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虎》作者：蜂蜜戚风风 文案： 一个怀揣着明星梦的乡下小老虎进城奋斗，不到两周就被人把钱骗得精光。 快饿死的小老虎去小攻家门口装小猫：“咪！” 小攻：“猫是这么叫的吗？” 小老虎：“喵！” 【小萌文，傻白甜，逗你开心一下就很值啦！】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乐，殷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虎装猫混口饭吃不容易 立意：为了吃饭要努力啊 第一章 肖乐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饿得眼冒绿光。幸亏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他用塑料瓶接了一瓶子的雨水，抖抖嗦嗦灌了一肚子，虽然越发冷了，好歹肚子里有了点存货。 可惜只过了半天，跑了几趟厕所，他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他苦恼地拍拍它，小声道：“别叫了啊，叫也没得吃。” 饿得抓心挠肝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去翻饭店门口的垃圾桶，可惜垃圾桶也不是那么好翻的，他还没碰到剩饭剩菜，就有半人高的野狗对他龇牙咧嘴地一顿狂吼，瞪圆的狗眼、鲜红的舌头、刀一样锋利的尖牙都让他心生怯意。 他鼓起勇气对着野狗回吼了两嗓子，野狗愣了愣，他想，哈，百兽之王的气势怕了吧，结果野狗不仅不怕，反而叫声更大更吓人，冲上来就要咬他，他一秒钟都没犹豫，撅着屁股就跑了。 唉，只怪这些城市里的野狗太不识货，连百兽之王都不知道要害怕。肖乐惆怅地摸摸肚皮。 哎，来了！ 肖乐连忙躲到柱子后，看一个俊美男人停下车，从车里拿出一袋猫粮，倒进边上一个脏兮兮的食盆里给周围的野猫吃。一众野猫呼啦一下全从周围的草丛暗巷里窜出来，边吭哧吭哧吃边打架，好不热闹。 肖乐一个劲儿地咽口水，瞪着猫粮，眼神都直了。 男人等野猫吃得差不多了，又往脏碗里倒了些猫粮，羡慕得肖乐眼睛都红了，他摸摸肚子，心想，老虎也算大猫，那猫粮他应该也能吃的吧。 半个小时后，肖乐灰溜溜地退了回来，不仅没吃到猫粮，还英勇负伤，鼻头被野猫狠狠挠了一爪子，痛得他嗷嗷直叫。他不明白，为什么野猫比野狗还凶呢。 肖乐满腹委屈，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他想松树爷爷，想兔子精哥哥，想涿光山的大小妖怪，更想后山泉水里的鲜鱼。 肖乐憋了一会儿眼泪，又暗暗给自己鼓气：他是想做大明星的老虎，怎么能因为这么点挫折放弃！ ——没错，肖乐是个有着明星梦的老虎妖，老家在涿光山，想要下山追梦，可是刚刚来到人类社会不到两个星期，松树爷爷送他下山时给他的钱就全让人骗走了，现在全身上下都摸不出一个子儿，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在成为大明星之前，必须想办法不被饿死…… 肖乐曾跟踪过那好心的俊美男人，对男人的行踪多少有些了解，知道男人住在哪儿，于是变成小老虎的原形，趁保安不注意窜进小区，晕头转向地转了半天，才找到男人家，蜷着身体窝在男人家门口。 男人今晚恰好有应酬，月上中天才到家，一个不注意差点踩到小老虎。 原本昏昏欲睡的小老虎立刻精神一振，趴在地上尖着嗓子叫道：“咪！” 小老虎身长不到两尺，一身软软的浅棕色皮毛，夹杂着褐色纹路，乍看像一只虎斑猫，耳朵却像小奶狗，两个白色半圆嵌在脑袋两侧。它全身上下，只有耳朵、四只爪子和尾巴尖是雪白的，竟也显得漂亮可爱。 男人被它那不伦不类的一声咪惊到了，差点失笑出声，也许是酒精作祟，激发了他少得可怜的童心。他迅速敛起笑容，装作自言自语道：“猫是这么叫的么？” 小老虎急了，连忙改口道：“喵！” 怕男人没听清，又接连喵了好几声，男人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扶着门框辛苦地压着自己的声音：“这是谁家猫走丢了，我把你送到物业那儿去吧？” 小老虎不知道物业是什么，但能听出男人不打算收留自己，而要把自己送走，着急地喵喵叫，绕着男人的脚团团转，不敢挠男人的皮鞋，就只敢挠地面，可怜兮兮地叫着。 “哦——”男人拖长声音，仿佛恍然大悟，“你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不需要物业帮你找。” 我没有主人也没有家呀，我就是来你家骗吃骗……哦不，来投靠你的呀，你喜欢猫，我才装成猫的，为什么还是不要我呢，小老虎急得都快掉眼泪了。 男人掏出钥匙打开门，小老虎当机立断趴到男人的鞋上，抱着男人的脚踝跟着一起进了屋，男人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倒也没有管它，脱了衣服径自去卫生间洗澡。 小老虎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房子，两只眼珠子都看不过来，傻傻地蹲在门口，仰着脑袋满眼惊叹。看了半晌，小老虎在门口蹭了蹭自己的脏爪子，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它不想乱跑被当成不懂礼貌的老虎，于是直接循着男人的温暖气息跟到卫生间。这也是它想要跟着男人回来的原因，男人身上有股温暖的气息，在他身边五脏六腑都有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卫生间门刚好没关，小老虎灵巧地踱了进去，跟男人来了个水汽氤氲的对视。男人半躺在尺寸可观的浴缸里，黑发捋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轮廓深刻的脸暴露无疑，有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掉进浴缸里，又蒸发，于是整个空间都充满让人窒息的男性荷尔蒙。 小老虎看直了眼，呆呆地想，他真好看，比它以前隔着一条湖偷看到的小鲤鱼精还要好看。 男人冲他招招手，懒洋洋道：“过来。” 小老虎抬头看男人一眼，又害羞地低下头，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走到男人身前，还没害羞完，整个身体就腾空而起，原来是男人把它抱了起来，下一秒又把他扔进浴缸里，而男人本人已经跨出浴缸披上浴袍。 小老虎怕水，在浴缸里拼命扑腾，偏偏浴缸又滑，它一扑腾就要摔倒，一身蓬松柔软的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可怜极了，它艰难地站稳，抬爪就往浴缸外爬。 男人头都没回，淡淡道：“泡着。” 肖乐有点不服气又不太敢反抗，小爪子犹犹豫豫地搭在浴缸边沿，突然鼻子发痒，它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甩落了一地水珠。 要不要反抗一下，表示自己不喜欢泡澡呢，小老虎很纠结。 “泡干净了才有吃的。” 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喜欢泡澡啦，小老虎干脆地收回爪子，继续艰难地地在浴缸中保持着站姿。浴缸的水被男人放掉了一点，刚好到小老虎的下巴，泡的时间长了也觉出乐趣来，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嗷嗷嗷——”小老虎差点睡着了，在浴缸里摔得四脚朝天，喝了好几口洗澡水，吓得魂飞魄散。 他想着，泡了这么久，应该洗干净了吧，甩干净身上的水珠，从浴缸里窜了出来。 客厅里没人，男人大概已经去睡了，茶几上摆了个陶瓷小碗，里面装了切片的火腿肠，小老虎炮弹一样弹上茶几，一脑袋扎进碗里，敞开肚皮欢快地吃了起来。 第二章 久恒娱乐顶楼，视野最好面积最大的办公室，刚刚开完一场会议的殷荀靠在老板椅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钢笔沉思。姚秘书把会议记录整理好送过来，怕打扰殷荀的思考，放下会议记录就打算轻手轻脚地出去，没想到老板会叫住她。 “姚秘书，你养宠物么？” 一提到宠物，姚秘书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养啊，我家太后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咪，我要努力工作为她买最新款的猫爬架，她喜欢blingbling的东西，最近看上了一只镶钻的逗猫棒，我再攒攒钱，下个月就能买了，到时候太后一定很开心！” 姚秘书的眼里洋溢着喜悦、憧憬和崇拜，活脱脱一个猫奴。 殷荀道：“……你不觉得养猫很麻烦么？它的玩具会占据你的生活空间，它会抓坏沙发，它的毛会把家里弄得到处都是。” 姚秘书温柔一笑：“但是它很可爱啊。” 殷荀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小家伙尖着嗓子咪咪叫的滑稽样子，唇角牵起一抹笑意，他不笑的时候已经很是俊美，略微一笑五官更为生动，明亮照人却又带着几分拒人千里的独特气质，几乎让姚秘书把持不住。姚秘书心里泪流满面，就是因为跟着殷荀这样的老板，她才会找不到男朋友，跟殷荀一比，她的那些追求者们连及格分都达不到。 姚秘书心里一放松，就忍不住叨叨她家太后，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家太后是多么多么可爱多么多么高贵，“有时候工作忙，回家还要加班，太后就趴在我电脑旁边睡觉陪我，这样工作到再晚我也不觉得累，太后平时很高冷，一旦有其他猫来我家做客，她就可黏我了，要亲亲要抱抱，那种心都要化开的感觉不养宠物的人根本不知道有多美妙。” 殷荀微微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钢笔，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姚秘书心中惴惴，暗暗后悔刚才太啰嗦，偷偷吐了吐舌头，见殷荀没什么事了，悄悄地走出去了。 殷荀不排斥动物，与之相反，他还挺喜欢动物，不然他也不会去喂野猫，不过不讨厌是一回事，亲自养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想过养宠物，也从来没有成精的动物往他跟前凑。昨天那个小虎妖不仅不怕死地送上门，还想装成小猫赖在他家，实在不知道该说它天真愚蠢还是别有用心，可就是这么个不知道真蠢还是假蠢的小虎妖，让他产生了养养看的念头。 殷荀上班去了，肖乐一个人在他家，处处都觉得新鲜，一个遥控器都能玩儿小半天，咬出一个小凹槽之后才心虚地罢手，不一会儿又战战兢兢地把被咬的那一面翻过去，算算时间，殷荀差不多要下班了，肖乐也没心思玩儿了，乖巧地蹲到玄关处等殷荀。它要好好表现，争取留下来！ 可惜殷荀又回来得很晚，决定要等他的小老虎早就呼呼大睡，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听到殷荀把车钥匙扔到它旁边的声音才猛地惊醒，入眼就是殷荀放大的俊脸，它傻乎乎地盯着殷荀，机智地想要喵一声，结果打了个响亮的膈。 殷荀都快被他蠢笑了，抬手轻轻弹了下小老虎的额头，随后径直走进屋里。 小老虎羞囧地把脸埋进前爪，两只白色的小耳朵颤个不停，它沮丧地想，自己这么蠢，男人一定不愿意养自己了，听说人类养宠物都是因为宠物能陪伴他们，男人要是养了自己，自己一定会好好陪伴他的，也会乖乖的尽量不闯祸，只要自己能吃饱，坚决不吃别人给的食物，只认男人这一个主人…… 一定要让男人知道养自己的好处！小老虎心想。 当天夜里，殷荀做了个奇怪的梦，短发大眼的少年披着不伦不类的袈裟，装模作样地诵了声佛号，他边念阿弥陀佛边偷眼看殷荀，琥珀色的短发蓬松柔软，灰色眼珠有二次元的梦幻感，发间还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少年没意识到自己的耳朵露出来了，还一本正经地试图忽悠殷荀。 “施主近日气运不佳，会有诸多不顺，轻则得罪小人小磨小擦，重则会有血光之灾，本大师看在与你有缘的份上才特意提醒你。” 殷荀憋笑憋得肚子疼，拖长了语调道：“哦——？” 兽耳少年摇头晃脑道：“施主想不想知道破解之法？” “哦。”殷荀慢吞吞道，“不想。”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兽耳少年急得抓耳挠腮，结结巴巴地想要说服殷荀，道：“你……你怎么会不想知道呢，血光之灾呀，你不怕么？” 殷荀沉思片刻，认真道：“好像有点怕，大师说说看你的破解之法吧。” 兽耳少年终于松了口气，老神在在地道：“你最近是不是捡了只小老……小猫，它是你的贵人，你要好好养它，让它吃好喝好，嗯……要是它偶尔闯了祸，你也要原谅它，千万不要赶走它。”见殷荀神情凝重，兽耳少年连忙补充道：“它其实很乖的，一般也不会闯祸。” 殷荀揉揉腮帮子，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养它有什么好处？听上去都是它的好处，对我有什么帮助呢？” 兽耳少年急切道：“怎么会没有帮助的，它是你的贵人呀，有它在你什么灾祸都没有了，还会财源滚滚来，桃花朵朵开。” “我再考虑一下，毕竟养只猫很麻烦。” 兽耳少年两只耳朵颤来颤去，急急道：“不麻烦不麻烦，不用好吃好喝，只要能吃得饱不会饿肚子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呢，养宠物就是要对宠物负责。” “行的行的，它要是偶尔闯了祸，你也可以处罚它，别把它赶走就行了。” “这样不太好吧？” “好的好的，我想小老……小猫不会介意的。所以……你会养它的吧？” “我再考虑考虑。” 兽耳少年都要哭了，考虑考虑什么的太讨厌了啊，到底是要养还是不要养啊？ 第二天，殷荀开会的时候格外和颜悦色，各项目负责人个个受宠若惊，会议结束的时候，殷荀甚至跟姚秘书说，会议记录等会儿整理，让她先去吃饭。 姚秘书都惊了，去楼下快餐店买了个三明治，还没吃完就战战兢兢地回了办公室，坐到电脑前整理会议记录，她也是对自己的奴性绝望了，殷荀要求她超高效率的时候，她心里嘀嘀咕咕一大堆意见，真让她轻松一些，她还特么不习惯了。 下午上班之前，姚秘书就把会议记录整理了给各项目负责人发了邮件，又专门打印了一份交到殷荀办公室，殷荀正在休息，靠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姚秘书过来，招手让姚秘书到他身边，姚秘书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在看淘宝。 “养猫都需要些什么？” 第三章 养猫需要很多东西，但养老虎就没那么麻烦了，殷荀买了一堆玩具和猫粮，抱着小老虎将它平举起来和它对视，小老虎无辜地瞪着一双灰色大眼睛，抬起后爪挠了挠耳朵，天真又蠢萌。 殷荀同它约法三章道：“家里的吃的东西你可以随便吃，但不许吃得到处都是，沙发、床、茶几，任何家具都不可以咬，敢咬就拔了你的牙。” 小老虎浑身一抖：QAQ 殷荀又道：“不许掉毛，掉了就让你一根一根舔掉。” 小老虎觉得自己好委屈，哪有老虎一根毛不掉的。 殷荀揪揪它耷拉下来的耳朵，道：“听到没有？” 小老虎可怜兮兮地咪了一声，殷荀把这一声视为同意，满意地摸摸小老虎的脑袋。 殷荀前一阵很忙，这几天空下来，带着小老虎去了他在城郊的别墅，看看书健健身，他看书的时候，小老虎会跳到他膝头，他刚开始的时候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小老虎的脊背，小老虎被摸得舒服了，喉咙里会发出咕噜的哼哼声，但是殷荀看到精彩处会不自觉地揪它的耳朵，小老虎忍无可忍之后就会跳下来另找地方玩儿。 别墅里有泳池，殷荀喜欢在晚上游泳，小老虎怕水，但看殷荀游又觉得特别有意思似的，殷荀白皙有力的身体在月色下的泳池里像极了一尾白色的龙，高贵而矫健，小老虎看着他拍起的水花激动得嗷嗷直叫。殷荀喜欢夜泳，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围观，感觉竟然还不赖，他游到岸边，抹了把脸上的水，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笑意：“又不是你自己在游，瞎激动什么。” 小老虎兴奋地跳来跳去，也不知道在兴奋个啥。 殷荀找来一个盛装酒杯的托盘漂在泳池里，捉了小老虎扔托盘上，小老虎瞬间不激动了，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哀求地望着殷荀，可怜兮兮地咪咪叫，殷荀仿佛从逗老虎的行为中得到了乐趣，无论小老虎怎么叫都无动于衷，偶尔游到小老虎旁边还会推托盘，小老虎看着自己的“小船”离泳池岸边越来越远，都快哭出来了。 泳池事件过后，小老虎足足有两天没理殷荀，它想让殷荀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也不是能随便欺负的！ 后来殷荀带了根香喷喷的、还温热的、满是孜然香味的烤羊腿回来，小老虎纠结了一秒，就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脾气什么的还是下次再说吧╮(￣▽￣\")╭ 小老虎在殷荀家混吃混喝混了一个月，终于没那么拘束了，渐渐也把殷荀家当成了自己家。既然住房问题和温饱问题得到了解决，就要开始追逐梦想了，它要当大明星！ 一天，殷荀刚去上班，小老虎就迫不及待地化成人形，从殷荀衣柜里翻了一套衬衫牛仔裤穿上，殷荀的衬衫尺码对他来说过大，牛仔裤裤脚太长，他只能把裤腿卷起，衬衫下摆塞进牛仔裤裤腰里，殷荀衣柜里没有羽绒服，他只能找了件大衣裹在身上。虽然装扮不伦不类，但他这一个月被殷荀养得很好，脸上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头亚麻色的蓬松短发微微卷翘，水汪汪的大眼睛，极其独特的灰眼珠，俨然是从漫画中走下来的美少年男二——男主通常是霸道总裁那一类型。 一毛钱都没有的肖乐就这么出门了，时隔一个月，他再次尝到没钱的心酸，走了三个多小时，他才走到殷荀上班的久恒娱乐。经过数段被骗经历和好心人的忠告，肖乐决定不再听到对方说自己是经纪人就傻傻地跟对方走，他要自己去找靠谱的公司，比如久恒娱乐。 终于走到久恒娱乐所在的大楼，肖乐竟然出了一身汗，大衣脱下来拎在手里，早上穿的宽大的衬衫皱得跟咸菜一样，只有一张小脸蛋还是青葱水嫩的，打眼一看像极了哪家任性出走的小公子。 他穿着怪异，样貌又出众，仅仅只是在久恒一楼大厅磨磨蹭蹭，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左脚踩右脚，两只手的手指拧成了麻花，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到前台小姐那儿，低着头声如蚊蚋地问道：“请问怎么联系你们这儿的经纪人？” 前台的小姑娘本来对他很有好感，但他一开口就问经纪人，显然又是一个相当大明星想疯了的人，于是她公事公办道：“对不起，先生，我们公司有规定，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不能随便泄露，请您谅解。” 肖乐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跑得一干二净，他的脚在偏大的鞋子里不安地动来动去，脸埋得更低，可怜兮兮地哦了一声，好长时间才又鼓起勇气道：“那能不能请你帮我告诉你们的经纪人，随便哪个都行，就说有个人找他，可以吗？” 前台小姐很难对着他那张脸说不，硬着头皮道：“我尽量。” 肖乐拽着裤子，局促地对小姑娘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小姑娘猝不及防就收到一张好人卡，实在哭笑不得，不过她依然忍不住想要对眼前的少年好一些，好心道：“你渴不渴，那儿有饮水机和一次性杯子，你可以自己去倒杯水喝一喝，我听你嗓子有点哑。” 肖乐走了一路，又累又渴，嗓子都快冒烟了，他感激地冲小姑娘笑了笑，连忙跑过去倒了杯水。 姚秘书正好下楼帮殷荀买咖啡，看到肖乐像个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待客沙发里喝水，多看了两眼，立刻停住了脚步，她拿手机拍了张肖乐的照片，急匆匆地要走，想了想又退了回来，跟前台小姐说：“那个男孩，留住他，别让他走。” 前台小姐虽然不解，却还是说：“我尽力。” 姚秘书纠正道：“不是尽力，是一定，一定要留下他，而且态度要好！不要怠慢了他！我去帮老板买杯咖啡送上去，一会儿就回来，等我回来亲自接待他。” 前台小姐立刻收敛心神，严肃地点点头。同时在心里疯狂好奇，这个少年有什么独特之处呢，竟然能得到老板跟前的大红人姚秘书的青眼，难道是长得太帅了，公司想签他？不对，公司想签谁是由经纪人或者老板决定，姚秘书没有这个权力。那难道是公司哪个高层的关系户，也不对呀，如果真是关系户，哪还用得着中规中矩地到前台来找经纪人啊，实在想不通，小姑娘也就不想了，泡了杯茶殷勤地端过去给肖乐。 第四章 身为殷荀身边的首席秘书，姚秘书是殷荀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帮殷荀做事最多的人，殷荀工作之外的一些生活助理工作也都是姚秘书在做，比如四季衣物的购买、干洗和熨烫，都是姚秘书经手的。殷荀品味不俗，对衣服的布料和裁剪都很挑剔，而且他还有个小怪癖，就是不喜欢衣服上出现任何LOGO，所以姚秘书选购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意，对殷荀的衣服也就格外熟悉。 ——那个美少年身上穿的衣服分明就是殷荀的，衬衫是定制款，袖口处有独特的花纹，牛仔裤是某品牌出的限量款，周围只有殷荀有。 什么样的关系才会穿对方的衣服呢…… 生性八卦的姚秘书内心yy地根本停不下来，好在面上仍是严肃正经的，她不敢擅自窥探殷荀的私生活，更不敢自作聪明地擅作主张，最后也只是委婉地在把咖啡给殷荀的时候提醒道：“老板，有个男孩在楼下前台，我想您可能认识他？” “哦？” 姚秘书把顺手拍的那张照片找出来给殷荀看，殷荀神情古怪，既有惊讶又仿佛意料之中，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现在他人在哪儿？” 姚秘书答：“在会客室。” “他有没有说他是来干嘛的？” 姚秘书上楼前已经跟前台小姑娘了解过情况，道，“他来找我们公司的经纪人，想见面，估计是想签进我们公司做艺人。” “老钟这会儿在公司么？” “在呢，我刚才还看见他和林天王说笑。” “让他下去见那个男孩。”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姚秘书揣着一肚子疑问准备去找周经济，却又被殷荀叫住，“等等。” 姚秘书发誓，她跟在殷荀身边的这五年来，从没见过殷荀这种混合着迟疑和犹豫的纠结表情，“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 姚秘书脑内疯狂八卦，面上冷静道：“前台说他叫肖乐，肖邦的肖，快乐的乐。” *** 宽敞明亮的会客室，肖乐坐在柔软舒适的皮制大沙发里，整个人更加显得瘦弱可怜，他捧着冒着热气的红茶，依然觉得手心不断在冒冷汗。原本拒绝他赶他走的前台接待，突然笑容可掬地把他请进这里，还说马上会有资深经纪人愿意见他，这不正常。 吃过好几次亏的小老虎很严肃地想，殷荀的公司不会也是个诈骗公司吧，可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有什么好骗的呢，不对，他还有健康的身体，上次听一个大姐说，现在还有犯罪集团骗别人器官的，这群人不会想把自己迷晕了，然后把自己的尾巴、毛皮，还有虎鞭都拿走，听说有些有钱人会喝虎鞭酒补身…… 想到这里，肖乐倒抽一口冷气，站起来就想跑，没想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恰好进来，嘴里叼着一只没点燃的烟，脚上拖了个夹脚拖，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跟肖乐打招呼：“小帅哥你好，我叫钟明瑞，是久恒的经纪人，你怎么称呼？” 肖乐瞪大眼睛：经纪人就长这样啊，还不如以前的骗子呢。 钟明瑞不乐意了：“小帅哥，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啊，不相信我？难道我骗你啊？” 肖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相信的。”他站直身体，乖乖道：“我叫肖乐。”他微微低着头，不时偷偷瞟一眼钟明瑞，心里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万一眼前这人真的是经纪人呢。 钟明瑞示意肖乐坐下，自己在另一张沙发上葛优瘫，懒懒散散地抠着脚问：“肖乐，你今年多大，哪儿人啊，家庭情况怎么样，什么学历啊？” 虽然钟明瑞问得不算客气，但这确实是久恒需要了解的基本信息，肖乐局促地坐着，乖乖答道：“我今年一……十七，家在月光镇，只有一个爷爷，没有上过学。”因为没有底气，最后那几个字，他的声音比蚊子叫还低。 娱乐圈没学历不是科班出身的人，混得好的也不在少数，但钟明瑞不准备安慰肖乐，又换了下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想做艺人，跟我们久恒娱乐签约？” “嗯。”这次的声音大多了，也坚定多了。 钟明瑞又问：“那你唱歌会么？” 肖乐摇摇头。 “跳舞会么？” 肖乐手指扭成麻花，摇摇头。 “口才好么？情商高么？”肖乐还没回答，钟明瑞就啧啧道，“看着就不是很高的样子。” 肖乐窘迫得下巴都快戳进胸口里去了。 “最后再问一点，会演戏么？” 肖乐红着脸，鼓足了勇气抬起头道，“现在还不太会，但是我想演戏，我一定会好好学。” 钟明瑞把没点燃的香烟又塞进嘴里吸了一口，眯着眼睛想象着烟草的味道，陶醉道：“小帅哥，有没有人告诉你，想演戏和会演戏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肖乐小声道：“我知道。” 他有很大很大的决心，有很多很多的勇气，但他实在嘴拙，并不知道怎么跟钟明瑞表决心，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越急就越是脑袋里一片空白，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反而憋得自己脸蛋通红。 钟明瑞惆怅道：“唉，你这个也不会那个也不会，就一张脸长得好看，有点难办啊。” 肖乐沮丧地垂下头，不自觉地揪着裤子一个劲儿□□。 “还有一样，如果你连这也不会的话，那就真的没办法了。”钟明瑞装模作样地摇摇头，见肖乐一脸紧张地盯着他，手底下都快把裤子揪出个洞，才悠悠然道，“那……会听话么？” 肖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这个会的会的，我会的。” 钟明瑞被他那松了口气然后拼命表现的小模样逗得肚子疼，笑够了才气若游丝地道：“我也相信你会听话的，那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签约吧，我回去准备一下合同，然后发你邮箱，没问题的话我们约个时间再见面，把合同签掉。” 肖乐眼睛瞪得溜圆，一副天上掉下个脸盆大的馅饼，好悬没被砸死的狂喜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心得原地爆炸了。 钟明瑞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却听他别扭地小声道：“我……我没有邮箱。” 钟明瑞一阵无语，问他：“手机有么？” 肖乐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钟明瑞立刻站起身，道，“走。” 肖乐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愣了一会儿才道：“去哪儿啊？” 钟明瑞回头呲牙一笑，一脸络腮胡中露出两排雪亮牙齿，“买衣服买鞋买手机去。”转过去后他又嘀咕道，“反正有人报销。” 第五章 殷荀所在的小区易出难进，对陌生人出入管理及其严格，所以当肖乐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就被保安拦住了。白净的小保安客客气气地问他：“请问您要去哪里？” 肖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出了殷荀的门牌号。 小保安在这工作久了，对业主们极其熟悉，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殷先生啊，我记得他一个人住。” 肖乐脸更红了，窘迫道：“我……我是他养的……”他想说我是他养的小老虎，一想不妥，又想说我是他养的小猫，又一想，还是不妥，下山之前松树爷爷就跟他说过，不要把他是妖精的身份告诉任何人，不然人类会把他当成神经病抓起来。肖乐卡壳了，听在小保安耳朵里就是“我是他养的”，小保安立刻恍然大悟似的长长地哦了一声，善解人意道：“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肖乐顶着一脑门问号：？？？ 明白了什么？为什么他自己不明白？ 小保安看他唇红齿白，一副容光焕发的青春模样，却被有钱人养来消遣，痛惜地拍拍他的肩膀，道：“进去吧。” 肖乐呆呆地哦了一声，乖乖地进了小区，虽然他还是不明白小保安为什么会突然放他进来，他想，人类真聪（会）明（玩），说的话他都听不懂。 肖乐一回家就把殷荀的衣服换下来，把钟明瑞下午带自己去买的杂七杂八的衣服鞋子藏到储藏室去，自己脱光了裹了个小毯子坐在沙发上研究手机，从他来到人类社会以来，就一直看到别人有手机，他知道那是人类用来互相联系的工具，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他自己有了手机，才明白手机的魅力所在。 根本放不下来！抱着手机，他可以玩一整天！ 肖乐一边研究着手机的功能用法，一边时刻注意着门边的动静，打算殷荀一回家他就立刻变成小老虎，再用毯子盖住手机，这样殷荀就什么也发现不了。结果他被手机里一款自带的小游戏吸引，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连殷荀回家都不知道，还是殷荀扔车钥匙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才立刻变成了小老虎，没被殷荀看到，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小老虎在毯子里拱啊拱，最后从毯子边缘探出脑袋，小爪子在毯子里拨啊拨，把手机拨到肚皮下盖住，突然手机猛地一震，小老虎肚皮也跟着一震，吓得它嗷嗷叫了一嗓子，差点跳起来。 殷荀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又把袖子挽起来，眼神扫过小老虎，随口问道：“怎么了？” 小老虎今天穿了他的衣服，去了他的公司，还跟他的公司签了合约，有点心虚，讨好地咪了一声。 殷荀坐到它旁边，伸手摸摸它的脑袋，手指略微带了些力度抚摸它的脊背，小老虎最喜欢这么被摸，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拿毛脑袋一个劲儿蹭殷荀的手腕，殷荀被它蹭得怪痒痒的，伸手把小老虎抱进怀里。 它的手机！ 小老虎傻眼了，四脚乱蹬地挣扎起来。平时它很愿意被抱抱摸摸，但现在手机就在毯子边缘，殷荀只要动一下毯子就会发现，或者万一手机震动一下，殷荀百分之一百会发现，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凭空出现的手机？ 虽然殷荀八成不会让它一只“猫”解释╮(￣▽￣\")╭ 但他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也会更留意家里的情况，这样它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大地增加了……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小老虎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了，殷荀向着手机的方向看过去，小老虎紧张得四肢僵直，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它心想，完了完了，新买的手机要完蛋了，哦不对不对，是它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分。 正在这时候，殷荀自己的手机也想了起来，殷荀看了看傻兮兮愣神的小老虎，又看了看被他随手仍在茶几上的手机，犹豫片刻，放下了小老虎，走过去接电话，小老虎如蒙大赦，趁殷荀接电话，连忙钻进毛毯里，拿爪子解锁，将手机调成静音——谢天谢地，它刚才学会了调手机的情景模式。调完之后，它把手机推进沙发缝里，撅着屁股拼命把手机塞好，又把毯子盖了一层又一层，这才若无其事地蹲坐在毯子上，一脸无辜又谄媚地瞅着殷荀。 围观了全过程的殷荀憋笑憋得肚子疼，辛苦地维持着淡然的表情，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之后才笑出声。 电话那头的人问他：“笑什么呢，你上次这么笑还是高中的时候，遇上什么喜事了？” 殷荀言简意赅道：“有只小虎妖住在我家里，刚才在玩手机，怕被我发现，然后把手机往沙发里藏。”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大概是没get到有趣的点。 殷荀想起师父以前说他语言描述能力贫瘠的事，顿了顿，道：“算了，当我没说，你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说：“说的什么话！师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 殷荀不买他的账，冷酷道：“说。” 那头立刻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师父想你了。” 殷荀冷笑一声，道：“还有其它什么事么，没有的话我挂了。” “哎哎哎，别挂啊！这次我是认真的，我穆长恩以你殷荀师兄的名义，请求你回来，这话不是师父让我说的，也没有任何人让我来麻烦你，但我必须这么做，六合派现在需要你，比任何时候都需要。” 殷荀静静地等穆长恩说完，一双幽深黑眸比最深的夜色更深浓，他看着眼前的沉沉夜幕，淡淡道：“看来是没其它什么事了，那就这样。”干脆利落地切了通话。 也许是因为穆长恩的这通电话，殷荀想起了这辈子最不愿回想的旧事。他没睡得好，虽然睡了一会儿，但一直在做一些乱七八糟光怪陆离的梦，比完全没睡着都累，他打开床头灯，揉揉太阳穴，准备起来热一杯牛奶助眠，没想到客厅竟然亮了个小灯，小老虎抱着手机在那儿聚精会神地看视频，边看边抖着毯子笑。 殷荀此刻内心一片柔软，竟然想，养了这么个小东西真跟养了个儿子差不多，不仅要管吃管穿，还得约束它的行为，防止它整天玩手机沉迷游戏无所事事。早知道让钟明瑞帮它买个老年机，殷荀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得无声笑了起来。 他也不去热牛奶了，无声无息地回了自己卧室。 一夜好眠。 第六章 肖乐沉迷手机游戏，玩到大半夜，第二天起床之后精神萎靡。反正殷荀已经去上班了，不在家，他决定变成人到殷荀的床上去睡，被子刚裹到身上，钟明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肖乐爬起来揉揉眼睛，按下接听键。 “钟大哥？” “起床了吧？今天我们商量一下，要把培训计划敲定，你住哪儿，我叫人来接你。” 肖乐乖乖地报上了地址。 肖乐飞快地换好衣服，站到小区门口还在打哈切。没想到钟明瑞竟然亲自来接他了，开了辆及其骚包炫酷的亮黄色跑车，可惜他本人还是一样邋遢，嘴里叼了根烟，探出车窗含含糊糊地招呼肖乐。 肖乐小脸被冻得红通通的，飞快地跑上车，却被车里浓重的烟味熏了个倒仰，“咳咳，钟大哥，你一大早抽了多少烟啊。” 钟明瑞眯眼谦虚道：“不多不多，半包而已。” 肖乐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犹犹豫豫地想，要不要直接下车，他怕被毒死。 钟明瑞嘴上的那根烟快烧到底了，他还舍不得扔了，宝贝地小口吸啊吸，直到抽不到烟味了，才依依不舍地把烟屁股弹进烟灰缸，感慨道：“早上一根烟，快活赛神仙。” 肖乐小声嘀咕道：“你那哪儿是一根烟，都快一包烟了。” 钟明瑞假装没听到，偷偷跟他说殷荀的坏话，“殷荀那混蛋知道我烟瘾大，还特意出了条禁止吸烟的规定，弄了个监察小组，管得忒严，被抓到一次罚一千块，第一个月我工资奖金一毛钱没拿到不说，还倒贴了五千块，你说那混蛋阴险不阴险？” 肖乐窃笑，不愧是我的主人，干得好！他是个护主的小怂包，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想，殷荀才不是混蛋，骂殷荀混蛋的人才是混蛋，哼。 钟明瑞继续道：“监察小组那帮人太狠了，有一次我躲在卫生间抽烟，有个监察小组的人闻到了烟味，守在门口等着抓我，足足守了两个小时，我蹲马桶也蹲了俩小时，腿都蹲麻了。” 肖乐笑倒，问：“最后抓到你了没？” 钟明瑞哼哼，“我能让他们抓到？一千块钱呢，都够我买十包烟了，别说俩小时，十个小时我也蹲了。” 肖乐心想，能蹲厕所有什么好骄傲的，像殷荀那样不抽烟不就好了。 钟明瑞幽默风趣，肖乐被他逗得一路笑个不停，精神反而好了不少，到了久恒又是个青葱粉嫩的小少年。钟明瑞推着肖乐的肩膀往里走，饶是一楼人不多，仅有的几双眼睛也都黏在他们身上，肖乐不太自在地缩缩脖子。 钟明瑞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抬头挺胸，想当明星就不要怕人看！” “哦！”肖乐听话地目视前方，不到一分钟，又缩了回来，钟明瑞又要拍他肩膀，定睛一瞧，原来是殷荀和姚秘书走过来了。 钟明瑞一直好奇肖乐和殷荀的关系，见状凑到肖乐耳边，道：“你怕殷荀啊？” “也不是怕。”肖乐小声哼哼，他早上偷偷睡了殷荀的被窝，虽然只有几分钟，但如果被殷荀发现，一定要让他把掉的毛一根一根舔掉，“好……好吧，有点怕。” 钟明瑞猥琐地嘿嘿一乐，“他平时都会怎么罚你？”他把“罚你”两个字咬得极重，活脱脱一个一脑袋黄色废料的猥琐大叔。 “他平时……”肖乐智商及时回笼，小声道，“他平时不认识我。” 他也不算撒谎，殷荀认识的是身为小老虎的他，人形的他就算走到殷荀跟前，殷荀也不知道他是谁。 谁知道钟明瑞笑得更猥琐了，“他平时不认识你，是不是只有需要你的时候才认识你？”说到“需要”两个字的时候，钟明瑞挤眉弄眼，可惜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肖乐认真想了一会儿，喃喃道：“为什么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呢。” 跟殷荀擦肩而过的时候，肖乐脸都快埋到胸口了，一颗心在腔子里怦怦乱跳，真是奇怪，他明明天天都能看到殷荀，为什么此刻还是格外紧张激动呢？ 殷荀竟然停下来了，肖乐的心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殷荀突然道：“头抬起来。” 肖乐听他话听惯了，条件反射般的飞快抬头。 殷荀仔细端详他那张漂亮稚气的脸，半晌道：“你跟我家猫有点像。” 肖乐后退半步，惊恐地连连摆手，头摇得都快从脖子上掉下来：“我才不是你家猫，我……我跟你家猫一点关系都没有。”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没有天天都看到你。” 殷荀若有所思道：“我家猫的眼睛也是灰色的。” 肖乐吃惊地又后退半步，非常想抬手捂住眼睛。 殷荀又道：“也许是我看错了。” 肖乐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一定是你看错了。”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强调一遍，“虽然你家猫很乖很可爱，但我真的不是你家猫。”肖乐从来没有这么自夸过，竟然有点害羞。 殷荀淡淡地点点头，抬腿走开，姚秘书落在后面，一头雾水地想，为什么他们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呢，钟明瑞凑过来道，“我觉得殷荀在调戏肖乐，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姚秘书深以为然，正要点头，殷荀把她叫过去了。 钟明瑞把肖乐带到自己办公室，和肖乐商量接下来的培训计划，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钟明瑞说，肖乐听，然后再由钟明瑞拍板决定，演艺方面的课程包括形体课、声乐课、礼仪课、舞蹈课，当然主要还是表演课，除了这些课以外，钟明瑞还想给肖乐安排文化课。肖乐能识文断字，也会简单的数学，但这还不够，英语、计算机，还有一些简单的理化知识，都需要他掌握。 肖乐一听就头皮发麻，他想做大明星，为什么还要学英语啊，涿光山的小妖怪们都不爱学习，肖乐也不例外，以前松树爷爷教他们识字的时候，他总是偷偷跑到后山上扑蝴蝶。不过他签约前跟钟明瑞保证过会听话，所以只能怏怏不乐地同意了。 其实不光肖乐自己疑惑，钟明瑞也一头雾水，虽然他们久恒的艺人都是一对一培训，但多是一些技能培训，久恒也长期养着一批培训老师，但文化课培训还真没有过，因为文化知识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到成效的，公司只负责包装他们，里面那层内涵还要靠艺人自己。而肖乐这次的文化课培训，还是钟明瑞自己找的外面培训机构的老师，价格不菲。 他当然没那么大权利，都是殷荀的主意，殷荀还让他瞒着肖乐。 他一开始以为肖乐是殷荀的小情人，不然肖乐那么穷，连衣服手机都买不起，怎么住得起那么高档的小区，分明是跟殷荀住在一起，可是听刚才殷荀和肖乐说话的口气，两个人又不认识，至少不熟。 所以肖乐和殷荀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八卦精钟明瑞冥思苦想，脑袋都要想破了。 第七章 殷荀最近不忙，肖乐却忙起来，各种课程补得他晕头转向，连刚刚开始沉迷的手机游戏也没有精力再沉迷，他像干燥的海绵吸水般飞速地吸收着人类社会的知识、常识，同时也在专业老师的带领下，对演戏有了更加专业系统的认识。 他不是只喜欢学习的小老虎，但他是只信守承诺的小老虎，既然答应了钟明瑞要好好学习，那他一定会好好学习，更何况当一个好学生的感觉还不赖╮(￣▽￣\")╭ 肖乐像个人类孩子一样早出晚归地学习，唯一苦恼的就是怎样不被殷荀发现。 殷荀最近工作不忙，在家的时间比在公司的时间多，不过他一旦清闲下来，早上就会去晨跑，肖乐只能在他晨跑的这段时间心惊胆战地换了衣服出门。这天也是，殷荀换衣服的时候肖乐假装路过的在旁边偷看，他四肢修长有力，光滑的背部肌理分明，有腹肌有人鱼线，一丝赘肉都没有，动作间肌肉线条让肖乐羡慕得口水都要掉下来。 等殷荀出门了，他连忙变成人，迅速换好衣服，拿了备用钥匙就出门，谁知道刚出门就遇到了折返回来的殷荀，肖乐被吓得直了眼，下意识地叫道：“咪！” 当他吃得多了，或者掉了毛了，或者犯了什么小错误了，他总是会跟殷荀撒娇，学小猫咪咪叫，提醒殷荀他还是只“小奶猫”，经不起打经不起骂，需要被宽容对待，他显然忘了自己现在是人形…… 殷荀面无表情，冷冷问：“你是谁？为什么会从我家出来？” 肖乐吓得手足冰凉，飞快地想着应对之词，但他本就口拙，情急之下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手足无措道：“我……我……”他是万万不能说自己是殷荀家小老虎的，下山之前松树爷爷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只年幼的小虎妖，如果被发现了身份，在险恶的人类社会，他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肖乐难过极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殷荀暗悔对他太严厉了，缓了缓表情，道：“哭什么，我又没骂你没打你，也没报警抓你。” 听到“报警抓你”几个字，肖乐抖了抖，如果他现在是原形，恐怕连毛都炸起来了，松树爷爷跟他说过人类警察可凶了，还有电棍，如果被抓过去了，不听话就会被电，肖乐没见过电棍，但能电人的东西想必很可怕，他不是小偷，不想被警察抓起来。 殷荀是回来拿零钱的，打算等会儿跑完步买点水果回来，也没想到会堵到肖乐，不过他心念数转，也就打算将错就错了，或早或晚，肖乐都得跟他摊牌，老实说，让他一直装作没发现肖乐那些明显的漏洞，真的很为难他。 殷荀开了门，招呼肖乐进来，打算等会儿顺着肖乐的话引他摊牌。肖乐低头拽着衣角不说话，也不进来，殷荀直接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到他眼眶红红的，刚要开口说话，肖乐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身跑了。 肖乐就像是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连电梯也不知道按，顺着楼梯啪啪啪跑下去，一眨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殷荀万万做不到追上去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烦躁地在门上锤了一拳。 平时一直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课的肖乐今天频频走神，耷头耷脑，一副伤心失意的模样，年轻温柔的女老师一连喊了他两遍，他都没回过神，女老师没办法，摇摇他的手臂唤回他的注意力，无奈道：“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差，失恋了？” 肖乐沮丧地摇摇头。 女老师索性放下课本，道：“别骗我，我当初失恋的时候也这样，伤心难过失魂落魄，别人跟我说话我都慢半拍，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只想哭，想喝很多很多的酒大醉一场。” 肖乐问：“你有酒么？” 女老师：“……” 女老师：“还说你不是失恋，没失恋会想喝醉么？” 肖乐惆怅道：“比失恋严重多了。”失恋好歹还有房子住，有食物吃，他要是失去了殷荀，又要回到从前街头流浪的日子，也许是习惯了有大房子住有殷荀陪伴的生活，现在再想到从前无家可归的日子，只觉得害怕。 女老师了然：“你喜欢的人一定拥有多种身份，她不仅是你的恋人，还在你的生活中扮演着其他角色，也许是你的朋友，也许是你的上司，也许是你的合作伙伴，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为失恋，连生活中的其他部分都变得艰难起来。” 肖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清楚女老师的话，叹了口气道：“是啊。” 两人鸡同鸭讲，却也觉得很有共同语言。 下午的表演课，表演老师让肖乐扮演一个事业失意并且刚刚失恋的人，肖乐连情绪都不用酝酿，完全本色出演，那愁云惨雾的小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因为他下午表现很好，把今天的课程任务提前完成了，表演老师也就爽快地提前让他走，钟明瑞安排来接送他的司机还没到，他也不等了，给钟明瑞发了信息让他不要让司机过来，自己直接走出公司。 他没有回殷荀住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殷荀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他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肖乐缩了缩肩膀，垂着头走在傍晚的城市里，他似乎又回到了一个多月之前，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人可以投靠，孤孤单单孑然一身，虽然现在他身上穿着光鲜的衣服，口袋里还揣着价值几千块钱的手机，但他和一个多月之前的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冬天天黑得很快，肖乐穿的衣服很潮，但不够保暖，他把袖子拽长了手缩在里面，还是被冻得够呛，他的脚已经没有知觉了，因为口袋里没有钱，他甚至不能去身后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个包子吃。 不过还好便利店夜晚也营业，有灯光，他不买东西不好意思走进去，但好歹能蹲在外面借一点灯光，身处在暖黄色的光晕里，似乎人也变得暖和一些了。 肖乐靠着墙角想睡，但天气太冷，他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在殷荀家时经常披的毛毯，软软的，图案很像他变成小老虎时的花色，毛毯上有殷荀常用的男士香水淡淡的冷香，好闻到他能在怀里抱一整天。 肖乐告诉自己别想了，不想就不会有落差感，鼻端却闻到熟悉的隐隐约约的冷香。 肖乐本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抽抽鼻子嗅了好几下，只觉得那香味越来越清晰，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却看到殷荀站在他面前，逆光的身影高大修长，晕黄的灯光为他俊美的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毛边。 第八章 肖乐维持着蜷缩在墙边的姿势，突然觉得特别委屈，下午他决定“离家出走”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委屈，现在殷荀来找他了，他反而委屈起来。他吸了吸鼻子，也不说话，只仰头看着殷荀，清澈如水的眼里映出夜色里闪烁的灯火。 殷荀弯腰，在那双眼里看到自己，他从来没在别人的眼里看到这么清楚的自己。 殷荀冲肖乐伸出手，肖乐愣愣地没有动，殷荀索性直接拽了肖乐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也不管他跌跌撞撞跟不跟得上，直接把他拖上了自己的车，他的车就停在路边，车内空调温度打得很高，或许也没有很高，但对于冻了好几个小时的肖乐来说已经足够暖和了。 殷荀没有说什么，发动了车子到前面红绿灯路口掉了个头往回驶去，肖乐在副驾上窝了一会儿，逐渐缓了回来，漆黑的眼里又有了灵动的神采，他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左顾右盼，一副屁股底下长了钉子，坐卧难安的模样。 殷荀瞥了他一眼，道：“把安全带系上。” 肖乐乖乖听话，系上安全带之后又开始不安地看来看去，一会儿看着前面，一会儿看向窗外，手指头都快被他扭成麻花，他时不时地偷偷抬眼看殷荀，还自以为隐蔽，一脸纠结懊恼的表情。 