。” ? 她说完,拿起一旁的包,站起身,临走又补充一句,“曲灵松往后联系你,希望你有自知之明。相信你也不希望我和他因为你天天吵架吧。” ? 我极力克制冲上去揍她一顿的冲动,将一杯咖啡尽数喝掉,这才冷静下来。 ? 她说的很对,像她家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庭,我绝不稀罕来往。 ? 我更不希望因为我,让曲灵松陷入两难境地。 ? 上车后,我将项思语的意思告诉了我爸。 ? 我爸倒是一点也没有生气,笑了笑,“小小年纪就不说人话,我看这姑娘将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只是可惜了灵松这么好的孩子。” ? 本来说好的他们订婚宴我爸爸和妈妈要去,经项思语这样一闹,他们便将这事推掉。 ? 秦阿姨不知何故,亲自登门,我看得出我爸妈很疏离,想必她也看出来了。 ? 自此一事,曲家的生意一落千丈,秦阿姨虽然嘴上没说,但字里行间都是哀叹。 ? 又见我爸妈对她如此疏离,只得苦笑着离开。 ? 我爸看着秦阿姨萧索的背影,叹道:“项家真不是好东西,趁人之危不说,还以此要挟人。” ? 天气越来越冷,外婆有风湿病,我们这边湿冷的空气让她无法适应,便和我爸妈商量着过几日回老家去。 ? 我很是舍不得外婆,总觉得她这一走,再无相见之日。 ? 爸爸和妈妈请了假,送外婆回去,我因为课业不能耽搁,只能送他们到车站。 ? 看着外婆颤颤巍巍上车的身影,我鼻子一酸,眼泪噗嗖嗖掉下来。 ? 我觉得我的世界一下子空了许多,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 我跑上车,将外婆扶到座位上,外婆怕我来不及下车,给我擦着眼泪,道:“我的乖乖儿呦,别哭,别哭,等来年春暖花开,外婆就来看我的乖乖儿。快下去,一会儿车要开了。” ? 我紧紧抓着外婆的手,舍不得下车。 ? “哭什么哭,搞的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快下车,等会车开了看你怎么下。”我妈在一旁催促。 ?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爸拉了拉我围巾,“回去吧,听话。” ? 我三步一回头下车,从窗户里看到外婆朝我咧嘴笑,掉了牙齿的她笑起来显得格外亲切。 ? 我也朝她笑,但眼眶里盈满泪水,拼命招手。 ? 列车缓缓启动,外婆紧紧贴在窗户上看我,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她。 ? 回去的路上,我不小心跌了一跤,突然眼前伸出一只手,我的心颤了一颤,这只手,是那只我从下拉到大的手啊。 ? 抬头,果然就见曲灵松穿着一件齐膝的灰色大衣,蹙眉看着我。 ? 我没有抓他的手,自顾自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强自镇定,“哈,真巧,你也来车站送人啊。” ? 他弯腰,拂掉粘在我衣襟上的一片枯叶,“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这么不小心。”责备中带着关怀,那么熟悉。 ? 想起项思语警告过我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想逃离,“那个,我有点急事,先回去了。” ? 话未说完,撒腿就跑。 ? 他捉住我,一如小时候做了坏事想跑被他捉住一样。 ? “跟我来。”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往车站外走去。 ? 我一边挣扎,一边道:“当着这么多人拉拉扯扯的不好,你先松开,快松开。” ? 他侧过头看我,眼神中带着执拗,“我就不松开。” ? “你已是订了婚的人,这样拉拉扯扯很不好,松开,快松开。”我急的几乎要叫起来。 ? 他却像没听见不一样,拉着我出了车站,又将我塞进他车里,旋即跟着坐了进来。 ? 我强自镇定,“咦,原来你不是送人啊……” ? 他打断我的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 ? 后面的话噎在嗓子眼里,呛的我半晌没有回过气来。 ? “那个……手机坏了……” ? 不等我说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旋即我包里传出手机铃声。 ? 我干咳两声,“咳咳,那个,今天才修好……” ? 他强行掏出我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没有名字的电话号码,脸色当即黯淡下来。 ? 我夺过手机,塞进口袋,侧头假装去看外面的风景。 ? “为什么?”他沉声问道,“为什么要把我删掉?” ? 我不敢和他对视,怕他看出我的恐慌,“真是手机坏了的缘故。” ? “竹子,”他扳过我,让我面对着他,“你还当我是哥哥吗?” ? 我的心“咯噔”一跳,一股无以言说的悲伤登时袭上心头,我违心的回道,“当你是哥哥。” ? “那就不要推开我,好吗,让我像哥哥一样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他眸色深深,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我有一种他想将我整个儿装进眼眸的错觉。 ? 如果能以兄妹的身份彼此守护也很好啊! ? 可是不行的,我喜欢他,就永远无法以妹妹的心待他。 ? 他当我是妹妹,我却无法当他是哥哥。 ? 这样的他和这样的我,只会让我痛苦。 ? 更何况,他已有未婚妻,看着这样的他,我只会更加悲伤。 ? 即便没有项思语的警告,我也知道我该远着他。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9 16:27:52~2021-09-10 20:4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都变了 很奇怪,为什么从前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呢? ? 兴许从前我潜意识里抱着有一天他也会喜欢我的希望,这才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吧。 ? 如今,这个希望破灭,我再也不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了。 ? 我推开车门,“哥,对不起!” ? 他没有抓住我手,我回身关车门时,看到他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眼底涌动着无边无际的悲伤,就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动物。 ?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痛的眼泪就要掉出来。 ? 我以为,他是怕我这个妹妹没人照顾,很不放心。 ? 终于还是不忍心,弯下腰,隔着车窗,极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哥,放心吧,我谈男朋友了,他会照顾我的。” ? 果然,听完后,他眼底涌动的悲伤潋滟消失,他抬了抬手,但终于还是没能抬起来。 ? “竹子,马上要高考了,你应该以学习为重,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学习。”他说的很凝重,像是在嘱咐一件天大的事一样。 ? 我潇洒转身,“放心吧,我自会把握。”可眼睛已蒙上了一层水雾。 ? 坐上公交车,我摇摇头,想赶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他的身影,以及眼底涌动着悲伤的那张脸,但仍旧挥之不去。 ? 我想,这世上能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幸运,可以和自己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 于千万人中遇到他,又喜欢上他,这也算一种幸运吧? ? 曲灵松,我喜欢你,可我只能将这种喜欢埋藏在心底。 ? 它是上天赐予我最珍贵的礼物,也是我这一生都不可示人的秘密。 ? 这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我更没有联系他,我与他,仿佛就这样断了,就像天涯两端的两个人,终于各自沉入茫茫人海。 ? 中午,我独自一人坐在小饭桌教室的一个角落里吃饭,苏小凝奇迹一般端着饭盒,拖过椅子坐到了我对面。 ? 我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 耳畔传来她的声音,“你最近脸色很差,是生病了吗?” ? 我没有再抬头,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声谢谢。 ? 她又说,“我谈男朋友了,是医科大对面那个医专的学生。” ? 我:“恭喜你。” ? 接下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中,只听到勺子碰在饭盒上发出的“哒哒”声。 ? 过了很久,我都快吃完饭,要走了,她又突然开口,“曲灵松的事,我都听说了。” ? 我:“哦!” ? “竹子,我知道你很难过,你最近气色这样差。” ? 我抬起头去看她,她对我微微一笑,笑里满是歉意。 ? 我不想和她谈论这个话题,我们已不是从前那样亲密的关系了。 ? “不好意思,我要休息去了。” ? “竹子,对不起!”她突然说道。 ? 虽然这声对不起我盼了很久,但迟来的歉意早已失去了它的价值。 ? “没什么,都过去了。” ? 我起身离开,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 “我知道卫薇在撒谎,但是……但是我……我,”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吞吞吐吐半晌,才道:“我们两个本来都是差不多的人,学习差、家庭一般,可是有一天,你突然变成了让全校师生瞩目的人,又被曲灵松那样优秀的男生体贴、照顾,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像喝了醋一样酸。” ? “所以你就相信卫薇的话,和他们一起厌弃我、孤立我吗?如果你是那种见不得好朋友好的人,如果她好,你会妒忌、会不平衡,从而不愿再和她来往,你这样的朋友,又值得我付出什么呢?” ? 但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我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她似乎还没有说完,“我知道曲灵松的事了,他和那个项思语订婚了对不对。竹子,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事情隔这么久,你不会介意了对吧?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 我不由得冷笑,“是啊,现在我落难,又能衬托你的光环,你就想找回当初的友情,真是讽刺啊。” ? 不过我一样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的道:“马上要高考,我没有时间想这些事,不好意思,我要休息去了。” ? 我只睡了一小会儿就回去学校,孔亦白和安雪卉一如既往来的很早,已坐在那里刷数学题。 ? 安雪卉叫我,“蒋妃竹,带上数学卷子过来,我们一起做。” ? 最近一直和他们两一起学习,我发觉安雪卉真是个天才,看她的笔在卷子上唰唰划动时,我的心就会沉静下来,觉得学习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 孔亦白已经很少损我、欺负我,反倒很照顾我,有时候我会发觉他看安雪卉的眼神里,有熠熠闪动的光泽。 ? 那光泽,我在曲灵松看我的眼神里也看到过。 ? 学习累的时候,我会翻出他的照片看上一会儿,想起他修长的指尖轻抚我眉心,揉我头发,拉着我的手,拥我入怀,我便觉得幸福仍旧围绕在我身边,没有离去。 ? 是啊,那个喜欢的人虽然不在了,但他的气息、他留下的感觉依然清晰的刻在眉间、心头,这便是幸福传递的通道。 ?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寒假来临,我报了学校组织的下学期封闭冲刺班。 ? 过完年,余下的三个月,我要在时刻在学校度过。 ? 大年三十,天降大雪,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门铃突然响了。 ? 我爸扔掉手里的瓜子,“年三十了,谁呀?” ? 我妈:“管他是谁呢,快去开门吧,这么冷的天。” ? 我爸拖鞋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走到门口,随着开门声传来的是一声:“老蒋,过年好啊!” ? 我的心“咯噔”一跳,忙向门口看去,果然就见曲叔叔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我家门口。 ? 我爸似乎有些怔肿,还是我妈反应快,站起身来,边往门口走,边道:“老蒋,快让客人进门呐,外面那么冷。” ? 他们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掸掉身上的雪花,进得门来,曲叔叔开怀大笑,还抱了抱我爸,“老蒋,许久不见,你倒是胖了,哈哈。” ? 我爸这才反应过来,流露出见到老朋友那样开怀的热情,将他们一家迎进了客厅。 ? 我妈一边接过秦阿姨取下的围巾,一边拉住曲灵松的手,“这才多久不见呐,这孩子怎么瘦了,脸色也不好看。” ? 曲灵松低沉的声音传来,“最近学习任务中,兴许太忙了,鲁阿姨,您和蒋叔叔身体可好?竹子呢?” ? 我妈笑道:“好,都好。”又扬声叫我,“竹子,你在干嘛,家里来客人怎么不打招呼。” ? 我怯弱的从沙发里爬起来,对着正在换拖鞋的他们招手,“曲叔叔、秦阿姨、哥,你们好啊!” ? 秦阿姨和曲叔叔笑着打趣,“这孩子怎么变得这样文静了?” ? 我不好意思挠挠头发,旋即低下头。 ? 他们走过来落座,秦阿姨将我拉到她身旁坐了,捏着我的脸颊,笑的很是慈爱,“这孩子,怎么也瘦了?” ? 我妈去厨房切水果,我爸一边将烟递给曲叔叔,一边道:“她最近学习任务也重。” ? 这个时候,我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老曲,中午留下来吃饭。” ? 曲叔叔哈哈笑道:“求之不得!” ? 我仔细看了眼曲叔叔,他虽笑的乐乎,但气色不是很好。 ? 我妈将水果放到桌上,“我去准备午饭,你们先聊着。” ? 秦阿姨站起身来,“我跟你一去,这么多人的饭呢,你怎么忙得过来。” ? 她两走后,我爸拿出他的围棋,在桌上铺开,“来吧,老曲,咱两个走一盘。” ? 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去下棋,我的视线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得低头对坐在我对面的曲灵松道:“哥,我去厨房帮忙。” ? 他道:“好!” ? 我便低着头跑进厨房。 ? 我妈扔过一颗蒜,“剥快些,别磨叽。” ? 我听她们东拉西扯的聊天,聊着聊着,聊到项思语身上,秦阿姨苦笑着道,“那孩子,大小姐脾气倒是挺重,灵松又总是不大说话,老惹得她不大高兴。” ? 我妈安慰她,“家里有那么大的产业,又是独生女,父母一定从小到大惯着,能不有点小脾气吗?像灵松这样懂事的孩子能有几个?你就顺着她些吧,慢慢的会好起来。” ? “唉!咱们又不能做那种出尔反尔的事,虽然看着她和灵松不和,但既然咱们落难时人家帮了咱们一把,也只能狠狠心,让灵松将就着过。鲁慧,你是不知道,我这里痛啊,总觉得太对不住孩子了。” ? 秦阿姨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妈停下切菜的手,拍了拍秦阿姨的肩,“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磨合,他们还小,过了磨合期,自然会好起来,你别太担心。” ? “公司的生意经过那件事,一落千丈,如今越来越艰难,灵松劝过老曲好几次,让他把公司卖了,我们做点小生意,舒舒服服的养老就好。但公司是老曲一辈子的血汗,他怎么舍得。” ? “是啊,也是他给灵松赚的家产,要搁谁,谁舍得呢。也就灵松这孩子,一向不贪恋金钱这东西,才这样劝你们,在他眼里,最看重的还是你们两个的身体。” ? “是啊,这孩子对金钱还真不怎么上心,他反倒更看重学业。我听说学校保送研究生的名额下来,就有他,这件事也是这么多时日以来,唯一只得我们高兴的事。” ? 我妈听了也很高兴,“我就知道灵松这孩子有大出息,将来定会成为有名的专家。” ? 我也很高兴,替他高兴。 ? ? ? ? ? ? ? ? ? ? ?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9 16:27:52~2021-09-10 20:4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疏离 这个时候,曲灵松过来,问我道,“竹子,外头下好大的雪,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秦阿姨从我手里拿过蒜头,“去吧去吧,去玩儿,这些活交给我和你妈这两个老太婆做。” 我是很乐意啊,可是我想起项思语的话,我心里就范嘀咕,再说了,我也不能和他靠的太近,否则我会很难过。 他想拉我的手,但动了动了手指,终于还是没有抬起来。 “走吧!”他催促我。 “愣着做什么?还等着你哥拉你?你哥现在都是订婚的人了,要再和你拉拉扯扯成什么话?你也忒不懂事。” 我妈的声音响彻耳畔,我委屈的低下头,从他身边挤过,走到门口换鞋。 他跟了上来,替我围围巾,我贪恋这种被他照顾的感觉,克制理智,站好身子,让他将围巾替我系好。 他的指尖偶尔触到我脖子上的肌肤,冰冷的凉意自指尖传来,让我忍不住一个激灵。 我记得从前他的指尖一向带着暖暖春意,哪怕寒冬腊月。 他低头认真给围巾打结,脸几乎要贴上我的脸,鼻中呼出的温热的气息在我鼻尖打转,让我忍不住想把脸埋进他怀里蹭蹭。 不过我终于还是理智的,最多让他帮我系好围巾。 他拿过挂在衣架上的我的橘色大衣,我穿上后,他又细致给我整理了一番七歪八扭的领子,旋即拿过他的黑色的大衣穿上。 我们推门出来,天际浓云低垂,像晕开的水墨画,又化成一线线漫天风雪,洋洋洒洒飘向大地。 楼前一株白梅开的正盛,树枝上、花朵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愈发显得洁白,承托的那一簇簇黄色的花蕊艳丽不可逼视。 这座城市久不下这样大的雪,回头去看,地上留下四行迤逦的脚印,片刻间就被纷扬的大雪掩盖痕迹。 凌冽的空气刮的脸皮生疼生疼,我将脸往围巾里埋了埋,脱口道:“真冷啊!” 他听到后,对着双手哈气了口气,旋即用力搓几下,走到我面前,一边倒退,一边将双手贴上我双颊。 从前他的手那么温暖,但此刻虽然用力搓过,仍旧带着一丝凉意。我停下脚步,仔细去看他,他眼眸里虽噙着深深笑意,看我时,也那般认真,好像同从前没有丝毫差别。 但他的脸消瘦很多,让那张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越发分明,微微陷下去的脸颊,又衬托的鼻梁越发□□。 我像小时候那样,学着他哈气、搓手,将双手覆到他双颊上。 “哥,你瘦了!”我心里难过,这几个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微暗的双眸一动,眼中神采奕奕,“你在担心我吗?” 轻盈的雪花像白色精灵落在他眉睫上,衣领上,肩头,让他看上去像极楼前那株开的正盛的白梅,清洁、淡雅,那奕奕神采一如不可逼视的黄色花蕊。 我看的呆了,满世界的白色里,就只剩了这么一撮艳丽不可逼视的明黄。 “竹子,你是在担心我吗?”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他再一次发问。 我如实道:“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手这样凉?”我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一开口,便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我只得捡我最担心的问。 开心的笑自他嘴角晕染开来,一直晕染到眼角,他低头,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轻轻的摩挲着,这种感觉我再也熟悉不过。 周围一切皆入寂静,只闻嗖嗖的落雪声。 他覆在我脸颊上的双手逐渐暖和起来,暖意从脸颊传遍全身,让我恍若置身春日的暖阳下。 “我们来堆雪人吧!”他提议。 我立刻来了兴致,拍着手叫好。 我们从门卫大叔那里借了把铁铲,找了一块少有人走的空地,一边铲雪,一边堆。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堆的那个雪人不?就是被我爸拔掉鼻子那个。” 他停下铲雪的手,笑了起来,呼出的气体立刻变成一片白色的雾四散开来。 “怎么不记得,也是大年三十对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 “当时鲁阿姨要胡萝卜做配菜,家里没有,派蒋叔叔去买,恰好路过我们堆的雪人,看到雪人鼻子,拔下来就往家跑……”说到这他已笑弯了腰。 “我当时哭了好几天,他赔了我十来根胡萝卜,但到现在都没赔我的雪人。”我也笑的不能自已,一不小心,脚下打滑,跌到地上。 小时候美好的记忆太多,如今想起来,一件件都那么幸福,笑着笑着,眼中早已含泪。 他走过来拉我,嘴上还在笑,我不乐意了,抓起一把雪朝他扔去,嘴里喊着,“还敢笑话我……” 他躲不及,一把雪尽数灌进领口,他抖了抖身体,将雪抖落,大笑道,“小心,雪来了。” 说着抓起一把朝我掷来,我早有防备,拿手臂一挡,尽数挡住,回头又去打他。 偌大的院子里,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时间仿佛倒退,我看到了那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追逐玩闹的情景。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我跑回家想拿跟胡萝卜,但好巧不巧,被我妈切了,我只得找了根黄瓜代替。 我将冻的冰冷的双手插进衣兜,审视眼前雪人,“和小时候那个像是很像,就只这鼻子变成了绿色。” 他揽住我的肩,我将头倚在他肩头。 他低低叹口气,“雪也不是那时的雪,而我们也不再是那时的我们。竹子?” 我仰头去看他,“怎么了?” “你那时说我们要是永远都长不大该多好,我却总盼着我们快点长大,后来又盼着你快点高考。现在回头想想,还是你说的对,倘若我们都还没长大该多好啊!” 我长叹,“可惜时间不留人啊,我们终归还是要长大的。” 这个时候,他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旋即眉头紧锁的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接吧。” 胃里却像是吃柠檬一样开始泛酸水。 我想电话那头的项思语定是问他在哪里,因为他回说和几个同学聚餐,末了补充一句,“下午回去”。 我突然有些生气,但摸不到生气的具体源头。 他挂了电话,大抵看到我领子上积了雪,想要拂掉,我侧身躲开。 他蹙眉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我知道我不该生气,可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而且很想找茬。 “没有,懒得和你生气。” 他笑了笑,“还说没有,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 我冷冷的道:“你快走吧,免得有人等你等的不耐烦。还有千万别告诉她你和我在一起,免得惹她不高兴。” 他沉下脸来,“竹子,不许胡说。” 我嚷嚷道:“我胡说了吗?你要不是怕惹她不高兴,干嘛不告诉他你和我在一起?” 他伸过手来拉我的手,我躲开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半晌,无奈的收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很复杂,你还小,不懂。” 我气的咬牙,果然,他一直当我是小孩呢。 真可气!我干嘛要跟他出来,没事吃一肚子西北风。 正不知道要怎么出气的时候,我的手机也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沈知新打来的电话。 出气的机会来了。 我接通。 “蒋妃竹,你在哪里?” “我在家啊,你有事吗?” “约你下午去看电影啊,赏不赏脸?” 我看着曲灵松,问:“去哪里看?” “新世界吧,离你家近些。” “行啊,那我中午请你吃饭吧,你出来,到我家小区门口等我。” 电话那头传来沈知新不可置信的沉默,片刻,“你没骗我吧?” “废话少说,赶快过来。” 挂掉电话,我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我男朋友,沈知新,你那晚见过的,就是送我手链那位。” 他眸色暗了暗,沉声道:“你怎么还在和他来往?他不是学校里有名的小混混吗?” 我别过脸,不愿看他,“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喜欢就行了。” 他拉过我,表情严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马上要高考,怎么能把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呢?” “哈,允许你订婚,就不允许我谈男朋友,你也太霸道了吧?更何况你是我什么人?跑来管我这些事。” 我想必气极了,话一出口,我才知说的重了,这样气他,我自己更不好受。 但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显得很难过,眼眸缓缓垂下去,拉着我手也松了开去,低声道:“我是没有资格管你,我算你什么人呢?什么人也算不上。” 我觉得那抹艳丽明黄一点点失去光泽,和无边无际苍茫白色融为一体。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难过只是发现我不再是那个小女孩,不再把他当成哥哥罢了。 他难过的只不过是我这个妹妹不再需要他这个哥哥而已。 而我难过的,是他永远当我是小孩子,当我是妹妹。 雪花落下来,虽然隔着衣服,却好像落在我心上,冰凉冰凉。 我就知道我该离他远些,一旦靠近他,就会生出不该有的无边的欲望。 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也就罢了,还有了未婚妻,这是何等的绝望? 倘若他一直在我身边,那这种绝望就会像天边低垂的乌云,晕染开来,化作无数道雪线,将我的世界淹没在凛冽、阴湿的风雪之中。 第32章 32 我逃也似的跑开,独留他在纷乱飞扬的风雪中。 跑出好远,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他伫立在风雪中之中,像一具才刻好的雕像,寒风掀起他的衣角,只有那猎猎翻飞的衣摆,看上去有些生气。 像是有谁拿着一把钝刀砍在心上,我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那悲伤的痛顷刻间化作无数颗泪珠滚落眼角。 我不愿看他难过,不愿看他失望,我只想看他幸福的、温暖的笑。 可我却这样气他,还说那样重的话伤他,我觉得我真是该死。 我想跑过去抱住他,向他认错,逗他开心,可是我看到我与他之间,隔着千重山万重海,任我多么想靠近他,也无法跨越这样的屏障。 我在门口没等多久,沈知新便来了。 他将原本长长的头发剪的只余寸长,穿着一件浅色羽绒服,嘴里也没有叼烟,向我走来时,迈着四方步。 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怎么变这样了?让人看着很不习惯。” 他摊开双臂,将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一番,“这样不好吗?” “这样还哪里有个混混的样子呢?” 他敛起笑,正色道:“翻过年,我要去当兵了。” 我一愣,“当兵?你不上学啦?” “反正考不上大学,不如去当兵,在部队锻炼几年,去去我身上的戾气。” 我笑道:“你又没干杀人放火的事,哪里来的戾气。” 不过我真心觉得他这个选择挺好,鉴于他终于变成了一个良好少年,我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恭喜你终于有了人生目标。” 笑容再次回到他脸上,“所以嘛,为了庆贺,我请你看电影。”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烤肉怎么样?这样冷的天,围着炉子才舒服。” 于是我们就去吃烤肉,我边走边给我妈发信息,我妈在电话里将我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大意是,家里来了客人,我自己倒好,跑出去撒欢儿,不但没礼貌还给她丢人。 我无视了我妈滔天的怒火,问她曲灵松回去了吗,看到她说回去后,我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他站在风雪中冻生病。 沈知新审视我,“怎么,有心事?” 我笑的违心,“不可能,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心事。” “每个人都会有心事,你也不例外。” 我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将它转移到了当兵上。 吃过饭,我们去看了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沈知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是个手链,比之前那个还漂亮。 “蒋妃竹,这个手链就当临别礼物吧,虽然不贵重,但我觉得挺好看。” 我将手链戴上,转动着手腕,“唔,确实挺漂亮,我很喜欢。” 他笑的很开心,但掩饰不住落寞和不舍,“那,我们就此告别,倘若将来有缘,希望我们能够再见。” 我笑着朝他招手,“一定会再见的。” 风雪隔在我们中间,看过去时,视线有些模糊,我从没这样仔细的打量他,发觉原来高高瘦瘦的他,长着一张这样英俊潇洒的脸。 他动了动手,“你先走。” 我点头,“好。”转身沿来路返回,走出很远,回头看到他还在原地怔怔望着我,我又挥手叫他回去,他才转过身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终于,我们的身影都淹没在了苍茫风雪之中,淹没在了昏黄路灯下。 一进门,迎面飞来我妈扔出的拖鞋,还好我伸手敏捷,虽然脚下滑了一跤,但堪堪躲过。 我看我爸不在,大喊:“爸爸救命,我妈想要我的命。” 我爸急匆匆的脚步声从书房传来,“谁,谁想要我闺女的命,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抬头看到我妈扔出另一只拖鞋的手,画风立转,“说要你不听你妈的话,到处瞎跑呢,打死活该。” 但还是跑过来护住了我。 我问,“爸,曲叔叔他们回去了吗?” “回去了,吃完饭就回去了。” 虽然早猜到结果,但听到答案时,我还是千般失落,万般伤感。 “我去看书了。” 过年时,收到曲灵松的祝福短信,我克制住回复的冲动,将对他的新年祝福藏进了心底。 开学,我拖着行李箱住进学校为封闭冲刺班准备的宿舍,并将手机交给了我们的新班主任。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只能在指定的时间和家长联系,每周周六半个小时,周天半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泡在学习中。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二十分钟时间洗漱,半个小时吃早饭,接下来跑操,晨读,上课。除了课间十分钟和中午一个半小时的休息,一直要学到晚上十一点半,十分钟回宿舍,二十分钟洗漱,十二点准时就寝。 这样的苦一般学生吃不了,因此报名的只有全年级的几十个尖子生,以及一直坚持刻苦学习的一些学生。 而我,只是纯粹希望通过繁重的学习减轻心里的伤痛罢了。 我和安雪卉在一个宿舍,自打那次流言事件后,她很照顾我,现在也一样很照顾我。 有时候我洗漱慢了些,她会帮我打好早餐,占好位置。我学习上有不懂她也很乐于帮我。 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她突然不讨厌我,反倒对我这么好了。 我和孔亦白、她,三个人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但其实不想形影不离也没办法,上课得走一条路,吃饭统共一个小食堂,宿舍又只隔了一堵墙。 在冲刺班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多多少少冲散了些心底的伤痛。 但休息的时候,脑海里仍会冒出他的身影,听到他唤我的声音,看到他冲我笑。 他仿佛成了我生命中割舍不掉的另一部分,但也可能早就是我生命中割舍不掉的另一部分。 五月,承蒙陈老师关爱,我参加了第二十届木林森全国青少年作文大赛。 这个竞赛的级别之高,可以说是国内作文竞赛的标杆。 我对自己获奖并没有多大信心,去参赛,也不过为了给自己多镀一层金,将来大学毕业好找工作。 一转眼,高考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繁花似锦,骄阳如火。 考场外人山人海,皆是穿的花红酒绿的家长,我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度过了人生中最重要也最有压力的两天。 考完最后一门,我心中五味陈杂,脚步忽而沉重、忽而轻松的走出考场,四下张望,看到拼命招手的我妈,她旁边站着我爸、曲叔叔、秦阿姨还有曲灵松。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抽做一团。 