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甜》作者：小香葱
    山里少女田甜无忧无虑长到18岁，奶奶的突然去世，将她托付给了一纸婚约。
    田甜揣着信物来到大城市，于灯红酒绿中，看到了踩着光而来的未婚妻。
    她一头火红色的大/波浪，妆容艳丽，吊带热裤高跟鞋，站定在她面前时，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
    田甜：……我，我还是回山里去好了。
    *
    徐青柠风风火火活了快19年，突然被家里人告知她还有个未婚妻。
    未婚妻性情恬静，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和她‘活着就要折腾’的人生信条极为不符，退婚的呼号一声高过一声。
    正当家里人也有意婉拒这门婚事，徐青柠扯住家里人要退婚的手，声音干涩：“……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婚还是可以结一下。”
    山里少女&城里小姐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田甜、徐青柠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长到18岁，田甜还是第一次来津城。
    停在火车站附近的人行天桥上俯瞰，一条横贯东西的马路将整个城市给隔开，好似时空的分界，一边是拔地而起的高楼，而另一边是斑驳的老城区。
    裹挟着人群从人行天桥上下来，跨过那条时空分界，田甜辗转来到高楼大厦下的公交站。
    盛夏的津城闷热不堪，连风中都夹杂着滚烫的热。
    滚烫的风吹开田甜棉布裙上的涟漪，露在外的白皙小腿泛起点点，她情不自禁往站台里缩了缩，抬头看站台的公交信息。
    坐12路到会展中心站，同站转乘4路，抵达合泽站，下车往右再走大概500米……田甜在心中回想了下路线，安静坐在站台的横凳上。
    她等的公交许久没来，停在站台处的人越来越多，天气过热，每个人的表情都夹杂着几分不耐，紧绷的面皮像充足气的气球，一触就要炸。
    终于等来一趟12路，等着的人像着急采蜜的蜂纷纷涌向那个小门，田甜坐着张望，看那辆好不容易等来的公交载着满满当当一车人离开。
    走了一辆车，站台的人还是很多，一位银发的老奶奶走近，田甜拎起自己的竹编手提箱起身，将位置让给她：“奶奶您坐。”
    “谢谢你啊小姑娘。”老奶奶落座，拿手帕擦脑门的汗，打量起身旁站着的小姑娘。
    她侧脸白净，穿着一条素色的长裙，头发黑直，气质干净。天气很热，她就这么安静站着，不焦不躁，很容易让人生了好感。
    许是年纪大了，就爱和这样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聊天，她问她：“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吗？”
    “啊，不是。”
    气质干净，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老奶奶一下就满意，又道：“你这竹箱编得不错，很少能看到这么精巧的竹箱了，不知道哪儿买的？现在到处都是拉杆箱，拖来拖去的吵死了。”
    田甜跟着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笑意：“是我奶奶编的。”
    老奶奶听出她语气里的骄傲，赞叹一声：“手真巧。”
    田甜与有荣焉地笑笑，又听她问：“小姑娘一个人来津城，走亲戚吗？”
    小姑娘难得一顿，沉默稍许，答：“算是。”
    “走亲戚呀？走亲戚好，这亲戚就该趁着年轻多走走，别等老了，想走都走不动……哎呀车来了——”老奶奶起身，又将位置让还给她，唠叨了声：“老婆子的车来了，不和你说了。”
    田甜和她说了再见，重新坐回到公交站的横凳上，神情有些恍惚。
    她这趟来津城，不算走亲戚，准确来说，应该是完婚。
    田甜自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前段时间奶奶突然去世，临终前告诉她她和这津城的某个人有婚约，等她走了，务必带上信物前去完婚。
    突然就要结婚，田甜不可谓不震惊。
    但在料理完奶奶的后事，思考再三，还是下定了决心，怀揣着奶奶的信物，来到了津城。
    转眼间又来了一趟12路，田甜没再犹豫，提起手边的竹编箱，拥在人潮中上了车。
    **
    津城很大，两趟公交转下来，等田甜到达目的地，太阳已经有落山的趋势。
    沿着悠长的小巷转过500米，宽敞的马路对面，赫然是一栋王府花园，这便是徐家的老宅。听说是徐家祖上传下来的，历经上百年的风雨，依旧气派雅致。
    田甜走到近前，按响了门铃。
    那边很快就有了应答，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问她找谁，田甜左右环顾了下，试着对那个小喇叭说话：“请问徐矍烁老人是住这儿吗？”
    “你是……”
    “我是孟意的孙女，我奶奶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他。”话落，那边就没声了。
    田甜在原地站了会儿，拦在面前的铁栅栏突然开了，她下意识抬头，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大步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名战战兢兢的保姆阿姨。
    老人家头发花白，拄着拐，步子却迈得很大，步履生风，看着很有精气神：“你就是孟意的孙女？”
    “爷爷您好，我叫田甜，是孟意的孙女。”
    “好，好！”徐爷爷一激动连说了两声好，严肃惯了的眉目此时却正和善打量着田甜，忍不住道：“像！你长得和你奶奶年轻的时候真像！那个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徐爷爷殷勤接过田甜手里的竹编箱，看她：“好孩子，一路过来累着了吧？爷爷做主，先在爷爷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好不好？”
    田甜没应答，一旁的保姆阿姨却说话了：“老爷，别忙着说话，不妨先让这位小姐进屋喝杯茶？”
    “是，你看我都高兴忘了。”徐爷爷一拍脑袋，将竹编箱递给一旁的保姆，殷切地领着田甜进屋。
    徐青霭周末难得有空，拿了副难得的棋盘来老宅找爷爷下棋，谁知这棋刚下一半，听阿姨说门外谁的孙女来了，面前这一贯坐如钟的老人就跟着了火的引线，噌就站起来了。
    徐青霭哪见过这场面，也跟着放下棋盘，谁知才下楼，就看见她爷爷领着一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姑娘眉眼干净，皮肤白得几近透明，颊边挂着和煦的笑，若这夏日一缕清风，吹散人心底的燥。
    徐青霭好奇：“爷爷，这是？”
    “她是田甜，是我一位战友的孙女。”徐爷爷显然没打算对她多言，一路亲切拉着田甜的手到沙发那儿坐下，忍不住问：“这一路过来累不累？”
    田甜轻摇头，接过保姆阿姨递过来的水，甜甜道了声谢。
    徐青霭还是头一回被爷爷忽视得这么严重，纳闷这是何方神圣的同时，自觉找了个位置也坐了下来。
    “你和你奶奶过得还好吗？你奶奶呢，她身体怎么样？”
    “嗯，过得很好。奶奶她……也一直很牵挂爷爷的身体，啊，对了——”田甜想起什么，从一旁拿过自己的竹编箱，取了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给他：“这是奶奶给您准备的礼物，是我们之前在山里采到的灵芝，祝您身体健康。”
    “这是奶奶给您写的信。”田甜又将一封信递了过去。
    徐爷爷边展信，边敏锐问她：“山里？你和你奶奶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山里？”
    “是的，在丘琅山。”
    徐爷爷视线扫过几行，浑浊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语气难掩震惊：“你奶奶过世了？！”
    “对。”相较于他的哀痛，田甜显得很平静：“是喜丧，奶奶走的时候没怎么受罪，爷爷您也别太伤心。”
    徐矍烁迟缓地点头，将信反复看了又看，最终折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口袋里：“我就是在想，你奶奶过世，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吧？”
    田甜垂头：“嗯。”
    徐矍烁收起悲伤的目光，冲她道：“那就在爷爷这儿住下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以后啊，就是爷爷的孙女。”
    “老爷，饭好了——”
    徐矍烁闻言，和善冲田甜笑：“一路过来饿了吧？先陪爷爷吃个饭？吃完饭咱们再好好聊？”
    “好。”
    眼看着那两人关系甚好的走向饭桌，大活人徐青霭忍不住出声：“爷爷，您这还有个孙女呢。”
    田甜也注意起在一旁的徐青霭，想起她这次来的目的，咬着唇问：“你就是徐青柠吗？”
    “酸酸？”徐青霭从位置上起来，有点好奇：“你认识酸酸吗？”问完徐青霭又觉不对，应该不认识，不然哪会名字和人对不上号。
    “你找酸酸？”徐爷爷将小姑娘领到饭桌，头一回给人递了筷子，也在好奇。
    田甜点头，放下手里的筷子，很认真对那和善的老人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来和徐……酸酸完婚的。”
    见两人怔住，田甜起身从竹编箱中取出婚帖和信物，递给老人：“爷爷您还记得这个吗？”
    时隔许久，婚帖的纸张微微泛黄，老人的视线扫过婚帖上的一行行字，终是笑了：“记得，记得。”
    他饶有兴味的看她：“那甜甜这次来是和酸酸完婚的？”
    田甜鼓足勇气，正视他的眼睛：“是。”
    徐青霭彻底被那婚帖惊到，更被她爷爷乐在其成的眼神惊到，愣愣发问：“爷爷，这……酸酸不是才高考完？这……”
    “急什么，年龄没到可以先订婚嘛！”徐爷爷目光一转，看向田甜：“你说是不是？”
    田甜不置可否。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徐青霭觉得这两人兴许都疯了，忍不住出声制止：“爷爷，你想想酸酸那性格，你包办婚姻，她不可能同意的。”她恨不得大声说：酸酸要闹的！
    徐爷爷一哼声，不以为意：“就她那宝里宝气的性子，就该早点定下来，我看甜甜配她还是甜甜委屈了，她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徐青霭见时机不太对，悄悄拨了个电话，拿着手机走到窗边，还听见她爷爷关切问人：“那甜甜对这件事怎么看？”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她回山里。”
    “？”
    徐青霭手机差点吓掉，好不容易那边电话通了，她掩着嘴，快速且小声：“赶紧来爷爷这儿一趟！”
    “姐，我都高考完了，干嘛还要去挨训？你们之前说好高考完就不管我的……”
    那端音乐声嘈杂，声音听不太清，徐青霭索性打断她：“爷爷给你找了个未婚妻，赶紧来。”
    徐青柠沉默半晌，炸了：“……什么？！”
    “你未婚妻，山里来的，还要带你回山里。再不来，你等着下半辈子进山吧。”
     第2章 
    周末正是放松心情的好时候，夜生活早的人，几乎是五六点就开始了第一摊。
    徐青柠一行人第一摊刚结束，才转战到ktv，屁股还没坐热，一群人就见徐青柠黑着脸推门进来，拎起包就要走，连忙拦住：“诶诶诶怎么就走？说好的彻夜不归呢？”
    徐青柠烦得很：“放手。”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徐青柠将包拎到肩上，漫不经心答着：“你们好好玩，我报销。”
    那边玩纸牌游戏的人见这拉扯的场面也发愣——
    “酸总怎么了？怎么就要走？”
    “对啊，今天不是庆祝阿酸喜提兰博基尼吗？”
    “难不成香车变宝马，阿酸不高兴了？”
    “你以为酸总是你？”
    几人说话间徐青柠已经出了门，潘晨和她关系最好，跟过去拦她：“酸酸你怎么了？”
    徐青柠停住，想起‘山里来的未婚妻’几字，这几个字光组合在一起就让她觉得丢人，她鼓了鼓脸颊，还是不打算说，只嘟囔了声：“烦人。”
    “什么？”周围鬼哭狼嚎，潘晨没太听清。
    “没啥事，我回我爷爷那儿一趟，等我解决了再和你说。你帮我和他们解释一声，下回再聚。”
    潘晨一听是爷爷，心里大概有底。
    徐爷爷一向看不惯酸酸的行事作风，去他那儿十回有八回是挨骂，她宽慰道：“咱们酸总从今天起是有跑车的人了，开心点。”
    徐青柠勉强扯开一个笑，还跑车，她以后怕是连马车都没。没时间再耽搁，徐青柠开着那辆新提的兰博基尼飞快到了徐家。
    一路上心乱如麻，徐青柠满脑子都在预演找老爷子摊牌时的情形，电光火石之间，她脑筋一转，转过弯来。
    她想她应该先去看看她那位未婚妻。
    据她二姐徐青霭的描述，那姑娘山里来的，貌似一辈子没出过深山，隐隐约约在她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单纯好骗的形象。
    山里来的，其实也好办，她吓一吓骗一骗，指不定这姑娘就不提那破婚约，乖乖回去了。
    老头子年纪大了，性格也越发顽固，连她爸妈都说要让着爷爷，别让爷爷生气，她硬着来，不好。
    要解决矛盾，还是得从根上出发。
    徐青柠向家里阿姨打听了那位未婚妻的住址，迈着步子朝二楼走廊最里间的卧室走了过去。
    舟车劳顿，又和徐爷爷聊了很久的天，田甜连头发丝儿都写着疲惫二字，正打算去洗澡，耳边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她一愣，门从身后破开。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入耳中：“就是你要带我回山里？”
    屋内只开着暖黄色的壁灯，走廊却极敞亮，逆着光，田甜只能看清这人这光影勾勒的身形。
    肩很直，腰很细，腿很长。
    “你是酸酸吗？”田甜礼貌道：“你好，我是田甜，是你的未婚……”
    “不准叫我酸酸！”徐青柠炸毛，将门砰的一声关上，靠在门上冷冷看她：“你又为什么要叫甜甜？恶心死了，我才不是你未婚妻！”
    田甜一愣，意识到她可能听岔了，无视她的暴躁，平静解释：“我的名字是田甜，第一个字是田野的田。”
    徐青柠环胸，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解释，在看她。
    和她脑中勾勒的形象出入有些大，她以为山里来的是个铁憨憨，但……纯倒是挺纯，就是感觉不太好骗。
    徐青柠换了种策略：“听说你想带我回山里？”
    “是的。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具体还要看看你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去山里？”徐青柠冷声。
    田甜不急不缓，也没上前，和她解释：“因为结了婚，两个人还是常呆在一块儿比较好，我不太习惯这边，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和我——”
    “谁要和你回山里？！”徐青柠打断她的话，皱眉：“你不习惯这边，我当然也不习惯山里，既然都不习惯，那这婚还有结的必要吗？”
    田甜仿佛听不出她的冷意，温柔地哄劝她：“山里很舒服的，你去了就会喜欢上的。”
    “我不会！”徐青柠只觉得她嘴边的笑很假，踩着8公分的细高跟，一步一步走近她：“我从小在这边长大，喜欢喝可乐，爱玩游戏，还热衷飙车，你觉得你们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破山，我要怎么喜欢？”
    田甜依旧笑得温柔：“家里有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很清甜，也很好喝。游戏的话，小鸡养成和蔬菜种植算游戏嘛？我看你们城里人最近也会玩这种游戏，在家里你可以实实在在的玩。飙车的话，我可以给你——”
    “听不懂人话吗？”徐青柠再度打断她：“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合适，就别硬凑在一起了，好吗？”
    田甜没想过会有这种结果，向来温和的脸上难得一滞，退让一步：“如果你一定不习惯山里的话，我也可以来这边。”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结婚！”徐青柠快疯了，面前这人怎么说不通，简直比老头子还固执。
    田甜望着她亮亮的眼睛，很坚定：“这个应该不行。”
    徐青柠深吸一口气，红唇中艰难吐出一个又一个的字：“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你就要和我结婚？我家暴，你怕不怕？”
    田甜愣住，迟缓答：“是怕的。”
    怕就好办。徐青柠继续进攻：“那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人脾气不太好，一上火就爱打人，我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也经不起几下打，你确定要和我结婚？”
    田甜沉默一阵，语气依旧温和：“爱发泄是好的。我郁闷的时候喜欢劈柴，你看你能不能换个发泄对象，又能泄愤又能做家务，一举两得。”
    她一番话讲得极为认真，好似就认定她会和她回山里，徐青柠气笑了：“我疯了我去劈柴。”
    见人默不吭声，徐青柠最后问了声：“你一定要和我结婚是吧？”
    “是。”
    她扫了她一眼，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救药的东西，扭头走了。
    门重新关上，田甜跌坐在床沿，扫过床头巴掌大的红色小布包，呢喃了声：未婚妻脾气好像真的不太好？
    **
    家里的床是旧式的木床，中间挖空以编织的草绳紧密连接，铺上褥子，就像躺在云朵里，不软不硬极为舒适，田甜从小睡到大。
    许是认床，饶是身体很疲累，田甜也在清晨醒了过来。
    脑袋空空躺在极软的床上，等那阵恍惚过去，田甜爬起来，踩着拖鞋推开通往小阳台的门，准备做点动作松松筋骨。
    才伸完懒腰，目光被眼前的一大片空地吸引。
    并非平地，像小操场那么大的空地上，横亘着一垄一垄的小土坡，波浪起伏，像菜地。
    昨天一路沿着正门进王府花园的主院，途经地上河、凉亭和假山，本以为这就是老宅的全部，没想到宅子的后院另有一副景观。
    不过这菜地光秃秃的，与整座老宅的风光不怎么相配。若是种上绿油油的蔬菜……田甜蓦地笑了，好像也不怎么相配。
    看着徐爷爷立在菜地的水龙头旁冲她招手，田甜心下一动，简单收拾过自己就下楼去。
    “怎么醒这么早？”
    老人待她和善又诚恳，田甜也少了客套，老老实实答：“有点认床。”
    “哈哈哈哈。”徐爷爷笑得开怀，看小姑娘眉眼清澈，唯独看向菜地时眼睛发亮，又笑了：“想试试吗？”
    “嗯？”
    “我之前在这片地上试着种过很多菜，但成活率都不高，有的菜就算种出来吃着也有苦味，时间久了我就没再种了。”
    田甜已经蹲下身，捻起一点泥土放在指腹间揉搓，仰头问他：“有找人来看过吗？是土地的问题？”
    “没找人，想着自己研究，可惜人老了不中用，也没研究个什么花样来。这不昨天晚上想着你来了，就想看看你能不能把这菜地救活了。”
    田甜望着空旷的平地，心里犯难：“可能不太行。”
    “嗯？”
    “我没打算在这儿呆那么久。”
    “这话怎么说？”
    田甜拘谨答：“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这趟过来，也是想问问你们关于婚事的意思。”
    徐爷爷的目光在田甜的脸上划过：“我听说昨晚酸酸去找你了？她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和她无关。”
    “你不说我也知道，酸酸让你别和她结婚是吧？是不是还说什么难听的话了？你别放在心上，这孩子性子不坏，她就是被她妈妈宠坏了，有点叛逆。她对你没意见。”
    “嗯，我知道。”
    “知道就好。”徐爷爷望着田甜恬静温顺的模样，又担忧起来：“你这样的性格，和酸酸在一起怕是有点委屈你。”
    田甜一愣，笑着：“爷爷您才见我多久，就知道我会受委屈了？”
    徐爷爷闻言也笑了：“你可是你奶奶养大的人。我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奶奶吗？”
    提起奶奶，田甜也不知想起什么，目光低垂。
    徐青柠昨晚在老宅过的夜，突然蹦出个未婚妻，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噩梦一个接一个，梦里她要么在喂鸡，要么在烧火，还有野狗追在她身后，简直快要吓死。
    拉开房中厚重的遮光窗帘，徐青柠正要去洗漱，突然看到远处菜地里的两个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她那个顽固爷爷竟笑得那么开心。
    目光停在那姑娘手里的锄头，徐青柠轻蔑笑了声，转身走了。
    蔬菜种植小游戏？她这辈子都不会玩。
     第3章
    婚约的事徐青柠没打算和老头子硬碰硬，深思熟虑后，她在家里的三人小群发了一条消息。
    大酸酸：“你们刚高考完的女儿就要结婚啦。”
    柴珮云：“出什么事了宝贝？”
    徐灿岩：“你又发什么神经？”
    徐青柠冷哼一声，气呼呼打字：“问爷爷啊，未婚妻都找上门来了，估计过两天就要办喜酒了。”
    似乎嫌力度不够，她又找补一句：“妈，恭喜你，很快就有两个人能喊你妈了。”
    “……”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徐灿岩柴珮云夫妇双双来到了徐老爷子的书房。
    “爸，结婚的事……”柴珮云心急，一看老爷子脸色又迟疑：“酸酸她也没把话说清楚，结婚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徐矍烁喝了口茶，淡定看着他俩。
    “那是爸您最近给酸酸物色了一门亲事？”柴珮云试探着问。
    徐灿岩看着老爷子淡定的神色，想起什么：“爸，是您之前的老战友找上门来了？”
    徐爷爷气笑，将手里的茶嗑在实木桌面上：“话怎么说得这么邪乎，是他的孙女。之前这门亲事，我记得你们俩也是同意的吧？”
    这么一提，柴珮云也想起来。
    当时她才进徐家门没多久，许是性格缘故，一直不怎么惹老爷子喜欢，好在肚子争气，很快就有了身孕。
    孩子长到两三岁时，家里突然来了一名年长的妇人，怀里同样抱着一个孩子。
    她好奇，向徐灿岩打听，才知那是公公老战友的妻子，战友曾在战场上救过老爷子的命，所以老爷子对这家人格外敬重，隐隐还有将两个孩子结娃娃亲的意向。
    柴珮云当时是极不乐意的，但老爷子拍板的事一向不容反对，而她又隐约听说那妇人要带孩子回乡下隐居，心里想着等两孩子长大，估计这事也就没了，这才勉强答应。
    可她没想到，十几年过去，那孩子真的找上门来要和她家酸酸结婚。
    柴珮云几乎要站不住，堪堪扶住身旁的徐灿岩，忍不住出声：“爸，酸酸还这么小，结婚……不太合适吧？”
    “我也没说让两个孩子现在就结婚。那孩子这次来也只是想要个答案，你们就当着她的面点个头，给她吃颗定心丸。”
    见劝说无果，柴珮云暗推手里的徐灿岩，示意他说说话，徐灿岩深思后镇定开口：“爸，突然就要把婚事定下来，以酸酸那性格，怕是不会答应。”
    “那还不是你们把孩子宠坏了？！”一讲到这个徐矍烁就来气，唇上的小胡子跟着一抖一抖：“我那战友的孙女养得那么好，委委屈屈和酸酸在一起，她有什么可不满意？”
    “是是是。”徐灿岩忙点头，附和：“就是怕酸酸委屈了人家。”
    “这报恩，要是变成报仇，就不太好了。”徐灿岩又提了一声。
    这话明显说到了徐爷爷的心坎上，他陷入沉思，眼神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许久没吭声。
    **
    今天的徐家人难得欢聚一堂。
    都听说酸酸的未婚妻找上门来，纷纷来到徐家想要看看这姑娘，连一向忙得脚不沾地的大姐徐青珂，也停下了忙碌的步伐。
    徐家老爷子共有三儿一女，儿又生孙，如今满满当当一家人，将整张长桌都给坐满了。
    田甜坐在徐爷爷的右手边，像动物园里的稀有动物被打量着。
    “爸，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说话的是徐爷爷唯一的女儿徐灿琼，她也是被宠大的，顾忌没那么多：“还是咱们酸酸有福气，从小就定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对啊，这姑娘我一看就喜欢，叫什么名字呀？”徐青柠的大伯母出声，一群人视线又落回田甜身上。
    “我叫田甜。”许是怕误会，田甜解释了声：“是田野的田。”
    “呀！巧了吗这不是，一个酸酸一个甜甜，看来还真有天生一对这一说。”二伯母这一喝，田甜的解释完全没起到该有的作用。
    田甜微窘，安安静静坐在徐老爷子身旁，得了徐老爷子的袒护，他出声：“行了，看够了就别总盯着人小姑娘了，是饭还不够香还是菜不够好吃？”
    老爷子一出声，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眼神一时间又都没了。
    徐爷爷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来，吃饭，徐嫂这个菜做得不错，你多吃点。”
    “谢谢徐爷爷。”
    她话才落，姗姗来迟的徐青柠坐到柴珮云身边，哼了声。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被徐爷爷听到。
    “你又阴阳怪气的哼什么？”徐爷爷抬头，看到她那头火红色的大波浪，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嫌弃出声：“你头发怎么惹你了你染个红毛？”
    整个徐家，唯一敢和徐矍烁呛声的也就徐青柠了：“你说过高考完就不管我的，所以，我染个绿毛都与你无关。”
    “是，是与我无关。”徐爷爷倒没多生气，只看向手边的小姑娘：“只是委屈甜甜了。”
    徐青柠：“那更关她屁事。”
    “酸酸！”柴珮云眼神示意她别呛，可惜徐青柠都快憋屈死了，鼓了鼓脸颊，不以为意：“本来就是，我的头发我还不能做主吗？”
    气氛冷硬的大厅里，一道温软的声音响起，化解了沉默：“红色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众人仿佛回过神来，劝老爷子：“爸，就是了，年轻人的事您就别掺合了，甜甜喜欢就好，不是吗？”
    徐爷爷被劝着也点头：“是，甜甜喜欢就行。”
    徐青柠哼哼想着，喜欢？她明天就去染成绿毛。
    徐青柠就是怕众人揶揄她或笑她才不愿下楼吃饭，谁知她刚落座，话题又绕回了婚约上。
    “爸，酸酸甜甜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是啊，两孩子都还这么小，就结婚不合适吧？”
    “难道先订婚？”
    你一人我一嘴，就着婚约的事讨论开，徐矍烁看向徐青柠的父母，示意他俩表个态，柴珮云拿出刚才和徐灿岩商量的对策，开口：“爸，您看这样行不行，酸酸再过一个月就去大学报道了，甜甜和酸酸年纪相仿，不妨把甜甜安排到酸酸的学校，让她们先上四年学再说？”
    徐青柠皱眉：“凭什么？我上的又不是农业大学。”那姑娘就知道种菜喂鸡，她能知道什么。
    柴珮云让她闭嘴。
    徐矍烁显然觉得儿媳妇这建议不错，看向一旁的小姑娘：“甜甜觉得如何？”
    “上学就不用了，奶奶已经教完了我小学到大学的课程，我不上学也行的。”
    “哦？”徐矍烁清楚知道孟意的能力，知这话不假，笑道：“那不上学确实行。”
    有人诧异：“奶奶教？”
    “是的。”谈起奶奶，田甜总是骄傲的，“奶奶她很厉害，所以我不上学也行。”
    柴珮云眼看着计划要失败，唯恐婚事就要这么定下来，开口：“爸，您看小姑娘山里来的，可能对自己水平也不太了解，不如还是先上几年学，拿个文凭？”
    徐矍烁眉头已经蹙起来，反驳：“不用。”
    “其实山里没有大家想的那么落后的。”田甜声音在饭桌上响起，温软却又不容置喙：“家里有电视，我和奶奶也会看新闻，知道这个社会有什么变化。山下也有集市，能买到很多生活用品，不是完全闭塞。知识的话，或许我对自己的水平不太了解，但我相信奶奶，而且我觉得，知识够用就行了，不一定要有文凭的。”
    她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没出声，尤其是徐青柠。她觉得这话就是冲她说的，那姑娘满脸都写着‘山里特别好你快跟我回去’这几个字。
    “文凭多重要？看看人家小姑娘，你们这些多读了几年书的人羞不羞愧。”
    田甜觉得徐爷爷简直不分是非护她了，忙道：“还是重要的。因为我打算回山里生活，所以没那么重要。”
    “回山里？”柴珮云一听这话，又愣了愣，徐青柠忙搭腔，在告状：“是，而且她还想带我回山里呢。”
    视线又聚集在田甜身上，田甜这才觉得她带人回山这个念头有多不切实际，开口：“可以先等酸……酸酸上完学再说。如果到时候她不想回山里的话，再商量。”
    徐青柠吊儿郎当：“不用商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去。”
    田甜只当她在发表意见，平静点头：“好的。”
    “？”想爆粗。
    “山里虽然好，但城里新鲜嘛，甜甜在这儿多呆几天，趁着酸酸放暑假，两人一起出去逛逛啊。”二伯母出声缓和气氛。
    徐青柠拒绝的话才到嘴边，听见人答：“可能不行，我打算明天回去了。”
    “明天就回去？”
    “嗯，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我没想呆那么久。”
    徐青柠高兴了，可柴珮云快愁死了。
    按老爷子的意思，小姑娘这趟来就要个态度，打算明天走，那也就是说明天就要把两人婚事定下？
    柴珮云脑筋转得快，已经开口：“还是多呆几天吧。就算城里没什么好看的，那下周五爷爷过生日，甜甜也不想参加吗？”
    徐青柠看陌生人一样看向她妈——
    田甜看向徐爷爷：“您下周五过生日吗？”
    “是。所以要不要多留几天？”他询问她，早晨之所以没提，还是不打算用这事绊住小姑娘。
    田甜犹豫了阵：“那我能借你们的电话打给邻居大婶吗？”
    徐青柠呛声：“你自己没手机吗？”
    “我没有。”
    “？”她竟然如此坦然？
    于是餐桌上，徐家一大家子人，随便一个名字放在外面都响当当的十几号人，安静听着小姑娘打完一整个电话。
    内容无非是交待鸡要喂食，菜要浇水，以及黄瓜熟了，可以摘了这几件事。
    “好了。”田甜将手机还给借给她的大伯父，道了声谢。
    大伯母双手一拍，在赞叹：“那感情好。正好酸酸放暑假没事，可以领着甜甜出去转一转了。”
    徐青柠：“？”
     第4章 
    为了躲掉大伯母给她安排的差事，徐青柠这几天都没回过徐家。
    不光如此，她还给自己报了个油画速成班，但凡家里人敢说她放暑假也没啥事，她就把上课这桩正事甩过去，堵他们的嘴。
    这样一来，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油画课自然是没去上的，徐青柠这几天都泡在网吧里，没日没夜打游戏。
    她高中时候有个玩得好的小团体，男男女女都有，还没高考的时候就制定了一系列考完要去做的事，像飙车蹦迪泡吧。一起制定的，自然要一起完成。
    暑假过完大半，计划表上的行程也轮到在网吧通宵打游戏这一项。
    已经不记得是谁写的了，大言不惭说要在网吧打上七天七夜的游戏，体验一把猝死的感觉。
    一行人包了一个网咖，当真在这儿泡了几天。
    游戏这东西，连续打上三天就是极限了，原本放过狠话要打上七天七夜的人，如今也躺在网咖客房的床上打起了鼾。
    徐青柠一开始就觉得这计划沙雕，但她更不想去陪人，索性也在网咖里泡着。困了就睡，醒了就吃，时不时再看看手机，日子过得很惬意。
    坚持到第五天，已经没人去电脑前打游戏了，窝在一起玩牌的有，下五子棋的有，还有拿着手机经营农场的。
    徐青柠一看那画面眼前就发慌，踢了那人一脚：“玩什么呢？”
    那人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回：“农场经营，平时就种种菜喂喂鸡什么的，还能给花浇水，挺好玩呢。”
    “关掉，不准玩！”徐青柠很霸道。
    “咋了？”齐然诧异从沙发上坐起来，将手机页面对准她，还很不解：“我这游戏怎么惹你了？”
    徐青柠挪开眼，理由蹩脚：“我一看这绿色我心里发慌行不行？”
    “那你还染个绿头发？”
    “滚蛋。”徐青柠往后一靠窝在沙发里，没再看齐然那方向，预备实行眼不见为净策略。
    可众人明显感觉徐青柠这几天情绪都不高涨，一听这边有情况都像鬣狗一样凑了过来：“酸总怎么啦？”
    “齐然你又怎么惹着阿酸了？”
    “天地良心我没有。”齐然举着手机，一脸无辜：“我就躺着拿手机种种菜，酸总突然不准我玩，我纳闷啊，结果酸总说一看我这绿色心里发慌？”
    “那正常，谁让你这游戏和酸总头发一个色儿。”有人搭腔。
    “就是，你一大老爷们整天抱着手机种菜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有人无脑护。
    “我看这绿色我心里也发慌啊。绿色，谁不慌？对吧酸酸？”有人寻求认同。
    可这声酸酸明显又踢到徐青柠铁板，她斜睨那人一眼，冷声：“说了别叫我酸酸。”
    “明白。酸总，酸总！”
    徐青柠不准别人喊她酸酸，小团体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刚认识时，其他人还是听潘晨这么喊，觉得这名字好听顺口，也跟着喊起来。后来被徐青柠一人一脚，这才老老实实喊起了酸总。
    原因无他，徐青柠嫌酸酸这名字太矫情，太孙子，没有一点王霸之气，一点也不符合她放荡不羁的形象。前面加个阿，唤阿酸，多么的社会，后面加个总，唤酸总，更他妈社会。
    所以除开那些徐青柠愿意装孙子的人，其他人都别想喊她酸酸。
    但——徐青柠发现，甜甜这一名字一来，酸酸这名字最好丢进尘埃里。
    她冷着脸，又不吭声，一群人见状，抓着始作俑者，装模作样拳打脚踢：“又惹酸总生气，兄弟们，给我揍！”
    充斥着嬉笑怒骂声，室内瞬间又热闹起来。
    潘晨看那群人闹，笑着挪到徐青柠身边，在她那沙发的扶手上坐了下来：“这几天很烦？”
    徐青柠不耐烦啧了声：“也没有。”
    潘晨不信，但她也没再问，撩起徐青柠一缕绿色的头发，好笑问：“怎么又把头发染成绿色了，红色不是前几天才染的吗？”
    徐青柠不以为意：“没啥，就想体验一把彩虹的感觉。”
    “那你不是该在头上染七个色？”潘晨笑得更欢，打趣道。
    徐青柠竟一脸兴味：“改天试试。”
    潘晨笑着打了她两下：“你就折腾你这脸吧——”声音戛然而止，徐青柠手指冲她嘘了声，说了句‘我妈’，拿着手机走远了。
    等远离了那喧嚣吵闹声，徐青柠这才接起电话，很谄媚：“我亲爱的妈妈，又有什么事吗，我这还上着课呢。”
    “我记得你那油画课在世贸广场开的班吧？”
    徐青柠一咯噔，强装淡定：“啊，有事？”问出口的同时徐青柠已经想好，要是她妈要来这儿找她吃晚饭，那她现在赶过去也来得及。
    “甜甜去世贸买东西了，一个人去的，你爷爷有点担心，你下完课去看看，最好是把她送回家来。”
    徐青柠一咬舌头，惊了：“不，不是……我凭什么？”
    “那你不是离得近吗？”
    徐青柠沉默，她一开始就不该装那个逼。她拒绝：“我不去。”
    “听话。人家山里来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个手机在身上，万一出点啥事……你爷爷这边不好交待。”最后一句话像是掩嘴说的，声音很小。
    麻烦找上门，徐青柠还是很烦：“既然人生地不熟那她就不要一个人出门！”
    “那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就不去了。反正你爷爷已经派人去寻了，你先上课吧。”柴珮云话落，要挂电话。
    越这样，徐青柠心里越不得劲儿，问她：“妈，你干嘛？”
    “什么？”
    “之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那姑娘要走，你干嘛把她强留下来？你还真想让她喊你妈啊？”最后一句，她很不忿。
    柴珮云一愣，犹豫着要不要冲她说实话，可她这女儿性子又直，不会太理解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犹豫过后，柴珮云还是决定打直球：“你是不是不想和她结婚？”
    “那当然。”
    “既然不想，她在的这段时间你就对她好一点。其他事交给妈妈。”
    徐青柠不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柴珮云断言：“你要是还想老老实实上完大学，你就对她好一点。”
    “哦。”
    “现在，去找人。”听她还有话说，柴珮云强调：“听话，妈妈不会害你的。”
    “哦！”
    徐青柠挂了电话，顶着一张比刚才还黑的脸来到了小伙伴的面前，一群人吓了一跳，忙问：“酸总怎么了？”
    “有点事。你们先玩着，我等会儿再过来。”徐青柠取了件防晒衫穿在身上，言简意赅。
    有人拦她：“可不准临阵脱逃，说好七天七夜就是七天七夜，一小时都不能少！”
    “行了。”徐青柠很烦：“一秒都不少你的。”
    驱车赶往世贸的路上，徐青柠长吁短叹，还是很烦躁，她试着从她妈妈的角度来想问题，还是想不通她妈妈让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什么。
    竟然要她对那个小山人好一点，万一那人得寸进尺更不愿走了咋办？
    这么一想，徐青柠又觉得自己来世贸的行为很多余，也没打算下车寻人了，她就绕着整个世贸广场这么绕。从1出口绕到5出口，再从5出口绕到1出口。
    她妈要问起来，反正她人是来了的，人寻没寻到就不关她事了。
    就当练车的徐青柠绕到第四个圈，眼睛一眯，视线落到正从4出口并排出来的两个人身上。
    是那个小山人。
    虽然她没怎么正眼看过那小山人，但她身上那股气质太特别，一般人身上还真没有，一眼就能识别。眼睛看向她身旁一看就很猥琐的中年大叔，徐青柠暗骂一声，停好车走了过去。
    “您那个蒲草是一捆捆的吗？”
    “是，捆好了，都是一捆捆的。不过那东西也不值什么钱，你要是要啊，我免费送给你也行。”
    “不行的，既然说了买，那就得——”
    “田甜！”
    听到有人叫她，田甜有些诧异的停下步子，转身，看到了正朝她走来的徐青柠。
    她头发又染成了绿色，面色不善，眼神尤其凶狠，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样子，田甜不解道：“……酸酸？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话间徐青柠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她皱眉问她：“你这是要去哪？”
    “去买东西。”
    “买什么？”见那大叔眼神打量起她们俩，徐青柠不动声色将人拉到自己身后，不太客气：“你看什么呢。”
    大叔一缩，看向田甜：“姑娘，那蒲草你还要吗？”
    “要的。”
    “不要了。”徐青柠皱眉扫了眼田甜，暗嗤：“免费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你也不怕被人骗。”
    “诶我可不是骗子啊。”那大叔忙解释：“我可是看你刚才帮了我我才说卖给你的，你要说我是骗子，那我就不卖了。”
    “不卖就不卖了，我们还不买了呢。”话落，徐青柠示意田甜走。
    田甜却摇头，很坚定：“要买。叔叔您带我去吧，不远了是吧？”
    “嗯，就在对面。”他指了指对面一栋建筑，又看了眼不善的徐青柠，道：“不然你在这儿等我，我取来给你？”
    “可以吗？”见大叔点头，田甜又道：“那麻烦您了。”
    见那大叔走远，徐青柠一脸不善，环胸看着她：“走吧。”
    田甜不解：“走哪？还要等那叔叔回来呢。”
    徐青柠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那人是骗子，他被我戳穿了，他这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你是不是傻？”
    想起这人刚才一脸纯真仰着头说那句“叔叔您带我去吧”，徐青柠又啧了声，真不愧是小山人，亏她还以为不会被骗。
    田甜眼睛直视她：“他会回来。”
    徐青柠嗤笑一声：“你们山里人都这么好骗的吗？这种城里小学生都能看破的伎俩竟然能把你骗得团团转？”
    “叔叔他不是骗子。”
    “他不是，我是，行了吧？”徐青柠长叹一口气，觉得她实在没法和面前的人沟通，想这么走了算了，衣角却被倏地被拉住——
    面前的小山人眼睛黑亮，还是一脸纯真：“我看过新闻，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情况，但是叔叔他确实不是骗子。他是卖草绳编织手工艺品的，就在那条街上，刚巧我看到了，原材料一般是不卖的，是我问他要他才卖给我的，叔叔是好人。”
    那句好人听得徐青柠心里又是一声冷笑，她靠在商场外壁的玻璃墙上，挑眉，语气很懒散：“行吧，那等着吧。”
    小山人性格固执她早见识过了，今天就让骗子教教她做人，省得她一天天的，看谁都是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个调/教的过程？
     第5章 
    下午四点，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地面已经被毒辣的太阳烘得滚烫，太阳的威力却丝毫不减，热意逼人。
    只陪小山人这么站一会儿，徐青柠就感觉身上那薄薄的防晒衫有些黏人，她看了眼手机，啧了声：“还没等够？”
    “你为什么一定觉得他是骗子。”田甜着实纳闷。
    徐青柠抬眼看人。
    小山人穿着一条白色的棉麻长裙，黑发披在脑后，暴露在阳光下却浑然不觉，白得有些发亮，像堕入尘世的精灵。
    徐青柠纳闷在太阳下等了这许久，面前这人竟没一丝不耐烦，出声：“你那新闻没教你这世上骗子有很多吗？难道只有在脑门上写了骗子二字的才是骗子？”
    “没有骗子会在脑门上写这两个字。”
    她一脸认真，徐青柠竟意外被逗笑了，看她：“你倒是知道。”
    田甜抿唇，和她打着商量：“如果等会儿那叔叔回来了，就证明他不是骗子，你要和他道歉。”
    徐青柠断定那人不会回来，只挑眉，觉得有点意思：“打赌啊？那要是他没回来呢。”
    “没回来……”
    “他要是没回来，就证明你错，那我们就别结婚了。”
    “那不行。”
    徐青柠刚要抗议她没一点赌博精神，那被她怀疑的大叔当真抱着两捆绳子回来了，气喘吁吁：“姑娘你看这个行不行？”
    “这太多了，我要这一捆就够了。”田甜取了红色的那一捆，那叔叔又将绿色那捆一并给了她：“没事，反正这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免费给你。”
    像是很大方，又像是做给某些人看——
    田甜看向徐青柠，什么话也没说，安安静静看着，徐青柠心里暗骂一声，张了张嘴，又舔了舔唇。
    竟然有点说不出口？
    “一共多少钱？”田甜没再看她，又去和那叔叔做生意。
    “说了免费就免费，这玩意儿本来就不值几个钱，也就织成些小玩意儿能卖点钱，这样一捆捆的，根本卖不了钱。”
    “您开个价吧，我们买了。”徐青柠开口，见那大叔看来，道歉的话顺理成章出口：“刚才误会您是骗子，真是不好意思了。”
    冷不丁被道歉，大叔脸上滑过憨厚的笑，摆手：“没事，没事。”
    买好两捆绳子，田甜抱在怀里。为防田甜翻刚才尴尬的旧账，徐青柠主动开口：“走吧，送你回家。”
    也没扭捏，田甜跟在她身后，慢吞吞走着。
    徐青柠的车停得不远，很快就到了，她兀自往驾驶座走，坐下后等了会儿，见人还在原地杵着，冲外面喊了声：“上车啊。”
    “ ……哦。”田甜应了声。
    徐青柠这才看到小山人双手还抱着绳子，又啧了声，推门下车，打开跑车前引擎盖，示意她：“来吧，把东西放这儿。”
    田甜跟着将东西放进去，见徐青柠又要去开车，急急喊了一声：“这个车门我不会开。”
    徐青柠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走过来，耐心帮她开了车门，这回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等着她上车。
    察觉到她的注视，田甜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上车时没太注意，脑袋磕着跑车的软顶，啊了一声。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车门紧接着被关上，田甜难为情地抿唇，等她上车的时候和她解释：“你这个车，我以前没坐过。”
    徐青柠习惯了她讲什么都很坦然，难得看她这样，也不急着走了，揪着不放：“你们山里不是没那么落后吗？怎么这车都没坐过？”
    “山里没有。”这回她很坦然了。
    “你把山里说得那么好，我还以为山里什么都有呢。”
    田甜认真地反驳：“没有不是很正常吗？世界那么大，好的东西那么多，山里怎么可能容纳所有好的东西，那它就变得太好了。”
    徐青柠油然而生一种挫败感：“你听不懂好赖话是不是？”她那是在夸山里吗？
    “嗯？”
    徐青柠索性摊开来讲，“我说山里难道什么都有吗，并不是想说它什么都有，而是想说它什么都没有。”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太挫败了。
    田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
    “？”好像更挫败了。
    徐青柠费解看她，见田甜温软出声：“是怕我生气吗？没事的，我不会生你气。”
    徐青柠破天荒接了句：“为什么？”
    “你是我未婚妻啊。”
    “？”当她没问。
    “奶奶说过了，两个人相处一定会有摩擦的，要相互体谅，相互忍让，这样才能——”
    “等等。”徐青柠打断她，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让着我？”所以她那些嘲讽的话才通通没用？
    “我有吗？”
    “我说你没手机。”
    “我就是没手机啊。”
    “我说你连车门都不会开。”
    “我就是不会开啊。”
    “……”徐青柠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久久没出声。
    这到底是何方妖孽，怎么感觉不是一般的难搞？
    她嘲讽她，她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她和她吵架，她估计还想让着她？
    难道真像她妈妈说的，硬的不行，得来软的？
    徐青柠好像有些理解了柴珮云的话，和缓了脸色：“你把安全带系上，我送你回家。”
    田甜有些踟蹰看她，徐青柠看懂了她那个眼神，认命道：“我帮你系。”
    徐青柠靠近她，看她安静窝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只黑亮的眼睛在盯着她，有点像洋娃娃。离得近了，还闻见她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像花香，又像草，很淡，还挺好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徐青柠收回伸过去的手，坐直了身子，吩咐她：“你把你那边的安全带拉出来。”
    田甜指着问她：“是这个吗？”
    手机响起，徐青柠漫不经心扫了眼，边点头边接起电话：“酸总搁哪潇洒呢，还过来不来了？”
    “再等会儿。”
    “这都等了多久了，兄弟们打算吃饭了，你还来不来？”
    “是啊”“就是”那边附和声不断。
    徐青柠听得又不耐烦，刚想用‘吵吵什么’打断那边，余光扫过正鼓捣安全带的人，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别嚷嚷了，马上就到。”徐青柠挂了电话。
    “我系好了，是这样吧？”田甜欣喜抬头看她。
    徐青柠没管她，手指敲着方向盘，话语带着几分蛊惑：“你真觉得你们山里有那么好啊？”
    “好啊。”
    “那你想不想见识下城里的好的？”没等田甜回答，徐青柠已经下了决定：“我带你去。”
    “不是回家吗？”
    “见识完我就送你回家。”徐青柠想起什么，又啧了一声：“你先给老爷子打个电话报平安。”
    田甜斟酌了下，点头：“那你打吧，我和爷爷说。”
    徐青柠拨通电话，按下免提键，将手机递到她面前，田甜乖巧喊了声：“爷爷，我和酸——”
    徐青柠被她逗乐，笑着：“电话都还没通你喊什么爷爷。”
    田甜抿唇，白皙的脸上难得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若水蜜桃般惹人。
    那边很快传来徐爷爷的声响，田甜这才开口，将事情一五一十交待。她讲得很慢，事情又交待得很细，徐青柠听得不耐烦，拿过手机说了声：“吃完饭我送她回去，挂了。”
    田甜不明事态地眨眨眼，叮嘱她：“对老人家要有耐心。”
    徐青柠不以为意：“你管我。”不过末了还是补充一句：“等你讲完，再到他讲，我们天黑了都别想走。”
    “那走吧。”
    “嗯。”徐青柠刚要开车，想起什么，又叮嘱了声：“到那儿不许说你是我未婚妻！”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我高兴。”
    田甜应答：“你高兴就好。”
    “？”
    **
    网咖里的人等得早就无聊，或坐或躺窝在网咖一角的休息室那儿，很没劲儿地刷着手机，懒懒散散没个人样。
    听见门开，众人也只是懒懒抬起上眼睑，扫了一眼预备继续懒散，突然间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模样像极了见到教导主任的学生。
    细听又不太像，因为众人的口中还伴随一句又一句的‘卧槽’。
    反应慢的人跟着大部队的视线望去，自发也站了起来。无他，徐青柠的身后，破天荒地还跟着一位姑娘。
    那姑娘白裙黑发，皮肤白得像雪，远看就跟仙女似的，近看更像，气质还该死的干净。若要形容怎么个干净法儿，大概就像人形空气清新剂？能将这网咖的浊气尽数净化的那种干净。
    一群半大小子瞬间躁动！
    “酸总，酸总，这姑娘……”
    “小妹妹好靓！”
    “阿酸你不打算介绍一下？”
    徐青柠顿时嫌这群人给她在田甜面前丢人，斥了声：“煞笔玩意儿给我滚远点！”
    众人显然习惯了徐青柠这副暴躁模样，不但没滚远，反倒一个个都凑了上来。
    徐青柠指着电脑，问那仙女：“知道这是啥吗？”
    “电脑。”
    “玩过吗？”
    “没有。”
    “那好。坐下，我带你玩。”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徐青柠连电脑都给人开好，再一个个给她解释：“这叫鼠标，能按，你试试？”
    “……这个我看别人按过。”
    众人的表情瞬间比刚才更惊悚。可更惊悚的还在后面——
    他们看见徐青柠教人小姑娘点开一个游戏，屏幕上跳出花花绿绿的页面，小姑娘明显被吓到，往后一缩。他们的酸总却很满意地笑着，问她：“打过架吗？”
    “没，没有。”
    “今天带你打架。”
    众人：“？”
     第6章 
    从小就是乖宝宝的田甜一听连连摆手：“不行的，打架不好，不能打架。”
    “废什么话。”徐青柠不耐地嗤了声，凑过去帮她鼓捣电脑，解释：“游戏里的打架，又没叫你打真人。”
    田甜沉默着。
    徐青柠很专注，已经在考虑登录的问题，问她：“没玩过是吧？那你应该也没账号，我们先注册一个，算了你也没手机。”
    徐青柠突然就丢开了鼠标，往椅背上一靠，有些气馁。她带她来干嘛的？
    徐青柠单手撑着脑袋，沉默了阵，看向身后围着的那群人，随手点了一个：“齐然，把你账号借她玩玩。”
    齐然很乐意，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号给登上了。
    徐青柠又凑过去：“你先看新手教程……齐然你这老号也没新手指导啊？！”徐青柠又炸了。
    齐然目瞪口呆。是，是他的错吗？
    田甜反应过来，出声问她：“这个怎么玩？”
    “就一直按鼠标，有人来你这儿，你把对方杀死就行。”齐然在一旁殷勤解释。
    徐青柠盯了他一眼，再看向他身后：“再来几个人，来开一局。”
    见此状况，众人也不吵着要去吃饭了，纷纷找到位置坐下，没能真身上阵开一局的还是围在徐青柠和田甜身后，看徐青柠还能怎么炸。
    这场面实在太好玩了，简直比游戏还要好玩。
    和徐青柠玩得好的人都知道，她是极没耐心的，而和面前这个小仙女交流，似乎极需要耐心？
    一群人做好了看戏的准备，游戏也即将开始，有人问：“酸总开什么局？”
    “人机。”
    “不是吧？”有人抗议：“就算我们五打六也完全不虚啊，开什么人机局？”
    “酸总这技术，四打六也不虚吧？”
    “合着我这是来当陪练来了？”
    一时间，怨声载道。
    徐青柠很淡定：“让开你就开，废话那么多。”
    饶是田甜没玩过，听他们语气也能察觉异样，问她：“人机局是什么？”
    众人：“？”
    徐青柠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骗她：“对手都很厉害的局。”
    众人满头黑线：“……”是呢，对手都是电脑，可不是很厉害吗？
    游戏很快开始。
    四周围满了人，都在盯着她的电脑，田甜看着屏幕上放大的倒数的数字，没由来的有几分紧张。
    “你发什么愣，打他啊。”徐青柠喊道，田甜迟疑着‘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她又道：“你按鼠标。”
    这句田甜听懂了，她慢吞吞地摁下鼠标，手里的枪登时发出蓝色的光波，打到对面的人身上。
    “连按，你一下怎么打得死！”徐青柠又不耐烦了。
    “酸总酸总，你快死了！”后面围着的有人喊了她一声，田甜看她探手取过鼠标，飞快按了几下，指尖跳跃于键盘之上，在她对面的人轰然倒下。
    田甜看得眼睛都直了，可徐青柠已经转过头来，只扫了眼她的屏幕，皱眉：“你快死了。”
    见人没反应，徐青柠朝她看来，啧叹：“玩着游戏你在想——”
    嫌弃的话戛然而止。
    徐青柠被她那双晶亮的眼睛慑住了，一时还被慑得说不出话，可田甜在说：“酸酸你好厉害！”
    众人：“？”
    徐青柠咬牙，忍了忍没发作，只看着她的电脑屏幕，平静道：“你死了。”
    田甜看了一眼，放下鼠标，很是乖巧：“那你好好玩。”
    “？”徐青柠回头扫了眼自己的屏幕，依然平静：“我也死了。”
    团队的其他四个人还在战斗，徐青柠在反省自己为什么要带她来。
    郁闷悔恨的情绪层层往上涌，终于稍稍冷静，徐青柠扭头冲田甜道：“下局你别玩了，先看我们玩，学一学怎么玩。”
    “好。”
    对打人机，其他几人还是很行的，很快屏幕上就飘来了‘胜利’二字。
    第二局，齐然顶替了田甜的位置，而田甜被一张小板凳，安排在了徐青柠的身边。
    她吩咐：“你就坐这儿看我玩，好好看着，这游戏很好玩的。”
    田甜点头：“好。”
    开始，惯例有人问：“酸总这回开困难局吧？”
    “人机。”
    “？”众人以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开始了人机的第二局。
    人机局打得很快，几乎三分钟就结束了战斗，尤其徐青柠也没恋战，一结束就靠回座椅上，问身边观摩的人：“什么想法？”
    “你好厉害。”田甜很敬佩。
    “还有呢？”
    田甜犹豫要不要说，可徐青柠就想听听这小山人的评价，有些急切地催促她：“有话就说。”
    “这个鼠标……它不会坏吗？”她一脸纯真。
    徐青柠愣住了。活了快19年，头一回这么愣。
    她莫名的想起刚才游戏战斗时疯狂点按鼠标的场景，又想起田甜那纯真的表情，椅子一推，起身了。
    还他妈玩什么玩？
    她教她玩游戏，她担心鼠标会不会坏？这是对一个玩游戏的人最大的侮辱！还玩个屁！
    其实田甜那话一出，周围就零落响起低低的笑声，还有人在劝：“酸总消消气，小妹妹这不是没玩过嘛。”听着是劝，可这话里的笑意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田甜意识到她可能说错话了，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有点扫兴？”
    徐青柠沉默着。
    其他人都是活跃惯气氛的，一见这场合，立马提议：“吃饭吧，我饿死了。”
    “是啊，点餐吧，饿死了。”
    “酸总，今晚想吃什么？”
    徐青柠其实已经冷静下来。她站在小山人勤俭节约的角度，这话也能理解，她决定不要自己气自己，重新坐回位置上，闲散开口：“附近的外卖都被点了个遍，还能吃啥？”
    碍于那在网吧泡上七天七夜的协定，一群人这几天若非必要，基本都没出过网咖。早午晚饭，也都是靠外卖解决，几天下来，早就腻味了。
    “是啊，我觉得那个连续吃一星期外卖的计划可以搁停，再吃一星期就是遭罪了。”
    “不想吃外卖了，想吃火锅。”
    “想吃麻辣烫。”
    “想吃冰激凌。”
    “想出门……”有人提了一声，众人瞬间看过去，他连忙摆手，“我不是我不想我瞎说的。”
    田甜也能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些许来，小声问徐青柠：“你们为什么不出门啊？”
    有人代替徐青柠回答她：“因为我们要在这儿呆上七天七夜啊，现在才待够五天呢。”
    田甜很惊讶：“啊？是有人把你们困在这里了吗？”
    众人被她逗笑，还笑得很开怀：“不是，我们是为了好玩。”话落，自己都呸了一声，好玩个屁好玩。
    “好玩？”田甜再度看向徐青柠。
    徐青柠这回对上了她的眼神，还读懂了她的惊讶：你们城里人喜欢这样玩？
    从带她过来，徐青柠就一直在受挫，受挫程度堪比渡劫。
    想到她在车上放过的狠话，再想到这个傻逼计划，徐青柠又站了起来，嫌弃出声：“你们爱呆不呆吧，我出去吃火锅了。”
    这行为有些像是古代暴/政下揭竿起义的勇士，本就是不太得人心的计划，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效仿，附和声不断：“呜呜呜我要跟着酸总出去吃火锅，我也不呆了。”
    “再吃外卖我得死了。”
    “我也出去。”
    一时间，也没人再提泡吧计划，纷纷收拾起了手头的东西，徐青柠也是。
    收拾前，她先给田甜指了个位置，道：“你在那坐会儿，等会儿带你去吃东西。”
    田甜点头，照着她指的那个位置，乖乖坐了过去。
    **
    网咖的位置并不偏，众人在手机上找了地图，发现500米外就有一家，也没开车，沿着街边这么一路压了过去。
    选的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的火锅店，汤底以鲜香麻辣闻名，一行十人加上田甜，挑了个中包。
    大圆桌，十一人，自是坐得满当。
    正要点菜，突然有人提了一句：“我记得谁写那计划就填的这家火锅吧？说要尝一尝十倍辣红油汤底？”
    徐青柠心里一咯噔。
    “尝不尝？”有人问。
    “尝就尝呗，我怕个毛线。”
    “谁不尝谁孙子。”
    这群孙子。
    徐青柠刚要呛声，坐在她左手边的田甜突然凑了过来：“我想去上厕所。”
    徐青柠不懂她为什么要和她说，一脸莫名：“你去吧。”
    田甜起身，还没走远，徐青柠叫住她，凑过来，声音比她刚才还要小，问：“你不是连这都不会吗？”
    “？”田甜脸红了个通透，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会。”她就是单纯觉得该和她说一声。
    徐青柠放心了，恢复一脸淡漠：“去吧。”
    田甜一出门，刚才还激情讨论几倍辣的小伙伴们瞬间沸腾，那模样就跟已经吃过几倍辣了一样。
    “酸总你从哪弄来这么一小姑娘，也太他妈漂亮了吧。”
    “完全理想型啊，一看就特乖特懂事那种。”
    “没玩过电脑没有手机才是关键好吗！神人啊，真是仙女来的？”
    一个小山人，让他们激动成这样，徐青柠顿觉自己身边这群人没出息透了，将点菜那平板一扔，嗤道：“多漂亮？皮肤白点就是漂亮了？我这么一大美人天天在你们眼前晃，你们审美怎么一点没提高？”
    “漂亮。”
    “非常漂亮。”
    “漂亮哭了！那姑娘一笑，我心就一酥，她不笑吧，我全身都酥。”
    “有病就赶紧治。”徐青柠越发嫌弃这群人，看向右手边的潘晨：“来潘晨你说句公道话，她漂亮不？”
    潘晨隐隐感觉徐青柠对那姑娘有意见，但她今晚的行为又很奇怪，斟酌了下，开口：“挺漂亮的，不过比你差点。”
    徐青柠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久之后有人回忆起酸总这个名字，若有所思答着：酸总啊？这名字我熟，这不是那个逢人就要夸一句自己媳妇儿长得贼漂亮的？（真香预警
     第7章 
    标准答案一出，众人也没再揪着田甜漂不漂亮这个问题，话题又绕回了十倍辣。
    一桌共两个平板点单，另一个手持平板的人是齐然，他点汤底前又吆喝了声：“那我点十倍辣了？”
    其他人附和：“点吧。”
    齐然正要下手，一看汤底那儿已经选了个两倍辣，讶了一句：“谁点的两倍辣？”
    话一问出口，答案就很明显。
    另一个平板就在徐青柠这儿，众人看向她，笑着打趣：“阿酸怂了是不是？”
    “我怂个屁！”徐青柠咬牙怼回去，可一想到她在小山人面前放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开始撒谎：“这几天不方便，下次陪你们吃百倍辣。”
    徐青柠觉得，这群人可以唬弄，小山人不能糊弄。她再不扳回点面子，那小山人真该觉得山里比城里好了。
    “那酸总别吃了。”在座的男生还是体贴的：“女生都别吃了。”
    有能吃辣的女生又不满了：“我想吃辣。”
    徐青柠大手一挥，很淡定：“点四个锅，一个十倍辣，一个两倍辣，一个番茄锅，一个清汤，还有问题？”
    这样处理显然就没有问题。
    问题又落回到点菜上，齐然刚要下手，这才发现他想点的都被点了，其他人想吃的菜也都被点了，齐然将平板一放，答：“酸总都点好了，等着吃吧。”
    “阿酸转性了？”点菜这种事，徐青柠以前是最不耐做的。
    徐青柠还在点菜，正因为知道这群人都什么尿性，连头都没抬：“想吃就闭嘴！”
    为了给那小山人露一手，徐青柠可谓卯足了劲儿点菜，贵的全上一遍不说，山里一定吃不到的，她全点了。
    “够了够了，该吃不完了。”有人提议。
    徐青柠还没打算停，潘晨凑到她面前来，也在打趣：“你就有那么饿？你要还想点，你直接点个全选，还省得一个一个挑。”
    “诶，有全选吗？我怎么不知道？”齐然旁边的男生又研究起点菜机制。
    徐青柠觉得也差不多了，将平板一扔：“你们点饮料吧。”
    “酸总还是可乐？”
    “我要橙汁。”
    “酒要不要？”
    “开车啊大哥，你不要命了？”
    点菜点累了的徐青柠原本懒洋洋靠着，想起什么，突然出声：“有没有矿泉水？”
    其他人一脸鄙夷：“……你不是吧？”
    “当我没说。”徐青柠忙否了。她就是脑抽想起小山人那句‘清甜的泉水’，想叫她见见世面。
    点完单，田甜也回来了。
    齐然举着平板问她：“小美女，有啥想吃的？”
    田甜显然没意识到这在叫她，没反应，有人打齐然：“喊名字啊大哥。”
    齐然窘：“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叫啥名字。”
    田甜旁边坐的也是女孩，叫岑西，刚才喊着要吃辣的就是她，她扯扯田甜：“他们问你要不要再点点啥？”
    田甜一愣，摇头：“不用了。”
    “小美女你叫啥啊？”齐然又问。
    徐青柠一拧眉，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紧张朝田甜看去，她却已经开口：“我叫田甜。田是田野的田。”
    显然，在这群等上菜尤其无聊的人面前，后面那句解释无论加不加都很无力，岑西哟了一声：“甜甜呐。”
    “这不和我们酸……阿酸那名字还挺配？”
    徐青柠抽了张纸揉成团扔过去，骂道：“想想清楚我叫啥！”
    田甜在一旁附和，许是皮肤白，脸微微红：“是的是的，不太配的。”
    “？”
    众人被她逗乐。
    他们这群人太熟，脸皮还都挺厚，哪怕互相讲黄色笑话脸都不会红了，突然来了个爱脸红的田甜，就像小白兔掉进狼窝——
    揶揄的话一声高过一声。
    “哪里不配呀，酸酸甜甜不是很配吗？”
    田甜皱眉，很认真：“若是按字典理解，与甜相配的该是苦。”
    众人愣了。
    徐青柠突然舒坦。也是，也该让这群人尝一尝小山人噎人的本事。
    “甜甜苦苦？哎呀这太拗口了，酸酸甜甜多好，我记得有首歌就这么唱的吧？”
    “《酸酸甜甜就是我》？”
    潘晨已经率先唱出来：“我喜欢酸的甜，这就是真的我～”
    徐青柠打了潘晨一下：“怎么连你也跟着闹。”
    潘晨凑近徐青柠，心情显然很好：“哪找来的姑娘，还挺好玩儿。”
    徐青柠没答，眼神扫向还在费力辩解的小山人身上，眉梢一挑。
    火锅店的上菜速度还是很快的，锅底一上来，菜陆陆续续也上齐了。
    服务员离开前特意交待了哪个是十倍辣，哪个是两倍辣，在十倍辣的汤底那儿插了个柠檬片，退下了。
    火锅正式开涮。
    说好十倍辣就是十倍辣，一群人即使吃得吸气声不断，还是不停往嘴里喂食，田甜看得目瞪口呆。
    “……不辣吗？”田甜惊呆了！她光看那个颜色她就觉得非常辣。
    “辣。”岑西是一吃辣就爱流鼻涕眼泪的人，此时正擤着鼻涕、泪眼汪汪看她。
    “那为什么还要吃？”田甜不解。
    岑西一笑，答她：“好玩呀。”
    田甜瞪大眼睛，转头看身边的徐青柠。
    徐青柠该死的又看出了她什么意思：你们城里人平时都爱玩这些？
    徐青柠烦躁啧了声：“别管他们，你吃你的！他们有病！”
    “你们真是为了好玩？”田甜还是纠结。
    “吃你的。”徐青柠很不耐，不想再就这个话题和她展开讨论，随手给她夹了一筷子娃娃菜。
    她觉得小山人看他们已经是在看傻逼了。先关自己，再辣自己，城里人平时都爱自虐玩儿？
    田甜不知怎么又扫了她的兴，识趣没再问，慢吞吞咬起了碗里的娃娃菜。
    田甜自知她性格是有些无趣的，也没有太丰富的人生经验，苍白的履历放在面前这群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人面前，是很不够瞧的。
    她能感觉到酸酸的好意。
    她带她玩游戏，可她扫她兴，她又带她吃东西，可她又很不识趣……
    想弥补，可田甜不太知道怎么哄人，嘴里突然嚼到什么，犹豫了下，还是问她：“你刚刚给我夹了什么？”
    徐青柠不耐烦：“娃娃菜。”种菜的人还能不认得娃娃菜？
    “不是。”田甜否认：“口感弹牙，又很爽脆，不是娃娃菜。”
    徐青柠有点兴趣了，她扫了眼刚才夹菜的清汤锅，娃娃菜附近漂浮着虾滑，不确定地问：“虾滑？”
    “嗯？”
    徐青柠索性又给她捞了两个：“是不是这个？”
    田甜感觉到她态度的缓和，放进嘴里嚼了嚼，欣喜点头：“是这个，很好吃。”
    徐青柠一时恨不得将整锅的虾滑都夹到她碗里，有点臭屁地靠着椅子，看她：“好吃吧，山里没有吧？”
    田甜很乖巧：“没有，我第一次吃。”
    “这东西只有城里才有。”徐青柠很臭屁：“这桌上很多东西你们山里都没有，不信你吃吃看？”
    田甜点头应允：“好。”
    目的达到，徐青柠顺心得很，正喝着可乐，突然又想她这一晚上的折腾是为了什么？
    算了。
    徐青柠放下可乐，看得很开，只要小山人以后不再她面前提‘山里最好’，那她今晚就算有意义。
    正吃着，岑西突然喊她：“阿酸有带皮筋吗？”
    徐青柠摇头，顺便问了问身边的潘晨，问完一圈，女生都说没有。
    岑西叹了一口气，她长发不长不短，低头吃东西总是垂下来，又要吃菜又要撩头发，烦得影响食欲。
    男生显然就没有这种烦恼，都在盯着。
    席间难得沉默，边上的人却突然问她：“需要我帮你盘起来吗？”
    岑西惊喜：“你有皮筋？”
    田甜抿唇：“我用筷子。你不介意的话。”
    话一出，桌上其他人都看过来，这种眼神田甜太熟悉，又迟疑着补充：“不是很牢固，但是不去碰应该不会散。”
    桌上刚好有没用的筷子，有人递了一根给田甜，田甜绕到岑西的身后，将她头发拧成绳状，插入筷子，握着发梢绕上几圈，最终道：“好了。”
    “我日！”在场有男生发出惊叹声。
    “注意用词。”徐青柠拧眉。怎么今天看这群没出息的人格外不顺眼？
    头发挽得好看又实用，在场的女生纷纷要效仿，哪怕头发不碍事也让田甜挽了，连同潘晨在内。
    最后轮到徐青柠，田甜问她：“需要帮你挽起来吗？”
    徐青柠很勉强的啧了声：“既然都挽了，那我就——”
    话被打断，有人在喊：“哎呀没干净筷子了。”
    “？”ojbk。
    田甜乖乖回到座位上，岑西因为挽发事件对田甜好感飙升，不吝啬夸赞：“你好厉害啊你。”
    “也没有。”田甜很害羞。
    “心灵手巧，爱了爱了。”有女生跟着附和。
    一顿饭吃完，气氛还很是融洽。
    回去的路上，田甜窝在副驾驶上，难得有些愁眉苦脸。
    她在山里时晚饭一向吃得早，还吃得少，今天吃得又多又晚，才破例一次，胃就抗议了。
    徐青柠心情却很不错，见小山人不开腔，竟主动开口：“车里还有你买的两捆草，下车时候记得拿。”
    “好。”
    “你买那两捆草干什么？”
    “我想编点小东西，类似小葫芦这种。”
    徐青柠很惊讶：“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啊？”
    田甜谦虚：“也就会一些简单的小玩意儿，复杂的就不会了，像那个叔叔那种人偶和玩具，我是不会编的。”
    “你们山里人平时就玩这个？打发时间？”
    “不是，我想编来送给你的。”
    “送给我？”徐青柠更惊讶了：“干嘛要送给我。”
    田甜斟酌着措辞，开口：“奶奶留了两枚戒指给我们，有一枚是你的。我本来是打算连小布包一同给你，但我猜你应该不喜欢那个布包，便想去商场买个装戒指的漂亮盒子，可那里的盒子都太贵了，我买不起，恰好碰见那个叔叔，就想着给你编一个。”
    徐青柠反应过来了，面色一冷：“你要送的是结婚礼物？”
    “可以这么说。”
    徐青柠没再开口，一路沉默着将她送到徐家，将两捆草递到她手里时，才二次开口，声音很冷：“不用给我编那什么玩意儿了。”
    “啊？”田甜不解抬头。
    “我不会和你结婚。”丢下这句话，徐青柠没管她什么反应，径直回了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话有多狠，脸有多疼  ——沃兹基硕德
     第8章 
    在徐家住了几天，依旧不习惯软床的田甜又一次在清晨醒过来。
    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较平时来说已是有些晚了，简单洗漱过，田甜换上轻便的衣服去到菜地。
    果不其然，徐爷爷已经在那儿等她，田甜小跑着过去，喊人：“爷爷早。”
    徐爷爷头上戴着顶草帽，也和她打招呼：“丫头早。”
    田甜麻溜儿从水龙头旁取过锄头，回到徐爷爷身边，劝道：“剩下的活儿我来干吧，爷爷您在旁边休息一会儿。”
    “我又不累。”
    “……可是您的脚？”
    这几天两人都相约在菜地，做着松土浇水的简单活儿，徐爷爷干得尤其起劲，田甜以为是他特别喜欢，也没多加阻拦。可偶有一次听徐爷爷身边的勤务兵提醒，才得知徐爷爷的脚年轻时受过伤。
    复健工作做得不错，正常行走已经没有问题，但若是长久站立或是疾走小跑，最好拄着拐。
    田甜想起老人见面迎她时那极快的步子和手里如同虚设的拐杖，心底一暖，更是放不下心：“松土的活儿交给我就行了。”
    “老头子又不是纸做的！”徐爷爷埋怨了一声，眼睛还瞪了瞪旁边意有劝阻的勤务兵，拄着锄头站在田甜身边，倔道：“这点活儿哪里就能累倒我。”
    田甜哄着人说话：“是。那我们交替着来？等我累了再换爷爷？”
    等她累了就该吃早饭了。徐爷爷胡子一撅，显然极不满意这安排，但又不愿和田甜做对，杵在旁边也不走，妥协似的将头顶的草帽戴到田甜脑袋上：“当心晒黑了。”
    她笑：“谢谢爷爷。”
    挥了大概五分钟锄头，徐爷爷就以口渴为由拉着田甜去一旁的凉亭喝水，勤务兵适时摆上茶壶和茶杯，徐爷爷给田甜倒上一杯水，问道：“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田甜想了想，答着：“想喝白粥。”昨晚吃完那顿火锅，她唯一想吃的就是白粥了。
    徐爷爷给身旁的勤务兵使了眼色，勤务兵会意走了，他又问道：“昨晚酸酸带你出去玩了？”
    田甜喝水的动作一顿，点头：“嗯。”
    “好玩吗？”没等田甜回答，他又吹胡子瞪眼似的不满意道：“她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疯，和一群人搞什么宝里宝气的计划，爱玩的东西也乱七八糟，要是你不喜欢，下回不去就是，别为了迁就她委屈自己。”
    “不会。”田甜想起什么，又答：“他们喜欢的东西……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徐爷爷嗤笑一声：“好歹也成年了，心性还是个孩子，整天傻里傻气，没长大。”
    田甜忙着喝水没出声。
    经过昨晚，她好像有点赞同‘傻里傻气’这个评价。
    “其实那孩子性格和我很像，又倔，又要强，死要面子，还不爱服人管……”徐爷爷像在不满徐青柠又像在说自己，田甜忙打断了：“没有没有，挺好的。”
    徐爷爷望了田甜一眼，颇为欣慰：“还好是你。”
    这话田甜听出了许多的意思，她放下水杯，犹豫出声：“爷爷，您似乎特别赞成我和酸酸在一起？”
    徐爷爷向来敏锐，一听就知道这话里藏了什么，怒道：“那破孩子又和你说什么了？”
    田甜忙摇头：“没有，没说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说她哪有那么好心带你出去玩，是不是又说了不想和你结婚之类的话？你别听她的，不结婚？不结婚她以后等着后悔去吧。”
    田甜莫名被逗笑了，还在否认：“没有，没说。”
    “那破孩子！我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你。”徐爷爷控诉道：“当初定娃娃亲的时候，我就说定老二……噢，老二就是你第一天来看到的那姑娘，性格老实点。可当时不知道谁说娃娃亲年纪相仿比较好，老二比你大上几岁，这才定的老三。要知道现在有这事，当初我死活都不选老三。”
    ‘报恩成报仇’这话这几天一直在徐爷爷脑子里打转，他越想越后悔，深思熟虑后想到一招，试着提议：“不然我们换成老二？”
    田甜愣住了。等回过神，极快否了徐爷爷的提议：“不用不用，酸酸她挺好的。而且我哪有什么委屈啊，我不委屈的。”
    “不委屈吗？”徐爷爷望着她没出声。
    这法子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最好的方法。
    自家孙女脾气太倔，如果说不通，到头来受委屈的还是人姑娘。徐爷爷护短，只想问一声凭什么？他战友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孙女，凭什么要受她孙女的嫌弃？所以，与其选一个炮仗似的随时能炸的孙女，还不如选一个乖巧听话可人意的，起码等他百年之后见到恩人，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临时换人这事，徐爷爷觉得无关紧要。
    自家孙女不喜欢人姑娘，人姑娘对自家孙女又能有多少喜欢？都是初次见面，都没感情，若能让老二替了，起码能保证姑娘不受委屈。
    简单一句话，竟也让田甜想起曾在家挣扎的日子，她蓦地笑了笑，答：“不委屈。”
    “只要酸酸？”
    田甜点头：“嗯。”
    虽不明白小姑娘为何执着于她那没用的孙女，但徐爷爷没再干涉，应允了：“那就酸酸。”
    他忍不住多嘴一句：“但酸酸那性格你也知道，她要是委屈了你，但凡你要解除婚约，或者换成老二，爷爷一句话都不多说。”
    徐爷爷很严肃，田甜也郑重其事点头：“好。”
    **
    时间临近徐老爷子的寿辰，徐家的佣人也愈发忙碌。庭院各处，一派繁忙景象。
    徐青柠刚结束两天一夜的登山看日出旅途回到徐家。
    舟车劳顿，正要回房休息，路过徐青霭房间时见房门半掩，心下一动。她蹑手蹑脚推门进去，突地大喊一声吓她：“——姐！”
    “……”
    徐青霭翻了个身继续躺尸，嗤了声：“小儿科。”
    徐青柠自发躺到空着的另一边床，得意洋洋：“既然小儿科，那你刚才别抖啊。”明明被吓到了还装，哼哼。
    徐青霭没搭理她，回完消息将手机扔在一边看她：“这几天去哪儿浪了？”
    “去山上看日出了。”徐青柠想取相机炫耀她拍的照片，奈何相机包连同行李箱一同被佣人送回了房间，她只好描述：“特好看，特壮观，下次给你看。”
    谁知徐青霭竟数落起来：“整天就知道往外跑，不知道在家陪陪你的未婚妻。”
    “？”徐青柠以为自己听岔了，坐起来：“你说什么？”
    “田甜呀。”徐青霭也坐起来，在劝她：“人是你未婚妻，就算你想去看日出，带她一起去也行啊。”
    田甜田甜又是田甜！
    两天一夜的登山日出短途，徐青柠就从那群小伙伴口中不止一次听到田甜的名字，问她怎么不把那仙女带来，她气恼，一一骂了回去。哪知回到家，她姐竟然也和她提田甜？
    她就不懂了，那小山人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个的这么惦记？
    “姐你怎么了？”徐青柠很不满，据理力争：“你不是也很反对这门亲事吗？当初你还对小山人不满意极了，你现在怎么还站到她那边了？”
    “小山人？”
    “就是那个田甜！”徐青柠咬牙切齿，蓦地眼尖看到徐青霭手机上的小挂饰，出于好奇拿了起来：“这什么？”
    “好看吗？我自己编的。”徐青霭炫耀道。
    “好看是好看……”徐青柠看着那红色草绳编成的小辫子，咽了口水道：“你这草绳哪来的？”
    “田甜给的，她教我编的。她会好多东西呢，你这未婚妻真不错，配你可惜了。”徐青霭打趣道。
    “哦。”话不投机半句多，徐青柠从床上下来，恨恨道：“既然配我可惜了，那就配你了。”
    徐青霭拿她开涮，倔强道：“我求之不得呢，可谁让人家姑娘就认定你了。”话落，她还颇为失望的叹了一声‘唉’。
    徐青柠气死了。
    她噔噔噔跑到楼下想喝水，路过餐桌的时候余光瞥到什么，眼睛转了过去。原本摆放着筷枕的地方摆着一瓣又一瓣的小西瓜，绿的是皮，红的是瓤，模样逼真，极为讨巧。
    出于好奇，徐青柠指尖拿起一个细细打量，确信是那天的两捆草没错。
    刚巧徐嫂路过，以为徐青柠喜欢这小西瓜，笑嘻嘻夸道：“是田甜小姐亲手编的，你看这手多巧，编的可真好看。”
    徐青柠嗤了声：“中看不中用。”话落，也没了喝水的心思，将那西瓜往桌上一丢就上了楼。
    徐嫂将徐青柠丢弃的小西瓜重新摆正，望着徐青柠仓皇的背影，难得在原地怔了怔：明明中看也中用啊。
    **
    晚饭时间。
    徐青柠回来这事没多少人知道，突然下楼吃晚饭，将餐桌上用餐的人吓了一吓，齐齐回转过头看她。
    憋着口气睡了一下午，脑袋昏昏沉沉，肚子又饿得厉害，徐青柠态度算不上好，拉开凳子坐下，接过阿姨递来的餐具，罔顾那些视线，闷声吃了起来。
    餐桌上沉寂几秒，徐爷爷搁下筷子看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点左右吧。”简略答过，再无话。
    好在徐爷爷也没再问，只在吃到七八分饱时问了田甜一声：“后天就是爷爷生日了，有想好穿什么衣服吗？不如让她明天带你出去买点新衣服如何？”
    徐青柠闻言就抬起头：“我不去。”
    “没喊你。”徐爷爷驳了回去，看徐青霭：“老二你明天有没有空？”
    徐青霭点头：“有空的。”
    没等徐青柠琢磨出什么，田甜开了口：“爷爷，能不能让酸酸也陪我去？”
    “？”
    “甜甜想让酸酸也去啊？”这回是徐青霭问的。
    田甜想起徐爷爷这几天变相的撮合，外加上那天他说的话，笃定答着：“想的。”
    “？”徐青柠挣扎：“我说我不去！”
    “听见了。”徐爷爷仿佛嫌吵，敷衍了她一声，又哄着田甜：“那就让酸酸也陪着去。”
    “？”
     第9章 
    “我呆不下去了，我要离家出走！”
    “我他妈都这么大人了一点人权都没有！”
    “再呆下去我得窒息了，管他什么生日不生日的，不伺候了！”
    徐青柠愤怒在手机上敲字，那头的潘晨还在劝，可惜徐青柠正在气头上，根本劝不下来。
    “亏我还特意去寒山寺给他求平安符，我费这个心干嘛！我气死了！”
    “潘晨你来评评理——”
    房门被敲响，被打断的徐青柠很不爽，拧眉看向门口，徐老爷子拄着拐杖推门走进来。
    徐青柠此时正懒坐在沙发上，双脚搁在与沙发齐高的矮几上，是徐老爷子极不喜欢的懒散姿势。但——
    无所谓了。徐青柠如是想着，反正她从来不是什么好孙女。
    徐青柠姿势没变，甚至没理他，兀自拿着手机敲完要给潘晨发过去剩下的那几个字。
    “潘晨你来评评理我爷爷他是不是很过分！”
    消息发送成功，徐爷爷也在徐青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拐杖敲她还搁在矮几上的双腿，声音沉沉：“说过多少次了，坐要有坐相，你瞧瞧你这像什么样子！”
    徐青柠顶嘴：“田甜像样，您看她去。”
    “嗯。”徐爷爷好似听不出她的情绪，认同一声：“她是比你像样。”
    “？”徐青柠冷哼。
    徐老爷子身板坐得直，见徐青柠双腿继续搁着，又敲了敲：“把腿收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这腿还有本事碍着您说话？”
    徐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再不收腿打断。”
    徐青柠瞥他一眼，怕真惹老爷子生气再气出个好歹来，憋着一口气将腿收回来，声音很冷：“说吧。”
    “明天帮甜甜多选几件衣服，这孩子过来这边没带几件衣服，你多帮她选选。”
    “我凭什么？”徐青柠气得眉毛都扬起来，“我不去！我都说了我不去！”
    “由不得你。”
    徐青柠继续顶嘴：“腿长在我身上，我想不去就不去。”
    徐爷爷沉默将手里的拐杖搁在一边，这动作看得徐青柠心里一咯噔，心下一横正要英勇就义，他开口了：“你是不是不想和甜甜结婚？”
    ……？
    虽不明白老爷子为何这么问，但情感终究占上风，徐青柠不管不顾答了：“是！”
    “正好，我现在也看不上你。”
    “？”徐青柠静等着老爷子的后话。她突然发现，之前顾忌着老爷子的身体，她还没找他谈过婚事相关的话题。没谈过也就不知道他对这事的真实想法，原来他竟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你二姐不错，想撮合甜甜和你二姐，你觉得如何？”
    徐青柠下意识皱眉：“二姐她会同意？”话一问出口，徐青柠就想起白天徐青霭和她说过的话，没准二姐还真同意。
    “这个不用你管。”徐爷爷盯着徐青柠：“既然你不想结婚，那你就给我撮合她俩。”
    徐青柠听明白了：“要让二姐代替我？”
    “不行吗？”
    徐青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想起她二姐对田甜的态度，似乎也不是强迫，她慢吞吞想着，终于想明白怪异的点在哪，问：“那田……那姑娘同意吗？”
    “等她喜欢上你二姐，还会不同意吗？”
    这倒是。
    徐青柠没了心理负担，开口：“那你想我怎么撮合？”
    闻言，徐爷爷竟意外地眉头一蹙，似在犯难，沉默良久开口：“现在比较麻烦的是甜甜对你有点好感，你知道怎么做吧？”
    徐青柠一愣，有些讶异：“她对我有好感？”
    “嗯，她对我说的。”徐爷爷脸不红心不跳，忽而转为怒状，骂道：“你一天天到底在搞些什么？你既然不喜欢人姑娘，就别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啊。”
    “我哪有——”徐青柠辩驳着，突然回过神来，态度一转，她有些臭屁地靠着沙发，二郎腿一翘，嘴角也跟着翘起：“爷爷你不会知道的，这就是您孙女我的魅力，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迷倒万千少女。”
    她有些遗憾地补充：“可惜了，您永远只能看到我的缺点。”
    徐爷爷忍住拿拐杖敲她的冲动，继续道：“不过甜甜和老二相处还有点不自在，你在旁边会好点儿，所以你这段时间多陪陪两个人。等甜甜喜欢上老二，我也就不用你了。”
    这可谓是徐青柠这两星期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她嘴角还扬着，在假设：“万一那姑娘死活就喜欢我怎么办？”
    徐爷爷差点笑出声来，扫她一眼，呵了一声：“杞人忧天。”
    “？”
    “那可说不定啊，万一呢。”徐青柠为自己找着后路。凡事总有个万一，她总得知道自己到时候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梦里的万一。”徐爷爷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又叮嘱了声：“甜甜给我过完生日就想回家，你找个理由把她留一段时间，和你二姐培养培养感情。”
    “我找？”
    徐爷爷恭维她：“不然呢。眼下我们家谁还有这个魅力？”
    “？”徐青柠应承下来：“行，你走吧。”
    徐老爷子拄着拐杖临到门口，想起什么，又道：“明天记得帮甜甜多选几件衣服。”
    徐青柠难得乖巧：“知道啦。”
    眼看着老爷子要开门，徐青柠忽地想到什么，抓着他胳膊忙问不让走：“爷爷，你今晚说的话都作数吧？”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过？”
    徐青柠放心了。她爷爷虽然脾气差点儿，但说的话总是作数的。
    徐青柠心情一好，松开他胳膊，脸上也笑嘻嘻地：“爷爷慢走。”
    **
    既是买衣服，听老爷子的意思还是礼服和常服都得买，徐青柠和徐青霭一商量，将购物地点选在了徐青霭朋友开的工作室。
    工作室开到现在已经有几年，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的供不应求，离不开背后那位灵魂般的设计师。
    据说她曾为画稿在深山之中与猛虎野兽共呆过七天七夜，呕心泣血之作，一举拿下享誉国际的设计大奖，从此声名大噪。
    她极富才情，却又极具个性。经她设计的衣服市场反响大都极好，若按常规工作室的路线，就该走上扩大生产打响品牌增加供货渠道最后赚个盆满钵满的路线，可工作室发展到现在，供货渠道仍只有工作室一家。
    她的衣服，只有她的工作室在卖。
    大概物以稀为贵，这一举动，竟又将sto这一品牌推到其余几家工作室难以企及的高度。
    徐青柠对sto工作室早有耳闻，对背后那位设计师更是好奇得很，听说要去这儿，自是不会反对。
    下午三点，一行三人从徐家出发。
    徐青柠的跑车限坐两人，这回开的是徐青霭的车，徐青霭做司机。徐青柠乐得自在，一路上哼着小调，却在临上车前犯了难。
    若在平时，她二姐开车她一般是坐副驾驶的。可她现在是有任务在身的人，若要撮合她二姐和田甜，那这副驾驶就该由田甜来坐。
    奈何撮合这事又只有她知道，冷不丁将田甜塞去副驾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奇怪。
    尤其田甜明面上还是她未婚妻……
    撮合第一步就这么纠结，徐青柠有些气恼，释然想着不就是个座位，兀自拉开副驾驶的门。徐青霭从驾驶座扭头看她：“坐什么副驾？没看你未婚妻坐后面去了，给我坐后面去！”
    徐青柠目光一转，恰好看见端正坐在后座的田甜，她正望着她。徐青柠慢吞吞将车门关上，移步后座时松快想着：也好，不用纠结。
    车很快开了。
    后座空间就那么大，尤其身边人的存在感还不小，徐青柠脑筋转着转着，想起一件事，问她：“这车门你就会开？”
    田甜窘窘的：“这车我见过的，会开。”
    “唔。”徐青柠心情颇好地应答着。果然，她就该和二姐是一对。
    田甜性格偏安静，徐青霭也不是多话的人，这两人不说话，徐青柠也歇了热络气氛的心思。闲来无事，她在论坛发帖问‘怎么撮合两个人在一起’，看各种五花八门的评论，就这么玩了一路。
    sto工作室位于津城市中心地段，在寸土寸金的大厦内占了整整一层。乘电梯上到23层，门一开，素白的sto大型标牌赫然于眼前，白底白花，素净奢华。
    沿拐角处的玻璃门进，两排衣服沿着圆弧的墙壁就这么蔓延开来，室内空旷又满当，摆在最中央的圆柱型鞋架由大到小一直叠到天花板的高度，背景是大片的白，因衣物的颜色才添加上几抹不同的色彩。
    徐青柠粗略扫过几眼，视线落在那些衣服上，莫名觉得这很符合小山人的风格。
    简单素净，印象中她穿的就是这样。
    很快有导购小姐迎上前，大抵徐青霭是这儿的常客，她直接走向她：“徐小姐，老板吩咐过了，您今天无论买多少都算在她账上，请您务必不要和她计较。”
    徐青霭倒不在意这些，只问：“你们老板呢？”
    “老板她——”门又被推开，导购小姐看了眼门口，欣喜道：“老板来了！”
    徐青柠顺着她的声音朝门口望去，来人一头极利落的短发，一条白色长裙遮住脚踝，平底鞋，明明是极温柔的打扮，却被她颇凌厉的五官穿出了几分率性不羁。
    徐青柠看了眼同样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山人，她倒是温温柔柔的。
    “青霭。”罗海灵微笑着朝几人走来，脚步突地一顿，声音听起来极惊喜：“田甜，你怎么在这儿！”她大步上前，步子甚至比之前还要大，很快站定在田甜的面前，熟稔地捏了捏她的脸。
    “罗姐姐。”田甜喊人。
    徐青霭很意外：“你们认识？”
    “啊。”罗海灵应得极为爽朗，揽着田甜的肩膀，亲昵道：“之前我在山中迷路了，是田甜救了我。”
    徐青霭知道好友向来有独自一人在山中行走寻找灵感的习惯，就没想到会这么巧，也笑：“和猛虎野兽共度七天七夜那次？”
    罗海灵也看过媒体写的那篇夸张报道，哭笑不得看着田甜：“如果这是猛虎野兽的话。”
    田甜还懵着：“啊？”
    “没事。”罗海灵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看向徐青霭：“对了，你怎么会和田甜在一起？”她又调戏起田甜来，小动作不断：“你这小家伙不是死活儿不出山的吗？当初无论我怎么说都劝不动你呢。”
    “田甜是我妹妹的未婚妻。”徐青霭简略答。
    徐青柠一下被推到人前，主动迎上了罗海灵打量的视线，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不能输？好像是这么想的。
    “原来如此。”罗海灵松开揽住田甜的手臂，只眼神依旧黏在田甜身上，问：“那她们今天就是来帮你挑衣服的？”
    田甜点头：“嗯。”
    “正好。”罗海灵极高兴的样子：“新一季的衣服就是按照你给我的感觉设计的，没有人会比你更适合。”
    “我？”
    “对呀，我的缪斯女神。”她又捏了捏田甜颊边的软肉，眼神宠溺。
    她适时打了个响指，兴奋走开了：“衣服我来给你挑，包你满意。青霭，你跟我来。”
    两人走开，原地就剩下徐青柠和田甜两人，诡异的安静着。
    田甜盯着徐青柠，抿了抿干燥的唇瓣，主动解释：“之前罗姐姐在山中迷路，脚又崴了，我就把她带回家住了几天。”
    “嗯。”徐青柠不甚在意。
    只是想起罗海灵待她的亲昵模样，又想到她二姐和罗海灵的关系，未免到时候上演什么好朋友为爱反目成仇的桥段，她扭头叮嘱旁边的小山人：“你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要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知道吗？”
    徐青柠说的她也懂，但是……田甜小脸满是纠结：“罗姐姐也要吗？”
    徐青柠面不改色：“嗯。”
    田甜低下头，沮丧：“那徐姐姐也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度巨制《我绿我自己》即将上映
    主演：徐青柠
     第10章 
    这个徐姐姐，自然不会是叫她。
    眼看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徐青柠忙找补一句：“我二姐不用。”
    “嗯？”田甜抬起头。
    徐青柠解释：“她是我姐姐，相当于也是你姐姐。”
    这情急之下的解释莫名又将两人距离拉近，徐青柠刚想再解释一声，田甜已经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屡屡受挫，徐青柠突然觉得撮合这事也没那么好干，起码没她想的那么好干。小山人好像有点死心眼？
    想起她刚才因保持距离而颓丧的模样，徐青柠不死心，佯装随意地试探：“你很喜欢我二姐啊？”
    田甜点头，眼睛亮亮的：“嗯。徐姐姐对我很好，这几天也一直陪着我。”
    徐青柠颇感欣慰点头，只是还没欣慰上几秒，田甜又开口了，她低着头，似在羞怯：“不过不是那种喜欢。你放心，我只喜欢你的。”
    “？”
    徐青柠又高兴不起来了。
    她盯着面前羞涩低头看脚趾的小山人，不自觉拧起眉，薄唇紧抿成线，难不成这人死活真就喜欢她？
    一强一弱这画面格外引人遐想，又恰好被徐青霭看到，她不由分说一顿训：“你凶甜甜了？”
    徐青柠一脸莫名：“我没有啊。”
    田甜也抬起头，白皙的面颊还染着浅粉，知道她误会了，帮着解释：“酸酸没有凶我。”
    徐青霭一看田甜不是在委屈，放下心，没管徐青柠那一脸莫名，将罗海灵挑的衣服推到田甜面前：“你看看喜欢哪些？她还在里面挑，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田甜望着挂在衣架上被推来的一整排衣服，惊讶：“这么多？”
    徐青霭也笑：“要不是我拦着，还有更多呢。”
    “先挑两条试试。”徐青霭上前帮她选，突然回过头来问：“海灵说你不穿短袖，是不是真的？”
    田甜摇头：“不是的。只是山里比较凉快，我的衣服一般是长袖，短袖也是穿的，我不挑。”
    徐青霭若有所思点头，递了条白色裙子给她：“这个行不行？”
    田甜扫了眼，眉头微蹙，迟疑着点头：“行的。”
    徐青霭被她纠结的表情逗笑，问：“怎么了？”
    “……我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
    “这还短？”徐青霭冲徐青柠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酸酸身上的裙子是不是更短？”
    田甜偷偷瞥了眼，诚实答着：“她的腿好看。”
    突然被夸的徐青柠：？？
    以为她是在求救，她刚要站出来，田甜已经拿过徐青霭手里的裙子，拘谨答了一声：“那我去试了。”
    眼看着田甜进了更衣室，徐青霭走到徐青柠身边来，拿手肘杵她，小声：“昨天不是还不想来？怎么改变主意了？”
    徐青柠随口答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转转。”
    这话骗骗别人行，骗不到徐青霭，她斜睨了她一眼，手揽上她肩头：“这姑娘真不错，你别总想着欺负她。”
    “你怎么就断定我会……我不欺负她。”徐青柠突然就歇了辩驳的心思，她纯好奇地发问：“我现在就想知道这姑娘到底有什么魅力？这才几天，你这胳膊肘拐得可不要太远。”
    徐青霭被她的话逗笑，答着：“你和她处几天就知道了。”
    “？”这话更敷衍。
    徐青柠扪心自问她也是和田甜处过几小时的人，可那几小时她除了受挫就是受挫，实在没任何魅力可言。
    “聊啥呢。”罗海灵适时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位推衣服的导购，又是两大排。
    徐青霭此时还是斜倚在徐青柠肩上的懒散姿势，开着玩笑：“罗老板这是不打算做生意了？”
    罗海灵顺着她话茬：“还做啥生意啊。只要甜甜看得上，这个店都是她的。”
    “……？”被夹在中间的徐青柠觉得她可能不太适合呆在这里。
    试衣间的门倏地一响，几人循声望去，田甜正从试衣间内走出来。
    罗海灵眼底难掩惊艳。
    没有人比她更懂她设计的衣服，眼前这画面几乎与她当初的构想相差无几——
    田甜皮肤雪白，五官标致，素净白裙不掩芳华，反倒将气质衬得越发干净，干净之外，又隐隐有几分妩媚动人。以至纯和至白，勾勒一股诱的气息，田甜做到了！
    她一双明眸清澈明亮，此时正咬着浅粉的下唇，局促看着几人。
    罗海灵连声音都不自觉放缓：“怎么了？”
    田甜一抬头，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几分，声音细弱蚊蝇：“背后的拉链，我拉不上。”
    “我来。”罗海灵说着就要上前。
    田甜退后两步，拘谨答着：“……酸酸来吧？”
    罗海灵一愣，随即道：“也是，该让未婚妻来。”她大度地让出位置，看向徐青柠，而被点到名字的徐青柠却是一愣。
    不同于罗海灵，田甜一出来，她注意到的就是她那双腿。
    裙子实在不短，大概膝上五公分左右，中规中矩的长度，却衬得她双腿好看得惊人。
    骨肉匀称，白皙晃眼。
    徐青柠对她的腿向来是自信的，可这竟让她生出几分自惭形秽的意思，尤其这双腿的主人在几分钟前还夸过她的腿好看。
    “……酸酸？”田甜以为她不愿意，迟疑着又喊了一声。
    徐青柠这才将视线从田甜腿上移开，走上前，绕到田甜身后，道：“你把头发撩起来。”
    田甜很听话，将黑瀑般的头发撩到左侧，微抿着唇，静等着她的动作。
    她鲜少穿背后有拉链的裙子，自奶奶去世后更是再没穿过。
    每次都只能拉上一半，每次都需要奶奶帮忙。过去不觉得有什么的事，自奶奶过世，却是再没人能帮她将另一半拉上。
    倏忽间一拉到底。
    熟悉的感觉差点让田甜红了眼眶，她垂下头，将头发重新放好，低声道谢。
    徐青柠极不自然地笑笑，恍惚着走开。
    “好看！”徐青霭毫不吝啬夸赞。
    罗海灵走上前，拉着田甜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说了一声：“好看。”
    田甜被夸得害羞，脸蛋白里透着红，小声道：“那就这条吧。”
    “再试试别的。”罗海灵拉着她就要去选，田甜却不动了：“买明天生日宴上穿的衣服就好了，其他的衣服我有的，不用买。”
    徐青霭纳罕出声：“哪有女孩子嫌衣服多的？难得出来，买一件怎么够，多买几件。况且要是真只买一件回家，爷爷指不定怎么训我和酸酸呢，甜甜舍得我们挨训吗？”
    罗海灵在一旁帮腔：“就是，就算不替这俩着想，也该替自己想想呀。我猜你这次过来肯定没带几件衣服，没准连换洗衣服都不够，现在不拿还等着什么时候拿？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我交那几天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了。”
    田甜被她两人逗笑，解释：“真的不用了。我虽然没带多少衣服，但也没打算待那么久，等爷爷过完生日我就回去了。要是这次买的衣服太多，我也带不回去，这一条裙子，正好。”
    罗海灵重心一偏，惊了：“过完生日就回去？”
    “嗯。”田甜还笑着：“大概后天或者大后天的样子。”
    徐青霭不解：“这么急做什么？”
    “唔。”田甜犹豫一阵，为难开口：“家里的活儿是真的不能再拖了，也不好一直麻烦邻居大婶。”
    “那未婚妻呢？”罗海灵生怕劝不住她，换了个角度：“你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未婚妻？这么快就走，你舍得她？”
    突然被推至人前，恍惚中的徐青柠对上了田甜投来的视线，她脑中闪过什么，又不自在地移开。
    独属于某人的温软腔调响在耳边：“自然是舍不得的。但她还要上学，家里那边我又放不下，只能暂时分开了。”
    罗海灵还想说什么，徐青霭眼神制止她，在一旁打圆场：”行了行了，这事我妹都没意见你在这说什么？真要留人，也不该是你来留啊。“
    罗海灵不吭声了，被点到的当事人也很沉默，罗海灵低头看了眼腕表，这才道：“时间差不多了，附近开了家不错的餐厅，我请你们吃饭吧。”
    吃饭这事没人反对，田甜快速道：“那我先去把衣服换下来。”
    她三两步走到试衣间旁，临进门时却顿了步子，转身冲徐青柠开口：“……能不能再帮我把拉链拉下来？”
    徐青柠迟疑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不白不好看，不白不好看，不白不好看……饶是徐青柠默念了一路，在田甜那白皙的后颈再度亮于眼前时，仍不可避免地被夺了视线。
    头发被撩至一侧，露出平时不太能见得到的白嫩后颈与一小片雪背。后颈处残留着几丝碎发，看起来茸茸的，让她心生几分摸一摸的念头。
    好在理智尚存，徐青柠退后一步，声音很低：“好了。”
    “谢谢。”田甜进去了。
    徐青霭和罗海灵开始收拾东西，徐青柠百无聊赖，转悠到镜子旁，看着她因高束丸子头而露出的后颈，鬼使神差的，她食指覆上去，轻触了触。
    ……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她暗嘀咕。
    食指还在不甘心地摸着后颈，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暗骂一声，走开了。
    草，刚刚什么毛病。
     第11章 
    转眼间就到了徐老爷子生日这一天。
    徐青柠一觉睡到十点，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好奇趴到小阳台那儿看了眼，有些讶异地关上了门。
    依老爷子一贯的作风，生日宴向来是能简则简的，常把‘家里人简单吃顿饭就好’挂在嘴边的人，今年似乎转了性。
    前两天她从邻市回来时就注意到，宅子里几处不起眼的墙壁彩绘有人重新描过，内宅各角落的浮雕也有专人在修缮，就连外墙脱落或地板松动的瓷砖，也全部换成了新的。
    最反常莫过于现在才不过十点，外头就响起了忙碌的声音。
    像是要大办。
    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大办小办，也不过是一顿饭。
    徐青柠挽了头发，趿着拖鞋到浴室洗漱，洗脸洗到一半，门上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似乎还有她妈妈的呼唤，徐青柠啧叹一声，掬了几捧水简单浇过完事，眯着眼睛去开了门。
    柴珮云进门，一见徐青柠的模样，纳罕出声：“怎么也不把脸擦干净？”
    未免水流进眼睛，徐青柠的手还胡乱抹着脸颊，随口答着：“我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吗？”
    “这有什么。”柴珮云推着她的肩膀：“你先去把脸洗了，我有话要和你说。”
    徐青柠依言从了。
    柴珮云将端来的早餐搁上茶几，进卧室绕到床头拿遥控拉开遮光帘，室内一瞬间敞亮，她躬身叠床上散乱的被子，随手一掀，一本笔记本随着这股力道被甩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平摊开，露出几个大字：【田甜攻略计划】
    柴珮云纳闷，正要拿起来往下看，徐青柠从浴室出来，飞快上前一手抢过了，嚷着：“妈！你干嘛？”
    她望着她左右躲藏极不自在的眼睛，问：“是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看？”
    徐青柠索性将笔记本一合，拍在桌面上，脸不红心不跳：“是隐私。”
    “哦，那不看了。”柴珮云走到外室沙发那儿坐下，冲徐青柠喊：“赶紧收拾，收拾完过来吃早餐。”
    徐青柠顺手将笔记本锁进抽屉，随口应着：“来了。”
    茶几上摆着杯蜂蜜水，两个奶黄包和一个煎鸡蛋，徐青柠没啥胃口，端起蜂蜜水抿了两口，问：“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柴珮云将鸡蛋推到她面前：“把鸡蛋吃了。”
    “不想吃。”徐青柠放下蜂蜜水，试着猜测：“我和那姑娘结婚的事？”
    “嗯。”柴珮云点头：“今天早上我去找你爷爷谈话，你爷爷说他已经和你谈过了，你们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爷爷就和我说了说他的想法。”徐青柠下意识不想让她妈妈知道撮合的事。
    “你爷爷倒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柴珮云边说边琢磨徐青柠的表情，试探道：“他还说你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一味挡在前面帮你解决，不好。”
    老爷子意有责备，怪她宠坏孩子，这话柴珮云听过太多遍，其实没太放在心上。让她心底一咯噔的，是那句‘自己的想法’。
    ……酸酸有自己的想法？难不成她一直在做的，还违逆了酸酸的想法不成？
    她不太信，可所谓的‘田甜攻略计划’在她头上狠敲了一记，她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情。
    徐青柠误会成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点了头：“嗯，这件事我和爷爷商量好了，交给我就好，妈你别再插手了。”
    “……怎么商量的？”怕徐青柠多想，柴珮云解释：“妈妈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妈妈帮忙？”