殷荀都懒得看他，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肖乐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你……你别抓我，别把我关进警察局。” 殷荀道：“那你刚才干嘛乖乖跟我走？” 肖乐一脸“卧槽对呀我刚才干嘛跟你走我是不是傻”的呆样，后悔不已地瞪大了眼睛。 正好遇上红灯，殷荀偏过头看肖乐，顿时被他蠢兮兮的表情娱乐了，他心情颇好地指指肖乐的屁股，“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肖乐双眼瞪圆，如临大敌，左右手一齐忙忙慌慌地摸向屁股，可惜摸来摸去也没摸到他的老虎尾巴，他立刻控诉地对殷荀道：“你骗人！” 殷荀不置可否，肖乐鼓着腮帮子，一开始还理直气壮地瞪着殷荀，反应过来之后就心虚起来，眼神躲躲闪闪起来，也不看殷荀了，一揪一揪地□□着自己的牛仔裤，小声道：“你知道我不是人啦？” 殷荀淡淡道：“哦？那你是什么？” 肖乐时时记着松树爷爷告诫他不要泄露身份的话，但他却有种冲动，告诉眼前的男人一切，或许以后就不用躲躲藏藏了，或许他还愿意养着自己。人类都很复杂，殷荀更是其中翘楚，肖乐不了解全部的他，但在他了解的那部分他中，殷荀知情识趣，从未苛待过身为小老虎的他，现在知道了他是个妖怪，还愿意半夜不睡觉，来找他回家。 他眼中的殷荀，是让他想要放心依靠的主人。 肖乐低着头声如蚊蚋道：“我是个老虎妖。” 殷荀戏谑道：“不是小猫妖？” 肖乐脸涨得通红，脑袋垂得更低了，心里沮丧地想，殷荀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为了一口食，连百兽之王的尊严都能抛弃的人（虽然确实是这样╮(￣▽￣\")╭），但他也不是随便的老虎呀，要是换了别人，他一定不会轻易送上门给人家养的。肖乐难过地道：“我不是小猫，你还愿意养我么？” 殷荀思索片刻，道：“我考虑考虑。” 肖乐急了：“你怎么老要考虑考虑呀？我吃得不多，也会乖乖听话，以后掉了毛通通舔掉，犯了错你还可以罚我，还跟以前一样，不用考虑了。”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殷荀若有所思，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那天晚上到我梦里来的小和尚？说我最近生活不顺有血光之灾，要我养你这只‘小猫’的那个招摇撞骗的小和尚？” 肖乐不会说谎，低着头拼命地□□裤子，脸红到要爆炸。 殷荀道：“你是哪儿的小老虎，花花心思这么多？” 肖乐窘迫道：“我没有，我只是想留下来。”他沮丧道：“我不坏的，我是月光镇的，今年一百七十岁，到今年修成人形刚好十年。” 殷荀原本还有很多话要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来人类社会，问他想不想做大明星，问他除了想做大明星之外还有什么目的，但看到肖乐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修成人形才有十年，放在人类社会的话，还是个小孩子，殷荀对动物和小孩子从来狠不下心，肖乐恰好两样占全了。 肖乐第一次以人形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殷荀家里，莫名局促，殷荀把他乱七八糟塞在储藏室里的东西拎出来，指着客房的方向，“以后那就是你的房间，东西不准乱放，不准熬夜，不准夜不归宿，每晚十二点之前必须睡觉，要是哪天被我抓到你晚上不睡打游戏，就三天没有饭吃。” 肖乐：QAQ 殷荀又道：“不许掉毛，要是掉了毛，你一根一根全舔掉。” 肖乐不情不愿地嘀咕：“我又不是秃毛老虎，怎么可能不掉毛。” 殷荀皱眉道：“什么？” 肖乐立刻道：“我什么都没说！” 晚上睡觉，肖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摸着属于自己的柔软的枕头被褥，开心得在床上打滚，他把放在客厅的跟他毛色相同的毛毯拿过来，抱在怀里根本舍不得放手，最后嗅着毛毯上独特的香水味道入了眠。 梦里，他问殷荀：“你为什么愿意养我呀？为什么明知我是老虎妖还愿意养我呀？” 殷荀轻佻地摸了摸他的脸蛋儿，勾唇一笑：“因为你可爱啊。” 肖乐害羞地抿了抿唇，睡梦中都开心地笑起来。 后半夜的梦里，他回到了涿光山，那时候他还没有修成人形，但已经开了灵智，整日在涿光山漫山遍野地捉鸟扑蝶，他的父母都是山上的大妖，保护着山上的大小妖怪，因此涿光山的大小妖怪都很爱护他，谁都认识大虎妖肖裂山家的小老虎，一百多岁了都没有修成人形。但肖裂山夫妇一点都不着急，他们都是温和敦厚的性子，从不指望儿子法术高强，成为声震八方的大妖，他们只希望肖乐快快乐乐的，在父母的庇护下做只无忧无虑的小虎妖，因此才给他取名肖乐。 那一年肖裂山生日，大小妖怪们都来祝贺送礼，不少妖怪知道肖裂山宠儿子，虽说是庆祝肖裂山生日，礼物却都是送给肖乐的，肖乐得了好多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开心得满山乱转。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第九章 肖乐身份暴露之后反而彻底安心下来，每天学专业课文化课，连手机游戏都没什么时间玩，生活很是充实。 教他文化课的女老师对他的精神状态很是嫉妒，酸溜溜道：“你跟你女朋友是不是复合啦，告诉你哦，那种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拿分手威胁你的女人，不值得你喜欢，跟她在一起会很累的。她不过就仗着你喜欢她，才会以分手伤害你拿捏你。” 肖乐跟女老师闲聊的时候总有一种各说各话的奇怪气场，此刻也不例外，他对女老师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美滋滋地想，他要学做菜，学会了为殷荀做饭吃。 殷荀供他吃供他住，修长手指挠他下巴的时候再舒服不过，天下再没有比殷荀更好的主人了。 殷荀还给肖乐零花钱，肖乐决定拿着这笔钱去逛超市，虽然来到人类社会也两个月出头了，但肖乐一次也没有去过超市，毕竟他是个小穷光蛋，现在他口袋里揣着一大笔零花钱，就像心里揣着一窝小兔子，扑通扑通直往外蹦，激动极了，看到这个也觉得新鲜，看到那个也想摸一摸，恨不得每样都买，满眼都是惊奇。 恋恋不舍地从陈列着花花绿绿零食的大排货架旁边走过，肖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他强制自己不看那些零食，径直走向了生鲜区，最后只买了一条两尺来长的新鲜鲤鱼。 他喜欢吃鱼，很会烤鱼，也想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做给殷荀吃。 肖乐对手机以外的电器都抱有一种恐惧心理，索性也不用厨房里的现代化器具，把鱼洗干净之后直接拿筷子插了，自己从掌心催出股妖火，津津有味地烤了起来，时不时地撒一些佐料，他也不认识具体哪些佐料，但他嗅觉很好，仅靠闻一闻就找了他想要的佐料，边烤边流口水。 殷荀回到家就看到他蠢兮兮地蹲在厨房中央，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烤鱼，整个厨房都是烤鱼特有的鲜香气味。 看到殷荀回来，肖乐开心地举着烤鱼跑过来，问道：“你吃过饭没有？” 殷荀道：“吃过。”看到肖乐瞬间耷拉下来的肩膀，又改口道，“不过我可以尝一尝你做的烤鱼。” 肖乐重又开心起来，拿来两个盘子，认认真真地把烤鱼分成相同大小的两半，把其中一个盘子推给殷荀，道：“你吃吃看。” 肖乐眼巴巴地看着殷荀，由不得他不吃，殷荀本来不饿，也不喜欢吃鱼，此刻也挟了一筷子鱼送到嘴里，竟然意外的美味。鱼肉火候恰好，既去了腥，又保留了鱼肉原本的鲜美，鲜嫩爽口，吃来齿颊留香，殷荀又挟了一筷子，矜持地夸奖道：“不错。” 肖乐眼睛一亮，这才放心地吃起自己那份。 殷荀许久没有和人对坐着啃一份烤鱼，竟也觉得滋味不坏，他后来又开了一瓶干红，逗着肖乐喝了小半瓶，自己也喝了不少，他没喝醉，但肖乐早已醉得不知今夕何夕，黏人得要命，抱着殷荀不肯撒手，连殷荀洗澡都要跟着，殷荀索性把他按在浴缸里洗涮了一通扔进他房间，自己才去洗了个澡，没想到回自己的房间，赫然看到一只小老虎四仰八叉在自己枕头上呼呼大睡。 殷荀一晚上睡得筋疲力尽，小老虎一会儿趴在他手臂上，一会儿蹲到他胸口，半夜还咬他的手指，时不时地往他身上跳，兴许是在做什么扑蝴蝶的美梦。快天亮的时候，殷荀忍无可忍，捉了小老虎狠狠地抽了它的屁股，不一会儿手心发出淡淡白光，小老虎在白光中抽长舒展，变成白皙美丽的少年，殷荀拿被子将他一裹，施了个小法术，少年就被卷在被子里出不来了。 第二天，肖乐是被热醒的，他紧紧地裹在被子里，挣扎好久出不来，只能像蚕宝宝一样从被子筒里蠕动出来，他打着哈切看了半晌，才发现这是殷荀的房间，于是刺溜一下跳起来，左顾右盼，生怕被殷荀捉到。 还好殷荀不在，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肖乐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滚出去。 肖乐立刻火烧屁股似的回了自己房间，边走边捂嘴偷笑，殷荀话语不够温柔，人却不然，在他睡着的时候，殷荀有一万种方法让他滚出去，却只在他睡着的时候留了张轻飘飘的纸条。 肖乐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表演课里，他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老人孩子翩翩君子纨绔子弟，演戏的时候他像是换了个人，不再羞涩不再腼腆，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角色。但他却又有一双有别于其他任何人的清澈如水的眼睛，让人从中看到自己。 表演课的老师暗地里都说，肖乐是久恒近几年签下来的人当中最有表演天赋的一个，模样好性格好，一旦走入大众视野，一定会迅速蹿红。 钟明瑞样子糙，心却细，他一发现培训老师们私下这么说，连忙制止了，只说肖乐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就连表演也都是进了公司以后再学的，蹿红哪有那么容易呢。娱乐圈的是是非非最多，捧高踩低的事情随处可见，这话要是被哪个小心眼的听见了，指不定羡慕嫉妒恨成什么样呢，以后肯定逮着机会就说肖乐骄傲狂妄，四处诋毁肖乐。 然而，虽然钟明瑞已经很谨慎，肖乐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那是最近刚刚在真人秀节目蹿红的小鲜肉于飞乐，于飞乐是一个偶像男团Beautiful Boy的主唱，但他的组合一直不温不火，推出的几支单曲无论市场还是乐评都不买账，公司原本还计划给他出专辑，后来也不了了之了，甚至就连他们那个组合，公司都有解散的打算。于飞乐不甘心，勾搭上了久恒一个当红的女明星，两人狠狠传了段绯闻，前段时间还传出同居的消息，女明星极有地位，人缘又好，很快就把余文乐拉进她自己参与的一档综艺节目，借由跟自己的互动为余文乐吸粉。 因为这档真人秀节目，于飞乐的微博粉丝疯狂增涨，也慢慢有商家找他拍广告做代言。 于飞乐混得越来越好，但他有一个毛病始终存在，从他进久恒的那一天起就没改得掉过，那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好”。 第十章 “听说你认识殷总？”于飞乐把肖乐堵在厕所，阴阳怪气地说道。 肖乐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你说殷荀？” 于飞乐哼了一声，算是默认，近距离看着肖乐毫无瑕疵的脸、长长卷卷的睫毛，于飞乐更嫉妒，又更大声地哼道：“装什么装，都直呼殷总的名字了，怎么可能不认识殷总。” 肖乐奇怪道：“我没说我不认识殷荀啊。” 于飞乐语塞，总觉得肖乐那张貌似天真无辜的脸是对他的一种嘲笑，恶毒心思骤起，嘲讽道：“你爬了殷总多少次床，才让殷总把钟明瑞给你做经纪人，还只带你一个人？” 肖乐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爬了殷荀的床，你看到了？”他想，他偷睡殷荀被窝都是趁殷荀不在家的时候，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看到，于飞乐是怎么知道的？ 但听在于飞乐耳里，这就是不屑的反驳，他冷笑道：“没爬殷总的床，你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新人能签到久恒？能让金牌经纪人钟明瑞带你？想当初我费尽了多少心思才成功签了久恒，又费了多少心思才……”说到这里，于飞乐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往事，咬住了嘴唇，恶毒的眼神一层又一层地剐蹭着肖乐的皮肉。 听到这里，肖乐也感觉得到于飞乐的恶意了，这让他不安，他不想再跟于飞乐说话了，推开于飞乐飞快地跑出了厕所。 接下来的一整天，肖乐都闷闷不乐，晚上一回到家，他就变成小老虎钻进毛毯里，整个人都蒙在毛毯里，殷荀的香水气息和黑暗的环境让他找回了些许安全感，他一动不动地在毛毯里窝了好一会儿，就连殷荀回家都没有钻出来。 殷荀把它从毛毯里捞出来，自己坐到沙发上，平举起小老虎和它对视，“怎么了？被野猫欺负了？” 小老虎不服气地嗷了一嗓子，殷荀说得它好像很蠢似的，它可是百兽之王，怎么可能怕野猫呢。 殷荀一只手托着它的前肢，另一只手带了点力道抚摸它的后颈皮毛，它慢慢放松下来，趴在殷荀手上，半晌才道：“殷荀，有人不喜欢我。”它眨了眨眼睛，大大的灰色眼珠就湿润起来，涿光山的小虎妖，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虽然后来父母遭逢变故，但涿光山的其他妖怪也都很宠爱它，同龄的小妖怪对它也友好，来到人类社会，虽然遇到了骗子，但骗子嘴抹了蜜糖，说出来的话自然动听，后来又遇到殷荀，尽心尽力地养着它，它不知道人类直接的恶意会让它那么难过。 这是它第一次直面别人如此明显的恶意，它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讨厌它呢，它明明什么都没做。 殷荀把它放到膝盖上，耐心地抚摸它的脊背，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因为你骂了他打了他？还是因为你诋毁了他的名誉？” 小老虎急切道：“我没有！我之前都不认识他！” 殷荀淡淡道：“如果你什么都没做，他就讨厌你，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没必要不开心。” 小老虎老老实实道：“我还是不开心。” 殷荀语调变柔：“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你，但一定有些人喜欢你，你的父母、亲戚、朋友，以后还会有喜欢你的粉丝，你要更多看得到他们对你的喜欢，这是你能汲取的能量，也支撑着你应对来自其他人的恶意，你明白么？” 小老虎似懂非懂，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睛。 要不是没有其他人开导小老虎，殷荀决计不会说这么感性这么长的一段话，说完之后自己也不习惯，把小老虎抱到沙发上就要去洗澡，小老虎突然在他身后问：“殷荀，那你喜欢我么？” 殷荀的心蓦地一跳，头也没回道：“美得你。” 小老虎的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它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毛毯里使劲蹭了蹭，似乎把于飞乐对它说的那番讨厌的话也蹭走了。 肖乐实在是怂，因为被于飞乐堵在厕所里恶意揣测嘲讽过，他后来都不太去那一层的厕所，怕碰到于飞乐，也怕回忆起当初紧张害怕、落荒而逃的自己。就像殷荀说的那样，有人不喜欢他，但并不一定是他的错。 幸好他也没怎么再遇到于飞乐，后来才知道钟明瑞私下里去找了于飞乐。 普通人都有微博，混娱乐圈的人更是几乎人人有微博，不仅有微博，还有大号小号小小号，肖乐至今都没有微博号，钟明瑞就帮他注册了一个，还帮他申请了久恒旗下艺人的认证，影帝白骆九还帮肖乐转发了认证微博，并配了文字：小师弟加油[爱心][爱心][爱心]，白骆九有三千多万粉丝，因为他的这条微博，肖乐分分钟增加了几万的粉丝。 肖乐被不断增长的粉丝数震惊了，美滋滋地抱着手机看个不停，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自己涨了多少粉丝，收到多少条私信——要不是钟明瑞拦着，肖乐能不吃不睡把所有的私信都回复了。 钟明瑞恨铁不成钢：“能有点出息么？就这点粉丝，你就乐成这样？” 肖乐不服气：“怎么是这么点，那么多人呢！” 钟明瑞翻了个白眼：“早知道我就不让白骆九那个鳖孙帮你转发了。”白骆九是钟明瑞带的第二个艺人，三个月前刚刚跟久恒解约，跟着一个男人跑到国外去了，现在醉心于街头涂鸦，但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认为他的涂鸦好看，连粉丝都没办法昧着良心夸赞，但他依然我行我素玩儿得很嗨。 肖乐为白骆九不服气：“你怎么骂人啊，别那么说白骆九。” 钟明瑞跳起来就要打他个小白眼狼：“老子辛辛苦苦带你，厚着脸皮帮你争取资源，你倒好，别人不过帮你吸了几个粉丝，你就为他说话，还为了他指责我？” 肖乐纠正他：“不是几个，是几万个，更准确地说，是65888个。” 钟明瑞看他一副傻乐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发张自拍，粉丝会更多。” 肖乐眼睛一亮：“那我来发张自拍吧。” 第十一章 继手机游戏之后，肖乐又迷上了微博，并且更加沉迷，晚上睡觉之前，能躲在被窝里刷好几个小时，谁家老公出了轨谁家媳妇生了娃，哪个网红说了啥哪个品牌出了新款，总有无穷无尽的热点可以刷，总有无数妙语连珠的评论可以看，肖乐直刷得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殷荀规定了他十二点之前必须睡觉，开通微博的第一天，肖乐在十二点之前关了房间的灯，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心里好似有一千只蚂蚁在爬，痒得他心痒难耐，他又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钻进被窝里打开了微博。 被窝构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肖乐因为怕被殷荀捉住，心砰砰跳得飞快，他缩着手脚搜索了殷荀的微博，竟然莫名紧张起来，也许是因为被窝里缺氧，肖乐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在压迫着他的胸口。他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进了殷荀的微博首页，有些失望地发现殷荀的微博内容实在是少得可怜，殷荀毕竟不是明星，微博只有十几万粉丝，甚至连微博头像也只是公司LOGO，他跟很多一线大牌明星互关，寥寥几条微博也都跟公司的影视项目有关，不过因为有大腕转发，殷荀的每条微博下面转发和评论都不少。 肖乐躲在被窝里把那些微博和评论都看完了，偷偷地关注了殷荀，才依依不舍地入睡。 因为肖乐一有时间就刷微博，培训老师给钟明瑞打了肖乐的小报告，钟明瑞又给殷荀打了小报告。 当天晚上回去，肖乐还像往常一样，窝在被窝里刷微博，他偷偷把殷荀的微博从头到尾依次慢慢看，主页里的每一条微博他都很熟悉了。他熟悉生活中的殷荀，但是从这些微博里，他似乎也能看到一个工作中的殷荀。肖乐正在翻殷荀倒数第二条微博的评论，被子突然被掀开了，肖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抬起头，看到殷荀黑暗中依然轮廓分明的脸，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地把手机往身后一藏，乖巧地闭上眼睛。 殷荀阴森森开口：“我说过什么？” 肖乐小声道：“我睡着了，我什么都听不到。” 殷荀道：“不听话的小老虎，我看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送到饭店里杀了吃肉，老虎肉不常见，应该能卖不少钱。” 肖乐立刻睁开眼睛，急急道：“别吃我，我听话的！” 殷荀道：“哦？现在听得到了？” 肖乐拽着被角不说话，忐忑不安地垂着脑袋，不敢看殷荀。 殷荀突然道：“跟我过来。” “啊？”肖乐傻乎乎地张大嘴，疑惑道：“跟你去哪儿？” 殷荀只重复道：“过来。” 肖乐虽然一头雾水，但他听殷荀的话已经成了本能，还是乖乖地跟着殷荀去了他的房间，殷荀让他等着，自己又去肖乐房间里把那条毛毯拿过来，折了几折，铺在床头柜上，道：“你这几天睡这儿，什么时候能早点睡了，什么时候再回自己的房间去。” 肖乐不可置信道：“你就让我睡床头柜？” 殷荀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肖乐委委屈屈道：“没有……” 他后悔极了，心想，早知道就不窝在被子里玩手机了，在地上磨磨蹭蹭许久，终究变成了小老虎轻轻跳上床头柜，乖乖地卧下，灰色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殷荀线条利落的侧脸，殷荀就像脑门上长了眼睛，道：“闭眼。” 小老虎又偷偷看了殷荀几眼，心想，他真好看，这才慢慢闭眼睡了，可是睡也睡不安稳，床头柜比它的身体大不了多少，没有睡床那么有安全感，小老虎睡着睡着总怕自己要掉下来，它睡相实在不好，睡着睡着就要滚来滚去，一个不小心就要从床头柜上滚下来，一滚下来就要吓个半死，嗷嗷嗷叫个不停。 殷荀好几次快睡着，都被小老虎吵醒了，他睡眠不足，看小老虎的眼神活像要吃了它。 小老虎往后缩了缩，怯怯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殷荀往床里挪了挪，指着外侧床，道：“上来。” 小老虎眼睛一亮就要往床上跳，殷荀道：“慢。” 小老虎和他对视一眼，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把毛掉到他床上，小老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了自己房间，变成人穿着睡衣来到殷荀的房间，乖乖在殷荀旁边躺下，他把被子拉到胸口，规规矩矩地平躺着，心里莫名开心。 殷荀和肖乐睡了一个星期，就这样硬生生把肖乐晚上躲在被窝里刷微博的坏习惯给戒掉了。 后来，肖乐隔了一段时间上微博，竟然发现殷荀回关了他，乐得他不知今夕何夕。在他眼中，殷荀有很多面，他熟悉的是生活中的那个殷荀，不熟悉的是于飞乐口中的“殷总”，现在殷荀回关了他，就好像属于“殷总”的那部分殷荀也承认了他。 肖乐在久恒培训的时候是在七楼，殷荀的办公室在顶楼，两人平时工作中几乎见不到面，肖乐也几乎听不到关于殷荀的消息，直到三个月的一对一培训结束，还有个为期一周的最近半年签约艺人的集训，集训地点就在八楼，除开肖乐之外另外还有四个刚签进来的新人，他们都听过殷荀的名字，都没见过殷荀的真人，也无一例外，对关于殷荀的八卦都很热衷。 这些人刚进娱乐圈，还保有一定的单纯性，尤其是一个大眼板寸头发的男孩，缺心眼的程度几乎跟肖乐有一拼，他叫凌杨，大家都叫他小羚羊，他问他们中唯一的女孩子岳苏：“你有没有见过久恒的老板殷荀，我听说他是个秃顶大肚腩的男人，你说他会不会潜规则我们啊？” 岳苏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相信我，你绝对是安全的，像我跟肖乐这样的才应该担心。” 一言引起众怒，凌杨和另外两个男孩Elchin、乔木异口同声道：“你什么意思，说我们长得丑？” 岳苏嫣然一笑：“说你们像电线杆一样直。” 三个男孩遂淡定。 只有肖乐一头雾水：“为什么说他们直，难道我不直么？”他急切地想，我也是一只很直很直的小老虎呀，经常刷微博的他已经知道了直男的意思。 众人心想，你个小gay都快弯成回形针了，还问自己为什么不直。 肖乐又认真地辩驳：“殷荀没有秃顶大肚腩，他个子高，有大长腿，身材很好。”说到这里又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道，“他很帅。” 是弯是直尽在不言中。 第十二章 久恒让五个新签约的艺人集训，也并非是为了训练他们的技能，毕竟短短七天，也不能让他们一个个都变成影帝歌后，公司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们彼此熟悉，将来如果有机会在电视节目或者商业活动中碰到，互相蹭蹭热度，互相提携，如果公司有需要的话，再炒炒cp，曝光度上来了，就不愁人红不了。 大家都对公司的目的心知肚明——除了肖乐，但岳苏偏偏就和肖乐走得近，要知道身为五个人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岳苏可是很吃香的，Elchin和乔木都一门心思地对她大献殷勤，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岳苏，但想和岳苏传绯闻炒作一定是真的。好在他们只是急于出名，倒没有什么坏心眼，见肖乐和岳苏走得近，也没嫉妒下绊子。 凌杨、Elchin和乔木都爱开肖乐和岳苏的玩笑，但其实岳苏喜欢的是肖乐的经纪人钟明瑞。 肖乐对岳苏的审美非常不敢苟同，心里暗暗想，钟明瑞有什么好，还是殷荀好看。 集训的倒数第二天，培训老师将他们一车拉到了城郊的温泉酒店，把必要的事情交代之后，就走开了，随便他们玩儿去。几人都是年轻人，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也都爱热闹，他们五人都穿着泳衣，泡在一个池子里，还问服务员要了一打啤酒，边泡边做游戏。 凌杨提议：“我们来玩儿成语接龙吧，接的成语第一个字要和上一个成语最后一个字读音相同。” Elchin是个三流职校中文系的毕业的假洋鬼子，连忙道：“好。” 乔木无可无不可：“可以啊。” 岳苏道：“我OK。” 肖乐：QAQ。这是欺负他没上过学么。 凌杨率先道：“我先来，胸有成竹。” Elchin接道：“竹报平安。” 乔木道：“□□定国。” 岳苏是科班出身的高材生，立刻道：“国色天香。” 肖乐抓耳挠腮，纠结道：“香……香喷喷。” 凌杨噗地笑喷，豪气万状地把刚开瓶的啤酒倒了一杯推给肖乐，道：“喝！” 肖乐光是闻到啤酒味，五官都要皱成一团，勉勉强强喝下肚，脸立刻红了，他肚子里本就没多少存货，一杯酒下肚，那一点点墨水被冲得干干净净，说出来的词汇令人啼笑皆非。 岳苏和Elchin几乎没怎么喝，乔木也喝了不少，肖乐是喝得最多的，从温泉里出来的时候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凌杨拉过他的一条手臂，扶着他的腰，准备送他回房间。可惜喝醉的人不是很配合，力气又奇大，连带着凌杨也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 肖乐傻笑着看了凌杨一会儿，突然放肆地拍拍凌杨的脸，傻笑道：“殷荀，你怎么变丑了？” 凌杨：！！！ 因为长得帅，凌杨被无数人夸奖过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嫌他长得丑。之前别人夸他帅的时候，凌杨从来没有觉得开心，甚至认为别人是在恭维他，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相比较被恭维说帅，他更不喜欢被人说长得不帅。 凌杨牙痒痒道：“真想把你扔这儿。” 肖乐一听，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你别扔了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吃那么多了，乖乖写作业，每晚十二点之前一定睡觉，保证穿衣服不掉毛，要是掉了毛我一根一根舔掉。” 凌杨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总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心想，看不出来肖乐这么嫩竟然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女朋友貌似还颇有控制欲颇重口。 肖乐一脸委屈，大眼睛被泪水浸润，更加显得鲜嫩可口。 凌杨忍不住要逗一逗他：“你亲我一口我就不扔了你。” 肖乐思索半晌，跟他讨价还价：“两口。” 凌杨肚皮都要笑破了，表面一脸严肃，一副吃了天大的亏的模样，点头道：“那好吧。” 肖乐真的撅着嘴准备亲凌杨了，凌杨没脸没皮，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兴奋地拿着手机，准备在肖乐亲下来的瞬间拍照片，等肖乐醒过来以后给他看，一定很有意思。他们走在铺着地毯的走廊里，就快到肖乐房间了，凌杨拍照的角度还没找好，肖乐房间的门就突然开了，一个高冷俊美的男人黑着脸从房间里走出来，示意凌杨把肖乐交给他。 凌杨后退半步，重新看门牌号，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男人开口道：“肖乐喝酒了？” 凌杨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刚才喝了一点。”话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被男人牵着鼻子走了，他不得不承认，男人确实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 凌杨稳住心神，警惕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肖乐的房间里？” 俊美男人，也就是殷荀意味不明地一笑，心想，我是他主人，说实话恐怕会吓到你，最后只是淡淡道：“我是他老板。” 凌杨心里咯噔一下，肖乐的老板可不就是自己的老板么，自己昨天还说过他秃顶大肚腩，现在看到他本人，才知道肖乐昨天为什么那么说，殷荀身材长相均不输于明星，通身气度更比明星出众，别说潜规则别人，只怕让某些艺人自掏腰包被潜，也都是愿意的。 趁凌杨愣神的当口，殷荀把肖乐接过去搂在怀里，回了房间，嘭地甩上房门。 凌杨恍恍惚惚地想，殷荀还是没回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肖乐的房间。 殷荀刚关上门，就被肖乐很凶狠地按在门上，肖乐身上第一次出现小老虎的凶猛劲头，他的眼神凌厉了一瞬又迷茫起来：“殷荀，你怎么又变好看了？” 殷荀懒得跟醉鬼计较，正要推开他，肖乐突然凑过来，在殷荀的唇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想回味回味殷荀唇上的触感，但好像没什么味儿，他又想再亲殷荀一口尝尝味儿，被殷荀扣住后颈拦住。 肖乐吃痛，委委屈屈地看着殷荀：“你说了，我亲你两口就不扔了我，我亲了你两口了。” 殷荀黝黑的眼里映出肖乐懵懂的眉眼，深不见底，神情莫测，既不像生气愤怒，倒也看不出喜悦之情，他淡淡道：“再亲我第三口，现在就把你的毛剃光。” 肖乐吃惊地捂住嘴，想象了一下没有毛的小老虎的样子，差点连眼泪都被吓出来。 第十三章 肖乐早上醒过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迷迷糊糊地在枕头下面摸来摸去，他来到人类社会时间不长，用手机的时间更短，人类的坏习惯倒学了不少——比如说大早上刷微博。昨晚他喝醉了，还是凌杨送他回房间的，怎么可能会按照他的习惯把手机给他放枕头旁边。 肖乐没摸到手机，不情不愿地睁眼，因为宿醉而脑袋发胀，他喉咙里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声，抱着脑袋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没想到还没滚尽兴就撞到一堵肉墙，肖乐顺着肉墙上摸摸下摸摸，只觉得触手的皮肤光滑坚忍，有暖暖的热度，皮肤底下似乎藏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令人爱不释手。 “摸够了没有？”低沉性感，又带着晨起沙哑的嗓音。 肖乐受惊似的抬起头，看到殷荀揉着额角撑坐起身体，光裸的美好□□从被子里露出来，殷荀昨晚半夜才睡，这会儿又被肖乐吵醒，有点起床气，脸色很不好。 肖乐原本有些茫然，看到殷荀之后，灰色的眼珠里骤然染上些许欢喜，整个表情变得非常怪异，殷荀脸色缓和下来，逗小宠物似的拍了拍他的脸颊，翻身下床道：“我去洗个澡。” 殷荀光着上半身，肖乐以为他□□，在他站起身的瞬间立刻不好意思地紧紧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缝，从小缝里偷偷瞄殷荀，殷荀快要走到卫生间，修长矫健的身体仅着一条内裤，直到殷荀进卫生间，肖乐看不到他了，才收回目光，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殷荀手心的温度。 肖乐裹着被子嘿嘿嘿傻笑着滚来滚去，结果乐极生悲，“咚——”的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找到了手机又哼着歌倒回到床上，习惯性地打开微博刷热搜，熟悉的页面一跳出来，肖乐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热搜第一条赫然就是他和岳苏的绯闻，标题起得很暧昧很有煽惑性：久恒小鲜肉大玩□□。 点进去之后，能看得到数张图，第一条是肖乐弯腰凑到岳苏耳边听岳苏说话，而照片的角度拍得好像肖乐在看岳苏的胸，而岳苏在咬肖乐的耳朵。岳苏浑圆饱满的胸部吸尽了眼球，中间一条诱惑的沟壑又长又深，肖乐没有露正脸，线条漂亮的侧脸青嫩得好似每个女人少女时代都曾做过的一个梦。 单纯混合着诱惑，有种极致美感，每个点开这张图片的人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接下来的几张图拍得没有第一张那么角度刁钻，画面美好，更像一种说明，说明他们在泡温泉，他们时而说笑交谈，画面赏心悦目。 有了这样的图片，其实文字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大部分网友都只看脸，图片中两人的颜就够他们把屏幕舔得湿漉漉。尤其是肖乐的颜，被许多女性网友盛赞为盛世美颜，纷纷组团到肖乐微博参观，于是肖乐那只有几条动态的微博迅速涨了许多粉。 但有人夸赞，就有人诋毁。说肖乐和岳苏恶意炒作的，说岳苏靠裸露来吸引眼球的，说肖乐白斩鸡身材一脸受样儿的同样不在少数，肖乐甚至还收到很多私信，诸如“你长得真帅，还缺女朋友嘛”“会永远支持你的”“去哪里整的容，效果还不错，分享一下”之类的话语不胜枚举。 肖乐一时呆住了，似乎不能接受这种爆炸式的关注。他愣了一会儿，才举起手机窜到卫生间，大喊道：“殷荀殷荀！我上微博热搜了！” 殷荀还在洗澡，闭着眼睛，热水从脸上冲到全身，他把头发一把撸向脑后，隔着氤氲的雾气看向肖乐，一点也不因自己没穿衣服而羞涩，他抹了把脸，把身上冲干净，一把扯过浴巾围在腰间，另外拿了条毛巾擦头发，边擦边淡淡问：“为什么事上的热搜，我看看。” 肖乐的脸红成了一个小番茄，低着头乖乖把手机递给殷荀，殷荀接过去大略扫了一眼，就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退出微博，道：“这件事钟明瑞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哦。”肖乐闷闷不乐道。 殷荀以为肖乐是觉得自己没有为他上了热搜而开心，所以心情不好，他不欲解释更多，拎着肖乐一起吃了顿早餐，就要回公司。 “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公司？”殷荀坐在车里问肖乐，他早就问过钟明瑞，知道今天虽然是集训的最后一天，但已经没什么培训内容了，中午就要回公司。肖乐就算现在就跟殷荀一起回公司，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肖乐揪着羽绒服领子上的白毛，犹豫了一会儿，垂着脑袋摇摇头。 殷荀见他不开心，本想多问两句，到底顾忌充当司机的姚秘书在场，也没说得出多柔软的话，探出车窗揉了揉肖乐的脑袋，道：“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肖乐乖乖点头，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殷荀突然问姚秘书：“你青春期的时候会不会跟家里闹矛盾，比如说突然就很别扭？” 青春期都过了十几年的姚秘书大为窘迫：“老板，我家是棍棒教育，别扭了我爸拿棍子敲一敲就不别扭了。” 殷荀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索着拿棍子敲一敲肖乐的可行性。 在姚秘书的yy里，肖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殷荀的小情人，如果肖乐跟殷荀生气闹别扭，而殷荀拿棍棒教训他的话……天呐，自己怎么会出如此馊的一个主意。 姚秘书立刻补救道：“老板，现在其实已经不流行棍棒教育了，您可以有多种教育方式可以让他记得一辈子。” 姚秘书说完之后回味回味，总感觉又污又充满暧昧暗示，她一脸生无可恋，立马闭紧嘴巴，决定再也不开口了。 老板跟他小情人之间的小矛盾为什么要自己来出主意啊摔！她还出了个棍棒教育的馊主意，万一老板打坏了人心疼了，转头一想，分分钟都变成她这个出馊主意的人的错了，单身狗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不想介入情侣吵架。 姚秘书暗暗想：下次老板再问这种问题，她要是还老老实实地回答就自己把舌头剪掉。 第十四章 十一点四十五，肖乐等五人在酒店门口集合，肖乐和岳苏因为上了微博热搜，在酒店里一下瞩目起来，他们两人都戴了墨镜帽子，和另外三个小鲜肉站在一起，俨然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依然引来大片关注。 肖乐后脚跟着地，百无聊赖地转来转去，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歌，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理，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肩上突然被人猛地拍了一下，肖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凌杨，他兴趣缺缺地嘟哝了句“干嘛”，但也并不打算搭理他，又转了回去。 凌杨凑到肖乐耳边，神神秘秘地问道：“你喜欢岳苏么，我看你们整天混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么问？”肖乐惊讶极了，瞪大眼睛，“我跟岳苏只是朋友，我不喜欢岳苏。” 凌杨毫不意外，嘟哝道：“我猜也是，不过幸好你不喜欢岳苏，岳苏虽然跟你走得很近，表现出一副对你有好感的样子，但我上次在公司撞到她对钟明瑞主动投怀送抱，被钟明瑞拒绝了，所以你跟她最好不要走得那么近。” 肖乐生气道：“胡说八道！岳苏是哪里得罪你了么，你要这么恶意地揣测她，她人很好，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肖乐这么维护岳苏让凌杨很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他们几个虽然是集训的时候才认识，但凌杨很喜欢肖乐，所以才会主动找肖乐说话，所以才会自以为“善意”地提醒肖乐不要和岳苏走得太近。他先前看到岳苏向钟明瑞表白，以为岳苏是个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人，以为岳苏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才会跟肖乐说那番话。 凌杨连连道歉，肖乐好一会儿才没那么生气了，狠狠地瞪了凌杨一眼，凌杨此人脸皮最厚，又舔着脸凑上来道：“你昨天喝醉酒，我送你回房间，竟然看到老板在你房间里，你跟老板……”凌杨欲言又止，其实他心里知道，撞到这种事情装聋作哑是最明哲保身的做法，但要是不问，他憋在心里又很难受。 肖乐立刻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你这个人怎么老瞎说，我跟殷荀不熟，我们根本没有天天见面！” 凌杨：“……” 肖乐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招了，一脸认真地试图解释：“或许昨天正好有讨厌鬼来找殷荀，殷荀正好不想回家，正好来了这家酒店泡温泉，而你正好碰到他。”说到这里，他通过自己乱七八糟的逻辑得出结论：“所以我跟殷荀不熟。” 早在肖乐参加培训之前，钟明瑞就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告诉一起培训的新人他和殷荀的关系，肖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但他很听话。 凌杨持续沉默：“……”这是拿他当傻子呢。 肖乐言语中对殷荀的那种熟稔骗不了人，再加上肖乐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基本只要他开口说有关殷荀的事情，别人就能听出他跟殷荀关系匪浅。殷荀拍了拍肖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跟老板的关系，那就连殷荀这个名字都别提。”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虽然我知道了，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放心。” 肖乐一头雾水：“你知道什么了呀，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呀。” 凌杨再次长叹口气，拍了拍肖乐的肩膀，给了肖乐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道：“这条路不好走，你加油。” 肖乐还是没听懂，心里认定凌杨在故弄玄虚，恼怒地瞪了凌杨一眼。公司的车正好在这时候到了，肖乐第一个跳上车，凌杨又想凑到他身边，被岳苏抢了先，肖乐对岳苏的态度明显比对凌杨好多了，先是乖乖地叫了声苏姐，又从包里翻了零食给岳苏。 岳苏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地问道：“怎么不开心？”想到那条微博热搜，她又开解道：“别把微博的事情放在心上，做我们这一行的，迟早要习惯被人讨论议论，一举一动都被放在放大镜下观察，固然有人喜欢我们，也会有很多人不喜欢我们，把很多莫须有的污水泼到我们身上，不要放在心上。” 肖乐想到殷荀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垂下眼睑道：“我不是在想这个。” 岳苏道：“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告诉苏姐，苏姐帮你分析分析。” 岳苏身上有种淡定从容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她，肖乐正自苦闷，不知道该找谁倾诉，当下忍不住道：“有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为了突出那个人的重要性，肖乐补充形容道：“最重要，哦不对，是第二重要的人，真的很重要。” 岳苏忍俊不禁：“嗯，第二重要已经很重要了。” 肖乐表示赞同地点点头，郁闷道：“他把我当成小宠物小孩子，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想法，他都不会跟我说，就好像我只是他养的一只小猫，我不能没有他，他有没有我好像根本没什么区别，我……我不喜欢这样。” 肖乐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起来，他委屈地想，殷荀是他第二重要的人，那他是殷荀第几重要的人呢？肯定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肖乐越想越伤心，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扭来扭去，□□来□□去，头越垂越低。 岳苏不动声色地听完，拉开肖乐拧在一起的手，阻止他继续□□自己，柔声道：“听你这么说，我很羡慕你呢。” 肖乐抬起头，疑惑道：“为什么？” 岳苏娓娓道：“如果有人愿意把我当成小孩子宠着我，那他一定很爱很爱我，愿意保护我，在我开口之前就替我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如果有这样的人，我一定要嫁给他，永远做个小孩子。” 肖乐喃喃道：“他……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为我做了很多。”除了供他吃供他住，为他买这买那，殷荀还花费时间和心思纠正他的不良习惯，他犯了错也会惩罚他，就像松树爷爷在他逃课不学习的时候打他手心一样。 “所以，他……他真的对我好，我没有对他不重要？”肖乐迟疑道。 岳苏点点头，半开玩笑道：“你这么可爱，谁会对你不好。”又道，“关心你对你好的人，都想要你开心，你有什么想法意见，可以直接跟他说，你想他像对待一个大人那样对待你，同样可以跟他说，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呢？” 肖乐害羞地笑，心里却想，他是涿光山最漂亮的小老虎，谁会比他更可爱。他迟疑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道：“我希望他把我当成一只大老……一个大人。” 肖乐暗暗唾弃自己的贪心，却抵不过心里的渴望。 第十五章 肖乐心里有了主意，一回公司就兴冲冲地冲到顶楼去找殷荀，他还记得钟明瑞跟他说不要告诉别人他认识殷荀的事，特意避开其他人，鬼鬼祟祟来到顶楼，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找殷荀，又心虚又紧张，但他实在忍不住了，他现在就要见到殷荀。 顶楼在非会议时间都很空，肖乐一路走过去都没看到人，他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殷荀的办公室，鼓起勇气敲门，好半晌没有声音，肖乐的心情由紧张变为低落，踌躇地捏着衣角。他好失望。 正在肖乐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开门的人正是殷荀。顺着敞开的门，肖乐看到殷荀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文件，看上去像是在开会，殷荀揽着肖乐的肩膀进办公室，对其他人说：“今天先这样，对这个项目有想法的人下周一之前递交方案给姚秘书，老规矩，谁的方案最成熟最有可行性，谁就负责这个项目，我希望最迟下个月月底前看到进展。” 几个高管陆续起身走开，每个人都目不斜视，似乎根本就没看到肖乐这个人，他们的会议也根本就没有被肖乐打断——除了钟明瑞。 钟明瑞不愧是个八卦精，眼神都仿佛会说话，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殷荀和肖乐身上溜来溜去，殷荀无奈地叫住他：“老钟，你留下。” 钟明瑞：“嘿嘿。” 肖乐站在殷荀身边，乖巧地喊道：“钟大哥。” 钟明瑞：“嘿嘿。” 殷荀借钟明瑞之手为肖乐做了很多事情买了很多东西，肖乐傻乎乎的并不知道，还以为他的“钟大哥”对他有多好，就差对钟明瑞感激涕零了。只有钟明瑞知道，殷荀有多关心这个一夜之间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少年，如果不是因为年龄对不上，他简直要以为肖乐是殷荀的私生子了。钟明瑞之前要么单独见殷荀，要么单独见肖乐，这还是第一次，他同时看到他们两个，全身上下的八卦因子都在蠢蠢欲动。 殷荀帮肖乐倒了杯咖啡，加了许多奶和方糖，钟明瑞只是看着都觉得嘴里甜得发腻腻，肖乐却捧着杯子喝得津津有味。 钟明瑞突然问：“老板，你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咖啡么？” 殷荀淡淡道：“我需要知道？” 钟明瑞怪叫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冷酷，会很容易失去我的！你看你知道小肖乐喜欢吃甜的，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不喜欢喝咖啡，我喜欢喝果汁。” 殷荀喝了一口咖啡，慢吞吞道：“哦。” 殷荀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肖乐磨磨蹭蹭地挤到他身边，想要跟他挤一张略宽大的沙发，殷荀头也不抬，道：“坐旁边去。” 那语气全然就是对小孩子说话的口气，肖乐本能地要听话，想到自己的来意，突然委屈起来，低着头站在殷荀身边，也不说话。钟明瑞见他一副受气包的小模样，心疼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殷荀道：“你先别管这个，昨天微博热搜的事情，你查清楚没有？” 说到正事，钟明瑞立刻正经起来，“我挨个问了参加集训的新人，也问了培训老师，那些照片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拍的，那就只可能是酒店的人拍的，我让助理去找酒店的负责人，无论如何要要个说法，现在还在交涉中。其实这个事件挺清楚的，酒店有人偷拍了肖乐和岳苏，想要借着久恒的名头和肖乐的颜值做推广，没想到玩儿大了，一下子上了热搜第一，这下子，我们不追究也要追究了，不然以后他们偷拍我们艺人艳照岂不是无法无天？” 听到“艳照”两个字，殷荀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直接对钟明瑞摆摆手道：“你可以走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育肖乐一下，肖乐没有正常的成长经历，在很多方面单纯如稚子，殷荀甚至有些把握不准该怎么跟他传达那些信息。 钟明瑞惊讶道：“这就好了？” “嗯。”殷荀道。他把钟明瑞留下来，其实就是为了问昨天热搜的事情。 钟明瑞道：“可是我还想再呆一会儿。” 殷荀无言地打开门，钟明瑞只能滚蛋，他不甘心地扒着门框，道：“肖乐是我的艺人，我有权知道他的一切。”然而殷荀无情地把他关在了门外，他好奇心作祟，简直难受得坐立不安，趴在门外偷听殷荀和肖乐说话，可惜殷荀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到，过了好半晌，钟明瑞才讪讪离开。 殷荀办公室里，肖乐被殷荀拉到跟前，“突然来找我，什么事？” 肖乐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殷荀黝黑的双眼：“我今年一百七十岁了，我比你都大！” 