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后捡到病娇老婆》作者：月下舟自横 文案： 楚晓本是平平无奇的休学中酒吧服务员，在一次加班中不小心把本校的风云人物天才冰山姐姐捡回了家。 楚晓：怎么回事啊，我明明也是女生，为什么这么上头啊？停不下来了啊！！！ 尹浅：这人怎么这么粘人……可是她好帅好可爱，真香了 两人好不容易确定了关系，却突然又被卷入了一个又一个阴谋中，楚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自家老婆的逆天操作秀了一整个头皮发麻。 楚晓：姐姐好强好可爱，好耶！ 尹浅：乖乖藏我身后，摸头~ 主cp：楚晓X尹浅 打架超强的大气明艳攻X冷静病娇的冰山学霸受。 避雷：不是校园文，女主之前是直女，直到遇到尹浅才觉醒真正的取向。非双洁，都有过前任和过去，但最终双向奔赴双向救赎。 总之推理过程中夹杂无数小甜饼，放心食用~ 内容标签： 年下 甜文 悬疑推理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晓，尹浅 ┃ 配角：景溪，边颖 ┃ 其它：病娇，推理，复仇，甜文 一句话简介：我老婆真的超强超可爱怎么办 立意：这是个有原型有结局的故事。所有人的行动都有理有据，最终汇聚成了一场盛大的表演。 第1章 大型分手现场 月色酒吧最大的包厢里，一群年轻男女正起哄让今晚的主角喝交杯酒。 “今晚是你俩的好日子，不喝可不行！” “是啊！大家好不容易聚聚！” “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啊！”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对情侣，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但盛情难却，今天又是他们订婚的日子，两人半推半就的，又被灌了几杯。 楚晓从劝酒的人群里挤出来，众人的喧哗让她有点耳鸣，想走出包厢透透气。 这对准夫妻是这里的常客，跟楚晓他们这些服务员也混的比较熟。今天专门挑了这儿来提前庆祝他们订婚。楚晓虽然不是气氛组，也被抓过去凑了人头，这是她参加的第三个场子，实在有点喝高了，现在酒劲慢慢上来，居然开始头晕。 “真是难得，我都好久没醉过了。”楚晓自嘲地笑了笑，强压住喉咙的痒意，慢慢往卫生间走去。 楚晓在这儿打工，本来是绝对不会迷路的。但月色这个酒吧的灯光设计得非常暧昧，全部是一明一暗地交替设置。这时候楚晓又头晕又恶心，走了一段，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找不到厕所了。 胃里翻江倒海，她扶着墙歇了一会，想找个同事帮忙，但实在说不出话。 “你没事吗？”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身后，楚晓先是余光瞟到在灯光下光洁细直的小腿，再往上看是很保守的衬衣和短裙，似乎像是通勤服。与楚晓自己身上的一身吊带短裙形成鲜明对比。 酒吧怎么会有这种打扮的客人？ 楚晓在心里默默腹诽，一回头，就愣住了。 这个女孩子长得不高，但身线极美凹凸有致。一张脸精致白皙，此时正歪着头向她伸出手，露出流畅的下颌线。墨灰色的瞳在灯光下极其漂亮，嘴角微微抿起。但是她似乎心情不太好，脸色冷冰冰的。 她看楚晓并不回答，又问了一句：“需要我扶你去厕所吗？” 这么一打断，楚晓感觉已经好多了，方向感也渐渐找了回来。在自己的场子实在不用再麻烦客人，连忙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对方又看了看她，略微点了点头。 听到脚步声走远，楚晓才慢慢挪步，去厕所吐了一会。直到有个同事去厕所，才发现在厕所门口的休息座上脸色苍白的她。 原来那场聚会已经散了。 他们见楚晓有点不舒服，就让她先回去。 楚晓笑道没事，又坚持跟他们一起把客人送走，才慢悠悠晃着准备回家。 从酒吧后门的员工通道走出来，楚晓就听到巷子深处传来一声嗤笑。 她扭过头去看，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摇摇头正准备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种事？” 是刚才那个女孩子。 她的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楚晓立刻就认了出来。 楚晓虽然不是八卦的人，但越想越觉得这话暧昧不清，就略停了停步子。 “怎么了尹浅，不就让你过来陪着喝点吗，你甩脸给谁看？”回话的也是个女孩子，声音虽然好听，却极度霸道。 “两个女生？”楚晓有点吃惊。 借着反射的光，她看到把那女孩逼在墙角的是经常在酒吧包场的小富二代，游驰媛。 这人是远近闻名的白富美，出手很阔气。楚晓给她服务过几次，小费的确可观，因此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听几个知道内情的服务员小伙说她是百合，身边一直围着各种莺莺燕燕，楚晓之前还不太信，今晚一见果然如此。只是不知道她跟那个叫尹浅的女生是什么关系，游驰媛态度这么差，楚晓都有点同情那女生了。 隔了半天尹浅才说：“你想分手我也没所谓。” 游驰媛沉默了一会，才恶狠狠地说：“你说分就分？你算个什么，要分也是我来说。” 哟呵，还是个分手现场。 楚晓有了兴趣，但双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游驰媛气冲冲地回去了，只留下尹浅孤零零地靠在墙上没有作声。 过了好一会，尹浅才慢慢地整理了下衣服准备离开，但刚走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楚晓看到她脸色非常红，脚步也有些虚浮，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她还想摇头拒绝，却直接腿软蹲在了地上。 楚晓只好把她扶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幸好房子离这儿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 把她放在沙发上，楚晓去厨房倒水，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脸色明显很不对劲。 她闭着眼斜靠在沙发上，衬衣已经被她扯得变形，短裙也半掀起来，露出雪白的腿根。呼吸非常快，衬衣已经汗湿，内衣上图案正慢慢从里面透出来。 是喝醉了吗？ 楚晓像被什么吸引着一般在沙发前蹲下来，手指伸过去轻轻地摩擦了一下她的下唇。 软软的，很烫。双唇正微张着，润着好看的水红色。 正在这时，对方缓缓半睁开眼睛，那双眼里的淡漠全都变成了情yu。 糟糕…… 楚晓自认直女，这时候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重重锤击，理智也所剩无几。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对方的双手勾住了脖子，大脑一片空白地吻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楚晓在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过程中进行的。她虽然不是未经事的少女，但还是第一次对着女孩子的身体如此上头。想要停下，却忍不住再进一步。这个人只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但她炙热略带酒味的呼吸，遍布潮红汗湿的身体，喉间勉强压抑住的欲望，全部全部，都充斥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楚晓原本就因为喝醉了头有些晕晕的，现在根本找不回自己的理智，直到两人都瘫倒在沙发上睡着，楚晓还是没想起这个人，其实是自己所在酒吧的某个金主的小金丝雀。 而尹浅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熟悉的闹钟正一遍遍地重复着，听频率已经响了好久。 她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伸手去摸手机。 然后她才发现—— 自己正躺在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沙发上。 虽然有很多想问清楚的地方，但一看到旁边睡着的人，尹浅突然想了起来，是昨晚醉醺醺找厕所的那个女孩子。 脑海里断断续续回忆起一些羞耻的细节，尹浅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蹑手蹑脚走到地上穿好衣服，关掉手机的闹钟，屏幕上干干净净，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 ——游驰媛根本没有找她。 这次应该是真的分手了。 尹浅叹口气，看看沙发上还睡着的女孩，顺手把沙发上的一个毯子给她盖上。 平时很少慌乱的她，在门口的穿衣镜前看到自己倒映在那里的一张明显做了什么羞耻之事的脸。 双手揉了揉脸，推门出去，时间已经有点迟了，想了想索性直接打了个电话跟导师请了假。 到家之后，尹浅站在防盗门门口，有点害怕推开那扇门了。 如果游驰媛正一脸愠色等着自己怎么办，彻夜未归，即使自己再怎么不形于色，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跟她遇上。 如果她把所有的东西收拾走了怎么办，如果自己不去找她，她一定会大吵大闹。但是去找，她又会冷嘲热讽。 可是再怎么不想面对，还是要回去梳洗的。 尹浅打开门，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 ——搬走总比质问好。 可是看到变空的衣柜，尹浅还是心揪了一下。 昨晚游驰媛给她打电话说了一个地址，让她立刻过来。那时候她刚刚从实验室出来，还没换衣服就直接打车去了那个酒吧。 进门就被一种清凉的香气笼罩，她想起游驰媛身上也经常有这种味道，定了定神就往她说的16号包厢走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酒吧，但自从那次毕业聚会后，她已经很少来这种地方玩。升研二跟了导师后越来越忙，游驰媛叫了几次她都没时间，索性就不叫了。 好在她认路的技能非常厉害，只要去过的地方基本过目不忘，没走几步就找到了16号包厢。 一进门她就被面前的景象镇住了。 游驰媛坐在卡座的中间，四周是很多自己不认识的女孩子，刚进门谁都没有发现她，还在摇转盘做游戏。好死不死，游驰媛被别人亲脸的那个动作非常刺目，正闯进她的眼帘。 是吗，尹浅想，原来酒吧是这么有趣的地方，也难怪她再也不叫自己过来。 “哟，嫂子来了。”有个看起来脸熟的女孩走过来招呼她。这人叫许冰冰，跟游驰媛从小就混一起，尹浅见过她几次。“我老大刚才还念你呢，怎么来这么迟啊，来我给大家介绍啊，这就是游姐媳妇，叫……叫尹浅，人家是高材生，每天在医院里做项目，实在是忙，大家体谅体谅！” 说完塞给她一杯酒，尹浅知道规矩，来迟总归是要喝酒的。 平时她根本不喝酒，但今晚这场面实在让她胸前憋闷，就胡乱接了一饮而尽。 但围在游驰媛身边的几人并不买账，人群零零散散发出几声欢呼，场子瞬间有点冷了。 尹浅并不在意，径直走过去问：“你叫我来有事吗？” 这话说的十分生疏，远不像一对情侣能说出来的。众人都噤了声，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哟，脾气真大呀！” 游驰媛被她一句话呛得下不来台，脸色也立马变了：“没事就不能叫你来？”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尹浅说完这句，直接转身要出去。许冰冰刚要拦她，就被游驰媛叫住：“让她走，她今天走，我明天就跟她分手，妈的，多少人求着我想和我在一起，她还敢甩脸子？” 尹浅隐约听到这句话，心里只觉得好笑，自己一直不知道，游驰媛在酒吧就是做这种事来的。如果不是今晚亲眼所见，她实在难以相信。 自己在那些人眼里，一定像个笑话。 一个月里游驰媛身上有这种味道的时间几乎超过一半，她一直以为是某种香水，实际上人家在这里风流快活。 也就是说，这段感情早就名存实亡。 自己骗自己，也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之开了新文。 这个故事里的主cp都是有原型的。 这么一想还真是刺激吧？ 当然，对刚分手的人下手的楚晓真是太屑了。但是她喝醉了（？）嘛，我们就原谅她吧。 尹浅是那种把所有东西都看得很淡的人，不管被做了什么都只会轻轻揭过。完全不为所动！（可惜酒量太差。） 新人写的不好，希望有人看吧 (??`) 第2章 世界真的很小 楚晓在沙发上直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在她脸上，她闭眼磨蹭了半天，才慢慢起身。 看着凌乱的沙发，楚晓掩面感叹：“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昨晚喝的是挺多，但她的酒量很好，就算想用酒后乱性来解释，也很难说服自己。 她虽然空窗了一段时间，但远不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更何况，自己压根没喜欢过女孩子。闺蜜和酒吧的同事里很有几个姿色非常出众的姐妹，平时跟她们也玩的很开，袭胸亲脸也做了很多。但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可能，可能自己突然疯了吧…… 她慢吞吞地下地穿鞋，脚在地上探到个什么东西。 是一张胸牌。 楚晓捡起来看，果然是尹浅的。 免冠照上的她更加清冷，没有一点笑意。 可越是这种一本正经，就越是让楚晓回忆起昨晚的她。 楚晓连忙摆摆头把所有奇怪的念头除去，认真看了看她卡上的信息。 这么一看，楚晓的胃突然隐隐地疼起来。 “世界还真小啊……”楚晓苦笑一下，尹浅居然是她同专业的毕业生。 楚晓自从大二休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学校。但关于学校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她所在的A省医科大对口的几个医院，都是省里有名的大型综合医院。其中最属尹浅所在的本市人民医院最负盛名。 从胸卡上看，她比自己要大三岁，正就职在本市人民医院附属研究院，似乎是那里的研究生兼临床顾问。 这么小的年纪就做顾问，楚晓也是第一次见。 可能因为两顿没有吃饭的缘故，胃疼猛然剧烈了起来。 楚晓捂着肚子，出门打了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还自我催眠：我是因为胃疼才去医院的，不是为了见她。而且就算见到了，那也是为了还她胸牌。 结果等她开好了药鬼鬼祟祟地闲逛到研究所门口时，并没有偶遇到自己想见的人，倒是被景溪逮个正着。 楚晓暗道糟糕，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景溪拎着她进了楼，关进自己办公室：“我说是谁呢，小楚晓，我看你是欠收拾啊，怎么着，躲着我？你知道每次我回家见着你妈我是怎么糊弄过去的吗？你还有脸到我眼前晃？这几天干嘛呢？连我电话都不回了！” 她说了一通，停下来喝水的功夫，楚晓就慢慢往后退，想溜。 “钥匙在我这，你别想着跑了！”景溪没回头就知道她想干嘛，直接把她后路堵了个死。 楚晓欲哭无泪，这人从小就是自己老妈的卧底，初中高中被她管了六年。本来想着大学能清净点，结果被家长改了志愿，直接又步她后尘进了医科大。大二那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本来自己绝对会被退学的，也是景溪从中斡旋，改成了休学。 自己惦记着漂亮姐姐一路来了这，还能正好被她捉到。 “姐，不，妈，你是我亲妈，我真是忙，没时间和你拉家常，放我走吧，我再也不来了行吗？”楚晓跪地求饶。 亲妈不为所动，握着水杯问：“你来这干嘛，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我看看。” 一把把她手里的药拿过来，景溪皱了下眉：“你胃怎么了？” “没啥，吃坏了。”楚晓支支吾吾地说。 景溪知道她平时作息不规律，大半是喝多了酒，原本想骂她两句，想了想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知道她在酒吧上班，让她不喝酒也不现实。随即又转了口风：“既然是买药，街边药店还买不着吗，你到底来这干嘛？” 她俩从小就在一处，楚晓知道有什么事都瞒不住她，就把胸牌取出来说：“我来找个人，她是你们研究所的吧。” 过夜的事就不能说了，只盼望能从景溪这了解一下漂亮姐姐的情报吧。 景溪接过去一看，脸色古怪：“你在哪得的？” “我们酒吧捡的。” “奇了。”景溪把胸牌在手里转了一下。“我跟这人平时不熟，看着挺老实的，平时还去酒吧玩？” 景溪和尹浅不是一个导师，也不在一个楼层。打了个电话去五楼，才知道尹浅今天请假了。 “那你知道她在哪儿住吗？” “不知道，你打听这么多干嘛，胸牌我替你还了就是。” 楚晓搓了搓手，脸微微红了：“我觉得吧，让你替我还有点不礼貌，要不你帮我问问地址，我过去还。” 听她这么一说，景溪眯了眯眼，脸上颇为玩味：“你改性了？世上男人不够你祸害了？这尹浅是挺好看，可是我跟你说，人家有女朋友，别做梦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晓被人戳破，脸上红的发烫。“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她急得可爱，景溪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好了好了，我给你问就是了。” 景溪给尹浅打了个电话，说了原委，问方不方便让她过去。 电话那头声音沉默了一会才说可以。 “这人性格有点冷淡，不是针对你。”景溪挂了电话，对楚晓解释说。 “说不定还真就是针对我……”楚晓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自己占了人家那么大一个便宜。搁谁也不乐意。这次坚持要过去，也是因为想当面跟她道个歉。 记了地址，楚晓赶忙打了车过去。 这个小区离他们研究所还有点远，是个挺高端的小区。楚晓光是从门口一路走进去就花了半天，边走边还想怎么跟人家开口道歉，到地方的时候后背都湿了，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楚晓这边已经急得快要爆炸了，但一开门，对方还是一副施施然的样子。 “那个！！”楚晓手足无措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先进来吧。”尹浅看她支吾半天也没把胸牌拿出来，只好让出一条通道。 楚晓原本以为，自己昨晚只不过是脑子短路。但见了她才发现，除了短路，还有种特殊的感觉。 光是看到她，自己的心跳就剧烈了起来。 她错身让自己进去的时候，鼻端飘来的香气立刻让楚晓有种身子酥麻的感觉。 要命。 楚晓想，孤女寡女共处一室，这实在有点过于刺激了。 但刚进客厅，楚晓就看到客厅中央堆了几个箱子，地上桌上也都乱七八糟散落着垃圾，她狐疑转身去看，尹浅说：“我要搬走了，正在整理。” 是了，楚晓在心里骂自己。 这儿是她和游驰媛同居的房子。 昨晚两人吵了架，想必是分手了要搬出去。自己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不合时宜，简直就像在提醒她昨晚的事一样。 她昨晚经历了被分手，还被陌生人睡了。虽然对于自己来说那是美好的回忆，但对于尹浅来说，想必并不太美妙。 “那正好，我来帮你搬吧。”楚晓撸起袖子。 尹浅刚要拒绝，楚晓就自顾自拿起笤帚动起手来。 她也没说什么，只好任由楚晓去了。 打扫完之后已是中午，两人都累得脱力，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尹浅看了看表，说：“辛苦你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两人下了楼，尹浅还想请她到市中心吃饭，楚晓摇摇头，拉着她去了附近的小馆：“你都累了一上午了，别折腾了，吃饱就行。 两人对坐等饭，楚晓突然想起来，倒了杯水喝了两颗胃药。 “你怎么了，胃疼吗？”尹浅问。 “啊，昨晚喝多了。”楚晓挥了挥药袋子。“你准备搬去哪儿？” “宿舍。”尹浅说。 楚晓点点头，又想起自己的来意，掏出胸牌放到桌上：“这是你落我那儿的。” 尹浅的耳朵立刻红了，伸手把胸牌握起。 “那个……对不起。”楚晓这才后知后觉地偏过头去，舌头打结起来。“昨晚，我喝……” “没事。”尹浅出声打断她。“我又没让你负责。” 楚晓讪讪地住了口，看来尹浅并不想多说。 真冷淡啊。 所幸服务员打破了两人诡异的尴尬，吃完饭，两人又继续打扫整理干净房子，就把东西搬到出租车里，去了学校的宿舍。 临出门前，尹浅环顾四周，她在这里住了三年，虽然每天打扫，但还是有一些地方是打扫不去的。 白板上擦不去的笔迹，阳光照在墙上留下的褪色，搬动茶几时在地板上划出的黑色痕迹。 “啊，糟糕，早知道就不买这种铁制的底座了！”游驰媛泄气地瘫在沙发上说。 “没事的，我之后想办法用滑石粉试试看能不能擦掉。”尹浅摸了摸那个道子，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一转头就看到游驰媛朝她伸出手，尹浅想拉起她，却被一把拉进怀里。 随即游驰媛吻了上来，两人身形交错，沙发很窄，只坚持了一会儿游驰媛就被挤了下去。尹浅被她弄得气喘吁吁，看到她从沙发下爬起来又忍不住笑起来：“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游驰媛笑嘻嘻地又抱上来：“我想在所有地方，包括沙发。” “快停下，你又要掉下去了……” 这种回忆，尹浅已经不想再看到了。 “还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楚晓问。 “不，走吧。”关上门，尹浅把钥匙放到门口的花盆里。 这是她们放备用钥匙的地方。 打了车去了医院的公寓楼，问宿管要了钥匙，两人搬着行李上了二楼。其实真正住宿舍的人并不多，很多都是值班时候临时住一下，所以整个楼里非常安静。 尹浅上楼开了门，宿舍是双人间，条件跟普通的酒店差不多。 进门就发现这间已经住了一个人，只是现在对方不在，尹浅爬到上铺整理被褥。楚晓也开始帮着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往外拿。 刚整理一半，门突然开了。 进门的是个熟脸。 是景溪。 她看了看楚晓，又看了看尹浅，三人都没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尹浅连忙先打招呼： “那个，我从今天开始搬到宿舍住。” 景溪点点头说欢迎，又看向楚晓：“那你呢？” 楚晓憋出一句：“我……我是路过的。” 景溪盯着她看了一会，暗叹这小傻子给人家当了苦力还笑哈哈的，看来还真有几分真情。 她除了支持也没其他办法了。 于是景溪也动手帮起忙来。 三人把宿舍的东西安置好已经是下午，洗了把脸，景溪对两人说：“饿了吗，我们出去吃，我请。” 尹浅看出楚晓和景溪关系不一般，犹豫了下说：“我去是不是不合适啊？” “哎呀，给你接风嘛，三个人热闹。”景溪笑说。 楚晓也插嘴说：“合适合适，一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景溪同是研究所的，但比尹浅大一届。两人不是一个部门。 景溪看起来很飒，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姐姐”。 然而她是主角四人里最弱鸡的。 这个时候的她不太喜欢尹浅，是因为她知道尹浅有女朋友。而且尹浅对人总是有些疏离，在研究所里的人缘并不好。 第3章 钢铁直女楚晓 景溪坐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失策了，她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难受的火锅。 等菜上来的期间，左右的人全都不发一言。尹浅的性格她是知道的，本就话少。但楚晓向来开朗得过分，现在居然也惜字如金。 景溪边在桌上暖场讲得口干舌燥，边在桌下疯狂给楚晓发信息。 “你倒是说话啊祖宗！” “你不是在酒吧兼职吗？” “你平时那股疯劲呢？快说话啊！我快哑了！” “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你是不是疯了，我可打听了，人有女朋友，你比得过人家那富二代啊！” “你什么时候弯的？” 景溪舌头和手指都开始抽筋，心里暗骂，倒像自己突然有了杏生活似的。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楚晓突然说：“分了。”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但景溪脑子飞快，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说，尹浅和女朋友分了？ 她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景溪话锋一转：“哎呀，别就看我一个人说啊，你俩不是也认识吗，来说说，怎么认识的？” 尹浅说：“她喝多了，我扶她去厕所来着。” 原本楚晓还被这一问搞的措手不及，结果尹浅倒是撒谎不用打草稿。 她飘飘忽忽又想起那晚的事，开始隔着桌子明目张胆地偷看她那张几乎算得上无邪的脸，真奇怪，自己平时对身边的姐妹从未有这种邪念，怎么看到她就想把她灌醉推倒呢？ 自己这样简直就像老色鬼一样。 但是，她真好看。 嘿嘿嘿。 看着蒸汽那边的漂亮姐姐，楚晓觉得自己都要变成蚊香了。 景溪用筷子敲敲楚晓的头：“快吃啊！” 看她一脸荡漾，景溪也是恨铁不成钢。 这人朋友很多，挑男人的眼光也不差，找的男朋友都是校草级别，高中那段恋爱还被评为最美情侣，只是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月，俩人就吹了。后来大学那个男友也挺帅，景溪只是听她提过一耳朵，坚持时间也不太长。 问她，她只说没感觉。 后来就没听她再谈过恋爱，身边的追求者虽然多，但都是称兄道弟没一个上心的。 没想到这次丫直接换取向了。 尹浅这个人，长相性格都不是景溪的菜，照她看来，只是个脸臭的学霸罢了。 可知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 有人喜欢大波浪，有人喜欢小纤腰。 不过楚晓这种钢铁直，景溪虽看出她挺上心，也不防是一时兴起。人家对她冷淡是人之常情，毕竟谁也不会和直女浪费时间。更何况是那个聪明绝顶的尹浅。 只是这些想法，直女是不能体会的。虽然大家还没到事事都考虑下半生的年纪，但这个群体本来就都敏感，一旦安全感不到位，可是连敲门声都不应的。 景溪心里想了这么一大通，脸上却没有变化，还是劝俩人赶紧吃，羊肉老了。 尹浅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慢慢熟络起来，也多说了几句。她和景溪都是一个研究院的，来回也不过专业上的那点东西。她们工资虽然可观，可平时的工作也很繁重，简直是燃烧生命来做。 “你说咱们当时怎么就选了个这个专业？” “我当时，很需要钱。”尹浅犹豫了一会儿。“其实到现在我也很需要。” “那倒是，谁跟钱过不去啊？”景溪又叫了一盘毛肚，转过头说。“不是我说啊，你那个女朋友真挺有钱的，咱们学校好多人可都盯着呢，你真跟她分了？” 尹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谁喜欢谁去追就好了。” 她知道一直有人觊觎游驰媛，实际上她们还没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尹浅这人平时看着沉默寡言，但占有欲极强。 当时还做了很多偏激的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游驰媛开始夜不归宿，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就算想补救，但感情覆水难收，不管怎么做，都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如今她已看开，说这话倒是坦然多了。 景溪就在她旁边，看她似乎真是放下了，就在底下给楚晓发：“看来俩人还真分了。” 饭后三人一起回去，楚晓还顺势要了个微信。 刚回到家，尹浅就收到她的微信：“这家火锅还挺好吃的，以后再一起过来吃啊？” 尹浅回：“好。” 虽然只收到了一个字，但楚晓还觉得挺满足，抱着手机发了句晚安，就立刻关掉网，上床睡觉了。 等第二天早上再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昨晚尹浅回复的“晚安”。 巨大的幸福感在楚晓心里炸开，她以前一直不知道，收到别人的消息竟然可以如此开心。 “早安。”她立刻发了过去，又怕显得自己过于殷勤，又加了一句：“昨晚发了消息就睡着了，今天才收到你的晚安，/笑哭。” 其实不管她再怎么解释，一大早发早安的人，必然是殷勤的。 对方没有回复，楚晓看着手机右上角的8:35，本想再睡一会，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虽然有工作，但酒吧要晚上才开始营业，迟疑了一会儿就给景溪发微信：“她醒了吗？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那边还睡得正美的景溪被楚晓的信息吵醒，骂道： “这小傻子魔怔了？” 她眯着眼看了看对面床上，早就空空如也了。回了个“她忙”就把手机放回枕头边，决定继续睡觉。 刚睡着，手机又响了。 “她是不是嫌我烦啊？”——楚晓。 景溪起床气很大，被她吵醒两次，立刻出离愤怒，直接打通楚晓的电话：“你是追她，又不是追我，老跟我说有啥用？谁受得了你这狂轰滥炸的！” 这么一说，楚晓觉得自己还真有点烦人。 她幽怨地说：“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又愿意当舔狗呢？” 景溪被她一噎，说：“你别这样，你想想，你这么漂亮，得靠吸引，不能死缠烂打知道吗？” “好吧。” “哎呀我不管你了，我今儿休息，让我睡会行不行，她早就去上班了。” “那我也不能去研究所找她啊……哎哎哎。” 被景溪忍无可忍地挂掉了电话，楚晓只好泄气地往床上一躺。 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点开尹浅的朋友圈。 朋友圈对自己半年可见，除了医院里的一些宣传转发，并没有任何私人的东西。头像是一只奶牛猫。 完全别想从微信上了解她嘛。 但是事到如今楚晓算是回过味来了，追女孩讲究一个策略，老是骚扰任谁也不会喜欢的。过了一会儿，楚晓在市中心猫咖店找了一张布偶猫宣传照，并配文：小猫咪到底有什么烦恼呢？ 然后她无所事事地转去外面吃饭的时候，就收到朋友圈提醒。 果然是尹浅，她评论说：“哪儿的猫啊？” 这条朋友圈原本就是只对尹浅可见，有消息一定是她。 楚晓放下筷子，跟她私聊：“市中心步行街那儿有家猫咖你知道吗？” “不知道。” “好吧，那找个时间一起去猫咖玩啊？” “行，你吃饭了吗？要一起吗？” 楚晓嘴边的排骨掉了下去：“没有，你在研究所吗，我过去找你。” 打车过去的路上，看着在副驾上坐卧不宁的女孩，司机大叔忍不住问：“你那座位上有钉子啊？” 楚晓瞪那司机一眼：“大叔，我这是急着见我老婆去，你不懂！” 大叔“哦”了一声，默默踩了脚油门。 路过门口的玻璃门时，楚晓还理了理头发。 尹浅找的地方是一家很有名的日料店，楚晓只是听别人说过一次，又贵又少，她身上穿了一件平时在家穿的白衬衫和短裤，跟装修颇豪华的店门立刻相形见绌。 早知道就回去换件衣服了。 刚进门就看到尹浅在窗边招手，招呼她坐下后说：“那天搬家没有好好招待你，今天给你补上吧。” “没事的，以后有事情就叫我好了。”楚晓傻笑了两声。 点了菜，尹浅没话找话问：“你应该还在上学吧？” “啊，嗯。”楚晓不知怎么回答，就随便应了。 尹浅本就是随口一问，但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太想展开说。于是生硬地转了话题：“那个，你哪天有空？” 还在走神的楚晓立刻条件反射地回答：“我……我哪天都行！” “后天吧，后天是我们研究所月初检修的日子。” “好！” 刚才被问到学校的事，楚晓本来还有点走神。 现在看尹浅主动提约会的事，又欢欣鼓舞起来。 ——她大概，还是喜欢我的吧。 楚晓目送尹浅回了研究所，自己美滋滋地边哼歌边走回酒吧。 其实两个地方并不远，只是刚才急着过来才打了车。这下约会的日子已经定下，楚晓恨不得时间快速流动，直接跳到两天后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尹浅看到她的微信时已经是中午吃饭时候了。 所以不是她冷淡，而是社畜不配及时回消息。 楚晓那种平时受惯了了追捧的大美女从来没有试过追别人，没想到这么难。 呜呜呜姐姐我要做你的小舔狗好不好嘛~ 卑微。 呵。 （尹浅对楚晓有种没有好好答谢的愧疚感，不然更加冷淡，冷淡到你怀疑人生。） 第4章 第一次的约会 晚上在酒吧上班的时候，楚晓非常亢奋，一直在抢活干，跟她搭班的小汪都惊呆了：“楚姐打鸡血了？” “爪巴，爱情这杯酒，谁他妈不上头啊？”楚晓感叹道。 “恋爱了？没听说啊，哪个男人这么有福啊？”调酒师问。 “谁说是男的了？”楚晓嘿嘿笑道。 “女的啊？”调酒师啧啧啧。“什么时候弯的啊？哎楚晓你喜欢哪一挂的，游驰媛那种小妖精？” 听到游驰媛的名字，楚晓的心情一瞬间变差了：“她今晚又来了？” “她哪天不来，今晚带的又是个小网红，那个腰细的，我天。”调酒师八卦。“我可听说游驰媛跟她正宫分手了，这几天花钱那叫一个不要命。” “人家有钱，花呗！”小汪说。“你们见过她那个正宫吗？” 这时旁边一个常客插话：“我听说过，好像挺漂亮的，跟她一个大学毕业。” 另一个常客说：“还是个高材生，听说游驰媛对她特别好，初恋，送了套房子给她呢！” “这么好，怎么分手了？” “腻了呗，俩人在一起好几年……” “别说了！”楚晓黑着脸打断他们。“这是人家私事，越说越离谱了！” 众人无语，这家伙怎么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楚晓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似乎反应过度，又加了一句：“被人家本人听到就惨了。” 这倒是，游驰媛算是大家的衣食父母，背后议论是不太好，于是转了话题，讨论老板的小情儿去了。 楚晓转身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在气游驰媛曾经跟她在一起过？ 可她们在一起这件事自己是知道的，甚至目睹了他们的分手现场。 在气游驰媛分手后还在这花天酒地？ 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大概，这几天尹浅跟自己在一起的样子，让自己以为两人后日可期，一时间想起还有前任这么回事，才会这么烦躁吧。 楚晓知道自己的毛病，总是把事情想的太顺，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好，世界并没有错，是自己太冲动。 而且—— 一想到游驰媛对她那个态度，楚晓就不得不深呼吸几下。 为什么尹浅这么好的人，要被那样对待，而且看她的样子，就一点不生气呢？ 算了，不想了。 楚晓刚走出卫生间，就听到后面的包厢里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的黑色吊带短裙，走出包厢后低头点烟，叼着的烟在昏暗的环境里一明一暗的。她敲亮自己的Apple Watch，微弱的光照亮她的脸，楚晓认出来，那居然是游驰媛。 游驰媛点了几下屏幕，夹着烟说，打给尹浅。 嘟嘟声响了几声，好像没有人接。 她又看了一会儿屏幕，挂掉了电话。 这时包厢里出来一个长发的小姐姐，对她说了什么，笑着把她拉回去了。 等她进去之后，楚晓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握麻了。她拿出手机对尹浅发：“咱们那天几点走啊？” 那边秒回：“你睡醒了咱们再走。” 僵硬的身体好像被热水慢慢消冻，知觉又回到了四肢百骸。 楚晓也搞不懂自己了，自己还没有和尹浅在一起，就已经嫉妒成这个样子。如果感情竟然可以这么深，那简直可以变成一把刀杀死自己。 可是为什么？ 自己只不过跟她做过一次，只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她甚至对自己爱答不理。就算她再漂亮，再禁欲，再难以得手，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妈的。 我真的疯了。 也许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爱情，才会在遇到某个人之后，反应都那么激烈，应对都那么拙劣。自己好像是从零开始学习恋爱似的，以前所有的经验都是建立在别人的追求上，被高捧着宠爱着，拉拉手逛逛街，这就算是恋爱了吗？ 那种东西，现在看来只是孩子过家家。 楚晓站在漆黑的走廊中央，心中翻江倒海。 直到小汪走过来叫她，说开始忙起来了，她才整理了下情绪，深呼吸走了出去。 到了第二天晚上，楚晓握着手机，想着要不要再次确认一下第二天的流程。但是在酒吧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之后，她开始有意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忍着不去主动联系尹浅。 如果自己都能感受到这种感情的沉重，那么一旦不加以收敛，对方绝对会感觉到恶心的。 自己不能总是用力过度。 但是幸好这种忍耐并没有过太久，快到十点的时候，尹浅果然发消息过来：“你明天醒了叫我。” 楚晓隔了五秒发了一条“嗯”过去。 非常完美的表现。 楚晓虽然没有追过别人，但她并非小白，在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她很快就找到和尹浅的相处办法——保持距离，不可以操之过急。 第二天，楚晓早早起床，专门挑了一件丝质的连衣裙。 因为要撸猫，如果沾到毛就糟糕了。 经过一番精心化妆，确认自己的确无懈可击，楚晓才小心翼翼地发了一个打哈欠的表情过去。 “起来了？”尹浅立刻回到。 有时候楚晓真是不明白她到底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说不喜欢吧，回消息这么快。说喜欢吧，她对自己总有种礼貌的疏离。 但是老是思考这个问题就很容易钻牛角尖，楚晓已经决定不去想了，她回了一句：“我去你们医院西门等你。” 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手包，楚晓拦了车往医院赶去。 在后门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尹浅过来，她在人流中非常醒目，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脸上是精致的妆容。楚晓还是第一次见她化妆，比平时的她多了几分摄人的美丽。 她在发呆的楚晓眼前摆摆手说：“喂——” 楚晓回神后很克制地笑了笑，面色没改，转身去拦车。 背着尹浅，她使劲抓了下胸前的衣服。 尹浅朝她奔过来的时候，她觉得那简直就是直接跑在她的心尖上。 太要命了！ 这家猫咖在市中心，是预约式的，还有小的隔间供客人与猫咪亲热。 尹浅一进门，表情立马变得生动起来，追着一只缅因喵喵喵，但缅因猫很高冷，躲着不肯让她抱。她好像也不生气，拿着一颗冻干执着地蹲在猫旁边勾引。猫伸头过来叼了就走，她就跟着寸步不离。 这个时候的她，就像个正常的活泼的女孩子了。 楚晓在旁边凳子上坐着看她，暗地想真想用相机把这么可爱的她拍下来。 但不逗猫的楚晓反而吸引了好几只猫，或卧或躺地围在她附近。 尹浅无意间回头，发现她身边有很多猫之后，也小跑过来蹲在她附近，左右各撸一只，还仰头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就什么都不做。”楚晓被她那张歪头的笑颜直接击穿防护，语无伦次起来。 太糟糕了。 虽然一路上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是这个角度实在是太犯规啦！ 不准可爱！ 呜呜呜！ 楚晓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快要崩不住了。 果然，自己对着她的时候，就很难冷静下来。 都怪自己那晚喝的太多，不然就能把她每个表情都用眼睛好好记录下来。 那时候的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饕餮盛宴啊！ 楚晓在内心某个地方，甚至开始狗血地求老天，让尹浅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可爱之处，不然被别人看到，也一定会难以自拔的。 她并不知道，只有热恋中的人才会把对方所有的行动看得无比可爱，路人只道是寻常的东西，都变成了对她来说特别的存在。 尹浅倒是没有看出她的窘态，只是觉得她今天异常安静，脸上还一直有着蜜汁微笑。 大概是因为被猫包围着才露出这种幸福的笑容吧！ 为什么猫就不亲近自己呢？ 尹浅在心里羡慕了一下楚晓的猫缘，转身去跟掌柜要小鱼干去了。 楚晓坐在原处，全身挂满了猫，又不敢动，只好眼睁睁看着尹浅跑到房间另一边去了。 被，被猫咪封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冲着猫咪来的尹浅，在猫咖受到了冷遇。 她跟老板娘要了小鱼干也没用。 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第5章 人生大起大落 从猫咖出来，已经是正午了。 楚晓从包里举了把伞出来，太阳正是最热的时候，两人在空调房里待着不觉得，一出来立刻感到口干舌燥了。 “咱们去吃个饭吧。”楚晓提议。“顺便买点冰淇淋。” 尹浅点点头。 举着伞快速移动到旁边的一家万达里。一进门，凉嗖嗖的空调正运作着，两人同时呼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吃完饭后两人逛了会，楚晓就问：“要不歇歇脚，看个电影？” 原本尹浅只是打算约个人撸猫，没想到是这么一套流程，本想拒绝，可是看了看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实在不想现在出去打车，只好应了。 因为不是周末，电影院下午的场人并不多。 两人坐在黄金位置上，除了一个扫地大妈蹭场子，几乎包场。 “我有个问题。”灯刚暗下来的时候，楚晓突然说。 “嗯？” “我，空调吹的头疼，我好不好靠着你点？” “……靠着还能看到屏幕吗？” “能。” “好吧。” 天地良心，楚晓是真的头疼，就特别想有个温暖的东西靠着，这场里除了尹浅就剩个大妈，总不能靠大妈去。 然后轻轻地提着力靠上去之后，楚晓就知道，自己哪是非靠她的肩，自己就是找借口。 她身上，好好闻。 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香味，有点像海盐和阳光混合在一起的味儿。 又清新又温和。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直闻着这种味道睡着。 但是陪别人看电影的时候睡着实在太失礼了，楚晓强压着自己的睡意盯着大幕，过了一会儿，自己头顶贴上了一个软软的脸蛋。 细小的呼吸声清晰地通过头皮传到耳朵里，楚晓想看看她的睡颜，又不敢动，只好打开前置摄像头。 手机亮光打在两人脸上，尹浅睡得并不熟，嘴巴还微微地张开着，睫毛一抖一抖。睡着的她之所以有种致命的诱惑，就是因为平时很疏离的她睡着之后这个表情实在太不设防了。 又看了一会儿，楚晓关掉屏幕，压低了呼吸。 大幕里是一场老电影重印，梦露一头的金色卷发，边拉帘子边说：“晚安，甜心。” 等到两人被突然亮起的灯晃醒，已经是散场的时候。 尹浅揉着眼睛坐起身，因为睡的姿势不对，腰隐隐有些痛，楚晓被她压着睡了一个多小时，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像行将就木的老太太，一路喊着疼一路走出影厅。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看电影的人多了起来，等待区挤满了人。 “奇怪，平时会有这么多人的吗？”尹浅问。 正说着，右手边的窗户突然炸亮，两人从暗处走出，眼睛还没适应光线，这下子才发现外面居然在下暴雨。很多路人也都跑进来躲雨了。 影院隔音太好，只有一扇窗户，这下闪电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甚至有几个女孩子小小地惊叫了一声。 楚晓也被吓了一跳，她还没彻底清醒，这时候下意识去看尹浅，但对方没被吓到，反而露出的是惊喜的表情。 “天气预报说是没有雨的。”她掏出手机一看，刷新后的界面从晴天变成了暴雨。 “预报一向是实时的。”楚晓抱怨道。看尹浅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机袋，想必是没拿伞了。 两个人只有一把伞吗…… 但是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伞也是杯水车薪。 “没关系的，我们等一会儿好了。”尹浅对她说。“而且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天灾将大家聚到一处，亲亲热热的，平时暴躁的人也会温和一些。” 楚晓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被雨困住到底哪里好了？ “你应该不明白吧。”尹浅略略笑了笑。“怎么说呢，就像末日一样，万物都平等起来，等待着未知的未来。这种认同感，会拉进彼此的距离。” 楚晓看着认真望着玻璃上雨流的尹浅。 是吗，大家都有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啊。 两人站在窗台前，连续不停的闪电把两人的脸照的非常明亮。 也把背影显得格外暗。 过了一会儿，雨渐渐停了下来。 售票厅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随着人流出了影院，影院的出口正好是万达的东门，楚晓把伞打起来，两人就着微雨慢慢走着。 天已经快黑了，因为楚晓还要去酒吧上班，就稍微商量了一下，决定在门口吃点关东煮。 这家关东煮就在东门的附近，很出名，现在这个点过去应该还有位置。 两人坐在篷布下，就着手抓饼喝热腾腾的关东煮汤。夜市刚刚开始，下过雨的路上反射着点点灯光。两人交换了手机里猫咪的照片，又说起变换莫测的天气。 “今天玩的挺开心的。”尹浅说。 “那就多约几次。”楚晓就坡下驴。 “下次休息再约。你等会要去酒吧上班？” “嗯，没事，我八点才上班，还早呢，吃饱再说。” 尹浅想问游驰媛的事，想了想又没开口。 之前两人分手之后，游驰媛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有天晚上游驰媛打电话过来，尹浅正好在厕所，拿到手机的刹那对方正好挂掉。 巧的是，正好楚晓发微信过来。 如果游驰媛有急事，她一定会再打过来。 如果只是喝醉了骚扰，尹浅并不想接。 她十有八九还是在酒吧，还不知道抱着谁，尹浅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脱力，没有再回电话过去。 第二天想想自己有点过分，万一是有什么急事……但是如果自己主动联系，又会重蹈覆辙。 可是问楚晓实在太诛心了，她也问不出来。 暗暗叹了口气。 等吃完关东煮，尹浅心里已经有了办法：“我送你过去吧。” 楚晓举着的筷子停了下来。 她要去酒吧做什么？ 那天晚上，游驰媛在酒吧还给她打了电话。 虽然当时没有接通，但如果两人之后其实还通了电话，如果她只是把自己当普通朋友，如果尹浅和她藕断丝连并没有分手，那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想到这些，楚晓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今天还没有结束呢。 第一次的约会，这么完美，被热汤滋润后的心，才暖了几分钟而已。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尹浅看她嘴唇都变白了。 “有点想吐。”楚晓说的是真的。她怎么都想不通，被那样对待后，居然还想着复合吗？ 说什么送自己去，虽然今天很开心，但两人的关系远没有到可以互相送上班的亲密程度，对这个她还是有AC数的。 就是想去看前任而已。 就是想复合而已。 那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像个笑话了。 之前她对自己冷若冰霜，楚晓只是有点无奈。但在这种完美的约会之后还说出这种话，这种反差，简直要让楚晓窒息了。 她好想问一句：你就那么喜欢她？ 可是没有资格。 更害怕看到她默认。 这难道就是爱情吗，爱情是这么苦的东西吗？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在她的一句话里，被冷汗浸透的感觉充满了楚晓的全身。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认输。 “我……我得请假了。”楚晓咬着牙说。“好像吃坏了，现在肚子也开始疼了。” 尹浅果然相信，急切地问道：“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叫个车，咱们去医院。” “不行，我不能走路，肚子好疼。” “那怎么办，这儿离路口还挺远的。” “要不我先找个宾馆躺会。” “好吧，这儿附近就有宾馆，我扶你过去吧。” 尹浅生拉硬拽着把她抬到床上之后，就出门给她买了药。楚晓其实早就好了，但现在这个状况，只好装成还是难受的样子，特别虚弱地趴在床上：“你，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自己想办法回吧。” 尹浅皱眉道：“说什么呢，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走。” “可你明天不是还要去研究所吗？” “没事，迟到一会。” 虽然是自己耍的小手段，但楚晓现在也有点后悔起来了。 装病虽然可以阻止她去见情敌，但就算挡了她一时，也挡不了一世。 自己装病这么成功，连突然好转都比较为难，她越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就越是愧疚。 真是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过了一会儿，楚晓还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在被子里闷闷地说：“对不起，我以为你要去找她复合。” 紧闭住眼睛，等待尹浅的宣判。 但是—— “我们不会复合的。” “真的？” “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尹浅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她对于游驰媛早就心灰意冷，别说复合，就是普通的交谈都不愿意。 但楚晓不知道啊，而且楚晓在尹浅面前有点自卑，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尹浅，可是有时候她还觉得游驰媛也配不上尹浅，尹浅是最好的。 第6章 传授一下经验 尹浅看着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女孩，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是去不了酒吧了。 那就算了吧。 虽然游驰媛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过来，但自己已经不是她女友的身份，实在不必低声下气去探个究竟。就算两人又借机到了一处，也只不过是互相伤害而已。 一段感情走到这种地步，尹浅很清楚，是自己的原因。 自己总是没办法好好处理与别人的关系。不是给与太多期待擅自落空，就是给与太少期待推走别人。 所以她并不交朋友，也从不对别人抱有期待。 对于这个躺在床上的女孩，尹浅并不觉得她是真的爱上自己了，本打算不理她的一时兴起，但几次接触下来，似乎她对自己有种奇怪的执着，也帮了自己很多忙，就这么推开她，难免太不近人情。放着不管会伤害，变成朋友也会伤害，那只好先给她缓冲机会，或许有天她明白自己并非她想象得那么完美，就会失望离开。 索性自己并不动心。没有动心，就不会期待，自然也伤不到自己。 所以楚晓说出自己是装病的时候，尹浅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没关系的。 楚晓趴在床上被她顺着毛，含含糊糊地说：“我好喜欢你啊！” “我知道。” “那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尹浅没有说话。 楚晓也知道自己撒娇太过了，尹浅是不可能答应的，至少现在不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楚晓起身要去退房，被尹浅拉住。 ——“反正也出钱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楚晓回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尹浅揉了揉额头：“只是睡觉。” “好吧。”楚晓语气里的失望都要满溢出来了。“抱抱也不行吗？” “……”尹浅看着趴在腿上像乞食的小狗一样的她，勉强点了点头。 楚晓欢天喜地地跑去洗澡，刚进去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景溪打来的。 尹浅握着手机站在浴室门口问怎么办。 楚晓：“你接吧。” 接通电话，景溪第一句就是：“糟了！我舍友没回来！” 尹浅说：“抱歉，是我，楚晓在洗澡，你找我吗？” 景溪看了看屏幕上的确写的是楚晓，张口结舌：“你，她……” 没等尹浅回答，对方就立刻说了一句是我冒昧了，你们继续。挂掉了电话。 电话刚挂，屏幕上就立刻跳出一条微信。 景溪：/拇指/拇指/拇指。 尹浅后知后觉地说：“她好像误会了。” 里面哗哗的水声立刻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楚晓探出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这种被捉奸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更别说自己压根没得手。 尹浅忍不住笑了。 两人躺在床上，楚晓原本是想钻她怀里，但是尹浅体型比她小，换了半天姿势，最终，居然是尹浅躺到了她的臂弯里。 “姐……姐姐……”楚晓小声唤了一声。 这个称呼实在暧昧，但楚晓这种直女压根没有自觉。 “好啦，睡觉。”尹浅闭眼低声说。 楚晓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实在不知道怎么睡得着。自己喜欢的人就在怀里，然而什么都不能做。 还不如各自睡一个床。 可是舍不得。 就这么纠结着，楚晓看着她睡着到醒来。眼睛都没有闭一下。 然后第二天早上她送尹浅去宿舍换衣服的时候，碰到了一脸“我懂的”的景溪。 尹浅进了厕所，剩下的两人坐在椅子上，景溪上下打量楚晓，不知从哪抽出一根棒棒糖，夹在手里递给她。 楚晓接了棒棒糖，问她要干嘛。 “来来来，传授一下经验，你俩大前天还尬着，怎么昨天就到酒店了？”景溪看她要反驳，立刻加了一句。“别嘴硬啊，我都听见洗澡的声音了。” “我真的啥都没干！”楚晓觉得这是莫须有的罪名。 “害羞啦？”景溪贱兮兮地说。 “我！”楚晓百口莫辩，索性闭嘴了。 “哎呀怪不得今天这黑眼圈这么重呢，昨晚上没睡好吧？” “景溪你再说我就打你了！” “你打啊！来～” 楚晓大怒，冲上去要敲她头，但是绊了一下，直接把景溪推倒在地。 