    “不用，我都成年了。”徐青柠推脱着，又喝下一大口蜂蜜水，对上柴珮云的眼睛，笃定：“我自己能行。”
    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她知道了。柴珮云换了种方式，试探：“听说你昨天带田甜去买衣服了？”
    “嗯。”
    “爷爷让你去的？”
    “我自己想去。”
    “怎么突然想去了？”柴珮云装作不解的样子：“之前我让你去世贸接田甜你还千百个不情愿。”
    徐青柠不愿细说，对上她的眼睛，反问：“不是您让我对田甜好一点的吗？”
    “我那是因为——”柴珮云突然说不下去，只道：“算了。”
    “因为什么？”
    “没什么。既然婚事你自己有主意，妈妈就不插手了。”柴珮云起身，望着正一小口一小口嘬蜂蜜水的徐青柠，叮嘱：“记得把早餐吃了。休息会儿，换身衣服，待会儿下楼吃午饭。”
    “行。”
    **
    中午一般是家宴。
    快十二点，徐青柠将还未完成的“田甜攻略计划”锁进抽屉，随意换了条裙子，踩着拖鞋，拿着手机下楼。
    外头还在热火朝天的布置着晚宴的会场，嘈杂声响不时传入耳中，徐青柠皱了皱眉，视线落在围坐在客厅沙发的一大群上身上，眉梢又一挑。
    大伯母二伯母还有一群她不太叫得出名字的徐家亲戚围在小山人身边，每人手里都攥着红红绿绿的草绳，眼睛盯着小山人手上的动作，这样或那样的折腾着。形状千奇百怪。
    徐青柠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劲，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可乐，没等喝，肩膀上搭上来一只手，意有所指：“感受到甜甜的亲和力了吧。“
    是徐青霭。
    徐青柠不紧不慢喝了口可乐，眼睛盯着那边，答了一声：“难道不是爷爷的面子？”
    上回吃饭她就看出来了。
    大伯母二伯母和田甜是第一次见面，再有眼缘，也不至于喜欢到那种地步，不过就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顺着他夸一夸，讨老人家欢心罢了。她大伯母二伯母尚且如此，徐家这群亲戚就更不用提。
    “不是啊。”徐青霭反驳：“刚才她们看桌上摆着那小西瓜，一个个嚷着要学，我看她们学得还挺认真的。你没看一个个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徐青柠盯着她看了几秒：“她们要是在打麻将会笑得更像朵花。”
    “……”那倒也是。
    沉默半晌，徐青霭听徐青柠问：“妆你给化的？”
    “啊。”
    徐青柠正在看被围在中间的小山人，她化着淡妆，梳着马尾，乖乖巧巧坐在那里笑，清新动人，她夸着：“手艺还不赖。”
    徐青霭夸回去：“甜甜底子好。”
    徐青霭越夸，徐青柠越高兴，目光落及田甜身上那条白色的裙子，嘴角一弯。看来裙子也是某人帮穿的了，挺好，都在她的计划内。
    帮忙化妆就要帮忙卸妆，帮忙穿衣服就要帮忙脱衣服……不用她撮合两人就能有这种互动，她怎么会不高兴。
    “对了。”徐青霭放下搭在徐青柠肩上的手：“海灵明天想带田甜出去玩一天，她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徐青柠扭头看她：“你去不去？”
    “我去干什么。”
    徐青柠打算去。
    原因无他，自昨晚吃完那顿饭，徐青柠就将罗海灵划入了一级戒备对象的范畴。她连夜制定计划分析，最后得出‘这个人很难搞’的结论。喜欢田甜不说，还是她二姐的好朋友，这无异于撮合计划中的一座大山，稍有不慎，就能将计划堵个水泄不通。
    昨晚她就打定主意，不能再让罗海灵和田甜独处，她得在场盯着，最好徐青霭也在场，方便制造机会。
    徐青柠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我想陪着一起去。我又和海灵姐不太熟，想问问你去不去？”
    徐青霭脸上异色更明显：“你去干什么？”
    徐青柠一脸认真：“她让我多陪陪她。估计是要走了，不太舍得吧。”
    “……她说的？”
    “嗯。不信你去问她。”
    徐青柠有胆子将瞎话编出口，自然是不怕徐青霭去问的。即便她真去问了，依她对田甜的理解，她也只会点头称是。她自信她对小山人了如指掌。
    “行吧。”徐青霭点头：“不过我明天有点事，可能没时间陪你们一起玩。”
    徐青柠不满，嘟囔：“什么事啊，就有那么重要？田甜可马上就要走了，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多陪陪她。”
    徐青霭笑：“这不还有你吗？”
    那哪一样。徐青柠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我和海灵姐不熟，聊不了几句话，很尴尬。”
    徐青霭难得听徐青柠抱怨，一乐：“行吧，我明天再看看。”
    徐青柠满意了。
    **
    简单吃过午饭，徐青柠抱着手机上楼睡觉，这回连降噪耳塞都用上，睡得迷迷糊糊，又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翻了个身，耳塞不慎从耳中滑落，拍门声轰隆入耳，她烦躁一踢被子。
    草，这群人！
    徐青柠黑着脸起来开门，看着陆陆续续进门还嬉皮笑脸的小伙伴，毫不掩饰起床气：“来干嘛！”
    他们已经围着沙发坐下了，招呼：“酸总来打牌啊。”
    “打你个头。”
    潘晨走在最后，也笑着：“昨晚没睡好？”
    徐青柠咬牙切齿：“我昨天五点睡的！”为了那个狗屁计划，写到五点，她容易嘛她。
    潘晨将手上的柠檬水递给她：“阿姨让我给你带上来的，醒醒瞌睡，待会儿吃饭了。”
    徐青柠揉了揉眼睛，接过，懒在潘晨身上跟着往沙发那儿走，那群人已经玩起来了。徐青柠坐在沙发扶手那儿醒瞌睡，听这群人聊天。
    ”对三。“
    “要不起……诶，你们刚才看见徐爷爷身边那姑娘没有？”
    “没看见……对五。”
    “你他妈别装！你他妈刚才看得眼睛都直了！”
    “对圈。那么漂亮一姑娘，仙女似的，谁还能没看见，是吧酸总？”
    “有话就说。”徐青柠被这群人迂回的对话搅醒了瞌睡，喝下两口柠檬水润嗓子，将杯子磕在茶几上。
    好像心情还挺好，有人跃跃欲试了：“……听说，是酸总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计划书真是心机，还有两副面孔！
    白纸黑字写着“田甜攻略计划”，谁能猜到其实是“徐青柠被攻略计划”呢【摊手】
     第12章 
    “听谁说的？”徐青柠不紧不慢发问。
    她声色沉沉，不辨喜怒，一时间无人敢开口，就连打牌的动作都停下，潘晨代替回答：“……徐爷爷说是孙媳？”
    孙媳一出，不言而喻。尽管他们只是猜测，但也不是瞎猜。
    他们唯一见到田甜就因为徐青柠，尤其这人当时还挺护着，不是她，难不成还能是别人？
    “我二姐的。”徐青柠淡淡道，抿了口柠檬水，沉默良久，又叮嘱了声：“别出去乱说。”
    众人忙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我去换件衣服，你们继续。”徐青柠说着进了里间的卧室。
    牌桌继续。
    等徐青柠换完衣服出来，这群人不知何时将小阳台的遮光帘也拉开了，强光刺眼，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楼下，继续坐着，踢了踢某个还在打牌的人：“不是有休息室？还专门跑来我房间打牌，皮痒了找骂？”一猜就知道是这人撺掇的。
    被踢到的人大叫冤枉：“天地良心！是阿姨叫我们来喊你起床，顺便来打个牌，是吧潘晨？”他寻求帮助。
    潘晨好笑应着：“是。”
    其实柴珮云只让她来喊徐青柠起床，不过这群人呆在休息室和长辈小辈大眼瞪小眼实在太无聊，这才一窝蜂的全跑来。
    徐青柠这儿一向是宴会的净地。
    大人不会来烦，小孩子不会来吵，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有徐青柠带头，可谓宴会聚餐躲清闲的不二之选。几家人都认识，常有个宴会聚餐啥的他们基本都围着徐青柠打转，这么多年都成了习惯。
    徐青柠假装信他们，没再追究他们扰人清梦，起身往小阳台那儿走。
    她这才发觉时间不早了。
    早上看还乱糟糟的宴会场地，如今已然换了一副景象。
    整个宴会场地据王府花园的地上河而布置，沿河两畔装饰的花球绵绵延延绕经整个前院，彩灯和气球挂满枝头。十几张白色小圆桌错乱又有序的摆放着，各式风味小食任人拿取。专人烤肉，现磨咖啡，凉亭和长廊的香槟塔，诡异又和谐地与这王府花园的生日宴共存。
    徐青柠的视线被河岸对畔大草地那儿两位烤肉师傅的娴熟技艺吸引，隔这老远仿佛都能闻见肉香，她有些肚子饿。
    正要下楼觅食，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爷爷不知何时领着田甜到了烤肉旁，取了白色盘子给她夹了几块烤好的肉，递给她，眼睛发亮，期待她的反应。田甜尝了尝，似乎说了什么，她爷爷的脸上绽开笑容。
    徐青柠突然有些嫉妒。
    这小老头！平时她吃烤肉的时候他就怒骂垃圾食品，轮到田甜吃他还请专人专门烤好了给她尝？
    这区别对待能不能再明显一点？她可算知道这场宴会是为谁布置成这样了。
    转眼间有几个人上前攀谈，许是出于礼貌，田甜咀嚼的动作停住，腮帮子鼓鼓，像只小仓鼠。
    爷爷似乎在介绍她，田甜冲那几人笑了笑，笑容牵动脸颊上的肉，有些僵硬，变成了一只强颜欢笑的小仓鼠。
    徐青柠被这画面逗乐了，转身关上小阳台的门，冲还在打牌的几人喊：“走，下去吃东西。”
    有人抬手：“打完这一局。”
    “也行。”徐青柠进卧室换了双绕腕水晶凉鞋。
    出来时这群人刚好打完，徐青柠等他们收拾，临出门，潘晨突然说：“明天周白升学宴，绿岛酒店集合，你没忘吧？”
    徐青柠真忘了。她失语一阵：“……明天？”
    “啊。”潘晨一看她这反应就明白，停下问她：“你有事？”
    徐青柠还没开口，走在前头的人听见这对话已经不走了，嚷着：“不能不去！酸总要是不去，周白多神气啊，她真该以为你怕她了。”
    “我怕她个屁！”
    徐青柠嘴上反驳，但心底还是犹豫，拿不准主意。她明天确实有事啊，罗海灵要约小山人出去玩呢。
    潘晨：“有什么事？很重要吗？”
    徐青柠一挠头：“还挺重要……”一不小心就关乎她的下半生呢。
    “我给你们念念前两天周白在班群里的发言。”有人掏出了手机，绘声绘色：“这周五就到我的升学宴了，为了大家吃好喝好玩好，还是决定在自家酒店办，绿岛酒店。大家想吃啥都可以提前和我说，我让工作人员准备，什么都可以。一定要来哈，可不准不来，不知道来或者不方便来的，我让我爸爸派人去接你们，包接包送。”
    徐青柠被那阴阳怪气的学腔逗笑了，骂他：“——你咋这么欠！”
    “哪是我欠！”他一脸惊诧：“周白话都说成这样了，酸总你竟然还能忍？”
    徐青柠淡定：“有啥不能忍的。”
    她和周白其实没太大矛盾，是那女生一直把她当成假想敌。
    学生嘛，比的就是成绩。每每考试，她都恰恰比她高那么几分，时间一久，就有些变味。周白明里暗里损她，见她不搭理她，又带着学霸的气焰损她身边这群学渣。偏她长袖善舞，又是老师跟前的红人，大扫除啥的情况公报下私仇也是常有的事，那她身边这群学渣自然不乐意，‘万年老二’的绰号就这么喊了出来。
    莫名其妙的，徐青柠就被宣了战。
    她其实不太愿意参与这种没意义的争斗，但周白明明白白是冲着她来，身边这群人成绩也没一个拿得出手，她理所当然被推到了最前端。
    时间推至高考，徐青柠不偏不倚又比她高出那么几分，按理说这场战争该随着高考的落幕、徐青柠的胜利而结束，但那女生意外得知徐青柠报了本市的大学，嚣张的气焰又起来了。
    她报的是全国第一的大学，学校排名比徐青柠的大学靠前。
    她觉得她赢了。
    本来嘛，高考分数就是为填报志愿做准备的，分数再高有什么用，不照样没录上她那所全国顶尖的大学。
    气焰一嚣张就开始得瑟，时不时就在班群感慨两句高考成绩，偶尔还在朋友圈转发一些那所学校新生入学的必读文章，俨然已是胜利者的姿态。
    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学渣们又受不了了，徐青柠却意外的冷静。
    这冷静若要拿潘晨的话说，那就是徐青柠没把周白放眼里过，她根本不拿她当对手。
    徐青柠照样该吃吃该喝喝，他们这群人气得抓心挠肝，他们不忿呐，时不时就说两句激化矛盾的话，好容易激得让徐青柠点头同意去升学宴了，结果有事……？
    不准有事！
    就是天上下刀子徐青柠也得去，必须去给他们这群学渣撑场子！
    硬的不行来软的——
    有人开始撒娇：“去嘛去嘛，没有酸总的聚餐是多么无聊，没有酸总的日子是多么寂寞。”
    有人道德绑架：“阿酸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可受不起周白的嘲讽，不想自讨没趣。”
    有人还在威胁恐吓：“周白不是说包接包送吗？干脆让周白派车来这儿接阿酸，也让她见识见识阿酸家的气派府邸，省得她一天天拿她家那破酒店说事。”
    “——滚远点！”徐青柠嗤了那人一声。
    老头子最不喜欢她拿身份说事，要让他知道自己在外面活得像嚣张跋扈二世祖，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一群人还在望着她，徐青柠被盯得没办法，敷衍了声：“行行行，去去去！”
    “哦耶。”众人欢呼着跑开。
    徐青柠想到明天，眉头皱得死紧。
    **
    宴会的热闹氛围一直持续到很晚。
    一整个晚上田甜基本都陪在老爷子身边，徐青柠几次望过去她都在笑，笑得像个吉祥物。
    如果说徐青柠一开始还迷茫懵懂，那过完今晚，她基本能摸清老爷子的意思。所谓的生日宴，不过是介绍田甜的阶梯。
    甚至于孙媳这一身份，也只是他和田甜关系的连接。
    是哪个孙子或哪个孙女的媳妇，老爷子根本不在乎。可以是她，可以是二姐，甚至可以是大姐。
    这使得田甜攻略计划变得可能，徐青柠胸腔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只要撮合成田甜和她二姐，她就能全身而退！
    想到明天，徐青柠甚至觉得她不该去升学宴，现在什么都没有田甜来得重要。
    她翻开笔记本，继续攥写攻略计划，视线落在‘如何留下田甜’这行字上，犯了难。
    ……如何留下呢？
    敲门声突兀响起，徐青柠一吓，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她不耐啧了一声，将笔记本锁进抽屉里，起身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刚才让她极为难的那个人。
    徐青柠手抵着门框：“有事？”
    田甜抬眼看她，抿着唇，一字一字咬得极轻极慢：“徐姐姐有事走了，我脸上还有妆，她让我来找你帮忙卸。”
    徐青柠视线停在小山人脸上几秒，走廊的灯极敞亮，她灯下肌肤如玉般白腻透亮，也不说话，就拿清澈的眼怯怯瞧她，瞧得她几乎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侧身：“进来吧。”
    田甜跟着徐青柠进到里侧卧室，徐青柠让她坐在镜子前，倒了点卸妆水在化妆棉上，吩咐：“转过来我看看。”
    田甜转身，微仰着下巴看她。
    徐青柠视线绕过她的眼睛和嘴唇，大脑空了两秒，又机械地倒了点卸妆水，闷声道：“你先把眼睛闭上。”
    田甜依言照做。
    徐青柠手指轻捏着她的下巴，着手卸她眼部的妆容，擦了一会儿，她开始错乱，眼神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距离太近，近到她能看清她极薄的眼皮，长而卷翘的睫毛，还有鼻尖细细小小的绒毛。
    徐青柠难得有点走神。
    许是她太久没动作，田甜一下子睁开眼，清澈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徐青柠恍惚中慌乱解释：“……有点难卸。”
    “抱歉。”田甜重新闭上眼睛。
    一鼓作气卸完眼睛部分，化妆棉还是挺干净，难卸的借口实在是蹩脚，也幸好面前这个人什么都不懂，徐青柠再卸不下去。她换了块化妆棉，沾上化妆水递给她：“你自己来吧。”
    田甜迷茫：“啊？”
    “就像洗脸一样，将脸擦干净就好。”
    田甜迟疑着接过，对着镜子慢吞吞的擦，徐青柠停在一旁，视线由高及低，落在她被马尾遮掩的白皙后颈。
    她发觉面前这人脖子长得是真好看，细细长长，白皙优雅，像天鹅。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徐青柠很嫌弃，也不知哪来的冲动，手提着束发的发圈往后一扯，顺滑的头发如黑瀑般一倾而下。
    室内有几秒的沉默——
    徐青柠手捏着发圈，很懵。她刚刚只是在想眼不见为净……
    田甜惊掉了化妆棉，转过头看她，徐青柠将发圈还给她，略不自在的清了清嗓，道：“你披头发更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好看你就随便扯我的皮筋儿？
     第13章 
    田甜脸红了红，望着镜中披散着头发的自己，头发还留着被绑过的弧度，不似平时般顺直，她解释：“徐姐姐说穿这条裙子化这个妆，绑着头发会更清爽。”
    ……像是在解释绑头发的原因。
    徐青柠扫了镜中人一眼，清爽二字一闪而过，她不自然地挪开视线，略过这一话题：“你赶紧卸吧。”
    “啊，好。”田甜忙要捡起被她不小心掉在桌上的化妆棉，指尖才碰到，就被另一只手极快抽走，徐青柠吩咐：“换一张。”她顺手扔进垃圾桶。
    田甜点头，换了张新的，学着徐青柠刚才的动作，笨拙又缓慢地擦拭着脸颊。
    许久，她道：“好了。”她眼含期许看她。
    ……是在求表扬？
    徐青柠还没那个心思，只吩咐：“再去洗个脸就好了。”
    “不是，我想问问你我卸干净了没有……”田甜解释，又跟着起身：“我去洗脸。”
    徐青柠压住她的肩膀，微一使力，成功把田甜按回座位上，她盯着她的脸蛋，仔细检查。
    被那双澄澈的眼睛专注盯着，她脑袋难得又一空。
    徐青柠努力将面前的人当成剥了壳的鸡蛋，专注检查鸡蛋上有没有残留的蛋壳渣，视线最后停在她的嘴唇，几秒后，她问：“口红卸了没？”
    “啊。”她懊恼一声：“……我以为我已经吃没了，原来还有吗？”她拿起就擦。
    徐青柠看了阵，伸手夺过了，躬身，在她的嘴唇上轻拭了两下，温声道：“竖着擦，顺着纹路，不容易……”徐青柠又停住，说了声：“你自己来。”
    徐青柠回浴室洗了把冷水脸。
    她搞不懂。她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觉得田甜嘴唇很软很嫩，为什么还要觉得她那样擦就容易擦出血，她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徐青柠觉得今晚的她不对劲极了，就像被什么东西蛊惑，又像是被什么力量驱使，就像中了邪。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打发走田甜才是唯一的上策。
    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徐青柠走到外间，田甜还坐在凳子上等她，徐青柠道：“卸完了吧？”
    “嗯。”
    徐青柠没作声了，只把‘那你可以走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安静的站着。
    田甜也确实觉得她该走了，起身，临到门口时又停下步子，脸红红的发问：“你能不能再帮我把拉链拉下来？”
    “……？”徐青柠脸色一变。
    要不是这人性情单纯，她真该以为这人是在故意诱惑她了，怎么一天天的净是这些事，徐青柠恼了：“你怎么穿上的你就怎么脱！”
    她倏地想起这裙子是徐青霭帮忙穿上，懊恼一咬舌头，刚要再解释什么，面前的人又开口了，声音变得怯怯的：“早上是徐阿姨帮的忙。她现在在收拾场地，应该很忙，我不想再麻烦她。”
    还有什么可说？徐青柠彻底投降，放软了语调：“你过来吧。”
    田甜将头发撩到一侧，乖巧踩着步子快速走过来，定在她的面前，转过身去。
    徐青柠理所当然又看到那白皙的后颈，小巧圆润的肩，过分瘦削的背，还有纤细柔软的腰，她索性放任自己的视线在这上面肆虐，就像在欣赏一件美的东西。
    惯例将拉链拉到一半，徐青柠沉声道：“好了。”
    “谢谢。”田甜重新将头发放回去，黑瀑般的长发将那抹雪白尽数遮掩。
    室内很沉默，徐青柠的声音迟迟响起，像在黑夜敲响的钟：“抱歉，我刚才态度有点不好。”
    田甜已经走到门口了，这一记声音沉沉敲在她的心头，脑袋嗡嗡作响。她转过身，温声笑笑：“没事，我确实是有点麻烦。”
    门关上。
    田甜走了，预想中的打发走田甜的快意却迟迟没到，徐青柠烦躁一抓头发，郁闷躺回了床上。
    **
    不愿到来的第二天如约而至。
    徐青柠难得在清早醒来，一睁眼就想起昨晚纠结了一整晚的问题，她烦躁的闭眼，又睁眼，又闭上，循环往复，最后起了床。
    去升学宴还是陪玩，她还没有想好。
    本来答案很明显，可自从昨晚那档子事过去，徐青柠不知怎么从田甜身上嗅到几分危险的气息。
    直觉告诉她不能再靠近，现实又迫使她不得不如此。
    爷爷从来说一不二，难得有个解除婚约的机会，她得抓住。
    简单洗漱，下楼吃过早餐，徐青柠拿起手机看了看，班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大多是周白在张罗，其他同学偶尔附和那么一两句。
    有几条@她的消息，都是周白发的，语气有点酸，问她：我们的大学霸来不来？@一颗柠檬
    徐青柠没回，将手机丢在一边，觉得无趣得很。
    她甚至想，索性就让老天来决定她去哪边好了。若是罗海灵一大早就过来约小山人，那她就陪着这两人出去玩一天，可若是周白那边催得急，那她就去绿岛酒店会会周白，挫挫她的威风。
    这基本相当于自暴自弃，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交给老天来定夺，不像信奉‘事在人为’的她会做出来的事，可徐青柠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她在房间里等啊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周白那边催得相当急，家里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间终于挨不过去，徐青柠挑了条白色裸肩一字裙换上，化了妆，背着包，踩着高跟鞋穿过长廊，最后停在田甜的房门前。
    她敲了敲门。
    门开，田甜有些惊讶：“酸酸？”
    徐青柠佯装随意问：“海灵姐不是约你出去玩吗？你怎么还在？”
    “她临时有点事，说是忙完了再来接我。”
    “……那你就这么坐着干等？”徐青柠纳闷了声，又开口：“你要不要……”她视线越过田甜的肩膀，房间内四处干净整洁，只桌上摆着一本书，她似乎是在看书。
    田甜不解：“要什么？”话落她也侧身，规矩任她打量着房间。
    徐青柠放弃了：“没什么，你刚才在干嘛？”
    “在看书。徐姐姐怕我无聊，给我找了本书。”
    “……我二姐还在家？”
    “嗯。”
    “那她待会儿陪你们一起出去吗？”
    “不知道。”
    “可能会吧。”田甜在徐青柠的注视下又补充了句。
    “那行吧，不吵你看书了。”徐青柠继而往徐青霭的房门前走，算是把将田甜带去升学宴的疯狂念头取消了。
    **
    将车停在绿岛酒店的地上停车场，徐青柠拿过副驾驶上响了一路的手机，接起：“到了。”她言简意赅。
    那边沉默一阵，紧接着一声欢呼：“好！”
    徐青柠将电话挂断，取了包正要下车，一群人从酒店大堂涌出来了，左顾右盼，像是在找她，徐青柠按按车喇叭，那群人望过来，她下车。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吓死爹了。”一群人涌上来，徐青柠被围住，她一撩头发，风情万种地说：“我像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
    “……那谁知道啊，打你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徐青柠无奈：“开车啊大哥。”
    “蓝牙……咦，阿酸你车呢？”有人疑了声，众人纷纷回头找徐青柠的车，左望右望都没有那辆拉风跑车的影子，离他们最近的是一辆红色奇瑞。
    “我表哥借去开了。”徐青柠淡定往里走：“这车他的。”表哥硬把车钥匙塞她手上，说换着开开，她也不好意思不接。
    有人抗议了:“妈呀你们家随便哪辆车不比这个好，你开个破车过来？周白要得意死了。”
    徐青柠停下步子，她发现这群人来真的，脸上的表情都很焦急，她笑骂：“我又不是来炫富的，不是吃饭吗？”
    “你进去看就知道，周白来炫富的，看样子是打算压你一头，你做好准备。”
    徐青柠狐疑瞥了他们几眼，一脸淡定：“那就去看看她有多富。”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酒店大堂，徐青柠耳边始终没清静过，她烦躁喊了一声：“行了！人周白免费请我们吃请我们喝，好歹给点面子，她愿意炫就炫吧，你们陪着演演戏，别总想着砸场子，就当饭钱了。”
    众人：“……”
    徐青柠真算来得晚，据说楼下宴会都已经开席，可周白单独给同学们在三楼辟了一个厅，还特意留出主桌，徐青柠在主桌上坐下时，嘴角抽了抽。
    ……还真是一贯的周白作风。
    坐下没多久就开席了，徐青柠刚预备吃，有人拨开厅前的水晶帘，走了进来：“同学们好。”
    徐青柠视线落在那人的白色公主裙上，有些无语的开始笑。
    这一路过来的鲜花，彩球，还有墙壁的大幅个人相框，可不就像一场另类的公主秀吗？
    “咦，我们的大学霸来了。”她朗声朝她走来，徐青柠一扯嘴角，恭维：“恭喜啊，考到那么好的大学。”
    “哪里。其实我也想留在津城的，可高考分数一出来，招生办的老师就来我家堵门了，不报还不让走，好几所，这才随便填了一所。”话落，她已经在徐青柠这桌加了把凳子。
    看来今天这饭钱赚得有点艰难啊……徐青柠夹了根青菜在嘴里细细咀嚼，敷衍了声：“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酸酸的日记：
    今天凶了老婆，很内疚，但我没有办法，她一直勾引我，我怕我把持不住qaq
     第14章 
    徐青柠兴趣缺缺，同桌的人可谓斗志昂然，首当其冲的就是齐然。他放下手里的农场经营小游戏，抬起头，似笑非笑的好奇：“好几所啊，哪几所啊？”
    周白淡讽：“说了你也考不上。”
    齐然毫不在意：“说说嘛，就算我考不上，我过过耳瘾总好啊。”
    周白没理，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应生给他们倒酒，眼尖瞥见徐青柠手边的车钥匙，讶了声：“学霸开车来的呀？那不是不能喝酒了？”
    “谢谢，我喝可乐。”徐青柠浅抿了口。
    “什么车啊？新买的吗？”
    “旧车。”
    “奇瑞啊？”她还在揪着不放：“这车挺好的，我家的阿姨出门买菜开的就是这车，我还坐过一次呢，记忆犹新。”
    “是吗？”徐青柠平静反问：“这么喜欢要不要送你？”
    周白一噎。
    桌上有人憋不住笑了。
    潘晨也在笑，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还暗给徐青柠竖了个大拇指。
    徐青柠靠着椅子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啊，这人总往枪口上撞，总自己给自己找不快活儿她有什么办法。
    “吃菜吃菜。”周白又将矛头调准了这群学渣：“曲一鸣，不是你在群里吵着要吃澳洲大龙虾吗？喏，今早空运过来的，包你吃个够。”
    曲一鸣就是刚才进酒店时闹腾最欢的那个人，他想起徐青柠的演戏论，很配合：“那就多谢班长大人了。”
    饭桌上其他人都在聊天，不知为何，徐青柠始终提不大起兴趣，她给徐青霭发消息。【你们出发了吗？】
    没有回应。
    徐青柠抬头，又听周白在张罗：“你们别顾着自己吃啊，给学霸也剥个龙虾，让她尝尝鲜。”
    徐青柠推脱：“谢了，我不爱吃这玩意儿。”
    “不知道怎么剥？”周白又讶了一声，招呼侍应生上前给她剥，徐青柠正要开口，桌上手机亮了，她拿过手机，没再管。
    是徐青霭回的消息。【吃饭呢，啥事？】
    【没事，你们三个人吃啥呢？】消息发出去又没了回音。
    徐青柠注意力重新回到饭桌，龙虾肉已经剥好了，徐青柠推到潘晨面前：“吃吧。”
    周白：“诶你怎么……”
    徐青柠心情一好，也拣她喜欢听的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虾，怕过敏，怕痛风，怕进医院，行？”
    曲一鸣往嘴里塞虾的动作一顿，差点又要憋不住笑。不愧是酸总，这演技比他好多了。
    适时又进来一位侍应生，在周白耳边耳语几句，她起身，照顾全场：“同学们都停一下，吃过饭都不要走，下午还有活动。你们想玩什么也可以提前和我说，我来安排。”得到一群欢呼，她骄傲出了门。
    徐青柠还盯着手机，许是徐青霭在忙着吃饭，一直没回她。
    她收起手机，余光瞥见被她随手搁在桌上的车钥匙，在桌上问了声：“我看起来很穷吗？”
    潘晨在笑：“怎么这么问。”
    徐青柠觉得荒唐，也低笑一声：“我以为她的炫富是富人对富人的炫富，结果这他妈好像是富人对穷人的炫富？她那语气怎么回事，我很穷？”明里暗里的瞧不起，不要太明显。
    潘晨提醒她：“你忘了？有一次国旗下的讲话，你说你来自工农家庭……”
    徐青柠想起来了。
    是高二那年，某个周一，班主任早自习前临时通知她准备国旗下的讲话，徐青柠当时发着高烧，脑袋昏沉，下意识就要拒了，班主任却说拒不了，拿特等奖学金的同学都得上台讲一讲，好巧不巧，拿特等的是她。
    徐青柠没办法，让同桌帮她在网上找了一篇，还特意让同桌帮忙改改，她到时候对着稿子念就好。
    千不该万不该，徐青柠那时候的同桌是最不靠谱的曲一鸣。
    整篇稿子，他就给徐青柠改了个姓名班级，徐青柠昏昏沉沉对着稿子，念到‘我来自一个普通的工农家庭，爸爸是一名煤炭工人’时才终于察觉不对劲，像是清醒了，她冲台下笑了笑，收拾残局：“……这场合扯这个似乎不太好，我重新讲。”她将稿子搁在一边，强撑着精神讲了几句这才应付了过来。
    虽说事后曲一鸣少不了要挨一脚，但徐青柠还是疑惑：“这事也当真？”正常人都会当玩笑吧？
    “你那段时间被家里断粮，我们轮流请你吃饭来着，估计她就是这么觉得你穷的吧。”
    因为什么被断粮徐青柠已经忘了，她靠着椅背，笑容有些扭曲了：“她什么眼睛，我这气质怎么看都不穷吧。”
    潘晨哄她：“不穷。”
    徐青柠不乐意，手机突然一亮，她没再追究，任由他们继续侃天侃地，按开手机。
    徐青霭：【会展路，小吃街。怎么，你要来？】
    徐青柠一挑眉：【我这不是也没空？你陪着就好。】
    恰好其他桌的同学过来敬酒，又热闹了一轮。
    饭后，周白像是结束了其他事，换了条浅蓝色的衬衫裙，过来招呼同学，她问道：“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他们这桌也在讨论，显然不打算走，徐青柠想了想，开口：“会展路新开了家射击馆，去玩玩？”
    “对，那边还有个超大的玩咖俱乐部呢。”曲一鸣大着嗓子提议：“去会展路吧。”
    会展路吃的喝的玩的都有，一时间大部分都赞同，同学分成两拨，不愿去的留在酒店或回家，周白领着一群人往会展路走。
    徐青柠抬步跟上，临出门前，潘晨问她：“你今天好像挺有耐心？”她都以为她不去。
    徐青柠耸肩：“我耐心一向好。”
    “切！”听到这话的前面几人齐齐回过头，一脸鄙夷，徐青柠气笑了，骂道：“滚犊子。”
    **
    下午三点，一群人从射击馆出来，商量着要去附近的玩咖再来一轮。
    徐青柠在射击馆也开了几枪练手，许是手感不太好，成绩总在靶子边缘徘徊，她玩着没太大的兴致，也就没再玩。
    射击馆距离曲一鸣提的那个玩咖俱乐部不远，一群人步行而去，徐青柠被太阳晒得有些没精神，神情怏怏，听前头曲一鸣和齐然在互吹对方神枪手的战绩。
    她有气无力笑了一声，骂道：“别瞎几把吹了，走快点。”
    好容易走到俱乐部，徐青柠晒得脾气都燥了，抬步就要上台阶，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两道身影，硬是停了步子。
    潘晨走在她手边，纳闷她突然停下，疑惑了声：“……酸酸？”
    徐青柠当机立断：“你们先进去，我待会儿就来。”说着大步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徐青柠的右前方，马路的另一侧，恰恰是绿灯，一群人正涌着过马路。
    人群中，罗海灵有意无意将手护在田甜身侧，隔开她和周围人的距离，间或低头耳语一两声，模样亲昵。
    过完马路，徐青柠也快要走到她们身边，注意到两人头上同款的遮阳帽，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就算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极像是周末偷着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罗海灵手上提着一大堆东西，似乎喊了声田甜，田甜停住，举起手里两杯奶茶的其中一杯，喂到她的嘴边。
    徐青柠喊：“田甜！”
    两人望过来，徐青柠朝她们走过去。
    “酸酸？”田甜讶异：“你也在这儿？”
    徐青柠随手一指身后，意外那群同学竟没走，就停在原地等她，她答：“和同学过来玩。”
    田甜点点头，罗海灵开口问：“俱乐部？我有那儿的卡，你要不要？”
    徐青柠摇头：“不用，我也有。”
    余光瞥她们身后确实没有徐青霭的影子，徐青柠佯装随意问：“我二姐呢。”
    “徐姐姐临时有事，回公司开会了。”
    ……这么不靠谱？亏她出门前还特意去叮嘱了几句。
    徐青柠一咬舌头：“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要不要一起去俱乐部玩玩？”她出声邀请。
    “我打算回去了。罗姐姐工作室那儿的一批货出问题了，她赶着去处理。”
    其实问题一早就有了，罗海灵丢下一堆正事特意挤出时间陪她玩，田甜知道后立马表示要回家了，甚至直言不要她送。
    徐青柠也听出了点异样，问她：“你怎么回去？”
    田甜模样认真：“那里有公交站啊，会展中心站坐4路车，坐到合泽站，下车往右走500米就到了。我坐火车来的时候坐过，我知道怎么走。”
    罗海灵本就不赞同，只是犟不过田甜，这才陪着过来了，她对徐青柠道：“有没有时间送田甜回家？”
    徐青柠还没开口，田甜已经代替回答：“不用了，不用麻烦酸酸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回去。”
    ‘麻烦’二字。
    徐青柠又想起她昨晚那句‘我确实是有点麻烦’，淡瞥了她一眼，回答罗海灵：“交给我吧。”
    罗海灵颔首，微一侧身，语气温柔叮嘱：“行，那你待会儿就跟着她。我先去处理烂摊子，处理完再来找你，好吗？”
    罗海灵顺手将手里提着的东西交给徐青柠，眼看着罗海灵要走，田甜急急喊了声：“……你的奶茶！”
    罗海灵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些玩味地回：“是你的奶茶。”
    田甜一脸茫然。
    徐青柠：“……？”突然间这是拍什么益达广告？
    作者有话要说：　　酸：本事了啊，当着我的面都敢调情了？
    益达给我打钱！
     第15章 
    徐青柠拎着东西和田甜往回走，她掂掂手里的东西，还挺重，问了声：“你们都买了什么？”
    “都是些小吃街的吃的。罗姐姐说她什么都想吃，可每样都只吃一点点，好像是想让我都尝尝，可我也吃不了那么多，一直吃不完，留着留着就有这么多了。”
    徐青柠低头扫了眼，确实挺多。
    她补充：“啊，还有一个罗姐姐买给邻居大婶的颈部按摩仪。”
    “按摩仪？”
    “嗯。之前罗姐姐在我家住的时候，邻居大婶有来我家串门，或许提到了颈椎疼吧，她买了一个让我带给她。”
    徐青柠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哦。”
    那种诡异的危机感又萦上心头。
    罗海灵是段数很高的人，那晚一起吃饭时她就注意到了。她深知以小山人的性格，直接买按摩仪给她她一定不会要，这才假借邻居大婶的名义，迫使小山人不得不收下，毕竟罗海灵没有明说这是送给她的。
    既能做人情，又能送东西，可谓一举两得。
    徐青柠目光略过小山人手里端着的两杯奶茶，不禁出声：“还端着她的干嘛？扔了吧。”
    田甜后知后觉，在徐青柠的注视下将奶茶扔进了垃圾桶。
    徐青柠突然不想这么早将小山人送回家，她垂眼看她乖巧吸奶茶的模样，假装为难道：“不然你别这么早回家了，和我去俱乐部玩玩？”
    “啊？”
    “我那边一大堆同学，我也走不开。”
    田甜立马表示：“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啧。”徐青柠嫌她不上道，堂而皇之答着：“我都答应把你送回去了，我又不送，那我成什么了？你陪我玩一会儿，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田甜在斟酌，徐青柠安静等着，良久，终于得了她一句‘好’。
    徐青柠笑了：“今天带你见识些好玩的。”
    曲一鸣齐然等人一早就看到徐青柠去接人了，见徐青柠领着人走来，一个个往前凑。
    “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一人一声，一声喊得比一声甜。
    田甜还不太习惯这种亲昵，躲在徐青柠身后羞涩冲他们笑，徐青柠伸手将人挡在外，不太客气：“磕了药？”
    曲一鸣不乐意，委委屈屈：“名字就叫田甜啊，还不让喊吗？”
    徐青柠觑着他：“是你家的吗你就喊？”
    “那也不是……”曲一鸣一愣，这还真是徐青柠家的，他更委屈了，嘀咕：“那不喊名字喊什么？”
    田甜温声答：“喊名字就好。”
    周白早瞅着这动静凑了过来，见这群人对徐青柠领来的一个小姑娘那么热络，好奇问：“学霸，这谁啊？”
    太阳暴晒，耳边嗡嗡作响，徐青柠心情也不那么美丽，没了顾忌，不咸不淡地回：“关你什么事。”
    话刚落她就被田甜瞥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暗示她要有礼貌。她温顺回答了周白：“我叫田甜。”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不是。”
    “那你是哪所学校的，附中？看你年纪这么小，不会还没高考完吧？”
    田甜刚要开口，就被徐青柠按着遮阳帽压着脑袋往里送，耳边还有她极度不耐的声音：“别再有礼貌了，你再有礼貌我就该晒中暑了。”
    ——对话结束。
    会展路这家玩咖俱乐部算是津城市内最大的一家，集休闲娱乐于一身。像聚会常规的桌游及密室逃脱，或者KTV或者斯诺克，小型放映室，以及顶层的甜品馆和咖啡馆，一应俱全。
    一群人停在一楼商量玩什么，徐青柠垂眼问田甜：“想玩什么？”
    “啊？”田甜迟疑：“他们不是在商量吗？”她习惯听从。
    “他们商量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徐青柠笑：“又没把你和他们绑在一起，你管他们做什么。”
    田甜想说她也不清楚，可酸酸好像执意要个答案，她默默想了会儿，抬头：“玩点温和的？”
    徐青柠一寻思：“……唱歌够温和？”
    “可以。”田甜点头。只唱唱歌，估计没什么问题。
    徐青柠和潘晨说了声去唱歌，领着田甜往开好的包间走，曲一鸣和齐然等人闻言也跟了上来，又凑了满满一包间。
    徐青柠是坐下后才发现这么多人，有点不高兴：“怎么都凑这儿来了？刚不是还说去打桌球？”
    曲一鸣语气骚骚的：“这不是没您带领着玩不动嘛。”
    徐青柠淡觑了他一眼，表情像是要说脏话，但不知什么原因，硬是忍了回去。
    她将田甜的东西搁在桌上，刚想派两人去买点零食，迟了会儿进门的周白掩着鼻子，语气嫌弃：“……这包厢里怎么一股臭味？”
    徐青柠没当回事，要开口，又被抢断：“好像是。臭香臭香的，味道还挺销魂。”
    一时间包厢内竟就这个味道讨论了起来。
    徐青柠耐心告罄，刚想说‘不愿待就走’，裙子被人扯了扯，她低头，看乖巧坐着的田甜。
    她眼神示意她低头，鬼使神差的，徐青柠也低下了头，她在她耳边耳语：“……好像是那个臭臭的豆腐发出的味道。”语气小心翼翼的。
    徐青柠其实闻见了，她对臭豆腐那股味道还挺敏感，但听田甜用‘臭臭的豆腐’来形容，不知怎么很想笑。
    她也笑了出来：“臭臭的豆腐？”
    田甜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回答：“嗯，很好吃的。不过太多了，没吃完，味道也有点冲。”
    “那分给他们吃？”
    “我没关系的，只要他们不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徐青柠坐下，将提来的东西打开，喊了声：“别吵了，要吃就过来吃。”
    曲一鸣看徐青柠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堆小吃都惊了，忙凑过来：“卧槽！酸总牛逼啊！”
    徐青柠瞥他一眼，冷声：“文明用语，谢谢。”
    “？”之前冲他说‘滚犊子’的人是谁。
    徐青柠粗略扫了眼，这才发觉买得是真多，多到让她怀疑这两人是把小吃摊上所有的东西都买来了。
    身边这群人见着吃的比谁都主动，徐青柠没再管，坐回田甜身边。
    她没忘正事：“我二姐不是和你们一起吃吗？她什么时候走的？”
    田甜目光还落在桌上，回她：“大概一点。”
    “那你和海灵姐这两个小时都在干嘛？”徐青柠见她眼睛盯着吃的不动，好笑：“……都在吃？”
    田甜抿唇：“也有逛街。”
    她明显心不在焉，徐青柠不再问了，只道：“你还想吃哪个？我给你拿过来。”早知道她这么舍不得她就不分了。
    田甜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不是，是那个鸡蛋饼我咬了一点，怕被你们吃到。”
    “鸡蛋饼在哪？”徐青柠问潘晨。
    潘晨眼睛扫过整张桌子，嘴里含着食物，声音含糊不清：“没看到鸡蛋饼啊。”
    徐青柠看田甜，她在形容：“就是一个饼，里面有鸡蛋，还有生菜，还有香肠。”
    徐青柠懂了：“手抓饼？”
    “……是这个名字吗？”
    徐青柠眼尖，抓过手抓饼递给她：“这个？”拨开包装一看，确实有咬过的痕迹，她递给她：“吃吧。”
    “——合着这是吃剩下的啊？”
    和谐的包厢内，这么一道质疑的声音尤显突兀，尤其周白还在环着手臂趾高气扬地质问徐青柠，满脸鄙夷：“不是，你怎么能给我们吃剩的东西呢？”
    徐青柠脾气是真不太好，碍于场合不太好发作，只淡讽了声：“不想吃别吃。”
    田甜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着急解释：“都很干净的。都是拿筷子或叉子吃的，咬过的都吃完了，没有沾上口水之类……”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田甜很没底气，毕竟再干净也不可否认这就是剩下的事实。
    “没事没事。”潘晨安抚她：“沾了口水也没事，我们不介意。”
    他们这群人一块儿玩了一暑假，早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了。之前去邻市看日出在山上过夜，一人洗完脸另一个人接着洗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除开徐青柠有点洁癖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外，他们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就是就是。”曲一鸣跟着搭腔：“我还巴不得吃点口……”徐青柠瞥他一眼，他及时噤声。
    这局面让周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力挽狂澜：“我看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是别吃了吧？小吃街不就在附近吗？我派人去买过来，你们想吃什么？”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潘晨曲一鸣等人连吃东西都忘了，俱一脸紧张看向徐青柠。
    徐青柠眼睛盯着周白，脸色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正要发作，脑中倏忽间闪过小山人黯淡的眼眸，静了片刻，她抓着身边人的手腕往嘴边送，侧头咬了一口饼，对周白说：“我们吃什么，不吃什么，有你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酸：嘿呀，老婆不主动喂，被动喂也行吧！（对不起其实我就是想吃一口饼……
     第16章 
    周白被气走了。
    曲一鸣惯会活跃气氛，见状，带头去点歌。没一会儿，包厢里又热闹起来。
    徐青柠咽下嘴里那口饼，凑到田甜身边，在解释：“她是对我有意见，牵连到你了，不好意思。”
    她有些紧张地看她的脸色。
    不知为何，她就觉得小山人应该很在意这件事。
    习惯听从，关心别人的看法，还有点敏感……被周白直白指出自己带来的东西不干不净，指不定要受多大的心灵创伤。
    那一瞬间徐青柠也想过闹，想过甩脸色，但那样做她是爽了，小山人的伤口还鲜血淋漓着。
    关键在于止血。
    既然症结在东西不干净，也无法力证东西很干净，那索性就表明他们这群人不嫌弃好了。
    饼咬了，人气走了，还得上药。
    她将周白针锋相对的原因揽在自己身上，将小山人彻底隔绝在外，那她心灵应该不受伤了吧。
    徐青柠自觉她做得很对，但心里仍旧没底，看小山人的眼神直发虚。
    “没事。”田甜冲她笑笑。
    徐青柠觉得她有点贱。
    分明是一样的笑，她硬是觉得这笑无精打采，像霜打的茄子、落败的花蕊，她还在道歉：“是我做得不对，早知道我不提把东西分给他们了。”
    “真的没事。”田甜重申，又把饼举到她的面前：“这个饼你还吃吗？”
    徐青柠看着饼上两个并排的咬痕，略迟疑：“……不吃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还挺好吃的。”
    “很香。”田甜将饼重新包好放在桌上，起身道：“我好像喝太多奶茶了，我要去上厕所。”
    徐青柠拦住她的动作，问经常来这家唱歌的岑西：“最近的厕所在哪？”
    “出门右转，走廊尽头右转就到了。”
    徐青柠和田甜复述了遍，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田甜望她一眼，摇头：“不用。”
    田甜起身，门关上那一瞬，身边的人一瞬间又如鬣狗般全凑了上来，徐青柠不耐烦啧了一声，方才脸上的讨好紧张一瞬间全都不见。
    曲一鸣：“呜呜呜阿酸是不是转性了，这种情况你竟然没骂她？我刚才都以为你要动手，还特意把桌上的危险物品拿远了点。”
    徐青柠淡瞥他：“你刚才手上拿的是鸭架。”
    曲一鸣解释：“我就是怕你拿周黑鸭扔她啊，我还没吃够呢。”
    徐青柠没理他，岑西也在起哄，一脸兴奋：“我还以为我又有机会看到阿酸的嘴炮时刻，还预备拿手机录成小视频发网上来着，名字就叫现场怼人教学！”
    徐青柠被她语气逗笑：“不是，我觉得我脾气还挺好的吧，我什么时候有嘴炮时刻？”
    岑西认真：“你忘了？”
    “？”徐青柠真忘了。
    岑西提醒她：“高二暑假吧，你补完课被我们拉去酒吧，被一个渣男缠上了。”
    具体细节岑西有点忘了，只记得徐青柠当晚挺招眼。
    这人在学校和在外面完全两幅面孔，集纯幼与媚惑于一身，时不时弯唇低笑两声，听得她心都一缩一缩，更别提酒吧那群男的。
    一开始那渣男还只是表白，让徐青柠做他女朋友，徐青柠一口回绝，那男的估计不死心，缠着徐青柠开始大谈特谈。许是喝了点酒，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了，说什么‘只要她答应做她女朋友，他就把现在那女朋友甩掉，一心一意对她一个人好，以后也不拈花惹草’之类。
    有女朋友这点彻底惹毛徐青柠，她骂了一通，直接把那男的酒给骂醒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岑西只恨自己当时没拿手机录下这经典时刻。
    骂人不难，但要骂得逻辑清晰、有理有据还真挺不容易，偶尔夹杂的一两句脏话，听得他们这群围观群众也是相当解气。
    徐青柠还是想不起来，没说话，潘晨在说：“过去的事先不说，说说现在。你刚才怎么想的？我们可都以为你要干架，谁知道你他妈转身就咬了一口饼。”
    “饼？”她至今觉得那画面滑稽又好笑，问她：“你怎么想的啊？这脑回路，一百八十度螺旋大转弯啊！”
    曲一鸣附和：“牛逼！”
    徐青柠不以为意，懒懒靠着沙发，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这不是她在，也不太好发作。”
    潘晨明白过来，附和：“也是。甜甜这孩子太乖了，周白那么讲，她心里指不定多难过，闹起来确实不好看。”
    曲一鸣大大咧咧，争风吃醋：“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们的感受啊？”
    徐青柠怼他：“你这么皮糙肉厚的还用我关心？”
    曲一鸣瘪瘪嘴，咬了一口鸭架。
    徐青柠又不耐啧了一声，在问：“我说周白到底怎么回事？就那么想压我一头？就算我穷，我也没招她吧？”
    揪着吃剩下的食物这点不放，无非就是在暗指她穷，说她穷她也没意见，何必说那东西不干净。
    一想到小山人那笑，她就觉得她今天不该带她来。她带她来玩的，又不是来受气的。
    曲一鸣笑她：“你不是挺能忍的吗？”
    他学她那天的语气，在模拟对话：“——酸总你竟然还能忍？——有啥不能忍的。”学得格外云淡风轻。
    徐青柠淡瞥他一眼，曲一鸣又安静了，徐青柠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不说了。
    她提上田甜的东西，直接起身：“行，你们玩，我先带她回家了。”
    “不是……”有人惊了：“你回家干什么？”
    “周白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是她的场。”徐青柠时刻注意着门口，以防田甜回来她不知道：“我这口气还没消，到时候闹起来不好看。”
    曲一鸣不忿：“——阿酸我发现你现在怂得都没种了。不就是个周白吗，谁当初嚷着怕她个屁的？”
    徐青柠一咬舌头：“我没种？”
    “你有种你走什么？”说这话的人是一直安静的瞿峰，聚会他向来只窝在角落玩手机，不知因为什么也搭腔了：“周白回来怎么样？闹又怎么样？你怕啥？怕被田甜看到？”
    徐青柠一噎，带过这一话题：“你们就那么想看我和周白干架？”
    瞿峰冷静分析：“不是想看你干架，是你现在很不对劲。”
    “……我怎么不对劲了？”
    “这周白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搁以前，你会躲？”
    曲一鸣也回过味来，在纳闷：“对啊，阿酸你没必要走啊……不对，你干嘛那么在乎甜甜的感受？她不是你二姐的人吗？我要不知道我还以为她是你的人呢。”
    “不走了。”徐青柠将东西放回去，没好气答：“不走了行吧？”
    “你怕甜甜？”曲一鸣不依不饶。
    “我怕她个屁。”
    曲一鸣反应一向迟钝，这回却敏锐捕捉到了什么，他道：“我他妈发现了，你在甜甜面前从来不说脏话，我说你还骂我，让我文明用语！”他语气委屈得不行。
    曲一鸣这话一出，竟将所有人的视线又引过来。徐青柠再度成为众矢之的。
    所谓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徐青柠迎着众人的视线，突然温柔笑笑：“我怕她，行了吗？”
    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徐青柠在一众注目中不紧不慢补充：“人明显和我们不是一个路子的，干净的像张白纸，你也好意思在人面前说脏话？也不怕带坏人家？”
    “——傻逼。”她最后爽快骂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说脏话不好，大家不要学哈（苦口婆心
     第17章 
    从卫生间出来，田甜看见了那个在包厢里盛气凌人的女孩子。
    她靠墙壁斜倚着，环着手臂，垂眼正望自己的脚尖，百无聊赖的姿势，像在等人。等田甜从她身边经过，一只突然伸过来的白瘦手臂让田甜确定她是在等她。
    田甜停下步子，问：“有事吗？”
    格外温和的语气让周白一滞，原先打好的腹稿突然间七零八落，她望上田甜的眼睛，拧着眉问：“你和他们关系很好？”
    “他们？”
    “就我们班上同学。”
    “没有。”田甜想了想补充：“今天是第二次见面……有些人是第三次。”
    “那为什么他们对你那么……”周白憋着一口气，不甘心再问，生硬转了话题：“是因为徐青柠对不对？”
    “酸酸？”
    “别和我提这个恶心的名字！”周白脸上霎时充满嫌恶，她盯着她看，意有探究：“你和徐青柠关系很好？”
    “嗯。”勉强能算吧。
    “为什么？她可不是个好人，你可别被她骗了。”
    田甜想起酸酸说的过节，抬头看她，问得直接：“你为什么讨厌她？”
    “讨厌她还需要理由——”
    “田甜！”徐青柠的一声喊喝断周白还未出口的话。
    她步子很大，几步就到两人身边，不经意将田甜挡在身后，拧眉看周白：“你没病吧？”语句像关心，语气很嘲讽。
    果不其然，紧跟着的下一句是：“有病就去吃药，别出来膈应人。”
    后背被人戳了戳，似是嫌她话太重。这动作倒让她想起她来，徐青柠回转过头看她：“她说你什么了？”
    田甜摇着头回答：“她没说我。”
    徐青柠盯她两眼，不太信，又去看周白：“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无论是小女生的虚荣还是什么，我都无所谓。但你有事，能不能不扯上其他人，直接冲着我来？她惹你了？还是包厢里那群人惹你了？”
    “那我惹你了吗？”
    她堂而皇之的语气让徐青柠意外：“我做什么了？”
    周白笑了一声：“你抢人男朋友都这么没心理负担的吗？”
    “？”
    徐青柠也不辩解，只道：“别的我也不想说。包厢里那群人除了上课基本都和我玩在一起，你可以去问问他们，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抢过人男朋友。”
    “走。”徐青柠攥上田甜的手腕，将她往包厢的反方向带，直到拐角处的楼梯口才停下。
    徐青柠扶着田甜的肩膀让她靠在墙上，像是小学生罚站的站姿，她后退两步，审视着田甜的眼睛：“她说你什么了？”
    田甜环顾左右，分心回答：“她没说我。”这姿势让她想起小时候，每每做错事，奶奶也让她这么靠着墙站。
    徐青柠放不下心：“不用怕。你和我说实话，我帮你讨回公道。”
    田甜重申：“真的没有。”
    徐青柠：“那她和你说了什么？”
    田甜原话复述，下意识略过了‘她可不是个好人’这句。
    徐青柠一琢磨，没再揪着不放，开口：“你想回去了吗？你要是想回去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你不是要陪同学吗？”
    “不陪了。”
    田甜想了想：“我没事的，我也没有不开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也不用对我那么小心翼翼，我不是玻璃做的。”她补充。
    徐青柠懂她在说什么，但又有些不懂，怎么局面就变成了田甜在安慰她？
    她还在想，回答得有些敷衍：“知道。”
    “那继续唱歌吗？”
    徐青柠醒神，给小山人扣了个温柔体贴的帽子，将人往楼梯处带：“不唱歌了，带你去楼上看电影。你想看什么？”
    一阶一阶台阶往上走，田甜还在纳闷：“不用陪他们吗？”
    “不用。”
    徐青柠本就是出来躲空的。
    自曲一鸣那话说完，包厢内有意无意的探究目光总是落到她身上，就连她说这上厕所时间太长要来找人都被起哄，再呆下去，她真要以为她对小山人有什么了。
    她为什么会那样做，徐青柠自己想得很明白。
    是责任感。是她将小山人领来，还是她提议的分食，周白明显又是冲着她——这种情况下，她再让小山人受委屈，那她成什么人了？自然是要护着的。
    夹杂在责任感中间的，或许还有一点偶像包袱。
    尽管徐青柠不想承认，但小山人对她有好感这事确实有点影响到她。
    或许是性格使然吧，被小山人这种一看就很纯情的姑娘喜欢，还是一见钟情那种喜欢，徐青柠可耻的骄傲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优秀，明明两人之前没见几次面，她轻易就能撩动少女心扉，她真是有点棒。
    尽管这点骄傲会影响后续的田甜攻略计划，但她就是可耻的注意起了形象。
    她自我安慰，小山人的好感度还是挺重要的，口口声声喊着过两天就走的姑娘，能不能将人留下来，可就看这点好感度了。
    徐青柠将人带到小型放映室，垂眼看她：“有什么想看的吗？”
    “我不太懂这些，你决定就好。”
    “这样吧，”徐青柠想起一个主意，“你在家不是也看电视吗？除了新闻，你还看什么了？”
    田甜迟疑：“会看记录片。”
    “什么纪录片？”
    “就《舌尖上的中国》、《美丽中国》、《未发现的中国》这些……”田甜看着徐青柠的脸色补充：“你找你喜欢的就好。”
    “那就《舌尖上的中国》。”
    徐青柠找了间小型放映室，室内总共五排座椅，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中间，幕布适时亮起，熟悉的前奏闯入耳中，美食节目，徐青柠想了想，问：“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田甜抿着嘴，答：“我真的很饱。”
    ……忘了这人一直吃到三点了。
    徐青柠笑了笑，拿出手机：“那就直接看吧。”
    她给潘晨发了消息，说她在放映室，并叮嘱潘晨拦住那群人别来吵，摁灭了手机。
    这纪录片徐青柠以前零零碎碎看过一些，从没像这样一整集地看，还这样煞有其事这样专注，本以为时间会很难熬，但一口气两集看下来，她又觉得还好。
    尤其看到中途，田甜还会和她说说话。
    “这个面我之前和奶奶一起做过，估计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感觉没有那么好吃。”
    没记错的话，这是除两人初次见面外，田甜第二次提起山里的事，徐青柠这回有点兴趣：“你还会自己做面条？”
    “想吃了会自己做。”
    “厉害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徐青柠真心实意夸赞。
    等到第二集结束，系统自动连播第三集，田甜出声问：“几点了？”
    徐青柠拿起手机看了眼：“快六点了。”
    手机上全是未读消息，徐青柠随手点开来看，发现那群人都在疯了似的@她。往上翻了翻，大概清楚来龙去脉。
    周白要请她吃饭，目的是道歉。
    徐青柠不动声色收起手机，问她：“你还看吗？”
    “不看了。”
    她又问：“要吃饭吗？还是直接回去？”
    田甜盯着她看了几眼，答：“你做决定就好。”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她直接做决定，怎么现在倒问起她的意思来了？
    “那一起吃个饭？”徐青柠说着：“那个妹子说要道个歉。”
    “行。”
    两人从放映室往外走，室内灯光幽暗，只有幕布上若隐若现的光依稀照着，徐青柠顾着给群里人回消息，走在前，后背突然被什么磕了下，她一顿，难得有些僵硬。
    “抱歉。”那人像是重新站直了。
    徐青柠想了想，收起手机，将刚才还在敲手机的手往后伸，问：“你要不要抓着我？”
    徐青柠想得很简单，既然黑灯瞎火这人又看不清，未免她再摔一次，那她索性伸手腕给她抓。反正她也抓过她手腕几次，就当扯平。
    可当五指被握住，小山人指尖的微凉传递到她掌心，徐青柠彻底愣了。
    牵，牵手了？
    身后人还在问：“不走吗？”
    “……走，”徐青柠调整心情，又答了一声：“走。”
     第18章 
    吃饭的地点定在附近的一家酒楼。
    等徐青柠和田甜到场，那群人已经围着圆桌坐好了，徐青柠领着田甜在空出的两个位置上坐下，冲她道：“吃完饭就送你回去。”
    还未上菜，其他人都在玩手机，徐青柠在桌上粗略扫了眼，问：“周白呢？”
    “点菜去了。”
    “那道歉是怎么回事？她想通了？”
    气氛顿时热闹起来。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好歹让徐青柠将事情的原委给弄懂了。
    原来周白那男朋友就是徐青柠在酒吧碰见的渣男。
    那晚徐青柠当着众人的面那一通训让渣男落了面子，估计正怀恨在心，偏偏又有好事者将酒吧这事说给周白听，周白自然不乐意，就审问起了渣男。渣男心虚，将事情粉饰为徐青柠费尽心思勾引，他断然以有女朋友的理由拒绝，引起徐青柠不满，这才惹来一顿骂。
    周白本就因成绩的事对徐青柠颇有微词，再加上徐青柠平时在那群富家子弟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更坐实了这嚣张跋扈的模样。
    于是一颗种子悄然在周白心底扎了根。
    即使后来和男朋友分手，周白也依旧记得徐青柠做过的事，愤恨不满。
    徐青柠取下她转来的热水壶，倒水给小山人烫餐具，随口问：“那她针对我不就得了？做什么针对你们？”
    曲一鸣：“这事得让瞿峰来说。”
    徐青柠抬眼看瞿峰。
    瞿峰放下手机，姿态随意：“我之前不是和周白闺蜜谈过恋爱吗？”
    徐青柠不记得：“什么时候？”
    瞿峰倒也不恼：“你迷上射击那时候。”
    徐青柠性格就这样，一旦迷恋上一个东西，只会全心全意，其他什么东西她都不放在心上。他们因这事私底下还打过几次赌，猜测徐青柠要是迷恋上一个人会怎样。
    答案也不难猜，大概率是重色轻友。
    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她谈恋爱之日就是小团体解散之时。但幸好，喜欢她的人很多，她喜欢的一个也没有。
    风雨飘摇的小团体这才得以撑到了今日。
    瞿峰继续说：“前女友那时候问我，我们这群人也不是没脾气，为什么独独哄着你。”
    徐青柠一哂：“这是要夸我了？”
    瞿峰被她逗笑：“不是，这话周白让问的，她估计想取代你吧，就处处想和你争个高下。”
    徐青柠明白了，笑着：“合着她针对我还和你们这群人有关？”
    众人一愣，她下一句果然是：“早知道就不和你们玩在一起了，耽不耽误青春还另说，关键是树敌。潘晨你说是不是？”
    潘晨一脸认可点头。
    这回大部分人都坐不住了，徐青柠又取过茶壶给小山人倒茶，淡定道：“你这也没说她为啥针对你们啊？不是想取代我……？”
    徐青柠说到一半突然明白，倒茶动作一顿，曲一鸣乍起：“你看吧！这就证明你平时对我们多差，人周白都这么学呢。”
    徐青柠被逗笑了，说得无辜：“那也怪不得我啊。”
    她将茶壶搁在一边，悠哉悠哉抿了一口，惬意眯起眼睛，打趣道：“都是命。”
    “……”合着他们就是受欺负的命？
    周白进门，气氛冷了几度，其他人飞快将这页揭过，徐青柠视若无睹，问右手边的小山人：“你饿不饿？我让他们上点饭前甜点？”
    田甜抿嘴：“我还很饱。”
    徐青柠：“那你待会儿还吃得下晚饭吗？”
    “能吃一点吧。”田甜比了个小指头。
    徐青柠被她那动作逗笑。
    周白进门没多久，菜就上了。
    徐青柠刚要动筷，对面的周白突然望着她道：“今天这顿饭主要是想和你道个歉。过去很多事是我误会你了，还做了挺多幼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徐青柠语气很淡：“不用和我道歉。我都无所谓，你和他们道歉就好。”
    这个他们……？
    周白望向桌上的其他人，曲一鸣立马表明立场：“哎呀道什么歉啊，都是同学，不用不用。”其他人也附和着。
    周白笑了笑，笑里藏着几分羞涩，似乎是难为情。
    徐青柠看看周白：“她呢。”
    室内静了一瞬，视线都朝田甜望去，田甜惊诧望了眼徐青柠，冲她道：“我不用呀。”
    徐青柠没搭腔，她觉得用。
    周白会意，立马开口：“甜甜，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带来的东西不干净。那个臭豆腐我吃了，很好吃，谢谢你。”
    田甜：“没事。”
    这页算是揭过。
    快吃完，徐青柠还在纳闷，索性问潘晨：“周白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之前在包厢里说想和我们一起玩。”
    “然后？”
    “我们说得你同意。”
    那就怪不得了。徐青柠想了想又纳闷：“这意思是你们都同意了？”这群人变脸怎么这么快，之前还喊打喊杀。
    潘晨笑得咳嗽两声：“这不是……像周白这种啥都写在脸上的妹子太少见了嘛。”
    “……”
    徐青柠之前也这么想，只觉得这姑娘至多有点虚荣，本性不坏，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看她总有点不顺眼。
    徐青柠扭头看埋首吃菜的小山人，她看她倒是顺眼了一点。
    **
    徐青柠才洗过澡出来，门上就响起敲门声。
    她随手从床头取了件薄外套披在肩上，边擦着发尾的水珠边去开门。
    门外站着田甜。
    她竟也不意外。
    徐青柠退开一步让她进门，将人往沙发那儿带，坐下后问：“有什么事？”她垂下头将毛巾尽数裹着头发，猛揉搓了几下，紧接着将展开毛巾将头发一卷，固定在头上。
    等她抬头，面前已经放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草绳编的，她印象很深。
    “我打算明天回家了，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田甜将盒子推到她面前，当着她的面打开，徐青柠这才发觉她做得很精巧，因草绳质地软，棱角并不分明，圆乎乎的边角还有几分可爱。
    盒子里躺着一枚白玉戒指。
    细细的一圈，大概发绳粗细，质地细润，灯光下近透明状，即使徐青柠对玉没什么研究，也知道这是好玉。
    “是一枚戒指。”田甜望着她开口：“我想了想，你手指比较细，戴着可能会大，所以我另外买了一条红绳。”
    徐青柠看她取出细红绳，绳子对半折再绕着戒指转个圈，戒指摇身一变就成了吊坠，她走近她：“我帮你戴上。”
    鼻尖霎时充盈着一股小山人身上独有的清潋气息，她被这气息紧紧包裹着，没等反应过来，那人又退开了。
    “好了。”她道。
    徐青柠微低了低头，并看不见，只微微的凉意从相触的肌肤处蔓延开来，又温又凉。
    小山人重新坐下了，坐得很端正：“有一首诗是这么形容爱情的，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我想说的是，如今蒲草依旧韧如丝，我希望，玉石也不要转移。”
    她声音温软，一字一字咬得很慢，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她在表白。
    徐青柠这才发觉她一直没有打断她，许是洗过澡反应变迟钝了吧，她这样想着，不太自然地打断：“……你明天就走？”
    没得到回应，田甜也不恼：“嗯。”
    “你买好票了？”
    “还没有……明天到火车站再买。”
    徐青柠愣了两下，又想起这人没手机，她静了几瞬，终于开口：“能不能不走？“
    田甜愣了一下。
    “我没别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你送这枚戒指是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们俩是要一起过下半辈子的人。我不知道你对包办婚姻是怎么想的，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我不行，我不能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
    田甜：“所以你打算……？”
    徐青柠望着她的眼睛补充：“我马上也要开学，大概还有三星期的假，你索性就再待三个星期。当然，我不保证我三个星期就能喜欢你，但我们可以先培养培养在一起的感觉。你想，如果我们连三星期都处不下去，那以后的几十年怎么处。”
    田甜在问：“如果到时候处着觉得不合适呢。”
    徐青柠其实没想过处着合不合适的问题，因为在她的计划里，这完全是小山人和她二姐的游戏，她是局外人。
    可她既然这么问，她也能答：“处着不合适，你或者我，去和爷爷提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这事，徐青柠没抱希望，她不觉得她爷爷会点头答应，但面前的人却同意了：“好。”
    徐青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答应留下了？”
    “嗯，你说的对，结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你不喜欢，我再愿意也是一厢情愿。”
    徐青柠没想到计划第一步就这么轻轻松松成功，还有些惶惶，见人打算走，忙将人拦住：“你等等，我先把东西取下来给你。”
    田甜：“我系的死扣。”
    徐青柠傻了两秒，不禁喃喃，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那到时候要是不合适呢……戒指你不要了？”
    田甜似乎不觉得‘不合适’是个禁忌的话题，答得很直接：“要的，到时候拿剪刀剪断红绳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田 狠人 甜
     第19章 
    一觉醒来，又是日上三竿。
    徐青柠随意抓了个皮筋扎头发，眯着眼睛走到浴室洗漱，正刷牙，眼神瞥见白皙颈间挂着的红绳，动作停了下来。
    只停了几秒，又继续。混沌的脑子却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条红绳，就是昨晚折腾她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
    徐青柠不太喜欢戴这些玩意儿，无疑是项链、手链亦或是脚链，她基本不碰。她觉得束手束脚，不太符合她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个性，而且这玩意儿总给她一种‘孙悟空紧箍咒’的错觉，戴上就没了自由。
    柴珮云以前还时不时会给她带些大牌珠宝，但见徐青柠全部压箱底后也不买了。
    昨晚是第一次，徐青柠戴着这种东西过夜。
    而且极可能，近期内都取不下来。
    徐青柠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微湿的指尖碰了碰那枚戒指，又想起小山人那句话来：要的，到时候拿剪刀剪断红绳就好了。
    如此看来，她还戴着一个迟早不属于她的东西过了夜。
    徐青柠突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笑她自己自作多情还是在笑什么，扯着红绳转到末端，果然看到那个死扣。
    昨晚睡前到底为些什么而纠结她已经记不起了，唯独记得清楚的是田甜那几句话。
    她说她系的死扣。
    她下意识觉得这东西取不下来了，但她又不可能和田甜在一起，难道这东西她不要了？
    她甚至还在想，田甜是不是迷惨她了，迷到哪怕不能在一起，也要留点什么东西给她做纪念……
    得到的答案让她一阵失语。
    羞臊感过去，徐青柠宽慰自己要淡定，毕竟这东西意义还挺深，不能随便送人，既然她不打算和田甜过下半辈子，那她收回去也正常。
    可她该死的在意！
    明明她也不喜欢戴这种东西，也不稀罕这戒指，可她就是在意，在意些什么，她也不清楚。
    反正她就是想象不出来田甜拿把剪刀把红绳剪断再把东西收回去的场景……她太丢脸了。
    掬了捧冷水洗干净脸，徐青柠随手披了件外套在身上，下楼去取早餐。
    接过徐嫂递来的蜂蜜水，徐青柠跟着一起进了厨房，问：“今天早上吃什么？”
    “绿豆粥和红糖馒头，”徐嫂一顿，又笑着，“还有田甜小姐做的葱油饼。”
    “她做的？”
    “嗯，给老爷做的，老爷一口气吃了三个呢。”徐嫂问她：“要尝一尝吗？”
    “给我盛碗绿豆粥吧。”徐青柠喝下一口蜂蜜水，又开口：“饼也带上。”
    “好。”
    徐青柠这回没把早餐带回房间吃，慢吞吞在餐桌喝完一整碗粥，还破天荒地吃了个饼，撑着将碗碟送回了厨房。
    徐嫂一看她表情就明白：“吃撑了？”
    “有点。”徐青柠不太吃早餐，碍于长辈的唠叨，一般都是勉强吃点。
    徐嫂见她不走，打扫厨房的动作也停下来：“怎么啦？”
    徐青柠：“怎么没看见我爷爷？”
    “和田甜小姐在后院呢。田甜小姐说要再留一段时间，老爷太高兴，拉着人说了一早上了。”
    “……”光想想都觉得窒息。
    又一想，依着小山人那性子，估计不觉得有什么，笑嘻嘻陪着吧。
    徐青柠上了楼，换下身上的吊带睡裙，拉开房内的窗帘，凭栏远眺，果然看到远处戴着草帽并排坐着小板凳的两个人。
    有一垄菜地已经被重新翻过了，土地松软，许是种了什么，浇水的印记隔上十厘米又有一个，极有规律。
    徐青柠目光落在那两个背影身上。
    她莫名觉得美好。
    做自己喜欢的事，很美好。又一想这美好是蔬菜种植小游戏……算了算了，这美好不适合她。
    徐青柠在房间玩了一个半小时游戏，思维机械。潘晨喊她开黑，五缺一，不来不行。
    新的一局刚开始，房门响了，徐青柠拿着手机去开门。
    她还盯着手机，直到面前的人开口说话：“你饿不饿？早上我做了点葱油饼，你想吃吗？”
    徐青柠手一顿，抬眼看人，目光落及她脖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绳，有些怅然的想去摸自己的脖子，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田甜见她只盯着不说话，握着碟子的手一紧：“你不喜欢吃吗？你喜欢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进来吧。”徐青柠收起手机，退了一步。
    田甜又跟着她到了沙发这儿。
    她给她递了筷子：“尝一尝？”
    徐青柠不饿，但她也接过了，拿筷子分了一小半夹进嘴里，没评价，只问：“怎么想起做这个？”
    “正好有材料。”
    徐青柠没太听清：“嗯？”
    “想给你做。”
    徐青柠嚼东西的动作一顿，抽了张纸擦着嘴角，有些笨拙的转移话题：“你什么都会做吗？”
    “也不是。”
    她忍不住为难她：“那我要是想吃，你又不会做怎么办？”
    田甜很认真：“我可以学啊。”
    徐青柠一顿，分心去分碟子里的饼，佯装随意问：“待会儿有事吗？”
    “有空。”
    “和我出去一趟？”
    “出去玩吗？”
    “不是，去给我二姐送饭。”徐青柠咽下嘴里的饼，看着她的表情说：“我二姐最近为了赶画稿进度，连吃饭时间都没有，人瘦了一圈，我看着都心疼。”
    “啊？”田甜跟着心疼。
    徐青柠极满意地问：“去送饭吗？”
    田甜点头。
    “那好。”徐青柠道：“那我待会儿让阿姨多炒几个菜，我们过去和她一起吃饭，这样就不怕她不吃了。”
    这就是徐青柠的二步计划，努力制造相处机会。
    谁知面前人竟然点头，还道：“徐姐姐平时喜欢吃什么？我也会炒菜，就不麻烦阿姨了。”
    爱心便当？
    徐青柠更高兴了：“随便炒，我二姐不挑食。”
    她连饼也不吃了，直接领着人往楼下走：“走，看看厨房有什么，有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来到厨房，徐嫂一向将冰箱塞得满当，各类食材都挺丰富，徐青柠正好奇地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就听田甜继续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嗯？”
    “我也不挑食，做你喜欢吃的好了。”
    徐青柠第二次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
    她发现小山人隐隐有些变了，具体哪里也说不明白，但就是特别讨她欢心。
    ……有点危险。
    “我也不挑食。”答完徐青柠都有些唾弃自己，随即又道：“不要芹菜。”
    “好。”
    “胡萝卜也不要。”
    “好。”
    “内脏不吃。”
    “好。”
    徐青柠还在想，田甜扭转过头，手浸在水里淘米，手背比大米还要白净，面色平静看她：“还有不吃的吗？”
    “……没了。”
    “那好。”田甜想了想，和她商量：“那就红烧茄子，蒸蛋，回锅肉，再加一个玉米排骨汤可以吗？”
    徐青柠觉得这人脾气是真好，要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她点头。
    田甜继续洗米，徐青柠无所事事站了站，道：“那我帮你洗菜吧。”
    田甜动作停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
    等这顿饭做完，徐青柠看田甜将饭菜装进保温盒中，油然而生一种骄傲。
    她洗的菜，她切的菜，四舍五入就是……算了，这入的有点多。
    徐青柠让田甜在楼下等她，上楼去取手机。
    一路脚步轻快。
    她头一次下厨，觉得做饭还挺好玩。她在旁边帮厨，每每小山人快炒好一道菜，都会先拿筷子让她帮忙尝尝咸淡，她眼睛亮亮看她，仿佛她的意见重要极了。
    而她的意见也确实很重要。
    无论她说咸了淡了，小山人总会按照她的意见进行调整，十分……合她心意。
    拿过手机，随意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一堆未读消息。
    徐青柠下楼时翻了翻群，全是骂她的。
    潘晨：你怎么不动了？
    曲一鸣：十分钟过去了……
    瞿峰：妈的又挂机？我举报你！
    岑西：下次宁愿五缺一也不喊你！
    曲一鸣：妈的绝了！这么不靠谱的吗！
    岑西：我疯了啊啊啊我要上分啊啊啊
    徐青柠心情好，哼着小调回复。
    徐青柠：去做饭了。
    徐青柠：天赋型选手！色香味俱全！
    徐青柠：算了不多说，你们这群米虫不会懂的。
    潘晨：你挂机竟然是为了进厨房？是世界变了还是你变了？
    曲一鸣：全世界都有资格喊我米虫，就你没有资格！
    瞿峰：厨房还好吗？厨房没炸吧？
    岑西：赶紧打119吧，120也行……哦，联系精神病院也可
    徐青柠随手点了个表情包：略略略.JPG
     
    章节目录 第20章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
    许是为了方便提, 保温盒外罩了一个布包, 藏青色, 边缘有红色的刺绣小花, 布包安稳躺在田甜的腿上, 她双手稳稳扶着, 说是怕洒了。
    徐青柠抽空又扫了旁人一眼, 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我二姐是做什么的吗？”
    “嗯？”田甜不清楚。
    徐青柠吹嘘道：“画漫画的。也就是画画, 不过每一幅画用故事情节串起来，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怕她不懂，她解释得通俗。
    田甜却点头：“我知道的。”
    她又道：“那徐姐姐很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徐青柠没忘吹捧的目的：“我二姐她从高中起就开始画漫画了，不过那时候学业为重嘛，就只是画着玩一玩。可她那时候随手画的一个短篇悬疑小故事就被杂志选中，现在都被拍成动漫了。”
    “好厉害！”田甜夸赞的声音更大了。
    徐青柠听着听着，心里腾起点异样。
    她想过, 要让小山人喜欢上她二姐, 必然要先让她了解二姐，知道二姐是个优秀的人。可小山人夸是夸了，怎么感觉没走心？
    她加大夸赞力度：“大学毕业后我二姐就开了家漫画工作室。本来她只打算自己画着玩玩的, 但她接触这个圈子后了解了这个圈子的现状，知道很多人因为没钱被迫放弃，就专门腾了这家工作室, 帮助那些想画漫画却碍于现实无计可施的年轻人，帮他们实现梦想。”
    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却碍于现实不得不在梦想前止步, 她二姐帮忙实现梦想，解除后顾之忧，这人格够高尚吧？
    “嗯，徐姐姐一直都很好。”
    “可不是。”徐青柠侧面敲击着：“特别是她工作室的那些漫画作者，迷她迷得跟什么似的。”
    田甜笑了笑，道：“徐姐姐这么优秀，被这么多人喜欢也不意外。”
    徐青柠没出声了。
    趁着红灯，她停下来，食指有节奏地敲了会儿方向盘，思索一阵，意有所指道：“唉，我就不同了，我什么都不会。每次爷爷都要骂我，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小山人对她有好感。
    除了捧高她二姐之外，还得踩低她。
    尽管这不符合她一贯的臭屁性格，但为了将来的自由，她忍了。
    “不是啊，”田甜反驳，声音难得高了几度，“你明明很棒。”
    徐青柠一怔。尽管这不符合她的预期，但她还是问出了口：“我哪里棒？”
    明明她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直是吃喝玩乐一事无成的模样。
    “游戏玩得好，车也开得好，学习也很好，人也很好，长得也好。”
    一连五个‘好’轰地一声炸飞徐青柠的理智。
    她强行四处拼凑拼凑，这才重新找回声音似的开了口：“这有什么用？得像我二姐或者海灵姐那样才叫好。”她极力在贬低自己。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有你的好，她们都她们的好，你不要和她们去比。”
    田甜想起这人性格还很骄傲，又补了一声：“而且你年纪还小，前途无量呢。”
    徐青柠被哄得没声了。
    她心里住着一只小狗，已经欢脱地摇起了尾巴，偏偏面上还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淡定应了声：“也就那样吧。”
    算是勉强承认了这些优点。
    田甜掸了掸落在保温盒上的飞絮，并没看她，盯着保温盒喃喃：“就算有不好也没关系，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人，我还是喜欢你的。”
    徐青柠的心停跳两拍。
    她瞥了瞥旁边一脸淡定说情话的人，忍不住驱逐心中不该有的念头，将所有的专注都放在开车这件事上。
    要不是知道这人心性单纯，她真觉得她在扮猪吃老虎了。
    撩而不自知吗？
    她难道不知道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一路煎熬，终于到了徐青霭的工作室。
    徐青柠停好车，给徐青霭拨了个电话说明来意，领着田甜直奔电梯口。
    想起什么，她出声：“在23楼，不方便走楼梯。”
    田甜一惊：“什么？”
    徐青柠淡定按电梯，啧了一声：“你不是怕了坐电梯？”
    第一次带小山人上罗海灵那儿买衣服她就发现了。
    当时她才从老爷子那儿知道小山人喜欢她这件事，好奇之余，难免多了几分打量。这才发现她在电梯上行时会不自觉靠着墙壁，眉头微蹙，嘴唇紧抿，不太明显的害怕动作。
    这害怕在她上次把小山人带去俱乐部时得到了证实。
    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上行去ktv，小山人怯怯地挪到墙边，小心翼翼靠着，在她看过去时，还冲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那笑，又让她想起那句‘我确实是有点麻烦’。
    她忍不住心烦意乱。
    就这么怕了麻烦别人吗？
    所以后来，两人去楼上的放映室，她带她走了楼梯。
    显然，田甜也想起当初她觉得怪异的走楼梯事件，道：“谢谢。”
    “害怕要说。”徐青柠盯着变化的楼层数，并没看她：“你不说谁会知道你害怕。”
    “知道了。”田甜又道：“谢谢你。”
    徐青柠没吭声了。
    漫画工作室很大，两间办公室的墙壁被打通，以大面落地窗贯通始终，中间并排放着办公桌，阳光充足。墙角处摆放着一张议事小桌，桌上摆着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好。
    室内色彩鲜艳又明亮，却又点到即止，给人以轻盈舒适的设计感。
    徐青柠领着田甜一路进到里间的办公室。
    徐青霭画稿喜好安静，这才单独辟了一间，敲门后，没等多久，门就开了。
    徐青霭将两人领进来，顺手将百叶窗给拉开，冲徐青柠道：“去里面那张桌上吃。”
    见她要出门，徐青柠忙喊住她：“你去哪？”
    “给你倒水啊祖宗。”
    “……”
    徐青柠推开办公室的里间门，将保温盒放在那张白色小桌上，坐在由室内飘窗腾出的位置上，冲田甜解释：“我姐平时不这样……你知道吧，她平时多漂亮，现在是为了赶稿，这才……不太注意形象……”
    门一开徐青柠都吓坏了，面前那个脸色泛黄黑眼圈掉到下巴的人她简直不敢认。
    向来光泽柔顺的栗色卷发乱糟糟扎了个马尾在脑后，宽松的白衣，垂坠感十足的大妈裤，还有一双男友风的黑色大拖鞋。
    这哪是赶稿啊，这和入狱差不多。
    徐青柠以前也来送过两回饭，可前两回都没有这次这么夸张。为了她姐在小山人面前的形象，她得帮忙解释一下。
    田甜正将保温盒里的饭菜一点点取出来，闻言抬起头，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道：“徐姐姐很好看呀。”
    “是吧是吧？”徐青柠忍不住上前帮她收拾，附和道：“认真工作的女人多有魅力？”
    “嗯。”
    盛好汤和饭，徐青霭也端着三杯水进来了。
    徐青柠这才发现她头发重新扎过，气色也好了些，好奇问：“姐你去补妆了？”
    徐青霭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答：“我就洗了个脸。”
    “哪有时间化妆。”徐青霭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喝水的时候都快没了。”
    徐青柠点点头，见田甜在擦刚才不小心洒出来的汤，边给她递纸巾边道：“这么急啊？那得忙到什么时候啊？”
    徐青霭喝了口汤润喉，答着：“大概一星期吧。”
    徐青柠又问：“那这星期我和田甜每天来给你送饭咋样？”
    徐青霭这回顾不上吃了，她放下筷子看她：“出什么事了？”
    徐青柠不解：“嗯？”
    徐青霭：“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
    徐青霭拿起勺子舀了点蒸蛋放进嘴里，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情求我？”
    “……”
    徐青柠默了半晌才道：“你不要就算了。”
    田甜在一旁帮腔：“酸酸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你瘦了她很心疼。”
    徐青霭看了田甜一眼，笑，声音放缓：“田甜也心疼吗？”
    “心疼呀。”
    徐青霭一口气喝完汤，又盛了一碗，这才道：“那就来吧。”
    徐青柠哼哼两声，拿起筷子也开始吃饭。
    没吃两口，感觉徐青霭在盯着她，本想无视，奈何她一直盯，徐青柠抬起头，装作不耐烦：“干嘛？”
    “你知道你刚才吃了什么吗？”
    徐青柠纳闷：“回锅肉啊。”
    “你不是不吃彩椒吗？”
    “我什么时候？”
    “准确说来是不吃彩椒里的辣椒籽？”
    “……你记错了。”徐青柠看看田甜，忍不住道。
    “你这变态挑食习惯我能记错就有鬼了。”所以他们家人做菜一般会将辣椒籽提前取出来，就为了将就徐青柠。
    说起来，徐青霭又细细回味了下：“这菜味道不错啊，不像徐嫂的手艺，哪家饭店买的？”
    “田甜做的。”
    她表情立马变了，啧啧称奇：“你瞧瞧这个肉炒的，你瞧瞧这个蛋蒸的，你不说我还以为哪个大厨做的呢。这水平，这卖相，啧啧……”
    徐青柠目睹她二姐吹完一长串的彩虹屁，嚼到嘴里的彩椒变了味，不情不愿扒了一口饭。
    等咽下后，她道：“我也有帮忙好吗？”
    “你帮忙装盘了？”
    “……”徐青柠直视她：“菜我洗的，肉我切的，你现在手里夹着的回锅肉，是用我洗了五遍手才洗去的油腻换来的。”
    徐青霭望了望，放进嘴里，极其不走心的敷衍：“辛苦了。”
    “……”
    虽然一直在聊天，但徐青霭的吃饭速度还是很快，没多久就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眼看着人要出门，徐青柠拦住她：“你好歹歇会儿吧。”
    “之前一直卡着一个点，刚才突然有灵感，我去把它画完。”徐青霭快走到门口，又道：“谢谢甜甜做的饭。”
    徐青柠不满：“那我呢？”
    徐青霭：“也谢谢酸酸洗的菜。”
    “？”
    门重新关上，不大的休息室内就剩下徐青柠和田甜两个人。
    徐青柠舀了几勺蒸蛋，弄碎了和饭拌在一起，正要吃，小山人开口了：“不吃辣椒籽吗？”
    “没有。”徐青柠反驳了。
    见她盯着她不动，徐青柠有些烦躁：“你别听我姐胡说，我没那么挑食，是过去不懂事。”
    挑食自然是挑的，但怎么说呢，她每挑一样都换来田甜更为平静的表情，她莫名有种她屁事真多的感觉。
    与此相比，隐匿在菜里的辣椒籽也不那么重要了，吃到就吃到吧。
    田甜像是信了，点点头，突然又说了一声：“还有不喜欢的，记得告诉我。”
    徐青柠敷衍：“嗯！”
    吃过饭，田甜着手收拾饭盒，徐青柠去外间打水准备擦桌子，路过徐青霭面前时，她全程连头都没抬，忙得无暇顾及其他的样子。
    徐青柠打好水，慢吞吞开始擦桌子，脑中两个小人在打架，难分高下。
    若按她的预想发展，那她还要和田甜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毕竟要制造相处机会，只送个饭可不行。
    可她看她二姐忙成这个狗样，她又有点于心不忍。
    都生死时速了她还拿这种事去烦她，不是缺心眼吗？
    徐青柠擦好桌子，终于下了决定：“你想看我二姐画的漫画吗？”
    “啊？”
    “家里有，我下午陪你看漫画？”
    徐青柠心想，要是能让小山人迷上她二姐的漫画作品就更好了，直接添加一道偶像光环，那喜欢上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田甜没意见:“好。”
    “那我们回家吧。”徐青柠提过小山人收拾好的布包：“你看我二姐也挺忙的，我们明天再来。”
    “嗯。”
    **
    一连五天过去，徐青柠的日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上午和田甜准备饭菜，下午陪田甜看漫画，晚上制定田甜攻略计划，生活除了田甜还是田甜，可所谓的田甜攻略计划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丝毫看不出田甜有对她二姐动一点心。
    反倒是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徐青柠觉得她就像一颗被田甜捧在手心里的糖果，哪怕田甜将她捧得紧了些，她都会紧张会不会把她捧化。
    这种感觉还挺不妙。
    于是，挣扎几番的徐青柠又下了一个决定。
    惯例吃完饭，徐青霭在外面忙，徐青柠躺在飘窗腾出的空间上，抱着抱枕刷手机。
    她点开群内的语音，外放。
    曲一鸣：阿酸最近忙啥呢，还在下厨房？
    曲一鸣：做菜就有那么好玩？您没觉得您最近都不骚了吗？
    潘晨：同志们，今天晚上聚一波？
    潘晨：周白搞到一张特别恐怖的恐怖片，据说国内都禁了，想不想看？
    岑西：也是时候实现第十九个计划了。【搓手手】
    瞿峰：@一颗柠檬
    瞿峰：你来不来？
    曲一鸣：阿酸最近怂得都没种了，她不会来的。
    岑西：不行，她得来！
    岑西：之前说好去日本的战栗迷宫游一波，就因为这个胆小鬼改成集体看恐怖片，她要不来我不服！
    潘晨：那就今晚？
    潘晨：我和周白说了，她说她家有投影仪，可以直接在她家看。
    语音到这里结束，接下来就是极为壮观的连环@大法，徐青柠吃饭时手机震动个不停就完全拜这群人所赐。
    田甜适时抬起头：“你下午有事吗？”
    徐青柠装作为难的样子回答：“嗯，他们好像又组织了活动，得过去一下。”
    田甜温顺点头：“好。”
    徐青柠：“下午怕是不能陪你看漫画了，你就呆在我二姐这里，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既然没有机会相处，那她就强行制造相处机会。就算没有可能也要创造可能，绝处逢生。
    田甜似乎是怕了麻烦她，也没提让她送她回家，点点头：“好。”
    徐青柠起身：“那我去和我二姐说一声。”
    徐青柠掩上门，径自走到徐青霭的身边，意外于她竟然在玩手机，看界面像是在和谁聊天，她道：“我下午有点事，田甜就放在你这里了。”
    “行啊。”徐青霭答应得爽快，改语音为文字，一边和她说话一边输：“正好海灵下午要过来，她知道田甜没走不知道多开心。”
    “？”徐青柠的念头顿时散了个干净。
    “海灵姐吗？那感情好，海灵姐很喜欢田甜呢。”这么说着，徐青柠又看了眼手机，把手机举到耳边：“又有什么事……什么，把田甜带过去？……不是我们自己的聚会带她去干什么？……我已经把田甜交给我二姐照顾了……我说你们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行吧带带带，我带过去行了吧？”
    徐青柠收起手机，装作为难：“那群人让我把田甜带过去呢，不过吃了两顿饭，也让这群人惦记上了。”
    徐青霭不耐烦地赶她：“行了，走走走。”
    “那我把田甜带走了？”
    “赶紧消失！”
    徐青柠一勾唇，踏着轻快的步子又回去喊人了。
    章节目录 第21章
    徐青柠在群里一冒头, 反响激烈, 一群人激动得直接将晚上的行程提到了下午。
    地点是周白在市中心的一栋公寓, 徐青柠领了任务, 没直接去, 带着田甜顺路去了趟超市买食材。
    那群人嚷着要吃火锅。
    按说买菜这事是怎么也落不到徐青柠头上, 可估计她这几天在群里吹嘘厨艺吹得有些过头, 那群人早就有所不满, 这才将买菜的活儿尽数推到她头上。
    天赋型选手？厨房天才？行，你把菜买过来看看。
    徐青柠推脱不过去，和田甜一提她更是满口答应，这才心甘情愿驱车赶往超市。
    路上，徐青柠开着车，思衬一番还是决定给小山人先打个预防针：“我们等会儿要去看恐怖片……你想看吗？”她其实更想问的是她害怕吗。
    “很恐怖吗？”
    “……嗯吧。”徐青柠也没底。禁片的话，一般都很恐怖吧。
    她语气完全失了平时气势满满的模样, 极像是在害怕。
    田甜看了她一眼：“小时候我也瞒着奶奶偷看过恐怖故事, 晚上还吓得睡不着觉，奶奶就抱着哄我说那些都是假的，写书的人写出来就是为了吓相信他的小朋友, 看的时候害怕是对作者的尊重，但看完了还怕就有点傻。你也不要怕，那些都是假的, 看完了就把它忘了。”
    她好像在安抚她？徐青柠一凛，应声：“嗯，都是假的。”
    嘴上这么应着, 但每每听她格外云淡风轻的语气，徐青柠总是没底气：“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无聊？”
    田甜不解：“嗯？”
    “……吃饱了撑的。”徐青柠补充。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他们这哪是放飞自我小分队啊，明明是作死能手小分队。
    恐怖故事的原计划是去日本战栗迷宫闯一波，那地方有多吓人呢，相传曾经吓死过人，还相传曾有人在那里遇见过鬼。
    这么刺激，他们自然跃跃欲试。
    徐青柠一开始也是没意见的，但继网咖事件和吃辣事件后，不知为何她在小山人面前总有种丢人的感觉。
    做这种事，很丢人。
    信奉‘年轻就要折腾’的她，头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信条产生了怀疑。
    ……这好像有点瞎折腾？
    “不会啊，”田甜抿着嘴角，神情很认真，“我觉得很有趣。”
    “真的？”
    “嗯。很多人也想做这些事，但他们都只是想想，你们想做就去做了，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没看出来啊……”徐青柠喃喃。
    “没看出来什么？”
    “没什么。”徐青柠在心里悄悄说：没看出来你粉丝滤镜还挺厚。
    转眼就到了超市，徐青柠将车往地下停车场开，还在问：“是不是我在你眼里没缺点？”她说她哪哪都好。
    田甜很实诚：“有的。”
    徐青柠在倒车，分心问她：“是什么？”
    “脾气不太好……对老人家也没耐心。”田甜瞧着她的脸色，又找补一句：“你要对徐爷爷好一点，他很担心你。”
    “他那是怕我惹事……！”算了，解释也解释不清，徐青柠道：“下车吧。”
    推着购物车一路从入口处压过去，徐青柠不急不缓，遇到想买的就停一停，终于，在饮料区停了快20分钟后，田甜忍不住开口：“我们不是买菜吗？”
    徐青柠慢条斯理将可乐放进购物车，安抚她：“不急，我们去了才能开吃，不愁吃不上。”
    田甜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有些忧心道：“……可是他们都在等我们呀。”
    徐青柠这才发觉小山人责任感还挺强，啧叹一声，随手又拿了两大瓶饮料，看都没看是什么，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推着她肩膀：“走走走，买菜！”
    进入生鲜区，徐青柠拿东西的动作不自觉加快，颇有扫货之嫌，正要拿下她看了许久的小白菜，又被拦住：“菜要慢慢挑。”
    徐青柠看着小山人将她随意拿的萝卜白菜放回原处，停在原地，笑了声：“你现在不怕他们等了？”
    “该花的时间要花。”她认真答完，扭头去看那堆萝卜，仔细看了许久，这才重新拿了两个白萝卜放进购物车。
    徐青柠不满：“我看都差不多嘛。”
    “不一样。”
    田甜拿起她挑的，又拿过徐青柠刚才随手拿的那个，细细和她说起来：“你这个萝卜虽然个头很大，但拿起来却没我这个重，说明水分不足，还有点老，吃起来会苦。”
    她将那个‘老’萝卜放回去，拿她手上的给她讲解：“萝卜不能光挑大的，一般来说不大不小的萝卜口感最好，根须直的、色泽亮的萝卜都比你那个要好。”
    “……这么讲究？”
    “既然要买，那就买好的。”
    “那白菜呢？白菜也得这么麻烦？”徐青柠随手拿起一颗菜，举着和周围几颗对比，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白菜有白菜的挑法。”
    “那我学不会了。”徐青柠极有自知之明地将白菜放回去，随意提了一句：“就没有什么简便方法？”
    “有的。”田甜望着她，答：“你就挑这里面长得最好看的最水灵的就行了。”
    田甜拿过她放下的白菜，道：“你刚刚拿的这个就不错，挑得很好。”
    徐青柠有点像是被幼儿园老师当众夸奖了的小朋友，有些骄傲，又不想被她看出来，不自然的挪开视线，笑了声：“没想到你还以貌取人……以貌取菜啊。”
    田甜不在意这种说法，只笑：“一般来说，长得更好看的菜确实口感更好。”
    两人光挑食材就挑了快一个小时，其他东西也各买了一些，等到结账时徐青柠拿出手机，手机都快炸了。
    不用想群里又是新一轮的连环@大法，徐青柠看都没看，点开支付软件等着付钱。
    收银台这边很吵，超市的广播声、排队的说话声，还有收银员扫描商品的嘀嘀声，各类声音交织，徐青柠不知为何就起了玩心。她凑到小山人耳边轻声道：“怎么办？我好像没带钱。”
    她肉眼可见地慌了：“啊？”
    “我钱包忘在车上了。”
    田甜咬唇，看已经扫了一半的购物车，紧张看她：“不然我在这儿等，你去把钱拿过来？”
    “押人啊，”徐青柠将这几个字咬得缱绻，又笑着说：“万一收银员小姐姐不认咋办？”
    田甜停在原地，许是因为紧张，或许还有即将到来的不能结账尴尬场面的慌张，她那如玉的脖颈都泛上一层淡粉色，她双手抓上她的手腕，很急切：“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和她说的，你去吧。”
    不知是超市中央空调太低还是真的吓坏了，她指尖很凉，凉得徐青柠一激灵。
    她后知后觉，好像不该和她开这种玩笑？
    收银员小姐姐恰好计完，冲两人报了个数字，徐青柠摁亮手机递给她扫，推着购物车拉小山人，有些讨好地说：“走吧？”
    意外的她没应声，但是乖乖被她抓着。
    一直走到停车场，徐青柠慢吞吞将东西往车里搬，小声地为自己辩解：“刚刚不是故意骗你的，确实没带钱，不过有手机。”
    一路走过来小山人一声不吭，她快虚死了。
    早知道就不逗了，这人做什么都认认真真，哪里经得起这么逗。她说什么她都信，说没钱她就以为没钱，根本不能逗。
    一想到她那吓得过凉的指尖，徐青柠就恨不得穿回几分钟前打死那个吊儿郎当的自己。
    “没事。”她终于开口。
    徐青柠偷偷瞥了她一眼，自诩擅长察言观色的她竟也分辨不出小山人究竟有没有生气，一股脑儿地将东西往车里塞完，她大功告成似的拍了拍手：“好了。”
    “走吧走吧，去喂米虫了。”她有些紧张的逗她。
    徐青柠装作淡定往驾驶座走，不敢看她，却又不得不注意她所有的动静，在她快要放弃之时，传来一声轻笑。
    ——宛若天籁的轻笑。
    她声音里藏着稍许的笑意：“嗯，去喂米虫。”
    一瞬间雨过天晴。
    徐青柠长长吐出一口气，等田甜上车后，她有些狗腿地催促：“你系好安全带我们就去。”
    “好。”
    徐青柠觉得这样有问有答的小山人可爱到不行，她情不自禁盯着她，等她系好安全带，刚要开车，手机响了起来。
    她调侃：“米虫开始催了。”
    拿起手机一看，电话不是那群人打来的，徐青柠接起电话：“二姐？”
    徐青霭直入主题：“甜甜在不在你身边？”
    “嗯。”
    “你把电话给她，海灵有话要和她说。”
    “海灵姐啊？”徐青柠顿了顿，没立刻给电话，在问：“什么事儿啊？”
    徐青霭怼她：“和甜甜说，不是和你说。”
    徐青柠瘪了瘪嘴，将手机递给小山人：“我二姐找你。”
    田甜小心翼翼拿过手机放在耳边：“徐姐姐？”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徐青柠全程注意小山人的表情，像是有什么事要让她做决定，她犹豫过一阵后，点头应好。
    手机交还给她。
    徐青柠没急着开车了，随意刷着群里的聊天记录，状似无意问了声：“海灵姐找你什么事儿啊？”
    “过两天有个爷爷要来这儿开文学研讨会，她问我要不要去现场见他一面。”
    “爷爷？你认识的？”
    “是奶奶的故交。”田甜想了想又补充解释：“吴旭东爷爷是奶奶过去工作上的同事，小时候家里常常有人找奶奶请教一些事，吴爷爷为了不让这群人吵着奶奶清静，主动将活儿都揽了过去。”
    徐青柠纳闷：“那海灵姐怎么认识的？”不过住了一星期，这么隐秘的事都能知道了？
    “奶奶和爷爷有信件往来，会讨论一些专业性的问题，罗姐姐看到了爷爷的信，又看到书架上摆着吴爷爷编纂的书，就问了问。”
    徐青柠大致听明白了，思索一阵，捡她喜欢听的哄她：“这么看奶奶很厉害啊。”
    田甜果然笑了：“奶奶一直很棒。”
    车平稳行驶在路上，徐青柠一路纠结，既挫败于这人不主动交代，又懊恼于自己竟然执着于这种小事，问了出来：“那你去吗？”
    徐青柠分神看她：“那个研讨会。”
    “去吧。”田甜有些怅然地说：“总得和爷爷说一声奶奶已经过世了。毕竟，信没法再收了。”
    徐青柠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她忍不住看她，她还是淡然无事的表情，像是在说她听错了，可她分明又从话语中听出了些许悲伤。
    “要我陪你去吗？”
    田甜没说要或不要，只道：“你想去的话，就去。”
    徐青柠答：“我想去。”
    “嗯。”
    周白在市中心的公寓离超市大概二十分钟车程，二十分钟后，车稳稳小区的地上停车场。
    田甜忙要下车，徐青柠拦住她：“不着急，米虫也该做点事。”
    只见她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冲那头说了声‘下来提东西’，五分钟过去，几名眼熟的男生下来了。
    徐青柠这才让她下车，手搭在车门上看他们：“下次自觉点，别让我喊。”
    曲一鸣笑嘻嘻的：“知道知道。”
    一人提了一袋，等到曲一鸣时，只剩下几大瓶饮料和一袋零食，他一看饮料傻眼了：“我要的雪碧呢？”
    他提起那大瓶椰奶，纳闷：“你不是不喝这玩意儿？”
    徐青柠当时随便拿的，哪管得了那么多，极为淡定堵他的话：“爱喝不喝。”
    田甜已经走到车前：“我拿哪个？”
    徐青柠将饮料全搬到曲一鸣身上，兀自提起那袋零食，道：“你歇着，不用你提。”
    曲一鸣一个人抱着三瓶饮料，淡淡瞥了徐青柠一眼，颇为幽怨地走开了。
    食材一到，有人负责洗有人负责切，一大群人动作都很快，火锅很快就开涮。
    一张长桌，两个锅，徐青柠这群人，加上周白带来的几个小姐妹，陆陆续续围了一圈人。
    桌上的人都是认识的，哪怕没说过话，平时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熟面孔。