殷荀往后靠到沙发上，双腿交叠，丝毫不惊讶，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提了提音调，“哦？”了一声，道，“所以？” 肖乐鼓着腮帮子道：“所以我是个大人了。” 殷荀大概知道今天上午肖乐为什么突然闹情绪了，他决定治一治肖乐，于是问：“你知道人类都怎么定义大人么？” 肖乐的气势弱了下来，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殷荀道：“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以及思考能力的人，我们把他称之为大人，简单来说就是……你能赚钱么？” 肖乐沮丧道：“我……我不能。” 殷荀话锋一转，又道：“虽然你不能赚钱，不过要让我把你当成大人，也不是不可以。” 肖乐眼睛一亮，以眼神催促着殷荀继续说，“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我就把你当成一只成年的小老虎。” 肖乐兴奋道：“你说！” 殷荀拽着他的手腕拉他近身，把他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系上，道：“你既然来到人类社会，就要习惯人类社会的规则，除了我和钟明瑞，任何人都不要相信，不要随便吃别人给你的东西，尤其是别人递给你的饮料，不要喝，要有防人之心。有的时候，人坏起来远比妖魔鬼怪更可怕。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脱衣服，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妖怪。” 殷荀从看到微博热搜上肖乐和岳苏的那张照片开始就有的那点儿不舒服终于缓解一些了，他缓缓道：“你能不能做到？” 肖乐扑到殷荀身上，半是兴奋半是撒娇道：“能能能，我只吃你给我的东西，只在你面前脱衣服。”他其实还不太能了解殷荀的话，他又不会去欺负别人，别人能怎么对他坏呢？ 这话说得实在坦荡，也实在暧昧奇怪，殷荀却觉得通体熨帖，他单手握住肖乐的腰，像抚摸肖乐兽形一样抚摸他的脊背，眯眼看着肖乐近在咫尺的花瓣一般的嘴唇，任由心里逐渐滋生的隐秘的占有欲发展壮大。 第十六章 在久恒的极力追责之下，那家侵犯肖乐和岳苏肖像权、隐私权的酒店公开向肖乐和岳苏道了歉，并再三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但它在业内的品牌和形象已经严重受损，高端形象不复存在，至少久恒的艺人今后不会再去那家酒店。 也是在这次微博热搜事件过后，肖乐首次以一个独立鲜明的姿态出现在大众面前，而且，通过微博平台，他收获了第一批颜粉，收到了第一份来自粉丝的礼物，那是一张简单的粉色明星片，弥漫着浓郁的少女气息。明信片是寄到公司的，上面的笔迹也相当稚嫩，歪歪扭扭地写着：乐乐你好，我也叫乐乐，我们真有缘，听说当明星很辛苦很不容易，但是你一定要加油哦！期待将来在电视与银屏上看到你， 肖乐收到明信片，兴奋得都快脑溢血，宝贝地捏着明信片上蹿下跳。他郑重其事地给那个小粉丝回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几乎把他知道的所有高级正式一点儿的词汇都用上了，这也让那个小粉丝激动得上蹿下跳，两人你来我往，在微博私信聊了一下午。 钟明瑞向天翻了个白眼，他以前带过的两个人，赵莹虽是女人却狂气冲天，刚出道时就有明星风范，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白骆九优雅沉稳，有天赋又肯努力，功成名就退圈之后才肯把先前捂得死死的孩子气透露一点出来。 简而言之，钟明瑞还没带过这么接（没）地（出）气（息）的艺人，有人给他发条微博私信就让他高兴得不知今夕何夕。 肖乐还想把这份高兴跟殷荀分享，一下班就兴冲冲地回了家，殷荀还没到家，家门口站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身高目测有一米九，一脸憨直，看到肖乐，男人露出与脸孔不符的兴味表情：“这是哪家的小老虎，长得跟猫仔似的。” 肖乐没想到眼前男人一眼看出自己的原形，大吃一惊，如果他现在是原形，恐怕连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他如临大敌，戒备道：“你……你是谁？” 男人呲牙一笑：“武松。” 男人说自己是打虎的武松，本意是想吓吓小老虎，谁知道他遇到一只没文化的小老虎，踌躇半晌才鼓起勇气道：“我……我不认识你。” 男人邪笑道：“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你家主人认识我就好了，捉了你，不怕他不现身，我跟他有仇，到时候逮到他剥他皮，断他四肢，把他泡在酒坛子里，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肖乐感受到来自男人身上的术法威压，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大眼睛浮起一层泪雾。 男人话音一转：“不过，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配合我把殷荀引出来捉住他，我就放过你，不然你就乖乖和你的好主人一起下地狱吧。” 肖乐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恶徒，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脑袋里一团乱麻，男人说到殷荀，他反倒找到了主心骨，用力挺起瘦弱的胸膛，勇敢道：“你要杀就杀，我是不会出卖殷荀的！” 男人戏谑道：“哟，小老虎挺忠心，我都舍不得杀掉你了。” 肖乐眼睛一亮，又听男人慢条斯理道：“那吃掉你好了，正好我还没吃过老虎肉。” 肖乐一面瑟瑟发抖，一面脑海里又飞快地闪过什么，总觉得另外还有谁说过杀了他吃肉云云。 第十七章 因为公关部的危机处理失误，久恒的歌后林若筠身陷情`色绯闻，名声一落千丈，各大新闻媒体都在播报这件事，林若筠的经纪人周放已经焦头烂额，几个小时像是老了几岁，他极力周旋走动，配合公关部想了很多对策，刚见起色，却因为公关部一个小失误功亏一篑，周放一气之下直接找殷荀告了状。 殷荀大发雷霆，把几个责任人狠狠训了一顿，着实心情郁闷，就没有等到下班时间，提前离开了公司去游泳馆游了个泳，结果回家就晚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刻，殷荀鼻翼微动，身体已经率先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脚步放轻，缓缓走到门边猛地打开门，赫然看到小老虎无力地垂着头，后颈的皮毛被一个高大男人捏在手里。 殷荀大怒，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攻向男人，他招式凌厉，速度奇快，无论身法还是力量，都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拥有的。高大男人被他一脚踹到了沙发上，沙发在地上拖拽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几乎盖过高大男人的惨呼： “你家小老虎好好的，只是晕过去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靠，都说了开个玩笑了，你特么还打。” “殷荀！你再打师兄要还手了！” “好好好，师兄认错，不该开玩笑，你也差不多得了……” “……靠！” 殷荀在六合派里排行老二，比老大穆长恩晚半年进门派，却是门派里修为最高的那一个。六合派掌门杜如林曾说，殷荀的高绝天赋是他平生仅见，修行十年足可抵得上他半生。殷荀还在六合派的时候，门派里的弟子没有不服他的，大师兄穆长恩时常嬉皮笑脸，殷荀虽有些高冷，却沉稳可靠，师弟师妹犯了错他都极有原则地处罚，在门派里反比穆长恩更有威信。 有时穆长恩做了不靠谱的事，都会被殷荀按着好一顿教训，就好比现在，穆长恩鼻青脸肿地坐在沙发上，龇牙咧嘴，时不时地抽着冷气，一幅痛极了的模样，好不凄惨。 殷荀冷哼：“别装了，我下手有多重自己心里有数。” 穆长恩仍旧哼个不停，怀里抱着昏睡小老虎的殷荀阴恻恻地瞥他一眼，作势要再动手，穆长恩连忙端正坐姿，不满道：“师弟，你对师兄的态度越来越差了。” 殷荀轻柔地梳理小老虎的毛发，压根不搭理他。 穆长恩绞尽脑汁又说了一大堆废话，殷荀都不看他，只低头看着小老虎，穆长恩见他对一只老虎都比对自己好，心里实在憋气，道：“对一只小畜生这么温柔，它是你的宠物还是你的老婆？” 殷荀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不管是宠物还是老婆，它都是我的东西，你再敢对它伸手，我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殷荀顿了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进门时看到的情景，当时他以为小老虎死了，心猛地一悸，一瞬间涌起滔天怒意，几乎要焚毁理智，要不是对方是他从小熟悉的大师兄，估计都能被他打个半死。 穆长恩又想叽叽歪歪，殷荀直截了当道：“你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我就是来捉我的老虎的。” 穆长恩见他还是一贯的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他再怎么婉转都没用，殷荀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穆长恩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上次去你公司堵你，你直接从地下停车场溜了，我只能来你家，我想你总不可能不回家吧，结果没碰到你，反倒碰到你上次电话里说的小老虎，我看它长得可爱，就想逗逗它吓吓它，后来又想吓吓你，没想到你会发这么大火，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你这么生气过，除了十年前……” 殷荀淡淡道：“少废话，有话直说。” 穆长恩盯着殷荀的眼睛，难得有几分认真：“师弟，你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十年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师父是有错……” 殷荀淡淡地打断他：“他现在不是我师父，我也不再是六合派的弟子，你以后也别叫我师弟了。” 穆长恩惆怅地叹了口气：“你这眼里揉不进一粒沙的性子啊。” 殷荀胸腔里郁积着一团火，直堵得他心口发闷，但他不想跟穆长恩谈这个话题，更不想跟穆长恩吵，他站起身调整呼吸，缓解心里的躁动。他曾经有千言万语想说，有无数的愤怒不平想要消解，但当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件事发生时，他却什么都不想再说，那些言语在他心里腐烂，只留下一道陈年的疤。 穆长恩终于说明来意：“有人袭击我们门下弟子，虽然目前没有死伤，但我们连行凶者的一点踪迹都找不到，甚至连他是妖是魔是鬼都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意味着我们在明敌在暗，谁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动手。” 殷荀不为所动，淡淡道：“这是你们门派里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就不需要知道了。” 穆长恩还要劝他：“你是我们门派数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现在如果要说有谁能保护六合派，抵抗未知的敌人，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 殷荀只道：“六合派有掌门和你这个大师兄就够了，至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我只说这一次，如果你来就是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感受到手里小身体的微微颤动，殷荀知道小老虎要醒了，表情也不自觉地放柔，他不再说话，一只手托着小老虎的身体，另一只手抚摸它的脑袋。 “咪。”小老虎学猫叫学惯了，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地咪了一声。 穆长恩原本还苦着张脸，瞬间笑喷：“殷荀，你这养的老虎还是猫啊，怎么学猫叫？” 小老虎听到它的声音，哈切也不打了，惊恐地瞪圆眼睛，抬眼一看看到刚才捉了它的坏人，立刻撅起屁股没命地往殷荀怀里钻，浑身抖得筛糠一样，尾巴也抖啊抖，可怜极了。 穆长恩笑得肚子疼：“殷荀，你到哪儿找的这么个宝贝蛋，太有趣了。” 小老虎想到那个坏蛋说要捉殷荀的话，又鼓起勇气从殷荀臂弯里抬起头，边发抖边嗷嗷叫了一嗓子，意识到坏蛋听不懂，他才抖着声音道：“要捉就捉我，别动殷荀！” 第十八章 小老虎鼓足勇气的一嗓子，听在穆长恩耳里其实也跟猫叫差不多。小老虎蹲坐在殷荀怀里，因为恐惧，整个小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它双眼湿润，灰色的大眼睛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泪来，明明那么害怕，却又站出来想要保护殷荀，真不知道该说它是怯懦还是勇敢。 穆长恩羡慕道：“真是可怜可爱的小东西，你要是什么时候不想养它了，告诉我一声，我养它。” 殷荀当他放屁，把小老虎抱进怀里，低头看小家伙，柔声道：“他谁也捉不了，刚刚在跟你开玩笑呢，他打不过我，只有被我捉的份儿。” 穆长恩头一次听到殷荀这么温柔地跟人讲话，鸡皮疙瘩都差点掉下来，他猛搓一阵胳膊，道：“师弟，当年你上高中的时候就总冷着张脸，当时还有班里的女同学说你高高在上，很难想象你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样子，我觉得她也不用想象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小老虎听穆长恩叫殷荀师弟，两人语气熟稔，分明早就认识，慢慢明白过来刚才穆长恩是在耍着它玩儿，它也没生气，只是偷偷松了口气：它和殷荀都不用死，真好。它在殷荀怀里安分了没多会儿，就开始像屁股底下长了锥子一样动来动去，偷偷从爪子缝里看穆长恩。 穆长恩注意到了它的视线，故意在它又看过来的时候突然做了个鬼脸，小老虎爪子一抖，连忙把眼睛捂好。 殷荀喜欢逗小老虎，偶尔也会恶劣地吓它欺负它，但他只能接受自己这么做，如果别人也要欺负小老虎，他一定会分分钟翻脸。 穆长恩看他那个护短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愣怔半晌，惆怅地叹了口气：“你一直很有自己的主见，师兄知道轻易劝不了你，再说了，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六合派对不起你，对不起涿光山的所有生灵，也就是我脸皮厚好意思来找你，你有理由不搭理师兄。” 殷荀没说话，小老虎听到“涿光山”三个字好奇地从殷荀怀里探出头来张望。 穆长恩话音一转，道：“不过师门有难，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出手相助，如果你什么时候改了主意，六合派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殷荀淡淡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殷荀这么说穆长恩一点也不意外，他也不以为意，掸掸身上的灰尘，站起身，道：“看样子今天在你这儿吃不到晚饭了，我先走一步。” 小老虎着实是怂，一直等到穆长恩离开，它才敢从殷荀怀里跳到沙发上，甩了甩尾巴同殷荀对视，大大的灰眼珠里满是好奇：“殷荀，你也是修行的人么，你的门派叫六合派？” 小老虎声音软软的，眼神模样一派天真不谙世事的风情，似乎再痛苦的事情经它之口说出来之后都变得可以原谅和忍受，至少殷荀原本对“六合派”三个字讳莫如深，现在却有了跟小老虎说一说的冲动。 殷荀低低地笑道：“要不是我修为不错，你怎么会跟我回家？” 小老虎争辩道：“我根本看不出来你有没有修为，我是因为你长得好看，靠近你会觉得很暖和，才偷偷跟你回家的。” 殷荀自动忽略前两句，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上瞬间萦绕起一层淡淡的宛若云气的雾，那雾散发着隐隐约约的白光，吸引着小老虎靠近，它顺从自己的心意撒娇般地拿下巴蹭殷荀的手指，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那种暖不只是温度上的暖，更像从四肢百骸渗透进去，通体舒畅的暖。这是它每次靠近殷荀都会有的感觉，只是今天格外明显而已。 殷荀逗弄般地揉弄小老虎的下巴，“你以为靠近我为什么会觉得舒服？因为你能感受得到我身上修道者的灵气，靠近它吞噬它都会让你觉得舒服，不过妖怪和修道者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特殊原因一定不会互相往对方跟前凑，只有你傻乎乎地跟我回家。” 小老虎哼唧：“我才不傻呢。”他现在有世界上最好的主人，长得好看，供他吃穿对他好，还让他做艺人追逐自己的梦想，它无比庆幸自己当初鼓起勇气守在了殷荀门外。 殷荀半眯起眼，深邃的瞳孔里浮现出回忆时特有的幽远意味，“我是十岁进的六合派，当时我的师父杜如林要求我休学，进门派专心学法术，我母亲坚决反对，一定要我进正常学校，我师父没办法，只能在寒暑假专门指导我修行。” 小老虎似懂非懂：“你师父对你很好。” 殷荀揉弄他下巴的手指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对啊。” 小老虎打了个哈切，露出尖尖的虎牙，又甩甩脑袋强撑精神，说道：“可是你现在跟你师兄和门派的关系好像不好。” 殷荀仍然说：“对啊。” 小老虎情绪大起大落，有些累了，含含糊糊道：“今晚我要陪你睡。” 殷荀失笑：“为什么要陪我睡？” 小老虎脑袋一点一点的：“因为你今天心情不好，每次我心情不好，松树爷爷就会陪我睡觉……” 殷荀哭笑不得，所以小东西这是要陪他睡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安慰他？殷荀想问他松树爷爷是谁，再定睛一瞧，刚刚说要□□的人已经睡着了，并且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殷荀揪揪它的耳朵，把沙发上的小毯子折了折，再把呼呼大睡的小老虎放到毯子上。 因为刚才跟穆长恩动了手，客厅一片狼藉，殷荀有强迫症，必须收拾完他才睡得着。 收拾完洗完澡已经到半夜了，殷荀想了想，还是把小老虎拎到他房间，虽然小东西已经睡着了，但是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殷荀以为自己会失眠，竟然没有。他睡觉时忘了拉窗帘，明亮的月华透过窗户照进室内，小老虎和殷荀的侧脸都被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毛边，月光里有细小的尘埃在跳动。这是再真实不过的人间。 半夜，小老虎被冻醒了，变成人光溜溜地去钻殷荀被窝，殷荀被他冻得一激灵，踹他下床穿睡衣，小老虎老大不乐意，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去换了睡衣。 第十九章 工作起来时间过得飞快，钟明瑞陆陆续续帮肖乐接了一些活儿，有平面模特儿、小型的商业活动，甚至还有群演，因为他觉得肖乐太稚嫩，遇到面相凶的人甚至还会怕生，这对他以后的发展大大不利。为了磨砺肖乐，很多时候亮出他钟明瑞的大名就会简单很多的事情，他偏要肖乐自己去碰壁、去摸索。 对于肖乐来说，这个过程很不容易。第一次做模特拍照的时候，肖乐在灯光下，被一堆陌生人围着，表情怎么也无法自然起来，被脾气暴躁的摄影师骂得狗血喷头，摄影师在业内小有名气，而肖乐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他被骂根本不会有人帮他说话，所有人都漠然以对。 肖乐后来借口上厕所，去卫生间狠狠哭了一场，他几次要打电话给殷荀，却都忍了下来，他满心恐惧和委屈，心头充斥着对未来的茫然，原来做艺人这么难，他真的能成为大明星么？隔着一层晶莹的泪雾，肖乐朦朦胧胧地盯着手机通讯录里殷荀的名字，努力从中汲取勇气。 摄影师看肖乐不顺眼，那一期杂志中根本没有肖乐的身影，摄影师把肖乐的照片全都否决了，肖乐如约拿到了报酬，但看到眼巴巴等到的杂志里连一张自己的照片都没有，肖乐还是伤心极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难受分很多种，被陌生人的恶意刺伤会难受，工作不被认可也会难受，有时他甚至不能明确地说出自己的难受是哪一种难受。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尽如人意，在各种各样的工作中，他还认识了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个是附近艺术大学的女大学生元沅，一个是元沅的富二代师兄赵黎宴，元沅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为了赚点零花钱找了平面模特的兼职，知道肖乐是久恒的艺人之后还表示了对他的崇拜，甚至有过倒追肖乐的想法，理由是第一次看到比她自己还可爱的男孩子，根本抵抗不了。 她有十多年的舞蹈功底，自告奋勇教肖乐跳舞，赵黎宴在追元沅，当然不能让他们两个独处，每次都跟着，一来二去就熟了。 临近年底，钟明瑞终于大发慈悲地放了肖乐假，肖乐从紧绷着弦的生活中一下子解脱，都快高兴疯了，整天只想撒欢儿往外面野，可是殷荀到了年关是最忙的，根本没空陪他玩儿，肖乐只能去找元沅。 有个做视频媒体的公司组织了一个甜品嘉年华活动，反其道而行之，在冻成狗的冬天举办了个冰淇淋品鉴会，为了吸引粉丝，还邀请了二次元很红的元沅现场cos成最近大热的一款网游里的某个角色，并现场跳舞。元沅刚好穷成狗，毫无异议地接了活儿，后来发现肖乐也开始休假之后，又死皮赖脸地拽上了肖乐。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好在肖乐学习很快，身体柔韧度丝毫不输元沅，跳得又起劲儿，学了两天，跳得也像模像样。可是在嘉年华前一天，肖乐才知道元沅要他cos的竟然是个女性角色，也就意味着他得穿女装。 肖乐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但他耳根子软，经不住元沅的一再哀求，还是勉勉强强地妥协了，赵黎宴寸步不离地跟着元沅，肖乐不答应元沅他不太高兴，肖乐答应了元沅一起cos之后他仍然不太高兴，整个人的怨气都快实体化了。 肖乐后知后觉地同元沅偷偷咬耳朵：“赵黎宴是不是讨厌我啊？” 元沅跟肖乐在一起呆久了之后，只把肖乐当成弟弟，对赵黎宴却不由自主地在意起来，她甜蜜一笑，道：“他不讨厌你，他只是讨厌你总跟我在一块儿。” 肖乐再迟钝也从元沅的笑容中看出了端倪，恍然大悟道：“噢！他喜欢你！”他羡慕地看了一眼赵黎宴，喃喃道：“要是殷荀也能时时刻刻陪着我就好了。”浑然不觉自己的想法很危险，他想象了一下殷荀整天冷着脸陪他跑来跑去的情形，一个劲儿地捂嘴窃笑。 除了元沅和肖乐，还有其他cosplay的小伙伴，元沅和肖乐扮演的是两个萝莉角色，肖乐一身粉色和风衫裙，腰间挂着一只黑色的骷髅挂件，及膝的充满少女气息、粉白相间的袜子，黑长发齐刘海，脸侧带着一朵硕大的粉色鲜花头饰，几乎完美还原了游戏角色。肖乐脸蛋精致，又化了个浓妆，艳压所有女人，是一队人当中最吸引眼球的那一个。 主持人很会玩儿，在开场的时候点了元沅、肖乐和另外一位大姐姐的名，说三位中有一位是男孩子，请现场观众们在他们跳完舞之后猜谁是男孩，猜对的人有机会获得某个品牌全年冰淇淋免费吃随便吃的特权。 他们开始跳舞之后，现场气氛更是嗨到爆，不少观众激动地拿出手机录视频，围绕着元沅、肖乐和另外一位大姐姐窃窃私语，猜测哪位是男孩，元沅在二次元很活跃，还玩儿直播，算是半个网红，在场有一小半人认识她，知道她是女孩子，所以都在肖乐和另外一位扮成御姐的大姐姐之间猜。 有人说肖乐扮演的萝莉“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也有人猜测御姐才是男孩子，说“越不像男孩子的越有可能是男孩子”，也有些男观众对抽奖没那么大的兴趣，只盯着肖乐全程猛瞧猛拍。 肖乐皮肤白嫩，大眼睛害羞似的半垂着，嘴唇粉嫩，转身的时候侧脸美如梦境，凡是萝莉控的汉子妹子都跟桩子似的戳在肖乐旁边，根本拔不动脚。 肖乐之前没参加过这种二次元活动，兴奋得很，而且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喜欢自己的女装扮相，总想照镜子，又担心元沅笑他臭美，心里痒痒的。 元沅原本只是想拉肖乐来凑个数，没想到那么多人喜欢肖乐，不禁有些后悔，她是知道肖乐的艺人身份的，不由得后知后觉担心起这次的活动会不会为肖乐带来不好的影响。 活动一结束，元沅就催着肖乐赶紧离开，她还想着让赵黎宴开车送肖乐，刚走到活动场地大门，肖乐就大叫一声“殷荀！”，兴奋地扑到一个靠在车门上的俊美男人怀里。 第二十章 殷荀原本要推开莫名其妙扑进他怀里的人，要不是熟悉的声音和气息，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肖乐。殷荀一脸黑线地扶着肖乐的肩膀看他的脸，皱眉道：“怎么化妆化成这样？” 肖乐害羞地偷眼瞟殷荀：“好看么？” 当然好看，可是好不好看并不是重点，殷荀淡淡问：“谁带你来的？” 殷荀气场强大，元沅思考了一秒钟，果断地转身就跑，虽然身为一个沉迷二次元的老司机，对高颜值的男男女女搞基十分喜闻乐见，亲眼旁观更是趣味无穷。但她一眼就看出殷荀不是好打发的人，她私自把人家的小受骗过来cos粉嫩小萝莉，殷荀……应该……不会感谢她…… 元沅当然没跑得掉，殷荀叫住了她，殷荀的嗓音优雅淡漠，也没有多大声，却硬生生让元沅的心猛地一颤，她乖乖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殷荀交代了一遍，赵黎宴跟在她身后，不满地皱着眉头。赵黎宴在同龄人中绝对算是魅力非凡的帅哥，但眼前的殷荀无论长相还是气场都胜他一筹，元沅又莫名对他“言听计从”，这让赵黎宴心里滋生出些许嫉妒感。 肖乐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垂着脑袋站在殷荀身边，一副低眉顺眼的委屈模样，时不时地抬眼偷瞧殷荀的表情，暗自揣测他生气的程度。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过往行人的视线总往肖乐身上飘，还有人假装不经意地故意走近看他的脸。 殷荀独占欲作祟，有些烦躁，打开车门把肖乐塞进去，自己又跟元沅说了几句话，准备驱车离开。肖乐隔着车窗看元沅和赵黎宴的背影，几次想开口跟殷荀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殷荀正打方向盘转弯，抽空瞥了肖乐一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乱跑？” 肖乐低头抠着手指，沮丧道：“说过。”黑色的假发柔顺地垂在脸颊旁边，又长又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撩人的阴影，像极了漫画中走出来的女孩子，美丽又安静，以至于殷荀一时有些晃神。 肖乐满心委屈，终于憋不住控诉道：“你最近回家都好晚，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好不容易认识了两个朋友，你还把他们都赶走了。”肖乐眼圈泛红，咬住嘴唇不看殷荀，心里补充道，看到我美美地穿了这么好看的衣服，看我这么开心，也不夸夸我，只会怪我。 殷荀无奈道：“我什么时候把你的朋友赶走了？” 肖乐道：“就刚才……” 殷荀淡淡道：“我只跟那个女孩子说以后不要拉你参加任何类似的活动，没有说不准你以后和她见面。” 肖乐呆呆道：“也就是说我以后还可以跟元沅学跳舞。”肖乐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欢呼一声，开心地往殷荀身上扑，殷荀正在开车，却也舍不得推开他，干脆左手控着方向盘，右手搂住肖乐。 肖乐为没有失去朋友而欣喜若狂，简直开心地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抬头在殷荀脸颊上吻了一下，脸红红道：“只有你不在家，我才会去找别人玩儿，你在家里的话我肯定哪儿也不去，就乖乖陪你，他们都没有你重要。” 殷荀面上八风不动，心里受用无比。 肖乐虽然胆子小，又怂，但他天生有股兽类的敏锐直觉，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他都能感觉得出来。就比如，他察觉到殷荀最近对他十分纵容，他的胆子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殷荀逮着他要他卸妆洗澡，换做以前，肖乐再不情愿也不敢说不，今天却死活不肯，一定要再美一个晚上。殷荀没好气道：“这是裙子，女装，你一只公老虎穿着干什么？” 肖乐哼哼唧唧，就是不肯换，殷荀头疼极了，看着他被及膝袜子勾勒出来的线条秀美的小腿，心里一阵燥热。他去洗了个澡，压下躲在灵魂深处的蠢蠢欲动的恶魔，等他洗完澡出来，肖乐却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明亮的灯光打在肖乐脸上，将他整张脸照得清晰无比，温暖而柔和，他口红被蹭花了一点，殷荀拿指腹帮他擦去，轻声骂道：“真是臭美的小老虎。”他就着灯光看了肖乐好一会儿，眼里漾起一丝罕见的柔情，叹息般地道：“真是漂亮的小家伙。” 肖乐在梦里跟殷荀讨价还价，“我穿这个好不好看？你夸我一下我就脱了。”殷荀果然夸了他，说他是最最漂亮可爱的老虎，他在梦里都幸福地勾起嘴角。 就为了那个甜品嘉年华活动，钟明瑞把肖乐骂得狗血喷头，说他胡来，说他闲着无聊积攒成名后的黑历史，并且按着殷荀的意思，把这次活动的所有相关视频和图片都封了。 肖乐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过了好几天安分日子。殷荀到除夕前一天才空下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肖乐去超市买衣服采办年货，他父母都在国外，往常到这个时候，他都会飞到父母住处一起吃个饭，今年有肖乐，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决定在国内过节，只是跟父母打了个电话。 肖乐最近刚刚开始特别爱美，对买衣服特别有兴趣，他喜欢鲜艳的颜色，穿着鲜亮的羽绒服，简直像颗温暖的小太阳。殷荀怀揣着小太阳逛商场，结果小太阳这也喜欢那也想要，活像散财童子。 殷荀由得他买买买，把小老虎美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除了给肖乐和自己买衣服之外，还需要采买年货，殷荀其实也不知道应该买些什么，还是特意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询问之后才知道，殷荀的母亲敏锐地察觉到殷荀的变化，问他是不是有人了。 殷荀似乎早就预测她会有此一问，淡定道：“没有人，我养了只宠物。” 殷荀的母亲半开玩笑道：“我虽然没有你念的书多，你也别骗我，你这状态明显是恋爱中，难道你跟你的宠物谈了恋爱？” 殷荀的母亲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第二十一章 殷荀有多处房产，为了满足肖乐想放鞭炮的心愿，干脆带着他来到郊区别墅过年。这里房屋占地面积大，别墅与别墅之间用高大的树木和矮小的灌木丛巧妙隔开，自然风光堪称奢侈，私密性极好。 肖乐一到就变成小老虎，跳进灌木丛撒欢儿打滚，蹭了一身的泥土。城市里根本没有这样的风光，天知道它有多想念弥漫着草木气息的空气和雨后潮润的泥土。 殷荀摇摇头无奈地笑，随它调皮去。 肖乐上蹿下跳地玩儿了好久才肯消停，一身皮毛变得黑灰相间，脏得令人发指，殷荀捉了它扔进浴缸里，好一顿洗涮才把它弄干净。小老虎享受着被人伺候的舒适快感，眼睛都眯了起来，两只小耳朵直颤。 殷荀没什么厨艺可言，他们也就没做什么讲究的菜，买了一堆火锅料，涮火锅吃，火锅酱料是久恒一个开火锅店的明星特意开车送来的，秘制配方的酱料鲜咸微辣，加了花生碎和芝麻，香得无法形容。 肖乐第一次吃火锅，直吃得满嘴流油形象全无，殷荀没想到自己难得的一次“下厨”就被人如此捧场，心情颇不错，自己没吃多少，一直在给肖乐涮着吃。肖乐喜欢吃虾，但剥不利索，殷荀索性拿湿毛巾擦了擦手，直接上手给肖乐剥虾，殷荀身材颀长，手指也十分修长有力，剥虾的动作专注而灵活，令人赏心悦目。 肖乐看着他白皙手指上的油渍，喉咙突然哽住了，嘴里的虾再咽不下去，他油腻腻的手指去拽殷荀同样沾着汤汁的手指，小声道：“殷荀，你对我真好。” 殷荀漫不经心道：“嗯，所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肖乐挟了一颗自己喜欢的牛肉丸给殷荀，示意殷荀张嘴：“啊——” 殷荀失笑，张嘴把牛肉丸吃下去。两人腻腻歪歪地吃完一顿年夜饭，肖乐自告奋勇去收拾，殷荀拿了新买的各式鞭炮在研究，肖乐收拾完出来，殷荀刚好扔了个小鞭炮在他脚下。 肖乐尖叫一声，抱着头就往房子里躲。 殷荀委实没见过这么怂的百兽之王，把他从屋子里拎出来，教他放鞭炮，但无论殷荀怎么教，肖乐就是不敢自己放，怂得叫人伤心。好在那一堆鞭炮里还有仙女棒，殷荀点燃了一根，绽出一蓬绚烂的烟火，拽着肖乐的手去触摸仙女棒的火花，肖乐不住地往后缩，还是被殷荀拽着摸到了。 “哎呀！”肖乐闭着眼睛大叫。 殷荀：…… 肖乐：“咦，好像也不是特别烫。”不仅不烫，仙女棒的火花碰到手上几乎没什么感觉，只有仿佛蝴蝶翅膀触碰般似有若无的触感。 殷荀道：“自己放一根。” 肖乐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双眼发光地拿了几根仙女棒过去，一根接一根地点燃，玩儿得不亦乐乎。殷荀袖手闲闲地站在一旁，耐心地陪着肖乐，俊美的脸在仙女棒的火花里显得格外温柔。 正月初一一大早，钟明瑞打电话约殷荀出来打牌，肖乐还没起床，被声音吵到，裹着被子在床上哼哼唧唧，钟明瑞听到了，只当殷荀在哪儿风流，吹了个口哨调侃道：“哟，精神不错嘛，昨晚过得不错吧？”顿了顿，又道：“昨天可是除夕，我还以为你肯定规规矩矩地呆在家里，没想到你竟然窝在别人被窝里。” 殷荀从不搭理钟明瑞的废话，直截了当道：“到哪儿碰面？我带肖乐。” 钟明瑞那儿刚好本来也有几个朋友，殷荀和肖乐到的时候他们正在斗地主，钟明瑞、白骆九、他那个外国男朋友布恩，还有一个竟然是好几天没见的岳苏，见殷荀到，一直在苦恼地抓头发的布恩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扔下了手中的牌，把位置让给了殷荀，比划着道：“我，不行，你，来。” 钟明瑞哈哈大笑：“就算你不行，骆九也不见得肯让殷荀上啊。” 白骆九也懒得搭理钟明瑞，招招手让自家老公坐到身后，教他老公打牌，布恩拧眉听得极其认真，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丝茫然，钟明瑞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怅然：“唉，不要随便伤害单身狗啊。” 殷荀把肖乐推到牌桌上，肖乐立刻想要站起来，被殷荀按在椅子上，“你打，我教你。” 肖乐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走，着急道：“我不会打牌！” 钟明瑞唯恐天下不乱，“小肖乐，我们打牌可是有筹码的哦，身上少于十万的人不许上桌，还有最后输光了的人要把裤子留下，光屁股回家。” 肖乐呆了呆，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殷荀冷冷地扫了钟明瑞一眼，低头在肖乐耳边轻声地说了句什么。 肖乐抬头小声道：“真的？” 殷荀点点头，从钱包里取出一沓现金，自己坐到肖乐身后，给他讲斗地主的规则，肖乐很聪明，又不像布恩那样有语言障碍，学得倒还顺利些。 钟明瑞嫉妒地幽幽道：“眼睛都要瞎了。” 岳苏只微笑着围观，视线时不时地落在钟明瑞身上，她打牌的时候很沉稳，思维缜密，再加上运气也好，面前的钱立刻多了起来，肖乐一连输了几把，开始不淡定了，在凳子上扭来扭去，他小声跟殷荀说：“怎么办，我输钱了，好多钱啊。”真是肉疼极了。 殷荀淡定道：“钟明瑞输得比我们还多呢。” 钟明瑞不断磨牙，却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是输得最多的那个。 肖乐刚学会打斗地主，出牌不是特别顺畅，总是问殷荀出这个对不对出那个对不对，应该怎么出，殷荀有时候会越过他的肩膀，帮他出牌，肖乐半缩在他怀里，极有安全感，偶尔赢钱了还会开心地晃晃小腿。 他们打牌打了一下午，肖乐输了不少钱，肉疼极了，白骆九牌技烂到爆，输得比肖乐还多，不过牌技还不错的钟明瑞输得比他们俩输得加起来都多，不断疑惑地爆粗口“草，真是邪了门儿了”，最后他把面前的钱都输光了，最后一把的钱都没给给得出来。岳苏一个人赢他们三个，笑容越来越灿烂。 肖乐幸灾乐祸地看着钟明瑞偷笑：“输光了的人要把裤子留下，光屁股回家！” 钟明瑞当然没有光屁股，却也脸上无光，怀疑的眼光在肖乐和殷荀身上转来转去，总觉得殷荀出老千坑他，苦于找不到证据只能作罢。 第二十二章 假期总是过得特别快，正月初八，肖乐和殷荀都要上班了，其实主要是殷荀比较忙，肖乐暂时还没有通告，公司可去可不去的，不过他一个假期都跟殷荀黏在一起，几乎跟热恋期差不多，能跟着殷荀就一定要跟着。 殷荀一直开会开到中午，肖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瞅着快到吃饭时间，就给殷荀发微信，约殷荀一起吃饭，殷荀不算是工作狂，但工作投入起来也会忘记时间，他不发话，底下饥肠辘辘的员工们哪敢提午饭不午饭的事情。 微信震动提示响起，殷荀瞥了一眼，竟然拿起手机，迅速回复了几条，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过了一会儿，竟然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去吃饭吧，两点钟继续。” 开会的员工们心里大为诧异，殷荀极其看重工作效率，哪会在会还没有开完的时候让他们中间休息那么长时间，虽然是过完年刚来上班，但也没有人敢真的放松下来，去公司食堂吃了饭又回到会议室。 殷荀出去吃饭了，正是绝佳的八卦时间，有几个跟姚秘书关系不错的同事甲跑过来偷偷问姚秘书：“老板是不是谈恋爱了？” 同事乙起哄：“老板终于迎来了他人生的春天，可喜可贺。” 同事丁：“刚才老板竟然笑了，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不是我眼花吧？？？工作好几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露出这么柔和的笑，唉，看来我就要失恋了。” 同事甲推她：“你老公那么多，也不怕少了老板一个，最近白骆九不是也回国了么，我看到你微博尽是他的照片。” 姚秘书咳嗽两声道：“歪楼了歪楼了，还是回到老板身上来，对于老板谈没谈恋爱你们失没失恋这件事……” 姚秘书很有心机地顿了顿，几位女同事连忙伸长脖子，就连假装认真工作整理资料的男同事都竖起了耳朵，姚秘书吊足了胃口，才发话：“我也不知道。” 女同事们非常不满，嘘声一片，姚秘书故意板起脸，道：“在公司只谈公事，让老板知道你们在八卦他你们就完了。” 被八卦的两人正在一家私房菜馆的包间吃午饭，两人中间夹着死不要脸凑过来的钟明瑞，肖乐老大不乐意，偷偷把凳子挪了个位置，坐到了殷荀身边。 钟明瑞阴阳怪气道：“小白眼狼，不就吃你一顿饭，瞧你脸拉的长的。” 这家私房菜馆价格不菲，是肖乐在团购网站精挑细选挑出来的餐厅，他打算用他存下来的钱——其实没多少，来请殷荀吃饭，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钟明瑞听到了，于是就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 肖乐偷偷计算了自己的小存款和预计要花的钱，肉疼得要命，口是心非地假装大方：“没有，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钟明瑞果然不客气，嘴上说着：“有人请客，不吃的是王八蛋。”一边刷刷刷点了好多大菜，他多点一道菜，肖乐的心就疼一下，他点完，肖乐已经快疼哭了。 好……好像要请不起客了……为什么钟明瑞那么讨厌…… 肖乐沮丧地埋着头，如果此时是兽形，一定连尾巴都耷拉到凳子底下，他紧张得都出了冷汗，手心潮湿，不断想着等会儿要是付不出钱来会有多丢脸。明明还大言不惭地说了今天一定要请殷荀吃饭，一定不准殷荀付钱，结果却还是有可能要求助殷荀，他真是一只没用的小老虎。 殷荀见钟明瑞欺负肖乐，递给钟明瑞一个警告的眼神，抓住肖乐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安慰他：“不用担心，有我在。” 钟明瑞还要起哄，殷荀冷冷地瞥他一眼，道：“谁点的菜谁负责光盘，不然别走。” 钟明瑞：“……已经点的菜能退么？” 看到钟明瑞苦逼兮兮的表情，肖乐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从鼻子里偷偷地哼了一声，心想：谁让钟明瑞不做好人，又想：殷荀真好。拿全部私房钱请钟明瑞吃一顿饭，肖乐是很不乐意的，要不是钟明瑞厚着脸皮非要赖着他，他是决不可能带钟明瑞的，但用他所有的小金库请殷荀吃饭，他连一丝犹豫都不会有，他想对殷荀好，比对自己好更好，存了很久的钱只想请殷荀吃饭。 想到这里，肖乐的心情又有些低落，殷荀也没让他点菜，自己按照他的喜好点了几道菜，最后满满当当上了一大桌。 有了好吃的，肖乐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殷荀其实不怎么多话，但他很照顾肖乐，帮他倒水，帮他剥虾，他蹭的小脸都是汤汁时帮他擦脸，都是些无意识的动作，但钟明瑞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他难得没有出言调侃，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殷荀。 吃饭期间，殷荀出去了一趟，钟明瑞抓紧时间赶紧凑到肖乐身边，拐弯抹角地问道：“殷荀是不是对你很好？” 肖乐老实地点点头：“嗯。” 钟明瑞继续问：“殷荀是不是经常给你买吃的买用的买衣服？” 肖乐仍然点头。 钟明瑞放大招了：“你有没有跟殷荀睡过一个被窝？” 肖乐歪头想了片刻，道：“如果我洗了澡，殷荀就允许我跟他一起睡。” 钟明瑞看着肖乐无辜的表情，好一会儿没说话，殷荀回来了之后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他本来只是开肖乐和殷荀的玩笑，并没有当真以为殷荀和肖乐在一起，甚至就在殷荀刚才回来之前，他还想过等会儿绝对要问问殷荀是不是真的和肖乐在一起。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没必要再问了，因为他已经知道殷荀刚才出去干什么的。 到了结账的时候，肖乐想主动付账又担心钱不够会丢人，吞吞吐吐地拖着脚步，殷荀推着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去，我在这儿等你。” 肖乐用力点点头，鼓起勇气去结账，却意外地被告知他们是今天第18个来消费的人，而今天又恰好是十八号，所以打一八折，真是天大的惊喜，肖乐结了帐以后开心地跑到殷荀身边，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殷荀耐心地听他絮叨。 钟明瑞捂着撑得发胀的肚子心想：妈的，还真的猜对了。 第二十三章 殷荀养着肖乐，像养着一只宠物，也像养着一个儿子、一个情人，但无论肖乐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殷荀都没有过分干预他。也许他只是不想过分干预肖乐的人生轨迹，也许他对肖乐的感情并没有沉重到愿意担负肖乐的整个人生。 所以殷荀对钟明瑞给肖乐安排的工作从不过问。 不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钟明瑞带出了赵莹和白骆九这两个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他很信任钟明瑞。 开始上班没几天，钟明瑞就为肖乐接到了一部偶像剧男配角的角色，如果按照男主男二男三的顺序排下来，肖乐估计算男五，扮演女主角的弟弟，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少与人接触，性格天真而羸弱。 钟明瑞觉得这个角色还是有些切合肖乐的气质的，就答应了下来，还好拍摄场景就在本市，无论交通还是住房都很方便，而且距离开机还有一个多星期，足够肖乐了解剧本了。 剧本的名字叫《生之花》，从人设到情节都很老套，简直让人想不到二十一世纪还要拍这么老套落伍的电视剧，不过老套虽老套，剧情也确有抓人之处，相信播出来之后很多网友都会一边拼命吐槽，一边看得欲罢不能。 剧本主要讲的是一个灰姑娘与贵公子的爱情故事，女主叫顾沁言，是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生活非常清苦，但是有一天，一辆豪车停在她打工的甜品店门口，穿着讲究的华贵妇人找到她，让她为他的儿子顾宝贝捐献脊髓，顾沁言这才知道她竟是豪门顾家的孩子，顾宝贝同父异母的姐姐，而顾宝贝得了白血病，需要做骨髓移植，一直找不到配型，只能来找她试试运气。 男主容景是顾宝贝的主治医生，A市的从医人员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男主和女主因为顾宝贝的病相遇。男主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再加上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得了抑郁症，竟然有了自杀倾向，男主和顾宝贝一个想活很艰难，一个想死也不容易，很多时候都呆在一起互相打气。 女主一开始不接受捐献骨髓给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的弟弟，后来她暗恋容景，往顾宝贝家里跑得多了，对顾宝贝也开始割舍不下，最终女主同意给顾宝贝捐献骨髓，但顾宝贝却没能走下手术台。女主的陪伴和男主的心态转变，让男主对治疗的态度更加积极，两人在男主病愈后修成正果。 在整个故事中，顾宝贝扮演的角色更像一根导线，一个催化剂。男女主因他而相遇，也在帮他治疗的过程中感情渐深，最后男女主牵手，他却领便当了，顾宝贝的戏份不算太多，但存在感不可谓不强，钟明瑞表示很满意。 等这个剧一播出，肖乐的姐姐粉妈妈粉们一定会暴增。 钟明瑞让肖乐自己在家看剧本，还让殷荀只要有空在家就要看着肖乐，殷荀当然不可能听他的。肖乐刚开始看剧本的时候是很带劲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看，但是看了半天之后，他的注意力就很难集中，一个一个跳跃的字符在他脑海里什么都没留下。 看剧本的第一天，殷荀下班回家，肖乐正抱着剧本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口水滴滴答答淌了半个剧本。 殷荀拽起肖乐抖了抖，肖乐眼睛还没睁开就恐慌地大喊：“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 殷荀屈指弹他额头：“什么地震，说好的看剧本，你在干什么？” 肖乐委屈地捂住额头，道：“越看越晕，越看越困，跟考试前复习一样，不想看。” 殷荀纠正他：“跟考试前复习一样，不得不看。” 肖乐推开他的手，歪倒在沙发上，又想继续睡，殷荀索性直接把他抱起来，扔进浴缸里，让他洗个澡清醒清醒，肖乐困劲儿正浓，老大不乐意，磨磨蹭蹭洗完澡出来，殷荀正在客厅看邮件，见肖乐过来，他推开电脑，招手让肖乐坐到他身边。 殷荀接过肖乐手中的毛巾，替肖乐擦头发，肖乐的头发吹干了有点像琥珀色，现在湿漉漉的更像巧克力，水润的色泽似乎散发着淡淡的甜意。他们明明用的同一种洗发露，洗完了却是两种味道，肖乐乖乖地坐在殷荀身边，整个人就像一颗大大的水果糖。 殷荀问：“你怎么会想当明星？” 肖乐任由殷荀把他的头发擦得乱七八糟，托着下巴思考，好一会儿才道：“我小时候去镇上，第一次看到电视机，看到电视里有人会说话会唱歌会走动，觉得好神奇。但我很少去镇上，有电视机的人在我心里都很了不起，又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知道原来那些在电视机里说话的人叫明星，当时我就想，如果我哪一天也能在电视机里说话表演就好了。” 顿了顿，肖乐又继续道：“我小时候一想到有电视可以看了，就会很期待，我希望我有一天也可以出现在电视里，被所有人看到，寂寞的小孩子看到我会期待会开心，会不再那么寂寞。” 殷荀没想到是如此动人的理由让肖乐想当明星，他失笑，把毛巾甩到肖乐脑袋上，肖乐从毛巾后面露出一双大大的灰色眼睛，肖乐原本想说话，看到那双眼睛中笑容满面的自己骤然愣了神。 他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 那是多么单纯青涩的时光啊，他有梦想有抱负，为了心中的追求和信念奋不顾身，这么多年过去，他只剩下应该做的事情，却很少再有他想做的事情。 “殷荀？” 殷荀回神：“嗯？”某一个瞬间，殷荀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当初没有人保护他的信念和梦想，但他如今可以保护别人的。 “我决定了，现在爬起来看剧本背台词。”肖乐握握拳，给自己鼓劲儿，“我要做大明星，我不能被这么点儿困难打败！” 殷荀忍俊不禁，道：“《生之花》除了剧本，应该也有小说版，你去网络上搜搜，可以先看看小说，小说描写细致生动，你看起来应该没那么累，可以先看一遍了解剧情，之后你看剧本也会轻松很多。” 肖乐欢快地找了小说来看，一下子看到半夜三四点，从此之后，世界上又多了一只小说迷小老虎。 第二十四章 肖乐对《生之花》的小说爱得深沉，已经看第三遍了，还能看得眼泪汪汪，殷荀颇为不解，又觉得噙着眼泪沉迷小说的肖乐莫名可爱。 “哭什么，有这么感动？” 一有人搭理他，肖乐眼睛更湿润：“呜呜顾宝贝好可怜。” 殷荀知道顾宝贝就是肖乐即将扮演的角色，哭笑不得道：“所以你是被你即将要扮演的角色感动哭？” 肖乐强调道：“真的很感人！顾宝贝一直很善良，一开始顾沁言不喜欢他，他都对顾沁言那么好，他对身边所有的人都那么好，却得了那么残酷的病，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病痛中，几乎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正常生活。