尹浅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两人以奇怪的姿势叠在一起，她盯着看了一会，说出一句：“是我冒昧了，你们继续。”然后转身出门。 楚晓直接跳起来去追：“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 但尹浅没理她，自顾自在前面走出去好远。 景溪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把狗骗进来杀？” 看着两人进展迅猛，景溪羡慕之余觉得自己这个寡王，也实在太可怜了。 小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取向了，高中的时候被同班同学发现，被胁迫和她在一起好多年。直到高中毕业，景溪到了更大的城市，取向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了。 对方见已经威胁不到，就立刻抛弃她。 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景溪已经不清楚了。但那几年的朝夕相处，自己对她有了别样的感情。被伤害，被胁迫，被抛弃，可是，偶尔景溪也会怀念，当时在一起的时候，她偶尔流露出的温暖。 这是典型的斯德哥摩尔综合征。 道理都懂，但是没用，人类就是这样，就是会明知故犯。 直到大三那年，景溪彻底失去她的消息。 那之后，景溪就再也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不是没有喜欢过，只是她慢慢对感情这件事开始感到害怕了。 这世上是有好感情的，就像楚晓和尹浅这样。 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会比自己的过去更烂。 景溪叹了口气，出门去研究所。 刚进门几个师弟妹已经在了，见她进来纷纷打招呼叫师姐。他们导师向来采取放羊政策，平时都是景溪带领他们做课题。 “师姐，今天怎么迟了？”一个师妹迎上来问。 她叫边颖，只比自己小一届。 “起迟了。”景溪答了一句。 边颖看着景溪擦身过去，嘴角慢慢垂了下来。师姐可能不知道，她身上有一种非常利落的气质，简直要迷死自己了。 自己在她面前，好像永远只是师妹。 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自己。 但是她的优点就是有耐心，没关系，她可以等，直到师姐看到自己。 边颖又跟上去，甜甜地笑。 景溪对这个师妹的心思全不知情，就算她平时总是跟在自己身边这种事，在表面上看来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就是女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 而且过了二十六年的深柜生活，景溪一直非常注意这方面的行为，一旦对方离自己近，她就会刻意避开，以免后患。 边颖快速设置好参数让它运行，又跑过来靠在景溪身边问些专业上的东西。 景溪呼了口气，小心地离对方远了一点。 这个师妹好像完全不会避讳跟自己的身体接触，大概是因为她是直女吧。 她挨着自己的时候，因为身高的关系，景溪刚好可以看到她柔顺的额发，卷翘的睫毛，软糯的唇和胸前的一大片毫无遮拦的景色。 这一切都让景溪喉咙发干，毕竟寡了这么多年，就算心里四大皆空，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想看。 但是不行，景溪不想这么无耻地占别人便宜。 她们研究的方向比较偏，这个师妹是导师在班里挑中的唯一的女孩子，长得非常可爱，在班里人缘也极好，跟她一起进来的几个学弟自不必说，就算跟自己一届的几个男生也对她颇为照顾。按景溪仅有的社会经验来看，这种女孩子一般都是男生追捧，女生追随的那种风云人物，跟自己是扯不上关系的。而且她专业课也非常优秀，导师好几次夸她天赋异禀，是搞医学的苗子。以前刚认识那会儿，她甚至偷偷嫉妒过边颖，但是后来发现她在自己面前一直规规矩矩，又乖又听话，就慢慢接受了就是有人生赢家这个现实。 但是别人都夸聪明的这个师妹，不知为什么在自己面前总是有点傻乎乎的，很多东西明明是很基础的，她还是会问自己。 但自己做师姐的，又不能真的骂她。 只好耐心地讲了又讲。 “明白了吗？”景溪讲得口干舌燥。 但对方一脸无辜：“我走神了，对不起。” 哈？ 景溪抓抓头发，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不是在故意搞自己啊？ 但是没办法，好像只能再讲一次了。 刚要开口，导师在门口叫：“景溪边颖你俩过来我办公室。” 导师平时都不会来研究所，是个专注摸鱼几十年的老头。姓汪，平时学生都叫他汪师。两人坐在汪师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他喝了口茶，又做作地捶捶腰。就知道他大概又要安排什么苦差事了。 “有个事。”汪师又喝了口茶。“咱们研究所跟企业那边是有协议的，这个你们知道吧？” 这个景溪是知道的，他们这个研究所属于医院，医院跟附近的几个国企签了协议，创收也靠人家，这些国企可以说是研究所的衣食父母了。 “最近吧，企业那边很难啊！”汪师摸摸头顶。“好员工留不住，工资再高，人家也还是要走。” “您能直接说正题吗？”景溪忍不住打断。 “急什么！”汪师剜她一眼。“你看你都多大了，连个耐心也没有！” 汪师跟景溪关系极好，平时俩人就是这样互相挖苦，这次吞吞吐吐的，让两人心里都没啥好预感。 “我这不是惦记课题吗，那边实验可还进行着呢……”景溪说。 “课题有你们那些师弟盯着呢，那仪器还能突然爆炸了啊？”汪师坐在沙发上抖腿。“也不是啥大事，企业那边组织了个活动，咱们这儿也得出人，你俩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 “出差啊？”景溪问。 “差不多吧！”导师含含糊糊的。 “那邀请函呢？”景溪觉得事有点蹊跷。“没邀请函，活动宣传总有吧？” “有，我这会儿忙着，明儿给你发。”导师边说边往外溜。“酒店研究所报销，已经订好了。” 忙个屁？ 导师早就不盯实验了，也就取数据分析的时候忙几天，平时都是和朋友到处钓鱼玩，今儿倒成大忙人了。 景溪看看身边的边颖，对方也一脸懵。 算了，出差也好，好歹出门逛逛。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作为普通朋友，度过了紧张（楚晓单人限定）的一晚。 接下来，就是女二紧张的一晚咯。 传授经验完全不需要身体力行，这个是靠意念的知道吗？ 第7章 干嘛离这么近 景溪带着边颖坐高铁到了邻市时已经是傍晚了。导师发过来的预约酒店颇为豪华，景溪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住这么高端的的地方。 边颖也到处摸摸：“马桶还是加温的诶？” “真是奇怪。”景溪说。“导师那么抠门，怎么突然舍得订这么好的酒店了？” 正说着，导师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景溪打开：“桃花之约？这是什么？” 边颖凑过来一看，说：“前几天我听隔壁班的朋友说好像咱们学校和企业要搞一个联谊会，名字就是什么桃花，不会就是这个吧？”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大致看了看，还真就是被导师骗来联谊的。 怪不得导师来之前那个样子。 但自己取向是同性啊，相亲不是浪费感情吗，也许对师妹还有点用。 景溪转头看了看边颖，她正专心地看着自己的屏幕，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忽闪，头发上的香味正好隐隐传到自己鼻端。 不太妙啊…… 单身多年早已没有世俗欲望的某个女人，心突然扑通扑通，按景溪自己的话说，老不要脸的，开始有了非分之想。 她意识到自己不争气的反应后，暗骂一声，表面稳如老狗地悄悄往后仰了一下头，不想让自己的心跳声暴露。 但边颖原本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看屏幕只是表象，实际上是想离师姐近点的她，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一动作：“师姐你往后退什么啊？” “没有啊……我就是……那个，有点热？”口不择言的景溪根本就忘了，这酒店里是中央空调，一直都是恒温在20度的，压根不存在热。 所以她的手足无措看在小师妹眼里，整个一欲拒还迎。 边颖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就顺势翻过身来，想要用额头探她的体温。结果景溪被吓得直接躺平，边颖也只好跟着她的动作，硬着头皮把她床咚在原地。 其实只是想探体温而已。 但阴差阳错，景溪被小师妹双手撑床禁锢在床上，心跳声吵得厉害，小师妹一张可爱的脸就离自己只有十厘米。 不能再近啦！ 但是事与愿违，师妹还是越离越近，就在景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作，本能地闭上眼的时候，额头上贴上来一个冰凉的东西。 “没有发烧呢。”师妹的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姐闭眼睛是在等什么呢？” 然后周围的下陷感突然消失，景溪睁开眼，见小师妹正勾着笑站在地上，在那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自己睡裙的裙底。 景溪立刻侧身夹住裙子。 该死啊，自己这样子不是人设完全倒塌了吗？ 哪个师姐会被师妹这样对待啊？ 心里胡思乱想着，酒店的灯光也偏偏暧昧地照在两人的身侧。景溪觉得，自己就像被扔在床上等待被享用的祭品。 她猛的坐了起来，胡乱跑进卫生间。 压下自己快要撞死的小鹿，景溪坐在黑乎乎的卫生间里，对自己的身体说：冷静，没开张。 师妹是正经人，自己怎么能够玷污她呢？ 她只是想看我有没有发烧而已啊！ 擅自兴奋个什么劲啊？ 要是被她发现了肯定会觉得自己恶心的。 而且说不定直女之间就是这么相处的。 说不定这根本不算什么。 说不定。 她已经觉得我恶心了。 景溪想到这里，看向磨砂玻璃门外的边颖。 因为卫生间里没有开灯，所以能够看得到外面的东西轮廓，景溪看到边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看不清脸，景溪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表情。 感觉现在出去好尴尬啊。 要不，顺便洗了澡再出去好了。 里面哗哗的水声传出来，边颖才终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对于自己太过激了啊！ 一直运筹帷幄冷静强大的师姐，居然露出这种无措的表情。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床上后退，眼睛里还全都是yu望什么的…… 这种反差，正是边颖幻想了无数次的。 师姐啊师姐，你知道你自己那种样子有多可口吗？ 要忍住不亲上去有多难你知道吗？ 特别是被吓到之后喉咙里的撒娇声，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种无自觉的可爱之处，简直要把边颖最后的忍耐力毁掉了。 边颖走到窗边，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才终于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坐在沙发上，边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真可惜，师姐似乎有点吓到了，还躲在浴室不出来。 “师姐，你还没洗好吗？” “马上……” 过了一会儿，师姐裹着浴巾，脸已经被热气腾地潮红，慢慢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好啦，快去睡吧，你也不怕洗太长时间晕倒！”边颖边脱衣服边对她笑道。 景溪则是非礼勿视地错开了视线，匆匆往床边去了。 好死不死，导师给订的大床房。 景溪躺在床的一侧，蜷缩起来，用浴巾和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等边颖洗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包的毫无破绽的粽子，正缩在角落里，均匀地起伏着，也看不出是不是装睡。 她慢慢度过步去，蹲在床边看师姐是不是真的睡着。 但是看了半天，师姐也没动作，她轻笑说：“师姐真睡着了啊……真可惜。” 然后绕到另一边关灯睡下了。 而景溪则被自家师妹最后那一句“真可惜”惊了，后半夜都没睡着。 可惜……什么…… 边颖觉得自家师姐可能是忘了，两人都是搞临床医学的。怎么会不明白，真的睡着的人，是会翻身或者乱动的，这种一动不动的人，绝对是在装睡。 所以她故意说了那么一句，说完就睡了，没想到景溪那么在意。 第二天一起床，景溪居然脸色很差，正用遮瑕膏抹着黑眼圈。 边颖觉得这样的师姐，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以前一直以为，师姐会是那种杀伐决断霸道总裁式的大总攻，没想到只是个嘤嘤怪，还这么好玩，边颖忍不住在心里，把师姐各种欺负了个遍。 虽然这么想着，边颖还是不动声色地换了衣服化了妆，和师姐亲亲热热地挽手去了活动的会场。 景溪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一个生下来就只喜欢女孩子的人，还得被迫参加这种意味不明的相亲会。 会场设在一个公园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但多数还是男性，景溪只看了一眼，就想撤退了。但站在门口的迎宾看到她们立刻眼前一亮，跑过来说：“两位一起啊？进来坐嘛，我给你们登记信息，给你们安排好座位！” 可能是女生本来就不多，要是放跑这两个，这活动真成和尚大会了。 两人还没赶上答话，就被热情的工作人员抬到了会场中央，幸好头顶有彩旗和鲜花，遮住了太阳，景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导师大大地坑到了，目之所及都是男生男生男生，坐在前面一排的男生还各种扭头偷看她俩，甚至有个人想跑过来要电话号码，但被工作人员喝止了。 台上的主持说了一大堆什么企业里男女比例失衡，响应男士号召，举办这个造福大家的活动。景溪没有细听，只想逃跑，但她被安排在会场中央，周围几个工作人员对于硕果仅存的十几个女生看得很紧，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 她扭头去看边颖，发现对方倒是气定神闲，甚至跟工作人员要了两瓶水。发现她看过来，还递水给她。 景溪只好苦笑。 接过来水刚要拧，发现水瓶上用圆珠笔写了几个字。 ——没事，我保护你。 她看了看师妹，发现对方正笑盈盈地托腮看她。 什么嘛。 我才不用师妹保护呢。 我是师姐，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正这么给自己鼓气，突然听到前面的喇叭说：“请景溪小姐上场！” 哈？？？？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工作人员架着上了台。 主持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帅哥，看她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笑道：“景溪小姐一看就没好好听课啊，我们这个环节呢，是叫一位女生上来，由她随机说一个号码，然后被叫到号码的，不管男孩女孩，上来配合女生一起完成我们随机匹配到的要求啊！放心，绝对不会出现让大家尴尬的选项，主要是给大家热热场，破破冰，你看大家都挺紧张的，咱们缓和一下气氛嘛！” 号码？动作？ 景溪已经尴尬到要把高台抠出个大坑了。 她忍不住往台下看去，边颖正举着水瓶，另一只手指指着。 水瓶怎么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水瓶上，盖子上赫然写着“12”。 主持人说完一大堆场面话，果然把话筒递给她，让她随便说个号码。 “那就12吧！” “谁是12？来，来台上来！” 边颖看她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也是长舒一口气，她以前在学校策划过类似的小型活动，一般只要有号码，就会设置有关号码的环节。幸好她提前写了号码在矿泉水瓶上，不然要是抽到怪人就糟糕了。 她走上台，站在景溪旁边，偷偷用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主持人压根没发现两人是认识的，只说希望下一对可以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就让两人一起抽取箱子里的活动。 边颖伸手进箱子里，捞了一个纸条打开看。 ——请两位各自问对方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必须如实回答。 景溪凑过去一看就愣住了，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如果是普通的陌生人凑到一起，也许不痛不痒地问两句也就完了。可她和师妹经过昨晚那么一出，心态已经爆炸，她确实有个问题，但该不该问呢。 如果不问，自己真的又要睡不着了。 她看着面前正灿烂笑着的师妹，鬼使神差地问：“你说的‘真可惜’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一出，场上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这姑娘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但是边颖是明白的，师姐明明那么胆小，却敢在这种公共场合问出这么私密的问题。 不愧是师姐！ 主持人也没听明白，但还是只能救场：“那我们看看这位小美女怎么回答！” 边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我也有个问题，你知道人装睡的时候，眼皮是不会跳的吗？” 她，她知道我在装睡！ 景溪的脸腾地红了。 自己像被剥光了一样。 小师妹真的疯了！ “没事的，他们不会明白的。”边颖看自己师姐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刚才果然还是虚张声势了，连忙安慰道。 “这两位看来是在跟我们打哑谜啊？”主持人圆场。“我们鼓励一下，两位都得回答问题啊！” 景溪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确实不知道。” 边颖握起师姐的手：“这儿不方便说，之后我细细地和师姐说。” 支持人还想说什么，边颖抬手打住：“这事太私密，希望您给我们留点空间。” 底下的人全都面面相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主持人只好打哈哈说：“谢谢两位小姐姐的参与！” 两人从侧面下了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溜了出去。 公园里人很多，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来纳凉的，景溪一路被边颖牵着，周围喧哗的声音全都听不见，只能感到边颖温暖柔软的小手轻轻握着自己的指节，她突然觉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好像也挺好的。 自己该不会是，太久没有恋爱，被人一撩就上头了吧？ 不过这么一来，正好可以借机离场，赶车回了研究所。 只是和离开时相比，两人的心境已经全变了。 景溪这个寡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师妹的圈套。 作者有话要说： 景溪平时装的特别靠谱，非常飒非常强，是师弟师妹们眼里的大师姐。 其实只是个会赖床，会摸鱼，小心翼翼维持人设的银样镴枪头。 楚晓：景溪这种人我可以一拳打十个。 边颖：（呲牙）。 一直单机好无聊啊，都没有人评论的QAQ 今晚会下大雨，买好了烧烤啤酒准备边吃边听雨。 安详jpg. 第8章 看到你就烦躁 另一边，楚晓还在屋子里回味尹浅的一颦一笑。 送她到研究所的时候，尹浅还在假装生气。 楚晓在后面想解释，但尹浅压根没有理她的意思。 那一段路平时走起来挺长，但那天却只用了几分钟。 楚晓看着前面气呼呼的尹浅，焦急之中不知为何，有一种“吃醋的她也太可爱了吧”的小欣喜。那个时候的楚晓还不知道，尹浅的醋意岂止可爱，在之后的好长时间里，她的占有欲已经成了让楚晓头疼不已的大麻烦。 直到在路上碰到了看起来应该是尹浅同事的人过来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晓总觉得那个中年女人的眼神里有一种叫做“好奇”的探索。 不会是因为自己跟在她身后道歉，才招来这种好奇的吧？ 楚晓立刻停下了话头，只是安静地跟在后面。 是吗。 也是啊。 不管怎么说，这是省里有名的研究所，这里的老学究们的观念还没有那么开放，对于尹浅的取向想必没有那么能够接受吧。 尹浅她，不会因为这个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吧。 快走了几步，想看看尹浅的反应。但是走到近前之后—— 尹浅脸上还是非常冷淡，甚至带着讥讽的笑。 那个中年女人看不出什么，也不想自讨没趣，道了句再见就先走了。 在楚晓自己的角度看来，那个人虽然有点让人不爽，但是也没到需要开嘲讽的地步。 但是对于尹浅的处事方式，楚晓也不想多嘴。 尹浅进去之前，勉为其难地说了声再见。 楚晓刚要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小声的一句“我逗你的，对不起。” 她惊喜地转过身，只看到尹浅的背影。 她多少也看出来了，尹浅的处事方式，一直都是这样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把人际交往放在心上。对同事也是，对同宿舍的景溪也是，甚至之前对游驰媛，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其实这么一想，她对自己，已经算非常客气。 也许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兴头上，对她的冷淡完全没有不适感。 但对于没有恋爱脑加成的其他人来说，大概很难接受这种态度吧。 楚晓的心里，开始对尹浅的日常遭遇感到难过起来。 但是她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尹浅有什么错，拽犯法吗？全部都是那些过分关注尹浅的人的错吧！ 也说不定，他们都是在嫉妒尹浅的天才和美貌！ 就这样抱着抱枕碎碎念着别人坏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刚想约尹浅一起吃个饭，就看到尹浅发了个朋友圈，好像是说实验数据有点问题，需要加班了。 真可爱啊，不想主动跟自己说话，又不想让自己担心才发的吗？ 楚晓想了想，和好几天没联系的小姐妹约了个饭。 任可静是楚晓的大学舍友，也是那件事之后唯一一个还跟自己联系的人。貌似最近一直在忙实习，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饭中任可静还问楚晓最近在做什么，昨天她去酒吧找楚晓都没找到。 楚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含糊说昨天生病了在家休息。 “对了，你猜我昨天在酒吧见谁了？”任可静一脸偷笑。 “谁？” “你那个男朋友！叫什么来着……什么……” “是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了。” “好好好，前男友，他也去了你们酒吧。唉，他长得真的挺帅的，在酒吧那么多帅哥里还是那么出众啊！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呢？” 看任可静一脸花痴，楚晓叹了口气：“我和他根本没话说啊，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 任可静摆了摆手，说：“我可消受不了。” 楚晓也就是开个玩笑，于是又变了话题：“可静，你怎么看les？” “百合？”任可静塞了一嘴的饭，含含糊糊地说。“我能怎么看，就，普通？” “假如你身边有这样的人，你会孤立她吗？”楚晓又问。 “说什么呢。”任可静失笑。“这也不关我的事啊！” 也是啊，自己完全是多虑了。尹浅应该不会因为这种问题被孤立的。 稍微放心了一点。 吃饱喝足，可静擦了擦嘴：“咱们去逛街？” 于是二人跑去逛街，直到晚上楚晓的上班时间到了，任可静才目送她上了公交。 刚进酒吧大厅的门，小汪就跑过来问：“楚姐昨天生病了？没事吧？” 楚晓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昨天酒吧少个我，挺忙吧？” 小汪挠挠头傻笑：“昨天老板过来顶了个班，忙倒是不忙，就是老板在身边，压力挺大的。” 楚晓只见过老板一次，她觉得老板还挺好说话的。 “对了，昨天有个帅哥找你。”小汪突然说。 楚晓擦桌子的动作一顿：“我知道了。” 她就知道，邱明洋过来这里一定是来找自己的。两人分手已经两年多了，这人还是偶尔会发信息过来。自己虽然很少回复，但他似乎一直不死心。 本来以为搬出来就会好点，但看来终于被他找到了。 所幸这人不是特别烦人的那种类型，只是偶尔会在晚上发一句感叹过来。 但是既然被他查出来了，迟早也会有对线的一天，也是自己以前分手的时候没有说清楚，这次如果见到好好说清楚的话，大概就能让他死心了吧。 到了十点，酒吧的工作迎来了第一个小高峰。楚晓忙得快要转起来了，就在这时候——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楚晓转过头，就看到一张温和的笑脸：“晓晓。” 是邱明洋，他还是那个样子，总是笑得一脸阳光无害，在酒吧这个地方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我在忙，没有时间。”楚晓说。 “我知道，我会等着的。”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坐到吧台那里了。 但是楚晓并不喜欢这种被盯着的感觉。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虽然邱明洋并没有过来找她，但那种如芒在背的视线，让她浑身难受。 小汪也看到了，偷偷过来问：“楚姐，没事吧？” “没事。”楚晓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一点多了，酒吧里的人正在慢慢变少，邱明洋不动如山，还在吧台和调酒师不知说着什么。 小汪看了看吧台，又说：“楚姐，有啥需要对我说。” 等到把所有人送走，楚晓站在门口，看了看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的街道，叹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邱明洋走到她身边，想脱下衣服给她披，被楚晓躲开了。 楚晓摇摇头，说：“你不用做这些，我们已经分手了。” “晓晓，你一直没有再恋爱，对吧？”邱明洋看她对自己很抗拒，只好站在原地软语。“你心里还有我。” “男人总是喜欢给自己加戏。”楚晓笑了。“你不必揣摩我的想法，这是你的一厢情愿。” “好吧，你可以不承认。”邱明洋还是一副胸有成竹。“但是我……” “你别说会每天过来找我啊。”楚晓打断他。“那样根本不能感动别人，只会让人觉得烦。” 邱明洋被这句话堵了嘴，看样子他还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停了一会，楚晓皱眉推开他，走进后面的更衣室换衣服回家。 等换完衣服出来，小汪过来说：“他走了。” 楚晓也留了心眼，从后门离开了酒吧。 回家之后，就收到了邱明洋的短信：早点睡，晚安。 以前和他恋爱的时候，他也喜欢发这种毫无意义的话，楚晓立刻按了删除。 已经是凌晨三点，楚晓洗完澡躺在床上，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想尹浅。 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想一个人，居然还要这样有仪式感，仿佛怕其他乱七八糟的人玷污了她似的，不允许自己擅自去调取那些美好的回忆。 这才是真正的恋爱，以前跟别人的恋爱，跟这个比起来，非常的苍白无力。 而邱明洋的再次出现，也让楚晓意识到，他的喜欢，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像假货一样。除了让自己更加确认这份感情的真实，没有任何作用。 这么想着，楚晓忍不住想要见见尹浅了。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 外面的月光很亮，按楚晓原本的生物钟，熬到现在回家本该睡意正浓，但今夜却完全睡不着。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楚晓本来以为又是邱明洋，不想打开看。 但手机又震了一下。 楚晓不耐烦地拿起来解锁。 “辛苦了，晚安。”——尹浅。 啊啊啊啊啊！ 楚晓手忙脚乱地发消息过去：“你还没睡吗？你是在等我下班吗？啊我好想你啊……” 一口气发了好几条过去。 隔了一会儿，尹浅才回了一条：“才没有故意等，睡了！” 好吧。 楚晓发了句晚安过去。 放下手机，楚晓嘿嘿嘿嘿笑了一会儿。 她傲娇起来也好可爱哦！ 不知为何，收到她的晚安，楚晓心里的某个地方，开满了鲜花一样。今晚的所有烦心事，都瞬间褪色，只剩下满足的幸福感。 作者有话要说： 邱明洋很帅，很恶心。 生活里也有很多这样的人，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男盗女娼。 感动自己恶心别人。 要小心这种男人啊各位。 第9章 说我是你女友 第二天楚晓摇着尾巴出现在研究所门口的时候，尹浅叹了口气。 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干嘛要在半夜醒来去厕所的间隙给她发消息啊！ 但是她就是鬼使神差地做了这件事。 她并不害怕寂寞，在自己很长时间的独自生活的经验里，一个人的时候实在太多了。 尹浅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以后不能这样了。 两人又去那家饭店吃饭，尹浅看她全程美滋滋地给自己加饭，突然觉得，楚晓这个人虽然有点脱线，但其实很会察言观色，一开始她在自己面前笨拙了点，但最近似乎是找回了正常的处事方式，相处起来轻松多了。 倒是尹浅自己，总是对她又冷淡又苛刻。 但楚晓并不在乎，总是能很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感情。 她似乎没有心结，单纯又直接，按尹浅看来，她的美貌是那种很直观的，瞬间就会让人眼花缭乱的直击人心的漂亮，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会弯成透着稚气的弧度，没有一点攻击感。如果要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明艳大气又率真可爱。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喜欢上自己的什么呢？ 如果她知道了真实的自己，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尹浅这样想着，看着对面的楚晓，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但沉迷干饭的楚晓，压根没有看到。 “对了，周末你放假吗？”楚晓问。 “怎么?”尹浅答。 “我听说最近避暑节，到处都门票半价，本来想约你出去玩的……” 尹浅想了想：“你有想去的地方的话我倒是可以请假。” “没想好，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你也许会喜欢。”楚晓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给尹浅看。“听说这里有很珍稀的猫科动物。” 尹浅接过来一看，是城郊的欢乐谷，那里新建了一个动物园。 看着傻乎乎等着自己回答的楚晓，尹浅觉得在这个时代还约着去动物园，还挺浪漫的。 正准备把手机还回去，通知栏就跳出一条信息。 “晓晓，我今晚还能去吗？” 尹浅被这条消息吓了一跳。 这个邱明洋，很明显是男人的名字。 她假装没看到，把手机还给楚晓。 “怎么样，我们还能顺便去玩摩天轮啥的。”楚晓还狗腿地问。但看她脸色不好，狐疑地打开手机，就看到邱明洋那条让人火大的短信。 这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楚晓刚想解释，就看到尹浅站起身要走。 “浅浅，浅浅！”楚晓追上去想拉住尹浅，又想到这里离她的研究所很近，说不定周围就有她的同事。只好跟着她紧走几步，到了人少的大道上，楚晓绕到她前面，尹浅只是露出礼貌的笑，说她该回去了。 “不是，这人昨晚跑到酒吧那里找我，我把他轰走了，我跟他根本没任何关系啊！”楚晓着急。 “你们是什么关系不关我事。”尹浅说。“我只是很烦看到别人的情感纠葛而已。” “那你信我，真的，我们不要为了这种事吵了，好吗？我对你的心思就连鬼都看得出来，就别为这种烂人吃醋了，他都不配！”楚晓气得头疼，这人怎么这么烦人，早不发晚不发。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想问问。”尹浅停下来坐到路边的长椅，交叠双腿抬头看着楚晓。“你对我的心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直女，为什么要喜欢我？” 楚晓俯视着尹浅，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这件事我也想问你，为什么我就不行？” 这还是第一次，楚晓没有顺着自己，而是平等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尹浅在这个时候，反而能够把她放到与自己对等的位置上，是啊，为什么她就不行？ 因为自己刚分手？ 不是的，自己和游驰媛其实早就分开了，只差这临门一脚而已。 因为她不是les？ 也不是，人的取向并非一成不变，甚至有婚后觉醒自己真正取向的。 大概是自己在害怕，如果再次相信了别人，最终还是会被对方背叛。 害怕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所以不是她不行，是自己太胆怯了。 “我不是说你不行。”尹浅说。 “那我可以抱你吗？” “哈？”尹浅被她这一句打断了思路，就看到楚晓站在她对面，不知什么时候眼睛已经红了，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被泪水这么一盛，更加显得我见犹怜。平时总是笑着的人突然露出这种表情，让尹浅瞬间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她站起来走到楚晓身边，想抱又有点无措，只好轻轻地拢住她：“别哭别哭，我没有想弄哭你的。” 楚晓把脑袋埋进她颈窝，眼泪顺着她的脖子流到衣服里，然后楚晓带着鼻音说：“对不起，我不是想哭，我被那个人骚扰，搬出来之后又被他找到，我其实很害怕的，但是呢，这些都没关系，我不对你说，我怕影响你工作，而且，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对你说，可是啊，可是你误会我跟他有什么，这就太狡猾了，我好喜欢你，我昨晚收到你的晚安之前，一直都睡不着。可是你还要欺负我，怀疑我对你的喜欢。我不知道，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如果真的有人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就好了……” 尹浅听着她的话，摸摸头：“我知道了。” 她说了这么一大堆，前言不搭后语，琼瑶剧似的，可是尹浅明白了她的喜欢。是，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自己之前也曾经被别人质疑过，这种质疑，居然有一天，被自己用到了别人头上。 这实在太狡猾了。 楚晓比她高半个头，就这么委屈巴巴地靠在她肩上，其实姿势挺难受的。 说完那一堆之后，楚晓才发现自己好像傻乎乎的，有点不好意思露脸出来了。所以就这样故意靠着尹浅，直到某个尹浅的同事走过来发现了看起来像是在卿卿我我的两人。 “妹儿，女朋友啊？”那大姐声音听起来挺戏谑，楚晓背对着她，只当没听到就在那里装死。 本以为尹浅不会理这人的。 然后就听到尹浅淡淡地答了一句：：“嗯。” ！！！！！！！ 楚晓一整个瞳孔地震。 大姐走后，楚晓扭扭捏捏地松开尹浅：“你承认了？” 尹浅：“没有。” 楚晓跑过去跟着她，理直气壮：“你刚才说了！” “我说什么了？” “说……说我是你女朋友///v///。” 尹浅停下来盯着她，一脸正直。 楚晓被她盯得发毛，嘟囔说：“你就是说了……” “说了又怎样？” “嘿嘿，我不生气了，我今晚可以去你床上睡吗？” 尹浅给了她一锤。 楚晓捂着头吃痛，兴高采烈地等到了晚上，跟着她回了她宿舍。 然后就发现本该出差不在的景溪。 “你不是出差吗？！”楚晓问。 气死，不能独处了。 但是景溪明显不在状态，魂不守舍的，楚晓走过去在她面前挥挥手，发现她眼睛都失焦的。 奇了。 楚晓刚要叫尹浅过来看，身后就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师姐怎么了？” 楚晓眼睁睁看着景溪的眼神从空洞变得灵活，瞬间接话：“没事啊？诶，楚晓，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晓回过头看，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长相很甜的女孩子，短短的卷发，穿着一件鹅黄底的碎花连衣裙，黄色其实极度挑人，但这女孩肌肤如玉，穿起来有种反差极大的粉貂玉琢，像个洋娃娃似的正站在自己身后，目光却落在景溪身上，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都快把自己洞穿了。 她赶紧跳开。 景溪回过神来，连忙介绍：“这是跟我一个实验室的师妹，叫边颖。” 几人相互介绍了一遍，景溪就要请几人吃饭。楚晓本想和尹浅独处，但看她极力邀请，也只好勉为其难。 又去了那家火锅店，四人落座后楚晓在桌子下面踢景溪，示意她看手机。 ——你怎么了？ 景溪看了眼手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吃菜吃菜。 旁边的尹浅和边颖因为是一届，又是同校，话题反而比较多。边颖对待不熟的人性格又乖又活泼，是那种老师和同学都喜欢的万人迷选手，尹浅罕见地没有冷场，两人有来有往，说些楚晓插不进嘴的话题。 再看那边景溪像个鹌鹑埋头苦吃，楚晓一个人无聊地很，说让景溪陪她去卫生间。 景溪被她半拖半拽上了火锅店的露台，揉了揉手：“你干嘛啊？” “什么我干嘛，你怎么了，好像鬼附身似的。” 景溪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这事怎么说，难道要说自己铁树开花？ 楚晓看向店里，尹浅和边颖都在好奇地看她们，她也不好耽误时间，直截了当问：“你跟那个边颖，啥关系？” 不出所料景溪反应挺大，惊讶地看着她，脸都红了：“我俩没啥，就是，一两句说不清。” 楚晓觉得好笑，从来没见这人恋爱过，没想到恋爱起来像个小媳妇似的，就揶揄她：“诶，你拿身份证了吗，要不咱们各自领着人出去住。” 景溪“啊？”了一声，脸上红云乱飞：“你说什么呢，我进去了！” 进去之后，尹浅看景溪脸红扑扑，问：“怎么了，脸那么红。” 边颖没说话，认定那个楚晓一定是勾引了她师姐，眼神刀子一样往楚晓身上剜。楚晓也一脸得逞笑容进来了，她是没想到，一个人恋爱起来，状态居然和平时差那么多。这个笑话她能笑一年。 尹浅对于察言观色完全不在行，压根没看出景溪和楚晓的小动作，只是专心吃火锅。剩下的三人一个审视情敌，一个毫无自觉，还有一个，一想到出去住就满脑子黄色废料。 但最终楚晓根本也没提出去住的事，四人一起回了宿舍楼下，楚晓和边颖都各自回家，景溪还眼巴巴地回头看，尹浅唤她，她才如梦初醒。 钻进被子里之后，景溪差点大叫出声：自己昏头了真是！ 这一整天，自己像踩在棉花上，好多事情让自己可怜的脑容量都不够用了，在感情上她一向后知后觉，这次也是，现在想来，师妹平时对自己暗示那么多，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师妹以前那句话是那个意思吗？还是自己想多了呢？ 后半夜，尹浅睡得正好的时候，某人还在辗转反侧。 这种幸福的烦恼，让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愈发头秃。 第二天尹浅起来看到她的黑眼圈还吓了一跳。景溪让她先走，自己磨磨蹭蹭起床，心里还在纠结去了实验室见到边颖该说什么好。 结果就被师妹堵厕所了。 师妹看起来柔柔弱弱，居然很轻松地把她堵在隔间里关了门，景溪吓得不轻：“你干嘛啊？” “师姐忘了？我还没有好好跟你解释清楚呢，昨晚人多，不方便。” 他们这个研究室独占了一层楼，几乎全是男人，要不是有景溪和边颖，就要沦落为和尚庙了，平时女厕所干净地像没人用，此时两人在里面说话，倒也不怕被别人听到。 “那你说吧。”景溪咽了口口水。 “对了，说之前，我还有个事问师姐。”边颖露出平时请教问题时的笑。“昨晚那个楚晓跟你说什么了，你脸那么红？” 景溪想了想，总不能说她让咱们出去睡吧，说：“她也没说什么。” 边颖脸色一沉：“你喜欢她？” “我俩情同母子，怎么可能！”景溪说。 师妹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又软语道：“师姐，我逗你的，有些话还是得郑重些的场合说。” 其实边颖看着师姐被自己吓到，想好的词也不知如何开口，又后悔不该在这里截住师姐，但早晨看到师姐进来，迷迷糊糊的样子颇可爱，忍不住想逗逗她，回过神的时候，就跟着进来了。 景溪推她出去，自己还要上厕所，边颖也听话地推门要出去，但是刚踏出一只脚，就听到打扫的阿姨进来了，景溪的裤子脱到一半，都不知要不要提起来。 阿姨挨个开门打扫，扫到这间的时候见拉不开，知道这层女孩子不多，就试探问：“小景啊？” 边颖示意她回答。 景溪回神道：“啊，嗯。” “你快不，我等你出来打扫完就要回家了。” “我……”景溪寻思，快是挺快的，可是打开门，出来俩人，不完蛋了吗？ “您等会，我一会儿完了您进来扫吧。” 阿姨出了门，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边颖小声说：“师姐继续。” 景溪被她盯着，一点尿意都没了，把裤子提起来说：“走吧。” 前后鬼鬼祟祟出了门，打扫的阿姨在后面一惊一乍：“哟，咋出来俩人呢！” 顿时两人像被捉奸在床一样后背一僵，对视了一眼，无言地加快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犬系的率直是最可爱的地方了，嘿嘿。 尹浅这个人，就算喜欢也不会说的。 必须由别人主动才行。 她想的又多，情商又低，做事又直，别看楚晓恋爱的时候打直球，其实这是非常高级的做法。 这种能够为了自己所爱勇敢冲的本质，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也只有楚晓这种大美女才敢做，而且做得成。 第10章 想到好笑的事 楚晓虽然一气之下跟尹浅说了邱明洋的事，但她并不觉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要想让他死心，必须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谈一下。但是太轻描淡写引不起他的重视，太郑重又会给他虚假的希望。所以楚晓一直拖着，倒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楚晓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如果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男人，她还能拿出各种手段来对付他。但邱明洋这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任何过分的举动，甚至之前分手，他都没纠缠不休地挽留，所以想彻底跟他决裂，都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每次在酒吧见到他的时候，楚晓觉得自己之前放的狠话都像打在棉花上，颇有种无力的感觉。 她拍了张他在吧台上喝酒的照片给尹浅，又发了几个苦恼的表情。 所幸邱明洋倒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每次来只是一直似有似无地盯着楚晓。 几个同事也都发现了这件事，都起哄地过来提醒楚晓，虽然知道他们是好意，但楚晓还是在赔笑之余觉得烦躁。 这种事发生了好几次，楚晓终于下定决心，只要他再过来，就狠狠地骂他一顿，赶他走。 结果那天直到打烊，邱明洋都没有动过位置。 等到楚晓快完工，邱明洋才走过来：“晓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晓总觉得邱明洋眼睛浑浊，跟以前相比好像老了一些，心里的厌烦更甚，见他过来立刻错身躲开：“邱明洋，你不必再多说了，我也确实告诉过你，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别急啊，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邱明洋笑了笑，绅士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们虽然分手了，但是不代表我们不能做朋友，就算你不想和我做朋友，总归我是来这里消费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邱明洋如果以客人自居，就让楚晓完全没办法赶人。 虽然她还是从后门小心地回了家，但长此以往，难保不会被邱明洋找到家里。 要搬家吗…… 楚晓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可是就算搬了家，酒吧还是搬不走的。 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又喜欢的工作，为了他跳槽也不值当。 而且鉴于邱明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说出来也只会被别人认为是小情侣之间吵架。根本不会受到任何重视，更别说付诸法律了。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算是个彬彬有礼的人，虽然自己没怎么动心，但也不反感。没想到现在才发现他居然变成了这种人。 第二天碰到景溪，楚晓对她提起这件事，景溪还笑：“不是他变坏了，是你不喜欢了。对不喜欢的人，他不管做什么都会让你恶心的。这种人你还真没辙，要是他动手动脚的，你还能打他一顿。一点点试探你，跟你玩切香肠战术呢。” 说者无心，楚晓想起自己以前对尹浅也做了很多现在想起来非常失礼的事，吃饭的时候她坐立不安地说：“浅浅，我们现在，到底是不是情侣啊？” 对方停下筷子：“你反悔了？” “不不不，我就是在想。”楚晓不好意思地咬咬唇。“我以前好像做了打扰你生活的事，现在想起来，应该挺烦人的，对不起。” “你还好意思说，你还直接找到我家去了。”尹浅放下筷子。“是景溪告诉你的吧，我真是被她害惨了。” “诶嘿嘿。”楚晓厚着脸皮小声说。“对不起嘛。” 尹浅摸摸她的头，站起身去结账。 两人边回宿舍边消食，路上尹浅问：“那个男的还是一直过去找你？” “是啊，我都犹豫要不要搬走了。”楚晓握着她的手揉啊揉。 “搬到哪儿？”尹浅问。 楚晓突然说：“浅浅，要不，你和我出来住吧。” 尹浅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小色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人家就是小色狗，汪！”楚晓索性不要脸地哀求起来。“可怜可怜我，主人~” 这条小路上人并不多，但是尹浅还是吓得立刻去捂她的嘴。 楚晓看她羞红了脸的样子，反而更加来劲，但身后好巧不巧走来几个人，满嘴的骚话被她给憋了回去。尹浅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起来：“你真的想和我住，也得先把那个男的解决了。” “话题怎么又回来了……”楚晓泄气。“真不想提他。” “没事的，说不定过几天事情就变好了。”走到宿舍门口，尹浅又宽慰她。 “这条路每次走都觉得很短啊。”楚晓不情愿地放开手。 尹浅站在楼门口催她回去，看她可怜兮兮地站在那，忍不住又返回来，快速地亲了她一下。 然后留下错愕的楚晓，尹浅心情很好地回到楼上，洗漱了敷着面膜坐到椅子上，拿起手机跟电脑上的某张图片对比，发出一声嗤笑：“找到了。” 景溪回来的时候看到尹浅还坐在电脑前，她眼睛很好，一眼就看到那是什么人的微博。 自从景溪和自家师妹在宿舍卿卿我我被尹浅撞到一次后，景溪就开始焦虑。但尹浅好像并不在乎她们在做什么。每次都若无其事地进出，从来目不斜视。 景溪一直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经此一事后甚至觉得她有点可怕了。 她好像对于不在乎的人从来不会投入过多的精力。 这样的她，到底会对谁的微博这么有兴趣呢。 应该，是楚晓的吧？ 想起楚晓，景溪忍不住有点羡慕起来。 虽然尹浅人有点怪，但是总归比自己要坦率。 自己就不行了，看起来很靠谱，其实优柔寡断，还总是想太多。 之前的相亲会回来之后，边颖曾经有几次准备对自己说些什么了，但景溪就是突然心跳地厉害，匆忙离开了现场。 自己明明也动心了。 可是那个时候，心里剧烈跳动的感觉，不像是小鹿乱撞，倒像是极度的恐惧，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的那种失重感瞬间袭来。需要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气。 这很不对劲。 到底是在怕什么呢？ 跟那个人分开之后，景溪一直没有谈恋爱，所以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对告白的时候，居然会有这种应激反应。 那之后景溪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没有做好准备，躲着边颖，一旦不小心两人独处，景溪就匆忙离开。 这几天，有时候在校园里见到边颖，她还是会很正常地对自己打招呼。 本来因为以前发生的那件事，景溪就非常害怕陷入感情里，她自己考虑那么多，却什么都问不出口。而且还没有出柜的立场，让她也没办法求助别人。 发现这点的景溪更加患得患失，这几天更是连研究室都不想去，索性请了假。 也许休息几天就好了。 第二天是周末，景溪直接睡到自然醒。 一起来就发现宿舍只剩自己。 也是，尹浅那么勤奋，这个点一定早走了。 在床上躺了三个小时的景溪禁不住巨大的罪恶感，只好起来洗漱打扫卫生。 提起垃圾去倒的时候，景溪发现垃圾桶后面掉了一卷胶布。 是那种非常厚的黄色胶布，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在这里，不是自己的，就随手放到尹浅的书桌上。 一直打扫到中午，她还是磨磨蹭蹭不想去餐厅吃饭。 他们研究所就在医院里，平时吃饭的地方也就是医院食堂，如果不小心碰到边颖，又要头痛了。 边颖的同级生朋友很多，每次她都要在所有人面前大声对自己打招呼。 景溪除了不知怎么面对边颖，还有点社恐，看到一大堆人朝自己看过来就浑身难受。 但就这么饿着也不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超市买点面包对付一顿。 然后她就因为发呆，把包装袋的豁口扯掉了。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 她使劲啃了两下袋子，发现根本打不开，就走到尹浅桌子上找剪刀。 剪刀没找到，倒是早晨放在她桌上的胶布不见了。 “也许她刚才回来过吧。”景溪叹口气，只好继续用牙。 与此同时，楚晓等在动物园门口，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但尹浅迟迟没有过来，打电话也打不通。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经的约会，尹浅特地让她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说这样比较有氛围。 楚晓站在大门外面，看附近检票的小情侣。 不知道我和浅浅站在一起会被别人认为是什么关系。 闺蜜，朋友，姐妹？ 幸好女孩子之间就算再亲密也不会让别人觉得有什么奇怪。 今天就初步定个小目标，要喝同一杯奶茶！ 啊，嘴里没有味道吧。 楚晓伸着舌头确认的时候，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越来越像小狗了，干嘛呢？” “没事没事，你堵车了吗？” “算是吧，走吧！” 那天动物园里人非常多，可能是周末的关系，到处都是人。 尹浅体力很差，逛了一圈就坐在长椅上不愿意走了。 天气又很热，楚晓于是去水吧买水。 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回来的时候，尹浅正笑盈盈地盯着她看。楚晓问她笑什么，尹浅心情颇好地说：“我想到好笑的事。”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歇，总算把游乐场也玩了个遍。 尹浅坐过山车之前还一直说自己好害怕，结果上去之后无比淡定，在众人的惊叫声里，面不改色地完成了挑战。 “你不害怕吗？”下来之后楚晓忍不住问她。 “我怕得叫不出来。” “还有这种事？” “真的，我非常怕的时候反而会笑起来，不行，我好想去厕所……” 那个时候，兴致勃勃拉着尹浅的手在游乐场里到处瞎逛的楚晓还不知道，之后的几天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两人能够这么开心享受的时光，瞬间就变成了想起来都觉得是假象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害怕自己提醒地太清楚会有点刻意。 但又怕别人看不出来骂我没伏笔。 出去住的事，后来的确也实现了。 只是，跟楚晓想的不太一样。 她猜得着开头，没猜到结尾。 第11章 是谁告诉你的 站在宿舍门口，尹浅摸摸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某人的头，说：“好了好了，早点回去睡觉，明天你还要上班吧。” “呜呜呜我想和你一起睡。” 正腻歪着，门开了。 景溪一脸幽怨地站在门口：“那我走？” 楚晓打了这个煞风景的家伙一掌，恋恋不舍地走了。 景溪看着楚晓走远，刚要把尹浅让进来，尹浅突然说：“我忘了一件事，等会回来。”就追着楚晓的方向去了。 “真黏糊啊……”景溪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躺在床上刷新了一遍微信，还是没人给她发消息。“姐姐我，好寂寞啊。” 第二天景溪醒的很早，但她假期还没完，就躺在床上刷手机。 刷了一会眼睛疼，又闭上眼继续睡。 但还没睡着就有人敲门。 景溪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开了门，才发现门口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她上下打量了下景溪：“尹浅呢？” 