    唯独田甜这张生面孔，在餐桌上引起了那几个小姐妹的好奇。
    “周白，这妹妹是？”
    周白小声，“叫甜甜，酸总的人。”她声音莫名更小了，“不能惹。”
    几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徐青柠：“……”
    她们难道觉得自己声音很小？声音再大点怕是窗外的小鸟都要听见了！
    徐青柠索性将注意力转移到吃东西这件事情上，问坐在手边的小山人：“你想吃哪个？我给你拿过来。”
    桌子很大，菜也摆得很散，不太好拿。
    田甜望了望，答：“把那个萝卜放下去吧。”
    “行。”
    徐青柠直接要将萝卜全下，有人喊：“诶诶诶，这边也要这边也要。”
    有人质疑：“我怎么记得你不吃萝卜？”
    那人在答：“刚刚尝了一块，还挺好吃，成功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徐青柠闻言，骄傲笑了声：“那是萝卜挑的好。”
    岑西敏锐察觉她又要像在群里那样狂吹天赋了，忍不住开口打断：“怎么，难不成还能是你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买菜，别说挑了，手上拿到什么就是什么，跟扫货一样。”
    徐青柠刚想反驳，身旁一道声音比她更先：“是酸酸挑的。”
    她眼神温柔看她，又冲众人笑了笑：“她挑了一个多小时呢。”
    “我日……我惹。”曲一鸣及时改口，紧张看了眼田甜，这才打趣徐青柠：“酸总转性了？”
    潘晨：“又是做饭又是买菜，这是要往贤妻良母型发展啊。”
    岑西：“说实话你前几天发在群里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我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徐青柠表情淡淡的，勾唇一笑：“为人民服务。”
    “……”他们后背凉凉的。
    汤底咕噜过一遍，萝卜也煮好了。
    每个人都嚷着要吃，人太多，总感觉僧多粥少，一时间竟抢了起来，坐在角落的周白不甘示弱，站起身拿着勺子去够萝卜，田甜坐得近，帮她夹了两块，周白道了声谢，她忙着坐下要吃萝卜，谁知手肘一抻，一杯放在桌角的可乐应声而倒。
    可乐连带着杯子直接砸在了田甜腿上，瞬间晕湿了一大片。
    田甜略一惊，不慌不忙的拿起还在往外淌可乐的杯子放回桌上，接过徐青柠递来的纸巾，边擦着边安抚一旁手足无措的周白：“没事。”
    徐青柠抽了几张帮忙擦，纸巾吸掉一部分可乐，还有一部分顺着裙角滑到小腿，不停往下滴水，徐青柠看着看着脸就黑了。
    “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吧。”周白起身，紧张看着田甜：“顺便再用水擦一擦，用纸擦也擦不干净。”
    田甜低头望一片狼藉的白裙子，点头：“好。”
    两人走了，室内恢复安静，只桌沿还在滴答滴答往外淌可乐。
    徐青柠想起那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乱，她又抽了几张纸，耐着性子擦田甜那张被殃及的凳子，擦了没多久，突然又将纸一扔，彻底没了耐心：“不擦了，换一张。”
    “是是是，换一张。”
    “待会儿让甜甜换个位置，那个角角夹菜也不方便。”
    “还要重新去拿副碗筷来。”
    徐青柠没理，也听不见，她拿筷子戳烂碗里那块熟透了萝卜，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嚼，实在没觉得这和普通的萝卜有什么不同。
    这群人，抢个屁！
    “噔噔噔噔！”
    周白突然从拐角处拐了出来，一脸兴奋地看着众人，激动道：“之前我妈往我这儿放了几件衣服，我嫌颜色太挑人就没穿，刚刚让甜甜试了一下，真他妈漂亮！”
    “准备好了吗？”她卖足了关子。
    “好了好了，赶紧的。”一群人起哄，瞬间炒热气氛。
    周白刚要倒数，田甜却没等她的暗号直接走了出来。
    徐青柠亲眼看见她对面这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潘晨在喊：“我可以！”
    岑西：“我疯狂可以！！！”
    周白那群小姐妹更骚，直接吹起了口哨。
    徐青柠心一紧张，索性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心直接停跳了两拍。
    嫩黄色的裙子，一字肩，掐腰，露腿，小山人亭亭玉立站在那儿，就如初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偏她害羞，被这群人一起哄，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抿嘴笑得腼腆，又勾人。
    徐青柠视线扫了扫那如玉的脖子，又流连过那因拘谨而过分并拢的双腿，不自觉紧了紧手里的筷子。
    桌子凳子都重新收拾过，田甜直接坐回了徐青柠身边，正要拿起筷子，身边人突然凑了过来，望着她脖间过分清晰明了的红绳，低声：“你不是不穿这么短的裙子吗？”
    章节目录 第22章
    田甜静静地望着她, 没出声。
    徐青柠莫名就明白了。以小山人怕麻烦别人的性格, 周白拿裙子给她换, 除了‘谢谢’外她怕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问题解决, 按理说不该再看, 可徐青柠还在盯她脖间的红绳。许是她白, 她硬是看出了几分隐秘的诱惑。
    她纳闷, 也好奇。
    ‘别看了徐青柠！’她如此对自己说着, 眼珠子还是忍不住黏到这人身上，她甚至还想，那根红绳挂在她脖子上也有同样的效果吗？
    红绳醒目，不光她一个人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周白也眼尖看到了，她好奇：“你这是戴的什么？”
    田甜一愣，将那枚戒指从衣领内拽出来, 答：“一枚戒指。”
    话才刚落, 对面响起曲一鸣的惊叹声：“阿酸你脖子上竟然也有？！”
    他声音真的很大，一下子将满桌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徐青柠今天穿了件圆领白t，领口不大, 红绳若是规规矩矩藏好必然看不见，但徐青柠没藏过，红绳大大咧咧露在外, 和田甜脖子上的俨然是同款。
    徐青柠很淡定：“一起买的，有问题？”
    乍一听是没什么问题，可曲一鸣低下头去吃菜时再一琢磨, 又猛地抬起了头！
    这他妈问题很大呀。
    这甜甜不是她二姐的人吗，酸总怎么和人小姑娘戴起了同款？
    还是戒指这种东西……
    徐青柠望着他那瞪大的双眼气笑了：“你这一惊一乍的也不怕噎死。”
    曲一鸣歇气了。
    嘴上拉链一拉，没再敢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没准这俩就随便戴着玩玩。
    一顿火锅热热闹闹吃到了七点。
    田甜这次克制着自己没吃撑，也没提早离席，慢吞吞、慢吞吞地和这群人一起吃完。
    饭后没立刻开始看恐怖片。
    这群人虽然做什么都很随便的样子，但一旦开始做了，又会追求诡异的严谨。
    好比——恐怖片一定要等天完全黑了才能看。
    津城的夏天，天完全黑得到八点，一群人便各自张罗起了饭后小游戏。
    有斗地主的，有打麻将的，也有拿着手机开黑的……基本上人手一个手机，又懒又颓。
    徐青柠望了望安静坐在沙发中央的小山人，笑了声，有点骄傲怎么回事？
    她带过来的人，就是这么争气！
    和那群完全钻游戏眼里的同伴就是不一样！
    徐青柠坐过去，问：“你无不无聊？”
    田甜摇摇头。
    “想玩游戏吗？还是看我二姐的漫画？”
    “不用，我不无聊的。”
    徐青柠笑了声，直接将手机塞她手里：“帮我收着。你要是无聊了就自己玩，我去洗个脸。”
    田甜收着手机，点头。
    徐青柠洗脸时都在想，小山人应该不会像她说的玩手机，离电影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索性再带她看两集二姐的动漫。
    现在不动心没关系，多看两集没准就有想法了。如此想着，徐青柠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手，出了卫生间。
    结果一到客厅，就看到齐然和田甜两人凑得极近，两人眼睛都盯着手机，像是在研究什么，齐然时不时看田甜，询问她的意思，田甜说了句什么，他又露出恍然大悟以及钦佩的表情。
    徐青柠走了过去。
    “聊什么呢。”
    正是答题的关键时候，两人都没理她，徐青柠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忍不住拔高声音又问了一声：“聊什么呢？”
    还是没理，不过听到动静的曲一鸣和她解释了：“齐然这个逼，还在玩那个什么辣鸡农场经营小游戏，游戏里最近有个活动，答题赢奖品，限时五分钟，这人答到一半不会，求助我们，我们又哪知道这些，让他放弃，关键时候甜甜出马了。是真看不出来，甜甜竟然全知道，这不，被拉过去当救兵了。”
    曲一鸣操作着手上的人物，抽空看了那边一眼，笑了：“人这正是关键时刻呢，听不见。”
    徐青柠又看了看，还是那绿绿的界面，许是真因为这和她头发撞色，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卧槽三等奖！”齐然突然蹦了起来，一脸激动望着田甜，看动作还想拉着手庆祝一番，“迷你版的农场手办！”
    田甜也在笑：“恭喜。”
    “多亏你了！我以为我就能拿个安慰奖，真是没想到！”齐然笑得脸上都起褶，又望了望田甜，还是难掩激动。
    “你很棒。”
    齐然满脸堆笑和她聊天：“不不不，答错那几题估计都是我前面自己做答错的。早知道你这么会，我就不自己来了哈哈。”
    见这两人完全将她当空气，徐青柠挨了过去，刚洗过的冰凉手背碰到田甜，她看过来，又冲她笑，将手机递还给她：“刚刚不太方便说话。”
    齐然也注意到，致歉：“酸总多担待。”
    徐青柠笑：“争分夺秒嘛，我懂。”
    齐然：后背怎么突然凉凉的。
    他还是很激动，望着田甜道：“你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不用。”
    徐青柠不满：“我平时帮你那么多忙，怎么没见你要请我吃饭？”
    “那一起请啊。”
    徐青柠没说话，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摁灭，不咸不淡地回：“行啊，以后有时间。”
    齐然点点头，等这阵兴奋劲儿过去，不忘在官网上填游戏账号和地址，田甜又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徐青柠来回摁了手机好几次，突然又将手机递到田甜面前：“你想不想玩？”
    “什么？”
    “他那个游戏。”徐青柠解释：“你要是想玩的话，我给你下一个。”
    “不想玩。”田甜答。
    徐青柠收回手机，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你还玩得那么开心？
    徐青柠觉得自己这情绪来得挺莫名其妙的，但又控制不住。
    碍于小山人一直在她、她二姐和海灵姐之间打转，除了罗海灵，徐青柠还真没多大的危机感。
    可从这群人的惊艳及刚刚的知识竞答，徐青柠突然恍惚起来。
    小山人是个发光体，她是会吸引别人的。
    也许齐然只是随口一提，小山人也断然拒绝，但徐青柠从这件事身上看到她、她二姐和海灵姐身上都没有的东西。
    ——小山人感兴趣的东西。
    如果齐然从这方面突击，小山人又不巧对他动了心……
    这种计划外的事，徐青柠从来没想过，也不想让它有发生的可能。
    小山人，只能对她二姐动心。
    爱玩这种游戏，没问题，她给她玩就好。
    可她拒绝了。
    徐青柠一阵烦躁，有股邪火蹭蹭蹭往上窜，压都压不住，正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鼻翼间突然闯入一阵清香，花香混杂着草香，是她熟悉的味道，紧接着温软的声音响在她耳畔，酥酥麻麻如过电一般。
    “不是想玩。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我又恰好会，这才帮他。”
    徐青柠被顺毛了。
    心情奇异地平静，一直平静到恐怖片开播，依旧很平静。
    天完全黑了，遮光窗帘被拉起来，一丁点风都没透，幕布前，十几个人坐成两排，从沙发到地板，俱是一脸惊惧盯着幕布。
    是个国外的禁片。
    完全不来含蓄隐晦那一套，开屏一个极度血腥的画面，外加音响渲染，直接将人吓出尖叫。
    徐青柠虽也盯着，但她精神不太集中。
    女生都坐的沙发，一长排，许是因为害怕，位置越来越挤，离得越来越近。
    徐青柠紧挨着田甜，能感觉到她手臂的凉意。
    两人都半靠着沙发，室内几乎全黑，徐青柠不知道两人实际多近，她只觉得很近，近到田甜每一次加重或放缓的呼吸声，她都能感觉到。近到她仿佛只要侧个头，嘴唇就能挨到田甜的脸颊。
    她害怕是害怕，但没像其他人那样尖叫，还挺安静。
    时不时‘嘶’上一声，时不时又吓得一缩，多数时候都在调整气息，每每被吓得不行都在屏息，徐青柠偶尔数过一次，憋了快一分钟。
    她真的害怕。
    有了这个认知，徐青柠不知为啥勾了勾唇角。
    正要将心思放回电影，脚边突然有什么蹦了一下，伴随着电影里诡异的音效声，屏幕上突然蹦出的人头，一系列连锁反应，徐青柠喊了一声。
    ——妈的。
    徐青柠喊完就后悔了，脚边坐着的或许是曲一鸣，他在调侃：“不是这也不恐怖啊，阿酸你这不太行啊。”
    徐青柠拿手上的抱枕扔他：“我是被你吓着了！”
    电影还在继续，徐青柠心有余悸，正想缓缓，有什么顺着她手臂擦过来，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掌。
    耳边有道声音在说：“你不要怕。”
    章节目录 第23章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
    徐青柠洗过澡出来, 毛巾一卷湿发, 将抽屉里的‘田甜攻略计划’摊到了桌前。
    翻了翻记录, 她已经许久没有动笔添加新内容。
    末尾那行‘徐青霭：细化形象, 增添魅力’还是上回田甜来表白时写下的。
    她将田甜留了下来, 这是一件该高兴的事, 她开始要大力施展自己的计划, 可当时脑袋混沌的她, 静坐许久，也只在纸上留下这么一行内容。
    徐青柠当时就在想，真悲哀，高中毕业不到两月，她就将专注力和思维力全还给了老师。
    脑袋很呆很钝，明知道该集中精神思考接下来的打算，满脑子却是田甜倾身为她戴戒指的模样。
    那枚害她失眠的戒指。
    徐青柠甩了甩脑中的念头, 提起笔, 望着那行字，在右上方画了根短线，预备指向‘漫画’二字。
    写完停笔, 徐青柠扫一眼，又见鬼似的迅速将笔给扔了。
    纸上不知何时变成了‘你不要怕’四字。
    舔了舔干燥的唇，徐青柠将笔记本一合, 抱膝坐在凳子上，凝眉望着窗边被风吹起的窗帘，径直走到窗边的藤椅上坐下。
    室外的风不如屋内的冷气来得凉快, 但一冷一热之间，吹得徐青柠头脑清明不少。
    她取下毛巾擦起头发。
    哪怕刻意不去想，自看完恐怖电影到现在，她满脑子也全是田甜倾身过来握她手的内容。
    手一直牵到了电影结束。
    灯光骤亮的那一瞬，徐青柠做贼似的松开她的手，丢下句‘我去下卫生间’，仓皇而逃。
    也没上厕所，也没洗手，就这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分钟，直到有人来催，她才慢吞吞地从卫生间走出来。
    屋内的人都在讨论刚才的恐怖片，热火朝天，有人好奇问她的感受，徐青柠敷衍着附和两声，到果盘前叉了块西瓜，心不在焉地嚼着。
    只有她知道，这部电影她根本没看进去多少。
    前半部被她吸引，后半部还是被她吸引。
    只是，前半部还能像个旁观者似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事不关己舒适惬意，后半部却只能像被放飞在高空中的风筝，时刻被她牵引，嬉笑怒骂由不得自己。
    徐青柠不解，明明这人当时比她还要害怕，为什么还要反过来握她手安慰她？
    答案呼之欲出，但徐青柠不敢想。
    她叮嘱自己，这是二姐的人，她现在的任务是撮合两人在一起，她哪怕有一丁点的想法都不行。
    哪有人自己破坏自己的计划，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徐青柠将毛巾挂在藤椅上，起身去取吹风机，吹干头发，正要收起笔记本，卧室的门被推开。
    徐青柠看了眼来人，好奇：“结束了？”
    “差不多了。”徐青霭点点头，径直在她床沿上坐下：“还剩一点，交给他们去处理了，这几天连轴转，我快死了。”她直接躺倒在床上。
    徐青柠将笔记本锁进抽屉，侧坐着凳子看她：“那你怎么不去睡？”大晚上的还来她房间瞎晃。
    “这不是海灵要给甜甜打电话。”
    “嗯？”徐青柠声音明显僵硬。
    徐青霭躺在床上，徐青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很明显听见了她的笑，紧接着她问：“怎么我每次提到海灵你就那么紧张？”她话里还有笑意。
    徐青柠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有吗？”
    “没有？”徐青霭继续躺着，已经闭上了眼睛：“我可听说过两天那个文学研讨会你要跟着去啊。你说海灵陪着去我还能理解，你跟着去干嘛？”
    徐青柠一愣，也不掩饰：“你怎么知道的？”
    “刚海灵打电话来就问甜甜这事呢，我在旁边听了一嘴，才知道你要去。”
    徐青霭坐了起来，脸上藏着笑，调侃：“没看出来你占有欲还挺强啊。”
    “……”徐青柠理着头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不知道吗？”徐青霭喃喃：“今天你可都打算把甜甜留在我这儿了，怎么我一说海灵要来你就要把人带走？有危机感啊？”
    徐青柠反驳：“我那不是那堆同学喊着让田甜去吗？”
    徐青霭笑得更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接电话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话？这不是你性格啊酸酸，你就差直接按免提放给我听了。”
    “……”
    徐青霭还在笑：“不喜欢海灵？”
    “没有。”
    “那你就这么不待见人家？人好心好意领着甜甜去见吴爷爷，您还巴巴地要跟着去？”
    “不是。”
    徐青柠一时解释不清，望着徐青霭脸上好整以暇的笑，又有点气，差点就忍不住说出‘我他妈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诸如此类的话。
    徐青柠恼羞成怒，开始赶客：“你不是困吗？肝了这几天还不去睡觉？玩猝死呢？”
    “这不是甜甜还在打电话，我没事做，顺路，就过来看看你。”徐青霭说着，又躺下了。
    所以罗海灵那通电话还没打完？
    徐青柠又开始赶：“那也去睡觉，赖在我房里不走算怎么回事？”
    “等甜甜打完电话我就走了。”徐青霭许是真累了，应得有气无力，“我跟她说了，她待会儿直接到这儿来。”
    徐青柠一听说小山人要来又安静了。
    她寻思她该去浴室躲着，毕竟她还没做好再次面对她的准备，可要是真躲起来，未免又太没出息。
    徐青柠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田甜算个屁’，正要往脸上抹护肤品，门被敲响。
    徐青柠一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听徐青霭吊着半口气喊了声：“我没锁门，你直接进来就好。”
    ‘关她屁事’。徐青柠骂她不长记性的同时，又默念了一遍。
    田甜进到卧室时，徐青霭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接过田甜递来的手机，笑：“讲完了？”
    田甜不好意思笑了笑：“耽误你睡觉了。”
    “没事。”徐青霭起身，拍了拍徐青柠的肩膀：“那我走了？”
    徐青柠语气嫌恶：“赶紧的。”
    徐青霭没立刻走，眼神倏忽间和镜中的徐青柠对上，口型说了两个字，徐青柠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暗骂了一声。
    徐青柠抹完乳抹完霜，余光瞥了瞥，小山人果然没走，她深吸口气，问她：“你有事？”
    她问：“你还害怕吗？”
    徐青柠摇头。
    她完全可以大胆的说，她全程就没害怕过，看完也没什么感觉，甚至一个镜头都想不起，所谓的恐怖片后遗症这一次在她这儿并没有凑效。
    “那就好。”
    等了几秒，田甜还是没走，徐青柠忍不住看过去，她已经走到床头的位置，对她道：“我给你在床头挂个香包，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很好用。”
    徐青柠不自觉走过去，望了望，外头的布有点旧：“你用过的？”
    “啊，”田甜有些局促答着，“我就带了这一个，你很介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青柠眉头一凛，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用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的。”田甜立马笑了，笑容在灯光下极其耀眼：“我就算没有也能睡得好。”
    徐青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田甜动作很快，微弯弯身子就将香包挂上了，也没碰着她的床，紧接着往门口的方向退：“那你早点睡。”
    徐青霭临走前的‘真香’二字还在徐青柠脑袋里打转，她不耐啧了声，喊住田甜：“用不用给你买个手机？”
    “嗯？”
    “有个手机会方便很多。”徐青柠道。
    “不用了。”田甜笑，“手机对我没什么用。”
    “那我……海灵姐要联系你怎么办？”徐青柠继续问。
    田甜还在笑：“她不太会联系我。”
    “那我呢？”徐青柠望着她，“你到时候回家了，我又要上学，我们一直不联系吗？”
    田甜终于愣了一下，像是被她说动，犹豫了下才道：“家里有电话。”
    “那好。”徐青柠放弃了。
    眼看着田甜走到门边，她突然又停下来，看她：“那个，你同学那条裙子，我洗好了你再帮我还给她还是……？”
    徐青柠一愣。
    过去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他们这群人关系好，大多数是穿了就穿了，也没想过要还，一想小山人的性格，徐青柠道：“我把裙子买下来了，你穿就好。”到时候她再把钱给周白转过去。
    “啊。”田甜应了声：“那谢谢你。”
    “没事。”
    田甜这回真的走了，徐青柠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古铜色的吊灯发呆。
    脑中时不时闪过小山人温柔体贴的模样，时不时又闪过她礼貌拒绝的话语。
    徐青柠觉得有点奇怪。
    小山人拒绝她给她买手机的样子，像是她回到山里之后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老死不相往来。可她不是喜欢她吗？长久不联系，她可以接受？
    徐青柠一时琢磨不透这种喜欢，感觉就像是散在天空中虚无缥缈的云，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一阵风一吹，这喜欢就散了。
    可要说不喜欢，徐青柠又很不理解。
    这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就差把她捧在手心的模样还不是喜欢，那也没什么能叫喜欢了吧。
    想着想着，徐青柠又举起自己的左手，逆着光看掌心上的纹路，盯了一会儿，右手伸过去，径自抓上了左手。
    ……好像没什么感觉。
    徐青柠换了种方式再握了握，也没什么感觉。
    怎么当时她就紧张不安心跳加速，还有点诡异的刺激感？环境所致吗？还是人？
    操。
    徐青柠暗骂了声，直接从床上起来，到浴室洗干净手，一连洗了好几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叮嘱：这种念头不能再有。
    章节目录 第24章
    两天后, 文学研讨会在津城现代文学馆正式举行。
    共百余名专家和学者出席会议对当今文学现状进行探讨, 会议持续两天, 盛况空前。
    临出门前, 本着‘反正没事, 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 徐青柠把在家养老躺尸的徐青霭也拉上了。
    她二姐工作性质就是这样, 闲能闲死, 忙能忙死。
    好在距离她开学还有十天时间，这十天就让她二姐在小山人面前狂刷好感条，让小山人彻头彻尾觉得她二姐是比她更要适合她的良人。
    徐青柠趁着这两天的空闲对攻略计划进行了补充。
    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徐青柠也大致摸清了小山人的性格。
    让她在短期内变心喜欢上二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么为了确保计划的成功，还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摊牌。
    直接和小山人摊牌。
    袒露心迹，表明自己不想被包办婚姻所困, 若她一定想要结婚, 可以在她和她二姐之间做出选择。
    这样做的成功可能很大，毕竟小山人不像是强人所难的人。
    但这样做，感觉又对小山人很不公平。
    徐青柠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小山人只能在她和她二姐之间做选择似的，虽然原罪在婚约，但她这样公然拒绝, 无疑是在当众驳小山人的面子打她的脸。
    说好要相处看看，培养培养感情，最后结果却倾覆所有——这太伤人。
    所以要这样做, 最好要在小山人对她二姐有足够好感的前提下。
    这好感最好比她还要多，这样小山人才能发自内心的选择徐青霭，而她全身而退，皆大欢喜。
    徐青柠这两天观察了下，她发现她二姐和小山人的相处模式还挺和谐的，相敬如宾的感觉。反观她和小山人，相处就很平淡，擦不出什么火花。
    平心而论，如果让徐青柠自己来选，她肯定选她二姐。
    罗海灵开车来接，和田甜走在前，徐青柠和徐青霭走在后，见徐青霭不掩困意地打了个哈欠，好奇问：“昨晚做贼去了？”
    “难得有灵感，熬夜画了点图。”
    徐青柠笑，不理解：“你们这创作型人士灵感都挺玄啊，是不是比买彩票还玄？”
    “倒也不是，”徐青霭敛了敛眼底的困意，“这两天和甜甜聊得比较多，灵感大多来源于这……这么一讲确实挺玄。”说着她也笑了。
    徐青柠看了看不远处那道白色的身影，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你俩还挺配。”
    “放心，不抢你的人。”徐青霭勾上她的肩膀，笑着：“别听爷爷瞎说，我哪配。”
    提到这个，徐青柠终于问出口了，她语气随意：“这两天你和爷爷都聊什么呢，每次我一去就不说话，鬼鬼祟祟。”
    准备说来，应该是徐青霭、田甜和徐爷爷三个人在聊。
    徐青柠每次去就只能听个话尾，好不容易问一声，徐爷爷调笑说在商量‘徐青霭和田甜更合适’的事，直接将徐青柠吓了一跳。
    倒不是别的，只是这种她和爷爷私底下达成的协议，被他老人家放在明面上来说，尤其还当着两位当事人的面，她难免心虚。
    好在当事人并不知情，还在安慰她：“没聊什么啊……我真没打算和你抢田甜，放心了吧？”
    徐青柠不放心，下意识问出一句：“如果我同意让你抢……”
    话还未完就引来徐青霭探究的视线，徐青柠一虚，堂皇迎上她的视线：“怎么了？”
    徐青霭勾着她的肩膀，将人往旁边带，声音压得很低：“你什么意思？我看你最近和甜甜处得挺好啊，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徐青柠心说我那是为了你！
    可现下这种环境，聊这些明显不太妥当，徐青柠转移话题，笑着：“我就开个玩笑。”
    “你最好是。”徐青霭松开她的肩膀。
    四人一齐上了车。
    津城现代文学馆选址在老城区，经历史风霜的敲打，建筑显得灰败古旧，近些年翻新修缮也只是做些表面工作，横在文学馆门前的几道鲜艳红幅尤为显眼。
    罗海灵将车停好，冲车上几人道：“来早了，上午的会还没结束，去附近转一转？”
    索性没事，一行四人又下了车。
    老城区相较新城区那边显得很旧，字面意思的旧，就像是在眼前蒙上一块灰蒙蒙的纱，看什么都灰扑扑的。
    徐青柠鲜少来这边，眼神漫无目的地扫，不知不觉就掉了队，等回过神来，那三个人已经到了马路对面。
    徐青柠迈步刚想追，就见原本走得好好的小山人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四处望望，视线最后和她对上，先是一笑，紧接着嘴唇动了动，说了些什么。
    其他两人跟着停下来。
    徐青柠迈步跟上，走到近前听她二姐埋怨她：“再慢点你索性回家算了。”
    田甜上前一步，走到徐青柠的身边牵起她的手，道：“这次我拉着她，保证不会掉队了。”
    “也行。”徐青霭一笑。
    罗海灵看看手机导航，冲田甜道：“上次和你说的那家炸年糕就在前面的拐角，你跟着我们，别跟丢了。”
    田甜：“知道。”
    被人牵着走……徐青柠自懂事后就没了这方面的记忆。
    她以为小山人就说说而已，没想到她却牵得很认真，她明显能感觉她手的力度，力度不大，但也不易挣脱，仿佛她真是个会迷路会乱走的小朋友。
    就这么恍惚着，晃到了那家炸年糕店的门前。
    年糕店的门面很小，不仔细找根本找不到，但生意很火爆，店内拥挤放着的四张方桌全部坐满了人，门外还有零散几人在排着队。
    罗海灵和徐青霭加入了排队的队伍，徐青柠和田甜站在一侧，听她在解释：“罗姐姐说这家的炸年糕特别好吃。”
    徐青柠没应声。她觉得惭愧，她好歹在这儿住了十几年，竟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店。
    没多久，罗海灵端着新鲜出炉的热腾腾的炸年糕过来了，她将筷子递给田甜：“尝尝？”
    田甜望徐青柠：“酸酸要先吃吗？”
    罗海灵笑了，索性一根筷子扎了一块，递给两人：“来吧。”
    徐青柠瞬间感觉她像嗷嗷待哺的小鸟，还是鸟窝中最需要被照顾的那只，慢慢接过了筷子。
    “小心烫。”罗海灵不知道在对谁说。
    炸年糕外酥里嫩，外面撒了一层薄薄的辣椒粉，吃进嘴里酥软香甜，徐青柠一口咬下了。
    “很好吃。”田甜在说。
    罗海灵接过田甜递来的筷子，也扎了一块，放进嘴里：“每种都买了一点，青霭还在等，你们想在这里吃还是打包带走？”
    “时间来得及吗？”
    罗海灵看了眼手机：“只能路上吃了，我去让老板娘再打包几份。”
    罗海灵去而复返，问：“还吃吗？”
    田甜笑：“嗯。”
    罗海灵索性打包好的纸盒递给她，边走边道：“这份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徐青柠咽下了嘴里那块炸年糕，眼睁睁看着罗海灵带走田甜的筷子，还愣着，身边人出声了：“酸酸，你筷子借我一下。”
    “……”徐青柠木讷地将筷子递给她。
    没什么的，徐青柠心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她连她吃过的饼都咬了，用同一根筷子也没什么的。
    “啊——”
    徐青柠讶异望过去，田甜已经举着炸年糕到了她的嘴边，她眼睛殷切看她，格外的明亮，徐青柠不自觉歪了下头，张嘴咬过了年糕。
    “小心烫。”她及时道。
    徐青柠边咀嚼边想，还是没什么的。
    上次她举着小山人胳膊往嘴边送饼已经算是喂过了，主动喂和被动喂，也没什么区别。
    等两人一人一口吃完，排队的两人也拎着几盒年糕走了过来，罗海灵将手上那盒递给田甜：“尝尝，桂花味的炸年糕。”
    罗海灵顺手递了双筷子到徐青柠手上：“你也尝尝。”
    田甜尝完后眼睛亮晶晶的：“这个也好吃。”
    罗海灵：“喜欢就好。”
    边吃边走，速度慢了许多，等四人重新回到文学馆门口，文学馆那扇大门已经打开了。
    上完文学馆门前的台阶，场馆陆陆续续有结伴而行的人从内走出来，放眼望去一片黑灰，年纪都挺大，四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夹在其中尤为突兀。
    好在几人都忙着找人，还无暇顾及那些好奇或探究的视线。
    眼看着快要走进场馆内，罗海灵找出手机正要拨电话，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了声：“吴教授，等等我！”
    顺着那人的视线望过去，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停下了步子，他脸上架着一副银边的眼镜，气质儒雅，周围围着几位气质文雅的中年人，才走到场馆门口。
    徐青柠扫了眼百度百科上的照片，不确定地问：“是他吗？”
    没得到回复，却见那位老爷爷朝几人走了过来：“田甜？”他语气极惊喜。
    “吴爷爷。”田甜走上前去。
    “你怎么来这儿了？”他激动拉上她的手，眼神在看田甜身边的人，还是激动：“来找我的？你奶奶让你来的？你奶奶来了吗？”他眼神还望着她身后，像是还要找出什么人来。
    田甜笑了笑：“奶奶没来。”
    那几名中年人已经随着老师围了上来，见此状况俱是好奇，吴爷爷伸手拦了拦，只拉着一名中年人往前，介绍给田甜：“记得这叔叔吗？你奶奶当年的学生，当年还去过你家呢……”
    他陷入回忆中，半晌才笑道：“……你那会儿才三四岁吧，不记得也正常。”
    被拎上前的中年人望了望田甜：“……老师，这是孟教授的孙女？”
    “是！”吴爷爷本欲介绍一番，但一看田甜的脸色，硬生生停下：“有事要和爷爷说？”
    田甜笑了笑：“不是很要紧的事，您先忙。”
    “不忙，会都开完了有什么好忙的。”吴旭东畅快一笑，望了望四周，领着田甜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那儿和爷爷说。”
    参与会议的专家和学者还在陆续往外走，而被吴爷爷甩在原地的中年人只能同三人大眼瞪小眼，徐青霭从状况中回神，愣愣道：“甜甜的奶奶……很厉害是吗？”
    “挺厉害的。”知道点内情的罗海灵开口。若到现在，也是能和吴教授并肩的人物了。
    “那当初是为什么要带着甜甜回山？”徐青霭看罗海灵。
    罗海灵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曾做过孟奶奶学生的叔叔开口：“我正好是孟教授带的最后一届学生，知道一点。当时正临孟教授退休，学校的返聘文书其实已经拟好了，可孟教授家里临时出了事，执意退休后就隐退了。”
    见三人困惑的表情，他又道：“是家事，具体是什么只有老师知道。”
    沉默的间隙，吴爷爷正领着田甜往回走。
    徐青柠望着她微红的眼睛，不太听得进去耳边的话语。哭了？
    她望了一会儿。
    许是徐青柠眼神太过炙热，田甜突然间看过来，四目相对，她明显怔了怔，随即弯唇一笑，倾心动人。
    章节目录 第25章
    烈日高照。
    田甜眼底蕴着泪朝她走来, 四目相对, 她先是一怔, 再是一笑, 眼眶中的泪扑簌滑落脸颊。
    徐青柠揪着心上前一步, 伸手拭过田甜的脸颊, 她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 扑簌扑簌落个不停。
    她哭个没完, 徐青柠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将人揽进怀里。她头抵在她胸口，眼泪蕴湿她的衣襟……
    徐青柠惊恐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梦中的最后一个场景持续在她脑袋中打转，吵得她嗡嗡作响，徐青柠一搔头顶蓬乱的头发，挫败想着她大概是疯了, 这种梦也敢做。
    昨天和吴教授那顿饭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印象, 无非就是一些人在说，一些人在听。
    唯一还能想得起的，大概就是小山人时不时挂在脸上的和煦微笑。
    她这才惊觉她似乎总是笑着的, 不会生气，不会悲伤，永远平静, 永远淡然。
    这就很不正常。
    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人之常情，哪有人没有情绪, 徐青柠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忍让，还是对什么都不在乎。
    身体突然腾起了点异样，容不得徐青柠再想，她忙从床上起来，床单却已经沾上了血迹。不多，就指甲盖大一小块，却足以破坏一早上的好心情。
    徐青柠从床头拿过手机记录下日子，紧接着去浴室收拾，等一切妥当，才扯下床单扔进了洗衣机。
    下楼时徐嫂惯例递来一杯蜂蜜水，徐青柠接过，道：“我房间的洗衣机还洗着床单，麻烦您待会儿帮我晾一下。”
    “好。”
    徐青柠抱着蜂蜜水四处转了转，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她又问：“爷爷他们呢？”
    “前院写生呢。”徐嫂擦桌子的间隙抬头，笑着：“没想到田甜小姐还会画画，老爷高兴坏了，愣要比赛一场，把二小姐也拉过去了。”
    徐青柠扫了眼身上的睡裙，悠哉游哉晃上了楼。
    等收拾妥当，徐青柠一身轻便装扮，头顶遮阳草帽，胸前挂着相机也晃悠到了前院。
    一路拍了几张小花小草，终于在草地那儿看到了正乘凉休息的三个人。
    靠近河边的草地上不知何时立起了一顶白色的遮阳伞，伞下摆着一张白色的小圆桌，三人坐在伞下，桌上摆着一壶茶和几盘甜点，正说着话。
    徐青柠走过去，一路穿过零散摆放的几个画架，没能认出哪幅画是小山人的手笔。
    她一到那儿，话就止了，三人都看着她。
    ……这种感觉不太好。
    徐青柠随手拉了张凳子坐下，随口道：“画完了？”
    “不画了。”徐青霭在答：“爷爷偏心，冠军早就内定了，画着没意思。”
    田甜笑了笑，也答：“但是我们都清楚你是画得最好的。”
    徐青霭倒不是真的计较，靠着椅背抿了口茶，看徐青柠：“你出来干嘛？不呆在房间睡觉？”
    “天气好，出来拍照。”徐青柠举起相机对着她就是一张，低头看了看效果，又道：“自带滤镜，省事。”
    徐青霭也凑过去看照片，一看那模糊的人像立马抗议：“这什么鬼？把我拍得都没人样了，删掉，删掉！”
    徐青柠不从，察觉对面两人笑而不语，低头摆弄着相机，随意说了一声：“你们继续啊，别管我，我坐会儿就走。”
    “坐够久了，也要走了。”
    徐爷爷率先起身，看向田甜：“那你待会儿是陪爷爷下棋还是陪酸酸？”
    田甜望了望徐青柠，还没答，徐青霭抢过话头：“哪有爷爷您这样抢人的，甜甜当然是陪酸酸啊，这还用问？走，我陪您下棋吧。”
    “也行。”两人一齐走了。
    徐青柠还在看相机里的照片，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她一路拍过来的照片她就没有一张满意，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自问不是敏感多疑的人，可连续几次她一来这几人就转移话题或不说话，总容不得她多想，难不成真有什么事瞒着她？
    徐青柠脑中突然闪过早上记经期的日子……她生日好像快到了。
    生日惊喜？
    徐青柠抬起头，见小山人一脸好奇盯着她看，心下一动，举着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
    这次没失手。
    她皮肤白净，表情懵懂，正一脸茫然看着镜头，满脸胶原蛋白，细看十分可爱。
    徐青柠看笑了，主动把相机递过去，献宝似的：“你看。”
    “很好看。”田甜夸赞，“你拍得好。”
    徐青柠倒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但这人格外上镜，她难免心动：“四处走走？我再帮你拍几张。”
    “好。”田甜也不扭捏。
    院落的各处都有专人在打理，景致自然不错，徐青柠停在一处花园外，指使田甜：“你站到那里去。”
    田甜乖乖站过去，见徐青柠拍完几张后摆弄相机，出声：“吴爷爷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燕阳市转转。”
    “嗯？”徐青柠从相机后抬头，“什么时候？”
    “明天。他明天的机票回去，但是我拒绝了。”田甜说到这里看了她一眼，又道，“其实我有点想去，我想去看看奶奶过去呆的地方。”
    徐青柠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田甜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她又开口了，带着点讨好：“以后……我是说以后，等我们有时间了，去那边看一看可以吗？”
    徐青柠脑中轰隆一声。
    说实话，她其实没想过她们的以后，但她话说得这么卑微，也另她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不然先替二姐答应着？二姐总是不会拒绝。
    许是看出她的迟疑，田甜又道：“当然，我可以自己去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一起去奶奶会更高兴……”
    “好。”徐青柠答应了。
    她喜笑形于色，乍一看竟比身后的花还要灿烂，徐青柠被夺了视线，掩饰性地把相机举到自己的面前，忙装模作样拍了几张。
    效果又很不错。
    徐青柠是真的满意，天气好，人也上相，一连拍了许久都不见停。
    等到往回走，徐青柠还有点意犹未尽，开口邀请：“下次再出来拍？”
    田甜应得爽快：“好啊。”
    徐青柠满意地勾唇，回到家，她先给田甜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手撑着腰：“下午我修图，到时候你看看喜欢哪些？我弄成照片送给你。”
    “我可以在旁边看吗？”
    “你要看？”
    “嗯。”
    “那就来吧。”徐青柠很爽快，水杯一放就要上楼，突然被徐嫂拦住：“呀，先别上去。上午太忙，你房间的床单我忘了让人铺上。”
    徐青柠有睡午觉的习惯，为不妨碍她睡觉，她又道：“我现在就去。”
    “不用，我……”徐青柠的话被田甜抢断：“您忙，我来铺就好。”
    徐青柠被迫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
    新的床单已经被放在床头，显然就差铺上这最后一步，徐青柠抢先一步上前：“我自己来吧。”
    “你不是要修图吗？”田甜看她，“我不会修图，我只会铺床。”她手指还捏着床单的一角，眼神执拗。
    徐青柠被她的眼神打败了。
    她一秒都不带耽搁的从行李箱里取出笔记本电脑，鼓捣一番后冲田甜道：“我二姐那儿的修图软件更高级，我去把她电脑拿过来。”
    田甜忙着铺床，只点点头。
    去徐青霭房间的路上，徐青柠想着，小山人的美照，就该存在她二姐的电脑里。上班时间，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多美妙。
    徐青霭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的尽头，徐青柠走到门外，门开了条小缝，她推门进去。
    屋内环顾一圈，并没找到笔记本电脑的影子，徐青柠正想打个电话问问，里屋的书房内传来说话声。
    “最近她俩怎么样？”
    爷爷的声音……
    徐青柠纳闷这两人竟然搁这儿下棋，走近了两步，她二姐的声音适时响起：“还挺顺利的，我估计酸酸已经喜欢上甜甜了，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徐青柠脚步停了。
    徐爷爷笑了一声：“她是不是还在想撮合你和甜甜？”
    “嗯，还格外防着海灵呢，估计是怕了海灵和我抢甜甜。”
    “哈哈哈，”徐爷爷爽朗笑起来，“她那性子就这样，也就看着机灵，不刺激刺激估计不行。你看情况来，别刺激狠了，别让她吓到甜甜。”
    “嗯。”
    “过两天我是不是找个理由出去住比较好？也给她俩制造点机会单独相处，我总在旁边杵着，两个人也不好发展。”
    “不用那么快。”徐爷爷放下深思熟虑后的一颗棋子，答：“太容易就做成的事，酸酸这人不会有多深的印象。你就在那儿杵着，该当电灯泡就当电灯泡，别让酸酸起疑。不是喜欢上了吗？等到她嫌你，嫌到迫切要赶你走，这事就差不多了。”
    “还是爷爷有办法。”
    “也没什么办法，也就对付她有办法。”
    徐青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一路上脑袋混沌作响，耳边嗡嗡的，像是有几十座大钟同时在敲。
    脚步虚浮，小腹处隐隐作痛。
    徐青柠关上房间的门，拿过角落的行李箱蹲着开始收拾行李，卧室的田甜听到声音走出来，一见这场面愣住了。
    她半晌没出声：“……酸酸，怎么了？”
    徐青柠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埋头收拾自己的行李。
    田甜被她极差的脸色吓到，上前两步，蹲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动作：“出什么事了？”
    “松手。”她声音冷得像冰。
    “你怎么了？你这样我很担心……”
    徐青柠望着她眼底浮现的担忧，不知怎么很想笑，她扯了扯唇，尽是嘲讽：“很好玩是不是？”
    田甜怔忪，一拧眉：“什么？”
    徐青柠挣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道：“田甜，我求求你，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也不想和你结婚，我们不合适，我求求你放过我。”
    说是在求，态度却硬气得很。
    室内沉默半晌。
    徐青柠听到她低应了一声：“好。”
    徐青柠可笑扯了扯唇，为这声好，她不再管什么行李，拿过桌上的车钥匙和手机，径自出了门。
    章节目录 第26章
    柴珮云购物回来, 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 听家里的阿姨低声说：“小姐回来了。”
    柴珮云一愣：“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中午的时候。午饭也没吃, 一回来就进房间睡觉, 还让我别喊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末了补充一句。
    柴珮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已经不声不息指向六点, 她忙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她, 换了鞋直奔徐青柠的卧室。
    如阿姨所言, 卧室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只床上拱起一小团，柴珮云开了床头灯，手摸上徐青柠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妈？”许是睡太久, 徐青柠声音含糊, 听着很哑。
    “怎么了？”柴珮云扶着她坐起来，见她气色确实不太好的样子，满眼担忧：“又肚子疼了？”
    “我没事。”
    房间内的门没关严实, 门缝透进来的亮光刺眼，徐青柠眯了眯眼睛：“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柴珮云望着她，不禁问了声：“怎么从爷爷那儿回来了？”
    “没什么。”徐青柠取过床头的手机, 摁了开机键，低垂着眉眼：“家里有吃的吗？我有点饿。”
    “有！”柴珮云立马从床上起来，“你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就行。”徐青柠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一看被弄脏的床单，不耐烦啧了声，扯着床单和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顺便洗了个澡。
    徐青柠洗完澡出来时，柴珮云正背对着她铺床单，徐青柠喊了声：“别忙了，等会儿我自己来。”
    柴珮云置若罔闻，只吩咐她：“先把汤喝了，阿姨炖了一下午的。”
    徐青柠走到桌旁喝汤，又听柴珮云道：“你手机一直在响，看看是不是谁有急事找你？”
    徐青柠扫了眼一旁的手机，没太大的兴致，低头拿勺子喝起了汤。
    满脑子都被背叛和欺骗胀满的她，实在没有闲暇去管别的事。
    徐青柠不确定下午自己有没有睡着，但只要醒着就在想那段对话，气得脑仁疼。
    可以确定的是，她被那三个人耍得团团转。
    爷爷是主谋，二姐是助攻，而田甜是帮凶。
    事情的脉络很清晰，几近跃于眼前。
    她从一开始就不答应结婚，而田甜又执意要结婚，偏心偏到太平洋的爷爷便想出这样一招，假意让她撮合二姐和田甜，实则给她和田甜制造相处机会。
    田甜的喜欢是假的，这不过是诱她落入圈套的诱饵。
    她总是嘘寒问暖体贴入微的模样，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时有时无的花式表白，轻易让她乱了方寸。
    偏偏她又端得一副不喑世事的模样，外表极具欺骗性……徐青柠一想到曾挣扎犹豫的过去，就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过去她还觉得田甜好单纯，现在看来，最单纯的是她。
    田甜的有意撩拨，再加上她二姐在旁的故意撺掇，徐青柠轻易就产生她可能喜欢上田甜的错觉……
    她心甘情愿落入他们的圈套。
    徐青柠觉得她真蠢。
    她还觉得自己相当聪明，在暗地里撮合两位当事人，她相当得意，殊不知被骗得最惨的就是她。
    回忆过往，简直不堪入目。
    徐青柠如今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三人聊天时总要背着她了，商量这种事，能让她知道吗？
    生日惊喜？屁得惊喜。
    嚼到软骨，嘎吱一声，徐青柠正在气头上，嘎吱嘎吱将软骨咬碎，吞了进去。
    柴珮云听着声音走近：“你不是不吃软骨？”
    “没那么多事，不挑食。”
    徐青柠端着碗喝了口汤，冲柴珮云道：“妈，要是爷爷那边找你过去，你别去，我去，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出什么事了？”柴珮云忧心忡忡坐下来。
    “没事。”徐青柠抽了张纸巾擦嘴，又问：“学校最早什么时候可以住宿？”
    “你要去学校？”
    “嗯。”
    “不是……住家里不舒服吗？为什么要搬去学校里住？”
    “提前适应适应环境。”徐青柠望着她，“我记得宿舍会提早几天开放吧？”
    “是会，”柴珮云纠结，“但是妈妈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提早去学校？”
    “妈，别问了，也别去打听。”徐青柠叹了口气，“我不想说。”
    “好。”
    **
    吃过东西，徐青柠的心情好些了，自觉能够心平气和面对这件事，她重新拿起手机。
    来自徐青霭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一大堆。
    徐青柠一看到这名字心就一梗。
    狗屁二姐，亏她那么信任她，帮着外人一起骗她！
    徐青柠深吸一口气，指尖略过徐青霭，点开潘晨的消息，他们一群人在酒吧聚会，问她要不要去。
    徐青柠想了想，回复：去。
    等她出现在酒吧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
    他们去酒吧一般去清吧，乐队在角落演奏着小调，三两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喝着小酒聊着天，气氛惬意。
    直到徐青柠过来打破这份惬意。
    她一口干完了一杯酒。
    曲一鸣立马出来拦：“不是，你怎么喝这么凶？”
    潘晨也惊了，看她脸色不太好，没太敢拦，只问：“心情不好？”
    “没事。”徐青柠不想说话，拿了瓶酒走到角落，“你们喝你们的，我喝我的。”
    这时候哪敢让她喝，潘晨又跟着她到了角落，一手夺过她手上的杯子，话里是掩不住的关切：“出什么事了？”
    徐青柠鼻头一酸，有点委屈，忍下来，低垂着眉眼，平静地说：“我被人骗了。”
    “被骗？”潘晨惊了一惊，“骗钱还是骗感情？”
    话一问出口，潘晨几乎就确定了答案。骗钱对徐青柠来说没什么影响，只可能是被骗了感情。
    可这答案更让她吃惊。
    “你每天和我们呆一块儿，能被谁骗了感情？”
    “没事。”徐青柠一想到就觉得屈辱，她还是不想说，恰好一旁的手机又叮咚两声，她拿过来，“你别管我，我一个人静静。”
    “那行。”潘晨起身，“你有事叫我。”
    消息又是徐青霭发过来的。
    徐青霭：甜甜出来了！你他妈到底在哪儿？
    妈的还敢凶她？
    徐青柠憋着一口气，指尖往上翻，看完她发来的全部内容。
    徐青霭：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徐青霭：怎么回事？甜甜怎么去找爷爷谈话了？
    徐青霭：你是不是对甜甜说了什么？怎么聊这么久还没出来？
    徐青霭：你他妈给我接电话！
    徐青霭：两个小时了。
    徐青霭：我不管你现在在耍什么脾气，你接电话，什么事我都能给你解释清
    徐青霭：艹！四个小时。
    徐青霭：徐青柠你真牛逼！
    徐青柠扯了扯唇，回复一条：我哪有你们三牛逼
    徐青霭回得很快，是一条语音。
    徐青柠点开，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气氛和谐的清吧格外突兀。
    徐青霭：我现在不跟你扯，我先去看甜甜，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徐青柠我跟你讲，你等着后悔去吧！
    徐青柠倒了杯酒，浅酌两口，嘴角扯出几分嘲讽的笑意，将手机扔在一边。
    她后悔？
    她死都不后悔。
    约莫过了十分钟，徐青霭重新打电话过来，徐青柠估摸着她也知道真相了，接起电话。
    “你知道了？”她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徐青柠笑了笑：“二姐，我是不是不该知道？”
    “行，”徐青霭意外地很爽快，“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们骗了你，我知道你委屈，你生气，你要发脾气要做什么都可以，可你是不是发错了对象？”
    “没错，你们三个，我一个都不想理。”徐青柠扫了眼角落的乐队，不耐烦，“还有事？”
    “这件事和甜甜没关系，”徐青霭解释，“从头到尾只有我和爷爷知道，甜甜什么都不知道，你他妈别怪在她头上！”
    徐青柠不信：“现在才把她摘出去是不是太晚了？怎么，还想让我喜欢她？”
    “你们三在背地里商量对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件事我会知道？”徐青柠气得肝疼。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徐青霭彻底恼了，“这件事甜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要发脾气冲我来，我把事情给你解释清……总之你赶紧回来，给她道个歉，我看她表情不太对。”
    “不去。”徐青柠不耐烦，“你休想再骗我。”
    “你回不回来？”
    “回去干嘛？回去和她结婚？我回不去不还有你吗？”
    徐青霭努力心平气和：“好，那我们就在电话里把事情解释清。”
    “你没那么容易答应结婚，我们都知道，爷爷怕你伤甜甜的心，也和甜甜提过要不要换成我，但是，是甜甜亲口对爷爷说，她只要你！爷爷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招。没错，我们是骗你，我们存心要让你喜欢上甜甜，可你他妈动脑筋想想，你喜欢或者不喜欢，主动权不还是在你，我们逼你一定喜欢她了吗？甜甜她有什么错？错在不该执着于你？”
    徐青柠沉默了。徐青霭等得不耐烦，喊了一声：“说话！”
    徐青柠将电话挂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田甜喜欢她？她不太敢信。
    徐青柠努力将这当成徐青霭游说她回家的理由，毕竟她骗她也不是一次两次。
    徐青柠喝下一口酒，试图冷静，可满脑子都是紧张和不安，很慌。
    万一，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我求求你放过我’这种话，万一田甜是真的喜欢，徐青柠都不敢想这对她的杀伤力有多大。
    一瞬间仿佛做了穷凶极恶的坏事，徐青柠连端酒杯的手都在抖，等了许久也没能喝下一口，手机又叮咚两声。
    徐青霭：爷爷让我通知你一下，你不用结婚了。
    徐青霭：哦，他还说要和你道个歉。
    徐青霭：你自由了。
    徐青柠头顶轰地砸下一道惊雷，懵了。
    章节目录 第27章
    说是重获自由, 却全无重获自由的快感。
    胸口仿佛压上几块大石头, 徐青柠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闭着眼睛回想, 她说了什么话来着。
    我真的不喜欢你……
    我也不想和你结婚……
    我们不合适……
    我求求你放过我……
    ……不是, 她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徐青柠倒吸一口凉气, 有些恨她刚才喝的那几杯酒了, 脑袋昏沉, 竟连当时的情景都不太想得起来。
    徐青柠只记得她当时很生气，非常生气，她被这群人骗得团团转，她气得不行。
    她气得只想离开这个充满谎言的地方，回房收拾行李，头脑一片混乱，田甜却突然冒了出来……不是, 田甜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脑袋突然闪过她妈给她铺床单的画面, 徐青柠暗骂了一声。
    操，田甜刚给她铺完床单！
    徐青柠这时候是真的想锤自己了，人家刚给她铺完床单, 还关切问她怎么了，结果她都说了什么？
    很好玩是不是……？
    好玩个屁！
    啊啊啊！
    徐青柠依稀记得当时田甜关切的眼神，而她满脑子都在想, 罪魁祸首就是田甜，如果没有这个狗屁婚约就不会有那么多狗屁事，口不择言, 她泄洪似的发泄心中的怨恨，丝毫没顾及对象。
    田甜当时什么表情来着？
    好像沉默了阵，低着头，轻应了一声‘好’。
    徐青柠瘫在清吧的角落里，背靠着那堵墙，望着酒吧内人来人往，心中五味杂陈。
    听她那个狗二姐的意思，她离开后，田甜就去找爷爷谈话了，还谈了七八个小时。
    谈话结果——婚约解除不说，那个狗爷爷还要给她道个歉？
    徐青柠魔幻了。
    一方面惊叹于田甜的办事能力，另一方面更惊叹于田甜的宽广胸襟。
    她都说那些话了，她不仅不生气，还帮她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这人，当真没有情绪的吗？
    徐青柠沉浸在浓浓的自责和惊慌中，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起来。
    是狗二姐。
    徐青柠将电话挂断。
    狗二姐锲而不舍地又打了几个，徐青柠一一挂断，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也不是逃避，主要是徐青柠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暂时还不想面对这个人。
    田甜那边，她做得太过分，怎么补救是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其他事，都可以放一边。
    道歉是肯定要道的，关键是怎么道。
    听狗二姐的意思吧，田甜当初就认准她了，还挺喜欢她，而她那番话，得将小姑娘的心伤稀碎。
    徐青柠啧了一声，将头埋在双臂间枕在桌上，不想起来了。
    搁在桌上的手机叮咚几声，震动微弱传递到徐青柠的手臂，她叹了口气，枕着手臂拿过手机。
    看消息的时候徐青柠还在想：她怎么还没拉黑这狗二姐！
    一看消息，彻底坐不住了！
    徐青霭：田甜后天回去。
    徐青霭：回山！
    徐青霭：一码归一码，我说你总得给她道个歉吧。这事是你做得不对，你把一小姑娘弄得遍体鳞伤回家你好意思？你有脾气冲我来发，冲爷爷发他老人家估计也没什么意见，你冲田甜吼什么？
    徐青霭：不是你他妈到底对她都说了什么？！
    徐青霭：爷爷估计恨不得剁了你，偏偏人姑娘还替你求了张免死金牌，让他老人家以后别再干涉你。
    徐青霭：呵。
    徐青柠抓起手机就往外走，被潘晨连忙拦住：“你这风风火火地是要去哪？”
    徐青柠一迟疑：“我回趟家。”
    潘晨：“你喝酒了，哪能开车！再说了，你这身上的酒气，被徐爷爷闻到还不劈了你。”
    徐青柠耸鼻嗅了嗅，酒气不知从她身上还是周围人身上传来，闻着很刺鼻。
    她问：“你们谁送我回去一趟？”
    潘晨见她稍稍冷静，将她往角落里拉，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回家了？”
    徐青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家，她就感觉自己不能一个人呆着，如今潘晨过来，她稍微冷静了些，沉默良久，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潘晨完全做好了促膝长谈的准备。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对你说，我求求你放过我，你会怎么做？”
    潘晨气笑了：“那我可能要锤爆那个人的狗头！”
    “……”
    徐青柠想了想又问：“要是这个人不仅没这么做，还帮了那个喜欢的人的忙，你觉得，她这是怎么个想法？”
    潘晨愣了愣，惊了：“有这么喜欢吗？”
    徐青柠：“你姑且当做有。”
    潘晨摇摇头，“反正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不太清……”她突然想到徐青柠说的感情被骗事件，惊得差点咬了舌头，“妈的这混蛋是谁！”
    徐青柠有点懵：“什么？”怎么突然就义愤填膺了？
    “求求你放过他的混蛋！妈的，说出他的名字，我帮你报仇！操！这他妈不是埋汰人吗？！操！气死我了！”
    “……”徐青柠大概能知道她那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了。
    “不是我。”徐青柠弱弱地补充。
    “那你被谁骗了感情？”
    徐青柠无名烦躁起来，不想说，啧了一声：“没被骗感情，你先别问了。”
    “行吧。”潘晨安静一阵，看不远处一人给她打的手势，才开口问徐青柠：“还回家吗？他们给你请了代驾，就在门口。”
    “回吧。”徐青柠起身，颓丧了声，“回我爸妈那儿。”
    “怎么突然回你爸妈那儿了？”
    据潘晨所知，为防止徐老爷子晚年孤独，徐家人一向是有空有闲就回徐老爷子那儿住的。
    徐青柠又没工作又是暑假，基本就扎在徐老爷子那儿。突然间回去住，一看就有情况。
    “怕死。”徐青柠自暴自弃丢出两个字，起身。
    “……”
    她冲她摆摆手：“走了。”
    **
    第二天的晚上，徐家照常举办了欢送家宴。
    作为这场欢送宴的主角，田甜理所当然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徐爷爷当众宣布田甜以后就是他亲孙女后，几位姑姑伯母纷纷卸下手里的玉镯手链，握着田甜的手直言以后要常来往。
    气氛融洽。
    即使没有徐青柠在场。
    不知是这群人早就预设到了这婚约的失败，还是彼此都约定好了不提这件事，餐桌上一派祥和景象。
    徐爷爷听得耳朵疼，等吃过饭又打发这群人回去了。
    他将田甜喊到书房，独自又聊了两个小时，直到月上枝头，才不舍地放人回去休息。
    田甜回到走廊最里间的卧房。
    她东西少，又摆得规整，如今哪怕行李已经收拾好，房间和平时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房间并没有空荡荡，离别的情绪却已经染上心头。
    ——明天就要走了。
    田甜倏地扯唇笑了笑，不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情绪上，裹好床上的睡衣进浴室洗澡。
    洗了头，田甜裹着毛巾等头发干。
    家里是没有吹风机的，看来以后得把洗头时间调回到早上，田甜暗暗记下这点，毕竟要回家了。
    等头发干的过程太过无聊，田甜的视线略过房间的一桌一椅，移到门时，门突然从外推开，她吓了一跳。
    紧接着站了起来：“——酸酸？”
    眼前人扎着丸子头，圆领的白T和黑色牛仔裤，踩着一双平底鞋，皮肤白净，素面朝天，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
    徐青柠背抵着门，心怦怦直跳。
    田甜见她不出声，顿悟：“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喊……”
    “没事！”徐青柠抢断了。
    气氛又沉闷下去。
    徐青柠不自在咳嗽两声，视线略过整间房间，最后落到她身上：“听说你明天走，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
    “票买了吗？”
    “到火车站再买。”
    “……怎么坐火车？飞机和高铁不考虑吗？”
    “火车路线我熟。”
    “那你要坐公交去火车站？”
    “徐姐姐会送。”
    徐青柠又没话了。她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脑袋乱了又乱，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面前的人突然出声。
    徐青柠惊愕抬头：“什么？”
    “徐爷爷都和我说了，他骗你和我在一起。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会对你造成这样的影响，这件事我已经和徐爷爷协商过了，希望这样的结果你会满意，他也说要和你道歉，以后不会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徐青柠懵了又懵，终于开口，“该道歉的不是我吗？”她对上她干净的眼睛，“我那天说了那样的话，我……对不起。”
    “没事。”她笑了笑。
    徐青柠看着田甜的微笑，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昨天晚上做的梦，她道完歉后，田甜就是这样笑着对她说没事。可如今梦实现了，徐青柠又慌了。
    “你不生气吗？”
    田甜摇摇头：“该道歉的是我，我没想到你会那么难受，对不起。”
    徐青柠想说其实她也没那么难受，可这时候说这种话就显得很多余，也很马后炮。
    沉默稍许，徐青柠走上前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闷声道：“这里有一个手机。”
    对上田甜的视线，她不自然的移开，解释：“可能用到的软件我都给你弄好了，还帮你存了几个号码，爷爷的，吴爷爷的，二姐的，海灵姐的都有。”
    田甜仍在望着她，徐青柠一鼓作气说完：“你不是要回山吗？我看他们还挺喜欢你的，你可以用这个给他们打电话，到时候联系就方便了。”
    时间滴滴答答往前走，徐青柠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回应，一抬头就对上她清澈的眸子，仿佛要被看穿，徐青柠忙不迭地移开，错声：“你，你不要吗？”
    “我要，”田甜望着她，“谢谢你。”
    “小事。”
    徐青柠退回到原来靠门的位置，看她一眼：“那我走了？”
    “好。”
    “你，一路平安。”
    “谢谢。”
    章节目录 第28章
    第二天恰好是曲一鸣的升学宴, 一群人白天没玩尽兴, 又另外找了间公寓预备通宵。
    徐青柠作为通宵的提倡者, 在牌桌上频繁看手机的行为终于引来了主角曲一鸣的不满：“酸总, 您到底是打牌还是玩手机？这手机里是有美女跳舞还是怎么着, 我看您这眼睛都快黏这上头了！”
    徐青柠置若罔闻, 斜睨他一眼：“你刚打了什么？”
    “二饼。”
    “胡了。”徐青柠将牌一倒, 光明正大低头刷手机, 淡淡嘲讽，“怕你输得太惨，想放过你，结果你这傻逼还不领情，行吧，拿钱，今天不输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我就不信徐！”
    “……”曲一鸣恨自己这张破嘴。
    一局结束, 又重新开了一局。
    徐青柠克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桌上的手机瞥, 可手机一有点风吹草动她眼神总是不自觉瞥过去，潘晨看着好笑，弯着唇角：“今天有人找？”
    “没谁。”
    徐青柠收回视线, 丢出一张牌，语气傲慢：“听牌了，都给我小心点打, 别撞我枪口上，这回谁也不放！”
    潘晨笑了：“怕了怕了。”问不得问不得。
    徐青柠手气好，几乎是全方位碾压, 玩到大概一点就起身：“算了，今天放你们一马，我去里面补个觉。”
    “诶诶诶，”曲一鸣喊住她，“怎么就不玩了？你今天可三点才到，不行，再玩会儿。”
    “我今天早上五点才睡，我三点能到那都是给你面子。”
    “……”
    徐青柠将桌上手机一收，又问他：“哪间房没睡过人？”
    “右拐，最里面那间……”曲一鸣不乐意，“都这时候了您还洁癖，有得睡就不错了。”
    “那我回家睡。”
    “别别别，我错了，您想睡就睡。”
    徐青柠拿着手机往走廊最里间走，推开门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颇感无趣，进里间的浴室洗了把脸。
    徐青柠其实不困，即使是今早五点才合眼，她也不困。
    预计又是一个不眠夜，徐青柠这才提议的通宵，可那群人打牌实在太菜，她赢得没一点成就感。
    出来时看了眼手机，一点十分。
    田甜还在火车上。
    津城到云城的直达火车只有一趟，上午十点出发，第二天的六点才能到，整整20个小时。
    徐青柠曾经坐过短途火车去邻省旅行，几个小时的火车不难挨，但也绝对不好过。
    徐青柠不知道田甜这二十个小时要怎么撑过来。
    依着她的经验，坐火车除了吃就是玩，睡是别想睡，于是徐青柠理所当然的觉得，田甜会选择玩她送的那个手机，来度过难挨的20个小时。
    她甚至做好了陪聊的准备，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大概是不会玩，徐青柠如是想着。毕竟从来没接触过手机这东西，乍一上手，肯定还要摸索一阵。
    徐青柠合衣躺到床上，手机就放在枕边，闭着眼睛，依旧睡不着。
    这几天隐约有点失眠。
    只要一闭上眼，田甜必定在她眼前晃悠，前天晚上喝了点酒还好，昨晚是根本睡不着。
    所谓的欢送宴，徐青柠是真没脸去。
    即使知道她那些伯伯伯母都是人精，不会当着她的面提婚约的事，徐青柠还是不敢面对。
    最不敢面对的是田甜。
    把一姑娘弄得遍体鳞伤只能回家这事，徐青柠每每想起就觉得无奈。
    她甚至不相信这是她做出来的事。
    徐青柠以前也拒绝过不少追求者，死缠烂打的也有，但对方似乎都不怎么受伤，像这次这种情况，是第一次。也确实是她做得过分。
    内疚，外加胆怯，徐青柠只敢趁着夜黑风高摸进徐家，溜到田甜房间。
    可田甜的反应更在她意料之外。
    她想过她会不理她，骂她两句，或者打她两下，可她没想到田甜竟然给她道歉？
    计划被打乱，徐青柠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放下给她买的手机匆忙回到家，脑袋一片混乱。
    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徐青柠还是琢磨不透田甜道歉的原因是什么。
    只能是喜欢了吧，她想。因为喜欢，所以想让她一点点内疚都不要有，不想看她难过。
    徐青柠难得陷入一种无所适从的境地。
    她不知如何是好。面对这种强烈的喜欢，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若是以往，别人对她好，那她肯定要加倍还回去。可现在这种情况，她还能加倍还回去吗？
    许是精神不济，这么迷迷糊糊想着，竟也睡了过去。
    徐青柠再度醒来已经快五点了。
    她一醒来就拿过手机，无未接无未读，她将手机扔在床上，去浴室简单洗漱一番。
    外头那群人还在打牌，徐青柠打着哈欠坐在潘晨的手边，揉揉眼睛：“你们不困吗？”
    潘晨摇头：“你走之后，曲一鸣那小子就跟开了挂似的，总赢！我现在不仅不困，我还特别精神，再来一通宵我都行。”
    接替徐青柠位置的岑西喊她：“阿酸，你要不要继续？”
    徐青柠按开手机，摇头：“你加油。”
    曲一鸣在潘晨的上位，也在徐青柠身边，他好奇地扫了眼她的手机，见手机一直停在主页面，是真搞不懂徐青柠在看什么了。
    他语气贱贱的：“我说，您在等谁消息呢？”
    他眼神悠悠望了眼窗外，意有所指：“这从天黑等到天亮，不简单呐。”
    徐青柠将手机一灭，走到岑西身边：“你起来，我打两圈。”
    “诶！”岑西忙让位。
    桌上其他两人都在笑，曲一鸣似乎是赢太多，也不以为意：“来来来，打打打。”
    许是睡了一觉将好运都给睡跑了，徐青柠也没赢，也没输，陪着打了几圈酱油，听桌上这群人聊天。
    “酸总什么时候开学？我记得和瞿峰那学校差不多吧？”
    “我过两天就去。”
    “你一本市的，去那么早做什么？”曲一鸣不理解，“我记得你那学校离叔叔阿姨给你买那公寓才两站路吧，你这每天跑着去上学都行啊。”
    徐青柠觑他：“你最近皮痒是不是？”
    “反正你也不骂……诶，甜甜呢？甜甜怎么不在？”曲一鸣心想反正甜甜在徐青柠就不骂脏话，谁知道甜甜竟然不在？那徐青柠还骂不骂他心里就没底了。
    说到这个徐青柠更烦，啧了一声：“她不在你不会打牌？”
    曲一鸣突然懂了似的点头：“也是。青霭姐的人，哪能天天和我们呆在一起。”
    “……”
    徐青柠强忍着火气，丢出去一张牌，淡淡道：“她回家了。”
    “嗯？”
    “嗯嗯？？”
    “嗯嗯嗯？？？”
    徐青柠被这群人的反应气笑，淡定打牌：“就是你们想的那个回家。”
    “不是，这怎么回家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给她开个欢送会啥的。”
    “你算老几？”
    “……”
    “她家在哪啊，现在到家了吗？”
    “丘琅山，火车上，六点下火车。”
    “你还挺清楚？”疑问的语句，陈述的语气。
    徐青柠没搭腔。
    “五点多也该起床了吧，给甜甜发个消息问问情况？”
    “可是甜甜也没手机呀。”
    “那我们怎么联系她？就这么断了联系？”
    “她有手机了。”徐青柠在一众的讨论中补充一句。
    曲一鸣：“那你给她发个消息呗。”
    徐青柠抬头看他，觉得曲一鸣今晚上总算说了句人话，嘴上在迟疑，手上已经按开了手机屏幕：“不太好吧？”
    “这有啥不好的，”曲一鸣撺掇，“她不是青霭姐的未婚妻吗？说起来也算是你的二嫂，发个消息没什么的。”
    “？”
    徐青柠自动忽略某些话，指腹摩挲着流畅的手机边缘，问：“那我，发了？”
    “发！”
    徐青柠点开田甜的微信，从微信名到头像全由她一手操作，莫名的熟悉感。
    手指点到对话框，徐青柠敲了又删，删了又敲，终于抬头问他们：“……我发什么？”
    “……”瞿峰笑了，“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
    潘晨在一旁建议：“醒了没，路上累不累，还有多久下火车，有没有晚点之类的，随便说。”
    徐青柠感激看了潘晨一眼，敲过去几个字：醒了没。
    秒回太不现实，徐青柠将手机往旁边一丢，像是只为了满足他们的目的，不耐烦开口：“我发了啊，行了吧？来，打牌。”
    牌局一直打到早上六点，徐青柠都没等来田甜的回复。亏她还极有规律的隔一段时间给田甜发一条消息，结果她一条也不回。
    徐青柠将牌局一推，直言：“饿了，不玩了。”
    熬了一晚上，也确实饿，曲一鸣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道：“去楼下吃早餐？”
    “行吧。”
    一群人洗漱的洗漱，收拾的收拾，等到出现在早餐店又是三十分钟后。
    楼下是一对夫妻开的早餐店，名字叫甜心早餐，徐青柠看到这名字嘴角还抽了抽，直到夫妻俩的女儿从帘子内跑出来，被那妈妈制止：“甜甜，小心点儿跑，别撞着客人了！”
    她应：“知道了妈妈！”
    徐青柠望着脑袋上扎着两个揪的小豆丁，悄悄挪开了视线。
    “嘿嘿，巧吧？”曲一鸣摸着那小豆丁的头，“这小孩也叫甜甜。”
    大眼圆脸的可爱小姑娘引来一众关注，徐青柠正给自己倒水，见那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问她：“姐姐你吃什么？”
    徐青柠呛了一下，随口道：“和他们一样。”
    耳边传来铅笔划过纸张的响声，徐青柠抬头，就见小豆丁低头在本子上画了个圆，画了个椭圆，又画了个圆柱。
    曲一鸣在一旁解释：“这是饼，这是蛋，这是粥。”他一副’你们知道个屁‘的表情，手又搭回了小豆丁头上，谄媚求认同，“甜甜我说得对吧？”
    不知为何，徐青柠看这画面莫名碍眼，她将手里的纸团扔过去：“撒开你的手，没看人小姑娘不高兴了？”
    “阿酸脾气很爆啊现在。”曲一鸣看她一眼，继续低头逗小豆丁：“小妹妹，这姐姐早上起床爱喝蜂蜜水，你们这儿有没有？有就给她来一杯。”
    名叫甜甜的小姑娘看了眼徐青柠，乖巧收起手上的笔和本子，点头：“有！”
    “姐姐你等等。”她走前又叮嘱了她一声，仿佛她不喝那杯蜂蜜水就要犯暴躁病。
    徐青柠哭笑不得。
    都熬了一晚上，精神都不太好，等早餐的过程中也没谁说话，要么闭目休息，要么安静玩手机。
    徐青柠的位置靠墙，头歪靠着墙随意按着手机，对面活蹦乱跳的曲一鸣突然开口：“话说甜甜回你了吗？”
    徐青柠闭了闭眼，手机一灭，看他：“你不困吗？”困就赶紧睡吧。
    “不太困。”曲一鸣看了看又道，“没回啊？你打她电话呗，这时候也该下火车了。”
    徐青柠看了看他，没吱声。
    这人，偶尔好像也会说说人话？
    “你不打我打，帮我拨号。”曲一鸣将手机递给徐青柠，嘴里念念有词，“反正不是我二嫂，我不用避嫌。”
    “？”
    “算了，还是我打。”徐青柠坐正身子，语气里隐有优越感：“万一她不接陌生来电呢？”
    徐青柠当着曲一鸣的面拨通电话，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其他闭目养神的人也睁开眼，盯着徐青柠的手机。
    “免提免提。”有人喊。
    徐青柠不情不愿按下免提键，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嘟——’，感觉心脏都卡到了嗓子眼。
    嘟——
    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氛围也由一开始的安静转为吵闹，有人小声说着怎么不接电话之类的话。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徐青柠下意识屏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因为免提，尤为刺耳。
    徐青柠默不作声挂断，曲一鸣悠悠开口：“害，不陌生来电也不接呢。”
    章节目录 第29章
    火车晚点了四十分钟, 等田甜走出云城火车站, 已经过了七点。
    坐了一晚上没怎么动弹, 田甜腿有点麻, 停在出站口前的台阶上, 等腿缓过那阵麻劲儿。
    云城火车站是几十年前修建的老火车站, 破旧矮小, 出站口只有一个。
    每每有火车到达, 出站口前总是涌满了人，其中不乏接亲友的，更多的是黑摩的和黑三轮，靠送一程赚几个路费钱。
    田甜从一众热情的拉客声中挤了出来，听着熟悉的云城方言，望着这座破落而古旧的小城市，莫名的舒坦。
    时间尚早, 田甜到火车站对面的面馆吃了一碗面, 又在路过早点摊时买了几个麻团和一杯豆浆，这才往附近的汽车站走。
    从火车站到丘琅山的公共汽车一天只有两趟，赶早或者赶晚, 早上这趟是八点发车，田甜穿过整个汽车站才终于找到那辆独特的公共汽车，笑着走了过去。
    一上车, 驾驶座的司机就看过来，他很高兴：“甜甜回来啦？”
    他这一嗓子，将车上忙活着自己事儿的大叔大婶注意力全引过去, 一看到甜甜都招呼着：“甜甜回来啦？吃早饭了没？我这还有点，来，一起吃。”
    “我吃过了。”田甜将手上的豆浆和麻团递给司机大叔，“您吃点吧。”
    司机大叔接过早餐一脸骄傲：“要不我说还是甜甜疼我呢，你们都享受不到这待遇。”
    有人吃味：“开你的车吧，刘大友！”
    车还没开，田甜就坐在汽车的车腹位置，耐心回答大叔大婶的各种问题，嬉嬉笑笑，车上满是快活儿的气息。
    等车一开，田甜自觉挪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听着车上的谈话声，闭眼假寐。
    车上都是丘琅山的村民，互相都认识，说起八卦来一个接一个，听得田甜只觉得这半个多月错过了好多，还挺遗憾。
    说到最后突然有人感慨一句：“幸好我们当时果断分车，不然哪能像现在这样大着嗓子讲话，天皇老子来了都管不了我！”
    “那还不是多亏了甜甜奶奶，有你什么事。”
    “是啊，可惜了……”
    “你小声点！”
    田甜听得嘴角扬了扬，没出声。
    说的是几年前的事。
    过去丘琅山去外面还没有专车，只有隔壁村一辆出外的公共汽车会从山脚下路过，丘琅山村民顺路乘个顺风车才能出山。
    可车上坐着的始终是两村人。
    逐渐的，隔壁村的村民开始嫌丘琅山村民说话声音大，百般挑剔，外加上汽车是由他们发车，司机也是他们村的人，理所当然觉得这汽车就是他们村的专车。
    时间久了，矛盾渐深。
    隔壁村村民开始花式拒绝丘琅山村民乘车。无所不用其极，连在始发站就坐满人这一招，都用过不少次。
    丘琅山村民自然不乐意。
    明明车是当初两个村的村民一起买的，哪有车还没废就不让乘车的道理。于是两村人就这件事吵了起来。
    几次都吵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
    后来还是甜甜奶奶出面说筹款重新买一辆车，并带头捐了一笔不小的钱，外加上隔壁村赞助的一笔，各家各户的村民零散凑凑，这辆独特的汽车才成为丘琅山的私有车。
    公共汽车最终停靠在丘琅山山脚的一颗大树下。
    田甜提着行李从车上下来。
    一条笔直的公路横贯东西，公路对面是大片的农田，正是稻谷收获的季节，农田满地金黄，风一吹，稻谷簌簌作响。
    背后是各式的房屋，大树旁有一间小卖部，门前或站或坐杵着不少人，本在闲聊，一看田甜都热情的打招呼。
    田甜笑着一一回应。
    正准备走，守着小卖部的婆婆突然往田甜手里塞了根冰棒，嘴里念叨着：“天气热，降降温。”
    田甜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刚要掏钱，又被制止，她眼神凶凶的呵斥她：“给什么钱，快回家！我又不缺你这一块两块的，别总想着给钱。”
    “……行吧。”田甜笑了。
    沿着小卖部往右走，有一条不算狭窄的上坡路。
    听说原来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走出来这样一条路。
    路上铺着细碎的石子，鞋踩在上头会有石子摩擦的细细响声，和着两旁大树上的鸟叫，低矮草丛中的虫鸣，很有一番森林交响乐的感觉。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眼前出现一条分岔路，田甜想着竹编箱里的东西，往左走去邻居大婶家。
    “呀！回来了！”麦大婶刚好在门前的院子里晒辣椒，一看到田甜立马打开院门迎接。
    田甜笑着跟她进屋：“回来了，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麻烦。那我家大妞要不是多亏了孟老师，哪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
    “麦姐姐去学校了吗？”
    “前两天刚去的。这不是走之前还一直念叨你，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看要不是开学时间到了，她还想等你回来再去呢。”
    田甜笑了：“上学重要，上学重要。”
    麦大婶给她倒了杯水，拉着田甜在屋内坐下：“怎么样？亲戚找着了吧？对你好不好？”
    田甜喝下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点头：“都挺好的。”
    “那就好。”
    麦大婶又起身，从堂屋内的高几上拿了钱，交到田甜手里：“你那地里的菜，我寻思再不摘就该烂了，我和大妞就帮着弄去集市上卖了点钱。都在这里，你数数。”
    “还有玉米，我也帮你收了。太多，没卖完，我都放在你院子里晒着了，等到时候晒干，你找个地方放起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田甜将钱又放回她手里：“您拿着吧，我这什么都没做，哪有拿钱的道理。”
    “诶！”麦大婶不乐意了，“你要是不收钱，我以后都不敢帮你干活了。”
    她又将钱推回来：“再说了，我又没白干，这几天家里吃的玉米，可都是你种的。”
    田甜不再推脱，笑道：“随便吃。”
    “等过两天小虎子回来，我领着他去你家割玉米秆，到时候你放在院子里晒着，冬天好生火。”
    “小虎子去哪了？”
    “外婆家去了。这不是你不在，他姐也走了，他一个人无聊，就去外婆家了。”
    田甜将水杯放下，打开竹编箱，将那按摩仪取了出来：“记得上次在我家住了几天的罗姐姐吗？这次刚巧见着她了，这是她送给您的礼物。”
    “呀！”麦大婶很惊喜，“这，给我的？”她小心翼翼接过，眼睛闪着光。
    “嗯，您没事的时候放在脖子上按一按，兴许颈椎就舒服了。”
    “那感情好！”
    见她高兴，田甜索性就按照说明书给她试用上了，麦大婶边感受边笑：“这可真是好东西。”
    田甜刚教完她怎么用，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田甜愣了一下。
    麦大婶也愣了：“这什么声音？”
    她望着手上的按摩仪发愣：“我是不是按错哪了？怎么还带音乐的？”
    田甜笑着摇摇头，循着声源走到竹编箱附近，刚才打开忘了关上，声音似乎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田甜蹲下，翻出一个白色的盒子。
    麦大婶凑上来：“呀，甜甜买手机啦？”
    田甜翻出盒子，麦大婶还在边上说：“你快接电话！刚巧，大妞也买了手机，我把她的手机号给你，你和她说说话。”她说着就往里屋走了。
    田甜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酸酸’二字，愣了又愣。
    “喂。”
    电话那边的徐青柠听着这声‘喂’，吓得直接从阳台的藤椅上摔了下来。
    接，接了？
    早餐店那个电话没人接，徐青柠想来想去都不乐意，又怕这人出什么意外，便隔一段时间打上一个。她自己都忘了打到第几个，没想到这人竟然接了！
    田甜听着那端的异响，一愣：“怎么了？”
    徐青柠龇着牙，倒吸一口气坐回藤椅上，手指卷曲着发尾，恨恨道：“没事。”
    安静一两秒，徐青柠又开口：“你到家了？”
    “快了，现在在邻居大婶家。”
    不止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徐青柠笑问：“看来感情挺好？”好到家都不回。
    “嗯，邻居大婶人很好。”
    人很好的邻居大婶走出来，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田甜手里：“喏，大妞的号码。你待会儿给她打个电话，她肯定高兴，之前她就叮嘱我说你一回来就给她打电话呢。”
    田甜将纸条收好，点头：“好。”
    “诶？”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开口，“现在手机不是可以视频电话吗？你给她发个视频，要是能看到你呀，她估计更高兴。”
    田甜也应了：“好，我待会儿琢磨琢磨。”
    时间不早，田甜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又想起电话还没挂，举到耳边：“我要收拾东西回家了。”
    “不准挂！”徐青柠一听就明白她的意图，掩饰性地开口，“你收拾你的，我又不吵你。”
    “那行。”
    田甜将手机放在一边，重新合上竹编箱，麦大婶又从屋里拿出她新做的包子塞给她：“榨菜肉包，这回做得很成功，尝尝。”
    盛情难却，田甜一路被麦大婶送到院门口，直到走远了还听她呼喊一声：“记得给大妞去个视频！”
    田甜点头答应，想起还没挂的电话，又将手机举到耳边：“喂。”
    刷手机的徐青柠一听到声音又坐起来，掩饰性地撩撩头发，散漫应了一声：“嗯？”
    “我现在回家了。”
    “好。”
    安静几瞬，田甜听着耳边的鸟叫声，想起麦大婶的叮嘱，又问：“你知道怎么发视频吗？”
    “？”
    徐青柠早把那两人的对话听进耳朵里，啧了声，“你要我教你如何给别人发视频？”
    章节目录 第30章
    许是周围的空气太和谐了, 田甜愣从徐青柠的话里听出几分不乐意, 顿时明白：“啊, 我自己也……”
    “我教！”徐青柠打断她。
    徐青柠从床上起来, 在房间里转了转, 问：“不然你给我发个视频, 先练练手？”
    田甜一顿：“可以。”
    她又补了句：“你不觉得麻烦就好。”
    “？”徐青柠非常诚恳地开口, “不麻烦。”
    为了力证不麻烦, 徐青柠教得格外细心：“你挂完电话后退到主界面，有一个名叫‘微信’的软件，点开它，找到通讯录，找到我，点开，点音视频通话, 就好。”
    田甜安静半晌：“那我先挂电话？”
    徐青柠找补一句：“不知道可以再问我。”
    电话挂完, 徐青柠在房间绕了几圈，最终坐到书桌前，仔细想想又觉不够, 又找了两本书摊在桌上，手上攥着笔，随意在演算纸上默了几个公式, 田甜的视频邀请发来了。
    徐青柠勾了勾唇，接通后镜头随意的对着书本一扫，然后才对着脸, 看清那端的石子地面，愣了愣。
    “我看到你啦。”田甜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徐青柠笑了笑，“你把镜头对着你自己啊，你杵地干嘛？”
    “啊。”
    镜头一阵翻转，徐青柠看着镜头中若隐若现的半张脸，笑了：“有前置摄像头，不用这么累。”
    这画面一猜就是她拿后置怼出来的，徐青柠耐心教导：“你找一个——”徐青柠突然失语，因为镜头已经转了过来，正对着田甜的脸蛋。
    她许是走累了，白皙的脸颊染上粉色，一双眼睛水波潋滟，眼尾微微上翘，天真中带着引诱，唇红，齿白，正对着她笑：“是这样对不对？”
    徐青柠不自觉地勾唇：“是。”
    徐青柠望着她背景大片的绿，问：“这是你家？”
    “还要往前走一走。”
    田甜紧着脚下的步子，只时不时看一眼镜头，瞥见边角的书，迟疑道：“我打扰你看书了吗？”
    “没有。”徐青柠将书推至一边，揉揉眼睛，“看太久了，眼睛很累，正好多看点绿色，护眼。”
    田甜笑，将镜头挪到一旁的大树：“那你多看看。”
    “……好。”
    视频那头仍有细沙的响声，徐青柠猜想她在走路，思索一阵，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还不接我的电话——”她愣住，因为田甜又出现在镜头里。
    徐青柠头一回觉得她这么漂亮，比透过枝叶缝隙的阳光还要耀眼，她几乎挪不开眼，听到她在问：“你给我打电话了？”
    徐青柠下意识道：“你没接。”
    “我没看手机，”田甜老实道，“对不起。”
    “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气氛怪异，徐青柠瞅着情况转移话题，“不玩手机，那你在火车上都做什么？”
    “睡觉。醒了就听他们聊天，火车上有个叔叔经历好丰富，人生比电视剧还精彩，故事也讲得好。”
    徐青柠笑了笑。
    她没想到这人还会听墙角，虽然是光明正大的听。
    镜头突然晃了晃，徐青柠只听到一声响，然后田甜又出现在镜头里：“我快到家了。”
    背景里换了一副景色。
    她身后不远处有一道木制的栅栏，刚才似乎是她开栅栏的声音，两旁依旧是树，不过树旁拉出了两根长绳子，绳子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风车，风一吹，风车呼呼地转。
    徐青柠愣愣道：“你们家，还挺好看。”
    这条路大概十米，徐青柠眼前又换了一副景色。
    她似乎是站到了院子里，随着她镜头的晃动，徐青柠得以看清整个院子的全貌。
    院子里种着花，像是月季，朵朵娇艳。
    角落里立着几根石柱，横竖交叠，不知名的绿叶植物攀爬在上，形成天然遮蔽的凉亭，亭下摆着一张石桌。
    院子的另一侧晒着玉米，还有其他什么，徐青柠想再看，田甜镜头一转，她已经到了屋檐下。
    “我到家啦。”她道。
    徐青柠不吱声。
    她似乎是想挂电话，但又不好意思先提，只重复着‘我到家了’这一句，像是在暗示，让她明白点什么。
    徐青柠装作不明白，低下头去，重新拿起笔，在演算纸上写写画画，半晌，才听到她柔柔地说：“我还得做饭，先挂了？”
    徐青柠笑了笑，没忘记视频的初衷：“你会发视频了？”她微信里可就加了她一个人，发个屁。
    田甜却点头：“会了。”
    徐青柠心说你会个屁，也不戳破，只道：“不会可以找我。”加好友这么难呢。
    田甜再点头：“好。”
    电话挂断。
    徐青柠将手机丢在一边，等着田甜再度打来电话。可这通电话从天亮等到天黑，田甜都没再打来。
    “？”真会了？
    **
    几天后，徐青柠提着行李到了津城大学的宿舍。
    宿舍环境不错，有独卫有空调，四人寝，上床下桌，甚至卫生还很干净，像是有人打扫过。
    徐青柠才放下行李就接到了柴珮云打来的电话：“到了吧？我让阿姨过去帮你打扫卫生？”
    徐青柠无奈：“妈，我成年了。”
    柴珮云：“成年了又怎样？我觉得两者并不冲突。”
    “我自己能行，”徐青柠装作很忙的去阳台那儿拧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响，她道，“我要擦桌子了。”
    “真不用？”
    “不用。”
    挂了电话，徐青柠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条毛巾，蘸湿水，扔在桌上，先拍了张照片。
    发朋友圈：开学。【图片】
    等朋友圈发送成功，徐青柠这才慢条斯理的擦起桌子，擦完又去擦柜子，再是床，一番忙活下来，体力消耗不少，没心思再干，她拆了包薯片，坐在凳子上玩手机。
    群里又不少人艾特她，徐青柠一一看过去。
    曲一鸣：最近阿酸怎么回事？屁大点事也要发朋友圈？【图片】【图片】
    曲一鸣：上次手指不过破了点皮，她发个‘哭’的表情，我他妈手机都吓掉了！
    曲一鸣：当初那个流血不流泪的社会酸呢
    岑西：我也觉得很奇怪，这简直像刚加完男神微信的我！
    岑西：疯狂表现！
    潘晨：这意思是要发给谁看？
    瞿峰：间歇性抽风吧，习惯就好
    曲一鸣：不是啊，你们看最近这条，开学就开学，一般人开学不就拍学校大门照，她拍自己擦桌子……？
    曲一鸣：你们仔细品品
    岑西：我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潘晨：+1
    ……
    翻完聊天记录，徐青柠不以为意地回：傻逼。
    是时候分个组把这群人都屏蔽了，徐青柠这么想着，点开田甜的微信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天晚上。
    徐青柠早上发：在干嘛
    田甜晚上回：刚收完书
    徐青柠又秒回：收什么书
    她一个小时后回：天气好，晒了书，收书
    徐青柠：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徐青柠觉得这种聊天模式不太对，可又不知道哪种才算对，索性揣起手机，趁着饭点出去吃午饭。
    下午的时候家里阿姨还是来了，带着徐青柠忘带的床单和薄垫子，阿姨帮她把床铺好，又将寝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才离开。
    徐青柠坐在宿舍里，玩了两局游戏觉得无聊，索性出去转悠。津大她来过不少次，四周都很熟，转着也很无聊，索性去了学校图书馆。
    挑了本书，徐青柠在阅览室坐了一下午。
    时间指向七点。
    徐青柠拍了书上的其中一页，圈了其中一段，将图片给田甜发了过去。
    徐青柠：原来玉米要这么种呢。
    将书一合，徐青柠走出图书馆，意外发现田甜竟然回了她的消息。
    田甜：是这么种的。
    徐青柠惊讶：你竟然在玩手机？？
    望着聊天框中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几字，徐青柠几乎感动得要落下泪来。
    几天了，她们这些比机聊还要机械的对话，终于要迎来第一次实时聊天了吗？
    田甜：和麦姐姐视频。
    “？”
    徐青柠边下图书馆的台阶边回复：她应该也开学了吧？
    消息回得很慢，徐青柠下完快三层楼高的台阶她才回一条：嗯。
    回这么慢，只能是和两个人同时在聊。特别悲催的，她还是那个被忽略的人。
    徐青柠毫不客气拨过去一个语音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听着她的声音，徐青柠明知故问：“你们没在视频了？”
    “嗯，视频完了。”
    “那刚刚在聊天？”
    “嗯。”
    “聊的什么？”
    田甜迟疑了下：“……你不是都知道吗？”
    “什么？”
    “我和你聊的天啊。”
    徐青柠不信，只和她聊天哪可能回这么慢，不过也没追究，迎着夜晚徐徐吹来的微风，她脚步轻快，悠悠道：“我今天也到学校了呢。”
    “啊。”田甜问，“那你也要军训了吗？”
    “嗯？”
    “麦姐姐刚刚给我看她穿军训服的样子，还说她因为军训都晒黑了，明明就很好看。”
    “啊。”徐青柠心不在焉应了一声，“会晒黑吧。”
    “那你注意防——”
    “有照片吗？”徐青柠听见自己在问。
    田甜不解：“什么？”
    “军训服的照片，我看看好不好看？我也快军训了，还没见过军训服什么样呢，会不会好丑？”
    田甜笑：“很好看的。”
    “那给我看看。”
    田甜迟疑一阵，道：“那你等等，我去和麦姐姐要照片。”
    电话挂了。
    不久后，田甜发来一张照片，女孩子穿着军训服站在太阳下笑靥如花，徐青柠回了句‘好看’，将手机揣回兜里。
    被风一吹，脑袋难得清醒几分。
    最近是怎么了？真抽风了？
    章节目录 第31章
    9月1日, 正式开学。
    徐青柠惯例呆在图书馆, 明显感觉这一天室外的空气都浮躁不少, 到处是拎着大包小包奔走的人, 哪怕身处图书馆, 耳边也仿佛能听见行李箱的滑轮擦过地板的声音。
    徐青柠待到五点, 去食堂打包了一份土豆牛腩饭, 回到寝室。
    其他室友都到了, 扒着椅子靠背聚在一起聊天，她甫一进门，都在望着她。
    徐青柠不太适应这种进门有人的感觉，扯唇笑了笑，迎着目光回到自己靠阳台右侧的床。
    “我们的桌子柜子床是你帮忙擦的吗？”她旁边位置一齐耳短发的女生问。
    徐青柠正拆一次性筷子，闻言一顿，回答：“我家阿姨。”
    那天, 家里的阿姨帮徐青柠搞完卫生还不算, 还帮其他室友一并打扫了。
    整间宿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虽然阿姨嘴上说着是她妈妈怕她在这儿住，其他床铺的灰尘飘到她鼻子里引发什么呼吸道疾病之类, 但徐青柠大概能明白，是柴女士想帮她争个好人缘。
    虽然徐青柠觉得没什么必要。
    “谢谢！”短发女生很高兴地自我介绍：“我叫周琦，她是宋词, 另一个是康倩。”宋词长发温婉，康倩马尾率性。
    徐青柠一一看过去，简短介绍自己：“徐青柠。”
    “哇哦, ”康倩笑着说，“你的头发好酷！”
    徐青柠这两天在学校没少因绿头发被人多看几眼，闻言有些好笑：“嗯，就是太打眼了。”
    其他两人就势夸起她的头发，徐青柠应和两声，伴着她们的说话声，低头吃起土豆牛腩饭。
    “你们知道七点要开班会吧？”周琦突然道。
    康倩搭话：“知道，就是不知道理工楼在哪。”
    宋词温温柔柔搭话：“我也不知道。”
    徐青柠咽下嘴里的饭：“我知道，到时候我领你们去。你们都吃饭了吗？”
    “还没呢。”周琦自来熟地凑过来看她的晚饭，眼睛发亮，“食堂的吗？哪个食堂？好吃吗？”
    “四食堂，还行。”
    周琦还想说什么，徐青柠的电话响起来，她悻悻走开。
    徐青柠接起电话。是狗二姐。
    “到学校了吧？”
    “嗯。”她声音不知比刚才冷淡多少倍。
    “你还给甜甜买了手机？”
    徐青柠吃饭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甜甜刚给我打电话了啊。”狗二姐回答。
    徐青柠嘴角扯起轻笑，知道给狗二姐打电话，不知道给她回消息，挺好。
    “有事？”徐青柠声音更冷。
    徐青霭放软声音，哄人：“酸酸，不要这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二姐，就算我犯了错，难道连打电话关心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徐青柠笑：“你有在关心我？”
    其他室友收拾好出门吃饭，宿舍没人，徐青柠也没了顾忌：“你要没事我就挂了，我还得吃饭。”
    “你就不想知道甜甜打电话给我说什么吗？”
    “不想。”
    “偏要叫你知道，甜甜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徐青霭故作惆怅，“唉，对比起来某些人真是没有良心，连句生日快乐都不给我说。”
    徐青柠气笑了：“就你做的那些破事你还想让我给你说生日快乐？下辈子吧您。”
    徐青霭还在卖惨，徐青柠听不过去，打断她：“她怎么知道你哪天生日？”
    “她问我的啊。”徐青霭又问她，“难道她没问你？”
    徐青柠还没来得及答，又听她故作惊讶：“不会吧？你好歹也是她前未婚妻。”她将‘前’字咬得很重，语气十分欠揍。
    “您还有事吗？”
    徐青柠将筷子一放，不打算再吃了，“她是神仙怎么着？我生日缺她这一句祝福？”
    “不缺。”徐青霭怕把人惹急了，不再激怒，“我就是想着万一呢。万一甜甜知道呢。”
    “哦。”她又没问，她也没说，上哪儿去知道，知道个屁。
    徐青柠将电话挂了，田甜刚巧回复她早上发的消息。
    她早上六点站在图书馆的高楼发：【图片】早上的太阳很好看呢
    她晚上六点给她回：是很好看呢
    徐青柠莫名火大，将手机丢在一边，不再管了。
    **
    晚上七点的班会由辅导员主持，主要介绍开学相关事宜。
    辅导员谢欢是个和蔼的小胖子，大概三十岁，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很可爱。他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的笑，颇有新学期新气象的感觉。
    徐青柠学的是数学专业。
    数学系一共五个班，每个班三十来个人，等逐个上台自我介绍完，时间不知不觉指向九点。
    谢欢加快进度，拍手示意集中，他开口：“接下来每个班选出临时班长和团支书，等你们军训完再重新选定。记住选人动作一定要快，姿势要帅，最好一男一女。不想拖堂的就赶紧报名，我记录。”他拿起一旁的笔记本，目光扫过台下。
    徐青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其他三个室友推上了团支书的职位。
    “我不当。”徐青柠开口。
    谢欢看过来，眯了眯眼：“徐青柠是吧？专业第一，可以可以。”他把名字记上了。
    “……”
    徐青柠重申：“我说我不当。”
    “也就这半个月，”谢欢劝她，“到时候不想当你来找我，我一准给你换。”
    他将眼神转向其他人：“好。一班已经定了，二班呢？二班同学还磨蹭呢，想陪着我在这里过夜是不是？”
    “……”徐青柠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进程果然很快，不到十点，徐青柠和室友回到宿舍。