可是即使生病时很难受很痛苦，他也都是微笑着积极面对，家人佣人都疼他，护士都很喜欢他，容景把他当成弟弟关爱，最后所有人的日子都变好了，他却死了呜呜呜……” 殷荀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没话找话道：“所以你很喜欢顾宝贝这个角色？” 肖乐抹眼泪：“我不希望他死。” 殷荀突然问他：“想不想见见《生之花》的原作者？” 姚秘书的效率实在很高，肖乐下午就见到了作者，《生之花》的作者天地玄黄是某小说网站的大神，一个全职作家，也是《生之花》的编剧，肖乐原本还以为天地玄黄是个汉子，没想到是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长相极其秀气。 不过她的性格倒很粗犷，完全当得起天地玄黄这个笔名的气势。 他们是在一家咖啡厅见的面，肖乐单独见的天地玄黄，殷荀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玩手机看新闻，天地玄黄见到肖乐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我是天地玄黄，请问你有女朋友么？” 肖乐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天地玄黄又问：“那你有男朋友么？” 肖乐更加窘迫，道：“也没有。” 天地玄黄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就意味着我有机会成为你的女朋友对吧。” 肖乐：QAQ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正大光明地追求，没见过市面的小老虎快怂破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天地玄黄噗嗤一笑，安慰他：“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肖乐：QAQ 天地玄黄貌似很喜欢肖乐，脸上笑容一直没断过，可怜肖乐被她调戏得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可怜兮兮地攥着桌布，绷紧神经随时防止天地玄黄说出更夸张的话。 旁边的殷荀一开始还专心致志地看财经新闻，无意中听到肖乐和天地玄黄的对话之后就扔下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咖啡，听肖乐和天地玄黄讲话，眉头越皱越深。 天地玄黄见肖乐坐立不安，眼神飘来飘去，怕把他吓跑了，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始讲正事：“其实《生之花》中，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就是顾宝贝，也最担心这个角色被演砸，现在见到你，我终于放心了，只要你本色出演，顾宝贝这个角色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肖乐一脸找到知音的兴奋：“你也最喜欢顾宝贝啊？” 天地玄黄点头表示同意：“嗯哼。” 肖乐迫切道：“那你能不能让他别死，我也好喜欢他。” 天地玄黄认真思索片刻，跟肖乐确认：“你真的不想他死？” 肖乐连连点头，渴望地看着天地玄黄：“嗯嗯！” 天地玄黄严肃地皱了皱眉，微微张开口，肖乐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天地玄黄，天地玄黄却突然哈哈大笑：“你们越不希望他死，我越要让他死。” 肖乐：QAQ 怎么会有这样的大神，她这么恶劣这么随心所欲，她的粉丝们知道么？ 每当肖乐无语到快要崩溃的时候，天地玄黄就迅速正经起来，聊小说聊剧本聊她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天地玄黄原名楼清，在国外念的经济学硕士，又在国外工作过两年，走过中国的很多地方，说话看似轻佻不着调，实则生动风趣逻辑缜密，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短短一个小时，肖乐就被天地玄黄折服，双眼亮晶晶的，已经不知不觉干掉了一杯咖啡和两块慕斯，天地玄黄见他嗜吃甜食，很有心机地又给他叫了一份纽约芝士，一下又刷了不少好感度。 肖乐聊得太嗨了，忘了跟殷荀约定的时间。殷荀正烦躁，一手轻敲桌子一手给肖乐发短信催促他，肖乐拿起手机看微信，发现自己已经超了约定时间十分钟，心虚地偷瞄殷荀，连忙跟天地玄黄提出要走，天地玄黄临走时还要了他的微信。 天地玄黄家远，率先走了，肖乐送她到了咖啡店门口，再小步挪到殷荀身边，讨好地笑：“殷荀，我们去买衣服吧。” 殷荀起身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肖乐立刻跟上，小声道：“殷荀，你生气啦？我不是故意拖拖拉拉的，只是聊天聊得太投入了，一个没注意就忘了时间，下次不会了。” 殷荀回过头问他：“你很喜欢天地玄黄？” 肖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嗯！她很好看还很有意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会直接说，我喜欢这样的人，我知道她很聪明，但她不像其他聪明人那样欺负我。” 殷荀快吐血了：“那还不叫欺负你？！” 肖乐点头道：“她很好，没有欺负我。”在肖乐看来，天地玄黄只是跟他开了一些小玩笑，不算欺负他，自从工作以后，他被很多人欺负过，天地玄黄这样不仅没有恶意还怀有好感的人，根本不能算欺负。 殷荀脚步更快，肖乐几乎追不上了，服装店在商场四楼五楼，殷荀却在往下走，肖乐不由得奇怪：“殷荀，我们不是要去买衣服么？” 殷荀头也没回，淡淡道：“不买了。” 肖乐有些委屈也有些不满：“可是我想要买新衣服，上次我看中一件风衣，元沅告诉我这边有家店有得卖。” 殷荀道：“你有钱么？” 肖乐沮丧：“没有。” 殷荀道：“付钱的人说了算，我今天不想逛了，走吧。” 第二十五章 天地玄黄说要追肖乐并不是开玩笑，虽然没有人搞得懂她为什么会追肖乐，又是看上肖乐哪一点。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肖乐和天地玄黄根本不搭，天地玄黄快三十岁了，事业有成，独立果敢，很有几分女流氓的潇洒不羁。而肖乐在人类社会的身份才刚满十八，比普通的人类十八岁少年更加青涩稚嫩，两人各方面的情况南辕北辙，殷荀都比天地玄黄跟肖乐要更配。 更何况，天地玄黄的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肖乐根本不知道天地玄黄想追他，还以为天地玄黄想只跟他做朋友。 两人最近打得火热。 天地玄黄此人才华横溢，文风多变，能写得出柔情似水的言情小说，也能hold住大气磅礴的历史正剧，脑洞和格局，鲜有同年龄的作者能够比得上。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人，私下里竟然是个表情包大手。 肖乐跟她聊天，她全程不需要打文字，时不时地发一些诸如“楼上，我可以摸摸你的胸嘛”之类逗趣又猥琐的表情图，还有类似艾克里里表情那样既辣眼睛又吸引热重复盯着看的表情包，肖乐一“噫——”地捂脸，一边跟天地玄黄聊得欲罢不能。 网瘾小老虎光盯着天地玄黄的表情包看都能看一天，感觉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有原作者兼编剧天地玄黄的在旁点拨，肖乐的剧本看得很快，天地玄黄还教了他一些背台词的小窍门，在心里重复台词的时候，肖乐经常有种自己就是顾宝贝的错觉。天地玄黄说他这是有天赋的表现，反而不再跟他说过多关于剧本的事情，而是劝他放松心情，第一次进组跟组，可能会有些紧张不适应。 进组前两天，肖乐又在晚上抱着平板跟天地玄黄聊天，天地玄黄有时会发语音给他，刚好被到客厅倒水的殷荀听到了，殷荀端着水杯，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在跟谁聊天？” 肖乐头也不回道：“天地玄黄。” 殷荀皱着眉头问：“你最近跟她关系很好？” 天地玄黄刚好发了个很搞笑的表情过来，肖乐抱着平板笑得花枝乱颤，根本没听见殷荀的问话，等他笑够了，才有空搭理殷荀：“你刚才好像在跟我说话，说什么的来着？” 殷荀冷笑：“什么也没有。” 到了晚上，殷荀就毫无理由地没收了肖乐的手机、平板和电脑，肖乐如今已是个网瘾少年，一天都离不开手机和电脑，眼泪汪汪地抱着手机不肯撒手，殷荀美其名曰“禁止他沉迷网络不睡觉”，仍然态度强硬地收走了。 肖乐在自己的房间抓心挠肝，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殊不知自己的手机正在隔壁被殷荀翻了个遍，手机通讯录、联系人，甚至连手机里存着的图片视频都被殷荀一个个看过去，肖乐的通讯录里其实没多少人，但是错别字一大堆。 “元沅”肖乐存的是“圆圆”，钟明瑞的助理“刘琳”，肖乐存的是“流林”，“岳苏”在肖乐手机里是“月酥”，好几个人的名字都是两个字，在肖乐这儿竟然一个字都没写对，殷荀简直要怀疑肖乐是故意的了。 肖乐的社交聊天工具，诸如QQ微信，聊天记录也并不是很多，QQ几乎没有，微信也就跟岳苏、元沅和天地玄黄的聊天记录稍微多些，凌杨也会找肖乐话话家常，但是说的最多的还是天地玄黄。 殷荀把肖乐和天地玄黄的聊天记录翻完，胸口堵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噎得他极其难受，他仿佛从那一条条聊天记录中看到了一只生动的小老虎，小老虎摇头摆脑撒娇卖痴（并没有），却都是对着另一个人，这让他很难忍受，甚至做出了莫名其妙收走肖乐手机这样没风度的事。 殷荀又去客厅倒了杯水，心情才稍稍好一些。 他知道自己对肖乐的感情在往一个很微妙也很不妙的方向发展，但他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不过他理不理清楚自己的心情还在其次，肖乐接触了外面的人和世界之后，心明显变野了，需要治一治他让他明白谁才是他的主人。 半夜，“心明显变野了”的肖乐蹑手蹑脚地来到殷荀房间，殷荀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但他没有睁眼没有动，看看小老虎到底想干什么。肖乐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靠近殷荀，殷荀猜测他是过来偷走他自己的手机的。 越靠近床，肖乐的动作越慢，就在殷荀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肖乐终于磨蹭到床边，轻轻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变成一只小老虎钻进被子里，小老虎在被子里缓慢磨蹭，挨到殷荀的睡衣之后，才终于安心地团成一个球睡着。 黑暗里，殷荀嘴角微微翘起，心想：小家伙肯定会弄得被子里都是毛，明天早上一定把它赶下床。 快要跟剧组去拍戏了，呆在家里的时间只剩下一天，肖乐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焦虑，他也没心情管手机不手机的事情了，一整天都跟只小狗一样黏在殷荀脚下，殷荀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殷荀上厕所他就在厕所门外候着。 殷荀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后，无奈地问道：“怎么了？” 肖乐委屈：“我紧张，我怕。” 殷荀问：“紧张什么，怕什么？” 肖乐道：“明天就要开始去拍戏了，我担心我拍不好，而且，要一连好多天睡在外面，不能看到你，我好怕。” 殷荀淡淡笑了，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他温和地问道：“你想看到我么？” 肖乐嗯嗯嗯嗯地狂点头，期待地抬头看殷荀，“我还没有离开你那么久过，一想到要隔好多天才能再看到你，我心里就好难过。” 殷荀承诺道：“我每两天去看你一次，你们拍摄场地离我们公司不远，等你在剧组里熟悉了，我可以把你接回来住。” 肖乐兴致仍然不是太高，他没有去外面出差的经验，行李箱里都不知道要塞哪些东西，殷荀叹一口气，只能动手帮他收拾，他总觉得认识肖乐之后，他做了很多很多以前他自恃身份绝不会为别人做的事。 第二十六章 肖乐到剧组第一天，心情非常忐忑，不过还好天地玄黄也跟组，她是编剧，跟制片人还是朋友，在剧组里很能说上话。 女主顾沁言的扮演者是最近正当红的女星林啸月，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长了张十八九岁的脸，不算美得惊艳，但看上去清清纯纯的，有种邻家女孩的气质，倒也受到很多人的喜欢。 但肖乐见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只是本能地不想接近她。 男主角容景的扮演者原海庭科班出身，演技过硬，自出道以来演艺道路也算得上顺风顺水，他上一部戏演了一个历史剧的男二，颜正演技好，扮演的角色又讨喜，人气一下子就爆炸了。 《生之花》中的容景是个很高冷的人，外冷内热，但并不拙于口舌。实际生活中的容景确是个温和而沉默寡言的人，他最近人气很高，但一点不摆架子，跟他的助理两个人都很随和。 还有扮演顾沁言初恋的梁乐，顾沁言闺蜜的赵晓雪等等，初次见面，除了林啸月之外，大家表面都还算友好。 第一天没有肖乐的戏，他就在片场蹲了一天，围观林啸月和原海庭的对手戏，林啸月的演技明显不如原海庭，显得浮夸而吃力。初见时，顾沁言贫血去医院看病，差点摔倒，被恰巧路过的容景扶住，顾沁言抬眼的瞬间就跌入容景深邃的眼里。 导演陆凡脾气很差，出了名的龟毛暴躁完美主义，指着林啸月就骂：“我要的是淡淡的心动，而不是恨不得立刻扒衣服上床的发情，懂吗？再来！” 林啸月颐指气使惯了，现在被导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倍觉羞辱，差点就要甩袖走人，她的经纪人和助理连连安抚才勉强继续拍下去。但因为林啸月NG太多次，原定的拍摄进度连一半都没完成，导演很生气，延长了拍摄时间，整个剧组的人跟着一起加班，林啸月吵着要回去睡觉敷面膜不肯配合，闹得鸡飞狗跳。 肖乐只是围观都觉得很累，打了好几个哈切后干脆回房间睡觉，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元沅发过来的微信。元沅是原海庭的小迷妹，微博动态里十条有九条跟原海庭有关，并且单方面地宣布原海庭是自己老公，知道肖乐要和原海庭一起拍戏后，她高兴疯了，给肖乐下了个死命令，要肖乐偷拍原海庭多少多少照片回来，要肖乐帮她要签名照。 元沅的微信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 “我老公本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特别完美？眼睛是不是特别深邃，手指是不是特别修长好看，是不是腰以下都是腿？笑起来是不是特别好看，唔，不能想了，要流鼻血了嘤嘤嘤。” “照片拍了没？签名照要了没？” “照片拍了没？签名照要了没？” “照片拍了没？签名照要了没？” “重要的问题说三遍。” 肖乐看到“我老公”三个字就一阵头晕，简直为元沅脸红，不过他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元沅，脸红了一会儿就乖乖地回答了元沅。肖乐其实有点困，一边跟元沅聊天一边打着瞌睡，心里不以为意地想：原海庭有多好看，有殷荀好看么。 也许第一天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太累，肖乐还跟元沅聊着天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还没做，打瞌睡都打不踏实，睡着前的最后一刻，他才恍然想起来，好像是没有给殷荀打电话。 夜里肖乐却做了噩梦，他变成了小老虎的模样，和兔子精、松鼠精、鲤鱼精等一众小妖精在山洞教室里上课，调皮的兔子精总是怂恿他逃课，肖乐胆子小，总要经过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才敢逃课，两人跑到后山扑蝴蝶，最后被松树爷爷揪着耳朵回来。 松树爷爷生气地教训他跟兔子精：“山上这么多妖精都能听话，就你们俩捣蛋，有朝一日等你们下山，不识字不会算钱，看你们怎么在人类社会混下去。” 再一眨眼，松树爷爷和兔子精站到了一起，两人生气到了极点，表情狰狞而扭曲地指着他道：“你不是涿光山的小老虎，你是涿光山的白眼狼！下山了就忘记自己的家乡和同伴，过年都不回来看一次，你这样没良心的小老虎，从来没认识过你才好！” 肖乐心虚地缩缩脖子，嗫嚅着解释：“我……我没有，我一直是涿光山的小老虎，松树爷爷，兔子精，我一直记得你们，可是下山后的生活很不容易，我想当了大明星之后回去找你们，带你们吃好吃的，去以前没去过的地方，玩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 兔子精刻薄道：“借口！都是借口！难道涿光山远到你过年都不能回来一趟？我看你就是贪图城市里的安逸生活，乐不思蜀了！” 肖乐眼里噙着泪光，只是委屈地小声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松树爷爷朝他冷笑：“你父亲是涿光山最伟大的妖怪，为了保护我们为了保护你，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你呢，弱小无用，贪图安逸，根本不配做他的儿子。” 听松树爷爷说到父亲，肖乐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很难过，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委屈得要命。 肖乐在睡梦中呜呜呜地哭起来，伤心地喊殷荀的名字，潜意识地想从殷荀那里寻求保护。 殷荀当然不在，肖乐哭着醒来，拥着被子呆呆地坐起来，双眼通红。他拿起手机给殷荀打电话，殷荀已经睡着了，被手机铃声吵醒，声音中犹带睡意：“殷荀，我真是只没用的老虎，我不配做老虎。” 殷荀一下子醒了，撑坐起来靠在床头，耐心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么？” 肖乐正伤心，一会儿说自己没良心过年都没有回去看松树爷爷，一会儿说自己怕猫怕狗不配做老虎，一会儿呜呜哭泣着说想念自己的父亲母亲，颠三倒四，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懂他的意思。 殷荀耐心地等他说完，才柔声道：“你是最善良的小老虎，你父亲如果还活着，一定很喜欢，他会骄傲地对别人说，他有全世界最乖巧可爱最贴心的儿子。” 肖裂山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肖乐哭了一会儿，抽着鼻子说：“殷荀，我想你。” 第二十七章 殷荀从小到大都是个理智的人，就算在最容易冲动的少年时光，他也没做过任何脱轨的事情，他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一个完美的假人，始终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始终做着正确的事。后来对修行术法有了追求，他开始较真有了信念，在师兄弟眼中才像个有血有肉的少年人。 现在年过三十，养了一只天真烂漫的小虎妖，他反而找到了少年时期的冲动，只不过因为小虎妖委委屈屈的一句“殷荀，我想你”，他半夜爬起来，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小虎妖住的酒店。 凌晨两点，殷荀才到，肖乐在酒店楼下等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单薄的睡衣睡裤外套了件毛领大衣，原本白皙的小脸蛋冻得通红，眼眶也红红的，大老远看到殷荀就跑下台阶冲到殷荀怀里。 “殷荀！” 殷荀单手搂住肖乐，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颊：“等了多久？脸这么冰。”殷荀开车的时候车里开了空调，他倒是一点都不冷，索性两只手都捧住肖乐的脸为他取暖。 肖乐又开心又感动：“殷荀，你真的来了！” 殷荀刮他鼻子，假装惆怅地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养了一只这么娇气的小老虎。” 肖乐拿脸颊使劲往殷荀怀里蹭，撒娇道：“殷荀，你真好。” 殷荀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酒店跑，两人在电梯口遇到林啸月和一个男人，林啸月短款外套里穿着黑色低胸连衣裙，半个雪白的胸脯露在外面，脖子上靠近毛领的地方有个若隐若现的红痕，她神色娇俏，跟身边的男人有说有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刚开完房回来。 肖乐当然不算明眼人，他犹豫片刻，主动跟林啸月打了招呼，还夸了一句林啸月的裙子好看。林啸月脸色难看地裹紧外套，已经在心里认定肖乐是在嘲讽自己，她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十分清纯，从没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再加上眼下又是刚跟人……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肖乐的笑是恶意的笑。 跟她走在一起的男人秃顶，挺着小肚腩，模样还算和善，他好像认识殷荀，笑容可掬地跟殷荀打招呼，殷荀淡淡地回复一两句，一来二去间不难看出殷荀的身份。林啸月的心思活络起来，若有似无地往殷荀身边靠。 殷荀神色淡淡的，并不多看林啸月一眼，手松松地搭在肖乐肩上，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殷勤的男人立刻识趣地闭嘴，他似乎忘了跟他一起的林啸月，临走时都没再打个招呼，他没有跟林啸月一起上电梯，估计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但林啸月还是羞耻地咬住下唇。电梯里谜一般的安静，林啸月鼓起勇气跟殷荀搭讪，殷荀对待她就像她刚刚对肖乐，根本不搭理，林啸月尴尬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肖乐最是温和善良，绝不会让别人难堪，刚才林啸月不搭理他他都忘了，但林啸月一直往殷荀身上凑让他很介意，他小心眼地想：看，殷荀不理你吧，他只理我。 林啸月身为女主角，住的房间要比肖乐好一些，跟肖乐也不在同一个楼层，肖乐和殷荀先下了电梯。经过这一个小插曲，肖乐被噩梦纠缠的郁闷散去很多，他晚饭吃得早，现在这会儿倒饿了。 这么晚也没什么东西可吃了，殷荀直接点了烧烤外卖，两人大半夜窝在酒店吃起了烧烤，吃得酒店房间里都是烧烤味儿，肖乐吃完后满足地摸摸肚子，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吃吃东西，心情就会好了。” 殷荀一直想知道肖乐的背景，他从钟明瑞那儿得知肖乐来自月光镇，没有父母，跟着爷爷长大，其他就不清楚了，他的家庭貌似有段伤心的过去，导致殷荀每次想问都会犹豫，毕竟这不是个轻松的话题。就像眼下，肖乐的心情刚刚好一点，殷荀也不好再问。 殷荀哄着肖乐又说了会儿话，肖乐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他住的单间，只有一张床，两人只能挤在一起睡，殷荀实在受不了两人身上的烧烤味，推着肖乐起来洗澡，他一推肖乐就往旁边一滚，嘴里发出老大不乐意的哼唧，殷荀索性剥光了他，直接拎到卫生间冲了个澡。 肖乐困极了，非常不情愿，直到再次躺到床上还在哼哼唧唧地抗议殷荀的“暴行”，殷荀摸摸他光滑的背部，也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真是非常漫长而疲惫的一夜，睡眠却也足够甜美，温暖的皮肤互相紧贴，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想依循本能寻求温暖和安慰，只想沉溺在安宁美好的黑甜梦境里。 殷荀只睡了两个钟头，走前在甜美睡着的肖乐额头上印了个轻吻，停顿片刻，嘴唇缓缓下移，亲吻肖乐睡得嘟起的嘴唇。肖乐本就长得显嫩，睡梦中嘟着嘴更像个孩子一般，殷荀直起身，食指留恋地划过肖乐的嘴唇。 肖乐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起来没看到殷荀好失望，钟明瑞今天也要到拍摄场地来，揪着肖乐吃了个早餐，肖乐恹恹的，问他：“殷荀呢？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发他微信也不回我。” 钟明瑞猝不及防吃了口狗粮，心塞地放下包子，道：“殷荀今天出差，要去国外见一个客户，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买的今天早上的机票，这会儿估计在飞机上。” 肖乐沮丧地自我检讨：“他也没跟我说，早知道他今天早上要出差，我昨天半夜就不叫他过来了，他都没睡多久。” 钟明瑞又被塞了一口狗粮，哽住了嗓子，好一会儿才道：“跟你在一起的殷荀一定跟我认识的殷荀，不是一个殷荀。” 殷荀的高冷形象深入人心，钟明瑞委实想象不出来他温柔体贴的形象，他想象了下自己半夜打电话叫殷荀出来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钟明瑞昨天因为家里有事没和肖乐一起来剧组，今天打算带着肖乐跟剧组里的几个熟人打个招呼，混个眼熟，也不一定需要别人照顾肖乐，至少也要让别人知道肖乐是他带的艺人，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第二十八章 钟明瑞在进久恒之前，曾是一家影视公司的项目经理，有能力也有手腕，但偏偏就跟他上司怎么都不对付，他上司挤兑得他不得不走，后来他在辞职之前被猎头挖到久恒，做经纪人，第一个带的就是赵莹，赵莹红了之后他也赚了不少钱，都买了久恒的股票，在赵莹退圈，他带白骆九的时候，他其实既是经纪人，又是公司股东，手里的资源人脉不是一般人可比。 导演、制片人都认识钟明瑞，钟明瑞带着肖乐在剧组里晃了一圈，剧组工作人员对待肖乐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倒也谈不上巴结，就是热乎了许多，肖乐的性格也实在让人巴结不起来。 不过也有人不喜欢肖乐，比如林啸月。 先前，像肖乐这种鲜嫩的小新人，林啸月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自从那晚在酒店电梯碰到，肖乐跟久恒的大老板殷荀神态亲密地走在一起，林啸月就再也无法忽视他，今天又知道肖乐的经纪人竟然是在行业内有金牌经纪人之称的钟明瑞。小小一个男配，竟然来头那么大，林啸月不承认自己嫉妒，看肖乐却怎么看怎么刺眼。 不过前期肖乐和林啸月没有对手戏，林啸月最多也就让助理阴阳怪气地损肖乐几句，肖乐能忍就都忍着。林啸月还曾经恶毒地想要给肖乐下药，被场务看到了，场务告诉了导演陆凡，陆凡暴跳如雷，当场就问候了林啸月的祖宗十八代。不过冷静下来之后，陆凡并没有去找林啸月说什么，他是导演，并不适合插手演员间的纷争，只能告诉制片人和钟明瑞，让他们处理。 钟明瑞气到要爆炸，私下里找了林啸月，当着她的面就给了她那女助理一个耳光，一字一句地放出警告：“别抵赖也别废话，我不想跟你这龌龊玩意儿浪费时间，跟你讲道义讲底线你恐怕是听不懂的，那行，就来你听得懂的，再敢对肖乐下手，以后在娱乐圈里恐怕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林啸月只推说助理做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微整形过的脸僵硬得堪比僵尸，钟明瑞不置可否，客客气气地对林啸月说：“肖乐跟你们不一样，他也不知道有人想要害他，也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们，我想这件事就先不要告诉他，反正类似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您说呢？” 林啸月连僵冷的假笑都维持不下去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任由助理在旁边唯唯诺诺地道歉，钟明瑞整了整自己的袖子之后扬长而去。 钟明瑞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林啸月真的得逞，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知道林啸月往肖乐饮料里下的是什么药，不过猜猜也知道，要么是毒品，要么是□□，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没有人看见，如果肖乐真的喝下了那瓶饮料……无论是毒品还是□□，殷荀回来恐怕都得活剥了他。 肖乐毫不知情，只知道钟明瑞突然之间给他找了个助理，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间都跟着他。 杨雪本来不是肖乐的助理，她是钟明瑞请来为肖乐做个人公关的，她是个工作狂，被钟明瑞安排来近身跟着肖乐也没有一丝怨言，她年龄跟殷荀差不多，气质也极其类似，总拒人千里似的，却又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仅仅有条。 肖乐又尊敬她，又有些怕她。她负责肖乐的微博，会配合着剧组的宣传发一些肖乐个人的微博，明明看她发的那些东西都没什么出奇，发微博的频率也没有特别高，粉丝热度与活跃度就是上来了。 要是哪天他发个自拍，评论都能上千。这对于一个刚出道还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天地玄黄说是因为他演的顾宝贝这个角色比较讨喜，原本就很有观众基础，再加上他长得漂亮可爱，演顾宝贝几乎可以说是本色出演，毫无违和感。 天地玄黄也在微博跟肖乐互动，毫不避讳对肖乐的喜爱，她的粉丝爱屋及乌，也都跟着很喜欢肖乐。 剧组的拍摄进度其实不算顺利，陆凡拍这个狗血偶像剧本就一肚子火气，但已经拍了只能尽量把这个剧拍好，他对演员的要求很高，即使拖慢进度也不能放低对整体质量的要求，林啸月吃了很多NG，比肖乐这个纯粹的新人还惨。 有她垫底，肖乐倒没那么紧张了。肖乐在表演上很有天赋和灵性，他天生有一种情绪渲染力，他开心，周围的人会跟着他一起开心，他皱眉，看着他的人就会忍不住想，他为什么难过，就会想要安慰他。 这是一种天赋，这种天赋让他演绎出一个病痛缠身却笑对这个世界的阳光男孩，演绎出一个让人为他心疼想要抱抱他的可爱男孩。肖乐的表演很有感染力，但表演技巧相对薄弱，走位尤其糟糕，每次都需要陆凡吼，不过多拍几部剧，在镜头底下有了感觉，这个问题就会改善很多。 顾沁言和顾宝贝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幕，顾沁言跟在顾母的身后去顾家宅邸，顾宝贝和容景在院子里放风筝，天气不错，顾宝贝坐在轮椅里，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容景按着他的心意跑动着把风筝放飞，然后把牵着风筝的绳子系在树上，风筝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满院都是春天的味道。 阳光亮得耀眼，顾宝贝眯着眼向往地看着风筝，顾沁言着迷地盯着俊朗非凡的容景，而容景走到顾宝贝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手，问他冷不冷。三个人，三种心情，一目了然。 这个场景主要拍顾宝贝和容景，顾沁言和顾母站在远处，各自看着院子中的人。 难得的一条过。陆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这是我拍到现在为止，最满意的一幕。” 剧组把这一幕做成了宣传海报放出来，网友们瞬间炸了，纷纷站起了容景和顾宝贝的cp，说女主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女主你还是女主么，看看男主对宝贝充满爱意的眼神，女主你还能做女主么。 第二十九章 其实在天地玄黄《生之花》的原著里，顾宝贝和容景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甚至不如和女主顾沁言来得亲密，不过天地玄黄在改剧本的时候把这部分做了调整。 一来为了迎合广大腐女们的yy，二来，女主的选定早在投资商投资的时候就定了林啸月，不能换人，而天地玄黄对林啸月尴尬的演技非常没有信心，在写男女主相遇的一幕的时候灵机一动，心想，能不能让顾宝贝和容景多点互动。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剧本。 肖乐在剧中比小说中的戏份多很多，也算是天地玄黄的一点私心，早在几年前小说完稿的时候，她就遗憾没有给这个她后来很喜欢的角色多点戏份，读者们也有相同的遗憾，现在刚好弥补了这个遗憾。 肖乐没有心眼，人又乐观，剧组的人都很喜欢他，当然除了林啸月，不过在钟明瑞亲自警告了林啸月之后，林啸月就没再敢有不干不净的小动作。她最近也是倒霉，跟富商开房后离开宾馆的照片被狗仔拍了，然后被一个营销号曝光出来，暗指她被已婚富商包养，远不像表面那么清纯，并且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林啸月早已轻车熟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被曝光出来的富商正好是肖乐那天晚上在酒店电梯口遇到的男人。 林啸月接了《生之花》的女主没翻出多少花，反倒是一条绯闻将她送上了头条，搞得她跟助理、经纪人焦头烂额。林啸月一连好几天都没睡好，黑眼圈严重到浓妆都掩盖不住，几乎每天都有娱记在片场蹲守，拍摄进度大受影响，陆凡一气之下直接让林啸月回家休息，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林啸月在临走前怨毒地看了肖乐一眼，那眼神令肖乐缩了缩脖子。 他的助理杨雪面无表情道：“她一定以为是你爆的料。” 肖乐委屈道：“我没有，在新闻爆出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呀，我还以为她和那个男人只是普通朋友。”肖乐把在酒店电梯口碰到林啸月的事情跟杨雪说了。 杨雪无语：“……” 该说你单纯还是该说你蠢呢，杨雪想了想，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只是简单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小心她。” 林啸月买了一大批水军，又找了几个营销号帮她洗白，最后她才在微博上装了个可怜，指责那个爆她料的营销号捕风捉影，一个星期过去后，这件事情渐渐平息，其他更劲爆的事情占据了头条，但林啸月的名声已经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制片人对她很不满，再加上刚开拍，也没有拍太多，甚至提出来要换女主，投资商没有同意，不过又追加了一笔投资，就当是对剧组损失的弥补。 林啸月回到剧组后神情更加阴郁，不像先前那样颐指气使，消停了很多，大家仍然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她和她的助理因为先前作威作福，无形中已经被整个剧组孤立了。 一次，肖乐和她拍对手戏的时候，她轻声在肖乐耳边说：“这件事没完。” 肖乐本能地有些怕她，逃也似的跑了。 没过几天，肖乐被久恒老板殷荀包养的消息就在网上传得铺天盖地，肖乐从前的自拍照被各种营销号翻了出来，配以各种侮辱性的言辞，根本不能入耳。肖乐先前最爱刷微博，刷到那些消息之后偷偷哭了一场，之后就变得对微博很是抗拒。 他把手机上的微博APP都卸载掉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小图标仿佛变成了一张会咬人的恶毒的嘴，会咬断他的手指，他连靠近都感到害怕。 那么那么多的人从来没见过他，根本不了解他，却对他破口大骂，为了一件他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在那些人眼里，他变成了一个卑劣不堪的小人，为了获得更好的资源为了出名，不惜跟殷荀上床，讨好殷荀，虚伪做作，毫无底线。 剧组对他采取了和对林啸月一样的处理方法，先回家休息几天，待风波过去后再回去继续拍摄，钟明瑞把他送回家之后就赶去了公司，和公关部商量舆论引导对策，他想过殷荀和肖乐的事情会被曝光出来，却没想过会以这种充满恶意的形式，更没想过会那么快。 钟明瑞走了没多久，元沅就上门来了，她第一次来殷荀家，故意装作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会看到一座皇宫，没想到就是普通的公寓，也就面积大一点装修讲究一点而已。”说到后面，她的语气也变得酸溜溜起来。 肖乐忍不住笑：“改天带你去殷荀在郊外的别墅，有秋千有游泳池还有健身房。” 元沅双眼放光：“殷荀还缺保姆么，上过大学的那种。” 肖乐被元沅逗得连连直笑，等他笑够了，元沅才摸摸他的脸颊，道：“别伤心，我相信你，你那么单纯，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那些总是以各种恶意来揣测你的人，是他们自己的心脏，我们不跟他们计较。” 肖乐眼眶红红的，委屈地说：“为什么那些人要冤枉我，我没有图殷荀的钱，殷荀是会定期给我零花钱，但我都会攒起来给他买东西。还有人说我是殷荀的玩物，我确实会跟殷荀睡同一张床，但是殷荀没有玩弄我。” 元沅见他又要哭，连忙抽了张餐巾纸让他在手里拽着，没过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肖乐一看是殷荀，连忙想接，迟疑地看了看元沅，元沅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肖乐才接起电话。 一开始说话，肖乐就对殷荀撒娇：“殷荀，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殷荀不知道说了什么，肖乐抽了抽鼻子，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我打你电话你不接，发你微信你也不回，我都有点要生气了。” 肖乐跟殷荀讲了剧组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说到林啸月的时候，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难过地说：“殷荀，原来要做个明星那么难，所有人都会看见你，猜测你，冤枉你，但是你只有一个人，就算想要一个个地反驳过去，都说不过来。” 第三十章 “你不是只有一个人。”殷荀这样说，“你还有我，我帮你一个个地反驳回去，做你第一个脑残粉，你说好不好？” 肖乐不好意思极了，小声道：“我一点都不厉害，现在都不能算作明星，只是个小演员。” 殷荀逗他：“可是你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大明星，我要跟你预定你第一个死忠粉这个位置，不然等你成名后，会有很多人来喜欢你，就显不出我的特别了。” 肖乐连忙解释道：“不会的不会的，就算我将来真的变成了大明星，有很多人来喜欢我，我也最喜欢你，你是我的主人，我永远最喜欢你！” 元沅：QAQ 主人什么的，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单纯的肖乐和看上去那么优雅淡漠的殷荀私下里那么会玩，据说角色扮演会让生活更加□□刺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也许殷荀和肖乐还会扮演成主人和小奴隶、总裁和小秘书、医生和病人、柔弱的小白兔老师和冷漠霸道的学生……不行，住脑！元沅你太污了！ 肖乐跟殷荀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一开始的时候，肖乐还一副闷闷不乐的小模样，后来不知道殷荀说了什么，肖乐突然害羞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元沅全程围观，被迫吃了一大口狗粮。老实说，她见过殷荀一面，对方高冷骄傲，天生有股高高在上的气质，她很难想象殷荀哄肖乐的样子。但肖乐正在开心地笑，殷荀对肖乐一定很温柔。 肖乐意犹未尽地挂上电话，元沅被虐惨了，表情一片木然，“肖乐，你知道殷荀那边是什么时间么？” 肖乐表情茫然地摇摇头。 元沅说道：“半夜！他那边是半夜！虽然我们这边是白天，但他跟我们不在一个半球，不是同一个时区，他那边是半夜！” 肖乐傻了：“那我岂不是又打扰了殷荀的休息时间……殷荀他没有告诉我……” 元沅凑过来八卦道：“哎哎，告诉我你跟殷荀亲了么？” 肖乐脸红红地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元沅凑得更近，逼视肖乐，“那你想不想亲殷荀？” 肖乐练练摆手：“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他越说越没底气，分明就是想，见元沅一脸了然地盯着他，他索性自暴自弃了，沮丧地垂下脑袋，诚实道，“本来不想的，但是你问了之后，我想象了一下殷荀亲我的画面，发现我是想的。” 元沅既有八卦到的满足感，又有些失望，“你们竟然真的没有亲过啊，那更加没有啪啪啪过咯。” 经常逛微博的肖乐非常清楚啪啪啪的意思，脸蛋瞬间变成了一颗小番茄，涨红着脸道：“当然没有！我只是殷荀的……”小宠物。肖乐实在是有口难言，他是只小老虎，也确实是殷荀养的宠物，但这话不能说，真说了，元沅还指不定怎么误会呢。 元沅接道：“小情人。” 肖乐黯然道：“殷荀不会喜欢我的。” 元沅拍胸脯打包票：“我保证殷荀喜欢你，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 肖乐生性有一些小自卑，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没法反驳——肖乐确实对他很好，在他身上花费了很多很多的心思。 元沅又问：“别管殷荀喜不喜欢你，先问你，你喜欢殷荀么？” 肖乐红着脸结巴：“我……我……我……我也不知道。” 元沅一副老司机的模样，问道：“想象殷荀亲你，你会不会脸红？” 肖乐脸红成了猴屁股，伸手要去捂元沅的嘴：“你……你别瞎说，我才没有一直想象殷荀亲我。” 元沅被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狼狈样搞得哈哈大笑，又问：“再想象一下跟殷荀啪啪啪，殷荀会吻你，脱光了你的衣服摸你，也许还会揉你的咪咪……唔唔！” 肖乐快要爆炸，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捂住了元沅的嘴：“你别胡说八道！” 元沅用眼神严厉谴责了肖乐的虚伪：你明明是想的，不是么？ 其实肖乐先前是没有想的，但是元沅说了以后，他就忍不住开始想，如果他跟殷荀成为情人，殷荀会亲他会摸他，他们会发生最亲密的关系…… “啊啊啊啊啊！”肖乐抱着脑袋大叫，几乎快崩溃了，勒令自己，“别想了别想了！” 元沅倒在沙发上看他纠结，自己跟自己较劲，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肖乐，你喜欢殷荀，想跟他啪啪啪。” 肖乐急得跳脚，想让元沅闭嘴，追在她身后满屋子乱跑。 于是，钟明瑞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肖乐和元沅围着茶几跑，上演“来呀来呀来抓我呀反正你抓不到”的场面，一时哽住了，道：“你们倒还挺会找乐子，我本来还担心你们俩会无聊郁闷肚子饿，给你们俩带了吃的。” 元沅扑过来拆开包装袋，食物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她也不客气，拿了一份笑眯眯地对钟明瑞道：“果然是我喜欢的口味，谢啦！” 肖乐迷茫道：“钟大哥，你跟元沅认识啊？” 钟明瑞边拆外卖包装边说：“不然你以为元沅为什么过来陪你，是殷荀担心你心情不好，让我叫元沅过来的。绯闻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公司会处理，林啸月害你，你干脆还原事情真相，你晚归的时候碰到林啸月约炮回来，后来林啸月弄出被包养绯闻，怀疑是你捅出去的，于是杜撰一个类似的绯闻来报复你。”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跟媒体解释你跟殷荀的关系，娱记已经发现你们住在一起，这个问题回避不掉，我们必须想出一套合理的说辞。反正目前我是不赞成你们出柜的，殷荀还好，反正是久恒的老板，娱乐圈对这样的事情相对也宽容一些，他的工作也不需要抛头露面，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但是你才刚入圈，才拍第一部戏，如果现在出柜，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肖乐无语极了，脸红红道：“……我跟殷荀没有在一起。” 第三十一章 肖乐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和殷荀在一起了，他只是殷荀的小老虎呀，虽然也许……大概……可能对殷荀产生了难以启齿的感情。 肖乐期待地想：如果殷荀也能喜欢他就好了。 肖乐、钟明瑞和元沅凑在一起吃了顿简易的午餐，吃完饭，时时刻刻刷着手机的元沅就惊喜地大叫：“肖乐，林啸月又被爆出丑闻了！上了微博头条！爆料的人说林啸月出名前曾做过女主播，跟男粉丝开房换取礼物，听说还玩SM！我天！简直太棒了！终于可以帮你分散网友们的注意力了哈哈！” 肖乐迟疑道：“我们这样落井下石似乎不太好吧？” 钟明瑞在外卖袋子里找牙签，找了一圈没找到，气愤地爆了个粗口，“屁！有什么不好！你也不想想，你一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第一次有热度就是被传被包养是谁害的？那女人不讲道义，没有底线，没把手伸到我身边也就罢了，既然有胆害你，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 肖乐后知后觉道：“林啸月这次的丑闻是你爆出来的？” 钟明瑞正纠结要不要用手指抠牙，漫不经心道：“不是我，是殷荀。” 肖乐惊讶：“殷荀人不是在国外么？”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肖乐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盯着门口，心砰砰跳起来，像是怀揣着一百只毛兔子，争先恐后地想要从他胸腔里蹦出来。 “开门去呀，傻站着干什么？”钟明瑞推推肖乐。 肖乐如梦初醒，连忙跑过去开门，门外果然是本该在国外的殷荀，肖乐简直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殷荀还好好地站在面前，不是他的幻想。他欢呼一声“殷荀！”，兴奋地跳到殷荀怀里，殷荀连忙扔开行李箱，托住他的屁股，像抱小孩子一样抱着肖乐来到客厅，神色如常地跟钟明瑞和元沅打了个招呼。 钟明瑞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殷荀道：“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才知道你是个闷骚。” 殷荀一如既往地不搭理钟明瑞，把肖乐放到沙发上，肖乐不肯好好坐到沙发上，干脆甩掉拖鞋站到沙发上，连体婴儿一样黏着殷荀。在元沅和钟明瑞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到殷荀怀里，肖乐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思，更加不想放开殷荀，欲盖弥彰道：“你出差太久了，我都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所以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黏你。 殷荀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耗在肖乐身上，此刻也一样，等肖乐哼哼唧唧撒完娇，才将他从沙发上拎下来：“坐好。” 殷荀脱掉薄风衣，底下竟然是短袖，肯定冻得不轻，肖乐摸他手臂简直跟摸冰块一样，于是把自己的手心贴着殷荀的手臂使劲摩擦，殷荀好笑地按住他的手，低头在他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对钟明瑞说：“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去洗个澡，十分钟。”殷荀昨天应该是连夜赶的飞机，没来得及洗澡。 殷荀进卫生间之后，元沅喃喃道：“我也想谈恋爱。” 肖乐红着脸坐在沙发上，像是屁股底下有钉子一样扭来扭去，眼神时不时地往殷荀房间飘。 元沅了然：“你人在这儿，心已经飞到浴室偷看殷荀洗澡了。” 肖乐结结巴巴道：“胡……胡说，我才没有想看殷荀洗澡！” 肖乐简直怀疑元沅是故意的，他本来没有想的事情，被元沅一说，就会忍不住想起来，就像现在，他就忍不住想象起殷荀洗澡的样子，想象滚烫的热水流过殷荀□□的躯体…… 钟明瑞啧啧道：“真看不出来，小肖乐竟然那么色。” 肖乐被元沅和钟明瑞轮流的调戏闹得要爆炸，崩溃道：“我没有色色的，也没有想偷看殷荀洗澡，只是……只是刚刚殷荀亲了我的眼睛，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以前没有亲过我……”有没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殷荀也喜欢他？ 钟明瑞见肖乐已经混乱到快要舌头打结了，叹了口气，招呼元沅：“我们先走吧，把沙发让给肖乐和殷荀。” “噫！你太污了！”元沅嫌弃脸，殊不知瞬间脑补到沙发play的她自己也挺污的，又道，“关于肖乐绯闻处理的事情，你要不要等殷荀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殷荀回来就没我什么事了。” “喂，有你这么当经纪人的么？” 