浓郁树荫在他身后蔓延开来,将他裹在团团绿色之中,浮动的树影搭在肩头,碎玉般的阳光闪着点点星光,让他修长的身躯越发好看。 阳光刺眼,他双眼微微眯起,很像一只白色狐狸,迷了游人的眼。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那个我喜欢的人啊,此刻只和我隔一条街! 我想跑向他,扑进那个久违的怀抱,想让他揽我入怀,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头。 我想,那个时候,我小小的脸蛋一定微微泛红,我跑过马路,跑向他时,他却并未朝我伸开双臂。 像花一样绽放开的雀跃在我停下脚步时,化作漫天五彩缤纷的泡沫,随风四散,转瞬即逝。 视线越过他身侧,长满梧桐树的长街一直延伸到瞧不见的地方。 我伸开双臂,拥抱了眼含热泪的老母亲,“妈,我考完了。” 我与他,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到肆无忌惮相互拥抱的曾经。 我喜欢他,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毫不相干! 秦阿姨将一束开的正艳的鲜花递到我面前,“竹子,恭喜你又踏上了人生新的征途。” 我听完,还是有些开心,是啊,不管考的怎么样,终归我要开启人生新的章程了。 “走,我已经定好餐厅,今天啊请我们竹子吃大餐。”曲叔叔笑的豁朗,一如当年曲灵松从考场出来。 “还不快谢谢曲叔叔,愣着做什么。”我妈推了推我。 我忙道谢。 大人走在前面,我和曲灵松走在后面。 我小心翼翼和他来拉开一点距离,不想太远,又不敢太近。 “本来想等你高考完,送你一件礼物,虽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等待已久。可惜,这个礼物被我打碎了,再也不能送给你。” 我侧头,看到他落寞的神情,“再挑一样送我不就好了。”反正不管送什么,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攸而一笑,“也对,我得好好想想送你什么。开心吗?” 我做出脚步很轻快的样子,像展开翅膀的蝴蝶,“开心!” “你开心,我也开心。” 我踌躇半晌,终于问了那个不得不问的人,“对了哥,项思语姐姐怎么没一起来呢?”话一问出口,我才觉得我不该这样问,她不来,难道我还不知道原因吗。 “她要上课,抽不出时间。”曲灵松打了圆场,我立刻转移话题。 吃饭期间,我爸爸和曲叔叔喝了很多酒,曲叔叔酒量好,没事儿,倒是我爸醉的颠三倒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0 20:53:18~2021-09-11 21:5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587884 5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33 他隔着我妈伸过手捧起我的脸,不过太用力,将我的脸挤变了形。 “竹子啊,你可算长大成人了……爸日也盼夜也盼,盼的就是这一天。爸爸从此往后,再也不怕有人能从爸爸这里将你夺走。” 我妈“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胡说什么呢?才喝多少就开始胡说八道。竹子,别听你爸胡说,坐你秦阿姨那边却去。” 积威之下无好汉,我不敢理睬我爸,要起身换位子,不料我爸将我妈拨过去,“你坐过去,竹子是我闺女,谁也别想带走她。竹子啊,你可知道爸爸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爸爸……爸爸是真的难啊……”说到后来,他连声音都哽咽了。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我爸这般失态过,我无措的去看我妈,只见她那张原本白净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很是吓人。 还是曲叔叔反应快,捞起我爸,“老蒋这是太开心喝过了头。竹子,把你爸的衣服拿过来给他披上,我们回家。” 我妈一把扯过衣服,披到我爸肩上,沉默的扶起我爸,向门外走去。 我和曲灵松面面相觑,他也没见过我爸这样。 秦阿姨安慰我,“别怕,喝大了的人最喜欢胡说八道,你爸要真过的艰难,腰上那一圈肥肉早就被他割掉卖了。”她这话逗的我和曲灵松哈哈大笑。 但我知道,我爸爸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的“难”定是真的难,只是我想不到他具体指的那个方面。 考高成绩出来,我刚过本科线,喜的我妈和我爸几乎要相拥而泣。 老班组织了我们二班最后一次聚餐,当他站在桌子上致告别辞时,我们都哭了。 此一别,大家天南海北,想要再见,已无期限。 我们揽着彼此的肩,一起唱文艺委员为我们谱写的班歌。 歌声里,有每一个同学的身影,有我们每个人的欢声笑语。 我们在彼此的衣服上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初中毕业时一样,这件衣服是我们一辈子珍藏的礼物。 我亲爱的高中生涯啊,就这样匆匆流逝,一如我再也回不去的十七岁。 安雪卉和孔亦白考的很好,两个人的分数也只差一分,他们打算报考同一所大学,我真心为他们祝福,希望两个人能这样一直形影不离的走下去。 快要分开时,我问了安雪卉那个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她灿然一笑,“我喜欢和纯真的人做朋友。” 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我纯真,后来才想起来,大约那天我约她和卫薇出来对质时,向她说的那些话,让她误以为我是个纯真的人吧。 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纯真,那些话,只不过发自内心罢了。 临走,孔亦白塞给我一个信封,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些打闹的瞬间浮出脑海。 这个高中时曾和我离的最近的男生啊,也要远行! 我鼻子一酸,泪水盈满眼眶。 身后有人拍我肩膀,我吸吸鼻子,将泪水憋回去,转身,看到苏小凝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我们隔的这样近,近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却又觉隔的那样远,远到看过去时,她的脸模模糊糊,阴影绰绰。 这个陪伴我度过三年高中生涯的少女,我们曾是最亲密的伙伴,我们吃过同一根雪糕,盖过一床被子,八卦过学校里的每一件事。 可如今,我们渐行渐远,那些美好的过往,只能成为回忆,永藏心底。 我朝她笑了笑,“恭喜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你呢,打算报哪里?” “北方吧,我喜欢那里的雪。” “北方挺好,我也喜欢。” 我们彼此陷入沉默,听着周围聒噪的蝉鸣,就好像我们聒噪的高中时光。 “竹子?”她突然唤我。 我侧头凝视着她算不上好看,但画了装又十分有韵味的脸,“嗯?” “其实,我……有喜欢过曲学长。” 我:“嗯,喜欢她的人挺多的。” “现在依然喜欢。”她的声音很低,想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我:“嗯。”没有惊讶,没有生气,只是很平淡的表示我知道了此事。 “我和冯易分手,是为了能追到曲学长,我处心积虑要他的电话号码、微信,制造和他见面的机会。”说到这里,他惨然一笑,“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回应过我。” “他一向那样内敛,你别在意。”我不知道我在替曲灵松说话,还是在安慰她。 “不一样,不一样的。”她喃喃道 “什么不一样?” “对你,和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我是他妹妹。” “竹子,他喜欢你!” 她毫无征兆的说出这三个字,我如雷劈一般晃了晃,抬头,却看到七月的天空,强烈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刺眼又灼人。 我笑了笑,“是的,他喜欢我,像哥哥一样喜欢我。” 苏小凝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他真的喜欢你,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有你自己不知道罢了。竹子,相信我,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欢他。” 我整个人震了震,笑容像石膏一样僵在脸上,聒噪的蝉鸣吵的我只想爆粗口,“没有这回事,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他。” 苏小凝松开拉住我的手,“也难怪你不承认,毕竟他已有未婚妻,我了解你的心情。” 我突然很生气,既然你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喜欢他呢?且背着我追他,真是猪队友无疑了。 我将复杂的情绪压制住,冲她笑了笑,“不早了,我要回家。” “竹子,改天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好吗?” “不了,我可能没时间。” 坐上车后,我从包里摸出孔亦白给我的信,我抱着好奇心撕开信封,里面装着一页折的方方正正的信纸。 我抖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漂亮的字体。 他说,他曾喜欢过一个女生,她纯真、莽撞、爱哭,还总是摔跤。 虽然学习差,但她开朗客观、积极向上,灿烂的笑容曾深深感染过他。 他通过欺负她来引起她的注意,但他自己本是个自卑又敏感的人,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上那个灿若朝阳、艳若晚霞的女生? 因此他将这份喜欢埋藏起来,永远的埋藏在心底。 他并没有说那个女生是谁,但看到他说他总欺负那个女生,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恐怕就是我。 我抱着信纸,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我一直以为孔亦白讨厌我,原来他并不讨厌我,只是喜欢我。 能被优秀的人喜欢,是种幸运。 能喜欢一个优秀的人,也是一种幸运。 我想,兴许,我一直都很幸运。 是啊,还有一个人,也让我觉得自己倍加幸运,她就是陈老师。 那个娇小又可亲的女子啊,是她,为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我从此走入布满星光的新世界。 我买了向日葵花束,那黄色的花瓣中饱满的颗粒,一如我对陈老师的敬爱。 但离别总是伤感的,我不知道往后我会不会再遇到像陈老师这样的贵人,但我希望往后的岁月里,陈老师的每个都愿望能实现,不会有失意,不会有离别。 这是我最诚挚的心愿! 在校门口碰到王校长,一如既往的优雅,黑色高跟鞋让她的双腿修长又纤细。 我恭敬的向她问好,她将遮阳伞向前移一移,将我罩在伞下,笑容可掬。 “竹子呀,听说你这次考的不错,我真心为你骄傲。” 听她叫我小名,我就觉得奇怪,好像我和她很熟一样。 我虽不是那么爱记仇的人,但想起她当初是如何勒令我放弃竞赛名额,心里就觉得不畅快。 “是老师们和校长您教导的好,我这次才能超常发挥。”我恭恭敬敬的回答,就像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 她摸摸我的头,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喜爱我的长辈,“竹子啊,以后可要跟我多联系知道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想办法替你解决。” 我纳闷,她怎么突然这么热情这么客气了?这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啊,身为一个校长的威严哪里去了? 我表现得十分懂事,“请校长放心,如果遇到什么难事我一定会努力自己解决,绝不会为您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王校长脸上的笑一僵,假嗔道:“这怎么行呢?你才多大,不是什么事都能解决的。对了,你爸爸妈妈好吗?是不是工作很忙啊,你这次考的这么好,我理应代表学校拜访他们。” 虽然我考的不能再一般,但能被校长夸赞,还要因此拜访家长,我还是觉得开心。 我理所当然的认为,她除了拜访我的家长,自然还要拜访别的考的好的学生家长。 “校长辛苦了,要拜访那么多家长。” 她似乎没懂我的话,楞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不过笑的有些尴尬。 “哦!对对对,我要拜访的家长挺多,确实有些忙不过来,哈哈哈!”最后的大笑似乎是为了掩饰她的尴尬。 笑毕,她补充一句,“那咱们说好了,这两天我去家里拜访,你给爸爸妈妈说一声。” 我开心的点头。 第34章 34 从学校出来,因为我想再走一遍上学的路,因此步行回家。 但好巧不巧,人流涌动的马路上,我竟看到了曲灵松和项思语,而且好巧不巧,我们走在同一条马路上,也就是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要跟在他们身后。 我的心一方面像浸入寒潭,一方面又像架在火上炙烤,真是冰火两重天。 项思语将手臂环在曲灵松手臂间,那样子,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我只想抓狂,感觉鞋底子都要被我抠出一个洞。 走了一截路,曲灵松伸手拿过项思语手里的遮阳伞,显然怕她累着,旋即项思语将头微微靠在他肩头,我都能想象到她脸上带了何种笑。 我捡起脚下一块石头,掂了掂,又掂了掂…… 算了,我不要做那种背后暗算别人的小人。 将石头扔进垃圾桶时,牙齿咬的咯咯响,如果前面那两人是两个馒头,我一定渣渣都不剩的生吞活剥了他们。 眼前景象于我,实在是一种煎熬,煎熬到我甚至忘了当他们不经意间回头看到我时,会不会怀疑我是跟踪狂。 终于,岔路口像救命恩人一样出现在眼前,我狂奔而去,看也不看,便爬上了一辆公交车。 没错,自然做错了车,回家时天色已暗。 快小区门口,看到朦胧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月色,柔和似今夜星光的目光遥遥望过来。 我的心跳了跳,想快步走到他面前,又迟疑不敢举步。 他似在等我,柔和的目光里充满期待和殷切。 我脚下像生了根,吃力的向前挪,抬头时,看到他举步朝我走来。 我们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期间充满如水似练的星光,明明这么近,我看过去时,却像遥远的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 他抬手,拂去我肩头一枚枯叶。 “回来了?”他轻声道。 我点了点头,想说的话多的像满天星光,可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嗯”字。 说那么多又能怎样,我们终归还是要分开。 “怎么不说话呢?”他低头认真看我。 “我乏了。”我似乎已经习惯在他面前找借口,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他看上去有些失落,但仍旧像往常一样顺着我,“我送你回家。”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拒绝,但心里像有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拒绝的话叫我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他走在我身侧,熟悉的气息将我裹住,我多想像从前那样,抓住他的手,但又深知,那双手,已不是我能够轻易去捉的。 “想好志愿报哪里吗?”他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流过我干涸的心田,我就像一个饥渴的人吮吸这渐行渐远的甘甜。 “xx市,我喜欢那里的雪!” 他听罢,脚步很明显的顿了顿,旋即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问道:“沈知新也在那边吧?我听说他在部队。” 我并不知道沈知新在哪里,自那天分开后,我们再无联系,听他这话的意思,倒是知道沈知新在那座城市。 我想这是一个绝佳的报复今天那一幕的机会,“是啊,所以我才要去那边。” 没有看他,但明显感觉他脚下再次一顿。 “竹子?”他沉吟半晌,唤我名字。 “嗯?” “往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变的很少很少,你会……想我吗?”他的语气中带着极易察觉的伤感。 我能说不想吗?可是这样违心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想说会想,会很想很想,可也没有办法说出口,说出来只会让他笑话。 于是我保持沉默,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怎么不说话呢?” 我慌忙岔开话题,“我到家了。” 他停下脚步,我只得跟着停下。 他扳过我的肩,这样我们就能相对而视。 他眼眸里似落了满天星光,好看到让人绝望。 “竹子,恭喜你终于要上大学,也恭喜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里的笑是诚挚的,我知道,他是真心为我开心。 “同样恭喜你,能和彼此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虽然岔岔不平,但我说过,只要他幸福就好,我别无所求。 “竹子,我……”他摇了摇头,掐住话头,“没什么,快回家去吧。” 我知道,如今我们见一面少一面,这一回头,却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那种离别时的不舍像刀子一样剐着我的心,转身时,眼泪已噙满眼眶,怕他看见,我三两步跑进楼道,钻进电梯,再也不能自己,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从前我并未意识到自己有多爱哭,自打看了孔亦白的信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时常流泪。 哭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泪水可以冲刷那些悲伤情绪。 但其实大多数时候,越哭反倒越悲伤,越悲伤就越想哭,这真是一个矛盾的话题啊。 回到家,爸爸一眼看出来我哭过,他端着杯茶水,在我房间蹭来蹭去,最后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坐到床头的一把椅子上。 水杯被他置于桌上,他清了清嗓子,轻声唤我:“竹子?我的小竹子?睡着了吗?” 我翻个身,侧躺着面对他,“爸爸……”话未出口,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细心的替我抹泪,“不哭,不哭,爸爸在呢。” 我哽咽道:“爸爸,为什么人一定要分离的?” 他一边替我抹泪,一边摸着下巴沉思,显然,这是一个高深的问题。 末了,他缓缓道:“人生就如一趟开往终点的列车,总会有人下车,总会有人上车。我们要学会接受,也要学会放手。” 什么呀,这句话我早在书上看到过,你看,我的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代码写的很溜,但却不会讲大道理。 为了让他以为他讲了一个很深刻的道理给我,我拼命点头,“原来是这样,爸爸,我懂了。” 他很开心,摸着我的头,“看吧,爸爸的这个比喻是不是浅显易懂。” 我:“嗯嗯嗯……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等你上了大学,又会有新的朋友、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慢慢的,他们会代替你现在的朋友、同学、老师,成为你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是啊,这些人会有人替代,可有一个人,会有人替代吗? 我会在大学里喜欢上别的男生吗?像喜欢他那样的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爸爸顿了顿,补充一句,“但是这世上,没有人能代替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悲伤的看他,其实爸爸妈妈有一天也要离开我们,想到这里,忽有一阵秋风吹来,带动满地枯叶,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肃杀,冰冷,这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世界。 我眼中又浸出泪水,爸爸慌忙抹着它们,失措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爸爸说错了什么?” 看到他如此惊慌失措,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如此脆弱,哪怕仅仅一个遥远的画面,都能让我泪流满面。 大抵自曲灵松订婚以来,我总在面对分离,一次次的分离,将我的心割的面目全非,故而让我变得脆弱又敏感。 我强撑着收起眼泪,扯开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很灿烂的笑,“爸爸,我要上大学了,这其实是高兴的哭。” 爸爸忽而满面感慨,将视线移向窗外,我想,那里满树银光,晚风习习。 “记得你刚出生那会儿,”他拿手比划着,“只有这么一点儿,皱巴巴的,红红的,你妈看了一眼,直接哭了,说她怎么能生出这么丑的个姑娘?” “就是这样丑的个姑娘,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蜕变,从咿呀学语,到蹒跚走路,我的丑姑娘越来越漂亮。” “你第一天上幼儿园,第一天上小学,第一天初中,第一天上高中,这下些画面,爸爸全部都珍藏在这里。”他指了指胸口。 “你说,明明十七年的时光,这样长,这样遥远,但回想你刚出生那会儿,仿佛昨日。有时候啊,爸爸倒是希望时光能倒流,回到你出生那一日,让幸福的日子从头再来一遍。”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这话一点也不假。那个皱巴巴的丑小鸭,一点点蜕变成如今这样一只美丽的小天鹅,爸爸真心为你骄傲。” 他说着,眼睛亮了起来,就像藏了两支燃的明亮的火苗。 “走吧,孩子,走吧,无论你走多远,爸爸妈妈都在你身后,就像小时候你学走路一样。” 是啊,那时候我蹒跚向前,每次回头时,看到的都是朝我张开双臂的他们。 我热泪盈眶,抓住爸爸的手臂,“爸……我走以后会想你和妈妈的,很想很想。” “爸爸和妈妈也会想你,很想很想。” 父母就是那个在你起点出现,陪你走向他们终点的人; 也是那个手里牵了你的线,任你走多远,都不会觉得无依无靠的人。 他们是你最有力的后盾,也是为你披荆斩棘的先锋。 看着爸爸出门的背影,他传递给我的温暖和幸福紧紧裹着我,安抚着我背上的心。 我真恨我自己,当初怎么能怀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呢? 第35章 35 听我妈说,曲灵松家的生意近来越发不好,前几日将别墅卖了,这两天要搬家。 我很担心曲叔叔他们,秦阿姨对我那么好,我却不能时常去看她,每每想到这里心里总是很难受,接着便越发讨厌项思语。 他们搬家那日,我躲在远处,想要远远的看他们一眼,因为他们这一走,往后想要见面,怕是很难。 搬家公司的车早早停在他家门口,搬家公司的员工们进进出出搬东西,却看不到曲叔叔他们。 我很是着急,往前走了一段路,躲在一顿楼的拐角处,这样恰好能看到他家客厅。 远远的,我看到秦阿姨拿着一块白色的布,在遮沙发。 她一向优雅、恬静,但此刻,她神思疲倦,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曲叔叔在指挥工人搬东西,从前就有些消瘦的他,如今越发消瘦,但精神相比秦阿姨倒是要好些,不过眼神里或有或无也藏着疲倦。 看到他们这样,我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好怕他们突然生病,一病不起,只能对着老天爷不住祈祷,祈祷他家的生意能快点好起来,他们的身体也能快点好起来。 这个时候,曲灵松抱了一个小箱子从楼上下来,向门外走来。 我的心“咚咚”乱跳,我慌忙的、无措的将身体缩到墙壁后面。 脚步声传来,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前轻快的脚步声中,分明带了几分沉重。 我慢慢探出头,看到了他修长的背影,原本宽阔的肩膀,沉沉坠下。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痛的眼睛都酸了。 他将手里的盒子放进车里,转身,朝着远处遥遥望了一眼,那个方向正是我家所在,那一眼中,饱含了太多不舍与无奈,看的人心痛。 我想,他是不舍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时光吗?还是终归挂念着我们小时候那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呢? 他轻轻叹口气,旋即收回目光,转身回去,我缩回墙壁后面,待再次探出头时,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我又懊恼,又后悔,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大胆些,为什么要缩进去,这样为数不对的见面,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项思语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我看见她将一个花盆踢倒,花盆砸在铺地的砖上,应声而碎,那株开的正旺的凌霄花折了大半个身子。 她又将院中的花盆尽数踢到,一个个打碎。 我愤怒的捏紧拳头,那些花都是秦阿姨最喜欢的花,她将它们细心呵护养到这么大,却被这个女人一盆盆打碎。 秦阿姨闻声出来,看到碎一地的花盆,咬了咬牙,问道:“你打碎它们做什么?” 项思语背着双手,像只高傲的天鹅扬起修长的脖颈,“我瞧着挺漂亮的,干嘛不打碎留给搬进来的人。” 秦阿姨脸露愤愤之色,“我倒是宁愿留给搬进来的人,至少会善待它们。” 项思语登时不高兴了,“不就砸了你几盆花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我家,即便我砸了一盆玉花,我爸妈也不会给我脸色看,感情我到你家来就是为了看脸色吗?” 秦阿姨无奈的摇摇头,显然不愿多说,要转身进门,但项思语不依不饶,“哎哎哎,你别走啊,你倒是说说,我是不是来你家看你脸色来了?” 她声音很大,曲叔叔和曲灵松应该也听到了,赶出来问秦阿姨怎么了? 秦阿姨摆手,“没什么,干活吧。” 这个时候,搬东西的工人侧目看她,项思语指着他们,厉声道:“看什么看,我花钱请你们是来看热闹的吗?小心投诉你们!” 工人们听到投诉二字,不敢再看,纷纷回过头去。 曲灵松沉声道:“进屋吧,不要在外面丢人显眼了。” 项思语听了这句话,杏眼登时睁的圆圆的,胸脯剧烈起伏,旋即将脚下的花全部践踏、踩断,继而指着曲灵松道:“就为了这几盆烂花,你们全家与我为敌,我难道连这些花都不及吗?我也是我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们要知道我在你家看脸色,曲灵松,你等着吧,看有没有好果子吃。” 我真是惊讶,当初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惊讶于怎么会有这么漂亮、文静的女生啊。 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又怎么会是这样一副泼妇一般的面孔呢? 怪不得秦阿姨那天说,委屈了曲灵松,他果真委屈啊。 像他这样如玉一般美好的人,与他相般配的应是这世间最好的女生,而不是眼前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小姐一样的泼妇。 曲灵松无奈的叹了口气,扶住秦阿姨,“没人对你怎样,是你自己脾气不好罢了。这些花我妈养了这么多年,虽是不会言语的植物,但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你好歹也是学医的,怎么能这么漠视生命呢。” 项思语不服气,蹲下去摘了几朵凌霄花,在指尖揉碎,抛了出去,斜倪着眼看秦阿姨和曲灵松,“生命也分贵贱,你看,像这些不能言语的生命是最卑贱的,拿他们出气最好不过。” 秦阿姨拍了拍曲灵松的手臂,“进去吧,别说了。” 曲灵松显然也不愿意和她多说,扶着秦阿姨转身进门。 项思语跺脚叫道:“你为什么不和我分辨?你明明那么不以为意?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曲灵松对秦阿姨点头,“妈,你和爸先进去。” 他走到项思语面前,轻声道:“思语,别闹了,回去吧。” 项思语忽然提起拳头,雨点般打在曲灵松身上,“你说,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连吵架都懒的和我吵?” 我想,那一拳拳砸在身上应当很疼吧,我真想冲出去将她推开,但我深知,这是他们的家事,不是我所能干预的。 打了一会儿,她突然哭着扑进曲灵松怀里,曲灵松犹豫片刻,抬手抱住她。 项思语哭的很伤心,曲灵松轻轻拍着她的背,眉头蹙的那样紧,低声道:“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我心为之一动,旋即像刀扎一般痛起来。 果然啊,正如我当日所说,他迟早会喜欢上她! 你看,他知道她在发大小姐脾气,便抱着她柔声安慰,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我软软的顺着墙角滑坐到地上,七月的天,像极了一个闷热的罐子,将我装在里面。可罐子里又是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像一处向四面八方延伸的深渊将我囚禁。 我双手捂住双眼,泪水沿着指缝流出来,掉在我露在裙子外面的膝盖上,冰冷的像二月岭上的积雪。 过得好久,我听到项思语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声音中带着喜悦。 我抹掉泪水,探出身体去看,只见她仰起头,双手捧着曲灵松的脸,笑的如花似玉。 她踮起脚尖,毫无征兆的将那双殷红的唇覆在曲灵松唇上。 我如遭雷击一般头晕目眩,跌坐到地上许久许久,才大口大口的喘出一口气。 那藏心底的,如泡泡一般五光十色的梦,在这一刻,裂成无数碎片,那些边缘锋利的碎片,尽数掉进心里,扎的我每吸一口气,都痛的撕心裂肺。 那个我喜欢的人啊,我本想紧紧抓住的人啊,终究如细沙一般从指缝间流走,随风而散。 我回想这十多年来的每一时每一刻,发觉他甚至都没有送给我什么可以长久保存的礼物,让我作为纪念来缅怀才段还未出生就胎死腹中的感情。 我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拉着他索要一件能够长久保存的礼物呢。 我想,世间倒霉之人莫过于我罢。 都说初恋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可我的初恋却这样的苦,就像盛在蜂蜜罐子里的药,连凑近了闻一闻,都会苦的让人想掉泪。 曲灵松,那个我从一出生就认识,从我情窦初开就喜欢上的人啊,连一句喜欢都没对我说过,真这是遗憾啊,喜欢的人从未喜欢过我。 我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回家,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我探出头去看,见项思语快步往垃圾桶旁走去,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 那盒子我知道,是曲灵松宝贝一样藏着的东西,从来不让我看。 兴许他也不让项思语看,因此项思语一气之下将它偷出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我想,老天爷定是感受到了我强烈的怨念,因此将这样一个能够永久保存的东西放到我面前。 我静静的伏在墙角后面,待项思语回去后,我跑到垃圾桶前,只见檀木盒子静静躺在垃圾桶的角落里,就像一个被人丢弃的小孩。 我拾起它,吹掉它身上的灰尘,又拿袖子将它擦拭的一如它在曲灵松身边一样体面、干净。 这个时候,乌云突然遮住了太阳,天边隐隐有雷动之声,七月天就是这样,变天比变脸还快。 我仔细打量盒子,那把小小的金色的锁子仍在,我一直都很好奇这小小的锁子里到底锁了什么让曲灵松无比珍视的东西。 可见,一个人一旦有什么愿望,只有坚持并且足够强烈,就一定能实现。 如今,实现我冤枉的时机到来了。 第36章 36 虽然偷看别人的东西有点变态,但我管不了那么多,这可是我多年来的愿望呢。 ? 我四下张望,找到一块石头,拿着它钻进不远处的一片花丛中。 ? 石头对着锁子砸下时,因为紧张,好几次砸偏,我不得不做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 这个时候,天空开始下雨,豆大的雨滴稀稀疏疏落下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圆圆的痕迹。 ? 天边传来滚滚雷声,我看到有鸟雀扑掕着翅膀飞过,想必赶着回巢。 ? 终于,石头不偏不倚砸中锁子,小小的金黄色的锁子随着雨滴应声而落。 ? 我猜测里面应当是奖状奖章之类的东西,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珍视,连我都不让看。 ? 但打开盒子,我却大失所望。 ? 里面妥帖的躺着一本笔记本,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年久之物。 ? 我心想,这样一个几块钱就能买到的笔记本有什么值得他宝贝一样藏着呢? ? 雨滴渐渐变成雨丝,我怕打湿笔记本,往身后的花下缩了缩。 ? 随手捞起笔记本,大概翻了翻,似乎每一页都写满了字。 ? 我踌躇半晌,将笔记本放回盒子。 ? 窥探别人隐私这样变态的事,我始终还是做不来。 ? 天色越来越暗,一道闪电轰鸣着划破天际,我吓的往后缩了缩,旋即提起盒子跑到远处一个亭子里。我想,这么大雨,曲叔叔他们应当不会出来,也就不会发现我。 ? 盒子放在石桌上,安静的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 我看着雨丝渐渐变粗,落在地上溅起珍珠一般的水花,左右无事,手馋的厉害,便重新将笔记本从盒中捞出。 ? 其实我之所以捞出笔记本,全都因为我想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一件事,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想放过。 ? 我想,这笔记里定然记载了他不能与外人言之事吧。 ? 打开笔记本,里面的钢笔字遒劲有力,好看如他的主人。 ? 第一页的时间已经非常久远,掐着手指头算算,大约是我十一二岁,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吧。 ? 那个时候,正是青春年少最灿烂的时光,于他是这样,于我也是这样。 ? 一直往后翻,里面记录着这一年来发生在我们身上点点滴滴的事。 ?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写的东西,他的文笔是那样的优美,字里行间包含的热情,让那些久远的画面在一次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 ? 我情不自禁的笑了,那样美好的时光,值得我将这般发自内心的笑托付。 ? 再往后面,时间一年一年推过去,直到他高考那年。 ? 我一直好奇他为什么放弃钢琴和贸易而选择学医,于是这几页我看的格外仔细。 ? 可是当那些字眼映入眼帘时,我除了震惊,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他说,我之前生过一场大病。 ? 仔细想来应当是我十三岁那年生的病,记得那个时候医生说我需要补血,我想,要补血,应当是大病。 ? 守在医院外的他是那样的着急,却帮不上任何忙。 ? 听着我昏迷中喃喃唤他的名字,惊慌失措之下,他便暗暗决定,将来定要学医,这样,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再是这个手足无措的人。 ? 原来,原来,他总说学医是希望有个人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帮到他,是真的。 ? 而他想帮的这个人,是我。 ? 他是为了我放弃最爱的钢琴和最想学的贸易,转而学医的。 ? 随着震惊而来的,是感动,原来他竟对我抱着这样重的情谊啊。 ? 但感动过后,我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自责自己不该生那场病,不该在昏迷中喃喃唤他,以至于累的他作出这样的选择。 ? 我颤抖着双手继续往后面翻去,原来他之所以报考这个医科大学,因为这个学校和我在同一个城市。 ? 他为我默默的做了这么多,我竟什么也不知道。鼻子酸的厉害,眼前逐渐模糊,仰起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即便他如何的对我好,始终当我是妹妹啊! ? 再往后翻,是很多空白页,而夹在数不清的空白页中间的,是一页写了只有十个字的折成心形形状的信笺。 ? 当那十个字落入我眼帘时,原本就起伏不定的心潮,忽而归于平静,眼前忽然有锦绣繁花炸开,一层一层,将我簇拥期间。 ? ? 他说:蒋妃竹,我喜欢你!后面署名曲灵松。 ? 起伏的心潮再一次掀起波浪,拍打着白色的沙滩,远远望去,天高云阔,正是我最最最想看到的风景。 ? 我喜欢的那个人,他说他也喜欢我! ? 心底里泛起的甜蜜一层接着一层,就像吃了足足一罐子的蜂蜜。 ? 带着这样的甜蜜,我又去翻笔记本,可是手抖的厉害,连纸都分不开。 ? 他说,他怕耽搁我的学业,因此要等我高考完向我表白,这是他要送我的最珍贵的高考礼物,虽然不知道我喜不喜欢。 ? 我想起那日从考场出来,他说要送我的礼物被他打碎了时难过的神情,我哽咽着喃喃道:“我喜欢啊,我很喜欢,我求之不得。” ? 原来,他一直都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 ? 而我,又做了什么呢? ? 我气过他,用沈知新伤过他,还说的那样狠。 ? 那些话,一定像刀子一样一字一刀的扎在他心上,他一定被我伤的遍体鳞伤,而他,只是默默承受,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哪怕一个字都没有。 ? 我紧紧抱住笔记本,就像抱住了他,哭的要背过气去。 ? 天边雷声滚滚,和着倾盆一般的大雨砸向地面,砸进我心里。 ? 我将笔记本放到贴进心口的地方,那里,是我妥帖的藏着他的地方。 ? 我冲进雨幕,我想对他说声对不起。 ? 雨水砸的眼睛生疼,但我顾不得什么,只想赶快看到他。 ? 可是那样的不巧,载着东西的搬家车刚刚驶离他家门口,我抹掉糊住眼睛的泪水和雨水,看到紧锁的大门,旋即追着车跑。 ? 我想,一定是轰隆的雷声和倾盆的雨声掩盖了我撕心裂肺的那一声声“曲灵松”,否则他一定听得到我的呼唤,一定会跳下车来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 我跑了很久,车却载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哭的昏天黑地,脚下一滑,跌到地上。 ? 我想爬起来,但一动,右脚脚踝处像刀割一样痛。 ? 我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样着急过,我摸出手机,颤抖着手,无力的按出那个早已背的烂熟的电话号码,可是播出去的时候,才察觉手机被雨水淋坏。 ? 我趴在雨水中无助的嚎啕大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幕里出现我爸爸的身影,他撑着伞,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 待看到我时,他像一辆开足了马力的车,冲过来,将我从雨水中捞起。 ? 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像在寒潭中泡了很久。 ? “竹子,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在大雨中?” ? “我……因为躲雨扭伤了脚。”声音沙哑的像锯齿划过木头。 ? 我爸将伞递给我,“拿着。”旋即转过身,蹲下来,“快上来,爸爸带你去医院。” ? 我爬上他的背,“爸,你的电话借我用一下。” ? 他站起身,急急冲进雨幕,没有听到我说话。 ? 医生说脚踝只是扭伤,并未脱骨,不打紧,在医院住几天差不多能好。 ? 我躺到洁白的温暖的床上,小心翼翼将笔记本从贴身处拿出来,她连同我的衣服已被雨水打的湿透。 ? 那些温柔的、缱绻的、包含情思的字眼,早已模糊不能细看。 ? 但哪又怎样,它于我仍旧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 我将它压到枕头下,我要将它珍藏一辈子。 ? 喝了我妈买来的热汤,汹涌翻滚的神思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 我想,幸亏我没有追上他,倘若追上他,以我当时激动的情绪,我捡到笔记本,知道他喜欢我的事,岂不统统暴露。 ? 倘若没有项思语,这本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 可是我与他之间,横亘着项思语这个我们永远也不能跨越的鸿沟。 ?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 那些从前再真挚的情感,注定了要堙灭在无声之中,从前喜欢的人也要像秘密一样埋藏心底。 ? 他一路分花拂柳而来,我站在月色下看他,我们都曾以为彼此是良人,却不知老天早就在那一刻埋下伏笔,所为良人,不过是终究要错过的人。 ? 我太累了,趴在枕头上,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梦里皆是小时候和他在一起那些事,美好的让我不愿醒来。 ? 但项思语杏眼圆睁的脸半空中浮现,她像一个巨人一样将我从曲灵松身边提起,旋即远远抛出。 ? 我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忧伤的弧形,接着向地面坠落。 ? 我想,掉到地上一定很痛吧,兴许会摔的支离破碎,那样可真是个难看的死法。 ? 就在触及地面的一刹那,我蓦地里惊醒,才发觉是个噩梦。 ? 我揉着酸涩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张男人的脸,熟悉却又陌生。 ?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 我摇了摇头,努力回想,终于将记忆定格在竞赛那日,地点在学校门口对面。 ? ? ? ? ? ? ? ? ?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2 17:50:23~2021-09-14 20:1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587884 3个;闪闪空中星 2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37 我失声叫道:“人贩子,你是那个人贩子。”但声音沙哑的像是有甚么堵在喉咙处发出,我以为叫的很大声,却只有我和他听得见。 ?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出现在我的病房,总之孤身面对一个不法分子,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 ?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恐吓他,“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来医院绑人。” ? 那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喃喃道:“很像,像极了。” ? 说着走近两步,伸出手要摸我的脸,“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 我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手上,打落他企图不轨的手,“来人啊,有人贩子,救命啊……”我朝着门外没命的呼叫。 ? 大概现在确实是法治社会,外面的一人一定以为里面的人在玩过家家,因此没有人冲进来解救我。 ? 没人救,必须自救,我要先弄清楚他的企图和手段。 ? 我强自镇定,“你想干什么?” ? 他笑着摇摇头,“孩子,我没想干什么,听说你伤了脚,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 我的心“咯噔”一跳,鬼使神差的问道:“什么秘密?” ? 他那双精气神十足的双眼凝视着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我是你……” ? “啪!”门口传来一声脆响,我们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只见我妈一脸震惊站在门口,还保持着提暖瓶的姿势,而她脚边,暖瓶已摔的粉碎。 ? 那人走过去,想将石化一般的我妈从流着热水的地方拉开。 ? 但当那人的手触上我妈的手的那一瞬间,我妈像是被火烫到了手一样,不但反应过来,还一把将那人推的险些跌了一跤。 ? 我叫道:“妈,妈,快报警,这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人贩子。” ? 我明明叫的那么大声,可我妈像是没听见一般,脸色越来越白,嘴唇抖的厉害,终于吐出两个字:“出去!”却并未达到她想要的严厉效果,只是无力的吐出来。 ? 那人眉眼间的笑意登时褪下去,脸色变得严肃又不悦,真是活脱脱上演了一出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戏码。 ? “你答应过我,等孩子考完就让她认我。” ? 什么,认他?认他什么? ? 我脑海里的迷团被撞翻,让我陷入迷惑,可是这迷惑之中隐隐潜伏着想挣脱缰绳冲出来的不祥预感。 ? 我妈显然语塞,但看着那人的眼神中,充满怨恨。 ? 那人转过身来,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孩子,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 我妈的嘶吼声和我的震惊同时传来,“你闭嘴!” ?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似乎想突破我的身体冲出去。 ? 我一弯腰,止不住的呕吐起来,却只吐出几口清水。 我无力的推开过来扶我的他,我妈冲上来,抱住他的手臂,几乎哀求一般说道:“求求你,离开这里吧,让我们一家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拜托了。” ? 那人直接无视我妈的哀求,再一次问我,“孩子,你想不想认我。” ? 我本能的摇摇头,眼中露出恐惧,“你是个人贩子,你是骗子!” ? 他挺直身子,正了正灰色的领带,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 我木然的摇头,我想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你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出现,但牙关抖的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我是省长!我不是什么人贩子,也不是什么骗子,我是你的爸爸。” ? 省长?省长是我爸爸? ? 我突然笑起来,因为实在忍不住,我妈为了让我开心,开这样大的玩笑,真是够了。 ? “你笑什么?你不信?你可以拿手机查看我的照片。” ? 我半信半疑的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打开百度,搜索本省省长,出来的人竟然真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 我将充满疑问的目光投向我妈。 ? 我妈的脸色白的可怕,但她已逐渐冷静下来,虚脱一般滑坐到身后的沙发里。 ? 那人弯下腰去拍了拍我妈的肩膀,“告诉孩子吧,她有权知道真相。” ? 我意识到这件事已成定局,不是我刻意回避就不存在。 ? 我听到自己冷下来的声音,“妈,这是怎么回事?” ? 我妈眼睛里覆了一层死灰,无神的望了一会儿我,又机械的将目光移向那个自称是我爸爸的人脸上。 ? “沐程光,我上辈子一定造了什么不饶恕罪孽,老天爷才让我这辈子碰到你这么个人渣。”我妈显然想声嘶力竭,但力气仿佛被什么抽掉,声嘶力竭不起来,反倒听起来有气无力。 ? 我从床上爬下去时,发觉腿脚酸软的连路都走不稳。 ? 我抱住我妈,厉声质问男人:“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 ? 不知道因为我妈这样,还是因我问的问题,总之他似乎有些伤神的抚摸额头,缓缓道:“我确实有对不住你妈的地方,但那也是迫不得已……” ? 我妈恼怒的打断他,“那个时候在你眼里,亲情比不上你的仕途,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是觉得害我还不够深吗?” ? 他显然思路清晰,并不被我妈的情绪影响,“说重点,你不行的话,我来说。” ? 我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 我抬手,“不必了,我妈会告诉我。” ? 我一手轻拍我妈肩头,一手紧紧握住我妈的手,“妈,到底怎么回事?” ? 我妈的目光始终死死钉在那人脸上,听到我问,身体很明显的颤了颤。 ? “当年我和你在一起时,你不过一个政府的小小科员。”她用了“你”字,显然这些话是对他说的。 ? 我恍惚间意识到,兴许这是我妈妈藏在心里十多年的苦水,而她将我瞒的滴水不漏。 ? “大抵因为你能干,被局长看上。能成为局长的女婿,对于你这样一穷二白的人来说,可真是风光。” ? 那人打断他,“我不是为着风光放开你和孩子的,一个男人,他首先要保住自己的事业,这件事我和你说多事少次了,如今你又在孩子面前说这话,你让孩子怎么想?” ? 我妈冷冷的笑,“为了前途放弃自己的孩子,确实值得赞扬!你说让我打掉孩子,让我别再和你联系,就当看在我们在一起三年多的份上放你一马。这是不是你说的?” ? 他点了点头,“我当年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 “我听从你的吩咐,我走了,这么多年来,我是不是从没联系过你?” ? “是,这件事上,是我对不住你……” ? 我妈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家里的垃圾不知清除出去多少车,像你这样的渣男,我早在离开的那一天就从我的世界清掉了。” ? 我几乎要忍不住为我妈的潇洒、果断喝声采。 ? 那人眼眸里浮出一抹苦笑,但表情依然是严肃的,没有一分变化。 ? “那你想听什么?” ? “我想听你说,你会放过我们一家,从此不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 男人嘴唇紧紧抿住,眸色忽明忽暗,退了两步,坐到身后的椅子上,过得良久,他坚定的声音传来,“我只想要回我的女儿。” ? 我妈强撑着的身体终于脱力一般软软的向后滑去。 ?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才想要认我? ? “因为你妈当年告诉我,她打掉了你。” ? 我知道了,我妈不这样说,他一定会逼着我妈这样做。 ? 我妈似乎缓过来一丝力气,扶着我的肩膀坐起来些,“即便当年你知道我没打掉这孩子,你也不可能认他她,哪怕我抱着他求你认。你现在之所以跑来认她,还不是因为你妻子不能生养,你想有个孩子罢了。” ? 我知道我妈说的是事实,但那个我该称之为爸爸的人脸不红心不跳,一派正经的说道:“如果我想要孩子,去孤儿院领养一个不就得了。但我亲生骨血流落在外,我怎么可能不相认,让她受罪吃苦。” ? 鬼才信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我有些愤愤的看向我妈,问她,“你干嘛告诉他我还活着?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 大抵我这样的态度刺激到了他,他终于变了变面具一般严肃的脸。面上大有惋惜之意。 ? “孩子,你应该庆幸我知道了……” ? 我打断他,“你闭嘴,我想听我妈说。” ? 应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拂他的意罢,他眼眸里涌出恼意,但转瞬即收,温和道:“孩子,你这样容易冲动的性格,真像你妈妈,但这样不好,往后得改。” ? 改你个鬼啊改,我要你管。 ? 我妈也无视掉他的存在,“还不是你那次要死要活的要参加比赛,我没有辙了才找的他。” ? 靠…… ? 这么说王校长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大转弯的原因竟是因为省长插手了我比赛的事,让她看到了我也是棵可以乘凉的大树吗? ? 还说什么因为我考的好,要来我家拜访。 ? 原来都是骗鬼的。 ? 我没有看错,她果然是个势利的人。 ? “那个时候他就想来认你,我怕耽搁你高考,拦了下来,但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 我这才明白那日我说遇到人贩子,我妈听完我的描述,毫无来由的气急败坏连盘子都摔。 ? 我揽住我妈:“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走的,我的爸爸不是他,是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的那个人。” ? 我妈全身突然抖的厉害,远远的那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屑,“你问问你妈,他有没有告诉那个人,你不是他亲生,倘若他知道你不是亲生的,他还会要你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2 17:50:23~2021-09-14 20:1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587884 3个;闪闪空中星 2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38 如五雷轰顶一般,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头皮像是被什么撅住,麻木瞬间传遍全身。 ? 我听到自己沙哑的、颤抖的,带着恐惧的声音,“爸爸,他……他不知道我不是……不是他亲生的?” ? 模糊的视线里,我隐约看到我妈躲闪的眼神,以及微微点了点的头。 ? 泪水汹涌而出,我像是被人一把推进寒潭,却连扑腾的力气都无。 ? 我知道,完蛋了! ? 碧色的潭水,映出爸爸和我在一起的一幕一幕的场景,真是父慈子孝啊,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不是他亲生。 ? 我妈骗了他这么多年,而他替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孩子。 ? 他知道后,一定觉得自己就是个冤大头,他一定会恨我妈,会厌恶死我。 ? 耶稣曾说,厌恶是罪恶的根源,而我就是那个根源。 ?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 我听到自己嚎啕大哭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我看到我妈无措的摆着双手,而那个男人试图哄我别哭。 ?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像是被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我刹住哭声,死死抓住他们的手,“你们去没人的地方说,这件事绝度不能让我爸知道,否则,否则……” ? 我急切的拉着他们往门外走,门缓缓打开,我爸爸的脸随着打开的门一点点出现在我面前。 ? 我的思路出奇清晰,还能扯出一个笑,佯装轻松的样子,“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 他的声音冷的像千万年没能化开的冰雪,“来很久了。” ? 我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你什么都没听到对不对?” ? 他的胸脯开始剧烈起伏,脸上渐渐失去血色,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紧紧闭上双眼,一字一顿道:“你跟他走吧,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 我盼着自己听错了,或者这只是一场梦。 ? 我颤声问他:“爸爸,你……” ? 他打断我,“不要叫我爸爸。” ? 果然,他已经开始厌恶我了,连考虑都没有。 ? 我觉得刚刚注入的力气被一只手全部抽离,连我自己的都被抽离,让我连嚎啕大哭的力气都没有。 ?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却是无声。 ? 那么爱我的爸爸,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 我成了没爸爸的人! ? 我推开我妈扶着我的手,推开那个男人想要抓住我的手,一瘸一拐的向医院外跑去。 ? 我多希望我爸爸追上来,说他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可是我跑出老远,始终不见他追来。 ? 可见,他是真的厌恶我到连看都不愿多看的地步。 ? 外面大雨滂沱,别说下这么大雨了,即便是淅沥小雨,平日里他也不会让我乱跑。 ? 我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猫,在大雨里无家可归,拖着被雨水淋透的身体看万千俗世、三千繁华,层层叠叠的灯光里,哪一盏又是我的呢? ? 我走了好远好远,可是一回头,医院就在不远处的身后。 ?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雨水映出车灯、街灯,一派的繁华、一团的和气。 ? 可这繁华、这和气又与我有何相干呢? ? 我不过是个被人赶出来的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 我虚脱的跌进路边的绿化带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我哑巴了,再也不能出声。 ? 不过有没有声音又有什么打紧呢,反正连生命都是多余出来的。 ? 你看,我亲生的那个父亲在我还没出生时,就希望我妈弄死我。 ? 而那个爱我如命的父亲,在得知我不是他亲生时,想都没想就让我别再叫他爸爸。 ? 我这样一个多余的人,这样一个多余的生命,此后连呼吸都是浪费空气吧。 ? 我想笑,可是只能扯动嘴角。 ? 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原来我竟是这么废物吗? ? 索性窝在草丛里,让这瓢泼的大雨淋死我吧,和这草和这地化在一处,我就不会无家可归被人嫌弃了。 ? 突然,我被什么捞起,旋即贴上一个温热的东西。 ? 我多希望这是一只野兽什么的,将我啃食干净。 ? 但我虽然神志不清,可还是知道大都市里哪来的野兽? ? 能感觉到我贴着的地方宽阔□□,但覆在头后的东西微微发抖。 ? 我很不情愿的从迷茫中回过神来,仰头去看,那熟悉的刀削一般的下巴,那紧抿的微薄的唇,那如水墨画一般的眉眼。 ?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到我脸上,冰凉的刺骨。 ? 还没等我开口问什么,他将我的脸埋进他胸前,旋即抱起我大踏步走出绿化带,将我放进停在路旁的车子里,接着他钻进来,“碰”的关上了车门。 ? 他脱掉自己的外衣,将里面没被雨水打湿的衬衣脱下来,又将我湿透的外衣脱掉,用他的衬衣将我严严实实的裹住。 ? 他三两下穿上湿淋淋的外衣,解开我绑头发的皮筋,用纸巾擦拭我头发上滴滴答答的雨水。 ? “还冷吗?”他柔声问我,语气中全是心疼。 ? 我猜测他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于是问他:“是谁叫你来的?” ? 他顿了顿擦头发的手,“鲁阿姨。”语气却极轻,“她快要担心死了。” ? 我茫然的摇头,“我不在了,她才过得好。” ? 我不在了,我爸兴许不会恨她,会像以前一样和她好好过日子。 ? 他将我额头的发拨开,双手捧着的脸,正色道:“不许胡说,你要好好儿的,不能出事。” ? 你看,连你都有项思语了,连你都不需要我了,我可不是多余的吗。 ? 我觉得好累啊,眼皮重的像是压了两块巨石,终于睁不开。 ? “哥,我好累,我想睡觉。” ? 他将我揽入怀中,轻抚着我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哄着我,“睡吧,睡醒了就没事儿了,我陪你。” ? 我心想,此刻抱着我的人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很喜欢很喜欢我的那个人。 ?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已有未婚妻,即便再喜欢,我们注定了不可能在一起。 ? 我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告诉自己,要好好珍惜这一刻和他相拥的时光,等出了这个车门,你就只能远远看着他而不可以靠近了。 ? 能感觉得到,他抱我也抱的那样紧,就好像一松手,我会变成空气飞了一样。 ? 我喃喃道:“这样真好啊,要是长睡不醒该多好呢。” ? 他的身体很明显的震了震,旋即将我从怀里拉起,捧着我的脸,神色严肃的不像样子,“竹子,不许胡说,你一定要好好儿的,答应我。” ? 我苦苦一笑,累的目光都要散了,“我太累了,我是这样的倒霉的,活着似乎于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 他眸色深处涌出惊惧,但转眼被他压了下去,捧着我的手加重几分,几乎要将我的脸挤变形。 ? “你不在了,我怎么办?”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 我心颤的厉害,最后连牙关都开始打颤。 ? “竹子,答应我,好好儿的,一定要好好儿的?”他的语气几乎变成了恳求。 ? 我不愿看他难过,我只想看他幸福的笑。 ? 即便我很难过,我也不要他难过,“好,我答应你。” ?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蓦地里将我拉入怀中,下巴抵在我额头上,我想,这样可真是好啊,要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该多好呢? ? 我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又梦到我爸冷着脸驱赶我,将我惊醒。 ? 近来总被噩梦惊醒。 ? 月光自车窗外照进来,洒在他削瘦的肩头,他的头歪歪倾斜,靠着我头顶,脸上尽显疲惫神色。 ? 我想,这个人也一定很辛苦吧,只是他习惯了将辛苦埋在心底,展现给我们的永远是那副从容、淡然的模样。 ?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的我全身一抽。 ? 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他却醒转过来,我像是摸到电一般,连忙收回手。 ? “醒了?”他眨了眨眼睛,旋即眼角弯弯,露出留恋的笑意。 ? 我问他:“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 他秋月桃花一般的一双眼深深凝视着我,“刚在做了个很幸福的梦。” ? “我想听。” ? “梦到你成了一名记着。” ? 这是我打小的梦想,但我看得出来,这不是他的梦境。 ? 他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缘由,我不想强迫他,要是搁以前啊,我非缠着他问出来不可。 ? “这可真是个好梦,是个好兆头呢。” ? “谁说不是呢,我甚至都不愿意醒来。”他闭上眼,似是在回味一般,“真好!”许久才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饿了吧?带你去吃东西。” ? 其实我一点都不饿,可是又怕和他分开,吃东西是个很不错的理由。 ? 我像是握了一把沙,怕它流走,死死攥紧手指,虽然它一点点从指缝流失,但我想珍惜它还被我握在手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 点菜的时候,我自作主张点了几瓶啤酒,他蹙眉看了我半晌,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上菜吧。” ? 从前看我爸喝啤酒,我觉得那味儿真是不好闻。 ? 但此刻,当味道怪怪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刺激的气味冲击大脑一阵眩晕时,我才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 ? 曲灵松并未拦我,只是等我喝完一杯后,将酒杯倒满。 ? 我很没出息,喝了半瓶,已经有些飘飘然,大约因为酒精的刺激,低落的情绪慢慢有些兴奋。 ? 幸而我还清醒,突然想起万一我真喝大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比如向他表白,那可真是糟糕透顶的事。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2 17:50:23~2021-09-14 20:1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587884 3个;闪闪空中星 2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39 我将酒杯推开,他问:“不喝了?” 我努力抬起沉重的脑袋,“嗯,不喝了。” 他将酒杯和酒瓶移到一边,“不喝就吃东西。”夹了个扇贝放到我碗里。 酒精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大约被它刺激过了头,嘴巴不受控制,说出一句可怕的话来,“哥,你喂我吃,就像小时候那样。” 说出这样的话,我明知道很丢脸,但脸大脑也不受我控制,让我笑的没心没肺。 我想,这一定不是我! 他一瞬不瞬的凝视我半晌,忽而“噗嗤”一笑,“都要上大学了,还像个小孩子。”但语气中充满宠溺,一点也不像抱怨。 他埋头,细心的剥掉螃蟹的壳,挖出一勺蟹黄来,喂我吃下。 我砸吧砸吧嘴,“真好吃!” 