    “后天就要军训了呢。”周琦瘫在椅子上，哀嚎，“明明还没开始，我就感觉到了累。”
    “辅导员说明天去领军训服是吧？”宋词梳着头发，看她们。
    徐青柠安静拿衣服去浴室洗澡，顺便回了声：“嗯。”
    “也不知道军训服丑不丑？唉。”周琦叹气。
    徐青柠一顿，脑袋闪过那个穿着军训服在太阳下笑得灿烂的女孩子。不管丑不丑，怎么着，也得比那好看吧？
    等四个人全部洗漱完毕，灯已经熄了。
    学校十一点熄灯，徐青柠伴着室友的哀嚎上床，按开手机，一堆未读消息，没一条是田甜发来的。
    徐青柠觉得奇怪。
    左思右想，她给潘晨发去消息：睡了吗？
    潘晨：还没呢。
    徐青柠：我问你件事。
    潘晨：你说。
    寝室其他人在聊天，这种女生宿舍夜谈的项目徐青柠没参与过，也不怎么好奇，心思全在和潘晨聊天这件事上。
    徐青柠：还是上次那件事。
    徐青柠：就是那个说‘我求求你放过我’的那个人，她可能是内疚吧，或者忏悔？她开始主动联系那个女孩子，但是那个女孩子不怎么理她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潘晨：怎么个不理法儿？
    徐青柠：回消息特别慢
    潘晨：那可能是有别的事
    徐青柠：但她会和别人视频，也会和别人打电话
    潘晨：那就是故意不理了
    徐青柠：……
    潘晨：可能是伤心了吧，想忘记也说不定
    潘晨：想忘记，所以不敢秒回消息，怕又会喜欢上，但是又舍不得不回，所以回得慢，大概这样
    潘晨：懂？
    徐青柠不太懂，她陷入思考中，突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徐青柠一愣，声音干涩回：“你们喊我了？”
    “嗯。”是周琦的声音，“你因为什么报的数学专业呀？”
    “我是因为调剂，词词是误打误撞，倩倩是因为喜欢数学，你呢？”
    潘晨又发来消息，徐青柠视线落回到手机上，随口回：“我随便报的。”
    “好厉害。”周琦附和。
    潘晨：我可不可以也问你一件事。
    徐青柠：说
    潘晨：既然你不是那个被拒绝的女孩子，那你是那个要被锤爆狗头的混蛋？
    “？”
    徐青柠见鬼似的将手机丢在一边，脑袋一片混乱。
    寝室里有室友的说话声，她们还在讨论为什么填报数学专业这个问题，徐青柠强迫自己的思维从田甜这件事上挣脱出来，莫名回到了高中课堂上。
    那是一节数学课。
    天气很热，又是下午第一节，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讲得热血沸腾，底下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
    徐青柠听得也有些无聊，但不太想睡，一手撑着下巴，看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
    他突然重重地敲击两下黑板，极生气的样子：“数学是一门极富艺术的学科，你们要仔细体会这其中的魅力，你看看你们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徐青柠曾听其他人说过他们这个数学老师是个数学迷，平时就以解题和解难题为乐，徐青柠原本不太信，听完他接下来这番话，相信了。
    他完全是数学的信徒。
    “你们现在学的只是基础数学，是基础，难吗？数学多么神圣，多少人甘愿成为他的朝圣者，又有多少人被迫止步于基础之上。你们要记住，现在是你们选择数学，将来就是数学选择你们！数学对天赋的要求多么高，一般人只能学到皮毛，根本连摸都摸不到他的精髓……”
    他讲到这里突然有些气馁，但很快又重振精神：“老师是被数学抛弃的人，老师没有那个天赋研究数学，所以只能在这里教书。但是我相信，我教的学生中，会有那种极具数学天赋的人，他将来，会在数学这个领域中颇有建树……”
    他一腔热枕。
    话里话外无非在说：数学是神，是数学选择了他的朝圣者。
    徐青柠莫名被触动了，她也说不清是被什么触动，或许是他不得不放弃却又不愿放弃的气馁和重振精神，或许是他那句慷慨激昂的‘现在是你们选择数学，将来就是数学选择你们’。
    数学很高傲，它的追随者只能由它自身决定。
    那徐青柠想知道，她会不会是数学领域中可遇不可求的那个人。
    潘晨发来的消息又将徐青柠的思绪拉回现实。
    潘晨：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我觉得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徐青柠叹了口气。
    徐青柠敲字：没事。
    潘晨又问：你过几天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潘晨：我喊他们一起聚聚？
    潘晨曲一鸣他们和徐青柠一样，报的都是本市的大学，最远也就两小时车程，平时聚起来都很方便。
    可惜徐青柠一见到生日两个字就烦，简短回：随便吧，不聚也行。
    潘晨：？
    潘晨：之前说要大办特办，为成年以来第一个生日刺激一把的人是谁？
    徐青柠：困了，睡了。
    潘晨：？是不是玩不起
    潘晨：？要不要这样
    **
    第二天领完军训服，寝室里的女生都迫不及待换上试试大小，徐青柠洁癖发作，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洗了又洗。
    等徐青柠正式换上军训服已经是第二天。
    太阳很大，训练很苦。
    徐青柠属于很不耐晒的类型，一晒太阳心情就会很烦躁，尤其是这种翻来覆去转来转去的晒，一上午下来，脸色不太好看。
    一声哨响，上午的军训活动总算结束。
    徐青柠被室友簇拥着往外走，周琦和康倩兴致高昂的聊天，宋词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搭上一两句，徐青柠一路沉默，只在走到大树旁时停下，问她们：“你们谁帮我拍张照？”
    “什么。”她们都没太听清。
    徐青柠指着大树的位置，看她们：“就那儿，帮我拍张照。”
    “哦哦。”周琦率先明白过来，拿过徐青柠递来的手机，问，“拍军训服吗？是要给谁看？”
    徐青柠朝大树走过去，随口答：“我妈。”
    徐青柠面无表情站在树荫下。
    周琦身后人来人往，不少路过的人都在看她，虽说徐青柠抗压能力不错，但这大庭广众之下傻站着让人拍照还是挺羞耻的，她深吸一口气，等了几秒，问周琦：“好了吗？”
    “好了好了，你过来看，拍得特别好。”周琦招呼她。
    徐青柠走过去，接过手机，耳边还有周琦啧叹的声音：“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柠柠穿军训服都能穿出这种腿长，我和我的小短腿瞬间陷入了沉思。”
    徐青柠虽然不太喜欢被她喊柠柠，但她对这张照片颇为满意。
    照片中的她身上只穿着迷彩短袖，衣摆扎进裤子，浅棕色的皮带箍出纤腰和长腿。肘间搭着的迷彩外套衬得手臂肌肤别样的白，头发扎成马尾，清爽又迷人。
    “谢了。”
    徐青柠跟着大部队往外走，低头摆弄手机。她本想发朋友圈，又想起她万年不发自拍的属性，怕那群人又要多嘴，索性单刀直入，直接将图片发给了田甜。
    徐青柠：【图片】
    徐青柠：……好丑的军训服！
    章节目录 第32章
    上午十一点, 结束割玉米秆工作的三个人躲在屋檐下喝茶休息。
    田甜提着茶壶，先给麦大婶和小虎子倒上茶, 额头沁着汗顾不上擦，她低声道谢：“这些活儿我一个人指不定干到什么时候, 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 午饭就在我这儿一起吃吧？”
    “吃，一起吃！”麦大婶爽快的喝完田甜倒的茶, 自顾自又续了一杯, “你麦叔这两天不在家，我和小虎子两个人吃也没啥意思, 一起吃热闹。”
    “妈妈最近做了玉米烙, 可好吃了。”小虎子眼睛黑亮，一眨不眨盯着田甜。
    田甜摘下头顶的草帽，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笑：“那我待会儿可要好好尝尝。”
    屋檐下摆着几块大石头, 时常为劳作休息所用, 三人排排坐在石头上，背靠着身后的墙壁，眼前是菜地。
    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 茶香沁鼻，闲适惬意。
    麦大婶突然开口：“以后这些活儿别总想着自己干，叫上我们一起。”
    被说中心思，田甜也不赧，淡然回应：“下次一定。”
    “每次都是这句。”麦大婶笑她, “都这么久了，你这孩子脸皮怎么还是这么薄？这要是隔壁老王家那位，巴不得天天喊我们上门干活！”
    田甜笑开了：“也不是脸皮薄。”
    面对麦大婶投来的鄙夷小眼神，田甜喝着茶，悠悠解释：“反正我在家没事嘛，割玉米秆也不着急。天气好了，想干活了，就干一点，不想干就不干，累不着我。”
    田甜本是这样打算的。
    趁着今天阴天，她能干多少算多少，干不完等下次再来，可没想到她还没割多久，这两人就找上门来，二话不说开始帮她干活，一直干到结束。
    田甜真是……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一个人干活多没劲儿，两个人一起，还能比赛，是吧？”麦大婶踢了踢脚边昏昏欲睡的小虎子。
    田甜被吓得一激灵的小虎子逗笑，放下茶杯，问：“要不要去屋里休息？”
    她率先起身：“正好我也要准备午饭了，你们坐在屋里等一会儿我。”
    “随便炒两个菜就好。”麦大婶跟着起身，“我早上做了包子，家里还有玉米烙，我去让小虎子拿过来，一起吃。”
    田甜也不扭捏，点头：“也行。”
    三人沿着屋檐往屋内走，麦大婶望了望玉米秆倒下后空荡荡的菜地，问走在前边的田甜：“接下来打算种什么？”
    田甜难得一拧眉：“还没想好。”
    “过两天要赶集了吧，我去集市上看看，想吃什么，我就买什么菜的种子，回家慢慢种。”
    “你呀。”麦大婶无可奈何笑了。
    回到屋里，麦大婶和小虎子歇不住，直说要回家拿吃的，田甜拦不住，等他们走了，索性去厨房，生火做饭。
    家里用的还是老式的柴火灶，每次做饭前都要生火，不如一点就着的燃气灶方便，但田甜自小就觉得做饭前就该生火，也不觉得有多麻烦。
    况且，这个灶还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地方，那就是汤罐。
    在灶与灶之间，利用灶的余热温水，随时都能有热水泡茶，很方便。
    趁着烧火的功夫，田甜去看了看筐里剩余的菜，很快确定了菜单。
    炝炒白菜，茄子炒蛋，清蒸腊肠。
    田甜先在筐中挑了几个西红柿，洗净后切片码入盘中，在面上撒一层白糖，等糖微微融化，端着盘子到了堂屋。
    麦大婶和小虎子恰好提着篮子赶到，田甜将糖拌西红柿放在桌上，看他们：“饿不饿？先吃一点？”
    小虎子小跑着到她面前，眼神藏着希冀：“甜姐姐有手机了吗？”
    “有啊。”田甜微弯腰，和他平视，“你要玩吗？”
    “我想给我姐姐炫耀！”他转过身，指着那个篮子，“姐姐去学校之前就想吃玉米烙了，但是妈妈没做，现在我要给她发玉米烙的照片，馋得她早点回家。”
    田甜摸了摸他的头，笑：“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手机。”
    田甜从里屋取出手机，递给他时，难得有些窘迫：“我不会发照片，不然我们直接给麦姐姐发视频？”
    就连微信好友，也是她先给麦姐姐打电话后，麦姐姐按照她的电话号码搜索加上的。
    这几天她也有试着探索其他功能，但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会！”小虎子骄傲一挺胸，“玩手机我最在行，发图片什么的我都会。”
    田甜笑了：“那你自己拿着手机给你姐姐炫耀，我先去做饭啦。”
    麦大婶跟在田甜身后一起进厨房，抢先道：“我帮你。”
    两个人都是做饭的老手，彼此配合得当，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菜已经炒好，麦大婶又道：“我去把包子拿进来，热一下就好。”
    “行。”
    田甜端着菜到外间，才刚放下，小虎子举着手机到她面前：“甜姐姐有人找你。”
    田甜就着他的高度，看清屏幕上的酸酸二字，再往下看内容，皱了皱眉。
    小虎子帮她把图片点开，一脸骄傲：“我姐姐也穿着这样的衣服呢，很好看！”
    “嗯，好看。”田甜答完，看他，“里面还有一碗菜，你先坐一坐，我去端出来。”
    小虎子跑上前拦住她：“……不回消息吗？”
    田甜难得一脸挫败，语气是真的无奈：“我打字好慢，每次回消息要好久，还是晚上再回。”
    “我帮你！”小虎子作势要打字，眼睛灼灼望她，“你想回什么？”
    田甜停下想了想：“就说好看吧。”她摸摸他的头，又去了里间。
    这次田甜和麦大婶一起从厨房走出来。
    麦大婶见小虎子还抱着个手机，笑看他：“怎么样？你姐姐说什么时候回家？国庆回不回来？”
    “姐姐还没回我。”小虎子抱着手机爬上餐桌，看田甜，“不过另外一个姐姐一直找我聊天。”
    田甜低头看聊天记录。
    酸酸：……好丑的军训服！
    甜甜：好看吧【爱心】
    酸酸：好看，吧？
    甜甜：就是好看的意思【爱心】
    酸酸：你喜欢这种衣服啊？
    甜甜：喜欢【爱心】
    酸酸：没看出来啊
    酸酸：要不我再给你发几张？
    田甜望着满屏通红的‘爱心’表情，笑了，“你怎么每回一句话都要带一个爱心？”
    麦大婶也凑过来看了眼，笑得开怀：“这不是之前上学，老师奖励的爱心小红花，他迷这东西，迷得晚上睡觉都要抱着，每次聊天也要发，之前拿她姐姐的手机玩，也这样。”
    “我最棒！”小虎子高喊。
    “棒棒棒，快点，过来吃饭，吃了饭更棒。”麦大婶哄他。
    田甜跟着坐下，给两人递了筷子和碗，也道：“嗯，先吃饭。”
    “那不回她了吗？”小虎子还望着手机。
    “回。”田甜想了想，“你就说要吃饭了，先不聊了。”
    甜甜：要吃饭了【爱心】
    甜甜：先不聊了【爱心】
    田甜无意识看了眼，被那两个爱心逗得弯了嘴角。
    吃过饭，麦大婶要领着小虎子回家，吃饭时麦穗恰好回消息了，小虎子聊得正欢，自然是不愿意走，抱着手机直说要找姐姐，就差哭出来了。
    小朋友语气可怜，田甜听得心疼，拦住麦大婶的手：“就让他在我这儿呆着吧，等他想回家了我再把他送回去。”
    麦大婶倒不是担心他儿子，看田甜：“会不会打扰你？”
    “我有什么好打扰的。”田甜笑，“下午没啥事，我整理整理书，小虎子在旁边，还能做个伴。”
    “也行。”麦大婶看田甜，“反正我就在家，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
    “行。”
    “妈妈再见！”小虎子高兴挥手。
    饭后洗碗，小虎子也一直陪在田甜身边，时不时问一两声‘这句话该怎么回’，室内充斥着说话声，显得热闹。
    田甜没午睡的习惯，整理好厨房和餐桌，对身后跟屁虫似的小虎子道：“现在去书房了。”
    “好。”他仰脸，满是笑。
    田甜顺手从堂屋搬了张小板凳，等到了书房，将板凳靠墙放着，问他：“坐在这里可以吗？”
    小虎子点头，抱着手机乖巧看她：“我姐姐走了，她说要开始训练了。”
    “那你玩游戏？”
    小虎子摇头，一脸坚定：“我就在这里看着姐姐。”
    田甜心里一暖，笑着走开。
    前几天的晒书工作，她其实预谋已久。
    书房的书很久没有整理过，类别有些乱，找书不太方便，趁着晒书，她索性再将书重新整理一遍，分门别类放好。
    ……就是工程有些大。
    那天她光是将书搬出去再搬进来就已经耗费不少时力，田甜望着书房一角堆成山的书，笑了。好在，她也不着急。
    田甜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将其归入工具书的行列。就这么翻了几本，小虎子抱着手机走上来：“那个姐姐找你了。”
    “嗯？”田甜低头，看清手机上的内容。
    酸酸：【图片】
    酸酸：训练又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虎子夸了军训服好看，这次的照片，满屏都是军训服，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
    ……很壮观。
    田甜笑着，答：“嗯，你让她加油。”
    甜甜：加油【爱心】
    下午的训练和上午的训练一样，无聊得很。
    但好在每训练一段时间，每个方队的教官会根据学生的状态调整休息时间。
    终于又熬到一次休息时间，周围同学喝水的喝水，放水的放水。
    训练位置恰好在教学楼的背阴处，不太热，徐青柠懒得挪，席地坐在草地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给田甜发过去一条消息。
    酸酸：中场休息了。
    那边的消息回得很快：累不累【爱心】
    徐青柠每每望见那个通红的爱心就想笑。
    过去觉得这很中老年表情的她，头一次觉得这表情十分可爱。
    徐青柠回：还好。
    田甜再次秒回：加油【爱心】
    真实的秒回！
    徐青柠要哭了。
    被冷落好几天，头一回在田甜这儿享受到秒回的待遇，还每句话带个爱心，徐青柠只能把功劳归结于那张照片。
    田甜就是喜欢她吧！
    前几天还爱答不理，一发照片就秒回了。果然如此，不愧是她。
    徐青柠忽略她军训时指尖几次都想去碰手机的心痒，指尖落在屏幕上，敲过去一行：你在做什么？
    甜甜：整书
    酸酸：嗯？
    这回不知因为什么回得慢些。
    徐青柠刚想继续敲，头顶突然笼罩下一道阴影，她抬头，有个白净的男生站在她右侧的位置，微弯着腰：“同学，加个微信？”
    徐青柠看了一眼就低头：“有空再加。”
    他似乎听不出这是拒绝，蹲下身子，表情无辜问：“那你现在有空吗？”
    “没有。”
    田甜恰好发消息过来，竟是一张图片，徐青柠想点开，又想起这人还没走，抬头：“没看我忙着玩手机？”
    那人悻悻走开了。
    徐青柠点开田甜发来的图片。
    嗯，很美。
    古木色的一整排书架，还有角落堆成小山的书，她在书旁，长发及腰，温柔娴静。
    ……就是，有哪里不对劲儿。
    教官已经吹口哨喊归队了，徐青柠起身，作势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泥灰，慢吞吞往队伍的方向挪，脑袋突然闪过什么，她反应过来。
    低头一阵猛敲字！
    酸酸：谁给你拍的照片？
    章节目录 第33章
    麦叔务工回家, 想儿子，刚刚已经将小虎子连亲带哄地抱走了。
    田甜望着屏幕上徐青柠发来的那句话, 很莫名的，她觉得她该解释一下。
    可拿起手机, 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没有小虎子那个速度, 这件事一两个字又解释不清，田甜想着打电话解释, 可徐青柠又还在训练中, 一思衬，索性把手机放下了。
    还是等她训练完再说吧。
    田甜将手机搁在那张小板凳上, 继续去整理角落那堆书。
    徐青柠等这个回复一直等到下午的训练结束。
    可惜, 没等到！
    消息一发出去她就在等了，做动作时指尖擦过裤缝她也在想，可揣在裤兜里的手机一直没动静。
    训练途中，徐青柠几次要忍不住拿手机检查她是不是关了震动, 可真到休息时间掏出手机一看, 真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从期待到失落，这种落差别提多糟心，徐青柠憋着一口气, 几次想追问，终究忍住了，没再发什么。
    她就要看看，田甜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复她！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军训结束。
    大一新生一伙伙的往操场外冒, 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去食堂的路很挤，去宿舍的路更是。
    前天晚上的寝室夜谈会，敲定了今晚四人一起出去吃顿饭，说是要在饭桌上增进互相的了解。徐青柠对这种活动没意见，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四人回宿舍换衣服收拾，然后才要出门。
    徐青柠受不了身上汗湿的粘腻感，快速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等四人重新出发，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路灯亮起，七点的津大仍旧热闹。
    走在林荫道上，周琦和康倩兴奋讨论别班的帅哥，宋词在一旁听着，徐青柠走在最右侧，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意外挑了挑眉。
    田甜打来的。
    徐青柠接起，四周声响嘈杂，电话那端却很安静，她声音轻轻的：“喂。”
    徐青柠应得很快：“嗯。”
    似乎不知从哪儿说起，她安静了下，紧接着才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正要去，”徐青柠扫了眼一脸八卦的室友，压低声音，“怎么，有事？”
    “就是，”田甜犹豫了下，“你今天不是问我，是谁给我拍的照片吗？是邻居大婶的小儿子。”
    徐青柠反应过来：“他在你家？”
    “嗯。”田甜还在解释，“他想和她姐姐聊天，就是麦姐姐，所以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
    徐青柠一时没明白田甜为什么要和她解释这个，脑中却突然闪过那一连串诡异的爱心。
    一个可能在她脑中破壳而出，说不清楚是气还是恼，徐青柠气急败坏问：“所以我下午一直在和他聊天？”
    “是这样没错，”田甜听她声音不太对，不确定地问，“你生气了？”
    徐青柠莫名笑了一声：“我生什么气。”
    室友连连看过来，表情分明在说她这就是在生气。
    徐青柠索性退了一步，走在她们身后，听着电话那端的静谧，胸口像堵了团烂棉花，堵得慌，十分堵得慌。
    徐青柠甚至觉得她这一天的各种挣扎变得可笑，十分可笑。
    田甜的声音迟迟响起：“是这样的，因为我打字慢，回复消息要花很长时间，他看不过去，才要帮我。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帮我打字，每次发消息前他都会问我，也算是我在聊。”不确定她在因为什么而生气，田甜只能一通解释。
    “你别生气了？”她软软的尾音在耳畔逐渐扩大。
    徐青柠及时避开骑自行车擦肩而过的同学，质问那边：“哪里慢？你前几天不和别人聊得好好的？”
    话一落，徐青柠猛然想到她每次收到她回复的时间都在晚上。
    “没有别人，只和你聊过天。”田甜还在解释，“白天忙，没时间，一般在晚上回消息，每次都要好久，哪有时间和别人聊天。”
    胸口堵着的那团烂棉花突然就消失了。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徐青柠顿了顿，问：“那你怎么……算了。”
    徐青柠想问那她怎么不直接打电话，又想起每天主动给人发消息的是她！她还怪过田甜回复不积极，所以这都叫什么事儿？
    徐青柠突然想笑。
    “什么？”田甜不解。
    “没事，”徐青柠轻声道，“那我以后不给你发消息了，有事直接打电话？”她声音如沐春风。
    “可以。”
    再无话，徐青柠等田甜说了再见后收起手机，一看地点，不知不觉就到了校外那家水煮鱼店。
    四人挑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很快有服务员上前点单，徐青柠虽然挑食，但在外吃饭向来甩手掌柜，只说了声‘随便’就低头看手机。
    等服务员走开，餐桌上才重新热闹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周琦八卦问：“刚刚打电话那位，男朋友？”
    徐青柠抬头，愣了一下，摇头：“不是。”
    “那是女朋友？”
    徐青柠笑：“不是。怎么，我就不能是单身？”
    康倩坐在徐青柠对面，一脸兴奋：“我们这不是看你今天拒绝二班班草那冷漠的架势，以为你有主了嘛。”
    “二班，班草？”徐青柠有点懵，“不是这才开学几天班草都出来了？”
    “我们寝那天评了一晚上这个你没听见？”康倩拉着宋词，“她没怎么听都知道！”
    徐青柠想了想那天晚上，她还在纠结田甜的回复为啥那么短，想想竟笑了出来：“你们品味不太行啊，那也能叫班草？”
    虽然她没怎么看那男生，但一眼看过去这脸都记不住，怎么也不能被选成班草吧？
    “你眼光高！”
    徐青柠笑笑没说话，又听周琦提：“你这脖子上红绳都挂上了，还没对象？”
    她求认同地看其他两人：“像红绳这种东西就是情侣同款，我没说错吧？”
    对面两人一致点头：“没有！”
    徐青柠也低头看了看，虽然连红绳的影子都瞥不着，但她这一看心里要好受不少。
    似乎是田甜那句剪断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时不时就要伸手摸一摸，感知那戒指的存在，患得又患失。
    这种感觉，自田甜走那天就有了。
    田甜走了，却没带走她说解除婚约就要回去的戒指，如今安稳戴在徐青柠脖子上，却总给她一种戴着别人东西的感觉，不真实。
    徐青柠事后琢磨了田甜没要回去的原因。
    忘了吧，可这么重要的东西田甜能忘？不太现实。
    故意的吧，故意把东西留给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剪断，索性留着她，给彼此留个念想。
    徐青柠只能这么想。
    见室友有要围着这红绳大谈特谈的趋势，徐青柠及时制止：“想多了，随便戴着玩玩。”
    服务员恰好上菜，徐青柠拿过筷子，抢先道：“饿了，我先吃。”
    **
    军训进行到一半，迎来了徐青柠19岁的生日。
    虽然徐青柠和潘晨说的是不聚也行，但这群人怎么可能放过这难得一次的聚会机会，即使都在军训，一个个仍旧跑得比谁还勤，曲一鸣为了早点赶来，还跟教官请了两小时的假。
    等徐青柠结束这一天的军训走出操场，就看到那群人在操场外堵她，一个个人模狗样，架势还挺足。
    徐青柠和室友说了声，迈步走向他们。
    “我寻思你们这是来走秀的？”
    潘晨被她的话逗笑，上前一步：“这不是穿久了军训服，难得打扮一次。”
    “帅不帅？我就问你帅不帅？”曲一鸣一脸骄傲。
    徐青柠看了一眼，简短评价：“骚包。”
    “行吧，您是寿星您最大。今晚打算去哪浪？我寻思怎么着也得通个宵才对得起阿酸这伟大的19岁吧。”
    “通个屁，”徐青柠和潘晨走在前，不太客气，“我这几天训练都快死了还通宵？你明天想上操场上抬我去你就尽管通宵。”
    “不是，你这还能不能行了？”曲一鸣两步追上，“以前是谁说在外面玩不通宵有屁意思的？”
    徐青柠问潘晨：“这么骚包的话我说的？”
    潘晨笑：“啊。”
    “果然中二。”徐青柠看曲一鸣，“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那么一听，别太当真。”
    曲一鸣不当真，见徐青柠往校外走，又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阿酸有安排？”
    “回家吧。我妈给我安排了一桌饭菜，你们正好去吃一吃，我回家洗个澡。”
    “？”曲一鸣不乐意，“就这么过？”
    “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过？等你过生日了我再给你折腾。”徐青柠扫了眼身后跟着的人，叹气，“不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这副睡眠不足的模样，怎么还有心思折腾？”
    曲一鸣歇气了。
    可等徐青柠领着他们往校外公交站走，又乍起了：“我们开车来了！”
    徐青柠一边等车一边笑：“谁当初说就两站路，我跑着去也来得及？”
    “让你坐公交你就坐，没让你跑步前进就算对你好了。”徐青柠上车刷公交卡，动作娴熟。
    一群人占了公交车的后排，徐青柠坐下后才听潘晨道：“你最近很低调嘛。”
    徐青柠一本正经瞎扯：“没钱，说话不硬气。”
    潘晨信了，略吃惊：“徐爷爷又停了你银行卡？”
    徐青柠笑：“不是，逗你呢。我这卡里的钱多得能去买辆车，别担心。”
    公寓里果然摆好了一桌饭菜，旁边还摆着蛋糕，徐青柠随手拍了几张他们饿虎扑食的照片给柴珮云发过去，进卧室拿了衣服洗澡。
    洗完澡出来，徐青柠直奔餐桌，菜动了不少，但蛋糕完全没动，还插上了蜡烛，潘晨看她：“吹蜡烛？”
    “算了，直接吃吧，我真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了。”徐青柠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岑西喊：“别啊，你待会儿还得收礼物呢。”
    他们都空着手，徐青柠一猜就知道礼物是什么，忙摆手：“可别再发红包，我今天收红包收得手酸，真不想再点了。”
    “操！”曲一鸣愤愤出声。
    潘晨也笑：“没，礼物都在车上，没带下来。”
    “这么说待会儿还得回趟学校？”
    “不然你就打算在这儿过？”
    徐青柠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看场电影吃点东西说说话，生日就过去了，可这群人人模狗样的来，估计不会太满意这样的安排，徐青柠想了想，问：“去学校附近的ktv唱个歌？”
    “行！去哪儿都比呆家里好！”
    徐青柠淡淡嘲讽：“你外号还叫家里蹲真是委屈你了。”
    “……”
    吃过饭，许是为了消食，一群人连公交都没坐，就这么往校外的ktv挪。
    徐青柠吃饭时订了个大包，提前给这群人打预防针：“学校附近的包厢没那么好，到那儿别挑。”
    “挑啥挑啊，挑啥挑啊，”曲一鸣一脸不满，“好不容易能出来放个风，能唱个歌就该满足了，还敢挑？像我，只要不让我去天桥底下唱，让我在哪唱都可以！”
    徐青柠笑了笑。
    她这话其实不是对他们说的，主要今天还有瞿锋带的两个不认识的男生，她怕扫兴。
    一到包厢，徐青柠彻底当起甩手掌柜，任由这群人鬼哭狼嚎，她自岿然不动，和潘晨窝在角落聊天。
    只是还没聊几句，手机就响起来。
    徐青柠以为又是谁要来说生日快乐，正想搁置，一看来电显示，又站了起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
    “行。”潘晨侧腿，让坐在里侧的徐青柠出去了。
    怕人挂，徐青柠还没出包厢就接起电话：“喂。”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入耳，紧接着又变得很小，田甜问：“酸酸？”
    徐青柠关好门，往窗户的位置走，应了声：“嗯。”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徐青柠有猜到她打电话来是要说这个，但是又好奇：“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徐姐姐说的，前几天她过生日，和我提了一下。”
    徐青柠笑了笑：“嗯，谢谢。”
    安静几瞬，徐青柠推开玻璃窗，任由着室外的风散在脸上，等着那端说话。
    徐青柠觉得她不太想挂。
    甚至在接到田甜电话那一瞬，她有种‘她终于打来了’的感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她就觉得田甜会打电话来。
    自上次那事后，两人没再联系过。
    偶尔有好玩的事，徐青柠也想过发消息给田甜，但一想到她打字慢的属性，发消息的指尖又作罢。
    这些好玩的事虽然好玩，但又不到能打电话说的级别。
    电话不能打，消息不能发，就彻底断了联。
    其实，她等这通电话也等了挺久的吧。徐青柠心想。
    “你吃长寿面了吗？”那边又问。
    “长寿面？”
    “嗯，我每次过生日都会吃长寿面。”
    徐青柠笑：“不吃蛋糕吗？”
    田甜反应过来，笑着：“啊，你们过生日习惯吃蛋糕，我过生日习惯吃长寿面。”
    不知为何，徐青柠从这不相干的话里，莫名得出一个‘田甜过生日没吃过蛋糕’的结论。
    她微微有些心滞，下一刻，她听见自己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什么？”
    “你的生日。”
    “11月15日。”
    “好。”徐青柠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她在应什么。
    田甜：“你在外面玩吗？”
    徐青柠轻应：“嗯，他们在唱歌。”
    “那你们好好玩，我要去洗澡了。”
    “好。”徐青柠伸手关上窗，往包厢的方向走，“你忙。”
    回到包厢里，徐青柠重新坐回到潘晨身边，一语不发。
    潘晨见她进门如入定般，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有些担心：“怎么了？谁的电话？”
    徐青柠看了潘晨一眼，突然开口：“潘晨，你牵我手看看。”
    “搞什么？”潘晨虽然在笑，但还是依言照做。
    大概过了几秒，她听见徐青柠问：“你牵了吗？”
    “我牵了啊！”潘晨索性举起两人紧握着的手，“我都十指相扣了！”
    徐青柠望着两人紧扣的手，瞬间若老僧入定般，说不出话了。
    是太熟悉了吗？
    怎么潘晨牵她手就没有那种心鼓如擂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34章
    心虽然没有扑通乱跳, 耳边却像是有几百台轰炸机同时在轰，轰得徐青柠理智全无。
    我好像对田甜有点感觉？徐青柠在这么想。
    这几个字她都认识, 可这几个字排列组合在她脑中晃荡时，徐青柠一激灵, 如触电般飞速挣开了潘晨的手。
    潘晨意外看过来：“怎么了？”
    徐青柠摇摇头。
    然而摇头显然不能平复她此时凌乱的心情, 徐青柠直接端过桌上的一杯冰镇柠檬水，一饮而尽。
    “诶——”潘晨连喊都喊不及, 见她喝完, 纳闷问，“不酸吗？”
    喝完了才觉得酸, 但这点酸已经不算什么, 徐青柠将杯子放回桌上，问潘晨：“还有吗？再来一杯。”
    潘晨笑：“奇怪，你这个一向不爱酸的人怎么突然喝起了柠檬水？”虽然这么说，潘晨还是拿过了旁边的一大扎柠檬水给徐青柠倒了一杯。
    徐青柠小口抿着, 借由那股酸劲赶走脑中不必要的念头, 可她越是刻意这样做，‘对田甜有点感觉’这个念头就窜得越高。
    就像嗜柴的火焰，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徐青柠想,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呢。
    最开始的记忆只有那段雪白的后颈和那双骨肉匀称的腿，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徐青柠闭了闭眼，觉得这没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潘晨穿得美了她也会多看两眼，这不足为据。
    再往下就是小型放映室那次意外的牵手, 以及周白家看恐怖电影那次意外的牵手。
    徐青柠发现这两次她都很被动。
    田甜抓着她的手，她能真切感受到田甜手的温度。
    除了心悸以外，她细一回想，田甜的手好像没潘晨的这么软，许是她干活的缘故，手掌干燥而温暖，但并不粗糙，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徐青柠又猛灌了两口柠檬水。
    “行了，这又不是酒，你喝那么多做什么？”潘晨拦着她。
    徐青柠看看潘晨，不信邪，主动将手递到她面前：“你牵着我。”
    潘晨笑意更深：“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潘晨抓上她的手。
    徐青柠细细体味这其中的感受，很挫败的发现这并没有什么感受可言。
    潘晨牵她，就像她的左手牵她的右手，无波无澜。
    真正让她放不下田甜的，还是那次意外吧。
    说实在的，徐青柠对这件事挺在意的。
    她无缘无故将人吼了一通，结果人不仅不生气，还帮她把事情解决得漂漂亮亮，徐青柠内疚啊！
    是内疚吧？
    徐青柠心想，因为那件事她做得太不地道了，所以她想补偿田甜。既然田甜喜欢她，她就尽可能地多关心她。
    关心关心着，就在意起来，所以每天等她电话？
    徐青柠突然觉得没感情经历一点也不好。遇到这种事，她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对田甜有好感还是单纯出于内疚想补偿。
    徐青柠想了想，不如先接触着？接触久了她就该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徐青柠还在想，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喝，吓她一跳：“好啊你们两个，不去唱歌跑到这里来偷偷牵手！”
    徐青柠看‘傻逼’一样看曲一鸣，“偷偷？”徐青柠光明正大举起她和潘晨交握的手，“我这叫偷偷？”
    “跑到这里来光明正大的牵手！”曲一鸣笑嘻嘻坐在一旁的方凳上，随手拆了一包薯片。
    徐青柠觑他一眼，没说话。
    她该找什么样的机会才能和田甜多接触呢？
    “酸总十一有什么计划？”曲一鸣突然问。
    徐青柠笑：“这才几号你就惦记上十一了？”
    “出去玩嘛，就得提前规划。”曲一鸣看看潘晨，“小晨晨想去哪里玩？”
    潘晨摇头：“我没什么想法，听你们的。”
    “酸总呢。”
    “我这学期课挺多，大概没时间出去……”
    徐青柠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不是吧？课再多也不能剥夺我们出去玩的机会啊，学习是不是得劳逸结合？”
    “我看我的书，我又没挡着你们出去玩，怎么就剥夺了？”
    “你不去，潘晨就不去，岑西再不去，我们几个男的去有什么意思？你说说。”
    潘晨也在劝：“不然玩个两三天的？剩下的时间再来看书？”
    徐青柠其实也不是一定要看书，她就是不太想出去玩，闻言默了默，问：“那你们想去哪里玩？”
    曲一鸣一听有戏，把岑西和瞿锋也喊来了：“来来来，商量商量十一去哪里玩。”
    “齐然呢？”他视线在包间里一扫，看到了角落的齐然，喊了声，“别玩你那弱智游戏了，快过来商量国家大事！”
    齐然抱着他的农场经营小游戏走过来，曲一鸣突然想起什么，猛一拍脑袋，提议：“不然我们十一去甜甜家玩吧？”
    他希冀看着徐青柠。
    徐青柠一怔，紧接着看了他一眼，曲一鸣被盯得有些虚，问：“……怎么了？”
    “没事。”徐青柠假装无意。
    她就是觉得曲一鸣这个脑子，偶尔还是挺聪明的。
    田甜家，她现在还挺想……非常想去！
    曲一鸣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又看向其他人：“有没有意见？”
    瞿锋出声：“去哪儿玩我没意见，关键是我们这样贸贸然就上人家去，是不是不太好？”
    曲一鸣：“那肯定是要提前打招呼的嘛，是吧酸总？”他看向徐青柠。
    “什么？”徐青柠还在状况外。
    “我们这可只有你有甜甜的联系方式，是你联系还是我来？”
    徐青柠握了握手机，看了眼时间，下意识推脱：“都这么晚了……”
    “才九点半！”曲一鸣很体贴，“你要是不方便打电话你就把甜甜号码给我，我来给她说。”
    徐青柠当即调出和田甜的聊天界面，看他们：“怎么说？”
    未免田甜已经睡觉，徐青柠先敲过去两个字。
    徐青柠：在吗。
    田甜没回，徐青柠将聊天界面给他们看：“喏，没回。”
    曲一鸣在嫌弃：“你发个在吗，谁能回你？不知道的以为你借钱呢，你直接说啊。”
    瞿锋在分析：“你每次和她聊天都挺墨迹哈。”
    徐青柠看了他们一眼，直接把电话拨过去，曲一鸣极有眼力见的关掉还在唱的歌，整个ktv包厢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徐青柠这个手机发出的声音。
    等待语音电话接通的声音。
    声音响了很久，久到徐青柠差点就要挂掉这个电话，那端响起田甜的声音：“喂。”
    徐青柠听她声音有点糯，下意识问：“吵醒你睡觉了吗？”
    “没有，还没有睡。”
    徐青柠望了望周围，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旁边的人已经激动喊了起来：“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
    “……嗯。”
    隔着手机屏幕，徐青柠都能想到田甜窘迫又无奈的模样。
    她莫名笑了一下。
    徐青柠让他们停下，说话：“你国庆有时间吗？”
    “嗯？”
    “我们国庆想去你那儿玩，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做个导游？”
    田甜反应了一会儿：“来我们这儿吗？”
    徐青柠以为这是推辞，下意识道：“不方便的话……”
    “方便的。”田甜抢断了，又问，“你们有几个人，家里只有三间空房，不知道能不能住得下。”
    徐青柠愣了一下：“住你家吗？”
    她原来想的，是住酒店或旅馆。
    田甜家，只是去参观一下，当然，能顺带吃顿饭就更好。
    “你们要住酒店？”
    “住家里住家里！”曲一鸣已经率先抢过了话头：“住酒店哪有住家里舒服！只要甜甜不嫌弃我们，我们在你家打地铺都行！”
    田甜听出这是曲一鸣的声音，笑了笑：“那你们有几个人？我好安排下。”
    徐青柠看他们一个个的举手，默默道：“加我，一共六个。”
    “那两人一间？”
    徐青柠刚想点头，潘晨开口：“啊，我们三男三女，两人一间怕是不太好分。”
    一时间陷入僵局，田甜在那边笑了笑，随意开口：“没事，我这儿不是还有一张床吗，到时候一个人和我睡就行。”
    徐青柠耳边轰了轰。轰炸机好像又开始工作了，轰来轰去，轰得她不得安宁。
    “那哪行。”曲一鸣又开口，“到时候我们挤一挤就好，我们不怕挤。”
    田甜应声：“那就到时候再看。”
    敲定了出游计划，徐青柠还没有实感，安静听着这群人和田甜东扯西扯，等时间指向十点，徐青柠才抢过话头：“行了，别说了，她要睡觉了。”
    曲一鸣：“啊？”
    瞿峰：“啊哈？”
    徐青柠硬着头皮：“她作息时间就这个点。”
    幸好田甜及时接过话茬：“确实到睡觉的点了，我们以后再聊？”
    电话挂了，徐青柠收起手机，曲一鸣一脸纳闷：“你怎么知道甜甜几点睡觉？这不是你二嫂吗？”
    “……”徐青柠发现她很听不得二嫂这个称呼。
    可惜曲一鸣还在一直说：“每次给甜甜打电话你就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大气。你和甜甜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徐青柠忍了忍，终究没忍住，看他：“你是傻逼吗？”
    “……”
    其他人又唱了几首歌，徐青柠以困了为由率先起身：“我回宿舍了。明天还得训练，你们慢慢玩。”
    “那就散了吧。”其他人跟着起身。
    徐青柠也没管，领着潘晨往包厢外走，曲一鸣在身后喊：“礼物礼物！还有礼物在车上！”
    将左一袋右一袋的礼物搁在宿舍桌上，徐青柠没心思拆礼物，又点开手机看和田甜的聊天记录。
    徐青柠：在吗。
    徐青柠：聊天时长 35：38
    ……好像也没啥好看的。
    徐青柠放下手机。随手拆了两个礼物，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眼，笑了。
    章节目录 第35章
    大一军训最后以一场军训会操画上休止符, 时间不知不觉抵达九月中旬。
    开学第一天就是满课。
    许是暑假过得□□逸, 又很久没像这样高强度的用脑，一整天课下来, 徐青柠脑袋昏昏沉沉。
    身旁的室友在兴奋讨论着晚餐要吃什么, 徐青柠没什么食欲，在分岔路与她们分道：“我先回宿舍了。”
    周琦在身后喊她：“你不吃吗？要不要帮你带？”
    徐青柠挥手：“不用。”
    回到宿舍，徐青柠先用冷水洗了把脸, 拆了包坚果坐在位置上, 用手机选购学习资料。
    刚下完单, 群里有人发消息了。
    曲一鸣：是不是该买票了？国庆票一般很紧张吧？
    曲一鸣：@一颗柠檬坐高铁？
    曲一鸣：飞机不能直达, 得转
    潘晨：高铁坐多久？
    曲一鸣：高铁六个小时，飞机两个半小时
    岑西：我选择飞机
    潘晨：高铁吧，不想转, 太折腾
    曲一鸣：阿酸呢？@一颗柠檬
    徐青柠将剩余的坚果尽数倒进嘴里，慢吞吞的嚼着, 擦干净手，打字。
    徐青柠：稍等，我问问
    曲一鸣：？都在群里你问谁
    潘晨：？？
    岑西：问甜甜？
    徐青柠给田甜拨了个电话。
    脑袋似乎因为上课还有些不清醒, 徐青柠咽下嘴里的坚果, 喝了口水，起身走到阳台的窗边。
    开了窗，徐徐的风吹进来，还有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声。
    电话接了。
    “喂。”
    徐青柠手指拨着窗台上多肉的叶片，应了一声：“嗯。”
    “嗯？”那边迟疑了下。
    徐青柠笑笑：“没什么事, 他们打算买票了，我来问问你觉得买什么票合适。”
    距离上次联系已经过去一周，碍于她打字慢，徐青柠不好总是发消息去，基本算是断了联。偶尔的，徐青柠还挺想给她打电话的。
    可惜，她们还不是没事也能打电话的关系。
    “什么都可以啊，你们觉得方便就好。”田甜回答。
    “嗯。”徐青柠笑笑，“那坐火车？”
    田甜愣了下：“火车会不会太久了？”
    徐青柠忍不住问：“你坐的时候觉得久吗？”明明这人也坐了快20个小时。
    “久啊。”田甜回答。
    徐青柠继续问：“那你都能坐，我们为什么不能坐？”
    田甜顿了顿，解释：“我以为你们过来玩，不会想把太多时间花在路上。”
    徐青柠猛然意识到国庆假期只有七天。
    看来真是脑子不清了，竟然还想着坐20个小时的火车体验一把田甜当初的感觉，徐青柠笑了笑：“嗯，确实不值当，还是坐高铁。”
    “那我到时候来接你们。”
    徐青柠惊喜：“还有接送服务的？”
    田甜：“嗯，进山的车很少，我过来接会方便一点。”
    “辛苦了。”
    室友恰好推门而入，说话声瞬间盈满徐青柠的耳畔，她不太听得清田甜的说话声，又喂了声。
    “嗯？”田甜的声音清晰传来。
    室友们似乎看到徐青柠在打电话，说话瞬间声音小了，徐青柠闻见她们打包来的饭菜的香气，问田甜：“你吃饭了吗？”
    “还没，你呢。”
    “没呢，”徐青柠拨着多肉，补了一句，“不想吃。”
    “啊？为什么？”
    “没食欲。”徐青柠继续道，“上了一天课，好累。”
    “再累也得吃饭呀。”田甜不解，“一般来说，很累的话，不是能吃得更多吗？”
    徐青柠笑了笑，略过这一话题：“你想吃什么？”
    “嗯？”
    “我参考参考，等下去吃。”
    “啊。”田甜迟疑了阵，答，“上次那个臭臭的豆腐挺好吃的。”
    “臭臭的豆腐啊？”徐青柠将尾音咬得缱绻，舔了舔唇，“那我等下去吃，要给你看吗？”
    “嗯？”
    “你想看的话，我发图片给你。”
    田甜一顿：“……看图止饿？”
    徐青柠被她逗笑，嘴角上扬，松开揉捏着多肉叶片的手指：“也可以这么说。”
    见那边没出声，徐青柠又问：“要看吗？”
    “好。”
    又说了几句电话才挂，徐青柠回到位置上，回复群里的消息。
    徐青柠：高铁
    徐青柠：她会来接
    曲一鸣：我日！甜甜牛逼啊！
    徐青柠：文明点
    曲一鸣：语气助词嘿嘿
    曲一鸣：况且甜甜又不在群里，不会带坏她
    徐青柠：会带坏我
    曲一鸣：……
    潘晨：？我眼花了吗
    瞿峰：做个人吧
    岑西：我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徐青柠笑看他们胡闹，将手机放在桌上，拿起梳子预备重新绑个丸子头。
    康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和谁聊天呢，那么开心。”
    “同学。”
    她语气八卦：“看来不是一般的同学？”
    徐青柠笑：“就是一般的同学。”
    “嗯？不像啊，你刚刚打电话语气那么温柔，我还以为有情况。”
    徐青柠默了默，决定不搭腔了。
    扎好丸子头，徐青柠将手机和钥匙揣在兜里，问她们：“我出去买臭豆腐，有要带的吗？”
    康倩：“求你，带个帅哥。”
    “？”徐青柠毫不犹豫出门：“走了。”
    **
    许是那通电话打开话匣，徐青柠这几天和田甜也有联系，大多数时候是发各种食物的照片，偶尔也会打电话，问问出发前的准备。
    时间终于到九月末，国庆前的最后一天。
    徐青柠这天下午恰好没课，上完上午最后一节，徐青柠和室友说了再见，回到天香园的公寓收拾行李。
    订的是明天上午九点的高铁票。
    若只有徐青柠自己，那她可能下午就出发了，可毕竟有六个人，又有三个人下午满课，最后一商量，还是把时间定在了明天。
    将行李箱摊在地上，徐青柠绕遍整间房收拾东西，最后是衣柜。
    折了两条一字肩的裙子进去，徐青柠想起什么，又把裙子取了出来，换成圆领的t恤和几件衬衫，挑了几条裤子，徐青柠合上行李箱，推到角落。
    简单收拾后，徐青柠拿着手机出门。
    路上，她给田甜打去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等到了理发店，徐青柠又打去第二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徐青柠收起手机，对镜子里的tony老师说：“帮我把头发弄回黑色。”
    “黑色？”他确定了一遍。
    徐青柠点头。
    准备染发途中田甜恰好打来电话，徐青柠接起，问她：“你忙什么呢。”
    “刚刚在挖红薯。”
    徐青柠挑了挑眉：“挖红薯？”
    “嗯，地里的红薯熟了，这几天一直在挖。”田甜喝了口水润喉，补充，“到时候你们来了，也能一起吃。”
    “还有很多吗？”
    “大概两垄地。”
    “那你别挖了，等我们过来了，我们帮你一起挖。”
    “啊？”
    徐青柠义正言辞：“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我们不干点活，怎么能吃红薯。”
    田甜笑：“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放着吧。”徐青柠搬出救兵，“而且我们都没有挖过红薯，你不如给我们一个机会体验生活。”
    几次电话打下来，徐青柠发现田甜似乎有意要还人情，还挺重视这一次招待，时不时会问她一些问题，好比他们都喜欢些什么之类，很用心。
    “那行。”田甜笑，“那就留着你们挖。”
    “嗯。”
    身后的tony老师给她打起手势，徐青柠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她继续讲电话：“我待会儿要收拾行李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过去。”
    田甜想起她今早洗的头，道：“你最好带个吹风机过来。”
    “嗯？”
    “我这儿没有。”
    徐青柠下意识想起她那一头黑发：“那你头发怎么会干？”
    “我早上洗头啊，干点活儿头发就干了。”
    徐青柠默然点头：“好，还有要带的吗？”
    “没了。”
    徐青柠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那边有人喊她，紧接着田甜高兴应了一声，声音急切冲她道：“麦姐姐来我家了，我先挂了啊。”
    说挂就挂，不留情面。
    徐青柠收起手机，想起那个屡屡被她提起的麦姐姐，皱了皱眉。
    她也回来了？
    **
    早上八点半，徐青柠准时抵达津城高铁站。
    推着行李箱到那群人身边，还没来得及坐下，立马引起围观。
    “哟！”
    “美女你谁？”
    “阿酸换路线了啊？不走妖艳贱货风了？”
    徐青柠安静坐下，手搭在行李箱的手提杆上，打了个哈欠，悠悠道：“有病吃药。”
    潘晨凑过来打趣：“你今天这是走纯情女大学生路线？”
    徐青柠转头看她：“很纯情吗？”
    “非常。”
    徐青柠低头望望自己，不说话。
    白色衬衫，黑色牛仔裙，一双小白鞋，不过把头发染成黑色，就和纯情沾上边了？
    不过纯不纯情徐青柠不太在乎，她问潘晨：“你就说好不好看？”
    “好看！黑色显白，你这脸和脖子我都看不出军训过。”
    徐青柠满意了，可潘晨还在问：“不过你什么时候穿衬衫把扣子扣这么紧了？”
    徐青柠摸摸脖子，没说话。
    即将要见到人了，衬衫当然得扣紧一点。以防万一，她连睡衣带的都是圆领款式。
    “就是，还穿个长袖，你也不嫌热得慌。”曲一鸣在一旁嗤鼻。
    徐青柠自然不会和他解释这是为了遮手臂上的晒印，懒懒抬起眼，看他：“山里凉啊，傻逼。”
    “……”
    车很快开始检票，徐青柠跟在人群后头，一路上吃东西睡觉玩游戏，终于在下午三点抵达云城高铁站。
    伴着人群往站外走，其他人显然很兴奋，徐青柠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拿手机给田甜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她率先道：“我们到站了。”
    “嗯。我就在外面，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徐青柠心蓦地停跳一拍。
    听着周围人的嬉笑声，徐青柠逐渐缓过来，答：“好，那待会儿见？”
    “嗯。”
    电话挂了，徐青柠收起手机催促他们：“走了走了。”
    一路疾走，站内的地下通道好像比徐青柠去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要更长，好不容易走到尽头，排着长队的检票口又让徐青柠叹了一口气。
    “这里这里，这个队更短点！”曲一鸣喊。
    一番折腾后终于出站。
    几个人停在站前的广场上，没再走，四处望了望，曲一鸣问：“甜甜呢。”
    徐青柠也在张望，余光突然瞥到左侧朝他们走来的田甜，她眼神挪不开了。
    “那呢。”她道。
    白上衣，黑裤子，和她身上这套有异曲同工之妙。关键是，她们都没商量过。
    徐青柠满意勾唇。
    田甜扎了个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垂在右肩，眉眼含着笑，走在人群中恍若发着光，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徐青柠还没迈步，周围的人已经迎了上去。
    “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甜！”
    徐青柠又看到她颊边羞赧的笑，她害羞的低着头，几缕发丝跟着打在侧脸，让她想伸出手去拨一拨。
    “车在那边。”田甜领着她们往车边走，徐青柠跟在后。
    一路上，田甜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徐青柠却莫名很满意。
    怎么说呢，或许是一种隐秘的感觉。
    田甜喜欢着她，即使不说话，她也能感觉她的眼神时不时落到她身上来。
    这种类似于私底下暗地里的交流，很隐秘，也很甜蜜。
    等几人看到那辆车时，都暗吃了一惊：“甜甜你还特意包辆车来接我们啊？”
    田甜笑：“不是，是大叔他刚好有空。”
    刘大友立在车旁，笑着帮他们放好行李，几人道了谢，跟在田甜身后一起上车。
    徐青柠走在最后，望见第一排左侧那个位置上的女生时，愣了愣。
    她看过她的照片。
    田甜一看他们上车见到有人后自觉调低音量，立马道：“不用拘束，这是麦穗，是和我一起来接你们的。”
    “你们好。”麦穗冲他们摆了摆手，脸上笑容灿烂。
    “哇噻！”曲一鸣已经自觉坐到最后一排，笑嘻嘻的，“专车接送就算了，还有专人服务的吗？”
    “麦姐姐恰好有空。”田甜笑道，“而且麦姐姐也是大一刚入学，或许和你们比较有共同语言。”
    潘晨问：“你在哪上学？”
    麦穗答：“燕阳大学。”
    “咦？”潘晨看身侧的徐青柠，“周白不是也在这个大学？”
    “周白吗？”麦穗立马搭话，“我在的社团有个女生也叫周白，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不是吧？这么巧？”曲一鸣惊了。
    徐青柠却还在想那个地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田甜奶奶过去任职的学校就是燕阳大学。田甜还曾经询问过她，以后有时间了能不能陪她去燕阳市转一转。
    “到时候问问周白就知道了。”瞿峰搭腔。
    车一路往丘琅山开，欢声笑语不断，徐青柠心情却不像刚才那样松快，略显沉闷。
    或许是因为麦穗，她想。
    田甜和麦穗之间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旁若无人的亲昵，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很熟悉。
    徐青柠莫名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想了会儿，徐青柠猛然意识到她这有点儿像在争宠，争田甜的宠？
    ……她竟然会这么幼稚！
    徐青柠简直要不认识自己，她立马收拾心情，加入他们的讨论，欣赏起这路上的风景。
    车最终停在一颗大树旁。
    徐青柠从大叔手中接过行李，环顾四周，金色的稻田，古朴的村庄，还有颇具年代感的小卖部。
    田甜正和小卖部前的那位婆婆拉扯着什么，很快走过来，脸上还有无奈的笑：“婆婆想请我们吃冰棒，你们要吃什么？”
    徐青柠接过碎冰冰，刚要付钱，被那个婆婆推回来：“不用不用，请你们吃的。”
    “……会不会不太好？”徐青柠无措看田甜。
    田甜笑：“没事，吃吧，就当是婆婆的一片心意。”
    徐青柠咬着冰棒，推着行李箱刚要走，一个叔叔拖着板车走过来，等行李箱全部被他放上车，才听他道：“接下来是上坡路，推着箱子不太好走。”
    他拖着车走在前，三名男生见状立马上前跟着推车，徐青柠看田甜：“你安排的？”
    “是麦姐姐安排的。”
    “嗯？”
    “那是麦叔叔。”
    徐青柠望着走在那大叔右侧的女生，不说话了。
    踏过石子路，绕过树林，再转过风车，几人辗转来到田甜家的院子里。
    徐青柠早在视频里看过这里的风景，但镜头里的东西总是没亲眼所见来得震撼，尤其是看到田甜的家时，徐青柠忍不住出声：“你家这么大？”
    光是横着望过去，就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水泥灰的外墙，几栋瓦檐的房子绵延过去，高低错落，实在不容小觑。
    岑西鄙夷看过来：“你住着你家那宅子，好意思说这儿大？装穷怎么说也得我来装吧？”
    徐青柠没理她。
    岑西不会懂她心里的震惊。她以为田甜很穷。
    迎面跑来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抱着麦穗的腿不撒手，怯怯地望他们，麦穗笑着摸他地头，轻声道：“不能没礼貌，去和哥哥姐姐打个招呼。”
    徐青柠得了他一声姐姐，等进到屋内，门内又走出来一位围着围裙的妇女，她笑道：“回来了啊，小同学这么远过来都辛苦了。”
    田甜介绍：“这是麦姐姐的妈妈，我怕来不及做饭，所以请她来帮忙。”
    曲一鸣表示理解，道谢：“辛苦阿姨了。”
    麦大婶拿围裙擦了擦手心，笑着表示：“没事。”
    “锅里还炖着肉，耽搁不得，我得去看着，你们大家都随意啊。”麦大婶说完又进去了，麦穗跟着进去，冲田甜道：“我去帮我妈忙！”
    田甜点头：“好。”
    徐青柠心中不由腾起异样。
    麦叔叔，麦大婶，麦穗弟弟，麦穗，再加上田甜，他们简直像一家人。
    田甜走到他们中间来：“先把行李放了吧，我领着你们去房间。你们有商量好这几天怎么睡吗？”
    瞿峰问：“三间房是吧？”
    田甜：“算四间，我的房间也可以住一个人。”
    “行，那就住一个女生。”曲一鸣开始安排，“反正我们总共就七个人，四间房怎么也分得过来。”
    他摸着下巴看了看：“那就男生两间，女生两间？”
    话音才落他自己就把自己否定了：“不对，阿酸有洁癖，她得一个人睡一间。”
    正当众人陷入为难，徐青柠突然开口：“我洁癖好了。”
    其他人都看过来，徐青柠指腹摩挲着行李箱的手提杆，默默道：“特殊时期嘛，可以坚持一下。”
    曲一鸣扭头看过来，彼此太熟了，徐青柠几乎是立马懂了他那个怪异的眼神：你不像是能坚持的人啊？
    徐青柠抬头，眼神坚定：“可以坚持一下。”
    “行！”曲一鸣拍板决定：“那阿酸就和小晨晨一间，岑西和甜甜一间，男生随意搭配，怎样？”
    章节目录 第36章
    一时间无人提出异议。
    “那我带你们去房间, ”田甜笑着走在前, 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你们有喜好的房间吗？比如窗户要怎样, 床要怎样, 都可以说。”
    曲一鸣笑嘻嘻应：“我们很糙的，不挑！”
    “那男生住这边的两间房吧。”田甜停下，对走在后的女生说,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
    “行。”岑西应了。
    从堂屋的后门出来, 由长方形的古朴回廊构造出一个新的天地。木色的柱子, 雕花的栏杆, 还有角落绿意盎然的绿植，将景色别致的小院子团团围住。
    眼下她们正处于这长方形回廊的一角。
    田甜领着三名男生往右侧的房间走了，行李箱轮子擦过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徐青柠刚收回视线，耳边响起岑西惊喜的声音。
    等徐青柠望过去, 她已经绕进了小院子里，围着一个东西转来转去，看她们：“这就是传说中的石磨吧？”
    潘晨搭腔：“应该是。”
    “哇噻, 我想试试！”岑西激动得眼睛都大了, “这东西我就在电视上见过，我一直想试试呢。”
    “试试呗，等下和甜甜说一声。”潘晨也跟着到了院子里。
    “这个是捣药的，我也见过！”岑西拿起旁边一个石杵，举到鼻子旁闻了闻, 表情瞬变，“捣花椒的……”话落她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哈，”潘晨笑话她，“好奇心害死猫！”
    “我没见过嘛，”岑西撒娇，见徐青柠还在走廊里发呆，喊她，“阿酸？”
    徐青柠望过去，她又道：“发什么呆呢。”
    “没有。”徐青柠也跟着走了过去。
    三人围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石器研究，田甜很快出来，看她们：“要试试吗？”
    “过会儿再试，”岑西凑上前去，“先把东西放了。”
    田甜应好，领着她们往回廊的另一侧走，走到拐角时，田甜停下：“就是这儿了。”
    岑西好奇：“我们的房间吗？”
    “酸酸她们的，”田甜回她，“我们的房间在那个角。”
    “好。”
    潘晨率先进去，徐青柠跟在后，见田甜领着岑西往走廊的另一侧走，耳边还盘旋着那一句‘我们的房间’。
    今晚岑西和田甜睡，确实可以说是她们的房间。
    但心情总有点奇怪怎么回事？
    徐青柠能理解曲一鸣的安排。
    虽说几人关系都不错，但她平时和潘晨最亲，安排在同一间房再合理不过，她要是提出异议，那才要引起他们的探究和怀疑。
    徐青柠这才发觉她潜意识里是想和田甜一间房的。
    田甜房间说要住人，她下意识把她自己‘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她与她关系最近’的身份代进去，以为她定会和田甜同一间房。
    大概是以为要发生的事最后却没有发生，落差所引起的情绪变化吧。
    徐青柠随着潘晨进到里间，将行李箱放在角落，问自己：她很想和田甜同一间房吗？好像也没有吧。田甜想和她同一间房还差不多，她满足她而已。
    “现在收拾吗？”潘晨将行李箱摊平在地上，问她，“还是等下再来？”
    “先放着吧，好像快吃饭了。”
    徐青柠的直觉没错，两人在房间没呆多久田甜就过来了，通知她们吃饭。
    六个人围着堂屋的圆桌坐下，麦大婶牵着小虎子从厨房出来，笑道：“那你们先吃，我们就先回家了。”
    曲一鸣愣了，邀请她：“阿姨不一起吗？”
    “不了，我们回家吃。”说着也不顾他们的挽留，牵着嗷嗷叫的小虎子往院子里走。
    麦穗和田甜适时出来，麦穗放下手上的东西，解释：“我妈怕她在我们会拘束，怎么留也留不住，索性随她吧，我们自己吃。”
    两人在空位上坐下，田甜恰好在徐青柠的右手边。
    徐青柠看她，田甜笑着递给她手上的东西：“这是麦大婶自己做的桂花米酒，要尝尝吗？”
    徐青柠应：“酒啊？”
    “我要尝尝，”曲一鸣接过东西，米酒被一个玻璃瓶装着，看不出度数，他问：“度数高不高？”
    “不高，十几度的样子。”麦穗回答。
    “那尝尝吧，都尝尝。”曲一鸣起身给众人倒酒，年纪相仿，一群人举着杯子先碰了碰。
    米酒香甜，入口顺滑，咽下后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萦绕在舌尖，徐青柠没忍住又喝了两口。
    田甜凑过来小声提醒：“你酒量好吗？这个也会醉的。”
    徐青柠谦虚：“好像不怎么好。”
    “啊？”田甜看过来。
    “阿酸学坏了，”曲一鸣不留情面拆台，“甜甜你别信她，阿酸她白的红的黄的混着都喝过，这点度数就跟喝水似的，屁事没有。”
    徐青柠看他一眼，曲一鸣忙纠正：“什么事都没有。”
    田甜后知后觉点头，徐青柠拧眉看喝着小酒吃着菜的曲一鸣：“你是不是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曲一鸣：“……”这酒量也要谦虚的吗？
    喝酒自然要吃菜，好在席间有曲一鸣这个话痨，气氛并不沉闷。
    每吃到一道菜，他就要问一声这是什么，在麦穗回答后，又紧跟着一句‘好吃’，将麦大婶的厨艺夸得天花乱坠。
    徐青柠大多数时候在慢慢吃菜，刚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突然听见田甜喊她：“酸酸！”声音还挺急切。
    徐青柠纳闷：“嗯？”
    其他人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田甜微窘，小声道：“你刚刚吃的是鸡胗。”
    徐青柠嚼了两下，问：“鸡胗怎么这个味道？”
    “熏过的。”
    “啊。”徐青柠应声。
    田甜声音更小了：“……你不是不吃内脏吗？”
    “啊，”徐青柠心里瞬间美了，克服心理障碍将鸡胗咽下去，面上云淡风轻，“我挑食也好了。”
    “……”
    曲一鸣支使潘晨：“来，给我们不挑食的阿酸夹块胡萝卜，让她感受下胡萝卜的魅力。”
    徐青柠望着碗里的胡萝卜，冲曲一鸣‘感激’一笑，不说话。
    麦穗突然开口：“名字是叫酸酸吗？”
    曲一鸣接过话茬：“是外号。不过这外号和甜甜这名字很配吧，可惜，甜甜是二姐……”
    “曲一鸣，”徐青柠喝断他，笑得温柔，“还有酒没有？给我倒一杯。”
    曲一鸣起身给徐青柠倒酒，突然听麦穗笑了下：“配吗？和甜相配的不是苦吗？”
    其他人先是怔了怔，紧接着因为这个和田甜当初类似的答案笑起来，徐青柠望着麦穗：“甜甜苦苦多拗口。”
    “还好啊，”麦穗回，“先甜后苦，忆苦思甜，还挺配？”
    徐青柠只笑了笑，没再接话。
    心里却在唾弃自己，她真是幼稚到家！
    她刚刚脑中瞬间闪过的念头竟然是：你麦穗和苦又没什么关系。
    徐青柠隐隐觉得她最近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都有点脱轨，抿着桂花小酒，试图找回平和。
    酒足饭饱，八个人围着桌子玩起了曲一鸣带来的大富翁游戏，分组建城，徐青柠带的队连胜两局，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八点。
    徐青柠作势打了个哈欠：“是不是要洗澡睡觉了？”她看田甜。
    田甜还没说话，一群人已经望过来。
    曲一鸣：“我耳朵坏了吗？”
    岑西：“夜猫子从良了？”
    潘晨：“最近是我们不对劲还是你不对劲？”
    徐青柠堵住瞿峰可能要总结陈述的话，开口：“奔波一天，我累了，不行？”
    一群人丢骰子决定洗澡的先后顺序，各自回到房间，徐青柠瘫在房间的椅子上，潘晨蹲着收拾行李箱，笑她：“曲一鸣最近又怎么得罪你了？”
    徐青柠反驳：“难道不是他一直惹我？”
    “他以前也这样啊，他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潘晨将化妆包等物放在桌上，拿出睡衣，“我记得你以前不生气的啊。”
    徐青柠声音幽幽的：“看来是我以前脾气太好了。”
    “起来收拾东西啦，”潘晨整理好，又喊她，“要我帮你把睡衣拿出来吗？”
    “不忙，再坐会儿。”
    潘晨笑了：“奇怪，刚才说困得想睡觉的是你，现在说不着急洗澡的也是你。”
    潘晨走近她。
    徐青柠正仰头躺在椅子上，一头黑色的波浪卷悬在空中，脖颈线条劲瘦修长，衬衫纽扣不知何时解开两颗，隐隐露出一根细细的红线，红得诱人。
    潘晨挪开视线，笑着：“你最近真有点奇怪。”
    她在她旁边坐下：“因为上次那件事？”
    徐青柠睁开眼睛：“我也觉得我有点奇怪。”
    “潘晨，”徐青柠喊她，索性坐直身体，“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门从外推开，对话中止，两人同时望过去，刚洗完澡的岑西湿着头发走进来，徐青柠挑了挑眉：“找吹风机？”
    “不是，我来问问你们今天谁和我换一下房间。”
    “什么意思？”徐青柠问。
    “我大姨妈刚来了，第一天，估计要血流成河，”岑西说着去看这间房的床，立马决定：“我就睡这儿了。甜甜那张床下铺了两层褥子，我他妈就算是垫着小毯子我也不敢往上躺啊，万一漏了咋办。”
    “田甜知道吗？”
    “还没说，”岑西直接拿起潘晨的吹风机吹头发，“她肯定说没关系的，可我真不敢往上躺，求你们救救我，不然我真不敢睡。”
    见两人不作声，岑西喊：“小晨晨，你去？”
    潘晨出声：“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岑西望望房间：“不然阿酸去？”
    徐青柠已经起身，她却在否定自己：“可甜甜又是你二嫂，会不会不方便？要不还是小晨晨你把东西收拾收拾过去吧？”
    徐青柠将地上的行李箱扶起来，出声：“还是我去吧。”
    推着行李箱往外走，徐青柠看她们：“也就睡个觉，没什么不方便的。”
    章节目录 第37章
    徐青柠到房间没多久, 岑西过来收拾东西了。她动作干净利索, 将所有东西往行李箱中一扫，合上行李箱就出门。
    徐青柠看得目瞪口呆。
    临到门口, 岑西忍不住笑：“你今晚真要睡这儿？”
    徐青柠看她：“不然你睡？”
    岑西耸肩：“我是怕你有心理障碍。”
    “睡个觉而已。”徐青柠云淡风轻的回答。
    等岑西走了, 徐青柠才将行李箱打开，慢悠悠的往外拿东西。心里不像嘴上说的那样平静，她忍不住去想田甜看见她时的反应。
    会高兴？还是害羞？以她的性格, 就算高兴也不会表露吧？细想想还挺羞耻, 徐青柠笑自己多情, 摒弃掉乱七八糟的念头, 将东西归置到房间各处。
    她视线不自觉略过田甜的房间。
    最多的就是书。
    桌上有书，横椅上有书，就连床头也摆着两本, 彰显着极强烈的存在感。
    徐青柠扫扫行李箱中的东西，衣服, 吹风机，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个抱着睡觉的玩偶。
    一本书都没有。
    徐青柠心想, 嗯, 她是文盲。
    徐青柠翻着箱子找睡衣，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她一激灵，下意识低头，衬衫果然被解开了。她左手继续若无其事的翻找, 右手熟练扣着衬衫的纽扣，直至最上面一颗。
    田甜走近，意外的声音响起：“酸酸？”
    徐青柠这才扭头看她，解释：“岑西来大姨妈了，她怕弄脏你的床，换我睡这儿。”
    田甜顿了下，反应过来：“没关系呀。”
    “她怕，”徐青柠看她，“有心理负担反倒睡不好觉，还不如换个房间。”
    田甜理解性地点头。
    徐青柠观察她的表情，她对她睡这儿这件事表现得好像还挺平静？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你要去洗澡了吗？”田甜看她手里拿着的睡衣。
    徐青柠点头，睡衣裹着内衣揉成一团起身，随口问她：“你刚才去哪了？”
    “送麦姐姐回家了。”
    “这么黑你一个人回来的？”徐青柠依稀记得那条路很长。
    “我有手电筒。”田甜晃晃手里的东西。
    徐青柠点头，还想要说什么，潘晨敲门进来，冲她道：“到你了。”潘晨掷骰子点数在徐青柠之前，她洗完恰好轮到她。
    “来了。”徐青柠裹着衣服出门。
    洗过澡，徐青柠穿过回廊，迈着步子走到房间门口，停住，低头检查自己。即使出浴室前她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但她还是不放心，索性又检查了一遍。
    小圆领的t恤，领口处有一圈松紧包边，红绳丁点都没漏，很完美。
    徐青柠推门进去。
    意外的，田甜竟然拿着手机在桌边坐着，徐青柠走近，发现她在加好友。
    “谁要加你？”徐青柠问。
    田甜看她：“岑西将我拉进一个群里，然后他们就都来加我了。”
    徐青柠低头一看，头像是那群人没错。
    她转身去行李箱中取毛巾，随口问她：“什么时候加的岑西？”
    “傍晚。”
    徐青柠擦着头发又走近，见她拧眉盯着手机不动，有些好笑：“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分不清是谁。”
    徐青柠笑：“你打备注啊。”
    田甜无措看她。
    徐青柠会意，将毛巾搭在肩上，躬身从她手机夺过了手机，手肘支在桌上，一边教一边操作：“先这样，然后打个名字，以后看着名字你就能知道谁是谁了。”
    徐青柠见她点头，好奇：“不打备注那你是怎么分清的？”
    “之前只有你和麦姐姐。”
    徐青柠操作时无意识扫了眼下方，‘酸酸’和‘麦穗’两个名字安静躺着。
    酸酸是她打的，这个麦穗……
    她笑了一声，问：“你这不是会吗？”
    田甜凑过来看，呼吸打在她裸露的手腕上，徐青柠突然觉得有点儿痒，哪儿都痒，她停了动作，索性让她看个仔细。
    “麦姐姐的名字就是这个。”田甜答。
    “啊。”
    徐青柠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帮她操作完，将手机递给她，这才发现田甜在望她。
    眼神还挺……怎么说，胶着？
    徐青柠重新站直，避开她的视线，问：“怎么了？”
    偷看偷得这么光明正大的吗？这人都不知道掩饰一下，徐青柠被她看得都耳热了。
    “你先把头发擦干吧。”田甜道。
    “好。”
    徐青柠转身去取吹风机，听见她手机响了两声，本打算忽略，谁知两声之后又是两声，她听见自己问：“谁找你？”
    “麦姐姐，”田甜回答，“她问我明天打算做什么？”
    徐青柠插上吹风机，不急着吹，大剌剌坐着拿毛巾擦头发，也问：“嗯，你打算带我们做什么？”
    “看你们啊，”田甜还是不太习惯擅自做主，“可以去山上，也可以去山下的市场，坐车去市里也可以。”
    徐青柠想了想：“不挖红薯吗？”
    “真要挖？”
    徐青柠被她的表情逗笑，点头：“不然假的？”
    田甜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她的手机又叮咚两声，徐青柠放下刚拿起的吹风机，问：“麦穗又说什么了？”
    “是曲一鸣，”田甜看她，“他问你待会儿玩不玩游戏。”
    “哦。”徐青柠重新拿起吹风机，冲她道，“你帮我回他，说等我吹完头发。”
    徐青柠看着田甜打字又想起什么，走过去教她：“打字慢可以试试语音，你按这里，对着讲话。”她将手机对着她。
    田甜无措望她一眼，有些机械地说：“她说等她吹完头发。”
    徐青柠适时松手。
    消息发送成功。
    徐青柠满意往回走：“以后打字慢可以发语音。”
    田甜点头，莫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又理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冲她道：“那我去洗澡了。”
    徐青柠：“好。”
    徐青柠吹完头发拿起手机，随意看了眼群里，果然炸了。
    曲一鸣：好！
    曲一鸣：等等，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曲一鸣：为什么是甜甜帮忙传话！阿酸那个狗贼呢！
    曲一鸣：不对？这么晚了你俩竟然在一起？
    紧接着潘晨和岑西两人说话解释了一通，算是把曲一鸣的消息刷了上去，徐青柠看着田甜的手机，虽然心知她大概没有翻聊天记录的习惯，还是随手往群里发了个红包。
    一整排的“某某某”领取了你的红包终于将记录刷上去。
    曲一鸣：一分钱……
    曲一鸣：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红包！
    曲一鸣：呜呜呜阿酸太有钱了呜呜呜【磕头】
    潘晨：？你他妈好歹发个一毛的
    岑西：六个包，六分钱，我就问问还有谁这么大方？？
    齐然：心服口服
    瞿峰：牛批
    徐青柠：不爱要别要
    徐青柠：上游戏
    徐青柠：齐然来不来？
    曲一鸣：他搞农场
    徐青柠：那不管了，开始吧
    打完两局游戏，徐青柠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
    一局游戏半小时，两局游戏一小时，也就是说田甜洗澡洗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会不会太久了点？不排除她爱干净想要洗久一点的缘故，但洗一个小时不会掉层皮吗？
    队内传来语音：“阿酸，准备。”
    “啊。”徐青柠心不在焉应声，趿拉着拖鞋往外走，打算去找人。
    田甜家她也不熟，只能按她走过的路线来回，徐青柠边走边操作着游戏人物，终于惹来队友的不满。
    曲一鸣：“我日，阿酸刚才那是什么屎操作？？？”
    岑西：“这个大招屎得我头皮发麻。”
    瞿峰：“太强了。”
    潘晨：“换人了吗？”
    徐青柠忍不住出声：“闭嘴。”
    徐青柠走到堂屋，周围都很安静，唯独右边传来细细的响声，徐青柠掐灭手机揣进兜里，朝声源走了过去。
    是厨房。
    田甜正站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忙什么呢。”徐青柠出声。
    田甜似乎惊着了，猛一回头，一看是她才放松下来，只脸还微微红着。
    徐青柠一滞。
    她像是洗完澡了，换了身宽松的衣服，长发随意挽着，几缕散落在肩上，额头有细汗，脸颊和脖子泛着粉红，莫名的，很诱人。
    徐青柠喉咙一阵干涩，缓步走近，看清她手上的面团，田甜回答：“在揉面，明天早上想给你们做包子吃。”
    徐青柠看清她额头的汗：“明天早上再做不行吗？”
    田甜看她：“面团要发的。”
    徐青柠对这些也不懂，只道：“那你这还要多久，不睡觉吗？”
    “快了，”田甜拿过一旁放置的纱布盖着面团，问她，“你困了吗？你可以先睡的，我等下会轻轻的，注意不吵到你。”
    “不是，”徐青柠否认，看她一眼，许是不想她在她面前那么小心翼翼，话脱口而出，“你不在，我也睡不着。”
    田甜懵了：“啊？”
    ……越说越糟。
    徐青柠索性带过这一话题：“总之你还要多久吧？我在这儿等你好了。”
    “好，我尽快。”田甜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徐青柠想起她还在游戏，不想那群人又骂她挂机，她等在一旁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她刚刚竟然没掐灭手机，屏幕还是游戏界面！
    ……他们竟然没出声？
    徐青柠细看才发现，队友也已经全部不动了，只有一旁的聊天界面还活着。
    徐青柠往上翻了翻。
    曲一鸣：别打了！你们仔细听阿酸的话！
    岑西：你不在，我睡不着？？
    潘晨：原来不是我幻听……
    曲一鸣：这他妈是对嫂子说的话吗？
    瞿锋：很明显不是
    曲一鸣：？好吃不过饺子
    岑西：？好玩不过嫂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瞿锋：怪不得她最近奇奇怪怪
    曲一鸣：所以她喜欢甜甜？
    瞿锋：居心叵测啊，自己国庆跑来追人就算了，还拉着我们一起来？掩人耳目？
    曲一鸣：我现在就想知道青霭姐怎么看
    曲一鸣：潘晨呢？怎么不说话？
    聊天记录到这儿就没了，徐青柠暗叹一声糟糕，将手机揣回起来，看田甜：“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先回房。”
    “啊，好。”
    徐青柠大步往外走，穿过堂屋，跨过长廊，一路带风走到潘晨房门前，将门一推，聚在一起的几个人猛地回过头来，一脸惊恐看她。
    章节目录 第38章
    见着人了, 徐青柠这才不紧不慢关门, 先是温温柔柔笑了下，紧接着朝他们走过去：“聊什么呢。”
    “大晚上的不睡觉, 还聚在一起聊天？啊, 曲一鸣，出息了啊？”徐青柠点出名来。
    场面有些像教导主任在抓带头闹事的学生，过分的安静。
    俗话说饿死胆小的, 撑死胆大的, 曲一鸣脑袋里理智那根弦早就被扑面而来的八卦崩断, 未免晚上抓心挠肺的睡不着, 他胆大了一回：“聊您。”
    “哦。”徐青柠看他们五个人围成一团，笑了笑，拉了张凳子坐在外围, 翘起二郎腿，“既然聊我, 那我也来听听。”
    一时间无人说话，曲一鸣小心翼翼地问：“阿酸这是爱上二……甜甜了？”
    他都不敢再提二嫂。
    好家伙，这句话光是说出来就能脑补一大段狗血禁忌恋, 万一刺激到徐青柠那根敏感的神经？还是稳妥一点。
    “你哪只眼睛看我爱上了？”徐青柠看他。
    岑西学话：“你不在, 我也睡不着。”声情并茂，惟妙惟肖。
    徐青柠笑：“那我冲你说一句‘你不在，我睡不着’，那我就是喜欢你了？”
    “这不是你对甜甜的态度特殊嘛。”
    “怎么特殊？”
    曲一鸣想了想，蹦出个词儿：“还挺关照？”
    徐青柠嘲讽回去：“我不关照她我关照你？”
    连续几轮对话都不痛不痒, 瞿峰再忍不下去：“你就直说吧，你对甜甜是个什么感觉，好歹我们也认识了几年，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对甜甜不对劲，要真喜欢上了也没事，我们帮你出出主意，别好不容易情窦初开一次，碍于世俗还给整没了。”
    徐青柠这才明白他们想了些什么。莫名有些想笑，但现在肯定不是能笑出来的场合。
    徐青柠想了想，曲一鸣又说话了：“你别想着编瞎话忽悠我们，我告诉你我们都很认真的。”
    不编瞎话？那说什么？说田甜喜欢她？但是她混蛋，她糟蹋了这份感情，所以想弥补她？
    这种话徐青柠说不太出口。
    且不说她自己对田甜的感情都还一团毛线球似的没理清，再加上这群人，好心办坏事的机率估计要高达百分之九十，万一被这群人一撺掇，田甜更伤心了呢？
    徐青柠还在想，瞿锋等不及催促：“快别挣扎了，潘晨都和我们说了。”
    徐青柠问潘晨：“你说了什么？”
    潘晨：“我说有人喜欢甜甜，青霭姐工作忙照顾不过来，让你帮忙多关照关照。”
    徐青柠明白了，这是潘晨为了应付这群人编的瞎话，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成形，她开口：“事实就是这样，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曲一鸣反问：“就是关照而已？”
    徐青柠反问回去：“不然？”
    “喜欢甜甜那个人是谁？”瞿锋开口，“用得着你线上线下地关照个不停吗？”
    徐青柠马上说出一个名字：“麦穗。”
    “啊，是！”齐然立马搭话，“我刚才去洗澡的时候还看见甜甜送那姑娘回家，两人感情挺好。”
    沉默一阵，似乎是在估量徐青柠这话的可信度，曲一鸣开口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吧，感情是要深厚点。”
    他不光信了，他还在脑补，“天呐，我突然不知道该站在谁这边，一边是甜甜，一边是青霭姐。你们说甜甜和麦穗会不会早就暗生情愫，但甜甜却迫于婚约却不得不和青霭姐在一起……是青霭姐拆散了她们？”
    “拆你麻痹，”徐青柠看他，“你平时也少看点脑残电视剧，多看点书。”
    还暗生情愫？
    田甜喜欢她好不好？
    瞿锋笑了下：“所以你这是在守护你二姐的爱情？”
    徐青柠不置可否：“可以这么说。”
    瞿锋看她：“那你也避避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甜甜有什么呢，那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徐青柠：“……”
    “唉。”曲一鸣突然开始叹气。
    室内接连又响起几声叹气。
    徐青柠笑：“怎么着？我看你们还挺失望啊？”
    岑西：“那可不是，我们都以为你要谈恋爱了，还想着怎么帮你俘获甜甜的心呢。”
    无瓜可吃，也该散场，瞿锋率先起身，对徐青柠道：“我说你也努努力，我们这群人里可就你没谈过恋爱，你也不怕将来遇见爱情骗子。”
    曲一鸣点头，齐然也拿着手机起身。
    徐青柠无语一阵，笑：“知道我为什么不谈恋爱吗？”
    “性冷淡？”
    “我爱学习，”徐青柠在学渣一众鄙夷的眼神中，兀自散发着学霸的光芒，“学习使我快乐。”
    “……”
    徐青柠回到房间的时候田甜已经在了。
    许是刚才那场突发事故，徐青柠现在觉得和田甜独处一室有点不自在，怪就怪那群人在回房时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她是她二嫂’以及‘保持距离’。
    田甜把书放下，看她：“要睡觉吗？”
    “睡吧。”
    徐青柠往床的方向挪，心如止水，什么想法都没了，一躺上床她就闭着眼睛，俨然一副困极的模样。
    “我关灯了？”
    “嗯。”徐青柠含糊应了一声。
    灯很快熄了。
    四周很静，徐青柠甚至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砰个不停。
    ……紧张个屁！
    徐青柠觉得她很不争气，又觉得有点丢脸，开始慢慢调整呼吸，心情也逐渐平缓，倏忽间，田甜躺上来，她心猛地停跳一拍，呼吸又乱了。
    “……”
    徐青柠没睡过这种床，或许是铺了两层褥子的缘故，很软，很舒服，但致命点就在于田甜一动，她也跟着一动。
    她还伴随着心悸……
    不想心率过快而死，徐青柠开始深呼吸，她努力忽略心底腾起的异样，努力将田甜当成潘晨或者岑西或者任意谁，努力闭上眼睛，努力深呼吸，突然身上覆上了什么，她猛地一缩，努力白努力了。
    田甜的声音响起来：“晚上温度低，最好盖着点。”
    “啊。”徐青柠紧闭着眼睛应声。
    “盖着肚子了吗？”许是田甜没听见她盖被子的动作，又道，“肚子最容易着凉，我不确定刚刚盖着你哪了，你盖着肚子，不要感冒了。”
    徐青柠慢慢、慢慢将被子扯着盖着肚子，应声：“好了。”
    “睡了，”田甜安静躺在她身边，“晚安。”
    “晚安。”徐青柠艰难地应。
    田甜似乎很快就睡着了，她说完晚安后就没再有什么动静，徐青柠却始终在深呼吸-呼吸-深呼吸之间循环，她快窒息了。
    被子是田甜的，枕头是田甜的，就连身边躺着的人也是田甜，她感觉她整个人仿佛被田甜包裹着，全是她的气息，她努力闭着眼睛，却怎么闭都是徒劳。
    她完全没有睡意。
    安静躺了十来分钟，徐青柠慢慢扯着被子盖住自己，从头到脚都盖住。
    她觉得她可能是冷了，她竟然有抱住田甜的想法。
    是冷了。徐青柠埋在被窝里如是想着。
    被窝里空气稀薄，徐青柠没呆多久就感觉到呼吸困难，脸越来越烫，关键是热，从身到心都很热，挣扎了会儿，整个人又从被窝里爬出来。
    徐青柠睁开眼睛，长叹一口气。
    是喜欢了吧？
    她竟然会有那种冲动，对田甜。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徐青柠睁着眼睛，默默复习这半个月学的内容，从法则到公式，再到计算过程，脑中粗略过了一遍，又过了一遍。
    这期间甚至还想出了一道之前难住她的大题的思路，徐青柠苦笑一声，看来以后该熬夜解题，有奇效。
    **
    徐青柠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几点。
    身边已经没了人，徐青柠下意识摸自己的脖颈，好在红绳还妥妥藏在衣领里，没露出半分。
    徐青柠揉着惺忪的双眼下床到桌边取手机，一按开，日了一声。
    十点！！！
    脑袋里的瞌睡虫瞬间被那个十点驱得干干净净，徐青柠匆忙换了身衣服出门洗漱，在去浴室的路上和一群人在回廊的院子里狭路相逢。
    徐青柠又日了一声。
    “阿酸早啊。”
    “……”
    徐青柠装作没听见，淡定绕过堂屋去屋外的浴室，动作很快，等徐青柠洗漱完出来，那群人不琢磨院子里那堆石头工具了，都在堂屋堵她。
    潘晨给她递了杯蜂蜜水，徐青柠接过，有些惊讶：“这你都能搞到？”
    潘晨答：“甜甜给的。野山蜂呢，听说是甜甜找邻居要的。”
    “啊。”徐青柠又想起了昨晚睡前的挣扎，默默喝完了。
    “早上还吃吗？”
    “早上吃的什么？”
    “玉米，茄包，还有番薯粥。”
    徐青柠想起田甜昨晚说要做的包子，问：“包子还有吗？我尝尝。”
    “我去拿。”潘晨说着去了厨房。
    徐青柠这才发觉她没看见田甜，也不好意思问，回看这群人：“看我干什么。”
    “阿酸怎么起那么晚？”
    “睡晚了。”
    “可甜甜说……”
    “失眠。”徐青柠打断他。
    潘晨将包子端过来，徐青柠望着千奇百怪的包子先愣了愣，紧接着她身旁这群人立马躁动：“来来来，吃包子，吃包子！”
    说是吃包子，却也没见一个人拿，全递到徐青柠面前，徐青柠一愣，明白了：“你们等在这儿就是为了这个？”
    “我们打了赌，你吃了谁的，你就负责谁这次回去的路费。”
    “……”真有出息。
    徐青柠犹豫了会儿：“那我吃谁的？”
    “随你。”
    徐青柠挑了其中最好看的，咬上一口，曲一鸣不解：“你怎么吃这个？”
    “这个最好看啊。”
    “包子也要好看的？”
    “有人和我说过，一般最好看的就是最好的。”徐青柠搬出田甜的挑菜理论。
    徐青柠发觉茄子馅的包子还挺好吃，她边吃边问：“这谁做的，做得不错啊。”
    “麦穗。”
    徐青柠一愣，三两口解决，随手拿了张纸巾擦手，问他们：“麦穗来了？”
    “一早就来了，还和我们一起做包子呢，不像你，睡到十点，猪一样。”
    “……”徐青柠一噎，继续问，“那她们人呢？”
    “甜甜去喂鸡了，麦穗也跟着去了。”
    徐青柠正想问那你们怎么不跟着去，门外响起声音，紧接着田甜和麦穗走进来，麦穗一看这场面笑：“吃了吗？吃了谁的啊？”
    显然她们也知道打赌的事，徐青柠抢在那群人面前开口：“田甜的。”
    “啊，那正好。”麦穗高兴道，“正好甜甜打算近期和我去趟燕阳，能帮忙买票就再好不过了。”
    徐青柠在状况外：“啊？”
    章节目录 第39章
    吃瓜五人组自麦穗开口都识相没出声了。
    麦穗那话摆明在宣示主权, 偏偏姿态大方, 叫人不好往狭隘了想, 气氛凝滞, 场面逐渐往修罗场迈进, 他们有点好奇，徐青柠会怎么回。
    “什么时候？”徐青柠望着麦穗笑了笑, “用不用也帮你把票买了。”
    “还没商量好, ”麦穗回头看了眼田甜，“甜甜说等过段时间她闲下来再说。”
    “啊, ”徐青柠应声, 冲田甜道, “那到时候记得给我说, 我帮你买票。”
    潘晨颇感意外。
    好像, 还挺平静？
    意外的不止潘晨一人, 她一回头，那几个人已经在暗地进行眼神交流了, 看来都挺意外徐青柠会这样。
    印象中, 徐青柠是不太忍着脾气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平时有什么事惹她不爽了她也不藏着掖着，怎么直怎么来。他们都以为麦穗那话她肯定要不爽了，结果好像并没有……？
    到底是他们判断失误还是徐青柠的忍耐技能更胜一筹，还有待进一步商榷。
    徐青柠看看时间, 十点半，开口：“菜地在哪？昨晚不是说挖红薯吗？”
    曲一鸣惊讶：“挖红薯？什么时候商量的？”
    徐青柠看他：“昨晚睡前，我和田甜商量的，怎么，你不想去？”
    “……”为什么要强调一个睡前，这女的好幼稚。
    “真的要挖吗？”田甜不放心，“现在太阳还挺大的，会很晒，不然还是等太阳下山了再挖？”
    “来得及吗？”徐青柠问。
    “不着急。”麦穗帮忙回答。
    “就是，”曲一鸣附和，“你看，这就是你起晚了，我们有份帮忙做早餐的人都看到家里角落有堆成山的红薯了，要我说吃到过年都吃不完，着什么急。”
    麦穗再次帮忙解释：“其实也是着急的，最好这两天挖完吧。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打算过两天拿到集市上卖掉一些吧？”她转向田甜。
    见田甜点头，麦穗继续道：“我们这儿每个月逢五会有一次赶集，过两天山下就有集市了，就在你们来的那条路上，小卖部那儿，一长串过去延伸到那边的广场，全是卖东西的，很好玩。”
    “哇噻，我还没赶过集呢，我要去我要去！”岑西兴奋了。
    “卖红薯吗？我可以！我帮忙吆喝，我还可以帮忙收钱！”曲一鸣也激动起来。
    田甜笑了：“那我过两天带你们去。”
    进到屋内，田甜先给麦穗倒了杯水，一群人杵在堂屋，只倒一杯又不太好意思，田甜一人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上，喝了大半润润干涩的喉咙，这才道：“你们洗完了衣服吗？”
    “洗了洗了。”
    徐青柠看看他们，潘晨解释：“你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扔哪了？”
    “角落的脏衣篓？”
    潘晨：“嗯，那估计田甜把你的衣服洗了。”
    “？”
    “差点把我们的也洗了，幸好我们起的早。”
    “……”徐青柠默了默，接受了这事实，“这多不好意思。”
    潘晨笑看她：“知道不好意思明天就起早点，自己洗。”
    徐青柠本也存着这样的念头。
    昨晚洗完澡没找到地方放脏衣服，她又不好意思当着田甜的面带回房，她只好找个角落藏着，预备第二天早上起床偷偷放回行李箱，谁知道……
    “嗯。”徐青柠也觉得她不能再懒了。
    歇了会儿，田甜起身：“你们中午有想吃的菜吗？我去做午饭了。”
    “我来帮忙。”徐青柠自告奋勇。
    麦穗笑：“那行，你们俩做饭，我带他们去菜园子里摘菜，看看都想吃什么，把想吃的摘回来。”
    田甜笑：“也行。”
    徐青柠跟在田甜后面往厨房走，心情微微有点异样。
    尽管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麦穗和田甜的一唱一和，总感觉比她这自告奋勇争取来的共处更为般配。
    她得承认，麦穗其实很适合田甜，很多事情，田甜都不需要吩咐，麦穗立马就能懂她要做什么。
    不像她，没经验，没能力，帮忙也仅限于不帮倒忙的层次。
    徐青柠莫名怀疑田甜到底喜欢她什么，田甜突然出声：“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徐青柠答。
    “看你今早睡得好香，就没让他们吵醒你，包子吃了吗？感觉怎么样？”
    “很好吃。”
    徐青柠又想通了。
    不管田甜喜欢她什么，田甜喜欢她就够了，这比麦穗身上所有那些她没有的技能都来得重要。
    即使她没去喂鸡，即使她不认得几种菜，但田甜喜欢她，这就够了。
    麦穗那种，顶多能算是工作上合拍的伙伴，她这样的，才能成为情感上的寄托。
    进到厨房，田甜看了看，道：“我生火，你负责淘米可以吗？”
    徐青柠点头。
    她们在厨房一向合拍，这默契在之前给狗二姐送饭已经练出来了，这样看来她也不算很差，徐青柠边淘米边想着。
    火很快着了，锅中在烧水，田甜道：“这个柴有点难烧，我去劈点院子里晒过的干柴，你看着水，它咕噜咕噜冒泡了就叫我，可以吗？”
    徐青柠拦住她：“我去劈柴吧，劈哪个？”
    徐青柠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田甜指定的阴凉处，默默劈着柴。
    她想，她还是挺能干的。
    既然技术活儿已经没指望，那力气活儿她得抢着干。好在她力气还挺大。
    徐青柠劈了一会儿，逐渐掌握了劈柴的诀窍，动作越发老练。
    劈柴不费脑，徐青柠劈着劈着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田甜冲她说的话：爱发泄是好的，我郁闷的时候喜欢劈柴，你看你能不能换个发泄对象，又能泄愤又能做家务，一举两得。
    她当时怎么回的来着？好像说：我疯了我去劈柴？
    徐青柠笑了笑，只能说世事难料。
    柴还没劈完，那群人一人抱着一个盆回来了，她听见曲一鸣极高兴地说：“我决定了，我以后每天都要来摘菜，这太幸福了，这简直是最提升幸福感的活动！”
    潘晨笑他：“还每天？等我们回去你就摘不着了。”
    曲一鸣：“那我在家里自己种……”
    曲一鸣突然瞥见角落劈柴的徐青柠，抱着一盆菜上前，“阿酸这是？”
    他这动静将其他人吸引过来，徐青柠将柴刀一放，眯着眼睛看他们：“来吧，把这些劈好的拿进去，田甜还等着用。”
    于是拿菜的拿菜，拿柴的拿柴，徐青柠身边很快就没人了。
    徐青柠将剩下那堆劈完，慢吞吞起身，潘晨过来，递了张湿巾给她：“怎么来劈柴了？您不像是会劈柴的人啊？”
    徐青柠边擦边笑：“锻炼身体？”
    “你真是，”潘晨说着也笑，小声在她耳边提起：“你之前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现在知道了吧？”
    “什么。”徐青柠一顿。
    “你看看你现在，”潘晨冲她努努嘴，又看向正朝这儿走来的人，小声问她，“是甜甜吧？”
    徐青柠也没打算瞒她，将用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点头：“啊。”
    “就知道，”潘晨笑了笑，“看来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嘛。”
    徐青柠也笑：“先别跟他们说，那群人守不住秘密。”
    “行。”
    **
    一群人都是新手，看见满园的菜刹不住车，一摘就摘多了，中午没吃完，剩了不少。
    一商量，又决定晚上吃一顿全素火锅。
    傍晚时候，挖红薯的挖红薯，摘菜的摘菜，忙得不亦乐乎。
    火锅一直吃到很晚。
    洗澡还是昨晚的顺序，徐青柠洗过澡便在房间刷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白天，麦穗和田甜在各种事情上的合拍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她觉得她不该坐以待毙。
    既然她现在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田甜，而田甜又很喜欢她，徐青柠觉得或许可以试着挑明这层关系，在一起看看。
    怎么挑明是个关键。
    毕竟两人中间还横亘着已经毁掉的婚约，要是田甜问起婚约那她怎么答，说她反悔了，说她又有点喜欢她了？
    光想想就觉得诡异。
    徐青柠冷静想想，觉得她最起码得先知道田甜对于婚约的看法，如果田甜觉得没什么，那她再提她有点喜欢她这件事，问她要在一起。
    可是这样似乎又有点不好……
    好像田甜全然没有自主权，一切交由她决定一样。她说悔婚就悔婚，她说在一起就在一起。
    徐青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渣。
    正纠结，田甜推门进来，望着她笑了笑：“要睡觉了吗？”
    “你想睡吗？”
    “好。”
    徐青柠还在想她该怎么开口，田甜的声音响起：“我关灯了？”
    “好。”
    徐青柠躺下，这才发觉自己手上还攥着手机，她全然顾不上，随手将手机塞在枕头底下，闭目。
    过了会儿，田甜爬了上来。
    室内安静得过分，徐青柠觉得如果她不说话，今晚又会像昨晚那样过去，于是她开口了：“之前，就是解除婚约那天，你和爷爷都说了什么啊？”
    徐青柠语气小心翼翼地：“听说聊了挺久的。”
    田甜反应了会儿，答：“也没说什么。我当时去找徐爷爷解除婚约，一番周折后他和我说，为了让我们在一起，他还骗了你，我这才明白你动气的原因，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就和他说清楚了。”
    “那他就同意解除婚约了吗？”徐青柠觉得有点神奇，她爷爷那头倔牛竟然这么容易说动？
    “嗯。”
    徐青柠解释：“抱歉，我当时误会你了，我以为你也有份一起骗我，还冲你发了脾气。”
    田甜难得沉默一阵，才道：“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那我们要不要……”
    “不过婚约都解除了，事情就算过去了，都没什么的。”田甜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云淡风轻。
    徐青柠喉咙中那句‘在一起’，又被这话彻彻底底堵了回去。
    章节目录 第40章
    拨开红薯藤, 拿着小铲子铲除藤根附近的土, 等到红薯露出头来, 再绕着红薯附近一点点地挖, 直到露出大半, 最后连根拔起，徐青柠望着新鲜出土的红薯叹了口气, 又挖坏一个。
    潘晨离得近, 回头看了看她，笑：“累了你就歇会儿, 反正也没多少了。”
    两垄红薯地本来就不多, 事少人多, 外加时间充足, 大家伙儿基本上是边玩边挖, 氛围很自在。
    不远处的曲一鸣和岑西直接放弃, 已经绕着一大片的西红柿转起了圈，颇有要将几株西红柿薅秃的架势。
    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也不是那么爱吃西红柿的人, 这两天光是吃糖拌西红柿就已经吃三顿了。
    徐青柠摇摇头，继续拿铲子拨土，直到又挖坏一个，这才放弃，搬着板凳坐到潘晨身边。
    为了比赛，每人发了一个筐，潘晨筐中的红薯就很好, 个头大，表皮完整，不像她筐中那些歪瓜裂枣，徐青柠多看了眼，百无聊赖的开始拿铲子铲着脚边的土，一下又一下，也不说话。
    潘晨分离开红薯和红薯藤，将红薯放进筐里，看她：“有话要和我说？”
    徐青柠确实有话要说，她都郁闷一天了，对上潘晨的视线，一拧眉：“你说之前那些给我表白的人，都喜欢我什么？”
    潘晨差点笑出来。
    她忍住了，毕竟徐青柠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她想了想：“情书上没写吗？”
    “那我又没看那些情书。”徐青柠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两封，眉头紧蹙，“很肉麻，还很露骨。”
    潘晨轻笑一声，在徐青柠的警告眼神中忙敛住嘴角，认认真真回答：“喜欢你好看呗，就是看脸，就是这么肤浅。”
    “田甜也看脸？”
    “啊。”潘晨明白徐青柠要问什么了，她下意识否认，“甜甜可不像是看脸的人。”
    “是吧。”徐青柠继续铲土，“那你说她喜欢我什么？”
    潘晨愣了愣：“不是你喜欢她吗？”
    徐青柠啧了一声：“你就告诉我，我身上有什么优点可能让她喜欢上我，就行了。”
    “有钱？”潘晨言罢自顾自否定自己，“甜甜也不是爱钱的人啊，你看我们在这儿待这几天，一分钱都没花，她要钱也没用啊，她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喜欢你。”
    “我花了，”徐青柠笑了笑，“我花了六分。”
    “……”潘晨也笑：“你真好意思提。”
    徐青柠叹上一口气。
    她的自信啊，她的骄傲啊，全都被田甜昨晚那句话绞了个稀碎。或许没那么严重，但她就是没开口的底气了。
    “学霸光环？”
    “……”徐青柠停下动作看她：“你好歹说点有用的。”
    潘晨不乐意：“那之前学校确实很多人因为你成绩喜欢你的嘛。”
    “我成绩好在田甜这儿顶个屁用。”徐青柠想到她挖的那些红薯，叹气，当学霸还不如会挖红薯。
    潘晨沉默了一阵。
    徐青柠等了会儿，有些气恼，拿铲子指着她，威胁：“就没了？”
    潘晨笑：“我这不是一时想不起来嘛。”
    徐青柠拿着铲子帮潘晨铲土，也在思考：“我脾气差，又没耐心，性格这块完全没拿分的可能吧。”
    “这不一定，”潘晨看她，“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万一甜甜就喜欢小暴脾气呢。”
    徐青柠看她一眼，潘晨立马投降：“当我没说。”
    “算了。”徐青柠作势要起身，潘晨拉住她，“急什么？再聊会儿啊，你这是打算表白了？”