这还是景溪第一次面对面地跟游驰媛说话，本来之前景溪一直对这人没啥好感，但这么一见，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往她面前凑了——她的确很漂亮，穿的也都是名牌，但她对人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似乎她站在别人面前，别人就会忍不住想要讨好她。 这一点，和尹浅有点像。 见景溪呆着不说话，游驰媛“啧”了一声： “问你呢？” “她在研究所吧。”景溪说。 “晚上呢？” “在宿舍啊。” “你确定？”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她不是和你分手了吗？” 游驰媛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脸色沉了：“算了。” 之所以会到宿舍找尹浅，是因为游驰媛的一个朋友，昨晚给她发消息，说前几天见到尹浅和一个男生回了小区。 游驰媛的狐朋狗友挺多，有的还不知道她俩分手了，告状告到这儿来，她本来不想理会，但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奔学校来了。 她其实是知道尹浅最近跟别的女生走得很近的，有没有交往她也不清楚。但男生是例外，她知道尹浅对于男生的厌恶有多深。 说不定是诱拐之类的。 站在宿舍楼下，游驰媛烦躁地抓抓头发。 可别觉得是我余情未了啊。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喂，给我打听谁在追尹浅。”她拨通一个电话。 “得嘞，老大，我就说你放不下吧，别死鸭子嘴硬了。” “闭上你的狗嘴，没你事儿啊。” “哟，害羞呢？” “老子两天不打你你得意了？” 查出来的结果颇有点意外，这人居然还和自己打过照面。 叫楚晓。 好像是月色酒吧的服务员？ 长得倒是挺漂亮，就是有点傻乎乎，自己女朋友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游驰媛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会，算了，先过去看看吧。 她顺路去了尹浅的研究所，好多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来找尹浅的，就直接把尹浅叫了出来。 尹浅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道：“什么事。” “别多心。”游驰媛心里揪得发疼。“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尹浅转身就走。 游驰媛一把拉住她：“你昨晚和男人在一起？” 尹浅没有回头，只是使劲挣开：“和你无关。” “和楚晓有关？”游驰媛轻笑了一下。 尹浅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身问：“你到底要干嘛？你不要伤害她。” “好笑，我能怎么她。”游驰媛笑起来。“你这不是挺在乎她的吗，那为什么又跟男人在一起。” 尹浅没有说话，只是说：“你走吧。” 原本也没预感能得她什么好脸，尹浅一向这样，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她都不会露出谄媚的样子。就算她有求于人，就算她喜欢对方，她也绝不会讨好任何人。 游驰媛下楼点了根烟，吸了第一口就被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她把抽了一点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擦了擦咳出来的泪。 真是的。 还以为她能看在过去的份上对我稍微温柔点呢。 景溪最近在宿舍休息，才发现尹浅最近格外的忙。 她早晨六点就要出门，晚上十点才会回来。有时候景溪睡得早，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挣点钱也不容易。 也许正好碰到比较忙碌的时期吧。 只是，那天见过游驰媛之后，景溪越想越觉得不妥，有天楚晓来宿舍串门，景溪还旁敲侧击地跟她说：“你和尹浅，最近没事吧？” 楚晓委委屈屈：“她好忙的。” 不是吧。 就算再忙的时期，也不会忙到连约会都耽搁吧，景溪突然一锤手：“她不会，跟那个游驰媛又联系上了吧。” 于是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楚晓说：“她来过这儿？” 景溪有点后悔，就该早点说的，这都过去好几天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怜悯地看着楚晓，总觉得对方头上有点发绿。 被她看的发毛的楚晓打了她一下：“你别乱说，浅浅早就不和她联系了。” “难说哦，人家说，前任一哭，现任必输。你这还没捂热乎呢，说不定人家都用不着哭。你那个前男友不也一直骚扰你吗？” “你跟你那个小师妹不也如火如荼吗，转身给我泼一盆凉水？”楚晓气不打一处来。“再说了，邱明洋早就没来找过我了，你别东拉西扯的。” 结果这话一出来，景溪就不说话了。 “怎么了？”楚晓问。 “你多想了，我跟师妹没什么。” “别不承认嘛，怎么，你俩没戏？” “人家年轻貌美，而我人老珠黄，说不定只是撩撩我解闷儿的。” “你不就比她大一岁吗，跟老有啥关系。” “别管我了，我单身多年，已经习惯了。” 楚晓虽然嘴硬，但其实她是知道的，游驰媛明显没放下尹浅。 之前看她给尹浅打电话的时候，楚晓还一直担心她会骚扰尹浅的生活。但尹浅没说，楚晓也不想在她面前提这些事。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渐入佳境，她真是有点头疼该不该开口问了。 如果问了，那不就说明，自己并不信任对方吗？ 就在楚晓还没纠结出个结果的时候，游驰媛找上了她。 那天楚晓不上班，她去酒吧拿东西，游驰媛少见地坐在吧台抽烟，看到楚晓过来就拦住她：“你叫楚晓？” 那时候客人并不多，调酒师有个学徒叫小乐的，正好顶他师父的班，小乐看游驰媛语气不善，放下擦了一半的杯子探出身子问：“你干嘛？” 楚晓抬手打住他的话：“没事，去外面说。” 终于来了，楚晓想。 她早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两人走出门，后面的小乐还添了一句：“有事就喊我啊楚姐。” 楚晓也打起精神，必须摆出正宫的体面，不能被游驰媛压制住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游驰媛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按灭烟，也没回头，突然问：“你知道最近尹浅在干嘛吗？” “你找她干嘛？”楚晓警惕地问。 “不是找她，我是想问你，你知道尹浅是个什么人吗？” “我之后会慢慢了解她的，不需要你告诉我。” 游驰媛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 楚晓被她这一笑搞得特别不安：“你什么意思？” “你是事主，你应该负起责任。”游驰媛说。 楚晓完全懵了，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游驰媛看她呆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按了几下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照片上尹浅和一个男人貌似很亲密的样子走在街上，因为是夜晚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游驰媛放大屏幕给她看：“这件衣服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买的，是限量款，你不用狡辩这不是她了。反而是那个男的，你看你认识吗？” 楚晓盯着看了半天，难以置信：“好像……是我前男友。” “你还是个双？”游驰媛歪头笑了一下。“有意思，你怎么跟这男的分了，我看他挺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晓现在彻底傻了，也顾不上反击，她心里有很多猜想，但每一个都不怎么好。 “这事，按理我不该管。”游驰媛又点了一根烟：“但是我怕再等下去，她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小妹妹，说实话，你也不该招惹她，她不是你能降住的人。” “我知道。”楚晓说。“我对她了解的太少，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的。” “也是，一眼望到底多无趣。但愿你能够坚持初心。” “我该怎么办？”楚晓问。 “去把她拦下来。”游驰媛顿了顿。“我也真是多管闲事。” 当初跟尹浅在一起的时候，游驰媛曾经送过她一套房子。两人搬过去的那天，因为游驰媛粗心忘记买地下室，很多旧家具都没地方放。尹浅应急在那个小区里买过一个地下室用来放杂物。后来尹浅搬走了，但那些杂物卖不出去，地下室也很难转手，估计现在还挂在尹浅的名下。 游驰媛开车把楚晓送到小区门口说：“去吧。” 楚晓下了车之后，犹豫了一下：“你不过去吗？” 游驰媛愣了愣：“人还是少一点好，人多了，她会尴尬吧。” 这个小区别看是高档小区，但建成的时间很长，很多设备都老化了，地下室楼道里的灯似乎是坏了，一明一暗的。她按游驰媛给的号码走到那扇门前，敲了一下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也许那个游驰媛只是虚张声势。 尹浅没有做什么坏事，这一切都是她骗自己的。 但是铁门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在门上的声音，楚晓吓的叫了一声，里面的东西越发隔着门疯狂起来。 咚咚咚！ 楚晓不敢再待下去，转身往楼上跑去。 就在这时，她撞上了一个人。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楚晓认出，那是尹浅。 “浅浅……”楚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尹浅只是“切”了一声：“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游驰媛喜不喜欢尹浅，喜欢。 但她从小被宠坏了，所有东西得来都不费功夫。 其实到这里为止，她也没觉得楚晓能给她造成什么威胁。 尹浅想玩可以，自己也找过别人。 游驰媛一点不双标。 至于边颖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有原因。 干正事去了。 ps.我作为新手，确实不知道到底能写到什么地步，总之怂一点，不会有什么具体的描写。 拜托各位点点收藏或者评论下嘛，一人单机贼无聊哦 第12章 这事有点蹊跷 楚晓所有想为她辩解的想法，都瞬间平息。 果然。 是游驰媛说的那样吗？ “既然来了，就一起过去吧。”尹浅拿出一把钥匙。 铁门一打开，里面躁动的声音瞬间停止。尹浅打开灯，楚晓被晃得眯起了眼，煞白的灯光下，她看到了浑身脏兮兮的邱明洋。 他被灯光晃得惨叫起来，但是因为嘴上粘了胶布，只能呜呜呜地哀嚎。 这个地下室只有十几平米，最里面是一个红色的沙发，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地面铺了一张防水布，邱明洋就躲在角落，他适应了光线之后看到楚晓，哀嚎的声音反而弱了下来，直至完全不发声了。 三人都没有说话，尹浅转身关上门，坐到沙发上：“你可别觉得我欺负他了，我什么都没做。不信你问他。” 说着伸手把胶布扯了下来。 邱明洋果然点头。 “浅浅，放了他吧。”楚晓说。 “为什么？”尹浅突然问。 “啊？”楚晓错愕。“那你难道还要继续吗，万一真的出事……” “为什么？！”尹浅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脸上是楚晓从来没见过的暴怒。“为什么你要来求情？是你想让他消失的吧？还是说，你对他还余情未了，心疼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楚晓突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我是为了你才这样说的啊！如果他出了事，你会坐牢的你懂吗？” “说到底你还是心疼了吧。”尹浅怒极反笑。“关几天地下室就出事了？你是不是对人体有什么误解？” “我倒是没事……”邱明洋突然说。 “闭嘴！”尹浅骂道。“虚伪的狗东西。” 邱明洋立刻闭上嘴。 楚晓突然觉得，邱明洋似乎很忌惮尹浅。他虽然性格比较软，但不至于都这样了还乖乖就范的地步。 “意识到了？他罪有应得，你还替他说话。”尹浅的声音低了下来。 楚晓的脑子已经一团乱麻了。 她在此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虽然她站在这里，眼前的景象也还是过于魔幻。楚晓已经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我会放了他的。”尹浅走到她面前，仰视着她。“如果连你都认为我是错的，那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看吧，你所谓的喜欢，多么脆弱，看到我这个样子就受不了了？至今为止你看到的我全都是我装出来的，现在这个我才是真实的我，怎么样，惊喜吗？” 她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眼神清明，完全没有疯狂的样子，甚至隐隐约约，楚晓看到她眉间有种巨大的悲伤。这个样子的尹浅，楚晓已经完全不认识了。 “啊，是啊。”楚晓叹口气。“浅浅，你现在开心吗？” “当然，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说谎。”楚晓靠近尹浅，把她逼到墙角。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楚晓俯视了一下在地上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邱明洋。“是他做了什么对吗？” 尹浅低着头，眼睛掩在阴影里。 楚晓见她没有说话，直接转身朝邱明洋走去。 她站在邱明洋面前俯视他：“你来说。” 邱明洋也不说话。 楚晓笑了一下，对，自己一开始根本没有想明白过来。 很明显邱明洋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尹浅，她本来就不是会多事的人。 “我特别想和你复合，但你又不愿意……”邱明洋颤颤巍巍地说。“楚晓，对不起！” “不对。”尹浅突然说。 “我，我跟踪你，想找到你家去……”邱明洋又加了一句。 “往下说。”尹浅声音冷冰冰的。 邱明洋不说话了，他用祈求的眼神看尹浅。 尹浅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我找了几个人，想让他们拦住你，然后我出手救你，然后……然后……” 他不用再说，楚晓也明白了他的计划是什么。 “啪！”楚晓一巴掌打在邱明洋脸上。“你真让人恶心！邱明洋，你一直这么阴魂不散，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晓之前搬出来，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躲邱明洋。 但是没想到他一直贼心不死，如果不是尹浅插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们带他去警局。”楚晓说。 尹浅摇摇头：“不必了，就算拘留也关不了他几天，况且我们没有证据。” 然后她看着地下室的小窗，外面已经是傍晚。 “让他走吧。”尹浅叹口气，蹲下身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又转头对邱明洋说：“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如果再敢找楚晓，下次等待你的就不只是单纯的关禁闭了。” 邱明洋脸上还是战战兢兢的，对两人说了一句再见就落荒而逃。 等他走后，楚晓看了看尹浅，对方恢复了平时的无表情，转身回去，拿起笤帚打扫起地下室来。 楚晓很想问问所有事的前因后果，但是话到嘴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等尹浅锁好门后，她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只好跟她一起出了楼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公交站，尹浅停了下来：“别跟着我。” 楚晓还想说什么，尹浅直接拦了辆车走了。 虽然现在事情看上去解决了，但是一切又都没有解决。 一夜之间，尹浅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自己对于尹浅的情况，只限于她在哪里上班，喜欢吃什么，性格比较冷。除此之外，对她的过去，家庭，交友，都不清楚。 但喜欢这件事真是奇怪，明明还不了解，却那么喜欢，还像是要飞蛾扑火一样拼尽全力。 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楚晓每天都像活在梦里。就算今天发生了现在这样的事，她也只觉得，尹浅的出发点并不是坏的，只是有些做过头了而已。 是的，即使是疯子一样的尹浅，楚晓也讨厌不起来。 她拦了辆车，直接朝尹浅的宿舍奔去。 必须要告诉她。 必须让她知道。 不管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我还是喜欢。 但尹浅并没有让她进去，只是发消息说：“你再想想。不要为了显得轰轰烈烈而迎合我。” 现在的她因为还没有冷静下来，所以说什么尹浅都不会信。 但是有一点，楚晓已经明白了。 ——尹浅的确是喜欢我的。 一直患得患失的心，奇妙地安定了下来。 而回到宿舍的尹浅，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界面。 她其实没多生气，只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上面是邱明洋和几个熟识的小混混的聊天记录。 他是找了人想吓唬楚晓，但看他的语气，似乎对楚晓并没有什么感情。接近楚晓，是受别人指使。 他接近楚晓，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之前人肉到邱明洋的时候，只是想找点他的弱点，想办法把他从楚晓身边逼退。 但这么稍微一查，居然就查到邱明洋和几个混混在外面瞎混，不仅从不上课，还染上了毒瘾。 楚晓许久没见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以为他还是干净清白的学生。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接近自己，居然生出这种恶毒的手段和想法。 尹浅知道了他有这个短处，也就对他多些注意。 之后他跟小混混谋划的毒计，也被尹浅截胡，以尿检威胁，直接把他关了起来。 本来是想好好问清楚他究竟有什么阴谋，是受什么人指使。结果这小子嘴巴很严，关了两天，表面上看起来乖顺，却没有透露半句。 也许再关几天，等到他毒瘾发作，就能撬出真相。 但楚晓的突然出现，把尹浅的计划打乱了。 当着楚晓的面，尹浅不想做的太绝。 而且尹浅知道自己的做法毕竟不那么光明正大，闹到公家去，一旦这人鱼死网破，线索就更难找了。 现在想起来，刚才比较激动，竟然忘了问楚晓，告诉她这件事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就是因为他知道近期会有人来救，他才这么嘴严？ 尹浅敲了敲桌子，把邱明洋和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吸烟的照片下载到了桌面的文件夹里。 这个时候的楚晓，见不到尹浅，只好回到酒吧。 没想到游驰媛居然在吧台等她，看她进来立刻站起身来：“完事了？” 见楚晓点点头，才又坐回座位上。 这时候客人并不多，楚晓跟酒保要了两杯酒，坐在游驰媛的旁边。 “请你的。”楚晓把杯子滑过去。 游驰媛已经喝了不少，这时候接了酒，自顾自说起来：“她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都说她是为了钱。她那个时候的确很缺钱，但她没对我开过口。还兼职了很多工作，每天都见不到人。” “那你们怎么有时间谈恋爱？”楚晓说。 “后来她好像缓过点来，没有之前那么拼命了。我这个人挺贱的，她不搭理我的时候我每天守在她兼职的地方，给她买饭，接送她回学校。一点不觉得受冷落。”游驰媛也自嘲地笑：“这些话，我也不知跟谁说，难为你听我说这些。” “我印象里，好像是你甩了尹浅的吧，怎么现在还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楚晓也不管冒犯不冒犯，就那么问出来了。 “我不是不喜欢她了。”游驰媛摇摇头。“我只是，我想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所以你才知道她会把邱明洋关起来？她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楚晓问。 过了半天，游驰媛才点点头：“上次被她关起来的是我。” 楚晓怔住了。 “看不出来吧。”游驰媛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很吃惊。“那个时候我们学校有个女的追我，我其实对她没意思，但尹浅会错意了。我被她关了小半个月，不让我去学校，也不让我联系任何人。” “那你没想着逃跑？”楚晓问。 “事情就奇怪在这，我当时就像被魇住了一样，丝毫不觉得她的做法有问题。”游驰媛托腮想了一会。“等她把我放出来之后，我才如梦初醒。我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变化，但我心里已经害怕起来。我找了很多新欢，每天纸醉金迷。时间久了，对她的感情也淡了，也就是那段时间，我冷静下来，去查了她的底细。” “在那之前，你一直不觉得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楚晓问。 “我神经比较大条，其实直到她关我之前，我都没有任何预感。”游驰媛笑了笑。 “那你查到什么了？” “没什么特殊的，她父母离婚，父亲植物人在医院，她一直赚钱出医药费。” “植物人？” “几年前，尹浅的故乡曾经发生过一场地震，他爸爸被埋在废墟里，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植物人了。”游驰媛说。“只能说，她爸的运气实在太坏，因为受了伤，走不快，遇难了。” 楚晓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没听明白。” “他爸爸出事的前一天，左腿受了伤。” “受伤？” “嗯，摔断了腿。” “她家里经济情况的确不好，难怪她要去兼职。” 游驰媛喝完酒，摇了摇杯子问：“你看到那个场面，能理解她吗？” “不理解。” “那你还喜欢她吗？” “喜欢。” 游驰媛端着杯子的手缓缓放了下来：“难怪她选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章了。 看得人不多，以后就日更了。 最近没灵感，写的都干巴巴的。 第13章 她有两个孩子 事情过去没几天，楚晓听任可静说，邱明洋突然找了个家乡的实习岗位，离开了A市。 她对尹浅说了这件事，但尹浅不置可否。 是的，楚晓有点苦恼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尹浅又变回了那种冷淡的态度。 自己约她也约得出来，只是就像一切都按了重启键，这些天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像被抹去了一样。 楚晓坐在吧台上，深深叹了口气。 正发愁着，身后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楚晓？” 她一转身，是个不认识的人，但很面熟。 略略一反应：“啊，你是，景溪那师妹，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吧！” “对！我叫边颖。” “来这玩啊？” “我是来找你的。” 楚晓一愣，最近自己好像经常遇到不速之客。 “方便吗？” “嗯，我们去那边吧。” 两人在角落的卡座落座，楚晓刚想问有什么事，边颖就直接问：“听说你跟景溪师姐是青梅竹马。”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我就直说了，我很喜欢师姐，但是我发现师姐有些地方不太对，她以前受过什么情伤吗？” 楚晓对于景溪的了解，仅限于交友和家庭，至于恋爱，她并不太清楚，于是她照实说了。 边颖眼里的光立刻黯淡下去了：“如果连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查不到了。” “你们两个，不是发展得很好嘛？” “算是好吗？师姐都开始拒绝和我独处了。” 楚晓自从上次听景溪说过一次她们不太顺利之后，还没有再见过景溪。她这几天忙着自己的事，还以为之前两人只是小情侣吵架，早就和好了呢。 看来，那边也遇到了瓶颈啊。 “啊，对了，她以前有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也许她会知道。”楚晓突然想起来，大概是景溪高二的时候，曾经突然和某个女孩变得亲密起来，甚至到了形影不离互相到对方家里过夜的地步。那段时间景溪连自己都不太理。但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景溪提过这个人。以前楚晓没对这件事做深究，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突然亲密，突然分开，再加上高考完的那段时间景溪也闷闷不乐的，一开始楚晓以为是高考的压力所致，但现在想来，非常像是分手之后的那种低沉的状态。 “我不太能确定，好像，那个人，和她交往过。”楚晓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确定，十之八九，那个人就是景溪说过的前女友。景溪对于这个人的事一向守口如瓶，只是有一次曾经提到过，说她是个非常冷血的人。 “那你知道她的名字吗？”边颖问。 “不知道。”楚晓说。“这人是景溪高中的同班同学，我不知道大学是不是在这儿读的。” 边颖叹了口气，这根本无从下手。 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师姐对于确认恋爱关系这一点非常的抗拒。 普通的暧昧似乎没问题，但是一旦自己表现出想告白的迹象，她就会想办法逃离现场。而且这种逃避，看得出她自己都非常苦恼，几乎是本能地在做这件事。这已经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这分明是潜意识里的抗拒。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让她这么抗拒恋爱关系呢？ 这几天边颖一直在复习心理学，她曾经选修过心理学，但也就是个皮毛，根本没实战过。其实就算不查她也知道，这是很明显的情感障碍的一种，也是受过情伤的表现。而且这种伤害必定不是近年的事，人在小时候形成的世界观会无形中伴随自己一辈子，就算本人想改都很难，这是一种习得性无助。 也就是说，可能因为以前的恋爱让她认定，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善终的爱情，或者，所有以爱情为由接触自己的都是坏人。 她想了好久，才想起师姐有楚晓这么一个青梅竹马。因为师姐是不可能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有些事情她甚至会在自己这个可能发展为恋爱对象的人面前刻意隐瞒。 但来见过楚晓之后，她才发现，楚晓知道的也不比她知道的多。 楚晓看她呆呆地盯着桌面，连忙说：“别发愁，既然是景溪的事，我会想办法帮忙给你打听的，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又能怎么样呢？” “我得找到她。”边颖咬咬唇。“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然的话，师姐可能一辈子都要单身下去了。” “不至于吧！”楚晓虽然知道事情不太好弄，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但仔细想想，景溪还就真的寡了这么多年，她自己的说法是不想谈，但照她每次看到别人秀恩爱就咬牙切齿的表现来看，谈还是想谈的。 看来问题很大啊。 边颖给楚晓解释了心理学上对于潜意识的定义：“人的性格很大一部分都受小时候的经历影响。很多东西看起来毫不相干，其实关系大了去了，我大学选修了心理，是正经有证的咨询师。” 听她这么一说，楚晓突然灵光一闪：“我能请教你个问题嘛？” 自己最近正在因为尹浅的事情发愁，现在碰到了专业人士，正好可以问问。 于是楚晓把尹浅最近的转变说了一下，自然跳过了她关人的那一段。 但边颖听完之后立刻就发现她有隐瞒：“她的变化这么突兀，肯定是有催化剂的，你不说出全部的事情，我没法帮你分析。” 楚晓犹豫了，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不小心捅出去，恐怕会对尹浅不利。 边颖看她不说话，就说：“咨询师自然是不会对你说的事情有任何评判的，更不会泄露，我和她也无任何利益相关。不过如果这件事不好开口，那就不说好了。” 说完还颇正式地掏出一张名片给她。 “你先考虑吧。”边颖站起身。“如果有需要就找我，还有，如果有任何师姐的事也可以联系我，拜托了。” 楚晓拉住她的手：“我说。” 把事情说了经过，楚晓本以为对方会很惊讶，但看样子边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思考了一会儿说：“她还喜欢你，却没有和你有任何交流，或许，是她已经没有精力应对恋爱了。” “什么意思？” “别看她当时兴致高昂，但和她平时冷静的状态并不一致。这种情绪大起大落，要么她有俩人格，要么就是有代价的。普通人一旦进入自己不熟悉的状态里，情绪内耗非常大，好比一个内向的人应付酒局，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其实心底已经快要崩溃了。” 果然。 楚晓之前就怀疑，尹浅这次都是被逼无奈的才会使出这种手段，或许她自己内心里是很抗拒的，但因为某些原因，她逼着自己去做，这样对她自己的伤害也非常大。 “如果她拒绝和你交流，那不如，你写信给她。”边颖说。“人对于可控的文字性叙述会比较能够接受。” 那也太土了。楚晓想。 但略略一想，其实还真可行。 自己有好多想对尹浅说的，但最近不是场合不对，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送边颖出门之后，楚晓跑出去在文具店买了一本信纸。 好久没写信，现在的信纸都花里胡哨的，楚晓挑了半天，就数手里这本还算素净，但右下角却有一个大大的漫画人物。 这时候酒吧还没正式营业，楚晓找了个门口光线好的桌子，迫不及待地开始写。 虽然她搞得阵仗这么大，但是真正拿起笔，却莫名紧张起来。 一想到尹浅可能会捧着这张纸看，楚晓忍不住把纸拿起来，又用纸巾擦了擦桌子。 写了几个字，楚晓就立刻扯了重写。 直到进出的客人多起来，楚晓才勉强完成。 小汪经过她身后，打眼一看，惊叹道：“楚姐好字啊！” 楚晓立刻把手按在纸上。 “哈哈哈，我没看见，你看你急的。”小汪笑。 “去去去。”楚晓把信纸折好放进包里。今天是不行了，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给她吧。 第二天，尹浅捏着信纸：“这是？” “回去看，先吃饭吧。”楚晓脸上发烧，有点后悔自己做了这种傻乎乎事了。 尹浅点点头，把信放进口袋里，吃完饭她又要回去工作，楚晓只好一个人先回了家。 接下来。 楚晓伸了个懒腰，自己的事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帮边颖打听那个迷之前女友的下落么。 虽然楚晓跟景溪并不是一届的，但是她的一个高中同学，是景溪班里留级下来的，自己跟她关系还不错，想找她要个名字还是可以的。 那个同学很快就回复了消息，说那个人刚好就跟楚晓在一个城市读的大学，但和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只有个微信号。 楚晓说没问题，这就够用了。 当名片推送过来的时候，楚晓愣住了。 这个人的头像，是一张全家福。 她和她先生，还有两个孩子。 看着那张照片上笑得千娇百媚的妖艳少妇，楚晓缓缓靠到了椅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萌萌的病娇是存在的，但真正的病娇非常可怕，没有道德感。 她不在乎自己，更不可能真的在乎你。 所有的喜欢都是建立在自己的欢愉之上。 阴晴不定，生杀予夺。 第14章 尹浅下放临床 楚晓把名片推送给边颖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人看起来已经结婚生子，大概，不是景溪的前女友吧。” 边颖说：“我跟你的看法完全相反。” 正因为她已经结婚生子，这件事才成立。 所谓的直会撩，说得好听点是直女对于les无意间的撩拨，但再恶劣一点，还有直女装成了les，享受了对方的奉献，再一脚踢开毫无压力结婚这种事。 最恶劣的事，恐怕发生在景溪身上了。 也难怪，别说是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就算是成年人，遇到这种事也难以招架。如果师姐遇到的这种事，那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可以解释的。 另一边，尹浅回到研究室，下午的工作还没开始，偌大的研究室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从衣服里抽出那张薄薄的信纸。 致浅浅：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酒吧那次，你看我的眼神真的非常冷淡，好像在看一团垃圾。 我从那个时候就对你有兴趣了。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虽然表面上对我没有什么变化，但你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 我就厚脸皮一点，姑且把这种变化称之为：喜欢。 浅浅，你不跟我商量，是在害怕吗。 你害怕我知道了这件事，讨厌你吗? 虽然由我说这句话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啊，浅浅，也许你是小看了我对你的喜欢了吧。 那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现在我再说一次。 浅浅，我喜欢你的心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如说，我从一开始就期待着这样有趣的展开。 所以，你就维持原样就好了。 不要有顾忌，再任性一点。 我的喜欢，是不会变的。 所以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就算下地狱，也让我陪着你。 ——楚晓 信到这里结束了。 尹浅合上纸，放进了抽屉。 她嘴角缓缓勾起，眼睛半眯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小块阴影。脸上说不清是嘲笑还是悲凉。 这时候同事都陆陆续续进来了，她坐直了一点，又恢复了平日里清冷的模样。 “尹浅，导师叫你过去。”一个女生喊她。 尹浅应了一声，疑惑地朝导师的办公室走去。平时导师很少会在这个时间找她。 她的导师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女性，姓刘，说话总是柔柔地，是专攻脑复苏的专家，在国内也很有名。导师见她过来，把电脑屏幕让出来一点给她看。尹浅看了看屏幕，上面是一份病历首页，看日期就是最近的。 “老师，这是？”尹浅问。 “小尹，这是过几天要来咱们医院的一个病人，是北京转过来的，情况和你父亲很相近。已经跟北京那边联系过了，打算还是按原有的方案继续治疗，科里打算请咱们的人过去协助，你觉得怎么样？”导师笑盈盈地看着她。 这个机会如果单论资历肯定轮不到尹浅，但导师知道她家的情况，就先找她问。 尹浅打开病历看了看，里面的确是最新的治疗方法和用药，她只在课件上看过，真正运用在人体上需要家属的同意和经济方面的配合，而且效果可以说微乎其微，也只有家里特别有钱的才会用这种办法了。 “老师，我很愿意去，可是师兄师姐们……”她平时跟同事关系一般，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恐怕资历老的人会提出异议。 导师看她怯怯的，拍了拍她的肩说：“我去跟他们说。” 尹浅心中感激，但是嘴上什么也没说，只重重点了点头。 导师又交待了几句，她知道尹浅不愿意把谢谢挂在嘴上，但只要她能够明白自己的用意，就很足够了。 尹浅是她手下最聪明的也是最勤奋的学生。这年头，能够兼顾两者的不多，而现实生活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尹浅作为医生虽然经验不足，但她功底扎实，很多时候能够另辟蹊径。这次仅仅是作为研究者的身份过去，也不会插手用药和治疗，可以说这是个专门为尹浅量身定制的研究素材。 晚上回去之后，尹浅对景溪说了这件事，景溪也连连点头，说这是个大好机会。 “对了，你去了临床之后，那里会有很多身份不同的医生护士，尽量少说话，特别是那些老油条，别惹她们。”景溪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她看尹浅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头疼，自己跟她处多了，知道她不是啥坏人，可防不住那么多人，难保不觉得她眼高于顶的，她年纪又轻，在研究室人际关系简单，去了临床可不一样了。“你多笑笑，别老绷着脸。” 尹浅答应了一句，又说：“我平时话本来也不多。” “这事你对楚晓说了吗？” “还没。” “对了，楚晓休学那会，正好是大二的下半年，她的同班同学现在应该也在实习期，你说不定还能碰到她们。” “……楚晓休学了？” 景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你不知道吗？” 说完这话，景溪就发现自己似乎是多嘴了。说不定楚晓不想让她知道这事，结果自己就这么没遮没拦地说出来了，这要让楚晓知道，还不埋怨死自己。 她打了两句哈哈：“也没啥，当我没说。” 幸好尹浅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看她不想说，就没多问。 第二天，尹浅去神经外科报了到。 她到的比别的人都早，就坐在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等着。这时候刚七点多，整个楼道里都是来回洗漱的病人和家属，她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与世隔绝的冷肃。 栗主任五十多岁，是神外的大主任，他平时醒得早，吃住也都在医院，这时候吃完饭晃悠到了办公室，正准备开门，就看见尹浅，一拍脑袋：“害，我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你就是刘导师那得意门生？叫……” “我叫尹浅，主任。”尹浅接话。 “对对对，你是今天过来，今儿值班大夫是小付，这都几点了，值班的都没来！小李！你给他打电话！”栗主任边开门边唤昨晚的值班人员。大概是觉得人家一个外人到的这么早，科里的人这么散漫，给自己脸上抹黑了。 昨晚一夜没睡的小李医生头也没回地坐在工位上吃早饭：“我的主任啊，你看这才几点啊，这也不到上班时间呢，我不打！” 栗主任平时人还挺随和，今儿在外人面前叫小李驳了面子，脸上正不好看，就听身后的尹浅道：“主任，咱们的更衣室在哪？” “衣服啊？”栗主任赶紧就坡下驴。“办公室外面左拐就是更衣室，你过去直接在那找个空柜子就行，里面柜子多着呢，记得拔钥匙啊！” 尹浅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小李一开始没看见主任身后还领了个人，等尹浅出去之后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点放肆了，讪讪地说：“主任，这就是那新来的研究生？怎么是个女的？” “女的咋了，你看你头不梳脸不洗的，人家能搭理你吗？”栗主任指指他的脑门。 “我这就洗，给我的美女同事留下好印象！”小李拎起饭盆赶忙朝卫生间跑。 过了一会，人都陆陆续续到了，也许是听小李说了，都鼓着劲在工位上假装忙起来，不想再撞主任枪口。 交完班之后，栗主任跟众人介绍了一遍尹浅，又说：“你们平时懒散可以，现在有这么个高材生在身边，要勤学勤问！小尹啊，我就不一一给你介绍了，你们私底下慢慢熟悉吧。小付！你是值班大夫，北京那个病人到了之后把你的病人管好，有什么不明白就问小尹！” 小付今天本就来得迟被点名，现在又被主任念了一堆，忙不迭地点了几下头，看向尹浅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埋怨——要不是为了迎接您，我们哪用这么赶呢？ 尹浅倒是毫无自觉地在散会之后跟在那个小付身后，一直看着她查了房打开电脑开始写病历。 小付全名叫付艳婷，来这个医院三年多，正是不新不老的尴尬期，平时带着个实习生叫靳铃铃，这时候也像尊大神一样站在她身后。付艳婷平时的病历都是实习生经手，但今时不同往日，看尹浅很认真地坐在自己身后，她也不敢假以人手，只好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幸好没过多久，底下120就打电话说，之前说好转院回来的病人回来了。 付艳婷赶紧起身去外面接，靳铃铃刚要跟上，就被付艳婷一句话给骂了：“听诊器呢！” 靳铃铃又慌慌张张返回去拿听诊器和笔记本。 尹浅向来不喜欢这种紧张兮兮的气氛，因此一直不愿在临床上班。这才是她来的第一个小时，看她们就折腾成这样。不禁叹口气，这又不是抢救，何必大呼小叫的。 那个病人植物人状态已经三个月，近期又开始有了一些反射之外的小动作，家属深以为这就是要复苏了，因此一直积极治疗。但三个月的卧床，不仅身体瘦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都死气沉沉的，这时众人推床回病房，尹浅就站在他右手边，看得很清楚。 付艳婷安置好了病人，叫出家属来交待病情。管事的家属是病人的大女儿，显然在北京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不客气地说：“医生，你也不用多和我说，你只要按照纸上的办法继续给我爸治疗就行了。咱们这小地方，要不是我们没钱，也不乐意来！”说着取出一本病历，应该是从北京复印回来的。 尹浅抢先接过病历，说：“这位大姐，不管您乐不乐意，我们得给您交待清楚，不然其中万一有个差错，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付艳婷被这个家属呛得不轻，这时候见尹浅说话更不客气，不由得在心里给她说了一万句牛逼，于是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大姐被尹浅镇住，愣是全程没敢再多说一句。 尹浅平时说话就这样，哪知道和家属说话的分寸，直到回到办公室听付艳婷添油加醋地跟别人好一顿吹嘘，才意识到自己是说话是强硬了点。 “以后就得你这样的来治！”付艳婷拍了拍她的肩。 尹浅想错身躲开，但众目睽睽，只好陪着笑了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更。 抱歉抱歉。 现实里有没有直女利用les这种事，是有的。 其实景溪的故事在真实故事改编的。 现实里的“景溪”是个非常帅气的女孩子，但是很软弱。 真让人有保护欲啊。 第15章 难得大家都齐 第一天的工作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告知和谈话，尹浅拿着旧病历翻了翻，跟导师那本相比要详细不少。她写了笔记，打算回去慢慢看。 正准备收拾回宿舍，手机突然响了。 楚晓在那头支支吾吾：“你要出来吃饭吗？” 两人自从那天的事后还没有好好谈过一次，虽然楚晓写了信给她，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好，拖了两天，果然还是等来了楚晓的电话。 就算现在见面，她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手头有这么多事，想了想说：“不了，在忙。” 听着挂掉的电话嘟嘟声，楚晓叹了口气。 她是不是在躲着自己啊？ 楚晓站在研究所的楼下，握着手机发呆。 虽然不确定她会不会出来见自己，但楚晓心里觉得她肯见自己的可能性更大，才直接过来这边等着她的。想不到居然吃了闭门羹。 她也没处可去，于是还是去了酒吧。 调酒师的学徒小乐今天又来替班，看她休息天都来，感叹她真够爱岗敬业的：“姐，你这大晚上的，就没点夜生活吗？” 楚晓白他一眼：“我的夜生活就是来酒吧听听歌，不行啊？快点给我搞点烈酒来。” 小汪年纪比小乐大，这时候咋舌道：“乐乐，你看，枉费你跟你楚姐这么长时间，这点眼色都没有，你楚姐为情所困，是不是姐？” 小乐给楚晓放了一杯长岛冰茶在面前：“喝吧，弟弟我请。” 被说中心事，楚晓反倒收了强颜欢笑，慢慢抿起酒来。 小乐看客人不多，就干脆坐椅子上摆正身体：“姐，你看你平时多乐观个人，咋为这点事还看不清呢。” “唉，你说，她老不理我怎么回事？”楚晓转着杯子，低头嘟哝。 “不管因为啥，你得积极主动地去找人家啊！” “我去了，人家不愿意见我。” “这么严重啊？你这不是被甩了吧！” “什么甩不甩的，人家压根也……” 当初，尹浅并没有明确说过要和自己在一起。还是自己死皮赖脸要贴人家。 这么一想，楚晓对于自己爱情的未来越发担心起来。 这个人，好难追哦。 正难受着，景溪打电话过来：“楚晓啊，你在哪呢？” 总归不是浅浅怀里。 楚晓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容易醉，刚才不知不觉喝了不少，这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早就委屈地想哭了。 可是就算哭，尹浅也不在身边。 也不会有人摸着头安慰自己。 于是她喝了口酒，稳定了下情绪，才对景溪说：“酒吧呢，怎么了？” “忙吗？” “没，我休息。” “那我过去找你玩。” 虽然在这个时候并不想被景溪问东问西，但她现下也找不到别人，任可静实习期一直挺忙，自己也不好叫她出来。 景溪很少来这种地方，她一直是五好青年，寡到死都不来酒吧玩的那种。幸好他们这儿是比较小众的能够静下来听歌的那种清吧，不然楚晓还真不敢让她直接过来。 景溪来了之后楚晓把她领到安静的角落，又给她要了一杯苏打水：“怎么了？” 景溪握着杯子，有点难以启齿。 她那天把楚晓休学的事不小心说出来之后，一直惴惴不安。 在别的地方她都可以随便开楚晓的玩笑，但唯独这件事，她总是轻拿轻放。 她并不知道两人到了什么程度，万一因为这件事楚晓的伤疤被揭开，或者尹浅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导致了什么蝴蝶效应，影响了两人的关系。自己就真的该死了。 而且看楚晓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她隐隐觉得，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所谓做贼心虚，景溪只好旁敲侧击地说：“你和尹浅，还好吗？” 不说还好，一说这俩字，楚晓更加蔫了。 不会吧？ 仅仅一天，两人就被自己拆散了？ “怪我，我不该说你休学的事的。”景溪说。“可是她现在在医院里研修，迟早她会知道的，你的同学现在都在实习期，万一有人跟她说起。” “你是说，她是因为我休学才不理我的？” “就因为一个不理你，你就这副样子？”景溪不可置信地说。“吓死我，我还以为你俩让我搞黄了。” 虽然还没黄，也差不多了。 楚晓虽然不觉得尹浅不理自己的原因会是自己休学的事，但她之前听边颖的建议，写了封信给她。最终石沉大海。她觉得自己写的情深意切，虽然肉麻些，但也不至于把她吓跑吧。 想到这，楚晓突然问：“你那个师妹，边颖，你能把她叫出来吗？” “你要干嘛？”景溪警惕起来。“你不能因为自己不痛快，就拆散我们呐！” “我是那样的人吗？！”楚晓之前对边颖说了自己和尹浅的事，总觉得跟边颖又亲近些，而且，她也有点好奇之后的事怎么样了。 但是景溪一向对自己的感情守口如瓶，楚晓也不明白这有啥好瞒着自己的。就比如之前那件事，她高中时候自己才初中，正是傻呵呵就知道吃的年纪，不说也就罢了，可如今自己都成年了，她还是对自己这么嘴紧。 景溪估计还不知道，楚晓早偷家到她师妹那儿了。 算了，看她捂这么严实，楚晓决定还是之后想办法单独把边颖约出来问问她的意思，当下把景溪糊弄过去是正经。 但景溪不愿意把边颖叫出来，还真不是因为自己嘴上说的那个原因。 她在楚晓面前，总是不自觉地逞强。 就算当初高中毕业，自己被乌小柔□□又惨遭抛弃的时候，也没有对楚晓说过。 前几天，边颖好歹还能在研究室碰上面，跟自己小小的互动一下。但最近这几天，面都碰不着了，听跟她一届的小伙子说她请了假，这几天不来上班。她还在微信上问她，但是边颖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 两人这么不清不楚的，景溪倒也轻松。只是正因为如此，她也没有资格问个清楚。 但这事她又没办法说，只好说两句怪话遮掩过去了。 “楚晓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也该回学校继续接受教育了，老在这地方也不是个办法。”景溪把矛头又扯回了楚晓身上。 楚晓就猜到她一准要提这个事。也就应付了两声。 景溪看她老神在在的，忍不住又说：“你那些同学也实习了，早就不在学校了，你也犯不着这么避讳她们。” “我不是怕她们。”楚晓反驳。“我就是不想回学校。” “你呀，当初就是太冲动，不是你的事，你急什么呢！最后落得个里外不是人。那女孩屁事没有吧！” 楚晓无话可说，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以后只管读书，其他的不管行了吧。” 听她这么说，景溪才稍稍放心。 第二天，楚晓还没有睡醒，就接到了边颖的电话。 “你现在立刻去研究所把我师姐带走！” 楚晓：“？” “别问了，快去！”电话那边的边颖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乌小柔要去找她，不能让他们碰面！” “乌小柔是谁？” “她那个前女友！” 楚晓翻身起来，直奔研究所。 她去了研究所，直接抓起景溪要走。但景溪正在写研究报告，被她吓了一跳，甩开她说：“你干嘛？” “我……”楚晓又不能只说，只好现编起来。“我想回学校报道。” “你这真够说风就是雨的。”景溪又好气又好笑。“要返校也得我先给学校打了电话才行啊？” “哎呀，我现在就想去，我特别想学习，你快点吧！” “好好好，我得先把白大褂换了啊！” 就这么半拉半拽地下了楼，楚晓也顾不上照顾景溪悠闲的步子，赶紧跑到路边打车。 但就在这时—— “哼？还真是你啊？”身后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声。 楚晓回头去看，景溪本来一脸的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恐惧。 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长裙大波浪的女人，看起来虽然跟她们同龄，但却有着一种诱人的风情，她扭头看向楚晓：“哟，都长这么大了？楚晓？” 就在这时，楚晓突然想起来，在她初中的时候，有个经常来景溪家里找她的女孩，那女孩明眸皓齿，景溪每次见了她都像个小媳妇似的。楚晓当初还很讨厌她，老是不分时间地来找景溪，害自己不能过去找她去玩。 楚晓一直没有把这个人跟景溪的前女友对上号。现在一看，居然是她。 这下两人已经碰面，楚晓拿出手机准备给边颖打电话。 但她还没找到号码，就看到边颖已经匆忙赶过来，就站在乌小柔的身后，她也不知能说什么，只痴痴地叫：“师姐……” 这时候，站在众人包围圈里的乌小柔拍了下掌：“难得今天大家都齐，不如我们去吃个饭吧！” 然后她就跑过去亲亲热热地搂住浑身僵硬的景溪的胳膊，拖着她上了楚晓拦下的车。 楚晓跟边颖对视一眼，也只好跟了上去。 四人硬生生挤在后面的座位上，在诡异的气氛中朝商业街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乌小柔比她们所有人的段位都要高。 智力，谋略，野心，都是顶尖的。 她的人生就像是剧本，全部都是沿着自己的希望走下去的。 不过所谓老马失蹄，她只做错过一件事。 而这件事，将会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从此以后，飞流直下，报应不爽。 第16章 修罗场vs修罗场 四人进入餐厅后，乌小柔点了四杯咖啡，率先坐到了里面的座位上。 “你为什么先坐下了，那我们该怎么坐，你是在存心为难人吗？”楚晓怒了。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的边颖就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乌小柔的对面。 这下，只剩下两人身边的位置了，这不是逼景溪做选择吗？ 楚晓吓出一声冷汗，立马坐到了乌小柔旁边，避免让景溪难做。可是这样，她就和边颖正好成了对角线，一举一动都在其他两人的眼皮子底下，也很难做情报交换。其实她完全是被裹挟着过来的，可以说是四人里唯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闭眼玩家，结果剩下的几个人，不是一言不发就是怪里怪气的，楚晓好像在锅里的石斑，浑身像被生煎一样。 正难受着，景溪也慢慢走下来，坐到了楚晓对面。 “景溪，你怎么不说话啊？互相介绍一下嘛！”乌小柔笑盈盈地说。 真亏她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说这种话，又不是打麻将，楚晓想。 但景溪并不接话，楚晓只好打圆场：“我是楚晓，我跟景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就说嘛，看你很眼熟的样子，果然是楚晓嘛。”乌小柔要拍她的肩，被楚晓躲开了。她也不生气，说：“我叫乌小柔，我是景溪的初恋，应该，也是她唯一的前女友，对吧，景溪？” 这话听得楚晓心惊肉跳，她偷瞄边颖，发现对方的脸色已经沉的要滴出水来。过了好一会，边颖才咬牙切齿地说：“我叫边颖，我是景溪的女朋友。” 而坐在一边的主人公景溪，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是要去帮楚晓复学的，可是为什么，刚出门，就碰到了乌小柔。 她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还是一脸柔情似水，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所有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的长相迷惑，她的长相很讨巧，是那种男人女人都会喜欢的婉约眉眼。她的声音一响起来，景溪就被定在原地，接着她过来抱住自己，身上的香味还是那么熟悉。 景溪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出息，不知廉耻。 