他的手顿了顿,旋即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万千光华,犹如落满星光,眼角、嘴角溢出笑,我从未发现,他的笑竟这般充满魅惑感,让人忍不住想要爬过去亲上一口。 我极力克制这可怕的冲动,憋的脸颊像火烧一般烫。 他递过勺子来,我忙吞下那勺蟹黄,以此来掩盖这该死的欲望。 但老天似乎不打算放过我,他大约察觉我的脸发红,隔着桌子伸手过来。 冰凉的指尖攀上我滚烫的脸颊,犹如将一块滚烫的炭火放入雪中,那舒服的凉意自脸上的肌肤一点点渗透到我的身体里,渗到心口。 我捕捉着这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不知何时闭了双眼,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脸颊在他手心里摩挲。 他的声音自遥远地方传来,同样充满魅惑。 “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烧了?竹子?竹子?” 我蓦地里从他的呼唤声中惊醒,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时,酒意吓跑一大半,慌忙推开他的手,无措中竟端起一旁的酒杯,将大半杯酒“咕咚”一口喝掉,酒下肚,才意识到那是酒。 而他还未来得及阻止的手悬在空中。 他的轻笑自头顶传来,我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将脸埋在桌上的手臂间。 他的手落在我头发上,轻轻揉着,这该死的令人着迷的感觉。 “我们竹子这是喝醉了吗?”又是一声轻笑。 这该死的令人魅惑的声音。 我躲避着他的手,为了证明我没喝醉,坐直身体,找到酒瓶,准备继续喝。 他隔着桌子从我手里拿走酒瓶,“不许喝了,再喝可就真醉了。”带着假嗔的声音,却窝了洋洋的笑意。 我突然有些生气,难道我喝醉的样子就这么好笑吗? 我将头扭向一边,“你不许笑话我。” 他捏了捏我鼻尖,笑道:“我们竹子这么可爱,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我:“还笑!” 他正色起来,“好好好,不笑了。” 我:“我要吃那个龙虾。” 他:“好,我剥给你吃。” 吃完饭出来,他扶着东倒西歪的我问:“还想去哪里?” 我歪着头认真想了想,指着远处道:“去江边,我要去捉鱼。” 他扶着我往车旁走,“好,那就去河边。” 我抵住后车门,“我要坐前面。” 他揉揉我头发,“乖,听话,快进去。” 我恼道:“为什么总让我坐后面,是嫌我坐前面丢人吗?” 他耐心解释:“坐前面不安全。” 我:“那你怎么让项思语坐在前面呢?” 他:“……” 打开车门,将我推进车里,关上车门,勒令:“不许乱动,否则罚明天不许吃早餐。” 我委屈的趴到座位上,他发动车子时回过头来,柔声道:“听话,好好睡一会儿。” 酒精让我的大脑晕晕沉沉,我听话的闭上双眼,能感觉到车两旁的路灯流光一般从窗外掠过,速度之快,就像一颗颗流星划过天空。 我又突然伤感的想,这可真像我的幸福时光啊,璀璨夺目,却又那么短暂。 车子停在江边,曲灵松拉开车门,向我伸出一只手,我攀上他的手臂,从车里爬出来。 夜风习习,从江面上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 他将我两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牵着我的手向江边走去。 停在江心的船只上闪着昏暗的灯光,照的江面波光粼粼,滔滔江水声响在耳畔,像一支为谁谱写的离别殇歌。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一松手他会随江风而去。 江风微凉,我往他身畔靠了靠,他似乎察觉出来,伸臂揽我入怀,温暖的胸膛紧紧贴上的身体。 我们沿着江畔缓缓而行,我轻声唤他,“曲灵松!”这是我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记得第一叫他名字时,他说他很喜欢听我这样叫他,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也喜欢我。 他揽着我的手紧了紧,轻声回应我:“嗯!” 我将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又唤他:“曲灵松?”我想,往后我再也不能这样唤他了,真是伤感。 他低下头,呼吸可闻,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我却不能摸,只能隔着隐隐江风与他相望。 我难过的将头埋进他胸前,抱着他的手臂紧了又紧。 他柔声问我:“怎么了?” 我:“冷!” “回车里吧,回头别冻感冒了。” 我立刻松开手,从他怀里爬出去,“才不要回……” 话未说完,被他一把拽了回去。 他极轻极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竹子,我希望你能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倘若有一天沈知新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是当真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是注定不会在一起的两个人,就让他还留在我身上的那些残念随风飘散了吧。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低低一声叹息,“可惜……” 可惜什么,他终究也没说出来,但我知道他在可惜甚么,可惜我不知道他喜欢我,可惜我喜欢的人不是他,可惜他和项思语定了婚,可惜我也已经有了男朋友。 这样纠葛的感情,就像攀附在墙角的爬山虎,纷杂凌乱。 可终归还是天意弄人。 有那么一刹那,我冲动的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吧,死死攥住他的手,再也不要分开。 可是他已经喜欢上了项思语,对我的喜欢也许已经成为过去;况且秦阿姨曾说过,他们不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再说他家生意现在走下坡路,万一因我而得罪项家,兴许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终归理智战胜了冲动,将这不该有的欲望压制下去,锁在了心底。 黑江白月,这真是让人难过的两种极端的景物啊。 他松开揽着我的手,捧起的脸,眼睛里倒映出我的样子。 我回视着他,多想把他装进我的眼睛里,这样在我想他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竹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我眼睛里画出问号。 “今天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想过怎么办没有?” 我刻意屏蔽的话题终于还是绕不开,那讨厌的魔抓再一次紧紧将我撅住。 我迷茫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怎么办。” “你想认回亲生父亲吗?” “他在我还没出生时就想杀死我,现在想要回我,只是因为他那个妻子不能生育。他对我从来没有过一丝父女情。” 别说认他了,我恨他都来不及。 “但是他身份很不一般,如果认回他,将来他能帮你很多忙。” “即便有一天我变成乞丐,也不会去求他。” 我说的咬牙切齿,曲灵松拍着我背,“我知道你会不喜欢他。” “可是我爸爸已经不要我了,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替我拭泪,柔声安慰我,“或许蒋叔叔有他自己的苦衷呢。” 我哽咽道:“我爸爸他讨厌我,他糊里糊涂的替别人养了十八年年孩子,他能不生气吗。” “蒋叔叔他那么爱你,怎么会讨厌你呢。竹子,相信我,你爸爸很爱你,他永远也不会讨厌你。”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笃定,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他,可是眼前冒出我爸那张冰冷的脸,耳边传来我爸冷冰冰的声音,“不要叫我爸爸。” 眼泪溢出眼眶,我双手捂住双眼,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冰冰凉凉,像这冰冷漆黑的江水。 曲灵松将我揽入怀中,“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等明天和你爸爸好好谈谈,告诉他你的想法,让他知道,你不可能认回那个爸爸,他看到你坚决的态度,就不会再说那样的狠话了。” 我抹掉眼泪,仰起头问他,“真的吗?他真的不会不要我吗?” “他从来都没想过不要你。” 撅住我的东西突然松开,堵在嗓子眼里的东西也瞬间融化,哭声自我喉咙里传出。 我终于放声大哭,我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伤都哭给我爸爸听。 回到医院时,天已擦亮,我妈妈似乎一夜没合眼,一直坐在病房等我,等我的人还有我那个自称是我亲生父亲的男人。 看到我进来,我妈扑过来,检查我全身,问曲灵松:“她没事吧?我快要担心死了。” “鲁阿姨,让竹子好好睡一觉,她累了。” 那个男人走到我们面前,对曲灵松道:“小曲,谢谢你。”又来扶我,我将他推开,问我妈,“我爸爸呢?” 沐程光的身体显然顿了顿,但很快笑道:“我不就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两本预收文《蹭香火的神》和《他在无线游戏里暴富》,请诸位大大务必收藏,点开作者专栏即可看见。 感谢在2021-09-14 20:18:20~2021-09-16 16:4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40 我没有理他,对我妈道:“妈,我爸呢?” 我妈摸着我的脸,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待过我,那双看着我的疲惫的眼睛里,除了温柔,还装满歉意。 “你爸爸他回家去了。” “妈,你电话借我用用,我想给爸爸打个电话。” “你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打,你爸爸这会也还没醒呢。” 我爬上床,曲灵松向我道别,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仿佛他这一走,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一般,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想叮嘱他回学校睡一会儿的话梗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别哭了,晚上下课我就来看你。” 我抹掉眼泪,重重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沐程光走过来笑道:“这孩子倒是挺依恋小曲,可见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我妈妈坐在一旁哄我入睡,冷冷的道:“你也知道从小来的感情不一样。” 这个男人像尊瘟神,他一来,我爸爸就不要我了,一张嘴,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他,对我妈道:“妈妈,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睡会。” 折腾了一夜,尽管心情沉重的像压了块巨石,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小半个小时,猛地惊醒,看到窗外照进来的太阳,跳下地往门口跑。 “妈,你在哪里?快把手机给我。” 推开门,我妈正从走廊的椅子上站起身来,沐程光不在,“妈,手机呢?” 我妈迟疑不肯掏手机,劝我,“再去睡一会儿,你爸爸下了班兴许会过来,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 我倔强的摇着头,“我等不及,我现在就要说。” 这个时候沐程光提了早餐过来,“怎么这么快醒了?来,吃早餐。” 我懒得理他,不依不饶要我妈的手机。 沐程光将早餐递到我妈手里,清了清嗓子,表情分外严肃,“竹子,你进来,我有话说。” “我不想跟你说话。” 他的语气严厉了几分,“进来!” 我妈推我,“进去吧,出来给你手机。” 我甩手进门,他随后进来将门关上。 “竹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我站在窗户边,背对着他,冷冷的道:“你说吧。” 他走过来,和我并排而立,“出院了跟我回家吧,你高阿姨收拾好了你的房间,在家等着我们呢。”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认你这个爸爸的。” “有个省长爸爸不好吗?不比做一个普通打工人的女儿好?” “我爸爸在你眼里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但在我眼里却是这世上最好的爸爸,你没有资格评论他。”我又气又恼,声音提高了许多。 “我没说他不好,我不但不说他不好,还会好好感谢他替我照顾了你十八年。竹子,我并非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是你的爸爸啊。咱们言归正传,只要你跟我回家,并且答应我,往后不再跟你妈妈还有那位蒋叔叔来往,等你大学毕业,我实现你的梦想让你当记者,送你车子房子,让你没有任何经济压力。”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震惊的无以复加,难道在他眼里所有的亲情都可以用金钱或者别的什么来衡量吗? 我估计我的眼睛大的能吞掉两个电灯泡吧,他看到后,笑了笑,“孩子,你还小,不懂得物质和人脉的关系,等你将来工作了就知道了。”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这么说,你是想用这些东西收买我,让我离开那两个生我养我十多年的人?” “人往高处走,良禽择木而居,选择最轻松的那条路人之常情,你不必对任何人抱有歉意,更何况我会补偿他们。” 我觉得这场谈话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你走吧,我不可能认你的,如果你们实在想要个孩子,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就当为民办好事了。” “竹子,不许开玩笑,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总要认祖归宗,我不可能让我沐的血脉流落在外。”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威严极重,不愧是一省之长,不过我才不会怕他,我一没犯法二没犯法,难不成他还要动用手里的权力逼我就范? 我转身想要离开,他转过身来,淡淡道:“他说的很对,你果然不会轻易认我。” 我顿住脚步,甚至都不愿回头看他,“他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别急着答复我。” 要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我真想爆粗口。 我以身上流着他的血为耻! 我走出门,朝着坐在长凳上的我妈伸出手,“手机。” 我妈大抵怕我暴走,不敢惹我,乖乖的掏出手机。 我接过手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忐忑不安的拨通我爸爸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但很久没人接,我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终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 “有事?”像冰一样冷,全然没有往日的亲切。 我颤声叫了声“爸爸”。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竹子?”声音缓和了些,“是你?”又恢复了冰冷状态。 “爸爸,你在上班吗?” “有什么事你说。” “爸爸,我不会跟那个人走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和妈妈。”我嗓子堵的厉害,只能停下来,等声音恢复一点正常,续道:“你也不会不要我,对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等待总是让人心焦,牙关咬的开始发酸,我几乎就要哭出声了,终于那边传来我爸的声音,“竹子,我不是你爸爸,你以后不要再叫我爸爸了。” 眼泪汹涌而出,我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你出院了就跟那个人走吧,让我清清静静过日子。”接着是挂电话的声音。 我缓缓滑坐到地上,一颗心像掉进了无底深渊,再也看不见天日。 终究,这个养了我十八年的人没有顾及一丝一毫的情面,将我狠狠推开。 眼泪无声的流着,可我再也不能哭出声。 这个美好的仲夏啊,于我却成了寒冬腊月。 那照进窗户的灿烂阳光,照在我身上的那部分变成寒霜冰雪,寒气沿着毛孔渗入骨髓,一点一点堆积。 周围传来热闹的人声,于我,也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热闹而已,我什么也没有。 我站起身来,精神涣散的厉害,我想,那时候,我走在楼道里,一定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依然挡不住寒气的入侵。 我想起外婆临走时隔着窗户温暖慈爱的笑脸,恨不得此刻长了翅膀飞到她身边。 可是我这样子,只会让她担心,她上了年纪,不能太过担忧,对身体不好。 往后的路,我就只能一个人走了。 我妈在一旁抹眼泪,沐程光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吧。 “妈,你去上班吧,别守着我了,我累,想好好睡一觉。” 我妈抹掉泪,“下班了妈妈来陪你。” 看着她一下子变得单薄的背影,又想起我爸接通电话时那声冰冷的“有事”,心如刀割。 这个人,当初为了让我活下来,一定承受了很多的压力和苦难,而现在,因为我,她又要承受压力和苦难。 我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祸端,倘若没有我,她应当是个很幸福的女人吧! 我从床上爬下来,穿好衣服,从枕头下拿了笔记本揣进口袋,走出医院,坐上去往我家方向的公交车。 熟悉的街景在眼前快速闪过,我留恋的贪婪的恨不得将它们揉进眼睛里,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啊,我好舍不得。 回到家,我拖出行李箱,整理了一些四季的衣物,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卡,那是我从小的压岁钱,我爸都给我存在这张卡里。 我本来不打算拿走,但我要上大学,需要学费和生活费,如果身上没有钱,我会辍学。 整理好行李箱,拿出纸笔,想写的话很多很多,可写出来的却只有短短的“我走了”三个字。 或许只有我无声无息的消失,我的妈妈和我的爸爸才会过的好。 最后看一眼这个家,抚摸家里的每一块地方,像抚摸这十八年的亲情一般,那些过往的时光越是幸福快乐,扎在我心上的刀子就越是锋利。 心里装不下悲伤,它便一点一点的溢出,沿着地面爬满整个房间,填满所有空间,最后就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浸满了悲伤的味道。 很奇怪,我竟然流不出泪,像是眼泪突然枯竭了一般。 拖着行李箱,走过挂着大锁的曲灵松家门口,那红色大铁门上已落了一层灰尘,远远看去,就像久远的让人不敢回忆的往事。 风打着旋儿从远处刮来,明明是盛夏,可周围的树叶竟枯的不成样子,被风一吹,纷纷掉落。 阳光也不再炽热,只是像白色的圆盘挂在天上,连吐出的气息都带了冰冰凉凉的味道,和着泛白的阳光,洒在身上。 这可真是一场让人撕心裂肺的离别啊,可我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大大别忘了收藏十里的预收坑,谢谢啦感谢在2021-09-16 16:47:34~2021-09-17 19:3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萝卜 5个;闪闪空中星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41 走出小区,举目四望,不知道该去哪里,或许连这座城市都容不下我了。 买了一张去往隔壁城市的火车票,本来想给曲灵松打个电话,但电话坏掉了打不了。 可是即便打通了说什么呢?听到他的声音又能怎么样呢?依旧要分别。 我将电话卡退出来扔进垃圾桶,但手机没有扔,那里面有爸爸妈妈外婆和曲灵松的照片,那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东西,我要找个地方修好它。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亲吻了脚下这片热爱的土地,就像亲吻那些我舍不的人。 眼前的风景逐渐陌生,一股从未有过的荒凉、迷茫从心底一点点蔓延,我突然就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我反复问自己,现在该为什么而活? 这可真是个千古难题啊,我现在找不到答案,兴许以后也找不到答案。 我记得小时候摔断了胳膊,怎么摔的,在哪里摔的,时隔太久已全然不记得,但那种痛记忆犹新。整个身体痛到不能触碰,痛到哭的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也缓解不了半分。 往后很多年,想起那时候,我就抱着敬畏的心向老天爷祈祷,千万可不要再让我摔断胳膊啊,那种无法形容的痛,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大抵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祷,于是没有让我再经历那样痛,只不过换了种方式让我痛。 身体极端的疼痛带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叫,而绝望到极致的痛,却连微弱的哭声都无法发出。 这两种痛,不能说哪种更痛,他们都能将承受者的骨头一寸寸打碎,再一点点碾成齑粉,最后让人连呼吸一下,都能扯动五脏六腑。 隔壁这座城市离我所在城市不远,三个多小时就到目的地。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这样一个陌生城市的太阳底下,一眼望过去,全是疏离的景物。 找了家宾馆住下后,就近找了个修手机的,却被告知手内部已被水泡坏,修不好了。 这下好了,连支撑我活下去的那点力量都没有了。 我结接过手机,默默转身,走近一家手机专卖店,买了部新手机,买了张电话卡。 回到宾馆后,一个人窝在房间角落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力气被一点一点抽离。 我在宾馆里躺了两天两夜,最后宾馆的服务员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我的门。 她这两天没有看到我出去,以为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出事了,于是心惊胆战的来看。 拉开窗帘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让我不得不闭上双眼。 大抵我的样子吓到了她,这个差不多也才二十一二岁的女生颤抖着将手指放到我鼻子下,大约以为我死了。 我用力呼出一股气息让她感觉,她石头落地一般的笑自头顶传来,“吓死我了,活着就好。” 大约她缓了一缓惊惧的心神,这才续上方才的话,“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无力的摇摇头,想对她露出一个感谢的笑,脸上肌肉像是石化一般,僵的无法动。 “你别动,我给你弄水喝啊。” 过得片刻,她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能起来吗?” 我尝试着睁开双眼,阳光已没有那么刺眼。 我试图爬起来,她忙搭了把手,坐起来后,她将矿泉水瓶递到我嘴边,我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却没有什么感觉。 她扶我重新躺下,问道:“我看你好像生病了,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生啊?” “不用了,我没事儿。”声音沙哑的我自己都没听出来是我的声音。 “不行啊,你这样躺下去万一有个什么事,我老板会找我麻烦的。” 是啊,我这样下去会连累别人的,想了想,“你能帮我买点吃的东西吗?我大约是饿了。” 她很高兴,跑出去一会儿,端来一桶已经泡好的泡面。 我挣扎着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刷了牙,坐到桌前,泡面明明就放在我面前,我却闻不到它的香味。 但这东西能续命,能让我不连累他人。 我机械的吃掉一桶泡面,力气似乎回来了一些,终于能扯出一个笑给她。 “姐姐,谢谢你。” 她人很好,“没事,吃完就休息吧,晚上我再给你带吃的来。” “你把钱记着,我一并给你。” 她向我比了ok的手势,转身出门。 吃了东西,不再那么疲累,这两天躺的浑身疼,我便坐到窗前看风景。 窗外除了高楼大厦,便是青翠欲滴的树木,正是十分养眼的景色,可我却想念那个我长大的城市,恨不得此刻就张了翅膀飞回去。 我爸爸总说当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时,连带着心情都会不好,但总能适应。 我想,我肯定也能适应这座城市。 于是我努力发掘它的美,努力扯开嘴角笑,这样应当就能早日适应了吧。 晚上那个服务员姐姐带了盒饭过来,却没有急着走,留下来和我聊天。 她问我,“我看你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吧?怎么一个人住在宾馆里呢?” 我:“我是来这边找工作的。” 她听完来了兴致,“你早说啊,我可以帮你介绍。” 我放下筷子,感激的看她,“是做什么的?” “我一个朋友在一家书店里上班,那里刚好最近在招服务员,你要不要去试试?” “具体是做什么的?” “嗯……我听她说那家书店里有个供人读书的地方,里面有也买咖啡啊、蛋糕什么的,我想应该是给客人端端咖啡蛋糕,完了打扫一下卫生之类的吧。” “那我明天能去看看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给我朋友打电话,你去了找她就行。” 这个热情的姐姐就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心底幽暗的角落,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她,只能说等我安稳下来,请她吃饭。 她一挥手,“不用,又不是什么大忙。我有个妹妹和你差不多大,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样。” 她长得挺漂亮,穿着一身小西装、一步裙的黑色制服,更显得亭亭玉立,我想她的妹妹应该也这么漂亮吧。 “你妹妹现在哪呢?”我知道我不该问别人的隐私,可是看她这么亲热,没忍住就脱口问出来了。 “在我老家呢,今年高三毕业。” “我也才高考完,不过考的不好。” “她也考的不好,但是据说上了本科线,这在我们那小山村里已经很不错了。”说到这里,她露出灿烂的笑,显然是在替妹妹高兴。 “那她打算去哪里上大学?” 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这么深入了下去,我一向健谈,想不到经历离别后,我的健谈也没减少几分,我想,这可真是个执着的家伙啊。 第二天,我照着她朋友给的地址来到市中心一家书店,是一家挺讲究的书店,上下两层,那间读书室在二楼。 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一身白色的女士西服,脖子上挂了一串顶漂亮的项链,穿一双尖头的白色高跟鞋,波浪卷的头发披在肩头,配上一对漂亮的圆环状黄色耳环,以及精致妆容,看起来十分干练。 看到她,我想到了我妈,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她背靠桌子,双手抱臂,打量我一番,问道:“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活能干的来吗?”说话干净利落,很有女强人的味道。 我忙点点头,“我刚来这里有些水土不服,过几天就能好。活我干的来。” 他点了点头,“今天是试用期,你先去干活吧。”说完朝着楼上喊道:“小康,带这位新来的小姑娘去干活。” 叫小康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穿着店里的统一服饰,站在楼梯口叫我,“喂,上楼来。” 一回头,老板已经走的没了踪影。我跑上楼,小康将我带进读书室,指着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子,“你去把那张桌子收拾下。” 我正要朝他点头,告诉他我知道了时,他话音才落,便转身往吧台后走去。 我耸耸肩,去收拾桌子。 但他没告诉我垃圾往哪里扔,我隔着房间问他,他穿了风火轮似的眨眼跑到我面前,“能不能小声点,吵到客人了。” 我吐了吐舌头,小声问他,“垃圾往哪扔啊?” “跟我来。” 走到门口的一张小桌子前,他掀开门,里面露出一个垃圾桶来。 里面客人不多,但断断续续总是有,我既要给客人端食物,又要收拾桌子,搞得手忙脚乱。 小康倒是清闲,没人的时候,他会拿着手机玩。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那个服务员姐姐的朋友,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她是书店的收银员。 “怎么样,很累吧?”她笑着问我。 她微微有些胖,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酒窝。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累,但腰很难直起来。 “还好,往后会越来越好。” “你是只干一个月吗?” “嗯,因为九月份还要去上学。我给老班说了,她说短期可以干。” “那就好。走吧,我刚好要去找我朋友,咱们一起去宾馆,回来的时候,帮你把行礼拿过来,以后你可以住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7 19:38:41~2021-09-18 17:2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42 有宿舍住是件令人高兴的事,这样我就能省很多钱。第一次觉得钱很重要。 原来那个服务员姐姐叫蔡英,她朋友叫罗雪。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隔壁的奶茶店喝了杯奶茶,我收拾了行礼,和罗雪一起去宿舍。 宿舍在离书店不远的一个老旧小区里,在一顿七层高的楼房的三楼。里面十分简陋,两居室的房子里,住了罗雪和另外一个女孩,据说是老板亲戚家的孩子,我和罗雪住一间房。 推开卧室的门,因是朝北,照不上太阳,里面有些阴潮,但收拾的挺干净。罗雪指着靠墙的一张床,“那是你的床,被褥是上一个离职的人留下的,你可以用。” 她转身将门反锁上,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进来后一定记得反锁门,咱么这里不安全。” 我怔了怔,“是有小偷吗?” 她悄声道:“说话小声些,会被听到,不是小偷,是别的。幸亏有你来,否则我可能要搬家,一个住里面真挺害怕的。” 她这么一说,我也跟着毛骨悚然起来,怀疑这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一晚,我几乎没怎么谁,主要是别人用过的被褥我不习惯,且房间里潮湿,总觉的身上黏糊糊的。 睡不着只能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看窗外的月亮,不知道这个时候爸爸妈妈曲灵松他们睡了没?看到我走了,他们会不会到处找我? 也许会找一段时间吧,但最后会慢慢将我遗忘,过上他们平静安稳的生活。 这是个好的结束,至少对于她们来说。 罗雪睡的很香很踏实,我突然有些羡慕她,也许她也有烦恼的事吧,但不管有没有,她都能睡的这么香。 第二天,我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班,有缘分的是,小康也顶着两只熊猫眼来上班。 罗雪调笑道:“呀,小康,昨晚又去挣家业了?” 小康疲惫的扯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 我心想,这个男生可真是勤快,下了班还要通宵干兼职赚钱,嗯,是个好男生。 罗雪悄悄在我耳畔道:“他通宵干兼职是迫不得已。” 我问:“他欠债了吗?” 罗雪“噗嗤”一笑,“惹上了比欠债还麻烦的麻烦。” 我有些同情起小康来,觉得他有些像我,都是身不由己。 今天客人挺多,我忙的手忙脚乱,小康一有时间就摸出手机玩,我想请他帮帮忙,但想到这本不是他的工作范围,也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到了下午,罗雪上来一趟,看到躲在吧台后玩手机的小康,叫道:“小康,老板来了。” 小康像像被雷劈了一样,丢下手机,从吧台后冲出来,夺过我手里的盘子和抹布,无缝衔接的擦起桌子。 我:“这……这是我的活啊!” 罗雪抱着双臂站到门口,“小康,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又在欺负新同事。” 