    “表个屁！”徐青柠压低声音，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来。
    表白？她连个‘表’字都没说出来就夭折了。
    “那你是打算勾引？”潘晨又问。
    “？”徐青柠十分费解地盯着潘晨看了几眼，蓦地笑了，“我发现你一天天的脑袋里面想很多啊。”
    徐青柠弯腰，从筐中顺了两个红薯，理直气壮：“薅你两个红薯，让你长长记性！”
    “……禽兽！”潘晨松开拉她的手，“赶紧滚，滚滚滚。”
    徐青柠将薅来的红薯放进筐里，慢腾腾的继续挖，挖红薯不费脑，她很轻易地，又想到了昨晚田甜说的话。
    ——婚约都解除了，事情就算过去了，都没什么的。
    诚然，徐青柠想要田甜不在乎解除婚约这件事，可田甜这话怎么好像连婚约都不在乎了？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话完全就是在说：解除了就解除了，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各自美丽吧。
    ？
    徐青柠想了一天。
    她觉得很奇怪，太奇怪了，这句话和田甜的‘深情专一只爱她’人设太不符了吧？田甜不是一心一意只要她的吗？连她温柔可亲的二姐，她也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婚约解除了就没关系了？
    徐青柠纳闷极了。
    在徐青柠的设想里，田甜可以表达一下对解除婚约的不满，甚至是对她的不满，这都没关系，她会负责哄好她，等到田甜不委屈了，她再开口，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果田甜愿意，她会抱抱她，也可以亲亲她，结果……？
    不知道第几个红薯再次毁在自己手里，徐青柠鼓了鼓脸颊，将红薯扔进筐中，深吸了一口气。
    **
    红薯全部挖完，卖相好的、个头大的红薯被挑出来放进了大筐中，预备后天拿去集市上卖，余下的量不多不少，一商量，最后决定吃掉。
    吃过晚饭，就到了万众瞩目的烤红薯环节。
    好在田甜家的是柴火灶，不用格外生火，利用做完饭的余火，将要烤的红薯放在火的边缘偎着就行，甚至都不用担心火太大将红薯给烤焦。
    玩了一局大富翁，徐青柠起身倒水，听他们讨论：“红薯快烤好了吧？”
    瞿峰：“急什么？还能再来一局呢。”
    曲一鸣：“行，爷爷这回让你输得心甘情愿当孙子。”
    瞿峰：“这回输的那一方，待会儿负责去拿红薯，还要负责剥好皮，喂赢得那一方吃，怎么样。”
    岑西：“怕你是孙子。”
    曲一鸣：“阿酸呢？”
    徐青柠喝完一杯水：“我去拿，你们慢慢玩。”
    “诶？”曲一鸣惊讶：“瞿峰这话都没能激起你的斗志？怎么能认输？”
    “头晕，不来了，你们开黑吧，我出去转转。”徐青柠放下杯子，绕着堂屋走到了院子里。
    傍晚吃过饭，田甜被邻居家的那个小孩拉去散步，天色渐晚，也不知道这散步到底散到哪里去了。
    徐青柠觉得她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田甜自小在这里长大，难道走个夜路还能迷路？
    可她就是放不下心。
    尤其是出门前田甜和麦穗各拉着那小屁孩一只手往前走的和谐画面，简直碍眼。
    徐青柠沿着那条风车路转了几个来回，怕迷路怕黑不敢再往前走，停在路口喂了会儿蚊子，见田甜确实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这才往回走。
    绕回堂屋，突然想起承诺的烤红薯，徐青柠往厨房迈步。
    突然间听见田甜的声音，徐青柠一喜，加快了步子，却在快到厨房时听见麦穗说话声：“买了6号早上的票。”
    徐青柠停了下来。
    不偏不倚的墙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徐青柠犹豫了阵，索性就这么站着了。
    “又要好久见不到你了。”麦穗道。
    田甜扒在灶台那儿捡烤好的红薯，闻言抬头笑了笑：“手机很方便啊，想见面了就能视频。”
    “确实。”麦穗靠着墙，冲她笑，“想好了什么时候去找我吗？”
    “等没那么忙吧。”田甜拿手臂蹭了蹭垂到侧脸的碎发，“还想等心情再好一点。”
    “怎么心情不好？”麦穗靠近她，在她身边蹲下。
    “也没有，”田甜笑，“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感觉心情没以前平静了，以这种状态去看奶奶生活过的城市，不太理想。”
    “我还以为是我刚才说的话吓着你了。”麦穗坦言。
    田甜沉默一阵，最终诚实笑道：“确实有一点。”
    “我忍不住，我本来想等我读完大学再来和你说的，可你带来的那些朋友都那么优秀，我害怕。”麦穗面露希冀望她，眼神里满是忐忑。
    见她不说话，麦穗又道：“我没有要你立马答应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不躲着我就可以！”
    麦穗声音有些低了：“又要去上学，又要那么久见不到你，我实在不放心，你那么好，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可选择的肯定不会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遇到选择的时候，不要着急，可以考虑我，我会等你。”
    麦穗已经表白了。
    徐青柠心底一沉。
    说不清心里具体是什么滋味，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都有，她忍不住侧头，往厨房望去。
    两人半蹲在灶台前，田甜身前摆着一个筐，筐中装着烤好的红薯，她手里攥着的火钳还夹着个红薯，却不动，望着麦穗，麦穗也在望着她。
    徐青柠心紧了紧，田甜却蓦地笑了：“麦姐姐不要这样。”
    “哪样？”
    “我……”
    “我不想听，”麦穗捂上耳朵，好像还想捂她的嘴里，手停在半空，呐呐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还不想听，你先不要告诉我。”
    “好。”田甜无奈笑了，将红薯放回筐中。
    麦穗望着田甜的笑，心中一片宁静，手忽然伸了过去，在田甜错愕的眼神里补充：“这里，蹭脏了。”她摸摸她的脸颊。
    徐青柠往右一迈，大剌剌地站在了门口。
    “好了，干净了，肯定是你刚才蹭头发的时候蹭着了。”麦穗顺手帮她将头发撩到耳后，声音温柔。
    田甜望着忽然出现的徐青柠，抿了抿唇，茫然了声：“酸酸？”
    章节目录 第41章
    满腹的冲动在甜甜望过来时瞬间泄了个干净, 徐青柠猛然意识到她是在偷听, 听墙角的人, 大义凛然站出来算怎么回事？
    麦穗也看过来, 徐青柠飞快找到了借口：“我来看看红薯好了没有, 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儿。”
    徐青柠上前两步，蹲到田甜身边：“还有吗？我来吧。”话落, 她抢过了这个活儿。
    田甜茫然蹲在一旁。
    三个人的厨房, 一时间只有木柴燃烧火星窜起的噼啪声。
    徐青柠依样画葫芦的扒拉着红薯，突然歉疚笑了两声：“我打扰到你们说话了吗？”
    “不然我拿着这些先出去？”她试着提出方案, “玩游戏输了, 那群人吵着要吃红薯, 没办法只能过来拿。”
    “也没聊什么。”田甜回答。
    “啊。”徐青柠漫不经心地应声, 侧头看柴火灶里剩余的红薯, 笑：“好像没了, 你看是不是？”
    田甜也凑头去看，两人头磕在一块, 发出沉闷一声响, 徐青柠下意识‘啊’了一声。
    田甜慌了，不看红薯改为看她，声音颇为紧张：“我磕疼你了吗？”
    流血不流泪的徐青柠摸着脑袋，笑道：“还真有点疼，看来你脑袋挺硬。”
    “抱歉。”田甜更内疚了。
    “没准要起个包，待会儿回房间你给我擦点药酒吧。”徐青柠道。
    “嗯。”田甜点头。
    将红薯全部扒拉完，徐青柠没多留, 端着筐起身：“那我先端去给他们尝尝？”
    “好。”田甜也起身，只眼睛还望着她的头。
    徐青柠笑了一声，答：“真没事。”她言罢走出厨房。
    停在原来蹲守的角落，徐青柠听见麦穗犹疑的说话声：“你们俩，住在一起吗？”
    “嗯，家里房间不太够。”
    “啊，”麦穗对上田甜的视线，坦诚，“我有点吃醋。”
    “我……”
    麦穗抢先道：“不过我吃醋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干涉你，我只是有点嫉妒她罢了。”
    田甜笑出来。
    徐青柠颇为不安的抬步走了。
    怎么觉得这个麦穗也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徐青柠忍不住想假如她吃醋她会怎么做，大概率是使小性子，发小孩子脾气，甚至可能迁怒田甜，反正她绝对做不到像麦穗这样大方以及坦然。
    ……看来还有的学。
    徐青柠将烤好的红薯放在那群人面前，就像喂小猪一样，食物一放下那群人就噌噌围上来，拿纸包着烤红薯呼呼吹气喊‘真香’。
    “酸酸不吃吗？”潘晨喊她。
    “减肥。”徐青柠找理由搪塞。危机当前，她不太想吃。
    曲一鸣：“多瘦才是瘦啊。”
    齐然：“可怕的女人。”
    等几人吃得差不多，田甜才迟迟出现在堂屋。徐青柠想她大概率是去送了麦穗回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甜甜来，吃红薯。”曲一鸣热情的招呼着，憨厚笑了两声，“太好吃了，我们都快吃完了。”
    田甜也笑，没过去，径直走到徐青柠面前：“头还疼吗？”
    “啊？”徐青柠没反应过来。
    田甜抿嘴笑：“还要不要擦药酒？”
    “啊。”徐青柠应了声，摸着头，恍惚道：“好像还是有点疼。”
    一听到药酒，其他人担心看过来：“阿酸怎么了？”
    “和我碰了一下。”
    曲一鸣一脸呆滞：“碰着哪了？”竟然要擦药酒这么严重？
    田甜歉疚解释：“头。”
    曲一鸣：“……？？”他耳朵出问题了？
    未免曲一鸣又说出什么一鸣惊人的话，徐青柠抢先往房间走，喊田甜：“我先回房。”
    田甜应：“我也来。”
    看穿一切的潘晨怼一脸憋闷有话说却又不能说的曲一鸣：“学霸的脑袋都比较娇贵，你这个学渣懂个屁！”
    “……”好，他不懂。
    回到房间，徐青柠坐在凳子上，趁田甜去寻药酒的功夫，胡乱摸着自己的头。
    好像哪里都没有起包的迹象……怎么办？要不现撞一个？
    还没等想法付诸实践，田甜已经拿着一瓶药酒过来了：“我帮你擦还是？”
    徐青柠有了法子：“我自己来就好。”田甜摸不到，她就不知道。
    田甜点头，并没直接将药酒递给她，而是抓过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道：“我倒在你手上，你慢慢揉在疼的地方。”
    徐青柠有些愣。
    目光凝在交握的手上，失神。
    “酸酸？”她突然喊她。
    徐青柠反应过来，扯唇笑了笑，拿掌心胡乱蹭着头，倏忽间对上田甜的视线，徐青柠停下动作，慢吞吞道：“好像也没那么疼。”
    田甜突然就笑了，眉眼弯弯：“嗯，刚才你撞的应该是右边。”
    “？”
    妈的她擦的左边？？还能不能再丢人一点？？啊啊啊，徐青柠想表演一个原地暴走！
    “大概是不疼了。”田甜老神在在回答。
    “……”我现在不想听你讲话。
    徐青柠简直不敢看她，还停在半空装模作样的手一时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么杵着，田甜又出声了：“你的腿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徐青柠解脱似的看自己的腿。
    某家的一条五分牛仔裤，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部露在外，许是她白，小腿肚那几个硕大的蚊子包格外明显。
    徐青柠记得她当时等人等得无聊，痒得受不了还抓了抓，几道通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大概是被咬了。”这么傻的事，徐青柠不太想让她知道。
    “家里有花露水，我去给你拿。”
    花露水很快拿来了，田甜蹲下，道：“你手上还有药酒，我帮你擦好了。”
    徐青柠看着她熟练的倒在掌心，覆在被蚊子咬过的地方，蹭了几下，再拿指腹轻轻地拭。
    花露水的凉意很快传了过来，徐青柠却觉得热，很热，热得她受不了。
    她小腿不自在的动了动，田甜抬头，眼神澄澈：“刺激到了吗？可能是抓破了，你忍着点。”
    徐青柠被她的眼神慑住：“……好。”
    “今天去外面了吗？山里的蚊子都很毒的，下次晚上出门记得穿长裤，能遮一点算一点。”田甜叮嘱。
    徐青柠慢吞吞点头。
    她好像做什么都很专注，灯光下，她的眼睫缓慢的一眨一眨，像蝴蝶的翅膀眨进她心里，徐青柠莫名有股冲动，她听见自己开口：“厨房，我不小心听见了你和麦穗的讲话。”
    田甜抬头，表情如常。
    “她和你表白了？”
    “嗯，有这么说。”
    “你，”徐青柠掌心不安蹭了下大腿，又想起掌心的药酒，懊恼了声，“那你怎么想的？”
    “我没有想过。”
    “嗯？”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田甜诚实答。
    “那如果我想让你现在想，可以吗？”
    徐青柠说完有些紧张，对上她的视线，莫名又怂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
    “你是怕我还会缠上你吗？”
    “？”
    “之前拿婚约绑着你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你会那么难受，很抱歉。既然婚约已经解除，我以后就不会再做这种事了，”解释一通还是不够力度，田甜索性道：“麦姐姐确实是好归宿，我会好好考虑。”
    “这样，你放心了吗？”她仰头看她。
    “田甜，我不难受，我……”喜欢两字，徐青柠实在说不出口，这气氛实在太不适合。
    没准田甜还会觉得她在安慰她。
    这怎么行。
    “婚约的事我不难受，认识你我很高兴，”徐青柠整理措辞，“事情是我做错了，你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且我真的不难受。”
    “那就好。”田甜笑了笑，拿着花露水起身。
    徐青柠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一直到临上床睡觉，这种感觉都没减少半分。
    她觉得田甜就像是天边的云，飘忽不定。
    她的喜欢也很虚无缥缈，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有，捉摸不定，她根本猜不透。
    像是欲擒故纵的高手，爱情游戏的佼佼者，她玩不转。
    你栽了。徐青柠这么想着。
    **
    值得高兴的是，接下来两天徐青柠都没再见到麦穗。
    4.号田甜领着他们在山上转了一圈，徐青柠吃到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果，还有野生的猕猴桃和野生的板栗，不过也只是尝尝鲜。
    野果大多难摘，毕竟方便摘取的早就被路过的人顺手摘走，还留下的只会越来越难摘。
    好在5号的集市上，徐青柠重新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果子。
    集市很热闹，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各色的小摊将整条马路堵得水泄不通。马路分为两半，一半摆摊，一半过人，徐青柠几个人围着几筐红薯和一堆蔬菜，挤在摊贩之间，坐在小板凳上等过路顾客的垂眼。
    曲一鸣等着等着没了耐心，吼了一声：“为什么同样是卖红薯，那个拉三轮车的叔叔生意那么火爆！”
    “你太丑了。”岑西直言，“你丑到影响我们的生意，你赶紧走，去把最前面那家的卤味买来。”
    潘晨：“狼牙土豆顺便帮我带一份。”
    齐然：“我想吃那个桂花糕。”
    徐青柠看不下去了：“你们是来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
    田甜出声：“没关系的，这里我守着就行了，你们想逛就去逛，想吃什么就买，我这里还有点钱。”
    “怎么能要你的钱。”一群人连连摆手，笑嘻嘻地走开。
    田甜看徐青柠：“你不去逛逛吗？”
    徐青柠放下手中装样子的秤，看她：“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田甜笑：“小卖部那儿，那个婆婆会做红薯丸子，你多买一点，我们带回去吃。”
    徐青柠点头，起身。
    说来也是怪，等到徐青柠买完东西回来，就发现红薯少了一筐，连菜也少了大半，她吃惊：“真是我们影响了你的生意？”
    “不是，”田甜笑，“我也有老主顾的，刚刚过来，买了很多走了。”
    “啊。”徐青柠将她买来的绿豆煎饼递给她，“这个很好吃。”
    在集市上一直待到下午两点，回去的路上，一群人还兴奋说着集市上的所见所闻，来时装红薯的筐已经换成了集市上买的各种零食或小玩意，三名男生拖着车，徐青柠慢吞吞地走在后。
    明天傍晚，他们就要走了。
    曲一鸣的爷爷7号过生日，他得赶回家庆祝生日，没准那个生日宴，他们还得去走个过场。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几天过得很快，但又好像很慢，徐青柠觉得她很煎熬，憋着一句话没说，就像一口气没提上来，很让人沮丧。
    “累了吗？”走在身侧的田甜突然问。
    “可能有点吧。”徐青柠应声，趁着那群人都走在前，她猛然有种冲动，“明天就要走了，我有点……”舍不得你。
    对上眼神，徐青柠又怂了。
    “有点什么？”
    “甜甜——”麦穗喊着田甜的名字出现，倒退着走在田甜的右侧，一脸灿烂地笑，“明天早上我就走了，我妈让我今晚把你这些朋友请到我家吃顿饭。”
    “去你家吗？”
    “啊。”麦穗笑着，“妈妈说是要感谢他们那么照顾你。”
    徐青柠：“？”那为什么是去你家吃？
    章节目录 第42章
    傍晚时分, 田甜领着徐青柠几人去麦穗家吃饭。
    才到院子里, 一个小孩从屋里冲出来抱住田甜的腿, 仰着头, 眼睛若黑葡萄般黑亮：“甜姐姐我要玩秋千, 你要推我！”
    “小虎子，过来！”麦穗紧跟着出现在他身后, 语气严肃冲小虎子招手, 随后冲他们笑：“饭马上就好了，先进来坐一坐吧。”
    “姐姐, 我要和甜姐姐玩秋千！”被拉走的小虎子还眷恋看着田甜。
    “那就好好说, 冲上去就抱人怎么回事, ”麦穗声音逐渐远了, “要有礼貌, 要先问甜姐姐愿不愿意, 知道吗？”
    田甜：“饭还没好，我们去后院吧, 后院种了你们昨天吃的那个果子。”
    “那个酸酸甜甜的吗？”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田甜下意识看徐青柠，见她好似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答：“是。”
    几人进到堂屋，被教训过的小虎子站在一旁，身板挺直，像个小绅士：“甜姐姐你可以推我玩秋千吗？”
    田甜被逗笑, 勾唇：“好。”
    秋千在后院，挂在一颗参天大树的粗壮枝干下，左右各一架，荡漾在景色别致的后院，别有一番风味。
    小虎子一看到秋千自顾自爬了上去，田甜忙上前去护着，抽空看了看其他人，见他们自如地观赏后院，专注眼下：“你手抓紧绳子，我要推了。”
    徐青柠坐在另一架秋千上，拿脚蹬地，秋千跟着晃了几晃，蹬了几下觉得没意思，索性就这么坐着。
    微风轻拂，她耳畔不时传来小孩子‘咯咯’的欢快笑声，还有田甜的温声细语。
    麦穗端着茶盘过来，四处晃悠的同伴一人取了一杯，最后是她，徐青柠接过，轻声道谢。
    她端着余下那杯茶走向田甜，徐青柠侧耳听那边的说话声。
    “妈妈最近研究的果茶，你尝尝，要是喜欢，待会儿带点回去喝。”
    “怎么做的？”
    “你先告诉我喜不喜欢？”
    徐青柠心一紧。她莫名有些害怕田甜说出‘喜欢’二字，侧头看了过去。
    田甜低头抿了一口：“嗯，好喝。”
    还好还好。徐青柠跟着这动静也抿了一口，和某家奶茶店的水果茶味道差不多。
    “其实是我做的，嘿嘿。室友教我的，我到时候问问她能不能教你。”
    “行。”
    麦穗拿着空茶盘站在一旁，看了会儿田甜，问：“要不要我来推？他最近变得好磨人，我都有点吃不消。”
    田甜让出位置，笑：“你明天就要走了，他是舍不得你吧？”
    小虎子一听这控诉，嘴立马撅了起来：“姐姐还有脸说我？你每天去找甜姐姐我都没说你！到底是谁磨人！我找甜姐姐这一会会儿你就受不了了？”
    麦穗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歉疚看了眼徐青柠，拿空茶盘轻敲了下小虎子的头：“别瞎说！”
    推了几轮，麦穗不得不走：“我得去厨房帮忙，你们慢慢玩，等吃饭了我叫你们。”
    田甜应声：“好。”
    吃果子的人逐渐围过来，一看两架秋千都被占着，理所当然将徐青柠从秋千上拉起来：“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徐青柠很坦然的让了，抱着手臂站在一侧，眼神不自觉落在田甜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岑西看围观的人，不满蹬地：“来个人给我推一推啊！”
    潘晨将杯子递给徐青柠，上前，岑西在开始前询问小虎子：“小弟弟，秋千全是你的吗？不介意姐姐玩一玩吧？”
    “没事，”小虎子还在乐呵呵地笑，“是我姐姐和甜姐姐的。不过我姐姐要去上学，就变成我和甜姐姐的了。”
    “啊？”岑西有些愣。
    “写了名字呢，”小虎子指着屁.股下的木板，“嘿嘿，我把我姐姐的名字划掉了，改成了我的。”
    岑西跟着低头看，木板的侧边跟着一个稚嫩的‘田’字，田甜羞窘笑：“小时候不懂事。”
    “诶真的耶，”去围观回来的曲一鸣开口，“那里有一个‘麦’字。”
    小虎子纠正：“现在是‘虎’字。”
    “是是是，小弟弟。”曲一鸣哄他。
    徐青柠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这才发觉果茶不知何时被她喝光了，喉咙一阵干涩，干得她受不了，急需喝点什么来缓解，徐青柠望着潘晨的杯子，竟有种喝上一口的冲动。
    “吃饭啦！”麦大婶在身后喊。
    “啊啊啊，”小虎子扭着身子要下来，曲一鸣忙抱着将人放到地上，跟着小孩子一齐到了餐桌。
    圆圆的餐桌上摆满了菜，比第一天来还要更加丰盛，麦大婶站在一旁，手擦着身上的围裙，拘谨地笑：“没什么好菜，大家凑合吃。”
    “阿姨太客气！”曲一鸣好不见外地说，“这都赶得上国宴的水平了。”
    麦大婶笑了；“还有个汤，我去看着，你们先吃。”
    “诶——”曲一鸣还想拦人，麦穗开口，“我妈就这样，我们先吃吧，让她和我们一起吃，她反而不自在。”
    餐桌气氛因为有小虎子这个活宝显得格外融洽。
    大概小孩子的天真懵懂总是很可爱，吃着饭闲聊的众人也很热衷于逗他。
    “小虎子是吧？”曲一鸣笑，“谁取得小名？还挺逗。”
    “听我妈妈说，是甜姐姐第一个这么叫的。”小虎子坐在凳子上欢快晃着双腿。
    麦穗帮忙解释；“当时有个动画片的主角叫小虎子，西瓜头圆眼睛，和他很像，甜甜就这么喊了一声，这家伙还笑嘻嘻地应，就这么喊了起来。”
    曲一鸣：“小虎子，哥哥问你一个问题，你更喜欢你亲姐姐还是喜欢甜姐姐？”
    “当然是甜姐姐。”小虎子一本正经。
    岑西跟着逗小孩：“这么说不怕你姐姐伤心哦？”
    “她不伤心，你要是问我姐姐，她肯定也选甜姐姐。”
    众人一愣，随即笑起来。
    潘晨下意识看徐青柠，她眉眼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就是了，毕竟连她也看出来，麦穗和田甜感情很好。
    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感情能不好吗？
    潘晨戳戳手边的徐青柠，徐青柠抬头，迷茫了声，紧接着笑：“那个芋头挺好吃的。”
    “你不是不吃芋头？”
    “挑食是小屁孩的毛病，我好了。”徐青柠似是为了证明，又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慢吞吞地嚼。
    “待会儿陪你聊聊？”潘晨凑过去，压低声音。
    徐青柠一怔，又一笑：“再说吧。”
    **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麦大婶拉着田甜要说些体己话，几人不方便听，便提议饭后散步，先慢慢往田甜家走，再等甜甜赶上来。
    打着手机手电筒，曲一鸣和岑西在前面开路，林间小路很静谧，时不时从丛林深处传来几声虫鸣，曲一鸣突然开口打破这份静谧：“阿酸，我要对不起你二姐了，我有点想倒戈，麦穗和甜甜有点配。”
    齐然：“我也觉得。尤其是看秋千的时候，麦田，你看，连名字都配。”
    岑西也在感慨：“毕竟十几年的感情啊，两小无猜啊。”
    曲一鸣：“关键是我觉得麦穗对甜甜有那么点意思，甜甜有没有意思我就看不太出来。不过这其中一方都有意思了，在一起还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
    岑西：“当然也有意思，你没看甜甜冲麦穗说话那么温柔？”
    “她冲谁说话不温柔？”徐青柠突然开口。
    岑西一怔，随即附和：“也是。”
    “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羡慕，怎么我就没一个小青梅等着我呢。”曲一鸣感慨，“这要是有个小青梅，我何至于现在还游荡花丛间啊。”
    “有也没用，”岑西损人，“竹马太丑，青梅甩脸就走。”
    曲一鸣愤而暴起：“我今天就解决了你！”
    瞿峰像是深思熟虑后开口：“不过两个人相处十几年，彼此知根知底，家长也挺乐见其成，这要是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吧？”
    徐青柠唱反调：“十几年了都没在一起，就说明时间再久点这俩也没戏。”
    一句话冷场。
    曲一鸣和岑西停下笑闹，曲一鸣笑着打趣：“阿酸你这就不对了，你这明显帮亲不帮理啊，你摸着良心说，要是甜甜和你二姐没关系，你还说不说这种话？”
    “本来就没关系，”徐青柠淡定开口，“甜甜我的，我未婚妻。”
    ？？？
    林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几声惊天动地的‘卧槽’声！
    “我他妈？”曲一鸣控制不住的脏话一句连着一句，“我他妈早就说她不对劲了吧，还二嫂，二嫂尼玛！”
    瞿峰也在笑：“总算说了。”
    岑西：“要不是没鞭炮在身上，我现在非得去放他妈个五百响一千响的，不容易啊。”
    齐然：“何止是不容易！现在让我们去登月，我觉得我们也可。”
    徐青柠听出了那么点儿意思：“你们知道了？”
    “我们猜的，”曲一鸣做表率开口，“毕竟您老最近不是不太对劲嘛，我们就仔细琢磨了下，这一琢磨，还真是很不对劲！”
    徐青柠看潘晨，潘晨立马表明立场：“和我没关系啊，我一句话都没说。”
    徐青柠淡定开口：“既然都知道了，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提‘麦田’这两个字了。”
    曲一鸣：“提了会怎样？”
    徐青柠：“提了绝交。”
    曲一鸣：“您是小学生吧？”
    “我说到做到，”徐青柠淡定往前走，“不是酸甜党，就不配做我的朋友。”
    “……”真的小学生。
    章节目录 第43章
    趁着田甜还没到家, 几人强行拉着徐青柠到潘晨房间了解情况。
    徐青柠挣开拉扯的手, 神情恹恹, 背靠着门看他们：“说吧, 要我交代什么？”
    曲一鸣：“你和甜甜在一起了？”
    徐青柠：“还没有。”
    曲一鸣：“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徐青柠静默两秒：“你们很想知道？”
    “那当然！”几人齐声开口。
    徐青柠皱眉；“你们知道了有什么用？”
    瞿峰开口：“这里面可就你没谈过恋爱, 我们这些有经验的帮你参谋参谋不行？”
    话音才落，齐齐应是。
    可惜徐青柠不太吃这一套, 她双手抱在胸前, 冷眼看他们：“那你们现在是单身吧？”
    虽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但大家还是老实答了：“是啊。”
    “既然如此, ”徐青柠望着他们开口, “失败的恋爱经验, 我为什么要学？”
    “……”话虽然欠揍, 但莫名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众人语塞, 齐然想了想开口：“失败也是经验啊！失败可是成功之母, 我们这些失败的经验可以帮助你少走很多弯路知道吗！”
    这回的附和声更大了。
    徐青柠靠着门，还在暗自掂量这话的分量, 谈恋爱也要学？有这么难吗？
    “不学也行啊, ”岑西添油加醋，“正好甜甜和麦穗现在打得火热，到时候两人在一起了，还遂了我们这些麦田党的愿。”
    徐青柠面色一沉：“说了不要提麦田。”
    “我们不提有什么用？到时候两人在一起了，我们欢天喜地，碍的可是您的眼睛。”曲一鸣跟风开口。
    徐青柠想了想，上前几步, 郑重其事开口：“我要是说了你们不准笑，也不准有别的反应。”
    “……什么意思？”
    “就把这当成一道数学题来解，不能带别的情绪，严肃，客观，不然我就不说了。”徐青柠再三叮嘱。
    众人忍住笑，煞有其事点头：“你说吧。”
    徐青柠理了理措辞，开口：“甜甜喜欢我。”
    “怎么可能！”曲一鸣当即乍起，徐青柠瞥他一眼，强忍住发飙的心情，保持冷静，“怎么就不可能了？”
    在场似乎没一个人信，瞿峰冷静客观开口：“她亲口说的喜欢吗？”
    “不然？”徐青柠反问回去，“她亲口说的只要我。”
    “只要你和喜欢你，这可是两个概念，”文科出声的齐然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徐青柠深吸一口气，将婚约的事给他们解释清，又从脖颈间拽出那根红绳，显摆似的开口：“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甜甜喜欢我的证据。”
    “定情信物都有了啊？”岑西惊讶。
    徐青柠觉得岑西颇为上道，欣赏看她一眼，骄傲点头：“嗯。”
    曲一鸣纳闷了：“那你们这还折腾啥啊？婚约有了，定情信物有了，还互相喜欢，这还不赶紧在一起？等着玩过家家？”
    徐青柠用看傻逼的眼神盯了他几秒，随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婚约已经被我折腾没了。”
    众人：“……”
    “甜甜很受伤，并且打算不再喜欢我。”原话大概是不再缠着她？反正在徐青柠看来这俩一个意思。
    众人：“……”
    “我寻思我要是表白，她估计也以为我在安慰她，你们觉得……现在该怎么办好？”徐青柠发现她说完已经不在乎他们的反应了，随便笑吧闹吧，只要能帮她把这件事解决好，怎么笑怎么闹都没事。她真的没招了。
    一时间无人搭腔，徐青柠等得有些不耐烦，吼了一声：“说话啊！”
    瞿峰在分析：“有点棘手。”
    “怎么棘手了？”徐青柠不满，“说破天不就喜欢来喜欢去这档子事吗？能有多棘手？”
    “那你现在去和甜甜说喜欢？”瞿峰将她一军，徐青柠不言语了。
    这有些像在下一盘棋。
    明明开局局势大好，却因为她的垃圾操作，硬生生将这下成了死局。
    “诶你们听，是不是甜甜回来了？”曲一鸣突然出声，徐青柠听见堂屋大门的吱呀声，拿出手机，“来，开黑。”
    几人极有默契，在田甜敲门前完美营造聚众玩游戏的假象，甜甜的声音响在门外：“你们在里面吗？”
    “啊！”曲一鸣搭腔。
    田甜推门进来，笑着：“家里有大麦茶，我泡点给你们喝？”
    “好啊，”曲一鸣摸着圆润的肚子，“麦大婶做菜实在太好吃，一不留神就吃撑了，我正好喝点大麦茶消化消化。”
    “那你们等我。”田甜又出去了。
    两人对话期间，徐青柠强忍着心悸没回头，心不在焉挑选着英雄，突然间看见瞿峰给她使眼色，徐青柠一脸莫名，飞快挑了一个英雄，见他还在挤眉弄眼，徐青柠鄙夷看他：“干嘛？没看过美女？”
    瞿峰笑出来：“你活活笨死算了！”
    “……”徐青柠拧眉，“还带人身攻击的？”
    瞿峰笑：“既然要追人，人都去泡茶了，你还留在这儿玩游戏？”
    徐青柠静默两秒，嘲讽出声：“想我泡茶给你们喝？下辈子吧。”
    “嗯，”瞿峰悠哉游哉，“喝甜甜泡的茶也是一样。不是我说啊，这要是麦穗，早就去陪甜甜了，哪用得着我提醒。”
    “……”妈的。
    徐青柠丢开手机起身，愤愤不满：“泡！我泡！喝死你们。”
    等徐青柠走出房间，几人围着矮几笑了起来，其中就数曲一鸣笑得最欢：“别说，这还有点好玩。”
    “风水轮流转啊。”
    “苍天饶过谁啊。”
    “横批……算了我没文化哈哈哈。”
    徐青柠到厨房的时候，田甜正从汤罐中舀水，徐青柠看得新鲜，一脸惊讶：“这里面是热水啊。”
    “嗯，”田甜看她，“之前给你们泡茶用的就是这儿的水。”
    见她喜欢这东西，徐青柠极有眼力见地说好话：“怪不得我说那么好喝。”
    田甜被逗笑：“是泉水好喝吧。”
    “很清甜，对吧？”田甜抽空看她，徐青柠点头如捣蒜。
    田甜动作不急不缓，和她聊天：“怎么也跟出来了？”
    “啊……”徐青柠满脑子找借口，田甜想起来答，“游戏又输了？”
    徐青柠点头：“啊。”
    田甜又笑了：“你怎么总输？”
    徐青柠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眼神贪婪放在她脸上，有些像瘾君子，贪恋着她的笑，怎么也不够。
    怎么回事，逗笑田甜这种事竟然会有成就感，比她解出几道数学难题还要开心。
    田甜从茶壶中倒出一杯递给她：“你尝尝？”
    “好。”徐青柠接过。
    指尖一瞬间相碰，田甜若无其事的松手，徐青柠却揣着满心的悸动，几百头小鹿在心尖胡乱蹦着，她喝完了整杯大麦茶。
    “喝这么快？”田甜惊讶。
    徐青柠缓过来也觉得很丢脸，弱弱解释：“我口渴了。”
    田甜笑：“再来一杯？”
    徐青柠乖乖将杯子递过去，田甜边倒边叮嘱：“最后一杯了，晚上喝多了茶不好。”
    “嗯。”徐青柠又点头。
    田甜将茶壶和茶杯一齐放上茶盘，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徐青柠连茶都不喝了：“你有话就说。”
    田甜犹豫了下：“你今天有点怪。”
    “……哪里？”怎么就怪了！徐青柠想大吼。
    “也没有，”田甜端起茶盘，“就感觉吧。”感觉很乖？田甜没敢说出口。
    “嗯。”徐青柠默默跟在她身后。
    睡前。
    趁着田甜去洗澡的功夫，徐青柠才有勇气拿起手机。
    嗯，要成熟，不能幼稚。
    成熟的人不会每天盯着手机嘻嘻哈哈，她要稳重，要树立一个好形象。
    一看手机的新消息，绷着的徐青柠一秒破功，骂了句脏话。
    她忍不住敲字。
    徐青柠：搞毛线？
    这群人竟然另外建了一个新群！群里面没有田甜，因为群名就叫做‘徐青柠脱单项目组’。
    ？？？
    曲一鸣：赶紧翻聊天记录，我们支了不少招呢。
    徐青柠：有屁用。
    话虽这么说，手指还是很老实的上滑，将聊天内容一路看了下来。
    瞿峰：都出来说一说，一般这种情况，你们希望对方怎么做？
    岑西：什么情况？
    潘晨：我觉得算暧昧期
    齐然：暧昧期+1
    曲一鸣：那就试探？要是甜甜有这意思，阿酸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了事
    瞿峰：@曲一鸣建议重修。
    瞿峰：甜甜有这意思啊，是阿酸作死让她强行没意思，我觉得得勾引，让甜甜忍不住
    曲一鸣：等等，你这是让阿酸去卖弄风骚？
    潘晨：停止你危险的画面！我要吐血了……
    岑西：？差点又一次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齐然：不过暧昧期很好办吧，撩一撩就行了
    齐然：建议某宝购买撩妹十八招
    岑西：我觉得光撩没用
    岑西：前任那个狗把我弄到手，就是每天在我跟前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阿酸可以学一学
    瞿峰：比如？
    瞿峰：你得举例，她死脑筋
    岑西：“好开心啊”“为什么”“因为能和你在一起呀”
    岑西：“好冷啊”“叫你穿多点了”“以为能有人牵我手的”
    岑西：“想睡觉”“那就睡”“又睡不着”“为什么”“孤枕难眠”
    曲一鸣：学到了
    潘晨：高手【抱拳】
    徐青柠还想继续往下翻，田甜推门进来，徐青柠下意识将手机往枕头底下一掖，嘴角牵起笑看她：“洗完了？”
    田甜点头，顺手将凳子上散乱的衣服叠起来，见徐青柠一直盯着她，迟疑了声：“要睡了吗？”
    徐青柠学以致用，温柔笑着：“和你一起睡吗？”
    田甜一脸莫名：“不然呢。”
    “……”ojbk。
    章节目录 第44章
    吃过午饭, 众人回房间收拾行李, 徐青柠还没拐过拐角，又被强行拐进了潘晨房间。
    抬头一看, 还是这群人。
    徐青柠背靠着门, 眼神不耐：“又干什么？不收拾东西回家？”
    “怎么样？”岑西一脸希冀，“有效果吗？”
    徐青柠扯了扯嘴角：“不怎么样。”
    “怎么可能，”岑西不太信的样子，“你有按照我们教你的做吗？”
    徐青柠想起昨晚的吃瘪经历, 不情愿应了一声：“嗯。”田甜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你怎么说的？”瞿峰问。
    太羞耻, 徐青柠实在说不出口, 眼神愈发不耐：“就那么说的，还有事没？没事我走了。”
    “不可能啊，”岑西还在嘀咕，“肢体接触也没效果吗？要真这样的话, 我都不敢相信甜甜是喜欢你了。”
    徐青柠来了点兴趣：“什么肢体接触？”
    “昨天的聊天内容你没看完？”曲一鸣帮她回忆：“适当的肢体接触有助于增进感情, 时不时碰一两下，感情升温很快的。”
    徐青柠一张小脸拧巴起来, 静默半晌才道：“这不是耍流氓吗？”
    “……”
    潘晨笑出来：“你不打算负责吗？”
    “……那倒不是。”
    “某位伟人曾经说过, 不以谈恋爱为目的的调戏才是耍流氓，你这就奔着恋爱去的，不算。”
    徐青柠有些被说动，一想到马上要走又苦着脸：“那我们待会儿就走了，你们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个屁用。”
    曲一鸣提议：“不然我们上车前都和甜甜来个离别拥抱？也算是帮你了。”
    徐青柠眼神冷冷的：“你他妈这是帮我？我都没抱过, 让你抱？做哪门子的梦！”
    “……”
    潘晨笑出来，也在提建议：“其实肢体接触不一定要拥抱，可以试试捏脸啊，摸头啊，或者整衣领，这些动作我还挺吃的。”
    “我也是！”岑西附和。
    说到捏脸和摸头，徐青柠下意识就想到了罗海灵，一见到田甜就动手动脚的罗海灵，原来她也存了这种心思吗？
    徐青柠突然一阵焦躁，情敌真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他们还在议论：“帮甜甜系围裙呀，背抱杀，多让人心动，电视剧不是经常这么演？”
    徐青柠回神，没兴趣了：“知道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要走了。肢体接触？用意念吗？”
    徐青柠说完也不顾他们，兀自开门走了，提的建议太不靠谱，她实在没必要听。
    行李箱摊在地上，徐青柠慢吞吞走过房间，将这间房属于她的痕迹一一抹去。
    这种感觉还挺不是滋味的。
    徐青柠目光落在藤椅处的吹风机上，看了两秒，从靠背上抽了条毛巾将吹风机盖住了。
    吹风机得留给她。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徐青柠停下收拾的动作，她扒到行李箱旁翻东西，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徐青柠是真有些恨自己不爱戴首饰这习惯了。
    她想给田甜留点什么，到时候等田甜发现，她再借口说这东西很有纪念意义或怎样，没准又能借这‘重要’的东西再见上一面。
    留手链项链等物简直不二之选……可她没有！
    徐青柠继续翻，翻到一条她当初为凹造型带的丝巾，丝绸质地，顺滑柔软，就它了，徐青柠想着。
    叠成优雅的小方块，徐青柠绕着田甜的房间转了几圈，最后决定将东西藏在枕头底下。等她走了，田甜肯定要收拾床铺，能确保这东西第一时间被发现。
    徐青柠才藏好，田甜就从外面进来，徐青柠吓得冷汗都出了一身，听她极为平和的声音：“我看外面还晒着你的衣服，怕你忘记，就给你带进来了。”
    徐青柠平稳着心跳走过去：“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徐青柠蹲在行李箱旁，一件件接过田甜递来的衣物，妥帖放进行李箱里，最后是内衣。
    仿佛被什么烫着了，徐青柠飞快收好后抬头看田甜，突然惊疑了声：“你头上是什么？”
    “啊？”田甜一愣。
    徐青柠站起来，手朝着田甜的耳畔擦了过去，微凉的指尖不小心触到温热的耳垂，她很明显的一激灵，好在一触即离，徐青柠捏着发丝上的枯草叶放在她眼前。
    田甜笑：“刚才钻菜地的时候可能没注意。”
    “嗯。”徐青柠收拢掌心，有些不自在的摩挲着指腹，略一抬头，瞧见田甜略略泛红的耳垂。
    她记得，刚才不红的！
    徐青柠笑：“下次记得戴个帽子。”
    “啊，”田甜应声：“那你慢慢收拾，我再去看看他们。”
    田甜走了。
    徐青柠收拾着收拾着，不自觉就哼起来了小调，突然觉得他们那建议还有点靠谱是怎么回事？
    **
    晚上的车，回到津城高铁站时天刚蒙蒙亮，几人在高铁站分道扬镳，曲一鸣离别前大喊：“待会儿都我家见啊！”
    熬了一晚上，大家都精神不济，一时间无人理他，都忙着赶回家补觉，一致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徐青柠拦了辆出租，直奔徐家。
    回到徐家也才不过七点，徐青柠拖着行李箱绕过前院，行李箱的轮子擦过地面的声音尤其刺耳，简直在广为昭之她回来的事实，徐青柠将行李箱放在前院的一个凉亭里，直奔她的房间。
    推开门，房间还是上次她走时的模样，只不过上次没来得及收拾完的行李箱被安置在了角落，安静彰显它的存在感。
    就是在这里，和田甜闹了矛盾。
    徐青柠叹了口气，走到里间卧室，从床头取下那个安神助眠的香包，提溜在手上。
    这还是上次看完恐怖片田甜送她的。
    当时只有这一个，她却给她用……这不是喜欢什么是喜欢。
    闻着那股独有的香气，徐青柠仿佛还置身于田甜的房间，徐青柠径直往外走，一秒都不带耽搁的。
    谁知才出里间卧室，徐青霭赶了过来。
    她手撑着门框，斜倚着看她：“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徐青柠将香包攥在手里：“我取点东西。”
    “怎么这时候过来取？”
    “关你屁事。”徐青柠说完，越过她就要出门，又被拦住。
    徐青柠冷眼看她，徐青霭嬉皮笑脸：“国庆去哪了？怎么连你人影都见不着。”
    “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
    徐青霭笑出声来，声音低低地哄她：“还生气呢？我这不是也没做错什么，你气也该消了吧？”
    “联合起爷爷一起骗我，还不算做错什么？”徐青柠反声呛之。
    “结果好不就行了？”徐青霭看她，“你不是也如愿解除婚约了？”
    说到这个徐青柠就更气了，要不是当时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何至于冲田甜发那一次火。
    所以罪魁祸首还是她，徐青柠更不客气：“关你屁事！”
    徐青霭笑了，也不在这件事上绕圈子，懒洋洋问她：“你什么时候还有空？”
    “做什么？”徐青柠眼神警惕。
    “海灵过段时间想去采风，地点定在田甜家那山上，我也想跟着去看看，想问问你去不去？”
    徐青柠一挑眉。
    “怎么？不想去啊？”徐青霭叹气，“行吧，我就知道你不去，我就随便问问，你走吧。”
    徐青柠停下：“主要是没时间啊，过完国庆我哪还有假，我又不像你和海灵姐那么闲。”
    徐青霭笑：“我俩可是上班族。”
    “那也比我这个学生族闲啊，”徐青柠想了想开口，“这样吧，我去，我看看学校运动会啥时候，运动会能有个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行啊。”徐青霭答应了。
    徐青柠不放心，又叮嘱：“反正我不去，你们也不准去，不然我就不原谅你了。”
    “你道德绑架啊？”
    “反正不许！”
    徐青柠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笑话，让海灵姐再去一次，她就别想和田甜在一起了。她不在谁都别想去骚扰田甜！！
    **
    参加完生日宴，徐青柠直接回了学校。
    将香包挂在宿舍的床头，徐青柠躺在枕头上试着嗅了嗅，香气微弱。或许可以挂个床帘，密闭空间里香气更馥郁也说不定。
    徐青柠阖上眼睛躺下，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四处奔波使得她脑袋越发沉了，室友的说话声在耳边逐渐变小，即将进入梦乡之际，手边的手机猛地震了震，徐青柠惊醒过来。
    这种滋味不太好受，徐青柠拿起手机时脸都是黑的，一看发信人又精神了。
    她手撑着枕头，趴在床上看田甜给她发来的消息。
    小山人：这是你的吗？
    小山人：【图片】
    不得不说她的手机教学很有效果，连图片都会发了，徐青柠点开那张丝巾的图片，敲字过去。
    徐青柠：是我的！
    徐青柠：怎么会在你那里？？？
    徐青柠：啊啊啊我忘记带回来了吗？？？
    徐青柠：这是我妈送我的十八岁成人礼物！我特别喜欢，无论去哪里都要带在身上的！
    小山人：啊
    徐青柠估摸着情绪差不多渲染到位了，她继续敲字。
    徐青柠：我什么时候抽空过去取吧。
    徐青柠：你先帮我收起来。
    小山人：【语音】
    小山人：【语音】
    徐青柠心一动，暗想这人很上道嘛，连语音都会给她发了，还一发发两条。
    外放语音太羞耻，何况徐青柠还不太想让田甜的语音被室友听见，万一是什么不可描述的话呢，徐青柠不辞辛劳的下床拿了耳机。
    蓝牙连上的那一刻，徐青柠点了播放。
    田甜：不用那么麻烦，罗姐姐和我说她过段时间要来我家，我让她顺便带给你
    田甜：你看这样行吗？
    章节目录 第45章
    国庆假期后的第一节线代课, 教授在讲台上说得红光满面唾沫横飞, 底下的学生却听得摇头晃脑昏昏欲睡。
    这要放在平时，这位凶悍的教授早就破口大骂了, 可假期综合症的威力实在太大, 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堂课讲给愿意听的几个同学听。
    教授第三次将眼神投过来时，徐青柠低头拿过了手机。
    她其实也不想听，但又不太想睡, 便单手撑着下巴望着黑板的方向发呆。
    许是这副好学生认真听讲的模样吸引了教授, 课堂提问时, 他好几次将眼神投过来，像是希望她应一两句，带动下课堂气氛，结束这场荒唐的独角戏。
    徐青柠没这打算。
    不想被点起来回答问题, 徐青柠索性随波逐流, 拿起了手机。
    也是巧，她刚按开屏幕田甜的消息就发过来, 一下发两条, 将徐青柠脑子里那点混沌不清全给驱除了。
    田甜：【图片】
    田甜：【语音】
    图片是一个吹风机，徐青柠指尖停在语音上，顿了顿，扭头问室友：“你带耳机了吗？”
    周琦摇头：“没带，怎么，连你也受不了老韩的狮吼功了吗？”
    徐青柠摇摇头, 还让她问康倩借借，突然想起什么，又拦住她：“好了，不用借了。”
    可以语音转文字的嘛。
    看来真是被假期综合症闹的，她脑袋都不灵光了。
    田甜：你的吹风机也落在我这儿了。
    徐青柠看着这句话，莫名就想起昨晚。
    她自觉暗示地很明显，抽空过去一趟，不就代表两人又能见面？可田甜愣觉得这是白跑一趟，不如让罗海灵顺便带给她来得方便。
    徐青柠当时整整懵逼了一个小时。
    她是真想不明白田甜到底怎么想的，就算路途遥远艰辛，可她也没说半个不字呀，难道她就不想见她？
    讲台上的教授还在声嘶力竭地敲着黑板，徐青柠在低头寻思怎么回话。
    这人大概是木头脑袋，愣愣地，徐青柠觉得她不能再拐弯抹角，她得打直球。
    徐青柠：专门给你留下的
    徐青柠：洗了头发要及时吹干，湿着对身体不好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显示在屏幕上方，徐青柠盯着手机没动，却半天没见那人发过一条消息来。
    打字这么慢？
    徐青柠寻思再发点什么，有人喊她名字：“来，徐青柠，这题怎么解，说个思路。”教授敲敲黑板。
    徐青柠一愣，旁边的周琦见状忙拿胳膊杵她，她缓缓站起，扫了眼黑板上的题，深谙课前预习的重要性，凭着大概的想法将题给解了。
    教授挥挥手让她坐下，一转身就拿她当例子：“知道你们不想听，不想听之前，先琢磨琢磨自己会不会做！”
    大概都怕了成为下一个被点名的，课堂气氛好了不少，徐青柠看眼手机，田甜已经回了消息过来。
    田甜：谢谢。
    “……”行吧。
    **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底。
    周末。
    徐青柠从图书馆出来，馆前的台阶才下一半，揣在兜中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来电人有些想挂，但还是接了。
    “又要干嘛？”徐青柠语气明显不耐烦。
    “这次你一定得出来了，”曲一鸣那边兴致满满的模样，“我们都好久没聚过了，再不聚说不过去。”
    “没时间。”徐青柠缓步下台阶。
    “这不是周末啊，”这回是岑西的声音，“周末你说什么没时间？”
    免提电话，徐青柠一猜就知道这是要轮番上阵，一阵为难。
    刚巧身边路过两个女孩子，在讨论待会儿去图书馆借书的事，徐青柠借着话头往下说：“听见了吧？在图书馆。”
    “不管！”曲一鸣又上阵了，“周末去什么图书馆？一周五天时间都在学习你还嫌不够啊？就算不够你也得劳逸结合啊。”
    瞿峰的声音低低响起：“快来，你学校附近那个天香阁，就差你一人了。”
    电话挂了。
    徐青柠一阵无语地笑，行吧，都杀她学校来了，想着也好阵子没聚，徐青柠按着地址找了过去。
    天香阁是学校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饭店，店内设包厢，是校内学生聚亲会友的不二之选。
    由服务员领着穿过走廊，徐青柠还能听见其他包厢传来的热闹声，推开门，他们包厢的热闹声也不遑多让。
    就潘晨身边还有空位，猜出是他们特意留的，徐青柠坐了过去。
    “阿酸可真难请啊。”曲一鸣嘟囔。
    “谁说不是呢，”瞿峰跟着叹气，“自国庆过去，聚会怎么也说了百八十回吧，就来了这一回。”
    岑西：“我们也是贱，没她还聚不起来。”
    徐青柠乐颠颠看完整场戏，看手边的潘晨，“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潘晨笑：“他们说的就是我说的。”
    徐青柠盛好汤，漫不经心扫了眼：“就为说这个？那没下次了。”她低头喝起汤。
    趁她低头喝汤的功夫，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汤喝了快一半，才有人开口：“你和甜甜咋样啦？”
    徐青柠差点呛着，她抬头看曲一鸣，抽了张纸巾擦嘴角：“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嘛，”岑西追问，“我看你最近朋友圈发的挺勤啊。”
    “就是，聊天时不时就带一句甜甜，我都快不认识甜这个字了。”曲一鸣搭腔。
    徐青柠反驳：“我有空和你们聊天？”她有那功夫怎么不去多做两道题。
    “偶尔不也会聊？”瞿峰看她，“你看你聊天记录没有，我们可有截图，你句句不离甜甜。”
    “……”徐青柠放下勺子，“那还不是因为我每次看群你们都在聊她？我不说甜甜说什么？”
    瞿峰想了想，反问：“确定不是我们聊到甜甜你才出来？”
    “……”
    起哄声四起。
    “说吧，想怎么样？”徐青柠不挣扎了，干笑，“你们找我来就为了挤兑我？我喜欢甜甜我又没藏着掖着，有什么好揶揄的。”
    “你冲我们是没藏着掖着，可你冲甜甜呢，”岑西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
    当初一时图乐就另建了一个‘徐青柠脱单项目组’，可这群一建，先前那群因为有甜甜不方便调侃徐青柠，算是荒废了。
    聊天根据地从此转移。
    偶尔也会有在那群聊天的时候，可每当在那群说起甜甜，徐青柠就跟哑了炮似的，一声不吭。
    神仙都看不出来她对甜甜有意思。
    “就是，甜甜昨天可去燕阳市找麦穗了，你再不抓点紧，可真就没机会了。”
    徐青柠猛抓重点：“找麦穗？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啊，”曲一鸣翻手机，递给她看，“周白发的朋友圈，昨晚她们三还一块吃饭了呢，你不知道？”
    徐青柠许久看不了一次朋友圈，只能看着周白发的照片发愣。
    是三个人的自拍。
    周白拿着手机，后面两个人站得极近，一齐冲着镜头笑，颇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合着你不知道啊？”岑西问，“我们还以为你知道了呢，今天找你来了解了解情况。”
    徐青柠有些乱，听他们说话，那声就跟蜜蜂似的嗡嗡在脑袋里响个不停，她拿起手机走出去：“我打个电话。”
    走廊尽头的拐角空出一块地方，徐青柠开了窗，由着窗外的冷风吹面，又解了两颗衬衫纽扣，田甜总算接起电话。
    “喂。”她声音低弱。
    徐青柠一听这声就感觉不对劲，下意识问：“你在哪呢。”
    “刚才在电影院，现在出来了。”
    看电影，约会，真行。
    徐青柠装不知道：“你那儿有电影院了？怎么还在外面，这么晚回得去吗？”
    “我到麦姐姐这儿来了。”
    徐青柠沉默两秒，笑：“去了啊？那你怎么都不和我说，当初不是说好我给你买票的吗？”她努力语气温和。
    “不用啦。”
    徐青柠又问：“什么时候去的啊？”
    “昨天到的。”
    徐青柠深吸一口气：“住在麦穗宿舍吗？她室友人好不好？晚上熄灯很烦吧？”
    “没有，住在吴爷爷家。”
    “啊。”徐青柠脑袋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了。
    田甜也没说话，一时间电话里只有风声，徐青柠吹了会儿风缓过来，开口：“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还没想好。”
    “你快过生日了，是为了和麦穗一起过生日才这时候过去的？”
    “啊？”田甜愣了愣，恍然，“对哦，我快过生日了。”
    “你忘了？”11月5日，她记得很牢呢。
    “回家过。”田甜笑了笑，“生日要在家过。看来过段时间还得再来一次了。”她懊恼。
    徐青柠莫名觉得田甜是打算在燕阳市长待，想想还是没问：“那你过两天就回家了？”
    “嗯。”田甜应。
    见徐青柠久久无话，田甜才缓缓出声：“那我进去看电影了？”
    “好。”徐青柠由着她把电话挂了。
    徐青柠看了眼日历，给辅导员谢欢发去消息：老谢，下周五我想请一天假。
    消息回得很快：下周五几号，什么时候，请假原因，都给我写清楚，去班长那儿拿请假条。
    徐青柠笑：谢谢老谢。
    谢欢：谢谢老谢？你自己读着就不别扭？
    谢欢：你为啥请假啊？
    徐青柠快速敲字：生病
    谢欢：？？？
    谢欢：你还能预知你下周五要生病？你挺神啊
    徐青柠辩解：是身体不舒服，打算下周五去医院检查身体
    谢欢：周一去，早检查早好，我给你批明天的假
    徐青柠还在想怎么圆谎，那边的消息又发来了，是一串语音。
    “别想着编瞎话了！你这些借口你那些师兄师姐早就用过了，你没用腻我都快看腻了，来点新鲜的吧，你要是照实说没准我还能批假，你要是还想着怎么骗我，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徐青柠想了想，敲过去一行：我女朋友跟人跑了，我得把她追回来
    这回的消息回得很慢，徐青柠等了会儿没等见回音，关上窗户往包厢走，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谢欢：滚蛋！
    章节目录 第46章
    即使辅导员没批假, 徐青柠还是订了周四晚上去云城的高铁票。
    周四是满课，上完最后一节课已经到傍晚六点，不过时间很充裕, 发车时间在晚上十一点。
    徐青柠和室友一起吃了晚饭，并拜托她们明天帮忙打掩护, 收拾了两件衣服，拿上给田甜的礼物, 开车去了高铁站。
    高铁停在云城南站时，才堪堪过五点。
    清晨的高铁站依旧很多人, 徐青柠随着人群走到站前广场, 明知道不会有人来接, 却还是往汽车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 空空如也。
    徐青柠笑自己自作多情。
    为了给田甜惊喜, 她这次要过来的事, 谁也没说, 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接。
    徐青柠释然，拿手机找了家有名的蛋糕店, 拦了辆出租过去。
    店员让她两小时过后来取, 徐青柠顺势在蛋糕店附近找了家钟点房，洗好澡换了身衣服, 对着镜子化起淡妆, 临出门前反复抚平裙子上的褶皱，默默叹气带错了衣服。
    光面的小黑裙，为了简便行装她没拿行李箱, 折在包里横出两道印，十分影响她的心情。
    裙子掐腰，剪裁立体，十分显气质，徐青柠望着镜中抿嘴皱眉的自己，蓦地展颜一笑。
    算了，好看就行。
    取了蛋糕，徐青柠拦了辆出租直奔丘琅山，路上反复对着手机检查脸上的妆，终于惹来司机的注意：“姑娘去那儿找对象？”
    徐青柠一愣，放下手机：“能看出来？”
    “你一路上要么看手机，要么照手机，”司机大叔笑，“用不用我借个镜子给你？”
    “不用。”徐青柠窘，老实坐了会儿，又忍不住拿着手机照，问前面的司机：“叔叔，你说我这样去表白，她能答应吗？”
    “哟，”司机一笑，“这么漂亮，不答应那是傻子。”
    徐青柠终于绽开笑容：“我也觉得。”
    抵达丘琅山的时候快到午饭时间，徐青柠下车才知道今天有赶集，一路密密麻麻的货摊将马路堵得水泄不通，出租车开不进去，徐青柠被迫在集市的头下车。
    拎着蛋糕，提着包，徐青柠小心翼翼挤过人多的集市。
    一路上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希望田甜在摆摊，一方面又不希望她在摆摊。
    好在快走完整个集市她也没瞥见田甜的身影，徐青柠循着记忆，沿着小卖部右侧的路上了山。
    激动，又害怕。
    大概还是激动更多，徐青柠步履生风，一路上都在构想田甜看到她时的表情。
    会很高兴吧？
    扪心自问，要是她过生日田甜突然出现，还是为她过生日特意而来，她会高兴疯。
    走过风车路的时候，徐青柠心怦怦直跳，跳得她整个人都乱乱的，徐青柠觉得她不能再走下去，她停下，先检查了着装，再想了想待会儿见面该说的话，待一切准备妥当，这才走到院前。
    紧闭的大门给了她重重一击。
    徐青柠顾不上紧张了，直接冲进院里推门。
    推不开。
    徐青柠愣在当场。
    不在家？
    不可能啊，田甜前天已经从燕阳回来了，她还特意问过。
    徐青柠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可又不愿自己准备的惊喜就这样落空，想着等一等好了，没准是去哪儿溜达了。
    等了大概半小时，徐青柠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课业压力大，徐青柠又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没想到偶尔一次不吃，竟饿得这么快了。
    徐青柠按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好像也不算饿得快。
    吃午饭的点都到了，田甜怎么还不回家？
    为了凹造型穿的小皮鞋此时挤脚又难穿，徐青柠提着蛋糕到院子里的石桌那儿坐下，俯身揉着脚脖子，盯着手机上跳动的数字。
    等到十二点四十，要是田甜还不回来，她就给她发消息。
    十分钟过得很慢，徐青柠终究没能等来田甜，害怕占了上风，徐青柠果断拿起手机给她发消息。
    徐青柠：吃饭了吗？
    又过了十分钟，徐青柠没能等来田甜的回复，纠结于内心那些狗屁坚持，双眼一昧，给田甜打了电话。
    算了，还是先找到人要紧，闪亮登场算个屁吧。
    电话没有人接，徐青柠不信邪又打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徐青柠丢开手机，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茫然无措。
    她又饿，又累。
    不算太热的十一月，美丽的小黑裙根本抵挡不住山里的寒风，那些激动的浑身发热一停下来，徐青柠还感觉到了冷。
    时间到一点，肚子里的馋虫叫嚣得更欢，桌上摆着的蛋糕持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徐青柠咽了咽口水。
    真是不争气，她想。
    犹豫要不要下山去集市上买点吃的，可又怕她一走田甜就回来，不甘心这样错过，索性就这么干等。
    蛋糕的香气透过包装盒持续往她鼻子里钻，徐青柠索性起身，绕着整个院子转。
    田甜会在院子里晒菜或者干果，没准能找到吃的。
    绕了一圈，徐青柠只找到晒的辣椒和玉米，她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菜地。
    她记得还有西红柿。
    徐青柠快步走到菜地，似乎种上了别的菜，菜地换了一副景色，她只在角落找到几株枯败的西红柿苗，吊着几颗黄不拉几的磕碜西红柿，徐青柠打开院门，摘下来。
    许是昨晚下了雨，地里的泥很湿，黏在她的脚底，弄脏她的鞋面，徐青柠顾不上这些，到一旁的水缸那儿洗干净西红柿。
    咬了一口，很酸，徐青柠又吐出来，龇牙咧嘴走到院里，和刚回家的田甜打了个照面。
    徐青柠愣了。
    田甜也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惊喜了声：“酸酸？”
    徐青柠捧着几颗西红柿，油然而生一股悔意，她怎么就那么忍不住，要是没去摘这几颗西红柿多好，现在多狼狈，徐青柠拿脚蹭了蹭地面。
    “你怎么来了？”田甜笑着走向她。
    徐青柠一听这话又很委屈，不由得瘪嘴：“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
    “麦大婶要给我过生日，我去她家吃午饭了，”田甜很内疚，望望四周，像在确认有没有其他人，又看向她，“等很久了吗？吃午饭了吗？”
    徐青柠摇头：“我太饿了，还去院里摘了你的西红柿。”她将手里的东西捧给她看。
    “那几颗吗？”田甜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又释然笑出来，“我留着给小鸟吃的。”
    徐青柠还在瘪嘴，田甜笑出来：“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田甜领着她进屋，徐青柠临进门又踟蹰了：“我鞋脏了。”
    田甜低头望她脚上的小皮鞋，笑了笑：“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拿双拖鞋。”
    徐青柠望着田甜走进里屋，去石桌那儿提起蛋糕和包，想了想，又将西红柿放在桌上，她都洗干净了，小鸟应该不会嫌弃。
    田甜很快出来，徐青柠换了鞋，将脏不拉几的皮鞋踢到一边，将蛋糕递给她：“生日快乐。”
    “谢谢。”她接过。
    虽然整个见面没有一个镜头是她脑中曾经设想过的，但望着田甜的背影，徐青柠意外觉得满足。
    见到她了，就好。
    田甜给她倒了茶，问她：“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她挽起袖子。
    徐青柠喝了水，想了想：“随便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给你做碗面？正好有材料，很快。”
    “好。”
    徐青柠喝完水就跟着她进了厨房，看着她忙前忙后，主动请缨：“我去院子里拿柴。”
    “行。”
    火很快点上了，徐青柠搬张小板凳看火，身上的裙子和整间厨房不匹配极了，田甜看着看着笑出来：“你像个公主。”
    徐青柠抬头，想了想：“是在夸我好看吗？”
    田甜笑：“是。”
    “那就直接夸，你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好。”
    徐青柠吃面，田甜就在旁边陪着她，徐青柠脸渐渐被热气熏红，不自在的问了声：“你没带手机在身上？”
    “啊，没带，”田甜解释，“我还没有随身带手机的习惯。”
    徐青柠点头，喝了口汤，见田甜盯着日历，问她：“今天星期五，不用上课吗？”
    “今天没课。”徐青柠面不改色。
    “来给我过生日的吗？”田甜又问。
    若是以往，徐青柠大概会说恰好有空，或者闲着无聊，但一想反正要摊牌了，她应声：“嗯。”
    田甜笑出来：“谢谢你。”
    “不用。”
    田甜等她吃完，帮忙拿过碗：“我今天在集市上买了你爱吃的绿豆煎饼，你要不要？”她指指旁边的柜子。
    徐青柠应好，咬着饼去找她，见她在厨房洗碗，一愣：“要不然我来洗？”
    “不用，你歇着就好。”
    徐青柠倚在门边，望着她忍不住笑：“我过来你开心吗？”
    “开心呀。”田甜答。
    “我猜你也开心，”徐青柠笑，笑着又觉得自己傻，敛起表情，“我们晚上吃什么？”
    见田甜看过来，徐青柠忙道：“我不是饿了啊，我就是想知道你会给我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我待会儿去集市上买点菜，家里只有蔬菜。”
    徐青柠想也不想就答：“我陪你去。”
    买完菜回来，两人张罗起了晚饭，搭配很默契，四菜一汤出炉，时间才过六点。
    “稍等，我先把蛋糕的蜡烛点上。”徐青柠把蛋糕打开放在桌上，时间长了，蛋糕外层的奶油有些化，徐青柠失落，“有点化了，它原来很好看的。”
    田甜凑过来看，很捧场：“这样就很好看了，原来更好看吗？”
    徐青柠点头。
    田甜笑：“没关系，已经很好看了，我去厨房给你拿打火机。”
    徐青柠想起自己准备的礼物还在包里，也起身到房间去拿，这一拿，还拿过了田甜的手机。
    “爷爷的视频电话。”她递给她。
    两人相对而坐，徐青柠看到田甜接起，往后一躲，冲她嘘了一声，田甜会意，徐老爷子的声音传来：“甜甜今天过生日吧？”
    徐青柠在一旁听两人聊天，莫名的紧张，她索性按开手机，一堆未读消息，其中还有辅导员谢欢的。
    逃课被抓，徐青柠看到他提的变态要求，两眼一黑。
    纠结了许久，徐青柠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发了朋友圈，动态特意屏蔽了田甜。
    徐青柠关了手机点蜡烛，等一切就绪，田甜打完了电话。
    徐青柠解释：“我没和爷爷说我会过来，我怕吓着他。”
    田甜表示理解：“嗯。”
    “许愿吧。”徐青柠道，“我给你唱生日歌。”
    田甜感觉很新鲜，笑：“我第一次这么过生日。”
    “那以后我都给你这么过。”
    田甜闭眼，徐青柠一边唱歌一边拿礼物，等蜡烛吹灭送给她：“生日快乐！”
    “谢谢。”田甜由衷道。
    徐青柠一直在琢磨表白的时机，许是紧张，迟迟开不了口，她索性切起蛋糕，期间手机一直在响，田甜忍不住开口：“会不会有人找你有急事？”
    “群里吧，他们无聊起来就这样，不用管。”
    许是徐青柠提到群里，田甜看了眼手机，等徐青柠将蛋糕递给她，田甜开口问她：“你逃课了？”
    “啊？”
    “群里。”
    徐青柠顾不上拿自己那份蛋糕，点开手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曲一鸣：我操哈哈哈哈哈哈哈阿酸这什么情况？
    曲一鸣：【图片】
    岑西：救命啊哈哈哈哈哈
    岑西：哈哈哈我笑到室友赶我出门！
    潘晨：热心市民小潘慷慨给予了一个赞
    瞿峰：她们辅导员可真骚，骚断腿！我喜欢哈哈哈
    齐然：哈哈哈已赞
    曲一鸣：我他妈恨不得号召全校给她点哈哈哈
    图片上就是她刚发的朋友圈。
    “大家好！本人徐青柠于11月5日旷课一整天，我已认识到这是违反校规校纪的恶劣行为，特在此集赞88个，希望大家帮帮我。上课是每个大学生最基本的事，我已经深刻认识到逃课这种行为很不对，希望任课老师都能够原谅我，同时也希望大家以我为鉴，好好上课，不迟到不早退，更不能旷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曲一鸣这个狗！
    发群里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发在田甜在的这个群！
    徐青柠快被他气死，想到田甜还等着她的回答，又抬起头，看她：“啊。”
    “逃课就为了来给我过生日？”
    “啊，”徐青柠抿抿唇，脑中天人交战，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一咬牙一闭眼，开了口，“田甜，其实你喜欢我对不对？我想了想，我也有点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章节目录 第47章
    田甜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开弓没有回头箭, 纵使徐青柠感觉情况不太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她看着田甜：“我知道你介意婚约解除的事, 我也很后悔，我要是知道我会喜欢上你, 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做，我那是被气昏头了。”
    “而且, 我都已经受到惩罚了，”徐青柠想牵上她的手, 碍于距离远不太好操作, 她紧攥成拳, “我喜欢上了你, 我每每想起婚约的事我都在后悔, 悔不当初。我还害怕, 怕我说了那些话后你不要我, 你不理我……”
    田甜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徐青柠停下, 望了望她, 强扯出一抹笑来：“被我吓着了？”
    田甜清澈的眼看过来，徐青柠心一滞, 莫名不敢看她, 低敛着眉眼往下说：“我忍不住了，我怕我再不说，你就要和麦穗在一起了。她表白了, 她还在追你，你们关系那么好，连我身边的朋友都觉得你们更配……我不甘心，明明你是喜欢我，只喜欢我，要在一起也是我们在一起，她算什么。”
    四周静得吓人，徐青柠听见她的呼吸声大得像是跑了几百米的人，又粗又重。
    徐青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压住那一抹心悸，扯出温柔的笑：“你要不要说点什么？”
    “你一直不说话，我心里没底……”徐青柠弱弱补充。
    “我，”田甜对上徐青柠鼓励的视线，一噎，“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你？”
    徐青柠太紧张了，紧张到她以为这句话的意思和‘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你’类同，她以为田甜在害羞，被心上人戳破心思的害羞，她笑了笑：“二姐都和我说了。”
    “嗯？”田甜不解。
    “爷爷是不是曾经和你商量，要换成二姐和你完成婚约？你是不是说，只要我？”
    田甜想起来了：“是因为这个吗？”
    田甜在想如何开口，徐青柠却不喜欢田甜这副冷静自持的模样，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你不喜欢我？”
    徐青柠不信，她疯狂在脑中搜索回忆：“当初我和二姐带你去海灵姐店里买衣服，我那时候试探你，你是不是喜欢我二姐，你说，不是那种喜欢，你让我放心，你只喜欢我。你是不是这么说过？”
    田甜一字一顿开口：“因为那时候你是我未婚妻。”
    仿佛兜头劈下一道惊雷，徐青柠雷得外焦里嫩，久久不能言语，她愣愣地：“就因为这个？”
    田甜犹豫要不要说，徐青柠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恨恨开口：“你让我死个明白！”
    “知道有婚约时，你很不能接受吧？其实我也不太能，我以为我会和奶奶在山里生活一辈子的，我没想过其他人，可奶奶却在某天突然告诉我有婚约，我要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生活，我不太能接受。相较于改变，我其实更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
    田甜将话说得委婉，可徐青柠还是感觉到了打击，每个字就像针似的扎在她心上，先是刺痛，再是密密麻麻的痛。
    “奶奶知道我的顾虑，她和我说了很多以后的生活，有你的生活。她说你会陪着我，我们可以一起种菜，一起做饭，一起做很多很多事，她让我觉得重新接受一个人，或许也没那么困难。奶奶过世后，我纠结再三，还是来到了你家。”
    “爷爷很热情，我也以为我能适应，可你知道的，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太美妙。”
    徐青柠想起了她当初趾高气扬的样子，唇紧抿成线。
    “我不太喜欢改变，我想或许我能带你回山，可你明确表示不愿和我回山，再加上你当时的态度，我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有点打退堂鼓了。”
    “可是徐爷爷很坚持，他很相信我，他说一见到我就知道我很适合你，还提起了奶奶，我觉得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我告诉自己应该再试一试，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逼婚。”
    田甜也喝下一口水，润了润喉：“其实不只是逼你吧，我也在逼我自己，我想让我尽快适应未婚妻的角色，毕竟我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日子也过不下去。渐渐接触下来，我对这门婚事也没那么抵触，你很好，并不像一开始那么差，我觉得我们还是能走在一块儿的。”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你不要二姐只要我？”徐青柠追问，“明明当时我不可能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大概是我心里的那点自私吧，”田甜很惭愧，“我在想，如果不能结，那就不结了，没必要牵扯上其他人。”
    打开了话匣子，田甜自嘲一笑，深入剖析自己：“其实当时我还挺佩服你的，我没能像你那样堂堂正正说不结婚，我很懦弱。”
    “所以我那番话，我求求你放过我那番话，对你而言是解脱？”
    “也不是，”田甜看她，“那时我们关系很好，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你突然说那些话，我有些吓到了。”
    “我想，我的努力没有用，你还是不想结婚，那我索性去找徐爷爷摊牌好了。他告诉我他骗了你，我也和他说明白了我这一路的纠结，婚约就解除了。”
    徐青柠怔在原地。
    她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声，望着田甜，莫名说了一声：“你是不是冷血？你怎么就能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也不是不喜欢……”
    “那是喜欢？”
    田甜想了想：“是可以接受。”
    徐青柠一时语塞，脑袋像炸烟花似的炸得她脑仁疼，她听见自己问：“那麦穗也可以接受？”
    “我没想过，”田甜诚实答，“除了你，我没想过别人。”
    徐青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抱怨了一声：“就是因为你总说这种话，我才会以为你喜欢我！”
    田甜抿唇：“我不说了。”
    “不能和我在一起，你就要孤独终老？”
    田甜想了想：“……一个人挺好的。”
    徐青柠觉得她大概是不要脸了，她听见自己问她：“既然这样，那你就和我在一起呗。”
    于是她看到了田甜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她低操了一声，就不该开这个口！徐青柠，你还嫌不够臊得慌吗？
    “我开个玩笑。”她补刚刚被冲动砸出的窟窿。
    “其实你没必要因为婚约的事对我有愧疚，事情本身，我做得也不对，我一直都这么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徐青柠接茬：“我现在也觉得我做得没什么不对！”
    田甜蓦地笑出来：“嗯，你这样的性格，很好。”
    “不用你夸我。”徐青柠置气。
    “好。”田甜应声。
    “……”
    菜冷了，蛋糕上得奶油化得更严重了，可两人相对而坐，却没谁有吃东西的心思，也没有说话。
    室内很安静，像是在消化这一场意外。
    田甜诚恳道：“我很抱歉，对不起。”
    徐青柠抬头：“你因为什么道歉？”
    “你想我因为什么，我就因为什么，”田甜道，“你在生气。”
    徐青柠笑出来，又猛地绷住脸不想让自己笑，僵持了会儿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索性放弃：“没什么好道歉的，我自己要自作多情，和你无关。”
    “吃饭吗？”田甜的声音复归平静。
    “嗯。”徐青柠闷闷应声，眼角扫到手边的蛋糕，后知后觉这是生日宴，又腾起了几分愧疚，“搅合了你的生日，抱歉。”
    “没事，你能来陪我，我很高兴。”
    徐青柠拿着叉子戳了块蛋糕上的黄桃塞进嘴里，机械地嚼着，自顾自地嘀咕了声：“你不能总是这么说话。”
    “嗯？”声音小，又说得含糊，田甜没太听清。
    “没什么。”徐青柠三下五除二吃完一整块蛋糕，还想再吃一份，被田甜拦住，“不吃饭了吗？”
    徐青柠执声：“我想吃甜的。”
    “啊。”田甜不再拦着了。
    徐青柠又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默默往嘴里喂食，心情不好吃甜食果然有奇效，即使心里是苦的，嘴里也是甜的。
    徐青柠往嘴里喂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拉出衣领内的红绳，攥着戒指给田甜看：“你还是喜欢我，不然你怎么不把这东西要回去？”
    徐青柠拿她当时的话堵她：“你不是说婚约解除就剪断的吗？”
    她为自己这点发现沾沾自喜，却见田甜沉默后起身：“我去拿剪刀。”
    徐青柠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吼了一声：“我不是要把这个还给你的意思……也不是要占为己有的意思，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不拿回去？”
    “你每天戴在脖子上，我就不相信你想不起来？”徐青柠杜绝她撒谎找借口的可能。
    “我以为你没带在身上。送出去的东西主动开口要，有点失礼，何况我们那样的关系。”
    “？”
    徐青柠觉得这个理由很扯淡：“就因为这个，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总会给我的，”田甜望着她，“你不是不给的人。”
    “……”徐青柠无话可说，笑了声，“你倒是了解我。”
    田甜沉默起身去取剪刀，咔嚓剪断那一下，徐青柠沉默地闭上了眼。她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了，乱七八糟，什么想法都有。
    她这辈子好像都没今天这么狼狈，各种被打脸，主动送人头，她可真行。
    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饭吃得味同嚼蜡，饭后田甜收拾饭桌，徐青柠茫然站在一旁，静默片刻后拿着手机到了院子里。
    徐青柠给潘晨拨去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情绪：“我表白失败了，田甜根本不喜欢我，我死了啊啊啊！”
    章节目录 第48章
    “怎么回事？你别着急, 你慢慢说。”潘晨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徐青柠嘴一瘪，蹲在门前院子搁着的大石头上，愤愤开口：“哪用慢慢说, 就那么回事！我表白了，她不喜欢我, 我们不可能了！”
    “你去找她去了？”潘晨话中难掩惊讶，又疑惑,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她亲口说的？”
    “差不离吧, ”徐青柠抬头望眼前漆黑的山林, 再多的情绪仿佛都能被黑暗吞噬, 她咽了咽口水, “潘晨, 我难受。”
    潘晨找了些词安慰她, 末了问：“你还在田甜家？”
    “嗯。”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徐青柠腿蹲麻了, 站起来走了走。
    “就你以后和甜甜，怎么办啊？”潘晨忍不住问, “你是打算在那儿待个两三天吧, 你预备怎么和她相处？一直躲着可不行。”
    潘晨了解徐青柠，她是最好面子的人, 发生了这种事, 还能不能在田甜家待都是个问题。
    “不待了，我待会儿就走。”
    “别胡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就算你要走，你也得和甜甜说一声吧，你这时候走，甜甜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闹这么难看，你打算以后都不见她了？”潘晨给她分析利害。
    徐青柠说那话也是赌气，仔细想想，又道：“再待一晚上，明早走！”
    “你怎么和她说？”
    “这你就别管了，实话不能说，谎话还不好编吗？”
    潘晨老老实实没问了，只是想到以后，还是不禁问了声：“那你以后就这么躲着？不接触？老死不相往来？”
    “你不是喜欢她吗？”潘晨表示不理解，“要我说喜欢你就追啊，躲算怎么回事，你追她！”
    “追个屁！”徐青柠反驳，“我再追我就是不要我这脸了，我现在还觉得臊得慌呢。”
    潘晨沉默，想了想：“你多喜欢她？”
    徐青柠一顿，好似沉默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才缓缓答：“也没多喜欢吧，反正就那么一小会儿，说忘也就忘了。”她语气云淡风轻。
    “哦。”
    “嗯，就这样。”徐青柠忙不迭地挂了电话。
    吹着夜里刺骨的寒风，徐青柠终于从这漫天的虚幻中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真实，她搓了搓脸颊，摆好面部表情后进了屋。
    徐青柠没找田甜，径直去田甜房间拿她的包，她想今晚两人是不可能睡一张床上了。
    想想也是好笑，放包的时候她还在想，互表心迹后躺在一起，没准还能做点什么，好在还有周末两天，时间够多，也不急着走。
    徐青柠嘴角牵出几分自嘲的笑，推开门，发现田甜就在房间，她一愣，很快收敛神色：“你在啊？”
    “你要去洗澡了？”田甜问她。
    徐青柠应声：“啊。”
    徐青柠若无其事的绕过她身边，拿上包的那一刻又不知如何开口了。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可这么煞有其事的换床，倒像是她真有什么了一样。
    最终徐青柠还是只从包里拿了换洗衣物，将手机往桌上一放，冲那头叠衣服的田甜开口：“我逃课被辅导员抓了，他勒令我马上回校，我明早得走了。”
    “啊？会很严重吗？”
    “不知道，没多严重吧，也就那样，”徐青柠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我买了明天上午的票，就和你说一声。”
    “我明早联系刘大叔送你去高铁站吧。”
    “不用，”徐青柠想也不想拒绝，“我今天坐出租过来的，留了那司机的号码，我联系了他明天来接我。”
    “好。”
    徐青柠还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将手上的衣服一攥，往屋外走。
    夜深人静，两人收拾完毕，躺在一张床上，心思各异。
    徐青柠努力闭眼睛，努力装睡着，过往的一幕幕却像是跑马灯似的在她眼前疯狂晃悠找存在感，她想，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怎么就觉得田甜喜欢她了呢，仔细想想，田甜对她完全是礼貌又谦和的照顾，完全没有喜欢的克制和放肆。
    她根本就不像一个坠入情网的人，偏她还要一厢情愿地这么想。
    徐青柠越想心越冷，越冷就越想。
    距离熄灯约莫过去了一小时，徐青柠听见田甜问了声：“你睡了吗？”
    徐青柠恍惚了阵，当即要装睡着，几秒后又控制不住应声：“还没。”
    “我也睡不着。”田甜答。
    徐青柠睁开眼，任由满室的黑暗浸入眼底，她问：“为什么睡不着？”
    “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田甜慢吞吞道，“如果我当初没去找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山里……”
    徐青柠仿佛被火星烧着了，激动之下打断她的话，有些口不择言：“你后悔认识我了？”
    “不是，”田甜否认，缓缓答，“我只是在想从我出现，你好像一直在被迫做某些事，被逼，被骗，还有……总归是我的责任。”
    田甜试着站在徐青柠的角度想问题，这一想就彻底睡不着了，她好像无意识改变了徐青柠的生活，她本该是肆意的，却屡屡受制于现实。
    “你怎么什么锅都要往身上背？和你有什么关系？哪有被迫，我不愿意做的事谁能逼我，和你没关系，别再想了！”
    末了，徐青柠又强调一声：“别想了，快睡吧！”
    “噢。”
    徐青柠在努力的闭眼，可还是睡不着，也不管田甜听不听得见，她解释了一声：“关于我之前说的话，就我有点喜欢你那些话，我想了想，我好像也没多喜欢你，你就当没这回事吧，别放在心上。”
    室内是无边且漫长的沉默，就在徐青柠以为她不可能听到田甜的回复时，她轻轻应了一声：“噢。”
    第二天一早，徐青柠就走了，没让田甜送，孤身一人又离开了这个地方。
    车往前行驶，路边的风景在窗边倒退，徐青柠双目失焦的望着眼前消逝的一帧帧画面，想她大概是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行至中途，司机突然问她：“姑娘，昨天说要表白，成功了吗？”
    徐青柠笑了笑：“没找到人。”
    “嘿，白忙活一场！”司机大叔为她惋惜感叹。
    徐青柠望着窗外，怔怔道：“是啊，白忙活一场。”
    **
    一场初雪过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跨年夜。
    在哪里跨年，成为年轻人近来最关注的话题。
    各大热门场所被人寻了个遍，可惜皆有瑕疵，令人不甚满意。于是津城市中心新开的一家白云餐厅成为年轻人跨年的新去处。
    白云餐厅坐落在建筑高层，环形落地窗将高空的景致映于眼前，装修风格清雅，白色为主，蓝色为辅，天气好时，外面的晴空万里和室内的蓝天白云相映衬，美不胜收。
    这家餐厅也是跨年烟火晚会的最佳观景点，视野极佳，一票难求。
    徐青柠到餐厅时，她的小伙伴已经在了，还激动朝她挥手，徐青柠朝角落的长桌走过去。
    餐厅的空调开得足，徐青柠落座就褪了外套，将衣袖往胳膊上推了推，看他们：“挺有本事啊，这儿的位置都被你们订到了。”
    曲一鸣笑：“瞿峰的关系，他哥开的。”
    徐青柠看瞿峰：“那待会儿你自觉点，别让我们说。”
    瞿峰很上道：“行，今天我买单，你们敞开了吃。”
    徐青柠低头看菜单，听曲一鸣低语：“这么久没见，阿酸又换风格了？不走清纯女大学生路线了？”
    徐青柠笑：“你一大男人怎么整天盯着我穿什么？怎么，你羡慕我穿裙子啊？”
    其他人笑起来，曲一鸣也不恼：“这不是今天穿得还挺好看，想夸夸你。”
    他压低声音：“隔壁桌那男的，刚才偷看您被他女朋友抓住了，这时候正严刑拷打水深火热呢，您这祸水当得还挺悠然自得啊。”
    徐青柠连眼睛都懒得抬：“关我屁事。”
    白色紧身针织衫，黑色短裙，外加一双过膝长靴，曲线毕露，妩媚动人，潘晨是真不怪隔壁桌的男生看傻眼，她也低声问：“你不穿你的衬衫牛仔裤了？”
    “谁爱穿谁穿，”徐青柠答，“人生苦短，必须性感。”
    菜很快就上了，徐青柠边吃边听他们闲聊，大多在讲最近发生的趣事，聊着聊着话题就绕到她身上：“阿酸可真不够意思，怎么喊都不出来，这要不是跨年夜，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聚呢。”
    “就是，这都快一两个月了吧。”
    “人家跑健身房泡图书馆，哪有时间和我们聚。”
    等他们全抱怨完了，徐青柠才道：“你们不用学习的吗？”
    “那我们白天学习，晚上学习，周末学习，也还是有时间玩啊。”
    “我没时间，”徐青柠很烦，“课多，又难，哪来的时间。”她抿了口柳橙汁，嫌弃这味道，又放下了。
    “不用狡辩了，我早就想说了，你要是因为甜甜躲着我们完全没必要，我们什么关系啊，就算有事我们也站在你这边啊，没必要，真的。”
    曲一鸣话落，桌上静了几秒，只有徐青柠像没事人一样还在吃：“我忙。”她答。
    “那你忙到连在群里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是。”
    其实他们大多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正因为知道，也难免不理解一声：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就算失恋，不理他们算怎么回事？失恋就要与世隔绝？何况这也没失恋啊，胎死腹中了不是？
    久了他们就愤愤不满，还不平，誓要在徐青柠这儿讨回一个被冷落的公道。
    可她竟然堂而皇之的应‘是’？
    “不就一个田甜吗？”瞿峰开口，“喜欢就追，不喜欢就算，用得着这样吗？”
    岑西也搭腔：“就是，你要是还喜欢我们就帮你一起追，总能追到的。”
    “要不我们再去一次山里，待它十天半个月的，你和田甜慢慢培养感情。”
    徐青柠抬头，终于不再是无所谓的态度，细听有些恼了：“你们有完没完？什么田甜？早忘干净了！关我屁事！追个屁！”
    “就是，”潘晨出面打圆场，“不是说好来商量寒假去哪儿的吗？怎么又聊起这个了，曲一鸣，你带的好头！”
    曲一鸣顺承开口：“寒假去哪？好办啊，你们说想玩什么，想玩什么就去哪。”
    岑西提议：“滑雪怎么样？我听说邻省新开了一家滑雪场，我们到时候去那儿呆个几天？还有温泉呢。”
    “好啊，我也正想玩。”瞿峰搭腔。
    潘晨皱眉：“滑雪有点危险了吧？我们也没经验。”
    “对，阿酸不喜欢玩这么刺激的了，省得她又骂作死，你们赶紧地再想一个。”曲一鸣也道。
    “你们想滑雪？”徐青柠只这么问，见他们点头，没意见地说，“那就滑雪。”
    曲一鸣还想问什么，被潘晨一瞪又收回在嘴边的话。
    饭过五味，空中炸开跨年的烟火，绚烂的颜色映入眼底，在徐青柠眼中衬出点点星光。
    **
    从滑雪场回来，年的脚步就越来越近了，徐青柠推着行李箱，直接回了徐家。
    将行李箱交给阿姨，徐青柠直接倒了杯水，猛然间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一愣，探头出去，又没看见什么，暗叹自己多想，一口饮尽了，直接回房间补眠。
    这一觉睡醒，快到晚饭时间。
    徐青柠换了身衣服，拉门出去，余光瞥见走廊右边的人，不可置信地将视线转了过去。
    然后呆住——
    “你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田甜在冲她笑。
    她扎着马尾，穿着嫩黄色的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棉拖，眼睛灿灿，在冲她笑。
    徐青柠手摸上门把往后一推，关上，又缩回了房间里。
    怎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49章
    等一口气喘匀了, 徐青柠后知后觉她是做了缩头乌龟。
    看见田甜就躲，这也未免太‘此地无银’了点，好像她怕她似的……深呼吸几次调整好心态, 徐青柠手摸上门把，从门缝里探出头去张望, 见田甜已经不在，又长吁一口气, 理理衣襟，迈步下楼。
    田甜已经在餐桌上, 同样在餐桌的还有她的大姐和二姐, 徐青柠在她惯常坐的位置坐下, 喊人：“大姐, 二姐。”
    “还有甜甜呢, ”徐青霭不乐意了, “这么大一活人杵这儿你没看见？”
    徐青柠装作才看见, 缓缓将眼神转向角落的田甜，应付了声。
    田甜冲她点头。
    菜已上桌却没一人动筷, 徐青柠才睡醒起来, 饿得要死，耐着性子等了会儿, 终究忍不住了：“爷爷干嘛去了？这饭还吃不吃了？”
    过了会儿, 田甜起身：“我去书房看看。”
    田甜一走，徐青柠立马被徐青霭说：“待会儿在爷爷面前，收一收你的脾气, 别当着他的面给甜甜脸色看，不然有你好看。”
    徐青柠不满嘟囔：“我哪有给她脸色……”
    见大姐徐清珂也默许了这话，徐青柠不再辩驳，随意解释了声：“刚睡醒，状态不太好……她怎么会在这儿？”
    后面那句转得生硬，却又合情合理。
    徐青霭帮忙解释：“爷爷怕甜甜一个人在山里过年太孤单，好说歹说才把甜甜请过来的，你要是还想过个好年，你就别惹她。”
    徐青柠拱鼻：“我哪想不开我惹她。”
    很快田甜就随徐爷爷一起过来了，徐青柠如愿动筷吃饭，快吃完时听她大姐问她：“待会儿我们出去转转，你去不去？”
    徐青柠抬头：“去哪儿转？”
    徐青珂答：“就附近的夜市，你二姐说带甜甜去那儿转转。”
    徐青柠一愣，然后摇头：“不去了，我才回来，太累了，我要早点睡觉。”
    “年纪轻轻就知道喊累！累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你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瞎玩……”徐青柠刚要反驳，余光却见田甜冲她爷爷使了眼色，她爷爷的唠叨止了。
    徐青柠放下筷子：“上楼了。”
    徐青柠窝在房间里打游戏，过了会儿，许是门没关上，走廊的说话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徐青霭：“怎么就穿这么点？外面冷着呢，怪我，忘记给你买外套了，我们明天再去买羽绒服？”
    田甜：“不冷。”
    徐青珂：“怎么可能不冷？我们在这儿待了二十几年，一到冬天还是冻得不行，听话，再去加件外套我们再出门。”
    田甜：“真的不冷，我不怕冷。”
    徐青霭笑：“哪有不怕冷的，算了，待会儿去给你买点帽子围巾什么的，裹两件外套也不好看……”
    声音渐行渐远，徐青柠心不在焉操控着手上的游戏角色，想了想便起身去关门，临要关上，想起什么又作罢，将阵地转移到里间的卧室。
    队友的语音传来：
    “阿酸这是滑雪将手给滑废了？这操作我都看不懂。”
    “她最近操作越来越迷了，我们以后玩游戏别带她了。”
    “我也正有此意，就是不敢说出来。”
    “唉，是社会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当初的上分狂魔摇身一变就成了坑货。”
    “打完这局不打了，等她技术稳定点我再来。”
    徐青柠按游戏上的小喇叭，说话：“爱打不打，不打别逼逼。”
    话落，果然没人再开口，许是大家都专注于游戏，接下来一连赢了不少局。
    游戏里曲一鸣突然开口：“快十点了，我得赶紧洗澡上床睡觉了，明天我家有小孩要来，我要是没起，那群小屁孩准得被我妈撺掇着来掀被窝。”
    岑西：“你一大老爷们怕什么被掀被窝？看就看呗，怕啥。”
    “不过十点也确实不早了，都累一天了。”潘晨开口，“酸酸呢，还想玩吗？”
    徐青柠听着动静，嘲讽出声：“十点就喊睡，你也叫男人？”
    曲一鸣果然被激怒，咋咋唬唬：“妈的我今天不睡了，我今天陪你们打通宵！”
    又一局游戏开始，徐青柠正听他们分析这局怎么打，耳尖听到走廊外头的说话声，一愣，直接将队内语音给关了。
    走廊的声音依稀传来。
    徐青霭：“明天下午海灵有空，我们还是出去转转？顺便给你在世贸那儿买两件外套，你带来的衣服真的太薄了，肯定不抗冻。”
    田甜：“我真的不冷，不信你摸我手？”
    徐青霭像是碰了下，惊了：“诶，你还真是热乎乎的。”
    田甜笑：“我真的不怕冷。”
    “不管冷不冷吧，衣服是买定了，海灵都发话了，她明天亲自给你挑。”
    “也行，不过这次得我自己来付钱。”
    “行行行。”
    声音在门口散干净了，徐青柠起身走到门口，还听见田甜的房门关上的声音，她一推，也将自己的房门关上了。
    许是队内语音被关了，屏幕上出现几条嘲讽她操作的话，徐青柠开了语音，果不其然又听到了曲一鸣的埋怨，徐青柠没忍住道：“你一天不得吧得吧心里不得劲儿？”
    “你又上哪儿吃枪药了这是？”曲一鸣也不满。
    徐青柠：“困了，打完这局就睡觉。”
    “得。”
    岑西听说这是最后一局，忙邀约：“小晨晨明天有空没？陪我去世贸逛逛，今年还没买到中意的衣服呢。”
    潘晨应：“行啊，我反正没事。”
    曲一鸣就这大讨男生女生的差距，突然听见徐青柠轻声问：“你怎么不喊我？”
    众人分析了几秒她这话是冲谁说，最终是岑西出来说话：“你要去？”
    徐青柠还没搭腔就听见曲一鸣的笑声：“不是她不喊你，是她哪回喊你逛街你去了？之前嫌逛街麻烦的那个你哪里去了？”
    徐青柠置若罔闻，回答岑西的话：“明天我也去，正好买衣服。”
    “那我也去！”安静的瞿峰突然开口，“阿酸太反常一般都有好戏唱，这种时候我绝对不能错过。”
    曲一鸣也开口：“那我也去。”
    “你家不是有客人来，你凑什么热闹？”潘晨不理解了。
    “客人有我爸我妈呢，反正客人来我家也不是为了看我的，我把成绩单打印出来贴我家大门上就行了。”曲一鸣笑。
    “行吧，”岑西拍板，“那明天世贸见。”
    一片和谐中徐青柠突然开口：“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你搞什么？”众人不解。
    “我好像也没什么衣服要买，不去了。”徐青柠说完连游戏也不管了，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洗澡。
    众人傻眼。
    **
    即使徐青柠说了不去，但架不住几人轮番上阵的磨，第二天上午徐青柠还是去了商场，顺手买了两件针织衫。
    中午，一行人顺手在世贸五楼挑了一家火锅店吃饭。
    吃完饭就该走了，曲一鸣忍不住问瞿峰：“好像也没什么情况？”
    潘晨笑：“后悔跟过来了？”
    曲一鸣点头：“这一上午，我俩跟在你们三个女生后头进出女装店，遭了多少的注目，早知道不来了。”
    “人生巅峰啊，”徐青柠淡淡道，“你该感谢我们才是，没有我们，你能被这么多美女瞧？知足吧小伙子，今天一天这些美女瞧你的次数，比你这辈子加起来都多吧。”
    潘晨和岑西笑了，曲一鸣不满：“谁稀罕！”
    他扯上瞿峰，转移话题：“你不是说阿酸一反常必定有情况吗？情况呢？”
    瞿峰不急不缓地喝茶：“这不是还没出世贸的门，急什么。”
    他这话像是对她说，徐青柠淡定应：“哦。”罗海灵下午才有空，时间完美错开，她怕什么。
    吃完火锅，众人起身往一楼的出口处走，越是要离开，他们的脚步反倒越是慢了，就连岑西也忍不住加入神神叨叨的阵营：“好像也没什么情况啊。”
    徐青柠一脸无奈：“就来买个衣服，能有什么情况？我都不懂哪里反常，我不能买衣服？”
    岑西摸着下巴：“确实反常。阿姨闲来无事就喜欢帮你置办衣服，你肯定不缺衣服穿，而且，你也不是爱逛街的人。”
    徐青柠气急，丢下他们：“爱信不信，走了。”
    眼看着就要到一出口，确信无事发生的几人追上了徐青柠，马后炮地说道：“我信你了。”
    “哦。”徐青柠一阵无语。
    商场出口处很大，中间竖摆着两排抓娃娃机，他们走的人少的这边，突然听见那边的说话声。
    “海灵你行不行啊，你这一次都没抓上来过啊，不行你就让甜甜试试。”
    “我行！我可以，你别吵我，就因为你总讲话，娃娃都不敢上钩。”
    “……行。我去换币，我看你这架势是别想抓起来了，甜甜你帮我拿外套，待会儿我们自己玩。”
    “啊。”
    岑西走过这一排抓娃娃机，下意识回头往另一方向看了眼，惊喜了声：“青霭姐！”
    换币的徐青霭也看到他们，目光略过岑西身后，笑了笑：“你们也在这儿？逛街？”
    “啊，”岑西已经走上前，还招着手示意他们一起，好奇问，“你一个人啊？”
    “那边还有俩呢，”徐青霭冲那边努努嘴，小声冲岑西抱怨，“海灵想抓个娃娃给甜甜做礼物，一直抓不上，还不肯我说，这都搭进去多少币了。”
    岑西配合地捂嘴笑，回头看了几人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情况来了。
    徐青柠烦死了他们这种好像她有什么的眼神，开口：“姐，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徐青霭换完币，淡定挥手。
    “别啊，”曲一鸣跟在徐青霭后头换币，兴致高昂道，“好久没抓娃娃了，今天我要大展身手。”他冲他们使眼色。
    根本没人想走，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币，徐青柠被迫跟在后头，逐渐靠近了田甜。
    章节目录 第50章
    其他人各自找好了想抓的娃娃, 占好位置, 推攘之间，徐青柠被挤到了田甜旁边这台娃娃机，手里还不知被谁塞了两个币。
    田甜就站在她右后侧的位置，徐青柠摊开掌心, 两枚游戏币安静躺着。
    一旁的海灵姐又发出失败的叹息声, 徐青柠凛神，鬼使神差的, 她将游戏币塞了进去。
    晃动一下操作杆, 娃娃机内的抓钩跟着晃动，徐青柠余光瞥了瞥田甜，缓缓移动操作杆, 瞄准机内某只躺着的兔子, 调整好角度，果断按下了按钮。
    抓钩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费了好大劲儿似的，抓着兔子的耳朵，晃晃悠悠地提溜了上来。
    “抓住了！”潘晨突然凑过来激动了声。
    “不错啊, 宝刀未老啊，抓娃娃机神话。”岑西忙着抓自己的，只恭维了声。
    徐青柠躬身取了娃娃，揉揉那两只柔软的耳朵，转头看全神贯注抓娃娃的其他人，慢吞吞挪到道的中间、田甜的左后侧, 左右张望着，佯装在等人。
    不多时，各处传来胜利的喜悦声，徐青柠轻往右迈了一步，抓着兔子鼓鼓的肚子递到她面前：“要吗？”
    见她看来，徐青柠抓兔子的手紧了紧，玩偶兔的肚子瞬间被挤压的比先前更为鼓胀，她解释：“待会儿要去玩，带着这么个东西不方便。”
    田甜笑了笑：“不用了。”
    徐青柠手一紧，玩偶兔的肚子几乎被挤压到极限，右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胜利的声音：“啊啊啊啊我抓到了，甜甜我抓到了！我终于！抓到了！”
    罗海灵激动抓上田甜的手，晃个不停，笑得像个孩子，话又很骄傲：“你去拿！快去拿我们胜利的果实！我送你的！”
    田甜笑：“好。”两人一起取了娃娃，是一头猪。
    徐青柠提溜着兔子耳朵绕到潘晨身边，百无聊赖，开始拿拳头怼兔子脑袋，问她：“走吗？”
    “不抓了？”
    “嗯。”
    潘晨抓紧时间：“等我花完这几个币，曲一鸣换得最多，等他抓完。”
    “行。”徐青柠继续怼兔子脑袋。
    潘晨看着看着就笑了：“你要把它怼成老年痴呆？”
    徐青柠没答，半晌后才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反正也没人要。”
    没等曲一鸣抓完，徐青霭已经过来打招呼说要走了，徐青柠朝那儿看去，田甜抱着罗海灵抓的那只猪，罗海灵两根手指作势要插猪鼻子，田甜躲，两人笑作一团。
    徐青柠收回视线，也说要走，不管曲一鸣抓没抓完，提溜着兔子耳朵径直往商场出口处走。
    这一走，其他人很快就跟上，每人手上都抓着至少两个娃娃，曲一鸣捧着娃娃兴奋问徐青柠：“接下来去哪儿玩？”
    “去一个不能带娃娃的地方。”
    “什么鬼？”曲一鸣吓得立马抱紧了娃娃。
    “要丢就先丢掉你的。”徐青柠威胁他。
    瞿峰正在和岑西换她想要的那个机器猫，听见徐青柠的话难得失笑：“唉，某人的娃娃没人要，就拿我们的娃娃出气。”
    他举起随便一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脸悲怆：“娃啊，你命苦啊，爹也留不住你啊。”
    徐青柠冲他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前走。