当初，她是被乌小柔抛弃的。 这么多年，虽然她没有找过自己，但是景溪前几年还是会经常梦见她，梦见那些过去的片段，特别是她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那双眼。 平时，景溪的脑子总是转得飞快，但在她面前，就停止了思考。 看着好像变成傻子的景溪，楚晓知道，自己只是个路过的，要想一锤定音，还是得由景溪来。楚晓在桌子底下踢她，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楚晓只好开口：“你别光坐着啊，倒是说话啊！” “你别逼她了，她性格一直这样，话不多的。”乌小柔倒是善解人意，先给她解围起来。 “你又知道师姐的什么？！”边颖站起身说。“你不用故意在这装好人，当初你做的那些事对师姐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你为什么还敢跑过来，你又怎么好意思？” 平时的边颖总是思虑周全，这次她本来是想找到这个所谓的前女友，想办法找出师姐的病根，最好由这个前女友来解开师姐的心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试一试。 第一次见到乌小柔，她就被她的长相迷惑了，以为她是那种温良恭俭的贤妻良母，也怪边颖自负，她平时对于现状的把握总要优于常人，又加上是有关景溪的事，她过于求成，也许是因为这样，才终于惹怒了乌小柔。 乌小柔占了先机，这次她来，对景溪一定相当于灭顶之灾。 这样一来，别说冰释前嫌了，分明是火上浇油。 她微微偏头去看师姐，景溪果然一脸黯然。 自己还是搞砸了。 乌小柔听她这话反而不再扮友爱，直接往椅子上一靠：“我知道什么？我和她在一起三年，她里里外外还真没我不知道的，景溪，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这么多年了，听说你一直没谈恋爱，这小丫头说是受我影响，我真想问问，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 “你！”边颖被她气得不轻。 “好了！”景溪打断她们的争吵。 “哎呀，景溪，不想让我在别人面前说，那咱们就私下里说嘛。”乌小柔连忙安抚她，又伸手过来。“景溪，来，把手机给我，我把号码给你输进去。” 她这个行为实在太大胆了，楚晓刚要制止她，就被边颖抢了先：“你敢！” 她还真敢。 乌小柔并没有理这两人，只是紧盯着景溪。她的眼神极其温柔，好像在对待自己的挚爱。然后见鬼了，景溪居然颤颤巍巍地把手机送到了对方的手里。 楚晓直接拦住了景溪：“你干什么！你疯了！” 景溪好像如梦初醒似的，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乌小柔侧头看了眼楚晓，也不生气，只是收了笑：“看得还真严，不过没关系，我会单独去见你的。” 她从楚晓身后绕出座位，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 边颖终于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刘海遮住了她的眼。她压根就没想到，景溪居然还想把联系方式给对方。那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多么愚蠢。是她把这个麻烦引来的，现在报应在了她自己的头上。 真是自食其果。 三个人，居然都败下阵来。 可以，乌小柔，我永远都不会把师姐让出去的。 边颖恨恨地想。 三人一起回了研究所，大概因为乌小柔的那句话，边颖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景溪身边。 本来，楚晓还想问问自己接下来和尹浅的事，结果事情来得突然，就是想问，也不能了。 看她俩沉默着坐在办公室，楚晓知道自己也不好多留，就径直出去，想过去找找尹浅，可走到五楼才想起来，尹浅已经调到科室去。 她一路顺着去了神外，在门外看到科里忙成一团，她也不想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须知这世上的事，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楚晓今天刚醒就被拉出来见识了修罗场，没想到她在门口等着的一小会儿，就被以前的同学遇到了。 靳铃铃本来今天下夜班，累得要死早就想睡觉了。可科里有抢救，就被主任留下来抓了壮丁。她又不能反抗，只能等抢救完洗了手，气呼呼地往电梯门口去。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许久没见的人。 本来就气的要命，一大早又累又饿，憋着一肚子火的靳铃铃直接朝楚晓走去：“哟，这不是楚晓吗，来医院干嘛，你又不用实习！” 这话说得极其诛心，楚晓大二休学之后，一直在酒吧打工，说得好听点是自力更生，说得难听点就是不务正业，但是这事又不是楚晓自愿的，她也是被逼无奈，靳铃铃突然跑上来冷嘲热讽地说了一堆，楚晓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她没有反应，靳铃铃得寸进尺：“我听说，你在酒吧上班？哎哟，怕不是当公主了吧，亏邱明洋还看得上你，还不知道让多少人……” 她话还没说完，楚晓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 这下子，周围的人群都停了下来，远远地给他们错开一圈位置。 “两年不见，靳铃铃，看来你真是一点没变啊。”本来就心情极差的楚晓也终于绷不住了。“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嘴贱就是找打！” “你敢打我！”靳铃铃捂着脸，眼里不自觉流出泪来，楚晓这一巴掌完全没留力，直接把她扇出了生理性泪水。她又不想被别人看扁，连忙擦了擦。 楚晓一米七的个子，直接就把靳铃铃一米六的体型压制了，她也不敢还手，所幸这儿离她实习的科室不远，一时计上心来，立刻大嚷起来：“打人啦，保安！救命啊！” 医院里的警力都在医院门口，哪有在公共楼道里放保安的道理。她俩所在的地方是家属等候电梯的地方，跟神外科还差着一道防火门呢，靳铃铃只好扯住楚晓不让走，一个劲地往防火门那儿移。 还差着几步距离，防火门突然打开了。 靳铃铃大喜过望，看来是科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救自己了。 里面走出一个人，靳铃铃一看，立刻告状：“快救我啊，这人打人了！” 没想到，尹浅直接走出来关上了防火门，把她的声音跟科里隔绝开来：　“靳铃铃，那个病人刚抢救过来，你叫什么，想再抢救一次吗？” 楚晓就站在靳铃铃的身后，看到尹浅，她本来要说话，却被尹浅一个眼神止住了。 靳铃铃见老师这么说，只好噤声。 这几天，尹浅明着暗着帮了好几次自己带教老师，弄得靳铃铃也跟着鸡犬升天，她也不是傻子，看出来这几天科里的几个实习生和资历浅点的，都对她颇为尊重，第一是可以帮着解决医患矛盾，替他们出头背锅。第二他们才疏学浅，很多时候还需要尹浅指点。 “好了，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的，说出来，怎么回事？”尹浅问。 别看靳铃铃刚才叫得欢，可要让她如实说，恐怕也不占理，就支支吾吾地说：“没事没事。” “真没事？” “没事老师，你回去吧，我要回家了。” 尹浅目送她进了电梯，回头问：“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楚晓其实挺猛的，只不过一直没遇到能够发挥的地方。 对着乌小柔她脑子乱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尹浅有点护短，却也不算。 靳铃铃从小缺管教，如果碰到尹浅，尹浅也会教训她。 第17章 过去一战成名 楚晓没有说话。 她刚答应过景溪，要找时间返校读书。结果一转脸，就又犯了这种事。自己要是现在回去，还不知道得捅多大的篓子。 尹浅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转身要走。 楚晓一把拉住她：“别走。” 尹浅把她的手拂开：“我留着也没用。” 这是怪自己不说实话吗？ “我不敢说。”楚晓低着头。“我怕你知道了之后，就不再喜欢我了。” 尹浅转过身来看着她：“难道比我监jin别人都严重？” 这也不是可以比较的事啊。楚晓想。 真是的，怎么自己身边全是些怪胎呢。 楚晓叹口气：“我把同学打伤住院了，然后被学校开除，后来是景溪动用了关系，才把我的开除变成了休学。” “像今天这样？”尹浅问。“我在里面都看见了，实话说，她挨打也不亏。” 楚晓点点头：“差不多吧，我这人容易上头，当时打了就打了，事后想起来确实下了重手。” 既然话已说开，楚晓也不想费劲隐瞒，就把自己当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两人边走边说，去医院食堂吃了饭，足足说了一个钟头。 原来，一开始入校的时候，楚晓跟宿舍的两个姑娘关系不错，整天形影不离。 两人各方面都是班里的拔尖，成绩也都不错，不知不觉互相攀比起来。 从一开始的比成绩，到了比吃穿，比男友，比家世。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姑娘A对楚晓说，我和她处不下去了，你站谁？ 此时，A已经在这场竞赛里隐隐取得了上风，她洋洋得意地过来，想把楚晓也划进两人比赛的一部分里。楚晓从一开始的尽力劝解到任其自流，本来以为既然A已经取胜，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A完全没有把楚晓当做独立的人来尊重，在她的心里，“朋友”当然也是竞争的一部分。 楚晓既不打算迎合A，也不打算站队B，一年多以来，夹在两人中间，她都筋疲力尽了。 但是她的推辞被A看成是一种拒绝，于是A开始变本加厉，一夜之间，整个宿舍的人除了B和楚晓，都站到了A的阵营里。 人的恶意，往往出于一些非常小的原因，但可以扩散得极其快速。 A一开始还只是做些往B的鞋底撒图钉，往B的暖瓶里倒洗脚水这种小学生程度的坏事。楚晓出面阻止了几次，反而被A看作是对她的挑衅，做事愈发变本加厉。她开始传播有关B的传言，说她跟好多男人有那种关系，班里的男人她都睡过之类的。 很多事情并非实情，但传来传去就成了真实。 楚晓把事情反应到辅导员那，结果那个中年女人不仅没有尝试解决，反而教育她们要和平友爱，不要对A抱有偏见，总之说了一堆可有可无的漂亮话。 对于每天一回宿舍，就要看到她们对B的冷嘲热讽这件事，楚晓已经烦的要命。 楚晓在外面找了份兼职，白天上课晚上上班，那个时候因为已经和邱明洋分手了，趁此机会也正好可以搬出去。她当时劝B最好也搬出来，但是B不愿意，说自己清者自清，现在退出就坐实了自己心虚。 没过几天，就到了考试周，楚晓也只好回宿舍住几天，应付考试。 她们还是无止境地打扰B的复习，楚晓终于爆发，她走到当时是A队伍的靳铃铃的面前，让她闭上嘴。 靳铃铃是那种只会仗势欺人的蠢货，相比起A来，她的所作所为更具体更烦人，更加让楚晓难以忍受。 她看楚晓突然发难，有点吓到了，但还是虚张声势，让楚晓有本事就打她。 楚晓忍了，靳铃铃见她退缩，更是指桑骂槐，但是事不过三，终于得到了楚晓的一巴掌。 靳铃铃跳脚地去告辅导员，辅导员息事宁人，安慰她先考试，这件事之后再做处理。 靳玲玲受了这么一通搪塞，更加气急败坏。但考试周所有人都在拼命复习，她也只能安分下来。 一直到考试之前，靳玲玲都没有再兴风作浪。 楚晓以为她改好了，结果并非如此。楚晓忘了，所有的一切开端都是因为AB的成绩之争。那年考试，医科大爆出了一件很出名的作弊事件。 A买通了考场里的所有人，要栽赃给B，让她直接退学。 原本，这个计划里只有B是目标，但因为楚晓那天晚上出头，靳铃铃对A告了黑状，临时加了一个楚晓。目的就是，就算不退学，也让两人背一个大处分，医科大对作弊处理得非常严，之后的评优考研都受影响，是要进档案的。 也正因为这样，医科大的考试有一个历来的传统，考桌并不是按学号排，而是临时打乱，以免有同学提前在桌子上写小抄。当时考场里所有人手里都有一张缩印的小纸条，不管座位如何分配，都会在传给B和楚晓的考卷里直接夹上小抄。 只等摔杯为号，由A来揭发。 而那天，好死不死，楚晓正好分在A的后面。 A突然暴起说楚晓作弊的时候，楚晓才刚看了试卷的第一页，甚至还没有开始写名字。 但是小抄就是小抄，监考老师不管你抄着了没有，直接宣布楚晓成绩作废。 如果仅仅是这样，楚晓也不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不了背个处分。可就在几秒钟之后，坐在B左边的靳铃铃也突然大叫，说B也拿着小抄。 楚晓这才明白自己是被涮了。 因为成绩是B唯一的依仗，她一直以来不肯松口，就是因为她的成绩比A要好。 这是支撑她的唯一信念。 她是绝对不会作弊的。 看到B万念俱灰地坐在座位上没有反应，楚晓怒不可遏，从教室门口折返回来，在所有的监考老师和同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晓直接抄起一个凳子，翻过讲台往A的头上劈了过去。 A立刻血流如注地倒了下去，当时就人事不省了。 整个教室的人都叫喊起来，监考老师跑过来要拦她，但是她当时已经上了头，直接举着凳子对监考老师说：“没你事，滚！” 一战成名。 经过查验，考场里所有人身上都带了小抄，监考老师被撤，A被砸的头破血流送进了医院。楚晓被赶来的保安扭送了派出所。 那一场考试后来据说安排了补考，整个教室里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法不责众而平息了下去。 除了进里面拘留了七天的楚晓。 而且她还收到了学校的劝退信息，学校方面要开除她，倒也不全是她被拘留了。 A的父母过来闹了几天，学校只好推出楚晓来平息家长的怒火。作为替罪羊，不仅故意伤害是她干的，作弊的屎盆子也扣在了她头上。 要说这件事有什么好的地方，就是B总算解脱了。 这个B，就是任可静。 她也是唯一一个楚晓还在联系的大学同学。 因为A出院之后换了班，两人再也没了交集，A就安分多了。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三个月的住院生涯让她想通了，她再也没有找过可静的麻烦。 但这件事在学校里传的很大。 主要是楚晓那一板凳太牛逼了，A被打得像个孙子，众人虽然觉得楚晓性格暴躁有点恐怖，但也没觉得A就多无辜，所谓群众总是随波逐流。之后，A和她的跟班们被其他人明里暗里排挤，混的也很不如意。 后面这些，是任可静后来和楚晓说的。 楚晓对于这个结果也瞠目结舌，其实，她后来想想，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挺身而出，说不定A会服得早些。 可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因为楚晓犯这么大的事，景溪去求自己导师，希望他从中斡旋。也亏得景溪的导师是校里掌权的上层，最终定下来，等他们这届的学生都实习后，楚晓才能返校，跟着学弟学妹们一起往上读，等于是留级了两届。 “所以那个靳铃铃才这么恨你，见了你就这样。”尹浅说。 “可能吧。”楚晓说的口干舌燥。“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你打算什么时候返校？” “其实今年春天就能了，但实习的学生也会住校，我不太想和她们遇到。” “也是，不过咱们学校在实习医院留院的也不少，迟早你跟她们还会再见的。” “我要是实习了，你可要护着我。” “我护你什么，你敢千军万马中凳子取敌人首级，我可没你剽悍。” 尹浅本来以为，楚晓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她当初对邱明洋看来是很手下留情，想必旧情人相见恩爱尚存，不忍下手吧。 想到这里，尹浅又有点不高兴起来。 楚晓哪能想这么远，只是眼看着她脸色变了，顿时连连叫苦，心说完了，尹浅肯定觉得自己又暴力又脑残，居然因为这个被开除。 “浅浅，我以后再也不打人了，你别生气啊。” “怪不呢，对待老情人就弱不禁风，我可跟你说，以后你再遇着被人骚扰什么的可别跟我诉苦，我可不管你。” 说完起身出门，楚晓被她弄傻了，突然之间，这又怎么扯到这儿来了。 “哎呀我的奶奶，你这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我那也没让你帮我啊。” 话已出口，楚晓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尹浅步子飞快，她一路打着嘴跟上去，连连道歉。 这一幕太熟悉了。 楚晓嘴上说着自己该死，其实心里美滋滋，捉着尹浅的小手摸个不停。完全把早晨发生的那些烦心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浅浅，跟我出来住嘛。” “……爬。”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完全没有写文，反而开始不务正业，买了个小乐器玩，更文全靠存稿。 现在好慌哦，总之先去看会B站（躺平 第18章 门外的脚步声 景溪和边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谁都没有说话。 边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当时她虽没说，但是师姐肯把手机给那个女人，对她的冲击很大。甚至，边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资格再插手了。 万一，师姐还对她有迷恋。 不，看样子，那叫荼毒，师姐受她的荼毒果然很大，到了一种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步。 边颖之前找到她的微信号之后，曾经装作偶遇，去探听她的虚实。 在和她的闲谈中，边颖知道她已经和先生离婚，现在独自抚养儿子，她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则是由先生那边抚养。她和父母住在一起，但她嫂子貌似不喜欢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暗示想让她搬出去。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可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处处忍让。”乌小柔看着不远处在跷跷板上玩耍的儿子，对边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现在想来，一时生了恻隐之心的自己真是个笨蛋啊！ 她对待陌生人的自己尚且能这么笼络人心，可想而知对待自己身边的人了。 就算师姐再喜欢她，也绝不能让她寄生到师姐身上来。 就算是作为朋友，边颖都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这时，景溪的手机突然响了。 “小边颖，你以为你拦住，我就找不到景溪了吗？”接通之后，乌小柔居然直接是对边颖对话的。 怎么可能！ 边颖锤了下桌子。 景溪直接挂掉了电话，又把号码拉黑。 她的这个号码是研究所那边备案的，要想被找到并不难。幸好她查到的是这个工作用的号码，只要拉黑就好了。 景溪想，边颖就是太担心自己了，她虽然别的不行，难道自保还不行吗。她和乌小柔相识多年，知道她的路数，只要不去理她就好了。 可是话虽这么说，景溪还是有一个特别害怕的地方。 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如果乌小柔要伤害到身边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特别是，边颖和楚晓都比自己要小，一旦乌小柔起了歹意，自己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毕竟，自己是姐姐嘛。 那天之后，边颖一直跟在景溪的身边，不管学校里有什么事，都一概推了。 她虽然已经毕业，但在校时是学生会的会长，现任的学生会长是自己师妹，刚上位还没站稳，她性格比较软，很多时候还要边颖协助调停，也只有边颖才能压得住各协会会长，还不得罪人。 但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 她心里很害怕，如果师姐一步踏错，就会进入乌小柔的圈套。虽然不清楚乌小柔到底想做什么，但无非也就是钱和色。但这种话边颖不会说，她更害怕的是，自己并没有左右师姐的资格。 就这么形影不离地和师姐待在一起，虽然也很开心，但开心之余，边颖总是提着心，不敢得意忘形。乌小柔像个定s炸弹，笼罩在她的头顶。 而且所谓保护，也不是天衣无缝。 几天过去，乌小柔一直没有出现，边颖学校那边的事情已经积攒了很多，会长一直催自己回去，边颖只好给楚晓打了电话，让她来替代自己送景溪回家。 她告诉景溪不要乱跑，等着楚晓过来接，就急忙打车回去了。 但她刚离开还没几分钟，独自呆在实验室的景溪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乌小柔的高跟鞋的声音。 嘎达嘎达。 从电梯的方向慢慢朝景溪的方向过来。 怎么可能！ 景溪停下洗试管的手，僵在原地缓缓地握住了拳。 她又想起，高三那年，她第一次反抗乌小柔，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乌小柔慢慢从楼道口走过来的那种压迫感。 还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 不要。 脚步声停了下来，从里面已经看得到乌小柔被灯光打出来的修长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刻在门上的玻璃上。 景溪不自觉地开始发抖起来。呼吸已经开始不顺畅了，她觉得身边的空气正在变得稀薄。 门忽然打开了。 “嗯~走运，居然只有你一个人吗？”乌小柔靠在门上，眼含笑意地看着脸色煞白的景溪。 “你到底要干什么！” “景溪，你害怕什么？” “我……” “你已经长大了，我能把你怎么样呢？” “乌小柔，没有必要绕圈子，你也威胁不到我的。” 景溪的话还没说完，乌小柔就哈哈哈笑起来，她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景溪，别装了，你喜欢我。”她走过来，手慢慢抚上了景溪的脸，继而是脖子，像一条毒蛇一样，非轻非重，到这个时候，景溪已经完全呼吸不上来，她眼前已经变得一片炫白，只能低头用力汲取着氧气。 那到底是爱还是恨，景溪已经完全不清楚了。 意识缓缓回到那个时候。 非常痛，非常累，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麻木地被鞭打被驱使。 只是偶尔，景溪会有一种，就这样吧，就顺着她的意思，配合她，随着她一起堕入取乐的深渊里好了。乌小柔从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从后面按住她的脖子，迫使她说自己不想说的话，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就像现在这样。 就这样吧。 景溪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样就够了的话。 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有自己受伤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无非就是回到那个时候，无非就是过自己已经过习惯了的生活。 “砰——”门被大力地踢开了。 景溪勉强睁眼去看，楚晓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啊。”乌小柔维持着要亲下去的姿势，偏头去看门口。 “放开她！”楚晓叫。 “楚晓妹妹，你怎么不懂呢。”乌小柔笑。“我和你姐是老情人了，老情人相见，也就做a和互相伤害这两个可能。我可是选择了前者哦~” “无耻！”楚晓骂道，她虽然对这件事有心理准备，但猛地看到这个场面还是震惊到了，景溪在她面前，好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乌小柔楞了一下：“楚晓，你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你是直女，你根本是利用景溪！” “好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也是直女吗，那你怎么还搞百合呢？” “你怎么……” 楚晓哑口无言，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就在这时，楚晓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你和楚晓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愿意，而景溪不愿意。” 尹浅把本来半掩的门推开了些，缓缓走了进来。 “浅浅！”楚晓惊喜地走到她身边。 “你们可别给我添乱了。”尹浅扶扶额头。“景溪，你在干什么，就这么想被人强迫吗？” 景溪看看尹浅，又看看乌小柔，艰难地说：“我不想连累你们的，对不起。” “别一副要献身的伟大姿态了，你要是想再回到原来的生活我无所谓，但别说是被逼的，现在你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是要呆在那里，还是来我们这边。”尹浅说。 乌小柔无懈可击的脸上露出一丝裂纹，她也知道，现在所有计划的基础就是景溪对自己的恐惧，如果恐惧被打破，景溪一定要挣脱的话，之后的计划就难以开展了。 她顿时慌起来：“景溪，别听那个人胡说，她们都保护不了你，只有我能够做到，只有我是你的知己，记得吗？” 景溪当然记得。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乌小柔在洒满落日余晖的教室里对着害怕到发抖的景溪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知己。”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被她牵着走的那个。 景溪苦笑着抬起头，看着乌小柔眼里倒映着自己的一张脸。 那是五年前，跪在乌小柔面前求她放过自己的脸。 “景溪！”楚晓想走上前去，却被尹浅拉住了。 如果不能自己做出决定，那么就算两人再怎么救，也是救不到的。 要想被拯救，首先得有自救的决心。 “我……”景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塞着一团棉花，她使劲咳了两声，低声说：“我不要再被你骗了。” 乌小柔握紧她的肩膀：“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骗你，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我一直很珍惜你，保护你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景溪捂着耳朵跪了下去。“我不要再被你玩弄了！走啊！” 乌小柔扶着她的手臂慢慢垂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恢复了笑容：“没关系，有别人在，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乱吧，我给你时间，想好了告诉我。” 她目不斜视地错身走出了研究室。 留下快步跑过去查看的楚晓和盯着她背影若有所思的尹浅。 景溪顺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 楚晓把她扶起来，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两人又陪着景溪在研究所坐了一会，直到她能够走路，才一起回了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 乌小柔的认知里，在这个地方做是完全可行的。 楚晓再迟来一会儿，就会见到被玩坏的景溪了。 可惜。 第19章 为她双眸失神 边颖是最后得到消息的，她赶到景溪宿舍之后，景溪已经平静很多了。 她皱着眉，走过去把景溪的头揽在自己胸前：“我们得想个办法。”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四个人都没有睡意。 楚晓说：“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尹浅摇头：“不知道。” 边颖说：“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她良心发现，据我所知，她现在寄居在娘家，过的很不如意，可能，她想让师姐出钱养她，还有她那个儿子吧。” “儿子？”尹浅问。 边颖点点头：“我也是在闲聊的时候知道的，她和她老公结婚三年就离婚了，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现在归她抚养。” 楚晓叹口气，边颖去探消息这件事只有她略知一二，连景溪都瞒在鼓里。她想了想说：“景溪，你得自己学会拒绝她，我之前就发现了，为什么她说什么你都照做？” 景溪低下头：“我面对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种恐怖感，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你和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尹浅突然问。 楚晓知道这事不能问，谁都不敢问，刚想阻止她，但尹浅说的突然，已然拦不住了。 其实这个问题，在场的几个人都想知道，特别是边颖，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就不需要去冒险找乌小柔了。可她的计划漏算了乌小柔居然这么难搞这一点，才导致自己满盘皆输。 既然自己的计划已经破产，那突破点也只好放在景溪身上了。 尹浅想问的，也是边颖想问的。 景溪咬咬牙，还是没有说话。 并非不想说，只是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而且，对于以前发生的事，其实有一部分，景溪已经不太记得了。 这种忘记不是随着时间慢慢淡忘的那种，而是某一天，景溪回忆往事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记忆里，有几段时间的空白。 到底是什么事情，景溪自己都想不起。 学医之后，景溪曾经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但越看越觉得害怕，就没有再看下去。如果要用她贫乏的知识来对号入座，比较靠谱，也是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让景溪承受不了的东西。心理自动防御机制启动，消除掉了自己的记忆。 其实，景溪能够想起来的，已经足够让她受不了了。 她实在也不敢去想，那些所谓“难以接受”的东西，会是什么。 乌小柔对她好的时候，极其温柔又宠爱，不管景溪要什么，她都会尽力去做。其实景溪对她十分畏惧，也压根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 但是这儿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是想听自己沉默的。 景溪也知道，如果要和边颖开始新的感情，这段回忆她是一定要跨过去的。 她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于是站起身来，给几个人冲了一杯咖啡。 另外三人都没有动，看着她走来走去，把所有的事情做完。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卫生间传来自来水在水管里流动的声音，在午夜里非常地清晰。 “那是发生在高一时候的事……”景溪缓缓开口。 景溪从小是那种学习很好，总是担任班干部的女孩。 当时还在青春期的她，发现自己喜欢女孩子之后，一直惴惴不安。在景溪所在的重点高中，别说是同性恋了，就是异性恋，同学们也避之不及，发乎情止乎礼也就算了。哪怕有一点逾矩之处，都要被同学指指点点的。 那时候她在网上找了个心理医生，询问他自己该怎么办。 那些年网上哪有靠谱的的心理医生呢，大多都是些自学成才的庸医，不管对谁都是同一句话，写日记。 可是景溪并不知道，还觉得这个办法非常好，她买了一把带锁的日记本，把所有的烦恼写了进去。 直到这本日记被当时的不良少女乌小柔发现。 在此之前，乌小柔跟她本无半点关联。甚至因为平时收作业的事儿，两人还有点不对付。那天体育课乌小柔请了假在教室休息，真的是非常偶然，景溪那天日记本没有锁，就摊开放在桌洞里。乌小柔趴在课桌上，正好看到了她的日记本。 那天放学后，景溪在办公室批改完作业回教室拿包，被乌小柔挡在了座位上。 景溪有些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看到了你的日记，你写的那些，是真的吗？”乌小柔那个时候说话还没有那么讨巧，她最多的还是好奇。 景溪只觉得天都塌了，她年纪还小，原本就非常乖孩子的她，非常害怕被家长和老师发现自己的秘密，那样的话，所有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接下来的几年她将面对怎样的未来，她都不敢去想。 看她僵在原地眼泪慢慢流出来，乌小柔慌忙安慰她：“你别哭啊，唉，早知道我就不问你了，多大点事啊看把你吓的。” 被她这么一说，景溪哭的更大声了。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很变态，很恶心，小心翼翼隐藏的这段时间，没有可以倾诉的同龄人，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成年人。她只是艰难地在支撑着，每天孤独地生活着。此时被人撞破，她心里的委屈喷薄而出，哭的极其用力，恨不能把胃里的东西都呕出来。 乌小柔站在她座位旁边，看着她哭得脱力，终于停了下来，才开口道：“景溪，你别怕，我谁都不告诉，以后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以后就是知己了。” 在景溪的记忆里，乌小柔蹲下来跟低着头擦泪的她对视，外面的夕阳正好跟六楼的窗户平齐，大片大片的霞光正好照在她光洁的脸上，像是捉不到的美梦。 听到这里，众人都张口结舌，乌小柔是什么样子她们都有目共睹，原来她还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时候。 可是，如果乌小柔保持一开始的样子，也就不至于让景溪再提起来时，形容为“美梦”了。 景溪似乎对提到之后的事有些迟疑，她起身去续了一杯咖啡。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乌小柔果然经常和景溪混在一起。因为在她面前不用隐瞒，那种感觉又安心又妥帖，景溪乐在其中，也渐渐跟当时几个成绩好的朋友疏远了。 但两人越是往下相处，景溪的三观就越是受到冲击。 那时候作为不良少女的乌小柔虽然不会去打架逃课，但她跟男生玩得很好，有次鬼鬼祟祟地来找景溪，说是要给她看个东西。 景溪家里原本就经常没人，乌小柔在她房间里打开电脑，把光碟放进去，两人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看影片里两个女人开始缠绵交合。 看了一会，景溪就猛地按了弹出，影片也应声戛然而止。 第一次看这种片子，她喉咙里不禁开始恶心起来。 乌小柔尴尬地笑了两声，因为要看片而拉起窗帘的房间里又安静又昏暗，景溪侧头去看，对方的脸被电脑的光线照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想来自己应该也差不多。 回过神的时候，景溪已经被她拉着倒在了床上。 那之后，乌小柔课间的一个眼神，都透着一种诱人的心照不宣。 景溪觉得，乌小柔并不是百合，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她有次质问乌小柔，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但是乌小柔并没有回答，她那个时候和邻班的一个小混混每天混在一起，景溪见她不回答，就明白了，说我们别在联系了。 但乌小柔却不肯，还说如果景溪要走，她就把她的秘密捅出来。 景溪只好就范，乌小柔像是要报复她提分手一样，无休无止地跟她耳鬓厮磨，甚至在教室里自习的时候，都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景溪怕被同学发现，只能又羞又怕地配合。 她的退步迎来的是对方的变本加厉，那段时间，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对景溪的控制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景溪家里因为一直没人，成了她经常到访的地方，她对景溪做的，一点都不像是对待女朋友，倒更像是对待什么器具，什么物品，从来不会征求景溪的意见，随时随地，只要她有兴致了，就会把景溪叫到前面，泄欲之后再离开。 景溪那段时间，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心惊胆战，但是她在心里的某个地方，还认为乌小柔只是心情不好，总有一天她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但是没有。 乌小柔对她的控制渐渐到了变态的地步，只要景溪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情愿，她甚至会掐住景溪的脖子，用很凶狠的眼神震慑她。 可是，景溪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直到有一天，景溪在学校对面的小宾馆门口，无意间看到了她和邻班的混混。 那个时候，景溪捂着嘴，跑回家之后，她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无声地干呕。 这到底算什么？ 在这之前，因为乌小柔不喜欢她和别的女孩走在一起。景溪还傻乎乎的，以为她是在吃醋，主动与自己的朋友们渐渐疏远。有一次，景溪无意间听到别人说乌小柔和小混混在一起。她还不以为意，她也不觉得，男生是会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所以，才会在发现这件事之后，知道自己有多蠢。 她去质问时候，乌小柔讥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贴上来发情。” 这样撕破脸之后，乌小柔居然没有就此离开，只是好像为了补偿她一样，又渐渐对她温柔相待起来。那段时间，景溪对她的这种行为很不习惯，毕竟她早已习惯了乌小柔不把她当回事的样子，就算心里还对她有怨恨，但也无可奈何地心里有了隐约的希望。 就这样，她赋予了乌小柔对她生杀予夺的权力。 等到确定她不会反抗之后，乌小柔终于对她完成了彻底的心理改造。 只要乌小柔还来找她，她就觉得她还是爱她的。 失去了底线之后，人会美化施暴者的形象。 就算是被粗暴对待，她也不会觉得难以接受了。 很痛苦，但是，只要她还看着自己就好了。 直到，高考完之后，乌小柔迅速和她断了联系，连志愿学校也不愿意透漏给她。 这段关系戛然而止。 一开始的几年，景溪还是会频繁地梦到她。 在梦里，她一直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就好像，之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景溪的故事讲的很粗略，但每个人都听出来了。 她之所以在乌小柔的面前乖顺听话，大概是乌小柔在长年累月的心理暗示中，让景溪觉得自己不配被爱，更不可能有新的恋情。在景溪的心里，早就把她神化了。 边颖好几次已经听不下去想要离开了，但还是忍住听到了最后。 师姐她，这些年原来一直在受着这种煎熬。 自己一点都不知情，还把乌小柔这个噩梦引来了。 真是，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乌小柔这种人，除了遇到尹浅这种硬茬，普通人是绝对手到擒来的。 景溪这个事是个必然。 乌小柔找到了她，把她当做玩具，也有认真喜欢的时候，但是那种认真，是她自己入戏之后的认真。 有一天她腻了，就会离开。 如果她跟尹浅在一起，倒是不会腻。 因为尹浅这个人惊喜太多了，越难理解的就越好玩。 第20章 就这么消失了 楚晓虽然多少知道点内情，但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说：“那你后来，难道就一直没觉得她这么对你有问题吗？” 景溪说：“我当然明白了，可是世上就是有这种事，道理都懂，可是……” “景溪，我再跟你确认一遍，你是真的自愿离开她嘛？”尹浅皱眉。“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们没办法帮你。” 楚晓觉得尹浅这话问的实在生硬，要不是她知道尹浅性格如此，还真以为尹浅是故意针对景溪，她偷偷看了看边颖，边颖正殷切地看着景溪，好像也想听她的回答。 也难怪，当时在实验室的时候，边颖并不在，她也没看到景溪说的那句拒绝。 楚晓这才回过味来，难不成，尹浅是替边颖问的？ 正因为边颖的尴尬境地，让她没办法问出口，所以尹浅才帮她问的？ 楚晓侧头看尹浅，她小小的身体孤零零地站在窗前，身后是沉沉的夜色。虽然看起来脸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楚晓突然觉得，其实尹浅并非如同表面上的那样冷若冰霜，她总是在特别细微的地方流露出特有的温柔。 虽然是这种境地下，楚晓特别不合时宜地，想要过去抱抱她。 景溪作为主人公，苦笑道：“那段时间好像醒不来的噩梦似的，我好不容易走出来，难不成我还愿意回去吗？” “你没有走出来。”边颖说。“师姐，话既然说到这了，我也跟你坦白吧，我之所以主动去找乌小柔，是因为我发现你好像非常害怕亲密关系。这么长时间你一直都没有谈恋爱，也许根本的原因就是乌小柔。” 尹浅说：“没错，而且乌小柔来者不善，对你的情况也了如指掌，如果我们中间没有内鬼，那么情况可能比我们预料的要复杂一些。” 这么一说，边颖立刻说：“的确，她是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会离开师姐身边的？” “而且，我和尹浅的事她也知道，就算她想办法打听了景溪的信息，那为什么连我的事都知道？有点邪门啊！”楚晓想起当时乌小柔脱口而出的那句“你不是也是直女”，很明显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边颖现在想想，怎么会那么巧，自己去她们小区就正好遇到乌小柔，而她这样善于玩弄人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个陌生人突然吐露那么多的情报？ “难道，这个乌小柔早有预谋，她说的那些都是谎言？”边颖喃喃道。 “这倒不难，我们可以以其道还治其身。”尹浅说。 第二天中午，睡的东倒西歪的四人才终于醒来，吃了饭，跟边颖去了乌小柔所在的小区。 虽然都到了，但景溪很明显不适合去，尹浅又总是冷冰冰，也不适合做这种打听别人家务事的事。 于是还是楚晓和边颖去了小区。 两人晃晃悠悠进了小区，一前一后找了个大妈聚集的地方。 边颖本就长得乖巧，过去跟大妈们问了个路，说想问问这小区有没有个姓乌的，她和她们家女儿是同学。大妈果然热心指了个方向。 边颖走了之后，楚晓顺势在原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果不其然，大妈直接把话题转到了乌家身上。 “听说，姑嫂两个不对付，天天打架哦！” “要我说，也不能怪人家嫂子怪罪，那闺女一直赖娘家，可不招人嫌嘛。” “唉，她一个女人，没收入，不在娘家能去哪呢？” “是啊，现在的幼儿园可老贵喽!” “你说，那家的前姑爷也不管儿子上学？” “法院判的是得给抚养费，至于人家给不给，我看难说。” “肯定没给，我听人说，那家姑爷早就娶了新老婆，新人胜旧人，就是他想关心这个大儿子，也要看新老婆同不同意哦！” “可怜，俩人到底为啥离婚啊，我看那个小柔挺漂亮的？” “这咱们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结得快离得快，由着性子来！” “是啊，老一辈的，吵吵闹闹也就这么着过来了，哪儿那么多事？” “是啊，咱们年轻那会，哪说个情情爱爱的，搭伙过日子呗……” 楚晓听她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终于和边颖说的对上了号。 至少现在看来，乌小柔并没有撒谎，对边颖说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实情。 她给边颖打了电话，两人一起往小区外面走去。 楚晓把自己听到的复述了一遍，尹浅沉思了一下说：“不对，她隐瞒了两个最重要的事情。” 边颖说：“是的，她没有说她经济上的困境。” “还有她儿子在上幼儿园。”尹浅说。“景溪，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她为了钱回来勒索你，因为她知道你现在工资很高，万一得手，自己就能坐享其成。” 半小时前。 在另外两人去小区探听情报的时候，长椅上只剩下尹浅和景溪。 “对着边颖的面我没有说，你恐怕还对乌小柔存有幻想吧。”尹浅的表情非常严肃。 景溪叹了口气：“我看到她，就想起当年的很多事，我不是对她还有幻想，只是，她对我来说太特别了，我对她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看看门口抱着孩子闲聊的妇女，未来她就是其中一员。”尹浅远远地看着马路对面寒暄的中年女人们。“人都是会老，会死的，她再特别，也就是一堆肉块罢了，还记得我们上解剖课时的大体老师吗？” 灰黄的颜色，刺鼻的臭味，瘦削的机体。虽然她知道迟早大家都会变成这样，但是尚且年轻的她，根本想象不到那么远的未来。 他们的解剖课都是同一个教材，景溪第一次见还做了噩梦。 被她这句话镇住，景溪一直觉得尹浅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直到两人谈到这里，她才恍然觉得，也许不是尹浅太深刻，而是自己太肤浅。 “是的，乌小柔结婚了，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景溪叹息。 “不仅结婚，还生了两个儿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说明她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她从未真的爱过你。”尹浅说的这些，像刀子一样插进了景溪的心里。她从一开始就刻意忽视的那些事，被尹浅撕开，血肉模糊地呈现在自己眼前。“你说你很孤独，但其实不是的，你看，楚晓和边颖一直在你身边，你没有看到自己身边的幸福，却死抓着那些痛苦自我催眠。” 景溪看着结伴过马路的楚晓和边颖，是啊，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连这么明显的事都没有看出来。 那些所谓的美好，都是自己假想出来的。 或许应该放下了。 遗忘一念起，瞬间天地宽。 虽然景溪这边已经决定要忘记了，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几天之后，乌小柔还是出现在了她面前。 也是在这个时候，景溪才对比出来之前的自己有多冲动。 乌小柔出现的时机并不算好，但她好像并不在乎。直接无视了在旁边对她呲牙的边颖，缓慢地走过来，请求景溪跟她单独聊会。 边颖拉住了景溪的手，对她摇摇头。 跟之前不同，景溪看到乌小柔的时候，心里只有平静。 她抬手制止了边颖的话，说没事的。 光天化日的，乌小柔又能做什么？ 边颖说：“那我和你们一起。” 乌小柔本来都要拉着景溪走了，一看边颖也要来，立马可怜巴巴说：“能不让她来吗，就一会儿。” 景溪犹豫了一下，说可以，但是我们不能走太远。 乌小柔瘪瘪嘴，说知道，你们不用这么防着我。 边颖也只好妥协，站在远处，看景溪跟着乌小柔过了马路，坐到了公园里的长椅上，跟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过了好一会，两人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边颖远远看着，乌小柔倒是很规矩，离景溪也挺远的。边颖有点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过去听，想着不如过一会问问景溪好了。 天气特别热，边颖走到路边的冰淇淋站买蛋卷，一边还注意着对面的动向。 这时候有个也过来买冰淇淋的女孩，她犹豫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要买什么，但这家店的台面上满满的都是冰淇淋的种类，她扭头对边颖问：“他们家什么口味的好吃？” 边颖看她个子小小的，被人挤来挤去，就回答说：“就最上面那几个都不错。” 她踮着脚想叫店员，但店员忙得很，根本没人理她。 边颖问她要吃什么，替她报一下。她说了句谢谢，一开始说要草莓的，但又说香草味的也不错。边颖有点着急，催了她一下，她连声道歉，又考虑了一下，才说：“那就草莓的吧。” 边颖接了冰淇淋，又帮她告了店员，转身走出站口。 然后她看向对面的站台，发现本该在那里的两人早就没了踪影。 她立刻掏出手机给景溪打电话，但对方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溪平时挺靠谱，但是在旧情人面前就比较心软。 楚晓跟她这一点有点像，是从小认知上的问题。 尹浅就不一样，旧情人来找她，她第一反应是警惕。 童年对人的影响多大啊。 第21章 何不还治其身 边颖也没想到，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两人还能中了乌小柔的招。也是，乌小柔她能憋什么好心，还谈谈，谈个屁，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她给楚晓打电话，楚晓正睡得好。 听她说了这件事，说自己马上就过来。 “等等！”边颖停了一下说。“你能让尹浅也过来吗？” 虽然不想明说，边颖认为，楚晓头脑比较简单，就算过来也只不过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而自己关心则乱，恐怕也做不出冷静的分析。 她现在谁都不信，只信尹浅。 那边的楚晓应了一声说好，自己会联系她的。 尹浅正在科里上班。她听楚晓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后说先不用急，自己马上就过去。 她跟栗主任说了一声，她从不请假，主任也答应得痛快。 尹浅把白大褂脱下来放在座位上直奔公园，付艳婷正好从外面回来，本想问她去哪，但她跑得飞快，付艳婷张了张口也没赶上问，回到办公室问靳铃铃：“尹浅去哪啊？” 靳铃铃似笑非笑地说：“谁知道。” 付艳婷看她阴阳怪气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赶紧写你的病历吧！” 尹浅和楚晓赶到的时候，边颖手里的冰淇淋早就化成水了。 她呆呆地握着不停滴落的冰淇淋，直到楚晓过去拍了拍她才如梦初醒。 “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在对面吗？就这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楚晓拿出包里的矿泉水给边颖洗手。 边颖快速洗了洗手：“我也觉得奇怪，我买冰淇淋顶多两分钟。” 尹浅看了看对面，是一个森林公园，但公园也不大。这条街并不是什么主干道，车不多，两边都是双行道。既然电话打不通，想必是已经转移了地方。 “你没给乌小柔打电话吗？”尹浅问。 “打了，但是不接。”边颖说。 “要不咱们报警吧。”楚晓说。 “失踪人口要48小时才能立案，到时候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边颖说。 “这乌小柔到底要干嘛！”楚晓大吼。“她真是个疯子！” “你能把她骂死也行。”尹浅低头想了想。“我们先去她家吧。” 此时也没其他办法了，三人拦了辆车，奔了乌小柔家的小区。 她家的小区离这边十几分钟车程，因为已经来过一次，边颖还算轻车熟路，直接到了单元门口，但门口有门禁，自己根本进不去。而且就算乌小柔在家，也不会给她们开门。 “她应该没有回来。”边颖看了看周围。“她的车不在。” 前几次来的时候，边颖记住了她的车牌号，每次过来都会确认一下她的车在不在。 三人都是生脸，还一脸气愤，就这么聚在单元门口，一个老太太从外面回来，警惕地看了看三人，把门打开个缝窜了进去。 边颖和楚晓对视苦笑，这还被别人当坏人防备住了。于是只好换了个位置，到刚进小区的花坛那蹲点。 期间边颖又打了几次电话，但谁都不接。 楚晓说：“还是得报警，就算立不了案，也能求警察调调监控啥的。” 边颖没理她，等了没几分钟都很焦躁，已经不想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了。 这时候已经快正午了，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很多电动车出门都要经过花坛，见几个漂亮姑娘在这扎堆，回头率还挺高。 尹浅突然问：“几点了？” 边颖看了看表：“十一点半了。” 尹浅拿出手机：“你知道乌小柔的电话？” 边颖不知道她要干嘛，把号码说了一遍，尹浅在手机上点了一会儿，直接站起身：“我们走。” “她接你电话了？”楚晓问。 “不用，她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尹浅又点了几下手机，举起来给她俩看。“大（3）班，江浩波。” 边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头看了一下，从小区里出来的电动车越来越多，她暗道糟糕：“我们得快点了。” 尹浅转身让楚晓去附近的车行租辆车，一会到自己发过去的位置等着她们。 楚晓压根没看清尹浅手机上写了什么，被两个人弄蒙了，但看样子也来不及问，只好先按她说的去做。 边颖和尹浅跑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果然已经聚集了很多家长。 尹浅还想调出照片给边颖看，边颖说不用，因为见过几次，她一眼就找到小孩堆里乌小柔的儿子。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汽车，正趴在地上使劲推着跑。被老师说了一句什么，立刻又站起来插进队里了。 大门一开，家长都涌了进去。 尹浅走到老师前面，老师问：“你是谁家家长？” 尹浅指了指后面那小男孩：“我是浩波小姨。” 老师狐疑地看了看她身后：“他妈妈呢？我没见过你，让他妈妈来。” 坏了，尹浅看了看还在地上推汽车的小孩，他压根也没见过自己，怎么可能跟自己走。 心里虽然焦急，但尹浅面上也没表现，又说：“他妈妈在路上塞车，一会儿我们带他过去跟她汇合。” 老师还是不松口，这时候边颖终于挤过来了，气喘吁吁地问：“还没找着浩波？” 尹浅一指，边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叫道：“浩波！” 在地上推小汽车的男孩仰起头来看这边，见是边颖，立刻跑过来：“阿姨，你怎么在这？” 原来，当初提前去接近乌小柔时，好几次都是在小区里的健身器材那边。小男孩比较闹，经常在家里和她嫂子的两个小孩打架，连带着也不受嫂子待见，乌小柔一天总要带浩波出来呆一段时间，于是连带着边颖也就见过几次，小孩子记性好，见了几次就记住了，这时看到边颖，就跑过来了。 “阿姨过来接你，你妈一时半会过不来。”