钟明瑞和元沅吵吵闹闹地离开了，钟明瑞没说，但他敢当个甩手掌柜也是有原因的，先前，殷荀对肖乐一直是放养的，让他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成长，对这个社会、对这个行业环境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但自从这次闹出这么大的绯闻，肖乐被很多人中伤之后，殷荀突然改变了想法，开始直接插手肖乐的事情，可以说，这次事件中久恒采取的公关措施，都是殷荀一手安排的，他有预感，虽然自己是肖乐的经纪人，但以后肖乐的事情他会管得越来越少。 肖乐紧张到连元沅和钟明瑞出去了也不知道，手脚发凉，每一分钟都仿佛变得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这几分钟，他几乎忘了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忘了自己不是人类而是个小虎妖，忘了自己刚进娱乐圈就被人泼脏水，然而，他同样无法思考，脑海里只有殷荀刚进门时疲惫而俊美的面容。 殷荀洗澡果然很快，十分钟左右，他就擦着头发走到客厅，身上只穿着件浴袍，敞开的领口能看到肌肉紧实的胸膛，有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胸膛滑入浴袍里看不到的地方。殷荀不说话的时候神情非常冷淡，这与他此刻满身蒸腾的荷尔蒙极度反差，碰撞出另一种极致的男性魅力。 肖乐清晰地听到自己咕咚咽了口口水。 殷荀微微一笑，仿佛枝头春雪消融，仿佛有人瞬间从神坛走到人间，知晓了人间的情爱滋味。 殷荀神情温柔，却用与温柔神情截然相反的动作掐住肖乐的下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中午吃洋葱了么？” “啊？”肖乐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 话音刚落，一片阴影笼罩下来，肖乐睫毛颤了颤，赶紧闭眼，唇上立刻有了另一个微凉触感，甫一触碰，就变得滚烫，仿佛有一片大火从相贴的唇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说不出是期待、兴奋还是害怕。 第三十二章 殷荀对人对事都有几分冷漠，他的吻却很炙热，饱含着似乎想把肖乐连皮带肉一口吞掉的侵略性，肖乐被他拦腰困在怀里，腰身被那不容反抗的力度折得倒仰起来，他可怜兮兮地揪着殷荀的浴袍带子，被殷荀吻得呼吸都颤抖起来。 肖乐小动物似的战栗极大地取悦了欺负他的人，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就有一只冰凉的手探进他的毛衣，摩挲他的腰，又从他的牛仔裤裤腰钻进去，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他的屁股。 肖乐又惊又羞，连忙把殷荀的手从他裤子里拽出来，殷荀愉悦地低笑，倒也没有再执意摸他屁股。 殷荀轻轻咬了咬肖乐的唇肉，拉扯着退开，缠绵到了极处。肖乐第一次尝到唇齿交融的滋味，脸热得能煎鸡蛋，殷荀深邃如海漆黑如墨的眼睛近在咫尺，肖乐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珠转来转去，四处乱看就是不看殷荀。 殷荀轻轻地捏住肖乐的下巴，逼他转过头来，问道：“喜欢我么？” 肖乐紧张地捂住嘴，生怕心跳得太厉害从嘴里跑出来，殷荀含住肖乐的一根指尖，还没来得及舔，肖乐又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缩回手。 “我……我不告诉你。”肖乐飞快地说到。 眼前的殷荀让他觉得陌生，却又紧张而心动，以前他总觉得他看到的温和的殷荀只是殷荀的某一面，那现在这个危险的殷荀或许是殷荀的另一面，但只要是殷荀，都会让他心生欢喜。 殷荀拿大拇指暧昧地摩挲肖乐的嘴角，“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肖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元沅的话，按照元沅的论调，想要亲亲和啪啪啪就是喜欢了。 肖乐实在没脸说出来，憋了好一会儿，又不想殷荀在感情上把他看成小孩子，然而他实在口拙，绞尽脑汁也没憋出几个字，崩溃地把脑袋撞向殷荀的肩膀，说什么都不让殷荀看自己的脸。 殷荀抬手温柔地摸他的头发，若肖乐在此时抬头，会发现殷荀眼里闪烁着堪称可怕的占有欲。殷荀觉得肖乐小孩子心性，即便对自己有朦胧好感，也未必能够长久，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同样想要掌控自己的爱情，肖乐只要踏出了这一步，就永远别想逃得掉。 或许在见第一面的时候，殷荀就有预感，他和那只学猫咪咪叫的小老虎会有很深的缘分，他没有抗拒，于是慢慢走向既定的命运。 而这次出差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他从来没有那么疯狂地想过一个人，想他咪咪叫着撒娇的样子，想他扑进自己怀里叫自己名字的样子，想他犯了错讨好自己时的样子，只要空闲下来，他满脑子都是肖乐。就连梦里都有肖乐的身影，梦里的他对待欲望很诚实，将肖乐按在沙发上狠狠地占有了，肖乐哭得嗓子都哑了，他却只觉得满足而快慰。一念顿起，心魔滋生。 紧接着就出了肖乐的绯闻事件，殷荀从钟明瑞处得知肖乐被网友的各种侮辱弄哭了，心里火烧火燎，迅速采取了措施，并且飞快地完结了手头的工作，连夜飞回国。 他从前觉得，应该让肖乐自己长大，哪怕吃一些苦头也没关系，这样才能真正强大。现在却想，如果一定要经受波折才能成熟，那肖乐永远也不必长大，有自己在，肖乐可以做一只自由快乐的小老虎。 因为和殷荀在一起了，肖乐快开心疯了，第一个通知了元沅，想想不够过瘾，又挨个告诉了岳苏和凌杨，可是他们都不意外似的，这让肖乐有些小小的失望。 有了殷荀的亲自坐镇，公关团队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他甚至没有为他跟肖乐的关系编造一个服众的借口，就强行转移了网友的视线。 如果林啸月只是得罪了钟明瑞，在娱乐圈仍有活路，若是惹恼了殷荀，她的演艺生涯也就差不多要到此为止了。林啸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肖乐，已经触碰了殷荀的底线。 肖乐一个下午都异常亢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和殷荀在一起了，殷荀午睡的时候，肖乐就跟浑身长了虱子似的动来动去，被忍无可忍的殷荀压在身下好一顿摸。 殷荀寻思着肖乐有些精力过剩，晚上带着肖乐去体育馆打网球，约了钟明瑞和岳苏，岳苏和肖乐都是新手，刚好殷荀和钟明瑞一人带一个。肖乐太兴奋了，根本不管殷荀怎么教他，颠颠儿地瞎打也玩儿得很开心，岳苏就比他好多了，她学习每样事情都很认真，努力的样子看的人有些心疼。 打完球之后，他们去更衣室洗澡。肖乐拉着殷荀问：“钟大哥喜不喜欢苏姐？” 殷荀无奈：“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肖乐晃他的手：“你去问问呢，探探钟大哥的口风。” 殷荀果断道：“不去，我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肖乐着急道：“但是苏姐喜欢钟大哥，一直在努力跟上钟大哥的脚步，她工作那么忙，可是钟大哥一个电话她就过来了，我跟你的绯闻她也帮我微博澄清，明明自己根基也还不稳，被喷我的粉丝喷得狗血淋头。苏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不想看她难过。” 殷荀从不过问别人的私事，被肖乐磨得没办法终于还是投降，抬手弹了下肖乐的额头，走向钟明瑞的换衣间，肖乐跟在他身后捂着脑袋偷偷笑。 快走到试衣间门口的时候，殷荀脸色猛地一变，停住了脚步，肖乐撞到他的后背，同样红着脸停在原地不动了。 殷荀和肖乐耳力都不凡，靠近一些就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换衣间里传来的动静，尽管里面的人已经开大花洒试图掩盖声音，还是被殷荀和肖乐听到了。 ——换衣间里酣战未歇，男女的喘息声压抑而放纵，隐藏在激烈水声里的肢体碰撞的声音充满隐晦而□□的□□气息。 正是钟明瑞和岳苏。 肖乐喃喃道：“看来是喜欢的。” 第三十三章 肖乐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早就变得病态而疯狂，上了床的男女不一定互相喜欢，互相喜欢的人却多半会上床。 钟明瑞在岳苏的主动引诱下与岳苏发生了亲密关系，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质的改变，只是比从前暧昧一些，钟明瑞不主动提，岳苏也缄默不语，倒是这样的关系开了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均是空窗期，谁也没有拒绝跟对方的身体慰藉。 但肖乐和殷荀还处在亲亲摸摸的阶段，殷荀并不是不想，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但肖乐还像个少年般懵懂，对外宣称的年龄才十七岁，他想给他更多的适应时间。 女主和男配均出现绯闻，还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剧组最近的拍摄大受影响。 殷荀问肖乐：“你还想继续拍么？” 肖乐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殷荀又问肖乐：“那你想换女主么？我可以让岳苏来演女主。” 肖乐眼睛一亮，隔了一会儿又缓缓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已经拍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换掉女主，我们还要从头拍起，而且岳苏喜欢唱歌，不喜欢演戏。” 殷荀叹气道：“你就是心软。” 肖乐嘿嘿傻笑。 殷荀道：“你先休息几天，这两天正是风口浪尖，不少娱记在片场蹲守，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回剧组。所有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为了肖乐，殷荀最大程度地动用了自己手里的人际关系，固然欠了不少人情花出去不少钱，不过效果也是可观的，在几个大V的引导下，舆论的风向逐渐转变，曾经对肖乐恶意满满的网友们将炮口转向了林啸月。 殷荀要整林啸月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因为林啸月此人实在是个没底线的人，从上学到工作，从做女主播到进入娱乐圈，林啸月的黑料三天三夜也数不完。而且她为了往上爬，上过不少人的床，给好几个人当过情妇，网友给她取了个绰号“小三专业户”。 先前包养她的富商跟老婆离婚了，富商的老婆曾是个模特，也忍富商很久了，这次还给她戴绿帽子戴得全世界皆知，她索性高调离婚。支持她的网友有多多，喷林啸月的网友就有多多。 某些眼光毒辣置身事外的网友说：“这恐怕是林啸月最后一部戏了，她肯定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没有人站出来为林啸月说话，曾经跟林啸月交好的艺人们都选择了缄默不语，甚至还有人借热度狠狠地踩她一脚，墙倒众人推不外如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生之花》这部剧的名声已经差到了极点，不过知名度也被炒得前所未有的高，导演陆凡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只专心拍他的戏。 肖乐被迫在家里宅了几天，闲得都快长蘑菇了，殷荀又不总是在家陪他，岳苏、凌杨因为本身也是公众人物，也不可能来他们狗仔蹲守的小区陪他，只有元沅偶尔会来看看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肖乐终于忍不住了，在殷荀下班回来之后直接将殷荀扑倒在沙发上，他跨坐在殷荀的大腿，拼命摇晃殷荀的肩膀，想要出去晃出去散步出去吃饭，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呆在家里。 殷荀给他晃得头晕，索性将他压在沙发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肖乐惊呆了，不过倒是很听话，殷荀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殷荀让他怎么动他就怎么动，他两颊红红的，眸子中有水色，既热情又害羞的模样让殷荀心动不已。 殷荀慵懒地半靠在沙发上，待呼吸平缓，懒洋洋地摸向肖乐的腰：“要不要我礼尚往来？” 肖乐耳朵尖都是红的，心慌地捂裆，连忙摇头道：“不要不要。” 殷荀握着他的腰让他起身，自己回房间，边走边道：“等我去换下衣服，一会儿带你出去。” 肖乐一想殷荀为什么要换衣服，又忍不住脸红起来。 十分钟后，殷荀换了一身休闲装，怀里抱着小老虎出门，他围了个大围巾，小老虎被围巾搞得很暴躁，挥着爪子晃来晃去想把围巾拨开，费劲巴拉地露出小半张脸。 殷荀在它屁股上轻轻抽了一记，“老实点儿。” 小老虎委屈极了：“我想用人形出去，我想说话。”它现在就是一只小猫的模样，在有人的地方必须保持沉默，不然非得被人捉过去研究不可。 殷荀揪着它的尾巴玩儿，漫不经心道：“外面的狗仔都在堵你，你要是人形大摇大摆走出去，你猜狗仔们会不会乖乖让道？” 肖乐无法反驳，闷闷不乐地把脑袋埋进殷荀胸膛，只从围巾中露出一只耳朵尖。 殷荀为人低调，娱记都不太认识他，竟就让他这么堂而皇之地揣着肖乐出去了，肖乐紧张地拿爪子挠殷荀的胸膛，被殷荀拽着小爪子拖出来，之后就没放下来，殷荀握着它一只爪子，就像手牵手一般。 考虑到肖乐觉得寂寞，殷荀逮着他直奔最热闹的地方——超市。 也许因为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殷荀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柔和不少，很多姑娘主动找他搭话，倒不是想要勾搭他，而是——“天呐这是你的小猫么，好可爱啊，我可以抱抱它么”“它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给它拍个照么”“唔，来握个手，小家伙你真是萌炸了”。 凡是要抱抱要拍照的，殷荀一概拒绝，肖乐第一次受到这么多小姐姐直白而热情的喜欢，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撅着屁股把脸使劲埋进殷荀的胸膛，殷荀温柔地轻抚他的毛发，嘴角微微勾起。 过了好一会儿，肖乐发觉耳边没声音，慢慢支着脑袋抬起头，掉转过身，赫然看到一个女孩子聚精会神看着它的专注的脸，它被吓懵了，咪咪叫了一嗓子重又拿屁股对着女孩。 第三十四章 殷荀的衣服十分宽大，又围了个大围巾，肖乐缩在他怀中，从侧面几乎看不到，殷荀就这么兜着它逛零食，零食区多是些小姑娘，殷荀这样的长相气质站在其中简直像个天然的发光体，有一半以上的小姑娘都在偷看他。 只见他指着一袋袋的膨化食品自言自语：“吃这个？还是这个？”他怀中伸出一只小爪子，在某个包装袋上点了点，殷荀就把它挑中的零食拿几袋放入购物车，小爪子又点中了什么，但殷荀只立在原地，说什么也不帮它拿，“洋葱圈不行，一切跟洋葱有关的东西都不行。”小爪子沮丧地收回去，接下来好几分钟都没有再伸出来，殷荀从零食区一头走到另一头，想了想还是折回去，拿了一袋洋葱圈，道，“只拿一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肖乐讨好地舔他的手指。 买了零食之后又去逛服装店，殷荀和肖乐其实都不缺穿的，去服装店也就随便逛逛，肖乐扬着脑袋认真地看着一排排衣服，两个年轻的店员从它进店的那瞬间开始目光就没从它身上移开过，乐不可支道：“它好像真的在挑衣服哎，它真的能看懂么？” 肖乐害羞地勾着围巾挡住脸，殷荀仿佛一瞬间理解了养宠物的人想要炫耀的心理，看到别人夸肖乐可爱夸肖乐聪明，比赚很多钱更让他有成就感。 肖乐喜欢鲜艳的颜色，殷荀根据它的喜好挑了件红色毛衣，指着衣服问它：“这件衣服喜不喜欢？” 肖乐犹豫片刻，一只爪子搭在殷荀手腕上，思考了三秒钟，害羞地点点头。 两位店员还以为小老虎是为主人挑衣服，均捧着脸说萌爆了，矮个的那位店员要为殷荀拿衣服试，殷荀直接拒绝了，说了个尺码让店员包起来，店员看看殷荀的身材，委婉地建议殷荀拿大一号的，殷荀逗弄似的把玩着小老虎的小爪子，温柔道：“我帮别人买的，他穿这个码就可以了。” 高个的店员很机灵，连忙把毛衣包起来，夸道：“那人一定是个很温暖的人。” 毛衣的颜色仿佛初升的红日，在犹算寒冷的初春，穿在身上会很像一个亮堂堂的小太阳，再配上和煦的笑容，仅仅是看着都会给人温暖的感觉。 殷荀摸摸肖乐温暖柔软的肚皮，笑道：“是很暖和。” 肖乐有种被殷荀表扬了的错觉，害羞得不行，差点把围巾挠成一道一道的。 买了衣服之后，殷荀还准备带着肖乐继续逛，结果小老虎在他怀里扭动不休，突然闹腾起来，还抓着殷荀的手指放到嘴里咬，当然没有用力，不过目的已经达到——殷荀成功地被吸引了注意力。 殷荀低声道：“怎么了？” 小老虎努力地发声：“嘘嘘。” 殷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小老虎急得直蹬腿，学小狗抬起一条后腿，又一个劲地往下窜，殷荀总算明白了，“你要上厕所？” 小老虎连连点头。 商场可没有专供小动物上厕所的地方，肖乐也做不到随地大小便，最后殷荀想了个好法子，带肖乐到卫生间隔间，然后让肖乐尿完再变回小老虎，殷荀再抱他出来。 这个商场的环境还算不错，卫生间的空间不算小，但再大也不够让两个男人呆着，殷荀抱臂站在一旁，看光屁股的肖乐撒尿，肖乐捂着唧唧，无论如何也尿不出来，他委屈地抗议：“殷荀，你转过去，不要看我尿尿。” 殷荀淡淡地提议：“要不你变成小老虎，我提着你尿？”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肖乐简直想不通殷荀怎么会变得这么流氓，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跟殷荀对视，殷荀神色如常，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根本不受肖乐的情绪影响。 肖乐飞快地转身尿尿，拿屁股对着殷荀，尿完抖抖唧唧又飞速地变回小老虎，差点没掉到马桶里，它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得意地冲着殷荀吐舌头。殷荀想象着他圆润白嫩的屁股蛋，但笑不语。 商场旁边还有个宠物店，殷荀带肖乐去买了两件小衣服，依然是肖乐自己挑的，宠物店的老板第一次看到会自己挑衣服还会害羞的小宠物，喜欢得不得了，还送了肖乐一根磨牙棒，虽然用不到，肖乐也十分开心，它央求着殷荀给它换上刚买的宠物衣服，花花绿绿像一堆破布裹在身上，殷荀实在不忍心看，肖乐还觉得自己特别美，让殷荀拿了手机出来充当镜子给它照一照，宠物店老板乐得几乎抽过去。 等从宠物店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殷荀抱着肖乐进车里，点着肖乐的额头道：“烦人的小混蛋。” 肖乐顺势后仰，抬起两只前爪抱住殷荀的手腕，笑得欢快。 殷荀没有回公寓，直接带着肖乐到自己郊区的别墅，肖乐到别墅之后都不肯变回人形，也不肯脱掉刚买的小衣服，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破布哒哒哒跑来跑去，让殷荀哭笑不得。 殷荀晚上游泳，小老虎就蹲在泳池边上看，嗷嗷嗷叫个不停，也不知道在瞎激动个什么。 殷荀游了几圈，兴致渐渐上来，招呼蹲在泳池边的小老虎：“肖乐，过来。” 肖乐乖乖地走过去，殷荀一把将它抱起来，解开它身上丑得没眼看的小衣服，哗啦一声将它扔进泳池里，小老虎十分怕水，大叫一声殷荀，拼命挣扎起来，在水面抱住殷荀的手臂就没命地往上窜，要不是全身湿透，它一定连毛都炸起来了。 “殷荀救我！我怕水！” 殷荀用盛酒的托盘装了肖乐，又拿一条干毛巾给它披在身上，看它支楞着耳朵发呆，模样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肖乐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它刚刚只是太怕水只来得及“逃生”，现在反应过来了就想发小脾气，殷荀赶在它发作之前摸摸它湿漉漉的脑袋，柔声道：“我喜欢游泳，想让你陪我游泳。” 小老虎被他哄得晕陶陶的，只怕殷荀现在让它跳下水学游泳，它也是肯的。 第三十五章 发现肖乐兽形出门完全没问题之后，殷荀就干脆休息了几天带它四处浪，他甚至还去网上专门找了约会攻略，带肖乐去拍照吃饭爬山，还带肖乐逛夜市，有一天去了隔壁市，两人还在外面住了一晚，殷荀要了情侣套间，在酒店服务员诧异的眼光下，用外套兜着肖乐住了进去。 晚上亲亲摸摸风情旖旎自不必说，到了白天紧接着再去玩。 别说肖乐，就连殷荀也没有过这么放松快活的时光，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牵绊，殷荀简直想现在就带着肖乐玩遍全世界。 这般放松的日子过去一周，就再也放松不下去了，姚秘书在找殷荀，陆凡在找肖乐，他们都需要回去了，因为喝了酒，殷荀的车不能开回去，两人找了代驾送他们回来，因为肖乐喝醉酒之后太黏人了，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半路赶走代驾，胡天胡地的快活了一通，又另外找了个代驾回来。 钟明瑞接肖乐去剧组，差点被肖乐春情荡漾喜气洋洋的样子亮瞎眼，阴阳怪气道：“熟悉的人知道你们是出去躲狗仔的，不熟悉的人还以为你们去度蜜月了呢。” 肖乐不搭理他，捧着手机刷微博，久恒的舆论引导做得很成功，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骂肖乐，反倒是同情他心疼他的居多，但也难免会有偏激的人就是讨厌肖乐，就是要侮辱诋毁肖乐，但肖乐现在看到这样的言论已经没有那么伤心了，也许是出去玩了一趟心情不一样了，心境不一样了，跟现实生活中真真切切的快乐相比，网络上的攻击实在不值一提。 他一回到剧组，天地玄黄就幽幽叹道：“我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告诉我，我是不是失恋了？” 一切拐了弯的语言都不要指望肖乐能听懂，他眨眨眼，关切道：“你恋爱了啊？” 天地玄黄：“……”无形中又受到一万点暴击。 她的工作在于创造，创造各种各样的人，想出各种各样的情节，现实生活中的很多人和事在她看来，还不如她书中虚构的有趣，能触动她吸引她的只有独特的灵魂，强大的或优雅的灵魂，而她从肖乐身上看到了极致干净的灵魂，只可惜这干净的灵魂不属于她。 天地玄黄迅速收拾心情，偷偷问肖乐：“告诉姐姐，是哪个幸运的家伙有了你这样可爱的小男朋友？” 肖乐害羞地笑，趁四下无人的时候赶紧在天地玄黄耳边告诉了她。 天地玄黄感慨道：“是他的话我服气，我相信他会好好保护你。” 肖乐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察觉到了天地玄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又似乎没有，天地玄黄伤感地叹了口气，凑过去在肖乐白嫩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轻声道：“再见，我的小王子。” 天地玄黄自那天之后就没怎么出现在剧组，但拍摄仍然在继续，林啸月也在剧组，但只要一从镜头前离开就会带起口罩和墨镜，杨雪说：“她眼角和嘴角都破了，看来传闻是真的。” 肖乐好奇道：“什么是真的？” 杨雪看他一眼，淡淡道：“以前勾搭过人家老公，现在正房找上门来抡她耳光，听说那人相当泼辣，当着一堆人的面打了林啸月，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打完了也没有一个媒体敢曝光她的名字身份。” 肖乐不由得为她难过，道：“如果她有个好出身就好了。” 杨雪诧异地看向他，很奇怪肖乐竟然会这样想。林啸月做了不少缺德事，按理说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算她自作自受，大部分人都会骂上一句活该，肖乐却说，如果她有个好出身就好了，仔细想想，林啸月小半生不择手段不要尊严，就是为名为利，如果她有殷荀那样的出身，一生下来就拥有她想要的一切，或许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她。 杨雪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愣了一会儿，道：“也许吧。” 因为种种原因，林啸月女主角的戏份被大大缩减，肖乐的戏份还和原先差不多，男主容景和一对副cp的戏份大大提高，副cp是容景的助手王晓和小院长虞安，王晓一开始喜欢容景，容景当然喜欢女主顾沁言，虞安对王晓一见钟情，卯足了劲儿地倒追王晓。王晓在校期间是个优秀的医学院学生，毕业后跟的是最出色的医生容景，医学事业是她最大的追求，不够稳重的虞安她自然看不上。但其实虞安率性执着，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浮，在他的领域他同样很出色，虽然他的领域是……妇科。 肖乐问天地玄黄：“既然剧本要调整，能不能让顾宝贝不要死？” 天地玄黄一口回绝：“情节可以改，宝贝必须死。” 肖乐：“……” 林啸月的戏份因为集中在一起先拍的，所以不到两个月就拍完了，于是剩下来的时间他们就变成一个没有女主角的剧组了，拍摄顺序被完全打乱，这就要求演员要有非常快速的调整情绪的能力，一天从早到晚拍下来很累，肖乐拍完自己的戏份也不走，蹲在片场看其他演员拍，尤其是原海庭的戏，原海庭是这部电视剧的演技担当，走位好，镜头感很强，最关键还敬业，非常配合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是个非常难得的好演员。 有一次，殷荀到片场看肖乐，大老远就看到肖乐蹲在地上仰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原海庭，瞬间酸气冲天，差点呛到自己。 虽然知道肖乐只是崇拜原海庭，并没有其他意思，殷荀仍然非常在意，他决定让肖乐知道，原海庭演技好，还有比原海庭演技更好的演员，于是在天气转暖之后，殷荀就在郊区别墅举办了一次聚餐，知道肖乐喜欢热闹，邀请了很多熟人，姚秘书也带了她家太后受宠若惊地来了，还有岳苏、钟明瑞、凌杨、白骆九和他永远在艰难学习中文的老公布恩。 第三十六章 布恩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身材魁梧，身为跨国集团的创意总监，身价也很是不菲，但他此刻身处一个所有人全讲中文的语言环境，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竖着耳朵听别人讲话，整个人透出一股蜜汁无辜可怜。 钟明瑞和凌杨在搭烧烤架，捣鼓买来的燃料，岳苏和姚秘书在处理食材，殷荀和肖乐在忙着秀恩爱，白骆九是出了名的厨房杀手，心安理得地晃悠着做监工，只剩下一个布恩踌躇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纠结片刻，他主动去帮岳苏和姚秘书的忙，想帮她们串鱿鱼，手舞足蹈地比划：“我……你……处理……处理……鱼。” 姚秘书忍不住噗嗤一笑，用流利的英语问他到底想说什么，布恩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噼里啪啦一长串英文就要往外蹦，被白骆九瞥过来的一记眼神和一句“布恩，讲中文”给堵了回去，垂头丧气地拖着嗓音答：“噢。” 岳苏觉得好笑，感慨道：“布恩一定很爱白骆九。” 姚秘书深以为然，布恩为了白骆九学中文，努力融入一个全是中国人的环境，听不懂周围的人的话，也无法交流，种种障碍，如果没有足够深的爱，根本无法克服。 姚秘书羡慕道：“影帝真是人生赢家。”在事业的巅峰期退圈，随心所欲地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收获了一枚爱他如命的男友，谁还能比他更成功？” 说到这里，姚秘书只是有些羡慕白骆九，专注地处理了一会儿食材，再抬头，看到她家高冷的太后正围在白骆九脚边喵喵叫，一副乖顺纯良的模样，瞬间嫉妒心爆炸了：“太后！你高冷的猫设呢！” 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从咪咪叫的小奶猫养成如今酷炫的女王！结果你转眼就忘了主人，转身投入他人的怀抱！ 姚秘书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男（闺）友（女）出（出）轨（嫁）的心酸，她家太后那么殷勤地围着白骆九，对她这个主人却高冷得很，只有在她抱其他猫咪的时候才会对她亲热。姚秘书嫉妒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白骆九弯腰抱起太后，美男与美猫的组合仿佛一幅画，阳光又恰到好处，随便拍一拍都能做杂志封面。肖乐本来兴冲冲地跑过来想要向白骆九请教拍戏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看到白骆九怀中的太后，他惨叫一声，掉头就跑。 太后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从白骆九怀中跳下来，紧跟着肖乐穷追不舍。 肖乐大声叫着殷荀的名字，满院子乱窜，太后兴奋地追着他，仿佛追着一条美味的鱼，肖乐跑不过太后，眼泪都要吓出来了。 “殷荀！” 殷荀出去拿啤酒刚回来，啤酒还没放下来，肖乐就冲进他怀里，殷荀只能连忙放下啤酒，抱小孩似的拖住他的屁股，肖乐死死搂住殷荀，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太后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过来了，着急道：“殷荀！它追我！” 殷荀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手臂一抖差点把肖乐从怀中摔出去，肖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身为百兽之王，却被一只猫追得抱头鼠窜，好像是不怎么光彩。他涨红着脸，辩解道：“这只猫很凶的。” 话音刚落，太后乖乖地蹭了蹭殷荀的脚踝。 肖乐：“……” 他一边觉得丢人到了极点，一边却又汗毛倒竖地又往殷荀身上窜高了一些，几乎把殷荀当成了一棵树在爬，惊恐地喊：“殷荀，它又来了！” 殷荀几乎笑岔气，见肖乐羞恼得快哭出来了，才叫了姚秘书过来把太后抱走，肖乐这才敢从殷荀身上下来，拽着殷荀的手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大约觉得自己属于百兽之王的尊严已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个精光，索性破罐子破摔。 钟明瑞气若游丝地揉着肚子，嘲讽道：“讲真，我从来没想过会在小肖乐身上看到运动员百米赛跑的英姿。” 姚秘书温柔地安抚着自家猫，哈哈哈道：“肖乐，你是不是属老鼠的。” 老虎妖肖乐受到一万点伤害，沮丧地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殷荀，殷荀一个眼神阻止了几个人对肖乐的嘲笑，牵着肖乐走进房间，抬起他的头，才发现肖乐眼里竟然含着一包委屈的小泪花。 殷荀心疼坏了，把他拉到怀里，温柔地问他：“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猫？” 肖乐赌气地别开脸，带着鼻音道：“你也笑我。”话音刚落，又道，“我知道我是一只窝囊的老虎。” 殷荀掰过他的脑袋郑重地跟他道歉：“我不该笑话你，身为你的男朋友，我应该在第一时间维护你保护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殷荀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低三下四地跟别人讲话，还心甘情愿。 肖乐对这样的殷荀没有一丁点的抵抗力，别别扭扭地点头，委屈道：“你还没把我捡回家的时候，我要自己找食物吃，有的时候野猫就会跟我抢，它们叫起来好凶好凶，爪子又尖又长，抓过我好多次，有一次我尾巴上的毛被扯下来好多，疼得我好几天没敢甩尾巴。” 殷荀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疼得说不出话，他绵绵地亲吻肖乐的眼角安慰他，又沿着眼角往下，极尽温柔地亲他的脸，肖乐乖巧地抱住殷荀的脖子，不好意思道：“虽然我知道不是所有猫咪都那么凶，但是我对猫有了心理阴影，一靠近它们我就会觉得害怕。” 殷荀蹭着他的嘴角，柔声道：“以后无论猫猫狗狗，还是人或者妖，都无法再伤害你，我保证。” 肖乐感动地在殷荀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声道：“殷荀，你真好。”他胸腔里满盈着一股很强烈的感情，远不是一句“你很好”能够宣泄的，他想那应该是喜欢。 殷荀花了好一会儿才哄好肖乐，两人回到院子里后，姚秘书抱着太后，一脸夸张地捂心口：“我跟我家太后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钟明瑞也哀嚎：“单身狗已经没有活路，强烈要求国家推行单身狗保护法案。”岳苏站在姚秘书身旁，不知道为什么，钟明瑞说完这句话下意识地看了看岳苏，岳苏也恰好看过来，乌黑的眼里满是一贯的宁和静好的笑意。 第三十七章 餐桌是姚秘书布置的，原木的长桌没有铺桌布，间或放着几只插着鲜花的空酒瓶，杯杯盘盘都是成套的，拿的殷荀的珍藏，哪怕只是随手摆放都不会显得凌乱，反倒有一种错落的美感。整个餐桌弥漫着浓郁的欧式风情。 因为肖乐嗜甜，殷荀还准备了甜点层架，每个层架上都放了好几种不同的甜点，本以为除了肖乐以外，不会有人吃，没想到最后被吃得精光。 钟明瑞抹了嘴满足地摸肚皮：“头一次烧烤配甜点配啤酒，感觉竟然还不错。” 殷荀举办这次聚餐的主要目的是让肖乐和白骆九好好交流交流，白骆九年纪轻轻就被封了影帝，绝对不是因为脸长得好而已。殷荀特意把肖乐安排坐在白骆九旁边，但肖乐全程只顾着吃吃吃，殷荀全程只顾着照顾他吃吃吃，所以用完餐，肖乐和白骆九也并没有更熟悉一些。 最后还是白骆九主动找的肖乐，他特地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柔和的夕阳像是过筛的面粉般丝丝缕缕地洒落，北方的天空蓝得仿佛一瓶被打翻的蓝墨水，不必费心规划，洋洋洒洒就是一副再写意不过的画。 这样的环境使人放松，只想惬意地眯起眼睛。 白骆九坐到肖乐身边，原本魂游天外的人立刻拘谨起来，束手束脚，像是小学生般乖顺地坐好，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到膝盖上，时不时偷偷地拿眼角看白骆九。他虽然见过白骆九好多次，但都是跟殷荀一起，有好多人在场，实际上，他跟白骆九至今没说过什么话。 白骆九被他正襟危坐的模样逗笑了，亲呢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怎么那么紧张，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肖乐□□着自己的手指道：“你……你好厉害，我……我好紧张。” 白骆九伸直腿，用力抻了抻，突然道：“我上学的时候体育总是不及格，仰卧起坐、五十米、单杠、坐位体前屈，没有一个能过六十分，尤其是坐位体前屈，死都弯不下腰。”他说着，孩子气地伸手去够自己的脚尖，虽然艰难，但好歹能碰得到。 “我以前只能碰得到脚踝那个位置，后来练过一段时间才好一些，但是跟那些一开始身体柔韧度就特别好的人还是不能比。” 肖乐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脚尖，惊奇道：“我能摸到！” 白骆九嫉妒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这种人，当初我练下腰，一个月不敢走楼梯，晚上躺床上睡只能维持一个姿势，动都不能动。” 肖乐渐渐没那么紧张了，感叹道：“原来影帝也这么辛苦过啊。” 白骆九侧过脸，半开玩笑道：“没这么辛苦过，怎么能做影帝呢。”顿了顿，他又问道，“难道你不想做影帝么？” 肖乐愣了：“我没想过。”对他来说，影帝就像天上的太阳般遥远，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白骆九随意道：“或许你可以想想，有的时候，路很难走，有一个目标才能走得下去。” 肖乐辩解道：“我有目标的，我的目标是做一个大明星，出现在电视里，让看到我的人觉得放松快乐。”他希望有朝一日，松树爷爷、兔子精、鲤鱼精等等，所有涿光山的小伙伴都能从电视银幕上看到他，他们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 白骆九本想开导肖乐，喂肖乐喝鸡汤，没想到却被肖乐说得一愣，隔了半晌才开怀大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惜我那时候只有目的，没有目标，我的目的是做影帝，达到目的后我就失去了方向。现在我做街头涂鸦，我的目标是让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外衣，这么说来，现在我们都是有目标的人。” 目的代表着终点，目标却可以让人永远走下去。 什么目的啊目标的，肖乐并没有听得懂，也不知道它们有什么区别，瞪大眼睛无辜而茫然地点点头，“噢。” 白骆九转过头来看肖乐，神色十分温和：“我看过《生之花》的剧本，顾宝贝这个角色很适合你，简直像是为你量身打造，你演这个角色几乎算是本色出演，可以预见，这部剧播出之后，你会圈到相当数量的粉丝。” 肖乐害羞地抿嘴：“我很喜欢顾宝贝。” 白骆九问：“是因为你自己跟他很像么？” 肖乐迟疑片刻，点点头。他的世界太简单了，很多事情他都是凭本能去做，甚至不会去想一想原因，没有人问他的话，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去想。 白骆九问：“那跟你不像的角色呢，你会喜欢么？让你演的话，你能演得出来么？《生之花》中你演的顾宝贝单纯无害，乐观而可爱，他的性情极其美好，但生命却那么短暂，这种矛盾给人的印象很深，非常容易让人感到遗憾，所以顾宝贝这个角色其实很讨喜。” 肖乐心中也曾有过模模糊糊的认识，但白骆九此刻说出来，他更觉清晰，点点头，道：“好像是的。” “如果现在要你演一个奸诈狡猾、□□掳掠无恶不作的无耻小人，你能接受么？” 肖乐在久恒培训的时候上过表演课，也演过好几种角色，但课程中理论知识偏多，实战演练不够，所以肖乐演过的角色极其有限，正儿八经演过的恐怕也就一个顾宝贝，还没拍完。 肖乐想了想，诚实道：“我能接受，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演好。” 白骆九随口道：“我相信你能够演好。”他打了个哈切，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披着一身夕阳走向屋内。 肖乐一脸懵逼，对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就好了？我还以为他会教我怎么演好各种角色呢。” 白骆九的声音大老远地传来：“每个演员都有自己演戏的方法，其实不存在教不教的问题，只要理解了角色，每个演员都可以对角色做出自己的诠释和演绎。我觉得对演员来说，更重要的是心性，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肖乐持续懵逼，无辜而懵懂地道：“噢。” 第三十八章 《生之花》的拍摄临近尾声。 林啸月因为戏份已经拍完了，跟剧组请了假出国，导演欣然同意，其实彼此都知道这不过是场面功夫。林啸月名声臭成这样，在圈子里暂时是混不下去了，别说是去国外，她就是去外星球，也没有人在乎。 没有了林啸月的剧组变得更加和谐，演员们跟剧组工作人员关系反倒更加融洽，就连温和有余开朗不足的原海庭，偶尔都能开个玩笑。 剧组杀青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开心，制片人做主包下了一个不是很大的酒吧，找了酒店送了自助过来，大家吃吃喝喝唱唱跳跳，还玩一些掉节操的游戏，很是尽兴。 杀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林啸月突然出现了，原本融洽的氛围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她到的时候，大家正围成一圈讲鬼故事，轮到化妆师，化妆师讲了个压根不恐怖的故事，她是小地方出身的人，家乡在月光镇，还保留着一些古老传统的风俗，她说他们小镇附近有一座山，叫涿光山，山上住着一些活了很久的妖怪，都是动物成精，曾有住在涿光山山脚下的住户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他养的山羊变成白须白发还长角的男人，被吓得半死。月光镇是个很小的镇子，有什么事一天就能传遍街头巷尾，这样的事情先后发生过几次，就再也没有人往涿光山附近跑了。 不过，月光镇的人虽然有些怕涿光山，那怕却更多是一种敬畏，因为那座神秘的山跟镇上的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老一辈的人还在面馆看到过吃面吃到一半尾巴撑破裤子的松鼠妖，至今仍作为趣闻津津乐道。 林啸月恰好走进来，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当下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什么涿光山，分明是座妖山，那山上都是吃人的妖魔鬼怪，合该下十八层地狱，被拔舌下油锅永不超生。” 肖乐的脸色猛地一变，愤怒地盯着林啸月，正要开口，化妆师先发作了，呛声道：“无论涿光山上有没有妖怪，它们都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何必这么恶毒？” 林啸月轻蔑地瞥了肖乐一眼，似有所指地对化妆师道：“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愚蠢无知，与妖怪为邻，还庇护妖怪，只怕月光镇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猜他们早就和他们的‘好邻居’狼狈为奸，坑害我们这些普通人。” 化妆师脸色很不好看，说话也不再客气：“你血口喷人，瞎话张口就来，难道以为污蔑别人不需要负责任？我们月光镇地方小是小，但镇上的人都很善良，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诋毁他们，不觉得轻浮可笑么？你说我们月光镇的人不好，可以，拿出证据来，你亲眼看到过我们镇上的人杀人还是放火了？如果都没有，如果拿不出证据，那请你不要随便冤枉别人。” 林啸月没想到小小一个化妆师竟敢跟她呛声，而且嘴皮子这般利落，她当然拿不出什么证据，但她有手有蛮不讲理的性格，扬手就想给化妆师一耳光！那小贱人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落她面子，根本就是找死，不想在娱乐圈混下去了。 她的手还没碰到化妆师的脸就被肖乐拦住了，林啸月恶从胆边生，直接摔碎了玻璃杯要去划化妆师的脸，肖乐想都没想就推了她一把，林啸月没站稳，摔到了地上，原本要去划化妆师的碎玻璃磕到了她脸上，划破了她的鼻梁和侧脸，鲜血直流。 林啸月神经质一般地放声尖叫，恐惧地捧着自己的脸，摸到血之后更加惊恐，恶毒的眼神仿佛一根带毒的银针，刺进肖乐肉里。 肖乐缩了缩肩膀，小声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林啸月没带助理，没有任何一个人为她出头，最后还是原海庭让自己的助理打电话找来的医生。 这件事情到底没捂得住，不知道是剧组工作人员还是林啸月自己曝光出来了，肖乐推她，林啸月震惊捂脸的图片被放到了网络上，图片应该是从摄像头拍的录像里截的屏，清晰度不高，但已经足够网友看出来两个人的身份了。 毫无疑问又会产生一场激烈的口水战，双方粉丝的互掐，围观群众的大肆猜想，不用想都知道会乌烟瘴气。 再次经历网络暴力，肖乐已经比上次好多了，他学聪明了，很鸵鸟心理地卸载了微博，无论别人说了什么，他只要看不到，不知道，就不会难过。 殷荀第一时间开车到剧组接了肖乐回去，在车上，殷荀问肖乐是怎么跟林啸月产生矛盾至动手的，虽然他从别人口中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还是想听肖乐说，想让肖乐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 当肖乐说到林啸月辱骂诋毁涿光山妖怪的时候，殷荀紧急刹车停到路边，震惊地侧过头看肖乐：“你也是涿光山的妖怪？” 肖乐呆呆点头。 殷荀道：“钟明瑞只跟我说你是月光镇的。” 肖乐不好意思道：“月光镇跟涿光山紧靠着，外面有人叫涿光山妖山，我不敢跟别人说我是涿光山的，只能跟别人说我来自月光镇。” 殷荀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幽远地看向窗外，仿佛没有焦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乐疑惑道：“殷荀？” 殷荀抓住肖乐在他眼前乱晃的手指，道：“如果因为我做错了事情，伤害到了你伤害到了涿光山，你会原谅我么？” 肖乐想都不想，道：“会。” 殷荀问：“为什么？” 肖乐弯着眼睛道：“你绝不会伤害我，或者伤害涿光山，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那一定是逼不得已，你一定会很难过，你自己已经很难过了，我怎么会怪你。” 殷荀嗓子仿佛被哽住，喉咙干涩，嗓音低沉喑哑，压抑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他把肖乐紧紧抱进怀里，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早知道会遇到肖乐，他或许会拼了命地阻止十年前那场灾难的发生，如果涿光山没有出过事，肖乐的生活或许会有更加快乐无忧。尽管那样的话，肖乐可能就不会下山，不会遇到他。 第三十九章 跟十年前的涿光山浩劫相比，肖乐现在的绯闻根本不算什么，殷荀本以为他会把那件事放在心里捂一辈子，其实不然，他已经动摇了，终有一日，他会把事实都告诉肖乐。 其实他在十年前就已经碰到过肖乐的父母，当时他刚学成，遵循六合派的门规，他需要做一个任务，捉鬼捉妖都可以，给掌门审核通过，才算出师。当时殷荀决定去捉一只他跟了很久的大妖，那妖怪通过吞食别人的血肉和灵力修炼，心狠手辣，术法高强，且行踪飘忽不定，极难追踪。 殷荀不敢太过靠近，想要跟踪它就变得更加艰难。他跟了那妖怪快一个星期，最后追着它到了涿光山，那妖怪在涿光山晃悠了好多天，一次，殷荀听到它跟一只魔物说要屠山，吃掉涿光山的所有妖怪提升自己的妖力。 殷荀去找了涿光山的守护妖怪——一对虎妖夫妇，告诉他们有只妖怪对涿光山图谋不轨。然而肖裂山夫妇也没有什么办法，满山妖怪无处可去，也不甘心自己的家园被别人侵占，殷荀让他们谨慎考虑，肖裂山夫妇还是决定带着山上术法还过得去的妖怪一起抵抗大妖。 殷荀在大妖进攻前夕就知道肖裂山他们不是对手，毕竟他跟踪了大妖那么久，对那大妖的实力再了解不过，如果不想办法，涿光山真的会被屠山，满山的大小妖怪都会被杀光，涿光山将会成为地狱一般的修罗场。 殷荀立刻赶回六合派找师父杜如林借镇派之宝麒麟盾，麒麟盾相传是上古异兽麒麟的一枚指甲盖，极其坚硬有灵性，配合阵法使用能让方圆十里邪魔不侵。殷荀想让杜如林把麒麟盾借给肖裂山夫妇，保护涿光山的大小妖怪。 没想到杜如林不同意，殷荀大失所望，当着所有师兄弟的面跟杜如林翻了脸，被杜如林一怒之下关了半天禁闭。出来之后，殷荀直奔涿光山，但还是太晚了，涿光山血流成河，到处都能看得到妖怪的断肢，即便没有亲眼看见，也完全可以想象那妖怪屠山时是怎样一副惨烈的场景。 肖裂山夫妇尸骨无存，想来是那妖怪知道他们灵力最强，最先吃掉的就是他们。望着眼前人间地狱一般的恐怖场景，殷荀想到自己离开涿光山时，肖裂山望着他的燃着一丝希望的眼睛，痛苦万分。 那一刻，他不仅觉得愧对涿光山的大小妖怪，更让他一直坚持的“道”有了裂痕，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煎熬着他的心。而让这条裂痕产生的人竟是他的师父，这让殷荀更加难以接受。 自那天起，他叛出师门，再也没有回过六合派。 后来，穆长恩来找他，告诉他杜如林也去了涿光山，看到涿光山惨状后后悔不已，他发现涿光山还有幸存的弱小妖怪，出手救了他们。 估计涿光山之后的安宁平静也有六合派的功劳。 肖乐被肖裂山夫妇保护得很好，他成功地活了下来，恐怕也没有亲眼见过尸横遍野的惨象，无论之后养育肖乐的人是谁，那人都最大程度地保护了肖乐的心性，才让肖乐在经历黑暗之后心里依然有光明。 殷荀问肖乐：“把你养大教你识字的人是谁？” 肖乐乖乖答道：“是松树爷爷，他懂的东西好多，教我们识字算数，教我们做妖的道理，知道我们在山上呆不住，他还拿山上的野货换了钱，带我们下山去吃人类的好吃的，让我们看电视看电影，那些山上都没有，我们觉得新奇，一出去玩儿就不想回去，松树爷爷就跟我们说，等我们做好准备，能在人类世界存活，他就让我们下山。”肖乐顿了顿，吸吸鼻子道：“我想松树爷爷了。” 殷荀亲他的发顶，突然道：“我带你去看他。” 肖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满心惊喜无处掩饰，“真的？” 殷荀含笑点头：“真的。” 殷荀说行动就行动，也不管电话里唉声叹气的姚秘书，把久恒的工作安排和肖乐这次丑闻的公关应对策略安排好，直接翘班和肖乐去涿光山看松树精。 他们开车去涿光山大约要五个小时，殷荀不耐烦开车，直接用了缩地成寸的法术，他们几步就到了涿光山山脚，涿光山被人布了保护性质的法阵，缩地术用不了了，他们只能步行上山。 肖乐头一次看到这种法术，简直惊为天人，他惊讶地张开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嘴就没合上过，一直不停地说：“殷荀你好厉害！”“我都没见过这样的法术！”“殷荀你太厉害了！” 殷荀看到那个法阵之后变得低落的心情重又高昂起来，温柔地哄着肖乐，各种花哨的小法术不要钱似的挨个使。他甚至还拿了一叠纸币在嘴边吹了一口，那些纸币瞬间变成了蝴蝶，在他们眼前翩翩起舞，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肖乐“哇！”的大叫一声，动物本能再也掩藏不住，直接变成小老虎从衣服里拱出来，追着蝴蝶扑来扑去，殷荀操纵着蝴蝶在肖乐前方忽上忽下地飞，让肖乐怎么都扑不到，它也不生气，依然美滋滋地撒欢儿跑。 城市里没有这样的环境，回到涿光山，小老虎才能这样放肆地跑跑跳跳，殷荀耐心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不催促不追赶，让它玩个痛快。 肖乐玩累了又跑到殷荀身边，纵身一跃跃到殷荀怀里，阳光正好，它窝在殷荀怀里眯眼，再舒服惬意不过，回到熟悉的地盘，小老虎变得更加放松爱娇，两只前爪搭在殷荀肩上，小虎头搁在殷荀下巴处，不断拿脑袋蹭殷荀的下巴。 