    不明情况的几人绕在瞿峰身边，终于将情况了解清楚，又一脸茫然的问了声：“甜甜为什么不要她的？”
    这个问题，在几人到达世贸附近那家台球室时，还在被讨论。
    开了一局球，徐青柠拿杆，俯身，见对面那群人依旧热切讨论，丝毫没有玩球的意思，忽地笑了笑：“当我死人？信不信我把球怼你们身上去？”
    一群人笑着靠了过来，绕着台球桌分散而站，手拿一根杆，装成很专业的样子，只是嘴里说的话还是那些：“我还是不相信，田甜不是拒绝别人的人啊，你看她和我们相处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见她拒绝过别人。”
    徐青柠烦死了：“她不想要就不想要，有这么多讲究吗？”
    “那为什么不要你的，要了那个美女的？”
    徐青柠打了一杆球，抬头，愤愤开口：“我哪知道，你去问她！”球完美进洞。
    “阿酸，你是不是得罪甜甜了？”岑西忍不住问，“当然，我们都知道你对她已经没感觉了，你已经忘记她了……但是吧，你们这也算是朋友的关系，田甜会不要你的娃娃？”
    “那兔子长得丑。”徐青柠嫌弃了声，继续打球，俨然将白球当成了那只臭兔子，怼得凶猛。
    “嘿！好球！”瞿峰抽空赞叹了声，“最近健身看来有点效果啊，力道不错……就是吧，人缘不太行，你说甜甜都能拒绝你，还有什么不可能？”
    “你们有完没完？”徐青柠受不了了。
    “是不是你最近冷落田甜了？”一旁的潘晨突然开口，“你一直没联系她是吗？”
    徐青柠愣了愣，没答。
    她是存心要忘记田甜的，她觉得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也一定忘得掉，所以她这几个月都没怎么联系她，可该死的是昨晚一见到她，心中那颗沉寂许久的种子突然就开了，频频怒放，她根本招架不住。
    还是没忘掉，她终于清楚，可就算没忘掉，又能怎么样，徐青柠低敛着眉目，没说话。
    “卧槽！我明白了，”曲一鸣惊了声，“田甜以为你不想理她了，她那么善解人意，你几个月不联系她这么不对劲，她肯定就自觉疏远你了。”
    “你们不是也没联系她？”徐青柠反问。田甜加的那个群，近几个月都没怎么聊天。
    “我有私聊啊。”
    “我也。”
    “+1”
    徐青柠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举起手，暗骂了声：操。
    “我们这不是怕在群里聊天你看着难受，毕竟我们得站在你这边嘛。”岑西帮忙开口。
    徐青柠气笑了：“你们可真体贴。”合着就她一个人傻了吧唧几个月没理田甜？
    算了算了，徐青柠这么想着，反正她是真的不想理，只是没忘掉罢了。
    潘晨开口：“田甜估计把你当朋友的，被你冷落几个月估计是难受了。”
    岑西搭腔：“这么想，要是阿酸几个月不理我，我何止不理她，我简直要爆揍她！”
    曲一鸣问：“阿酸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凉拌。”徐青柠冷眼，“说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你们总在我跟前提她干嘛，我去追了你们才高兴？打球！”
    行吧。众人跟着收拾收拾心情，不再多嘴，反正暗搓搓喜欢人的不是他们。
    **
    兔子还是没扔，被徐青柠从台球室的寄存处带回了家，如今安稳放在书柜的格子隔间里。
    徐青柠躺在房间外间的沙发上，听着走廊处的响动，在房间里等了等，又等了等，终于端起茶几上那杯姜茶，起身。
    走到田甜房门口，徐青柠敲了敲门，很快，门开，田甜对上她的视线，并未开口，也就没有徐青柠习以为常的那句‘酸酸’。
    徐青柠一愣，将手上的姜茶递过去：“阿姨熬的姜茶，今天天气冷，怕感冒，她见你没回，急着去做其他事，叮嘱我记得交给你。”
    田甜伸手接过：“谢谢，也帮我谢谢阿姨。”
    “不用。”徐青柠说着就要走，无意间从门缝里窥见椅子里搁着的毛线团，问了声，“你买毛线团了啊？”
    田甜似乎意外于她这么问，想了想才答：“嗯。”
    “要织什么？”
    “帽子，围巾之类的。”
    “我二姐昨晚没给你买吗？”徐青柠自知失言，又补充，“昨天门没关紧，听见了她说要给你买。”
    “织给徐姐姐的，她给我买了衣服，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给她，她听说我会织这些，就说织点东西送她好了。”
    “噢。”徐青柠应声，又不想走了，“那么多毛线团，织完帽子围巾应该还有剩吧？”
    “什么？”
    “你也知道我今天抓了只兔子，可是那只兔子身上没衣服，这种天气看着太冷了，你能不能帮忙织件小背心什么的，我可以付钱。”
    田甜一愣，随即道：“钱就不用了，到时候你把兔子拿过来吧，我看看。”
    “好。”
    田甜手扶在门框上，静默了会儿见徐青柠还是没要走的意思，问：“还有事吗？”
    “我学的数学，很难，也很忙，平时都是满课，周末也要学习，没什么时间玩手机。”
    田甜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这个，应声：“嗯。”
    “上次逃课被辅导员抓，他看我看得更紧了，上课玩手机也不行，也就没时间和别人聊天。”
    “嗯。”田甜又点头。
    徐青柠自觉她已经将事情解释清楚，可田甜就是没期待中的释然反应，在原地赖了会儿，终究还是道：“那我回去睡了，你记得喝姜茶。”
    “好。”田甜趁她转身的间隙关上门。
    徐青柠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瘪了瘪嘴，她确信，田甜在故意疏远她。
    可是，为什么呢？
    徐青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还是没想明白田甜为什么要疏远她，明明她都将她不理她的原因解释清了，就算这理由蹩脚了些，可也有七八分的真实啊。
    她是真的忙。
    徐青柠闭上眼，脑中又闪过和田甜相处的一幕幕，一瞬间，突然闪过她躲在厨房门外听墙角的画面。
    当时，麦穗才向田甜表白过，她记得当时的麦穗是那么急切，话里满是忐忑。
    “我没有要你立马答应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不躲着我就可以！”
    她记得，田甜当时的态度是拒绝的，甚至是想当面拒绝的，只是被麦穗以一句‘我不想听’打断，话题就作罢了。
    所以，她几个月不理田甜其实是顺了她的意？她根本就是要疏远她的？？？
    章节目录 第51章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
    与时不时就出门散个步逛个街遛个鸟的田甜不同, 徐青柠这两天基本窝在房间里, 捣鼓她的田甜攻略计划。
    偶然从抽屉里翻到笔记本，徐青柠才想到她之前还干过这么操蛋的活儿。
    二嫂？
    她那时候还真是将田甜当二嫂看的。
    徐青柠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地翻完整本笔记，灵光一闪觉得她可以给自己攥写一套田甜攻略计划，名副其实的田甜攻略计划。
    徐青柠循着过去的模式, 将自己套入徐青霭的角色, 重新拟了一份计划。当然，这份计划比过去那份不知强了多少倍, 毕竟是自己的事, 她上心极了。
    徐青柠才合起笔记本，听见徐嫂的敲门声：“吃饭啦。”
    “就来——”徐青柠冲门外喊，将笔记本锁进抽屉里, 顺带将钥匙藏进桌上的木盒中, 再锁起来，这才收拾收拾起身，去到楼下。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寓意团圆，徐家也不例外，一大家子大大小小都到齐了, 窝在客厅那儿，聊得热火朝天。
    徐青柠先绕过落地窗那儿端着茶聊天的三人，喊人：“大伯，二伯，爸。”
    “酸酸又漂亮了。”大伯顺手递来一个红包，徐青柠刚要拒绝, 徐灿岩帮忙塞进徐青柠口袋里，“拿着！你大伯刚从你爸这儿坑了几百万，你好歹帮忙回点血。”
    “谁叫你不地道啊。”大伯笑起来。
    徐青柠知道他们有生意往来，点点头，将二伯给的红包一并揣进兜里，道：“我去找妈了。”
    “去吧。”徐灿岩冲她挥挥手，继续他们的聊天。
    徐青柠挤到伯母堆里，又收了两个红包，挨着柴珮云坐下，张嘴吃她递来的橘子，问：“怎么还不开饭？”
    “你爷爷还在书房，等他下来，”柴珮云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徐青柠嘴里，看她，“饿了嘛？厨房有甜汤，我帮你盛点？”
    “不要，我最近减肥。”徐青柠头仰着搁在她肩上，余光瞥见正下楼的徐青珂，欢快朝她伸手，“大姐新年好，红包！”
    徐青珂一脸嫌弃到她面前来，哼哼两声：“少不了你的。”
    徐青柠笑嘻嘻将红包揣进口袋：“谁让我最小呢。”
    徐家的红包按辈分来算，也按年龄来算，即使是同一辈的徐青珂和徐青柠，徐青柠还是能收到来自大姐二姐的红包。
    年龄小吃香啊，徐青柠一直这么想。
    敲诈完徐青霭的红包，徐青柠正往兜中揣，耳旁响起一句‘爸，新年快乐’，她朝楼梯那儿望，她爷爷正在下楼梯，而田甜跟在他身侧，乖巧恬静。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宽松毛衣，一条格子的百褶短裙，奶白色的袜子裹着一双笔直的腿，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整个人看起来又纯又欲。
    徐青柠下意识往周围看，最终收回视线，暗暗唾弃自己禽兽，大概只有她会这么想！
    徐青柠不自在的随着她妈妈挪到餐桌，席间爷爷讲话、伯伯讲话、妈妈讲话她全都听不见，全程埋头吃，脑子里仍是那双奶白色的腿，奶白色……
    这样下去不太行，徐青柠想着，手拿过旁边的饮料给自己倒了一杯，想醒醒脑子，一看杯中的颜色，又放下了。
    怎么还是奶白色？
    “不爱喝这个？”柴珮云注意到徐青柠的情况，正要喊徐嫂给她换，被徐青柠拦住，“没事，就喝这个了。”
    终于挨到饭后，徐青柠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饮而尽后又倒了杯，端着水到沙发那儿，见田甜被两位伯母包围在沙发中央，默默挑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然后，看春晚。
    徐家一直都有守夜的习惯，无论老小，徐青柠往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不觉得有什么，就是不知道田甜这习惯早睡早起的人撑不撑得住？
    这么想着，徐青柠回头看了田甜一眼。
    她正在笑。
    徐青柠又收回视线，掩饰性地喝了口冰水，又喝了口，配合着电视里的笑声笑了两下。
    “傻样！”徐青霭笑着拍她后背，“你跟着傻笑什么呢？”
    徐青柠瞪她：“你管我笑什么呢。”
    客厅里四处不时响起手机的叮咚声，徐青柠装作被吵到，回头，又看了一眼田甜。
    然后，装作很烦的样子冲徐青霭抱怨，声音不大不小：“吵死了，能不能叫他们静音？我都不能好好看电视了。”
    徐青霭笑：“你第一次在这儿过年？”
    徐青柠没说话，她当然知道。
    平时都忙的人，过年只会更忙，四面八方发来的问候消息络绎不绝。徐青柠还记得她小时候，因为她爸的手机响了一晚上，吵着在妈妈怀里打盹儿的她，当时她妈妈直接将她爸手机给扔了。
    徐青柠趁着无聊的歌舞节目又回头看了眼，拿胳膊肘杵她二姐的胳膊：“二姐，没草莓了，你去洗一点。”
    徐青霭一脸莫名看她：“你胆肥了啊，让我帮你洗？”
    “我想吃，我又不想动。”徐青柠眼巴巴看她。
    徐青霭狐疑瞥她一眼，最终起身，小声抱怨了句：“刚才又没见你吃。”
    等徐青霭端来草莓，特意端到徐青柠面前让她挑，徐青柠装模作样挑了两颗，然后道：“好了，你放那儿去吧。”
    徐青霭一脸嫌弃将草莓放过去，掐着徐青柠的脖子，愤愤：“下次你别使唤我！”
    “没有下次！”徐青柠抽空往后看了眼，见她二伯母又撺掇着田甜吃草莓，回头，也咬了一口，嗯，酸酸甜甜。
    不到九点，徐爷爷就起身了：“我看你们年纪也大了，今年就别守夜了，省得折腾，都睡觉吧，早点睡，明天事也不少。”
    话落他往楼上走，看了看那几个小的，也道：“你们几个也别守了，困了就去睡。”
    直到爷爷上楼，徐青柠还有些懵，又很快反应过来，爷爷大概是怕累着田甜，索性一家人都不守夜了。
    几位大人比她更先懂爷爷的意思，嘱托了几句‘早点睡’后就各自回房，很快，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客厅只剩下她们几人。
    徐青珂拿着手机也上楼：“我睡了，明天还一堆事呢。”
    徐青霭紧跟其后：“我也上楼了，甜甜，一起？”
    “啊，好。”
    徐青霭的房间和田甜的房间一左一右，两人在楼梯口分道，田甜继续往前走，路过徐青柠房间时，突然被她喊住。
    田甜回头，徐青柠递了个红包给她：“新年快乐。”
    田甜一愣，下意识拒绝：“我怎么能要你的红包。”
    “你是不是比我小？”徐青柠强把红包塞给她，道，“我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大的要给小的发红包，你比我小，我就该给你发。”
    怕她不信，徐青柠强调了声：“不信你去问我二姐。”
    田甜没再推拒，收下了：“谢谢。”
    眼看着她要走，徐青柠又喊住她：“你等下就睡吗？”
    “我是说还这么早，怕你睡不着，你要不要来我房间坐坐，我们可以一起玩玩游戏什么的？”徐青柠在她的眼神下慢慢开口。
    田甜笑笑：“不用。”
    徐青柠知道她在躲她，更加不愿放她走，话语急切了几分：“那你等下要干嘛？睡觉吗？还这么早……”
    田甜想了想：“你那个兔子的背心快织好了，我等下把它织完。”
    “真的吗？”徐青柠惊喜了声，“那我可以围观嘛？我等你织好，我晚上就能抱着它睡了。”
    田甜诧异了声，徐青柠靠着墙，小声解释：“我一直有抱着东西睡觉的习惯。”话落徐青柠暗暗唾弃自己，徐青柠你真是不要你这张脸了！
    田甜犹疑一阵，终是点头：“好。”
    徐青柠顺利进入田甜的房间，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两张藤椅，毛线团就放在藤椅中间的矮几上，徐青柠被那件嫩黄色的小背心吸引，拿过来在手上细细地看，很惊喜：“你还在这儿镶了扣子啊？”
    木质的扣子，镶在肩带和抹胸裙的连接处，很小的点缀，却很亮眼。
    “正好有，就弄上去了。”
    徐青柠有些爱不释手，看着被田甜搁在藤椅上的那只丑兔子，觉得这兔子待遇都比她好，将兔子抱起来，将还没完工的小背心递给田甜：“你织吧，我在这里看。”
    其实快完成了，就差裙子最后几圈的收尾工作，田甜试着织了几针，发觉徐青柠是真对这感兴趣，也就没再理她，专心手上的事。
    等田甜织好，给兔子换背心裙，徐青柠捏着兔子耳朵，看田甜：“我想学，这个好学吗？我也想织。”
    田甜动作一顿，有些惊讶：“你要学织毛衣？”
    “嗯，”徐青柠解释，“技术活儿嘛，掌握了对我没坏处，何况我也想给自己织点什么，省得过年回家就知道玩游戏，又要被爷爷说。我觉得织毛衣挺好的，修身养性，还算正经事。”
    徐青柠灼灼看她。
    田甜犹豫了下：“那你想什么时候学？主要是我过完年就回去了，时间比较紧。”
    “明天行吗？”徐青柠看着她，“明天我没事。”
    “明天啊……”田甜抿唇。
    徐青柠望着她莹润的唇瓣，咽了咽口水，缓了会儿，开口：“是约了我二姐？不对啊，我二姐大年初一要和工作室的人聚会，应该没时间才对……”
    “徐姐姐原来有事吗？”田甜看她。
    徐青柠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真的是她？嗯，我二姐大年初一要和工作室的人聚会，就那个漫画工作室的人，你见过的，他们每年都要聚会的，玩一整天呢。”
    徐青柠又道：“看来二姐是推了这个聚会，那既然你约了二姐……”
    田甜打断她：“还没说好，徐姐姐只说带我出去玩。”
    “那敢情好啊，”徐青柠立马道，“你说你有事不能出去，让她去和工作室的同事聚，你教我织毛衣。”
    田甜迟缓点头：“好。”
    徐青柠在一旁好心建议：“最好不要说什么事，不然依着二姐的性子，她怕冷落你估计还要带你出去玩，直接说不去比较好，让她放心去和工作室的人聚餐。”
    田甜应声：“好，我知道了。”
    “那明天我来找你？”
    “行。”田甜答应了。
    徐青柠也没再多留，拿着穿好衣服的小兔子出门，冲她挥了挥：“新年快乐，晚安。”
    田甜笑了：“晚安。”
    徐青柠抱着兔子回到卧室，一阵激动，看那只丑兔子也越来越顺眼，直接摆在床头，左瞧右瞧，心里美得很。
    雀跃地挑好明天要穿的衣服，徐青柠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这才拿起手机，挑了几条祝福回复。
    几人的小群还在热烈讨论明天的活动，徐青柠暗叹一声糟，在群里高调发言。
    徐青柠：今年过年所有活动都别叫我，谢了。@所有人
    曲一鸣：？你又抽什么风？
    瞿峰：你丫感情又受挫了？
    岑西：同志们，别和她废话，明天直接冲到她家拜年！
    徐青柠一惊，连连敲字：不准来！明天谁敢来！我直接拿扫帚赶！我说到做到！
    曲一鸣：我日？？来真的？？
    岑西：大年初一你做个人好吧？
    徐青柠莫名想到她想了一晚上的奶白色，摒弃掉脑中不该有的念头，敲字。
    徐青柠：不做人了，我准备做禽兽
    章节目录 第52章
    许是白天脑子里闪过太多黄色废料, 徐青柠这晚做了一个不太规矩的梦。
    梦里的她羞涩又大胆, 冲田甜发号施令。
    她将脸色酡红的她推至床头，双手抱胸睥睨着她，一声利落的‘脱’响起，田甜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低着头, 一点点褪那条奶白色的丝袜, 雪一样白的腿逐渐露出来，瞧着竟比那丝袜还要滑上几分, 她始终居高临下地望着, 最后在田甜生涩又勾人的眼神中，覆上去，一点一点蚕食独属于她的甜食美味。
    恼人的铃声响起, 徐青柠下意识皱眉, 定了几秒，从被窝中探出手去按灭，将大被蒙过头，努力闭了闭眼，睡不着, 骂了一句脏话。
    旖梦真如那镜中花水中月，一碰就要碎。被吵醒，再想接着梦就成了奢望。
    徐青柠躺在床上生闷气。想她昨晚是抽什么风，八百年不用闹钟的人竟破天荒设了个闹钟，这一想就想到今天的计划，鲤鱼打挺似的, 徐青柠从床上一蹦而起。
    她今天要去学织毛衣！
    徐青柠看看时间，还早，不过七点，随意绑了个马尾，徐青柠进到浴室洗漱。
    刷牙时随意看了眼镜子，这一下竟将她定住。
    她想起田甜。
    睡衣的纽扣剩了两颗没扣，马尾扎高头发，整段雪白的脖颈露在外，异曲同工之妙，不由让她想到梦中是如何用手及唇在田甜那段玉颈上肆虐。
    徐青柠看着看着就收回视线，机械似的继续刷牙，刷了会儿就暗骂自己禽兽，又刷了会儿，开始安慰自己没事。
    终于艰难刷完牙，徐青柠掬了几捧冷水在脸上，望着镜中不知何时红了脸的自己，索性连脸也不擦了，扭头就走。
    换衣服的时候徐青柠还在想这件事，未免待会儿见到田甜失态，她开始暗自嘀咕给自己洗脑：你是成年人了！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没有才不正常！你有正常的需求！加油搞定田甜，搞定了就不用做梦了！
    坚定了念头，徐青柠信心很足，换好昨晚挑的红色短毛衣和紧身牛仔裤，开门下楼。
    徐嫂看到她时还很惊讶，忙冲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她，笑问：“今天有活动？怎么起这么早？”
    徐青柠笑而不答，随意问了声：“只有我一个人起了吗？”
    “老爷起了，甜甜也起了，老爷说要锻炼身体，硬是拉上甜甜，也不知道是去哪儿锻炼去了，现在还没回。”
    徐青柠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去的？”
    “半小时前吧，估计快回了。”
    徐青柠在楼下转悠一圈没看到人，重新上楼，坐在房间无所事事，索性拿手机抢昨晚没抢完的红包，一个个红包点下来，心情反而更加郁闷。
    这是上哪儿锻炼去了，还不回……
    徐青柠又点到一个手气最佳的红包，正要往下，耳尖听到走廊的响动，再是开关门的声音，她将手机一放，在房间等了一秒两秒，起身，抻抻衣摆，往外走。
    临到门口又觉得她收拾得太利落了，怕引起田甜怀疑，想了想又将头发拆了，随意抓了两下，徐青柠故意惺忪着双眼去敲门。
    门竟没锁，一推就开。
    徐青柠抬头，田甜背对着她正在换衣服，随着她手高举过肩，内里宽松的内衬被毛衣的衣摆扯起，牵出一截白皙的纤腰。
    徐青柠下意识扭头，安静室内，她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想到自己已经成年，徐青柠又将眼神重新投回去，此时内衬却不那么懂事了，将白皙纤腰什么的，遮得严严实实。
    田甜回过头看她，毛衣抵在胸前的位置，一怔：“找我有事吗？”
    徐青柠眨眨眼，强装淡定：“我是想问，我什么时候能来和你学织毛衣。”
    “这个啊，”田甜想了想，“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吃早饭了吗？”
    徐青柠感觉她耳朵在升温，幸好此时披散着头发看不出耳红，她答得大胆：“还没。”
    “那你先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再过来。”
    “好。”徐青柠帮她掩上门，又再彻底关上，转身走了。
    徐青柠在房间里冷静了大概半小时，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敲了田甜的房门。
    她换回了那天那件嫩黄色的毛衣，和她身上的大红色并不十分相配，但没关系，徐青柠跟在她身后，已是美得不行。
    田甜领着徐青柠到藤椅那儿，示意她坐下，拿着起好的底给她瞧：“这是我刚起的底，这个不难，等你学会敲针我就教你，我先告诉你怎么敲……”
    田甜缓慢给她演示，声音温柔：“其实步骤都是一样的，你把毛衣针从这儿穿过去，拿线勾一下，再把针反着勾过来，就行了，这样连续。”
    田甜一连敲了几针，递给她看：“你想试试吗？”
    徐青柠崇拜看她：“我可以吗？”
    田甜被这眼神看得一滞，她这样的模样实在少见，田甜忍不住又看了眼确认了下，最终道：“你试啊，本来就是教你，试了才知道学没学会。”
    徐青柠接过，在田甜鼓励的眼神下笨拙地穿毛衣针，穿一下看她一眼，穿一下看她一眼，像个怕做错事的孩子，田甜不由道：“不要怕做错，也不用一直看我，你做你的，要是错了我会提醒。”
    徐青柠心想她才不是怕错，她就是为了看她，但这实话万万不能出口，徐青柠眼神收敛了些，一连敲了几针，得到了田甜的鼓励：“就是这样。”
    似是为了激励她，田甜给她比划：“你别小看这一下小段，等越织越长，就能成围巾了。”
    徐青柠点头，手下动作忙个不停，等田甜没再看她，她才抬起眼偷偷瞧她。
    她在喝水。
    徐青柠又低头敲敲敲，感觉田甜在一旁的藤椅坐下，她又看她一眼，见她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织了大半的帽子，忍不住开口：“这是给我二姐的吗？”
    “嗯。”田甜答她。
    “真好看。”真想抢过来。
    “好看吗？我还怕你们会不喜欢这个颜色。”
    “黄色多好看。”徐青柠这么说着。
    二姐有的东西她没有，徐青柠本来不太爽的，但一想这是给她的小兔子织背心裙剩下的毛线织的，又开心了。
    两人并坐着一起敲敲敲，按说该气氛和谐才是，奈何徐青柠本来就不是为了学这个，敲一敲就要偷偷看上一眼田甜，一次两次许多次，终于惹来田甜的注意：“你敲错针了还是遇到不会的了？”
    徐青柠放下手里的东西，摊开双手，一脸挫败道：“我的手不听我使唤！”
    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教学场面！
    手把手才是教学！这样规规矩矩的教学，就算田甜教得再好，也是零分！
    她心里的小人在怒吼，为了碰一碰手，哪怕装白痴也要干！
    田甜当即拿起她的东西检查，疑惑：“没有啊，这不是织得很好吗？就是这样的。”
    “不一样，”徐青柠看她，“我织得太慢了，得猴年马月才能织成围巾，没办法提升速度吗？这个有没有什么技巧？”
    田甜笑笑：“还真没什么技巧，技巧就是多练，不然你再试试？”
    “我觉得我针法可能不太对，”徐青柠重新拿起，在她面前演示，“你重新指导指导我？”
    “也行。”田甜看徐青柠操作，一连看她敲了许多针都没喊停，最后得出结论，“没错，就是这样。”
    徐青柠重新埋头苦干，暗自嘀咕，是她太聪明了吧？没办法，她就是天才织毛衣选手，想叫人教都没得教。
    碰手的心思歇了歇。
    等徐青柠一不小心敲了空针，她又忍不住求救于田甜，满脸希冀，可田甜只是轻描淡写给她退针补救，再教她遇到这种情况时该怎么处理，温柔耐心，唯一美中不足大概就是手没碰着，徐青柠终于歇了心思。
    等徐青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敲毛衣之时，田甜突然拍了拍她肩膀：“你累不累？”
    徐青柠一愣，抬头：“不累啊。”
    “一直弓着对颈椎不好，活动一下。”
    徐青柠笑，“小事，我平时打游戏一打就一天一点事都没……”徐青柠及时改口，“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疼。”
    田甜在左右晃着脖子，时不时还拿手捏两下。
    徐青柠抿着嘴角要上扬的弧度，学着她的模样也开始这里捏捏那里按按，伸懒腰的时候哎呀一声：“最酸的地方没按到。”
    田甜想了想：“要我帮你吗？”
    “方便吗？”徐青柠没立刻答应。
    “可以的。”田甜起身，徐青柠就势背对着她坐着，在田甜要下手之际又开口，“你力气大吗？我想要不要把身上这件厚毛衣脱了，你按着更方便些。”
    田甜退了一步：“嗯。”
    徐青柠动作很快，利落将身上除得只剩一件薄薄的衬衫，冲她开口：“好了，到时候我也帮你按。”
    “没事，”田甜答，“我不怎么酸，习惯了。”
    她手摸上来，停在徐青柠肩胛骨的位置，五指往下按了按：“是这儿吗？”
    徐青柠被那手指一碰就想哆嗦，终究不好意思太放浪，忙敛神，红着脸应：“嗯，你按吧。”
    一下又一下，田甜力道适中，逐渐的，徐青柠都忘了她是为什么提议这件事，等田甜开口，她才反应过来，忙答她：“好了好了，不酸了，谢谢你。”
    敲敲停停，徐青柠除去吃午饭的时间，基本都和田甜呆在这间房里，吸气呼气都是她的香气，没酒都快醉了。
    徐青柠下午学了起底，还让田甜帮忙起了兔子那种背心裙的底，信誓旦旦放话：“等我织出一条你那样的背心裙给你看！”
    “我拭目以待。”田甜看书的间隙抬头。
    徐青柠比上午更有干劲，仿佛要累坏她的身体似的，想着酸了可以叫田甜按一按，说是干劲十足也不为过，忙碌时，门突然敲响了。
    徐青柠一懵：“有人敲门？”她都在她房间了，还有谁来敲她的门。
    “我去看看。”田甜放下手里的书。
    等田甜将柴珮云迎进来时，徐青柠还是愣着，她手捧着织了一点点的背心裙，眼神不解：“妈？”
    “到处找你找不到，打电话你也不接，原来跑这儿躲清闲来了，”柴珮云一脸无奈看她，“去外婆家吃晚饭，走了。”
    徐青柠这才想起她家每年大年初一晚上都要去外婆家，还会在那儿过夜，她以前甚至还要在那儿过上三四夜，表情一滞。
    “怎么，不想去？”柴珮云一看她表情就明白，又笑，“别理你那些表哥表姐，他们都逗你玩呢，你外公外婆那么想你，早就嚷着让你过去住几天，我之前都推了，你过年还不去住几天，这说不过去吧？”
    徐青柠咽咽口水：“真要住几天啊？”
    “啊。”柴珮云答。
    徐青柠在田甜的眼神下，不情不愿起身，跟在她妈妈身后。住几天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吧？
    章节目录 第53章
    过年似乎总是热闹。
    在外婆家吃过晚饭, 徐青柠又被长辈拉去强行关怀了一番, 好不容易能自由地喘口气，才到窗边给田甜发去消息，肩头就搭上一只手。
    徐青柠侧头看人，少了客套：“找我有事？”
    “这不是想救你出狼窝？”表姐柴可一脸笑, 冲她身后那几人努了努嘴, “麻将，三缺一, 江湖救急啊。”
    “那我这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啊, ”徐青柠悠悠答完，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她一怔, 随即拒绝, “算了，很久没打了，手生，你们自己玩。”
    “少废话。”柴可直接拽着人走。
    徐青柠心想今天这趟麻将估计躲不过去，可她又一心想着回田甜消息, 被俘虏的路上冲一脸新奇盯着这儿的柴子建招手，“你，过来。”
    十岁的柴子建小朋友屁颠屁颠跑上来：“酸酸姐，什么事？”
    等将人诱惑到二楼的麻将室，徐青柠将柴子建往麻将桌上一按，引来围观：“酸酸这怎么个意思？”
    “他替我玩, 输赢算我的。”徐青柠搬了张椅子过来，就安在柴子建身旁，“我，垂帘听政。”
    “得了吧你，”柴可笑出来，“让小伯母知道非骂你不可。”
    徐青柠没理她，低头和小朋友说话：“柴子建，你自己说，你想不想玩？”
    “我想玩！”声音虽稚气，但洪亮。
    “那待会儿你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你自己想玩，知不知道？”徐青柠再次道。
    柴子建果然从了：“知道！”
    “行了，开始吧。”徐青柠拿起手机。
    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其他三位牌友却是不爽了。
    “不是，你就让我们和小孩玩，那我们到时候是赢还是输？赢了那不是欺负小孩儿吗？”
    “柴子建你会打麻将吗？”
    “有本事你就自己上，派个小孩儿打头阵怎么回事？怎么，怕输啊？”
    “你们柴家的种，没有不会打麻将的，”徐青柠的手搭上柴子建瘦小的肩膀，看他们，“你们又担心什么？我不是还坐在这儿？打牌还是我在打，只不过请了个小皇帝，你们想赢尽管赢！”
    徐青柠很傲慢地低头看手机，悠悠道：“我这是为你们着想，到时候输得太惨，还能说是让小孩儿了。”
    “妈的！”这下不止柴可，其他两位柴家的表哥表姐也被激怒，麻将迅速开始。
    徐青柠按开手机，果然是田甜回的消息，她问她‘吃了饭吗’，她回‘吃了’。
    徐青柠迅速敲字：“晚上和谁一起吃的饭？”
    掐灭手机，才指导完柴子建丢哪张牌，手机就震动两声。
    徐青柠意外挑了挑眉，这回消息速度，飞快啊。
    消息确实是田甜发来的，字还不少，说是和徐爷爷的几个老朋友一起吃的。
    徐青柠清楚她爷爷大年初一有和老战友吃饭聚会的习惯，没太在意，只好奇一件事。
    徐青柠：“你打字速度变快了啊？”
    田甜回：“练出来了。”
    徐青柠想问和谁聊天练出来的，可这样问，答案她肯定不喜欢。她都几个月没和她手机聊天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她。
    徐青柠忍住没问，开始聊闲话：“我的背心裙你给我留着，我回来再织！”
    这次没等来回复，麻将桌上的表哥柴子朗说话了：“酸酸恋爱了啊？”
    还没等徐青柠答，柴可已经替她答了：“大过年的讲笑话，你看她刚才怼你那模样，像是在谈恋爱的人吗？”
    徐青柠皱眉，又好奇：“怎么不像？”
    “谈恋爱的人都是泡在蜜罐里的，说话那话里都藏着蜜，旁人听着都甜丝丝，你瞅瞅你刚才说那话，是人话？”
    “……”徐青柠一脸嫌弃：“你这也太夸张了。”
    还藏着蜜？还甜丝丝？恶不恶心？
    柴可笑了：“你看吧，她这样像是在谈恋爱的人？”
    表哥柴子朗笑了，“你俩比起来，还是你更像。”她指着柴可，“你这话矫情，听着倒牙。”
    “那当然，”柴可骄傲挺胸，“我的桃花就没有断过，妹子们前仆后继啊。”
    孤家寡人徐青柠听了极度不满：“那我听你说话，也没那什么甜丝丝啊？”
    “那是我恋爱谈多了，”柴可想了想，又道，“而且，你又没谈过恋爱，你个单身狗，你懂什么？”
    “……”行！
    徐青柠拿起手机，被激怒似的又给田甜发去一条消息。等着吧，等她攻略下田甜，她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另一位表姐柴冉性格偏老实，没另外两人那么爱逗徐青柠，真心实意替她出主意：“可可，你那么有经验，你教她两招呗，也省得她总是孤家寡人一个，大过年的看着可怜。”
    “……”徐青柠认真道：“你饶了我吧。”
    柴可笑：“看，人还不想学呢。”
    田甜回完‘会收好她的背心裙’就没再回她了，许是在忙，徐青柠这么想着，示意柴子建推牌：“自摸，给钱吧。”
    “操。”其他三人很不爽了。
    过年好给红包，所以他们身上现金不少，徐青柠将赢来的钱塞进柴子建口袋：“留着买糖吃。”
    “那我要给我的同桌买！”柴子建很高兴。
    柴可问：“你同桌是小姑娘啊？”
    柴子建果断点头，徐青柠立马收到了来自柴可表姐的嘲讽：“看吧，你十岁的表弟都比你会撩妹！”
    “……”
    手机震动两下，徐青柠没工夫再和她计较，淡‘呵’一声，按开手机，这次却是群里的消息。
    懒散瞧了一眼，又精神了。
    曲一鸣：呼叫酸总，呼叫酸总@一颗柠檬
    曲一鸣：紧急情况望您知晓：据线报，麦穗将于两天后抵达津城，与周白会合，吃喝玩乐若干天后，将携田甜一同归山，汇报完毕，请指示
    徐青柠：你妈的好好说话！
    曲一鸣：麦穗要过来了，还打算带田甜一起走
    徐青柠皱眉：听谁说的？
    曲一鸣：周白
    曲一鸣：我们这会儿正聚呢，周白说麦穗年前联系她了，会过来玩几天
    曲一鸣：估计是为了带走田甜
    徐青柠想了想，又想不到该回什么，敲字：知道了。
    曲一鸣：知道了？
    曲一鸣：请指示！请指示！
    徐青柠看着心烦，直接掐灭手机，听柴子建问她接下来怎么打，才指导完就听柴可开口：“一秒变脸，谁又惹你了？”
    她一脸会意，“你惹……”她下巴一扬指指手机，道，“那人不高兴了？”
    “不关你事。”
    “哼，”柴可高傲丢出一张牌，“以后别求我。”
    打了五局，柴子建小朋友兜里赚得满满，被突击进门的小舅妈揪着耳朵出去，徐青柠只能亲自上阵。
    或许是状态不对，一直输的变成她，钱如流水似的哗哗往外淌，输得徐青柠更加心烦。
    “出什么事了？平时也没见你这副表情？”表哥问她。
    徐青柠烦着：“没事。”
    “那人男孩女孩？”
    “女孩……”话一出口徐青柠就后悔，见这三人一脸稀奇盯着她看，咬了咬牙，“女孩，怎么的吧！”
    “追女孩问你可可姐啊，她熟，没听人刚才说吗？前仆后继！”
    “那成语能这样用吗？”徐青柠不忘损她，“文盲！”
    “你别管行不行吧，你懂这个意思就行，”柴可丝毫不以文盲为耻，“再说了，你懂，你不文盲，你能追着女孩吗？”她下巴又一扬，指指手机。
    徐青柠心态快崩了。
    “那你说！”徐青柠气急败坏丢出去一张牌，“怎么追！”
    大概是徐青柠这个模样太少见，柴可竟没有再调侃，真心实意地发问：“什么样的人？”
    这一下就将徐青柠问倒了，她想了想，答：“怎么说呢，温柔，又懂事，很老实，还很乖，还有点……”
    “行了行了，”柴可打断她，“我牙都快被你酸倒了，这样的姑娘你表白就行了，直接追！”
    “没用，”徐青柠皱眉，“她和别人不一样，她说她不想谈恋爱，她想一个人。”
    “而且表白了，她会躲着我。”徐青柠慢吞吞道。
    因为这，她这两天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生怕田甜看出来她喜欢她，可她又委屈，又怕田甜看不出来她喜欢她。
    柴子朗和柴冉没辙，连牌也不打了，盯着柴可看，望她出招，徐青柠也看着柴可，柴可想了想，道：“其实也好办。”
    “女孩子都心软，你死缠烂打，她总会动心的。”
    徐青柠收回自己欣赏的目光，改为嫌弃：“合着你那些前仆后继都是你死缠烂打来的？”
    “那当然不是，那是因为我有魅力！”柴可自夸完不忘教她，“真的，我告诉你，这招有用，你就表白，她要是躲着你，你就割腕。当然，你也别那么死心眼，你别真的割，你就拍张刀放在腕上的图片发过去，你说没有你我会死的，那姑娘一定心软。”
    徐青柠听不下去：“得了吧你。”
    柴可笑：“真的，不然你试试？”
    徐青柠停下来又想了想，实在不敢恭维：“那她要是真让我去死呢？”
    这回连柴冉都在笑：“那你就是真没戏了，趁早洗洗睡吧。”
    “……”
    **
    徐青柠这晚在柴家住下了。
    可她躺在床上，一会儿想想田甜，一会儿想想麦穗，是怎么也睡不着。
    徐青柠觉得她攻略田甜的计划可能有误。
    她以为，她慢慢和田甜接触，向她展示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愿意为她改变的自己，迟早有一天田甜会对她动心。
    可这太理想化了，也太慢了。
    徐青柠深知她没时间，和田甜的相处时间太短了，短到她觉得这种日久生情的计划根本没屁用。
    那割腕呢？
    徐青柠真想了想她以死威逼田甜和她在一起的画面。
    这个办法快是快，但也太卑鄙了吧？她能容许自己做出这种卑劣的事？徐青柠快速将这个念头甩在脑后。
    将所有能快速和田甜绑在一起的方法想了想，徐青柠脑中划过什么，再也等不及，她掀被从床上起来，套好衣服和裤子，拿好桌上的车钥匙又出了门。
    漫漫冬夜，徐青柠裹着风和雪回到了徐家。
    许是徐老爷子晚上和一群好友聚得尽兴，平时早就睡觉的点，今晚却还在书房研磨写书。
    徐青柠推门进去，他一愣，笔尖悬在纸上：“没去你外婆家？”
    徐青柠没耽搁，单刀直入：“爷爷，我和田甜的婚约真的解除了吗？”
    “什么意思？”徐爷爷将那几个字写完，将笔搁在一旁的笔枕上，坐在藤椅里，审视看她。
    “我的意思是，怎么您一句话就能将婚约解除？这么儿戏的吗？我不太信，”徐青柠摇摇头，又看他，“其实还没解除对吧？当初你和田甜说解除，这是在骗我对不对？这是你们为了让我服从的手段对不对？”
    徐青柠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这不怪她，因为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光是想想，就已经热血沸腾！
    是呀，当初爷爷为了骗她和田甜多相处，都能给她下二姐的套，那爷爷为了婚约成真，怎么就不能下婚约解除的套呢？
    环中环，一环扣一环！
    徐青柠越想越觉得靠谱，越想越觉得真实。
    婚约其实根本就没有解除，这只是爷爷为了让她屈服的手段，就和当初一样，是骗她的，是为了让她和田甜在一起！
    那好！那她屈服了！她愿意和田甜结婚，不仅愿意，她还没有一点上当受骗的愤怒，有的只是激动，就让她们在一起吧！
    徐爷爷皱皱眉，声音平静得如同那池中的水，兜头浇灭她所有的激动：“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我一句话当然能将婚约解除！当初这婚约，也是我一句话谋来的。”他一锤定音。
    章节目录 第54章
    老头子的语气都快拽上天, 徐青柠听了却没生气, 不仅没气，还多了几分讨好：“那爷爷您看，您能不能再说几句话把我俩撮合一下？”
    徐爷爷听完战术后仰，望着她的眼神有多了几分参详。
    徐青柠大大方方站着任他打量。
    反正她是没招了。
    徐青柠一路都在想, 越想越明白, 细水长流式的相处根本没用！
    麦穗就是最好的教训，要有用, 那田甜和麦穗相处十几年, 两人早在一起了，还有她什么事。
    当然，徐青柠认为她本身是比麦穗要优秀的, 要是她真和田甜相处个十几年, 没准田甜就爱她爱得稀里糊涂了，但前提是她没麦穗这个条件呀，而且目前也没有十几年可以给她耗。
    只能智取，只能硬来。
    徐青柠脑子一转，这根弦还是搭在了婚约上。
    她想着, 要是能成功将婚约要回来最好，要是要不回来，那这个老头也一定得帮忙。
    他搅黄的，他就得负责！
    要负责的老头最终只笑了笑：“看上甜甜了？”
    徐青柠不吭声。
    他又笑：“当初是谁死活不要的？啊？你过去那股死活不和甜甜结婚的劲儿呢？哪去了？”
    徐青柠一脸平静：“要是您说完风凉话就会帮我忙，那您敞开了说，我搬张凳子过来, 我在这儿听一晚上。”
    徐爷爷气得眉头一抖。
    他不再调笑，端正了态度：“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还想我给你撮合？没门！”
    “那行，”徐青柠很释然的态度，“那你就眼睁睁看着甜甜成别人家的吧，我可打听好了，过两天甜甜山里那青梅就过来了，准备接她走呢，反正这人也表白过了，什么时候在一起就凭甜甜一句话，您啊，到时候等着喝喜酒就完事。”
    徐青柠说完要走，被徐爷爷喊住，他声音气急败坏：“你给我站住！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就那么一回事。”徐青柠将麦穗那档子事和他提了下。
    徐爷爷沉默，想了想，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们这追女孩子的事，让我掺和进去，那我这老头子还要不要脸啊？”
    “要脸还是要孙媳？”徐青柠看他，“你可想好了，这可是甜甜，我要是和甜甜结婚了，她就能喊你一声爷爷。”
    “她现在就喊我爷爷。”
    “那能一样吗？”徐青柠语气不自觉更骄傲了，“这可是孙媳喊的爷爷！货真价实的爷爷！还要给改口费的呢！”
    徐爷爷不屑，就是看不惯徐青柠这骄傲的小模样，他嗤笑一声，但也确确实实在心动，他面上不露半分，盯着徐青柠看：“那你是怎么个想法？”
    徐青柠提建议：“您看能不能把我和甜甜这婚事再给说回来？”
    “你要不要脸！”徐爷爷破口大骂，“哦，当初要结婚的是我，悔婚的也是我，如今说要结婚的还是我，合着我老头子这嘴一天到晚没事干，净放屁玩？”
    徐青柠下意识皱了皱眉，还是开口：“婚约不行的话，你就想个办法把甜甜留下来，最好留个一年半载的，别让她跟麦穗回去。她待在这儿，我不就有时间和她相处了吗？时间一长，您还怕没孙媳吗？”
    “那我用什么办法把她留下来？”徐爷爷自认将甜甜劝来过年已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再要劝她留下，实在是难。
    徐青柠脑筋转得快，理由张口就来：“你就说你身体不舒服，要人陪。”
    “你他妈滚蛋!”徐爷爷气得脸红，“你这是咒我呢？”
    徐青柠不满：“那您平时肚子里花花肠子也不少啊，我就不信你连一个留下甜甜的方法都想不出来。”
    徐爷爷还是气，气鼓鼓看了眼徐青柠，最终道：“行吧，我想想吧。”
    “那爷爷您是打算帮忙了？”徐青柠尾音上扬，昭示着此时的好心情。
    徐爷爷没立刻答应，很矜持地说：“我考虑考虑。”
    “哦。”徐青柠就要个结果，结果要到她也准备走了，临到门口又被老头子喊住：“我说你平时不是挺要面子的吗？这种事竟然能找上我帮忙？”
    说实话，徐爷爷很意外，非常意外。
    徐青柠一本正经答：“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看着自家爷爷懵逼的脸，徐青柠想到自己一晚上都在受气，也气了气他，“您明摆着会站在我这边，还是有点作用的一步好棋，我干嘛不用？您说是吧？我又不是傻子。”
    “给老子滚！”徐爷爷果然气到了。
    徐青柠笑了笑，走到他身旁给他斟了杯茶，慢悠悠劝：“您年纪也大了，别整天屁啊滚的，收收脾气，练练书法写写字不是也挺好吗？再说了，难道你在甜甜面前也这么说话？这可不行，你不怕人家觉得你粗鲁啊？”
    “你还管起我来了？”徐爷爷气得拍桌子！
    “我哪敢啊，”徐青柠伏小做低，“我还等着你给我帮忙呢。”
    “帮个屁！”徐爷爷反应过来，语速极快，胡子跟着一抖一抖，“我说你怎么找上我来了，你就是着急了吧，甜甜山里那相好找过来你着急了吧？行，我就不帮！我急死你！”
    “啧，哪是什么相好！”徐青柠不满的叹了一声，连茶壶也放下了，磕在书桌上，“还有，您这脾气怎么越老越像个小孩啊，还和我斗气？不要你的孙媳了？”
    “不要了，”徐爷爷一脸坦然，“反正没了你，甜甜照样是我孙女，照样喊我爷爷！是不是你媳妇，我无关紧要！”
    “……”徐青柠看了看他，知道这人在故意说话气她，想了想，未免真气着他，终究没再拿话呛回去。
    她温声：“早点睡。”随即便关上门出去了。
    **
    回到走廊，徐青柠走到自己房门前，手摸上门把，刚要推门进去，又停了停，她放下，继续往前走，停在田甜房门口。
    她想见她。
    这种欲望来得强烈又猝不及防，等徐青柠反应过来，她已经给田甜发了消息。
    徐青柠：睡了吗？
    徐青柠靠墙站着，很放松的站姿，手机被她攥在手里，她想，要是这个点田甜还没睡，那就是天意，那她就给她表白。
    老头子那边会不会帮忙还是未知数，万事还得靠自己，她再搏一搏。
    这么想着，手机竟震动一下。
    徐青柠前所未有的紧张，又激动，她点开一看，竟是田甜发来的消息，说‘还没睡’。
    心脏仿佛一下就跳到嗓子眼，徐青柠深吸口气，屈指，靠近门那边，刚要敲，又攥拳，再次深呼吸，敲了敲门。
    脚步声，开门声，门缝从里透出一点室内的光，徐青柠往外挪一步出现在田甜眼前，扯开唇：“还没睡啊？”
    田甜很意外：“你回来了？你不是在外婆家吗？”
    徐青柠笑：“突然想起一点事，就回来了。”
    门依旧半开，徐青柠视线往下，她披着长发，小脸素净，穿着一身珊瑚绒的粉色睡衣，睡衣毛绒绒的，她皮肤白，整个人又粉又嫩，让她想抱在怀里亲一亲。
    徐青柠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咳了两声，问她：“方便让我进去吗？”
    田甜迟疑了下，终究还是退开步子放徐青柠进来。
    徐青柠又看到她那睡衣后面还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同样的毛绒绒，十分可爱，可爱得她想捏一捏。
    光是这样想，那股软软的触感就已经袭上了指尖。
    徐青柠不自觉地摩挲两下手指，视线往藤椅那儿扫去，道：“裙子给我收起来了啊？”
    “嗯，”田甜看她，“以为你要好几天不回，帮你装在袋子里了。”
    “你真好。”徐青柠视线扫过房间，最终落回藤椅的那顶帽子上，呐呐道，“都快织好了呢。”
    “还没，”田甜看她，“还差很多呢。”
    “真好，”徐青柠又道，“真羡慕我二姐，你还给她织帽子，你要是给我织，就是绿帽子我也戴啊。”
    田甜愣了一下，她觉得徐青柠有点不对劲，想了想，开口问她：“你喝酒了吗？”
    话题怎么就拐到喝酒了？徐青柠摇头：“我没喝，我开车回来的，没喝酒。”
    田甜点了点头。
    徐青柠满脑子都是表白表白，又有点不敢开口，开始走迂回战术：“田甜，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田甜一怔：“有吗？”
    “你有！”徐青柠控诉她，“不然你来我家那么久，为什么就和我大姐二姐出去玩，就不和我出去玩？明明你之前过来，都是和我一起玩的，你嫌我玩的那些太幼稚了吗？”
    “不是的，”田甜忙否认，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只好重复，“不是的。”
    “你就是在躲着我！”徐青柠继续控诉，“你还不叫我酸酸了，以前你每次见我都喊我酸酸的。”
    “我，我怕你不喜欢。”田甜找了个借口。
    现下这种状况，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没喝酒吗？为什么感觉她这么不对劲儿，比喝了酒还更不对劲儿。
    “我喜欢，我就喜欢听你这么喊，”徐青柠看她，“你要是也喜欢，我就不让别人这么喊，就让你一个人喊，你一个人的酸酸。”
    田甜得了专属称呼没有一点感动，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没喝酒吗？”
    徐青柠气笑了：“我真的没喝。”
    说完，徐青柠又看田甜，眼睛像崇拜望主人的小狗，她低声道：“你能不躲着我吗？就像你对麦穗那样，不对，你对我要比对麦穗还要好。”
    田甜一愣：“麦姐姐？”
    徐青柠有些吃味，立马道，“你喊我一声酸姐姐，”徐青柠看她迟疑的视线，不依不饶，开始命令了，“快点!”
    田甜抿嘴，不语。
    僵持了阵，终究还是徐青柠败下阵来，她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不喊就不喊吧，反正我也不想做你的姐姐。”
    “你要说什么？”田甜问她。
    徐青柠认真了：“我喜欢你。”
    望着田甜错愕的视线，徐青柠一鼓作气，攥着拳头道：“是真的喜欢你。上次表白太草率了，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结果……冲击太大了，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那我不是很没面子吗？所以对你说没那么喜欢也只是为了挽回面子，我知道我做错了，其实就是喜欢得不得了，忘也忘不掉，真的好喜欢，我都不知道我能这么喜欢……”
    说到最后，徐青柠害羞地低下了头，小声喃喃：“好像有点肉麻，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田甜僵着。
    徐青柠抬头看了眼她，“我也没想你能马上答应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想你别躲着我……”这话说完徐青柠自己都觉得耳熟，想了想补充一句，“我这不是在学麦穗啊！就是你躲着我吧，我还挺难受的。”
    田甜沉默。
    室内也沉默，沉默压得徐青柠快喘不过气，她本就紧张：“你说句话，你再不说话我这口气喘不过来我就死了，你想我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表白紧张死的人吗？”她声音刻意要强，却又不自觉可怜巴巴。
    田甜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有些急切：“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喜欢我吗？”
    “我……”
    “那你讨厌我？”
    “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徐青柠断言，“你不是还幻想过以后和我一起的生活吗？你连我们的以后都想好了，这就是喜欢。”
    田甜沉默了阵，纠结看了看她，最终道：“我，我想一想吧。”
    徐青柠愣了。
    想一想，那就是考虑的意思？
    我的妈？？？！！！
    天地良心，徐青柠进门前没想过田甜能考虑在一起，她以为她会断然拒绝，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有希望？
    徐青柠感觉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不对，比棉花还要软，像躺在云朵上，她要飘起来了。
    她负手，站得笔挺，极严肃地清了清嗓子，道：“那好，那你好好想一想。”声音低醇，像酒。
    田甜点点头，要送她出门，徐青柠也觉得她不宜久留，跟着往外走，等人真到外边了，又不想走了，她喊住她：“等等!”
    田甜停下，那眼神分明在问她：还有事？
    徐青柠看她一眼，有些扭捏，又想自己刚刚都那么不要脸了，再不要脸一次也差不到哪儿去，开口了：“你能不能给我抱一下？”
    田甜懵。
    徐青柠解释：“就是，你穿这个睡衣太可爱了，我不抱一下我今晚可能要睡不着。”
    “不对，是一定睡不着！”她加强语气。
    田甜抿唇，还是不语。
    徐青柠让步：“算了算了，不抱了，那你衣服上的兔耳朵能不能让我捏一下？”
    田甜皱眉，徐青柠等了会儿，不自觉发起小脾气：“这也不让吗，怎么这么……”
    ‘小气’二字还未出口，她看到田甜试探着慢慢地侧着身子对她，徐青柠一喜，当即咧开嘴角，毫不客气伸出手去抓了两下，随即松开，飞快逃开，道，“晚安！好梦！”
    田甜拨了拨被徐青柠抓乱的兔耳朵，望着她跑远的方向，她像是跑过了她的房间，正在讪讪地往回挪，田甜又看了眼，默默关上了门。
    章节目录 第55章
    闹钟在六点半再次响起。
    徐青柠昨晚没怎么睡, 但也不妨碍她清早一睁眼就神采奕奕, 神清气爽。
    冬日的早晨，徐青柠脑中毫无赖床的想法，破天荒地在起床后叠了被子，洗漱换衣服, 待一切妥当, 关门下楼。
    徐嫂见怪不怪地递上一杯蜂蜜水，笑着：“怎么越起越早了？不对, 你这个时候不是在外婆家？”
    徐青柠脸颊红扑扑, 没答她的话，只望着楼上的位置，问：“田甜他们上哪儿散步去了？”
    她要去装偶遇。
    顺便提醒老头子开口将田甜留下来这件事。
    “啊？”徐嫂疑惑了声, “甜甜今天还没起呢, 昨晚老爷和几个朋友聚得晚，甜甜也很晚才上楼，估计要多睡一会儿。”
    徐青柠脑筋转了转，仰头一口气喝完蜂蜜水，冲她道：“那她早晨都吃什么？你给我, 我给她送上去。”
    “这样吗？”徐嫂半迟疑半听从地进了厨房。
    徐青柠端着爱心早餐来到了田甜房门口。
    想敲门，又觉得她该给田甜一个惊喜，索性就在门前这么等着，田甜睡得越晚，她越高兴。
    像田甜这种拥有严格生物钟到点睡觉到点起床的物种，若是能抛下生物钟睡个懒觉, 就证明昨晚她那番话对她也是有影响的，她起码也纠结犹豫睡不着过。
    这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徐青柠很高兴。
    可惜还没自豪上几秒，门开了，徐青柠一激灵，忙大步凑到田甜面前，将餐盘递给她：“当当当当！爱心早餐！”
    田甜吓得差点把门关了，一见是她才及时收手，有些愣，有些窘，脸上难得还有几分尴尬：“这么早？”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徐青柠殷勤看她，话里话外都是难掩的激动，她发现她毛衣外罩了件外套，头发扎成马尾，不再穿着那双毛绒绒的拖鞋，又一愣，“你要出门？”
    “啊，”田甜迟疑答，“我想去走走。”
    徐青柠开心：“那我陪你!”
    话落徐青柠又看了看手里的餐盘，问她：“你要吃点东西再去吗？”
    “回来再吃。”
    “我听你的，”徐青柠很乖巧，看她一眼，终究怕她提前走，端出一杯蜂蜜水递给她，“这是我冲的，怕你觉得甜，挤了几滴柠檬汁，你喝喝看？”
    见她犹豫，徐青柠解释，“你平时就这个点吃早餐，我怕你饿，你喝点，垫垫肚子。”
    田甜笑着接过：“谢谢。”
    徐青柠满意了，叮嘱道：“那你先喝。慢慢喝，别着急，我去换件衣服，你等等我！”
    说换衣服就换衣服，徐青柠动作很快，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快，等她换好衣服出门，田甜还在那儿等她，她满意走过去，看她穿着单薄，又皱眉：“你要不要多穿点？外面很冷的。”
    田甜笑：“没事，我不冷。”
    不知怎地，徐青柠就想起那晚她和二姐的对话。
    田甜说不冷，二姐不信，然后田甜就让二姐摸她的手证明她真的不冷……这种禽兽的行为不能干，徐青柠暗暗提醒自己。
    可下一秒，她听见自己说：“哪有不怕冷的，我不信，你还是多穿点。”许是堂皇，她声音干得发涩。
    田甜看她一眼。
    徐青柠霎时紧张了，怕被她看穿她的意图，低敛着眉目，也不看她。
    “我真的不冷。”田甜强调。
    “外面真的很冷，”徐青柠望着她，“你多穿点，不想穿的话，围个围巾也行。”
    田甜看她：“那你呢，我看你穿得比我还要少，你不是也不冷？”
    徐青柠看看自己，心说我俩可不一样。
    她这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为了在田甜面前骚包一场才故意穿成这样的，哪一样？
    手没摸着，徐青柠不再僵持，将围巾取下来递给她：“那你围着。”她转身就走。
    田甜拿着围巾跟上，冲她喊：“那你呢。”
    “我没事！”
    两人一齐出了门。
    下过雪的王府花园银装素裹，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连枝头都萦绕着洁白，徐青柠走在田甜身侧，不时吹来一阵寒风，她紧咬牙关。
    地面已经有人扫过雪了，干净的路面两旁，白皑皑的雪上覆着一层污雪泥，不觉有些煞风景。
    徐青柠看着看着，发现田甜已经朝污雪泥那儿走了过去。
    徐青柠忙跟上，听见田甜说：“我想踩踩雪。”
    有点好笑，徐青柠忍住，极认真的点头：“那你踩吧。”
    不是在走，真的在踩，每一步都很慢，像是要细细体会踩雪的感觉，厚厚的雪不堪重负，不时发出吱吱声，徐青柠听见田甜开心笑了两声。
    很莫名的，她跟着开心：“你那儿冬天不下雪吗？”
    “也下，”田甜嘴边还漾着笑意，“就是没这么大，就一点点。”
    徐青柠被那笑勾得心痒，连要说什么都忘了，踩着她的脚印，一点一点碾上。
    两人最终停在一丛灌木丛前。
    田甜俯身在拨叶片上的雪和冰晶，徐青柠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就问出口：“昨晚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田甜一怔，掌心还躺着叶片冰晶，她由其融化，看她：“我喜欢你那件事？”
    徐青柠一咯噔。
    她怎么如此直白？莫不是春天真要来了？徐青柠压抑住狂喜，矜持地点点头。
    掌心感觉到冷了，田甜将半融化的冰晶放回灌木丛，直到冰晶全化了，才道：“那你先告诉我，什么是喜欢？”
    “什么？”
    “我确实想过和你一起生活，但那是以前，现在我不确定，就此判定为我喜欢你，也太荒唐，所以我想你告诉我，什么是喜欢。”
    田甜认真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冰天雪地里，亮得惊人。
    徐青柠一滞。
    很冷，又很热。
    她隐隐觉得，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就要成为田甜拒绝她的理由。到时候，她只需说，我没有这样，看来这不是喜欢，我还不喜欢你，就能断绝所有可能。
    徐青柠觉得她善良，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来拒绝她，又觉得她残忍，因为即将被拒绝的人是自己。
    像冰晶一样晶莹剔透的女孩。
    徐青柠想了想，视死如归的开口：“我不知道对喜欢最科学的定义是什么，我只能对你谈谈我的理解，喜欢很玄乎，这大概是一种感觉，非你不可的感觉。”
    徐青柠声音不大，话尾才落就像是要消逝在漫天雪地里，可田甜听得很认真，她在说：“见不到你的时候，我会想你，见到你了，我还是想你，脑子里都是你，和你在一起我会很开心，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又会失落，难以控制，却又乐在其中……”
    徐青柠边说边看田甜的脸色，许是她太紧张，她总觉得话说完田甜就要拒绝，找补两句：“这就是我对你的喜欢。但每个人的喜欢又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田甜点点头，果然开口：“我好像没有这种感觉，很抱歉。”
    “没有就很对！”徐青柠走近她，“我这是喜欢的不得了才会这样，一般人的喜欢，只要不讨厌就行了。”
    徐青柠终于走近她了，凝望着她的眼睛，问：“你讨厌我吗？”
    田甜没回答，有些无措甚至是荒唐的笑：“是这样吗？”
    徐青柠笃定：“就是这样，不然你试着和我交往几天看看？你会慢慢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的。”
    田甜脸上出现几分怔忪。
    徐青柠乘胜追击，摆出制胜法宝：“奶奶是不是曾对你说，我会陪着你？我会！我会和你一起种菜，一起做饭，一起做很多很多事，这些我都能做到。细水长流的，也是爱情。”
    田甜想了想，问：“你要陪我回山？”
    徐青柠一怔，随即点头：“我愿意的。”
    田甜有些意外，又问：“你想清楚了？山里很多东西都没有，你确定要和我回去，过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
    徐青柠还是点头：“嗯。”她隐隐觉得，这是田甜劝退她的另一个办法，她把山里的生活说得那样糟，明明她自己觉得那样好。
    果然，田甜开口了，笑着：“你再想想吧，这太鲁莽，也太草率了。”
    徐青柠不自觉瘪嘴，又觉得这样太孩子气，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又待了一会儿，许是两人都觉气氛沉默，田甜率先开口：“我们上去吧？”
    徐青柠点头，不吭声。
    适时吹来一阵寒风，徐青柠没绷住，身子在风中瑟缩两下，田甜看着看着，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帮她戴上：“你明明就很冷。”
    徐青柠确实冷，冷得不得了，身心皆冷。
    田甜帮忙围好围巾就往前走。
    徐青柠跟在后，围巾带着田甜的温度，还有田甜的香气，一同包裹着她，郁闷的心情又消散了。
    徐青柠心想，拒绝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答应才真见鬼了，她一副失败者的姿态做什么？
    这样想着，徐青柠跟上去，手直接捞起田甜的手，握在掌心，一本正经道：“我看看你冷不冷？”
    田甜先前想挣扎，一听这话又乖乖顺从，看她：“我不冷吧？”
    “嗯，热乎乎的。”徐青柠顺势牵得更紧，“我不管，我把围巾给你戴那么久，我冷了，你要负责给我取暖。”
    田甜无奈道：“好。”
    回去的路上，徐青柠轻晃着田甜的手，像是随意地说起：“你说，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呢？”
    田甜沉默。
    徐青柠继续说：“你要是没那么快喜欢我，也答应我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田甜还是沉默。
    徐青柠想了想：“你要是喜欢别人我会哭的，你想看我哭吗？”
    徐青柠就地停下，作势要哭的表情，田甜绷着脸看了两秒，见她真要开始哭了，又哄：“好好好，我答应了。”
    徐青柠趁她转身，满意勾起唇角。
    女孩子，果然心软。
    章节目录 第56章
    转眼间就到了初四晚上。
    徐青柠和田甜驱车前往高铁站, 迎接即将到来的麦穗。
    这门差事是徐青柠从周白手里抢过来的, 原是周白和田甜来接，徐青柠以‘她是主人不便出门’为由，殷勤揽下了接人的活儿。
    如今一大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聚在周白的公寓，就等着人齐一起吃火锅。
    说实在的, 徐青柠心情微妙, 微妙了一路。
    带着老婆接情敌的感觉，不太好……虽然田甜还不是她老婆, 但很快也是了。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 徐青柠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她：“待会儿我先去停车。你是在出站口那儿下车还是陪我一起去停车场？”
    徐青柠自然是倾向于后者的，但她又怕田甜想提前去等麦穗, 虽然田甜这样做她会很不爽, 但她还是尊重她。
    田甜思索一阵：“我和你去停车场吧，这儿路我不熟。”
    “行。”徐青柠应得爽快。
    将车停在津城高铁站的地上停车场，徐青柠领着田甜下车，带人往出站口那儿走。
    阵阵寒风吹来，徐青柠感觉有点操蛋。
    接情敌？
    世界上大概只有她会这样做, 还是领着老婆一起去接，嫌头顶不够绿？
    徐青柠垂眸看身侧的田甜，她绷着一张小脸，眼神时不时留意过往的路人，眉眼看不出喜怒，但徐青柠莫名觉得她就是高兴。
    看着看着她就不爽, 提醒她：“车还没到，放心，我们来得早，得等她。”
    田甜点点头，可眼神还是止不住地瞧。
    徐青柠有些吃味了，她问：“当初我去你家，你在外面也是这样盼我的吗？”
    田甜一愣，从围巾后抬起一张素净的小脸，大红色的围巾，衬得她肤白若雪，眉眼精致。
    她开口，像在辩解：“你给我发消息了，还打电话了。”
    言下之意是没盼。
    但好像也没理由生气，是她自己按捺不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田甜汇报行踪。
    徐青柠不动声色往脸上贴金：“我怕你等。”
    田甜展唇笑了。
    徐青柠满意了。
    瞧瞧，她和麦穗，高下立显。一个不让田甜等，一个专让田甜等，相较之下，她多体贴。
    两人穿着同色系的羽绒服，是徐青柠出门前看田甜的穿着特意换上的，一长一短，又都气质出众，在等人的队伍中格外打眼。
    田甜被不时投来的视线搅得害羞，慢慢挪到了徐青柠身侧，小脸缩在围巾里，瓮声瓮气道：“为什么好多人在看我们？”
    徐青柠笑：“你好看。”她话落不动声色圈着田甜靠自己近了些，心里美得冒泡。
    “哪有。”田甜辩驳。
    好在那些探寻的视线在出站口冲出第一个人时便止了，大多数人在踮脚张望，唯恐身高不够高、视线不够远，人多慌乱，徐青柠拉着田甜往角落靠：“你给麦穗打个电话。”
    田甜点头，刚要拨号，一通电话打进来，徐青柠听见田甜堪称愉悦的声音：“麦姐姐！”
    她心一滞。
    “没等多久，我们才刚到呢，真没等，你慢慢来，不着急。”
    “在哪？”田甜看看四周，道，“你出来就看得见我们了，就算你没看到，我们也不会错过你的。”
    肩头突然被人拍了拍，田甜诧异回头，还在讲电话的人猛然出现在她眼前，田甜惊喜：“麦姐姐！”
    徐青柠也望过去。
    与记忆中的脸庞重合，她好像高了，也瘦了，脸上是一贯明朗的笑，很暖人。
    徐青柠从头到脚打量这个情敌，与自己全然不同的风格，若要论个高下，还真分不出来。
    “还说没等？明明我看到你们早就在这儿了，”麦穗挂断电话，看她，“走吧，去吃饭。”
    徐青柠意外于麦穗的话，还懵着，跟在田甜身边，听田甜细小的抱怨，才知道麦穗搭的是二十分钟前的那趟车。
    早到了。怕她等。
    听田甜话里那意思，麦穗还不止第一次这样做。
    怪不得田甜一到出站口就左右张望……
    徐青柠听两人熟稔的交谈，暗暗心塞，这一局，是她输了。
    将两人领到车旁，又面临艰难的选座问题，田甜来时坐的副驾驶，回时却自如的上了后座，同麦穗一起。
    徐青柠手搭在后座的门上，两人一同看来，徐青柠觉得自己魔怔了，她竟然想开口让田甜坐副驾驶，忙改口道：“你的行李呢，我帮你放后面。”
    麦穗拍了拍手边的书包：“我就一个书包，没事。”
    徐青柠点点头，回了驾驶座。
    一路开得平稳，徐青柠听着后座两人的说话声，大多是麦穗在分享山里的近况，田甜时不时应一两声，不知不觉就到了周白的公寓。
    解安全带的时候徐青柠解释：“周白家里有客人，不太方便来接你。”
    麦穗表示理解：“没关系，还有，辛苦了。”
    三人一同下车，临进电梯前，徐青柠看田甜：“在10楼，你可以？”
    田甜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点头：“可以，我没那么怕。”
    “怎么了？”麦穗不解。
    徐青柠帮忙解答：“她怕坐电梯。”这么说完，徐青柠隐约有种‘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的隐秘高兴，按下10楼的按钮。
    “我牵着你，不怕。”她听见麦穗哄田甜。
    徐青柠以为自己听岔了，退后一步，发现这两人的手还真是紧紧握在一起。
    电梯内壁光滑，倒映着紧挨在一起的三个人，徐青柠得承认，即使她和田甜穿着同款，但她更像第三者。
    徐青柠深吸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以及，趁早拿到名分的重要性。
    这两天和田甜待在一起，徐青柠大约能摸清田甜何时对她心软，本想着就此一直让她心软下去，但麦穗一来，她的危机感又蹭蹭往上升。
    得趁早搞定田甜。
    这紧迫，且重要。
    只有成为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才能对这时的麦穗说一声：我老婆，我牵就好。
    十层电梯一转眼就到，叮的一声，徐青柠跟在两人身后出电梯，等三人进门，乌泱泱一群人围了过来，喜笑颜开对麦穗说着欢迎。
    麦穗上前同他们寒暄，徐青柠跟在田甜身后，拿手指戳戳她的肩膀：“你把羽绒服脱了，我帮你挂起来。”
    “啊，好。”田甜先将围巾取了，再脱外套，脱到一半喊麦穗，“麦姐姐你也把外套脱了。”
    徐青柠殷勤没献成，田甜自己个儿就将衣服挂好，连同麦穗的一起。
    上次在周白的公寓看过恐怖片，田甜熟门熟路，领着麦穗去浴室洗手，徐青柠坐在沙发上剥橘子，被一群人围着调侃：“怎么样？看到情敌心情如何？”
    “特别爽。”徐青柠剥着橘子上的白衣，温柔笑看他们。
    曲一鸣慌张逃开：“一级戒备状态！同志们，接下来，万事小心！”
    徐青柠憋着一口气笑出来，拿橘子皮砸他：“你不作会死是不是？”
    曲一鸣还在演：“我已中弹，大家……多保重！嗝——”
    田甜很快领着人出来，一群人往餐桌挪，这次人比上次少，九个，按说位置怎么也够，可曲一鸣几人愣是不敢随便坐。
    周白，麦穗，田甜，徐青柠，潘晨，等这五人按严格规定顺序坐好，其他四人才随意挑着位置坐下。
    吃的是火锅，汤底很快滚了一圈，众人趁着涮菜的功夫闲聊。
    麦穗是客，话题大多围绕着她。
    曲一鸣端起一杯橙汁，激动地说：“没想到我曲一鸣有生之年还能和两位一等学府的学霸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真是荣幸之至！”
    徐青柠知道他在恭维麦穗，也确实该这样，可又隐隐的不爽。她也是学霸啊，怎么不提她？
    “曲一鸣！我记得你，”麦穗笑着调侃，“那你下次来我们学校，我把我在学校的熟人全叫来陪你吃饭，让你高兴高兴。”
    曲一鸣一愣，随即笑开：“有多少人？够给我长脸吗？”
    周白插话：“别说，给你长脸还真不成问题，麦穗在学生会认识的人不少呢，你就是要我们学校校花陪你吃饭，估计麦穗都能喊来。”
    “这么牛？”曲一鸣惊叹。
    麦穗抢道：“周白逗你呢。”
    众人表示不信，纷纷问麦穗要那校花的照片，连田甜也看过来，麦穗失笑，逗她：“怎么，你也想看校花啊？”
    田甜摇头，眼睛亮晶晶：“麦姐姐这么厉害的吗？”
    麦穗笑：“校花是我室友，你说厉不厉害？”
    “啊。”田甜点头。
    徐青柠插不进他们的话题，默默涮菜。
    与麦穗相反，徐青柠在学校人缘不怎么样，除了室友，她和班上同学都不怎么联系，也不参加学生会社团这种组织，说是独来独往也不过分。
    又输了。
    徐青柠捞出虾滑，放到田甜碗中：“尝尝看，喜不喜欢？”
    田甜尝了尝，轻声道谢：“很喜欢。”
    徐青柠便一直给她涮菜。
    席间不知何时谈到麦穗的住宿问题，麦穗答：“之前来时就说好了，我今晚住周白这儿。”
    “你呢？要不要也住过来？”她扭头看田甜，见田甜迟疑，又解释，“明天不是还要一起出去玩？你来来回回太折腾，住在一起更方便。”
    田甜犹豫着答：“我没拿衣服过来。”
    麦穗立马道：“那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拿行李？过两天再一起回家？”
    田甜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身边的人‘哎哟’一声，她一惊，朝徐青柠望过去，紧张问，“你怎么了？”
    徐青柠捂着肚子，一脸痛色：“突然肚子痛。”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桌上的人都慌乱起来，周白起身去找药，潘晨去倒热水，曲一鸣等人直嚷嚷着打120送医院，徐青柠只拉着田甜的手往小腹处送，窝着身子，委屈巴巴道：“你帮我捂一捂。”
    田甜突然就明白过来，冲其他人说，“没事了，你们继续吃，”她又看向徐青柠，“我们去房间，我帮你捂。”
    徐青柠直觉她的拙劣演技已经被她看穿，跟着起身，和田甜一起进了房间。
    门关上，田甜让徐青柠坐在单人沙发上，趴在旁边看她：“肚子还疼不疼？”
    徐青柠摇头：“不疼。”
    田甜看她一眼，无奈：“为什么要……装病？”
    “我不想你住这儿，”徐青柠竹筒倒豆子般，将心中的不满说出来，“就算你明天要和麦穗去玩，也可以住我家，我可以把你送过来，我不嫌折腾，多早都没事，多晚都没关系，只要你别住这儿。”
    徐青柠祈求一番，田甜还是面无表情，她又道：“那你住这儿我也要住这儿，反正你不能丢下我。”
    “就为了这个？”
    这事很小吗？
    徐青柠有种她在无理取闹的感觉，低声辩解：“我就是不想你住这儿。”
    “我不住，”田甜先给她喂了颗定心丸，紧接着道，“你刚刚这样，他们都很担心。”
    徐青柠心想那群人看热闹看得开心着呢。
    对着田甜，这种话又不能说，徐青柠语气又软下来：“那你担心吗？”
    “我当然也担心，所以下次不能这样了。”田甜叮嘱。
    徐青柠瘪嘴点点头。
    “怎么不开心？”田甜趴着看她。
    徐青柠觉得这话说出来简直掉份，又不自觉和麦穗争宠：“你对麦穗比对我好。”
    “哪有。”
    “明明就有！”徐青柠和她争，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作罢，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田甜看着看着，无奈叹了一口气：“你不能总是这样。”
    “哪样？”徐青柠还犟。
    田甜想了想，认真说出两个字：“淘气。”
    章节目录 第57章
    淘气？
    徐青柠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 但感觉……又还不赖。
    她细细品味这两个字, 除了觉得田甜十分可爱之外，还嗅到几分宠溺的味道。
    徐青柠不由看她一眼。田甜宠溺她？可能吗？
    田甜睁眼看她，些许堂皇：“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徐青柠笑，哄她：“没有, 说得对, 说的很对，是我……淘气。”她艰难吐出这两个字。
    感觉自己像被田甜管教的小孩是怎么回事？
    田甜受不住她这样谄媚的笑, 撑着沙发站起身：“没事了我们就出去吧, 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徐青柠跟在田甜身后，负手低头、春光满面地回了座位。
    其他人一看这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唯独麦穗还蒙在鼓里, 关切问她：“没事了吧？”
    “没事, ”徐青柠一本正经道，“大概是刚才出门吹了冷风，凉着了。”
    话才落，田甜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平静收回视线。她发现这人撒谎还真是面不改色啊？
    徐青柠讪讪冲她笑两声, 满脸都是讨好，还继续帮她涮菜，忙得不亦乐乎。
    火锅吃完，其他人自然地往沙发那儿靠，田甜收拾残局，被搬出飞行棋的周白喊住：“甜甜？放着吧, 明天我叫阿姨来收拾。”
    田甜笑：“我来也是一样的，不碍事，你们玩。”
    吃完就躺在沙发上的众人瞬间觉得自己像米虫。
    徐青柠洗过手出来，见沙发上躺倒一个又一个，餐桌旁却忙碌着一道瘦弱的身影，顿时出声谴责：“你看看你们，啧啧啧。”
    徐青柠朝田甜走去，几人也迅速起身加入打扫的阵营，人多力量大，三两下就将餐桌清理干净。
    田甜提上厨余垃圾，换完衣服的麦穗忙跟上一起，徐青柠也想跟着去，被他们喊住：“快来，游戏，少一个，就差你！”
    徐青柠眼睁睁看那两人出门倒垃圾，不情不愿坐过去玩起游戏。
    “臭着个脸？”曲一鸣笑，“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劳动了？”
    瞿峰看破也说破：“这就得分对象，这垃圾要是你去倒，阿酸没准得给你两脚，还让你快滚。”
    潘晨和岑西笑起来，周白隐隐知道这三角纠葛，看徐青柠：“你可得注意点，麦穗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呢。”
    岑西好奇问：“那阿酸呢，在学校受欢迎吗？”
    徐青柠没答。
    曲一鸣暗叫糟糕：“哎呀，行情不行了。”
    “你快滚！”徐青柠毫不客气看他，见其他人都望着她，徐青柠丢骰子，慢悠悠道，“受欢迎有什么用，得田甜看上才有用。”
    “哟，这话真酸。”岑西害羞地捂耳朵。
    徐青柠懒懒抬起眼皮：“你也滚。”
    徐青柠大学基本不理人，面对追求者更是如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久而久之，她倒是清净不少。
    这种状态，徐青柠很享受。
    “说起来田甜还真是厉害，竟然还懂奇门异术，”瞿峰说完不自觉笑出来，强忍着笑把话说完，嘲讽不留情面，“这肚子痛的毛病，她竟然摸一摸就能好？”
    “牛逼！”曲一鸣跟着唱戏。
    岑西也笑：“这本事，去天桥上摆个摊，扎个幌子‘专治疑难杂症’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曲一鸣恭维，“送个救死扶伤‘的锦旗都不过分！”
    潘晨乐得直不起腰：“你们适可而止哈，别把人惹急眼了。”
    该急眼的本人却云淡风轻，脸上一丝愠怒的情绪都不见，淡然道：“笑吧笑吧。”
    瞿峰诧异：“看来心情挺好？”
    曲一鸣抢答：“你这不废话吗？肚子不痛了心情能不好？”
    又是一通笑。
    徐青柠刚想发作，门外响起声音，她冲他们嘘了一声，其他人忙装严肃，笑得停不下来的就低头，肩膀轻微颤抖。
    田甜和麦穗果然进来。
    徐青柠一脸和煦的笑：“回来了啊？外面冷不冷？”
    声音关切，笑容温柔，判若两人……低头偷着笑那人，肩膀瞬间抖动得更厉害了。
    徐青柠踢那人一脚，见田甜脱下外套走进来，忙要给她让位置：“你想玩吗？”
    田甜摇摇头，徐青柠又看麦穗：“要来两局吗？”
    麦穗点头，欢快加入阵营：“行啊。”
    徐青柠将位置让给麦穗，凑到田甜身边，低声问她：“接下来我们去做点什么？”
    田甜愣了一下。
    她们不就在这儿看他们玩游戏？
    徐青柠懂她的意思，登时瘪了瘪嘴：“那多无聊。”
    田甜这几天都有点习惯她时不时冲她撒娇，凝眉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看电影？”徐青柠记得上次就是在这儿看恐怖电影，田甜主动牵了她的手。
    游戏那边大概只有麦穗在认真玩，其他人都侧耳打听徐青柠这边的动静，一听电影二字，秒懂，问周白：“上次的恐怖电影还有没有，再来一部？”
    田甜听到那边的讨论，有些纠结看徐青柠：“你想看恐怖电影啊？”
    “……可是你又怕……”田甜迟疑道。
    徐青柠讨巧卖乖：“你在我就不怕。”
    田甜想了想，诚实又委屈，“可是我也怕……”怕她不信，她还一板一眼解释，“上次看完电影，我连着两个晚上都不敢睡。”
    明明该表露关心的，可徐青柠听着她格外认真的语气，噗地笑了出来。
    田甜不解看她，徐青柠忙敛住嘴边的笑，哄她：“不看了不看了，我们不看了。”
    说不看就不看，徐青柠乖乖呆在田甜身边，看他们玩飞行棋玩到晚上九点。
    徐青柠起身：“挺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话落她看田甜，示意她和麦穗说她要跟她回家。
    其他人附和：“那就散了，散了。”
    麦穗果然过来，看田甜：“今晚不住这儿吗？我问了周白，她这儿还有两间客房，刚好。”
    徐青柠安静立在一旁，腰板挺直，侧头像是在听曲一鸣他们讲话，实际在等着田甜拒绝她。
    “不住了，徐爷爷还在家等我，要是回不去，他要闹脾气的。”
    “那明天？”麦穗又问。
    “明天麦姐姐想去哪儿玩，我再过来。”
    “去哪儿得看周白的意思。”
    田甜笑：“那我明天再来找你们。”
    麦穗也笑：“行。”
    于是徐青柠成功领着人回了家。
    **
    田甜陪麦穗出去玩的这两天，徐青柠全程只负责接送，不参与游玩过程，十分称职的一名司机。
    碍于徐青柠没到场，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去凑热闹，游戏五人组再次凑到了一块。
    倒没在玩游戏，因为徐青柠不来，只能在群里热闹。
    曲一鸣：你们说阿酸这两天又不去陪甜甜，又不玩游戏，她在家干嘛呢？
    瞿峰：着急上火呗，你看周白发的朋友圈
    岑西：麦穗和田甜那叫一个配！
    潘晨：出来解释一下@舔一粒糖
    曲一鸣：卧槽这人什么时候换了网名？之前不是什么柠檬？
    瞿峰：新网名……有点骚
    岑西：骚破天了好吗？我列表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岑西：咦惹，我列表脏了
    潘晨出面打圆场：咳咳理解一下，毕竟第一次恋爱
    曲一鸣咆哮：还没恋爱啊！还在追人啊！
    徐青柠：？
    徐青柠：关你们屁事，爱看不看
    徐青柠一出来，画风骤转。
    曲一鸣：酸总在家干嘛呢，游戏吗？
    瞿峰：出去玩？
    岑西：逛街不？
    徐青柠拍了张图片发上去。
    曲一鸣：我操？
    岑西：你他娘的织毛衣？
    瞿峰：我眼睛可能出问题了，我得缓缓
    潘晨：不错啊，离贤妻良母又近一步
    徐青柠：@小晨晨谢谢【牵裙鞠躬】
    曲一鸣：……
    岑西：……
    瞿峰：……
    曲一鸣：你就为这个不陪甜甜？
    徐青柠：我去有什么用？她还不是要和麦穗一起玩？
    ‘看了心塞’这话，徐青柠憋在心里没说。
    岑西：那可不一样，听说两人要买明天的票回家了，你还不陪？
    徐青柠一惊：明天回？
    曲一鸣：可不是，快别织毛衣了，再织人都没了
    瞿峰：你看看你，什么消息都不灵通，就你这样的还想追人？
    徐青柠顾不上他们还说了什么，放下毛衣去到书房，一推门徐青柠就抱怨不满：“您还没和甜甜说让她留下啊？”
    徐爷爷一怔，随即荒唐笑起来：“我又没答应你要把人留下。”
    徐青柠耍赖：“您那天明明答应了的，您不能因为和我斗气就不守承诺啊？”
    徐爷爷更会耍赖：“我哪答应你了？”
    徐青柠轻易不松口，僵持一番，徐爷爷终于答应下来：“行吧，等下甜甜回来，你让她先来我这儿。”
    徐青柠满意了。
    接回田甜，徐青柠惯例随她一同上楼，在二楼的拐角处冲她道：“爷爷说他有话要和你说，在书房。”
    “啊？”田甜意外，“有说是什么事吗？”
    徐青柠摇头，又道：“别怕，我陪你去。”她要去听一听老头子找的什么借口。
    “好。”
    两人一齐到了书房。
    徐青柠敲门，领着田甜进去，站在一旁通知：“爷爷，甜甜来了。”
    徐爷爷抬头看她，眼神柔善：“听说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田甜下意识看了徐青柠一眼。
    徐青柠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路上她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就是不想让田甜知道是她打的小报告，这太丢人了。
    “有这个打算。”田甜回答。
    徐爷爷倒吸口气，露出难办的表情，紧接着直截了当开口：“能不能再留一段时间？”
    “嗯？”
    “你看爷爷身体也不好，等过段时间，她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又没有人陪爷爷了，爷爷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个家，多孤单啊。”声音哀切，凄凄惨惨。
    徐青柠在心里悄悄给他点了个赞。
    这演技，还不赖嘛。
    田甜沉默，看了徐青柠一眼，问她：“你觉得爷爷孤单吗？”
    徐青柠一懵，不知道问题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但也理所当然的回答：“孤单啊。”
    田甜笑：“那你就常来陪陪爷爷。”
    “……”徐青柠下意识要辩解，就听自家爷爷开口：“酸酸，你先出去，我和甜甜说会儿话。”
    “嗯？”
    “出去，听话。”
    徐青柠虽不解，但也掩上门出去了。
    徐爷爷看面前站得笔挺的田甜，冲她招招手，问：“看出来了？”
    “猜到的，”田甜笑了笑，继而又佯装冷脸控诉，“你们合伙骗我！”
    徐爷爷无奈，“那孩子是真舍不得你，求了我两次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不好得罪她，不然记仇呢，”紧接着看田甜，“爷爷看出来了，她和过去不一样了，对你估计是真喜欢。要是你也喜欢啊，可以试试。”
    田甜迟疑：“我……”
    徐爷爷没让她为难，“要是不喜欢，就晾着她，管她呢！凭什么她喜欢就要在一起是不是？”
    田甜笑。
    “真要回去？”
    “嗯，买好票了。”
    “不是因为酸酸吧？我听说她这几天一直缠着你？”
    田甜窘，摇头：“也不是。”
    虽说感情上的事不便过问，但徐爷爷还是架不住好奇，看她：“和爷爷说实话，酸酸每天这么缠着你，你烦不烦？”
    田甜仔细想想，摇头：“不烦。”
    “不对，我不该这么问，”徐爷爷道，“你这孩子就不会有烦的时候，我应该问你，什么想法，喜不喜欢？”
    喜欢什么？徐青柠撒娇？
    田甜脑中跳出画面，徐青柠偷偷玩她头发还以为她没发现的窃喜模样，好像也生不起气，对上徐爷爷的视线，田甜迟疑答：“说不上喜欢，就感觉她有点……傻？”
    “哈哈哈，”徐爷爷爽朗笑起来，“没事！我就问问，不喜欢就不喜欢，别委屈自己！”
    田甜点头，又聊了一会儿，田甜才出书房。才走两步，徐青柠竟然从后窜了出来，吓她一跳。
    田甜平复着心跳，看她：“你还没走啊？”
    徐青柠哪敢走。
    她走在她身侧，小心翼翼看她脸色，明明好奇的要死，却也只能假装随意问她：“爷爷和你都说了什么啊？”
    “没说什么。”
    徐青柠纳闷，试探性开口：“明晚一起吃饭？”
    田甜停下，看着她，蓦地笑了：“明晚我都回家了，怎么吃饭？”
    徐青柠瞬间义愤填膺：“爷爷没把你留下来吗？”这个老头子办事就是不靠谱！
    “留了，但是我不想留下。”
    “为什么？”徐青柠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田甜看她，想笑，生生忍住，装出生气的模样，绷着一张小脸，眉眼皆是不满：“谁叫你和爷爷组团骗我，我才不要留下来，我明天就回去。”
    嫌力度不够，田甜最后还小声‘哼’了一下，扬长而去。
    章节目录 第58章
    田甜那一声轻轻的‘哼’，就如羽毛轻拂在她心尖上。
    徐青柠呆了, 她停在原地像傻了一般, 竟觉得田甜刚刚是在冲她撒娇。
    使小性子那种撒娇。
    绵绵的, 软软的, 像只小奶猫怯怯伸出小爪子, 轻挠了她一下。
    只是, 可能吗？
    徐青柠又想了想，觉得田甜那话大概率是在指责她骗她, 她在生气, 可是……怎么会有人生气也这么可爱？叫她完全生不起气来，不仅如此，她还好喜欢。
    徐青柠望着前头那道身影，忙拔腿追了上去, 她拦在她面前, 微低着头看她, 难免好奇, 又不住打探问：“你是生气了吗？”
    许是已经哼过一声, 田甜也不觉得再哼一声有多不礼貌，她扭过头去，不理人, 又“哼”了下。
    徐青柠像发现了什么意外之喜, 双手情不自禁抓上她的肩膀，头跟着侧过去要看她的表情，一脸好奇。
    田甜有些被她抓疼了, 微皱着眉头看她，发现她竟然在笑。
    疑惑有之，堂皇有之，田甜问她：“你笑什么？”
    “你真生气了啊？”徐青柠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
    田甜的表情一下就凝住了。
    徐青柠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这时不该表露高兴，有些挫败，抓了抓后脑勺，补救道：“我就是没想到你会生气。”
    她记得上一次把她弄生气，好像是超市她哄骗她没带钱？不，那次田甜都说不上是生气，懵更多点。
    这次像是真生气了，还“哼”她了。
    徐青柠咧着嘴角，又忙要往下压，不自觉地，唇角又翘起来。
    田甜看着她嘴角一上一下都快抽搐了，笑出来，安抚她：“没生气，逗你。”
    “没生气啊？”徐青柠话里竟有些失望。
    田甜边往前走，边看她：“我生气你很高兴吗？”
    “没有没有，”徐青柠顺势走在她身边，忙否认，但心中浮起那点小心思又迫使她点了头，“好像有点。”
    “我就想着，麦穗不能惹你生气，其他人不能惹你生气，谁也不能，就我能，那我还有点厉害。”徐青柠坦诚，话里还藏了几分骄傲。
    田甜停下来看她一眼，将那句‘你有点傻’咽了回去。实在是不礼貌。
    眼看着快送田甜到房门口，徐青柠又突然回过味来，厚脸皮跟着田甜进了房间，问：“那你没生气，你刚才故意装生气逗我啊？”
    她语气又变得委委屈屈，好像受了多大的欺负似的。
    田甜也不是软蛋，紧抿着唇，当即反驳回去：“你和爷爷联手骗我，我还不能骗骗你吗？”
    “能能能，当然能，”徐青柠一看她板着脸又软下声音哄，哄完又红着脸看她一眼，有些害羞，低敛着眉目不看她，小声道，“只有我女朋友才能逗我，你要做我女朋友吗？”
    田甜一怔，不说话了。
    她兀自走到阳台边的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地喝着，由着同处一室的徐青柠开始胡思乱想。
    不到半分钟，徐青柠立马上前求饶：“我错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我就快乐快乐嘴，你以后想怎么逗我怎么逗我，我绝对不多说半句话。”
    田甜终于喝饱了水，看她：“谁想逗你。”
    徐青柠一脸诚恳：“我想你逗我，特别想！”
    田甜想笑，又怕在她面前笑出来，忙喂了口水，压下要笑的心思，看她：“不逗你了。”
    徐青柠恹恹点头。
    她霸占着田甜平时坐的那张藤椅，看田甜在房间里这儿翻翻那儿摸摸，知道她在收拾明天的行李，又不乐意了：“能不走吗？”
    田甜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徐青柠蹲到她面前，像只摇尾乞怜的大狗，语气可怜：“才来几天啊就走？津城这么大，麦穗就逛够了吗？多留两天不好吗？”
    “买了明天中午的票。”田甜答。
    徐青柠顿觉她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赖皮似的嗷呜一声，抓着她那个藤编的箱子看她，可怜巴巴：“我舍不得你走。”
    田甜由着她拿着箱子，起身，去衣柜抱好衣服坐在床沿一件一件叠，声音克制又冷静：“年过完了。”
    言下之意，她也该走了。
    “哪有，”徐青柠跟着她又到床沿坐下，“按我们这儿的规矩，过完元宵才叫过完了年呢。”
    “到时候麦姐姐就开学了。”田甜看她。
    徐青柠上手抓住她的衣服，不让她继续叠，试着提议：“那就让麦穗自己回去，你过完元宵再回去？”
    田甜安静看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徐青柠怯怯收回手，觉得自己也有点无理取闹，小声嘀咕着：“你这两天就陪着麦穗到处玩，明天还要陪麦穗回家，你都没有陪我。”
    田甜还是默不作声，眼看着徐青柠绷不住要爆发小情绪了，她终于低低哄了声：“我现在不就在陪你吗？”
    “不够，这哪里够，”徐青柠看她，眼底含着期待，“我今天可以住这儿吗？我保证什么也不做，我就想和你呆在一起。”
    若是过去，同处一床也没什么，但田甜知道她的心思后，做不到那么坦然了。
    她不作声，徐青柠忍不住小声抱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次你回去，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会再见的。”田甜将叠好的一部分衣服放进箱子里，另一部分又重新放进衣柜里，对她说：“明年过年，我还过来，我和爷爷说好了的。”
    徐青柠当下就炸了：“那我还要等一年啊！”
    许是一年这个词真吓到徐青柠了，她当即乍起，在房间里转悠，嘴里念念有词：“不行不行，一年怎么可以？一年……五一！五一我来找你，行不行？”
    田甜点头：“可以。”
    想想五一还是太远，徐青柠又道：“那周末呢。”
    田甜反应了会儿，微皱眉：“路上这么折腾……”
    “我不嫌折腾，”徐青柠凑过去，“谁叫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田甜将整理好的箱子合上，看她：“你要好好学习，别整天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原想说‘想我’，可一想到这两字的含义，田甜便有些说不出口，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把那些话挂在嘴边的。
    “我也有好好学习啊，”徐青柠不满上前，“我上学期还拿全专业第一了呢，有奖学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奖学金留着买书，好好学习，你还是学生……”田甜还想往下说，突然又被凑到眼前的徐青柠夺了视线，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缠，也不知是谁先乱了谁的呼吸，她有一瞬间的心滞。
    徐青柠轻声哄她：“我会好好学习，但是我也想谈恋爱，和你谈恋爱不会影响我学习的。你要是想，我可以次次拿第一给你看，这样，你答应我吗？”
    低声，蛊惑。
    田甜后知后觉徐青柠是给她挖了一个坑，扭开头，揣着乱蹦的心，冷面道：“好好学习和谈恋爱没有必然关系。”
    徐青柠瘪嘴，站起来控诉：“你就是不要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田甜仰头看她，竟应了一声：“是！”
    两人视线执拗地胶着在一块，电光火石。
    徐青柠看着看着又萎了，又蹲下来，哄她：“我错了，我就是太心急了，你每天和麦穗呆在一起，我害怕，万一你被她说动了呢？万一你和她在一起，那我上哪儿找你去，你说是不是？”
    田甜又不忍心了，她起身，到藤椅那儿坐着，摆正心态，看她：“你不要整天想这些事。”
    徐青柠跟着坐过去：“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就不想了，我绝对不想！每天就学习！光学习！不想你！”
    “真的？”
    徐青柠一看有希望，又觉得刚放的话太狠，小声补充了句：“偶尔，偶尔可能要想一想，但是不会耽误学习！”
    见田甜不吱声，徐青柠小心翼翼问她：“那这样的话，要在一起吗？”
    田甜默了阵，喟叹一声：“你这么骄傲的人，当初还说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不要结婚，如今我也说不上喜欢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在一起，你真的能接受吗？”
    **
    就这么一句话，徐青柠一直想到田甜和麦穗上车回家。
    想想，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就算田甜耐不住她磨，一时心软和她在一起，但这样不明不白，长久下去也要出问题。
    得先让田甜喜欢上她。
    可田甜又不在身边，她不能随时嘘寒问暖撒娇卖萌，徐青柠只能整天抱着手机表示自己的关心。
    有课还好，一旦没课，徐青柠必定抱着手机和田甜聊天。
    田甜没及时回，她便看书解题，等田甜有时间了，她就权当换个脑子和她聊天放松心情，每晚还要霸着她和她打电话。
    这种行为很快遭到了同寝单身室友的唾弃。
    毕竟徐青柠和她们在一起呆上一整天，说的话可能都没有晚上打电话那几十分钟说的多。和她们在一块就像霜打的茄子，打电话时就像学校花坛迎风招展的小草，就差飘了。
    徐青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持续拉长电话粥时长，室友好奇，拉着从外打完电话的徐青柠不让走，问她哪来那么多话可以聊。
    徐青柠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就好像想到田甜，脑中就自动浮现起无数的话题。
    室友再一次唾弃她酸！
    转眼到了三月初。
    因为老师调课，周五意外没了课，加上周六周日，总共三天，徐青柠刻意沉寂的一颗心又蠢蠢欲动。
    她要去找她。
    徐青柠提前订好机票，只和田甜说她这周五休息、并没说要去找她的事，收拾好行李正想出发，一通电话打过来。
    是徐青霭，说徐老爷子突发脑溢血住院了。
    章节目录 第59章
    事发突然。
    回忆起来，徐青柠也只能想起一个‘乱’字。
    她自去机场的路改道去医院, 赶到手术室外冰冷的长廊, 靠着白到刺眼的墙喘息, 安静地等。
    从周围伯父伯母的交谈声中, 徐青柠才得知爷爷的身体没那么好, 起码没她想的那么好。
    徐爷爷去年年初住过一次院。
    年纪一大, 住院动手术就像是汽车坏了换零件，新的总是不如原装的好使, 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徐青柠也是从那时起, 听父母说起有事没事别总惹爷爷生气的事。
    她那时记下了，但没太放在心上，因为在徐青柠看来，对她总是板着脸、时不时还要吹胡子瞪眼训她两声的爷爷, 让他不生气太难。
    而且徐青柠那段时间恰逢高考, 专注学习, 也实在没时间惹他生气。
    就徐青柠看来, 爷爷的术后恢复还挺好的。
    平和乐观, 作息规律，锻炼积极，尤其去年暑假田甜还来了, 他笑容比以前多多了。
    可听大伯母转述家庭医生的话, 徐青柠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
    每月一份的体检报告是伪造的，那个好强的倔老头，为了不让他们知道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连威胁家庭医生的事都干上了。
    虽然隐瞒的都是些平时的小毛病小问题，但百因必有果，这次的突发事件也就不那么突然。
    徐青柠脑袋一片空白。
    旁边配备的专业医生为了安抚他们，尽量将话语说得轻松，可徐青柠透过他轻松的话语也明白，两次因同一个问题进手术室，很麻烦。
    等了不知道多久，好似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术室的灯熄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对上一道道焦灼的视线，也在安抚：“幸好送医及时，抢救过来了，现在就等老爷子醒过来就好。”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徐青柠问了一声。
    他望她一眼，眼神躲了一下：“目前还不知道，看情况，有情况通知我们。”
    徐青柠又明白了，醒过来就好，醒不过来就很糟糕。
    大伯的助理随医生去办转病房等一系列手续，徐青柠等人被护士引入同楼层的休息室中，一杯热水被放入手中，徐青柠抬头看了眼二姐，道了声谢。
    三月初还是冷。
    休息室内空调开得很足，可不知是徐青柠为见田甜骚包穿得太少还是怎么，她手脚冰凉。
    热水流过身体时感觉到了暖意，徐青柠听他们商量起陪床的问题，说是每天至少有一个人陪在这儿，家里的佣人不算。
    徐青柠出声：“我明天没课，后两天周末，我这几天都陪在这儿。”
    “那你身体吃得消吗？”徐青霭担忧看她，“我看你状态不太好，别爷爷没醒过来，你又倒了。”
    徐青柠看她：“没事，我哪那么娇弱。”
    大人还在商量具体事宜，徐青柠放下暖手的水杯眺望窗外，无尽的夜景在眼底蔓延开来。
    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距日程的登机提醒已经过去几小时。如果没发生这事，她现在应该在机场辗转去云城，等着第二天一大早给田甜一个惊喜吧。
    徐青柠突然很想她。
    她点开和田甜的聊天记录，上下翻了一遍，想找她，又不忍吵醒她，对着头像点了两下，头像也紧跟着晃了几晃。
    飘忽的情绪仿佛得到沉淀，徐青柠转身，听他们唤她，收起手机跟着走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陪床生活。
    第一天还好，徐青柠在徐嫂的帮助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偶尔会有前来探望的叔叔阿姨，病房里还会有笑声。
    第二天的笑声逐渐少了，彼此的心头都压了一分沉重，谁也不提，默默在做自己的事。
    眼看着第三天快过去，徐青柠感觉她快撑不下去。
    这几天她想得最多的事就是爷爷醒来，偏偏事与愿违，无论她怎么想怎么念，那个倔老头躺在床上就是不睁眼。
    徐青柠双手埋头，突然被二伯母叫到门外：“明天你还要上课，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我不想走，这时候我哪还有心思上课啊，你就让我守在这里吧……”
    “胡闹！还敢逃课？等爷爷醒过来非骂你不可！听话，回家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她又拍了拍她肩膀。
    徐青柠点头，却是不打算走，要跟着进去，又听见徐青霭说话的声音，她扭头看去，发现她身边竟还跟着田甜。
    她好似没什么变化，身上还穿着她走那天穿的衣服，就好像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一样。
    田甜快步向她走来，还喊她‘酸酸’，徐青柠听了莫名想哭，又冲她扯出一个笑。
    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无比难看的笑。
    田甜回以一笑，宽抚她道：“你别担心，我先去看看爷爷。”
    徐青柠跟着进去，果然又被二伯母劝走，这次连徐青霭也上阵，直说她再呆下去绝对撑不住，徐青柠沉默以对，还是不想走，对上田甜担忧的视线。
    她道：“待会儿我回家，你送我好吗？”
    徐青柠最终和田甜一起回了徐家。
    司机开的车，徐青柠和田甜坐在后座，路两边的风景在倒退，车内寂静无声。
    徐青柠突然感觉她的手被什么暖炉裹住了，低头一看，田甜双手正裹着她的手，反复揉搓，还念叨着：“手怎么这么凉？”
    “体质问题。”徐青柠憋出四个字，声音低哑。
    田甜看她一眼，还是给她暖手，只是不再说话了。一直到徐家，徐青柠感觉她手都是热的。
    两人一进门，徐嫂就迎上来问她们要不要吃点什么，徐青柠摇摇头，又看田甜，田甜也摇头。
    沉默上楼，徐青柠将田甜送到房间门口，低声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田甜点头，回她：“你也是。”
    眼看着田甜关上门，徐青柠才缓步回自己的房间，熟悉的陈设，明明才几天没回，却感觉像过了好久。
    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吹了会儿风，直吹得田甜好不容易捂热的手又凉了，徐青柠拿手碰了碰脸颊，起身，回到房间内重新坐着。
    田甜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房间内窗帘紧闭，她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听见门开才抬头，脸白得像纸，冲她笑了一下。
    田甜给她递了一杯姜茶，蹲在她面前看她：“难受吗？”
    暖人的姜茶熨帖着她的掌心，徐青柠喝了一口，热辣辣的滋味沿着喉管下去，浑身仿佛都热起来，她摇摇头：“不难受。”
    “要不要去洗个澡？洗完澡会更舒服点。”田甜又看她。
    徐青柠这才看墙上的时间，十一点，有些诧异看面前的田甜：“你怎么还不睡？”
    田甜笑，不答。
    室内沉寂，等徐青柠慢吞吞将这杯暖人的姜茶喝完，血液流动，她才缓缓开口：“出事那天，我原本打算去找你的。”
    田甜意外看她一眼，将她手中的空杯子夺下，再次裹上她的手，竟还是凉的。
    她给她捂手，听她低声喃喃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他对我的评价是对的，我太不懂事了。太天真。”
    “我一直信奉事在人为，只要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就像我追你，我也觉得你总有一天会变成我的……可这件事，就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不醒，就还是不会醒。”
    田甜紧了紧她的手，安抚她：“会醒的，你不要着急。”
    “我知道的，我听见他们说了，昏迷的时间越长，醒来的机率就越小，还可能永远都……”徐青柠渐渐说不下去。
    她低下头去，田甜拿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感觉到湿润，轻抚了抚，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将她抱在怀里：“没事的。”
    “嗯。”满满的鼻音。
    田甜安静等她哭完。
    这样静谧的一个晚上，她莫名想到了自己，奶奶去世时的自己。