边颖笑得甜甜的，她本就是很能取信于人的那种类型，然后她摸着小男孩的头，对老师道歉说：“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们都是小柔同学，说好今天聚会的，可她塞车了，我们就先接了孩子，一会她不开车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老师这才脸色缓和了点：“行吧，你把孩子接走吧。完了让她给我打了电话。” 既然都说了乌小柔在开车，老师自然不会打电话确认了。 边颖抱起孩子，又把幼儿园的帽子给他戴上。 人流太拥挤，几乎到了前脚打后脚的地步，边颖和尹浅挤出去，看到楚晓正在马路对面招手。 三人里面，只有楚晓有驾照，她启动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和乌小柔有几分相似的男孩，想说什么又不好问。 “现在怎么办？”楚晓问。 “先开出去，哪儿偏僻往哪开。”尹浅坐在副驾上说。 楚晓答了一声好，驾着车开往了郊区。 开出去半个小时，附近只剩下荒郊野岭了，楚晓才拐进非机动车道停了下来。 小男孩问：“咱们这是去哪啊？我妈妈呢？” 边颖跟他坐在后排，摸了摸他的头说：“咱们去游乐园，看恐龙好不好？” “太好了！咱们赶紧走！”小男孩欢呼。 “等你妈妈啊，她马上就来了。”边颖说。 楚晓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马路，小声说：“咱们这样好吗？” 边颖沉默了一会儿：“这是权宜之计，咱们只不过做了和她一样的事。” 谁也没有追问尹浅到底是怎么搞到乌小柔儿子的信息的，楚晓知道她本事非凡，边颖则是脑里一团乱麻，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等了一会儿，尹浅看乌小柔还是没有打电话过来，就主动给她发短信：“江浩波在我这，放了景溪。” 没过三分钟，乌小柔的电话就过来了。 尹浅下了车，接了电话。 “你有本事别在孩子身上做文章！”乌小柔恨恨地说，听起来比平时声音高了几个度。 “好笑。”尹浅说着还真的笑了几声。“咱们做的都一样。” “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让我儿子和我通电话！”乌小柔叫。 “你已经问过家里了，何必多此一举。”尹浅说，刚才乌小柔没有立刻回电话，肯定是跟家里确认过了。“我跟你说，我跟景溪不一样，景溪是个软骨头，人家说什么都信，一点屁事都怕，我不怕，我家里人都死光了，你要是不把景溪还回来，隔半个小时我切你儿子一根手指。” 说完她回头看看车里，小男孩知道她是在跟自己妈妈打电话，还兴高采烈地趴在窗上跟她挥手。尹浅也朝他挥了挥手，转身问：“怎么样？” 乌小柔沉默了一会儿，说：“尹浅，别人跟我说我还不信，你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尹浅勾唇笑了笑。“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应该不是真的喜欢景溪吧。” “谁知道呢？”乌小柔居然笑起来。“你们根本不懂我有多难，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过了一会儿，乌小柔问：“你们在哪？” “西郊。”尹浅说。 这时候已经是初秋，尹浅穿着一件薄外套，在外面呆了一会，风吹透了身体还有点冷。 她看了看远处延伸的大道，和路边的树林。突然轻声说：“你还活着，就不算走投无路。” “乌小柔怎么说？”楚晓也走下来问。 “她马上来。” 小男孩气嘟嘟地说：“妈妈太慢了，这都中午了，我饿了！” 边颖只好承诺他说一会儿带他吃汉堡，才勉强哄住了他。 过了快一个小时，一辆黑色的尼桑开过来停在了她们车后。 楚晓跑过去看车里，果然看到景溪躺在后座上，似乎正睡着。她拉了两下门没拉开，使劲敲了敲副驾的玻璃，乌小柔把车窗打开，一脸阴沉地看着楚晓：“我儿子呢？” 边颖抱着江浩波从前车里下来，在秋风里隔着前窗和乌小柔对视。 “妈妈！”小男孩挣扎着从边颖身上下来，跑到了乌小柔的车边。 乌小柔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宝贝，妈妈来了，快上车。” 楚晓按住小孩子的头：“打开。” 乌小柔瞪了她一眼，咔哒，开了后车门。 边颖连忙也跑过来，帮忙把景溪从后座上扶起。 看着小男孩系上安全带，乌小柔刚发动车要走，就被尹浅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上去。 “不对吧，这么轻松就想走？”尹浅坐在后座上对乌小柔说。 后视镜里，乌小柔的一双媚眼此时早就盛满恶毒：“你还想怎么样？” 尹浅还没说话，就看边颖也拉开了车门，她似乎嫌弃车里不干净，并没有坐上去，只是站在门口说：“谁指使的？” “没人指使。”乌小柔看向车窗外。 “那就巧了，你和景溪这么多年没联系，你怎么就那么了解她身边的事？”尹浅倒是窝进座位里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景溪的研究所，电话，下班时间。但是奇怪的是，你居然不认识边颖。” 乌小柔一张脸已经完全变得铁青：“尹浅，我们下去说。” “我不愿意，车里暖和。”尹浅哼了一下，完全没有下车的打算。 “我去你们车里，好吗，别对着我儿子说这些。”乌小柔看看尹浅，见她完全不睁眼，只好用祈求的眼神看边颖。 边颖看江浩波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们，紧紧握了下拳又松开，点了点头，对尹浅说：“出来吧，这样什么都问不出来。” 但是出来之后，谁也没有去前面的车里，只是往路边走了走。 “你给景溪吃了什么？” “只是安眠药。” 楚晓伸出头来，对她们比了个OK的手势，说明景溪的确没什么事，只是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乌小柔才说：“有人帮我。” “谁在帮你？”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发短信给我，我照她说的做。” “可笑，免费劳动力？” “她给了定金。” “把号码给我。” 乌小柔犹豫了下，还是给了。 尹浅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对边颖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也查过，这个号码完全没有绑定任何信息。”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了钱，算了，反正你们有了我儿子这个突破口，我不管做什么都没用了。尹浅，是你的办法吧？” “当然。” “你真够狠的。” “过奖。” 乌小柔突然凄然一笑：“咱们都是一种人，谁遇上谁倒霉。” 尹浅笑了：“我比你运气好，我遇到楚晓。” 乌小柔的嘴角慢慢垂了下来：“别高兴太早。” “你什么意思？”尹浅问。她早就觉得这事很蹊跷，始作俑者不认识边颖，反倒知道楚晓和自己的事，那么有没有可能，她不是冲着景溪来，而是冲着楚晓来的。 乌小柔得意地扬了扬头：“我不会说的，等着吧，你们全都会被搞死！” 尹浅还想再问，乌小柔却直接上了车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前说过，乌小柔只做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太自负，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生下了孩子。 有了弱点，就不再是无懈可击的她了。 她很后悔。 第22章 照片从哪来的 载着还在熟睡的景溪回到宿舍，尹浅给她进行了全身检查，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才摘下听诊器说：“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醒。” 边颖跺了跺脚：“师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她走的？” “等会你问她吧。”尹浅看了看床上的景溪，又回头对楚晓说：“我跟你去还车。” 楚晓本想等景溪醒过来再走，但看边颖在，想必自己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好乖乖给她们关了门。 走出几步之后，尹浅突然停了下来。 楚晓措手不及撞在她背上，退了一步：“怎么了？” 尹浅没有说话，又自顾自走起来。 还了车之后，两人坐在郊区的终点站等公交。 站台上只有她们俩，尹浅看楚晓走来走去静不下心来，就说：“乌小柔不会再来了。” 楚晓被她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地挨到尹浅身边：“我就是怕景溪再遭遇什么事。” “说起来，那个……男的后来没有骚扰过你吗？”尹浅低头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对方的名字。 “啊……他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了。”楚晓说。 “那就好。”尹浅点点头。“别再见你以前的同学了。” “嗯。我本来就没有跟任何人联系，除了可静。” “那个可静，最近也不要再见了。” “啊……可是……” “听话，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蹊跷。” 楚晓看她紧皱着眉，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按了按额头，笑嘻嘻地说：“好啦，浅浅，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最近可以考虑搬出去的事了吧。” 尹浅瞪了她一眼：“说正事呢，你别不正经了。” 楚晓抱住她摇：“好不好，好不好？” 空荡荡的公交车慢慢驶了过来，尹浅拖着还在撒娇的楚晓走到车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奇怪姿势的两人，笑道：“坐好了。” “啊，被别人看到了，快松手！”尹浅羞红着脸轻声说。 楚晓厚着脸皮抱着她的胳膊不放：“没关系的，我抱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嘛。” 就这么黏在尹浅身上，楚晓才真正觉得自己放松了下来，这一段时间，她一直紧绷着，不仅为乌小柔，也为尹浅。虽然那次去找尹浅的时候说上话了，但也从那开始，就没有了好好和尹浅谈谈的机会。既然景溪那边已经没事了，就算是被看作厚颜无耻也好，只要能挨着她坐一坐就好了。 至于一起出去住什么的，只是说来过嘴瘾的，楚晓并没有奢望过她会同意。 自己还是第一次，谈这么憋屈的恋爱呢。 楚晓把脸埋在尹浅的臂弯里，替自己的不争气叹息起来。 因为楚晓上班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两人就直接回了酒吧附近的出租房。 这个房间就在酒吧后门的小巷里，两边都是城中村那种破旧的小二楼和民宿。月色酒吧虽然是商铺，但因为地处城中心，也不能扩建，只能建到二楼，所以长度拉得很长。楚晓租的房间就在月色二楼包厢的后窗对面，这种没改建的小巷都很窄，也就三四米宽。 “楚晓，你从这里搬出去吧。”走到酒吧后门的时候，尹浅突然停了下来，左右看着附近的建筑。 本来还觉得憋屈的楚晓张口结舌：“你……你愿意和我同居了？” 真是喜从天降啊！ 楚晓扑上去要亲亲，被尹浅躲开了：“回房间再说。” 回房间！！！ 意识到要开荤的楚晓脑子晕乎乎的，没想到姐姐竟然如此突然地要和我这样，怎么办，我还没有准备好……她呆呆地跟着尹浅上了楼，直到尹浅错身让她开门才反应过来：“你认识我家？” 尹浅说：“只要我去过的地方都能记得。” 楚晓开了门，刚要进卫生间洗漱，就被尹浅拉住。 啊啊啊我还没有洗澡不行啊！ 但是尹浅下一秒的话就让浑身燥热的楚晓立刻凉透：“你还记得我之前把那个男的关起来的事吗？” “我们不要提他好不好。”楚晓委屈，难得气氛这么好。 “我本来就是要和你好好谈谈的，之前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但是现在我理清楚了，可以和你说了。”尹浅说。 “那你说的回房间再说是指说这个？”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 “嗯？” “没什么……”楚晓欲哭无泪。 尹浅走到房间的侧窗边说：“你觉得，为什么他后来都不敢再找你？” 这个问题楚晓自己也想过，邱明洋受了这种苛待，不仅没有报警，反而逃回了老家，是有点奇怪。 “我能想到的，就是他怕了你。”楚晓说。 “的确，但他不会怕我，而是怕我手里的东西。”尹浅拿出手机把一张图片调给楚晓看。 照片拍的并不好，有点模糊，好像是晚上从房间里拍窗外的东西。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楚晓注意到照片里有一个明亮的东西，在整个黑暗的构图里非常显眼。 辨认了半天，楚晓才发现那个反光的东西是什么。 那竟然是楚晓放在门边的镜子。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某个人，透过楚晓的窗户，拍到的她的房间里面的图片。 楚晓目瞪口呆地看向尹浅，尹浅朝她点点头，又指着窗户说：“你的房间就是个南北通透的小单间，窗户也只有朝南的这一扇，只有可能是从那边的房间拍到的。” 楚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里是月色酒吧的二楼某个包间。 确切的说，是16号包间。 “那个是……游驰媛经常用的包间。”楚晓喃喃说。 尹浅也惊讶道：“是16号？” 楚晓点点头。 “但是这个照片是我在邱明洋的微博小号上看到的。”尹浅略略思索了一下。“这里面还有游驰媛的事？” “之前……是游驰媛对我说的，你把邱明洋关起来了。”楚晓说。 尹浅没有说话，她本来以为，邱明洋和乌小柔都是冲楚晓来的，但如果游驰媛和她们也是一起的，并且早就知道自己非法拘禁的事，那直接报警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了。 她手里掌握了邱明洋的黑料，才断定他不敢食言，但游驰媛不一样，她是那种就算你有再大本事也压不住的背景，一点黑料根本不足以吓住她，反而会让她逆反起来，跟你斗个鱼死网破。 那么，游驰媛到底在这件事扮演了什么身份？ 楚晓看尹浅的脸色阴晴不定，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游驰媛她应该没坏心的，之前……” 之前她刻意不和楚晓一起下地下室去，恐怕让尹浅觉得难堪。 这一件事就让楚晓对她的印象有了很大转变。 “等等，你还能联系上邱明洋吗？”尹浅突然说。 楚晓找出邱明洋的号码，但是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 而他的微博小号的更新也停在了尹浅放他走的那天。 如果仅仅是害怕自己，完全没必要换掉手机号。 除非，他隐瞒了什么事，不想被自己查到。 “乌小柔那边我是没办法的，邱明洋这边也断了线索。”尹浅想，这次对乌小柔的孩子下手之后，她一定会加倍小心。那个人非常狡诈，洞察人心，不会再给自己第二次机会。 之前她隐约觉得两件事有所关联，经过这次查证，她已经可以确信，的确是同一个人策划的。 这个人心思缜密，直到现在连个面都没露，就把这几个人玩得团团转。 而且收尾也很漂亮，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追溯的地方。 但是这人居然还跟游驰媛有关系，这一点是尹浅完全没想到的。 她和游驰媛在一起几年，对她的脾性也很了解。虽然游驰媛有时候脾气极大，但总体说来是个分得清是非的人，她如果想整一个人，一定会直接上去光明正大的整。 她最讨厌受人胁迫，也不会被别人收买，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儿。如果她确实参与其中，那最大的可能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来搞楚晓？ 尹浅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 要说百分百没可能，那也是胡扯。 一时之间，游驰媛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虽然尹浅并不觉得是她，但理由是自己对她的了解什么的，也很难说出口。 总而言之。 不管这个幕后黑手是谁，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之前解决掉邱明洋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但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一时之间耽搁了。 尹浅起身对楚晓说:“我们去找房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起得早，先更了。 真不想上班啊。 而且基金也跌了。 写文也没思路。 烦死了。 第23章 宁是故意的吗 景溪以前曾经对楚晓说过：“尹浅这个人非常可怕你知道吗，闹钟一响就起，快递拿了不拆，微信有红点都不打开，就，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狠的人。” 景溪从小脑子就非常好，完全是靠顺风顺水摸鱼划水走到现在的。她向来讲究随缘，起不来就躺着，得不到就不要，混到现在居然过得也不错。 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尹浅这种人的存在。 尹浅是那种不必要的话不说，不必要的事就不做。如果心情会影响自己的生活，那就不要有心情。反之，如果一件事是必要的，不管多不情愿，她都会硬着头皮上。非常典型的实用至上主义者。 所以当尹浅把自己在公交上就提前看好的几个租房信息给楚晓发过去的时候，楚晓看着不停跳出屏幕的信息，终于理解了景溪的那句评价。 ——她真的行动力超强啊。 不同于景溪的嫌弃，楚晓对这种行动力只有赞赏。 这种认真做事的浅浅好帅啊。 而且还是为了我…… 楚晓的脑中，浮现出尹浅精心呵护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垃圾的场面。 “……听到了吗？”尹浅问。 “啊？”沉浸于自己想象里的楚晓压根没听到。 “我是说，前五个是租金贵环境好但离这儿比较远的。中间六个是离这边比较近但采光格局跟不上的，后面四个是距离适中但各方面都平平的。这几个小区都是治安比较好的，你先初步排除不想要的，再从这里面挑几个近的，明天我们具体过去看看才能定下来。”尹浅只好又说了一遍。 “明天？”楚晓看看表，已经傍晚七点多了，快到酒吧的上班时间了。 “嗯，之后如果你选好了地方，就给我发过来，我明天和你一起过去看房间。”尹浅说。 “你今天别走，就在这里住嘛……”楚晓拉着她的手摇了摇。 尹浅偏过头去不看她，隔了好一会才小小声说：“嗯。” 楚晓笑道：“那你等会吃完饭，乖乖等我回来。” 刚走出一步，楚晓的衣服被尹浅拉住了。 尹浅的脸上布满可疑的红晕，眼睛里全是雾气，她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仰起头看着楚晓说：“今晚，要做吗？” 后背直窜起来的快感直接炸裂的感觉笼罩了楚晓的理智，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黏糊糊的欲望。楚晓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呼吸立刻粗重了起来，她看着尹浅的样子，像是想要吞食什么的小兽。 尹浅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刚要后退，就被楚晓大力拉到了自己怀里。 “姐姐，你说的这句话，太，犯，规，了。”楚晓轻轻贴着她的耳朵拖长了尾音，酥麻感立刻就从耳边灌进了尹浅的身体。 尹浅忍不住轻轻喘息了一声。 想要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声音对于楚晓来说更加致命。她轻笑了一声，直接轻轻含住了尹浅的耳垂。 “还没有吃饭……”尹浅在理智消失之前，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 “不管它，吃姐姐要紧。”楚晓渐渐变低在尹浅下身的呢喃，在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的声音被隔壁听到的尹浅的心里慢慢化成了一句话。 ——要找隔音好的房间才行。 尹浅会在动情的时候出汗。 之前的那次因为喝了酒并不明显，楚晓这一次终于清晰地发现了。 她的身体会因为薄汗变得更加色气，再加上她潮红的眼，微湿的发，拼命压抑的呼吸，汇合起来变成一副被玩坏的模样。 “姐姐，真想让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楚晓在床上会微妙地变得喜欢让尹浅更加羞耻。上次因为两人只管做而没有什么交流，这次一次性全部补了起来。 尹浅被羞愤感整个击垮，她的瞳被雾气笼罩，轻声哀求楚晓不要看她。 但楚晓不仅要看，还要露出一副纯洁无辜的眼神。 尹浅伸手去遮楚晓的眼，还被楚晓含住了手指。 就在这时，尹浅的电话突然响了。 两人的动作戛然而止，楚晓远远地盯着那个手机看了一会，轻轻膝行过去。 是景溪。 楚晓有点脱力，为什么每次她都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 她把手机递给尹浅，尹浅虽然奇怪她为什么会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但还是接了。 维持着羞耻的姿势，尹浅清了清嗓子：“景溪？” 景溪看她终于接了电话松了一口气：“天黑了，你还不回来吗？” 本来她平时是不会特别关心尹浅回来的时间，但今天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景溪想来想去觉得不太妥当，还是打电话确认一下她有没有事。 “没……啊……”话说了一半，电话那头的尹浅突然发出一声轻叫。 景溪连忙问：“没事吧？” “没……没事……”尹浅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温柔很多，景溪看了看屏幕，的确是尹浅没有错，虽然有点奇怪，但并没有追问。听她说了不回去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边颖看景溪脸色怪怪的，边给她夹菜边问。 “尹浅突然好温柔啊。”景溪说。 “……”边颖的手顿了顿。 师姐，该不会又喜欢上别人了吧。 边颖的醋意立马上来了：“师姐，你不能老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还没死呢。” 景溪好笑道：“你这吃得哪门子的干醋，我怎么可能喜欢尹浅。只是作为室友关心一下而已。” “你就是太心善，乌小柔说她儿子得病你就被骗去了啊？”边颖越说越觉得师姐脑子有问题。“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下次被人家掏空积蓄你就舒服了。” “好啦好啦，我们不说她，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景溪顺着毛摸了摸。 “你要是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乌小柔的！”边颖狠狠地咬了咬吸管。 这边景溪安抚自家小师妹，那边楚晓被尹浅敲了头，吃痛跪在床上哭哭。 “不可以在打电话的时候做……做小动作！”尹浅裹着被子语气严厉，但她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用床单遮住身体的样子实在没有任何威慑力，楚晓表面乖乖跪床认错，低着头还是忍不住偷笑起来。 “还笑！”尹浅无语。 “不笑了，我们下去吃饭嘛。”楚晓帮她把衣服穿好，出门之前尹浅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果然还是犯难起来。 一晚上到底消不消得掉啊？ 但是所幸明天依旧是假期，尹浅微微安心了，被高兴地好像小鸟一样的楚晓拉着去吃了饭。 吃完饭时间还早，居然还可以赶上楚晓上班。 楚晓把她安置在酒吧一个人少的角落，这个座位平时一般没人坐，因为靠近楼梯，隐蔽性也很好。楚晓替她把衣服披好，满意地看了看：“乖，等老公下班。” 尹浅还是第一次见自称老公的，不由得挑了挑眉。 仿佛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油腻之处，楚晓把长发扎起来，自认为特别帅气地转身留下了背影。 尹浅抚了抚额，虽然的确帅气，但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女孩子自有女孩子的飒爽风流，根本不用学男生，那样只会弄巧成拙啊。 但是估计这个道理，需要尹浅自己慢慢告诉楚晓了。 真是的，要从头调j，自己到底挑了一个怎样的傻狗啊。 看着在座位间穿梭的楚晓，尹浅捧着她给自己的沏的一杯柠檬茶，渐渐陷入了沉思。 如果景溪的确没事，那这一切是不是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呢。 尹浅看着自己手机里一条某个男人吸毒的视频，和一张傻笑着的小男孩的免冠照，又返回了锁屏界面。 要不要查查游驰媛呢？ 她看着16号包厢的方向，轻轻敲了敲桌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已经不想和游驰媛再扯上什么关系。 维持一段关系如果只剩下痛苦，那么就该利索地斩断，不要有任何藕断丝连。 不管之前有多大的沉没成本，一旦它开始变得苦涩，那就只能全部清空。 不然的话，就会发生不幸的事，不管是对当事人，还是对身边人。 尹浅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去追问，只要能够躲开这些，不去深究也是好的选择。 要去找个有阳光，有风，有植物，有深夜的电影，有温暖的被窝，有傻乎乎的只黏着自己的蠢狗，这样的地方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楚晓有点惨啊。 饿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开次荤，还被景溪打断了。 楚晓：我们是纯洁的女女关系。 景溪：都他妈关系了纯洁个屁！ 第24章 她成了白月光 月色酒吧的人流量会在周末的时候达到顶峰。 楚晓把尹浅放在角落的做法非常有先见之明，刚过十点，整个酒吧就挤满了人。 这天是一月一次的音乐节，老板会在这天请自己喜欢的素人歌手过来暖场子。开了头之后也欢迎客人们上来唱。其实就是个吸引客人的常规手段。 楚晓完全忘了这件事，等到场子逐渐站满了挥舞着荧光棒的人，场子暖起来之后，楚晓就被老板抓去做了整理客人点歌的调音加DJ。 本来平时这个工作是调酒师兼职，但调酒师这些天正好做了眼睛的手术不能看屏幕，楚晓就被临时抓了壮丁。她以前跟调酒师学过一点，酒吧这儿的设备也不是什么高端的产品，稍微看了一眼，楚晓就渐渐游刃有余了。 变幻的灯光下，各种各样的人在音乐下渐渐加入了摇摆的行列。楚晓半戴着耳机，专心盯着屏幕，偶尔也喊几句调动气氛的话。 身旁座位上的人都三三两两加入了舞池。尹浅坐在角落，远远看着楚晓，楚晓的长发在七彩的射光下不断变换着颜色。 她认真看着屏幕，略略仰着头，那种心无旁骛的专注非常吸引人。 这样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姿态，只是这样就非常帅了。 尹浅摇着杯子里的冰，脸上的表情渐渐温柔起来。 “你貌似很喜欢她嘛。”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尹浅没有回头，只是说：“别多管闲事。” 游驰媛靠在立柱上，左右环视了一圈，本就稀少的客人都去了台下，附近只剩下尹浅和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自己。 但是游驰媛也没有再接近她，只是站在原地点了根烟。 尹浅听到她点火的声音，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吸烟了？” 之前，因为尹浅非常不喜欢烟味，游驰媛为戒烟吸成了电子烟。但她一直吸不惯那个味道，和尹浅提了分手之后，又吸回了自己喜欢的纸烟。 游驰媛愣了愣，把打火机在手里转了转，笑道：“你还关心我？” 见尹浅不开口，她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我走。” 走出没几步，尹浅突然出声：“等等。” 游驰媛回过头，见尹浅终于起身面向了自己。 尹浅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表情好像生动了点。游驰媛自从那次去研究所找过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果没有今晚的活动，游驰媛也没打算过来酒吧的。 没想到一进门，她就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坐在这儿的尹浅。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她绕过人群，朝尹浅的方向而来。 已经这么多年，尹浅身上吸引她的那个点一直存在。就算两人再怎么互相伤害，就算再怎么知道不可能了，回不去了。可是，这种本能一样的东西还是没变。 游驰媛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她看出尹浅不想理她，就不会多说一句。 可是尹浅把她叫住了。 她看到尹浅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内心里一种不知是苦涩还是欣喜的劫后余生渐渐升了起来。 ——如果，如果她愿意回来，那么叫我做什么都好。 游驰媛的呼吸渐渐凌乱，喉咙像是塞了一团火。 她和尹浅分手之后，一次都没有哭过。 只是抽烟很凶，花钱也很厉害。 原本，那些趣味无穷的女人，在她失去尹浅之后，瞬间失去了意义。 难道自己是个一定要给别人带绿帽才能爽到的变态吗？ 游驰媛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于是她找了一个固定的女友，然后再背着女友去找别人。 然而，一切都是那么索然无味。 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外面的。 她有一次回到和尹浅同居的那个家里，给自己做了一顿饭，独自吃完又洗碗。 那种焦躁的感觉，好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和尹浅在一起的所有回忆，让她痛苦地要命。 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快乐。 游驰媛娇生惯养了二十多年，向来习惯了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可是某一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褪色。 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 她可以生气，可以嫉妒，可以发泄，但唯独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 尹浅，真的变成了她的白月光。 在一起的时候，尹浅的那些做法和过去，让她又害怕又愤怒。可是尹浅离开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伤害自己也好，只要她还在。 可她的自负，让她无法屈尊去找尹浅，跟以前追尹浅时不同，游驰媛心里清楚，并非不能，是她问心有愧。 世间事大概都是这样，拥有时不愿珍惜，失去后才后悔莫及。 就在尹浅朝她走过来的几秒里，游驰媛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到了很多自己跪在地上求她原谅的画面。 但是—— 尹浅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在搞楚晓这件事里，你到底有没有份？” 游驰媛立刻如坠冰窟。 她怎么也想不到，尹浅居然会问这句话。 她呆呆地看着尹浅，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是了，尹浅一直都是这种眼神，好像洞悉一切，好像目空一切，好像没有感情。她不会听到自己的心声，她只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而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情报来源罢了。 见游驰媛整个人都无力地摔进椅子里，尹浅皱了皱眉：“我不想错怪你，如果你说不是你，我就放心一点了。” 游驰媛摇摇头。 尹浅“嗯”了一声，绕过椅子，走向出口。 游驰媛在椅子里坐了好久，直到许冰冰蹦完迪过来找她。 许冰冰看她样子不太对，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老大，你怎么了？” 游驰媛小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擦去眼角的眼泪，慢慢走出了酒吧。 很好。游驰媛想。 她对尹浅的那一份期待就这么狠狠地被洞穿，但是奇怪的是，那种空虚感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恨。 她恨尹浅这么快就对她这么绝情。 她恨那个楚晓那么弱却能站在尹浅身边。 她恨自己没有早点下定决心，笑自己为了尊严和善良做了违心之事。 恨是好的，比什么都没有好。 那种空荡荡的无所依托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就算是错的也好，她必须做点什么，她不能就这么接受，不能就这么回到自己的安全区里，麻木地活着。 反正，她已经做错过那么多次，就算多这么一次，又怎么样呢？ 许冰冰追着跑出来，看到游驰媛手里握着手机。 她的屏幕上，是她发给陌生号码的一句话。 ——“我回心转意了，今晚见一面。” 许冰冰并不知道她是在跟什么人联系，也不敢开口问。 过了一会儿，游驰媛突然回头对她说：“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她又变回了许冰冰熟悉的那个老大，暴戾里夹杂着温柔。 而酒吧里，终于收拾完装备走进卫生间洗脸的楚晓，对于所有这一切，都毫不知情。 她换下衣服，走出后门和尹浅汇合，一晚上的杂乱让她累得要死，恨不得挂在尹浅身上一路拖行回去，被尹浅揉了下头发之后又满血复活，抱起尹浅就跑起来。 尹浅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让她别逞能，小心把自己掉下来。 楚晓偏偏要公主抱着不撒手，直到回到楼下。 终于力有不逮的楚晓坐在楼下的台阶上休息，尹浅没有出声，也挨着她坐在台阶上。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明亮的满月正高悬在两人的头顶，尹浅靠着楚晓的肩，听着附近的虫鸣，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夜晚的宁静。 过了一会，楚晓摸摸胳膊，说好冷我们回去吧。 尹浅点点头，看向酒吧的方向。 酒吧已经关了灯，那个方向漆黑一片。 她叹口气，想：“如果游驰媛没有参与就好了。” 游驰媛的反应实在是让尹浅心底一沉。 如果她没有参与，那么第一反应应该是疑问。 而看她的样子，似乎对于有人在搞楚晓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也就是说，就算她不是主谋，也一定是知情人。但是她为什么没有阻拦，或者告诉自己呢？ 果然还是对自己没有死心吗？ 可是，背叛的人是她，她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个弃妇恋恋不舍？ 尹浅不能够理解，也不想理解，游驰媛终有一天还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当初追到尹浅的第一天，游驰媛把钥匙放进尹浅的手里的时候，曾经说过：“浅浅，我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你，我把自己也给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抛弃你。” 所谓爱情。 向来都是这么不堪一击。 尹浅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楚晓，叹了口气。 如果你，能够做到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晓会不会抛弃尹浅呢？ 会。 尹浅啥时候真正病娇呢？ 也就是那个时候。 等着，几天之后，给你们狠狠点题！ 手铐麻绳用起来！ 第25章 她好像没有心 第二天，尹浅和楚晓驱车到最近的一个小区看房子。 这个小区离酒吧很近，几乎就是隔了一条街。 楚晓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才说：“太大了吧。” 这个小区是比较老的小区，全都是大面积的户型，就这，还算是比较紧凑的。 楚晓倾向于小户型，住起来比较有安全感，打扫也不会很麻烦，于是就先把这pass了。 于是又去下一个地点。 还没进楼门，尹浅就叫住物业的人：“不用了。” 尹浅在楼下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看来附近是有新出生的婴儿，这种是保证不了睡眠的。 于是下一个。 户型比较紧凑，也没有噪音，治安也好，楚晓刚要点头说什么，尹浅突然看向窗外。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房间里还是很暗，尹浅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说：“楼间距有问题，这是怎么过的审查？” 她们所在的还是三楼，都照不到阳光，可想而知下面的两层是什么样子了。 连续看了三家，都没有看到满意的，楚晓都有点泄气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过的有多糙，酒吧后面那个小单间完全是能住就行，完全没考虑这么多。 尹浅看她一个人落在后面，于是停下手里的租房界面浏览，看了看天：“我们去吃饭吧。” 楚晓从谏如流，跟着尹浅到附近据说很有名的螃蟹面吃饭。 两人吃饭期间又在店里确定了下午要看房子的位置，决定从饭店为半径开始往酒吧的方向继续找。 两人也是边找边玩，也没打算一天就把房子的事定下来。 初秋的中午，太阳还是很毒，楚晓从附近的地摊上买了两顶草帽顶在尹浅和自己的头上，尹浅戴着草帽的样子极其可爱，楚晓盯着傻笑了半天，被尹浅追着打。 这么一笑，两人倒是轻松了些，就当约会了吧。 抱着这种心情去找，反而第一家就碰到了很好的房子。 说是房子，其实是政府机关的家属楼，小区刚建成没几年，入住的房客也不多，但是据物业说小区里住的全是附近派出所的人员，治安肯定没问题。尹浅喜欢安静，楚晓喜欢小户型，光照和治安也没问题。就是租金稍微贵一点，但也还在接受范围。 里面经过简装，买点家具日用品就能拎包入住。门房大爷说房主是借调去外地的警察，近几年都不会回来，房子空置还得雇人打扫，索性租出去。 房主也没其他要求，就一点，希望由年轻女孩来租，也干净一些。 大爷看两人穿的干净，谈吐也礼貌，就极力劝说她们定下来，说要是嫌贵他还能跟房主联系联系，争取把房租降一点。 楚晓问：“楼层挺高，要爬楼，没关系吗？” 尹浅俯瞰远处的酒吧：“高点安静，就这样也好。” 于是定下来，物业跑下楼去跟房主沟通，尹浅和楚晓在房间里验房。 这个房子很新，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住过人，简装的都是些生活必须的设备，质量上差一点，但日常使用是够了。两个卧室都是朝阳的，对门还没有住户，即使天热打开门也没什么不方便。 楚晓到处看看摸摸，尹浅坐在床板上，开始发呆。 当初，游驰媛带自己看房的时候，也是货比三家，找了好多地方，最后才定在那里。 尹浅自嘲地摇头，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自私。 就因为游驰媛遇到自己比较早，很多最青涩最有趣的反应，都给了她。可这不代表跟楚晓在一起的快乐就是假的。 楚晓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事情的起因真的是游驰媛，那么她必须得保护楚晓。 正这么想着，楚晓走进卧室叫她，说物业已经谈好了价格。 签了合同，楚晓提议回去看看景溪。尹浅也需要回去换洗衣服，就直接回了研究所宿舍。 出乎意料的是，景溪的情况比两人预料的要好。 她虽然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但状态已经好多了，甚至可以跟楚晓开玩笑，问她昨晚干嘛了老实交代。 楚晓对她的八卦佩服得五体投地，也知道平时她在熟悉的人面前就这么贫嘴，于是安心了点。 边颖则是刚替景溪请了假回来。 “我之前学心理学的时候，认识了个很好的老师。我对他说了一下师姐的情况，他提议我们过去找他好好谈谈。”边颖看了看那边跟楚晓打闹着的景溪，又转过头说：“师姐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看起来很好，很正常，可是我也是最近才明白，这只是她的保护色。其实她很脆弱，我想尽我所能，倾我所有，为她解开心结，轻松一点生活。” “那你们去多久？”尹浅问。 “现在还不知道，得等老师评估完才行。”边颖微微地笑了笑。“正好，我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学校和工作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误了我多少事。” “景溪能碰到你真好。” “楚晓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笑。 “一路顺风。” “你也保重。” 她们是晚上的飞机，要去的地方很远，据说要飞八九个小时，几乎跨越了半个中国。四人晚上一起吃了个散伙饭，把她们送到机场，看着她们进了检票口，楚晓才慢悠悠地送尹浅回宿舍。 尹浅第二天还要上班，也不便熬夜。 楚晓自己回了酒吧，她今天是休息，但调酒师不在，学徒镇不住场子，所以被老板电话叫去看门。 “楚姐，他们说你贼能打架，是不是真的？”经过昨天的音乐节，普通的日子里反而显得客人比较稀拉，没活的时候，新来的服务员凑过来跟吧台后面的楚晓套近乎。 这小孩大学暑假没回家，跑来酒吧体验生活，楚晓敲了下他的头：“别学我，好好念书。” 小汪经过吧台，笑着说：“你别说，楚姐刚来那会，老板看她是个女孩子，又不像个能吃苦的，还不愿意要她。后来有一次，有人喝醉了闹事，保安都压不住，楚姐直接过去在那人头上连开三个瓶子，那人都傻了，老板直接拍手叫好，卧槽那场面，想起来我直呼我直呼！” “这么猛呀？”调酒师学徒小乐在旁边听了，看楚晓的眼神都变成星星眼了。 “猛啊，怎么不猛，你再给我把冰块切坏我就让你看看我多猛。”楚晓恐吓他。 小乐跟调酒师时间不长，脑子虽然挺快，但手法跟不上，经常把好好的一块冰切成怪里怪气的形状，经常混这儿的都是些老东西，一看是新人就咋呼，说小乐切的冰太大，害他的酒变味了，非要免单。 楚晓看见过几次，还替他说好话。 小乐挺感激，好几次想说点啥，楞给忙得没时间说。只能用眼神示意，给楚晓比心。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以前楚晓只是兼职保安，这几天协调布置，灯光音响，调酒服务都由她调停，真是身心俱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老板。 而那一边，游驰媛跟那人通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到底想对付尹浅，还是想得到尹浅？” 游驰媛骂道：“我对付她干嘛，你有病啊？” 那边赔笑了两声：“游大小姐，我呢，就直接跟你透个底，尹浅这个人，我早就研究了，这人根本没弱点，对付她我都没地方下手。” “放屁！”游驰媛气急败坏地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没弱点！” “分时间啊。”那边说。“要是以前吧，你算她个弱点，我要对付尹浅，肯定是先对付你不是？当然我这是开个玩笑，我不敢对你下手。可现在呢，楚晓跟她才几天，我就是把楚晓绑起来扔海里喂鱼，她都不一定在乎。” 游驰媛被她这句话哄得失笑：“你这意思，还得等楚晓跟她固若金汤了才能想办法呗！” 那边咳了一声：“也不是，办法倒是有，但不知道对她影响能有多大，但我可以确定，对楚晓影响很大，到时候俩人一分手，你把她抢回来就容易了。” “你说。” “游大小姐，我先提前说好，我说了你不能跟我急，我给你时间考虑，想好了告诉我就行。可是有一点，我提醒你一下，成大事不拘小节……” “别叽叽歪歪的行不行。” “尹浅的身世你知道吧？” “知道一点。” “你知道的，都是能知道的。我之前听说了一些事情，其实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尹浅这个人，她好像没有心。” “什么意思？” “她的父母，都是她弄死的。” “什么？” “严格来说，她爸没有死成。但也就比死人多口气吧，你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就没有听过她说过关于这些事的真相吗？” “没有……” “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要她了？” “……不是，我没懂。” “事实就是这样，她弑父弑母，这种消息传出去，她这个人就全完了。没人能接受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工作生活，楚晓也不能。到时候你养活一个废人的口粮算什么，把她圈起来养家里不得了。” 游驰媛握着手机的手臂慢慢垂了下去。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次尹浅提起父母，用一种奇怪的表情说：“他们死了，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看了一下，收藏94了，救命。 我还没有写完乌小柔的番外啊！ 乌小柔其人三观奇妙，经历也绝对不是普通人想得到的。 这里面所有的人里，只有尹浅比她更黑深残。 尹浅经历的都是阴间的事。 你想想，她认为关禁闭是非常正常的事。 她还曾经说过家里人都死光了。 啧啧。 第26章 番外：知己 乌小柔从小就知道，女人只要长得美，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她高中的时候沉迷那事儿，跟不同的人玩，什么都玩过，什么都懂，她的前任里什么年龄都有，上至十二下至三十二，属相星座都集齐了。 于是那事儿变得越来越无聊。 班里的男生一个个不是前任就是丑逼，乌小柔越看越生厌。 直到她发现了班长的秘密。 班长每天总是一脸严肃，收作业的时候绷着个脸，一点不给自己通融。课后倒是嘻嘻哈哈地跟朋友玩得起劲。 就是因为这样，乌小柔经常会在班长一本正经地站在讲台上说教，或者搬着卷子目不斜视去办公室的路上，或者跟同行的小姐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的时候想。 ——她在床上什么样子呢？ 班长应该是雏儿，会不会低声求饶，会不会发lang骚叫，会不会义正言辞却又乐在其中呢？ 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盯着班长，无法移开目光了。 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乌小柔那天来姨妈，肚子又痛又涨，趴在课桌上休息。 隔壁班传来的朗读声让她烦躁得想死，整个教室空荡荡就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却被隔壁班吵得不能睡，实在是罪无可赦。 她捂着肚子起身，想看看隔壁是哪个傻逼老师的课。 路过第一排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去看班长的座位。 这么一看，她就发现桌洞里有个五颜六色的本子，正平摊在书本上面。 班长的确有这么个本子，只会非常少带到教室来。 好奇心超越了对隔壁老师的愤怒，乌小柔心跳得极快，她看了看教室后墙的表，离下课还很早。 轻轻地把本子抽出来，乌小柔顺势坐在班长的座位上翻看起来。 班长的字非常漂亮。 之前看她在黑板上写字，乌小柔就发现了，她的字带着一种风骨，不像是描字帖写出来的。 这次从纸上看起来更加明显，字如其人，又挺拔又高洁。 但是内容却让乌小柔看得呆了。 班长，道貌岸然的班长，一副不与你们同流合污的班长，居然每天都在肖想同性的身体。 虽然字里行间透漏出她的悔恨自责，但欲望就是欲望，你越是压抑，它就越是蓬勃。到了最近的几篇日记，班长已经表现得极度痛苦，想要从泥潭里脱出，却不得其法。 前几天的小测试，班长罕见地提前交卷，还没得第一，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乌小柔的脑子里，浮现出班长强忍着yu火，在厕所里自我排解的样子。 她……她是用什么解决的呢？ 身经百战的乌小柔虽然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但仅限和男性，女孩子自己怎么做，她还真不知道。而且，她也不需要知道。只要她想，随时会有众舔狗愿意效劳。而且这些舔狗，是学校里其他女生想都不敢想的校草，学霸，校霸。 他们在人前冠冕堂皇，私底下像狗一样听话。 所以乌小柔渐渐觉得无聊，所有男生，都一样。 就算知道她不是处，就算知道被她当作玩物，也信誓旦旦地说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只要她有任何吩咐，他们都会随时随地过来大献殷勤。 想到这里，她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十指。 她的指头又长又直，非常漂亮，弯曲起来会有很明显的指节。 看了一会，她突然痴痴地笑起来。 这双手，还真双是T的手，就是不知道沾到液体之后会不会更漂亮。 想着这些下流的事，下课铃突然响了。 乌小柔把本子按原样放回桌洞里，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疼了，也是在很久之后乌小柔才知道，荷尔蒙可以减轻痛经。 那个时候的她，只顾着思考怎么把班长骗到手。 那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若非自己对班长关注得太多，也不会发现班长的秘密。 而她的秘密被发现，是她不慎重，怪不得自己。 那天下午，乌小柔看着怀里的班长哭成泪人，心里又欢喜又痛苦。有那么一瞬间，乌小柔甚至觉得，如果班长真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就像是自己梦想的那样，班长成为了只属于自己的玩具。 班长在床上又羞涩又开放，乌小柔觉得自己彻底上瘾了，每天脑子里都想和班长这样那样，不管是站在讲台上发卷子的时候，还是走到后排收自己作业的时候，乌小柔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宣告班长是自己的身下受，她想戳破班长虚假的高高在上，想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在床上的样子。 本来是这样的。 乌小柔以为自己对班长的感情是不同的。 但是她错了。 烦腻来得那么快。 可能越是浓烈的感情，消逝得就越快。 乌小柔就知道，这不是这段感情的错。是她自己有问题。 远远看到班长等在路边，等着自己和她一起回家。乌小柔第一次逃避了。 她折返回高三的教室，去找跟自己有暧昧的校霸。 校霸带她到老地方天台，脸色怪怪的：“听说你最近找了个女朋友？怎么样，玩女人什么滋味？” 乌小柔没理他，跳坐到天台的废弃课桌上，从他嘴里抢烟过来抽。 校霸笑了，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问：“是不是不爽？想我的了？” 被他抱着接吻的时候，乌小柔没闭眼，从天台上看过去，班长还在校门口等着，形单形只的。 真可笑。 负罪感在我这里，只是催情的东西罢了。 她唇舌熟练地钻进男生的嘴里，尽情地享受着这一瞬间的背德感。 那之后，她总是晾着班长，去找自己各个老相好。 有一天，她跟比自己小一届的学弟开房的时候，他指着马路对面说：“那不是柔姐的前女友吗？” 乌小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班长的背影。 “柔姐不去追她吗？” “不去。” 乌小柔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在她的心里，本就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从初中开始，她就学会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多人为她哭，为她笑，为她寻死觅活，为她一掷千金，她心安理得，从未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可怜。 她可以伤害那些男人，是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也只是馋自己身子，大家各取所需，逢场作戏，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带了三分表演，三分自恋，三分新鲜，还有一分，或是冲动，或是虚妄。他们的喜怒哀乐只是让她确认自己还活着的证据罢了。 可是班长是例外。 她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色，也从未对自己索求过什么。 自己好像尘世里肮脏欲望的集合体，渐渐把这个纯洁无邪的人，变成自己这样的变态。 她像一面镜子，反射出自己的污迹。 明白自己的卑劣之后，乌小柔打算再也不要去骚扰班长了。 可是班长来找了她。 乌小柔看着她声泪俱下控诉自己，突然间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那些男人的影子。 不要这样。 不要变得像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啊。 你是天之骄子，为什么要自甘下贱，委身于我？ 我根本就不配啊？ 可是乌小柔心里的那个魔鬼钻了出来，她说：“是你自己发情，关我什么事？” 话说出口，乌小柔就后悔了。 特别是看到班长万念俱灰的那个表情，乌小柔的心里突然特别难受：班长都已经这样了，何必要再伤害她一次呢？ 她明白，离开才是对班长最好的解脱。 但是乌小柔动了恻隐之心，她忍不住还是去哄了班长，尽自己所能的去宠她爱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抚平她心中的伤痛，以后自己离开的时候，也心安理得一些。 每次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多了，该走了，却又被班长哀求的眼神击碎了决心。 两人就这样忽远忽近直到高考结束。 乌小柔看着班长发过来的短信，她报考的那个学校分数线很高，自己是进不去的。 也好，也许她去了大学，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可是，鬼使神差的，乌小柔报考了和她一样的城市，学习了一个自己从未听过的专业。 