殷荀搔搔它的下巴，轻声笑道：“好了好了，痒。” 小老虎玩心忽起，爪子拽低殷荀的T恤，偷偷摸摸按在殷荀的□□上，还拉开殷荀的衣领偷偷摸摸朝里看，它自以为“偷偷摸摸”的动作殷荀其实一清二楚，无奈地从衣领里拽住它的小爪子，点着它的脑袋骂道：“小流氓。” 小老虎害羞地抬爪捂住脸。 越靠近松树爷爷住的地方，小老虎就越亢奋，它几乎是在用各种各样的夸张举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叫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紧张。 殷荀毕竟做了十年的久恒老板，揣摩人心自不在话下，小老虎那点儿小心思他一目了然。摸了摸它的毛脑袋，殷荀柔声道：“近乡情更怯，不过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小老虎把脸蛋埋进他脖颈，好一会儿才闷闷道：“嗯。” 第四十章 涿光山剩下的妖怪，除了松树精以外，都是些不满两百岁的小妖，活泼跳脱，对山外的世界充满好奇，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去外面的世界探索，像肖乐这样去人类社会的小妖有好几个。 自那场浩劫过去，涿光山本就没剩下多少妖怪，又有一部分妖怪去了人类社会，还留在涿光山跟松树精学习的妖怪所剩无几。 松树精的教室是一颗大树，树枝交叉缠绕着，呈扁平状，很像屋顶，有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树枝的缝隙间漏下来，照在松树精的白胡子上，让他的白胡子看上去好像在发光。底下三只小妖一只是松鼠妖，大尾巴蓬在屁股后面，翘得比他脑袋还高；一只是狐妖，两只狐耳翘在脑袋上，正一顿一顿地打瞌睡，口水流了一地；剩下的是只小狼妖，屁股底下长钉子似的在凳子上动来动去，手上拿着竹条，在课桌底下编蚂蚱，肖乐和殷荀到，就是他第一个看到的。 小狼妖飞快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冲进肖乐怀里，“乐乐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吃的！”说着，他把视线移到旁边的殷荀身上，喃喃道：“难道是这个？太大太硬了，我恐怕吃不下。” 殷荀阴森一笑，道：“你这么小这么软，我肯定吃得下。” 小狼妖色厉内荏道：“你个小小的人类，口气倒不小，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们是谁么，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我一口一个都不带嚼的，直接吞下去！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殷荀淡淡道：“我好怕啊，现在收拾你还来得及么。” 小狼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殷荀拎着尾巴倒抓在手里，小狼妖张牙舞爪地晃来晃去，嘴里依然骂骂咧咧的，一点不服软。 肖乐担忧地拽殷荀手腕：“殷荀，快放他下来，他快哭了。” 殷荀意犹未尽地把小狼妖放下来，小狼妖晕晕地晃了两下，好悬没摔倒，眼里果然含着两泡泪花。他一站稳就要往肖乐怀里扑，被殷荀拎住后脖子，见松树精走过来，他看了肖乐一眼又看了松树精一眼，勉为其难地扑向松树精。 这次殷荀没有拦住他，他成功地躲进松树精怀里，回头瞪殷荀。 但松树精完全没有打闹的心思，单手搂住小狼妖，谨慎地看了殷荀一眼，对肖乐说道：“你怎么带着一个人类回涿光山，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不要告诉任何人类你的身份，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涿光山妖怪的存在，你都忘了？” 肖乐急急解释道：“他不是普通人类，他会术法的！” 肖乐不明白，为什么他解释了之后松树爷爷反而更紧张了，殷荀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先前的玩笑心思，自我介绍道：“我叫殷荀，曾在六合派学艺，现在开了一家娱乐公司，是肖乐的老板。” 听到“六合派”几个字，松树精的表情放松多了，他确认道：“你真的是六合派的？” 殷荀没说话，抬手掐了个诀，树枝缠绕而成的“屋顶”立刻被一阵淡淡的白光笼罩，倏忽隐去不见。 松树精笃定道：“你竟真的是六合派的。” 现在保护涿光山的阵法与殷荀刚才的小法术如出一辙，区别就在于殷荀刚才的小法术只能保护一棵树，而涿光山的阵法能保护大半个涿光山。 这边说着话，小狐妖也醒过来了，擦擦口水，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发生了什么？” 松鼠妖爱惜地摸着他的尾巴，全然不管其他事。 松树精头疼地叹了口气，道：“一个个都不省心。” 肖乐仿佛看到了自己，他当时也不是个很乖的小老虎，偶尔也会逃课打闹，也会让松树爷爷这么头疼，当下愧疚道：“松树爷爷，对不起。” 松树精摸摸他的脑袋，和蔼道：“对不起什么？你是最乖的小老虎，善良听话，跟小时候一样可爱，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像你父母还在世时那样开心，我才觉得对得起你父母。” 肖乐的心酸酸胀胀，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现在很开心，有殷荀，有喜欢的工作，还有一起玩的朋友。” 松树精眼睛湿润，道：“那就好那就好。” 肖裂山还在世的时候，肖乐是最快活的小老虎，后来肖裂山为了保护涿光山的妖怪们死去了，肖乐就只剩下了一个松树精和几个一起长大的小妖怪。松树精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他教导肖乐的时候时常想象，如果换做是肖裂山的话他会怎么做，费尽心思才把肖乐养成如今的模样。 肖乐又撒娇：“就是有时候会很想松树爷爷，想涿光山的小妖怪们。” 松树精和蔼道：“想我们就可以回来看看，涿光山永远都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我本体是树，不能像你们那样自由离开，每次离开涿光山都不能太久，所以不能去山下陪你，但你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哪怕跟人拼命也要让别人知道，我们涿光山的小老虎不是能被人随便欺负的。你要是缺钱用，也告诉我，我拿些东西下山换钱。” 肖乐连连摆手：“没有人欺负我！”即便在被野猫野狗追得满街跑的时候，肖乐也没有想过要告诉松树爷爷，因为不想让松树爷爷担心，他只是想松树爷爷。 被松树精搂住的小狼妖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突然在肖乐手背挠了一爪子，转身就跑进身后的树林里去了，肖乐依稀看到他的眼角有水花。 松鼠妖懒洋洋道：“松树爷爷对你最好，小狼嫉妒了。” 肖乐手足无措，手背还被挠得生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松树精无奈道：“我也跑不过它，不过它一会儿总要回来的，我再哄哄它。小狼性子强，抓得你疼不疼？我去找点草药，你今天留下来过夜吗？” 肖乐转头期待地看殷荀，殷荀被他仿佛询问一家之主的眼光看得甚是受用，点点头道：“那我们就留一晚吧。” 小狐妖终于醒透彻了，缠着肖乐让他讲人类世界的趣事，肖乐讲到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他就抱着尾巴咯咯咯笑，他还害羞地偷偷问肖乐，人类世界有没有漂亮的小姐姐，像鲤鱼精那样的，或者漂亮的小哥哥，像殷荀那样的。 噫，半年多没见，小狐妖竟然变色了。肖乐想。 第四十一章 小狐妖大眼清透，脸蛋只有巴掌大小，一张清秀至极的面孔透出些许狐媚气，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顶在脑袋两侧，好奇的时候会动来动去，模样可爱极了。 可惜这样好看的小狐妖是个颜控，见殷荀长得好看，晚上还想和殷荀一起睡觉，肖乐差点没忍得住冲上去揍他。殷荀是他一个人的，谁都别想染指。 吃醋出走的小狼妖见没人去找他，巴巴的自己回来了，他耷头耷脑好不委屈，松树精在他睡觉前去安慰他，小狼妖越发委屈，还在松树精怀里哭了鼻子，松树精等他睡着了才有空来看肖乐。 肖乐和殷荀还是睡在肖乐原先的房间，虽然小，但是很温馨，靠墙的柜子有很多抽屉，里面藏着肖乐小时候玩的玩具，有齿痕斑斑的木头老鼠，有彩色的玻璃球，还有小鱼形状的磨牙棒。 殷荀啼笑皆非：“你是老虎还是猫啊？” 肖乐撅着嘴道：“咪！” 殷荀只觉得他可爱到无以复加，把他按在怀里好一通□□，直到松树精过来才放开他，松树精来了之后，两人的行为很规矩，最多肖乐会不自觉地跟殷荀撒娇，殷荀摸摸他的头发，再没有更亲密的举动。 但松树精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不一样，他没有说出来，只让肖乐和殷荀早点休息。 肖乐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兴奋得不行，怎么都不肯睡，指着房间的桌子道：“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台电视机，就放那儿，然后我可以按着遥控器想看哪个节目就看哪个节目，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再也不要下山以后才能看电视了。” 殷荀笑他：“你就这点出息？” 肖乐嘻嘻笑着往他怀里钻：“后来长大一些，我发现有了电视机也没有用，因为山上没有电，有了电视机也没办法插电。” 殷荀抱住他，哄他：“我给你买电视机，给你房间通上电好不好，以后我们回涿光山就可以看电视，想看什么看什么，想看多久看多久。” 肖乐从他怀里撑起身，双眼亮晶晶地瞧着殷荀，睁大眼睛道：“真的可以啊？” 殷荀微笑点头：“嗯哼，为什么不可以？” 肖乐欢呼一声，重新扑进殷荀怀里，撞得殷荀下巴疼，殷荀揉揉下巴，只听底下的脑袋发出闷闷的鼻音：“殷荀，你实现了我小时候的梦想。” 殷荀忍俊不禁：“是啊，你要怎么回报我？”谁的梦想会是一台电视机？如果肖乐的梦想就是一台电视机，那殷荀确实实现了他的梦想。 肖乐从殷荀怀里爬出来，跪坐在旁边，害羞道：“古代的话本里都写，英俊的书生救了原形的妖怪，后来妖怪变成美丽的女人以身相许。” 殷荀喉咙干渴，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淡定，紧绷的嗓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渴望，“噢？我是英俊的书生？” 肖乐悄咪咪地抬头瞥殷荀，又飞快地低下头，拿指甲使劲抠着床单。 殷荀嗓音沙哑：“你是美丽的妖怪？” 肖乐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神四处乱飞就是不看殷荀，心里仿佛有一百只小猫在上蹿下跳，分分钟就要从嘴里蹦出来。殷荀会不会觉得他太主动，会不会因此而判定他不是一只正经老虎？ 殷荀深邃的眼睛因为欲望聚集，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随时准备将始作俑者肖乐卷入其中，只有嗓音还维持着矫饰的压抑的平静，他缓缓道：“所以你要以身相许？” 肖乐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不过紧张到了极处，反而生出一股勇气，他勇敢地抬起头，用蚊子似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又立刻低下了头，拼了命地抠床单。 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甜美的邀请了，殷荀必须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能保持一丝丝的理智，欲望让他放纵，理智却让他犹豫，就像他对肖乐的感情，有多爱就有多克制。 肖乐仰头轻轻在殷荀唇上舔了一口，粉嫩的嘴唇有花瓣般的色泽，微颤的睫毛令他看上去仿佛献祭一般，轻易就勾起了殷荀深藏的侵略欲。 去他妈的克制！ 殷荀略显粗鲁地握住肖乐抠床单的那只手，重重地吻在他的手腕，肖乐几乎觉得这个吻烫手，不自觉地后缩，脸红得像颗小番茄。 殷荀的视线掠过来，沙哑道：“是谁说的以身相许？” 肖乐又害怕又期待，害羞道：“会不会很疼？” 殷荀贴着他的耳朵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肖乐天真而热情，一面害怕殷荀炙热的□□，一面却又忍不住奉献迎合，他喜欢殷荀，想给殷荀一切，想跟殷荀亲密到任何人都无法插足。沉迷欲望的殷荀喘息急促，亲吻粗粝到像是想把他一口吞下去，从下颌淌下的汗珠满是蒸腾的荷尔蒙，他甚至会说一些很粗俗的调情话，让肖乐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殷荀的身材很好，腰腹的线条尤其利落性感，用力摆动的时候性感得不可言说，肖乐攀着他的背，痴迷地看他俊美的脸，喘气都喘不过来，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初时还记得咬住嘴唇捂住嘴不要出声，后面就什么都忘了，满心里只有殷荀殷荀殷荀。 殷荀在床上着实算不上温柔，肖乐的脖子锁骨被他啃得都是吻痕，腰部和大腿根有好几个明显的指痕，肖乐皮肤又白，隔天一身青青紫紫，简直像是糟了什么虐待。 肖乐还没有醒，光溜溜地缩在殷荀怀里，殷荀轻轻抚摸着他脖子上的一个玫红印记，静静地看着肖乐微张着嘴睡觉的模样，神情无限温柔。 肖乐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床，抬手就揉眼睛，结果手被人拽下来，换成一个缠绵至极的早安吻，和抵着唇齿的一句，“早安，我的小相公。” 肖乐的脸倏地红了，睡意跑得一干二净，结巴道：“早早早早早……早安。” 天呐，殷荀叫他什么？是不是叫他小相公？这简直让他产生了一种他们昨晚拜堂成亲的错觉。 第四十二章 没有wifi的日子也不是太难过，肖乐和殷荀的手机早就关机了，他们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但是一点也不急，殷荀身为一家大公司的老板，繁杂琐事不知道有多少，姚秘书到处找不到人，只怕都要急疯了。 殷荀还优哉游哉地在后山泉水里捉鱼，这时节水温不是太低，正午的阳关温暖而热烈，照得水面粼然生光，殷荀把裤腿卷到膝盖以上，赤着脚拿着一根削尖的竹竿在湖里捉鱼，他目力远胜常人，一戳一个准。 肖乐和小狐妖站在岸边流口水，松鼠妖对着湖面照他的大尾巴，小狼妖又羡慕又嫉妒，面上却流露出不屑的神色，松树精慈祥地摸着胡子，大家都一窝蜂地围在岸边。 殷荀捉了小半筐鱼，虽然卷了裤边，但裤子还是湿了一截，T恤也湿了，紧紧地黏在身上，勾勒出殷荀的肌肉轮廓，殷荀觉得难受，索性把上衣给脱了，色色的小狐妖登时看直了眼，鱼也不管了，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掏出来贴到殷荀身上。 肖乐也不管鱼不鱼的了，气呼呼地捂住小狐妖的眼睛，生气道：“不许看！” 小狐妖鼓着腮帮子，很不服气：“为什么不许看，他是你家的么？” 肖乐红着脸反驳：“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了，殷荀就是我的……我的……”肖乐想说主人，也想说男朋友，最后什么都没憋出来，从水里上来的殷荀接口道，“男人。” 肖乐害羞地点头，表示赞同。 小狐妖哼了一声，撅着嘴道：“没劲。” 但他实在喜欢殷荀的长相身材，着实羡慕肖乐，抓心挠肝似的，又重复道：“有男人了不起啊。”心里暗暗发誓，他也要到外面世界去找个殷荀这么好看的男人。 小狼妖听到了他的话，哈哈哈大声嘲笑道：“你又不是母的，竟然想男人，羞羞！” 小狐妖也学着他的样子，面露不屑：“我不跟长得丑的人说话。” 小狼妖恼羞成怒，冲上去就是一爪子，小狐妖逮着他的爪子狠命咬，两人化成原形变成两只毛团扭打起来，你挠我一下，我咬你一口，闹得不可开交。 肖乐担心道：“要不要把他们拉开？” 松鼠妖淡定地摆摆手，“没关系，他们经常打，胳膊腿儿也都还在。” 肖乐仔细一看，发现小狐妖细胳膊细腿儿虽然很凶但一点劲儿都没有，小狼妖劲儿大嘴上凶，但一直在偷偷让着小狐妖，他们打架看上去更像是在玩闹。 于是肖乐放心地烤起鱼来，山泉里养出来的鱼肉质鲜嫩，没有腥气，肖乐吃了很多年早就吃出了经验，火候控制得刚刚好，烤完撒一小撮佐料，简直人间美味。 小狐妖和小狼妖闻到烤鱼的味道，也不打架了，一起围到肖乐身旁，小狼妖伸手就要抢，被肖乐拍开手，先烤的两条鱼，肖乐把一条给了松树爷爷，另一条献宝似的给了殷荀，殷荀干脆撕了鱼肉和他一人一口的分享。 小狐妖和小狼妖眼巴巴地瞧着他们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尤其是小狐妖，眼眶红红的，委屈得几乎哭出来。 肖乐暗暗觉得解气：让你想跟我的殷荀睡觉，哼！ 小半筐鱼几乎全被吃掉，整个下午，殷荀的指头上都充满烤鱼的香味。 快活的日子总是格外短暂，殷荀和肖乐大概在涿光山呆了一个星期，却觉得只是呆了一天似的，根本舍不得离开，几个小妖怪也舍不得他们，小狐妖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掉了眼泪，小狼妖也没有笑他娘了，因为他自己也非常难过。 松树精突然在他们身后大声喊道：“肖乐，你永远可以回来！” 本来还忍得住眼泪的肖乐突然也哭了，殷荀用力揽住他，低声道：“我随时可以陪你回来。” 肖乐用力点头：“嗯！” 回去的路上，肖乐不太开心，因为涿光山的生活是那么单纯，跟涿光山比起来，外面的世界简直像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一出涿光山，他们就要面对现实世界，种种烦心事接踵而来。 殷荀没有用缩地成寸的法术，他在月光镇找了个加油站加油，自己开车回去，因为肖乐心情低落，殷荀一直小意哄他。外人只以为殷荀骄傲冷淡，殊不知这样的人温柔起来更加让人难以拒绝。 不一会儿，肖乐就开心起来，要不是殷荀正在开车，肖乐一定会抱着他的腰跟他撒娇，同他耳鬓厮磨。 殷荀在公寓门口被姚秘书蹲守了，姚秘书眼神疯狂，看到殷荀的瞬间几乎想要冲过来咬死他，还好她克制住了自己，拦在殷荀开门前，毫不客气地递给他一大堆需要他签字才能生效的文件，语气森森道：“老板，你再不回来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 姚秘书是殷荀的首席秘书，所有的高管、中层管理要找殷荀签字都是通过姚秘书，他们催不到殷荀，就只能拼命催姚秘书。还有一堆费用在财务系统里等着殷荀审批，姚秘书杀气腾腾地放殷荀进屋之后就打开电脑，登录财务系统，让殷荀挨个审批。 殷荀忙完天已经黑了，肖乐抱着平板在沙发上睡着了，平板上是玩到一半的游戏界面，殷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开平板，打横抱起肖乐走进卧室，好一会儿才出来。 姚秘书正因为完成工作而心满意足，被秀了一脸恩爱也不在乎，淡定地收拾了笔记本和文件，准备走人。 没想到殷荀并不放她走，让她坐在沙发上，正色道：“我走之前，肖乐的那条新闻，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殷荀和肖乐的关系，姚秘书一直密切关注事情的走向，是以非常了解，“一开始网友阴谋论，说肖乐害林啸月和林啸月害肖乐的都有，后来钟经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再加上林啸月毁容，她才傍上的那个大款，就是《生之花》最大的投资人对她失去了兴趣，也不愿意再为她出头。她要告肖乐故意伤害，目前已经在走程序，但是八成会败诉，钟经济已经咨询过律师，想要故意伤人的人是林啸月自己，肖乐和化妆师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她没有胜算。” 第四十三章 肖乐对林啸月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很同情林啸月，在《生之花》开拍之前，林啸月人气正高，在剧组里意气风发颐指气使，另一方面，他不理解林啸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心眼，好好地演戏不好么？为什么要去陷害别人？ 肖乐出道以来的所有黑料几乎都跟林啸月有关，他对林啸月说不上恨，只是觉得她可怜，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他是林啸月，整天忙着炫耀自己陷害别人，恐怕也没什么快乐可言。 肖乐休息了一天，就被钟明瑞拉着开始了工作。 虽然《生之花》还没有播出，但肖乐因为上过几次热搜，并且颜值永远在线，脸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竟然接到了不少通告，但钟明瑞考虑到他的形象和发展路线，略一筛选，剩下的就没几个了。 肖乐最近在给老牌时尚杂志《Fashion》当平面模特拍照，《Fashion》已经圈住了一批固定人群，所以很是傲娇，开给肖乐的报酬也不高，但它杂志定位摆在那里，有很多模特哪怕不收钱都想上他们杂志。 肖乐已经不是半年前的那个他了，毕竟在镜头前磨练了几个月，肢体间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僵硬感，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周身气息，都显得自然了很多。杂志给肖乐准备的服装基调很欢快，都是糖果色的时装，青春甜美，充满活力。肖乐拍得很顺手，外籍摄影师很钟爱他，给他拍了很多镜头，一直在大喊perfect，拍完还想冲上来亲肖乐的脸颊，肖乐立刻兔子一样窜开了。 原定两天的拍摄进度只用一天就能完成，快拍完的时候，肖乐抓紧时间躲进休息室自拍，他手机里下了好多拍照软件，都是元沅推荐给他的，元沅还教他怎么修图，怎么磨皮放大眼睛修眉加眼线加光效等等，肖乐觉得很有意思，很快学会了，最近刚迷上自拍。 可怜的小老虎，还不知道光凭借一张自拍就泄露了它是只小gay虎的事实。 肖乐不仅喜欢自拍，还喜欢跟人分享，先跟元沅分享，实际就是把他自己P过一遍的图给元沅再P一遍，通常情况下，他P过的图还认得出来那是他，元沅再P一遍，照片里基本就换了个人了。元沅拍起照来六亲不认（无论谁跟她一起拍照她都只管自己角度美光线美），P张图能P半个小时，谁要是发了她没P过的图，她能跟他拼命。 经过元沅P过的图，肖乐再害羞地发给殷荀，简直是在挑战殷荀的审美，但透过肖乐发给他的文字，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肖乐扬起头羞涩的笑容，于是只能艰难道：“好看。” 此刻肖乐穿着玫红的机车外套，里面是白T恤，头发做了造型，略微有些蓬松凌乱，衬得他脸型更加完美，一双琥珀色的大眼更加突出，为了在灯光下五官轮廓更好更上镜，他还化了淡妆，近看极其魅惑。 肖乐开了自拍相机，到处找角度凹造型，好半天才摆好满意的表情姿势，美美地拍了一张，他开心得嘴角微翘，连图都没怎么修就发给了殷荀——他底子本来就好，又化了妆，直接拍就很美了。 肖乐还配上文字：红色是不是很好看。 殷荀回：宝贝穿什么都好看。 肖乐美滋滋地对着“宝贝”两个字看了二十遍，念了二十遍，像个神经病一样，然后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发给殷荀，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塞进口袋。 晚上回家之后，殷荀在客厅看新闻，肖乐穿着睡衣枕着他大腿刷微博，刷到一个弥漫着恋爱酸臭味的话题之后，他突发奇想，要跟殷荀一起自拍，还要让殷荀配合着他摆pose，搞得殷荀痛苦万分。 肖乐和殷荀腮帮子碰着腮帮子，肖乐夸张地撅起嘴，含糊地对殷荀道：“你也这样噘嘴。” 殷荀一动不动。 肖乐撒娇道：“我想要这么拍，我的手机里都没有你的照片，想你的时候看不到你我会很难过的。” 殷荀面无表情道：“这样也能拍。” 肖乐辩解道：“可是这是你跟钟大哥或者姚秘书在一起的时候的表情，我想要的是我的殷荀，只有在我一个人面前才会出现的殷荀。” 殷荀无奈道：“我明天就把你床头的那本《攻略男友的一百零八个绝招》给扔了。” 肖乐吃惊：“啊！你看到啦？！” 撒娇是攻略男友的利器什么的，都被殷荀看到啦？ 殷荀只要一想到他真的被那本破书中的攻略给攻略了就觉得万分心塞，狠狠地在肖乐屁股上掐了两把，僵硬地撅起嘴，跟肖乐拍了张经典的情侣照。 除了噘嘴照，肖乐还和殷荀一起拍了很多合照，有肖乐从后面搂住殷荀的脖子，下巴抵着殷荀头顶的照片，有十指紧扣的照片，有肖乐亲殷荀脸颊的照片，甚至还有舌吻的照片。 肖乐最喜欢的是噘嘴照和舌吻照，舌吻的那张照片是殷荀上肖乐下的姿势，肖乐揽住殷荀的脖子，神情有些害羞，睫毛微微颤抖，同殷荀唇舌交缠，殷荀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着肖乐的下颌，吻却与轻柔动作截然相反，极富侵略性，从肖乐被□□的唇肉就能感觉得到殷荀冰冷外表下的热情。 后来有一次，肖乐手机中的照片被钟明瑞无意中翻到了，看到了殷荀和肖乐一样噘嘴卖萌的照片，哈哈哈笑了一天，他还跃跃欲试着想把那张照片发微博，后来因为一连几天都撞鬼几乎吓丢了半条命而作罢。 也因为这件事，钟明瑞死皮赖脸地住进了岳苏家中，岳苏本来就对他有意，默许了。钟明瑞在岳苏家中看到了他曾经说过很喜欢的书，想要买的电子器材，喜欢的球星的签名篮球，他不相信这么巧，难道他喜欢的岳苏都喜欢？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一个他早应该知道的理由。 钟明瑞前所未有地开始认真思考一段感情，但岳苏用情很深，也沉得住气，她知道钟明瑞已经知道她喜欢他，但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实在苦闷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喝两杯酒解解愁绪。某天晚上，一个爱慕岳苏的男性友人送岳苏回家，被钟明瑞看到，醋意爆发，反倒成为了他们在一起的契机。 第四十四章 《Fashion》的封面模特放了杂志社鸽子，但是距离杂志下印只剩下三天时间，再加上排版和校对，时间很紧，根本来不及再找明星约档期，杂志社主编大发雷霆，说《Fashion》对那个放他们鸽子的明星永黑。 因为本来就是为了配合那个明星的档期，才把封面和一组主题照的拍摄排在那么后面，早就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一定要准时拍摄，千万不能再拖，没想到那个明星丢下一句“赶不过来”就再也联系不上，根本不管杂志社死活。 杂志社主编固然生气，但问题也要解决，她发了一通火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翻了翻助理送过来的已经拍完的照片，涂着鲜红指甲油的修长手指在肖乐的照片上点了点，“让他来拍，换主题，糖果色的这组照片不用了，他适合更简约的风格，还记得我们之前有一期‘黑白格’的策划吗，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模特被搁置的，找出来，给他拍。” 助理满头大汗着点头：“好的，我立刻去联系他。” 主编顿了顿，问助理：“他叫什么名字？” 助理道：“肖乐，我还是他的粉呢。” 杂志社找到肖乐，但肖乐一点也没有因为杂志社比较急比较需要他而拿乔，殷荀恰好在家，就直接把他送到杂志社，他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留了下来，杂志社的人问起来，他就说自己是肖乐的助理。 他的长相气度哪像助理，但他又确实干着助理的事情——帮肖乐端茶递水，肖乐换衣服的时候帮他拿衣服递衣服，杂志社也就随他们去了。 因为主题换成了“黑白格”，所以妆容服装通通得换，还好化妆师靠谱，服装也是现成的，肖乐准备好之后直接就开始拍了。不得不说，这次选的服装实在是简单，就是白衬衫黑裤子，白衬衫质地极好，从右肩到右边袖口绣着一只黑色的羽翼，仿佛一只纯白的天使一半堕入黑暗。 肖乐换好衣服出来，在场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主编的助理当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声说：“我要嫁给他。” 主编亲自坐镇，她没有说什么，但眉头舒展很多，看样子也是满意极了。 这套衣服原本搭配着一双马丁靴，主编当机立断让扔了靴子，光脚拍，肖乐的脚踝白皙精致，足面宛如整块的羊脂玉，他的脚跟他的长相一样俊秀可爱。而且光脚更能营造一种不谙世事、不染尘俗的超脱感，仿佛肖乐真的是误入人间的天使。 摄影师让肖乐想象右边肩膀上停了一只纯黑的鹰。他闭着眼，拿脸颊去磨蹭那只想象中的鹰，表情平静而沉溺，似乎向往着黑暗的那一小半自己，憧憬不已，无法自拔。 肖乐的皮肤莹润生光，头发乌黑，整个画面只有黑白两色，肖乐就连唇色都极淡极淡，他微侧着脸，做出依靠着什么的动作，平静而渴望，这种无声的交缠碰撞无形中揪住人的心。 《Fashion》的主编对这组图片非常满意，她把这期杂志的相关事宜安排下去，就让助理去找肖乐，想要跟肖乐签长期的合作协议，肖乐一年为她的杂志拍四到五次主题照，杂志给到肖乐更优厚的报酬和杂志自有渠道的宣传。 殷荀耐心听完之后直接说：“去把你们主编找来，她想签肖乐，让她亲自过来跟我说。” 助理缩缩脖子，犹豫片刻，果真听话地去找主编了。心里内牛满面：同样是助理，咋就差距那么大，人家一个助理当得像总经理，自己一个助理当得像保洁。 主编有些意外，但最后还是出了面。 合作协议由殷荀谈再合适不过，他跟主编在各自的公司都有绝对的决策权，他说能给《Fashion》的资源就一定能给，且绝不小气。但他看中的不是《Fashion》的纸媒，而是它旗下的几个自媒体平台，他要主编给肖乐量身定做全年的推广方案，主编得了好处也不吝啬，欣然同意。 主编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拿出了方案，因为时间仓促，方案只有一个大体的框架，细化到每一次宣传还要做更具体的策划，并且要根据肖乐作品的宣传计划进行调整，但殷荀已经看到了《Fashion》的诚意，干脆地把殷荀卖了。 于是肖乐就这样成为了《Fashion》的签约模特。 又过了两天，《Fashion》新一期杂志在全国各地的书店上市，并在《Fashion》旗下的所有自媒体平台同步登陆，宣传图就是肖乐的那一组“黑白格”，各平台都配了极具煽惑性的文字，文与图的搭配几乎让人瞬间怦然心动。 殷荀也很喜欢这组照片，花了大笔费用帮《Fashion》的平台推广，效果也极其喜人。 互联网的传播经常是爆炸性的，肖乐这组衬衫照就爆炸般地传播开来，并且有了个热搜标签叫“白衬衫在哭泣”，网友纷纷上传自己身穿白衬衫的样子和肖乐的照片对比，自黑得极其嗨皮。有网友说，白衬衫很委屈，白衬衫在哭泣：宝宝很普通，但宝宝也可以很惊艳。 类似买家秀和卖家秀的晒图总是能最大程度地激起读者的热情，肖乐也趁机狂涨了一波粉。 他现在对涨粉这件事没那么执念了，微博都交给了真·助理杨雪管理，他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研究《攻略男友的一百零八个绝招》这本书。 上次用书中教的理论：撒娇是攻略男友的利器，他成功地让殷荀陪他拍了一堆卖萌照，这让他尝到了甜头，如果他掌握了更多技能，以后是不是能让殷荀什么都听他的呀？ 肖乐想要在脑海里描绘殷荀什么都听他的话的景象，竟然想不出来，他只能想得出来自己什么都听殷荀的话的样子。不过，他也根本不需要殷荀什么都听他的呀，他只需要殷荀永远喜欢他，永远养他关心他爱护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别的老虎就可以了呀。 肖乐皱着眉头想：猫也不能有，猫最会争宠了。 第四十五章 在镜头下，肖乐有千百种模样，但是私下里，他始终还是冬夜里到殷荀家门外咪咪叫寻求保护的小老虎，实在很怂，却又那么可怜可爱。殷荀一天比一天更爱他娇憨的模样，两人俨然热恋期，要么待在一起，要么就在打电话。 最近《生之花》刚开始播出，电视上就是在某个卫视播出，网络独播权也卖了出去，剧组的宣传也变得紧锣密鼓起来，各种发布会各种活动，甚至还有直播宣传。 这一系列的活动都把林啸月排除在外，导致每次宣传的时候都是男星大出风头，能与之媲美的女星一个也没有。直播更是只请了两个男演员，肖乐和原海庭。 由于才播了几集，剧情没有完全展开，主持人可挖的点就很少，但这部剧虽然收视率喜人，但网友们都以吐槽居多，尤其是女主林啸月的演技，完全是场灾难，只要有人提到这部剧，就会说女主演技感人。本来女主的人设很正常，甚至称得上有爱，但是经过林啸月的演绎，女主性格中不讨喜的部分被放大了，无论原著粉还是剧粉都纷纷表示受不了女主，吐槽女主的时候个个化身段子手，妙语连珠，让人不得不服。 与女主倍受吐槽相反的是，肖宝贝和容景cp的大热，网友亲切地称之为“容宝cp”，还有不少二次元写手们为容宝cp写了同人文，还有人写了□□，以图片的格式发表在微博上，污得没眼看。 因为容宝cp的热度，《生之花》的官方微博都会有意无意地给cp粉们发糖。 直播的时候，主持人惯常炒热气氛之后，也开始问一些剧情相关的问题：“我是《生之花》的书粉，书里最后肖宝贝死在手术台上，可把我给哭得啊，乐乐，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下电视剧的结局，我不关心肖沁言和容景有没有在一起——我知道他们肯定在一起，我只关心肖宝贝最后有没有死。” 肖乐上节目之前已经被钟明瑞耳提面命过，不要在节目中透露《生之花》后续的剧情，肖乐最擅长的就是听话，嘴捂得紧紧的，一板一眼地把经纪人跟他说的原话转述了一遍，严肃的表情和他无辜的长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观看直播的观众们都直呼他呆萌得让人受不了了。 肖乐能在投影上看到网友们飞快刷过的弹幕，但那些弹幕都刷得太快了，肖乐瞪着眼睛努力看也跟不上网友们刷弹幕的速度，主持人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对观众们说，朋友们你们慢点儿，乐乐看不过来了。 在直播现场观看的殷荀站在摄像机旁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 现在的直播为了争夺观众，大多不择手段，像容宝cp这样大热的cp，又一起参加直播宣传，卖腐吸睛是必不可少的，但节目原先策划的一些话题和暧昧小活动通通都被殷荀否决了，他不仅否决了，还亲自到现场来监督，搞得主持人亚历山大，毛骨悚然，就连调侃都要时时注意尺度，因为她怀疑，一旦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淡然站在旁边的俊美男人会将她生吞活剥。 也是这次的直播，让殷荀注意到了同人文这种东西。有些同人文不仅有yy杜撰的桥段，还有超大尺度，甚至根本不符合人体生理构造的肉。 可怜的小老虎就这么躺枪了，明明网友的yy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因为殷荀吃醋吃得浑身冒酸气，又不好莫名其妙去找原海庭，就只能拿肖乐开刀。 那些同人文里不科学的姿势，殷荀都在肖乐身上一一尝试，刚开始的时候，肖乐都会害羞着迎合，到了后半段，基本就只有又哭又叫的份儿了。 因为《生之花》密集的宣传过去了，肖乐得了几天休息，天天被殷荀压着纵欲，借着吃醋的由头不断解锁新姿势，肖乐刚开始还会认真解释，网友们只是yy当不了真的，后来他渐渐发现，殷荀根本只想拉着他快活，吃醋云云都是借口，着实不要脸。 肖乐又一次在床上哭了鼻子之后，终于痛定思痛，再也不相信殷荀大流氓的话了，他索性变成小老虎的模样，在房子里四处撒欢儿，难道殷荀还能对兽形的他下手？ 出乎他意料，他变成小老虎，殷荀依旧很淡定，时不时给他喂食，陪他玩耍，给他买了一堆小玩具，知道他喜欢玩游戏，还给他买了好几个平板，划坏了就换一个继续玩儿，肖乐最近爪子长长了一些些，总容易把屏幕划花，皮制沙发也被他划了好几条白道道，肖乐很不好意思，主动提议要修指甲。 没想到殷荀直接握住他的小爪子亲了一口，亲昵道：“你永远都不需要剪掉爪子。” 肖乐感动到差点直接变成人，继续跟殷荀大战八百回合。一只没有爪子的老虎回到自然世界根本没有办法生存，爪子是它赖以生存的武器，使它能够保护自己，尽管保留着爪子的话，家里的家具肯定会被它抓坏。 殷荀没过多久就把家里的沙发换成了布艺沙发，说是随便肖乐抓，沙发是殷荀特地定做的材质，很像粗糙的网格，肖乐在沙发上爬的时候特别快活，挂到沙发背上都不会掉下去，沙发刚到的时候，肖乐喜欢得不得了，几乎恨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挂到上面。 他对这款沙发的喜欢程度仅次于对类似他斑纹的毛毯了。 殷荀对他纵容的程度，旁人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旁的猫看到都觉得嫉妒。很久很久以后，肖乐终于没那么怕猫了，能跟太后正常交流了，两只毛团凑在一起攀比，比谁家主人对自家宠物更好。 太后说：我家铲屎官抱着我睡觉， 肖乐：我也是。 太后说：我家铲屎官给我买最好吃的猫粮。 肖乐：殷荀也给我买很多吃的。 太后说：我家铲屎官偶尔还会缺爱，需要我大发慈悲的亲亲和摸摸。 肖乐：我也对殷荀亲亲摸摸。 太后说：我家铲屎官找对象得让我先过目，我喜欢的人她才会接受。 肖乐：我主人直接找了我做对象。 太后甘拜下风。 第四十六章 等《生之花》播完，夏天已经到了末尾，肖乐成为整个剧组最大的赢家，微博涨了一百万粉丝还出头，仅次于男主原海庭。但原海庭原本就很红，这部剧不过为他锦上添花而已，而且容景这个角色，不如他上一部剧里的男配出彩，反倒是肖宝贝这个角色大放异彩。 电视剧结局肖宝贝的死，几乎成为整部剧播出期间讨论最热烈的话题，完结的那一天，话题榜第一赫然就是#宝贝不要死#，排名前十的话题中，肖乐占据了三个话题，另外两个分别是#心疼宝贝#和#宝贝扮演者肖乐#。 肖乐突然理解了天地玄黄为什么坚持要让肖宝贝死，正是那种带着悲剧色彩的遗憾，给肖宝贝这个角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多少观众为他流了眼泪，他的遗憾的命运，甚至比男女主的完满，更让人印象深刻。 关注固然是多，不过吐槽也不在少数，不少网友对于猝不及防的一口玻璃渣感到很暴躁，纷纷表示：一个小白偶像剧死人科学嘛？！ 不管怎么说，《生之花》为肖乐的演艺之路开了个好头，之后陆续有好几个剧向肖乐抛出了橄榄枝，钟明瑞没挑到合适的，直接给拒了，就算有他觉得合适的，到了殷荀那里，也都没有通过。 钟明瑞不知道殷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他也不说，于是索性也不管了。 肖乐手头没有通告，正好暂时也可以歇口气，他《生之花》的酬劳最近刚到手，自觉变成了有钱人，非要拉着殷荀给他买这买那。 殷荀很好笑：“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肖乐可着急：“但是我想给你花钱。” 殷荀温柔地亲他脸哄他：“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人你的钱，没必要特地为我买什么东西。” 殷荀也就对肖乐这么说，其实他自己是个购物狂人，为肖乐买衣服买各种行头从不手软，甚至有些热衷于包办肖乐生活中的一切，看着肖乐乖乖地穿着他为他准备的衣服鞋子，会让他产生一种类似养成的快感。 肖乐执意要表示表示，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只能求助他唯一的军师——元沅，元沅这个狗头军师净给他出馊主意坑他：“你把自己打包，再扎个蝴蝶结送给殷荀，绝对是再好不过的礼物，我保证殷荀会十分满意。”元沅把“十分满意”这四个字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肖乐果断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傻乎乎地确认道：“真的么？” 元沅拍着胸脯打包票：“以我遍览言情小说这么多年的经验，没错的相信我，殷荀一定会兴奋得不知今夕何夕。” 肖乐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其他可出主意的人，只能勉强道：“那我试试。” 当天晚上，殷荀下班回家之后，看到小老虎把自己捆起来打了个乱七八糟的蝴蝶结，蹲在玄关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殷荀，“殷荀，你喜欢么？” 虎斑猫一样的小老虎，身上扎着红配绿的的蝴蝶结，着实色彩斑斓。 殷荀眉头抽了抽，道：“喜欢什么？” 小老虎昂着头美美地转了几圈，喜滋滋道：“我美么？元沅说你会喜欢的。” “我为什么会……”殷荀失笑，话说到一半，突然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勾了勾嘴角悠悠道，“只是这样，我可不会喜欢。” 小老虎很着急：“那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嘛？！” 殷荀在小老虎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小老虎脸红红地小声问：“真的？那样你就会喜欢？” “嗯哼。”殷荀默认，俯身抱起小老虎，拆掉他乱七八糟绑在身上的红绿蝴蝶结，抱在怀里往客厅走，他把小老虎放到沙发上，自己松了松领带往卫生间走，“我先去洗个澡。” 殷荀洗完澡出来，客厅正上演桃□□惑，肖乐光着身体，白皙美好的□□骨肉匀停，皮肤莹润生光，细腰长腿，身段纤长，那无辜的神情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唯一的败笔就是左边脑袋上的那只耳朵，显得突兀而滑稽。 殷荀忍俊不禁：“你还有一只耳朵呢？” 肖乐急得抓耳挠腮：“你等等，我来变出来，我一定能变出来！” 殷荀如肖乐所言，耐心地等了等，肖乐憋半天果真变出了另一只耳朵，可也变没了原先那只耳朵。 殷荀忍住笑，道：“要不要我再等等？” 肖乐急得汗都出来了，再一变，好嘛，两只耳朵都没了，尾巴倒是冒了出来，在屁股后面甩来甩去，他着急道：“不算不算，这次不算！”一点也没有注意殷荀愈发加深的眸色。 殷荀只让他变耳朵出来，可没让他把尾巴也变出来。 肖乐想把尾巴变回去，却被殷荀出声打断：“留着。” 肖乐一向很听话，殷荀让留着，那就留着好了，毕竟尾巴变出来也很不容易呢，变回去了之后再想要变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再者，肖乐正专心致志折腾自己的耳朵，根本没心思管尾巴的事情，毕竟他只是只灵力半调子的小虎妖。 殷荀刚才跟肖乐耳语，如果他能在变成人形时保留耳朵，那他一定会很喜欢。肖乐一心想让他很喜欢，拼了命地想要变出两只耳朵，但越着急就越容易出错，不是一只耳朵都变不出来，就是只能变出一只耳朵，无论如何都变不出两只耳朵来。 肖乐沮丧得都快哭出来了，可怜兮兮地垂着眼睛，脸颊却突然一暖，是殷荀在他的侧脸轻轻印了个吻。 肖乐的心狠狠一抖，两只耳朵竟都俏生生地冒了出来。 殷荀穿着白色浴衣，头发还未干，微敞的领口能看得到结实的胸膛，满满都是诱人的男性荷尔蒙。肖乐光裸着身体，被殷荀横腰揽在怀里，姿势再暧昧不过。 肖乐毕竟是动物本性，不穿衣服倒没有让他太过羞耻，反倒是此时的殷荀，让他脸红红的像颗小番茄。 殷荀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肖乐的耳朵，揉一下，肖乐就抖一次，脸就红一分，殷荀揉了好几下，肖乐软手软脚地倒在殷荀怀里，终于受不了地抗议：“不要玩儿我的耳朵……” 殷荀不肯干干脆脆地吻他，嘴唇若有似无地在他侧脸游移，撩拨着肖乐的神经，“那我就玩儿其他地方了……” 第四十七章 等殷荀玩儿够，肖乐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软绵绵地趴在床上，耳朵和尾巴都可怜兮兮地耷着，还沾染着亮晶晶的不明液体，淫靡得没眼看。 他困得要命，嘴里喃喃道：“殷荀果然是喜欢的……” 被殷荀听到了，心满意足地在他后脖子印了个吻。 白骆九和布恩突然登门造访，别说肖乐，就连殷荀都是惊讶的，不过他喜怒不形于色，外人也看不出来，他让肖乐去倒茶切水果招待客人，但肖乐显然不会倒茶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隔老远就喊：“殷荀，我烫到手了！” 殷荀说了声“失陪”就连忙去看肖乐，他看着肖乐红红的手指头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疼不疼？” 肖乐眼泪汪汪：“疼。” 殷荀侧过身看了看外面，确定白骆九和布恩注意不到这里，掐诀念了个法咒，肖乐手指上刺辣辣的痛感顿时缓解很多，他觉得很神奇，动了动手指，崇拜地看着殷荀：“你好厉害！” 殷荀抓着他的手到唇边亲了一口，握着他的肩，把他往客厅的方向推了推，“你去跟白骆九聊聊，他来应该是找你的，我来泡茶。” 殷荀有全套的茶具、煮咖啡的器具，他喝咖啡比较多，教过肖乐煮咖啡，肖乐也弄过一次，殷荀也教过肖乐一次泡茶，肖乐恐怕没学会。 白骆九果然是来找肖乐的，但是他自己不说，指了指布恩，说：“我来找肖乐干什么的，你说。” 布恩一脸“祸从天降”的懵逼表情，苦大仇深地皱着脸：“你……泥壕，白拍电影……你拍电影……你们拍电影……也许……一起……可以……很好的剧本……导演……好……” 肖乐恨不得变出两只老虎耳朵一起听，因为根本听不懂，表情跟布恩一样苦大仇深。 白骆九被他俩如出一辙的懵逼反应逗乐了，挥挥手示意布恩闭嘴，布恩如蒙大赦，谄媚地站到白骆九身后给他捏肩膀，白骆九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道：“真没见过比你更没语言天赋的人。” 布恩口齿流利道：“我爱白，白最好。” 这句话显然说过无数遍，布恩说得很是自信。 白骆九显然也没听腻，笑眯眯地勾着布恩的脖子亲了个嘴儿，打发小狗似的拍拍他脑袋：“你还可以更爱我，再接再厉。” 布恩皱着眉头，可能在琢磨“再接再厉”的意思。 肖乐心有余悸，恰好这时候殷荀端着茶盘过来了，他连忙凑过去跟殷荀小声说：“幸好我不是外国的老虎，不然光学着说话就那么难。” 殷荀忍俊不禁：“下次回涿光山一定要谢谢松树爷爷，他教你识文断字，功劳很大。” 肖乐忙不迭点头。 两对情侣各秀了一波恩爱，终于开始坐下来谈正事，肖乐坐在沙发上晃着腿，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一块苹果，嘎嘣嘎嘣地吃起来，完全状况外。 白骆九本来要开口讲话，被他勾引得也拿了一块苹果吃下去才说：“陆凡找我拍个片子。” 殷荀说：“你不是退圈息影了？决定复出？” 白骆九随意道：“也不算吧，我最近想呆在国内，闲着也是闲着，陆凡估计看我没事做，拿了剧本来找我，我开始拒绝了，他说让我看了剧本再说话，我看了剧本，决定接其中一个男主。” 殷荀挑眉：“其中一个男主？” 白骆九点点头：“没错，剧本是双男主。” 布恩比殷荀还惊讶：“搞基？” 白骆九心想，平时说话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溜，没搭理他，“故事背景是在未来，准确来说也不算双男主，是一个男主和一个小机器人，没有女主，无感情线，我觉得肖乐很适合演那个机器人。” 殷荀表情很诡异：“我觉得你需要好好想想怎么说服我让肖乐去演一个机器人。” 白骆九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直接把带来的剧本扔给肖乐：“小肖乐，你自己看，要不要演这个小机器人。” 肖乐手忙脚乱地接住剧本，翻开看了几页，就被故事吸引住了，连白骆九和布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殷荀送白骆九和布恩出门，白骆九问殷荀：“你是不是本来有什么计划被我打乱了。” 殷荀直言不讳：“你简直是个搅屎棍。” 白骆九哈哈大笑：“你看，我并不需要说服你，我只要说服小肖乐就足够了。” 肖乐并没有把剧本上的每一个字都看进去，只是挑了故事情节看，饶是这样，也看到十一点。肖乐在沙发上坐了好久，肩膀和腿脚都很酸，他抬头喊了声殷荀，殷荀没有回答，他猜测殷荀可能没睡，于是起身扭扭脖子扭扭屁股，活动了一会儿，上楼找殷荀。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实，漏出一线光线，肖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准备突然开门，狠狠地吓一吓殷荀。 走近了，却听殷荀在跟谁打电话。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先缓一缓，肖乐可能已经有看中的剧本了。” “不是耍你，我的承诺依然有效，你出定制剧本，我一定找到最好的导演最好的制片人，我为肖乐量身定制的片子，绝对不会是烂片。只不过时间上要推后。” “行，我明天就把你的编剧费打给你。” “我当然想给他最好的，我也有这个能力。” 殷荀刚挂电话，就看到肖乐推门走进来，他直视着殷荀的眼睛，问道：“殷荀，你为我量身定制了剧本么？” 殷荀见他光着脚，抱着他坐到老板椅上，自己蹲在肖乐身前，轻描淡写地道：“我有这个想法。” 肖乐控诉：“你骗人，你明明已经开始准备了，我听到你刚才打电话了。” 殷荀索性承认：“现在好剧本少，好剧本中适合你的角色就更少，我希望你能拍好片子好角色，希望你能被认同。”殷荀知道肖乐其实很在乎观众对他的评价，每次有人说他三流演技，甚至诋毁他脑残智商低的时候，他都很难过。他后来也不太把这些负面情绪告诉殷荀，但殷荀一直知道。 “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好。”殷荀拽着他的手，在他手背轻轻吻了一下。 气氛黏腻而暧昧，肖乐害羞得不行，视线躲闪着不看殷荀，明明忍不住想笑却硬要装作自己很淡定，“我有那么好啊？” 殷荀掐着他的小手指的一小块指甲盖，道：“别人只看得到你这么多好。” 又把他的手拉开，同他十指相扣：“但我看得到这么多。” 肖乐被殷荀哄得开心极了，耳朵和尾巴都差点冒出来。 殷荀道：“你想演那个小机器人么？” 肖乐犹豫片刻，迟疑地点点头：“我喜欢小机器人。” 殷荀一把抱住肖乐，托住肖乐的屁股，肖乐双腿跟藤蔓一样绕住他的腰，甜蜜地抱怨：“我觉得你这件事做得不对，你应该告诉我你的想法，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要亲自为我打造一部电影，我就不会看白影帝给我的剧本了，现在好了吧，我看了就扔不下了。” 殷荀道：“所以这件事怨我咯？” 肖乐从鼻子里哼出声，脖子搁到殷荀肩上，哼唧：“反正不怨我。” 殷荀的右手从肖乐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他光滑的脊背，肖乐原形的时候就喜欢被这么摸，人形同样如此，当下舒服得嗓子里发出动物似的咕噜声，殷荀说：“明天我也看看剧本……”话音未落，耳边已经传来均匀的小呼噜，殷荀失笑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睡包。” 