    白天她要强撑着精神料理后事，强撑着不崩溃，强撑着面对每一位前来吊唁的人，只有在深夜，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躲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那样的夜晚，她时常会想起奶奶，偶尔的，也会想起素未谋面的徐青柠，想奶奶给她描绘的两个人的生活。
    怀中的徐青柠好似哭完了，田甜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她摇摇头，没接，喃喃：“我没事。”
    “嗯。”田甜依旧抱着她。
    两人不知何时躺到床上，面对面的姿势，田甜一手枕着头，望着她略红的眼睛，道：“没事的。”
    徐青柠也缓过来，望着她，将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说出来：“过年的时候我不想你走，就让爷爷留你，那时他让我想理由，我没多想，就让他说他身体不好，结果又发生这种事……我总觉得是我的问题。”
    田甜：“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徐青柠点头，“但是我忍不住这么想，就好像是我希望……”话戛然而止，田甜以手指抵唇，挡住了她还要往下说的话。
    “爷爷的事和你无关，而且你在爷爷身边陪了这么久，你做得很好，不用内疚。”
    徐青柠眨眨眼睛，算是答应，又睁开眼睛看她，看了许久，许是觉得神奇，问了一声：“你是觉得我可怜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田甜没答，徐青柠又忏悔式的开口：“之前我还挺卑鄙的，我为了让你注意我，刻意扮可怜，刻意让你心软，没想到这次……”
    “不是因为你可怜。”田甜再次打断她，“我也知道你没有在扮可怜。”
    徐青柠看了田甜两秒，忍不住说了一声：“我发现我好喜欢你。”
    章节目录 第60章
    阳光透过窗纱从窗户照进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响在耳畔, 田甜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有徐青柠。
    她反应了几秒, 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先是徐姐姐打电话给她, 说爷爷重病住院, 她紧赶慢赶到了津城, 在病房外见到徐青柠，她哄着她回家, 安抚宽慰她, 最后变成这样。
    两人还是面对面躺着的姿势，和昨晚如出一辙。
    田甜呆呆望着徐青柠干净的脸庞。
    许是睡了一觉，她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嘴唇呈漂亮的淡粉色, 微抿着, 匀匀地呼吸着。
    这样望了一会儿, 田甜翻了个身, 笔直躺在床上, 望着天花板。
    她又想起了昨晚。
    昨晚发生的事很多，两人说的话也不少，可田甜望着她第一时间想起来的, 却是她闭眼前轻声呢喃的那声‘我好喜欢你’。
    如同一颗细小的石子, 搅乱她一池平静的春水。
    田甜尤记得，她当时很紧张，甚至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只偷偷地看她，以为她还要说在一起之类的话，好在她似乎也只是一时感慨，很快闭眼睡了过去。
    田甜见她困极睡着，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也闭上眼睛。
    视线阻隔一切，心思却活泛起来，田甜竟忍不住去想若是徐青柠还问她要在一起，她会作何反应。
    好像不会拒绝，她想。
    那样的情景，那样的人，那样的软语，她应该狠不下心拒绝。
    “早。”
    耳畔传来轻响，田甜蓦地睁大眼睛，受惊般扭头看她，徐青柠一愣，随即歉疚道：“吓着你了吗？我看你睁着眼睛，以为你醒了。”
    “没、没吓到。”田甜堂皇答着。
    实话，确实有点。
    她在想她，她却突然出声，难免有种被抓包的羞赧之感。
    徐青柠透过她微敞的领口看到那粉色的珊瑚绒睡衣，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头看看自己，她睡前只脱了外套，澡也没洗，和衣而睡，顿时洁癖发作，她掀被起床：“我先去洗个澡。”
    田甜点头。
    自己还窝在被子里，她起床拿衣服洗澡，一切和谐而自然，田甜却后知后觉产生了种羞臊之感，就好像两人发生了什么一般。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睡觉。
    田甜也跟着起来，拿过一旁的外套，穿在身上。
    快走到卧室外间时听浴室的徐青柠喊她：“几点了？”
    田甜左看右看找不到钟，捞过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摁开，扯着嗓子答她，“六点半！”
    本要放下，眼睛不自觉被某条未读消息吸引，她点进去，看清楚了，高兴抓着手机到浴室门前，激动冲她道，“爷爷醒了！徐姐姐昨晚发消息过来说的！爷爷昨晚醒了！”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田甜一愣，很快门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熏得她脸热，她不自觉退了退，徐青柠只裹着条浴巾激动看她：“你刚刚说什么？爷爷醒了吗？”
    田甜笃定的点点头，将手机递到她面前：“你看！”
    徐青柠两手抓着她手腕，紧紧的，反复将那消息看了三四遍，最终笑了：“嗯！醒了，真的醒了！”
    田甜跟着她笑，视线逐渐从手机落到她被浴巾松松一捆的胸前，被她紧握着的手腕在发烫，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总觉得浴巾随时要掉。
    挣扎了会儿，她小声提醒她：“你要不要先去把澡洗完？”
    徐青柠反应过来，松开她的手改为抓着浴巾，点头道：“嗯，你也去洗漱，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爷爷。”
    田甜点头答应，浴室门重新关上，她将手机放回桌上，出门前不自觉抚了抚被她抓过的手腕。
    好奇怪，那股烫人的触感好似除不掉。
    吃过早饭，徐青柠领着田甜一同到了病房，昨晚守这儿的是徐青霭，徐青柠将打包来的早餐递给她：“还没吃吧？”
    徐青霭接过，有些诧异：“你竟然会记得给我带？”
    徐青柠不邀功：“田甜说的。”
    “那就怪不得了。”徐青霭提着保温盒到一旁去吃。
    徐青柠看了看爷爷，跟上前去了解情况：“你不是说醒了吗？怎么还睡着？你不会是骗我吧？”
    徐青霭看她，无奈地笑：“拜托，爷爷总是要睡觉的吧。”
    徐青霭将早点一一取出来，拿筷子夹了黄金糕咬了口，安抚她：“放心，医生说醒过来就没什么大问题，待会儿等爷爷醒了你自己看。”
    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
    伯父伯母全来了，病房里围满了人，在徐爷爷再度睁开眼的那一刻，乌泱泱的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又逐渐响起刻意压低的说话声，皆是松了一口气。
    徐老爷子看起来也有话说，徐青霭离得近，帮忙扶他起来，凑过去耳语一阵，代为传话：“爷爷说他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杵在这儿碍眼！”
    听着倔老头一贯的语气，徐青柠莫名想笑。
    徐青霭还在凑耳过去听，紧接着又道：“就一点小毛病，死不了，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做什么？都走！”
    众人关切了阵，遂着老爷子的愿出了病房，徐青柠凑上前去，刚想说话，徐青霭看她：“你不是有课？”
    徐青柠一怔，随口道：“没事。”
    田甜附耳过去听完徐爷爷的话，转头冲她道：“爷爷让你去上课，还说别想把他这点小病当成逃课的借口，他要骂你。”
    徐青柠看他一眼，作势看了眼手机，道：“我现在过去，就只能等打下课铃了。”
    田甜又听了阵，冲她道：“那就过去等下课。”
    “……”
    徐青柠还不愿走，田甜安抚她：“没事，我在这儿呢，你放心去上课吧。”
    徐青柠临走前不忘坑徐青霭一把：“二姐你画稿不是没完吗？”
    徐青霭淡定微笑，“早结稿了。”话落又扭头冲徐爷爷解释，“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给您看！”
    田甜望着两人孩子气的斗嘴，笑了。
    徐青柠负气而出，徐青霭恰好要去卫生间，和她同路，走到半道，徐青柠问她：“那你今天就一直在这儿，可以吗？”
    “算了吧，过不了三点爷爷就要赶我走，”徐青霭很释然的态度，“我到时候带田甜去买衣服，她这次过来得急，什么也没带。”
    徐青柠心下一动，拦住转道去卫生间的徐青霭：“你留在这儿吧，我陪她去买就行了。”
    “你下午不上课了？”徐青霭看她。
    徐青柠想了想：“下完课带她去也一样，反正学校离商场也不远。”
    徐青霭狐疑看她一眼，徐青柠大大方方任她打量，肩膀倏地被她拍了拍：“抓点紧！追了这么久还没把人搞到手，你也够可以的。”
    “……”
    **
    徐青柠一下午的课都没心思上，专心等着放学，其实这种状态下听课，这课上不上都一样，可徐青柠又不敢逃。
    因为田甜要来找她。
    来学校，找她。
    中午的时候徐青柠给田甜打了电话，问清她没带衣服这事，就说带她去买，一商量就将时间定在了徐青柠上完课后。
    同样的，田甜为了节省时间，说来她学校找她，到时候直接去买就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变态吧，田甜来学校找她这事，徐青柠意外地很兴奋。
    激动，又焦急。
    有点像是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早上和家长约定好时间放学，翘首以盼等家长的心情。
    激动中又含着期盼，期盼田甜不只是在校门口等她，期盼她可以进到学校，到她这栋教学楼，到她的教室，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等她下课。
    这种行为大概暗藏着炫耀，想要所有人知道，田甜和她，是有某种关系的人。
    尽管徐青柠知道以田甜的性格，让她来教室等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徐青柠还是暗搓搓地给她发了教室所在的教学楼，甚至隐晦地和她提起，她所在的这栋教学楼该怎么走。
    田甜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找她，成为徐青柠这两节大课想得最多的事。
    终于挨到六点，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徐青柠连忙收拾东西，被室友杵了杵胳膊：“翟老头盯你呢，低调点。”
    徐青柠皱眉：“他怎么还不说下课？今天也拖堂？”
    “你没听是不是？翟老头说了，黑板上那道大题，什么时候解出来了什么时候下课。”
    徐青柠暗骂了句脏话，将收拾好的包抱在怀里，凝眉盯黑板上那道题。
    她心浮气躁，心思大半放在田甜身上，小半在想班上怎么还没人站起来解答，等了会儿，教室还是寂静无声，她觉得靠其他人实在不靠谱，凝神静气，抽过室友的草稿纸开始解题。
    怕田甜等久，解题步骤写得龙飞凤舞，最后答案一算出来，徐青柠立马将草稿纸交给室友，道：“你上！”
    室友看她一眼，忙举手会意老师，将答案报出来。
    讲台前的老师点点头，看她：“不错，讲讲思路。”
    室友低头看徐青柠一眼，徐青柠轻声提醒她看草稿纸，室友仔细辨认那亲妈不认的字，磕磕绊绊将思路解了出来。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吧！”
    翟老头终于放人，徐青柠松了口气，按开手机，拖了快二十分钟的堂，田甜却没找她。
    还没来？
    徐青柠拎上包，没随班级大部队走前门，兀自走到教室后排，刚要推开教室后门，看到教室后排最右边的位置上坐着田甜。
    她乖乖坐在那儿，双手插兜，还在看黑板上那道题，像是感应到什么，朝她看来，冲她笑了下。
    夕阳橘红，窗纱轻动，她坐在那儿笑得极美。
    徐青柠顿时感觉她心都要化了。
    徐青柠快步朝她走过去，紧张问她：“等很久了吗？”
    田甜笑：“没有。”
    还有没来得及走的同学朝她们看过来，原本想要炫耀的心思莫名不见，徐青柠挡住他们的视线，低声问田甜：“那我们现在走？”
    田甜点头，徐青柠打开教室后门，侧身让田甜先出去，她紧随其后，顺便看了眼教室，果然都在看田甜。
    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徐青柠跟上田甜的步伐，小声道：“我没想到你会来教室等我。”
    田甜答她：“之前是在楼下等的，不见你下来，怕有什么意外，索性就上来了。”
    田甜想到什么，唔了一声：“你们的课好难，我都看不懂。”
    徐青柠莫名骄傲了下：“我是专业第一呢。”
    “那你好厉害。”
    徐青柠顿时就很想表现，像只狂开屏吸引对象的孔雀，平时概不在意的事，能拿到田甜面前露脸了，竟也说了出来：“刚刚，最后那道题，是我解出来的。”
    田甜看她一眼，徐青柠身板挺了挺，见她沉默不语，莫名又怕她觉得自己爱表现，忙要补救，听田甜笑着道：“我看出来了。”
    “不只是我，”田甜眼尾三分笑，“你们的老师应该也看出来了。”
    徐青柠不语，心情却有点美。
    她想，她要是有尾巴，此时应当已经欢快地摇了起来。
    下了教学楼，恰好与去食堂吃饭的大部队相向而行，逆着人流走的感觉实在不太好，怕走散，徐青柠牵上田甜的手，看她：“不然我们再等会儿？”
    “他们是去哪儿？”
    “食堂。”
    田甜想了想：“我们不去食堂吗？你不饿？”
    徐青柠实在挑食，平时其实不太吃食堂，但一对上田甜的视线，她又怂，不敢说食堂不太好吃这话，只看她：“你吃食堂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田甜反问。
    于是两人改道，顺着人流的方向，一同到了食堂。
    才下课，食堂人很多，队伍排成排，徐青柠排在田甜的后面，除了忐忑之外，又诡异地有点兴奋。
    在她学校的食堂，田甜排队和她一起吃饭，这是梦还是现实啊？
    每当徐青柠陷入怀疑，势必要垂眸看一眼排在她面前的田甜。
    她极耐心，往往等她前面那人往前走了，等上两秒，她才把队伍续上去，一小步一小步，莫名的，徐青柠又觉得她乖。
    是现实。
    排队是这么美妙的事。
    等快到她们时，田甜朝她伸手：“你的饭卡。”
    徐青柠乖乖将饭卡交给她，看着她极为熟练地冲窗口的阿姨要两份饭，无端端生出一种骄傲，她上前取饭，端着盘子，再和她一同去打菜，撞了撞她的手臂，调笑似的开口：“你怎么比我还懂？”
    田甜犹豫了下，才答：“之前在麦姐姐的学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徐青柠忙打断她，兀自往前走，言行一致表示她不想继续听下去。
    田甜莫名笑了。
    在食堂吃完饭，徐青柠又领着田甜到宿舍楼下取她停在那儿的车，意有所指了声：“我宿舍就是那栋，宿舍号14613。”
    “什么意思？”
    “14栋，6楼，第13个房间。”徐青柠答她，又暗搓搓开始期待她来宿舍找她。
    田甜之看了眼就收回视线，道：“和麦姐姐她们一样。”
    徐青柠不再痴心妄想。
    两人上车，徐青柠开车前往学校附近的商场，音乐声开得很小，徐青柠看她：“除了衣服还要买什么吗？”
    “衣服也不用买，”对上徐青柠疑惑的视线，田甜解释，“之前徐姐姐给我买的衣服我没带回家，现在还能穿，不用买了。”
    “我姐不是说你什么都没带？”
    田甜声音小了些，低着头：“要买里面穿的，得换。”
    徐青柠明白了。
    想到即将要去买什么，有些脸热，脸一热又觉得自己禽兽，忙道：“只要买……这个吗？”
    “嗯。”
    到了商场，徐青柠领着田甜进了一家内衣旗舰，导购迎上来，徐青柠想起什么，将田甜拉到一旁角落，清了清嗓子，小声问：“那个，你穿多大的啊，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怕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和她说，让她去拿。”
    田甜原本不觉得有多难为情，但听徐青柠这难为情的语气，莫名脸就红了。她配合着她扭捏的姿态，小声在她耳边报了一个数字。
    徐青柠愣了一下，再是很多下，紧接着往她胸前看了一眼，满脸都写着‘没看出来啊’这几个字。
    田甜看出她心中所想，抿着唇，轻哼一声，不再理她，迎上热情的导购。
    徐青柠跟在她身后看她挑款式，默不作声，满脑子还被那个数字冲击着，不太转得过弯来。
    看她瘦瘦小小……难道真是衣服穿得宽松看不出来？
    徐青柠还在想这个问题，见导购在和田甜说些什么，怕她吃亏，忙走上前去：“怎么了？”
    田甜迟疑：“她说最好试一下。”
    导购小姐礼貌笑着，解释：“是这样的，很多小姐穿内衣的姿势都不太对，在店内试穿的时候我们可以帮忙调整，帮助您选到最适合您的内衣，绝对是舒服的。”
    徐青柠不作评价，只看她：“你要试吗？”
    田甜当即摇头。
    “那就不试了，”徐青柠说完又看她，“有挑中的款式吗？”
    田甜点头，和导购去取，许是她害羞，又许是她怕田甜害羞，徐青柠等在一旁，没有多参与。
    只在结账时，徐青柠看收银台的小姐姐打包，大致扫了眼。
    浅色系，上面有素净的小花，挺好看，徐青柠结完账又扫了眼，收回视线，确实挺好看。
    拎着纸袋走出店门，徐青柠问身侧的田甜：“真的没有要买的了吗？”
    田甜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徐青柠脑中开始想商场附近的游玩场所。
    田甜道：“回家洗澡，然后去医院陪爷爷。”
    徐青柠一愣，随即点头：“也是，我送你回家。”
    回家路上，徐青柠的视线透过后视镜，总是时不时落在后座的纸袋身上，纠结许久，她轻咳了咳，伴着车内低微的音乐声开口：“那个内衣，你要是穿着不舒服，也可以来找我。”
    她声音越发低了，几乎要湮没在音乐声里：“我也能帮你调整……”
    章节目录 第61章
    回到家，田甜兀自拎着东西回房, 徐青柠跟在她身后, 徘徊在她房门口, 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耍流氓了, 徐青柠靠着墙想。
    那句话, 帮她调整内衣那句话,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来看，她分明是想占田甜便宜的。如果田甜答应让她调整, 那她身心便宜皆占, 如果田甜不同意，那她也占到了口头便宜。
    ……怎么会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徐青柠靠着墙懊丧地想，难道真有被欲念驱使这一说？大概是傍晚田甜待她太好，她得意忘形了。
    徐青柠越想越悔。
    还记得当时, 她那句话说完, 田甜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只字未语, 就只看了一眼, 徐青柠心中就腾起一种羞臊之感。
    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威力大概如此，徐青柠一个人光是东想西想就快后悔死了，只差把肠子给悔青。
    不该在这时候耍流氓的, 她想, 流氓怎么说也得等到合法后再耍。
    因为田甜那平静又淡然的一瞥，徐青柠莫名不敢面对她，她摸不准田甜心里是怎么定义她这个行为的, 怕她讨厌她。
    门半掩，徐青柠看到田甜在取衣柜里的衣服，倏地想起什么，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等再进田甜房间，她递过去一个盒子：“贴身穿的衣服最好洗过再穿。这里是洗过的，我还没穿，你先穿着吧。”
    田甜愣愣地：“不是有烘干机吗？”
    “啊。”徐青柠后知后觉，缩回手，有些局促，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发烫，从脸到脚尖。
    “还是谢谢。”田甜冲她道。
    “没事。”徐青柠看她继续取衣柜的衣服，悻悻出了她的房间。
    生气了吧？
    徐青柠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上想着，可要说真生气又不像，哪有人生气还这么平静的，甚至还和她说谢谢？
    左思右想没头绪，徐青柠索性发消息给潘晨求助。
    她一脸苦大仇深：我问你件事。
    潘晨：你问。
    徐青柠：要是一个人正经地说要摸你胸，你怎么想？
    潘晨：……正经？
    潘晨：摸胸这件事还能正经地说？
    徐青柠想了想，纠正这说法：心怀邪念，但理由很正经
    潘晨：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冠冕堂皇衣冠禽兽？
    潘晨：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种人？
    潘晨：我日！这是渣啊！
    眼看着她还要说更多，徐青柠掐灭手机，不再看了。
    她确定了，她又做错一件事，田甜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她，徐青柠决定将功补过，今晚不回寝室了。
    她自动略过潘晨还在唾骂的那一长串话，给室友发去晚上帮忙应付查寝的消息，再次推开田甜房间的门。
    田甜抱着浴袍正准备进浴室，脚上踩着拖鞋，拖鞋是之前为客房的客人备的，统一订购，码数偏大，穿在她脚上就格外的大。
    或许也就因为大，衬得她脚踝白净纤细，露出的脚趾头圆润粉嫩，又挺好看。
    徐青柠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足控的潜质。
    怕看久了失态，徐青柠抬起头，看田甜头发半挽，露出白皙如玉的后颈，又是一顿。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她想，怎么看什么都能想入非非？
    田甜懵着对上她的视线：“有事吗？”
    徐青柠忙将脑中飘过的正经理由拖出来应付：“没什么事，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我待会儿陪你一起去医院。”
    田甜顿了顿：“你们宿舍没有门禁吗？”
    “今天不回宿舍，在医院过。”徐青柠又解释，“明天上午一二节没课，来得及去学校。”
    似乎觉得这种事不太好干涉，田甜点点头不再过问，抱着衣服准备去洗澡的模样也实在不便和她多聊，田甜看了看她，见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道：“那我去洗澡了。”
    徐青柠点头。
    目送她进了浴室，徐青柠听着水声，莫名有点热，她扯了扯卫衣的领口，感觉还是热，索性也回房去洗澡。
    惦记着田甜，徐青柠这个澡洗得很快，换了身干净衣服就直奔田甜房间，刚在屋子里转悠两圈，浴室门咔哒一声，田甜出来了。
    徐青柠眼神不觉望过去，她穿着灰色的浴袍，长度及小腿，极宽大，腰间系带松松一绑，纤腰长腿又一览无遗。
    徐青柠没想到会撞见这么一副光景，下意识后退两步。
    田甜大概也没想到她还在这儿，披着湿发，攥住了浴袍略嫌宽大的领口，有些局促地从她面前走过。
    她坐在梳妆台那儿吹头发，随着手一上一下的动作，勾勒的背影更为纤细动人。
    徐青柠望着望着，好像明白她为什么要穿浴袍。
    室内的烘干机还在低低运作着，内衣裤还在烘，没有穿在身上，只能先裹浴袍，所以浴袍里面是……不能再想！
    徐青柠再退两步坐上藤椅，微垂着头，单手解开衬衫领口处的扣子，缓解那持续而来的□□感。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田甜将头发吹成半干，转过身来看她：“你都准备好了吗？”
    徐青柠伴着声音抬头，想说的话哽在喉咙，只好点头。
    她这个模样，极美。
    她并拢着双腿坐在凳上，小腿白皙抢眼，腰背挺直，脖颈修长秀挺，半干的头发柔顺披在肩头，表情无辜，又纯又欲。
    徐青柠收回视线不再看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种人，禽兽！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应该快好了。”田甜起身，绕过她身侧进了浴室，鼻尖又飘过一阵洗发水和沐浴露混杂的清香。
    徐青柠靠着椅背，神情复杂。
    禽兽就禽兽吧，她都成年了，正常，徐青柠想着，大概是欲求不满，得尽快想想办法。
    田甜似乎是害羞，呆在浴室没再出来，只中途出来取了趟衣服，又进去了。
    徐青柠刚想说她怎么在里面呆那么久，浴室门一开，她出来了，穿着大年三十那件大红色的毛衣和格子短裙，还有她无法直视的奶白色袜子。
    徐青柠迟疑，声音低哑：“晚上温度不高，你穿这样会不会冷？”
    “很厚的。”田甜解释了声，又看她，“而且，明明你每次都穿得比我少，为什么你要觉得我冷。”
    徐青柠看自己衬衫配格纹小西装的搭配，不说话。
    不知为何，徐青柠见到田甜总想穿衬衫，可能是戒指的阴影太重，即使戒指没了，她还是想遮掩一下。
    又看她的短裙和她的外套花色很像，情侣装这个念头在徐青柠脑中一闪而过，她不再阻拦：“那走吗？”
    田甜点头。
    两人一同下楼，带上徐嫂熬了一天的汤，前往医院。
    许是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田甜破天荒地在车上玩了一路的手机，这在过去几乎是从未发生的事。徐青柠大概知道她给她留下多重的心理阴影，又是悔又是恨。
    车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徐青柠看田甜：“好了。”
    田甜没着急下车，借着停车场幽暗的灯光打量她，缓缓说出几个字：“心怀邪念，理由正经？”
    “什么？”
    徐青柠第一反应是愣，第二反应是这话还挺耳熟，再一想，这不就是她之前和潘晨说的话？
    一看田甜手里的手机，徐青柠懂了，大概是潘晨将两人的聊天记录发在群里，邀请大家一起批判渣渣行为。
    脏话瞬间铺天盖地往外冒，可惜一句也不能讲，徐青柠只能望着田甜讪讪地笑，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低低的：“我错了。”
    “不是正经理由吗？”田甜平静道。
    徐青柠乖乖答：“内衣店导购说这话就正经，我说这话，就不正经。”
    “那你还要说？”
    “我这不是……对你有点想不正经嘛。”徐青柠老老实实答完，一看田甜的脸色，又忙补充一句，“但也仅限于此，我没想其他的！”
    她手举到耳边，像在起誓。
    凭心而论，徐青柠要是知道有人觊觎她的身子，她大概也高兴不起来。当然，田甜除外，她随便觊觎。
    田甜点点头，还是平静：“我看他们都在骂你，你要不要在群里解释一下？”她晃了晃手机。
    对那些人的评价，徐青柠极其无所谓，她顺嘴就道：“那没事，只要你不骂我。”
    徐青柠突然大胆探问她的态度：“那你呢，你想不想骂我？”
    田甜原本都想下车了，一听这话又转过身来，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点头：“想。”
    “为什么！”徐青柠委屈的发问，尽管她好像没什么委屈的资格，但她就是习惯性的委屈了。
    田甜想了想，提着保温盒的手紧了紧，有些话不太能说出口，最终决定将心比心：“要是我表面上对你说我来帮你调整内衣，实际上是想摸……摸你胸，那你愿不愿意？”
    田甜原本是没意识到的，她以为徐青柠是真的会，也是真的想帮她，那时候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这事实在太私密，拿到台面上说她不太好意思，她害羞，而且她也没有要让徐青柠帮的念头，索性就不说话。。
    但坐上车一看群里聊天记录她才知道，原来这人是掺杂邪念的帮。
    纯粹的帮和心怀邪念的帮……这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脸颊不自觉泛着红晕的她低头翻着群内的聊天记录，看着他们一行行唾弃的话，心中也逐渐腾起了怨念的小火苗。
    就是！怎么可以这样！放谁身上谁受得了！这不是耍流氓嘛！
    田甜话刚落，就见徐青柠往汽车椅背上靠了靠，颇为壮阔，她目光坚定，大义凛然地说：“我可太愿意了！来，你摸！你现在就来，我愿意！随便你调整！”
    章节目录 第62章
    医院。
    时间不早，徐老爷子已经睡下, 徐青霭提着两人带过来的炖汤, 到病房隔壁的休息室里吃。徐青柠跟在她身后, 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低头玩手机。
    徐青霭慢悠悠喝完一碗, 见这人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低头玩手机, 有些吃惊：“你和甜甜……怎么了？”
    徐青柠抬头，表情茫然, 一脸无辜：“没怎么啊, 怎么这么问。”话毕她继续玩手机。
    “得了吧，你还想瞒我？”徐青霭一脸深谙其道的表情，“就你每天那巴不得粘在甜甜屁股后头的样子，你会好心陪着我喝这么久的汤？”
    徐青柠收起手机, 正色道：“我这不是也想向你了解了解爷爷的情况？”
    “你自进门你说过一句话吗？”徐青霭兀自又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 低头吹了吹热气, 看她, “说吧, 你又怎么惹着她了？”
    徐青柠还是那句话：“没有。”
    许是喝了热汤身心舒畅，徐青霭也没笑她死鸭子嘴硬，耐心道：“追女孩子不是你这样追的, 你整天粘在她身后当小屁孩算怎么回事, 一点都不成熟。你自己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人这么追你，你能答应？”
    被形容成小屁孩的徐青柠：“……”
    徐青柠嘴硬道：“我不答应那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吗？”
    徐青霭平静反问：“那你是看田甜喜欢你, 所以你敢这么追？”
    “……”
    不喜欢，徐青柠确定。
    刚刚在车内，她那番话其实有放手一搏的意思，要是田甜真动手了，她就再不要脸一次，彻底赖上她。
    可惜田甜没有。
    不仅没有，还看她一眼，极为平静道：“你穿好衣服吧，我不会。”
    拒绝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许是怕她难堪，田甜拒绝的方式还挺委婉，说的是她不会调整，而不是她不想摸。
    但理由再委婉，局面已经造成，徐青柠再努力想无视，淡淡的尴尬感还是萦绕在两人周围。
    徐青柠其实不太所谓，话是她说的，她有做好心理准备承担所有结果，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令她意外的是田甜。
    她那番说得上是惊世骇俗的话，她竟极平静淡然，就好像提前知道她会这样做，没受一点冲击，什么害羞啊、惊讶啊、恼羞成怒啊，什么都没有。
    只能是不在乎了，徐青柠如是想着。她心里难免酸涩，又不太敢面对她，只好跟着二姐到这间休息室躲一躲。
    “那你说，我该怎么追？”徐青柠看她。
    徐青霭给出一个极为欠扁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徐青柠低头玩手机，不打算理她了。
    徐青霭喝着汤，认真想了想，道：“你别总那么孩子气，你要给田甜一种安心的感觉，我觉得田甜要找的是能过日子的人，你一看就不能过日子。”
    过日子？
    徐青柠一听就知道自己不符合条件，不想打击自信，索性左耳进右耳出：“你等着我让田甜名正言顺喊你二姐！”
    徐青霭笑了：“行吧，拭目以待。”
    徐青霭喝完汤，和田甜打过招呼后直接回家，徐青柠跟着她出来，坐在田甜的旁边，守着病床上的爷爷。
    病房里很安静，也很暗，只角落里亮着一盏小夜灯，勉强为室内照明。
    徐青柠静坐了会儿，凑到她耳畔，小声道：“你累不累？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去里面睡一会儿，这里我守着就好。”
    田甜吓得一激灵，半退着躲开，耳边有些痒，她伸手摸着耳垂，道：“没事，不累。”
    室内再度安静。
    明知道安静最符合现下的氛围，尤其说话还容易吓着田甜，但徐青柠想起刚才在手机上看到的内容，忍不住又开口了：“你今天去学校找我的时候，找人问路了吗？”
    她这次没再唐突靠近她，声音放得很低，虚虚幻幻萦在耳畔，田甜耳朵莫名又有点痒。
    她忍着那痒意，想了想，点头：“嗯，走到路口时不知道该往哪拐，就找人问了问，怎么了吗？”田甜不知道徐青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徐青柠没说为什么，只道：“以后不知道路直接找我。”
    “出什么事了？”田甜还是觉得她奇怪。
    徐青柠答：“没事。”
    就是被表白了。
    陪徐青霭坐在休息室，徐青柠拿着手机就在了解这件事。
    室友给她截图，说学校表白墙那儿有人投稿表白寻人，评论帮忙出谋划策帮忙找人，绕着绕着就绕到徐青柠身上，徐青柠看了才知道，被表白的对象是田甜。
    投稿是这样的——
    表白寻人，我可能遇到了真爱。
    今天傍晚，大概五点半，我路过香樟大道准备去吃饭，有个女生拦住我，问我理工楼怎么走，我当时正玩游戏，没怎么细看，就觉得是个声音挺软的妹子，随手给她指了个方向，本来都打算走了，她突然冲我说了声谢谢，这声真他妈甜，我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我就心动了。
    我以为我这是单身二十年看到漂亮妹子的正常反应，没怎么放在心上，可一回到宿舍，我越想越后悔，后悔当时没要联系方式，我觉得我可能遇到真爱了。尤其，路上那么多人，妹子不找其他人，独独找我问路，没准也对我有意思呢？
    我求求大家成全我，本人金融系何家成，表白墙上也算有名了，不多介绍，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妹子穿黄色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外套藏青色，好像叫什么牛角扣大衣，长直发，很仙，属于看一眼就忘不掉的长相，去的理工楼。
    听说有很多人在这上面对我表白，在此一一谢过，今天我也来试试墙的威力，看能不能找到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孩儿。
    何家成这个名字，徐青柠从室友那儿听过，金融系男神，很多人追，表白墙上几乎天天有人表白，更有大胆的直接堵到寝室去表白。
    这事本来很小，可以淹没在众多表白投稿中的小，可因为这人是在表白墙上出现频率极高的何家成，又变得极大。
    频频被表白的人，突然公开表白别人，这事大不大？
    转发评论点赞不断，事情一大就有数学系的学生出来指证，说看见这个美女和他们班美女学霸走在一起。
    于是消息就转到了徐青柠这儿。
    室友好奇向她打探，是不是真认识这么个人？
    徐青柠第一感觉还挺操蛋的，毕竟又冒出个情敌，尤其还算是劲敌，但后一想，又逐渐放宽心，反正田甜不认识他，任这人找破天去，大概也不知道田甜在哪。
    所谓的真爱？见鬼去吧。
    徐青柠想得入神，田甜突然起身：“我有点困，我先去睡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就来叫醒我，换成我。”
    徐青柠看着她径直进了休息室，点头。
    室内很安静，徐青柠想了想，还是觉得情敌不足为惧，拿出手机准备玩会儿游戏，突然想起田甜的话。
    ……有点不对劲。
    田甜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细一想倒像是不愿和她共处一室，匆忙想出来的借口。
    躲着她？
    徐青柠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样吧，她去睡觉了，也算是如了她的愿。
    徐青柠开始玩游戏，顺便拉上群里那群夜猫子和她一起，几局游戏打下来，徐青柠有些困了，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困倦掩手打了个哈欠。
    潘晨明天有早课，说要睡了，徐青柠正打算收起手机跟着眯一会儿，一条新的好友申请窜了出来。
    徐青柠一看何家成三字，瞬间又清醒了。
    有本事啊，都找到她这里来了，一向不爱加陌生人的徐青柠直接点了通过。
    何家成：你好
    何家成：还没睡？
    徐青柠：睡了那是鬼通过的你？
    何家成：抱歉
    何家成：【图片】听说你认识这个女孩子？
    徐青柠一看那张表白墙截图就生气，咬牙敲字：认识。
    何家成：那太好了，能不能把联系方式给我？
    徐青柠：我女朋友
    徐青柠：我为什么要给你联系方式？
    那端沉默许久，最终发来一句：打扰了。
    成功击退情敌，徐青柠心满意足收起手机。
    许是大脑过于兴奋，徐青柠闭着眼睛想眯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挣扎几番，她起身也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只开着角落那盏立式台灯，光线同样昏暗，不大的床上，被子轻轻拱起一小团，她心蓦地变得柔软，徐青柠悄声上前。
    田甜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卷曲着，肤色很白，许是室内空调过高的缘故，脸颊又有点红，鼻尖秀挺，唇瓣莹润粉嫩，像果冻。
    徐青柠咽了咽口水，她想咬一口。
    盯着看了许久，徐青柠别开视线，这样做不太地道……她盯着角落那盏台灯望了许久，想起何家成，想起她狂放之下对何家成说出的女朋友，又重新将视线拉回来，望着她的嘴唇。
    灯影的光圈在田甜的嘴边晃来晃去，无声的邀请。
    好像，就算她亲了，也没有人知道。
    徐青柠逐渐凑低头，欲念和原则在打架，她离那嘴唇越来越近，感觉甜甜的呼吸就打在她侧脸，她想，豁出去了，继续低头靠近，眼看着就快要得偿所愿，脑中飘过什么，悬崖勒马，唇瓣一偏，将吻映在了她秀挺的鼻尖。
    一触即离。
    心脏还在狂跳，脱力一般，徐青柠直接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凳子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响，她一惊，坐直身子，小声地大口喘着气。
    床上的田甜像白雪公主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徐青柠只觉心脏骤停，连大喘气都忘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窝着被子只露出脑袋，也在看她。
    对视了阵，徐青柠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醒着？”
    田甜点头，长发凌乱，竟有些乖。
    徐青柠脑子一片空白，最终决定坦白：“我亲了你，鼻子一下。”
    “我感觉到了。”
    田甜还在望她，徐青柠泄气般，或许也是心虚，一股脑儿全说了：“我没忍住，我本来想亲嘴的，可你又躲着我，我怕你知道了要怪我，我又不敢亲你嘴，只亲鼻子的话，你要是不高兴还能当作被讨厌的蚊子咬了一口，我就亲了鼻子……”
    徐青柠说着说着语气就越发委屈了：“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我这也是第一次追人，我没经验，我不知道该怎么追你，有时候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冲动，我自己也没想过，事后都在后悔，怕你不喜欢。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要是我以后做了你不喜欢的事，你直接和我说，别不理我，行不行？”
    “我哪有不理你。”田甜终于出声。
    “没有吗？”徐青柠宁愿是自己想多，可又不平，“我在车里说完那些话，你都没理过我。”
    田甜想了想，有些无奈：“不是不理你，我有点吓到了。”那话……太直白了。
    “哪有吓到，你好平静地说不要。”徐青柠竟挑剔起她的态度。
    “我当时眼睛没睁得很大吗？”田甜言之凿凿，她觉得她当时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吧。
    “你眼睛一直很大，”徐青柠幽怨说完，仔细琢磨了她的态度，突然反应过来，“那你讨厌我那样吗？”
    好像是不讨厌的，听她的语气。
    一瞬间鲜花怒放，徐青柠觉得太阳又升了起来，她又有了希望。
    果然，田甜摇头：“不讨厌。”
    “那喜欢？”
    田甜也摇头。
    许是知道了田甜没在躲她，徐青柠看世界的眼光又宽广许多，她觉得田甜不喜欢也正常，毕竟那放浪。
    徐青柠又换了种问法，矜持而拘谨：“那刚刚，我亲你，你什么感觉？”
    田甜望着她。
    徐青柠没由来的紧张，小声补充：“就鼻子那一下，喜欢吗？”
    田甜觉得她很认真，也仔细想了想，小声：“好像，就碰了一下……”
    “嗯，我就碰了一下。”
    “也说不上什么感觉。”田甜怂怂地接话。好奇怪，为什么她要就这种事发表心理感言。
    “不然我再亲一下？”徐青柠很为她着想的样子，“你再感受感受？”
    “我觉得你喜欢我了，你都不讨厌我亲你，”徐青柠趁着她发愣，疯狂给她灌输想法，“你想想，你能接受麦穗亲你吗？”
    田甜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徐青柠，为难道：“要这样吗？”
    徐青柠点头：“我觉得要，不然你都不知道你已经喜欢我了。”
    田甜纠结再纠结，终于开口：“徐姐姐和我说不要一直惯着你，别让你占到便宜……这是占便宜的意思吗？”
    “是。”徐青柠大方承认，站起来，逼近她，双手撑在她身侧，像拥着她在低声说话，“可是你一直在惯着我，你已经把我惯坏了，所以这个便宜，我还要占。”
    在田甜睁大的眼睛里，徐青柠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章节目录 第63章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徐青柠第五次被室友撞胳膊提醒：“发什么呆, 老黄第三次看过来了, 你当心被她点起来回答问题。”
    徐青柠回神, 低头看书, 可惜满页的字她都认识, 愣是看不进去。
    室友趁老师注意力转移凑过头来, 一脸关切：“你怎么了，今天魂不守舍的？不舒服？”
    徐青柠摇摇头, 宽抚她：“你听课吧, 我没事。”
    室友的话提供新思路，徐青柠索性将书合上，以手臂做枕头面对着墙倒下，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
    老师的讲课声逐渐放远, 徐青柠睁着眼睛看白墙上斑驳的涂鸦, 记忆飘到了昨晚。
    她亲了田甜。
    凭着满脑子的冲动和一腔的热血亲了上去。
    其实她心里没底, 是做好了被她推开或者被她骂的准备, 可田甜没有, 她极乖地由着她亲，甚至肩膀还轻颤了下，像是动情, 徐青柠将这当作鼓励, 要启唇加深这个吻，外间的病床传来几声咳嗽。
    她被田甜轻轻推开。
    徐青柠支撑着的手一软，头不由埋在她颈窝, 鼻尖满是淡雅的馨香，她大口喘息着，没起来。
    好奇怪，明明只是唇贴着唇的浅吻，或许都称不上吻，但徐青柠莫名觉得呼吸困难，心脏狂舞。
    外间又响起几声咳嗽。
    田甜垂眸看埋头不起的人，轻声说：“我去给爷爷倒杯水。”
    徐青柠这才抬起头，端正坐在床沿的位置，看她利落掀被下床，低头穿鞋，眼看就要出去，她伸手拉上她的手腕：“刚刚……”
    田甜打断她：“我睡够了，下半夜我守着爷爷就好，你在这儿睡一觉吧，明天你还上课呢。”她说完话就出去了。
    徐青柠静坐了会儿，脑袋空空，索性脱了外套躺到床上，睁眼望天花板，想田甜，想两人的刚刚。被窝和枕头全是田甜的味道，她一不留神就睡过去。
    一觉就睡到天亮。
    徐青柠一醒就被老爷子赶来学校上课，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田甜到底怎么想。
    按理说亲都亲了，应该是成了，可田甜那个态度，她又没底。
    不痛不痒？大概是这样，可不痛不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可是亲亲诶！
    她都快紧张死了，田甜竟然那么平静？相较而言，她反倒像是被强吻的那个人。
    徐青柠甚至偏激地想，要是麦穗也想亲她，难道她也乖乖的任由麦穗亲？
    光想想就要窒息了。
    得尽快确定关系，徐青柠想。
    她中午得回去一趟。不能再拖，她得知道她怎么想。
    终于挨到下课铃响。
    徐青柠收拾东西，和室友一齐下楼，路上两人说起中午要去三食堂吃小排骨，问徐青柠去不去，徐青柠摇头：“我中午回家。”
    “又回家？下午不是还有课吗？”室友康倩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辅导员今晚查寝，过几天还有领导检查，你这几天最好老老实实在寝室睡。”
    徐青柠点点头表示知道，在教学楼下与她们分别，走向她今早停在路边的车，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徐青柠一看来电人，边掏车钥匙边接电话：“我亲爱的二姐，有何贵干？”
    “下课了吧？”
    徐青柠登时警惕：“你要做什么？”
    “我在你们学校了，你在哪，我来找你吃个饭。”徐青霭的声音很欢快。
    徐青柠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淡然道：“我现在不在学校。”
    “你不在学校在哪？”徐青霭惊讶，“你又逃课？”
    徐青柠无奈，“我出去吃饭不行？”她换了只手接电话，低头插车钥匙，随口问，“怎么突然来找我吃饭？”
    “还不是甜甜，说你们学校的食堂好吃，我就想着她喜欢就带她来尝，结果你又不在……”徐青霭叹气，“算了，你告诉我哪个食堂，我自己带她去吃。”
    徐青柠动作一顿，车熄火，她改口道：“你们在哪，我过来找你们。”
    徐青霭明知故问：“你不是去外面吃了？”
    徐青柠淡定下车：“没去。不去了。”
    徐青柠最终在艺术楼旁的一条林荫道上找到了她们。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路上没几个人，道路笔直，树木嫩绿，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步调一致，相谈甚欢，颇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徐青柠想起以前，顿觉她二姐也值得戒备，快步上前，走在田甜的另一侧，问她：“觉得我们学校食堂好吃？”
    田甜点点头。
    徐青柠笑：“那你常来。”
    “怎么不叫我常来啊？”徐青霭吃味，“我也觉得你们学校食堂好吃呢。”
    徐青柠看她：“你吃四年了还没吃腻？”
    徐青霭顶嘴：“万一有新花样呢。”
    鉴于田甜说好吃，徐青柠领着两人去昨晚的食堂又吃了一顿，徐青霭一看菜色就皱起眉头：“这么几年过去，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徐青柠在角落找到一张空的方桌，引着两人过去，看她：“香蕉炒木耳，你想要这种变化？”
    “……”徐青霭接过徐青柠递来的筷子，瘪嘴：“那算了。”
    徐青霭一边挑剔一边将饭菜扫光，徐青柠被那句‘好吃’影响，也将盘中的饭菜吃了大半。
    走出食堂，三人慢慢走着消食，徐青柠偷偷看一旁安静的田甜，在想如何不动声色将碍事的二姐支走。
    谁知徐青霭竟很懂事，冲田甜道：“那我直接回医院了？”
    田甜点头。
    徐青柠懵，看了看徐青霭，再看田甜，压抑住激动：“……你不回吗？”
    徐青霭代为回答：“田甜有话要和你说。”
    徐青柠点头，三人分别，徐青柠领着田甜继续往林荫路的更深处行进。
    路上人很少，很静，头顶不时飞过几只小鸟，脚下还踩过几片落叶，徐青柠缓缓开口：“你要和我说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紧张了，声音绷得像弦，还是强撑着继续：“昨晚的事？”
    田甜轻轻‘嗯’了一声，看她一眼：“你想好了吗？”
    “什么？”徐青柠迷茫望着她，眼看着就要得到答案，又打断，“等、等会儿，你先不要说。”
    徐青柠四处张望，拉着田甜直接闯进路旁的灌木丛，到山坡的草地上，她脱下那件格纹外套铺在地上，单腿跪着，招呼她：“你坐在这儿说。不能走，我怕我走不了。”
    田甜听这话笑了一声，对上她的眼睛，又敛起笑意：“我不说什么，你不要紧张。”
    “好，我不紧张。”徐青柠应允。
    田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要不要也坐着？”
    外套其实不大，但田甜给她腾了很大一块位置，徐青柠不想坐，她想看她的表情，还是跪着：“不坐了，你就这么说。”
    田甜也不扭捏，只问她，“你想好了吗？”她黑亮的眼睛看向她，“你是想谈恋爱，还是只想谈个恋爱？”
    “你说得明白点。”单膝跪久了太累，徐青柠索性双膝都跪了上去，曲腿坐着。
    “如果是只想谈个恋爱，那我们的关系，还是先瞒着爷爷他们比较好。我不是个太有趣的人，而他们若是知道，各方面给你施加的压力可能会很大，我怕到时候……你不太好做。”
    徐青柠慢慢理清她的话：“你觉得我迟早要变心？”
    田甜凝眉，“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你年纪还小，又不爱束缚，过早的和我绑在一起，确实不太妥当。路旁还有很多风景，你也会遇到更美的花，到时候你若是想摘，可以不被束缚、放心大胆地摘，这样你就不会像之前那样……身不由己。”
    徐青柠觉得她就是这个意思，难得不满：“我看起来像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人？为什么还没在一起你就担心我出轨？我这么渣？”
    “我……”
    徐青柠打断她，语气真挚：“田甜，我很认真的。也许我很多时候看起来很孩子气，在闹着玩，但我对你，很认真的。”
    “那你是想谈恋爱，和我？”田甜又问。
    徐青柠郑重点头。
    “这涉及到以后，我不太好说，我只想问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这个人，说实话，乏味的很，认死理，还不喜欢改变，和我在一起，大概很无趣。爷爷那边，一旦知道，事情也会变得难办，这里面有很多问题，都不是一句喜欢可以解决得了的，我不希望你难受。”
    徐青柠安静听着，只在适当的时候问她：“那我要是只想谈个恋爱，你预备怎么做？”
    “和你谈恋爱。”田甜答。
    “但是你不会走心对吧？你觉得我迟早要爱上别人，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趣，等新奇这阵过去，你全身而退，继续回山过你一个人的小日子对吗？”
    田甜不承认也不否认。
    徐青柠蓦地笑了：“田甜，你明明就是喜欢我了！你说你不喜欢改变，可你连恋爱都愿意和我谈，甚至是地下恋情，这还不叫喜欢？”
    田甜不语。
    几个月相处下来，她确实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来到了这里，甚至想着，若是徐青柠只是想谈个恋爱，试试和她恋爱是什么感觉，那就试试好了。她不必过多地投入自己，只需等到徐青柠不再喜欢的那一天，她全身而退。
    可徐青柠说不是。
    这涉及到以后，田甜心里没底。两人差距过大，很多问题都要克服，仅凭着喜欢在一起，这种爱意迟早也要消散，似乎注定是悲剧收场。
    所以田甜其实更倾向于谈个恋爱，皆大欢喜。
    徐青柠打破沉默：“难不成昨晚换成麦穗亲你，你也要考虑和她在一起？”
    田甜下意识道：“我没想过和麦姐姐在一起。”
    徐青柠立马顺着杆爬：“看吧，你就是喜欢我，你就能接受和我在一起。”
    田甜继续沉默。
    四周很安静，不时还有嫩草的芳香，田甜沉默一阵，终于在徐青柠期许的眼神里抬头：“我不太会谈恋爱。”
    徐青柠笑着握上她的手，紧紧的：“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
    正文 第64章
    曲一鸣下午没课, 吃过午饭就上床准备睡个昏天黑地, 刚要睡着, 枕头旁的手机震动两下。
    他皱眉，晕晕乎乎翻了个身继续睡, 手机却像抽风似的震动个不停。
    意识逐渐回笼, 曲一鸣睁着困顿的双眼拿过枕边的手机, 准备和群里的人展开一场骂战。
    大白天的扰人清梦！
    消息确实是群里发来的，只是曲一鸣一点开聊天界面，就被满屏的红包刺红了双眼, 瞬间清醒过来。
    红包中还夹杂着几人聊天的字样。
    瞿峰：干什么突然发疯？
    瞿峰：受什么刺激了？@舔一粒糖
    岑西：又是一分的红包？
    岑西：不是我说你好歹发个一毛的，一分分的发这么多个, 吵死了, 我还上课呢
    潘晨：我点了一个，99
    聊天到这里就没了，像是在忙着抢红包, 曲一鸣随手点了一个, 真的是99。
    这种天上掉钱的好事, 曲一鸣最后一丝困意消散一空, 他改躺为坐，也不管徐青柠到底抽什么风, 把红包抢了再说。
    等一切尘埃落定，聊天群终于又活跃了。
    曲一鸣：突然这么大方我都吓醒了
    岑西：下次钱多烧得慌别这样发红包，直接转账，省时省力
    潘晨：臣附议
    岑西：当然, 要是大佬您享受这种散钱的快感，当我没说（下次活动记得通知我
    曲一鸣：不行，我得再去将红包点一遍，看看有没有没点的
    岑西；我也去
    曲一鸣：你刚刚抢那么多就别再和我抢了
    瞿峰：以防万一，我已经拿钱去买了双鞋，还是还不回来了，鞋倒是可以给酸总看看
    潘晨：同！刚去买了个包，美滋滋
    岑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曲一鸣：我操聪明！我赶紧去购物！
    曲一鸣购物回来，见群里还是没徐青柠说话，问了声：散钱的土财主呢？
    岑西纠正：是散财的酸仙女
    酸仙女不紧不慢回复：上课
    碍于刚刚的土豪行为，徐青柠这两个极普通的字在众人看来金光闪闪，满是钱的气息，彩虹屁纷纷吹了起来。
    岑西：原来仙女也上课？真是勤奋好学我等楷模【星星眼】
    曲一鸣：上课不忘发红包，吃水不忘挖井人
    曲一鸣：横批：仙女散财
    瞿峰：今天有什么好事？
    潘晨：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徐青柠：没什么
    徐青柠：女朋友不让我上课找她，我又不想听课，闲着无聊，发发红包
    瞿峰：？你做个人
    曲一鸣：我眼花了吗？什么女朋友？
    岑西：你他妈有女朋友了？？？？
    潘晨：恭喜啊
    徐青柠：谢谢大家的祝福
    瞿峰：？我没祝福你
    岑西：津城脏话
    曲一鸣：带着我的祝福滚！！！！
    徐青柠笑着退出聊天界面，看到被她聊天置顶的田甜，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想找她，又有点不敢。
    田甜明摆着是特意来找她，所谓的食堂好吃不过是借口，等她提起要回医院时，徐青柠一点也不想放人走。
    田甜退让一步：“那我把你送到上课的教室我再走？”
    徐青柠拉着她的手不放，两人在校园里随意走，徐青柠试探道：“不然我下午不上课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那我现在就走了。”田甜作势要挣开她的手，徐青柠忙把人牵住，改口道，“上，我上。”
    “我们才刚在一起呢，你就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儿吗？”徐青柠小声地冲她嘟囔，像是撒娇，“晚上辅导员要查寝，过几天还有领导检查，我这几天都回不去的，你现在走了，我们就好久见不到面了。”
    “要到周末？”田甜看她。
    徐青柠不满：“我明明是让你考虑留下的问题！”
    田甜也想过，可她又不解：“你要上课，我留下干嘛呢，我总不能陪你去上课吧？”
    徐青柠心念一动，看她：“也不是不行。”女朋友陪着一起上课什么的，似乎也很美妙。
    可没等田甜答应，徐青柠又兀自否定了：“不行不行，还是算了。”
    她可不想再冒出第二个何家成来。
    徐青柠想到一个地方：“我在学校附近有个公寓，不然你在那儿等我，我下了课过去找你。”
    “公寓？”
    “我没有别的意思，”徐青柠忙解释，“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饭，你看我晚上得回寝室睡觉，我怎么可能有别的意思嘛。”说到最后，徐青柠眼神竟有些闪躲。
    田甜点点头，安抚她：“我没有想歪。”
    “就是……”田甜迟疑看着她，小心翼翼问，“要这样吗？”
    田甜也不是不想和她呆在一起，只是徐青柠明显要上课，她也得去医院陪爷爷，相较而言，呆在一起就没那么重要。
    况且，就算呆，也只有傍晚那一点时间，一权衡，她会倾向于暂时分别，反正周末能见到面。
    可徐青柠不依：“当然要，谈恋爱就是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你看我们刚路过的几对情侣，是不是都黏在一块儿？”
    恋爱新手徐青柠以老成的语气开口，“我看其他人谈恋爱都是这样的，我们都第一次恋爱，学着点其他人比较好，”她语气又陡然怯懦，“还是说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不是，”田甜否认，又看她，“你别这么想，我想和你呆在一起的。”
    徐青柠满意勾唇，恰好路过学校的图书馆，徐青柠想起她爱看书，想法又一变：“不然你在图书馆等我？你可以在这儿看书，我下完课来找你，我们再一起回家。”
    这回田甜应得很快：“可以。”
    就知道她喜欢。
    徐青柠将人送上图书馆的台阶，把校园卡交到她手上，告诉她如何刷卡进馆，还纠缠着不想走，田甜看看时间，赶她：“你该去上课了，你要迟到了。”
    徐青柠不情不愿应了声，拉着她的手走到图书馆偏僻的一角，圈着她，低声问：“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
    田甜想了想：“好好上课。”
    “……”徐青柠一噎，低眸看她，莫名看她红了耳朵，低头露出发顶，小声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想我。”
    徐青柠心痒痒的，碍于场合不太好发作，只摸上她的头，低低应了一声：“好。”
    “你快去上课！”田甜又赶她。
    徐青柠在田甜迫切期许的眼神里赶到教学楼，浑浑噩噩上了半节课，没有一刻不想她。
    不然还是发个消息？
    她一个人在图书馆看书，肯定孤单，而且都这么久没联系，没准她也在想她。
    这么想着，徐青柠飞速发了条消息过去：在看什么书？
    田甜消息回得很快。
    田甜：你上你的课！
    徐青柠鼓了鼓脸颊，有些讪讪地收起手机，推至桌角，正准备认真听课，摆在桌角的手机又震动一下。
    徐青柠忍住不看，但还是没忍住将手机拿起来，消息竟是田甜发来的。
    一张图片，拍的书封。
    徐青柠勾了勾唇角，口是心非，真可爱。
    不打算再回复田甜，预备装成认真听课好学生的徐青柠重新回到群里，发了个红包。
    碍于先前的经验，这个红包不到一秒就全被抢光。
    但是……
    曲一鸣：一分钱？？？？
    岑西：全他妈是一分钱？
    曲一鸣：酸仙女怎么又变抠了？
    潘晨：再发一分红包踢你出群了啊
    瞿锋：分手了？
    徐青柠敲字：去之前那个群，找田甜聊天，谁和田甜聊得最多，给谁买双鞋
    曲一鸣：？？？？
    趁着曲一鸣打问号的功夫，瞿锋和岑西两人已经飞速赶到战场，并直接@田甜。
    徐青柠将手机放在一旁，笑看他们和田甜聊天，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老师的讲课进度，低头看一眼书。
    通识课，在徐青柠看来听不听其实没太大的所谓，但碍于田甜，徐青柠又不敢不听。
    她正拿笔划老师说的重点，背突然被人碰了碰。
    徐青柠回头，后座一位大眼睛圆脸的姑娘捏着一根草，笑看她：“你衣服上怎么还粘着草？”
    这一声把室友的注意力引来，周琦看看她的背，道：“那边还有两根呢，我给你拍下来。”
    另一侧的康倩笑：“中午上哪儿去了？滚草地去了？”
    “差不多吧。”
    刚好下课，徐青柠躬身捡起被室友拍在地上的草，拍了张照片给田甜发过去。
    徐青柠：【图片】
    徐青柠：爱情的见证，我要留着
    田甜还是那句话：好好上课
    徐青柠不满：课间十分钟
    徐青柠补充一句：我以前上课都不玩手机的，为了你破的戒
    田甜选择性忽略：什么爱情的见证？
    徐青柠笑：刚刚，我们就是坐在这些草上，敲定了我们的恋情
    田甜囧，实在不能像她这样坦诚而直白，索性没回她。
    奈何徐青柠一直缠着她：我想你了，你发张照片过来给我看看
    徐青柠：我手机里都没有你的照片，都不能一解相思之苦
    徐青柠：我好难
    田甜：你不要闹，好好上课
    徐青柠：你把照片给我我就不闹
    那边许久没动静，徐青柠猜想田甜大概是去给她拍照了，美滋滋往群里又发了一个红包。
    没多久，田甜的照片发了过来。
    徐青柠点开。
    图书馆的阅览室有一整面的落地窗，她就坐在窗边的位置，身后是湛蓝的天空，她一手扶着桌上的书，穿着大红色的毛衣和奶白色的袜子，坐姿端正，冲镜头笑，唇红齿白。
    徐青柠默默存图，欣赏许久，又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徐青柠：谁给你拍的照片？
    田甜回答：我旁边的女孩子
    田甜劝她：好了，你安心上课吧，我要看书了
    这让她怎么安心？
    徐青柠越想越慌乱，很快又想到一个主意。
    徐青柠：不行，你要给我发语音，就说这句话，‘女朋友不要一直想我啦，要好好上课哦，么么哒，爱你啾啾啾’
    田甜沉默许久：我说不出口
    正文 第65章
    一下课, 徐青柠就直奔图书馆而去, 涌在拥挤的下课人潮中, 步履轻盈，脚步欢快。
    她想快点见到田甜。
    她对田甜提近乎无理的要求, 要她在图书馆发那样的语音给她, 强她所难,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因此，在田甜坦然拒绝时，徐青柠也没觉得有多大事。
    但她没想到的是, 田甜紧接着又给她发来两条消息。
    田甜：旁边的女孩子问我拍照发给谁，我说发给我女朋友
    田甜：这样, 你开心了吗？
    何止是开心！
    徐青柠简直开心到爆炸！
    多么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本来嘛, 徐青柠那样做也就是想宣示主权，让那女孩子知道田甜已经有主，尽管田甜没按规定说那些脸红心跳的话, 但这两句杀伤力也够了。
    发给我女朋友, 啧！徐青柠简直想抱住这个乖乖小可爱亲几口！
    一下午的课上下来, 徐青柠头一次觉得高中老师说的‘谈恋爱影响学习’有点道理。因为田甜这两句话, 她后两节专业课虽然没玩手机，但也没怎么认真听, 光傻笑了。
    徐青柠步履生风，很快到了图书馆外围，视线往上一飘，锁定了正低头从台阶上下来的田甜。
    隐在人潮中, 又兀自在她眼底发着光。
    徐青柠心念一动，不再走了，她从包里拿手机给她打电话，眼睛注意着台阶上田甜的一举一动。
    她停在靠边的位置，小心避让前后的人，拿过手机接起电话，徐青柠耳边应景响起那道甜软的声音：“喂，你下课了吗？”
    徐青柠下意识想逗逗她：“还没，老师拖堂了，可能要久一点，你再等会儿我。”
    “好。”田甜先应了声，顺着台阶的扶栏慢慢往下走，又意识到不对劲，“你还在上课就给我打电话啊？”
    徐青柠也才察觉自己的逻辑漏洞，笑了一声：“逗你的，你往下看。”
    田甜停住往下望，很轻易地就看到正在树下等她的徐青柠，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学生。说来奇怪，她衣服明明是暗色系，不打眼，她竟然一眼就看见了。
    田甜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道：“那我先挂了。”
    徐青柠收起手机，走上去迎她，再牵上她的手往路边上带，低声问：“有没有想我？”
    “……”田甜低头不吭声。
    “不说？”徐青柠晃晃手臂，委屈地小声嘟囔着：“才谈几小时的恋爱你就不喜欢你的女朋友了嘛？”
    田甜抬头看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这人说这些话……怎么如此坦然！
    “想没想？”徐青柠又晃了晃。
    田甜小声道：“你知道就好了。”干嘛一定要说出来……
    “我知道什么？”徐青柠低下头去看她脸红若霞，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想、想了。”田甜小声。
    “我也想你！”徐青柠笑着搂上她肩膀，不打算再为难她，望着眼前出现的分岔路口，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吃食堂还是我领你去外面吃？”
    田甜想了想：“我做给你吃？”
    “嗯？”
    “你在附近不是有房子吗，我们去买菜，然后我做饭给你吃。”
    徐青柠一迟疑，田甜以为她不愿意，忙道：“吃食堂也挺好的，你决定就好。”
    徐青柠将人往车那儿带，解释：“不是不愿意，我就是……受宠若惊，女朋友竟然要做饭给我吃，幸福！”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我很想呢。”
    田甜觉得她实在是很会说话，搅得她脸颊的温度一直降不下来，心也跟着狂跳，刻意平静应了一声：“那我们去买菜。”
    临上车前，徐青柠想通一件事，终于不再迟疑。
    她那个公寓的厨房吧，自买来她就没用过，什么都像新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有没有，新买倒是不麻烦，她就是怕田甜嫌弃她懒。
    徐青柠后一想，她过生日那天，柴珮云女士曾请家里的阿姨去做过一次饭，工具应该是齐的。这样一来，起码能说成她偶尔也会做做饭，徐青柠放下心。
    才到手的女朋友，可得给她留个好印象。
    从买菜到回家再到进厨房，徐青柠都表现得很勤快，田甜要做饭，她就在旁边帮厨，像以前那样，两人配合默契。
    才到七点，饭菜就已经上了桌。
    徐青柠接过田甜帮忙盛的米饭，笑：“我没想到我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田甜正盛饭，一下没听懂：“什么？”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刚刚进门时，田甜还帮她把那件粘草的外套脱下来扔进洗衣机，全程不用她费心，她怎么能这么甜！
    田甜动作一顿，不懂她的荡漾，理所当然会错意：“你不会是要我喂你吧？”
    徐青柠忙摇头：“你这样会宠坏我的。”竟然还想喂她？她要撑不住了。
    “……”
    田甜察觉两人的交流频道大概有所偏差，劝她吃饭，徐青柠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打着商量：“吃完饭，我们能不能再多呆一会儿？”
    田甜没意见，只是问她：“你宿舍的门禁是几点？”她还答应说要送她回医院。
    徐青柠道：“十一点，医院来回大概一小时，还有时间。”
    田甜点头。
    两人在浓情蜜意里吃完这顿饭，徐青柠胃口很好，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见田甜吃完饭起身收拾，忙要一起，被田甜劝走：“你歇着吧，我来就好。”
    连续几次，徐青柠不再坚持，端着新买的草莓去厨房洗。
    她记得过年时田甜最爱吃这个草莓，她今天特意多买了些，不仅如此，看来以后也得常备，勾引她常来。
    草莓洗好装盘，徐青柠坐在沙发那儿等她，时不时捻一颗草莓扔进嘴里，看一眼厨房。
    可惜厨房总是没动静，徐青柠拿起手机，无聊地往群里又发了个红包。
    徐青柠：论被女朋友宠成残废是什么体验
    徐青柠：衣服帮我脱！饭帮我盛！这些我自己难道不能做吗！我长这么大是活该被她宠的吗！
    徐青柠：还特意做一桌子饭菜，拴住我的心，拴住我的胃
    瞿峰：……
    潘晨：这是在秀恩爱？
    徐青柠：害！
    徐青柠：幸福小酸，在线叹气！
    岑西：谁把她踢出去吧？
    曲一鸣；我想把你打成残废
    齐然：妈的逼得我都不想潜水了，让我第一个口吐芬芳！
    徐青柠：幸福的烦恼，你们不懂，不懂
    岑西：我不想懂谢谢！
    岑西：我现在就关心一个问题，她不会每天秀吧？
    曲一鸣：……这才第一天，我要窒息了，在线乞讨速效救心丸！
    瞿峰：是时候解散这个群了同志们
    齐然：徐青柠脱单项目组，名不副实！散吧！
    徐青柠：？
    徐青柠：你们的嫉妒心会不会太重了点？单身狗这么敏感的吗？
    徐青柠：我不过是很普通地表达了一下我女朋友对我的爱意，你们竟然就受不了？这还是打了折的爱意！
    瞿峰；……
    曲一鸣：对不起单身狗就是这么敏感！
    徐青柠：哎呀女朋友来了，还窝在我怀里要爱的亲亲抱抱，不聊了
    瞿峰：！我脏了
    岑西：我眼睛脏了！我没人要了！我嫁不出去了！日！
    曲一鸣：已自戳双目！重金收购一双没看过那句话的眼睛！
    齐然：两双！一双留着以后戳！
    潘晨：哈哈哈哈哈哈
    徐青柠将手机扔在一旁，看从厨房出来的田甜，将纸巾递过去给她擦手，轻声道：“明明有洗碗机，干嘛要自己洗。”
    “就几个，又不碍事。”田甜跟着她坐在沙发那儿，被徐青柠喂了颗草莓在嘴里。
    “耽误我们相处的时间了，”徐青柠看看时间，颇为遗憾地说着，“半小时呢。”
    “……”草莓大到占满整个口腔，田甜默默吞咽草莓的汁水，不语。
    等她咽下，徐青柠还在直勾勾地望她，田甜略不自在地问：“那你刚刚在干嘛？”
    徐青柠自然不会老实承认她在群里的骚操作，只道:“潘晨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让我请他们吃饭。”
    “好啊，”田甜应声，“什么时候把他们叫过来吧，我给他们做。”
    “不用，”徐青柠熟练揽上她的肩膀，顺便帮她按了按肩，“随便请他们在外面吃一顿就好，反正他们也不挑，你做的饭，只能我吃。”
    田甜惊奇看她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轻声答：“你决定就好。”
    怕田甜无聊，徐青柠开了电视，按她的要求放了一部爱情片，徐青柠看她专注盯着电视，时不时拿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汁水浸润她的唇，看起来香甜诱人。
    实在不能再看，徐青柠及时收回视线，起身，清了清嗓子：“我去洗个澡，省得待会儿回宿舍熄灯了不太好洗。”
    田甜点头。
    洗过澡出来，田甜还是原来的姿势，做好心理建设的徐青柠窝到她身边去，熟稔说着：“好看吗？”
    “好看。”
    “那是电影好看还是我好看？”徐青柠又问。
    田甜转过头看她。
    徐青柠等的就是她转头，双手当即抚上她的脸颊，固定着她，认真道：“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见田甜发愣，徐青柠解释：“谈恋爱就是要亲亲的，你不是不会嘛，我可以教你亲亲，我很会的！”她笃定道。
    田甜想起刚才在电影中看到的旖.旎片段，在她期许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徐青柠笑了，她将指腹缓缓移向她的耳垂，先摸了摸，看她悄然绯红的脸颊，轻笑了声，凑近她，越来越近，然后低头，轻轻含住她的唇。
    唇瓣间还夹杂着草莓的香甜，甜得她受不了，徐青柠情不自禁伸出舌尖舔了舔，像偷吃糖的小孩儿，感觉怀中的她似乎轻颤了下，徐青柠腾出一只手，紧抱着她的腰，不让她退。
    室内温度骤升。
    徐青柠感觉很热，身心皆是，她逐渐不满足这种浮于表面的浅吻，长驱直入，探入她的口中。
    湿热的感觉逐渐包裹着她，大概是紧张，徐青柠咽了咽口水，一不小心被口水呛着气管，她狼狈地转头，闷声咳了起来。
    温度又一下子骤降。
    田甜还红着脸颊，担心看着她：“你没事吧？”
    徐青柠摇头，脸颊不知是咳的还是恼的，涨得通红，等她咳过这阵，回头看满脸笑意的田甜，心又猛跳了下。
    “我很会的！刚刚是意外！”徐青柠重申，因为紧张，尾音都不自觉变调。
    “好。”田甜失笑。
    徐青柠看她那含笑的眼眸，一软，心里又是羞又是恼，索性拿手遮住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不见为净，然后盯着那嫣红微张的唇瓣，低头又吻了上去。
    狠狠地吻了上去。
    正文 第66章
    这周剩下的几天, 徐青柠基本是数着日子过的, 她从来不知道时间还能这么难熬。
    盼着周五。
    导员查寝和领导检查相继过去, 她现在就盼着周五晚上回家，和田甜在一起, 哪怕什么都不干也好。
    当然, 能干点什么更好。
    这三天, 徐青柠不知将那晚的甜蜜翻来覆去回忆了多少遍，除了一开始她对自己的表现还不太满意，往后的表现, 基本可以打满分。
    田甜的表现，实在生涩得很。
    她记得她当时吻得很急, 呼吸粗重, 像在品尝香甜可口的果冻，她急于将那美味吞入腹中，田甜节节败退, 却又碍于她圈在她腰间的手, 被迫承接。
    一吻结束。
    她将田甜圈在怀中, 看她红得似要滴血的双颊, 黑亮的眸子还泛着朦胧的水雾，嗔痴皆风情, 她微张着诱人的红唇，匀匀地呼吸着。
    徐青柠没忍住，又凑上去轻啄了下，示威似的圈着她：“还笑不笑我？”
    田甜抬头望了她一眼, 鼓了鼓脸颊，不吭声。
    徐青柠丝毫不掩眼中的得意，含着她的唇瓣又亲了亲，浅尝辄止，贴着嘴唇呢喃：“我说了我很会吧。”
    等一口气终于喘匀，田甜偷偷看她一眼，小声地抱怨：“我又没笑你不会。”
    “你刚才笑了，”徐青柠幼稚的辩解完，又道，“算了，笑没笑都没事，反正我亲都亲了。”
    “……”
    两人靠得实在近，简直像是她贴在她怀里，意识回笼，田甜脸又红上几分，微退了退，谁知徐青柠竟黏上来，圈抱住她，像只树袋熊，埋在她耳畔低低问她：“那你喜不喜欢？”
    “……”田甜无力招架这样的问题，僵硬地将视线转移到正激烈的电影中。
    徐青柠不依不饶，抱着她蹭来蹭去：“喜不喜欢，你不说我还亲你。”
    田甜还是不看她，盯着电影中的主人公看了几秒，终究受不住那道缠人的视线，轻声软语：“你别那么凶了。”
    凶？
    徐青柠一秒反应过来，先是不好意思，再是愧疚，最后又有点诡异的骄傲。
    她圈着她，不再晃了，凑在她耳边允诺：“那我下次轻一点。”
    吧唧一声，她吻在她的耳朵上。
    见田甜又颤了颤，徐青柠唇角偷笑，不再逗她，开始献殷勤，温声哄她：“你吃草莓，我特意给你洗的。”她叉了个草莓递到她手边。
    田甜接过，似乎是为了提醒，又似乎不是，小声说了一句：“我要看电影了。”
    徐青柠极乖地点头：“你看，我不吵你。”
    徐青柠还是抱着她，田甜看电影，她看田甜。
    脑子轰隆隆的，像是有千万朵烟花同时绽放，兴奋值到达顶点，怎么也静不下来。
    田甜看得很认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怎么，竟是一眼都没再往她这儿瞧，可她越是不看，徐青柠就越是想，望着她绯红的侧脸，满脑子都是怎么扯着她再来一次才好。
    事不遂人愿，一直到田甜看完电影、徐青柠送她回医院，徐青柠都没法扯着她再亲一次。
    看来真的亲狠了。
    徐青柠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反思，闻着床头田甜那个香包散发的微弱香气，认真地想，下次可以轻一点。
    从周三到周五不过两天，徐青柠好似过了有两个月那么长。
    碍于田甜不让她上课玩手机，徐青柠也就只有下课的时间能和她联系，空闲时间实在是不多。这也就造成徐青柠一有空就抱着手机的假象。
    惨的是她有时间，田甜还不一定有。
    大概是要陪那个倔老头，总是她发过去好多条，田甜才能在某个时间段一一回复她。
    尽管不是秒回，尽管还不能实时一对一，徐青柠还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做题的间隙，偶尔也会看一眼手机。
    没等田甜发现徐青柠的望眼欲穿，群里的小伙伴倒是就这个惊人的发现讨论了起来。
    曲一鸣：酸总最近冒泡次数变多了啊
    瞿峰：……
    瞿峰：冒泡？你出去别说你认识我，我嫌丢人
    曲一鸣：这么通俗易懂的词，我怎么就丢你的人了？
    岑西：爱情的力量
    岑西：没听小晨晨说她最近穿衣风格都变了嘛，不走妖艳贱货路线了，改走小清新呢
    瞿峰：你们女生换穿衣风格，这么讲究的吗？
    岑西：不讲究
    岑西：关键像阿酸这种捞起什么穿什么的人，突然注意起了穿衣风格……你们品品？
    曲一鸣：我懂了
    瞿峰：啧
    瞿峰：原来是为了蛊惑田甜的心
    瞿峰：心机酸
    岑西：不过她今天怎么没冒泡？
    岑西：你们谁艾特一下？好久没出去玩了，什么时候约一波？
    曲一鸣：名字太恶，不想脏眼
    瞿峰：我来，你们都暂时离开一会儿，等她出来了你们再来
    瞿峰：@舔一粒糖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艾特，徐青柠不冒泡就是不冒泡。毕竟一个抱着手机好几天的人，终于能回家抱真人了，谁还愿意抱手机。
    上完周五最后一节课，和室友说了她回家，徐青柠径直将车开出校门，拨电话给田甜。
    “我下课了，你在家还是在医院？”接通电话，徐青柠这么问她。
    “在医院。”田甜往旁边走几步，掩嘴小声冲她道，“爷爷今天总说要出院的事，怎么办啊，医生说最好再观察一段时间的。”
    徐青柠一愣，立马道：“你别费心，也别理他，待会儿我和我爸妈提一下，等他们过去烦他两天，爷爷就不吵着要出院了。”
    田甜觉得这办法有点不靠谱：“这样行吗？”
    “可以的。”徐青柠笃定道。老爷子之所以想出院就是在医院呆烦了，每天换着人去医院找他，他就不烦了。
    “那好。”田甜应声。
    徐青柠猛然发现田甜这是在向她求助，有种异样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好像她能做她的主似的，徐青柠任由自己荡漾了会儿。
    她问她：“你今晚还要守在医院吗？”
    “待会儿徐姐姐会过来，是那个大姐姐。”田甜补充了声。
    “是大姐，”徐青柠纠正她，趁着红灯停下，又纠正，“你别喊得这么甜，我要吃醋的。”
    “……”田甜不吭声。
    “不然你喊我一声酸姐姐？”徐青柠望着前头拥堵的车辆，打发时间似的又提议了一声。
    “……”田甜还是不说话。
    “酸酸也行，你好久没喊我酸酸了。”
    田甜生硬转移话题：“你还有多久到这儿？”
    徐青柠笑：“大概半小时吧，想我了吗？”
    “你快过来吧，我挂了，开车注意安全。”田甜忙不迭地挂了电话，感觉脸颊还是滚烫，深呼吸两口气。
    待脸颊再看不出端倪，这才迈着步子重新回到了病房里。
    徐青柠来得很快，甚至在徐青珂之前，听说她没吃晚饭，田甜又领着她去医院食堂吃了一顿。一直在医院待到快九点，两人才在徐青珂的催促下回家。
    一进到房间，徐青柠就忍不住从后抱了上去，手臂环绕着她的双肩，附唇到她耳畔，轻声道：“想你。”
    田甜瑟缩了下，感觉她离得好近，被滚烫呼吸晕染的耳朵好痒，她忍不住缩了缩耳朵，挣扎了会儿，最终问她：“你要去洗澡吗？”
    徐青柠这才想起一件事，掰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试着提议：“我今天可以和你睡吗？”
    田甜抬头看她，徐青柠眼神努力清澈：“宿舍的被子太薄了，这几天降温，我每天晚上睡觉都好冷，可能还有点受凉……”她适时吸了吸鼻子。
    “而且我体质不太好，睡觉脚总是冰凉，我觉得两个人一起睡可能要热一点，发发汗，感冒没准就好了。”徐青柠巴巴看她。
    田甜看着看着，无奈叹了声：“是想和我一起睡？”
    “不是，是感冒。”
    田甜转身去衣柜里拿睡衣：“不说实话不答应。”
    “是，是想和你一起……”把脸皮练厚的徐青柠，竟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出’睡‘这个字眼。
    “那就一起吧，”田甜很淡定的答应她，转头看她，“我先去洗澡，你呢。”
    徐青柠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愣了愣，随即反应也很快，立马就道：“我去我房间洗澡！马上就回来！”
    田甜笑了声，望着她风似的跑出去，门匆匆的关上。
    洗过澡的徐青柠抱着那只抓娃娃抓来丑兔子再度来到田甜的房间。
    她穿着睡衣，兀自爬上田甜的床，半盖着被子，不知为何突然又感觉到害羞，将那只小兔子摆在身前，埋在兔子身上痴痴地笑。
    田甜从浴室出来，看到她已经在床上还惊讶了声：“这么快？”
    徐青柠点头，应她：“我洗澡很快的。”
    田甜绕到床的那头去拉上窗帘，无意间看到她怀中抱着的小兔子，身上竟还穿着她织的那件小毛衣，有些想笑。
    徐青柠忙举起兔子，立证：“我每晚都要抱着它睡觉的！”
    “好。”田甜应了声，坐在镜前开始梳头发，等她将一侧的头发梳顺了，将头发撩至一侧，又开始梳另一侧。
    徐青柠望着她白玉似的的后颈，心猿意马，突然问她：“之前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打开看了吗？”
    田甜生日那次，两人闹得实在不算愉快，徐青柠这样问出来，心里都没底。
    田甜回她：“是那个四叶草的吊坠？”
    “重要的不是吊坠，”徐青柠意有所指道，“那个吊坠的绳子，听说是特殊材质做的，拿剪刀剪也剪不断，我觉得好神奇，就给自己也买了一条……”
    徐青柠在田甜的注视下默默开口：“你觉不觉得适合用它来做点什么？”
    正文 第67章
    田甜一听就明白，但看她饱含着希冀的眸子, 突然又想逗逗她：“适合用它做什么？”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徐青柠疑惑, 她暗示得还不够明显？
    对上田甜澄澈似水的眼睛, 徐青柠想她大概单纯，又不动声色往上添了把柴：“用来挂点什么戴在脖子上, 我觉得特别适合。”她几乎在明示。
    “挂四叶草啊。”田甜含笑看她。
    一看这笑, 徐青柠要是还不明白, 那她就白混了。
    惊诧于田甜会逗她的同时，徐青柠将被子一掀，从床头爬到床尾，与她只有一臂的距离, 她盯着她, 语气森森：“你逗我？”
    田甜向着椅背坐，兀自梳头发, 还是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戒指。”徐青柠望着她那倨傲的小模样，有点心痒。
    “哦, ”田甜似有若无应了声，避开她危险的视线，眨巴着眼睛, “你不说，谁知道……原来你想要戒指啊？”她最后又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
    徐青柠恨得牙痒痒，实在忍不了，她双手撑上椅背的边沿，整个人凑上去在田甜侧脸上飞快啄了下, 又退回原处，像只灵巧的猴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想要戒指了，想亲你。”
    “……”田甜看她一眼。
    徐青柠盘腿坐在床尾的位置看她，乖巧道：“我没有现在就要的意思，我是想让你给我留着，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再给我，名正言顺。”
    田甜没想到她会提结婚，意外看她一眼，见徐青柠一脸认真，她也跟着点头：“好。”
    徐青柠笑，看她还梳着黑亮的头发，有些羡慕：“你头发养得这么好，是因为每晚睡前都梳吗？”
    田甜答她：“不梳的话，明早起来头发会打结，不太好梳。”
    “就没想过剪头发？”徐青柠随口道，“短一点可能更好打理。”
    印象中，她好像一直是长发模样，半年多时间，头发长到腰侧，仙气十足。
    田甜却沉默了阵，迟疑地对上她的眼睛，平静道：“之前头发一直是奶奶帮我剪。”
    徐青柠蓦地明白过来：“抱歉，我……”她实在是不知道。奶奶不在，就没人帮忙剪了。
    “不用道歉。”田甜看她，冲她温和笑了笑。
    徐青柠心里蓦然涌起一阵冲动，她看她，语气诚挚：“我有这个荣幸可以帮你剪头发吗？”
    “你要帮我剪？”
    “我想。”徐青柠郑重道。
    “可以啊。”田甜很爽快地答应了，将木制的梳子放回原来的方盒中，道，“我也正想剪头发。”
    被授予重要任务的徐青柠一脸严肃认真：“那我要准备什么？奶奶一般是怎么给你剪的，你给我说说，我学一下。”
    田甜被她逗笑：“等我洗头就好。”
    徐青柠抿唇，也跟着笑：“那好，你到时候叫我，我帮你。”
    田甜点头。
    见田甜收拾好要上床，徐青柠忙从床尾爬到床头，抱着小兔子一脸乖巧等她。
    田甜看她这模样，不知为何勾了唇角，刚要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转身去拿，在徐青柠的注视下接通视频电话。
    “麦姐姐。”她轻声道。
    徐青柠的心猛跳了两下，一脸紧张望着那边，竖起耳朵的模样有些像正被她抱在怀中的兔子。
    “嗯，正准备睡了。”
    “嗯？那你们好棒，都很棒，这样的话，就算累一点也开心吧？”
    “这样吗？”
    徐青柠完全没听麦穗在说什么，只知道田甜一直在应和她，轻声软语，她听得心情复杂，在田甜第三次朝她望过来时，在她眼皮子底下，徐青柠掀起另一侧被窝的一角。
    邀她上床的暗示。
    田甜很快会意，抱着手机往床边走，在徐青柠的期许中，在她被窝掀开的一角，躺了进去。
    一下子就躺到她身边，徐青柠莫名紧张，意识到她还在讲电话，徐青柠抱着兔子不出声，听她冲麦穗解释：“有点冷，窝在被子里好一点。”
    “多穿点。”
    徐青柠听见麦穗的声音，有些好奇地想探过去半个脑袋，又怕田甜不喜欢她这样做，规规矩矩坐好。
    两人的关系，田甜愿不愿意告诉其他人还是未知数，不知道她想法的情况下，徐青柠觉得她还是谨慎点好。毕竟能和她在一起她就已经很满足。
    徐青柠在旁听着田甜和麦穗絮叨，大多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田甜应得很认真，她在一旁安静地等。
    大概是怕冷落她，田甜伸手过来抓她身前的兔子，与她互动，徐青柠霸道，手自己送上门来她就不想还，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玩得不亦乐乎。
    她发觉田甜的手是真好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许是常年握农忙工具的缘故，她掌心有一层薄茧，但并不粗糙，反而中和了手掌的软，握在手里恰到好处。
    徐青柠这里捏捏，那里揉揉，很快田甜就打完了电话，一脸愣愣地看着她。
    徐青柠语气酸酸的：“有本事了哈，敢当着女朋友的面和追你的人视频了。”
    田甜笑：“你明知道我们在讲什么。”
    “不知道，我又没听，”徐青柠语气还是酸，“万一让我听到什么我这个女朋友不该听的，我可不想给自己戴绿帽。”
    “哦。”
    田甜不笑了，还要把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徐青柠忙抓紧，紧张看她：“做什么？”
    “你还要玩？”田甜意外，“我以为我已经得罪你了，不要划清界限吗？”
    这小学生的处理方式……徐青柠气笑了，她抓着她的手，手心朝上，轻轻拍了一下：“你都不知道哄哄我，女朋友吃醋了要哄的知不知道？”
    “麦姐姐傍晚和她们学校的人组织了一场义卖活动，活动得到的钱会用来帮助学校附近的孤寡老人，她很开心，和我说了一下。”田甜解释。
    徐青柠哪想听这个，是这样哄人的吗，她仍抓着她的手，执着问：“前几个月，我没和你视频的时候，你不会都在和麦穗视频吧？”
    徐青柠刚刚就在想这个问题。
    若真是这样的话，她真恨过去的自己没霸占她的每一天。她当时是想给田甜放个假，毕竟每天晚上和同一个人视频讲电话，可能会厌倦，她怕她烦她。
    田甜笑了：“没有。”
    “真的？”徐青柠不信，她觉得是自己先下手为强，抢在了麦穗前头。
    “麦姐姐平时很忙的。”田甜让她放宽心。
    谁知徐青柠听了更不满：“我平时也很忙的！陪你视频的时间都是我挤出来的，我其他时间都在学习，我觉得忙不能成为我不陪你的理由，我也是忙的。”
    田甜实在是无奈了，也笑了，温声宽抚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徐青柠委委屈屈的点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怎么了？”田甜不自觉放低声音。
    “我要你亲我一下，”徐青柠小心又大胆地提议，看她，“你刚刚和麦穗讲那么久电话，我的心告诉我她受伤了，她要通过这种方式确定你还喜欢她。”
    田甜忍住笑，不拆穿她，慢慢凑上前去，一手撑在她身侧，在她侧脸映上一个安心的吻：“喜欢吗？”
    “还受伤……”徐青柠得寸进尺，手放在胸口的位置。
    田甜莫名察觉到危险，理智告诉她不该再纵容下去，但话还是脱口而出：“那要怎么办才能不受伤？”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就今晚，不抱兔子，抱你。”
    她眼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亮，堪比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面对这样的她，她简直无法拒绝。
    田甜想了想：“侧着睡，可能会累。”
    “不累，”徐青柠不好意思道，“我哪会累。”她兴奋都来不及。
    “就抱着吗？”田甜又轻声问，也怕唐突了她，再次让她脆弱的小心脏受伤。
    徐青柠想歪，允诺道：“你不让我碰，我绝对不碰。”
    “……”这是什么话。
    田甜脸红上几分，实在说不下去，道：“那就睡觉吧。”
    徐青柠一听立马脱衣服，在田甜投来的诧异眼神中解释：“这身睡衣太厚了，我习惯穿得薄点睡觉，不然不舒服，还睡不着。”
    “放心，我里面还有衣服的。”徐青柠又补充一句。
    田甜见她一身轻便躺进被窝，只露出半个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望她，一眨一眨，轻声：“我关灯了？”
    “好。”徐青柠应。
    灯熄。
    田甜也跟着躺进被子里，感觉她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即使在黑暗中，那道视线依旧存在感十足，她努力闭眼，努力忽视。
    徐青柠道：“我要抱你了。”
    田甜咬着下唇，不语。这种事为什么还要提前通知，她要回答的吗？
    感觉有手臂环到她腰间，然后她整个人贴了上来，不凉，但也不热，像只树袋熊，将她整个人牢牢圈住，末了问她：“你会不会不舒服？”
    田甜试着喘气，不知是抱得太紧还是她太紧张，竟有些呼吸不畅，她小声提议：“松一点？”
    “嗯。”徐青柠应声。
    田甜再试着呼吸了下，好像又还行了，她努力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抿嘴道：“现在睡吗？”
    “好。”
    田甜闭上眼，想要睡着，可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尽数放大，心跳声此起彼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她的，又很快融合到一块，砰砰敲击着耳膜，实在是紧张，实在是睡不着。
    田甜犹豫了会儿，在她怀中动了动，试着提议：“能不能……”
    她的提议被她打断，徐青柠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细听还有几分哑：“你不要动，我答应了不碰你的，你再动，我就不好保证了。”
    正文 第68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跳进房间，田甜眼睫颤了颤, 随即睁开眼睛, 与睡得正香的徐青柠打了个照面。
    她意识朦胧, 盯着眼前人看了一阵。
    徐青柠还睡得很熟，半边身子都挤到她这儿, 身体弯曲的弧度和她紧密贴合, 但手脚又没碰着她, 就只是挨着，紧紧挨着。
    被子里暖烘烘的，她身上的轻薄衣物根本遮不住热源，将两人紧挨着的那一块地方暖得滚烫, 连带着她也感觉到逼人的热意。
    像是要热出汗来。
    田甜试着动了动, 没到两秒，她也跟着动起来, 蜷缩着的手一伸，自然搭到她腰腹间, 松松一搂，田甜一惊，忙笔直躺好, 不再动弹。
    田甜放缓呼吸，感觉半趴在她怀里的徐青柠还在睡，迷茫踟蹰了阵，莫名想到了昨晚。
    昨晚，她也是不让她动。
    不仅不让, 还说那样的话，实在难为情，叫她动了不是，不动也不是。
    气氛沉闷。
    眼看着这沉闷的气氛有延续下去的意思，田甜不动，却开口问她：“你预备做什么？”
    徐青柠闷闷对答：“你不会想知道的。”
    “……”
    “是我想的那样？”田甜又问。
    徐青柠好奇了，她没想到田甜会和她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微微松开她：“你想的是怎样？”
    田甜慢吞吞道：“情到浓时，爱到深处。”
    明明是很正经的两个词，徐青柠却听出了其中的延伸意，尤其这话还是从田甜口中说出来，她莫名想笑。
    “这么说，你很能理解这种行为？”
    “嗯。”田甜应得坦然。
    徐青柠意外极了，想逗她，故意道：“那我可以吗？今晚。”她的手在衣摆边缘跃跃欲试。
    田甜有些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憋了两秒，闷闷道：“……太快了。”
    徐青柠笑了一声，随即又畅快笑起来，等这阵麻酥酥的感觉过去，她笑她：“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田甜不语。
    确实快，两人才在一起没几天，她都还不习惯她的亲吻，更进一步的事……她不敢想。
    徐青柠将她抱在怀里，像条小鱼似的挣扎着往上游，游到她的耳畔，在她耳尖轻轻落下一个吻，吐泡泡似的吐出几个字：“放心，你不答应，我不碰你。”
    耳尖酥酥麻麻，很快变得滚烫，田甜任由她抱着，‘嗯’了一声。
    就这样睡着，一觉到天亮。
    还是太热了，田甜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被窝外不见得有多冷，但也舒缓了那股莫名的热，她喟叹一声。
    平时起床的点，今天却被迫躺在被窝里感受时间的流逝，田甜滴滴答答数着时间，突然感觉怀中人动了动。
    先是搂在她腰间的手一紧，紧接着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和她对上视线，徐青柠扬唇一笑：“女朋友早！”
    田甜：“早。”
    “要起床吗？”田甜收回在被窝外散热的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你起我就起。”许是初醒，徐青柠声音听来微哑，语气又带着几分软糯，莫名让田甜觉得她很乖。
    她一下子就心软：“你要是还想睡，我再陪你睡一会儿。”
    徐青柠眯着眼睛笑，摇了摇头，探出手去取床头的手机：“我看看几点。”
    田甜点头，窝着等她。
    “七点了，”徐青柠嘟囔了声，刷到昨晚群里的未读消息，看田甜，“潘晨问我们今天有没有时间，你想不想陪他们出去玩？”
    “请他们吃饭吗？”
    “顺便的事。”
    “那就去吧。”田甜说着就要掀被起床，腰间再度被徐青柠拦住，她抱着她，轻声呢喃，“不用那么早，我们再睡会儿，九点起床都来得及。”她紧埋在她身上不起来。
    田甜懵懵地被她带进被窝里。
    起初是怎么也睡不着，可慢慢地，许是这几天照顾徐爷爷太累，田甜躺着躺着竟也睡着了。
    许久以来的第一个懒觉，田甜睡醒起来还有些懵，徐青柠却很高兴，有种她同化她的感觉，在她脑门上狠狠吧唧一口，兴冲冲道：“女朋友带你一起睡的懒觉喜欢吗！”
    “……”
    起床洗漱再到吃早饭，与徐青柠一起下楼时，田甜莫名还有点不好意思。这点羞窘被徐嫂看出来，她揶揄她：“甜甜今天起晚了呢。”
    田甜讪讪的笑，不好意思极了。
    徐青柠在一旁帮腔：“这算什么晚，我下午三点都起过床。”
    “哈哈哈是，”徐嫂笑道，“不过这是甜甜第一次起晚，感觉很新奇。”
    “还会有第二次的。”徐青柠又强调。
    田甜：“……”
    吃过早饭，两人一同从徐家出发，前往跨年夜吃过的白云餐厅，徐青柠让瞿峰帮忙在那儿订了一桌。
    天气晴朗，蓝天白云，这景配上餐厅的景一定很美，徐青柠想让田甜看看。
    一进门，漫天的白云蓝天扑面而来，环形落地窗延伸出室外的景，霎那间恍若置于空中，被白云紧紧包围，很美很梦幻。
    “喜欢吗？”徐青柠问她。
    “嗯。”田甜点头。
    徐青柠牵着田甜的手往角落那张桌子带，帮她落座后才坐下，郑重道：“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唉，网上秀恩爱还不够，还当面秀起恩爱来了，”曲一鸣惆怅，“我为什么会答应来吃这顿饭？”
    “你当然也可以不吃。”徐青柠话音才落，被田甜拉了拉手指，她改口道，“当然是为了见证我们伟大的爱情。”
    “……”曲一鸣一脸要吐的表情。
    田甜明显也愣了一下，看她，徐青柠安抚她，搂上她肩膀：“他们是嫉妒我们，你知道的。”
    田甜想起徐青柠来时路上和她说的话，点头。
    来时路上。
    徐青柠怕她在群里吹下的牛皮会破，可怜巴巴和田甜提：“其实我之所以答应请他们吃饭，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你真的喜欢我。”
    她语气越发艾艾：“你不知道，我跟他们说我们在一起了，他们竟然都不相信，他们还觉得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他们这样说，就反驳，还被他们嘲笑，说我异想天开。”
    田甜表情跟着一动，听她叮嘱：“所以待会儿在他们面前，你要表现得很喜欢我，知道吗。”
    “怎样算是很喜欢你？”田甜问。
    “缠着我，一直偷看我，抱着我不撒手，”徐青柠建议道，“要是能亲两口就更好。”
    田甜想了想，也点头：“我尽量。”
    于是田甜羞涩又大胆地当着众人的面在徐青柠侧脸上印下一个吻：“嫉妒，我知道的。”
    岑西和潘晨拿手擦眼睛，一脸看花眼的表情，瞿峰嘴角可查地抽了抽，曲一鸣直接惊得下巴都没再合起来，缓了许久才道：“……这还是我认识的甜甜？”
    “卧槽你给她下什么迷魂药了？”瞿峰也不满。
    “甜甜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岑西关切看她。
    别说他们，连在状况内的徐青柠也是一脸意外，她努力掩饰住惊讶，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尽量将这当作稀疏平常的吻，道：“真没出息，一个吻把你们吓成这样。”
    众人：“……”是！我们好没出息！
    狗粮加餐，众人极其艰难地吃完这顿饭，又极其艰难地陪着两人玩了一下午，得出一个结论：阿酸是真出息了。
    当天晚上，徐青柠和田甜两人都不在的第三个群聊，聊得热火朝天。
    曲一鸣：我他妈还以为阿酸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条龙才把甜甜弄到手的！
    岑西：不瞒你说，我也这样以为
    瞿峰：是不是在演戏？怎么突然就爱得死去活来了？
    岑西：演戏也有可能
    曲一鸣：今天的甜甜真甜，我的心跟着荡漾了好几次呜呜呜
    曲一鸣：好想拥有
    岑西：我也
    岑西：可惜了，朋友妻，不可欺
    瞿峰：她连她二嫂都下得去手，你们还有啥不敢的
    瞿峰：爱就马上挖墙脚！
    潘晨：已截图
    潘晨：你们等着迎接她的暴击
    曲一鸣：群里出了一个叛徒！
    岑西：踢出去！
    瞿峰：别的暂且不提，阿酸今天真是得瑟，我都多少年都没看她那么得瑟了
    曲一鸣：我看她那手恨不得长甜甜腰上
    岑西：嘴恨不得长甜甜脸上
    瞿峰：……算了，再说下去就过不了审了
    潘晨笑：礼物的事，什么时候商量下，送什么给她们？
    曲一鸣：分开买还是一起买？
    瞿峰：分开
    瞿峰：到时候在群里投票，谁票数最低谁出全部的钱
    岑西：可
    **
    于是在下周的一个普通星期三，徐青柠收到五件来历不明的快递。抱着快递回寝时，室友看她这样还惊了一惊：“怎么买这么多？”
    “不知道，不是我买的。”徐青柠将快递扔在地上，撑着腰在一旁喝水。
    三位室友上前围观，将几个快递翻来翻去，喃喃道，“会不会是你的追求者送的？”
    “拆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人提议。
    徐青柠顺手给她们递上一把刀，继续喝水。
    室友极小心地拆着快递的外包装，不时还发出惊叹声：“啧，这包装一看就不便宜。”
    徐青柠终于喝饱水，将杯子一放，看室友从精美的纸盒中拎出一件绯红色质地轻薄的薄纱，想起什么，忙一手抢过那东西，随手塞进衣柜，喘气：“我知道是谁送的了。”
    “是谁？”几名室友一头雾水。
    徐青柠摇头不语，将其他几个没拆的快递盒一并踢到衣柜边上，拿起手机愤愤在群里开始声讨。
    徐青柠：你们送的？
    岑西：恭喜阿酸喜提情趣内衣
    瞿峰：恭喜！
    潘晨：你们送的都是这个？
    齐然：只有我送的是农场限量版拼图吗？
    曲一鸣：是的只有你！
    徐青柠气到想爆粗，奈何手机响起，一看来电人，徐青柠深吸两口气，调整好心情，心平气和接了电话。
    “妈，找我有事？”
    柴珮云直接道：“这周末记得回家。”
    “嗯？”徐青柠疑惑不解，“我去爷爷那儿啊。”
    “爷爷明天陪甜甜回山，刚刚商量好的，你以后周末直接回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妈提前去准备准备。”
    “？”
    徐青柠耐着性子听她讲完电话，不带耽搁地又给田甜去了一个，电话一接通，她满腔愤懑改为委屈巴巴，一字一顿问：“你要回去了？”
    “嗯，”田甜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忙解释，“爷爷嫌探病的人太多太吵，一直闹着要出院，医生还是建议静养，商量着商量着就决定去山里静养了。”
    “所以你明天也要走？”徐青柠想，明天才周四。她这周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三，结果她要走了？
    “嗯。”田甜答。总没有徐爷爷去她家做客，主人反倒不在的道理。
    质地轻薄的薄纱没塞严实，露出半点诱人的绯红色在柜门外，勾人似的坠着几缕流苏，徐青柠怨念盯着看了两秒，嘟囔道：“我不想你回去。”
    田甜默了默，哄她：“听话。”她话音里隐有笑意。
    徐青柠低喃：“不想听话。”
    “那要怎样才能听话？”田甜又问她。
    徐青柠挫败地望着那角绯红，话尾在舌尖转了几圈，最终只无奈道：“你干脆把我揣进口袋一起带走吧！”
    田甜笑，宽抚她：“你好好读书，等你放假了，你就能过来找我们了。”
    徐青柠哀叹一声，还是可怜巴巴的语气：“你都不和我说你明天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田甜也无奈：“事发突然。”她也没想到明天就要回家。
    几番挣扎，饶是徐青柠再不愿意，田甜明天就要陪着老爷子回山静养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徐青柠冷静下来，开始收拾东西，只是嘴上还是委屈冲她说话：“那我今天就回家了。”
    上周，抱着田甜睡了两天的徐青柠得意忘形，下意识就说以后要每天回家睡觉和她一起这事，结果不用说，自然遭到田甜的拒绝。
    以来回奔波太赶时间为由，两人将回家的时间定在每周五。
    眼看着人要走，徐青柠快悔死了，她要回去，能多抱一次算一次，能多抱一秒算一秒。
    坚持不耽误她学习的田甜竟也没怎么游说就答应了：“你回来吧，我等你。”
    “嗯。”徐青柠小可怜似的挂完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表情一转，冲身后的室友道，“我今天回家，要是查寝记得帮我掩护一下。”
    “知道。”室友应声。
    徐青柠当即拎起收拾好的包要走，目光被衣柜牵出的那一角薄纱吸引，她怔愣片刻，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去扯着那抹绯红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极快地将其扯出并揣进了包里，拉上拉链，扬长而去。