小康扔下抹布,看向罗雪,笑问:“你哄我的?” “要来的真是老板,你还有好果子吃吗?”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我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楼下有顾客喊罗雪,罗雪撂下一句“我走了”,急匆匆下楼。 小康又跑回吧台后,拿起手机继续玩。 我趁空闲的间隙过去看他在玩什么,但他似乎很怕别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听到我的脚步声,迅速关掉手机,警惕的看向我,“有事?” 我:“你在炒股吗?” “去去去,干你的活去,少管闲事。” 我尴尬的笑了笑,回来继续干活。 第一天就在这样枯水无波的忙碌中度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宿舍时,我才想起要买一套被褥。 罗雪听完笑道:“我早看出来,你家是城里的吧?” “这和家是哪里的有关吗?” “当然有关系了,像我们啊,就没有这么多毛病,只要干净的被褥动能用。”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忙解释,“我不是说你毛病多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城里的孩子都挺娇生惯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我都快累死了,赶快带我去买被褥吧,请你喝奶茶。” “没问题,现在就去。”她走过来,掺着我手臂,带着我往小区旁的一个巷子里走去。 穿过巷子,是一条摆满地摊的长街,“这里的东西都很便宜,我们经常来这里买东西。” 我挑了一套好看的被褥,也才不到一百块钱,果然不贵。 躺在干燥温暖的被褥里,这一夜我睡的稍微好了些。 但第二天进店,又看到了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小康。 我问罗雪,“他经常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罗雪耸耸肩,“迟早得猝死,不过他喜欢谁又管得着。” 我心想,难道他夜里干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 今天老板来了,穿了一身碧色的连衣裙,戴着繁复但很有讲究的首饰,一进门整个书店蓬荜生辉。 这女人可真是美丽啊! 不过她走过我身边时,我从她身上闻到了浓浓的烟味和酒味,我这才发现她步履似乎有些不稳。 进办公室时,她说:“小蒋,端杯咖啡进来。” 小康忙磨了一杯咖啡交给我,我推门进去时,她正在撕什么东西,看到我进去,忙将东西塞金抽屉,理了理头发,“放茶几上吧。” 我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而且眼睛有些红,像是哭过。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都神秘兮兮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抵因为今天老板在的缘故,小康很少看手机,除了在吧台后忙活外,几乎都在和我一起搞卫生什么的。但中途他去过好几次卫生间,且都在有客人时我喊他才出来。 中午的时候,老板终于走出了办公室,和早上不一样的是,她涂了个特别艳的口红,换了一件艳丽的裙子,左侧开了高高的岔。 和初见那个女强人风格不一样,此刻的她又是风情万种的。 “小蒋,你和小康轮流去吃午饭吧,不早了。”看来她的心情似乎好起来了。 她下楼时,我正巧在收拾靠窗的一张桌子,不经意间看来一眼窗外,只见她走向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豪华轿车,车上下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西装革履,十分绅士。 我回头想问小康,结果发现他正在看窗外,“你也看到了?”我问他。 他没看我,“什么?” “那个男人是老板的老公吗?” 小康哑然失笑,旋即回过头来,“你是不是傻?” 我额头上画了一连串问号。 “他是老板的相好,经常来接老板。” 我惊讶的下巴要掉了,“这么说,他是小三吗?那老板的老公知道吗?” “谁?小三?老板才是小三。”小康不屑一顾,“否则你以为她开的起这家书店吗?都是那个男人搞的。” 不管真假,我觉得这是老板的个人隐私,不应该被我们当众说,我有些紧张,“别说了!” 小康无所谓的笑了笑,“怕什么,又没客人,更何况都是大家知道的事。” 可我怎么觉得他怕大家都不知道呢。 我不愿意讨论别人的隐私,离开窗户去拖地。 “行了行了,你去吃饭吧,等会来换我。” 我还没出门,他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打电话,倒是不知道给打给谁。 买了饭,和罗雪两人坐在一楼吃饭,她没吃两口,有客人要买书,又匆匆去结账,我也三两口将饭吃完,去换小康。 小康的这顿午饭吃了大约足足有一个半小时,进来时脸上带着知足的笑,我问他:“午饭时间不是只有半小时吗?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康立刻拉下脸,“你又不是老板,你管得着吗?” 我:“这一个小时里的活是我帮你干的,你要分一个小时的工资给我吗?” “闭上你的嘴好好干活,你才来几天,知道什么。”说着又掏出手机去看。 我有些愤愤不平,难道因为我是新来的就能任他欺负吗? 下午老板回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等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我问她:“老板,我们午饭时间有规定吗?小康说吃多久都行?” 我都能感觉到小康投在我背上的如芒似刺一般的目光。 老板皱皱眉,“最多半个小时,我早说过了。小康,下次没有准时回来,我扣工资。”说着指了指安在墙角的摄像头。 我帮她把门打开,等她进去后,又关上。 小康愤愤的看我,“你过来。” 我像没事人一样走过去,“有事吗?” “你敢在老板面前告我状?”他说的咬牙切齿。 “我从来都不喜欢干告状这种事,但前提是,没有损害我的利益。” “你……”他气的时候不出话来。 我没再理他,转身去干活。 这一天,小康一直待我像敌人一样,各种的甩脸色、发脾气,但我从来不理他。 晚上,老板走的时候,我又追上去问了我和小康分工的事,理由是我的活太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而小康是不是只要带着吧台后面就行。 第43章 43 老板看了小康一眼,对我道:“我知道了,干活去吧。” 我看着老板的背影,纳闷,难道我猜错了,小康的职务只是守着吧台吗? 下班后我有心问罗雪,但她对此含糊其辞,想必不想得罪小康,也不想得罪我。 我第一次对职场有了入门的认识,要和同事搞好关系,就得保持中庸之道。 今晚上,住在隔壁房间的老板亲戚家的女儿回来了。 我觉得大家既然要在同一间房子里生活一段时间,有必要过去和她打个招呼。 我拉着罗雪陪我一起去,不过看出来罗雪有些不情愿,不好勉强她,我独自敲开了程之心的门,罗雪说她叫程之心。 来开门的是个化着极浓的妆的女生,随着门打开,房间里飘出一股刺鼻的廉价香水味儿。 眼前女生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有着一张圆圆的脸,嵌着一双挺有灵性的眼睛,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特色。 我朝她笑着挥手,“你是程之心姐姐吧?我叫蒋妃竹,是新来的。” 刚看到我时她脸显迷茫之色,听到我介绍完自己,露出一个挺憨厚的笑,“哦,你好,我是程之心。进来坐啊!”说着侧身让门。 我本来只是过来打个招呼,但她这样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回去,于是擦着她的肩膀进了窄小的门。 和罗雪相比,她的房间明显要凌乱很多,小小一张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摆满化妆品,地上是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和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她整洁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我小心翼翼从能放下一只脚的地方跳过去,坐到了唯一一张空椅子上。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地上的东西往床下踢了踢,旋即坐到床沿上。 “房间里有些乱是吧,我太忙了,顾不上收拾,反正一个人住,乱不乱的无所谓。对了,你老家哪里的?” 话题就这样打开,我察觉她是个很健谈的女生,也挺幽默,但当我问到她工作的时候,她含糊其辞显然不想说。 我觉得她有些神秘,就如同她的老板亲戚一样。 聊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我正打算起身告辞,外面响起沉重的敲门声,我警惕的问了声:“谁啊?” 我以为她会问我同样的话,结果她淡淡一笑,“我男朋友。”起身去开门。 我跟着站起身来,走到客厅时,她已打开了门,一个消瘦的男人推门进来,手里提着的似乎是盒饭,对她扬了扬,“我给你带饭来了。” 程之心没有接住,男人径自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了,我正踌躇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时,他看到了我,“呦,新来的?” 程之心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你还没吃饭呢吧,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忙道:“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就先回去了。” 快到门口时,看到罗雪的眼睛在开了一指的门缝后面。 我进去后,她利索的将门锁上。 “你看啥呢?”我问。 她端起桌上一杯水,一边喝一边神秘兮兮的说道:“等会有好戏看呢。” 我躺到自己床上,拿出手机来看,“程之心挺好的。” “是挺好,所以我才觉得可惜啊!” 我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到她脸上,“可惜什么?” 她快步走过来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等着吧,马上你就知道了。” 但我并不怎么感兴趣,视线重新回到手机上,脑子里冒出的却是爸爸的脸。 正当悲伤从心底滋生,沿着筋脉一点一点生长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争吵声。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罗雪却说了一句挺有禅意的话,“这就是我说的可惜。” 外面争吵声实在太大,我想不听都没有办法。 仔细分辨正是程之心和她男友的声音,他男友好像在向她要钱,说要请几个朋友吃顿饭。 程之心不给,说她的钱赚的也不容易,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个人就此开始争吵,听程之心的意思,他男友已经从她这里拿走了很多钱,这次伸手要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起先他男友因为程之心不给钱很愤怒,但似乎吵着吵着就落了下风,他的声音就逐渐变的缓和起来。最后讨好似的对程之心说他也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才请这几个朋友吃饭,主要他们在弄一个大项目,他请他们吃饭的意思是看能不能在里面找个差事干。 程之心竟然被他的这个理由打动了,在一阵沉默之后,答应给男友几百块钱。 但男友说不够,他这几个朋友是有什么人?一顿饭怎么也得花个大几千。 程之心的语气又提高了几分,带着怒意,他男友低声下气的求她,最后程之心心动,似乎答应给他两千。又满怀期望的叮嘱男友这次如果找到了活,一定要好好干,别再像之前一样吃不了苦,干几天就找借口不干。 男友拿到钱后明显很开心,满嘴应承,随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意味着这长闹剧到此结束。 大约觉得程之心回到自己房间了,罗雪一副岔岔不平的样子,“真活该!” 我:“谁啊?她男友吗?” “程之心啊!你也听出来了吧,她这个男友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三天两头找程之心要钱,理由总是说找工作用的钱,结果每次程之心都相信,还天真的以为他能找一份好工作。” 我听完有些同情程之心,“不能分手吗?” “能啊,怎么不能,关键是程之心不分啊。” 我额头画了一排问号,“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钱太多了吧。”罗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杯子重重放到桌上。 闻程之心喷的香水,就知道她不是有钱的人,所以不分手的原因绝不是因为有钱。 可是为什么不分呢,这样的男友留着干什么,留着他像蚊子一样吸她的血吗? 罗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个男的很可怕,还打过程之心几次呢,所以我说你进来后一定记得反锁门,就怕他哪天要不到钱,发起疯来冲进我们房间。” 我听的一个哆嗦,狗急跳墙也不是没有可能。 “程之心她是干什么工作的?是不是欠了这个男人什么债之类的,没办法分手啊?” “据说她在酒吧上班,具体干啥我就不知道了。你说的也有可能,酒吧那种地方能有几个好人。你可不许去啊,会变坏的。” 我笑笑,“我也没时间去啊。” 第二天上班后,小康像是变了个人,看我忙不过来的时候会从吧台后面钻出来收拾收拾桌子什么的。 我猜测应该是老板找他谈话了。 我又学到了职场的第二个入门知识,有见识的老板不会当着员工的面批评员工。 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小康走过来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提出来一个精致的项链。那个牌子我认得,那串项链差不多要一万多块。 正当我惊讶他一个一个月挣不多工资的人,怎么这么阔绰时,他得意的朝我扬了扬手里的链子,“好看吗?” 我如实回答,“挺好看的!” “一万多呢,当然好看了,这是我买给我女朋友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罗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呦,小康,又给女朋友买奢侈品啦?” 小康朝着罗雪扬了扬手里的链子,“一万多呢,见过吗?” 罗雪多少有些羡慕,“能借我试试不?” 小康立刻将链子收起来,“这是给我女朋友的,你戴什么戴。” 我觉得小康有些小气了。 “你女朋友到底长啥样啊?要不改天叫她过来我们见识见识?”罗雪似乎被那条链子给吸引住了,从而急于想见链子的主人。 可见女人天生的弱点就是逃不过奢侈品的魔抓,可能我不是女人,在这方面是个男人。 大概小康出于想要显摆金链子的心理,回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叫她过来。” 我疑惑,“她今天不用上班吗?” 小康简简单单回答两个字,“不用!” 拨通电话后小康说明意图,起先他女朋友不愿意过来,但当小康说给你买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链子后,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宝宝,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等着啊,我马上过去。” 我肉麻的几乎要抠出两室一厅,不由得对这样的女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知道项思语是不是也在曲灵松面前这样撒娇。 想到这里,心头一凉,难过的低下头叹气了口气。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女朋友才过来。 这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生,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和小康看起来差不多大。 有一双修长的腿,白皙的皮肤,身上穿的,戴的,背的,都是名牌,我觉得比项思语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见她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女生家里一定很有钱。 不过又很奇怪,这么有钱怎么会对一条链子这么上心呢,难道因为是小康买的吗? 看来这是一出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的戏码。 然而后来我才知道,只能想到这个戏码,还是我阅历太浅了些,见识太短了些。 第44章 44 大约被那女生一身珠光宝气所慑,罗雪有些自卑的没多说话,打完招呼匆匆下楼去了。 小康携了女朋友的手走到墙角一张桌子旁,让她坐下后,从口袋里拿出项链,细心的替她带上,旋即坐到她对面,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我也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本来打算看风景,但他们比风景更拉风的话飘进我耳中,不由得我去偷看。 看来小康真的很喜欢这个女生,看她就像看高高在上的仙女。 那女生笑的很开心,“好看吗?” 小康楞了楞,“项链吗?” “我说我。” “好看!”小康发自内心回她。 女生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翻了翻,将手机递到小康面前,旋即扁扁嘴,“你看,我朋友前两天背了这款包在我面前炫耀,气死我了。”用的是撒娇的语气。 “两万多呢?”小康吃惊的语气从嘴里传出。 “这已经很便宜了,我其他几个朋友背的可是三四万的包包呢。”说着将自己的包放到桌子上,“这个包已经背好久了,你看,这儿都磨褪色了呢。”带着十分委屈的语气。 “哪有,我看着就挺好。” “你个土包子,当然看什么都好啦,哼,早知道你这么不把我当回事,我还眼巴巴的跑来看你。”说着去解脖子里的项链,“这个我也不要了,你拿走吧。” 看到女友生气,小康忙拉住她的手,“你先别急啊,我又没说不买。” “这么说你答应我啦?”说着起身隔桌子抱住小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小康脸上立刻洋溢出不能言语的幸福,但脸色又变的黯淡下去,“为了买这条项链,我通宵干兼职,手里的钱也花完了,我是真的想买那个包给你,但……” “呀,我就说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亲爱的,原来你这段时间这么辛苦。”撒娇一般说着,又握住小康的手,亲了亲。 “你是在关心我吗?”小康几乎感动的要落泪。 “亲爱的,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这么爱我,为了一条项链熬夜赚钱。” 小康当即表示,就算为她累死也是值得的。 谁知那女生脸色一变,拉下脸来,“当初觉得你对我好,我才答应跟你在一起,谁知道你这么没出息,买个一万多的项链都要熬夜兼职。我告诉你啊,追我的男生多了去了,哪个不比你有钱,要是你买不起那个包包,愿意买的人排队能排出你们这个书店门口呢。” 小康似乎预感危机降临,想都没想,立刻开始满口应承,“买买买,不就是一个包吗,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忘了,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眼里的小康一瞬间竟变成了一条狗。 那女生站起身来,“等你买好了再联系我吧,否则咱们就分手。” 小康被她威胁到了,“咻”的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然后强行将她抱住,“以后不许说分手的话,分手了我会活不下去的。” 那女生“噗嗤”一笑,“那就看你的表现喽!”推开小康,潇洒转身出门。 小康怔怔的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久后才回过神来,毫无征兆的向我快步走来,我忙侧头,佯装在看风景。 “小蒋,那个,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招兼职的?”他站到我面前,神色带着几分急切。 我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他转身朝楼下走去,我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近来更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还是忍不住想警告他这样下去会猝死,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他已经下楼去了。 大约是问罗雪兼职的事去了。 上来时颇为垂头丧气,应当没有问到。 晚上下班,回去的路上,罗雪眨巴眨巴眼睛,“我还当那女的一身名牌都是自己买的呢,想不到竟是这么来的,真瞧不起这种人。” 咋说呢,我也有点瞧不起,我喜欢自食其力,想必罗雪也是。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她又唏嘘,“看不出来小康竟是这么个痴情的种,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女的跟他在一起就为了什么包包啊项链啊,他还以为是爱他。” 我说:“当局者迷,他被乱花眯了眼睛。” 罗雪竖起大拇指夸我,“不愧有文化的人,总结的既到位又文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时间没能抚慰我心中的伤痛,反倒更加增添了一丝恐慌,随着填志愿的日子逐渐来临,对亲人的思念更加强烈,强烈到我时时失眠。 不知道他们是否也会这般强烈的想我,但总归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抚慰他们心中的遗憾,将他们带往美好的世界。 这一日,罗雪休息,约我下班后去逛街,不成想让我们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是在路过一家高档酒店门口时,罗雪突然重重推我,我看到她张大嘴巴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便顺着她的视线向酒店门口看去。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揽着一个女生的腰正从酒店门口出来,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小康的女朋友,她依旧一身名牌,看起来十分贵气。 两人走到停在门口的一辆豪华跑车前,男人走向驾驶位,她则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跑车拉风似的从我们面席卷而过,好半天,我才发觉罗雪和我一样张大的嘴巴没有合上。 我们手动将嘴巴合上,罗雪问我,“我是不是看错了?” 我笃定的点头,“没看错。” “小康知道吗?” “我只知道小康还在通宵干兼职给她买包包呢。” 罗雪一脸迷茫,“那我们要不要告诉小康?” 我是个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人,虽然小康人品不咋地,但我觉得这女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罗雪补充一句,“可能小康知道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最后我两分析,这女的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但很快被我们推翻,理由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的身家肯定不低,还会为了一个包包一条项链找小康? 第二个可能是这女的是这个男人的小三,但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只是为了钱,小康才是真爱。不过很快又否定,理由是她要真爱小康,一定舍不得剥削压榨小康。 最后我们两陷入迷茫,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神秘,不是我们这样谨守本分的人能猜得出来的,也决定先不告诉小康,等等看。 回到宿舍没一会儿,程之心也回来了,还有她男朋友。 罗雪慌忙把还没来得及急反锁的门锁上,通过这些时日我才察觉,罗雪的反应并非过激,而是十分有必要。 我和罗雪都有些惴惴,商量着要不先出去避一避,等那个男人走了再回来,但两人一直在客厅待着,迟迟不回房间。 “我敢保证过一会儿肯定打起来。” 我已经不像初来时那么镇定,错乱的朝罗雪点了点头。 连顺序都和我两猜的一样,男人先是朝程之心要钱,然后和程之心吵,然后动手,一套连贯的程序下来,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最后程之心屈服,把这几天赚的血汗钱给男人,男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我和罗雪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像瘟神走了一样。 罗雪将门推开一条缝,我们看到程之心头发凌乱,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都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不该同情她。鲁迅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句话用在程之心身上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见识了小康和程之心的事后,我才逐渐意识到,原来年少时的爱情是这么不容易,不是你虐他就是他虐你,也因此使得我和曲灵松之间的遗憾,倒是少了几分。 我想,大约年少时喜欢的人,很少能走到一起吧,那样苦涩的深情,最后留下的也只有苦涩的回味。 正当我感慨万千,罗雪换睡衣时,我们的门被人敲响了,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以为程之心男朋友去而复返。 还好,门口传来程之心沙哑的声音,“你两睡了吗?” 罗雪三两下套上睡衣,“还……还没,有事吗?” “我能进来坐坐吗?” 罗雪脸色立刻变的铁青,小声问我,“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我也有同感,但她刚才挨了打,我们不理她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我示意罗雪开门。 前面凌乱的头发已被她扎好,面上虽然带着笑,但脸上泪痕仍旧清晰。 罗雪将椅子让开,“请坐,你有啥事吗?” 程之心坐了,没有回答罗雪的问题,打量着我们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这边,收拾的可真干净。”看出来她有些羡慕。 我客气的笑了笑,罗雪道:“我们没你那么忙,所以平时有时间就收拾收拾。” 我看到程之心放腿上的两只手有些无措,眼神也一直在躲闪,证实了我和罗雪的猜测。 “刚才我和男朋友吵架你们都听见了吧?” 我和罗雪相继尴尬一笑,“没……没听见。” 程之心摇摇头,苦笑道:“那么大声,怎么可能没听见呢。有没有吵到你们啊?真是不好意思。” 第45章 45 我和罗雪连忙摇手,“还好还好。” 程之心终于艰难开口,“我想问问你们手头有宽松的钱吗?”立刻补充,“等我过两天发了工资就还你们,不会太久。” 罗雪拒绝的十分果断,“我每个月要往家里寄生活费,留在手边的钱也刚够一日三餐,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看她这么干脆,也跟着道:“我才来没几天,工资还没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钱。” 有那么一瞬间,程之心眼眸里闪过失望,但旋即,歉意的笑了笑,“那我再去问问别人,你们早点休息吧,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 说着起身,我很和雪忙摇手,“没事的,没事的。” 看着她出去时十分落寞的背影,我突然有些可怜她,大抵这几天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罗雪去洗漱,我看书时满脑子都是程之心那个背影,从来没有人向我借过钱,我也从没向别人借过钱,但是我想,在别人最困难向我伸出援手时我拒绝,那往后我遇到困难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帮我,想想觉得很恐怖,即便为了将来积福,我也不应该对她置之不理。 等罗雪进来后,我向罗雪说明了我的意思,罗雪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压低声音骂我,“你是不是傻啊?她是白痴难道你也要当白痴吗?” “她又不是不还。”我狡辩。 “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好吧,她有钱又会拿给那个男人,你给她借钱,可不是变相的给那个男人钱吗。”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反驳了回去,“但也不能让她挨饿啊。” 罗雪一甩手里的毛巾,“你钱多啊,那就借给她几百吧,到时候还不上你可别后悔。” “她不是说了会还吗?” “我说你傻你还不信,她拿什么还你,她有钱全给那个男人了。” 好吧,我彻底被罗雪说服了,想起我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只得望而生畏,收起了那一点不合时宜的同情心。 但第二天我们下班回家时,程之心正坐在客厅啃馒头,罗雪很明智的将我拉回房间,警告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我:“……” 罗雪本是个圆滑的人,要是别的什么事,她一定会用更为圆滑的方式解决,但在这件事上突然变得这么坚决,钱对一个人的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我很感激她真心实意劝我不要借钱给程之心,但我实在觉得这样的程之心有点可怜,可又不能否认罗雪的话都是正确的。 一时之间陷入矛盾。 不过理智最终没能低过软弱的心理,趁罗雪出门,我敲开了程之心的门。 她正在喝水,开门看到我,笑了笑,“进来坐。” 我从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塞到她手里,“我经济也不宽裕,这点钱你先将就着用。” 程之心感激的对我说谢谢,回身将钱妥帖的放进钱包,“进来坐啊,站在做什么。” 我又坐到了那天那把椅子上,她将几只鞋子踢到墙角,“我这里实在太乱了。”说着走到桌前坐下,“一会儿还要上班,我得收拾收拾。” 我忙道:“你干你的,我一会儿就走。” 她开始化妆,我斟酌着怎么开口,刚好看到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于是问她,“那是你男朋友的衣服吧,我爸爸也有一件。”话一出口,才觉不妥。 她借着镜子看了看衣服,“是他的。” 我觉得我实在不适合绕圈子,于是直截了当问她,“你为什么不和他分手呢?” 程之心画眉毛的手顿了顿,“他其实并不像你们看起来那样,他其实挺可怜的。” 我不理解一个动不动打骂女朋友的男的哪里可怜,要是他可怜,那这是上就没有不可怜的人。 大约看出我的疑惑,程之心笑了笑,“他没钱,没工作,要是连我都离开他,他会一无所有,我不忍心。” 我:“……” 她放下眉笔,拿起眼线笔,“总有一天,我会感动他,让他变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让我过上好日子。” 我:“……” 她画完右眼,开始画左眼,“如果我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离开他,那他就太可怜了,真的太可怜了。”她停下手中的笔,从镜子里看我,“小蒋,你爱过一个人没有?” 我违心的摇了摇头。 “如果你爱过一个人就会知道,真正的爱,是无论那个人什么样,你都会选择不离不弃的陪着他。” 我:“……” 她笑了,“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你遇到一个深爱的人就知道了。” 我想,这哪里是爱情啊,这是“母爱”吧! 我本来是来劝她分手的,结果差点被她说服。 “你觉得这样值吗?” 她转过身来,凝视着我,半晌,回道:“等将来我们过上好日子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我爸爸说,打人这种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即便你们以后过上好日子,他要是还这样打你呢?” 程之心对此显然一点都不担忧,满怀自信,“他是被没钱逼的,等有钱了,自然不会再打我。” 我觉得这姑娘咋这么憨厚呢。 