然后大二那年，乌小柔遇到了一个人。 这人是个海王。 在酒吧第一次见面，乌小柔就知道，他跟自己是同类，总是百无聊赖地寻找着新鲜感，套路已经深入骨髓，一举一动都透着设计好的风情。 他走过来用嘴给自己喂酒，两人见面五秒，就在酒吧的厕所上垒了。 “宝贝，要跟我走吗？”海王帮她点烟，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能叫自己宝贝。 “好啊。”乌小柔终于可以不用再隐藏自己。 她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是大二的下学期。 海王觉得有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就结婚咯。他家庭条件很好，长得帅会哄人，乌小柔觉得实在无可挑剔，很快的，结婚产子。 交换戒指的时候，海王老公在所有人面前深情告白，不知是不是早孕反应，乌小柔觉得胃里一阵痉挛，恶心地想吐。 原来，我不喜欢他。 新婚之夜，丈夫在旁边醉的不省人事，乌小柔突然想起班长第一次跟自己做完的时候，明明痛的要死，还是躺在自己怀里认真地说：“小柔，我爱你。” 那个时候，乌小柔心跳剧烈，那是她唯一一次对什么人那么动心，动心到只是看着她的脸，就想要哭泣。 可是，全部都结束了。 结婚了，就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她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发现丈夫手机上的信息。 她拿着信息问他，只得到他的一句：“我一直都男女均沾，你不知道吗？” 这种凉薄原本是乌小柔的专利，可是从那一天开始，天罚来临了。 如果仅仅是出轨还好，最糟糕的是丈夫婚后还和各种炮友出去约，染上了艾滋病。 顿时五雷轰顶的乌小柔带着孩子去检查，才知道大宝也已经染上，肚子里的二宝因为及时阻断没有患病。 奇怪的是，乌小柔自己没事。 命运好像在跟她开玩笑。 丈夫花了钱，要到了健康的二宝的抚养权，大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哭着不让爸爸走，可那个男人只是嫌弃地踢开了儿子。 ——明明他自己也有病。 噩梦里，乌小柔总是梦到自己的大儿子艾滋发作死了，丈夫骗来的新老婆虐待刚出生的二宝，还有，班长爱上了别的人。 而这三个噩梦，几乎必然会发生。 乌小柔每天都活在绝望中，精神恍惚。 直到有一天有人给她发消息，说景溪到现在也没忘记她。 那是班长的名字。 乌小柔在口中默念了几次，此时的班长已经变得熠熠生辉，完全打磨成了自己遥不可及的样子。 她更加自惭形秽，照着镜子看肚皮上的妊娠纹，仿佛自己已经老去。 而班长，还是彼时的班长。 乌小柔久违地化妆打扮，她还年轻，稍微一打理就能够轻易吸引周围的目光。见到班长的时候，不出意料地看到她目光里流露出的，对自己的思念。 像个孩子一样宣告主权，乌小柔逃出餐厅，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给自己打电话：怎么样，景溪很有钱的，让她帮你又怎样，你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什么人能比你对她更重要？ 乌小柔中途辍学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落魄成这样。前夫不给抚养费，她又什么都不会做，就算出去工作，也没办法维持现有的生活水平。 是啊，就算现在稍微利用一下班长又怎样？ 这不就是自己最擅长的事吗？ 嘴上这么说着，乌小柔心底却知道，她失去了最后一方净土，自己的人生，全部只剩下污点，一片狼藉。 最后一次掳走班长的时候，班长坐在后座上，静静地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毫不反抗。 “如果你真的很辛苦，我可以帮你，可是，我不想再被你抛弃了。”班长这么说。 乌小柔踩下刹车，慢慢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班长摸着她的头，小声安慰着她。直到她停下哭泣。 到了这个时候，班长还是没有责备过她。 她想起那个噩梦，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 乌小柔紧紧抓着班长的衣服，等着那通迟早会来的电话，痛苦越来越多，直到把她淹没。 班长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听着她的故事。最后，班长给她写了两个字。 知己。 那年的夕阳下，两个少女十指相扣，外面的夕阳正好跟六楼的窗户平齐，大片大片的霞光正好照在对方的脸上，像是捉不到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所谓天才之名 楚晓被老板抓壮丁忙了一晚上，最后一个出了酒吧。 但一想到和尹浅同居的日子就要开始，她就忍不住雀跃起来。 尹浅明天下午三点就能下班，所以打算和楚晓去挑几件平时用得着的家具。楚晓对于挑家具这件事并没太大兴趣，但是一想到可以和尹浅一起逛街，规划未来房间里哪里要放什么东西，就觉得好像一起布置婚房的未婚夫妻。 喜滋滋捧着手机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半闹铃响，楚晓手忙脚乱地洗漱完了，直接冲到医院去接尹浅。 尹浅递过来一个汉堡和可乐：“没吃饭吧？” 楚晓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头发还翘着。” 尹浅看她颇豪放地边走边吃，还没走到站牌，楚晓已经完成进食，把包装扔进了垃圾桶。 看尹浅一直看自己，楚晓：“？” ？个头啊！ 尹浅有点好奇这个人是不是靠本能生活的动物了。 两人到了宜家，尹浅直接拿出个清单来。 花架，水吧，置物架，一大堆，楚晓打眼看了看，有几个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尹浅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道：“你不会完全没计划就直接过来了吧？” 楚晓茫然摇头。 尹浅完全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沉默了一会儿说：“走吧。” 楚晓拉住她，把清单放进口袋里：“浅浅，先不急，宜家不是这么逛的。” 还没等尹浅反应过来，楚晓就直接拉着她奔了餐厅：“你忙了一天，我睡了一天，我们的共同点就是需要美食！” 右手里握了一个冰淇淋，左边怀里又抱了条鲨鱼，尹浅呆呆地站在宜家的最中央，看着对面的楚晓大笑捶腿。 “楚晓……” 楚晓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过来帮她抱鲨鲨：“好了好了，我其实一直想看你抱着它的样子，好可爱啊，你跟它一样高诶！” 尹浅抱紧鲨鱼：“我生气了。” 来往的人们看着某个臭着一张脸的格裙小美女紧紧抱着鲨鱼在前面跑，后面跟着的长发牛仔裤美女在后面使劲追，都不禁感叹道：“鲨鱼都这么难买了，还得抢购啊！” 尹浅抱着鲨鱼不好跑步，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被楚晓抱住了肩膀。 “要不要放推车里啊？” “不要。” 楚晓被她的样子笑死，人不能这么可爱，至少不应该。 但过了一会，楚晓就笑不出来了。 所谓“我买的所有的东西都不到五十块，但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说我消费十万”，指的并不是穷鬼，而是那种没计划直奔宜家的人。 楚晓每拿一样东西，尹浅就在手机上帮她点计算器，等到整个逛了一圈，楚晓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下巴掉了下来。 她指着手机刚要说话，尹浅就提前回答：“清单。” 于是把不需要的乱七八糟放回原处，老老实实地按清单采购，算下来的价格和尹浅估计的只差了几块。 走到小区门口，尹浅突然想起来搬家的第一天需要开灶，就让楚晓先上去等工人送货，自己去买菜。 刚走出没多远，尹浅就接到了游驰媛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游驰媛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尹浅，我们能见见吗？” 尹浅直接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游驰媛的短信又过来了。 ——别跟楚晓在一起了。 尹浅没有理，游驰媛又打电话给她。 忍无可忍，尹浅接起电话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尹浅，如果你继续跟她在一起，会被别人找麻烦的。只要你愿意和她分手，我可以保证你没事。”游驰媛说。 “这么说，你还真跟那些人有关联？” “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你知道的，我想知道的事，自然会有人帮我打听。” “你参与了吗？” “没有，我救了你，你忘了吗？邱明洋会那么容易被你骗，其实是有原因的。” “他不敢报警。” “他是不敢，但他身后的人已经打算报警出卖他，到时候你和他同时被抓，她坐收渔利。” “是了，我就说哪里不对劲，他可真是个蠢货。”然后尹浅话锋一转：“那你就敢说自己没有一点私心？你把楚晓骗过去是什么意思？” “尹浅，你别忘了，只要你跟她在一起，终究有一天会被她知道的，你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我……” “你害怕了。” “我没有！” “因为害怕才离开我的，我知道，你背叛了自己，你所说的不离不弃，我没当真。” “……”游驰媛隔了很久才说：“对不起，那时候是我不好，但是楚晓难道就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你吗？我当初还不懂，现在我懂了，难道这就不行吗？” 尹浅沉默了，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楚晓究竟会怎么看她。 但是—— “我没有怪过你。”尹浅的声音柔和了点。“可是楚晓曾经发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走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保护你！尹浅！你根本不懂，你坏了她的事，她会连你一起搞！跟楚晓在一起，迟早你会受到牵连！” “我很欢迎。”尹浅深呼吸。“拜托你告诉她，要玩就玩得大点，不然我跟她不死不休。” 游驰媛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界面，终于还是按尹浅说的，给那个人去了电话：“没用的，跟你说的一样，她好像真的不在乎。” “我早说了，她不是普通人。” “你不能放过她吗？” “不行，这是楚晓欠我的！” “我求你也不行？” “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楚晓等了一会，工人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可静的消息，楚晓打开一看，是一个网址的链接。 本来不想理，可静又发消息给她：“好像是说你女朋友的啊。” 之前跟可静讨论了les的事，可静果然非常八卦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楚晓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就说了和尹浅在一起的事。 可静对这件事不置可否，对尹浅也没做什么评价。她冷不丁发消息这么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楚晓打开网址，是医科大的贴吧。 其实到了现在，贴吧早就不是什么热门的社区。 几年前，医科大的贴吧作为学校的重要宣传出口，都是由校方把控，规定也极严格。但近几年，贴吧没落之后，这些个官方的贴吧并没有什么流量，回帖人数也寥寥无几。 所以楚晓打开贴子之后，发现里面并没有多少跟帖，贴名是：论天才的末路。 名字起得极中二，医科大能称得上天才的寥寥无几。 但就算是楚晓，也知道尹浅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传奇里，最有名的那个。 所谓她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 尹浅其人，你不关注也就罢了，只要稍微问一下，她跟的导师刘眉华，是国内非常出名的专家，年轻的时候专攻脑外，在首都协和做过十几年的副主任。这几年虽然年纪大了回到故乡，但是作为研究所的外聘专家，地位是非常超然的。就算是现任的神外主任，也不得不尊称人家一声导师。 而在医学院这种十分看重师承和年资积累的圈子里，尹浅，是她唯一一个点名从大三就破格提到自己手边做助手的学生。 尹浅凭什么呢？ 很多人心怀戚戚，很多人背后嫉妒，很多人私底下说她走了后门。但她用自己的表现，让所有人闭了嘴。 很简单，尹浅在进入研究所的第二年，发表了国家医学杂志到现在还是被引用数最高的一篇论文。 那也是她的毕业论文。 所有人哑口无言。 谁也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居然能够攻克这个世纪难题。也有人觉得，她这种方案没有经过足够的临床试验，不能算成是什么了不得的成就。 但就算是这么说的人，只要他还在这个领域，还想往上发展，就必然绕不过这篇论文。 所以一夜之间，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尹浅的事。作为本省唯一一个在校生能够登上国家医学杂志的人物，尹浅把天才的门槛已经提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大部分的医学生，上了四年学，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学什么，为了考试焦头烂额，就业之后也只不过作为社畜生活着，尹浅作为神仙人物，跟他们压根不在一个维度，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嫉妒。 嫉妒她的人，在那几年，把她扒了个底掉。 说来好笑，那些同样在研究所工作十几年还碌碌无为的中年人，表面上看起来和气，其实背后恨不得对尹浅的私生活掘地三尺，什么家里有个植物人爸爸，什么被富二代包养，什么性格有问题目中无人。说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找不出任何她走了捷径或者违法乱纪的事。 所以这些事渐渐平息，几年之后，尹浅在学弟学妹那里，成了一个符号，并没有过多人关注她。 但这个帖子，一瞬间，又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天才女生，父母之死竟有蹊跷？道貌岸然，性格变态杀人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为什么尹浅对于同事总是冷淡甚至防备。 当时导师要把下临床的机会给她的时候，她会说万一别人不同意怎么办。 同意才有鬼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是这么小的秀儿。 尹浅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经营什么狗屁的人际关系。 楚晓曾经写信给尹浅，说就算是下地狱也不会离开她。 白纸黑字，尹浅记得清楚着呢。 第28章 正主现身破局 楚晓仅仅是看到这个贴的名字，就眼前一黑。 但她还是逼着自己看了下去。 发帖子的人自称是学校的一名学生，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贴吧的机制是会显示顶楼的内容，为防窥贴，一般顶楼都会喂狗。但楼主在顶楼放了这么一句，明摆着是要吊足看客的胃口，引本不想看帖的人也好奇地点进去。 她说她以前特别崇拜某位学姐，曾经出于私心到学姐的故乡旅游。在偶然的情况下，正好住在这位学姐以前的某位邻居的宾馆里，继而听说了一些骇人听闻的故事。 这位学姐是学校的金字招牌，听说了这些事的她虽然愤慨，但考虑到学校的名誉，一直没有曝光出来。 可她因为这件事一直夜不能寐，被正义感折磨很久，直到最近才决定说出这些秘辛。 下面的一段话被她加粗放大，放在了文末。 看起来尤其触目惊心。 这位学姐，在高一的时候，杀害了母亲，却因为还未成年逃过了法律制裁。更巧的是，唯一知道真相的父亲，在她成年应该绳之以法的那一年，于一场地震中，被她打伤失去了行动能力，也因此没有逃出生天，变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病床上。 植物人这句话一出，基本就定了调，很多人都明白了这帖子说的是谁。 天才虽多，但家里有植物人的可就尹浅一个。 但她并没有提到任何名字和私人信息，就算要告她诽谤，都无从谈起。 楚晓想起，游驰媛当初的确曾说过，尹浅的父亲就是在地震前，摔断了腿，行动不便才被砸中头，成了植物人。 至于什么杀人凶手，什么逃避法律，楚晓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楚晓看了看，浏览数不多，趁事情还没有传开，赶紧控制才是正解。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吧主，把这个造谣的帖子删掉。 就在她翻看吧主信息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尹浅提着一袋子的菜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眉头紧蹙，楚晓跟她相处久了，大概可以看出她的面无表情里，到底是无聊发呆还是真的心神不定。 她应该还没有看到这个帖子吧。 楚晓心急如焚，又不想显露出来，只好假装没什么事，走过去帮忙提袋子：“买了这么多啊，我来吧，你歇会。” 尹浅勉强露出一个笑：“你会做饭吗？” 尹浅之所以不太高兴，是因为买菜的大爷添了称。她一向不会讲价，也懒得扯皮，被迫吃了哑巴亏，在路上越想越气，把自己气得半死。 楚晓看她的样子，越发心往下沉了，边洗西红柿边试探着问：“浅浅，你爸在哪个医院住啊？” “在我老家。”尹浅说。 “那你平时回去看她吗？”楚晓又问。 “不去。”尹浅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楚晓看出她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但反应也不大，应该还不知道帖子的事。楚晓边做饭边想着这事该怎么入手，突然想起来边颖之前在学生会，也许会有办法。 网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楚晓心思不宁地炒菜，想着尽早联系边颖为好。可是边颖景溪她们现在应该在心理咨询，如果可以，楚晓也不太想打扰咨询的进程。 正左右为难，锅里的油突然爆开，炸到了她的胳膊上。 楚晓呀地叫了一声，连忙后退了几步。 尹浅听到声音立刻跑过来看，看到她胳膊上红了一片，赶紧把她的手拉到自来水管下冲洗。 看着尹浅专心地在自己胳膊上抹牙膏，楚晓鼻头突然一酸。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子，会有人污蔑，会有人辜负，会有人处心积虑地伤害她啊？ 楚晓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最近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她简直喘不过气来。 先是邱明洋的纠缠，然后是乌小柔，然后是这个帖子。 楚晓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晚开始，是自己给尹浅带来了坏运气。 在此之前，尹浅跟游驰媛在一起的时候，大概过得是富足顺利的生活。游驰媛给她买房子买名牌，一旦遇到这种事，大概也能够不着痕迹地解决掉。 自己能做到什么呢？ 自己是一个只会闯祸的笨蛋，连大学都没读完，遇上事还得她给摆平，带着她住租来的偏僻小区，就连炒菜都要溅到油，打扰她的休息。 楚晓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看着尹浅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手指，眼前渐渐模糊，眼泪滴在创可贴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尹浅这才发现楚晓居然在无声地哭泣，她连忙去抽纸巾，想给楚晓擦泪。 油溅到大概真的很疼吧。 尹浅默默看了看锅，想着以后吃炖菜就好了。 就在她转身看油锅的时候，楚晓抱住了尹浅的腰，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大哭起来。 腰间的哭声通过薄薄的衣物传到尹浅的身体里，尹浅看出楚晓不是为油溅到的事哭，但她到底为什么哭，尹浅也完全没头绪。 有那么几个瞬间，楚晓很想把事情说出来。 但是那样的话，尹浅一定会受到伤害。 楚晓并不清楚她看到这个帖子会有什么反应，但如果摊在自己身上，自己一定会崩溃。 于是楚晓擦干泪炒了菜，进厕所跟边颖打电话，让她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帖子删了。 边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看她发过去的帖子，过了一会儿，边颖说：“迟了。” 楚晓忙问怎么回事，边颖说：“这帖子被转到了微博上。” 微博上的流量是贴吧的几何倍数，几乎是一瞬间，就被顶上了学院超话的首页。 众人在评论区吃瓜吃得那叫一个热烈，期间还有几个不明所以的路人，被一番科普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有人质问楼主有什么证据，楼主不慌不忙的，说等热度起来就放实锤。 当下就有好事的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转发到了其她相关的社区里。 管理超话的是边颖的一个同学，边颖给她打电话，被告知就算删也删不干净了，这人明显买了流量，事情发酵极快，不用看就知道是专门冲尹浅来的，尹浅应该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也许从这个人下手，反而比较快。 但楼主并不打算透漏行踪，管理员查看IP地址，发现是国外的一个服务器，对方煞费苦心隐藏身份，绝对是筹划已久的。 楚晓在厕所里，越听越觉得绝望。 边颖安慰她，说这事放不出实锤，这人再怎么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她会尽量想办法把热度降下去，然后最好是尽快想一想，到底有谁会对尹浅的事这么清楚。 楚晓第一个反应是：游驰媛。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游驰媛去了电话。 本来是想听到她大声反驳自己的。 但是，电话那头的游驰媛罕见地没有趾高气扬。 看她这么心虚，楚晓立刻怒了：“真是你做的？！” “不是！”游驰媛还是第一次说话这么没底气。“不是我做的！但是，我没想到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游驰媛也是第一时间接到了许冰冰的电话，说让她赶紧看微博。 她敷衍了几声，因为之前那人就说过会把尹浅的事曝光出来，她对此并不意外。而且她还提前给尹浅打了电话，鉴于尹浅没管自己的告诫。游驰媛在心底，有种“让你不听我的”的幸灾乐祸。 但是打开之后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之前她跟尹浅在一起的时候，正好是尹浅成名之初，被各路神仙难为的时期。虽然尹浅完全不把那些质疑放在心上，但游驰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还偷偷帮她教训过几个老东西。本来游驰媛以为，这事稍微传开也就罢了，一旦尹浅得到教训，在游驰媛已经给过提示的基础上，她一定回来求自己。 但如今等来的却是楚晓的电话。 以及已经完全不可收拾的局面。 游驰媛明白，就算自己出钱去平，也很难控制得住了。 “尹浅她，没事吗？”她试探着问。 楚晓不让她转移话题：“你不用管她怎么样，如果你知道是谁做的，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不然我一定会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 游驰媛刚要说话，就收到了一条微信。 她看了看，是许冰冰发的。 ——你前女友出现评论区了。 游驰媛连忙打开微博，就看到一个有微博认证的正主尹浅，已经出现在评论区，并且她的回复立刻吸引了大批吃瓜群众，被顶上了最前面的热门。 她只说了一句话。 ——现在就来小操场见面，不来就按造谣处理。 游驰媛整个人都傻了。 她没想到破局居然这么简单。 那人筹谋了这么久，还故意隐藏行踪，把自己包装成正义使者，寥寥几句就轻松给尹浅泼了脏水，到时候事了拂身去，片叶不沾身。她以为能靠信息差玩弄尹浅于股掌之中。 可是尹浅只靠一句话就把她所有的计划破坏了。 如果她不出现，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她不够磊落，连面都不敢露，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但她一旦出来，必然同样经受大众的审判。 就这一招，尹浅就强迫她和自己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先不说她手里有什么锤，就尹浅这硬刚的态度，气势上直接就占了上风。也给群众一个信号——我问心无愧！ 但是，游驰媛没有想到的是。 尹浅早就猜出此人正是筹划邱明洋和乌小柔事件的元凶，之前此人一直隐在幕后，尹浅想对付都没下手的地方。这次只要将计就计把这个人揪出来，就算稳赚不赔。尹浅当初说的那句“要玩就玩得大点”根本不是虚张声势，相反，她是在激将这人发怒，一旦事情闹大，诡计操作起来就会变形，变形之后，破绽自然会露出来。 游驰媛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尹浅当了棋子，帮她传了话。 不怕你招多，就怕你没招。 尹浅端着一杯茶，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学校，缓缓露出讥讽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从某个角度来说，游驰媛和楚晓都是同样水平的智商。 楚晓还跟她商量，两个智商只有70的能商量出个什么。 也就边颖脑子清楚，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过，虽然尹浅这波操作很厉害，但是对面的boss也不差，别忘了，她真正的目的是楚晓。 对付楚晓甚至不需要任何诡计，没饵她都能上钩。 笨蛋美女，名副其实。 第29章 她真的输了吗 游驰媛对楚晓说尹浅已经出现在评论区的时候，楚晓也一脸懵逼。 她挂掉电话走出去，尹浅正端坐在餐桌前面，看她出来还招呼她赶紧吃饭。 楚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走过去开始默默吃饭。 吃了几口她才忍不住问：“浅浅，你真打算去吗？” “什么？” “小操场。” “是啊。” “她要是不出现怎么办？” “那她就够聪明，我们也相安无事。” “如果她要是真的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 “嗯……”尹浅盯着碗里的面沉思了一会儿。“那就见招拆招咯。” 楚晓低头扒饭，她是心底很相信尹浅，但同时也害怕这人真的有什么实锤。 ——不如说，一旦这人真的到场，那她必然是有锤的。 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总不可能过来送人头，尹浅一旦处理不当，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晓又看了着微博，那个楼主并没有回复尹浅的约战。 楼主的表现引发了大家的质疑，很多人开始抨击她就是个造谣的疯子，看正主出来了就偃旗息鼓，可见说的话都是造谣一文不值。 还有人说尹浅反应过度，人家又没点名道姓，她这么着急出来送什么。 也有人反驳楼上，说尹浅学姐也没说这就是自己啊，人家也就是想叫楼主出来，光明正大地讲，别躲在屏幕后面装逼。 但是不管评论区怎么撕，邀请函已经发出，很多人在追着这件事的后续。 尹浅所说的小操场是医科大校医室门口的一小片空地。因为医科大的校医室形同虚设，约在那里比较不会影响学生们的出行。 尹浅也没有说具体时间，小操场南边是女生公寓，此时好多人挤在窗户上准备看热闹，还有些人心急，早搬着马扎坐小操场的树下去了。也得亏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操场上并不热，众人吃着冰棍聊着八卦，跟过年似的。 “哎，你们觉得，那人会来吗？”小丽嗑着瓜子问身边的好朋友小红。 小红没说话，倒是旁边刚洗了澡出来晾头发顺便看热闹的小晶说：“肯定得来啊，你没看吗，底下有人说，不来是狗操的玩意儿！” “谁说的啊？”旁边有个夹着篮球的男生被这话逗笑了。 “我！”不远处一个穿着大裤衩的男生说。“我可是睡的正好被人拖下来的，他要是不来，我就白跑了！” “哥们儿牛逼！”周围人都鼓掌。 大裤衩拱手谢过，又说：“这个尹浅，什么后台啊，怎么那么多人帮她说话？” 小红这次倒是答地飞快：“是我们系的前辈，巨佬，二十几岁就上国家医学杂志了！” 众人看出小红对这个尹浅很了解，就让她再展开讲讲。 小红还真事无巨细把尹浅的光荣事迹讲了个遍，末了还慷慨激昂地说：“我学姐牛逼，区区雕虫小技，必是那些嫉妒学姐的狗东西在搞鬼，等会他只要敢露头，我就先把暖壶砸他头上给大家助兴！” 她身后还真放着一把暖壶，看来是打水的路上接到消息过来的。 附近的几个人听她这么说，连忙离她远了点，怕等会打起来殃及池鱼。 小丽偷偷跟小红说：“藏得够深的，我都没听你说过，你是她粉丝啊。” 小红脸一红，才发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但还是仰起头：“我怕你做我情敌。” “切！”小丽摆摆手，她就一单纯看热闹的，哪儿那么玄。 但她白眼还没翻完，就听到刚才还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接着对面人流分开了一条小径，就在那中间，一个穿着格裙衬衫，卷发披散在肩头，长得又白皙又精致的女孩子慢慢走了进来，站到了小操场的中央。 她似乎觉得阳光有点烈，还朝着有树荫的地方偷偷挪了几步，用袖子松松地遮在头顶，露出非常嫌麻烦的表情。 就是这么旁若无人的态度，让小丽想到了家里的小猫，又矜贵又高傲，又可爱又无礼。 小丽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焦点女孩，直到对方跟她目光偶然对上。 女孩子似乎也看到了她，对她礼貌地露出一笑。 她的心像被什么击中，立刻扭头对小红说：“你有她电话吗？” 小红嫌弃地把手机藏起来：“你想都别想！” 就在炎炎秋日下，整个小操场，有很多人被尹浅的相貌折服了。 倒也不是她长得实在美如天仙，这里面还有一点对比加成。 在此之前，众人除了知道她是个学霸，还知道她是个早就毕业的老东西（其实不老，但在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眼里确实是老东西），还被爆出来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在潜意识里，总是把她和某些不修边幅的老姑娘，或者嗜血残忍的高智商罪犯联系起来。这下她一出现，顶着一张娃娃脸，又瘦又白，说十几岁也有人信，还穿了一身JK，又可爱又乖巧，清纯的一比。直接就让一部分人先入为主的厌恶粉碎了，甚至，还有人矫枉过正，觉得造谣的真是狗操的玩意儿。 比如小丽之流，直接跳反站到了尹浅的阵营里。 但尹浅不知道群众的心声，只是站在那里，身上开始出汗，有点后悔不迟点出来了。 阳光还很热，地上也很烫，蒸得人迷迷糊糊的。 不如先找个地方凉快一下。 但是小操场围满了人，让她也很难找什么阴凉的地方，环视了一圈，还是忍不住朝最大的一棵树走了过去。 那个方向的人见她过来，都默默地给她腾出路，以为她要出去。 结果尹浅走过来，打了个哈欠坐在石凳上，拿起旁边不知道是谁丢在凳子上的不孕不育小广告扇子扇起风来。 主人公打入了群众内部，大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呆呆地盯着操场中央，心里咒那个始作俑者最好快点来，不然大家陪着等久了，一腔余恨实在难以排解。 楚晓站在人群外，看尹浅热得都有点蔫了，心里恨不得把那个人剥皮拆骨，她环视四周，并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不由得焦躁起来。 楚晓没有跟她一起进去，是尹浅的安排。 尹浅觉得，如果这人还有脑子，是不会和自己硬碰硬的。 躲在后面谋划是一回事，站到人群中央又是一回事，这人要是真有什么能锤死自己的证据，就不至于翻墙用国外的服务器了。粪坑里的蛆烦得要命，不如拿到太阳下面晒一晒，好好地给它消消毒。 而且，尹浅既然敢提出来对质，起手就比她占了先机。操场这么多人，尹浅越是表现地有恃无恐，群众就越是对她的清白深信不疑。而让大家等待的时间，又会化作对她的怒火。到时候，就算她敢进来，看到这么多人也势必会犹豫，至少是会对自己的论点多推敲一会。 这种犹豫，会让她在辩论中，棋差一着。 尹浅就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天时地利人和，尹浅全占。 飞龙骑脸怎么输？ 尹浅把自己当饵，在操场中央唱空城计。 真正的大招，是楚晓。 布局的人不知道楚晓跟尹浅是一起的吗？她可太知道了。 但楚晓居然没出现，怎么回事，但凡有脑子的都会开始思考。 楚晓是不是反水了？ 楚晓到底去做什么了？ 楚晓会不会有什么帮手？ 没出手的招式，才是最致命的招式。 既然这人是冲着楚晓来的，她一定知道楚晓凶名在外，开口之前还得护着点自己的脑袋才是。 所以尹浅给楚晓的任务是：留意姗姗来迟但在远处观望却不接近的人。 尹浅坐在树荫下，喝着水，过了半个小时，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吵闹起来。 大裤衩男生满头大汗：“真*了，什么**玩意儿，我*他*，吃了*每天在网上造谣？真他*的大**！” 小红第一次有机会见自己偶像的真人，狗腿子似的给尹浅添水，还不忘黏在尹浅身边，不遗余力地大骂特骂。 到这一步，尹浅已经知道。 成了。 她不会来了。 尹浅站起身来，咳了一声。 小红立刻狐假虎威地大喊：“都别说话了！” 操场并不大，小红这句话确确实实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但大裤衩应该是骂的正起劲没听到，旁边的小丽用手肘推了推他，他狐疑地顺着小丽指的方向看过去，尹浅正微笑看着他，示意他噤声。 经过刚才的惊鸿一瞥，大裤衩早就成了尹浅的头号粉丝，被尹浅的一笑迷得浑身舒坦，反而黑着脸斥责对面的人：“他娘的，让你别说话，说个**啊？” 众人无语，明明是他刚才骂得声音最大。 尹浅也没纠正，只是说：“各位，天已经黑了，看来咱们是等不到那个人了，出现都不敢出现，他所说的话自然全部是信口开河，难为你们帮我做个见证，想帮着澄清的我在这就谢谢了。之后我就会到派出所立案，在微博上告诉大家最后的结果。” 她这么一说，群情激奋，纷纷说一旦找到此人，务必把她扒个清楚。 等众人散去，楚晓走过来看着仍坐在凳子上的尹浅，缓缓摇了摇头。 看来可疑的人并未出现。 尹浅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 但这一战，对方已经输了。 “我们回家吧。”楚晓说。 尹浅起身，伸了下懒腰：“我得回宿舍收拾东西，今晚就不过去新家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非要给出现的人物来个颜值排行，不分类型，直接排啊。 楚晓是第一，乌小柔第二，尹浅只能排第三。 她之所以有这么多迷妹，上一章还有人在评论区为她强词夺理的，是因为有智商加成。 要是她再圆滑些，说不定粉丝更多。 为什么楚晓第一，别忘了，她学习差脑子笨又不卖身，凭什么找的男友都校草级别。 另外，要是她长得丑，当初找上门的第一天就被尹浅打出去了。 现实里的楚晓长得是真的漂亮，要不然也不敢霸王硬上弓…… 第30章 出了人命官司 尹浅不知道的是，她下午稳坐钓鱼台的时候，科里发生了一件谁都没料到的事。 那个从首都转回来的病人，突发病情恶化，抢救无效，死亡。 家属开始大闹，说在北京好好的，前几天也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恶化，肯定是你们的治疗出了问题，要追责，要赔偿，要医院必须给个说法。 家属已经在电梯口设了哭丧点，见人就哭。 第二天尹浅到科室，刚走出电梯，那个中年妇女就扑过来要跟她哭。 哭声还没出来，就认出尹浅是科里的医生，立刻换了张脸破口大骂：“你不是挺牛吗，我爸死了，你们谁都跑不了！必须负责！” 尹浅并不知情，昨天下班时这人还没事，看她长得眼熟，问了一句“你谁？” 大妈一腔怒火被堵了个严实，气得冲过来就要出手伤人。 她的巴掌还没挨着尹浅，就见尹浅身后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楚晓用了十成的力，直捏地那大妈呲牙咧嘴地怪叫起来，甩脱楚晓的手退后了几步。她以为楚晓是医院的职工，就要边骂边冲过来撒泼：“你也是帮凶！医院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但是，楚晓光身一个，没有职位在身，怕你个鸟。 楚晓直接一脚把要上来还手的大妈踢回远处：“看清楚，老子是家属，你再给我骂一个试试！” 大妈对医生，对保安，对护士耍起狠来好似关公附体，但对普通家属却不敢放肆，又见这女孩一脸暴戾，这一打一踢可谓不留余力，只外强中干地低声骂了一句，就悻悻地放两人出了电梯。 楚晓别的不会，就是打人的时候非常狠，每次要么不出手，要么直接血溅三尺。领教过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了心理阴影。主要是楚晓平时笑盈盈的，一旦生气了脸色非常吓人，浑身散发着一种煞气。街上的混混打架，也不是看谁力气大，而是看谁敢下手。亏的小时候被景溪监视着没去混了社会，不然现在也是街头一霸了。 尹浅看她好像下了重手，心里有些不快，但同时也庆幸她镇住了大妈，不然自己就得硬抗这无妄之灾了。 楼道里的保洁员看大妈吃瘪极解气，纷纷对楚晓伸出了大拇指。 尹浅让她先回去，上班之后防火门是关着的，这些人应该进不来。 楚晓微微点了点头。 转过身去，楚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昨天在小操场上，她见到了那个人。 尹浅猜的没错，这人的确出现了，而且手里有实锤。 她就是室友A，名叫史霁月。 但有一点尹浅没有猜到——史霁月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跟尹浅对质来的，也没那个必要，她所想做的，就是将楚晓从尹浅的身边剥离。 “怎么样，乖乖听话，不然我现在进去把尹浅锤死，她还翻得了身吗？”史霁月好整以暇地说。 操场上隐约传来声讨她的叫喊声，她都毫不在意，只是骂了一句“蠢货”。 烈日蒸起操场的橡胶味疯狂地闯进脑子里，让楚晓头痛得厉害，楚晓定了定神才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对方冷笑一声。“这要问你，谁叫你要和她在一起？” “是吗？”楚晓心沉了下去。“我早就觉得，是我给她带来了麻烦，原来还真是。” “你都是自找的，当初如果不是你为任可静出头，我也不会动你！楚晓，你不是喜欢做救世主吗，救啊！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别以为自己是什么解救别人的大侠，你觉得我当初为什么要针对任可静？你不会真的以为，就为了在班里考第几名这种小事吧？” 楚晓本想问她是什么原因，但是事到如今，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等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眼前也看得清楚了，楚晓才叹了口气说：“要我离开尹浅可以，但是只要我还在酒吧，就一定会被她找到。” 史霁月递出张纸条：“离开这里。” 她给的是另一个城市的名字，那个地方，是她俩几年前关系特别好的时候，约定说要一起去的那片湖。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史霁月，楚晓不知该说什么。她们也曾经钻在一个被窝里畅谈过未来的理想，互相为对方的恋情出谋划策，约定好一起去哪里旅游。那些美好的回忆还历历在目，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呢？ 命运好像在跟她开玩笑。 不知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之后全部的故事都有了偏差，变成了这等光怪陆离的样子。 晚上楚晓独自回去，看着刚租下来的这个屋子。 尚未开封的厨具和碗筷，一尘不染的沙发和茶几，光可照人的地板和墙砖。这一切都是她和尹浅一起打扫置办。 她们的同居生活还没有真正开始。 如果不是她说要回去收拾东西，说不定还能再好好做一次呢。 浅浅…… 楚晓没有开灯，慢慢蹲在地上，靠着大门，痛苦地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想哭，但是一点泪水都没有。 浅浅明明在遭受着闹事家属的危险，自己居然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可见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她带来厄运。 大概，让自己走是游驰媛的主意吧。 既然游驰媛知道史霁月的计划，那就说明自己走之后，她会好好负起责任吧。 一定要好好保护尹浅啊，那个可恶的富二代。 她慢慢起身，脚步虚浮地去卧室拿箱子收拾衣服。 另一边，尹浅进了科室，发现栗主任正脸色铁青地坐在办公室，周围的医生也全都不发一词，灰头土脸。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那个植物人转院回来的时候就是院长特殊交待过的，谁也不敢怠慢。但是他就是突然心衰死了，别说是家属，就算是医生自己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抢救也都是尽了力的，但就是没救回来。 唯一能想到的是输液速度过快之类的万能理由，但谁也不敢说，说了就等于是坐实了医院的责任。而且家属拒绝尸检，反正就是要说法要赔偿，院方把栗主任骂得狗血淋头，非要他给个天衣无缝的说法。 我他妈要是能找出来办法，要你领导吃干饭的？ 栗主任在心里把院长骂了千万遍，但骂归骂，这次搞不好，还非得推个人出来祭旗。 他环视了一圈，每个人都表示和自己没关系，谁能乐意担责，这辈子前程不全毁了吗？ 付艳婷坐在离主任最近的座位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人是她的患者，本来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但昨天一天她根本没上班，当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很疑惑，这人之前是真的特别稳定，植物人这种病，要说能治好挺难的，但要让他死也没那么容易，病人在没有基础疾病的情况下，躺着维持几十年的大有人在。 付艳婷扭头看身边的靳铃铃，她昨天倒是上班了，可人家实习生，连证都没有，就算出事也没责任，全是带教老师的责任。 带教老师谁啊，自己啊！ 拜托了，可别是这傻缺惹的祸啊！ 不然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尹浅这一开门，直接把各怀心思的众人暂时从紧张的气氛里拉了出来。 但谁也没跟她打招呼，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人笑得出来。 “外面那是怎么回事？”尹浅问。 她虽是毫无恶意地这么一问，但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一下子就惹毛了昨天值班的小李，小李阴阳怪气地说：“某些人命好，刚走就出事，倒撇干净了。” “撇干净？昨天小付没上班，谁负责这个病人，当班的知道多少，说是来协助工作，病人出事，抢救都没来！”有人小声嘀咕。 这话说得好笑，谁也没通知尹浅，她去哪知道。 科里本来是有一个互通消息的公共群，但考虑到尹浅只是暂时来科里做顾问，压根也就没拉她进群。说得好听点是帮她省事，说得难听点是当外人防着。其实尹浅根本不在乎他们在群里说了什么内部消息，估计没少在里面嘴她。 但尹浅也没反驳，走过去看抢救记录本，想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一看，尹浅就看出点东西。 病人昨上午突发高烧，烧来的奇怪，本来说观察观察，如果温水擦了还烧就打针，结果家属有经验，给吃了点药，烧就降下去了。 当时谁也没注意，尹浅去病房的时候，还瞟到病人床头放着一瓶藿香正气水。 下午量体温的时候，病人又烧起来了。 尹浅下班了，护士就跟值班医生说，医生说那打一针吧，结果打了针烧也没降下去。 夜班的护士又跟医生说，医生听了听病人的胸腔，觉得是沉积性肺炎，就说输点抗生素吧。 皮试的时候没事，输了一半，病人突发休克，医生是按过敏治的。如果是正常人，本来头孢配酒，症状是很典型的，但植物人不会说话，又加上肺炎让呼吸一直好转不了，就这么死了。 这么一看，要是真追究责任，当天上班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一下，我是学医的，所以文中所有设计都是有意的。 这里面出现了一个小诡计，但我不说，专业内的人肯定看出来了。 尹浅没看出来，是因为她常年在研究所，不了解近几年的药物发展情况。 这个幕后黑手，前几章被人猜出来了。 我都没敢回复，就怕剧透，在这里跟那位聪明的小天使道个歉。 楚晓要去的地方是国内出名的内陆湖，你们可以猜猜是哪儿。 第31章 不准你离开我 尹浅略一沉吟，对主任说：“主任，我有点头绪，嗯……我们单独说吧。” 尹浅的意思，是在商量出最好解决办法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人多口杂，很有可能传出去让闹事的家属理解错误。 但小李不买账，他知道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但尹浅想背着人说，百分百是要给自己扣锅，立刻就不愿意了：“什么意思，有什么不能大家一起听的？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尹浅停下迈出去的步子，冷笑道：“双硫仑样反应这么严重的隐患，下医嘱之前没问，抢救时没发现，到现在还互相甩锅，真是相亲相爱大家庭。” 相亲相爱大家庭是他们公共群的名字。 众人一听，都听出了尹浅话里的讽刺。 栗主任制止了要反击的小李，问：“患者应该没有用含酒精的药物啊？” “用没用你们谁问了，谁调查了，上午患者的烧怎么退下去的？”尹浅也不再给他们留面子。 这时，旁边的一个护士突然“啊”了一声。 众人都看她，她赶紧捂住嘴。 栗主任叫她别隐瞒，想起什么就赶紧说。 那护士支支吾吾的，隔了半天才说：“不是我，是悦悦跟我说了一句，前几天下雨，家属给病人盖着厚被，捂中暑了都，家属这几天一直给他喝藿香正气水，说是捂中暑就得发汗……” 藿香正气水里含酒精，不能与头孢同用。 说到后面，她也知道这事很大，恐怕就是病人死亡的直接原因。 尹浅心说是了，只是喝了一天，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唯一的解释就是患者已经服药很多天了。 本来用头孢之前，是需要问最近是否饮酒的。但病人卧床多年，去哪喝酒去，恐怕护士也觉得没必要问，就疏忽了。尹浅下班的时候是三点，病人还没开始第二次发烧，头孢是第三次发烧的时候用的，当班医生主要责任，基本是没跑了。但付艳婷作为管床医生，没尽到告知义务，责任也不小。 栗主任在心里已经有了定夺，刚要说话，就听靳铃铃说：“尹浅难道就没责任？” 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挺了挺胸脯：“她上午明明看见家属床边的药了，下午交班之前怎么不说？我看是她是杀过人，把人命早不当回事了。” 她这话无异于强行发锅，要是平时，这么惊世骇俗的话一出来，谁都想多问几句。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谁都没搭腔。 靳玲玲见众人没反应，以为是他们没听清楚，就又说：“尹浅，你责任最大！” 昨天因为科里一团乱，谁都不知道网上传言的那件事。 但靳铃铃知道啊，她之前被楚晓打了一巴掌，本来哑巴亏吃了也就吃了，但史霁月跟她说明尹浅和楚晓的关系之后，立时就觉得尹浅包庇同伙，跟楚晓一样可恶。 就算今天尹浅找不出死亡原因，靳铃铃也是要想办法把话引导到传言上去的。 栗主任咳了一声：“实习生怎么在这，把她轰出去。” “什么？！”靳铃铃大惊失色。 付艳婷赶紧自己清理门户，让她出去站着。 “你们疯了？！我又没杀人！我不出去！”靳铃铃气得双目赤红，她长得有点胖，付艳婷推了一下没推动，反倒被她掀翻在地。“尹浅杀人了！你们都没看帖子！” 栗主任本来就被医疗事故整的焦头烂额，又碰上这么个傻缺，腾的火气就上来了：“你再吵实习成绩作废，吵什么吵，这是你撒泼的地方？！小付叫保安进来！把她叉出去！” 众人只觉得这靳铃铃真是又蠢又坏，泼脏水哪有当着人面泼的？眼前的官司还没解决，谁管尹浅杀没杀人，她就是真杀了，那也是警察管的事，如今躲事还来不及，谁寻事谁傻逼。 医生天天见生死，跟喜欢看热闹的大学生已经是完全两个物种。 同一件事，放到学校那是了不得的八卦，在医院，躲都躲不及，万一血溅身上还得浪费洗衣液。 付艳婷摔了个屁股墩，狠狠地瞪了一眼靳铃铃，爬起来拽着她就往外走。 受了主任威胁，靳铃铃虽然没懂为什么这些人反应这么冷淡，但还是挣扎着被付艳婷拉出去了。 靳玲玲说尹浅需要在下班前告知，对，也不对。 实习医生在科里的时间尚短，不明白这里面的区别。同一件事，付艳婷需要做，但靳玲玲和尹浅就不需要。 你说了当然也没错，但是你没说，出了事，责任也不会砸到你头上去。 靳玲玲是实习生，本就没有证件。 尹浅则因为是研究人员，说难听点，人家根本不归这儿管，谁也没资格给她排班，她之所以按时按点下班是不想显得过于特立独行。医院自有交接班的制度，也是注册在案的人才需要遵守。 栗主任也没说最后处分谁，只说先跟院长沟通，看能不能调解。 但看样子，当班的医生护士是跑不了的。 付艳婷拉着靳玲玲坐在办公室门口的长椅上，深深地感到后怕——藿香水的事其实她并不知道。 尹浅刚来的几天，付艳婷还装装样子写病历，到了后来看尹浅也不管，就渐渐放松，病历还是由靳铃铃代劳。 刚才尹浅说起藿香正气水的事，付艳婷坐在门口，默默打开病历看了看，是一点记录都没有。 全部是照本宣科复制粘贴，他妈的，付艳婷心想，复制粘贴谁不会，现在病历已经封存，谁也别想往进填一个字，这傻缺给我惹这么大事，真是害人不浅。 靳铃铃对付艳婷的腹诽一无所知，她还想冲进去给尹浅再泼点脏水。 多大仇多大怨，靳铃铃这种猪脑子，她只会因为一些小事设定假想敌，压根不去想前因后果，每天恨这个恨那个，好像跟人吵架能显出自己的智商。其实就是个无脑喷子，遇事先秀一波智商，然后再被打脸，流程都轻车熟路。 散了会，众人都走出办公室该干嘛干嘛，与此事无关的也不少，天塌了工作还得继续。 尹浅要研究的病例已经死亡，按理说，她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 但尹浅却觉得不对劲。 靳铃铃明明不需要在这个时间说自己的事，就算她是傻逼，刚才说话的时机也生硬到极点了。 尹浅站在靳铃铃面前，开口问：“你到底是冲我还是冲楚晓，我惹你了吗？” 靳铃铃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尹浅，她腾地站起来，比尹浅要高出半个头，气愤地说：“你明明认识楚晓，还替她说话，骗得我团团转！” “她是我女朋友，我不帮你难道帮你，就你这张嘴，打你亏了吗？”尹浅虽然仰视她，但眼神丝毫不怵。 靳铃铃嘴上功夫厉害，动手却不行，这下被尹浅好一顿挖苦，也脑袋一热扬手要打，只是她没经验，出手太慢，被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妈拉住了。 大妈苦口婆心劝：“孩子怎么打人呢？” 被人这么一拦，反倒让她想起当时被尹浅拦住的场景，更加怒不可遏，甩开大妈的胳膊就要再来一下。看她还挣扎，大妈一个扫堂腿给她撂地下了，围观群众叫了声好，都说大妈威猛。 靳铃铃气得在地上又叫又闹，无能狂怒，好多人都过来拉架，付艳婷趁乱踩了她两脚，才假模假样地上去检查：“行了别叫了！这是突发癫痫！快给我个东西，防止她咬破舌头！” 不知谁给递了个什么，付艳婷看也没看就往靳铃铃嘴里塞。 靳铃铃嘴里塞了个抹布，含糊不清地叫：“尹浅你等着！楚晓完蛋了！” 她叫了几声，冷眼在旁边看着的尹浅突然听懂了她说的是什么——楚晓怎么了？ 尹浅给楚晓打电话，楚晓没接。 她心里突然升起很强烈的预感，必须现在回去！ 快速打了车回到家里，迎接她的是人去房空。 尹浅一下子爬上楼，气都喘不上来，当下也顾不得脏不脏，直接边坐在地上匀气，边打开手机查楚晓最近的买票记录。 幸好我还有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她无力地想。 很快就查到，楚晓的票是昨天晚上买的，上午10:00，飞往青海西宁。 尹浅看了看表，已经9:45了，如果飞机没晚点，现在去已经迟了。 但是很巧，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他们所在的城市离青海并不算远。尹浅在航空公司的首页上查，青海正在下雨，飞机延迟了时间还没起飞。 去机场的路上，尹浅一直在想，到底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突然想起，昨晚楚晓送她回到宿舍门口，曾经又央求她拿了东西回小区来住。 因为楚晓几乎每次送她回来，都会笑嘻嘻地求她跟自己睡，尹浅当时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说今天很累了，收拾好东西，明天再去不迟。 当时的楚晓，因为背着光线，尹浅并没有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只是在尹浅走进楼门之后回头的时候，看楚晓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尹浅到了机场大厅，里面堆满了改签和等候的乘客，她给楚晓打电话打不通，就直接到了广播室，说捡到了楚晓小姐的身份证，速来领取。 楚晓听广播里提到自己，还恍恍惚惚的，也没想起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丢身份证，就呆呆地往广播室走。还没走到，她就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穿着白大褂浑身脏兮兮的尹浅。 她转身要走，尹浅跑过来从后面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楚晓不敢回头看，压着喉咙里的哽咽声说：“我们分手吧。” 