第四十八章 钟明瑞觉得自己一点经纪人的尊严都没有，因为自己手下的艺人接了戏，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肖乐做了决定，殷荀知情，可是没人想得起来要给他打个电话知会他一声。 钟明瑞很生气，对肖乐说：“要不是我今天来你家找你，看到你放在茶几上的剧本，是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小肖乐，你有没有一点自己是个小艺人而我是个金牌经纪人这样的自觉？” 肖乐自责得不行，小学生一样乖乖地站着让钟明瑞出气，内疚道：“我们好几天没有联系，我就忘了告诉你。” 钟明瑞半真半假的火气一下熄灭了：好几天没联系，他这个经纪人显然也不是特别敬业。要不是对肖乐单纯的性格非常熟悉，他几乎要以为肖乐是故意拿话噎他。 殷荀悠悠道：“我是你老板，肖乐跟我在一起，算是你的老板夫人，你有他是你老板夫人的自觉？” 钟明瑞憋屈得不行，肖乐在一旁捂嘴偷笑。 钟明瑞该说的话都说了，就是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模样居然有几分拘谨害羞，一副“宝宝有心事但宝宝不说”的样子。 殷荀鸡皮疙瘩掉一地，毫不客气地催促：“没别的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钟明瑞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啊，我……我跟岳苏领证了，想请你们两个吃顿饭。” 肖乐震惊道：“你跟苏姐结婚了？！” 钟明瑞一脸不自在：“先领了证，暂时不办宴席，什么时候要孩子，什么时候再公开大办。” 这消息太突然了，砸得肖乐晕头转向，钟明瑞跟岳苏在一起才几个月，现在就说领了证，这也太突然了。岳苏是很能静得下心来的女人，她结婚肖乐不奇怪，但钟明瑞先前分明还一副没玩够的样子，突然就说要结婚，怎能不让人惊讶？ 殷荀意味深长道：“岳苏真厉害。” 别说他们不适应，恐怕钟明瑞自己都不适应，所以说起来才会吞吞吐吐，但他难得腼腆，必然是对岳苏用了真心才会这么恶心吧啦的。而且听他言下之意，似乎连要孩子都考虑过。 钟明瑞被两人看外星人似的眼神看得汗毛都快竖起来，色厉内荏地喊道：“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来？” 肖乐嘟囔：“你还没告诉我们时间和地点呢。” 钟明瑞说了个地址，时间就在本周六，临了还跟殷荀要红包，说殷荀身为他们夫妇的老板，必须要包个大的。 钟明瑞忙着谈恋爱，就没给肖乐接活儿，肖乐干脆宅在家里好好看剧本。 剧本名字叫《Run》，讲的是一个以星际未来为背景的故事，故事的一开始就是一个叫编号68869的小机器人在被人类追杀，方头方脑的小机器人是最最落伍的型号，胆子也小，被七八个人类追得战战兢兢，正在小机器人瑟瑟发抖，极度恐惧下一秒就要被销毁芯片、抹去存在痕迹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出现，拉着小机器人的手开始了逃往之路。 这个故事很有趣，通过小机器人的逃亡经历讲述了人类和机器人AI的关系，人类创造了AI，又开始惧怕它。因为自私，人类单方面决定消灭AI，所有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都被取走芯片，小机器人是最后一个。男主罗宾为了保护它，放弃原本的平静生活，跟小机器人一起开始冒险旅程，通过一系列险象环生的逃亡，“两人”的身世背景、人类与AI冲突的始末也慢慢被揭开。 肖乐最喜欢的是小机器人编号68869，它后来因为背后刻着的“To 艾可”被罗宾取名艾可，第一次见面，罗宾带着艾可成功躲避了几个人类的追捕，艾可如遇救星，逮着罗宾让罗宾帮它设置程序给它下达任务，不然它觉得空虚，它对情绪很陌生，空虚让它恐慌。 罗宾想了想，问它：“人类想要捉你，你想报复人类么？” 艾可连连摇头：“不想，艾可害怕。” 殷荀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忍俊不禁，说肖乐完全可以本色出演，肖乐被野猫抓伤，如果有人问：“乐乐你想报复回去么？”肖乐一定会害怕得连连摇头：“不，乐乐害怕。”肖乐自觉丢脸，扑过去就像小狗一样咬殷荀的脖子，殷荀微笑着接住他，随他撒野。 有殷荀陪伴，肖乐看剧本都看得加倍有劲儿。 周六的宴席，钟明瑞难得打扮了一下，胡子刮了，穿着也没那么随便了，领带妥帖，西装笔挺，俨然是位春风得意的绅士。岳苏身着一袭大红长裙，难得画了个大浓妆，美得耀眼夺目。 他们包下了整个私房小厨，位置又偏僻，因此非常安静，男方亲友就只有殷荀、白骆九、赵莹和钟明瑞的一个大学同学，女方亲友是肖乐、元沅和凌杨，就元沅和凌杨都是被拉过来凑数的，因为岳苏的朋友都跟她一个类型，工作狂，有两个甚至不在国内，实在来不了。 钟明瑞说了一大段煽情的祝酒词，直把岳苏说得眼中带泪，肖乐也跟着眼泪汪汪，紧张得无以复加的钟明瑞见状连忙调侃：“小肖乐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娶的是你呢。” 殷荀侧过脸在肖乐唇上亲了一口，不咸不淡地瞟了钟明瑞一眼，钟明瑞知道即便他是开玩笑，也让占有欲极强的殷荀不爽了。 钟明瑞嘿嘿奸笑：“今天我跟岳苏已婚，只有我们能秀恩爱！”语罢，弯腰按住岳苏的肩来了个热辣辣的湿吻。 布恩连忙大声起哄，一转头发现所有人都只是矜持地笑着，立刻讪讪地闭嘴，凌杨反倒被他逗得笑起来。 今天的宴席，钟明瑞花足了心思用足了功夫，花了大价钱请来了顶级大厨，每一道菜都别出心裁，鲜美异常，肖乐最喜欢的是一款不算甜品的甜品，勃艮第牛肉舒芙蕾，是将新鲜出炉的舒芙蕾破开一个缺口，倒入红酒煨过的牛肉，汤汁鲜浓，美味得肖乐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餐后还有烟花，漫天花火映亮一张张仰望的面孔，虔诚而迷离。 在烟火照亮的一瞬，殷荀侧过身，看到肖乐半张着嘴一脸傻乎乎的模样，不由勾起唇角，今生今世，有这只小老虎陪伴在侧，哪怕再没来生也愿意。 第四十九章 《Run》的主要演员全是陆凡亲自挑选，没有什么争议，其他配角也很快敲定，还有一些前期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整个剧组就去国外了，他们需要租用国外的一个拍摄基地，副导演麦克也是外国人，已经拍过好几部科幻电影，可以在拍摄过程中给他们建议。 剧组提前到那儿熟悉环境，演员们可以自由活动。 殷荀亲自跟了来，带肖乐四处乱逛，正逢儿童节，街巷商场都都装饰着各种各样充满童趣的小物件，还有人在卖足足有脸那么大的七彩棒棒糖。肖乐盯着棒棒糖一脸垂涎，见买糖的都是小孩子，自己一个大孩子实在不好意思往前凑，又迅速转开视线，偷偷地咽口水。 殷荀十分好笑：“想吃？” 肖乐把他的手拽在手里扭了扭，低着头别扭道：“也不是那么想吃啦。” 殷荀忍笑：“哦，你不吃啊，那我买过来自己吃。” 他一个大男人，竟果真挤到一群小孩子中去买了棒棒糖，撕开包装纸舔了一口，他们俩长相出众，甚至有人对着殷荀拍照，毕竟大帅哥吃棒棒糖这样的画面并不会经常有。 肖乐一点也没注意到其他人，因为他已经完全完全傻眼了：没想到殷荀真的会只买一根棒棒糖不给他吃，他嘴上说不是那么想吃，但如果殷荀非要给他买的话，他也不会拒绝的呀！ 殷荀被肖乐倍受打击的样子逗乐，忍不住“噗”的笑出声。 肖乐突然有点小情绪了，哼的一声甩开殷荀自己向前走，被殷荀用力拽住手腕一拉扯回怀里，把被自己舔了一口的棒棒糖塞进他手里，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微哑的嗓音像是直接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勾得肖乐心里痒痒，“我猜，你不会嫌弃我。” 肖乐撒娇般小声哼哼：“就嫌弃你。” 殷荀作势要拿回棒棒糖：“那你估计不吃。” “哎哎哎，别啊我不嫌弃你！”肖乐急忙抢回棒棒糖，机智地立刻舔了起来！那棒棒糖实在是太大了，肖乐又有些“不拘小节”，舔得嘴角一圈都是糖汁，看上去就粘粘腻腻的，而且那糖中掺了色素，舔得肖乐的舌头红红紫紫，活像中了毒。 殷荀把他拉到一旁的商场卫生间里同他接吻，把他嘴边的糖汁舔得干干净净，也把肖乐舌头上的色素蹭去不少。 亲完之后，两人照镜子，肖乐指着殷荀发了紫的嘴唇哈哈大笑。 殷荀用水冲了又冲，那顽固的色素就是怎么都不掉，两人回酒店，正好撞到白骆九和布恩，布恩唬了一跳，用英文大叫了一句：“你们中毒啦？” 白骆九也忍不住笑：“你们两个吃了什么？这是要去演丧尸？” 晚上殷荀带肖乐去当地有名的酒吧，酒吧里有人跳脱衣舞，肖乐呆了不到半小时就捂着眼睛拖着殷荀出来了，殷荀索性直接从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和肖乐一人一罐拿着喝，在不算寂静的夜里手牵手轧马路，回到酒店又畅快淋漓地□□，过得比神仙都快活。 殷荀一直待到开拍才飞回国内。 两人不能待在一起，就天天视频，初期肖乐的角色是机器人的外表，不需要肖乐表演，只需配音即可，因此空闲时间非常多。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几个主演包括白骆九都很忙，唯一有空陪肖乐浪的只剩下布恩。 布恩回国之后简直如鱼得水，整天喜气洋洋，估计是因为终于能听懂周围人说的话太开心，几乎变成一个话唠。肖乐跟他待在一起，非常有之前跟培训女老师待在一起的磁场，两人中英文夹杂加身体语言比划，常常还是驴头不对马嘴，却鸡同鸭讲得很开心。 肖乐把小机器人的照片和自己的原形照片P在一起，中间还用斜杠加了个VS，旁边赫然是三个大字：谁更可爱？用英文拼的，还拼错了一个字母，殷荀收到图片的时候正在喝茶，结果差点笑喷，把自己呛死。 肖乐也就刚开始拍戏的时候比较闲，后来他扮演的小机器人艾可被男主罗宾改造升级，外形接近人类的样子，就需要肖乐亲自上阵扮演了。他十分喜欢自己的机器人造型，也热衷于表现机器人略有些僵硬的肢体感觉。 陆凡跟白骆九和肖乐都合作过，了解他们的表演风格，这次拍摄起来非常顺手，他事先花了很长的时间跟几个主要演员沟通，在表演过程中，他反而不怎么干涉演员，给了他们几个人最大的自由度，让他们呈现出自己最自然最完美的状态。只有在陆凡觉得不满意的情况下，才会继续剖析剧本，却也不会规定演员怎么演，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样的拍摄风格，整个剧组所有人都在摸索并且学习，但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激昂。 持续了五个多月的拍摄过程即将结束，最后一个剧情是罗宾和艾可带着找回芯片的三代机器人们到达一个荒野星球，并承诺永不踏足人类的活动范围，这场持续数十年的争斗终于告一段落。 但这不是结局，结局是罗宾的身体不能适应荒野星球的恶劣天气，生命垂危，艾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瞒着其他所有机器人把罗宾送到人类的星球，它被一个人类母女发现了，但他们善意地冲它微笑，并让它赶快离开。 多愁善感的副导演麦克被这个结局感动得眼圈都红了，激动得冲上去拥抱肖乐，连声大喊：“太棒了！你们演得太棒了！剧本太棒了！所有的一切都太棒了！” 电影杀青之后，陆凡请剧组所有人一起吃饭，郑重其事地感谢了已经息影却来参演的白骆九，有专属团队还来演个不能展现颜值的机器人的肖乐，每一个认真表演、努力奉献的演员，每一个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幕后人员，所有人都对这部片子充满信心，觉得简直棒呆了！陆凡反倒很淡然：“是否大卖，拿奖与否都不那么太重要，在我心中，《Run》已经赢了。” 因为片子是在国外拍的，剧组也没有太过宣传，所以国内知道这部片子的人很少，甚至不知道两个主角是肖乐和白骆九，剧组本想把白骆九作为最后的秘密武器，回国宣传的时候再揭晓，没想到布恩在社交网络上po了张他跟白骆九的情侣自拍，两人都穿着普通衣服，但背景分明是《Run》的拍摄基地。 神通广大的中国网友们摆事实讲道理，飞速扒出了两个主演的身份——没错，肖乐也被顺带扒了出来。 第五十章 肖乐实在无辜，因为他既没被别人拍到，自己的微博也没有泄露任何跟电影有关的信息，开始拍戏的六个多月以来，他的微博只转发过一些有趣的新闻，还有发了他自己的一些自拍，他的助理杨雪是个很谨慎的人，就连自拍的背景都特别留意过，都是在酒店拍的，网友辨别不出究竟是哪家酒店。 但网友的智慧很多时候堪比侦探，就从肖乐六个月发的微博中，网友们推测，肖乐就是另一个主演。 ——六个多月没出席过什么活动，转发的趣闻轶事很多都来自《Run》拍摄所在的国家，而且陆凡是个很偏爱合作过的演员的导演，当然这演员首先要是他认可的，能让陆凡的夸赞的演员并不太多。 综合考虑下来，网友们认为跟白骆九合作的另一个演员就是肖乐。 与白骆九那里一面倒的期待和赞美相反，对于出道没多久的肖乐，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排斥，因此肖乐的微博评论往往毁誉参半。 肖乐心情很好，看到那些评论也不生气，他发了张在酒店健身房健身的自拍，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当然他并没有肌肉，于是P了个比大腿还粗的肌肉放上去，配了文字：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也是很厉害的。 发完微博，他也不管粉丝们怎么评论，扔开手机呼呼大睡，前一晚实在是嗨太晚了，当时还没觉得，现在放松下来，就觉得整个人疲惫得几乎要被被子吃掉。肖乐澡都不洗，窝在大床里一眨眼就睡熟了。 这一睡就睡了十二个多小时，醒来却被告知剧组已经走了，这对英文渣的肖乐而言，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他慌乱地想，剧组是不是走得太急了把他给忘了呀，不行，他要给杨雪打电话。 跑回自己的房间，竟然发现手机也没了，肖乐六神无主，都快急哭了。虽然之前也一直住在酒店，也一直身处一个陌生的语言环境，但那时候整个剧组都在啊，他有其他人可以说话，外出的时候，杨雪和白骆九正常英语对话都没问题，所以他一点也没觉得呆在这儿有什么不好，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觉得很害怕，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剧组的人的电话号码他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只有殷荀的电话号码，他打了一遍又一遍，却显示对方已关机。肖乐无助极了，他刚刚觉得自己长大了一些，现在却又像个小孩子一样，遇到困难麻烦，只会想到殷荀，只想依赖殷荀。 肖乐在公共电话亭旁边蹲了半个小时，才拖着脚步回酒店，他晚上睡不着，拖到凌晨才入眠，迷迷糊糊中他只有一个想法，明天一定要找人买机票回国！ 肖乐感觉自己闭上眼睛还没十分钟，门铃就响了，他挣扎着起床，用力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去开门，他以为是客房服务，打着哈切道：“我没有叫客房服务，而且现在也……”太早了吧四个字被他吞入肚中。 因为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客房服务，眼前的人赫然是他朝思暮想的殷荀。 肖乐以为是自己太想殷荀，以致于出现幻觉了，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殷荀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才敢确定眼前的人真真切切就是殷荀。 殷荀来找他了！ 肖乐跳到殷荀怀里，发疯似的抱住殷荀的脑袋一顿乱亲，殷荀原本戴了副平光眼镜，都被他亲得挂在耳朵上，鼻子眼睛耳朵头发，到处都蹭满了肖乐的口水。 殷荀托着肖乐的屁股走进室内，一边被亲得哭笑不得，一边又觉得肖乐着实可爱。 “好了好了，你是小虎还是小狗啊，怎么乱舔人的，这是要用口水给我洗脸？” 肖乐亲了个够才意犹未尽地松口，撒娇道：“他们都走了，我以为自己被扔下了，好害怕，打你电话又打不通。” 殷荀抱着他走进卧室，结结实实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我那时候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了，也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没有让杨雪告诉你。” 肖乐委屈地控诉：“下次别这样了，找不到你我会很慌。” “好。”殷荀嗓音低沉，他刻意勾引肖乐，那声音简直跟掺了什么不可描述的药似的，让肖乐心猿意马，他贴着肖乐的耳朵说，“我来找你，你惊喜不惊喜？” 肖乐害羞地嗯了一声，殷荀抱着他压在床上，剥了他睡衣，又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趴在肖乐身上，肖乐害羞又期待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殷荀还是没有动静，肖乐奇怪地睁开眼睛，竟然发现殷荀竟懒洋洋地闭目养神。 “殷荀？”肖乐推了推殷荀。 “嗯？”殷荀还是闭着眼睛。 肖乐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不能问殷荀，你为什么不对我做点什么，这样显得他特别饥渴似的。 殷荀把肖乐整个人都抱进怀里，温暖的皮肤挨挨蹭蹭，无比熨帖，殷荀一路奔波，确实有些累了，声音越来越低：“先陪我睡一会儿，睡醒给你惊喜。” 肖乐对殷荀口中的惊喜特别期待，连觉也没有好好睡，殷荀一醒过来就看到他趴在自己胸膛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殷荀你醒了，快给我看惊喜是什么！” 殷荀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实在好笑：“起床洗漱，我带你去。” 殷荀在洗漱的空档已经让酒店帮自己租了辆车，亲自开着车到了某个汽车品牌的体验中心，体验中心十分宽敞，装修豪华，除了工作人员之外，游客并不多，殷荀似乎提前预约过，跟工作人员简短地交流过，就立刻有个金色短发的白人来接待了他们，那人地位不低，当场就让肖乐挑了一身运动款的衣服，包括帽子和墨镜，肖乐依着自己的审美搭配了橙色、红色、粉色和蓝色，简直像个调色盘，兴奋得上蹿下跳。 那人先为他们介绍了体验中心，随即带着肖乐来到虚拟体验馆，带着特制的头盔，就可感受到类似真实驾驶的感觉，甚至连不同款轿车的差别都能感受得出来。 自从肖乐戴上头盔开始，就不停地大呼小叫。 “啊！” “哦！” “啊啊！” “嘿嘿——” “要撞了！啊啊啊！” 殷荀一点也不嫌弃肖乐丢人，耐心地等他过够了瘾才把他扶起来，肖乐激动过度，竟然有些腿软，脸上倒是神采飞扬：“殷荀！我都不知道开车是件这么好玩儿的事情！” 殷荀找教练教过肖乐驾驶，不过后来因为工作问题没来得及考证，肖乐也没真正开过，所以殷荀才决定带他来这个体验中心。 除了虚拟体验，还有真实的赛道可以体验，殷荀让肖乐挑辆车，肖乐对车也没研究，挑了辆红色的酷炫跑车，工作人员连夸肖乐有眼光，平时预约这辆车的体验驾驶要800美金一个小时。 肖乐没有听得很清楚，还以为这辆车的价格就是800美金，认认真真地在心里乘了一下美金兑人民币的汇率，心想好便宜，自己也买得起。 肖乐第一次摸到真实的车，兴奋又忐忑，殷荀看过他虚拟驾驶的行车记录，发现他很有天赋，也就放开了手让他开，自己坐在副驾的位置手把手耐心教他，硬生生把酷炫跑车开出了小绵羊的速度。 不过这已经让肖乐开心得嗷嗷叫！ 后半段殷荀肖乐换了位置，殷荀把速度提到最高，风声呼呼盖过一切，转弯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轮胎跟地面摩擦的火花，刺激到了极致！肖乐比自己开车时还兴奋，一路放声尖叫！ 当车缓缓停下时，简直像过了好久似的，工作人员把车钥匙拔下来，微笑着递给肖乐。 肖乐小脸通红，疑惑地看着他：“你给我干什么？” 那人笑容不变：“它是你的了。” 肖乐看看他，看看车，最后看了看殷荀，仿佛明白了什么，欢呼着跳到殷荀身上，又用口水为殷荀洗了次脸。 殷荀也很开心：“等你拿到驾驶证，就可以开它了，你在人类社会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这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么？” “喜欢喜欢喜欢！” 肖乐欢欢喜喜地收下礼物，只不过他一直以为那车只有800美金，后来他把车开出去，被钟明瑞看到，钟明瑞问他价格，他老老实实回答了，钟明瑞差点笑喷，说8000美金跟他买，他卖不卖。肖乐有些动心，心想十倍的价格呢，最后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别说8000，就是10000美金，我也不卖！这是殷荀送我的生日礼物！” 钟明瑞笑得肚子痛了一下午，追着肖乐赔他医药费。 第五十一章 《Run》虽然拍完了，但要送审排档期还需要一段时间，贺岁档肯定是不用想了，陆凡本来也没想过年上，上映日期未定，也没必要急着宣传，刚好临近过年，干脆让大家过个轻松年好了。 布恩跟着白骆九回了国，又开始痛苦的中文学习之旅，他本来下定决心想报个培训班，在钟明瑞的忽悠之下，改跟肖乐组成了二人学习小组，布恩跟肖乐学习中文，肖乐跟布恩学习英文，简直一举两得。 两人你说的你的我说的我的，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对话：“你昨天中午吃了什么？”“我现在心情可好了！”“你喜欢吃羊肉么？”“我喜欢骆九。”“我也最喜欢殷荀。”牛头不对马嘴，但他们交流得十分开心。 今年一年，肖乐有不少收获，拍了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演技有了不小的进步，收获了一批粉丝，跟殷荀在一起了，还收获了一段完美的爱情。 年三十是个大晴天，肖乐和殷荀买了一堆东西到郊区别墅过年，肖乐怕冷，穿了件红色羽绒服，衬得脸颊越发白嫩，活脱脱一个美少年。殷荀穿着黑色毛衣，浅卡其的休闲裤，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台阶上，因为迎着太阳而微眯了眯眼，看肖乐在院子里玩闹的身影。 肖乐有时候很像小孩子，随随便便一个新奇东西，就可以让他一个人乖乖玩儿一下午。他现在手里玩的是一套房屋模型，需要照着图纸把几百个不同形状的零件搭在一起，既考验耐心，又考验空间想象能力。肖乐有前者没后者，才搭了一小部分就用去小半天。 殷荀走过去问他：“要不要我帮你？” 肖乐歪头思考半晌，勉强点头，还不忘吩咐道：“你不要告诉别人是你跟我一起搭的。”他跟布恩一人一套模型，两人在比赛谁拼得快来着。 殷荀走到他身后揽他的腰，伸手捏他的脸颊，调笑道：“好啊，你竟然想作弊，这么坏啊，谁把我天真单纯的小老虎换成了小坏蛋。” 肖乐吃吃笑道：“我才不坏，布恩一定也会找白骆九帮忙的，这很公平。” 殷荀凑到他耳边说：“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布恩，他有没有要找白骆九帮忙？” 肖乐吃了一惊，连忙转身道：“你不要问！万一……万一……” 殷荀在他白嫩嫩的耳垂上轻轻啃了一口：“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只坏老虎，这么坏。” 肖乐小脸通红，显然正在被自己的良心剧烈谴责，转过身推殷荀，自我反省道：“对呀，我好坏啊，我不要你帮忙了。” 殷荀又逗他：“那要是布恩让白骆九帮忙了怎么办？你不让我帮忙岂不是吃亏了？” 这个问题对于肖乐来说太过深奥，他苦思冥想，忍痛道：“不管布恩让不让白骆九帮忙，我都不要你帮忙，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殷荀哈哈大笑：“没出息的小家伙。” 肖乐追着殷荀把脸埋在他怀里，耳朵根通红，殷荀单手按着他后脑，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阳光下光滑莹润，美好如画。 “殷荀，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肖乐埋头在殷荀身上深深嗅闻，表情痴迷，宛如一个小痴汉。 殷荀忍俊不禁：“就只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肖乐害羞又诚实：“你的什么我都喜欢。” 肖乐裹得严严实实的，殷荀揽着他像是揽着一个小炮仗，颇别扭，不由得回想直接触碰他光滑皮肤的时候，正神思旖旎，屋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肖乐自告奋勇，像个点燃的小炮仗一样冲回屋内，喊道：“我去帮你拿！” 活脱脱一个听话的小忠犬。 殷荀很喜欢这样的他，望着他跳脱的背影微微一笑。 肖乐很快拿了手机出来，体贴地按好接听键递给殷荀，用口形无声说：是穆长恩，你大师兄。 电话里穆长恩的声音很严肃：“师弟，算师兄求你了，回来一趟吧。” 穆长恩向来嘻嘻哈哈，殷荀极少听到他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不由得重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穆长恩说：“一个妖道在山下蹲守，打伤了派里好几个师弟师妹，要不是我恰好下山碰到，恐怕他们几个早就没命了。” 殷荀顿了顿，问：“所以你找我干什么？” 穆长恩说：“师兄想请你帮个忙，跟师兄一起把妖道捉住。” 殷荀一口回绝：“门派里那么多师兄弟，何必一定要我去，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已经不再是六合派的人，六合派有事也不要找我，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没必要总是为不相干的人和事操心。” 穆长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殷荀转身走进屋内，远远地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肖乐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拽住他一只手，“殷荀，怎么了，穆长恩惹你生气了？” 殷荀心里烦躁，叹口气：“我不只生穆长恩的气，我还生我自己的气。” 肖乐把他按在沙发上，殷勤地给他捶背，“气什么呀，不气了不气了，再说了，你生穆长恩的气就算了，干嘛生自己的气，你这么好，穆长恩让你生气一定是他不对，他不是好人。” 殷荀拽着肖乐的手臂绕过沙发，把他抱到怀里来：“十年前我离开六合派的时候就想，六合派让我失望了，我脱离门派，从此跟他们两不相干，但有时候……” 肖乐望着殷荀的眼睛，说：“我知道，如果门派一直平平安安的，发展越来越好，你肯定会跟他们两不相干，但如果门派不好，出了什么事情，你就算嘴上说得绝情，心里也会担心。” 殷荀多年深心一朝吐露，固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松了口气：“不说这个了，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再婆婆妈妈的。” 殷荀想要推开肖乐站起身，谁知肖乐挂在他脖子上就是不动，还撒娇道：“我不起来，我要知道你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情。” 殷荀上学时期因为长得帅备受关注，但他跟同学之间其实没有多深的感情，从初中开始，他就加入了六合派，一边上学一边修炼，除了学习就是修炼，生活单调到枯燥，寒暑假去山里很师兄弟们一起修炼，对他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热闹了，他跟同学关系平平，跟师兄弟们却着实不错。他刚离开师门的时候，好多师弟师妹下山请他回去，他断然拒绝，并且删掉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他跟六合派的多年缘分，才就这样断了。 肖乐让他说上学时候的事，其实除了六合派也没什么可说的。 第五十二章 钟明瑞今年刚跟岳苏结婚，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年三十就跟岳苏回老家去了，岳苏老家在山里，他还拍了许多非常乡土的照片发了朋友圈，谁不给他点赞他就挨个私信谁问为什么不给他点赞，是不是嫌他媳妇老家穷。 殷荀回他：无聊。 除夕夜，殷荀打电话给他的母亲问新年好，他的母亲再次问他身边是不是有人了，殷荀欣然承认，并把电话递给肖乐。 肖乐一脸懵逼，紧张到浑身僵硬。 殷荀给他做口型：叫人。 男朋友的妈应该叫她什么？阿姨？伯母？ 肖乐紧张得心脏直发抖，嘴唇也跟着一抖：“……妈！” 挂了电话之后，肖乐哭丧着脸，小脸蛋血红血红的，像一颗熟透的小番茄：“殷荀，你妈妈会不会觉得我脸皮特别厚，特别不要脸啊？” 殷荀强忍着笑意安慰肖乐：“不会的，我喜欢的人，我妈一定也会喜欢，再说了，以我们的关系，你这一声妈迟早也是会叫的，现在只当提前一点，有什么不好。” 肖乐还是觉得难为情，整个人一副快抓狂的模样：“天呐丢死人了我怎么会这么丢人！” 肖乐自觉丢人到生无可恋，变成了小老虎钻到沙发底下死活不肯出来，殷荀走到屋外笑了一通，确定情绪平复了不会再笑之后才回屋哄肖乐。 越是冷淡的人哄起人来越是威力大，殷荀着意哄他，心肝啊，宝贝啊，你最可爱啊，我最喜欢你啊之类的情话一句接一句，可怜的小肖乐根本招架不住，躲在沙发底下小脸热得能煮鸡蛋，它把脸蛋贴在冰凉的地板上降温，又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沙发底下爬出来，殷荀蹲在旁边等他，见他出来温柔地把他抱到怀里。 肖乐两只前爪搭在殷荀肩上，脸蛋害羞地埋进殷荀脖子里，殷荀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哄他。 肖乐丢了那么大个人，怎么也不肯变回来，但他也不再躲起来了，跟个小狗似的跟着殷荀转来转去，殷荀在厨房弄吃的，他就在殷荀脚边打转，殷荀收拾家里，他就在殷荀脚边打转，殷荀去上厕所，他还在殷荀脚边打转。 吃完晚饭肖乐要看春晚，殷荀就陪他一起看，殷荀大概有十多年没看过春晚了，如今看看竟然有些怀念，虽说是怀念，两人也是边看边吐槽。肖乐趴在殷荀膝头，殷荀时不时地剥瓜子塞进他嘴里，肖乐嚼嚼瓜子舔舔他的手指，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享受的日子了。 睡前殷荀给肖乐洗了个澡，帮他吹了毛，还给他包了个小红包做压岁钱。 肖乐开心得在床上打滚，殷荀翻身压住他，点他的鼻子笑道：“小财迷。” 肖乐只是笑，温顺地舔他的手指。 殷荀低声在他耳边说：“乖宝贝，快变成人。”殷荀眼里有了□□色彩，分明是想跟他亲热了。 肖乐哼哼唧唧地跟他唱反调：“我不！” 殷荀低低地笑，也不生气，不一会儿，轻声念了道咒语，肖乐就在一道温润的白光中抽长身体，赤身露体地躺在了殷荀身下。肖乐的人形极其清秀貌美，身段纤细，骨肉匀停，虽还残留着少年的青涩还未熟透，但那股子天真和青涩，真是要了殷荀的命。 肖乐嬉笑着揽住殷荀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吧唧香了一口，殷荀就势咬住他的下唇，舌头探进他嘴里，右手提起他的腰，从旁边拖了只枕头垫进去，肖乐嫌姿势不舒服，活鱼一样扭来扭去，殷荀被他扭得火大，索性一把将他翻过去，“啪——”的一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纵欲实在消耗体力，殷荀修为精深，又游泳健身，还好一些，肖乐基本上已经是一只废老虎了，瘫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殷荀硬要把他拽起来还被他揣了一脚。 “乖，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鸡丝馄饨，快起来吃两口，不然要糊了。” 肖乐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装作没听到。 殷荀扒开他的被子，冰凉的手去捏他的脸颊，那温度刺激得肖乐浑身一抖，终于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发脾气：“我要睡觉，不想吃不想动什么都不想做！” 殷荀看他眼睛底下一圈又青又黑，心里也明白自己昨天晚上确实太放纵了，不过肖乐太听他的话，还是被他哄起来吃了半碗馄饨，殷荀等他吃了早饭又把他塞回被窝，自己去书房拿了符纸，划开食指用鲜血写了道符。 肖乐几乎睡了上午半天，殷荀嘴对嘴给他喂了一杯符水之后，整个人终于有精神了，打着哈切对殷荀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起床，今天在家睡一天不好么？” 殷荀刮他鼻子：“你不想去涿光山看松树爷爷？” 肖乐的眼睛像只小灯泡一样“叮——”的亮了起来：“我们回涿光山？现在？” 殷荀点头：“你想不想去？” 肖乐欢呼：“想！” 殷荀用了缩地成寸的法术，一会儿就到了涿光山，他买了许多东西，电视机、平板、各类书籍，各种零食补品，衣物酒水，甚至还有一台小型发电机，准备之充分令肖乐瞠目结舌。 “殷荀，你是不是很早就准备好了？要给松树爷爷准备这些礼物？” 殷荀点头：“我说过要带你回涿光山看看的，难道还能空着手带你回去，上次是临时起意才没准备，这次趁着过年正好补上。” “殷荀，我太喜欢你了！” 松树爷爷、松树精、小狐妖和小狼妖都在，山里没有外面的世界那么热闹，又恰好是冬天，万物凋敝，更显得凄清。不过有这几只小妖精在，就明显热闹得多。 小狼妖和小狐妖又不知道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了矛盾，正一个追着另一个满树林的疯跑，看到肖乐和殷荀也不停下，差点把肖乐撞个倒仰。 小狼妖大冬天的打个赤膊，身上斜斜裹了张兽皮，朝气蓬勃，一点也不觉得冷的样子，“肖乐，你回来了！” 小狐妖的关注点是殷荀带回来的礼物，他谄媚地捅捅肖乐的手臂，细声细气地问：“这些是什么呀？”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太直接了，改口道：“肖乐，我们都很想你，我昨天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小狼妖脸上还有被小狐妖挠出来的印子，当机立断揭穿他：“你想肖乐？哈！我看你是想肖乐的男人吧！” 小狐妖恼羞成怒，又一爪子挠过去：“胡说！你才想肖乐的男人呢！你个赔钱货！”小狐妖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骂人的话，骂得极顺口。 两个人吵得乌烟瘴气，松树精在一旁自恋地摸他的大尾巴，停在树上的鸟都被他们吓跑了。 殷荀被闹得脑仁疼，幸亏这时候松树爷爷来了，他疾言厉色地呵斥了两句，小狼妖和小狐妖顿时都噤了声，乖乖地低下了头，不敢再撒野。 松树爷爷对肖乐说：“乖孩子，回来了啊，这段时间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肖乐连连点头，把自己拍了电视剧还拍了电影的事情都告诉松树爷爷，松树爷爷十分欣慰，既为肖乐开心，又因他而倍感骄傲，“这么说，现在已经能在电视中看到你了？” 肖乐害羞地点点头。 殷荀接过话说：“等我把发电机装好，电视机就可以开了。” 松树爷爷把他们迎进屋，殷荀自动自发地去弄发电机、信号盒之类的东西，肖乐负责派发礼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殷荀买错了，那些衣服里竟然有条小裙子，小狐妖眼睛一亮就想抢过来，被小狼妖抢了先，小狼妖一边骂娘娘腔一边做鬼脸，又跟小狐妖吵了起来。两人先吵着，又打，一个不小心把小裙子撕破了。 小狐妖哭着跑出去，小狼妖丢下裙子，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出去追。 肖乐叹了口气，任命地跑出去哄小狐妖。 小妖狐一看到他就委屈地哭了出来，扑到他怀里呜咽：“我也想要嫁个好男人。” 肖乐又好气又好笑，还要安慰他：“你会找到个好男人的。” 在承诺下次回来给小狐妖带一箱女装之后，小狐妖终于肯抽抽噎噎地跟他回去，殷荀也搞定了发电机和其他一切硬件问题，正带着松树爷爷、小狼妖和松树精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生之花》，肖乐扮演的顾宝贝坐在轮椅里，苍白秀气，惹人心疼。 肖乐又害羞又开心，耳根红红的，也不好意思再看了，教小狼妖用平板去了。 离开涿光山时已经是半夜，肖乐既觉得开心，又觉筋疲力尽，有那几个小妖怪在，实在是又热闹又乌烟瘴气。 肖乐感慨：“本来我还怕松树爷爷觉得孤单，现在想想，他没被烦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殷荀也感慨：“幸亏你不会生孩子，不然养几个孩子也是成天鸡飞狗跳。” 第五十三章 因为有妖道袭击六合派的门下弟子，穆长恩曾打电话向殷荀求助，被殷荀拒绝了，殷荀本以为穆长恩不会再提这茬。因为穆长恩外表粗糙，实则体贴宽和，并不是个很会为难人的人，殷荀不愿意再回六合派，他也不该强求才是。 但穆长恩这次没有，他亲自登门，当时只有肖乐一个人在家，殷荀还没下班，肖乐不好意思赶穆长恩出去，也不敢。 穆长恩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躺，又要喝茶又要吃水果，肖乐知道他会法术，一个人面对他的时候心肝脾肺胃都在微微发颤，总担心一个不小心惹怒他会被做成虎皮褥子，只能忍气吞声地伺候他。 趁着去厨房切水果的当口，肖乐疯狂给殷荀发微信让他回家，殷荀知道穆长恩上门，本来还想在外面躲一躲，暂时不回去，肖乐死活不肯，疯狂发了十几张“你即将失去本宝宝的爱”的表情包给殷荀，殷荀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急匆匆往回赶。他当然确定穆长恩不会伤害肖乐的人，却也着实怕穆长恩趁他不在欺负肖乐，伤害肖乐的感情。 殷荀到家的时候，穆长恩正拿着一本本子逼肖乐签名，肖乐一边签字一边瑟瑟发抖，眼角余光瞟着穆长恩，显然怕他怕极了。 殷荀大步走过来把肖乐拉入怀中，随手扔开本子，皱眉对穆长恩说：“你在干什么？” 穆长恩不要脸地答：“你家小肖乐现在是明星，签名值钱了，我让他给我签名拿去卖，为门派创收。” 殷荀感觉到肖乐的害怕与依赖，毫不客气地说道：“以后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找肖乐，他怕你你不知道？欺负他很好玩儿？” 肖乐没想到殷荀会为自己跟他师兄吵起来，不太好意思地扯扯殷荀的衣角：“殷荀，他也没有怎么欺负我。” 殷荀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握了握示意他安心，或许穆长恩没有对肖乐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但肖乐怕他，他心里也知道，还趁机让肖乐做这做那，有意施加威压，不是欺负是什么？ “如果有下次，我这里再也不欢迎你来。”殷荀顿了顿，说，“肖乐看上去年纪很小，胆子也不大，但他是我的另一半，希望你对他和对我同样尊重。” 肖乐心里生出些许底气，用力地挺了挺胸膛。 穆长恩对狐假虎威的肖乐翻个白眼，讪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不是有意为难他，就是逗逗他而已，既然你这么介意，那我下次注意。” 殷荀拽着肖乐的手到另一边沙发坐下，直截了当地问：“你今天来干什么？” 穆长恩被他一脸几句话弄得怪没面子的，嚷嚷道：“怎么跟师兄说话的呢，还把我当师兄么？” 殷荀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没多会儿穆长恩就撑不住了，“好了好了，我找你还是为了电话中跟你说的那件事，有个疯道人袭击我们门下弟子，大约半个月前，小松和子清有事回家，当时还是白天，快到山脚的时候竟然被人打了，那个人下手狠辣，根本就不想给小松和子清留生路，幸好我正巧路过，打乱了那妖道的行动，跟他交了手，他修为不在我之下，估计是顾忌着引来其他弟子围攻他，这才跑了，要是换做在其他地方，恐怕我们兄弟三个都做了亡魂。” 殷荀低着头没看穆长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找杜掌门，而不是找我，门派里的事情能自己解决的，何必来求助别人。更何况，你不是那妖道的对手，我也未必是。” 穆长恩听他称呼杜若林为“杜掌门”，叹了口气，道：“那妖道狡狯非常行踪不定，极难追踪，师父身为一派之主，毕竟需要守着门派，如果轻易下了山被那妖怪知道了，找上门来，岂不是满门弟子任他屠戮，你也曾在六合派修行，想必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殷荀当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但也不代表他就愿意回六合派，他曾对六合派有着最热切的期望，也曾被六合派摧毁一意坚持的梦想。涿光山那么多条血淋淋的性命，都是六合派的债，他将一生介怀。 “师父也希望你回去，当年的事情，师父早就后悔了，他亲自出山手刃那大妖，自己也身受重伤，后来三年闭门未出，师父没有对我们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在惩罚他自己，已经发生或的事情无法改变，但师父已经尽力弥补，你就不能原谅他么？” 殷荀淡淡道：“我没有资格说原不原谅，有资格说的人都不在了。” 或许还有一个人有资格，穆长恩将视线移到肖乐身上，期待地看着肖乐，殷荀脸色一变，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穆长恩诧异道：“难道小肖乐还不知道？” 殷荀干脆地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穆长恩赖着不走：“先让我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小肖乐，你我都无法决定原不原谅，但小肖乐可以，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 殷荀突然起身，拽着穆长恩的领口往外扯，穆长恩一点都不挣扎，满嘴跑火车地乱喊：“小肖乐，你知不知道你父母的死跟殷荀有关！早在十一年前，殷荀就见过你父母了！” 殷荀被穆长恩的不要脸激怒，用力一推将他推到门边，穆长恩的背撞到墙，痛得脸都扭曲起来，殷荀手背青筋暴突，凑近他低低道：“我对你的尊重有限，请不要再挥霍，十一年前的事情你最清楚，存心误导肖乐什么意思？” 穆长恩龇牙咧嘴，道：“如果不是你油盐不进，我又怎么会这么说，我不是存心误导肖乐，我只是想让肖乐知道真相，你自己问肖乐，他想不想知道真相？” 殷荀把视线转向肖乐，看到肖乐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殷荀，我想知道。” 殷荀一瞬间脸色特别难看，还没来得及发火，又听肖乐说：“我知道他在骗我，我不相信他，我只相信你。” 涿光山事件刚过去的时候，殷荀夜里睡不着觉都在想，如果他当初留在涿光山跟肖裂山夫妇一起对付大妖，结局会不会不同，涿光山的大小妖怪，肖乐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甚至不敢深究自己当初回门派借麒麟盾的原因，有没有哪怕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大妖的对手，为求自保心存侥幸，那他跟不肯借出宝物的杜若林有什么区别？ 殷荀没有说出口，但一向迟钝的肖乐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坚定地摇摇头：“殷荀，我相信你一定会救涿光山的妖怪，你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力。” 殷荀哑然失笑：“如果我没有去跟杜掌门借麒麟盾……” 肖乐掷地有声：“那你一定会跟涿光山的妖怪们一起抵抗大妖，那结局或许会改变，也或许不会。”但无论结局会不会改变，都不是殷荀的错。 笼罩在殷荀心头的阴云豁然散开，凝视着肖乐的眼里似有汪洋大海，“你怎么知道？” 肖乐哼哼唧唧地噘嘴：“我就知道，殷荀是最好的人。” 殷荀微微一笑，似乎那些在漫长时光中折磨得他几乎丧失自我的痛苦回忆都不复存在，他又找回了少年时的梦想和坚持。修道者通天地灵气，当平一切妖魔不平事，护佑天下生灵不被邪魔侵袭，此志重逾生命，他少年时曾有这样的豪情意气。殷荀简直想不通，刚才他为什么会怀疑自己？ 穆长恩被秀了一脸，牙根直发酸，“小肖乐，既然你已经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了，告诉我，你怪我师父么，怪我们六合派么？” 肖乐思考片刻，答：“我听殷荀的。” 穆长恩怒而摔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殷荀摸摸肖乐的头发，柔声问：“你不怪六合派，是么？” 肖乐摇摇头，“这本来就是我们涿光山自己的灾难，六合派帮我们是恩德，要铭记，不帮我们，也没什么值得失望，我们无亲无故，六合派本来就没有义务出那么大力帮我们，我不恨任何人。” 顿了顿，肖乐又说：“更何况，杜掌门后来还帮我父母报了仇，我感谢他。” 肖乐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立刻捂住嘴，眼珠滴溜溜乱转，一副说错话的样子，殷荀好笑极了，“你当然可以感谢他，我不介意。” 肖乐孩子气地拽殷荀的手，“我不，我要跟你同一阵线。”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殷荀为难而已，他喜欢殷荀，也喜欢殷荀那么有原则和坚持，不希望殷荀因为他而妥协哪怕一丝一毫。 肖乐太喜欢殷荀，太在乎他的想法，远超过在乎自己。 一次小小的，对自己的轻忽，让他险些送了命。 第五十四章 肖乐因为为人温和可欺，在涿光山的时候人缘颇好，跟涿光山的小妖精们打成一片，一起背着松树爷爷浑水摸鱼，掏鸟下河，关系非常融洽，但在这些小妖精里，跟肖乐关系最要好的就数兔子精。 松树爷爷常说兔子精过分活泼，根本不像一只兔子，成天上蹿下跳的，倒像只跳蚤，他是一起上课的几个小妖精中最调皮的，胆子贼大，不服管教，不仅自己耍坏，还怂恿其他小妖精一起偷懒逃课，肖乐第一次逃课就是他的成果。 肖乐生性乖巧，别说逃课，就是上课走神都只敢偷偷的，自以为松树爷爷没有发现，才敢开开小差神游天外。兔子精不爱骚扰其他人，就爱骚扰这么乖巧的肖乐，总是跟肖乐描绘逃课时的天空是多么的蓝，空气是多么的新鲜，后山的鱼烤出来是多么的香。 肖乐总会气鼓鼓地反驳他：“胡说，你吃素，你怎么知道烤鱼好吃不好吃。” 兔子精挤眉弄眼：“但是你知道啊！” 兔子精还总向肖乐形容独来独往的鲤鱼精小姐姐是多么的漂亮可爱，在后山溪水里洗澡时露出的半个肩膀是如何的让人浑身酥麻。 肖乐的心被他搔得痒痒的，终于在一个下雨的午后，妖生中第一次逃了课，因为太刺激心跳得太快，天空是不是更蓝，肖乐根本没有注意到，但那天的烤鱼辛香鲜嫩，实在是记忆里无可比拟的美味。 肖乐和兔子精的友谊因此而更加坚固。 兔子精实在不是一个能呆得住的人，他在肖乐之前就下了山，甚至根本没有获得松树爷爷的允许，松树爷爷下山找过他，没找得到，后来他还是半年后自己回来的。兔子精为人大胆而机灵，貌似在人类社会混得还不错，给肖乐他们带回了好多礼物，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更甚从前在山里的时候。松树爷爷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肖乐想下山去人类社会的决心才坚定起来，在那之前，肖乐对山下的世界只有朦朦胧胧的憧憬，看到兔子精，他才清晰地知道，山下的世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也想像兔子精一样，离开涿光山去人类社会。 兔子精回涿光山的那一次是肖乐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后来肖乐下了山，回山的几次都没碰到兔子精，没想到再次见面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是一处烂尾楼的十二楼，空旷萧瑟，四面漏风，地面随意地散落着砖块、水泥等等建筑材料，厚厚的尘土被风扬起，在距离地面很近的空气里微微摇晃。除了风吹过塑料包装纸的哗哗声，万籁俱寂，整个辽远的空间孤寂而破败。 早已长成一个成年男人的兔子精被捆住双手，吊在房间中央，跟肖乐比起来，他更像一只老虎妖，宽肩窄臀，腹肌块块分明，豆腐块一样整齐地垒在裤腰上方，他上半身□□，胸腹脊背遍布伤痕，似乎是被什么钝器慢吞吞地划拉开，伤口处外翻的皮肉有着血糊糊的毛边，十分可怖，仅是看着就十分疼痛。 兔子精昏迷着，肖乐的脚步声都没能够惊醒他，还是拉扯锁链的晃动声让他晃了晃脑袋，缓缓掀开青肿的眼皮，他一看到肖乐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挣动了起来，带动得他头顶的锁链哗哗作响，在空旷的房间里更显突兀。 兔子精意识到这样的响动只会招来恶魔，立刻停住动作，压抑着声音对肖乐低吼：“你个傻逼老虎，我让你来了么，我让你一个人来了么？” 肖乐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好委屈：“我想救你。” 兔子精头发丝儿都燃烧着怒火：“你想救我叫你男人啊，他不是很厉害？你要救我让他来啊！他有个师弟也关在这儿，正好顺便救他师弟，他们六合派有能力对付那个疯子，让他们六合派去啊，你个傻逼老虎跑来凑什么热闹？” 肖乐吱吱唔唔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殷荀跟六合派的关系很复杂，肖乐一时也跟兔子精解释不清楚，也无法让兔子精理解他。 兔子精叹了口气，道：“你快走吧，要是被那个疯子撞到你就走不了了。” 肖乐倔强道：“我不！我要救你，你托梦给我不就是要我救你么，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打开这条破链子！” 兔子精快急死了：“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你快走，这条链子上刻了镇妖的符咒，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挣不开，你也弄不开的。我已经被捉了，只怪我自己运气不好，犯不着把你也赔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肖乐眯眼自己凑近看，果然看到缠住兔子精的锁链刻着他看不懂的咒语，他明明很害怕，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却勇敢地伸手，试图扯断那锁链，将那锁链扯得哗哗作响，那锁链极粗，绝不是普通人的力量可以扯得破的，但只要肖乐运起妖力去扯，他抓握的地方就会变得烙铁一般，滋滋作响炙烤着皮肉。