我感觉以我这张蠢笨如驴嘴的嘴是很难说服她了,再说下去可能会被她说服,于是告辞起身,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回过头说道:“你这么好的一个人,那个男的不是你能托付终身的良人。”怕听到她再反驳的话,说完匆匆跑了。 像这种好吃懒做、没钱时只知道伸手向女人要、还动不动就打人的垃圾,任何一个女人他都配不上。 但程之心还对他抱着那么大的幻想,试图用自己的爱感动他,真是荒谬。 后来听说程之心跟这个男的去了另一个城市,据说是这个男的在那边找到了工作,但我知道这并不什么幸福的开始,只是另一场颠簸流离。这都是后话了。 小康不出我们所料,终于把自己熬生病了,请了几天假,我差点没忙死。 有一天下班,罗雪约我去探望探望他,虽然他人品有问题,但毕竟同事一场。 于是下班后,我们买了点水果去他住的地方探望,路上打电话,他说在楼下诊所打点滴,我们便直接去了那家诊所。 他看起来很憔悴,黑眼圈重的像涂了墨水,躺在床上,一边看手机,一边打点滴。看到我们进去,他招呼我们坐,聊天过程中,还要不停的看手机,每看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罗雪就问他,“你在等谁的消息吗?” 他笑了笑,“我女朋友。” 罗雪安慰他,“可能她在忙呢。” 我问:“她来探望过你吗?”但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他更失望,但在尽量掩饰,“她太忙了,忙完这阵子回来看我。” 我和罗雪忙笑着应和。 罗雪给他剥香蕉,我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听到隔壁床有人说话,便竖起耳朵去听,因为实在不知道还能干点啥,生怕自己一激动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是两个女的,好像在谈论她们的朋友。 一个说她昨天又买了块好几千的手表,另一个就冷笑,还不是捞来的。 一个说自己真是佩服她同时交三个男朋友竟然没出乱子,另一个就说她还傍了个大款呢。 一个又说这么多男朋友,都不知道要来干什么,傍一个大款不就行啦?另一个就说那三个男朋友的用途就是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奢侈品,让她能体面的站到那些大款面前,从而将他们骗到手。否则寒寒酸酸的,哪个大款看得上她。 听完这几句话,我几乎要以为她们说的就是小康的女朋友了。恰好这个时候,她们口中的那个捞女出现了。 那两人像是什么也没说一样和捞女热情的打招呼,一个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另一个问男朋友呢,怎么她一个人,捞女就说分手啦。 两个人都很惋惜的替她痛骂了男朋友,但我估计她们甚至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男友。 捞女无所谓的笑起来,一个穷鬼分就分了,有什么好可惜的,我想找男朋友还不容易。 我偷眼看了小康一眼,只见他垂下眼眸,脸色有些泛青。 之前我和罗雪想不通,听完这两个人的对话,才知其中的诀窍,深以为小康的女朋友和程之心的男朋友才是一对儿。 小康因为生病但女友没有探望一事和女友闹矛盾,结果他没有说两句,女友直接和他分手,并且将他的电话拉到了黑名单里。 看着小康发疯似的找他女友,我和罗雪不得已将实情告诉了小康,不成想他不信,于是罗雪建议他去那家酒店门口等。 果然很快就被小康堵了个正着,他倒还算有骨气,向那个女生要他买的项链包包什么的,大款才知道自己身边女人的真面目,据说当场摔袖而去。 小康以为自己又有机会,跪下求女友别和自己分手,我估计那女生一定恨死他了,别说和好了,杀他的心都有。 过了两天,那女生跑来我们店里闹事情,口口声声要小康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被老板几声呵斥赶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8 17:26:17~2021-09-20 20:2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闪闪空中星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46 第二天小康辞职,据说回老家去了。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慨这件事,联想到程之心,只能说世间疾苦,众生平等,爱别人之前一定学会先爱自己吧。 我以为小康辞职老板会重新找人,但想不到的是,她叫我和罗雪去她办公室,然后拿出两个红包,“这里面是你们这个月的工资。” 罗雪和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罗学问:“离月底还早呢,怎么现在就发工资呢?” 老板神色瞧上去有些憔悴,笑了一笑,但说实话吗,这笑比哭还难看,“店要关门了。” 我和罗雪十分震惊,异口同声道,“关门?点开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关门呢?” “罗雪,我有个朋友开了一家花店,里面缺个人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推荐你过去。” 罗雪都快哭了,听她这么说,当即喜笑颜开。 “那就这样吧,去忙吧。” 我们正要转身离开,她却叫住我,“小蒋,你等一下。” 我只得停下脚步,重新面对她,等罗雪出去后,她将门关上,又指着沙发叫我坐。 她坐到我对面,“小蒋,九月份你要上大学去了是吧?” 我点点:“嗯,马上就要填志愿了。” “我平日里一直挺忙,没怎么了解过你的事,我看你不像单纯出来赚学费的样子,想必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我的心“咯噔”一跳,很是惊讶她的观察力。 “嗯,家里出了点事,我不得不出来打工。”但我不打算将那些事告诉她,我其实不想告诉任何人。 她笑了笑,“别紧张,我和你纯粹只是聊聊天。”她抬手揉了揉额头,“看到你,我总是想起当年的我。”说这句话时,她显得很伤神。 “那个时候,我也才高中毕业,本来有着美好的前途,但因为一个人,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出来打工赚钱,供他上大学。小蒋,我是不是很傻?” 鉴于从小康和程之心身上得到的经验,我没忍住点了点头。 她蓦地里笑了起来,笑的眼泪几乎要流出来,我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她却摆摆手,示意不用,“我当时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但那时的我可真是傻,一心为他着想。” 她向后仰,将身体整个靠在沙发背上,眼睛看向房顶,仿佛在看往事,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突然想起曲灵松,心针扎般痛了一下。 “那个时候虽然我家和他家都很贫穷,我们两同时考上大学,但我家能勉强供我上大学,他家因为有个哥哥已经读大学,无力再供他。” 我觉得她嘴里的这个人真可怜! “我不忍心看着他从一个前途光明的人变成一个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农民,于是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决然进城打工,供他读大学。” 我的心“咯噔”一跳,预感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很感激我,当着我的面发誓,一学毕业就和我结婚,绝不会辜负我。”说到这里,她凄惨一笑,“真特么气人,我那时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呢。” 果不其然!我黯然神伤。 “大学还没毕业他就和班里一个家里有钱有势的女同学在一起了,还骗我说他这样做为的只是自己的前途,一个男人没有前途就没有活着的意义。” 我蓦地里想起了沐程光,原来这世上不止沐程光一个渣男。 “现在想想,我可真想打自己两嘴巴,我怎么就能一直相信他的鬼话呢?为了不让我破坏他的好事,以等他手里有足够的钱就甩了那女人跟我结婚为条件,让我偷偷摸摸跟他在一起。结果你看,”她将目光收回来,两手一摊,“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她脸上的表情,悲愤中夹杂着绝望,就好像下一秒能跳楼自杀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手足无措的又惊慌的看向窗外,才想起来这是二楼,即便跳下去也摔不死人。 我以为她是我看到的那种女强人,即便别的什么不顺遂,但至少在事业上她能傲视群雄,不过从她要关店来看,兴许我看错了。 “你要离开这座城市吗?”我问她。 她摇着青筋直冒的头,“不离开,我不会离开的。” “那为什么要关门呢,这至少是你的事业啊。” 她更加愤怒,“这是他给我开的店,被那个女人知道了,勒令他必须关掉。” 原来小康说的没错,我有些担心她,不但失去爱人,现在连事业都没了,“那你往后怎么办?继续跟他偷偷摸摸在一起吗?” 她咬着牙,“不然我怎么甘心。”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仅仅因为我像从前的你吗?” 我其实试图想转移话题,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怕她因为这事大发雷霆。 果然,她额头跳动的青筋停了下来,“不单单是,有时候也想找个人说说这些烂事,发泄发泄情绪。” “可我什么都不懂啊,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要是你什么都懂,我也不会跟你说。小蒋,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吗?为什么一个人出来打工,是不是离家出走?” 想起家里的事,我难过的低下头,嘴唇不住颤抖。 “你很难过?”我觉得她的眼神像两根长矛刺穿了我的心事。 “我爸爸,他……他不要我了。” “什么?”她显然有些吃惊。 我想,她都把自己那些不堪的往事讲给我听了,或许我也不用瞒着她,更或许把这些沉重的事讲出来,就会轻松许多,就像她所求的那样。 于是我向她讲了我离家走出的原因,但隐瞒了沐程光的身份,她听完愤愤骂道,“这个人渣,怎么能这么做呢,小蒋,你不认他实在做的太对了,这种人渣不配为人父。” 自己的坚持得到认可,我心里的石头登时轻了许多。 “老板,我觉得你也可以尝试着离开那个男人,或许离开他你就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呢!” 她听我说了这句话沉默良久,似是得到启发一般,眼睛里闪出光彩,“你妈妈真是个聪明的人,没有选择纠缠那个渣男,找到了你爸爸,有了幸福的家庭。” “你也可以,你这么好看,又有才能,走出这个围墙,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 “也许你说的对,我该向你妈妈学习,不该把自己困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牢笼中。”但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她眼中的神采蓦地里黯淡下去,果然,就听她说道:“但是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不甘心就这样一走了之。”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她确实付出了太多,一走了之确实会不甘心,可是直觉告诉我,应该及时止损,却不知道怎么说服她。 看我沉默,她叹了口气,“我就是因为不服输,才将自己困在了这里,悲可叹但也可恨。” 我抬头惊讶的看她,既然都想的这么清楚,那为何还要留恋不肯回头呢?这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小蒋?” 我忙应了一声,“嗯?”免得她察觉我走神。 “回去吧,我想,你的爸爸一定很想你。” 我更加惊讶,“可是他都不要我了。” “我想,他说的一定是气话。血缘这东西抵不过十八年的养育之情,他一定还爱着你。虽然我没有孩子,但我知道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你这样一走了之,虽说为了妈妈好,但你的妈妈此刻一定在疯狂的找你,如果找不到,我担心她会……听我一句劝,回去吧。” 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的脸庞交替在我面前出现,像挥之不去的一团团影像。 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拔出那个我在心里默念了千遍万遍的电话号码。 但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按下拨通键,含泪删掉那一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将头埋进膝盖呜呜咽咽哭出声,很久不哭,眼泪像破闸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手搭到了我肩头,我抬起泪眼,看到罗雪因忙碌而疲惫的脸。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老板扣你工资了?” 我摇摇头,“没有。” “那赶快去帮老板的忙啊,她一个人在上面忙呢。” “老板让我出来透气,说今天最后半天,她想一个人忙会儿。” 罗雪一脸迷茫,“老板是不是吃错药了?” “或许她是舍不得离开这店,在做最后的告别吧。” 罗雪摇摇头,“不理解你们这些人,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只要有工作干有钱赚就很开心了,多简单呢。” 我想,兴许那是因为她没有遇到一个让她心动的人吧。 但也许像她这样活的清醒的人,不会被感情左右,即便遇到那个让她心动之人,她也不会像我这样悲伤,不会像老板一样看不开,更不会像程之心一样变成智商为零的傻子,像小康一样变成舔狗吧。 第47章 47 下班后,罗雪拿着今天发的工资去银行,说给家里打钱,“我妈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赚钱帮她分担重担。” 看到她拿着钱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可见她很爱她的妈妈,而我呢? 我难过的埋下头,彷徨、无助像附骨之疽,啃食着我的每一寸骨血。 罗雪从银行出来,讶异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忍不住脱口道:“想我妈妈了。” 她将手搭在我肩上,带着我一边走一边说,“看得出来,你是因为什么事离家出走的吧?” 我已没力气惊讶,原来离家出走这种事,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吗? “是跟妈妈吵架了?还是跟爸爸吵架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她也没有等我回答,接着道:“十七八岁正是所谓的叛逆期,不过我们农村的孩子在这方面可就好多了,别说叛逆,十四五岁就已能懂事的跟个成年人一样。我不是说叛逆不好啊,只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该离家出走啊,想想我要是离家出走,我妈第一个急死。” 我慌的忙抬起头,“真的会死人吗?” “那可不,太急了肯定会生病啊,要是病的严重,一病不起,可不就死人了。” 我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行啦,吓吓你的爸爸妈妈就回去吧,跟父母哪有隔夜的仇呢?他们可是生你养你,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但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满脑子我妈急生病了的场景,我的本意是希望我走后她能过得好,但如果因为我消失而让她陷入危险,这绝不是我所求。 我停下脚步,“罗雪,你先回去,我想打个电话。” 罗雪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好好和爸爸妈妈说话,别再闹脾气,我回宿舍等你。” 我掏出手机再次播出那个在心里念了千遍万遍的电话号码,没有犹豫的按下了拨通键。 “嘟—”只响了这么一声,电话就接通了,我却沉默不知道如何开口,那边大约听我不说话,一个熟悉的,我在脑海里回想过千千万万遍的,日日夜夜思念的声音传来,“是……是竹子吗?” 我的心像筛糠一样抖起来,半晌,那边又问:“竹子,真的是你吗?” 他问的那般小心翼翼,就好像生怕声音一大,会将我惊跑,鼻子酸的厉害,眼泪登时止不住滚落眼角。 我想说是我,但嗓子梗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传来自嘲一般的轻笑,旋即响起低沉的声音,“请问你是哪位?” 我终于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哥—” 即便隔了千山万水,我却清楚感觉到他握着电话的手颤了颤,就连嗓音都在发颤,“竹子,你在哪里?”语气却极尽严厉,连带滔滔怒火。 我长这么大,从未见他发过火、生过我的气,但今次,他不但生气了,还生了很大的气。 这样的他,让我忍不住害怕,乖乖的说出来所在城市的名字,他厉声道:“大声点,听不清。” 我只得提高声音,再报一遍。 “说具体!”他厉喝。 于是我连在哪个街道,门牌号多少,几楼几号房报的清清楚楚,丝毫不敢隐瞒。 “你乖乖在房子里等着我,不许离开半步,听到了没?”严厉、冷酷,我像一具冰雕一样乖乖的“嗯”了一声,就听到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隔了好久,我才想起来打电话的意图是要问妈妈的近况。 但想不到听到他的声音,瞬间破防,把什么都卖了。 我脚步沉重的回到宿舍,缩进被子里,耳边不断回响着他严厉、低沉的声音。 但是很奇怪,我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仿佛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就连夜夜纠缠不休的噩梦,都没再出现。 直到罗雪将我推醒,我看了眼手表,才察觉自己睡了很久。 罗雪神色很是怪异,分不清是吃惊还是羡慕,用手指着门外,“外面有人找你。” 我迷迷瞪瞪的爬起来,心想会是谁呢?难道是程之心?或者小康? 边揉眼睛边往门外走,客厅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我的心登时狂跳起来,可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还没叫出声,甚至都没看清他怎么走到我面前,就见他一抬手已将我拉入怀中。 他紧紧抱住我,紧的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这是我在梦里梦到过千千万万次的怀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宽阔的肩膀,温暖的气息,我心头那块坚冰就这样不留痕迹的融化,让我将脸埋到他胸前,更深的埋到他胸前。 曲灵松,这个我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啊,在我一觉醒来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面前,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打垮,那些我奋力坚持的东西,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只想伏在他怀里,永生永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手,双手捧起我的脸,额头抵上我的额头,轻声道:“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我点点头,让她感知我是活物。 他抬起头,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似是长长出了口气一般,续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颤声道,“你……你一直在找我吗?” 他又将我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摩挲我的额头,动作极其温柔,好像只要一用力我就会消失一般。 “我很怕,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他像是没听见我问他一般,答非所问,“竹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久,有句话,我其实早就应该告诉你,我很后悔没有告诉你,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都是我不好……” “我喜欢你!” 我觉得那一刻的我一定像是一具雕像,除了眼睛会动,其余地方都僵住了。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我说出这三个字,从来没有。因为这是虚妄,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以为我与他,这辈子最最最亲近的距离不过就是那句“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哥哥。” 他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已变的不真实,“虽然你只当我是哥哥……” 我似乎被什么蛊惑了,没有犹豫,没有迟疑,脱口打断他,“我也喜欢你!” 他蓦地里将我从怀里拎出来,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肩,看向我的那双漆黑瞳仁里,忽而光彩万千,像是今夜的星光尽数落尽那双眼中。 被他那样看着,我有些紧张,又很害羞,忍不住低下头去,他却及时的勾起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让我仰视他的脸。 毫无征兆的,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覆上我的嘴巴,我的一颗心蓦地里狂跳起来,剧烈的几乎要跳出嗓子。 紧张、无措、慌乱一下子填满胸膛,苏小凝所说的那种被喜欢的人亲吻时的幸福感觉我连一丝一毫也没有感觉到。 我粗重的呼吸搞的自己几乎要窒息,还好他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便抬起脸头。 但即便蜻蜓点水的一瞬间,与我却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当他的唇离开我的嘴巴的那一刻,紧张、无措、慌乱一时间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失落和不岔。 一个愤懑的声音兀自从心底响起,“这可是我的初吻啊,你为什么点到即止?” 曲灵松幽幽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带着笑意,“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刚才说了什么?大脑突然断片,竟然想不起来。 我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他,他佯装生气的问我,“你刚才是不是在调戏我?” 调戏?难道是我吻的他,可我明明记得是他主动吻我的呀。 我更加迷茫。 他捧起我的脸,柔声道:“竹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看着他万千华彩的眼眸,认真的神情,“嘭”的一声,大脑终于恢复清明,我脱口问道,“项……项思语怎么办?” 他将我耳边的碎发别过去,“别担心这事,我已经和她退婚了。” 我大惊,“这……这怎么可以?秦阿姨说……” 他打断我,“竹子,我不想做那种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无权选择的懦夫,如果错过你,我会后悔一辈子,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但至少我应该去追求心中所爱。” 我颤声道:“哥……” 他又打断我,“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像是又断片了一般,“回答什么?”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羞涩的低下头,“刚……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他单手勾起我的下巴,“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再回答一次我。” 我想,不管了,死就死了,鼓足勇气,一字一顿回答他,“我也喜欢你。” 他眉眼间全是笑意,低头在我额头轻轻啄了一下,旋即将我拥入怀中,手指轻抚我的脸颊。 我:“哥……” “该怎么叫?” “曲灵松?” “再叫一遍看看。” “曲灵松?” “说吧。” 被他这么一闹,要说什么,我忘了个干净。 他却问我,“沈知新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我嗫嚅半天,“我和他没……没什么,是气你的。” 第48章 48 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门口,看到嘴巴张的老大的罗雪,我才意识到周围有人,尴尬的推开曲灵松,躲到了他身后。 罗雪立刻捂住双眼,“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曲灵松将我从身后拉出来,“这是你朋友吗?” 我尴尬的向罗雪介绍,“这是我哥……” 却被曲灵松打断,“你好,我是蒋妃竹的男朋友。” 罗雪的脸蓦地里红的像火烧,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好,我是小蒋的,的同事。” 曲灵松低头看我,“还不快去收拾行李,愣着做什么?” 我:“去哪里?” “回家。” “我不想回去,我……” 他叹了口气,“去收拾吧,有件事等会要告诉你。” 看他神色蓦地里变得这般凝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转身朝着卧室跑去,差点撞倒了罗雪。 我想,一定是我妈生病了,被我急的。 一着急,收拾行李时丢三落四,要不是罗雪过来帮忙,可能我收拾半天也收拾不好。 她一边收拾一边跟我说话,“你男朋友可真帅啊!”语气里全是羡慕。 “一般般吧,我看习惯了。” 她拎起一件衣服叠,“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学医的,还没毕业呢。” 她的手顿了顿,“将来要做医生啊,小蒋,你可真有福气。” 我到处找塑料袋装鞋子,“我不好吗?” 她将叠好的衣服放进箱子里,违心的笑,“有你这个女朋友是他的福气。” 我终于找到了塑料袋,将鞋子塞进去,系好,扔进箱子,站起身,面对着她,“罗雪,真的很谢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还有蔡英,要不是她,我可能会死在宾馆里。” 罗雪停下叠衣服的手,抬眼看我,“大家都出门在外的,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哈哈,我的微信别删了,往后咱们还可以联系啊。” 她真诚的笑多少有点中和了离别时的失落,我重重点了点头,“如果有机会,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 罗雪又去叠衣服,“说不定哪天就去你那个城市了呢?到时候还要仰仗你多多照顾呢。” 想到将来还会再见,我的心情好了些,“等你去了,我做向导,带你玩好玩的地方,吃好吃的东西。” 在罗雪的帮助下行礼很快收拾完毕,我拖着行李箱出门,曲灵松三两步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走吧。” 我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房子,吸吸鼻子,跟上曲灵松的脚步,“怎么了,舍不得吗?” “哥……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说,到底什么事啊?是不是我妈妈生病了?” 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们上车后,他拉我靠着他的肩,“睡会儿吧,到火车站得大半个小时呢。”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中忐忑,坐正身体,扳过他的脸,气呼呼的看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糊弄我了?”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上次参加的作文竞赛得了全国第一名,被xxx传媒大学新闻传播专业破格录取了。” xxx传媒大学位于我所在的城市,在国内排名前二十,我竟然被它破格录取了,这……这可不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我吗。 我被它砸的一时半会都没回过神来,怔楞的望着曲灵松,甚至一度怀疑,他为了哄我开心骗我的。 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刮了下我鼻子,“开心吗?” 我以为他要告诉我的是个坏消息,不成想竟然是个馅饼,能不开心吗,我简直开心的要飞起来了。 “哥……” 他拉下脸,“还叫哥呢。” 我微微红了脸,嗫嚅道,“曲……曲灵松,快抓住我,我觉得我要飘起来。” 他眉眼弯弯,带着宠溺的笑,将我揽入怀中。 到火车站后,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我们踏上了一列火车,但听到报站的声音,我本来躺在床铺上,头枕在他腿上,一惊而起,“曲灵松,我们坐错车了,这不是回家的车啊。” 他轻声的安抚我,“竹子,别怕,我不会让你坐错车的。” “可是这明明不是回家的车啊。”我着急的去他上衣口袋里掏火车票,他没有阻止,票上的终点站赫然写着外婆所在的县城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我的心蓦地里一阵抽搐,痛得我眼前泛黑。 曲灵松抱住我,触到他温暖的手臂,眼前的黑暗忽而散开,就看到他紧蹙的眉头,以及眼眸里掩饰不住的悲戚。 “竹子,没事吧?” 我想,那一刹那的不祥预感一定是幻觉罢了,努力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没事,只不过想到马上能见到外婆,太激动了。”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沉声道,“竹子,外婆生病了,我要带你去看她。” “她只不过是生病对吧,过几天就能好起来?” 曲灵松咬紧牙关,点头,“对,过几天就能好起来。” 我说,“我们来玩游戏吧,你给我打辅助。” 他掏出手机,“好!” 整整一天一夜的路程,我不吃饭也不喝水,就一直在那里打游戏,我想,只要我不去想那件可怕的事,它就不会发生。 曲灵松没有劝我休息或者bi我吃饭,只是很配合的跟我打游戏,到下车时,我的双手已僵的连手机都拿不稳。 出了火车站,我们坐上出租车,我闭上眼睛,一直跟自己说,我们要去医院,外婆在住院,我们要去医院,外婆在住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杂乱的哭声将我的神思打断。 我不敢睁眼,告诉自己这是路过,只是路过。 可人的预感是有多么准确啊,甚至准确的可怕。 耳畔传来曲灵松沉痛的声音,“竹子,该下车了。” 我恍惚中睁开双眼,攀住他伸过来的手,像藤蔓攀住柱石,狂跳的心撞的我眼前一阵阵泛黑,四肢百骸像是灌入水银一般,沉重的无论如何用力也抬不起半分。 不长的巷子里,两边摆满花圈,外婆家门口挂着一盏白纸糊的灯笼,我仰起头问他,“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只是在做梦是吗?” 他眼神中的沉痛再也无法掩饰,扶着我一步一步朝那个噩梦走去。 我恐惧极了,死死拖住他,拼命摇头,带着哭声,“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他捧住我脸,试图让我冷静下来,可我看的清楚,一滴泪水自他眼角滑落,像一块巨石砸向我心里。 “竹子,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下来,外婆上了年纪,人老了都会离开我们去往另一个世界,这是天意。” 我的外婆,她去世了? 她真的去世了! 那个说等到春暖花开就来看我的人,却再也看不到我了。 巨大的悲恸像鼓槌猛烈敲打我身上的每一寸地方,明明是夏天,可是吹来的风却像秋风,吹过巷子里的每一个花圈,发出孤寂的“莎莎”声。 我拖着已经不知道是谁的身躯一寸寸往那个挂着白色灯笼的门口移动,眼泪在汹涌,可胸口了堵了一块巨石,让我无论如何也哭不出声。 