尹浅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只是问：“为什么？” “我……”楚晓没办法说是自己给她带来了厄运，也没办法说一旦她不走那实锤就会把尹浅推进深渊，她昨晚想了很多，终于还是想出一个绝对有效的法子。“我不想被你推下楼。” 说完，心里刀绞似的疼。 身后的尹浅没有了声音。 就在楚晓以为她要放手的时候，手腕上扣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楚晓回过头，尹浅笑得极美极放肆：“你跑不掉的。” 银色的手铐，分别扣在尹浅和楚晓的手腕上，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人心很软的，写不来虐的。 大家走个流程，之后两人还是甜甜甜。 对了，满二百收藏我会写番外，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支线？ 第32章 新家还是牢房 楚晓醒来的时候，如血的残阳像是就挂在窗外一般，既美丽，又有些恐怖。 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已经是傍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新家里的卧室，只穿着内衣内裤，双手双脚被手铐锁着，她坐起来使劲挣了挣，挣不开，倒是铁索撞击，发出令人齿寒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开了。 楚晓抬头去看。 尹浅似笑非笑地站在门边，手里端了一碗汤。 看不清是什么，但闻着很香，应该是鸡汤。从早晨十点睡到现在，楚晓一点东西都没吃，这时候闻到香气，肚子里自然咕咕叫起来。 尹浅端着汤走到床边，先是把汤放在床头，又从围裙里拿出一个小孩子用的口水巾围在楚晓胸前，细细地抹平。楚晓不想围，躲了两次，她也不气，只是等楚晓不躲了，再给她围上。 然后她端起碗，用勺子舀了汤，吹了吹，自己尝着不烫了，才送到楚晓嘴边。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极有耐心，透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这很不好。 说实话，楚晓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就算要反抗，也得先解决温饱问题。所以还是暂时顺着尹浅的意思，乖乖把汤喝完。 尹浅给她擦了擦嘴，又从飘窗旁边的吧台接了杯温水给她漱口。 那个小水吧，还是他们那天一起买的，可以保持恒温。 做完这一切，尹浅很有成就感似的，盯着楚晓笑了笑，又端着碗出去洗。 门关上之后，楚晓才开始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午在机场的时候，尹浅只是铐住了她。当时她见走不了了，就打算好好跟尹浅说清楚，承认自己是废物，保护不了她。 这么想着，她就先跟着尹浅回来了。 一路上尹浅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恍惚。回家之后，她还在组织语言，就感到后腰一麻。 现在想来，应该是电击器。 再次醒来，就是这个时间了。 楚晓想起游驰媛说的那句话——她把我关起来了，关了小半个月。 不会吧？ 楚晓如梦初醒，她用力去扒脚上的镣铐，但锁扣得很紧，简直像是量身订做的。服服帖帖地比她的小腿多那么一指，看起来松松的，其实根本脱不出来。 她双腕碰一起敲了敲，手铐虽然不重，但发出的的确是金属的声音，应该是不锈钢之类的。除非她有锤子或者扳手之类的利器，否则绝对不可能砸烂。 整个房间都是她和尹浅一起布置的，不用想就知道，床头柜里空空如也，别说利器，就连个指甲刀都没有。 她亲手布置的卧室，成了尹浅关她的牢房。 楚晓无声地笑了笑，这难道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同居？ 昨天她还在感叹命运在跟她开玩笑，一转眼，玩笑开得越来越大了。 史霁月昨天跟她说，只要她离开这里就放过尹浅。可是反之，如果规定时候她还没到了青海，史霁月就会把实锤的照片放到网上去。 都已经晚上了，不知史霁月有没有把照片发到网上去。 得想办法联系史霁月，求她宽限时间才行。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她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脚镣的距离很短，几乎不能做任何大的动作，她只好费力爬着过去拿手机。但刚爬了两步，铁链的声音就引来了尹浅。 尹浅打开门，居然没有拿走她的手机，只是面无表情地问：“你要干什么？” 楚晓没回答她，还在努力膝行。 尹浅也没有试图阻止，只是冷笑了一声。 楚晓听到她笑，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拿到手机，按亮屏幕，就发现不对。 手机是她的手机，但是没有信号。 确切地说，是没有手机卡。 房间是刚租下来的，还没有安装网线，自然也没有无线。 楚晓扭头去看尹浅，尹浅还是站在门口俯视着她，看她回头还颇有耐心地抄着手等她说话。 她咬了咬牙说：“浅浅，求你了，把手机卡给我。” “不行。” “如果我不去的话，她就会把实锤发出来了。” “我不在乎。” 那之后很久，楚晓才知道，史霁月那天没有在机场见到她，早就气急败坏地曝光了尹浅的那张照片。她醒来之前，满世界都是尹浅的坏消息，无数人打爆了她的电话，尹浅干脆把两张手机卡都扔进了马桶，她们搬家的事还没告诉任何人，没有人能够找得到她们。 景溪和边颖知道她们失踪的消息之后，也在往这边赶。 很多相关的，不相关的人员，全部都卷进了这场风波。 楚晓看尹浅全不在乎，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也只好不再提了。 尹浅见她不再吵着要手机卡，似乎很满意，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宝宝，你只要乖乖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是不要想着联系别人了，外面全都是坏东西，全都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楚晓说：“我不会逃的，你把手铐解开。” 尹浅摇摇头：“不行。” “求你了，我想去厕所。”楚晓想出一个理由。其实也不算她胡扯，一整天都没有去厕所，刚才又喝了汤，终于有了尿意。 但是，尹浅还是不为所动，只是说：“你这样也能去。” 这样怎么去？ 楚晓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几乎不能做什么大动作。 而且最糟糕的是，双手被铐住，就算去完厕所，也没办法擦。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尹浅，尹浅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呆了一会，打开了她手上的铐子。 楚晓进了厕所，坐在马桶上之后才长呼出一口气。 能跑吗？ 但是观察了一下她就知道，跑不了的。 先别说脚上的镣铐让她只能龟速挪动，就算是想办法解开了它，就楚晓这幅□□的样子，也哪儿都去不了。 不知尹浅是不是有意设计过，浴室里没有任何浴袍浴巾，只有一条毛巾，看样子是用来上完厕所擦手的，很小，根本没有遮蔽作用。 楚晓这才明白过来，剥掉自己的衣服居然是这个用处。 幸好这几天天气还很热，但是再过几天，天气凉了，她肯定得给自己找衣服穿，到时候再…… 等等。 楚晓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潜意识里会觉得，尹浅还是关心自己在乎自己会给自己添衣服呢？ 难道就算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是一点都不怨恨她，一点都不觉得她做的是错的吗？ 不对不对，这是不对的。 楚晓摇摇头，自己现在被监jin了，就应该想办法分散她的注意，想办法找到工具和衣物，逃出去跟其他人汇合。 然后。 然后…… 然后怎么样呢？ 不管那张照片有没有被史霁月曝光，自己消失了，尹浅肯定脱不了关系，而楚晓只要一逃出去，肯定是回不来了。 就这样留尹浅一个人，在这里吗？ 怎么可以。 楚晓砸了一下墙。 我曾经发过誓，就算是下地狱，都要陪着她的。 楚晓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就算是变成这样的尹浅，也还是关心她保护她的那个尹浅，而她今天就这么不辞而别，难道不是背叛？ 明明答应过尹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是自己食言。 想到这里，楚晓隐约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但是没关系的，如果清醒之后要面对没有尹浅的世界，那么她宁愿疯着。 楚晓洗干净脸上的泪，走出去对尹浅张开了双臂。 尹浅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她摆出这个姿势，先是疑惑，然后眼神里的坚冰渐渐融化，泪水就那样流了出来。 她扑到楚晓的怀里，大哭起来。 虽然表现得冷若冰霜，但是尹浅心里，一直怀抱着一种微弱的希冀。 楚晓曾经给她写过一封信。 信的结尾，她对自己说过一个誓言。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相信楚晓的决心。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楚晓还是逃离了自己，那么突然，而且看样子，她知道了那些过去。 收到那封信之后，尹浅在网上订过一个量好了尺寸的禁锢工具。 都是按楚晓的尺寸，分毫不差，有时候她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会把它拿出来打磨。 很漂亮的颜色，分量也不重，按尹浅的眼光看来，安在人的身上一定更漂亮。 她一直以为没机会的。 只要楚晓乖乖的，那么她就会正常地生活下去。 可是世界已经沦陷了。 尹浅看着窗外明亮的月色，她知道外面其他人找楚晓已经找疯了。 不像自己，早就没有其他的牵挂。 如果能够跟楚晓一起去死的话，就好了呢。 但是没有。 楚晓走出来，对她张开了怀抱。 尹浅一开始没明白，但是看到楚晓脸上的微笑，她想要让楚晓跟自己一起去死的想法瞬间消失了。 就算只有楚晓理解自己，那就足够了。 能活下去，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景溪和边颖会怎么做。 给你们个提示，两人意见不同。 还有很多人也卷了进来，这些人碰撞在一起，会变得非常有趣。 说实话，下一章才是真正有趣的地方，我当时写的时候都头皮发麻。 伏笔全连起来了。 第33章 全世界都出动 景溪咬咬牙还是报了警。 她不想把尹浅往坏处想，但是，网上曝出了那样的信息，楚晓又联系不上。如果，如果尹浅会对楚晓不利，那该怎么办呢？ 但是警局说失踪48小时才能立案。 景溪到处都找遍了。 她去了酒吧，找小汪问，小汪说楚晓本来今晚的班，她没来，老板给她打电话都没有打通。酒吧里的人平时跟楚晓关系都不错，这时候也都挺担心。 小汪说：“景溪姐，你别急，我们都会帮忙找的。” 怎能不急呢，景溪已经去过楚晓的出租房问过，被告知楚晓已经搬走好几天了。 可是就连搬家这件事，景溪都是不知道的。 她心里全是些坏的联想，或许这本来就是尹浅设下的套，不管是搬家还是在网上挑衅那个要爆料的人，都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更别说边颖知道楚晓失踪的消息之后，犹犹豫豫地说出一个景溪不知道的过去。 ——尹浅曾经绑架过别人。 “但是，我不觉得楚晓是被绑架了……”边颖说。 边颖和尹浅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她就是觉得，尹浅不会做出对楚晓不利的事情。 景溪枯坐在宿舍里，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尹浅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楚晓怎么样了，太多太多问题，让她的脑子都要爆炸了。她也明白，就算全世界都怀疑尹浅，自己也不该怀疑她。 是她把楚晓，把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伤害楚晓的。 但是就如同自己永远无法拒绝乌小柔一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身不由己。 尹浅如果一旦失控，想要拉着楚晓陪葬，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人会觉得这也是爱的一种。 从根本上，她就没办法真的理解尹浅。 更别说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挫折的楚晓了。 那个总是嫉恶如仇，总是头脑发热，总是笨蛋一样的楚晓，她最擅长应付的根本不是尹浅这样的人，只要她还在尹浅身边一天，她就永远都处在被尹浅玩弄的位置。 而爱情，向来不是可以依仗的柱石。 楚晓的爱，怎么超越这光怪陆离的现实，怎么感动偏激的尹浅？ 景溪虽然软弱，但脑子却不傻。 她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切，要采取的行动很简单，是每个人都会做的那种。 谁都不知道，她不是在怀疑尹浅，她怀疑的是楚晓。 小汪是景溪导师汪师的侄子，学习不好，在酒吧打工几年了，是个小领班。楚晓的工作还是他帮忙找的。 这时候楚晓和尹浅同时消失已经十几个小时，他跟老板说了原委，老板说这是大事，今晚酒吧就提前关门，到附近的几个大一点的公共场所张贴寻人启事，想办法缩小搜索范围。 “你们回忆回忆，最后一次见楚姐是什么时候？”小汪给几个贴告示的朋友买了饮料。 小乐说：“楚姐最后一次出现在酒吧，是前天的晚上吧。” “她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好像很高兴，说是明天有约。”另一个人又想了想说。“具体什么约，跟谁约，去哪，一个字都没提。” 其实就连搬家，小汪都不知道。 他握着水瓶，蹲在地上化了一个圆：“楚姐会搬去哪里，我是猜不到，但是如果是最近搬家的，那必然不会离酒吧太远。”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酒吧很忙，楚姐被叫来帮忙，从老板打电话到楚姐到场，花了多长时间？”　他指了指圆圈，说：“假设圆心是酒吧，它周围多少公里以内是她可能住的地方呢？” 众人都不说话，谁都不记得这些细节。 过了一会儿，小乐怯怯地举手：“大概是十分钟。因为老板在我旁边打的电话，当时我正在切冰，我切好一块是两分钟，可以通过切冰的时间大概换算出来，是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那么楚晓必然不是从酒吧后门的小破二楼过来的。 小汪在手机上调出地图，说：“十分钟，如果是步行的话，就是方圆一公里。如果是打车，就是方圆十公里，酒吧附近的小区并不多，一公里以内的可能性不大，那么我们就以十公里为半径，找找附近符合情况的小区。我们现在不知道楚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尽量先找到她家，然后想办法进去找找线索。” “厉害啊汪哥，这都赶上柯南了。”有人赞叹道。 小汪嘿嘿笑了两声，其实这个办法是景溪告诉他的，但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想煞风景，就默认了。 景溪的想法如果正常来讲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她忘记了一件事。那天晚上楚晓去帮她送行，飞机是九点的，所以晚上十一点，楚晓压根就不在家里，而是在路上！ 她根本不是从家里出发的。 小汪费了这么大劲，完全找错了方向和距离。 导致他最后一无所获。 而在谁也不知道的角落，史霁月也疯狂地在定位楚晓的手机。 这个想法一开始她没有实施，是因为她压根也没有想到，尹浅的行事逻辑居然会是这样。 她以为，尹浅必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发现楚晓不在。就算发现了，尹浅最有可能做的也是去外地找楚晓。再退后一步，自己发出了她的实锤，就算她是个傻瓜，也该来找自己。 可是，尹浅什么都没做。 她消失了。 不仅是手机卡定位不到，连网线的IP，任何有关用电用水的实名信息都没有。 史霁月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其实这种威胁对面的实锤，本来就是放在手里才更有威力。一旦抛出，她的底牌就没了，反而是宣告自己失败的投降信号。 然而她手牌出尽，尹浅还是没有动摇分毫。 尹浅既没有据理力争，也没有自乱阵脚，更没有对自己摇尾乞怜，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消失，留下她一人在网络上像个小丑一样。 那些吃瓜群众的想法，史霁月连看都懒得看。她想要的是割裂尹浅和楚晓，她想要的是尹浅痛不欲生。她满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调查，找到的珍贵的实锤，就算干不掉尹浅，至少也能恐吓楚晓，和关心楚晓的人。 这样，就算楚晓一时糊涂，也还有朋友“帮助”她离开尹浅。 但尹浅做出了更胜一筹的举动。 她直接带着楚晓消失了。 就算是比胆量和野心，史霁月也输得彻底。 她做的这一切，跟绑架一个人比起来，多么得无足轻重。 简直就是小孩过家家。 与此同时，尹浅的导师刘眉华，看着别人转发过来的链接，看都没看，直接按了删除。 这几天，一直有人发类似的东西过来，她已经烦透了。 她的脾气很好，但做事认死理，只相信自己眼见为实的东西。 看一个人，她只看她做了什么，不会听别人说了什么。 虽然名义上她是研究室的外聘导师，但她的话语权导致谁都不敢忤逆，只要她不点头，谁都休想从这里把尹浅赶出去！ 听着一向温温柔柔的刘导师摔文件的声音，外面的一群各怀鬼胎的中年人吓得噤声，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所有的工作和资金，都是刘导师给他们的，如果惹恼了她，丢工作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有可能再也不能踏足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领域。 这比让他们死更难接受。 边颖打听到了这个消息，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这几天，表面上她还是跟景溪一起去警局备案，到处没头苍蝇似的找楚晓的住址。但是私底下，她托学生会的技术宅找到了发帖楼主的电脑地址，循着网线找到了那个始作俑者。 其实不是史霁月疏忽，这次她用最后的砝码爆料，本来就是存了想被尹浅找到的心思。 这是她的鱼饵，却没钓来她想要的鱼。 边颖找上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开门的是一个边颖觉得很眼熟的男人，但一时之间她并没有想起是谁。史霁月从房间里走出来问是谁，看到边颖的一刹那，她僵住了。 “月月，你认识她？”男人问，声音非常磁性，但看起来年龄要比他所称的“月月”大不少。 边颖没有等她回答，就直接拨开男人走进去。 “是你。”边颖苦笑。“你是那天负责拖住我的。” 因为那天的事情实在太重要了，边颖曾经在事后认真回想了很多次。 为什么景溪能够在眼皮子底下被乌小柔掳走呢？ 想来想去，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 那个在冰淇淋站挑来挑去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口味的女孩，在边颖旁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出现的时机确实太奇怪了。 除非，她本来就是故意的。 看到史霁月的第一眼，边颖就认出了她。 她就是那天让自己帮忙买冰淇淋的人。 多么可笑，凶手这么早就出现了，可自己却丝毫没有注意。 而跟她在一起的这个男人，是楚晓酒吧里，已经翘班很久的那个，据说是做了眼睛的手术，无法胜任工作的调酒师。 这就是为什么，那天晚上乌小柔会那么快速地出现在研究所的原因。 边颖打电话给楚晓，楚晓还在酒吧换衣服，调酒师就已经把消息告诉了乌小柔，所以她永远快楚晓一步。也因为这样，乌小柔会知道本不该知道的，楚晓的取向，和新交的女朋友尹浅。 却对边颖这个正牌女友毫不知情。 因为她的信息来源是楚晓。 那么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溪和边颖的区别出来了。 景溪不是不感激尹浅，但她还是更关心楚晓。 所以她很矛盾，看似积极，其实消极。 第34章 那些恐怖真相 两人相拥在一起，像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一样，很久很久。 尹浅不是第一次监jin什么人。 可她还是第一次，被对面夺去主动权。 本来，楚晓是自己手中的人质，可是这一秒之后，两人成了共犯。 “没关系的，浅浅，就算被你关起来也没关系，我不会再逃跑了，就算你要关我一辈子，我也很高兴。”楚晓露出一个微笑，虽然家里没有开灯，但尹浅的心里，却变得异常明朗。 她把还带着脚镣的楚晓扶到沙发上，自己也窝到她旁边，打开手机，给楚晓看她的余额。 那是一个，楚晓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天文数字。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一辈子，好不好？”尹浅的声音变得像个在撒娇的小孩，这一次楚晓看出来了，她是真的沉浸其中，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天真和祈求。 楚晓想起以前曾经感叹过尹浅的行动力，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尹浅准备了多久？ 可是楚晓不想再思考了，只要能和尹浅在一起，就算一辈子不出门又怎么样呢？ 她点点头，果然看到尹浅扑倒过来，摩擦着她的身体，发出开心的呢喃声。 这才是真正幸福的尹浅，楚晓从来没有见过。 而楚晓自己，在此之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控制着聊天的频率，不能在她面前显露太多的爱意，所有这一切，现在也都脱掉了枷锁。 总被别人批评爱的用力过度，这下子，可以尽情对自己喜欢的人做所有想做的事。 苦涩的感觉也再也不会有了，因为不管是前女友还是前男友，都再也插不进两人中间。 也不用再思考同事的眼光，不用再害怕父母的询问，不用再面对任何的突发情况，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 不用上班，不用上学，不用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更不用再为别人出头。不用违心地喝酒喝到胃痛，不用硬着头皮顶别人的工作，不用再思考任何问题。 “这样真是完美的生活啊。”楚晓发自内心感叹。 “对吧，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不要再担心任何事，那些东西已经伤害不到我们了。”尹浅把手铐分别锁在两人的手腕上。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们依偎在沙发上，盖着薄毯慢慢睡去。 锁链将两人永远连在一起，那种安心感，让楚晓从未有过的满足。 以后两人寸步不离，就算去厕所也要一起，做饭也一起，吃饭也一起，洗碗也一起。 住在顶楼，不用担心裸着会被别人看到，就这样坦诚相见，不看手机，不看电视，不需要任何娱乐设施。 以前一直觉得没有时间好好谈谈，现在好了，两人有无数的时间诉说自己的想法。 也是再这段时间，尹浅说出了自己一切的真相。 之所以游驰媛说她的父母只是离婚，而史霁月说她杀掉了父母，是因为游驰媛当时查的时候，没有查出尹浅母亲的死亡信息。 为什么没查出来？因为尹浅母亲的死，根本就没有在警局存档。 所有的事都是当时的邻居口口相传，地震之后，以前的邻居早就被分散到各地，还能联系上的都很少，更别说正好知道整件事的人了。 那天，正是尹浅中考的前几天。 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征兆，尹浅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妈妈在厨房做饭。 妈妈买了很多菜，说是要给尹浅补身体。 她化了妆去逛菜市场，有和她相熟的卖菜大爷还热情招呼她，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她也不说，就是笑。 那个时候，其实她就有点不正常了。 可是谁也没有发现，沉浸在考试紧张的氛围中的尹浅，就更不可能发现。 妈妈炒菜的声音很吵，尹浅要背单词，就跑到厕所，关了门捂着耳朵背。 过了很长时间，尹浅终于觉得肚子饿了，才跑去厨房看妈妈有没有做完饭。 可是厨房没有人。 尹浅转遍了整个房子还是没找到妈妈，她看了看窗户，窗户上的纱窗不知为什么被卸下来，放在了做饭的大理石台面上。 她踩着凳子，蹲在台面上往下去看。 窗户正对的地面上，有一团红绿相间的东西。 尹浅眼睛很好，看出那是妈妈的绿裙子。 裙子散乱地铺在地上，与头部流出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尹浅才十二岁，她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浑身不由得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跑到卧室给爸爸尹国伟打电话，尹国伟的那边很吵，像是打麻将的声音，他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妈妈……妈妈从楼上摔下去了……”小小的尹浅都不敢说出那个“死”字。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尹浅提着心等着，过了好久，才听到尹国伟说：“知道了，他妈的，又闹跳楼，死了最好，要是残疾了老子可不伺候！” “爸爸……”尹浅听到他语气不善，吓地哭起来。 “哭什么哭！老子最烦听到别人哭！”尹国伟骂道。 那之后，尹浅再没有在人前哭过。 就像她当时坐过山车的时候对楚晓说的：非常怕的时候，她甚至会开始笑。 尹浅擦干泪，关了火，穿上鞋，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跑去。 这时候楼下已经聚了几个人，都是小区里不太认识的邻居，尹浅刚走到单元门口，就看到了地上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东西，是因为从高层掉下来的人体会弯曲成奇怪的形状，流出的血液，尿液，脑浆，混合在一起，变成一滩没有生命力的垃圾。 尹浅忍住眼泪，走到妈妈前面，想要帮她摆顺姿势。 可是死去的人体特别沉，她一个小孩子，用尽了力气，还是没能做到。 她回头去看，周围的大人有的害怕，有的嫌恶，各式各样的表情，谁都不愿意帮忙。 不知是害怕，还是气愤，尹浅居然不由得笑出来。 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这孩子真是狠心，还笑。 还有人说，尹家媳妇刚才还在菜市场买菜，怎么会突然出事。 有的人说，尹国伟在外面养了小三，早就不在这儿住了。 尹浅什么都听不到。 她一直面带微笑，用可笑的姿势把尸体顶起来又翻正，又把压在下面的裙子扯出来放平，再用梳子把沾满血的头发理顺。 做这些的时候，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她根本没有把这个东西和自己的妈妈联系起来。 在她的潜意识里，妈妈还在楼上，自己手边的这个东西，只是妈妈不小心掉下来的什么垃圾，妈妈让她下来捡，等做完这些，就可以回去吃饭。 妈妈说了，她做了油焖大虾。 尹浅不知道，正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让她在之后那段时间里，每晚都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吓地发抖，不能入睡。 尹国伟到的时候，周围围观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他看到地上的妻子，突然拨开人群跑到旁边的绿化带，大声呕吐起来。 尹浅看得后背发凉，她怎么都想不到，爸爸居然会是这种反应。 但是人的底线永远深不可测，那之后，苗秀英的丧事还没办完，尹国伟就带着别人来看房子。小小的尹浅看着一波一波的人不停进出自己的家，她对爸爸说：“那我以后住哪儿呢？” 尹国伟根本没理她，只是极力劝说买主再考虑考虑。看房子的人不知在哪听说这个家里刚死了人，都不愿意接手。 连续几天都没卖出去，尹国伟吸了一地的烟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没问过一句，尹浅吃什么，喝什么，怎么生活，中考怎么办。 十几岁的小女孩，独自守着刚死过人的房子，握着妈妈生前塞给她的几百块生活费，每次上下学出楼门的时候，都能看到那摊巨大的血迹。 有一次，尹浅上完晚自习回来，上楼刚打开门，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叹息。 她看向那扇窗户，纱窗还是没有安上，外面一片漆黑，她站在门口，楼道昏暗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投进玄关，看起来，像是站着一个成年人一样。 “妈妈？”她的声音在楼道里显得愈加空灵，回荡了几次，变成了类似“救我”的声音。 救我，救我…… 尹浅捂住嘴，不敢再发一词。 那之后的每天，她躺在自己的卧室里，总能听到客厅拖鞋走动的声音。 断断续续，即使她蒙上被子，还是那么清晰。 打开门就会消失。 恐怖的重复着。 她跟这个声音相处了一个多月，直到暑假的某一天，尹国伟过来接她，说房子卖出去了。 那时候，尹浅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的泡面，饿得面黄肌瘦，不成人样。 临走的那天，尹浅背着书包经过楼门口，看到那滩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像是柏油路上的颜色一般，一点都不显眼了。 可是尹浅认得。 她回头仰望，她家纱窗上的破洞里漏出了一条绿色窗纱，正随着风摇摇晃晃。 远远看去，就像妈妈死的那天，穿的那条绿色裙子。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这是gal游戏，那么就会出来bad end【永远的枷锁】结局了。 第35章 那些年的大神 听到这里，楚晓用力抱紧尹浅，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浅浅，对不起，我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我也不会突然消失了。” 尹浅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再跑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楚晓楞了一下，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尹浅就加了一句：“但是没关系，我很快就会自杀，我们不管是生还是死，都不能再分开。” 听到这里，楚晓亲亲她的脸：“可以。” 严苛的制约也没关系，再危险一点也没关系，楚晓并不害怕。 因为她在心里，已经明白，尹浅并不是史霁月说的那样。 史霁月的那张照片，正是小小的尹浅笑着站在死去的妈妈身边的画面。 不管是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会觉得尹浅的反应不对劲，再加上那天尹浅妈妈还正常地买菜出门，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是自杀，是当时在家的尹浅杀的。 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想想，尹浅那个时候那么小，连让尸体翻过来的力气都没有，要怎么把一个成年人从窗边推下去？ 更别说，尹浅说过，她想看到楼下，甚至需要爬到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 她的体型，力气都决定了，史霁月给的信息全部是断章取义，轻易就可以推翻。 奈何人总是人云亦云，不会独立思考。 就算是楚晓，她在听到这一系列事情之前，也先入为主地把尹浅设想地非常危险。 现在想来，尹浅说人在地下室关几天根本不痛不痒，也是她自己的经历，实在要比关地下室极端一万倍。 她经历的这些，让她不可能再对普通的痛苦有任何的同理心。 楚晓心里，却替她痛得要死。 初三，楚晓还是每天吃了玩玩了吃的年纪，最大的烦恼是偶尔会被景溪从网吧揪回家做作业。 对了，景溪。 楚晓突然想起来。 她了解景溪，这么多年，景溪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来看。这次自己失踪，景溪一定会不顾一切寻找她，搞不好，还会报警。 她把这个顾虑对尹浅说了。 尹浅笑了一声：“的确是她的做法。” 楚晓本以为提出景溪，尹浅会有所动摇，但是说完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评论之后，她只是伸了下懒腰，说自己饿了，要楚晓抱着去冰箱边拿吃的。 楚晓看了看外面，自己已经消失一天半了，本来昨晚应该上班的，这时候就算景溪不知道，也该知道了。 酒吧里的小汪，一直跟自己关系不错，楚晓知道他是景溪的卧底。 这么多年，景溪为自己操碎了心。 就算她出门打工，景溪都会帮她把一切都安排好。 这次消失了这么久，景溪一定在外面找自己都找疯了。 看她心不在焉的，尹浅停下喂她吃雪糕的手，说：“楚晓，你不觉得，景溪管你实在管得太多了吗？” 楚晓听她这么说，挠头笑：“我这个人比较冲动，没人管会闯乱子的。” 尹浅放下冰淇淋杯子，认真盯着楚晓说：“管你就是改你的志愿，管你就是在你身边安卧底，管你就是过问你的恋爱。” 说这些的时候，尹浅的眼神清明，根本不是狂热的病娇样子。 楚晓无言以对。 她知道尹浅一直不太喜欢景溪，之前救景溪，是看在楚晓的面子上，并且有意无意的，也对景溪说过几句扎心的话。楚晓夹在中间，看得明白，她虽然觉得尹浅说的有些过了，但句句在理，让她们都没法反驳。 之所以楚晓没有对尹浅生气，也是因为，景溪不管对自己，还是对边颖，都隐瞒了太多。如果不是尹浅不留情面地戳破，那她就算遭到危险，边颖和楚晓也只会处于被动。 可笑的是，相对的，景溪对于自己的事了如指掌。 仔细想想，从初中开始，没有一件事，是景溪没有插手的。 楚晓从学校出来去酒吧打工，也是有点躲着她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身边有卧底的？”楚晓问。 尹浅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如果你都能看出来，那全世界都能看出来了。” “景溪的确过于关心我了。”楚晓说。 “你还想回到景溪对你的控制里吗？” “虽然不想，但是……我不想让她担心……” “你的逃离有用吗，你不管逃到哪里，只要还和她有联系，就一定会被安卧底。” “的确……” “你还想被她打断做ai的过程吗？” “……不想！” “那就听我的，她离了你不会怎么样的，你担心什么？” 尹浅的每一句话，没有丝毫煽动性，可是楚晓知道，她在给自己洗脑。 一方面，楚晓觉得她说的很对，一方面，楚晓总觉得，洗脑之后，来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脑子虽然没尹浅那么聪明，但是，她并不是蠢货。 现在如果不能稳住尹浅，那么她还会这么处心积虑地说服自己不去见景溪。 于是楚晓点头。 但是她想，就算跟尹浅永远离开这里，也必须跟景溪报平安。 不然，自己就太禽兽了。 想到这里，楚晓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父亲呢？要是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尹浅反问：“你就不好奇，那之后怎么样了吗？” 楚晓试探着说：“后来你爸把你带走，应该是开始新生活了吧。” 尹浅摇头：“我的新家，比旧家要糟心一万倍。” 那之后，尹浅被尹国伟带到他在外面的家去。 那里原本还有个二十几岁的小三，但是这小三看尹国伟处理前妻的丧事那么草率，认为尹国伟不值得托付，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步正宫的后尘。 毕竟人死为大，如果一个男人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可见多么无情。 这些，还是后来有一次尹浅见到她，两人坐到一起好好谈了谈，尹浅才知道的。 在那之前，尹国伟多次打骂尹浅，说她是个拖油瓶，害得自己相好也跑了。 遇到小三那一年，尹浅是高二，心智早就发育成熟，她叹息一声，不管真相如何，她受的所有迁怒，都已经回不去了。 尹国伟因为没了相好，一夜之间美梦落空，开始拿着卖方的钱赌博酗酒，本来他就喜欢玩麻将，那之后更是就泡麻将馆不出来了。 尹浅十五六岁，进入青春期，性格变得无比叛逆，她倒不会和父亲吵架，只是经常夜不归宿地跑到网吧去玩，成绩也一落千丈。 别人泡网吧是玩游戏聊扣扣，尹浅也玩，但是很快就腻了。 那些年，网上有很多有趣的大神，包括帮你在外网上代购的，远程帮你安程序修电脑的，爆吧的网恋的驱邪的看病的，各类圈子，当然也有一些情se的网站，或者骗钱的坏人。 还有一些，甚至已经半只脚踏上了法律的门槛。 但那个年代，手机号还不是实名制，邮箱之类的更是随便申请。大家做起坏事来没有啥心理负担。 尹浅就是在那个时候，跟着贴吧里一个大神，学了一些侦查反侦查的办法，包括追踪他人的行程，监控对方的聊天记录之类的。 她当时本来是想用在小三身上，但是时间长了，发现小三跟尹国伟确实没有联系，也就罢手了。 这个技能却留了下来。 这就导致，到了网络实名化的现在，尹浅想找人，除非他不上网，只要有记录，她就能轻松把对面扒个底掉。 但这个能力，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个双刃剑。 如果不是有这个技能，她也不会好奇地黑了父亲的手机，听到里面的一段录音。 满以为里面会是和小三的通话，但是打开之后，却是双亲的一个协议。 就是这个协议，间接导致了母亲的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一下：这种追踪别人的方法是禁止的，好孩子不要学哦~ 第36章 末日如愿而至 原来，结婚之后，尹国伟苗秀英夫妇一直没有孩子，最终，尹国伟提出抱养一个孩子。 在那之前，苗秀英因为没有怀孕的能力，吃了很多药受了很多苦，别人的歧视公婆的嫌弃，在婚后长达几年的时间里，如影随形，折磨了她很多年。 所有的办法都试了，还是没能如愿。 最后决定去抱养别家的孩子。 那时候，基本没有不要男孩的，被人送养的都是女孩。 尹浅，就是那个被抱来的。 严格来说，她跟父母亲都没有血缘关系。 尹浅渐渐长大，苗秀英也认命了，就算公婆没有再和家里来往过一次，就算顶着压力独自担起养活孩子的一生，就算老公明目张胆住在小三家里。 是的，两人签的协议，就是这个。 尹国伟对老婆说，你生不出孩子，我们尹家的香火不能断，所以我出去找女人也是应该的，万一生出一儿半女的，好歹也是我自己的血脉。 协议匪夷所思，但那个年代，没有儿子就是没有底气，苗秀英捏着鼻子认了。 这也是为什么，尹国伟居然能光明正大地住在小三家里。 苗秀英自己养尹浅到十几岁，就在尹浅快要中考前，她见到了一张化验结果。 当年，因为没孩子，尹国伟曾经带着她去大医院检查过，当时的结果显示，女方的确没有生育能力。 但苗秀英并不知道，丈夫曾经背着自己，也检查过。 这个结果本来是被尹国伟藏在柜顶上的一个相框里的，但那天苗秀英打扫卫生，不小心把相框打破了，这张化验单就嘲笑似的，飘到了她的脚边。 她盯着看了半天，数字没看懂，但“不育”两个字，她是彻底看懂了。 十几年，苗秀英忍气吞声。 邻居亲戚朋友，全都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同时，也隐约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公婆更是把脸直接给她甩地上，包括但不限于各种难听的讽刺。 这是只存在在那个时代的羞辱。 苗秀英背了十几年。 一夜之间，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嘲笑，对丈夫的痛恨，对这个世界的控诉。 丈夫一直都利用自己对他的愧疚感，在外寻花问柳的时候还可以埋怨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大概以没有孩子为饵，钓了不少以为有了孩子就能上位的女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卑劣的小人。 苗秀英觉得这么多年自己活的好像一个笑话。 她想不通，跳楼自尽。 但是直到她死，尹国伟都不知道她是因这张化验单而死。 他早把这个单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如果只是有父亲的化验单，尹浅是绝对联想不到母亲的死因的。 但协议和单子放在一起，拼凑出来的是，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逼死自己的养母，还拿着母亲的房款到处赌博的无耻之徒。 尹浅在那个时候，对男性的厌恶，上升到了性别。 厌恶到仅仅是并肩走在一起，她都会恶心的程度。 尹浅恍恍惚惚地走回家里，想和父亲对质。 但是父亲在听她讲完之后，不仅没有悔过，还满不在乎地说：“你个白眼狼，你现在吃的是谁的饭，住的是谁的家，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找新媳妇了。” 那时候的尹浅，已经非常聪明，她知道，尹国伟之所以还养着她，是因为她快成年了。一旦成年，就能开始赚钱，尹国伟等于白捡一个提款机养老。 怎能让他得逞？ 尹浅一夜之间，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还挖出这么多密辛，一时之间对尹国伟那一点点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消耗殆尽。 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当下也不管尹国伟如何狡辩，只走进房间里收拾东西，打算永远离开这里。 尹国伟一气之下血压上来，再加上熬夜打麻将，开始头晕。他拉住尹浅，说自己不舒服，不让她走。 尹浅不信他装的相，直接把他推开，抢过书包逃了出来。 走之前，她听到父亲重重倒地和大声呼痛的声音。 邻居家是个大叔，总是很猥琐的样子，看她又跟父亲吵了架，还贱兮兮地问她要去哪。 尹浅没理，直接背着书包跑出去跳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停在一个人迹罕至的站牌，尹浅手里握着从家里偷出来的户口本，开始思考之后要怎么办。 其实按她的年纪，不管去哪里都无法立足。 没有身份证，打工都没地方，糊口都是问题。 可是不能回去。 那个家已经不是她的家，爸爸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烦死了，毁灭吧。”她这样想着。 仿佛在嘲笑她一般，她听到路边传来奇怪的响声，以为是汽车开过来了，结果抬头一看，是路边的站牌突然倾斜了。 尹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加速倒下的站牌砸到了肩膀。 她忍着肩痛站起身来，附近都是荒凉的郊区，没有一丝声音，但是刹那间远处的大楼开始扭曲，地下也突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像是电影里放慢的镜头，大地裂开了很长很深的缝隙。 末日在她的眼前展开。 像是被巨龙顶起又落下，尹浅脚下的马路剧烈地交错，形成了难以置信的高度差，那个砸到她的站牌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她趴在等待区的长椅上，被抛起又落下，手被广告牌划伤了一个大口子，还没来得及看流了多少血，就被腿上的剧痛替代。 她的腿被广告牌上的雨沿砸到，发出咔嚓一声的恐怖声响。 剧痛让她几乎中断了呼吸。 等地震中断的间隙，尹浅拖着一条骨折的腿，慢慢往附近的一家孤独伫立的小卖铺走去。 小卖铺里没人，可能主人出门去了。 房子很老，并不抗震，经过这么一波震动已经被撕扯成了两半，形成了奇怪的倾斜角度。货架从窗户中倒了一半出来，饮料撒了一地。 尹浅在远处捡了几瓶饮料塞进书包，刚要进去看公话能不能用，第二波地震就来了。 这次的强度没有第一次剧烈，但还是摧毁了眼前的小超市。尹浅眼看着唯一的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公话被埋在了地下，只好叹口气，从倒下来的货架上硬掰了一截塑料板下来，用来固定骨折的小腿。 她也不敢在房子前久呆，于是还是回到只剩下椅子还完好的公交站台，坐下来节省体力。 那场地震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40个小时，尹浅从天明坐到天黑，因为附近已经没有可以倒塌的东西了，反而没再受伤。只是小腿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睡，就这么忍着寒冷在长椅上坐了四天，整整四天，她靠书包里的饮料维持，望着天上飞来飞去的救援直升机，她的心里，那个期盼末日的小孩也渐渐消失，剩下的只有强烈地，想要活下来的欲望。 四天之后，可能是战士们到了，远处不知哪个村子的广播传来消息，救援已经到了附近，希望大家坚持到底。 尹浅心里的焦躁也一扫而空。 她等来了救援，临时的救助点里，年轻的医生帮她把塑料板拆下来，才发现裤腿被肿的可怕的小腿几乎撑爆，医生夸她处理得好，大致是说骨折并没有错开位置，只要好好固定之后，不需要做手术也能康复。 尹浅知道，当地的医院也受了灾，手术一定是先优先生命垂危的人，于是点头说好。医生在她腿上缠了一圈圈的纱布，还帮她申请了一张行军床。 晚上，旁边的大妈帮尹浅泡了一碗方便面过来，吃着温水泡的几乎化不开油料包的油腻腻的面，尹浅的眼泪一颗一颗往碗里掉，幸好天色已经黑了，安置点连个灯泡都没有，谁都没看到。 那之后的一周，尹浅看着身边能动的大人都去帮忙带路或者协助照顾伤员，他们互相并不相识，但他们还是关心尹浅的伤势，经常问她，妹儿啊，你冷不，你饿不？你走不了路，我给你打点水，洗漱洗漱吧。甚至有个大叔，还帮她找了几颗止疼药，明明尹浅再疼都没有叫出声。 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就靠广播站的喇叭实时播报救援的实况。 每次说哪儿哪儿又救出多少人，总有人说：好啊，我亲戚也在那个村，他命大，肯定救出来了。 没有坏消息，大家也尽量不去想那些没有明说的事，只是有时候听到救出来多少伤员，就有人轻声说：“活着就好。” 安置点的人越来越多，有一天晚上，救援物资给他们分配了一箱午餐肉，每人都分到了几片，就那么干嚼，居然那么好吃。大家都很高兴，觉得支援的人和物越来越齐全，肯定会越来越好。 晚饭后有个负责运物资的小战士被群众起哄唱歌，他硬着头皮唱我的祖国，唱的十分生硬，跑调得厉害，过了一会儿，就听有人也帮他和声。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合唱的行列，在漆黑的夜晚，传出很远很远。 有人哭了，有人沉默，有人的世界，从此发生了剧变。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天灾面前，人人平等。 尹浅的叛逆期，从这天开始，结束了。 ps.当初游驰媛只是看到尹浅跟男人走在一起都会怀疑她是不是被劫持了，这里有了根源。 尹浅是真的讨厌所有男性。 到了看到就烦的地步，她从来都没说过邱明洋的名字，连说都会恶心。 第37章 天谴已经到了 楚晓本来以为，她会讲父亲怎么受伤，怎么收尾的故事。但尹浅讲了很多看似无关的事。 其他的，就算不讲，楚晓也大概能够猜到了。 “那你家那个小区……” “我后来去查过，我们院里几十户人家，只有三成得救。” 也就是说，这么大的天灾，不管你腿脚灵便不灵便，得救的几率都是30%。 不会因为你跑得快就没事，也不会因为你瘸了就一定死，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是那个幸运的，毕竟，还有七成的人埋在了废墟下。 尹浅学医，并不单单为了父亲。 不如说，如果以地震前的尹浅来说，她会不会想救父亲还两说。 “后来我想，我没有资格审判他，但也没有资格替母亲原谅他。我只想有一天他醒来，对他说一说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诚心诚意地道歉。” 尹浅的心里，其实有种“天谴已经到了”的释然。 她没有再执着于揭发尹国伟的罪行，她看到了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她把尹国伟也当做在地震中受灾的普通一员，跟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楚晓心中一动：“浅浅，我觉得你应该出去，把真相说出来。” 尹浅看着皱着眉的楚晓，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没懂我的意思，如果我们能够就这么生活下去，澄清与否都无所谓的。” 是了。 尹浅想。 只要楚晓在自己身边，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其实并不在乎那些谣言，当时她会脸不红心不跳地去小操场对线，也不是因为想要澄清自己，只是想揪出这个人而已。 她不是为了自救，是为了救楚晓。 既然楚晓现在乖乖呆在自己身边了，那还有什么好继续的。 尹浅这些年收入颇丰，再加上国家补贴越来越多，父亲那边比一开始已经少花很多钱了。而且，每次她的论文被引用，还有另外的收入。她攒下了一笔钱。其实她早就不用那么拼命了。 和同事相处期间，她总是觉得，还是那年天灾的时候，大家和气一些。 不像现在，吃饱喝足，就要滋事。 所以她喜欢暴雨，喜欢安静，喜欢没有争斗的世界。 她从骨子里，并不想去报复什么人，去威胁什么人，去限制什么人的自由。 只要爱的人在身边，她甚至可以不要现在的金钱和荣誉，就这么自由地生活。 她跟楚晓传达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达成这一结果。 包括不让她和同学来往，甩开景溪这个包袱，都是为了让楚晓也接受这个提议。 这就是她的私心。 当然她不会明说，她也隐约知道，正常人是不会这么想的。 楚晓听她说澄清与否都无所谓，想了想，也没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她知道，一件人如果被安上了某个罪名，那么迟早，这个罪名会被当成真实。 她当初只是打了一架，顶多算是故意伤人，但是她离开学校之后，现在别人提起她来，都说她是作弊被捉而殴打老师。 太可笑了。 可谁去帮她澄清？谁又有那个心那个时间？ 她在别人口中变成了傻瓜，无所谓，自己就一普通大学生。 可是尹浅不一样。 她聪明。 她创造了有益于世界的价值。 她在这个岗位上，要比任何人来得合适。 可是有多少人等着看她出错，有多少人想把她扯下神坛，有多少仇家嫉妒她快要发疯。 怎能把世界拱手让人。 楚晓不愿意。 就算要走，她也要帮尹浅洗清罪名。 而最好的证据，就是那段录音和那张诊断书。 楚晓知道，尹浅这个人，做事非常条理，实用至上到令人咋舌。楚晓第一次帮她搬家，曾经见过一个盒子，里面甚至有她高中三年的学费收据。如果尹浅当年离家出走，把诊断书带在身上的话，那么就一定在那个盒子里。 但是有诊断书完全不够，那只能证明尹浅的身世，不能解释为什么苗秀英会自杀。 除非拿到那个录音。 那个录音尹浅肯定没有，当时她连手机都没有，扣扣空间又不能保存音频，所以很有可能，是找不到了。 楚晓心不在焉地吃着尹浅喂到她嘴里的汤圆，顿时觉得自己筹划半天，还是没那个脑子，完全想不出办法。 看来暂时只能和尹浅藏在这里，任由外面洪水滔天。 楚晓看着专心给自己喂饭的尹浅，突然发现，不对，为什么手铐又回自己手上了？ “浅浅……”楚晓无奈道。“放开我好不好？” 尹浅给她嘴里塞了口汤：“你要干嘛？” 楚晓低头看只穿了内衣裤的尹浅，心里痒痒的：“那个，想……想做了……” 说完楚晓才觉得自己太禽兽了，被绑着居然还想这些事。 尹浅举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颤。 她不像楚晓那么心大，事实上，她知道外面的情况，景溪报了警，满世界找楚晓。研究所也翻了天，在网络上抨击她和帮她解围的一半一半，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尹浅真正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如果非要说尹浅躲在这里有那么一丁点逃避现实的原因的话。 那就是她的导师刘眉华。 刘眉华虽然也偶尔上网查资料，但她除了微信没有任何社交账号，就连研究所的官方公众号都是尹浅在管理。这下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官方的账号是管不了了，就怕有心人把战火烧到导师那里，影响她的声誉。 那样的话，尹浅会非常愧疚。 想到这里，尹浅放下碗，拉着楚晓的手带她回卧室。 楚晓从无所适从到欢呼雀跃，只花了一秒钟。 但是尹浅只是帮她盖好被子，自顾自走了出去。 “诶？浅浅？怎么了？不是要……”楚晓在床上挣扎。 然后她就听到尹浅在外面说：“饱暖思yin欲，看来你已经吃好了，那就睡吧。” 根本没有吃饱。 最重要的没吃到。 楚晓倒头躺回枕头上，咬着枕巾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太对劲，但是奇怪的是，还挺好玩的。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景溪还在外面找她这回事。 景溪的确在找，但她也不是傻子，经过严密计算之后小汪那边还是没有楚晓的消息，那说明她的法子是错误的。 大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溪翻了翻和楚晓的聊天记录，记录就停在大前天晚上，楚晓给她发了一句“你们路上小心，我和浅浅回去了。” 回去了，究竟是说回哪里呢？ 已知楚晓那时候已经搬家离开，再已知楚晓那天晚上十一点被叫到酒吧加班，她能够回去的地方，就只剩下和尹浅回宿舍和回新家。 景溪看了看尹浅住过的床板，上面整洁如新。 尹浅也搬走了。 新家，一定不会离研究所太远。 同时，离酒吧也不会太远。 景溪看着铺开在桌上的A市地图，把酒吧和研究所连起来，取了中点，用圆规画了圆。 虽然报了警，但离48小时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而且景溪不知道警方究竟会不会第一时间帮她查，现在时间就是机会，越早越好，她想早一点找到楚晓，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宿舍的灯光晃得她眼花，她揉了揉额头，看向外面的夜色。 医院里很多窗户都是彻夜亮着灯的，他们医院所在的地方本就是非常中心的地段，这个时候看过去，车流和楼里的灯交相辉映，形成非常漂亮的夜景。 然后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边颖着急地对她说：“你赶紧找警察过来，我找到那个人了。” 