肖乐妖力低微，尽了全力也没让那链子产生太大反应，饶是如此，他的手心也是伤痕累累。 他咬着嘴唇，整个人都在发抖，却还不肯放弃。 兔子精担心那个疯子随时回来，急怒攻心，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傻老虎，你走吧！我不该托梦给你的，不该告诉你我在哪儿的，我错了，求你走吧！” 肖乐泪水掉下来：“都怪我没用……如果我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兔子精嗓音沙哑，明明在笑却更像是哭：“跟我一样有什么好，太不安分，还不是惹祸上身。” 肖乐心里隐约后悔自己早上偷偷跑了，殷荀还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了，如果自己死在这里，殷荀该有多伤心啊，但是兔子精也不能不救…… 肖乐下定决心，回去找殷荀帮忙。不管怎么说，朋友的性命都最重要，其他恩恩怨怨留待以后再说。 肖乐咬着嘴唇，眼睛被泪水洗涤得更加明澈，“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回哪儿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肖乐背后突然想起一道粗砺的声音，那声音刺耳难听，仿佛来自最黑暗最邪恶的地狱，传入耳膜直叫人毛骨悚然。 第五十五章 破败的烂尾楼没装门窗，原本该装门窗的地方被太阳照出一小片光明，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就这样慢慢步入那一小片光亮，步伐迟缓拖沓，犹如迟暮老人。他身量原本不矮，因为驼着背，又整个人裹在黑色斗篷里，远远看上去像一抹轻飘飘的黑影子，又像一个邪恶的黑洞，时刻伺机吞噬周围的一切。 那人走过窗户、墙壁，影子被拉长、消失又拉长，最后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肖乐胆子小，下意识地就想往兔子精身后躲，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勇敢地站在兔子精身前，徒劳地张开双手，试图保护兔子精。 抓了他们的妖道半张脸藏在斗篷里，只露出鼻子和嘴唇，直到他慢悠悠地走到近前，肖乐才看清他的脸，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差点惊叫出声。 妖道的脸上坑坑洼洼，应该是修炼时走火入魔，脸上有大片被烈火灼烧的痕迹，伤痕尚且新鲜，肖乐视力嗅觉远胜常人，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妖道脸上的滋滋血水，能清楚地嗅到那一丝淡薄的血腥气。 肖乐不敢再看他的脸，视线下移，却发现妖道从斗篷宽大袍袖下伸出来的手同样布满这样的伤痕，极其恶心可怖。 肖乐头往旁边一偏，差点把早上吃的生煎吐出来。 妖道一点不动怒，闭眼深深地嗅了嗅，陶醉道：“多么纯粹的妖的气息，多么美味的妖丹的味道，想想就怀念。” 兔子精担心他对肖乐下手，情绪激动地挣扎起来，头顶的锁链被牵动发出刺耳的哗啦声，却还是不如兔子精自己的声音尖锐：“你前天刚吃了一只小狐狸的妖丹，也是走火入魔才变成现在这幅死样子的吧，竟然还想再对其他妖怪下手，你也不怕遭天谴？！” 妖道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那变态的笑声让肖乐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天谴？我怕什么天谴？只要我变强大，老天能奈我何？” 兔子精恶狠狠道：“你死后会下地狱的。” 妖道说：“我死后的事情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倒是你们，遭不遭天谴我不知道，但你们一定比我更早下地狱。” 兔子精气愤到了极点，眼睛变得血红，脸上有白色的细绒毛忽隐忽现，已是现了妖相，“你放了我朋友，我的妖丹现在就让你掏走。” 肖乐连忙叫道：“不要听他瞎扯，我不走，你别杀他。” 兔子精知道自己脱身无望，只恨自己把肖乐也拉入火坑，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希望肖乐能逃过一劫，跟肖乐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希望说服妖道掏出他的妖丹让肖乐离开。 妖道看他们俩互相为对方着想的样子格外刺眼，仿佛是在看一个荒诞的笑话，“奇了怪了，说得好像你们有选择一样，我能得到两颗妖丹，为什么会放跑一颗妖丹？” 他缓缓道：“你们两个，都跑不掉。” ＊＊＊ 殷荀从吃过早饭就没看到肖乐，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中午没看到他，一直到傍晚还没见到他人影，殷荀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他给钟明瑞、元沅、岳苏，甚至白骆九、布恩等人，几乎给肖乐认识的所有人都打了电话，都说没看到肖乐。 肖乐是只非常乖巧的小老虎，一般有事都会跟殷荀说，不会突然玩失踪让殷荀担心，而且他还是个手机上瘾重度患者，洗个澡都要把手机带进卫生间，任何人任何时候联系他他都在，不可能不接殷荀的电话。 殷荀找不到人，又担忧又烦躁，去买了包烟，在家里一根接一根的抽，搞得家里乌烟瘴气。 穆长恩摸上门来时看到殷荀暴躁颓废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殷荀没空跟他废话，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窗外，口气很不好：“有事说事没事滚。” 殷荀一直优雅克制，穆长恩从没见过他这幅风度尽失的样子，凑上去讨嫌道：“真失恋了？小肖乐甩了你？” 穆长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不可能，肖乐喜欢极了殷荀，对殷荀言听计从，就算真有什么矛盾也不可能甩了殷荀，赶他走他都不一定会走。 殷荀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仿佛时时刻刻等着电话响似的，立刻拿起来接听，“喂，有消息吗？”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殷荀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穆长恩这下是真好奇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殷荀烦躁地把头发捋向脑后，搓了把脸让自己精神起来，道：“肖乐今天早饭过后就没露面，打电话也联系不上，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没满二十四小时不能报警，我用追踪符也搜不到他的行踪。” 穆长恩脸色大变：“他不会也被那个疯子抓住了吧？！” 殷荀一把揪住穆长恩的领口，冷声道：“也？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穆长恩也紧张起来，没空计较殷荀没大没小的举动，皱着眉头解释道：“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妖道，曾经偷袭我们门下弟子的那个，我们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上次祁骆和两个师妹恰好碰到他，就擅自跟踪了他，结果祁骆因为掩护两位师妹被捉了。” 殷荀问：“他不止捉人，还捉妖？” 穆长恩纠正：“应该说相比较捉人，那疯子更希望捉妖，我们这些修道者的灵力储存在身体里，如果没有特殊的功法，很难被其他人化为己用，但妖不一样，再弱的妖都有妖丹，吞下妖丹就等于吞下了妖怪们修炼多年的妖力，一劳永逸。” 殷荀怀疑：“人类的身体，能消化得了多颗妖丹？” 穆长恩叹了口气：“也许那疯子找到了什么化解的功法吧，上次祁骆和两个师妹都见了他的真容，说他像被天雷劈过一样，一看就知道修炼了邪术，祁骆从他身上嗅到了妖气，肯定有不少小妖遭了毒手。” 穆长恩话音刚落，耳边就刮过一阵风，他差点以为殷荀要打他，但殷荀只是面色阴沉地锤在墙上，五根手指根根骨节发白。 第五十六章 如果是普通人抓了肖乐，殷荀很快就能找到肖乐的下落，以他的能力，一张追踪符覆盖方圆几百里不在话下，但如果对方同样修道，并且精通旁门左道，善于隐匿行踪，原本容易的事情就变得不那么容易起来。 殷荀有钱，能请很多保安甚至侦探帮忙找人，但普通人想要追踪身怀术法的修道者何其艰难，而地毯式的搜寻又太费时间，如果肖乐真被捉了，那此刻最宝贵的就是时间，怎么可能等这些普通人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慢慢寻找？ 而六合派则不同，门派里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懂一些法术，人数又多，找到人的可能性肯定比殷荀雇佣普通人去找大一些。 殷荀几乎没有犹豫，就好像过去十年的纠结根本不存在似的，他干脆地做了决定。 “你帮我找到肖乐，以后但凡你有需要，我任你驱使。” 殷荀不是个冲动的人，更不会随便给出这样的承诺，也因此，他的承诺重逾千金，他今天这样承诺，将来哪怕六合派要他挡灾挡难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穆长恩也难得严肃，“我会帮你找肖乐，但我不会因此而要挟你做任何事。再说了，祁骆也被抓了，就算没有肖乐，我们依然会想办法找到妖道，而且，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殷荀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穆长恩无论在日常行政事务还是修炼上，都比较中规中矩，危机处理与随机应变能力不如殷荀。他知道自己的短处，让殷荀和他一起回六合派部署追踪妖道的相关事宜，殷荀同意了。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六合派，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几乎跟殷荀离开时一般无二，只有当年萝卜头似的师弟师妹长成了漂亮的大小子大姑娘，看到殷荀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喊他二师兄。殷荀不好答应，只能点头微微一笑，算作打过招呼。 殷荀离开六合派时曾经下定决心不再回来，现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他回到门派，其实也没有原本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毕竟他当年学习修炼时，还是开心的时候多过不开心的时候，现在故地重游，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落，都装着回忆。 殷荀让穆长恩召集了能用的人手，给他们分配了任务，教给他们追踪妖道的方法，还把需要用到的符画好分发出去。他是门派里画符最有天赋的人，同样的咒语，哪怕是同样的修为，他画出来的符也比别人的符更好用，用他画的符，追踪起来效率更高，准确性更好。 殷荀从六合派回去已经是半夜，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星月无光，空气沉闷而湿润，裹挟着一股恼人的潮润水汽，冰凉入骨。 殷荀穿着衬衫站在窗边，清浅的呼吸在窗户上糊了一层白雾，窗外的景色也笼上雾一般的轻愁，变得朦朦胧胧，昏寐光线中透出隐约轮廓。殷荀仿佛能从中看到天光大亮的往日时光，娇憨可爱的小老虎或上蹿下跳不肯安分，或乖乖趴卧驯顺无比，皮毛柔软光滑，眼神天真清透，看着它玩闹，浮生岁月眨眼而过，从不觉时光悠长。 殷荀一整天精神紧绷，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了，但他的大脑持续亢奋，根本无法闭眼休息，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一帧一帧的画面，每一帧画面里都有肖乐跳脱的身影和天真烂漫的笑脸。殷荀几乎无法承受，因为他想象不了如果肖乐已经遭遇不测，他要怎么办…… 殷荀凌晨才躺下，根本没睡着，五点钟起来冲了个冷水澡，整个人冰冷又狂躁，眼圈泛着严重缺乏睡眠的青黑，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十分困惑：肖乐才失踪了一天，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变了个人，突然之间无比陌生。 殷荀出去跟六合派的弟子找了一天，一无所获。他只能确定肖乐是自己走出小区的，保安那里有监控录像，而且他有这个自信，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掳走肖乐，只可能是肖乐自己出的门，但肖乐是因为什么而自己出去的呢？根据调出来的监控录像，肖乐先出了小区，在小区门口打了车，最后在中芳路的一个路口下了出租车，之后再没有出现在监控中过。 殷荀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翻遍了肖乐的微博微信短信电话，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因为肖乐看上去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殷荀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儿，或许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如果找到一些线索，或许就可以知道肖乐是去哪儿。 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得到。 整整两天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殷荀已经到了极限，他熬夜熬得眼睛发红，皮肤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像生了一场大病，偏偏又保持着旺盛的精力，简直像在透支生命一样。 穆长恩担心他，劝他休息，他都充耳不闻。所有人都很疲惫，用作讨论沟通的会客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殷荀突然站了起来，直直地向外走去。 穆长恩急急忙忙跟上去，“你去哪儿？” “不用管我。” 殷荀是去藏书室，他记得少年时曾在藏书室翻到一本《搜魂谱》，那是一本咒法书，搜录了很多偏门的咒法，虽然名叫《搜魂谱》，但搜魂术只是其中一个咒法，另外还有很多闻所未闻的咒法。殷荀曾想尝试，被杜若林及时发现并且制止了，杜若林告诉他，《搜魂谱》是一本邪书，记载的多是禁术，随后抽出殷荀手里的《搜魂谱》，塞到了“禁止借阅”的那一排书架上。 半夜的藏书室阴森恐怖，殷荀直接破开门上的阵法，拽掉门锁，走进藏书室。六合派的藏书室十分寒酸，平时来借书的弟子并不多，有的书上都落了一层灰，殷荀凭借着记忆找到了“禁止借阅”的那一排咒法书。依然有阵法加持，阻止别人碰到书，但这难不倒殷荀，他再次破开阵法，抽出那本纸张发黄的旧书。抬手在眼皮上一抹，瞬间视物如同白昼。 他一分钟都等不了，在黑暗的书架旁翻起了《搜魂谱》。 第五十七章 以吾鲜血，搜汝魂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殷荀在藏书室呆到凌晨，终于画出了第一张成功的搜魂符，他攥着符纸直接去了穆长恩的房间，穆长恩还在睡觉，因为白天太累，睡得又晚，呼噜打得震天响，就连殷荀破门而入都没有发觉，殷荀粗暴地掀了他的被子，又把他从床上扯起来。 穆长恩眼皮沾了胶水似的，睁都睁不开来，他痛苦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连连讨饶：“求你了二师弟，饶了师兄吧，让师兄再睡一……你刚刚干嘛去了？胳膊怎么回事？靠！怎么搞得跟吸血鬼一样！”穆长恩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没办法，殷荀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担心。 他眼睛布满红血丝，左手手腕缠着一条白色布条，布条上都是洇出的血迹，穆长恩乍一看还以为他要割腕自杀，“你可别想不开啊！我们总能有办法找到妖道的，没找到他之前先别过早下定论，搞不好肖乐还平安无事呢，你别冲动啊！” 殷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少废话，起来，我知道肖乐在哪儿了。” 穆长恩连忙穿衣起来，衣物窸窣的间隙，穆长恩用眼角余光瞥殷荀，只见他嘴唇干燥泛白，眼睛血红，苍白的皮肤晚上好似会发光，活脱脱就是一只吸血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怎么感觉你被谁吸了血似的。” 穆长恩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殷荀竟真的被吸了血，被一张符咒吸了血。 那张符咒在尚未明朗的天空下发着蓝光，忽上忽下地飘着，如同一朵蓝幽幽的鬼火，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鬼火的方向，它快速地向前飘着，殷荀和穆长恩疾行跟随，没过多久，鬼火突然慢了下来，殷荀伸手摘下鬼火，解开左手手腕的白布条，凌空滴了一线鲜血到符纸上，那符纸就像一张诡异的大嘴，把殷荀喂给它的鲜血吃得一干二净。 整张符纸一点没湿，甚至没有沾到一丝血迹。 “好了可以了！”穆长恩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诡异的符咒，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他看到殷荀不要钱一样把自己的血喂给符纸，自己的手腕也隐约疼了起来，“我说你怎么跟吸了毒似的脸色这么差，原来是卖了血，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什么邪术都敢尝试，你就不怕这邪术把你的血吸干？” 殷荀依然充耳不闻，念了道咒语止血，但伤口依然有血流出，他把已经湿透的白布条潦草地缠上，惜字如金道：“走吧。” 吸饱了鲜血的符纸欢欣雀跃地跳动，速度越发快了，穆长恩担心殷荀失血过多赶不上，想要去扶殷荀，被推开，“你不用管我，走。” 符纸又吸了几次鲜血才找到地方，殷荀明显失血过多，跨进烂尾楼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穆长恩叹了口气，站在原地默默等殷荀跟上来。 这地方其实离肖乐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那个路口不远，他们也曾经在这里找过好几次，但楼层太高，虽然也一层一层扫过去了，但妖道用了障眼法，他们竟没看破，让妖道在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 从十一楼开始，他们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几具尸体，因为还没死太久，再加上天气冷，还没发臭。这些尸体中有人有妖，值得庆幸的是，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踏上十二楼走廊的那一刻，殷荀心里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他用力捏紧拳头，布条被崩开，轻飘飘地掉到地上，他手腕的伤口渗出血，滴答滴答，慢悠悠地滴落。 硬质皮靴踩在水泥地面发出细小的沙沙声，没有人说话，空气紧张而沉闷，似乎暗藏着什么一触即发的未知凶险。 殷荀突然加快脚步，几步跑到中间最大的那个房间，所见所闻让他目眦欲裂，眼前一阵发黑，他下意识地撑住旁边的墙，吐出一口血才觉得好过一点。其实刚才强撑着提气疾行的时候他就胸闷干呕了，现在干干脆脆吐出来，胸腹反而舒服一些。 这时天边透出一线晨光，隐约照亮空荡荡的房间，只见房间角落处放了一只大铁笼，铁笼的门开着，里里外外散落着五六只动物尸体，最靠里的那个，一身棕色的虎斑花纹，乍看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不是肖乐又是谁？兔子精依然被吊在正中央的铁链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殷荀像雕像一般定在原地，穆长恩已经忍耐不住，越过殷荀走进房间里，妖道隐没在兔子精右后方的黑暗里，悄无声息，穆长恩一句废话都没有，脚尖挑起墙根的一根钢管，掂了掂，身形迅疾如闪电，顷刻间就攻至妖道身旁。 妖道慢慢抬起脸，肿胀流脓的一张脸满是大大小小的脓包，看着不像人，到像是恐怖电影中爬出来的怪物，他嗓音沙哑，声音尖锐而神经质，“就凭你，也想杀我？” 穆长恩正好被一道妖火燎中手背，气得几乎吐血，没办法，他确实不是这妖道的对手。 “那我呢？”殷荀缓缓走过来，眼神沉寂如死水，看妖道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他的左手尚且淌着鲜血，周身气势却凌厉不容逼视，他重复道，“那我呢？” 妖道吞了很多内丹，正是自我膨胀的时候，闻言更加轻蔑，“加上你，倒还有些看头。” 殷荀道：“不是加上我，是只有我，我要亲手杀了你。” 妖道哈哈大笑：“不自量力的小子，你伤成这样，还想杀了我，难道你伤的不是手是脑子……啊！” 散发着蓝光的鬼火符咒飞速射出，闪电般击中了妖道的斗篷，斗篷被蓝色的火光一舔，立刻化为灰烬，妖道丑陋的身体暴露在了空气中，殷荀发现他全身都是脓包，只穿了条宽松的裤子，上半身光着，时不时有腐烂的碎肉伴随着脓液流下。 穆长恩冷笑：“毒害生灵，犯杀戮重罪，活该遭天谴。” 妖道此时才真正动怒，“这根本不是什么天谴！只是我吞下的妖丹还没有消化而已！” 穆长恩冷笑：“属性相克的妖丹你都敢一股脑地往肚子里吞，我看你还是去地狱里消化你的妖丹吧。” 妖道生性贪婪，吞掉了很多妖丹，但却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这是他的痛脚，最怕人提起，他怒火中烧地冷笑，勉强保持着几分理智，对面两人一起上，他难有胜算，但分开解决就不一定了…… 妖道看着殷荀道，“你说只有你跟我动手，作不作数？” 殷荀点头，穆长恩差点急得跳起来，被殷荀拦住，殷荀冷冷地对妖道说道，“他不插手，我会亲手杀了你。” 妖道嘿嘿地兴奋道：“好！那我就先解决你，再解决他！你们两个没有妖丹，不过修为深厚，今天不亏，吃了你们的肉，我十年都不用开工了！” 穆长恩只知道殷荀天资出众，但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殷荀依然是门派里的佼佼者，他这个十年间从没断过修炼的人都追不上。殷荀拿过穆长恩手上的钢管，不求自保，只求杀伤力最大，所用的咒术无不霸道非常，有些咒法穆长恩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殷荀受的伤不少，妖道比他更糟糕，左手被殷荀活生生打断了。妖道心里生出些许恐惧，虚晃一招从身上分出一道黑影至殷荀面前，自己则迅速移到殷荀身后，殷荀没有犹豫，迅速转身，手上泛出红光，干净利落地掏出了妖道的心脏。 妖道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喉咙不甘地蠕动，发出垂死挣扎的声音，他大概到死都没有想过，殷荀会这么干脆地要了他的命。 殷荀满手血污，将心脏扔到地上，一脚撵上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踩了个粉碎。 穆长恩被恶心得够呛，“好了，这种无恶不作的东西杀掉就好了，别费太多心思。” 殷荀原本认认真真地撵着妖道的心脏，这时候抬眼看穆长恩，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淋淋漓漓地喷了穆长恩半身，穆长恩定睛一看，竟然看到他呕出来的血里有脏腑碎屑，吓得半死。 殷荀推开穆长恩伸过来的手，自己踉跄着走到大铁笼旁边，蹲下身抱起被掏走妖丹的小老虎，小老虎还没断气，感觉到殷荀的手掌温度，费力地掀开眼帘，它伸舌舔了舔殷荀沾血的手指，又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滚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殷荀修长食指轻轻骚弄它的下巴，那是它最喜欢的安抚。小老虎张了张嘴，却没说得出话，殷荀知道它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它让殷荀难过了，对不起，不能再继续陪伴他。 殷荀温柔地□□它的小爪子，抚摸它的脊背，隔了好一会儿，两滴透明的水珠突然掉落，没入小老虎温软的皮毛里。 第五十八章 春末夏初，《Run》上映，口碑票房双丰收，两个主演没有一个肯配合宣传，搞得陆凡十分暴躁。肖乐如今还是个小老虎模样，无法化形，整天在六合派里上蹿下跳，自然无法出现在公众面前；白骆九忙着激励男朋友学中文，他跟布恩保证了，只要布恩语言过关就跟他结婚，布恩大受鼓励，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背书，白骆九陪着他，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肖乐不久前遭逢大难，差点丢了小命，还是杜若林舍弃全身修为，凝成一颗珠子给肖乐当成妖丹用，它才捡回一条命来。 殷荀也受了重伤，索性陪肖乐一道在六合派里修养。 肖乐十分喜欢六合派，从它醒来到现在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它爬遍了六合派里的每一棵树，嚼遍了每一种颜色鲜艳的花朵。祁骆养了几盆太阳花，黄的红的都有，肖乐天天去偷一朵，还自以为没有人发现。 殷荀出来找它，看到它嘴角的花汁十分头疼：“你个小无赖，真是一天都不肯安分。” 肖乐连忙舔舔嘴角，几步跑到殷荀旁边，殷勤地蹭他脚踝。 殷荀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抱起它，批评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得调皮了？” 肖乐最近确实变调皮了，它仗着自己受伤未好，化不成人形，门派里的小弟子们又都知道它是殷荀的宝贝蛋，都很关心爱护它，难免有些恃宠生娇。不过它在别人面前依然乖巧，只有在殷荀面前，它才敢撒野。 《Run》上映了之后，肖乐还没看过，十分想去电影院看看，于是就跟殷荀撒娇：“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殷荀断然拒绝：“没有哪家电影院让带老虎的。” 小老虎急得喵喵叫：“我长得很像猫的，还会学猫叫，很像的！” 殷荀淡淡道：“猫也不能去。” 小老虎十分忧郁，它真的很想到电影院看《Run》，过段时间等它能化成人形了，也许《Run》就下映了。有那么一秒钟，它想过让兔子精带它出去看电影，因为兔子精住得不远，也很愿意带它出去疯，但想到殷荀可能会担心它，又迅速打消了念头。先前就是因为乱跑，才差点丢了命，现在殷荀管它管得更严，去哪里都要跟殷荀说，绝对不能一声不吭地溜出去让殷荀担心。 肖乐很乖，但凡殷荀特别在意的事情，它一定听殷荀的话。殷荀于修炼一事上极有天分，他的身体渐渐恢复，法术的修炼也渐渐捡了起来，因为肖乐实在是个半吊子，休息了一个多月还没能化成人形，殷荀就逼着肖乐跟着自己修炼。 殷荀不知道妖精的修炼法门，问了兔子精，得知每天半夜吸收天地灵气，吞吐月华，能明显增进修为。 于是殷荀就在半夜时把肖乐拎出来，逼它修炼，肖乐仰头看着月亮，刚开始毛茸茸的小脸非常严肃，表情很虔诚，不超过一个小时，脑袋就开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它睡着了。 殷荀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揍它一顿屁股，到底舍不得，只能叹口气，抱它到屋内睡觉。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还能怎么办呢？哪怕再希望它早日化成人形，也只能慢慢等着。 《Run》即将下映的时候，殷荀给了肖乐一个惊喜，他包了一家电影院的情侣包厢，带着肖乐一起看电影。 肖乐卧在殷荀膝头，殷荀手里拿着爆米花喂它，爆米花的个头对肖乐来说有点大，它甩着脑袋使劲嚼，嚼完了还想吃就舔舔殷荀的手指，殷荀继续拿给它吃。 情侣包厢的屏幕不算特别大，但看起来也很爽，特效非常震撼，白骆九和肖乐两个主角演技爆炸，整部片子看下来非常享受。 肖乐害羞地看看屏幕，又看看殷荀，小声问：“我演的好不好？” 殷荀笑着说：“好。” 肖乐又偷偷瞟他，眼神四处飘移：“那我厉害不厉害？” 殷荀亲了一下它的耳朵，给予它肯定：“厉害。” 肖乐害羞地趴了下来，脸埋在殷荀的膝盖，抬起两只小爪子捂住耳朵，想表现得矜持一点，却忍不住嘻嘻笑出声。 殷荀看它可爱，把它抱在怀里，让它两只小爪子搭在自己肩膀，就像拥抱一样。 “我喜欢的小老虎是最棒的。”殷荀温柔地说。 肖乐很喜欢六合派，但是待的时间久了，难免想家，它偷偷问殷荀：“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我那条小毯子了。” 殷荀本是为了肖乐才在六合派呆了这么久，现在肖乐要回去，他当然同意：“你喜欢，我们今天就能回去。” 殷荀带着肖乐去跟杜若林辞行，穆长恩也在，对他们颇为不舍：“哎，你们这就回去了？” 殷荀说：“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我迟早要回去。” 穆长恩着急了：“你是不是还在怪师父？” 肖乐抬起小爪子，紧张地勾住殷荀衣领，殷荀将它的小爪子握回手心，示意它别着急，“师父牺牲毕生修为救了肖乐，等于救了我的命，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 相隔十一年，殷荀第一次叫杜若林师父，杜若林眼角湿润，“好，好，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好。” 杜若林转向肖乐，慈祥道：“孩子，我对你涿光山上下不起，希望你只记恨我一个人就够了，别怪阿荀。” 肖乐连连摇头：“不怪的，谢谢你救了我跟殷荀。” 杜若林笑而不语，在面对涿光山惨剧上的失误，足够他后悔一辈子，无论别人是不是原谅他，他都无法原谅他自己。道心不稳，鬼使神差般的违背门派原则，他永远为之羞耻。 杜若林现在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说话说了没多会儿就觉得累，殷荀和肖乐识趣地告辞了。 杜若林叫住殷荀：“你随时可以回来。” 殷荀说：“我会的，六合派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往事不可追，但有一个新的开始，未尝不是好事。 肖乐回去的路上开心得简直要飞起来，殷荀被它的情绪感染，眼里也染上笑意。肖乐掰着爪子数自己回家要吃什么，殷荀任它天马行空瞎想，也不管它吃不吃得完，只温柔说好。 生与死间打过一个滚，对于自己要什么，都再清楚不过，殷荀的梦想曾经夭折，索性上天给了他更好的礼物。他身边这只娇憨可爱的小老虎，是老天给予他的最奢侈的馈赠。 ---正文完--- 第五十九章 肖乐凭借在《Run》中的出色表演，获得了金熊节最佳新人奖的提名，陆凡亲自为他写好了领奖感言，就差咆哮着摔到他面前，在电话里，陆凡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如果拿奖，你一定要记得感谢剧组，尤其要感谢我，趁机再为电影拉一波宣传，电影上映的时候你搞失踪，一点力都没出得上，现在是你弥补的时候了，领奖感言我已经替你写好了，你只要背出来就可以了，一定要把电影的精髓背出来，让还没看的观众去看！ 陆凡其实是个挺“端着”的导演，通常情况下不会这么急切地要演员宣传片子，实在是《Run》的两位主角太不像话，态度太不端正，影片上映的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过。一系列的商业宣传活动，要么是陆凡露面，要么是一些戏份不太重的配角露面，宣传效果大打折扣，只能说无功无过，跟肖乐和白骆九亲自露面的效果无法相提并论。 可惜肖乐实在是有心无力，原因无他，它还是没办法化成人形！ 它急得嘴里长泡，在屋子里咬着自己的尾巴直打转。 殷荀被它转得头晕，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说他现在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能擅用法术，就算他现在完全没受伤，也不能让肖乐立刻化成人形。妖怪的成长，自有天地定律，不是人力可以干涉，而且肖乐现在的珠子毕竟不是妖丹，不能让它活千百年，它现在像殷荀一样，会老会死，只是因为修炼的缘故，寿命会远远长于常人。小混蛋平时修炼的时候偷懒，现在自食恶果，别提有多痛心了。 “殷荀，早知道我在六合派的时候就好好修炼了！现在变不成人就没办法出席颁奖典礼，我好难过！”肖乐悔不当初，捶胸顿足上蹿下跳，别提有多逗乐了。 殷荀忍不住泼它凉水：“别担心，也许根本就拿不到奖。” 肖乐瞪他：“万一呢！万一我拿到奖了呢！总得做好准备啊！” 殷荀倒不是很担心肖乐拿不拿得到最佳新人奖，在他心里，最佳新人奖还不够分量，肖乐还这么年轻，这么有天赋，以后会有大把的好剧本和好导演等着他，殷荀相信他迟早能拿到影帝的头衔，并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不过殷荀的这番心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不然让肖乐知道殷荀这么看好他相信他，一定会极度自我膨胀，开心得想要爆炸。 虽然，现在这“未来的影帝”还在为最佳新人奖苦恼得睡不着觉，殷荀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它没在身边，定睛一看，小老虎正贴着窗户努力吸取月华呢，也许是因为怕冷，它没有去阳台，就贴在卧室窗户上修炼，乍一看像一块小虎皮，让人哭笑不得。 殷荀下床穿拖鞋发出了声音，小老虎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殷荀走过去一看，好家伙，又睡着了！殷荀忍俊不禁，把它从窗户上撕下来放到床上，又把它最喜欢的那条毯子盖到他身上。 肖乐对演戏有多认真，对于修炼就有多迷糊，有些时候它也未必是不想努力修炼，就是努力的结果多半也和现在这样别无二致，不是打瞌睡就是干脆睡着，殷荀刚开始还盯着它修炼，后来意识到怎么盯都没有用，肖乐在修炼这件事上，仿佛天生缺根弦，也就作罢了。 未来那么长，殷荀不想勉强肖乐，多活几年或者少活几年，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他和肖乐能相携到老，就已经足够幸福。 最后，殷荀还是带着肖乐出席了颁奖典礼，他们坐在第一排，殷荀提前打过招呼，摄像机镜头不会拍到他，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肖乐买了一身宠物猫的小衣服，花花绿绿的穿在身上，这样即便有人注意到了肖乐，也只会被它亮瞎眼的小衣服模糊视觉重点，而不会去想它是小猫还是小老虎。 肖乐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十分激动，在殷荀怀里爬来爬去不肯安分，明星大腕跟殷荀握手打招呼的时候，它还顽皮地伸出爪子，也想跟人家握个手，对方看在殷荀的面子上，多半也会像模像样地握着它的爪子晃晃。碰到穿着暴露的女星，肖乐就会害羞地把脑袋钻到殷荀腋下，如果女星摸摸它的脑袋，那它连耳朵都会颤一颤，十分可爱。不止一个人跟殷荀提出要跟小老虎合影，被殷荀拒绝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难保不会有能人发现肖乐是小老虎，到时就麻烦了。 肖乐兴奋得过了头，在殷荀怀里拱来拱去，看你看他，看热闹看得相当欢快，早就忘了自己也是个参选的演员。 殷荀坐下来之后，强制性地揪着它的耳朵让它乖乖趴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拍拍它屁股，低声说：“安分点儿。” 最佳新人奖是颁发的第三个奖项，现场的大屏幕里依次滚过获得这次提名的几个演员，有两个演员资历跟肖乐差不多，演艺生涯稍微比肖乐长一些，但接的剧本都没有肖乐好，演技也平平，得奖呼声没有肖乐那么高。另一个人气跟肖乐势均力敌的是个三十岁的演员，叫林晟，出道其实已经有了八年，但一直都在跑龙套，去年演了个小成本文艺片的男主，本以为也会不温不火，没想到票房竟然还不错，他本人也如一块久经岁月雕琢的璞玉，终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林晟十分沉稳，跟其他小鲜肉演员坐在一起颇有些格格不入，别人被提名最佳新人奖都是一种荣耀，唯独他，荣耀中掺杂了那么一丝丝的尴尬，毕竟入圈快十年，别人都是影帝了，比如白骆九，但他才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提名，不可谓不讽刺。 主持人在介绍获奖提名的时候，着重说了她对林晟的喜爱和崇拜，林晟喜爱演戏，哪怕入行九年未能出头，身边朋友或转行或成名，也有不少人劝他放弃，但他因为对演戏的热爱始终初心不改，这份坚持令人肃然起敬。主持人还说她是林晟的迷妹，看了电影之后把他所有的片子都找出来看了，非常佩服他的演技。 这个铺垫做得如此明显，后面颁奖的时候，当她说获奖者是林晟的时候，大家心里只有两个字：果然。 林晟不骄不躁，首先向大家鞠了个躬，他讲了自己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语调平淡，再心酸再坎坷的经历他都只是轻描淡写般地带过，但在座的都是圈内人，岂会不知道其中艰辛。他一席话讲完，拿着奖杯再次鞠躬，现场掌声如潮。 肖乐兽形鼓不了掌，四只小爪子就在殷荀身上使劲踩，激动得嗷嗷直叫，可比林晟本人激动多了，要不是殷荀把它扣在怀里，它早窜下去了，所以当主持人点到它名字的时候，它那一瞬间是懵逼的，几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继续说：“今天这个奖项呢，有点特殊，因为评委在评奖的时候，对我们的两位演员都无法割舍，最终决定把奖项同时颁发给两位优秀的演员。我听说肖乐因为身体问题，没能来出席我们的颁奖典礼，由经纪人代为出席，实在非常遗憾，不过同时也恭喜肖乐获得了本届金熊节的最佳新人奖！希望他给我们带来更多更精彩的表演！恭喜！” 钟明瑞走上台跟主持人寒暄，代肖乐发表感言。 肖乐呆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撒丫子就想往舞台上飞奔，被殷荀扯住后腿给拖了回来，“冷静！” 肖乐在殷荀怀里拼命挣扎：我得奖了啊啊啊！真的冷静不了！ 殷荀十分头痛，也管不了旁边女星的侧目，脱下礼服外套就把肖乐兜住，就露出个脑袋在外面，这下肖乐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开衣服的束缚，被殷荀牢牢拎在怀里。 等钟明瑞走下讲台，主持人开始颁发下一个奖项，肖乐才渐渐安分下来，闷闷不乐地咬着殷荀的西装领口，殷荀跟它说话它也没有理殷荀，殷荀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道：“你自己变不成人，难道还怨我？” 肖乐对奖项原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真的得了奖之后，那种得到认可受到褒扬的喜悦和荣誉，也是超乎预想的强烈，肖乐想要站到讲台上，让所有人看到它，听到它的声音，分享它的荣耀，但这一切都因为它还无法变成人形而化成泡影，得奖的好心情顿时打了一半折扣。 散场之后，钟明瑞把肖乐的奖杯给了殷荀，见肖乐神色恹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又顺嘴逗了逗肖乐，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陪老婆。岳苏怀孕了，他们夫妻俩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众，钟明瑞已经在找婚礼策划公司，要为岳苏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肖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家的路上，殷荀开车，肖乐就在副驾自己玩儿奖杯，看着水晶奖杯上金色的字迹，肖乐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骄傲和兴奋，它不停地拿小爪子摩挲奖杯，一副稀罕得不行，晚上要抱着奖杯睡觉的样子。 殷荀抱着它，它抱着奖杯回了家，到家之后，殷荀把肖乐放到茶几上，自己拿走奖杯，像模像样地说：“尊敬的肖乐先生，现在我要为你颁发本届金熊节的最佳新人奖。” 肖乐头顶一撮呆毛翘着，傻不愣登地看着殷荀。 殷荀催促他回神：“肖乐先生？” 肖乐终于明白了殷荀的意思，抬爪捂住眼睛害羞地咪了一声，害羞够了才挺起胸膛看殷荀，示意自己做好了接受奖项的准备了。 殷荀面容俊美，眸光温柔，嗓音端整而柔和，似乎真的站在几千人面前，站在众人瞩目的大舞台上为肖乐颁奖：“肖乐是现今最有天赋的演员之一，在我心里，他是最有天赋的演员，没有之一，他扮演的所有角色，都让人觉得那个角色就该是他本人，换谁来都不对，他身而为妖，却比大部分人类更加善良、勇敢、宽容，无论是在世界眼里，还是在我眼里，他都是当之无愧的，最佳新人。” 肖乐胸口热热的，又害羞又激动，一方面觉得殷荀太勾人太深情，一方面心脏怦怦乱跳，连看殷荀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那股热流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温暖而熨帖，在经络和血液里奔流涌动，让人觉得难以言喻的舒服，就在这样的惬意里，肖乐化身为人，他全身光裸，跪坐在茶几上，傻乎乎地看着殷荀，头顶一撮呆毛倔强地挺立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肖乐全身雪白，唯有小脸蛋通红，喝了酒似的醺醺然，他软软地喊殷荀的名字：“殷荀……” 殷荀满腔绮思流动，嗓音里掺了罂粟，莫可名状的□□，他俯低身体，紧紧地盯着肖乐，似乎全世界只看得到他，另一只手把奖杯送到他面前，“未来的影帝，我的小老虎，祝你将来星途平坦、爱情甜蜜，生活幸福美满。” 肖乐被那句“爱情甜蜜”臊得脸蛋通红，满心里只有殷荀，晕晕乎乎地道：“我也祝你爱情甜蜜。” 殷荀忍俊不禁，待笑意收敛，微闭了眼睛侧过脸，轻轻地咬住肖乐的嘴唇。肖乐做了多久的小老虎，他们就有多久没亲热过，现在说是小别重逢也不为过，别说一点经不起撩拨的肖乐，就是总显得游刃有余的殷荀，也难以把持住自己，一吻闭，他已经摸遍了肖乐的全身。 殷荀臂力极好，就着接吻的姿势直接把肖乐抱去卧室，卧室里阳台的窗户没关，夜风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又落下，再温柔地舔吻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实在是舒服极了。殷荀喜欢这样的感觉，索性连房门都没关，就直接把肖乐压在身下。 一晌贪欢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没爬得起来，肖乐趴在床上微张着嘴，睡得像头小猪，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阳光舔舐着它的半边肩头，让肩上的玫红印记都变得更为清晰明亮，间或夹杂着几枚齿痕牙印，昨夜旖旎昭然若揭。 殷荀靠在床头看书打发时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肖乐的肩头，肖乐睡得像死猪一样，不管殷荀怎么摸他，他动都不动。 突然，殷荀的手机响了，他怕铃声吵醒肖乐，在响第一声的时候就挂掉了电话，走到客厅拨了回去，电话是保安打来的，他说有几个人自称是殷荀的亲戚，想跟殷荀确认一下，好决定要不要放他们进小区，保安话音未落，旁边就有人叽叽喳喳地喊，“啊！小狼！那边那个男人好帅！” 殷荀立刻知道这是谁来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示意保安放人，自己给他们开了门禁。 殷荀倒不是不欢迎他们来做客，而是他们来的时机实在很不巧，肖乐累得动都不想动，哪儿来的精神接待他们，可是他们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更加不能赶他们回去。殷荀叹了口气，只能去把肖乐闹起来。 肖乐实在是太累了，眼睛勉强掀开一条缝看了看殷荀，知道朋友来了应该起床，费力地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又伸手去揉，强迫自己起床的样子实在让殷荀心疼。殷荀像宠爱小孩子一样宠爱他，提着他的腋下抱他坐起身，又帮他穿衣服，等终于折腾好了，肖乐也差不多完全醒过神了。 殷荀现在画不了符用不了法术，但他依然有其他办法为肖乐补足精神，他咬破舌尖跟肖乐接了个吻，肖乐吞了他的舌尖血，到底精神很多。 知道肖乐得了奖，涿光山的妖怪们都很为他开心，兴冲冲地来看肖乐来了，兔子精也在其中，模样俊帅，男人味十足，小狐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看他，让小狼妖颇为不齿。 一进门，两个小冤家就开始吵，小狼妖蹦跶着嘲笑小狐妖：“刚刚在楼底下，你才说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现在又偷看兔子，真是水性杨花。” 小狐妖叫了一句“你是不是嫉妒我没看得上你”就冲上去跟小狼妖扭打在一起。 松鼠妖一进门就变出了他的大尾巴，爱怜地摸来摸去。 兔子精外表像个成年男人，心智也最为成熟，和松树爷爷一起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殷荀让肖乐跟他们聊天，自己去泡了茶来。 殷荀的这处公寓面积不小，两个人住原本还嫌宽敞，现在妖怪们一来叽叽喳喳，瞬间显得拥挤起来，殷荀不喜欢这么吵闹的交际，可看到肖乐跟熟悉的朋友玩得开心，也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小狐妖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房子，单方面宣布要留宿，被小狼妖拖走的时候鬼哭狼嚎，殷荀面上没什么，其实心有余悸得很，小狐妖又色又吵闹，他可不敢想象他住进来的样子，不然以后他洗澡还得防着小狐妖偷看，也怕小狐妖和肖乐因此而打起来。真是想想就觉得鸡飞狗跳。 索性没过多久，小狐妖就把自己给嫁了出去，小狐妖和肖乐的友情也得以保全，毕竟谁也不能跟觊觎自己老公的人和谐相处不是么。 第六十章 林晟总觉得有人在偷窥自己。 自从他拿了最佳新人奖，一直停滞不前的事业突然有了很大的突破，各种代言、综艺节目和商业活动等等纷至沓来，公司也更加重视他，原本他的经纪人还带新人，现在只专心带他一个人。 他前几个月上了个真人秀节目，微博粉丝呈爆炸式增长。 难道是粉丝跟踪他？ 这天，林晟下了班，虽然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但他没吱声，不动声色地进了家门，他回家先把家里里外翻了一遍，确定家里没人才放心。工作了一天，其实很疲惫了，林晟只想休息，他脱光了衣服进浴室洗澡，特意没关浴室门。 不一会儿，洗漱台前居然隔空流下来两道血，诡异非常。 林晟大吼一声：“谁在那儿？” 鼻血猛地一抖，慢慢地带出了一个人形，是个个头小小，秀气的宛如女孩子一样的男孩，模样约莫只有十六岁的样子，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眼尾偏偏翘起，勾出一抹妩媚的弧度，单看长相，这个把清纯和妩媚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小男孩，简直像是古风艳情话本里走出来的精怪，勾勾手指就能让男人们神魂颠倒。 偏偏长着这样出尘容貌的小男孩……一脸色相，直勾勾地盯着林晟的裸体，鼻血都流出来了，实在是违和到了极点。 林晟表情微妙，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什么……东西？” 男孩害羞地自我介绍：“我是涿光山的小狐妖，你能娶我么？” 林晟：“……” 林晟委实没见过这么主动求嫁的真·小妖精，一时无语，也实在是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槽多无口。 林晟迅速洗完澡，拎着小狐妖到客厅坐好，问了小狐妖一系列问题，小狐妖乖乖回答，根本不知道对面的男人正在盘算要不要找道士来收了它，自动自觉地靠在林晟身边吃豆腐，时不时地摸摸小手蹭蹭腿，很是欢快。 林晟看着他的脸，实在很难界定自己是占了便宜还是被占了便宜。 林晟上学时谈过一段恋爱，对方是个十分温柔腼腆的女孩子，后来那个女孩子因为感受不到林晟对她的感情，很快分了手。踏入职场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林晟没有谈过恋爱，但他一直更偏好温柔知性的女人，或者说以为自己一直更偏好温柔知性的女人。 小狐妖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毕竟温柔、知性、女、人，小狐妖一个字都对不上。 但林晟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心中就隐隐有种念头：眼前这小色狐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灾难。 小狐妖行踪败露，索性放飞自我，二十四小时跟着林晟，白天隐身跟着林晟工作，晚上就现身对林晟亲亲摸摸，林晟原本还想着要找道士，后来意志力被消磨得所剩无几，干脆自暴自弃起来，一次，被小狐妖勾引得无法可想，终于向自己认输，主动亲吻了小狐妖，小狐妖立刻向他求婚，搞得他又好笑又无奈，原本还想做些什么的，反倒没了气氛。 林晟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一旦心动，必定永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