眼里已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外婆隔着玻璃车窗的笑脸,没有牙齿的她,笑的那般慈祥,那分明只是昨日之事,为何转眼间,她与我阴阳两隔了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门,有个人扑过来抱住我,狠狠垂打着我的背,一边哭一边控诉,“孽障啊,你这个孽障,你怎么才回来,你让临死的人带着遗憾和担忧离世,你怎么对得起拉扯你长大的人……” 我的身体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疼痛,那些话,不知道她是在骂谁,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这具身体里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突然来了好多人,将她从我身上拉开,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孩子,孩子别怕,爸爸在这里。” 我茫然的四下张望,循着声音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但是谁,我想不起来,也不愿去想。 我喃喃问他,“外婆呢?我的外婆呢?” 这个时候有声音道:“这孩子,怕是傻了?这可怎么办呢?” 又有声音道:“愣着干什么啊,快去找医生啊。” 他们说什么跟我有何相干,我只想见我的外婆,眼泪迷住视线,我想抬起手擦掉眼泪,但双手已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 有人替我擦掉眼泪,视线清晰不少,我四下张望,喃喃问道,“外婆呢?我的外婆呢?” 那个熟悉的声音扶着我往前面的一间房子走,我认得出,那是外婆住的房间,我想,外婆在里面睡着了呢,于是我提高了声音唤她,“外婆?外婆?”就像我每次回来看她那样,一进门就大声唤她,“外婆?外婆?” 周围传来杂乱的啜泣声,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桌上一张外婆的照片,正慈爱的看我,照片旁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上也贴了外婆的照片。 我茫然问道:“外婆呢?我外婆呢?” “这是外婆的骨灰,孩子,跪下来给外婆磕个头,送她最后一程。” 第49章 49 我不明所以,为什么是骨灰呢?为什么不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要看骨灰,我要外婆,我要我的外婆……” “孩子,你外婆,她,她走了……”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走呢?她能去哪里?这里就是她的家啊? “孩子,不要憋着,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些。” 我不要哭,我不哭,就说明外婆还在,我要是哭了,那她就真的走了。 我倔强的摇头,挣开那个人的手,想角角落落去找外婆,但没有站稳,向后跌去,不知道是谁抱住了我,声音自耳畔传来,“外婆就在这里,在那个匣子里。” 我知道曲灵松不会骗我,他说外婆在匣子里,就一定在匣子里。 他又说,“外婆已经去世了,三天前去世的,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你,竹子,快给外婆磕头,否则她没有办法走她该走的路。” 天,塌了! 悲恸冲破堵在胸口的大石,我终于放声大哭,扑倒在骨灰盒前,嘶声叫着外婆,可即便我喊破嗓子,我知道,我的外婆再也不能应我一声。 那个视我如生命,爱我如至宝的人,去世了! 外婆出殡那日,天下了好大的雨,瓢泼大雨像老天爷的眼泪,为她送行。 茫茫墓地里,雨幕遮挡了视线,那一块块冰冷的墓碑下,是一具具早已化了血肉的白骨。有一天外婆那具有血有肉的身体,也要化作白骨,昭示着她在这世上走了一遭,活了八十一年,留下两个儿女,子孙后代绵延万世,而她最终只留下了一具枯骨。 “你看,这里这么多邻居呢,外婆只不过去了一个新生的世界罢了,总有一天,我们也会离开这个熟悉的世界去往那个新生的世界,那时候我们就能见到外婆了。” 曲灵松拉着我的手,在我耳畔轻声说着这些话,呢喃的语气中,我仿佛看到外婆正和这些邻居们坐一起谈笑,是啊,如今这里是她的世界了,而总有一天我也会去找她,和她生活在这个世界。 送走外婆,我终于虚脱一般晕倒在地,梦里,全是曲灵松嘴里的那个世界,我走马观花一般的瞧着,处处都有外婆的身影,和在世时没有两样,唯独看不见我,我也没办法和她说话。 这样的梦让我觉得很难过,我放不下她,可她已经忘了我,悲恸敲击着心脏,我大声哭泣,从梦中哭醒。 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沐程光。 我厌恶的别过脸,要不是他,我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见不上外婆最后一面,他是罪魁祸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孩子,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柔声细语,我心中冷笑。 “孩子,你跟爸爸说句话好吗?” 这声音真是讨厌,我闭上眼,实在不愿意搭理他。 感觉到他坐到了床边,伸手抚摸我的头发,我觉得难受,拉起被子捂住了头。 头顶传来他的苦笑,旋即是带着失落的声音,“你怨我、恨我也是应该,我当年的确对不住你和你妈妈,尤其对不住你。其实那个时候我很喜欢你妈妈,她率真、可爱,就像如今的你。” “我们的第一面,我至今记忆犹新,在学校食堂,她端了碗汤,路过身边时,被排队的同学撞了一下,一碗汤半碗洒在了我衣服上,她慌的……”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笑声中似带了绵绵情意,“她慌的忙向我道歉,又非得让我把衣服换下来她洗。” “我从没见过这么执拗的姑娘,拉着我的袖子,一定要我换衣服给她洗,我拗不过她,只能回宿舍换了衣服,拿来食堂给她。”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那时候的日子可真是美好啊,除了学习,不用管别的什么事,认识了你妈妈,心灵有了寄托,所有的一切都最大程度的展现了它的美好。” “可是孩子,你听过犹不及吗?正因为爸爸和妈妈经历了太美好的时光,昏暗才会突然降临,这都是天意,谁也没有办法左右。” “凭借爸爸的本事,爸爸在单位本来一帆风顺,将来也会平步青云,那个时候,你的妈妈怀了你,我们正在谈婚论嫁,我甚至幻想过无数次你出生后的场景,那是一个温馨、幸福的小家。” “可谁知道,局长的女儿喜欢上了我,局长找我谈话,希望我能和他女儿结婚。我至今记得清楚,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字里行间充斥着我一个毛头小子,初出茅庐,要往上爬,就得有他这样一个靠山,倘若不识好歹,不但丢了工作,在这个城市也很难待下去。” “这就是权力!” “我不想屈服,也得屈服。” “孩子,你能理解爸爸的难处吗?” 我掀开被子,问:“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可以出去了,我要睡觉。” 他明显怔了怔,“爸爸说这么多,你就一点也没有触动?” 我真是讨厌这个人啊,不过一堆为自己开脱的废话,还想让人触动,他到底凭的什么? 我推开窗户朝院中喊,“妈?妈?你过来。” 这几声撕喊耗尽了我所有力气,他伸过手来扶我,我竟还能将他推开,真佩服我自己。 我妈很快进来,手里端着盘子,她将盘子放到桌上,招手,“过来吃饭。”声音很是嘶哑。 虽然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但看到饭菜,胃里一阵翻腾,我只得说,“吃不下,你把这个人弄走。” 我妈语气淡淡,“走吧,别烦她了,如果你不想看她饿死的话。” 沐程光一脸无奈,跟在我妈身后出去。 终于清静了,我想! 又能去梦里看外婆了。 就在我迷迷瞪瞪又要睡过去时,不知是谁推了推我,我蓦地里惊醒过来,模糊的视线里映出我爸爸的脸。 他分明在笑,可毫不夸张的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我想坐起来,但浑身酸软无一丝一毫力气。 他按住我,“躺着吧。” 那声“爸爸”卡在嗓子眼里,叫不出来。 慌乱中不知道怎么办,我只得将视线投向房顶,多希望这个时候能出现一只蚊子,让我盯着。 “竹子,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对不起,可能因为我没有见到外婆最后一面,他觉得他也有过错吧。 “没……没关系。”这几个字本想说的亲热,出口时不自觉变得生硬。 “你不会在生爸爸的气吧?” 爸爸? 他说爸爸? 我的心“狂跳”一下,紧紧握住被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都是爸爸不好,不该赶你,也不该说那样的话伤害你。” 我心头一热,眼泪噗嗖嗖掉了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自心底滋长,一路疯狂攀爬。 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我要将我所有的悲伤和委屈都哭给他听,让他难过,让他后悔。 他也不阻止,让我尽情哭泣,直到最后我哭的精疲力竭,不得已停下来,但连悲伤和委屈三分之一都没哭出来。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再次传来,“竹子,叫声爸爸看。” 原本力脱的我,竟然惊坐而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是什么意思? “叫爸爸啊!” 那声卡在嗓子眼里的“爸爸”终于伴随着哭声吼了出来。 我看得清楚,他应声时,眼睛里飘满泪花。 “爸爸,你,你肯认我了?你,你不生我和妈妈的气了?” 他哑然失笑,“爸爸什么时候生过你和妈妈的气了?” “可……”可你明明让我别再叫你爸爸,接妈妈的电话时声音那么冷淡,你以前明明那么怕妈妈。 “竹子,来,你边吃饭,边听爸爸讲个故事。” 我竟然能闻到饭香味了,也能感觉到肚子饿了,爬下床,走到沙发前坐下,端起碗大口吃饭,也不管碗里的是什么饭,总之它很香。 我爸爸坐到我旁边,“慢点吃,别噎着。”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的蓝天,那里白云悠悠,霞光万丈。 “有这么一个父亲,他有一个心爱的女儿,有一天他的女儿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病,但她的妈妈出差不身边,他就一个人带着女儿去医院,被医生告知女儿要输血。” “他拿着化验单去缴费时,看到了化验单上女儿的血型,是B型。他和妻子都是A型血,绝不可能生出的女儿是B型。他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这一年,女儿两岁半。”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吃饭,怔怔的望着爸爸,故事带来的巨大冲击,就好像发生了七八级的地震。 “他和妻子认识时,妻子和前男友刚刚分手,虽然妻子没说,但他从介绍人嘴里得知,妻子是被前男友甩了的。想起这事,他隐约知道孩子是谁的。” “他一开始大为生气,连住院的孩子都不想去管,甚至冒出来让她自生自灭的可怕想法。” 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爸爸像是没听见一样,接着他的故事。 “他到病房里取他的包,打算一走了之,但转身时,听到昏睡中的孩子喃喃的叫了声爸爸,她还那样小,吐字都不清楚,可那声爸爸叫的却如此清晰。” 第50章 50 “他像脚下生了根,再也没法挪动半步,身后的孩子还在喃喃的叫爸爸,一声声,就像锥子一样扎进他心里。蓦地里,他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一转身跑到床前,将孩子紧紧抱在胸前。” 我的视线突然变得迷糊,大颗泪珠从眼角滚落。 “他深思再三,将知道女儿不是亲生这件事瞒了妻子,因为他晓得妻子的脾气,一旦知道他知道了这件事,自尊一定会让她提出离婚。他很爱自己的妻子,他不能想象没有妻子的日子将会怎样的暗无天日。” “后来女儿上学,妻子一手揽下孩子学校里的事,不让他插手,他知道,妻子怕他看到孩子体检单,他由着妻子,从不过问孩子学校里的事。他以为只要他不说出这件事,他们一家就会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我问他,“爸爸,你为什么不要一个亲生的孩子呢?” “因为爸爸爱你啊!” 我扑进他怀中,“爸爸—” “可有一天,女儿的亲生父亲找上门,说想认回女儿。他动手打了那个男人,但男人告诉他,他能为女儿的将来铺路搭桥,让她不但能出人头地,还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他又反问他,他不过一个打工的,能给女儿什么?什么也给不了。” “和那个省长男人比,他确实算不了什么,他能给女儿的,无非只是平顺的生活。” 我扯着嗓子叫了声“爸爸—”哽咽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替我做决定让我跟他走,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那些东西。” “就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才不得已逼自己狠下心赶开她。这世上,有哪个父亲不愿意女儿过上好日子呢?” “可是爸爸,我所求的不过和深爱的人在一起过安稳的日子啊!” “爸爸知道,所以爸爸才那样对你,想着对你狠心些,你就会跟他走。”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过我爸爸地气,这辈子都不想再理他,站起身来,将他推出房间,将门反锁,气呼呼的躺到床上。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传来,我以为是我爸爸,正要拉被子捂住头,却听到曲灵松色声音,“竹子,开门呐!” 我翻身下床,打开门,将头扭向一边,“你是来给我爸爸做说客的吗?” 他扳过我的脸,“不是。” 我放心了,这才放他进来。 他看了眼桌上的碗筷,问我,“怎么还没吃饭呢?” 我如实回答,“忘了。” 他将我揽入怀中,轻声道:“你知道外婆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他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托我们照顾好你,否则她会走的不安心。”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忙在曲灵松衣服上蹭了蹭。 “所以竹子,为了让外婆走的安心,你是不是应该照顾好自己,不能不吃饭,不能生病,还要快快乐乐的呢?” 我用力点头,我怎么可能让外婆担心呢。 他捧起我的脸,深深望着我,“再说了,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哪怕老去的那一天,我也不会先你而去,不会留你一人伤心落泪。” 我哽咽道:“我也要一直陪着你,永远永远。” 他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里露出笑,我钻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这一刻,我是踏实的,是幸福的。 外婆的离开让我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生离死别,但也许正因为经历了这样的伤痛,老天爷让我的生活重新进入正轨。 爸爸妈妈还和从前一样恩爱。 我依旧是他们手心里的宝。 曲灵松和项思语退了婚,回到之前那个我可以肆无忌惮纠缠的人。 秦阿姨和曲叔叔也不用因为来我家而被项思语冷嘲热讽。 是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唯一不同的是我变成了曲灵松的女朋友。 这样的日子,让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或许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从前觉得平淡如水的生活,现在看来,真是来之不易的幸福啊!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九月一号,我生日这天,我拖了重重的行礼出门,踏出家门,踏进了我的十八岁,也踏进了另一个更为宏大、更为华丽的世界。 我妈给我整理衣服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哽咽:“我的丑小鸭终于变成了变天鹅,我……我……”突然画风一转,狠狠打了我一下,“你走了,你爸爸又成天加班,晚上我一个人可咋过啊?” 我建议,“你可以去跳广场舞。” “那些动作那么难,我怎么学的会……” 我爸将我妈推开,“行啦,今天是我女儿上大学的第一天,你哭哭啼啼跟干什么一样,多不吉利。” 我妈咬牙切齿,“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我爸立刻怂了,拉住她的手,“你不是一直想考注册会计师证吗?竹子走了,你也有时间了。” 我妈擦了把眼泪,“好主意!”对我说:“赶快走吧,不要耽误我考证。” 他们本来要送我,被我挡了,成人的第一天,我想独自走。 拖着行礼到小区门口,曲灵松在车里向我招手。 我别过头当做没看见,他跑下车拉住我,笑道:“这么重的箱子你提得动?” 我还是不愿意看他,“都说了,我要一个人去学校。” 他从我手里拿过箱子,“傻瓜,要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给你出力的。” 我的心“咯噔”一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拉开车门钻进车里,他跟着坐进来,笑道:“今天怎么这乖,不嚷嚷着坐前面了?” 我嘟嘴,“不想和你坐一起不行吗。”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多长脸。” 我偷偷的笑,其实我也觉得很长脸,不是不想和他坐一块,只是前段时间看到一则新闻说坐在副驾驶上要比坐在后座危险,我才始知他坚持让我坐后座的原因。 传媒大学离我家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穿过华丽的城市,车子进入城郊结合区的大学城,再进入一道两边长满梧桐树的巷子。 九月的梧桐,翠绿浓郁,给这条巷子增添了不少的浪漫。 一路上,熙熙攘攘皆是拖着行李箱来报道的学生和陪他们的家长。 曲灵松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停好车,拖了行礼带我往校门口走。 大约他长得实在太拉风,一路上引来不少女生热辣辣的目光,我很后悔出门时没有带顶帽子。 去报到处报到完,领了学生证、宿舍的钥匙和食堂的饭卡等一些必要的东西后,我们穿过大半个校园,来到了宿舍楼前。 楼前栽着两棵琼花,风起花扬,真是漂亮! 我捡了两朵琼花拿在手里,跟着他上楼。 宿舍在四楼,不算高,但想想要我将行李箱从一楼拖到四楼,保准累个半死,还是曲灵松有先见之明,非要送我。 宿舍门半开着,想必里面已有人,果然,四个人的宿舍,里面已有两人。 她们看到曲灵松时明显怔了怔,我向她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蒋妃竹。” 她们也热情和我打招呼。 曲灵松问我:“你想睡靠门这张床还是靠窗的?” 我歪着头想了想,“靠窗吧。” 他揉了揉我头发,打开行礼替我收拾东西,我左顾右盼,将那两朵琼花插在了书桌旁的一个笔罐子里。 行礼看着多,其实也没多少,很快便收拾完,床铺和被褥是学校统一发的,铺好床,一切算是搞定,而这一切都是曲灵松搞定的,我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 百年老校就是不一样,古树颇多,一眼望过去,树木参天,我很喜欢这样的景致,正要对曲灵松说时,回头就看到一个青年拖着行李箱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生,和两个大约是她爸爸妈妈的人。 青年将行李箱放到唯一的一张床前就出去了,我们正要和那女孩打招呼,不成想她拉下脸,对她爸爸道:“爸,我不要靠门睡,讨厌死了。” 她的父母扫了一眼已被我们三人占掉的床,妈妈安慰女儿,“其余三张床都有人了,你就将就将就好不啦?我们总不好叫人家给你让出一张来吧。” 女孩跺脚道,“我不管,我就要靠窗的。” 她爸爸看向我们三个人,歉意的笑了笑,问:“小姑娘们,你们谁能和我女儿换一下床吗?她小时候受过惊吓,床从来不敢靠门放。” 一看就是在胡诌,我假装没听见,拉着曲灵松的手,“我饿了,咱么去吃饭吧。” 曲灵松忍着笑,“好!” 那女生自打进来就一直假装不经意的看曲灵松,听我们说话,就问我,“他是你什么人?” 我挑了挑眉头,“我男朋友!” 那女生的眼神登时黯淡下去,问我,“你的床铺是靠窗这个吗?” “对啊!我小时候也受过惊吓,不能靠门睡的。” 那女生的眼神更加黯淡,“爸,快给我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我要搬出去。” 她爸爸笑意盎然,“买买买,明天就叫小李去房产中介那里问。” 我拉着曲灵松出门,往食堂走去,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怎么了,不开心?” 我嘟囔道:“这么多人觊觎你的美貌,往后你不要来我们学校了,万一被那个妖艳的女生勾走,我还不被气个半死。” 他听罢哈哈大笑,我气道:“不许笑话我。”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收起笑,正色道:“好好好,不笑。” 第51章 51 食堂颇大,我们从一楼到二楼到三楼,费了很多时间,客观来说,食堂的饭菜不难吃但也不好吃,我还是喜欢吃我妈妈做的饭菜,幸好离家近,每个周末可以回家解馋。 吃完饭,曲灵松拉着我去学校附近一个高档蛋糕店,打包了四份蛋糕,送我到校门口,将蛋糕递给我,我茫然,“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啊!” “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你和你宿舍的三个女生,一人一份。” 我更加纳闷,“是要送她们礼物吗?” 他点了点头,“你们要在一间房子里生活四年,平日里尽量和她们和谐相处,但是也不能让自己吃亏。” 我谨记他的话,接过蛋糕,“你快回吧,天色不早了。” 我的学校和他的学校分处这座城市南北两端,来去需得穿过整个城市,路程很是遥远。 但其实不是很远,只是内心里觉得很遥远。 他捧着我脸,神情变得十分严肃,漆黑的瞳仁里,闪着灼灼星光。 “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不许饿肚子,不许不开心,不许生病。” 他叮嘱的很认真,我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听得很认真。 “还有,不许和别的男生走太近,否则……” 我“噗嗤”一笑,“否则怎样?” 他没有回答我否则怎样,而是毫无征兆的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嘴。 起先我很无措,但他温柔的安抚我,手指轻抚我的脸颊,我紧张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缓缓闭上双眼。 透过他温热柔软的唇,我终于体会到苏小凝说的被喜欢的人亲吻的那种感觉。 幸福、依恋、想和他融为一体。 他吻的很认真,久久的,没有松开我,不像第一次那般的蜻蜓点水。 突然,我似乎被什么人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校门口,脸颊腾的燃气两股火,我没命的推开他,头都不敢抬。 偷偷看向四下,果然路过的人皆引颈侧目,我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名花有主,即便哪天你想甩开我,也不能了。”语气中满是得意。 我将头压的低的不能再低,推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讨厌死了,丢死人了。” 他哈哈笑道,“怎么丢人了?我亲吻我女朋头关别人什么事?” 我浑身燃起一把火,“哎呀,你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不理你了。” 他停下脚步,低下头,一瞬不瞬的看我,“是不是很喜欢被我亲吻的感觉?老实回答!” 我盯着鞋子,慌乱的说不出话来,被他勒令,“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敢看他。 “是不是还想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你啊?” 我立刻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我说,是不是喜欢被我亲吻的感觉?” 我的心狂跳起来,想点头,但他捏着我的下巴阻止了我,我只得动动嘴巴,嗫嚅道:“喜……喜欢!” “大声点,我没听见。” “喜欢!” 他满意的笑了,趁我不注意在我嘴上轻轻啄了一下,“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 “可是我想看着你走。” “听话!周末的时候我来接你回家。” 我十万个不愿意,十万个恋恋不舍的转身往学校走去,每次回头都看到他目光深深的凝视着我,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 回到宿舍,她们三个都在,我将蛋糕放到桌子上,笑道:“刚才路过蛋糕店,看到里面的蛋糕很好吃的样子,我给咱们一人买了一份,别客气啊,你们自己拿吧。” 那个要换床的女生看了眼蛋糕,问道:“这是丽思家的吧?” 我点了点头,她道:“这家蛋糕很好吃的。”说着先打开了一盒,挖一勺,“哇,我最喜欢巧乐力的了。” 我笑道:“四种口味呢,我们可以互相吃。” 其他两人也坐了下来,一人一份打开盒子,在另外一个女生的建议下,我们四人边吃蛋糕边做自我介绍。 我对面那个留着波波头的女生叫陆远,从西北那边的农村过来,说话间带有明显的西北人的好爽。 我左手旁那个看起来十分娇怯的姑娘跟我一样是南方的,气质中不输南方女子的温婉,她叫陈亦荷,名字也很有诗意。 再是我右手旁这位女生,就是嚷嚷着要换床铺的女生,来自东北,说话十分大大咧咧,她进门给我的那种不好的印象在她这样的性格前烟消云散了。 哦,对了,她叫吴倩。 天南海北四个女孩聚在一间屋子里,我们一致认为这是缘分,吴倩更是豪言壮语,下周末邀请我们出去唱歌,她买单。 真心觉得宿舍有个富婆很爽啊有木有哈哈! 于是从此吴倩得了个外号叫“富婆”! 她对这个外号很是满意,打了各响指,“那么哪位小妹愿意跟富婆换一下床呢。” 我还没开口,靠窗的陈亦荷笑道:“你总是惦记着这事,要是换了床,你爸买的房子里可得给我们一人放一张床。” 吴倩“乌拉”一声欢呼,去抱她的被褥。 我觉得眼前这个女生,和在父母面前完全两个样子。 我们帮她们两重新把被褥铺好,把东西换过来,看时间还早,陆远提议我们把宿舍的卫生大搞一下,我四处张望,确实,有些不尽人意。 吴倩却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我的活你们帮忙干吧,明天一天的饭我承包了。” 虽然要出力,但有人掏钱是件好事,陈亦荷拍了拍吴倩,“不如这周的卫生我们三个轮流搞,这周的饭你来买,如何?” 吴倩财大气粗,草稿都不打,就说“没问题!” 这就是我大学第一天的生活,平淡简单,但很温馨。 我听说但凡住宿舍,期间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摩擦,我想即便有摩擦也没什么,我们四个人终归是友好的。 转眼一学期流水般走过,又是一年年底,当初拖着行礼进学校大门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转眼却又要拖着行礼回家。 考完最后一门试,我们四个人在食堂吃了顿大餐为彼此践行。 陆远和陈亦荷是同一天的车票,而吴倩是他爸爸的司机来接,坐飞机回东北。 我最近,于是打算将她们一个个送走后,再回家。 当初拖着行李箱来,回去的时候除了几本要看的书,倒是再没有多带的东西,还是曲灵松来接的我。 我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可能转眼我就要毕业了。 今年我大一,等我大三的时候,他会毕业,说是三年时光,可转眼就到。 曲灵松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我倒是希望我们能快点毕业呢。” “在学校里不好吗?我喜欢待在学校里。” “可我想想天天看到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这样就能天天跟你在一起。”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嗫嚅道:“还,还早呢。” “所以我才希望时间能快点啊!” 结婚,和他结婚,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事,但是被他这么一提,一颗心登时变得不安分起来。 我算了算,等我毕业时,我二十二岁,他二十五岁,正是最绚烂璀璨的年纪,在这样美好的年纪,和喜欢的人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应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听到我笑,他回过头来,眼中同样噙满幸福的笑。 我想,真好,日子就这么流水一般静静淌着,等待我的,是光明的前途和美好的婚姻。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这个年过得分外幸福,我家和曲灵松两家人又像从前一样凑在一起过年,还被秦阿姨打趣,往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 我憋红了脸,一颗饺子咬了一半,掉了一半,偷偷去瞄曲灵松,他含笑看我,目光了全是宠溺和温柔。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事是曲叔叔的身体,他近来瘦了很多,眼底的疲惫成倍数逐日递增,听说这是因为公司状况不好导致的。 秦阿姨和曲灵松对公司挣不挣钱看的很开,为此经常劝曲叔叔将公司卖了,乐得清闲自在,在家养养鱼种种花,再不济和秦阿姨倒腾点小生意,岂不更好。 但曲叔叔对此十分执着,我想,也许正因为他的这份执着,才将公司做大做强做到上市吧。 不禁感慨,性格这种东西真是既有利有利弊。 来年开春,听说曲氏的生意直线下滑,连吴倩都听说了,她不知道我和曲氏的关系,曾在宿舍里当一件重大新闻讲给我们听。 她爸爸是做生意的,自然对这方面的事知道的很多。 这一日,我们下课回教室,吴倩懒洋洋的扒拉手机,陆远提了饭进来,摆到桌上,我们正要吃饭,吴倩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大新闻,大新闻。” 我们已经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我招手,“快来吃饭吧,吃完再看。” 她脸色很是郑重的坐到桌旁,拍着坐子,“姐妹们,别吃了,先听我说,你们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曲氏吗?” 我的心“咯噔”一跳,手里的筷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陈亦荷给我取了双新筷子,“记得啊,你最近总挂在嘴上的嘛。” “曲氏的董事长今天自杀了。” 我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第52章 52 我被困噩梦,拼命挣扎,久久无法挣脱束缚,人中处传来剧痛,眼看就要挣脱却又一次徒劳。 终于,持久的疼痛驱散噩梦的笼罩,将我从束缚中拉出,我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陆远、陈亦荷、吴倩焦灼的脸。 陆远第一个笑了,“醒了,终于醒了。” 其他两人也是石头落地一般笑了起来,她们以为只是虚惊一场,可我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从地上翻起身,头晕的厉害,眼前阵阵泛黑,但顾不得,“吴倩,你的手机呢?” 吴倩有些摸不着头脑,从桌子上摸来手机,“你要干什么?” “那则新闻,那则新闻……” 三人疑惑的看我,吴倩将那则新闻重新打开,我夺过手机,强烈的盼着她嘴里自杀的那个人不是曲叔叔,但我看到了他的照片。 巨大的冲击再次击打心脏,我强撑着拨通曲灵松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直到电话自己挂断,我又拨通秦阿姨的电话,也没人接。 我慌乱的连电话都抓不稳,“哐当”一声电话掉到地上,吴倩无声的捡起电话,陈亦荷将另外一部手机递给我,似乎是我自己的手机。 我慌忙拨通爸爸的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以为他也不接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我爸疲惫的声音,“竹子,怎么了?” “爸,曲叔叔呢?”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震了震,“曲叔叔他,他……” “爸……”我带着哭腔嘶吼起来,“爸……” “他在殡仪馆,我把地址发给你。” 电话从我手里滑落,掉到地上,似乎发出清脆的巨响,可我听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 陆远和陈亦荷将我从地上扶起,吴倩捡起手机,“地址过来了,我们快走吧。” 她们扶着我往门外走,吴倩将门锁了,下楼梯时,给辅导员打电话请假,出了校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我们往殡仪馆的方向飞奔去。 