景溪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有个陌生女孩的笑声：“你急什么，我又没违法犯罪，我不会跑的。” 边颖给她发了一个地址，让她不管怎样先带人过来，她在这里等她。 景溪皱了皱眉，边颖说得乱七八糟，她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怎么报警？不过她可以确定，这人应该是跟楚晓的失踪有关联，边颖不会做多余的事。 景溪想了想，给小汪打电话，说有楚晓的线索了。 小汪说他马上联系酒吧的人。 一路上，小汪问了几次她们这究竟是去找谁，是楚晓家吗? 景溪摇摇头，说应该，是跟这件事有关的人。 事到如今，能与此事有关的，还能有谁呢？ 小汪骂了一声：“该不会是微博上那个给楚姐媳妇泼脏水的吧？” 他也是随口这么一猜，但话一说出来，众人纷纷点头，说可能还真是这样。 景溪在主观上，一直断定是尹浅带走了楚晓。经小汪这么一称呼尹浅，才惊觉，这么多人里，可能只有自己先入为主地给尹浅扣上了拐走楚晓的帽子。 酒吧里的人见过尹浅多次，不说了解，至少也混个脸熟。两人的感情他们有目共睹，特别是楚晓，对尹浅的心那叫一个真挚。所以他们根本不信尹浅绑架了楚晓。反之，在他们心里，惹事的是那个楼主，放出的实锤他们也完全不信。现在楚晓失踪，那楼主得付百分之七八十的责任，尹浅是完全无辜的。 他们这次去，目的就是把这个楼主捉出来，痛揍一番，让她说出真相。 景溪被这个认知惊出一身冷汗，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尹浅是这样的人，不争斗，不澄清，不在乎。 楚晓不一样，她会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爆发。 如果没有人引导她，她就会做出没办法挽回的事。 第38章 她会玩弄人心 小乐是从一年前跟自己师父开始学调酒的。 在这一年中，他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师父性格温和，即使看他贪玩，也没有说过他什么，只是偶尔会非常寂寞地说：“好想结婚啊。” 小乐觉得师父就是太温和了，才找不到女朋友的。 女孩子总是喜欢霸道总裁，不喜欢那个一直等着她的暖男二号，师父当舔狗的经验要是写出来能比字典都厚。 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结婚的对象。 不知不觉奔三了，还是在酒吧混着，保守点的女孩觉得他没有安定下来，调酒也不是啥正经工作。常在酒吧混的女孩又看不起他的收入，而且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每天在酒吧被射线照的多了，眼睛看不得阳光，见光就流泪。 虽然流泪可以显得他特深沉，但也可以瞬间破坏两个人渐入佳境的情趣。 终于有一天，师父说要去做手术，解决这个困扰他的大问题。 但是小乐知道不是。 师父在宣布做手术的前一个礼拜，就常常跑出去，给别人做代驾。 那之后，他说是去做手术，其实是变相的辞职了。 调酒师需要好眼睛，他除了经验，已经比不上自己了。 为此，小乐觉得十分愧疚。 小乐不是有意要抢师父的饭碗，只是，这件事就是发生了。 他很想对师父说声对不起，可是，他每次提出想见见师父，师父总是推辞。 所以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师父重逢。 一群人跟着景溪到了那间小公寓门口后，他甚至不敢相信那是师父。 他满脸胡茬，比上次见的时候憔悴不少，见酒吧的同事过来，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让开了一条路。 小汪也没客气，直接进了门。 门外只留下小乐和老齐。 小乐咬了咬牙：“真的是师父你陷害了楚姐吗？” 老齐没有说话，他在自己徒弟面前，已经失去了辩白的勇气。 小乐想起很多细节，当时一直骚扰楚姐的那个男的，经常坐在吧台前和师父说话，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谁也没注意。 比如师父对于楚姐的那个女朋友很有兴趣，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楚姐很多次有关她的事情。 还有一些，小乐不知有没有关联，但由结果往回推，很多事情都变得可疑起来。 这时候师父突然说话了：“我只知道月月和楚晓有仇，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想教训一下她而已……” 还真的是这样。 “师父！”小乐厉声打断他。“你和楚姐处了多久了，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也难怪小汪会连看都不看他就直接进去了。 本来小乐也不想再说下去了，但是看着师父憔悴的样子，他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撇下他，小乐蹲下来和师父对视：“师父，你是被坏人利用了，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汪哥他们会理解的，我们还是一家人，你别走了，我还没出师，回来吧。” 这就是让老齐坦白。 可是老齐摇了摇头：“我不会出卖月月的。” 小乐哑口无言。他不明白，难道这就是爱情？ 但是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小乐也知道没用了，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进去之后，他就知道，这姑娘怎么迷倒师父的了。 她全身只穿了一件睡衣，还是那种丝质的，一眼看过去凹凸有致。 小乐这个年纪的男生，哪怕就是看一眼都血气喷张。但酒吧的这几个同事里，除了小汪小乐，还有两男五女，也都是混酒吧的，什么美臀大胸没见过，现在都没一点尴尬，等着她认罪。 边颖先是把那天买冰淇淋的事说了一遍，又指着门外的调酒师，指出当初为什么楚晓的行踪会被泄露。而且最重要的是，史霁月的电脑上，现在正登陆着那个楼主的账号，这名字极其特殊，几乎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起这样的名字。 “所以呢？”史霁月被一群人包围着虎视眈眈，却丝毫没有慌张，只是伸了个懒腰坐在电脑椅上，一副好整以暇的蔑视。“我只是个不小心知道真相的路人甲罢了，你说的那些，有证据吗，世界上就是这么巧，我出现在那，买了一个雪糕也要中枪？边颖，你是不是太激进了点？我说了，我不会跑的，我就是在这里坐到死，你也没办法抓我知道吗？” 本来还对边颖说的话半信半疑的众人，听到这里，反而都确信了。 这个女孩，对他们怀着这么大的恶意，他们偏都还不认识她。 这事没鬼，说出去谁都不信。 边颖气得牙关紧咬：“景溪，你没报警吗，让警察来啊！” 她这么恨史霁月是有原因的。 如果仅仅是尹浅被污蔑，事后总能洗白。 但乌小柔事件里，边颖被欺骗，被抢白，被玩弄，被辜负得实在太多了。 已经发生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边颖和尹浅曾经谈过这一连串的事，当时尹浅曾经说过，邱明洋和乌小柔这两桩事明显都是同一个人策划，之后如果还有后手，很可能会冲着尹浅来。 当时边颖还打趣说：“要是她把你前任也弄出来你怎么样？” 尹浅说：“游驰媛还真不是谁想指使谁就能指使得动的。” 所以尹浅的事一出，边颖就知道，这人还是出手了。 并且，她和尹浅都极有默契，只要找出这个人，那么，就可以洗洗收工。 但是边颖不知道的是—— 史霁月用黑料威胁了楚晓，这件事是史霁月面对面跟楚晓说的。可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和楚晓，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景溪这时候恍然：“是你。” 史霁月这两年变化极大，不知道为什么，她脸瘦了许多，跟大学时候完完全全成了两个样子。以至于景溪在她旁边呆了半饷才认出来——她居然是被楚晓砸破脑袋进了医院的那个女孩。 史霁月翻翻眼白说：“景溪，难为你现在才认出我，还记得吗，我头上这道疤还在呢，你给楚晓脱罪倒真够尽心尽力的，你可知我在医院怎么过的那二十几天？” 听到这里，边颖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被楚晓打了的女孩？” 酒吧众人都知道楚晓的这一壮举，甚至津津乐道过好多次，细节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下故事里的人物居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纷纷侧头去看史霁月头顶上的那道疤。 那是个三角形的疤，一看就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刺中头顶造成的。 一般人用凳子砸人，就算是暴怒之下，人也不会用尖角去抡，这是人的本能，用尖角伤人，一旦没控制好力道，很有可能出人命。 楚晓打人向来狠决，这事大家都知道，但她控制得很好，并没有真的出过事。在场的各人并不知道楚晓究竟是有把握不出事才抡的这一下，还是下了死手。 而当事人更不可能知道。 可想而知当初这人心里的恐慌了。 景溪看了之后也沉默了：“当初那事，是楚晓做的过分了。” “啊哈哈。一句过分了就过去了？”史霁月猛地起身暴喝一声。“你们少在这假模假样，尹浅和楚晓都是杀人犯，你们为她站边？别以为楚晓不会搞你们，我就明确告诉你们，楚晓当初跟我关系好得钻一个被窝，你看她留手了吗？我没让她偿命算我仁慈，尹浅更别说了，自己爹妈都杀，真是天造地设！” 边颖看着一圈的人都明显兴致低落下来，心说：“完了，她在洗脑。” 她修习心理，对心理学里的某些暗示法也很了解。史霁月刚才用的，首先是让他们沉浸在某种统一的动作里——看伤口，再摆出一个他们都知道的事实——楚晓打架很强，然后再大喝一声，相当于摆怀表暂时性的催眠，然后由“楚晓跟我关系好，跟你们关系好”直接偷换概念推导出“楚晓会攻击跟自己关系好的人”。 难怪她压根不跑，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恨不得你们把帮手都找来好让她省点力气一网打尽呢。 边颖看了景溪一眼，她把小汪他们叫来真的是一步坏棋。 眼看人心要散，边颖赶紧补救道：“胡说！你当初干的是什么勾当，楚晓打你那是你罪有应得！楚晓被劝退了，她已经受到惩罚，事情本该到此为止！是你一定要冤冤相报！” 史霁月看她急躁的样子，讽刺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边颖就知道，她一击即中，接下来不会再说任何话了。 自己再说下去也是徒劳。 糟透了。 小汪也看出不对劲，连忙说：“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为什么要利用别人！老齐！你难道就不准备说句话吗！” 老齐这才缓缓从门外走进来，但什么都没说。 小乐冲大家摇摇头，看来老齐是铁站边史霁月了。 全军覆没。 这一趟不仅没给史霁月定罪，反而跑过去送了人头，边颖反复回想了几次，发现她说话滴水不漏，没有一句提到楚晓现在的行踪。 边颖去找她，本就是冲着问出楚晓行踪去的，这样一看，这次出手毫无收获。 不行，边颖想，必须想办法联系尹浅。 这个史霁月，只有尹浅才能搞定。 也幸好这一次她夸下海口，临出门的时候讥笑他们多管闲事，她不会跑，欢迎他们来白跑一趟。所以，就算是为了稳住老齐，她也不会食言。 但是，找尹浅这件事，必须瞒着景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为什么调酒师铁站边史霁月，非常好猜。 第39章 那两人找上门 边颖这边想着怎么才能找到尹浅还不被景溪发现，另一边，游驰媛也快疯了。 那天她以爆料威胁，却被尹浅轻易破解之后。本以为，这事就算这么完了，结果仅仅隔了一天，史霁月就放出了锤。 游驰媛给她打电话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史霁月反倒语气不善地讥笑她：“尹浅绑走了楚晓，你什么感受啊？” 游驰媛之前，一直就没把楚晓放在眼里过。一方面楚晓上位时间不长，另一方面，游驰媛总觉得，尹浅对自己做过那件事，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特殊的情结在的。 这下听史霁月这么说，当下都赶不上追究她态度的问题，急切地问：“消息确切吗？” 史霁月懒得解释，只说：“信不信由你，我算是操了，尹浅这招玩的我一点脾气没有。” 游驰媛知道她自有考虑，沉默了一会说：“有线索吗？” “线索？”史霁月失笑。“这尹浅有一手，租房前几天，水电都是走物业，我这儿连个毛都查不着，她早就计划到这一步了，我们在人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几句抢白，游驰媛直接呆了。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尹浅，但以前尹浅在她面前似乎总是淡淡的，偶尔犯浑，游驰媛只觉得她关心则乱，透着一股子疯批劲，还以为是她爱自己爱得过头，才一时糊涂。 但这几天一通操作，直接把游驰媛给惊了。 游驰媛自问不笨，她笼络人心也有一手，几个跟班被她管教得服服帖帖。 可要是让她站在尹浅的位置上，她是一百个呆若木鸡任人宰割。 更别说如此周密，连史霁月这种人都招架不住。 史霁月的手段，游驰媛是见过的，威逼邱明洋，利诱乌小柔，几句话就把对方的利害关系剖个清楚明白。再加上一些煽动，谁见谁迷糊。 所以游驰媛以为，如果尹浅要对付她，没有自己的帮忙是肯定不行的。 但事实证明，人家两个人谁都没把她当回事，自顾自就斗得酣畅淋漓。 游驰媛的老脸，算是丢了个干净。 她看着傻乎乎在旁边耍宝的几个小弟，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不务正业”的觉悟。 徐冰冰看她叹气，过来给她倒了杯酒：“老大，怎么了？” 今晚本是她们这伙人其中一个小姑娘的生日，游驰媛还不愿意来，但小姑娘对游驰媛有点那意思，非让徐冰冰拖都得把游姐拖过来，这时候几人转了几个场子，又到了KTV里，小姑娘深情献唱，游驰媛神游天外。 知道尹浅监jin楚晓又怎样，游驰媛想，史霁月都没办法，难道自己会有？ 但知道情况后的这一整天，她都有些浑浑噩噩。 想对她告白的小姑娘是个糊透的小明星，今晚她打扮地光彩照人，又纯又欲，此时被众人那么一起哄，正在唱的情歌也不顾了，扭扭捏捏过来站游驰媛前面，对游驰媛说了几句告白的话。 游驰媛压根没听她说话，一双眼望着空中某个地方，正在走神。 众人都在等她回答，结果隔了半天她也没句话，徐冰冰见状用手肘推推她：“老大，人跟你告白呢？” 游驰媛如梦初醒，勉强笑了笑说：“我最近没心情谈恋爱，你要是不在乎，可以只做不爱。” 话说的极其不客气，但谁也没觉得奇怪，游驰媛好过这么多人，只有尹浅是有名分的，她愿意和你做就是大造化了。 但小明星似乎是动真格的了。这时候梗着脖子说：“你是不是还对尹浅念念不忘？” 游驰媛看她泫然欲泣娇滴滴的样子，搁在平时，肯定得好好疼爱，可今晚心情太差，直接说：“怎么，你还要管这个？” 小明星见她默认，蹲下来抱着头痛哭起来：“她根本不爱你，为什么啊，我都看见她跟别人在一起逛宜家了，她都跟别人同居了，你还是不肯给我机会，她到底有什么好呜呜呜……” 本来高高兴兴的场子一瞬间有点冷，幸好这小明星还知道要脸，今晚来的都是她自己姐妹，没几个人，众人蹲下来安慰她，还没说两句游驰媛突然冲过来扒开其他人，握着小明星的肩膀说：“什么？！” 小明星哭得梨花带雨，这时候肩膀被游驰媛捏地生疼，嘤嘤了几声，想挣脱却被游驰媛极其冰冷的眼神镇住了，她支支吾吾地说：“本来就是嘛，你们都分手那么久……” “不是这一句！你说，你看见她跟别人一起逛宜家了！”游驰媛厉声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对于尹浅和楚晓失踪的事，游驰媛并没有声张，这件事看似很大，但只在医院和学校的圈子比较火，小明星这个圈子的人跟学校和医院并不沾边，所以并不知情。 但看游驰媛少见地这么认真，小明星吓坏了，努力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三四天前？” 她们这个城市虽然确实有好几个宜家，但酒吧和医院都在城东，想也知道就是城东那家最大的宜家了。游驰媛总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抓住什么了，但是，到底是什么，她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她在KTV的地上来回踱步，脑门突突跳得厉害。 这时候需要一个聪明人帮她理清楚，但是游驰媛在心底，并不想选择史霁月。 她觉得，这件事最好是有一个不会对尹浅不利，但能够瞬间把尹浅控制住的聪明人来陪自己做。 想来想去，她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她也很熟，跟她和尹浅是一届，是公认的脑子快会来事。 最重要的是，史霁月跟她并不熟，所以不存在被监听的危险。 边颖。 她手机里就有边颖的电话，当下就走出包厢，边下楼边打电话。 身后的一众小弟全都目目相觑，小明星泪痕还没干，这时候也一脸错愕。 边颖接到游驰媛电话的时候，是在卫生间。 她住在学校宿舍这边，暂时没搬过去跟师姐一起住。因为出了这件事，她隐约觉得和师姐有些分歧，很多事情还需要背着师姐点。今晚又铩羽而归，于是收工回来，在卫生间洗漱准备早点睡觉。 这时候手机响了。 她含着牙刷从卫生间出来，从床上拿起手机。 是游驰媛。 她跟游驰媛以前在学生会有点交情，也知道她和尹浅的关系，一看时间点，她就一喜——十有八九，是有尹浅的消息了。 果然，接起电话，就听到游驰媛那边风驰电掣的破风声，游驰媛有辆红色的超跑，引擎声非常大，还没等她说话，边颖就直接回答：“我在宿舍，现在下楼。” 游驰媛看到结束通话的界面，心下嘿然：“看来没找错人。” 边颖穿衣服到楼下，就看到游驰媛的车果然在楼下等着了。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人先是开出校门，边颖就问：“有尹浅消息？” 游驰媛说：“不好说，我听一个朋友说，尹浅几天前去过宜家。” 去过宜家又怎么样？ 游驰媛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但是潜意识里，她就是觉得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边颖略略思索了一下：“走，去宜家。” 这时候宜家肯定是不营业的，边颖看游驰媛在门外停下车，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几分钟，街边就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宾利，副驾下来一个年轻女人，她打着哈欠过来，帮她们开了一扇后门，那是她们的员工通道。 进去之后，年轻女人问她们想做什么，游驰媛还没说话，边颖说：“帮我查一下这个月3号，有没有一个叫楚晓的，让你们送过家具。” 年轻女人似乎有些为难：“这属于客户隐私……” 游驰媛急得跳脚：“别逼逼了，你们老板半夜叫你起来不是让你遵纪守法的！” 女人还是有些不情愿，问：“你们不是拿这个做违法的事吧？” 游驰媛想直接上去给她一巴掌，边颖拉住她：“我们是在救人，情况紧急，你再磨蹭人都要死了。” 女人这才半信半疑地拿出一本账本。 上面买了什么家具，需不需要送货，地址和电话都有详细记录。 几乎没费什么劲，边颖就找到了楚晓的名字。 地址是一个没听过的小区，但从配送费的金额看得出来，离这儿并不远。 顺着地址到了小区，游驰媛和边颖直接冲上了顶楼。 两人刚走到楼顶，就看到尹浅站在门口，仿佛迎接她们一般，给她们准备好了拖鞋。 两人狐疑地换了鞋进去，都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该说点什么。 正在这时候，卧室的门开了。 楚晓几乎全luo，手脚上锁着银色的链子，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她们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幸好景溪没来。 不然的话，楚晓就得抱着她的大腿：妈妈，听我解释，我还是纯洁的人儿！ 至于尹浅怎么知道游驰媛来了，前文说了，游驰媛那辆超跑声音贼大，方圆十里都听得见。 游驰媛：早知道就开那辆便宜的保时捷了。 第40章 这个才是铁证 边颖看楚晓立时转身进去穿衣，对着目瞪口呆的游驰媛咳了一声：“尹浅，你必须出面了。” 尹浅坐在沙发对面的藤椅上，交叉双手：“怎么说？” 边颖把当晚的事情对她们说了一遍，楚晓这时也换好衣服坐在沙发扶手上听，听到老齐居然是史霁月的卧底之后，后知后觉地说：“我跟尹浅刚认识那会，他就问过我很多尹浅的事，难道，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游驰媛摇头：“她和老齐还是我引荐的，都是后来的事了。” 说到这，游驰媛似乎也很不好意思，在场的只有她一个带恶人。讪讪地说完，才发现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自己也没少推波助澜。 边颖找到尹浅，本就是存着只要能扳倒史霁月，其他事情都不追究的想法来的。她以为，尹浅现在需要洗白自己名声，应该不会拒绝出山。 可是尹浅摇摇头。 “为什么？你难道想背着这种名声过一辈子吗？”边颖问。 尹浅伸伸懒腰：“我懒得斗了，史霁月那种人，你越斗她越来劲，现在这样才是对付她最好的办法。” 边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回神一想，发觉的确如尹浅所说。 可是边颖不愿意就此丢开手，史霁月在她眼前一天，就恶心她一天。 这么多人都拿不下一个人，她只在乌小柔那受过这种奚落。 大凡跟乌小柔沾边的，都让她想不起什么好的回忆。 边颖也没办法逼她，只好剑走偏锋：“你不想出马，那就随你，只是还有一件事，刘导师一直在等你。” 听到这句，尹浅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边颖叹口气：“我说，刘导师这几天被那些人烦透了，上次我去研究所，还听到她对别人说，官方账号可以不更新，反正你们也搞不出什么新东西。” 听到这句话，尹浅苦笑了下。 导师脾气好是出了名的，能让她这么生气，肯定是因为自己的事。 楚晓这时候也开口：“浅浅，我也觉得，你应该出去澄清。” “你们说也没用，我没那么牛，我现在出去也只是给人当靶子，我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尹浅抱住头说。 一直以来，尹浅的表现都太无懈可击，楚晓就不说了，边颖对尹浅的能力也很倚重，游驰媛这段时间也被她秀一脸。 以至于在场的几人，她们都以为尹浅是全能的。 可尹浅不是。 众人都沉默下来。 就连楚晓，都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尹浅是想澄清的，只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口说无凭，她就是把那时候的事说得再事无巨细，再声泪俱下，没有证据，那就是空中楼阁。 楚晓心跳得很快，她隐约觉得，自己的办法还是值得拿出来一说的。 见众人半天都没有反应，她清了清嗓子：“我有一计。” 她身上还带着枷锁，此时志得意满的样子很有些滑稽，但谁都没笑，偏过头去看她。 楚晓长话短说，把尹国伟逼死苗秀英的原委说了一遍，又说：“现在只要找到录音和诊断，放在一起，就是铁证。” “那个录音，都是十几年前的了，绝对找不回来的。”尹浅说。 游驰媛突然说：“你说的那个小三，我知道她在哪。如果尹国伟的确有这个协议，他那个小三绝对知情。” 原来，当初游驰媛托人查尹浅的社会关系时，也顺便查了查尹国伟的。 他休养的那个医院，除了尹浅只有一个经常来访的探视者，游驰媛听说之后，曾经守株待兔，捉到了她。 这个经常探视的人，就是小三。 她跟他分手之后去了外地，走之前跟尹浅还见过一面。 她的名字叫喻一柳。 这个名字太特殊了，几乎让人过耳不忘。 楚晓皱眉道：“不会吧？” 游驰媛点点头：“就是这么巧，她是月色酒吧的老板。” 这下尹浅和边颖都傻了。 月色酒吧的老板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别说尹浅，就连酒吧的工作人员，也少有知道她名字的。楚晓在她手下做了两年，也只见过几次而已。可以确定的是她人还不错，好几次楚晓在酒吧教训了混混，被胡搅蛮缠的时候，老板都能神兵天降，四两拨千斤似的，轻松化解。 “可是，她会不会帮我们？”边颖问道。 游驰媛拧拧额头，看起来很苦恼：“说实话，这人水挺深的，我动不了她，要我说，想求她办事，得你们亲自过去，至少诚意给的足足的。” 钱办不了的事，那才叫事。 这时候天边已经发白，游驰媛起身说：“闹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希望我在她那儿，能有几分薄面吧。” 说完就出门，说是到楼下等她们。 边颖见她下了楼梯，才对尹浅说：“你有没有你父亲的影像或者声音？” 尹浅看她这么说，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帮她拷了一份视频进去。 那是当年，尹浅考上重点高中，尹国伟为了捞钱，给她办的升学宴上，拍下来的敬酒视频。 楚晓看两人神情肃穆，一副你懂我懂的默契，有点吃醋：“你们在说什么啊？” 但没人理她，她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看边颖临走之前轻咳两声说：“穿个长袖吧。” 那个语气，怎么听怎么像“穿件衣服吧！” 楚晓委屈，我又不是自愿被绑起来的。 尹浅边给她解手铐，边耐心解释：“边颖的意思是要做两手准备，说实话，酒吧老板那有录音可能性几乎为零，游驰媛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蠢，当然要造出一份假录音咯。” 楚晓张口结舌。 这样可以吗？ 尹浅给她穿好衣服，见她还是一脸呆，不禁失笑：“你个傻子，我们不是伪造，只是把遗失的东西造出来而已。” 如果事事一定要清楚透明，那世间百分之□□十的事都是不成的。 楚晓想想也是，自己之前一直把事情想得太死了，没有变通，如何成事？ 这就是她和尹浅的差距。 尹浅有时会用极端的手段达成目的，就像当初绑架乌小柔的儿子，如果是楚晓就办不出来，但边颖就觉得情有可原，尹浅更甚，直接威胁迟到就切她儿子手指。 如果乌小柔遇到的是自己，那她理都不会理，因为她知道楚晓做不出来。 别看楚晓下手狠，但她心里有底线，什么时候下多少力，她都清楚。 所以史霁月要单独见自己才敢出言胁迫，要是尹浅在场，她说不定早夹住尾巴了。 楚晓这才觉得，自己的作用是多么拖后腿，表现又有多么差强人意。 所以这一次，自己绝对要用出全力，就算豁出老脸，也要求老板帮尹浅澄清。 三人驱车去了酒吧，发现酒吧还没开门，楚晓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老板去了电话。 那头的老板似乎是刚起床，她听出是楚晓的声音后大呼小叫的：“楚晓！你没死！你在哪！我去找你！” 挂掉电话之后，楚晓无奈一笑，这位老板比她大出十几岁，却总是像个小姑娘一样。 过了一会，喻一柳的车果然停到了酒吧门口，她下了车，把大门打开，热情邀请三人进去。 四人在吧台上坐定，过了几秒，喻一柳才拍拍脑门：“哈哈，我忘了，老齐不在，楚晓，你去给我们弄点喝的！” 楚晓只好溜进台后，撸起袖子拍薄荷，胳膊上的环痕还清晰可见，喻一柳却像没看到，笑嘻嘻地招呼游驰媛：“你俩啥时候分手的？” 游驰媛被她这句话弄得几乎闭气：“姐姐，你可知道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喻一柳坐在两人中间，这时候又回头看尹浅，看了几分钟，脸上的笑消了下去：“尹浅，你遇到什么事了？” 楚晓边冲沫子边说：“老板，你都知道啦？” 喻一柳没说话，倒是尹浅从高凳上滑下来，站在她对面深深鞠了一躬：“求你帮我。” 这下游驰媛和楚晓都不敢说话，静等着喻一柳的回答。 喻一柳也跳下凳子，走过去摸摸尹浅的头：“你该早点找我的。” 看样子是同意了。 尹浅呼出一口气。 但喻一柳转口又道：“但是我不能出面，我身份特殊，当年一时糊涂，现在自己承认自己做过小三，还是不行。” 什么？！！！ 楚晓连忙从吧台后面绕出来，抱着老板大腿摇了半天：“老板，求求你，尹浅不能背着这么大一口锅生活下去啊!” 喻一柳在楚晓脸上捏了捏，笑说：“你急什么，我有其他办法。” 接着她说起当年的事，说她跟尹国伟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一次看到苗秀英发来的短信。 当时苗秀英已经知道尹国伟不育的事，先是否定后是愤怒，给他打电话他不接，连发几条短信过来，威胁说自己死了也不会放过他。 尹国伟没当回事，还让她有本事真的跳。 但尹国伟也不是傻子，有一次，他让喻一柳给他做个见证，害怕这个傻老娘们有一天挑自己在家的时候挑，那不就百口莫辩了吗？他诱导苗秀英承认自己有轻生的想法，但把自己的过错藏起，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真的精神有点不正常了。 苗秀英果然承认，说我就是不正常！那也是被你逼的！你等着，老子今天就跳楼，死了就缠着你！ 当时的手机没有录音功能，这些对话全都是录在磁带里的。 喻一柳搬走的时候，地震还没有发生，所以磁带一直完好无损。 “这才叫铁证，小宝贝们。”喻一柳敲敲楚晓的头。“你那叫什么铁证，顶多算是无罪推论懂吗？” 尹浅不知道还有这一段过去，思索一下就露出笑：“的确，这才是铁证。” 第41章 犯罪直播中断 小红带着小丽入坑的第二天，网上爆出了尹浅学姐的那张照片。 那个楼主趾高气扬，说昨天没出现是怕掉了马甲被杀人凶手威胁灭口，总之圆得那叫一个滑溜，叫喊着扒她的声音在看到那张实锤之后也低了许多。 那张照片，是尹浅站在死去的妈妈身边，在笑。 然后楼主又放出了和邻居的聊天录音，邻居证明，那天苗秀英的确是高高兴兴上街买菜，完全看不出有自杀的前兆。 苗秀英死的时候，只有尹浅跟她在家。 几个条件这么一拼凑。 不用楼主点明，大家的想法也自然而然往那个可怕的可能上靠。 ——尹浅杀了妈妈，所以才笑得那么开心。 小红从此煎熬无比。 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个她一直憧憬的学姐，会是这种人。 但是世间之事并不尽如人意，这几天，她知道了尹浅的失踪消息，既希望尹浅永远别出来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又希望尹浅能够神兵天降打那个造谣者的脸。 就这么纠葛着，没过两天，小丽回到宿舍，看她还闷闷不乐的，大惊：“你怎么还在这，尹浅和楼主在网上开了直播，你不去看吗？” 啥？ 小红连忙打开直播，发现竟然是真的，楼主并没有露脸，但是声音和身材都曝光了。听起来是个女孩，应该也是二十多岁，脸上用了特效遮住，看不出是谁。 小红看观看直播的人多了起来，底下的评论也刷得很快，说什么的都有。 大部分还是等着尹浅放锤。 还有些是笃定尹浅犯了事，就等着看她如何狡辩的。 只有一小部分像小红这样的死忠，但声音很弱。 “还要再等人吗？”楼主问。 “急什么，人多不是更好。”尹浅答。 又等了一会，观看直播的人数达到了两万，这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数字了，尹浅才终于呼了口气：“开始吧。” 她先是在镜头里低了下头：“各位，这几天我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有些同学知道了这个消息，我首先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听她这么说，评论里很多粉丝都冒了泡，纷纷说没关系，只要学姐安全就好。 小红也打了几个泪目的表情过去。 这么一看，支持她的粉丝居然不少。 但是可能大家还是理亏，之前不敢冒泡，也是有原因的。 说完这句，尹浅似乎笑了笑，正坐了一下，说，那我要开始了。 “首先呢，我被迫要曝光一下我的身世。”尹浅把母亲如何不能生养，如何抱养她，又如何签了协议说了一次。 然后她上传了一个音频。 音频里传出中年男女的谈话声，大意就是男人想要孩子，就算在外面拈花惹草也情有可原。 评论立刻炸了。 很多人说这个男人真鸡贼，就是给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找借口呗。 还有人说实在想要孩子可以离婚再娶啊，为什么要签这种协议？ 尹浅说：“大家肯定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离婚再娶呢，看好，第二个证据来了。” 评论区显示主播贴出了一张图片。 大家点开，上面是一张尹国伟的不育诊断书。 两者联系起来，评论区立刻炸了。 也就是说，这男人根本就是用协议拴住老婆，再合情合理地包小三呗。 尹浅说：“大家别忘了，当年不能生养的女人，是如何遭受歧视冷遇，而在知道真相之后，又会如何震惊痛恨丈夫的欺骗。” 别说当时，就是现在这个社会，这种行径的人都该以诈骗起诉了。 但是因为那个协议，尹国伟就能辩解自己无罪。 在道德上能谴责他，但在法律上，并不犯法，顶多可以作为起诉离婚的佐证罢了。 这是多么憋屈的事，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背叛的感觉更是雪上加霜。 评论区不少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简直气得要脑溢血了。 很多人问：“难道你妈妈就没有找他理论，跟他离婚吗？” 尹浅摇摇头：“找是找了，那又怎么样，我妈那时候已经快要四十岁，被欺骗了十几年，离婚又怎么样，换作是你，离婚可能解气？”| “那总能得一个公道吧！” “是的，公道！”尹浅突然高声说道。“我妈妈要的就是一个公道，她去找了丈夫，你们知道他怎么说吗？” 她随即放出一段音频，听得出音频时间已经很长了，里面夹杂一些刺耳的白噪声。里面那个男人骂：“你真是个神经病，你要死快去死哦，死了都没人可怜你！” 在看直播的众人，不管是不是尹浅粉丝，都被这句话激怒了。 多少代入了弱者的身份，此时被这么一句直接刺激得怒发冲冠。 人总会不自觉地想要同情弱者，想要伸张正义，特别是对于这种死去的人，他们更是多了一分同情。 尹浅看着满屏幕的声讨，捂住了脸。 不一会儿，她才露出脸来，眼睛又红又肿：“我跟我妈妈一样，只是想要个公道而已，有错吗？！” “没错！” “我本来老老实实一个人，蒙受这种不白之冤，还得被迫自爆身世才能苟活下去，岂不是和我妈一样了吗？” 评论里很多人此时对那边的楼主发出了灵魂提问：“你怎么说？” 史霁月一开始没想到尹浅居然能拿出这么多的证据，一桩桩一样样，都是绝对不可能还存留的东西。 她拍了下桌子：“怎么可能，都这么久了，没有人会留着这么久的东西！这是假货，合成的！” 评论区也有人开始质疑，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久之前的音频？ 尹浅笑了笑，直接开放了大招：“我现在就在派出所，我可以让他们过来说明。” 说完她转动了一下直播角度，观众发现，还真是这边的区派出所。 镜头里的警察虽然没有看屏幕，但不管是装束还是那特有的颜色，绝对不可能是假的。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尹浅在这么大的直播里假扮警察，分分钟被请去喝茶。 她那边还传来警车出警的声音，这也证明了她完全不是在撒谎。 事情好玩了。 尹浅把镜头转回来，笑容渐渐消失了。 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手边的材料，说：“我想看看大家谁还有疑问，哦，楼主你也可以问。” 史霁月咬了咬手指，她确实没想到尹浅是怎么做到的，警局绝对不可能让她在那里直播，这么点小事，还搞的这么兴师动众的，至于吗？ 不至于。 确实不至于。 因为尹浅根本就不是为这事来的警局。 评论区又有人问：“既然你有这么多证据，为什么前几天没出现呢？” 尹浅笑了笑：“这个嘛，我想给大家说一件事。” 小红隐约觉得，尹浅学姐是在下一盘大旗。 不仅她这么想，就连史霁月也觉得，尹浅憋着一股劲，她已经洗白了自己，本来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史霁月看了看手机，直播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尹浅等了十几分钟，又适时哭了几分钟，她好像是在拖延时间。 老齐出去跑网约车还没回来，家里就她一个人。 已经快到中午了，他都没有跟自己说一句话。 史霁月在心里，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渐渐浮了上来。 尹浅在那边清了清嗓子，说：“大家都是学医的，你们有没有听说，前几天神外死了个植物人患者？” 众人有的说知道，有的说这事成了医疗纠纷，医院这几天正跟患者打官司呢。 然后尹浅说：“双硫仑样反应大家知道吗？” 评论都说知道。 这下大家都看出来了，尹浅这是要爆料。 可是这种医院内部的过失，这么说出来实在有点不谨慎。 虽然有几个人提出来了，但是更多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除了当事人，其他的都抱着“关我屁事”的好奇心继续听了下去。 尹浅说：“我当时就在神外，并且提出了这个可能性，结果发现，患者在那几天真的用过藿香正气液，且在那一天，患者用了头孢呋辛。” 众人一片喧哗，原来事情是这样，那么这一定就是真相了。 “可是！”尹浅提高了声音。“主任后来给我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那就是——医院卖的藿香正气液压根就不含酒精！” 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药里没有酒精，自然不存在反应了。 那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医学生有很多人只是在书本上接受过教育，对于真正在实际上遇到的机会，非常之少。 此时都聚精会神地听尹浅讲述尸检如何检查出尸体中含有大量酒精。如何推断患者的摄入量和开始服药时间，由于尹浅讲得深入浅出，又是真实事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跟尹浅对线的楼主，不见了。 小红是第一个发现楼主不见了的。 但她不敢确定，楼主是不是去了厕所。 等了一会还不见人回来，但也没关掉直播，小红才试探着评论：“楼主哪去了？” 这时候，才有人发现楼主跑了。 一时间大家都骂，那楼主果然输了，她都不敢反驳了。 但尹浅好似没有看见，还是滔滔不绝讲着毫不相关的医疗事故话题。 尹浅说：“所以呢，我一直在找，想找出来这个bug，究竟是在哪里，为什么服用了无酒精的药物，却在尸体中检出了酒精呢？” “没错，这是一场谋杀！” 尹浅的这一句结论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开直播的原委，也不在乎楼主到底去了哪，只是疯狂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尹浅的爆料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场直播终于迎来了高潮。 这是犯罪直播！ 就在这时，直播间响起一阵警笛的声音。 接着是警察古井无波的声音：“史霁月小姐，请配合我们走一趟。” 第42章 怀念那个夏天 三天前。 把所有计划都顺了一遍的尹浅隐隐约约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就算有这么多的证据，最终也只是和史霁月打成平手罢了。 对方没有任何损失，犯罪成本几乎为零。 所以必须找出史霁月的初衷，和后手。 再这样坐以待毙，必然还会在某一天突然被她套进一个大坑里。 所谓与人相战，直攻其短。 史霁月究竟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有什么深厚的背景，或者哪怕是，一个弱点都行。 边颖说已经破解了史霁月的IP后，尹浅突然想起，正好能先看一看史霁月这些天到底都跟谁通过话。 这么一看，尹浅就发现，靳玲玲这几天疯狂联系史霁月，但她似乎不想接，拒接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接起来，通话了十几分钟。 这很反常。 她俩关系很好，为什么史霁月会一直拒接电话？ 尹浅跟栗主任去了个电话，问他靳玲玲最近在不在科里。 栗主任说在，但是魂不守舍的，犯了好几个错，这几天给她放了假让她回去了。 “还有，小尹啊，你说的那个事儿，不太对啊。”栗主任满脑门子汗。“我当时也是气傻了，咱们医院的藿香正气液根本不含酒精，市面上也很少有卖含酒精的了。” 尹浅这么一听，说：“那之后怎么处理的？” “处理什么啊，尸体还在冰冻仓呢，咱们这有纠纷，家属不让解剖，现在也不能确定是谁的责任。” 隔了一会儿，尹浅才说：“你跟家属说一句，再闹下去超过了七天，这人白死。” 冰冻仓只能保证效果到七天，像这种有纠纷的，一旦家属拒绝尸检，耽误了找出死因，一切损失都是家属担，闹也没用，法律说话。 挂了电话之后，栗主任咬咬牙，还是给那个这几天已经快打爆他电话的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我现在有了证据，就在遗体里，你们如果不同意解剖，钱医院是不赔的，再闹你们就等着我叫警察吧！” “你们医院出的事，还威胁我？我报警了！” “报啊，现在就报，谁不报谁是孬种！” 栗主任还是第一次在家属面前这么强硬，本来他不想这么做，但这件事上面也施压下面也闹事，把他夹在中间，都快爆炸了。报警也好，到时候警察一介入，解剖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只要证明患者是因为酒精死的，那至少，不是医院的药物，责任也能小点。 然后尹浅跟主任要了个靳玲玲的电话，直接顺着她查了下去。 靳玲玲这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简直就是门户大开，尹浅轻易就找到了她和史霁月的聊天记录。 “我非得找个时间好好教训尹浅一顿！”靳玲玲说。 “不是说了吗，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添乱了。”史霁月说。 “就你厉害啊？我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搞死她。” “你快别吹了！” “我这几天在书上看了一段办法，说是头孢和酒放一起能死人，那病人本来就有肺炎，只要我给老头喝点酒，尹浅再正好开点药，齐活了。” “他一植物人怎么喝酒？” “对哦……” 又隔了几天。 “我想到办法了，让他喝藿香正气液。” “人家好好地喝什么正气液。” “天气冷了，让他捂热点，就说中暑了不就行了！” 隔了半天。 “失算，藿香正气液里根本没酒精！” “你还没放弃呢？” “你想想，咱们要是扳倒她，解决楚晓不是轻而易举吗？” “行吧，带酒精的我能找到，但是你小心点，掉包的时候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她们的聊天记录就到此为止了。 之后就是靳玲玲疯狂打电话，但史霁月不接了。 史霁月为什么不接，尹浅大概能够想明白。 事情已经发生，虽然值班医生已经把锅背了下来，但尹浅也没套住，楚晓也跑了，她那个时候正满腔愤懑，哪有时间去听靳玲玲的抱怨。 而直到最后，靳玲玲也不知道，这些交流成了呈堂证供。 她那天之所以那么失常地疯狂攀咬尹浅，是因为她以为，病人就算烧起了来，值班医生也不会半夜给他输液，顶多打一针。 只要时间稍微拖延那么一晚上，第二天轮到尹浅上班，尹浅是绝对在劫难逃的。 而这个时间点，也正好是楚晓要出走的那天。 只要尹浅在科里抢救，不可能有时间发现楚晓离开，就算发现，楚晓也早就去了外地了，尘埃落定。 这是个万全的办法，一切，都被当晚尽职尽责的医生小李给打破了。 两手抓的结果是哪个都没抓到，史霁月才会那么丧病，立刻把实锤发了出去，想以此把尹浅套出来。就当时那种情况，尹浅如果出去，难保不会被什么其他阴谋捉住。 说完这些，桌上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特别是游驰媛，她一直坐直的身体随着尹浅停下推论的动作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本来抹黑尹浅她就觉得做的过了，结果尹浅居然还找到了更令她震惊的真相。 这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过了一会，栗主任来了电话。 尸检结果表示，病人体内的确有酒精。 尹浅问：“那个藿香正气水的盒子还在吗？” 栗主任说：“家属开始闹事的时候，把房间里所有药物和费用单子都拿走了。” “报警吧。”尹浅说。 只要警察一到，家属就会迫不及待地把那些证据拿出来。而那个盒子上，十有八九，是有靳铃铃和史霁月的指纹的。 但是，这还不够。 “楚晓。”尹浅突然说。“你能想办法把那个调酒师抓到吗？” 楚晓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试试。” 接着楚晓跟小乐打了个电话，让他问问老齐现在在哪。 小乐在那边小心翼翼地问：“楚姐，你要打我师父出气吗？” 楚晓乐了：“我打他干嘛？” 小乐说：“我倒宁愿你打他一顿，他被那个女的蛊惑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把他打一顿，打醒他！” 尹浅说：“打！” 几个人全都惊呆了。 景溪说：“你让她一个人去，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男人？” 边颖倒是不担心楚晓会失手，但是为什么？ 楚晓也问：“真要打？” 尹浅笑了笑：“这种人不吃软，那就一定吃硬，小乐感化不了的，你的拳头说不定有用呢？” 景溪打了个电话，叫了几个人跟楚晓一起去了。 边颖沉吟了一会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真是为了打他一顿出气吧？ “我问你，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颠倒黑白，包庇一个女人？”尹浅问。 边颖恍然：“原来是这样。难道他……” “十有八九吧，这种蠢货就需要吃点苦头。”尹浅说。 看着两人像用脑电波交流，游驰媛开始为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她又不好意思问，也假装自己听懂了似的点点头，心里却快急死了。 边颖又问：“可是抓到他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不说继续打咯。”游驰媛急切地变现自己。 尹浅却摇摇头：“给完鞭子就该给糖了，楚晓打他一顿，我会唱白脸，想办法套话出来。” 过了一会儿，楚晓带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齐回来了。 老齐还是不肯说一个字。 尹浅弯下腰对着老齐说了一句话：“怎么，嘴这么紧，让我猜猜，她有孩子了？” 前一秒还在挣扎的老齐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她。 游驰媛这才知道刚才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 尹浅哈哈一笑：“还真是啊？我就说嘛，为她承受这么多，你是不是还打算替她坐牢啊？” 老齐张口结舌：“月月她没有做违法的事吧……” “有没有呢？我先问问你，她前一段时间是不是让你替她买药了？”尹浅问。 “有是有，但那是……” “那是她怀孕了要喝的药，是吧。”尹浅敲了敲桌子。“她是不是还说，怀了孩子不能吃西药，必须吃中药呢？” “……”老齐彻底不说话了。 “我来告诉你，第一，她根本没怀孕，第二，她早就打算抛弃你，第三，你就是她的替死鬼！”尹浅列出三条之后，老齐流着泪慢慢瘫在地上。 他也知道，史霁月根本没怀孕。 他跟她同居在一起，还能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吗？ 可是，他宁愿骗自己。 骗自己她这么说，是想跟自己有未来。 尹浅把网上史霁月买的机票给老齐看，那是跟楚晓同一趟的飞机。 老齐对此并不知情。 “她早想着远走高飞，你还在这计划天长地久。她让你买药，是想走之后在盒子上检测出指纹，让你顶罪。”尹浅嗤笑道。“爱情，怎么样，这就是你说的爱情？爱情就是甩甩手走人，你背锅，你有没有想过，在牢里呆几年出来，还能不能找得到她？她会等你吗？别做梦了吧。” 老齐叹了口气：“原来她一直都没放弃那件事，我还以为，迟早我能打动她，哪怕是顶罪我也认了。” 说着摇着头笑了笑：“楚晓，你的确很漂亮，难怪这么多人都喜欢你。” 楚晓听他没头没脑的这么说了一句，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边颖问老齐：“史霁月对你说过什么吗？” 老齐摇摇头：“我们这些备胎，就算被她利用到死，也还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什么都不会说，是我猜的。” “月月当初，针对任可静的原因是，她勾搭你男朋友，还被月月撞了个正着。”老齐说。“后来你们搞到那个地步，她也没机会对你说明了。不信你可以问景溪。” 众人都看向景溪，景溪点点头：“她跟我说过，但是我没相信她。” 楚晓沉默了一会，说：“你是说，她一直在计划跟我一起去青海湖的事？” 老齐艰难地点点头，从手机壳里拿出一张收据。 那张收据上有以史霁月的名义买的几种药。 第二栏，藿香正气水（带酒精）非常清楚。 而第一栏，是醒目的逍遥丸。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要吃调经的药，看来史霁月还真的没有怀孕。 老齐看样子也知情，史霁月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让他去买调经的药，确实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这是□□裸的蔑视。 蔑视他的智商，蔑视他不敢反抗。 老齐答应作证后，众人一起去了派出所，把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 派出所说这是刑事案件，只能先备案，然后报送上级机构。 尹浅问：“那我们该去哪里？” 游驰媛拦住尹浅，直接一个电话打到总局，过了一会，刚才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的小警察立刻灵泛了，说在这里就可以，他会第一时间传给上级。 就连尹浅要直播，他也只是说只要不暴露警徽警号就可以。 接着就发生了直播被抓那一幕。 史霁月到场之后，看到同样坐在桌子对面的老齐，还是轻蔑一笑。 对于尹浅等人，她没有施舍一个眼神。 只是尹浅一行人走出派出所的大门，楚晓开心得把尹浅公主抱在怀里的时候，尹浅的余光，看到史霁月正失神地盯着楚晓的背影。 “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呢……”尹浅拍着楚晓的背。 “不要！老婆你好厉害！”楚晓抱着她跑了几步，气喘吁吁地在尹浅脸上亲了一下，才放她下来。 剩下的几个人，除了边颖，游驰媛和景溪都是一副不忍卒读的表情。 边颖哈哈笑了两声：“你俩那什么表情啊，事情解决了，咱们去哪儿玩玩去啊？”说着招呼楚晓。“别跑了，快想想我们去哪儿玩。” “去猫咖吧！“楚晓说。 于是一行人不明所以地去了楚晓第一次带尹浅去的那家猫咖啡馆。 其中，尹浅和边颖是非常喜欢猫的类型，景溪则有点怕猫，一直呆在角落，连猫咪在她腿上蹭，她都浑身鸡皮疙瘩。 “楚晓，你被尹浅喂了什么迷魂药，我听说你都被手铐锁起来了，怎么，锁起来还挺爽是不是？”景溪阴阳怪气。 楚晓知道景溪一准就要问这个，哈哈笑道：“对啊，我们还打算把这个放进我们的小情趣里呢！” 一句话把景溪噎了个哑口无言。 游驰媛一口咖啡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姐们儿狠人，也就你了，别人难得有这么心大的。” 楚晓心说，哪儿啊，这是边颖教她的法子。 那晚在车上，楚晓和边颖坐后排，边颖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怕见到景溪不知怎么解释，就偷偷告诉她一句话：“师姐最害羞了，你只要往情趣上说，她绝对没法反驳。” 楚晓吞了口咖啡，心说知景溪者边颖也，妙哉。 景溪叹了口气：“行了，既然你都没说的，我可别操这太监的心了。以后你们俩只要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正说着，边颖抱着一只银渐层过来，说尹浅好像很喜欢猫，不如我们买一只给她做生日礼物吧。 景溪问：“她要生日了？” 边颖笑了笑没说话，景溪被她看得浑身难受，终于挠了挠头说：“我知道啦，我错怪了尹浅，我出钱，给她赔罪好了吧。” 众人都笑起来。 大家喝着咖啡讨论该给小猫取什么名字，外面的秋风卷着残叶，却一点都吹不进暖和的咖啡馆里。 夏天已经过去，女孩子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第43章 后记 这篇文本身是出于我的一次短暂的恋爱。 现实里，她追了我几年，但我一直没有同意。 因为我知道，她是直女，我们没有结果的，她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她所谓的追我，就是会遇到我的时候发信息撩拨，时不时半夜发小作文过来。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我隐约觉得，她不是真心。 事实也就是这样。 在得到后的第几天呢，突然，她对我失去了兴趣。 就是这么突然。 她曾经对我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我。 但那是谎言。 我抑郁最厉害的那段时间，她全不知情。后来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好多了。 即使是这样的状态下，我也是经不住一点情绪波动的。 她明明知道，还要强迫我，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然后再把我抛弃。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就好了。 我写前几章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我给她看文，她还揉着我的头说我傻子。 到了后面，就是我一个人在幻想剧情了。 虽然遭受了这种对待，但我还是不愿意把她写成一个坏人。 她好的那部分成了楚晓。 我给自己一个成全。 其他的人物当然也是有原型的。游驰媛在现实里的确是富二代，超级漂亮，但是我们没有在一起，她脾气很差，但是对我偏偏就很温柔。 邱明洋是隔壁公司的首席大帅哥，在不知道他纠缠楚晓之前，我们公司的女孩子为了他争风吃醋，我也对他印象不错。但，在知道他成家了还纠缠女孩子的时候，我吐了，只要看到他就想吐。 景溪和乌小柔的故事来自微博百吐，其实生活里这种还挺多的，我当时跟苦主一起大倒苦水，痛恨渣女，但每次她来，她就又重蹈覆辙。 我不像她，我明白，自己得不到的那就不去强求。 史霁月和任可静的争斗，是大学时候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事件。 我也不懂她们为什么那么要强，到最后，那么好的朋友反目成仇，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私底下没少下绊子。我看得都要疯了。 至于尹浅到底有没有经受过天灾。 我想说，不管是哪里受灾，全国人民都是一条心的。 不分你我。 好啦，这篇文，我写得的确稀烂。 因为我是想把当时的心动和痛苦记录下来，于是全成了心理描写。 祝你们都好。 尹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