一路上,吴倩不住的向我道歉,说她要是知道我和曲氏的关系,一定不会那样说话,我想笑一笑,说没关系,可是嘴角微微一动,眼泪就会涌出,只得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像死人一样面无表情。 进了殡仪馆,按照牌子的指示,我们找到了安放曲叔叔的地方。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挂在墙上的照片。吴倩找来工作人员询问,他们说曲叔叔遗体正在火化,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拿着骨灰盒过来。 我不能连曲叔叔最后一面都没见就让他走,我推开他们,往门外走,但不知道具体地方,陆远他们请工作人员带路,我们才顺利找到火化室。 偌大的室内,坐着两个人,站着两个人,坐着的是秦阿姨和曲灵松,站着的是我爸和我妈。 我茫然道:“曲叔叔呢?他在哪里?” 听到我的声音,我爸妈望过来,我爸三两步走过来,想拉我出去,我茫然四顾,“曲叔叔呢?” 我爸爸小声道:“来,咱们出去,听话啊!从现在起不能提曲叔叔三个字,知道吗?” 我妈也过来了,“你秦阿姨和灵松会受不了的。” 我的心一阵震颤,眼泪断线的珠子一般滚下来,推开他们,我像爬山涉水一般艰难走到秦阿姨面前,她呆滞的目光往我脸上移过来,定了定,突然放声痛苦。 曲灵松死死抓住她捶打自己的双手,我扑过去抱住她,过了很久很久,她扯着嗓子叫了声:“竹子……” 我听到周围传来石头落地一般的声音,“说话了,她终于说话了。” 曲灵松抚着秦阿姨的背,“妈,好了,好了,竹子在这里,我也在这里。”能听得出他在极力克制不让自己的嗓音颤抖。 我蓦地里理解了强作坚强意味着什么。爸爸走了,妈妈需要他照顾,他不能倒下。 我收起哭声,爬起来,给秦阿姨擦眼泪,察觉一向注重保养的她,不知何时眼角添了好些皱纹,两鬓也添了很多白发。 这些东西不是一两天就有的,曲氏的事一定折磨他们很久,但曲灵松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一句,他是怕我担心,本能的将所有不好的事对我屏蔽。 我克制住又要汹涌而出的眼泪,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抬眼时,才看到他的眼睛红的厉害,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反倒安慰我,“竹子,别怕,我在这里。” 工作人员叫取骨灰盒,他将秦阿姨安放到我怀了,站起身,朝着工作人员走去。 他身躯仍旧挺拔,像一座能抵挡千军万马、狂风暴雨的屹立不倒的山峰。他双手接过骨灰盒,珍而重之的抱到胸前,我爸爸妈妈过来扶起秦阿姨,跟着他往外走。 安放好骨灰盒,他和秦阿姨换上孝服,让我陪着秦阿姨跪在灵堂里,他和我爸爸妈妈去通知亲戚朋友。 秦阿姨将头伏在我肩头,低低啜泣,目如死灰,我强打精神一边安慰秦阿姨,一边死死盯住曲灵松,好怕他突然倒下去。 但他没有,他一直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用自己一双还不是很结实肩膀顶起了一片天。 他忙出忙进招呼客人,买墓地,办理各种手续,从来不休息,即便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忙着和曲叔叔的助理处理公司遗留下来的事务。 后来才知道,曲叔叔自杀是因为公司一夜之间彻底垮了,打击太大,他承受不住,便吞安眠药自杀。 这期间我一直浑浑噩噩不知白天黑夜,要不是曲灵松将秦阿姨托付给我照顾,倒下的第一个人可能就是我。 当你成为别人的一片天时,你是不能随便倒下的。 我好怕秦阿姨做出什么傻事来,白天黑夜不敢合眼的盯着她、照顾她、安慰她,直到曲叔叔顺利下葬。 回到家,我们将秦阿姨扶上床,我和曲灵松哄她入睡。 这几日以来,她除了嚎啕大哭,就是浑浑噩噩,要么就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我妈妈从外面买了饭回来,督促曲灵松必须吃点。 刺眼的灯光下,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在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显得格外吓人。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几日来消瘦成了皮包骨头,那双原本好看的手,骨节白的刺眼,瘦的愈发修长。 可即便身体已经快要垮掉,他仍旧摇了摇头,表示不吃饭。 我妈给我递了个眼色,我迟钝的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来,这几日我的大脑变的异常迟钝。 我妈只得将话挑明,“灵松听阿姨的话,过来吃点,你要是不吃,竹子也不吃。你们这几天什么也没吃,身体怎么受得了,别让阿姨担心好不好。” 我才明白我妈的意思,走过去拉住曲灵松的手,仰头露出哀求。 他勉力露出一个笑,“好,我们吃饭。” 食不知味,如同嚼蜡,这是我对眼前饭菜的形容。 我怕曲灵松担心,即便快要吐了,也强迫自己将一碗饭吃干净,他似乎也怕我担心,将一碗饭也吃干净。 我妈收拾碗筷,我爸和曲叔叔的助理从大雨中冲进来,雨伞还没关掉,我爸就说道:“灵松,都办好了。”走过来将一张卡递到曲灵松手里,握住他双手,郑重嘱咐,“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遗产,你千万收好。” 曲灵松点了点头,“蒋叔叔,这些时日以来,辛苦您和鲁阿姨了,要不是你们,我可能撑不到我爸爸下葬……” 我爸打断他,“这孩子,说的哪里话?我和你爸爸如同亲兄弟,你鲁阿姨视你如己出,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们不替你担着,难道还能眼睁睁坐视不理。” 我妈走过去,替曲灵松理了理衣领和头发,“孩子,这些日子以来你是最辛苦,往后会更辛苦,但我知道你心系妈妈绝对不会让自己倒下对吗?” 曲灵松点点头,“放心吧鲁阿姨,曲家的天我得替爸爸顶起来,我不会倒下的。” 我爸妈听他这么说,长长松了口气,我妈又劝他,“去睡一觉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你们也去休息吧,这几日太累了。” 我忙道:“我留下来照顾秦阿姨,你们都去休息。” 曲灵松想说什么,我立刻阻止他,“难道你还不放心我吗?” 他走到我面前,我这么近的看他,才看到他眼底掩藏的沉痛,那是痛彻心扉的痛,即便旁人看一眼,也会被这刀子一般的沉痛剐的心痛。 “竹子,不要强撑着,跟爸爸妈妈去休息,要是你倒下了,我也会倒下。” “我想替你分担每一件事,如果你倒下了,我也一定会倒下。我会休息,我睡在秦阿姨身边。” 秦阿姨睡的很沉,好像梦里有什么她舍不得放下的东西,期间呜呜咽咽的哭过好几次,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令她悲伤的事。 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曲叔叔的音容笑貌,清白的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本是草长莺飞的三月,空气里却浸着无法驱散的寒意。 我从床上爬起来,想去院子里透透气,经过曲叔叔的书房时,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第53章 53 我没有仔细辨认已听出哭泣之人是曲灵松,心像刀割一样痛起来,这样夜深人静的夜晚,他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次了,可在我们面前,他坚强的像一座山,如一堵城墙。 这个我喜欢的男生啊,这个我要嫁的男人啊,他替我们遮挡所有的风雨,唯独把自己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下。 我多想冲进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可他不愿我担心,所以才将悲伤敛尽,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 寒意浸透肌肤,直达骨髓,树荫婆娑,像极了我们千疮百孔的心。 我仰头望着天边几粒寒星,思绪像纷乱的冬雪,飘飘扬扬。 我想为深爱的人撑起一片天,却从来都是他撑起了我的一片天,无能、失望像一只巨大的冰冷的铁手紧紧扼住咽喉,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缓缓转身,清白的月光下,那个我深爱的人朝我走来。 他踏着月光,如一束明亮的光,刺破黑暗而来。 我跑上去,扑进他怀里,将冻得僵硬的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他将手里拿着的衣服披到我身上,暗哑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怎么出来了?冻生病了怎么办呢?” 我仰起头凝视他的脸庞,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冰凉的像一块寒冰。 “对不起,我是这样的无能,没有办法为你做什么,只知道哭,只知道让你担心。” 他握住我的手,将它放在自己嘴上亲了亲,“你知道吗,你给予我的是活下去的勇气,只要你在我身边,没有什么事能令我倒下,可如果你不在,我活着的信念也会崩塌。” 眼泪渐渐浮上来,我地踮起脚尖亲吻他的额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是的,无论沧海桑田,无论山高水远,无论隔着多少世界,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他紧紧揽住我,“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这一夜,我们像个彼此支撑自己的柱石,相拥而眠,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会有什么能击垮我们,也不会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哪怕生死。 回到学校已是一周之后,看到我安然无恙的回来,吴倩她们很是高兴,都说我那天晕倒时吓坏了她们。 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吴倩已经不再在宿舍里谈论商业上的事,并且和陆远、陈亦荷担当起了“护花使者”,替我背包、打饭、搞卫生。 我不知道有多感激她们,她们让我想起了暑假时遇到的蔡英和罗雪。 我这一生遇到过很多良善之人,她们在我最需要时出现,给予我无私的帮助,让我有勇气从深谷里爬出来。 我想,老天爷应当对我很好,现在对我好,将来也一定会对我好。 有一天,吴倩神秘兮兮的拉着我说要跟我说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我问什么事,她反问我知不知道曲氏的董事长前年被人诬陷走私的事? 我震了震,这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事,难道外界又有什么新的传闻不成? 我点点头。 她更加神秘,“我有一个表哥在项氏……” “等等,”我打断她,“哪个项氏?” “还有几个项氏?不就这一个项氏。” “项氏的大小姐是不是叫项思语?” 吴倩显得有些震惊,“你连这个都知道,对,就是她家的公司。” 我的心“咯噔”一跳,说不上预感好还是不好,忙问,“项氏怎么了?” 吴倩拍着脑袋,“哎呀,你别再打岔成不,搞得我都凌乱了。刚说到哪儿了?” “你有个表哥在项氏工作。” “对,我有个表哥在项氏工作,前两天他和我拉家常,拉着拉着拉到了他的工作,又不知怎么的拉到了已经垮了的曲氏,拉到曲氏董事长的自杀,水到渠成就拉到了他自杀的原因,是因为曲氏垮台,而曲氏垮台的伏笔正是从他被人诬陷走私开始。你猜猜,诬陷他的人是谁?” 我不愿意相信那个可怕的预感,颤声道:“总不至于是项氏吧?” 吴倩狠狠拍了下我肩膀,“聪明,正是项氏的董事长。” 我双腿蓦地里一软,要不是扶住吴倩的手臂,险些摔倒。 “你这么震惊也应该,毕竟听说最后还是项氏董事长的司机出去作证,公安局才放了曲氏的董事长。” 谁能想到,这件事竟是项思语家做的局,可是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啊?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出我的脑海,难道就为了和曲灵松订婚? 不行,不行,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曲灵松知道,倘若他知道曲叔叔的死是因为这件事,他余生一定会活在自责中的。 可难道这样就让陷害曲叔叔的人锦衣玉食、高枕无忧的活着么? 我不甘心!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 无论如何,我要替曲叔叔报仇,搞垮项氏。 吴倩真是及时雨,就在我这样下决心时,她又说道:“其实干走私这种违法勾当的是项氏。” 我大喜,抓住她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她肉里,“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吴倩大叫,“哎呀,你抓疼我了,放手,快放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用力,忙松开了手,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 吴倩眨眨眼,“怎么样,要不要替你男朋友的爸爸报仇?” 我以为她只是俏皮这么一说,没成想她接着道:“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以连手。” 我不可置信的看她,“项氏和你有仇?” “哼,何止有仇!我恨死项思语的爸爸了!我小的时候,项氏嚣张的不行,我爸的公司当初陷入危机,就是被项氏排挤的,为了活下去,我爸不惜给项氏的董事长下跪。那个时候我虽然小,却记得很清楚,项思语那贱人居高临下看我……哎呀,不行了,每次想到这事,我就要气死。” “你有没思路怎么弄垮项氏?” “我表哥不是在项氏吗,我让他想办法弄到项氏走私的证据,然后我们找人拿着证据去法庭告他们。” “可是,证据你表哥能弄到手吗?况且他愿意弄吗?” 吴倩咬牙切齿,“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先弄死他。” 如此说来这个主意正好。 不知道吴倩是怎么威胁她表哥的,到了暑假的时候,有一天吴倩打电话约我在一家酒店的餐厅见面。 我赶到时,他正和一个男青年坐在餐桌前吃饭。 我向他们打完招呼,坐了,问:“怎么才吃饭呢?什么时候到的?” 吴倩显然饿极,吃的狼吞虎咽,“昨晚到的,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吃饭,饿死我了。” 我猜测男青年应当是她表哥,斯斯文文,和吴倩大相径庭。 “东西呢?”我问吴倩。 吴倩放下筷子,拍了拍包,“都在这里。举报的人找的怎么样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咱们干的,否则我爸爸会被同行排挤的。” 我笑道:“放心吧,要是办不妥这样一件小事,那我枉为你们的队友了。”又对男青年道:“谢谢你啊,因为这事怕是要丢工作了吧?” 男青年笑了,“她嘱咐我干的事,别说丢工作,即便丢了命,也得干呐!”说着瞟了吴倩一眼,这一眼含情脉脉,不像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吃完饭,我们就将材料邮寄给了我找的人,一切办妥后,我才突然想起来,这么点事,吴倩为什么大老远从东北跑过来。 “他约我去埃及玩,我就顺路过来了。” 趁青年去房间收拾东西的空隙,我勾过吴倩的脸,“老实交代,他是谁?” 吴倩还想狡辩,“不说我可去问他了。” 吴倩只得交代:“他在追我,只不过我还没答应。” “我就说嘛,还什么表哥,看着就不像。” “其实说是表哥也不为过,我们一起长大,就跟你和曲灵松一样。” 没过多久,就传来新闻,说项氏涉嫌走私,证据充分,一干人等已被拘留,只等开庭审判。 这意味着,项氏从此垮了。 但我并未因此而开心,只是五味陈杂,如果一切能从头开始,我宁愿什么也没有发生,项氏没有垮台,而曲叔叔还活在人世。 只是很多事都不能够遂人愿,仿佛冥冥之中已注定好一般,即便你多走几道弯,仍会走到注定的那个点。 快开学的时候,有一天我在路上碰到项思语,虽说项氏垮台,爸爸进了监狱,但她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消沉,除了一惯的盛气凌人外,连周身的打扮也没有怎么掉档次。 看到她,我想起的全是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只能像陌生人一样从她身边走过,她也并没有和我说话,像看到陌生一样面无表情的看我。 但我想,她一定和我一样,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翻腾的巨浪吧。 日子终于进入正轨,秦阿姨也一日日的习惯没有曲叔叔的日子,在我们附近开了一家小超市,雇了两个员工,生意依然红火,他们的日子依然过得不错。 第54章 54 转眼间又是一年年底,久不见如此大的雪,鹅毛一般从天空飘洒下来,我拉着曲灵松的手想起那年我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我伤他气他的事,真是想不通我那个时候怎么能那么狠心呢? 这个人,我只想一生一世对他好,不离不弃的跟着他,哪怕在他手指上割出一道小口子,我也会难过很久。 他拥着我站在大雪中,笑道:“这一下子我们就变成了两个老公公和老婆婆。” 或许这是一个美好的象征,象征我们能够白头偕老,携手共生。 “竹子,真是对不起啊,本来想带你去瑞士滑雪的,但学业实在太繁忙……” 他的忙我是看在眼里的,我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怪他呢。 “我们还有大半辈子呢,有的是时间。” 他亲吻我额头,“是啊,还有大半辈子呢,我们有的是时间。” 时光穿梭在我们望着彼此的眼眸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春去冬来,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个新的学期。 快放暑假时,我和他走在医科大学的林荫小道上,头顶的月光透过梧桐树叶碎玉一般洒在脚下。 “竹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我望着他,等着他说。 “我的导师要跟着维和部队出国一年,他手头正缺一个我这个专业的助手,他希望我能跟他去。” “去多久呢?” “一年,等回来的时候,我就该毕业了。” 我有些难过,瘪瘪嘴,“这么久啊,我想你了怎么办呢?” 他笑着捏捏我鼻尖,“傻瓜,我会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去,那里一定很危险,据说有好多□□分子。”我几乎要哭了。 他将我揽入怀中,低头一瞬不瞬的看我,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万千光华,“竹子,我是一名医生,就该去需要我的地方。医生的职责是挽救生命,那里有成千上百的生命需要挽救。你,能理解我的话吗?” 我怎么不理解?这是一个神圣的职业,而从事这个职业的每个人,都该被尊重和理解。 我从他怀里爬出来,站直身体,坚定的看向他,“我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永远都支持你。” 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往后做什么都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月色投在他脸上,白净如水,那好看的眉峰,□□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在这样的月光下,似乎显得有些不真实,就仿佛只是一个梦,一触就会消失。 为了证实这不是一个梦,我抬手去摸他的眉毛,触手温暖,是他的脸。 指尖轻轻抚过眉毛,抚过眼睛,抚过鼻子,抚过嘴唇。 他亲吻我的手心,温热的鼻息在手指上缭绕,真实的毫无疑问。 我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香甜的味道,一如他第一次吻我一般。 “竹子,等着我回来,回来我就娶你。” “可是我还没有毕业啊……” 他打断我,“我等不及了。” 我笑着钻入他怀中,“好,我等你回来娶我。” 他走的那日,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我去机场送他,他拖着行李箱进安检的时候,我想,很快他就能回来,回来娶我。 每天晚上都会接到他打来的电话,除了向我讲一些基地里的事,以及他们出诊的事外,还盘问我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有没有好好学习等等。 我想啊,这样的日子过的也挺快,转眼他就能回来了。 转眼已是来年秋天,我开始板着手指头倒数他回来的日子,十七天,十六天,十五天…… 一年没见他,不知道他胖了还是瘦了,白了还是黑了,但那边条件艰苦,他又时常奔波在外出诊,我想,他一定瘦了,黑了。 我已经开猜想他第一眼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欣喜、激动、思念,还是都有? 反正我第一眼看到他,一定会哭,开心的哭,激动的哭,欣喜的哭。 秋风吹过长长的巷子,朦胧的雨幕笼罩了整个城市,脚下的落叶在雨水中瑟瑟发抖,似乎在呼唤它的本体,却又不得不做最后的告别。 电话响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曲灵松打过来的,一颗心像鸟儿一般飞起,接通电话,甜甜的叫了声:“曲灵松。” 电话那头却是沉默,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向来不会沉默,更别说沉默这么久。 我又叫了一声,“曲灵松?” 终于,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竹子,还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只是这声音不像往常那样中气十足,仿佛是他用尽力气发出的。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颤,“你在哪呢?” 又过了许久,久的我握着电话的手已经开始发软,手里的伞掉到地上,才又一次传来他的声音,“竹子,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强作镇定,笑道,“我知道啊,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啊。” 他说,“对不起……”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是他在这世上说给我听的最后三个字,电话那边突然挂断,我拨过去,没人接,再拨过去,也没人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祥的预感像魔鬼的手撅住我的心脏,我翻电话簿时,手机掉在地上好多次,才终于找到他导师的电话,但是也没人接。 我茫然的四处张望,滂沱的大雨里,行人匆匆,我该求助于谁?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他没有出什么可怕的事,只是电话突然断掉了。 我坐在大雨中,雨水将我浇灌的全身湿透,我就像一个被关在深渊里的囚犯,什么也看不到。 我想这样不行,我要去那边,我得去那边看看。 我从地上爬起来,打了车,往机场方向跑去,路上买了去那边的机票。 到了机场,电话又响起来,我颤抖着手不敢去看,生怕不是他打过来的,但又满怀期望是他打过来的,终于,还是拿出了电话,那上面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我压制住恐惧,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请问你是蒋妃竹吗?” 我“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们是xx国的维和部队,曲灵松是你男朋友吧?” 我克制住激动、急切,问道:“是的,他人呢?”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久的我几乎要窒息了,才回道我:“曲灵松为了就战火下的一个小孩,他,牺牲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突然放声大笑,“怎么可能,刚才他还给我打电话来着,你是哪里来的骗子,敢冒充维和的人?” “姑娘,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我们已经联系了他的家人,并且和国内联系好了,他们会尽快送你们来这边接他的遗体。” “遗……遗体?你为什么要咒他?他明明活的好好的的,你为什么要咒他?你说,你说?”我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恨不得顺着电话爬过去将他撕成碎片。 “姑娘,请你冷静,我再重复一边,曲灵松牺牲了……” 我不想再听他胡说下去,我挂断电话,又去拨曲灵松的电话,没人接,还是没人接,我想,一定是他在忙。 我又拨他导师的电话,拨了好几通后,他终于接了。 我脱口问道:“王老师,曲灵松呢?我刚刚接到一个诈骗电话,说他牺牲了。我现在在机场,麻烦您转告他,几个小时后我会在那边机场落地,让他务必来接我。” 王老师并没有打断我的话,耐心的听我说完,暗哑着嗓音道:“你是蒋妃竹吧?” 我忙点头,“是我,是我。” “孩子,别急,你在机场等着,军队里的人会送你们过来。” 我不解,“为什么要送呢?我只不过去看看他而已。” 王老师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孩子,灵松他,他的确走了,他……”那是充满悲怆而自责的哭声,像巨锤,一下,一下打在我心上。 “都怪我不好,我,我当初不该让他来……” 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胃里翻腾的厉害,整个身体从脚尖和指尖开始麻木,最后一直麻到头皮,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甜甜的腥腥的。 呼吸开始艰难,眼前一团团的黑影浮现,我想抬手赶开它们,却不能,突然一张口,一股红色的液体自口中喷出。 下沉,下沉,一直下沉,我看到黑色的藤蔓自地底生长…… 远处光线透进来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我睁大眼睛去看,是曲灵松,他在向我招手,我奋力向他跑去,踩着淤泥一般的地面,身后密密麻麻的藤蔓向我追来。 终于,他近在眼前,我攀上他伸出的手,他拉着我向着光明传来的地方跑去,那身没有袭纽扣的白大褂,在风中猎猎翻飞,白的刺眼,叫我看不清周围物什。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跑向哪里,不过没关系,只要跟着他,即便下地狱我也要去,但我知道,他怎么可能忍心带着我下地狱呢? 或许是上天堂吧,毕竟脚下这条路充满光明,黑暗中滋长的藤蔓触到这光,也会恐惧的缩回去。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凌乱,嘈杂,他蓦地里停下脚步,带着微微笑容,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柔声道:“回去吧,我会在天上等你,等你终老那天来和我团聚。” 我牢牢抓住他的手,不愿松开,祈求他不要丢下我,不管他去哪里,都要带着我。 刺眼的光照的他几乎变成透明,他揉了揉头我的头发,“听话,乖乖的回去,你的爸爸妈妈还在等你,我的妈妈也要托你照顾。你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没有走,将来你会找一个很爱你很爱你的丈夫,生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宝宝……” 我打断他,“那个人是你啊,你要照顾你的妈妈,也要照顾我的爸爸妈妈,你不在我一个人怎么撑得起这么重的胆子啊。” 他眼神里流露出哀伤,“对不起,竹子,留你一个人这世上,让你孤独的前行,还要撑起这么重的担子。可是,我再也没有办法了。” 我笑道:“怎么会呢?你不是在我身边吗?你看,”我握住他的手,举起来给他看,“我们两的手握着这样紧,我不会松开,你更不会松开。”可我的话还未说完,就看他他的手逐渐变的透明,连同他的身体。 我大惊,“怎么会这样?我怎么抓不住你了?” 他眼睛里掉下一滴清澈的冰凉东西,那是泪水,落到我胸前的衣服上,像一颗包罗万象的珠子。 “竹子,没时间了,我得走了。记住,要好好活下去!等终老的那天我来接你。” 他一点点的消失,像我拼命抓在手里的细沙,从指缝中一点点漏掉,随风而去。 “蒋妃竹!我爱你!” 看着几乎要消失的他,我疯狂的去抓去抱,可他就像空气一样,任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捉住。 我想对他说我也爱他,很爱很爱,可是已经来不及。 我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曲灵松?曲灵松?” 蓦地里睁开双眼,看到一堆人的脸,慌乱中抓住一双手问:“曲灵松呢?他在哪?他在哪?” 我爸爸的脸出现在我视线里,他泪如雨下,紧紧抱住我,“活过来了,你可算活过来,吓死爸爸了,你吓死爸爸了。” 我茫然四顾,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窗户有点像飞机上的窗户,我带着氧气罩,手臂上还扎着针,机场那一幕从脑海了浮现出来,我才意识到,这是在去接曲灵松遗体的飞机上吧。 我想起了曲灵松的话,他说要我照顾好他的妈妈,我问我爸:“秦阿姨呢?” “你秦阿姨在家里等着,她身体吃不消,不适合长途跋涉。”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很多个该怎么死的方法,我知道,从此以后,活着于我,只有无尽的思念和痛苦,要解决这些,唯有一死。 可是我眼前的老父亲,他脸上被岁月刻上了很深的痕迹,两鬓甚至有了好几根白头发,我想,如果我走了,是不是也会带走他? 他走了是不是也会带走我的妈妈? 我们都走,留秦阿姨一个人她是不是也会去那边找我们? 秦阿姨走了,曲灵松一定会难过,他刚刚还将他的妈妈托付给我来着。 原来,我身上负着的,不只有我一个人的性命,还有这么多人的性命。 是的,我连死都不能,我只能痛苦的、绝望的活着,在思念中度过几十年的余生。 他的遗体躺在一圈鲜花中间,身上盖着一面鲜红的国旗,就好像那是用他身上的鲜血染红一般。 指尖抚上他的眉毛、鼻子、嘴巴,虽然还是在的,但已经变的冰凉。 这个人,他再也不能跟我说一句话,再也不能看我一眼,再也不能应我一声。 他鲜活的生命,定格在了最绚烂的二十四岁! 可他的生命看似定格,但其实已在我身上延续下去,我要带着他走过青年、中年、老年的每一段路。 火化了他的遗体后,我抱着他的骨灰盒走过长长的鲜花道,走向我们的父母。 是的,我要抱着他的骨灰盒和他成亲,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我会遵照他的遗嘱照顾好彼此的亲人,会好好活下去,等着有一天他来接我团聚。 从他的葬礼上回来,我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项思语,她的眼睛红的厉害,约我去咖啡馆坐坐。 “我没想到你能抱着他的骨灰盒和他成亲,你果然很爱他。” 老天爷想从我身边夺走他,但我不会让他如意,他能夺走他的生命,却夺不走他留在我身上的印记,只要我活着,他就活着,所以我要和他融为一体,即便只是一种形式。 “他那么爱你,果然没有爱错。”她笑了笑,笑的很是凄惨,“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从没见他快活过,可是只要看到你,他的眼眸里总会流露出温柔的发自内心的笑。” “蒋妃竹,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和他分手吗?就因为我不愿意他不快活,如果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囚禁在自己身边,让他失去活力和快乐的话,这样的爱情,是残忍的,我不想做这样一个残忍的人。”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你,除了长得好看点外,学习不好,还喜欢哭,难道就因为那张好看的脸,让他深陷不能自拔吗?可是我明明也长得这么漂亮。” “他说,喜欢人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呢?如果非要他回答,他也回答不上来。” “那时候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我,你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他,我也答不上来。” 我大学毕业那年,申请跟着维和部队去国外,因为是名校毕业的记者,申请书很快批下来。 当我踏上那片留下过他鲜血的土地时,泪水盈满了眼眶。 远远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蒋妃竹?” 我愣了愣,忙擦掉眼泪,回头去看,不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来人一身作战服,脸上带着邪魅的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