    正文 第69章
    徐青柠回到家时刚到八点。
    往常已经安静的点, 此时却热闹非常, 客厅角落堆了排古旧的木箱, 几名阿姨搬着东西来来往往, 边上放着些打包用的防撞膜, 大概是在收拾明天出行的行李, 架势大得很。
    徐青柠避开忙乱的人群, 拎着包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直奔田甜房间而去。
    她敲门入内, 与田甜对上视线, 绷了一路的脸不觉又露出楚楚可怜之色：“你真要走啊？”
    田甜看她，笑：“嗯。”
    “你还笑得出来！”徐青柠埋怨她, 将包随便往地上一丢，在床沿上大剌剌坐下, 眼神幽怨盯着她。
    “等你放假就能过来啦, ”田甜坐在她身边, 帮她排忧，“我今天看了日历，离五一就剩六周了，这样想是不是很快？”
    快个屁！
    徐青柠想这样答，可她又不敢，只能抱着田甜不撒手，她语气愤愤：“还有六周！”
    “很快的。”田甜哄她。
    见徐青柠闷着不吭声，田甜沉默了阵，又道：“那我们每天都视频, 不也相当于每天都见面吗？”
    “那哪一样。”徐青柠觉得她有必要给她上一课，“你在我身边的话，我想抱就抱，想亲就亲，视频哪能做到。”
    田甜不语。
    徐青柠也怕真把人惹生气了，不再任性了事，慢吞吞道：“我就是舍不得你。”
    田甜看她一眼，伸手扶了扶她的背，有些像是哄小孩睡觉的姿势，大概是在哄她，徐青柠有些想笑。
    “你怎么都不说你舍不得我？”徐青柠被鼓舞，又顺着杆往上爬，“你是不是早就想回家了？你嫌我每天都缠着你，你烦我对不对？”
    她一脸凄凄之色，仿佛田甜在这一秒点头，她在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田甜立马哄她：“你不要乱想，我也舍不得你的。”
    “那你亲我一下！”徐青柠命令道。
    田甜依言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还附赠一个额头的亲吻，缕缕温情，徐青柠的心顿时软作一团。
    “那我今天要睡在这里！”徐青柠又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指着床说道。
    田甜顺着她的话说：“就算你不提，我也会让你睡在这儿的，我也舍不得你啊。”她望着她的眼睛。
    徐青柠心顿时砰砰两下，感觉整个人像是泡在蜜罐里，连空气中漂浮的粒粒尘埃都是甜的。
    徐青柠不再无理取闹像个小孩子，问起楼下的事，田甜答她：“是在收拾爷爷的行李没错。”
    “爷爷不是最烦这些？”那个倔老头能允许这样大张旗鼓的办事？
    “叔叔他们不放心，坚持要把爷爷可能用上的东西都带上，怕爷爷在山里无聊，”田甜像是想起什么，又有些无奈，笑了笑，“徐阿姨会跟着我们一起去，还有两位保镖叔叔也去，家庭医生和一个医疗小分队也跟着，很多人都去。”
    “这么多人，独独没有我。”徐青柠叹上一口气。
    田甜笑，继续和她讲白天的听闻：“不过爷爷嫌烦，和叔叔他们争吵一番后，双方各退让一步，那些人都住在县城里，就只有徐阿姨陪着我们。”
    “那你会不方便吗？”徐青柠看她。
    “没什么不方便的，”田甜笑，“徐阿姨对我很好，我也想请她到我家做客的。”
    一定是很和谐的生活，徐青柠想，可惜没有她。
    “五一怎么那么慢呐！”徐青柠哀嚎，顺势搂着她一同躺倒在床上。
    田甜还是笑，又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很快的，相信我。”
    两人躺在床上腻歪一阵，很快就到了洗澡的时间，徐青柠惯例回自己房间洗澡，临走前被田甜喊住，她揶揄她：“是要和我一起洗？”
    田甜失笑，将被她丢在地上的包塞回她怀里：“你带回来的东西，不要忘了。”
    徐青柠蓦地想起里面还装了什么，一时间觉得烫手，脸微不可见地红了红，见田甜神色坦然，强装淡定，笑道：“是！你不说我还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呢。”
    徐青柠拎着包回到房间，锁上门，做贼似的将那抹绯红色从包里取出来，不自觉紧紧团在手心中，严丝合缝，她低头看了看，竟不大看得出痕迹。
    徐青柠这才觉得布料是真的少，也是真的薄。
    想起这东西的用处，徐青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摊开手心，拎起那两根可怜的吊带，轻轻一抖，薄纱短裙在她眼底绽放开来，如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只看了两秒，徐青柠就将裙子丢弃在床脚不再看了。她晃了晃被惑乱的头脑，去衣柜那儿取了身睡衣，换上拖鞋径直去了浴室。
    大约洗澡时思维总是敏捷，才出浴室门，徐青柠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头一回洗完澡没急着去田甜房间，在卧室自顾自鼓捣一阵，等折腾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礼盒，徐青柠抱着去找田甜。
    田甜正梳头发，看她抱着东西进来，停了动作：“抱着什么？”
    徐青柠将包装精美的浅紫色礼盒放到她面前，答：“不知道，是曲一鸣他们送我们的礼物，庆祝我们在一起的。”
    “啊？”田甜着实讶异，原来这也要送礼的吗？
    徐青柠看出她的疑惑，解释：“要的，这就像结婚一样，很多人都会收新婚礼物吧？就是这个道理，这是恋爱礼物。”
    “那你帮我谢谢他们。”田甜继续梳头发。
    “不打开看看吗？”徐青柠问。
    田甜反问：“你之前没看吗？”
    徐青柠摇摇头。
    田甜道：“你要是好奇你就打开看。”
    徐青柠可没这个胆和田甜一起看，她摇摇头，故意道：“他们那群人，送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看。”
    “我去床上等你。”她说着话，径直往床铺走。
    田甜点头，望了望那个浅紫色的盒子，刚要伸手去摸，手机响了声，她收回视线，看向亮屏的手机。
    围观全程的徐青柠差点当场去世。
    她好矛盾！
    她极想知道田甜看到这礼物的反应，又怕田甜看到这礼物的反应，双重冲击之下，徐青柠甚至后悔她送出这个礼物。
    这不是折磨她自己吗？欲念熏心果然是有报应的。
    田甜收拾好，起身时又看见那个盒子，她这次没再犹豫，直接打开盒子的盖子。
    香槟色的拉菲草铺底，绯红色的薄纱睡裙静静躺在那儿，田甜咦了一声，将裙子从里面取了出来。
    很轻很薄，田甜索性展开来看，觉得很像裙子，可是又不太像，她回头问徐青柠：“这是什么？”
    徐青柠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落到她头上，更没想到田甜竟然不知道这是个啥，一时失语。
    “你也不知道吗？”田甜将那裙子放在身上比了比，像是要确认它的功能。
    徐青柠看着看着觉得她可能要喷鼻血，忙捂住鼻子，制止她的动作，瓮声道：“好像是条围裙？”
    田甜疑惑：“可这是穿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啊。”真的能当围裙用吗？
    徐青柠咬着牙，笃定说着：“曲一鸣他们那群人就是这样，太爱装逼了，整天花里胡哨的，大概就喜欢这种没用的东西。”
    “这样。”田甜点点头，重新将‘围裙’折叠放回了纸盒中，冲她道，“那你帮我谢谢他们。”
    徐青柠点头。
    等田甜躺上床，徐青柠熟练将她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感觉被她的气息满满包围，舒服地喟叹一声：“你还有没有香包了？你之前送我的那个都不怎么香了，我在学校都睡得不怎么好。”
    “香包？”田甜诧异。
    “就你之前送我那个，”徐青柠道，“看恐怖片那次。”
    徐青柠慢慢贴近她耳边，小声蛊惑道：“去年国庆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后，我就迷上这个味道了，特别好闻，不闻着都睡不着。”
    她声音低哑，热气尽数洒在她耳廓上，那种痒痒的感觉又来了，田甜缩了缩肩膀，小声道：“这次来得急，没带，我回家多做几个，下次给你。”
    “六周！”徐青柠又想到了残忍的现实。
    田甜失笑：“真的很快的。”
    徐青柠闷闷应了一声，将怀中人抱得越发紧了。
    **
    第二天早上有课，徐青柠不仅没法将田甜和徐爷爷送上车，甚至连带着她一起赖床的机会都没有，闹钟一响，徐青柠就被田甜从温暖的被窝扯起来，在她温柔的目送中，被迫去了学校。
    上午十一点，徐青柠收到田甜发来的消息：我们上车了。
    徐青柠忙回一句：女朋友走的第一天，想她。
    田甜：好好上课。
    徐青柠：“……”
    再度变成孤家寡人一个，徐青柠的生活好像和之前没多大的区别，照样的上课，下课，泡图书馆，刷题，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去哪儿都要带着手机。
    异地恋，唯一能联系感情的也就只有手机了。
    徐青柠原以为这种状态和刚过完年那种状态没什么不同，她还是使劲缠着田甜，每天撒娇卖萌装乖，哄着她和她视频，但很快，徐青柠又发觉还是不一样。
    谈恋爱了，还是不一样了。
    田甜会主动给她发一些图片，好比她刚做好的早饭，好比她和爷爷刚栽下的小树苗，再好比她的自拍。
    一切的一切，都和过去没谈恋爱时有很大的区别。
    其实这样很好，每天都能聊天，就像她还在她身边一样。可是这样也有点不好，看得见摸不着，徐青柠越发想她了。
    时间过得很慢，又过得很快，终于到了五一放假的前一天，徐青柠一早就订好了去云城的票，终于要去找她了。
    正文 第70章
    坐的高铁, 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 徐青柠逃了上午最后一节及一整个下午的课, 紧赶慢赶上了车。
    关于什么时候到的问题, 徐青柠没敢和田甜提, 主要是怕田甜追究她逃课的事。
    徐青柠想, 等她到她家, 把田甜抱在怀里亲得死去活来时，她难道还有空追究逃课这种小事吗？就算是她有空, 她课都逃了, 人都到她家了，田甜应该也没法把她怎么样。
    在高铁上要了份便当, 徐青柠拆开一次性筷子，刷刷对着摩擦两下, 一边吃一边看手机。
    既然要制造惊喜, 那准备工作就得做足, 起码不能让田甜起疑心。
    徐青柠平时一下课就给田甜发消息，今天也不例外，她拍了食物的一角发过去给她：今天吃这个。
    按照以往的经验，田甜得等吃完午饭才能回她的消息，徐青柠机械往嘴里喂了口饭，高铁便当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基本只为喂饱肚子，味同嚼蜡，徐青柠一边吃一边刷手机。
    屏幕上方跳出一条消息, 她惊讶两秒，一点进去看是群里的消息又把手机放下了。
    曲一鸣在群里吆喝：同志们，五一劳动节！明天去哪里快活！
    瞿峰：@舔一粒糖这种事你最有发言权
    岑西：跟着阿酸混，不怕没地方快活
    潘晨：下午没课了，赶紧商量，我好收拾行李
    瞿峰：@舔一粒糖冒着脏眼睛的风险再艾特一遍
    徐青柠拿纸巾擦了擦手，回答：我去田甜家
    曲一鸣：卧槽！我正想去！我就是不好意思说！
    岑西：啊啊啊啊五月有什么好吃的吗？去去去！我要继续去摘菜！
    潘晨：不早说，我去看看还有没有票
    徐青柠冷着一张脸打断他们：我的意思是，我去
    曲一鸣：？
    岑西：？
    瞿峰：？
    徐青柠：我已经在路上了
    徐青柠：高铁上，十二点发车的
    曲一鸣：……
    瞿峰：我们四个人搭明天的车去？
    岑西：好像也行？
    徐青柠嫌弃了声：我女朋友家，你们来干嘛？
    徐青柠：不准来！
    曲一鸣：？
    瞿峰：你女朋友家又不是你家！
    徐青柠：田甜人都是我的，她家怎么就不是我家了？
    岑西：你要点脸
    瞿峰：真想截图发朋友圈让田甜看看你这副嘴脸
    接下来的话题完全跑偏，几人也不讨论五一放假三天该去哪儿玩了，通通在讨伐徐青柠。
    曲一鸣：一放假就往女朋友家跑，真不知道是为了看人还是为了蹭吃蹭喝
    瞿峰：蹭吃蹭喝吧
    瞿峰：要是为了看人，完全可以让田甜过来她这儿啊
    岑西：那就是传说中的吃软饭了！
    岑西：真没想到我们中还会有这种人！生气！
    潘晨笑：那要是她带上我们一起蹭吃蹭喝？
    岑西：那我闭嘴
    徐青柠：之前我去算命，算命的说我上辈子胃不太好
    曲一鸣：什么鬼？
    徐青柠：所以这辈子最好吃软饭
    潘晨：……
    岑西：津城脏话
    瞿峰：全国脏话
    曲一鸣：世界脏话
    恰好田甜发来消息，徐青柠没空再理会他们，点开和田甜的对话框。
    田甜：今天的菜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呢
    徐青柠丝毫不慌：学校另一个食堂的快餐，不太好吃
    徐青柠：想吃你做的菜
    田甜：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徐青柠：大概下午三点的样子
    田甜：那我来接你
    徐青柠勾唇：好
    徐青柠将已经出发的事瞒得死死，一路兴奋又期待，终于在傍晚六点时抵达了云城高铁站。
    裹挟着人群，徐青柠提上行李来到站前广场，预备像上次那样直接拦辆车过去。
    傍晚的广场前还是有很多人，徐青柠探头找车，目光流转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简直不敢相信，又飞快将头转了过去。
    果然是田甜！
    她穿着初次见面那条白色的棉布长裙，头发织成松松的辫子，立在嘈杂的人群中冲她笑，夕阳无限美好。
    徐青柠大步走向她，脸上满是惊喜与惊讶：“你怎么会来？”
    “来接你啊。”田甜顺手接过她的行李，和一旁站着的男人点头示意，领着她往前走。
    “不是，”徐青柠还在惊讶中，“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来？”她明明将这事瞒得像搪瓷罐子般密不透风。
    田甜先笑了下：“那我告诉你，你知道了不准怪他们，谁也不能。”
    徐青柠咯噔一下，还是点头：“我谁也不怪。”
    “就有人发截图给我，说你坐十二点的车来，大概六点会到。”
    妈的。
    徐青柠恨得牙痒痒，脸上强扯出一抹笑：“他们通知你来接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田甜点点头，悠悠看她：“你逃课了哦。”
    徐青柠立马萎了，快步上前走在她身侧，赔着小心：“我就是想早点看到你。”
    田甜看她这模样又是一笑：“我又没怪你。”
    她笑容好多，徐青柠莫名觉得田甜心情很好，大概是因为她来了吧，徐青柠嘴角也抑制不住上扬。
    两人上了车，田甜和她解释：“爷爷知道我要来接你，时间太晚了他有点不放心，就让在县城里的保镖叔叔负责送我们回去。”
    不放心大概是对田甜的，她以前在外面玩到凌晨也没见她爷爷担心过一次。
    徐青柠乖巧点头：“挺好的。”
    车上很安静，只有车轮压过路面的沙沙声，两人坐在后座，坐着坐着徐青柠就开始不老实，借着身体的遮挡，她手伸向田甜那边，抓住了她的手。
    田甜一惊，下意识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随后看她，眼神有些紧张，想要她松开。
    徐青柠不仅没松，还一挪屁.股坐得离她更近了些，拿手机打开备忘录单手敲字：我好想你
    她将屏幕递给田甜看，田甜扫了一眼，挣扎的力度小了，半顺从半放弃地被她握着手，低着头不吭声，面颊微红。
    徐青柠见状，拿过手机删除那行，又重新敲了一行上去：你呢，想没想我
    田甜看完，抿着唇看她，还是低头沉默，然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徐青柠笑着直接将她揽在怀里，和驾驶座的司机在后视镜对上视线，徐青柠坦然道：“林叔叔，这我女朋友。”
    “不错，挺好一小姑娘。”司机答。
    田甜更为羞窘了，她没想到两人还认识，低低埋着头，有些僵硬地被徐青柠搂在怀里。
    徐青柠继续拿手机：我们又不是偷情，你为什么这么害羞？
    田甜看一眼，不理她。
    徐青柠继续：你不说话我要亲你了
    田甜再看一眼，艰难和徐青柠对上视线，缓慢地清了清嗓子，眼睛慌乱的转，道：“说什么。”
    徐青柠被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笑而不语。
    抵达丘琅山这个小村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村口的大树下，一盏暖黄色的电灯将路的两侧照亮，徐青柠跟在田甜身后，看她和在小卖部门前的叔叔阿姨打过招呼，乖乖跟着喊人。
    路过小卖部时，田甜说有东西要买，徐青柠在门外等她，她很快出来，两人往小卖部后侧的山路上走。
    徐青柠好奇她手里的东西，问：“买了什么？”
    田甜领着徐青柠到另一侧的电灯下，将手里的防蚊喷雾对着她上下喷了喷：“现在也有蚊子了，你穿成这样，待会儿会被咬到的。”
    刺鼻的味道很快窜进鼻腔，徐青柠却好似闻不到，依着她转着圈圈，还在笑：“心疼我？”
    “没有，我也怕被咬。”田甜说着往自己身上喷了两下。
    徐青柠还是笑，抓着她的肩膀：“怎么才一个多月不见你都学会口是心非了。”
    田甜微低着头：“你不要总是那么直白。”
    “直白点不好吗？”
    田甜顿了顿，最终道：“挺好的。”
    全副武装后，田甜打着手电筒领徐青柠上山，夜晚的山路和白天很不一样，美景藏在漫无边际的黑色中，四处都是黑漆漆的，暗中仿佛藏着无数张大口等着将一切给吞噬，晚风很凉，吹得人精神抖擞。
    徐青柠颤巍巍地说：“我怕黑。”
    田甜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向自己这边：“不要怕，没什么的。”
    徐青柠还是害怕的语气：“我总感觉我右边好像有什么一样，我害怕。”
    “我要抱你了，”田甜先知会了声，紧接着将右手伸过去揽住她，“现在你右边是我的手，不怕了。”
    完全被她护在怀里的徐青柠勾起嘴角，护着走了一段路后，徐青柠又不想走了：“我们能不能不那么快回去。”
    “为什么。”田甜注意着脚下的路，一边问她。
    “爷爷和阿姨都在……”
    “嗯？”田甜没懂。
    “我就不太方便亲你了。”徐青柠大胆道。
    夜色静谧，这话像是自带扩音般在田甜耳边无限放大，她一顿，挣扎道：“可是这么晚了，爷爷他们等久了该着急了。”
    “我这次不亲那么久。”
    田甜又想了想：“不怕黑了吗？”
    “你在我就不怕。”
    好像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徐青柠听见田甜轻应了一声，她心下一动，捉住她的手，借着手电筒戳地的微弱光芒朝她凑了过去。
    一瞬间，田甜的眉眼在她眼底清晰可见，她微阖着眼，眼睫微微颤动，像是散发着光……不对，就是有光。
    徐青柠回头顺着那道光源望去，看到了并肩走来的徐爷爷和徐嫂，咽了咽口水。
    少了徐青柠的遮挡，田甜被光源刺得睁开眼睛，一看来人，像只受惊的兔子，立马往旁边蹦开两步。
    徐爷爷由徐嫂扶着走上前，没看田甜，只淡淡扫了眼徐青柠，不解：“你什么时候怕黑了？”
    徐青柠：“……”刚刚，行不行。
    正文 第71章
    四个人, 两前两后回到了家。
    大概是都想当作无事发生, 回家的路上没人提刚刚发生的事, 即使彼此都心知肚明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回到家，徐嫂就问她：“吃饭了吗？”
    徐青柠摇摇头，她立马道：“饭菜都在厨房里热着, 我去给你端出来。”
    “不用了，”田甜抢道, “时间也不早了, 您和爷爷去休息吧, 我去厨房端出来给她。”
    徐青柠沉默跟在田甜身后, 暗想习惯是真害人。
    徐嫂那样问她, 她下意识就以为还在家, 丝毫不觉得徐嫂去给她端饭菜有不妥, 可田甜分明是将徐嫂当长辈来敬重, 她一个小辈，让长辈伺候，确实不像话。
    徐青柠跟在田甜身边忙前忙后, 时不时看她的脸色, 试探了声：“我是不是很像米虫啊？”
    “嗯？”田甜不解。
    “我什么也不会。”徐青柠挫败看她。
    要搁以前, 徐青柠从来不会想不做饭甚至是不做家务有什么不对，可她现在觉得是真不太对, 起码得学着做，不然以后难道让田甜伺候她？
    “不是啊，”田甜否认, 明白她在纠结些什么，又笑，“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啊，要是照你这么说，你读书那么厉害，我就不太行，那我是不是文盲？”
    徐青柠摇头，田甜支使她：“你端这个粉蒸肉和那碟小菜。”
    徐青柠依言照做。
    两人相继来到堂屋的餐桌，徐青柠接过田甜递来的筷子，看她又起身，目光追随着她，没动筷。
    田甜给她倒来了一杯水：“先喝点水，再吃饭。”
    徐青柠还真有点渴，接过喝了两口，在田甜的陪伴下开始吃饭。
    堂屋很安静，大概徐爷爷和徐嫂都去休息了，屋内只剩下筷子不时擦过碗内壁的声音，清脆作响。
    田甜温声说着：“今天阿姨带着我一起做的粉蒸肉，里面还有芋头和莲藕，味道不错，你试试看？”
    徐青柠尝了尝，芋头绵软，莲藕香脆，她看田甜：“是因为我要来？”徐嫂知道她爱吃这个。
    田甜笑：“你不来我们也要吃的。”
    徐青柠小声哼了一下，为她的口是心非。
    吃过饭，两人又来到厨房，田甜从汤罐中取热水洗碗，徐青柠在一旁帮忙递碗。
    递着递着她忍不住出声：“你没有生我气吧？”
    “生什么气。”
    “就刚才，被爷爷他们听见……那件事，我总感觉你有躲着我。”徐青柠小心翼翼道。
    一起回家的时候，田甜简直恨不得离她三米远，徐青柠好恨！她当时哪知道爷爷会突然冒出来，田甜这么害羞，要是她有心理阴影，以后都不让她亲她，那她上哪儿说理去。
    田甜明显顿了一下，抿唇道：“没有生气。”
    徐青柠不信，又问：“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亲你了？”
    田甜看她一眼，徐青柠立马举手保证：“我以后保证只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亲！”
    田甜觉得她傻里傻气，笑了一声，最后一丝羞窘也消失不见，她哄她：“没事。”
    徐青柠被那个宠溺的笑勾到了，不再乖乖递碗，双手从后抱住她的腰身，将嘴唇埋在她耳边喃喃：“真想你。”她在耳垂上轻吻了吻。
    田甜一缩，感觉整个人被她掌控住，连呼吸都没法太自由，她有些拿不住碗了，在徐青柠试图又亲上来时，小声抗议道：“等、等我先洗完这几个？”
    “你洗，我不吵你。”徐青柠很大度地应，还是抱着。
    好在徐青柠当真没再吵她，只是从后抱着，田甜艰难洗完剩下几个碗，将时间线从几分钟拉长到十几分钟。
    徐青柠见她洗完最后一个，感叹一声：“洗完了！”
    田甜没由来的紧张，心猛地颤了颤，她取过一旁的毛巾擦手，心不在焉应了声：“嗯。”
    “你松开我？”田甜和她打商量，“我去把碗放好。”
    “不着急，”徐青柠还是环抱着她，不过手却将田甜整个人掰过来面对着她，笑道，“爷爷他们去睡了，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理智告诉田甜该拒绝，可徐青柠的眼睛太亮，拒绝的话简直没法说出口，田甜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点了头。
    徐青柠笑着凑上去，微微启唇，才含了下她的嘴唇，身后传来声音：“原来你们在——”声音戛然而止。
    田甜慌乱之下把她推开，微低着头，脸红得像番茄，徐青柠也完全在状况外，看突然出现的徐嫂，强装淡定：“阿姨找我们有事？”
    “就是床铺好了，”徐嫂显然也很局促，说出的话，句不成句，“老爷让你今晚睡走廊右边那个房间，让我和你说一声。”
    徐青柠点头，强行应付了几句，送走同样尴尬的徐嫂，她试着牵田甜的手，田甜一躲，转身去取洗好的碗：“不要了。”
    “……”
    洗过澡的徐青柠被爷爷打发在潘晨她们曾住过的那间房，躺在床上消磨时间。
    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诸事都不太顺的样子，她现在已经不打算贸贸然行动。
    等爷爷和徐嫂都睡下了，她再去敲田甜的房门。公然违抗爷爷的想法唯恐多生枝节，还是偷溜去睡比较保险。
    至于一个人睡？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她人都来这儿了，那就不可能一个人睡。
    怕田甜太早睡着，徐青柠拿起手机和她聊天。
    徐青柠：睡不着
    徐青柠：好想你
    田甜消息回得很快：我在你床头挂了香包
    徐青柠抽空往床头看了眼，还真有，她笑而不语，继续敲字：要抱着你才能睡着
    田甜：爷爷不让，他让你一个人睡
    徐青柠：爷爷为什么不让？
    这次徐青柠等了许久才等到田甜的回复：我不知道
    徐青柠莫名觉得她知道原因。不过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爷爷要挫挫她的威风，管管她？
    徐青柠决定待会儿再问，继续撩骚：我都好久没抱着你了
    田甜：你闭上眼，一会会就睡着了
    徐青柠：我一闭上眼全是你
    田甜没回。
    徐青柠求助似的：怎么办，你告诉我
    田甜还是没回。
    徐青柠：不理我？
    徐青柠：没看见还是不理我？
    田甜：。
    徐青柠被她那个句号逗笑了，无语笑了阵，感慨自己不要脸的同时，又发过去一串消息。
    徐青柠：我待会儿来你房间吧，趁他们都睡着了
    田甜默了阵：会不会有点冒险？
    徐青柠：不会
    徐青柠又保证：爷爷总不会半夜跑到我这儿来确认我有没有睡
    田甜：真的睡不着吗？
    徐青柠：真的真的睡不着
    田甜：那你来吧
    夜黑风高，夜深人静，徐青柠抱着给田甜带的礼物，蹑手蹑脚地穿过整条长廊，停在田甜的房门前，喵了一声。
    这是暗号。
    敲门太嚣张，未免被其他两人听见，还是暗号好使。
    门开，田甜将徐青柠放进来，徐青柠没急着跟她进去，先锁上房间的门，确认无误后，才大步走上前抱住她，喟叹一声：“终于只有我们俩了！”
    “睡觉吗？”田甜看她。
    “不着急。”徐青柠道。
    “你明明说你困死了。”田甜又看她。
    徐青柠脸皮厚着道：“你知道的，我那是为了早点来你房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补充了声。
    田甜只有干笑。
    徐青柠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礼物。”
    “是什么？”田甜有点不太敢接的样子。
    徐青柠将东西从包里取出来，递给她看，“我看网上有织单肩包的教学，我也试着织了一下……你别看它丑丑的，这已经是里面最好看的一个了，挂在房间放点小饰品肯定没问题。”
    田甜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问她：“学习不累吗？还有时间弄这个？”
    “为了哄你。”徐青柠凑头在她颊边亲了下。
    田甜将包挂好，就被徐青柠扯到床上，两人面对面躺着，身上都只盖着一层薄被。
    屋内灯还没熄，田甜被徐青柠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问她：“熄灯吗？”
    徐青柠摇头：“我现在要亲你了。”
    许是真有了阴影，田甜露出迟疑的表情，又主动道：“我亲你一下，然后我们就睡，行不行？”
    徐青柠答应。
    田甜凑头过去，速战速决，一个吻轻轻落在温热的唇，徐青柠闭上眼睛，又睁开，看田甜要去熄灯，拉住她；“不急。”
    田甜快哭了：“不是说好了睡觉吗？”
    徐青柠怕真惹着她，不再没个正形，问起正事：“爷爷为什么不让我们睡一个房间？”
    徐青柠看她：“我觉得你好想知道原因。”
    田甜一顿。
    徐青柠凑上去抱她：“告诉我？”
    见田甜还是不打算说，徐青柠使杀手锏：“你不说我挠你痒痒了。”
    “……”
    田甜拉住她要作乱的手，试着问她：“你告诉我，之前你送我的那条围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徐青柠一怔，傻眼。
    田甜一看这表情就明白，暗想她果然知道，继续道：“回家那天，我给小虎子买了点东西，恰好麦大婶来我家，我就让她到我房间取，一打开箱子，她就看到了那条……围裙。”
    田甜想起当时的情形，窘迫极了：“麦大婶很紧张，她拉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遇到了坏人，我和她解释清楚，她才告诉我，不是围裙，是为了取悦别人穿在身上的小衣服。”
    徐青柠立马道：“我没想你取悦我！真的！我一开始是想我穿的，我想给你使美人计，但是后来又……”心思一偏。
    “谁取悦谁不是重点，”田甜道，“就是麦大婶离开之前和爷爷聊了会儿天，大概是这样吧。”
    徐青柠明白了，是老头子嫌她心思不正，所以提倡分房睡。
    本想抗议她都成年了，可一想面对的是田甜，徐青柠带上几分小心：“那你是怎么想的……对那条围裙？”
    田甜实在不想说。
    可徐青柠一直看她，像是她不说出个答案今晚两人就别想睡了一般，躲开她的视线，慢慢道：“我洗好了，就放在箱子里，你要的话，我给你取来。”
    徐青柠脑袋轰隆一声。
    正文 第72章
    田甜又一次睡了懒觉。
    初醒意识总是朦胧, 但她随眼一瞥薄纱窗帘透出室外的天光大亮, 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懵懂坐着, 紧张感和无力感同时从心底冒了出来，大概这就是麦姐姐丛前和她抱怨的‘一觉睡醒错过考试’的感觉，田甜搔了搔凌乱的长发。
    意识逐渐回笼, 薄毯半褪到腰间，田甜回头看了眼枕边的位置, 她已经不在了。
    掀被下床, 趿着拖鞋走到窗边拉开窗纱, 窗外的美丽景致透露此时的时间一定不会早。
    田甜又小声叹了口气。
    尽管她知道酸酸起床后不叫醒她, 甚至帮她拉好房间的窗帘是为了让她多睡会儿, 可她更宁愿她叫醒她。
    一想到出门可能要面对爷爷和阿姨揶揄的视线, 田甜就产生了蜗牛的想法, 她慢慢地挪向衣柜, 取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掸在椅背上，准备换下睡衣。
    肯定要被误会的, 她边褪上衣边想。
    将褪下的睡衣丢在椅子上, 田甜取了内衣, 机械的伸臂穿着，无意识瞥见身上暧昧的点点痕迹, 她先是一怔，随即烫着了似的挪开视线，以极快的速度扣好内衣, 顺手拿过那件衬衫也穿上，心脏怦怦。
    好像……也不算误会。
    昨晚，在她说完那句话后，酸酸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翻身将她压在床头不让她动。
    距离很近，她盯着她，似火的眸子像是要将她身上盯出小洞，田甜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你不要？”
    “不要了，反正你穿什么对我都一样……”徐青柠凑近她耳边，蛊惑，“有吸引力。”
    田甜耳尖痒痒的，这痒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她直觉危险，紧张起来，结结巴巴：“我、我们不睡觉吗？”
    “睡不着。”徐青柠抱着她蹭了蹭，低声，“现在要做点助眠的事，你不能说不行，已经晚了，谁叫你勾引我了。”
    田甜后来都在想，她到底哪句话勾引了她。
    换上黑色的长裤，田甜坐在椅子上将睡衣叠好，想起昨晚的事，又是一阵脸红，头低着像是要埋进睡衣里。
    她昨晚好像亲遍了她的全身？
    有吗？好像有的。
    其中，田甜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跪坐在她的身上，一遍遍亲她的指尖，还强迫她看她的动作，看她的眼睛，幼稚得像个小孩，眼睛执拗得有光。
    这么一想，田甜又觉得身上脏兮兮。
    有汗，还有她的汗，和口水。
    昨晚她就是以没法洗澡为由，成功喊停了酸酸还要继续的动作。
    实在是没法洗澡，她房间没有浴室，要洗只能穿过长廊、穿过堂屋、到前门的浴室去，路途遥远，实在冒险。
    万一遇上起夜的爷爷和阿姨，怎么解释？
    就这么黏黏糊糊抱了一晚。
    大概是累，也睡得很香。
    就是不知道传说中有洁癖，而且洁癖还很严重的人，在这样的状态下是怎么将就着和她睡在一起。
    犹豫纠结挣扎许久，田甜还是决定先去洗个澡。
    她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这样明目张胆当着爷爷的面去洗澡肯定要被怀疑，但被怀疑，也比带着这身暧昧的汗和口水再过上一天好。
    她过不去心里这关。
    打定主意，田甜将睡衣放好，去梳妆台那儿取了皮筋预备绑头发，门突然被推开。
    田甜一怔，看见来人，又抿唇。
    徐青柠满脸都是笑，细究还是几分讨好：“醒了啊？”
    田甜点头。
    “我也想着你该醒了，要是不醒我都要叫你了，”徐青柠走近她，看她将头发随意一挽，看明白了，“要去洗澡？”
    洗澡这件事和昨晚的行为联系实在紧密，田甜的脸不争气地红了红，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正好，阿姨陪着爷爷出去遛弯了，现在去洗澡，他们绝对不知道。”徐青柠笑着道。
    所以现在来叫她起床？
    田甜心想这人还挺贴心，可又一想昨晚她霸道缠着她的恶劣行为，简短答：“我去了。”
    徐青柠跟在她身后，还是笑：“那我给你准备早餐，等你洗完澡出来就能吃了。”
    “你会吗？”走到长廊拐角，田甜问她。
    徐青柠一顿，随即道：“阿姨准备好了，我给你端出来，再给你冲杯蜂蜜水，等你。”
    这讨好的语气像极了她昨晚哄她的时候，田甜往堂屋走，分道前问了问她：“你洗过澡了？”
    徐青柠点头：“洗过了。”
    田甜一咬下唇，难为情：“被爷爷他们看见了吗？”好像无论她们两人谁早上去洗澡，都只说明一件事。
    徐青柠会意，立马道：“早上我先溜回我那个房间了，当着爷爷的面出来的，他不知道我昨晚睡在你那儿，而且他也知道我有早上洗澡的习惯，不会怀疑的！”她语气笃定。
    田甜又觉得她傻，笑了声，眼看着她要得意，又敛了笑意：“知道了。”
    田甜去浴室洗澡，徐青柠在厨房和堂屋来回穿梭，最后坐在餐桌旁，专心等她。
    昨晚，实在美妙。
    她其实没怎么睡，也兴奋得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害羞的反应，酡红的面颊，还有湿漉漉的双眼。
    田甜比她以往做过的任何一个有关她的旖梦，还要好。
    完全在她的想象之外。
    腰细腿长，肤白玲珑，曲线窈窕，完全在想象之外。
    徐青柠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眼前的一碗白粥，时不时笑一两声，像是魔怔了。
    院子里传来声音，徐青柠回神，以为是爷爷他们回来了，起身，才出大门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一位年长，浑身散发着与她大伯二伯相同的气场，又隐隐有几分儒雅，旁边站着一位颇年轻的男人，西装革履，像是他的助理。
    徐青柠出声：“有事吗？”徐青柠难以将这两人和田甜联系起来。
    “这儿是田家吧？”那名助理问道。
    徐青柠下意识警惕，默不作声，在观察他们，助理会意，递给徐青柠一张名片，徐青柠大致扫了眼，听那助理代为传话：“林先生这次是为田甜小姐来的，能不能请您帮忙把田小姐请出来？”
    一涉及到田甜，徐青柠更警惕了，她将名片上这家耳熟能详的上市公司和眼前的男人联系起来，问了声：“您和田甜什么关系？”
    徐青柠突然想起，她还没见过田甜的父母，始终也就听她提过奶奶，难不成……？
    儒雅的男人笑了声：“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
    恰好田甜洗好澡从浴室出来，他扫了眼，问徐青柠：“那就是甜甜吧？”
    徐青柠立马走上前去护着田甜，见田甜也在好奇院子里站着的两位陌生男人，和她道：“说是来找你的，可是你都不认识……肯定是坏人。”最后这句，她小声冲她道。
    风将这话带到那两人耳边，助理紧张看老板的脸色，他忍俊不禁，不像生气的模样。
    “找我吗？”田甜上前。
    “我是孟意女士的学生。”林清朗这句话，打消田甜的大半疑虑，她冲这两人笑了笑，请人进门。
    徐青柠还想拦人，田甜冲她道：“放心，是奶奶的学生。”
    “而且……”她看着已经进到堂屋的两个人，小声在她耳边道，“哪有坏人这么明目张胆到家里来干坏事的？”
    田甜去给两人倒茶，徐青柠就在屋内警惕着他们的动作，林清朗似乎觉得有趣，问她：“你就是当初老师给甜甜定下的那个女孩儿？”
    这话一出，徐青柠表情就变了，连娃娃亲的事都知道，好像不是坏人？
    徐青柠点点头。
    他笑：“不错，有你陪着甜甜，老师应该能放心。”
    田甜回到堂屋，将倒好的茶递给两人，在一旁坐下，问：“是有什么事吗？”
    林清朗品了口茶，见田甜有些拘谨，笑了声：“还没吃早饭吗？你先吃，不急，就一点小事，主要是来看看你。”
    田甜迟疑，徐青柠不想田甜饿着，将蜂蜜水递给她：“先吃？”
    田甜在几人的注视下吃起早餐，林清朗给助理递了个眼神，助理开口：“是这样的，孟女士在十五年前放了一笔钱在先生这儿，约定以每年一百万的金额捐给慈善机构，钱捐了十五年，但孟女士已经仙去，先生想来问问小姐，以后这笔钱您想怎么处理？”
    田甜愣了一下，和徐青柠对了对眼神，问他们：“钱是奶奶的吗？”
    “准确说来，应该是你父母留下的。”林清朗回答。
    室内沉默下来，落针可闻。
    徐爷爷和徐嫂遛弯回来，一看堂屋这情况愣了愣，徐青柠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站起身，将爷爷引进堂屋，为两人介绍。
    突发情况太复杂，还是爷爷来处理比较好。
    徐老爷子和林清朗寒暄一阵，听他说明来意，点点头：“这事我知道。”
    徐爷爷看田甜：“的确有这么一笔钱，甜甜怎么想？”
    林清朗道：“说起来，当初应该算是代为投资，我算是老师特顾的理财顾问吧，这笔钱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不小的一个数目……”
    他报了个数字，冲田甜道：“做慈善的项目可以保留，我的想法是还可以取一部分留作己用，起码可以保证下半生无忧，我想老师肯定也是这个想法，甜甜觉得呢。”
    徐爷爷看了眼还是愣着的田甜，护犊子的念头蹭蹭往上冒，笑道：“事情还是太大了，孩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得给她留点时间缓冲一下。”
    “林总忙不忙？不忙的话，留下一起吃顿饭？”徐爷爷又道。
    林清朗遗憾地摇摇头，“实在是脱不开身。这一趟过来，也是想看看甜甜过得好不好，要是不好……”他话止了，笑道，“不过看来过得很好，我放心了。”
    林清朗总共在田家没呆到两小时，却给原本平静的生活投下一枚重型武器。
    送走林清朗，徐青柠紧张看一语不发的田甜，牵起她的手，指尖刮了刮她的掌心，田甜冲她笑，眼神示意她没事。
    泡好的茶已经冷了，田甜坐在原来的位置，一脸殷切看徐爷爷：“爷爷，关于我父母，您知道吗？”
    徐爷爷接过徐嫂新泡的茶，问田甜：“你奶奶告诉了你多少？”
    田甜摇摇头：“奶奶只告诉我父母死于一场意外事故。”
    对父母的记忆，实在是稀少。乍一听到这事，她不可谓不震惊的。震惊之余，还掺杂些别的什么情绪，她没细究，也没时间细究。
    “这不是假话，”徐爷爷道，“确实是死于一场意外事故。”
    徐爷爷呷了口茶，缓缓道：“这事还得从当年说起。”
    正文 第73章
    恰逢午饭时间, 徐嫂上完茶就自发去厨房做饭, 徐青柠将椅子搬得离田甜近些, 直到和她并肩，先看她，再看爷爷。
    徐爷爷缓缓道：“一切从一场临危受命说起。”
    “牧之, 也就是你父亲，当初和你母亲谈婚论嫁的那时候, 恰好赶上你外公生病住院, ……是你外公公司的一个大项目临时出了问题, 气的。你外公膝下无子, 外婆又早逝, 只有你母亲在医院照顾, 她极担心, 大项目又事关公司的生死存亡, 婚礼的事一再搁置。眼看着你外公一辈子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牧之就这样入了商场。”
    “牧之是极聪明的，也极有才华, 恰好你外公身边有几名得力助手, 加上你外公不时的指点, 好歹将这个困局给解开了。不仅如此，在你父亲的带领下, 公司还越做越大，你父母在这期间也顺利结了婚，也有了你。”
    徐爷爷说到这儿笑了笑, 一脸温情看着田甜：“甜甜还记得爸爸妈妈长什么模样吗？”
    田甜摇摇头。
    她记得小时候看麦姐姐有麦大叔和麦大婶，她也会追问奶奶为什么她没有父母，奶奶总是不太愿意提及的模样，将父母一词说得很淡，仿佛不那么重要。久而久之，她也就不问了，因为奶奶已经给了她足够的爱。
    奶奶的用意，在奶奶去世后她才明白。
    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或许能够少经历一次，那就少经历一次好了。奶奶尽量让父母在她的生活中显得不那么重要，淡化父母的存在，那么父母从一开始就缺失这事，对田甜的影响也就没那么大。
    奶奶会拉着她的手和她强调，父母是爱她的，很爱她。但这种爱于田甜而言是迷茫的，她难以将这种爱具象化，奶奶的爱是每天清晨的一个额头吻，麦姐姐的爱是夜以继日的陪伴，父母的爱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似乎，在父母爱注定缺失的成长道路上，知道父母是爱她的这一点，也就够了。
    父母一词，对他人来说或许情深意重，但对田甜而言，好像只是一个名词。
    田甜轻轻摇头的动作刺痛了徐青柠的心，仿佛有针尖密密麻麻在扎着她，徐青柠下意识牵上她的手，给她力量，田甜回以一笑。
    “郎才女貌，”徐爷爷道，“爷爷当年有幸被邀请去参加你父母的婚礼，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田甜抿嘴笑了笑。
    “婚后的生活很甜蜜，没多久你就出生了。你大概两岁的时候，赶上市场变革，所有同类型公司都在转型求发展，牧之去询问你外公的意见，你外公身体自那次大病之后一直不太行，直接放权让牧之自己决定，恰好当年你父亲结交的一位商场好友也打算转型，两家公司就合作了。”
    徐青柠敏锐道：“那个好友是坏人吗？”
    徐爷爷点点头：“你父亲太正直了。也不怪他，被你爷爷奶奶教出来的儿子，肚子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弯弯绕，商场狡诈的人太多，你父亲一时不察，就被人引得上了套，……具体情况你奶奶没和我说，只知道转型失败，大笔资金被套牢，拿不出来。这种情况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就此放弃，及时止损，二是继续投钱，闯出一条新路。”
    徐爷爷又呷了一口茶，缓了缓干涩的喉，继续道：“按说这种情况，你们家该向我们家求助，可老田那老家伙，大概和你父亲提过别将他对我这救命之恩看得太重，愣是舍近求远，跑国外去找一名好友帮忙。”
    徐爷爷一提起这件事，仍旧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什么狗屁救命之恩，这他妈不是生死之交吗！什么叫看得重？老田那家伙就是要面子，救了我一命，又不想我感恩戴德，气得我！他也不想想，那种情况下我不帮忙，那我还是人吗！”
    徐青柠拧眉：“爷爷你注意点用词。”
    田甜一看徐爷爷又要生气，忙安抚他：“爷爷不能生气，医生叮嘱了的，你难道想县城里的医疗小分队又来家里吗？”
    徐爷爷忙喝上两口茶，点点头：“我就是气啊，你说你父母要是不因为这事飞国外，哪来的飞机失事这档子事。”徐爷爷的脸上满是惋惜，神情悲怆。
    徐青柠握田甜的手紧了紧，看她眉目间没流露出伤心的神色，稍稍放心，又很不放心。
    她突然好后悔。
    她从一开始见到田甜时就该对她好，极好。田甜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好。
    “甜甜你说，你们家当时是不是该来找我们帮忙？”
    “当时情况危急，爸……他大概是不想借爷爷的救命之恩来挟从您吧。”
    “狗屁挟从！”徐爷爷又是一气。
    徐青柠喊道：“爷爷！”
    徐爷爷这下彻底不满了，他对准徐青柠开炮：“我说点脏话怎么了？脏话有益于身心健康，发泄出来有好处，偶尔说说脏话还对心情好，有利于我养病！”
    徐青柠一阵失语，徐爷爷理直气壮道：“这话还是甜甜说的，她都不介意你介意个屁。”
    徐青柠看田甜，她点点头：“爷爷的病不能生闷气，发泄出来好，说点脏话心情好。”
    “……”徐青柠默默掀过这一篇。
    徐爷爷继续刚才的话：“你们家人大概都这么想。酸酸，我问你，要是你，你怎么说？”
    徐青柠一脸恶霸相：“救命之恩可是天大的事，这恩情当然得好好还！别说钱了，就是要命那也得给啊。”
    “听听，”徐爷爷极满意道，“这才是我教出来的孙女……”品到最后，他嘴角又抽搐一阵。
    这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太看重似乎也不太行？
    田甜被他二人逗笑：“后来呢。”
    “你父母去世后，公司一下少了主心骨，情况不太乐观，你外公的身体也是，你奶奶为了大局着想，拜托她当年的学生，也就是刚刚的林总，接管了公司。“
    后面的事，不用徐爷爷讲也能明白，公司在林总手下起死回生。尽管这对他本人而言可能只是很小的一步，但对整个田家而言是很大的一步。
    说起当年，总是感慨万千，徐爷爷默了阵，又道：“说来感慨，你奶奶最终找上我们家，竟然只因为我当初参加婚礼的一句玩笑话。”
    “嗯？”田甜好奇。
    “婚约啊，”徐爷爷笑道，“参加婚礼的时候，你母亲肚子里有了你，而我家老三那时候也刚生下酸酸，我就随口说两家结个亲，亲上加亲，更好。”
    徐青柠咯噔一下。
    她想起爷爷当时说婚约就因为他一句话，这么看来还真是这样，就因为这一句玩笑话。
    无比明智了，她想。
    “你奶奶当时决定带你回山，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但好歹将婚约的事定下来了，也就有了后续这一系列的事。”
    田甜点点头，看了眼酸酸，感觉她正很大力握她的手，怕失去般，她慢慢回握住酸酸，十指交扣。
    徐青柠反应过来，愣了两秒，随即看着她傻笑。
    徐爷爷不喜欢看徐青柠这副傻样，打发她去厨房帮徐嫂的忙，等这诺大的空间只剩下田甜和他两个人了，他问田甜：“那这笔钱，甜甜打算怎么办？”
    田甜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那慢慢想，”徐爷爷笑，“不着急，也不要有压力，甜甜想要就要，不要的话，全捐了也行。爷爷也有点钱，全都是你的。”
    田甜无奈了：“我要爷爷的钱干嘛？爷爷注意不要生气倒是真的。”
    田甜扶起他，徐爷爷跟着站起来，两人往院子里走，徐爷爷又开始挑徐青柠的不是：“还不是酸酸？她别气我，我能多活个十年。”
    田甜笑着点头。
    **
    吃过午饭，徐爷爷回房间睡午觉，徐嫂也被田甜赶去房间里休息，徐青柠拉住要去厨房洗碗的田甜，一直把她拉进房间里。
    田甜一路退到房间，与一脸凝重的徐青柠对上视线，她疑惑：“干嘛呀？”
    徐青柠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扶在椅子两边的扶手处，整个人躬下腰来看她，一脸认真地问：“你会不会讨厌我？”
    田甜更纳闷了：“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对你不好！我一开始那样对你，我对你一点也不好！”徐青柠懊恼道。
    听完田甜父母的事，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爷爷一见到甜甜就对她好，甚至比对她这个亲孙女还要好。
    要是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她一定也对她那么好，甚至比爷爷还要好。关于婚约她也不会反抗，甚至还要主动去求，田甜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绝对不说一个不字，她极愿意和她结婚的。想想当初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徐青柠后悔到不行。
    田甜笑：“很好啊，你在乱想什么。”
    徐青柠不语，田甜想起刚才，试着问她：“你同情我？”
    “哪是同情，我明明是心疼你！”徐青柠不满嘟囔。
    “好，心疼心疼。”田甜哄她，“你对我很好了，除了奶奶、爷爷，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徐青柠惊奇的发现麦穗不在这个行列中，正要窃喜，又听田甜道：“啊，不对，还要加上麦姐姐，麦大婶……哎呀，总之对我好的人很多的。”
    “你值得那么好的。”徐青柠摸了摸她的脸颊。
    田甜仰头看她。
    这动作方便了徐青柠，她亲了亲她粉嫩的嘴唇，低声蛊惑她：“我要对你很好，非常好，好到你一想起这个问题，就只能想起我。”
    “我是世界上对你第一好的人。”徐青柠含情脉脉补充。
    本该暧昧温情的画面，看着看着，田甜突然笑了出来。
    徐青柠一腔情感付诸东流，眉头紧皱成菜刀眼看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田甜道。她就是突然有点理解徐爷爷说徐青柠的幼稚和孩子气了，还真是。
    徐青柠却不打算放过她，手试图挠她痒痒，威胁：“没什么就是有什么的意思，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挠你了。”
    田甜实在怕痒，闻言双脚离地，整个人吓得蜷缩在了椅子上，见她整个人还要靠过来，忙拿刚才的话堵她，声音急又软：“你不是要对我世界第一好吗？哪有你这样的。”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徐青柠一怔，停了动作，想了想，嘴角勾出一抹笑来：“嗯，世界第一好，我换一种方式。”
    说着，徐青柠又低头，在田甜惊恐的眼神中，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正文 第74章
    一转眼就到了考试周。
    五一一别, 徐青柠最期待的就是暑假。
    她已经想好，暑假她要去山里陪田甜，陪她去山上摘果，去河里抓鱼，去地里摘菜，去做很多很多的事……美好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于是奔向美好之前, 考试周成了徐青柠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与其他同学不同，徐青柠同学考虑的自然不会是考试挂不挂科，她在烦恼考试模式。
    学校突然施行间隔考, 也就是每门课程考试时间都隔上几天，不集中，说是方便学生对每门课程进行针对性复习, 可这间隔考，硬生生将三天就能解决的期末考，拉到半个月这么长。
    耽误的都是她陪田甜的时间啊, 徐青柠想。
    好容易挨到只剩最后一场考试，就在三天后，徐青柠晚上从图书馆复习出来，掏出手机给田甜打电话。
    许是知道她这段时间正处考试周, 怕打扰她学习，除非她主动联系，田甜基本不找她。
    真是尽职尽责的女朋友了，徐青柠想。
    电话打通，却一直没有人接, 徐青柠走完图书馆前的台阶，只有机械的女声提醒她‘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徐青柠纳罕了声，看眼时间，怀疑正好撞上她洗澡，不再打，将手机揣回包里，往食堂的方向走。
    点了碗西红柿盖浇面，徐青柠先拿手机拍张图片给田甜发过去，顺便配上文字：没有你做的好吃。
    消息发送成功，徐青柠这才拿起筷子夹起第一口面，边吃，左手边划着手机屏幕看未读消息。
    原本只是揣着‘随便看一眼，看看这群狗最近又有什么新鲜事’的心态点进群里，一看聊天内容，徐青柠彻底不淡定了。
    曲一鸣：【图片】
    曲一鸣：周白带麦穗和甜甜去酒吧了？？？！
    岑西：哪来的图？为什么我没看见
    曲一鸣：周白朋友圈
    曲一鸣：高中同桌发我的，还问我认不认识甜甜哈哈哈哈哈
    潘晨：我没看见周白发图啊，我被屏蔽了？
    曲一鸣：？我也
    岑西：话说甜甜穿这身可真带劲，我好想……（不是
    瞿峰：看来周白是特意把我们这群人屏蔽了啊，知道我们看见了会发给某人看？
    潘晨：好像有瓜吃？
    曲一鸣：别的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某人头顶上的帽子绿了
    岑西：不是，阿酸不知道甜甜去找麦穗了？
    瞿峰：知道的话，周白应该没必要连我们都屏蔽
    瞿峰：所以这就是为了不让阿酸知道
    曲一鸣：哇噢
    曲一鸣：甜甜终于皤然醒悟觉得青梅更好吃了吗？
    岑西：哈哈哈哈你小心阿酸打你
    岑西：不过真的，这段时间看她秀恩爱……分了好分了好，耳根清净
    潘晨：话说这段时间也没见她秀恩爱，真分了？
    瞿峰：我以为是因为考试，结果是分手？
    曲一鸣：妈耶！失恋这么大事，得安慰她啊，我们找机会聚一波吧！
    潘晨：你是想聚，还是想安慰？
    曲一鸣：一举两得嘛
    岑西：安慰的话我早就想好了，就等她分手那天
    岑西：友情会离开你，爱情会背叛你，但是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加油，好好学习！
    曲一鸣：哈哈哈哈骚！
    瞿峰：切合实际，满分
    潘晨：你这么皮小心酸酸打你
    岑西：？她分手呢
    眼看着这群人要就她分手的问题讨论起来，徐青柠及时出现。
    徐青柠：没分。
    徐青柠：她去燕阳市我知道，进酒吧我也知道，你们吃饱了闲的吗？
    群内气氛陡变。
    曲一鸣：祝99
    岑西：99
    瞿峰：不对啊，之前我们说带甜甜上酒吧你都死活不让，你这会儿都不在燕阳，你会同意让她进？
    瞿峰的质疑再度引来一番深讨，徐青柠气得直接将筷子搁在碗上，不打算再和他们聊，将聊天记录往上翻到那张照片。
    图片是八点半发的，现在九点，也就是说甜甜已经在酒吧待了半个小时，甚至更久。
    还穿成这样……徐青柠点开图片。
    清凉的粉色吊带T，外罩了件白色的薄纱扎在腰间，浅色牛仔短裤，一两寸腰侧肌肤露在外，纤腰长腿，惹眼勾人。
    酒吧灯光昏暗，迷醉的光影勾勒出迷人的肩颈线条，她整个人像夜玉一般发着光，徐青柠咬紧牙将图片保存，想想又很气。
    田甜完全没和她说她要进酒吧！也完全没说她去了燕阳市！甚至中午的时候，她还在对她说要去院子里翻一翻晒的菜！
    狗屁晒菜！
    她对她撒谎！
    清楚这一事实的徐青柠努力保持冷静，努力心平气和，可这件事就不是冷静能解决的事。
    田甜骗她了，在田甜没空回她消息接她电话的同时，她和麦穗在酒吧喝酒……
    徐青柠倒不觉得田甜有变心，但是这件事她真的想不通。瞒着她，甚至串通周白来一起瞒着她，就为了去燕阳市找麦穗？
    徐青柠静待了一阵，等面前的西红柿盖浇面都不怎么冒热气了，她敛下心神又给田甜打了个电话。
    等了一阵，电话接了，她轻‘喂’了声，话音里还夹杂着酒吧音乐的嘈杂声，声音不大，她大概走到了酒吧的僻静处。
    徐青柠如常问她：“刚刚去洗澡了吗？打你电话你没接。”
    “嗯。”田甜应得简短。
    徐青柠沉默。
    田甜不常撒谎，许是怕露馅，她但凡撒谎，她话总是极少，能简短尽量简短，只有等这慌实在圆不过去，她才会选择转移话题。
    按说转移话题不该这么简单才是，可她又长了那样一张脸，这么好看，天生就是用来在她这儿转移话题的，徐青柠根本不想承认，美人计在她这儿真是太有用了。
    徐青柠继续道：“我怎么听你那边有音乐声？”
    “这样吗？”田甜看了看四周，又往边上走了几步，道，“我开了电视。”
    “原来如此。”徐青柠和她絮叨，“今天在图书馆呆了一天，我才吃晚饭。”
    显然这样的话题田甜就自然许多：“吃的什么？”
    “西红柿盖浇面，不好吃，没你做的好吃，”徐青柠抱怨完，又道，“不过还好，我三天后就解放了！到时候我来找你，你给我煮这个面好不好？”
    “啊，好。”
    徐青柠皱眉。听这情况，是三天后可能还没回家？
    她纠结要不要摊牌，就听那边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美女，留个联系方式？”
    徐青柠暗骂了声，听田甜冲那人说了‘抱歉’，忙抢道：“你进去！到麦穗她们身边去！你不要一个人呆在外面！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田甜往边上挪的动作顿了顿，停住：“你怎么知道麦姐姐在我身边？”
    “……”
    徐青柠顿了两秒，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瞒了，“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你骗我，”实在是委屈，饶是徐青柠极力控制，语气不自觉还是带了几分酸，“行啊，才一个多月没见，你都成小骗子了。”
    “我……”
    徐青柠问她：“你进去了？”
    “还没。”
    “那你先进去。”外面这么多搭讪的，想她急死吗？
    田甜又往酒吧门口挪了几步，传到徐青柠耳边的音乐声逐渐大了，她不问田甜为什么去酒吧，也不问田甜为什么去找麦穗，甚至不问她为什么要撒谎，只道：“你打算在燕阳待几天？”
    “再呆两天吧。”田甜道。
    “然后来找我吗？”
    田甜迟疑：“然后回家。”
    “……”
    徐青柠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她道：“麦姐姐好像喊我了，我先过去了。”
    电话被挂了。
    徐青柠失魂似的拿下手机，还有点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她甚至连气都不太生得起来，满脑子都在想，田甜怎么了。
    倦怠期？
    徐青柠收起手机，端起桌上那碗没怎么动过的面，倒进食堂的剩饭菜区，出了食堂。
    **
    徐青柠第二天仍旧去了图书馆，桌上摊着一本书，边上放着演算纸，手里攥着笔，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
    田甜不回她消息了。
    昨晚，徐青柠还在有骨气地想，她要等田甜来给她解释，她一定不要先理她，她一定要撑住，谁知道一个晚上过去，田甜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给她发。
    徐青柠慌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她早晨惯例给她发了早餐的图片。
    原以为这就是求和的信号，可是这信号也没换来该有的待遇，田甜该不理她还是不理她，徐青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怒她的事。
    各种事在脑子里过了一天，徐青柠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边上不时有来图书馆找空座位的同学，徐青柠收拾东西起身，反正书也看不进去，索性不再占用公共资源。
    回宿舍的路上，徐青柠一路都低头在想，这么僵持着也难受，不然她摊牌好了。她直接问那个她不太敢问的问题，田甜是不是厌倦她了？
    如果是真的不喜欢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虽然她是有点想哭……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水晶绕腕凉鞋，徐青柠一怔，目光落在那皙白.粉嫩的脚趾上，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咬过……徐青柠猛地抬头，田甜扬唇冲她一笑，像朵太阳花似的摊开手：“惊喜！”
    徐青柠心跳仿佛都停跳，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她，大悲大喜过后又有点恼：“你不是在麦穗那儿吗？怎么来了？”
    田甜委屈：“不是你要惊喜的吗？”
    惊喜二字如过电般划过徐青柠的脑子，她突然想起她之前给田甜说的话。
    五一回来，她实在想她，几乎每天都在想，视频聊天也不解渴，她索性明示带暗示地和她提，要是她能突然出现给她个惊喜就好了。
    惊喜！
    想起这两天的事，徐青柠莫名感觉很操蛋，惊喜是这样给的吗？
    她一时不知该哭还是笑，见周围有视线投过来，攥着田甜往僻静处走，一直走到无人的树荫下，她逼问她：“给我惊喜，你跑去麦穗那儿做什么？”这都成惊吓了。
    “林叔叔说有份资金需要我处理，我就过去了，麦姐姐知道我在燕阳，就约我一起吃饭。”
    “你还跟着去酒吧了！”徐青柠咬牙切齿。
    “是她们社团的人聚餐，顺便把我带上了，酒吧包了场，很安全的。”
    徐青柠还是皱眉：“那你还和我说你不来找我，你直接回家？你还不回我消息，不打我电话？”
    许是知道她在生气，田甜拿手指抚了抚她皱起的眉梢，语气温柔：“不生气啦，我这不是要给你惊喜嘛。”
    见她还是皱眉，田甜温声哄她：“你不是后天才要考完嘛，我本来打算后天再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是知道了，怕你胡思乱想，我才连忙赶来的。”
    明明她都联合了周白……要不是酸酸提前知道，这个惊喜本来很完美的。
    田甜看着她：“你是不是乱想了？”
    徐青柠不想承认，太窘，她摇头：“我才没有！我早就猜到了你要给我惊喜！我就是配合你演演戏罢了！”
    田甜笑：“好，配合得好……”
    田甜笑意僵在嘴边，因为徐青柠凑上来偷亲了下，还趁她不备在她唇瓣上狠狠咬了口，她恨恨道：“下次再吓我就不饶你了！”
    “……”田甜乖乖点头。
    一番折腾终于将人给哄好，徐青柠拿过田甜手里的竹编箱，领着她往校外的公寓走，道：“后天考完，在我这儿住到后天？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徐青柠看她，眼神努力纯洁。
    田甜突然就笑了：“你都能猜到我要给你惊喜，就不能猜到我这趟过来是想陪你过暑假嘛？”
    正文 第75章
    徐青柠兴奋了一路。
    回到公寓, 徐青柠直接将玄关处准备换鞋的田甜抵回门上，垂眸看她干净的眼睛，低声：“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和我说一遍。”
    田甜感觉莫名其妙，回忆她出电梯时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试探道：“……钥匙带了？”
    “……”一脸期待的徐青柠气笑，伸手捏她脸颊的软肉, 笑道，“不是这一句，你说要和我一起过暑假那句。”
    田甜被她捏得有些疼, 难得反驳：“那句哪是刚才说的。”两人一路回家说了这么多话呢。
    徐青柠腆着脸道：“我就想听这一句。”她这一路回来，满脑子也全是这句。
    虽是纳罕，但对上徐青柠希冀的眼神, 田甜还是选择满足她：“我陪你一起过暑假。”她话语很软，将画面烘得温情。
    像是被棉花糖牢牢裹着，徐青柠勾唇, 还抚在她脸颊的手直接移向耳垂，捏了捏，看她露出羞赧的神色，又是一笑, 她低头吻了上去。
    她唇齿间的香甜简直令她着迷，实在是太久没亲她了，徐青柠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急，她呼吸很快粗重起来，感觉怀中人的情绪也因她而高迭起伏, 她好得意。
    她的手突然做出了个晋江审核估计不太允许的动作。
    田甜一颤，微睁开眼睛看眼前的她。
    徐青柠很快察觉她的木，停了手下探索的动作，睁眼，恰好对上她如星河般潋滟的双眼，一怔，不安道：“弄疼你了吗？”
    田甜摇头，见她分明在执着于一个答案，犹豫提起：“……天还亮呢。”她那架势分明是还想继续做点什么的。
    徐青柠笑：“这和天亮有什么关系？难道这种事只有天黑才能做吗？”话虽这么说，徐青柠手还是规规矩矩撤了回来。
    田甜紧张咽咽口水，不再纠结于此，转移话题：“我有点饿了，我去煮面，你先去看书好不好？”
    田甜是坐高铁从燕阳市过来的，十二点就下了车，一路辗转到她学校，再到宿舍楼下，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一点半。
    如今时针指向三点，她只吃了点小饼干垫肚子，实在是饿。
    “我帮你。”徐青柠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田甜说着绕开她去换鞋，径直走向厨房，看她，“要给你煮点吗？”
    徐青柠路上和她抱怨了自己因为她不回消息而吃不好睡不着的事实，点头：“要，我也饿。”
    “那我去煮面，你去看书。”田甜在催促了。
    徐青柠笑：“放心，天还亮着，我不对你做什么了。”
    田甜脸一红，看她：“好好学习！”
    僵持不过，徐青柠将带回来的书放在餐桌上，挑了个角落，摊开书学习，只时不时看一眼在厨房的田甜。
    餐桌和厨房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偷看，田甜焯面的间隙看了眼餐桌，冷漠地将门关上。
    徐青柠又是无奈又是笑，握着笔，摇了摇头。
    面很快煮好，田甜打开门，用托盘将两碗面端去餐桌，见徐青柠麻溜收书，道：“没有菜了，我待会儿去一趟超市，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递到徐青柠面前的是一碗清汤面，面上撒着几颗葱花，徐青柠拿筷子挑了几根面条，道：“我陪你去。”
    “不用，我知道超市在哪，”田甜等咽下这口面才开口，“公交路线我也知道，我自己去就好。”
    “我留下学习？”徐青柠诧异。
    田甜点点头，话说得理直气壮：“你要考试啊。”
    徐青柠连面都不吃了，笑：“你担心什么？我这两天不看书也能拿第一的。”
    田甜在热气腾腾的面后抬头，徐青柠骄傲道：“相信你的女朋友！”
    田甜不急着回应她，先吃了口面，等完全咽下后才道：“我有礼物送给你，前提是你这次考试拿了第一名。”
    “什么礼物？”徐青柠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等你拿了第一名就知道了。”田甜不疾不徐低头，继续吃面。
    徐青柠猜测田甜的礼物会是什么，猜来猜去没有头绪，索性道：“反正第一我拿定了，这和我去不去超市没有关系，所以我要陪你去！”
    田甜见她坚持，又劝了一句：“你可想好了哦，要是没拿第一，礼物就没有了哦。”
    徐青柠被她语气吓得一颤，想了阵，又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笃定道：“一定拿第一！”
    田甜笑：“那就去吧。”
    两人一道去了超市，还一起做了晚饭，时间指向七点，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着切好的水果。
    田甜没再劝说她去看书学习，可徐青柠产生了恐慌感。
    电视上在放喜剧电影，徐青柠有些笑不出来，每笑一次，田甜那句‘礼物就没有了哦’就窜上她的大脑，扰得她不得安宁。
    要是这次考试突然杀出一匹黑马……别人好不好她管不着，她还是得先确保自己做到最好。
    电影看到一半，徐青柠揽着田甜的肩膀道：“我去看会儿书，你有事来书房找我。”
    田甜点头：“好。”
    徐青柠一直在书房待到九点，解了几道题，出门时神清气爽，撑着‘专业第一十拿九稳’的气场推开了卧室的门。
    田甜不在房间内，徐青柠四下找了找，听见卧室的浴室传来水声，放下心来，去桌上找她正充电的手机。
    途中经过田甜摊平在地上的竹编箱，徐青柠走过，余光瞥见什么东西，她脑中过电般，蓦地停下，愣愣转头，看被白色裙子掩住的绯红一角。
    ……有点眼熟。
    不，不是有点，是非常眼熟。
    徐青柠当即就蹲了下来，伸手想挑起那一角，可又想起这是田甜的东西，探索的手指停住，她抿唇，探头，将那绯红色的一角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研究了遍，最后确定，是那条‘围裙’没错。
    操！
    徐青柠当即又站了起来，脑子突然像是生锈了般无法正常运转，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箱子，最后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夏天的夜晚总是热气蒸腾，比开空调的室内热上许多，可这热莫名中和了徐青柠脑中和心中的热，她感觉很舒适。
    田甜带这东西来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徐青柠不禁联想到田甜为她准备的礼物，原来礼物就是这个吗？那这礼物也太棒了点吧。
    浴室的门突然开了，徐青柠回头，看了眼穿着睡衣的田甜，下意识关上窗户，顺便拉上窗帘，完全遮死，清了清嗓子，平复低哑的嗓音：“洗完了啊？”
    田甜点头，擦着头发：“你要去吗？”
    徐青柠觉得她暂时不能和田甜共处一室，她脑子不清醒，她应允：“我去好了。”
    田甜看她奇奇怪怪进了浴室，纳闷了两秒，才抄起一旁的吹风机吹头发。
    吹过头发，田甜着手收拾被她弄乱的桌面，再是摊在地上的竹编箱，正要合上，眼睛瞥见那一角，一愣。
    被她看见了吗？
    好像不太明显，应该没看见吧，她拿那条白色裙子遮了遮，直至完全看不见……而且，酸酸是比较粗线条的人，应该不会注意这种东西。
    这么一想，田甜放下心来，她合起箱子立在房间的角落，在房间里转悠了阵，没什么可再收拾，掀开被子半躺在床上。
    她这次洗澡的时间好像格外长，田甜刚发出这个感慨，浴室的门一开，徐青柠从里走了出来。
    田甜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大概是危险来临前的自觉？
    五一的那三天，好似打开徐青柠新世界的大门，原本亲亲就能好的人，好像已经不满足于那些单纯又美好的亲亲了。
    许久没和她同床，田甜直觉她要做点什么。
    紧张攥了攥拳，田甜不愿再往下想，索性拿起床头的手机，借着手机度过徐青柠收拾的这段时间。
    她收拾又似乎格外快，没让田甜等多久，她就跟着爬上床来，真的是爬，手脚并用，还直奔她而来。
    田甜一惊，她却只将头搁在她的肩上，跟着她一起看她的手机屏幕：“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田甜这才定睛看手机，屏幕上新闻的标题赫然是‘睡前做点什么运动适合助眠’，她没由来的想起酸酸上次说的助眠运动，怕她要误会，忙掐灭了手机。
    徐青柠被她逗得轻笑出声，揽住她的肩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亲：“啊，怎么不看了？只看标题我还挺感兴趣的呢，什么能助眠，你告诉我。”
    她语气实在危险，田甜快羞死了，结结巴巴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看这个的。”
    她刚刚吧，大部分的注意都在徐青柠身上，也没怎么注意手机，就随意点开一条新闻，没想到会是这样，可这一番说辞又不能说出来，她保不准要抓字眼，揶揄她原来一直在看她。
    “没事，你只要告诉我，是我想的那个吗？”徐青柠乐得见她这副模样，又亲了亲。
    田甜感觉她揽在她肩头的手逐渐不老实起来，好像在有预谋地拨她睡衣的肩带，看了她一眼，正色强调：“新闻很正经的。”
    “能有多正经？”徐青柠被她这模样逗笑，“还有，我不正经吗？”
    见田甜摇头，她闲着手索性抽掉田甜手里的手机，揽着她的肩膀压在床头，照着她的锁骨亲了下去，用实力诠释什么叫做不正经。
    将左左右右都亲了一遍，徐青柠趁着田甜喘气的间隙问她：“怎么没穿？”
    “穿什么？”田甜下意识想到内‘衣，又皱眉，“一直不穿啊。”
    “不是，”徐青柠回过神来，笑，“是我想岔了，我以为你要穿的，是礼物，还是得再等等。”
    田甜直觉不对，推了推她：“什么礼物？你知道礼物是什么了？”
    正因为知道礼物是什么，徐青柠觉得她早点拆礼物或许也不过分，索性坦诚：“不是那条围裙么？”
    田甜一怔，随即失笑：“你乱想什么。”
    “不是么？”徐青柠愣住。
    “是戒指，”田甜看她，“你不是想要吗？你要是拿了第一我就给你，戒指才是礼物。”
    徐青柠怔了许久才回神，笑了笑：“这么说，围裙不是礼物？”
    “不是啊。”
    “那你带过来做什么？”
    田甜一噎。
    她就是觉得她要过来呆两个月，依着两人五一那黏糊的架势，没准用得上。而她一向是未雨绸缪的人。
    徐青柠完美领悟这个表情，在她呆滞的嘴角亲了亲，身心舒畅：“不是礼物的话，那就更好了，我原本还纠结要不要提前拆礼物，既然这都不是礼物，那就不存在提不提前的问题了，不然就今晚？”
    正文 第76章
    六月末的盛夏突然下起了一场雨。
    轻柔的雨滴像情人的吻, 悉数打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雨时轻时重，时大时小，间或发出清脆而又神秘的声音，潇潇是雨声。
    来势又急又汹涌的雨很快在地面留下痕迹。
    先是大概涂了一层，湿透整张地面, 紧接着又用或大或小的力道，在地面烙下一个又一个形状各异的小水坑。
    雨还在继续，小水坑内的积水很快不堪重负, 漾出点点涟漪，一圈又一圈，逐渐漾至边缘, 又似到了深处。
    大概不合时宜的雨总是下得很奇怪，这场雨下得断断续续，将停将歇, 却又一直下了许久，绵绵延延，一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方歇了。
    听了一晚上雨声的两人精疲力尽，终于在天边乍晴时抱在一起睡着。
    大概睡了几小时, 徐青柠醒来时精神还很亢奋。
    厚重的窗帘将室内遮得密不透风，一时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许青柠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收回搭在田甜身上的手脚，下床去取昨晚被她忘在桌上的手机。
    找手机的途中脚趾撞到凳脚, 徐青柠疼得嘶了声，又下意识小声，紧张看床上拱起的一小团，见她无任何反应，放下心来。
    徐青柠拿着手机走到门口，所有动作放得极轻，直到再度将门关上、她走到卧室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一看时间，快十点，徐青柠有些无奈笑了声。
    昨晚折腾得好像是有点厉害，也不知道她醒来会不会怪她，这么想着，徐青柠决定将功补过，给她准备早餐，或者说是午餐。
    简单梳洗了下，徐青柠拿着手机进到厨房，边用手机搜寻并播放做饭视频，边按往常给田甜帮厨的经验，将要用的东西依次摆好。
    等真正要动手了，徐青柠望着一字排开排列整齐的新鲜时蔬又犯了难。
    先处理哪个后处理哪个她完全没经验，过去都是田甜让她动哪个她动哪个，现在……犹豫一阵，徐青柠觉得她还是煮粥。
    煮粥相对简单，徐青柠将洗好的米倒进电饭煲，倒入适量的水，又切了点喜欢的菜，放入盐，最后调成煮粥模式，一切就绪。
    收拾好被她弄乱的厨房，徐青柠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拿着手机在客厅的藤椅处坐下。
    阳光从落地窗丝丝缕缕透进来，将室内照得极为敞亮，窗明几净，徐青柠喝了口蜂蜜水，甜又蜜。
    她心情实在是好，怕待会儿和田甜相处得意忘形，索性往群里发消息。
    徐青柠：所有人，出来损我两句
    曲一鸣：？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世上竟然还有你这种人
    徐青柠：你就这点损人的本事？不至于吧？
    岑西：您真有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来求损来了？
    曲一鸣：不损，你还配不上我的损
    潘晨：出什么事了？搞得我怕怕的
    瞿峰：分手分魔怔了？
    不得不说，分手一词对徐青柠有奇特的打击能力，想起自己昨天提心吊胆的一整天，她当即就萎了，往群里发了个红包，将手机丢开。
    简单收拾好客厅，再等到粥跳到保温，已经十一点，徐青柠打算去叫醒田甜。这时候叫醒她会不会被怨徐青柠不清楚，但如果让田甜睡到下午，她确定她一定会被怨。
    进门前莫名紧张，徐青柠深吸口气，调整好心情，推开了卧室的门。
    室内光线仍旧昏暗，徐青柠循着微弱的光朝床那儿走去，才走近，就听床上的人有所察觉地‘嗯’了声，徐青柠心倏地一软。
    田甜微眯着眼睛，艰难睁着双眼看她，有些困顿地笑：“几点了？”
    许是初醒，一开口，声音哑得不行。
    显然这声音田甜自己也听见，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无语笑了笑，看徐青柠朝她爬过来，整个人趴在被子上，树袋熊抱树般伸手环抱着她。
    “有点晚。”徐青柠声音里掺杂着几分疚色。
    田甜打了个哈欠，问她：“有点晚是多晚？”
    徐青柠不答，只问：“你还想睡吗？”
    “不能睡了，再睡就该头疼了。”田甜道。
    她声音麻酥酥的，徐青柠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点点头：“那不睡了，我煮了粥，我觉得会很好喝。”
    田甜吃惊：“你还没喝吗？”
    “我不饿。”徐青柠仍旧抱着她。
    田甜被她箍得无法动弹，看她趴在被子上一副恹恹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又想她大早上特意早起帮她煮粥，一时心软：“那要再睡会儿嘛？”她发出邀请。
    徐青柠愣了两秒，随即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是抱着她，抱得很紧。
    田甜意识回笼，看了眼窗外，厚重的窗帘实在看不出什么，她试着闭眼睡觉，好像也睡不着，总有种已经很晚了的感觉。
    才想着，她的手突然摸了过来，田甜一惊，想起昨晚，忙将那手按住，脸红红道：“现在是白天呢。”
    徐青柠顿了顿，又试着和她商量：“那我能不能亲亲你？”
    田甜想了想，点头。
    徐青柠当即翻身，将田甜摁在床上亲了好一阵，直亲得人气喘吁吁推她，徐青柠仍不满足，松开她，又道：“再亲亲好不好？”
    田甜提醒她：“该起床了。”
    “不嘛。”徐青柠可怜巴巴地，又改为紧抱着她的姿势，整个人抱着她蹭来蹭去，手脚也极不安分。
    田甜实在无奈，怕她真要纠缠，哄她：“起床了就能看你的腹肌了呀。”
    昨晚，做那种事的时候，徐青柠硬要她摸她的腹肌，让她感受她的健身成果，田甜先是害羞，后来实在拗不过她，她就伸手去摸了摸，大概是不太明显，她下意识疑惑了声：“没有啊？”
    谁知这一声彻底激起徐青柠的斗志，她当即爬起来，嘴里连声说着不可能没有，执意要开灯证明腹肌的存在，那时候恰恰‘坦诚相见’，田甜实在羞赧，温言软语哄了好一阵才将人重新哄回被窝。
    腹肌是要看的，只是时间定为了白天。
    徐青柠也想起这件事，刮了下她的鼻梁，故作气汹汹道：“待会儿就让你亲眼看看到底有没有！”
    徐青柠下床去拉窗帘，室外的阳光瞬间透进室内，田甜一看就知道这时间不会太早，有些愣：“几点了啊？”
    徐青柠心虚，走向桌边：“我看眼手机。”
    田甜点头，下床后去扯平被子上的褶皱，才一弯腰，就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想起昨晚，她咬了咬下唇。
    徐青柠在身后报时：“就十一点的样子。”她少报了半个小时。
    田甜一愣，睁眼看她：“这么晚了吗？”
    “其实还好。”徐青柠努力云淡风轻，见田甜还睁着溜圆的双眼，走上前从后抱住她，“我们睡得晚嘛，起得也算早了。我觉得。”她弱弱补充最后三个字。
    田甜还是沮丧：“可是爷爷让我中午过去陪他吃饭，这还算早嘛？”
    “什么时候说的？”徐青柠明明记得她们昨晚一直在一起。
    “就你去书房看书的时候，爷爷和我说的。”
    徐青柠啊了一声，反应很快，“不慌，”她在她耳朵上亲了下，“你现在洗漱，我来做准备，待会儿就出发，一定不迟到。”
    田甜点点头，徐青柠见她进里间的浴室，这才出门抄起客厅桌上的手机，开始打电话。
    “阿姨，家里饭做好了吗？”电话一通徐青柠就开口。
    “快了，食材都准备好了，就差炒菜了，回家来吃饭嘛？”
    “嗯，对，我过来，”徐青柠脑中回忆着菜名，又道，“能不能再加两道菜，水煮肉和香辣虾，一直在学校呆着，实在是好久没吃到了，好想吃。”一个过程繁琐，一个处理麻烦，应该能拖长时间，她想。
    徐嫂一听就笑：“那有什么问题，刚好今早就买了新鲜的虾，你等着吃。”
    挂了电话，徐青柠放下心来，见田甜换好她那条白色长裙从卧室出来，有些别扭地拿手遮着锁骨，一愣：“怎么了？”
    被徐青柠一问，田甜又羞又恼，索性拿开手让她看锁骨处那枚淡色的吻痕：“……能看见！”
    徐青柠眨了眨眼，当即道：“不然穿我的衬衫？穿衬衫绝对看不见，保准遮得严严实实。”
    没有办法，田甜又去卧室换徐青柠的衣服。一路驱车赶往徐家，徐青柠时不时看一眼副驾驶上的人，抿嘴偷笑。
    田甜被她看恼了：“你看什么？”
    徐青柠舔舔唇，道：“我发现你穿我的衣服特别好看，不然你以后都穿我的吧，这样你好看，我也开心。”她美得简直能上天。
    “不要。”她拒绝得干脆。
    “为什么？”
    徐青柠突然想起那件粉色小吊带，经过她昨天的逼问才知那身衣服也是周白的，她都穿过两次周白的衣服了！虽然都是新的，但徐青柠还是不满：“你都穿周白的，为什么不穿我的？”
    田甜被她逗笑：“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又不是没有衣服可以穿，干嘛要穿你的？”
    “我的好看呀。”徐青柠理直气壮。
    田甜想了想，摇头：“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徐青柠现在就想听原因了。
    田甜犹疑，对上她不时投来的执着双眼，再犹疑，最终道：“那你先答应我，不给我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什么奇奇怪怪的？”徐青柠一时不察。
    “就我箱子里那件……类似的。”田甜总觉得这次答应下来，她要得寸进尺，将话题拐到那些衣服上，她心慌慌的。
    徐青柠脑袋轰地一声，突然明白过来，有些愣，有些想笑，笑道：“不给你穿，我等你心甘情愿穿给我看。”
    她那笑实在自信极了，就好像她一定会答应似的，这不禁让田甜想起屡屡受挫的昨晚，被这样一激，她也强声道：“做梦！”
    正文 第77章
    到徐家的时候, 徐青柠点的那两道菜还在弄, 比饭点稍微早到了那么一点, 徐青柠当即宽抚田甜：“看吧, 我就说来得及, 还得等一阵呢。”她语气隐有骄傲。
    田甜点点头, 看徐青柠：“那我去楼上找爷爷？”
    “去吧。”
    目送着田甜上楼，徐青柠往大客厅的沙发那儿走，在玩手机等开饭的徐青霭身边坐下，随手捻了颗葡萄丢进嘴里。
    徐青霭收起手机, 看她：“昨晚田甜在你那儿睡的？”
    “嗯。”徐青柠声音含糊，嘴角一勾。
    “你瞅瞅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徐青霭先鄙夷了声, 又得意道, “你赶紧感谢我！”
    “我谢你做什么？”终究嫌葡萄的皮太涩，徐青柠慢吞吞开始剥皮。
    “昨天晚上, 爷爷知道田甜过来, 就让我去你那儿接她, 你猜为什么没有接成？”
    徐青柠明白了，又是感概又是后怕，还真对徐青霭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她将剥好皮的葡萄送到她嘴边：“这就得感谢我聪明可爱美丽大方的二姐了。”
    “滚，谁要吃你剥的葡萄，”徐青霭气笑，又道, “别光口头感谢，你也来点实际的。”
    “我还是学生呢。”徐青柠吃下葡萄，开始装穷。有女朋友的人，得省着点钱花。
    “别贫，你妈给你的零花钱比我一个月工资还多，还学生？”徐青霭不满。
    “那你要什么？”徐青柠问。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反正你记着你欠我就行了。”
    “……”这还不如直接告诉她。
    饭菜上桌，四人一道吃过午饭，饭后田甜又被爷爷叫去，也不知说些什么，始终不见人回来，徐青柠隐隐觉得不安。
    大概是五一假期留下的阴影，徐青柠总觉得爷爷要成为她幸福路上的绊脚石。这趟陪田甜过来吃饭，还能不能将人拐回她那里她真没底，但再没希望也得试试，总不能直接放弃不是？
    趁田甜陪爷爷说话，徐青柠跑到徐青霭的房间去骚扰徐青霭，几番打扰，徐青霭烦不胜烦，咬着牙答应以后再有这方面的事多帮她，徐青柠满意出门。
    回到房间，徐青柠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没一阵，走廊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似乎和人相处久了，脚步声是能辨人的，徐青柠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跑到门边，强行将走得好好的田甜拉了进来。
    田甜吓了一跳，被她抵在门上，心还砰砰直跳看她。
    徐青柠满脸惊喜：“我们回家了吗？”
    田甜脸上当即露出为难的神色，“爷爷让我住在这里，我答应了，”怕徐青柠要胡思乱想，田甜解释，“爷爷说他回家后状态一直不太好，也想过像在山里那样锻炼身体，可惜又没伴……我就答应了。”
    她爷爷嘴里，能坦诚说出来的状态不好都是假的，一旦状态真的不好，那他只会说他身体好得很。明知道苦肉计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徐青柠勉强还是信了：“那我陪你，我今晚也住在这儿。”
    “不行，”田甜又道，“你忘了你明天上午的考试吗？九点开考，你临时过去要迟到的。”
    徐青柠懊丧一声，对上她的视线，索性伸手直接将人揽在怀里，喃喃：“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想和你一起的心呢。”
    田甜懵了几秒，脸一红，强忍着羞赧说：“我也是想的呀，可是你要考试，等你考完就好了。”
    “两个月呢。”田甜认真。
    徐青柠笑，眼看着今晚是不能睡在一起了，她脑筋一转，转到明天：“那我明天考完，你要不要来我学校找我？”
    “我带你去食堂吃饭，再带你出去玩，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出去约会好不好？”徐青柠光想想就兴奋起来，她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有出去约会了。
    田甜凝眉在想，怕她要拒绝，徐青柠直接抱着她晃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期末复习好辛苦的，我太紧张了，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又没有怎么出去玩，人都快抑郁了。”
    田甜蓦地笑了。
    虽然明知她嘴里的大多数是假话，但她还是答应下来：“你几点考完？我来找你。”
    “十一点！就在上次上课的教学楼，你知道路吗？不然还是我来接你？”
    田甜在她背上轻轻敲了一下：“你好好考试！我知道路，你不用担心我。”她慢慢补充。
    徐青柠闷闷应了一声。
    她还是抱着她，鼻腔里满是独属于她的馨香，徐青柠很轻易地就联想到亲密交流的昨晚，被馥郁芬芳包围的昨晚，她小心翼翼问：“……你累不累？要不要我陪你睡午觉？”
    她这语气实在极不正经，田甜恼羞成怒，挣了挣：“累！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陪你。”徐青柠当即道。
    “才不要。”田甜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可惜，今晚被迫要回家睡觉的徐青柠怎么可能放过田甜呢，她使劲爬上她的床，使劲黏着她，使劲甜蜜。
    **
    九点的考试，徐青柠七点就醒了。
    简单洗漱后，徐青柠走到穿衣镜前开始试衣服，一套又一套试过去，徐青柠最终敲定白色紧身短上衣加背带短裙这一套。
    侧边微微露出小半截腰肢，大半被遮掩，马甲线若隐若现，仔细看还能看到一点点腹肌。
    能看到腹肌就好，徐青柠想。
    和田甜黏糊一下午，徐青柠回到家才想起来她把看腹肌这件事给忘了，她当即给田甜发视频，问她想不想看，她可以拍照。
    话很正经，可这语气实在恼人得很，田甜被这语气缠了一下午，摇头表示她不要看。
    徐青柠哪准她说不，强行要她看，还预备直接扯衣服给她看，田甜一阵慌张，不知怎么就将视频给挂了。
    于是就发展到现在。
    虽然田甜有给她解释她不是故意挂的，但徐青柠心里还是留了个疙瘩，她一定要给她秀！
    直接短上衣秀腹肌太直接，有点幼稚还有点小学生，徐青柠也是要面子的，这样暗搓搓地秀最好了，借着背带的遮掩，隐隐露出一点，又不明显又能达到目的，一举两得。
    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徐青柠又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套太幼了，完全不是她平时的风格。
    停在原地想了想，徐青柠很快想好理由，幼就幼吧，大不了就说她起晚了没时间挑衣服，能秀腹肌就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徐青柠心满意足出了房间。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专业课的试卷出得都比较难，徐青柠做完整张试卷还差二十分钟。
    她看了看周围，一半的人已经提前交卷走了，剩下的大多数还在奋笔疾书，少数不知是已经做完还是决定放弃，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笔。
    想起和田甜第一的约定，徐青柠打消了提前交卷的念头，以防万一，她重新拿起笔，开始检查。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徐青柠起身交卷，将所有东西往包里一扫，提起包出了考场。
    下楼途中，结伴同行的大多数都在吐槽考试试题有多变态，楼梯堵得水泄不通，不想挤着人群走，徐青柠只能耐着性子听，想着可能已经在教学楼前等她的田甜，心焦如焚。
    终于下楼，徐青柠左右张望，很快看到在花坛旁等她的田甜，她快步上前，等看清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后，脚步又渐渐慢下来，直到田甜的身边。
    徐青柠不满：“你怎么穿我二姐的衣服？”
    这条红色吊带格子裙她见徐青霭穿过一次，因为肩上白色的薄纱她还多看了两眼，觉得这性感的裙子不太符合徐青霭一贯的风格，哪知道这条裙子会穿在田甜身上。
    想到其他人的视线可能也落在她的肩上、腿上，徐青柠更不满：“你不是不穿这么短的裙子吗？”
    “这个，”田甜低头看看自己，“我发现我没有夏天的衣服在这边，箱子又在你那里，要出门……”她就找徐姐姐借了一条。
    借裙子哪能说东说西呢，徐姐姐指名要她穿这条，她哪里能拒绝。
    徐青柠一听就明白，愤愤给徐青霭记上一笔，接过田甜手里的伞，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走！我们回去换衣服，换完衣服再吃饭。”
    田甜看她，徐青柠一本正经：“穿成这样要晒黑了，中午时候太阳这么大，这种裙子最好晚上穿的，知道吗？”
    田甜的视线略过她腰际若隐若现的腰，还有实在说不上长的牛仔短裙，抿了抿唇，道：“你要不要也换一下？”
    见徐青柠看过来，田甜解释：“女孩子露肚子很容易着凉的，肚脐最好不要露在外面，要是肚子疼就不好了，而且啊，夏天最好不要贪凉，膝盖很脆弱的，要是风湿骨痛什么的，落下病根就更不行了。”
    她一大串委婉的话说完，徐青柠心猛地缩了一下，她扭头看她，田甜立马道：“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只是……建议一下？”
    徐青柠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穿？”
    “没有没有。”田甜摇头。
    徐青柠不满，换了种问法，“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露？”怕她还要摇头，徐青柠又道，“你要说实话哦，不然我就去换一套更露的，你知道的，我很多这种衣服的。”
    田甜抿唇，最终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徐青柠又笑。
    “不喜欢别人看你。”她低着头，小声地说。
    手里的伞差点拿不稳，徐青柠还是笑，一脸肆意：“哪有人看我？”
    “刚刚，你走过来，对面那个男孩子一直看你的腿，不喜欢，”田甜又抬头，眼神澄澈，“当然，你觉得热的话，也没关系的。”
    徐青柠心中一阵舒爽，低头凑近她耳畔，低声教她：“当然有关系，笨蛋，你要霸道地说，我只有你能看！”
    正文 第78章
    到家。
    徐青柠径直将田甜推往卧室：“走走走, 换衣服, 换完衣服出门。”
    田甜完全被她推着走, 有些无奈笑了声, 和她商量：“真的要出去吃饭？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徐青柠道：“之所以要出门，吃饭不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约会, 你见过有在家里约会的吗？”
    “也行啊，”田甜完全不在意的语气, “你刚才还在抱怨外面好热，着急要回家, 怎么一到家又不想呆在家里了呢。”
    关于在哪里约会这件事, 徐青柠是完全不挑的, 只要对象是田甜就行。哪怕是在床上约……这可能想得美了点, 但徐青柠以为田甜是想出门的。
    “你想呆在家里？”
    “我都行啊，看你。”田甜一脸放心。
    徐青柠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 当即拍板道：“先换衣服，出去转一圈, 不好玩我们就回来看电影。”
    田甜去翻她的箱子，被徐青柠从后搂着腰拖了回来：“说了穿我的！”她霸道道。
    没办法, 田甜只能从徐青柠手上接过她挑的衣服, 正预备换，见徐青柠已经当着她的面解起背带裙上的纽扣，一惊：“你、你怎么在这里换？”
    一边的背带已经垂落，露出内里白色短上衣, 徐青柠一脸坦然抬头：“有什么关系吗？”
    “我去浴室。”田甜不自然移开视线，要越过她往浴室走。
    才绕到徐青柠身边，她又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拉，田甜就被迫站定在她面前，听徐青柠低声蛊惑：“不要看吗？”
    田甜一下就明白她在讲什么，这两天她对腹肌这事简直是魔怔了，不敢想她要是拒绝酸酸又会做出什么举动，田甜点了点头：“看、看吧。”她小声。
    徐青柠笑了声：“那你帮我把这边的扣子解了。”
    田甜惊愕抬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眸，默默伸出了手，慢吞吞解着她背带裙另一边的纽扣。
    许是纽扣实在难解，田甜觉得她一直解了好久，解到背后沁出一层薄汗，那难搞的纽扣才开。
    她释然地松手，谁知裙身竟应势而落，直掉到徐青柠的脚边。
    不太重的裙子边角也砸到她的脚趾，田甜像是被什么大石头砸了般，紧张地一缩脚，愣愣看着眼前的情况，一时反应不过来，最后抬头看她。
    徐青柠脸上无一丝羞赧，揶揄她：“这样看是更方便？”
    田甜咽咽口水，在她类似鼓励的眼神中，目光往下再往下，又弹也似的缩回来，暗自感慨一声，幸好有安全裤。
    “看清楚了吗？”徐青柠又问。
    田甜这才想起腹肌的事，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腰肢。
    腹肌有是有，就是不太明显，弧度浅浅的四小块，不仔细看大概看不出来。只是她好像有刻意的吸腹，想起这点，田甜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什么。”田甜当即摇头，直觉告诉她一定不能说实话。
    “说不说？”徐青柠语气危险地再次逼问。
    田甜还是摇头，死也不说的模样，这嘴硬的样子还是激怒了徐青柠，一看她背后就是床，她索性勾着她肩膀一同倒了下去，床铺很软，两人弹了几弹。
    徐青柠撑在她身上继续逼问：“你说不说？你不说我挠你痒了。”
    卑鄙。
    田甜脑海中划过这两个字，还是紧闭嘴唇：“不说。”话落，她还将头扭向一边，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徐青柠被逗笑，捏了捏她的脸：“行，不说就不说吧，你肯定是因为喜欢才笑的，很骄傲吧？我女朋友可是有腹肌的人，是不是这么想的？”
    田甜又想笑了，怕她要胡来，强行忍住，道：“不是急着出门？不换衣服吗？”
    “我突然又觉得在家里呆着也挺好。”徐青柠拿身体蹭了蹭她，暗示意味明显，“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是出门好。”田甜认真看向她。
    “好，出门，”徐青柠作势要起来，又想起前天晚上的遗憾，又趴回去，还抓起她的手：“你摸一摸它，摸一摸我就放过你。”
    “？”
    田甜实在难以理解这种脑回路，但秉承着摸一摸又不会少块肉的想法，决定顺着她，她伸手过去。
    肌肤相触的那瞬间，好似有电流在她的指尖流转，田甜心一紧，带了几分认真，先揉了揉，再捏了捏，像是在哄麦姐姐家那只小猫，最后问：“好了吗？”
    眼看着她手就要撤离，徐青柠又一个翻身而上，含笑看她：“我突然又不想放过你了。”话落，她低头，朝她的嘴唇欺过来。
    察觉她要做什么，田甜心猛地一缩，下意识也闭上眼睛。
    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徐青柠一愣，田甜再度睁开眼睛，和她对上视线，推了推她：“你的手机。”
    徐青柠释然道：“没事，没谁找我，我们继续……”
    “还是接电话。”田甜道。
    徐青柠听话去拿了手机，只是仍不老实地回来抱着田甜，在她耳边接起电话：“我亲爱的妈妈，有什么事吗？”
    “宝贝考完了吧？”柴珮云兴奋问。
    “考完了呀，刚考完。”徐青柠闲着的那只手玩起田甜的头发，指尖缠绕成一缕又一缕。
    “那今天回家来吃饭？”
    “我有事。”徐青柠下意识皱眉道。
    “你都考完了还有什么事？”柴珮云不满，“小曲说你最近也没和他们玩在一块啊。”
    徐青柠看向怀中的田甜，她正一眨一眨着眼睛看她，心仿佛都要化了，她道：“忙着陪女朋友呢。”
    “嗯？谁？”
    “你认识，田甜。”
    柴珮云愣了几秒，随即道：“那女朋友也不用天天陪吧，有了女朋友，妈妈都不要了吗？妈妈都多久没见到你了，你自己数数……”
    往后的话徐青柠不想让田甜听见，她冲她一笑，翻了个身，换了只手接电话：“妈，我会回去啊，我又没说不回去。”
    “那是什么时候？”柴珮云又不满地抱怨，“你总说什么下次一定，我今天问了小曲才知道，下次一定就是没可能的意思，你都学会骗妈妈了是不是？”
    徐青柠顿时头大，骂道：“妈你别听曲一鸣瞎说啊，我说下次一定就是下次一定啊。”
    “那今晚回来？”
    徐青柠犹豫了下，柴珮云又问：“田甜在你身边吗？”
    徐青柠回头看了眼田甜，她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低头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却莫名觉得心疼，她心不在焉道：“嗯，在我身边，妈，我待会儿带她回来吃饭。”
    “啊，好。”柴珮云应声。
    挂了电话，徐青柠将手机扔在一边，从后抱住田甜：“我们待会儿去我家吃饭好不好？我妈说她想看看你。”
    田甜淡然点头：“可以呀。”
    徐青柠怕她多想，仍解释：“我妈她是不满我总不回家，她对你没意见的……”
    “嗯？”田甜不解看她。
    徐青柠笑，道：“所以她待会儿要是对你不好，你就都记在小本本上，再回来收拾我。”
    田甜无奈笑了：“好。”
    **
    事实上徐青柠的担心完全多余，柴珮云不仅没有对田甜不好，相反的，她还对田甜很好，甚至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眼看着田甜的碗再一次被柴珮云夹来的菜堆满，徐青柠忍不住帮她抗议：“妈！够了啊，这都要吃不了饭了。”
    田甜拦她：“没事的，谢谢阿姨。”她冲柴珮云笑。
    徐青柠又玩笑似的开口：“当然有事，妈你总这么干，我这个女朋友怎么献殷勤，不准再夹了啊。”她颇为霸道地开口。
    柴珮云笑着放下筷子，看了看田甜，问：“在山里生活那么久，过来这边还习惯吗？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就和阿姨说，常过来，阿姨给你们做。”
    田甜笑：“习惯的。”
    “习惯就好，”柴珮云看了会儿又感慨，“这山里的水土就是养人哈，你看皮肤这水灵，我整天盯着酸酸擦那么多护肤品都养不出来。”
    徐青柠当即不满：“妈！我也不差好吗！”
    田甜看了眼她，也笑：“嗯，酸酸她皮肤很好。”
    徐青柠骄傲挺了挺胸，柴珮云无奈笑笑，又道：“酸酸她太孩子气了，平时没少闹心吧？”
    徐青柠刚要表达不满，就见田甜摇头，她道：“酸酸挺好的。我很喜欢。”她补充一句。
    回家这趟实在太合徐青柠的心意，许多她以为很难从田甜嘴里听到的话，都在她和妈妈的交谈中听见了，听得徐青柠都有些飘飘然，以至于柴珮云让她们留下来住一晚时，徐青柠也没怎么拒绝。
    帮田甜向老爷子报备了行踪，徐青柠拉着田甜躺到自己卧室的床上，感慨：“这下好了，我从小到大就睡过这么三张床，都被你睡过了。”
    田甜想了想这三张床是哪三张，听她细数：“爷爷家那张，我自己房子那张，还有这张。”徐青柠拍了拍身下的床。
    田甜单纯只是想反驳：“你还睡你宿舍啊。”
    谁成想徐青柠一听这话就乍起，还要闹她，“你竟然还想睡我宿舍的床？那么窄！一米二呢！”她先是惊诧了声，又小声嘟囔，“叠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田甜一听就脸红。
    “我什么也没说。”徐青柠立马道，又重新躺了回去。
    卧室外头传来细微的声响，田甜好奇了声，徐青柠道：“大概是我爸回来了，不管他，明早起床能见到的。”
    “不用去打声招呼吗？”
    “说什么？爸爸工作一天辛苦了？还是爸爸晚安？”徐青柠笑，“我们家不兴这个。”
    田甜点了点头，徐青柠又搂着她道：“不过，以后要是我种完地回来，你能对我说种地一天辛苦了，奖励老婆一个亲亲，我还是挺愿意兴这个的。”
    “……”
    卧室外间细微的动静徐青柠没听错，确实是徐灿岩回来了。
    在房间外的大浴室洗过澡，徐灿岩进到卧室看到柴珮云还没睡，惊讶了声：“我还以为你休息了。”
    柴珮云摇摇头，帮他掀开另一边的被子，看他：“酸酸回来了。”
    “嗯，猜到了，”徐灿岩上床，看了眼妻子的脸色，笑了声，“你不会就为这个睡不着吧？你这妈怎么越当越回去了？”
    “酸酸交女朋友了。”柴珮云又道。
    徐灿岩取床头平板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女朋友？谁？”
    “甜甜，之前那个有婚约的女孩子。”
    “婚约不是说解除了吗？”徐灿岩愣。
    “谁知道呢，”柴珮云又道，“而且我看酸酸那模样，像是喜欢那女孩子喜欢得不行，护得死死的，说一句都不行。”
    “你说她干嘛？”徐灿岩笑，“喜欢就喜欢呗，年轻人谈谈恋爱，也好。”
    徐灿岩取来金边眼镜戴上，拿平板看起新闻，不太操心的模样。
    “不是，”柴珮云一脸忧心忡忡看他，拽着丈夫的手，“你就不想想以后？要是她们俩还在一起，还要结婚，结婚后呢？那女孩子可是要回山里的。”
    “酸酸也回去？”徐灿岩认真起来。
    “我看她八成要跟着去。”柴珮云就为这个而担心。
    “这不可能吧？”徐灿岩笑了声，“你这当妈的你还不了解，就你养那女儿，她能去山里吃苦？”
    “你明早自己看看吧，她那模样，别说是吃苦了，我看那姑娘让她吃土，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正文 第79章
    被柴珮云影响, 徐灿岩第二天出门前特意观察了下徐青柠, 发觉她变化确实不小。
    单从起床时间来看, 往常徐青柠在这儿过夜, 第二天他在餐桌吃早餐能看见她的概率，十次有两次就很不错。今天，他不光见着了人, 还听家里阿姨炫耀，说桌上那碟葱油饼是徐青柠亲手做的, 这叫他如何不吃惊。
    揣着‘这葱油饼虽然看起来不咋样但好歹是女儿第一次给他做东西吃总得给点面子鼓励鼓励’的想法，徐灿岩下筷, 夹起咬了一口, 目光流露出惊艳：“不错啊。”
    “当然。”徐青柠很骄傲。糊糊是田甜帮她调的, 她负责炸就行。
    柴珮云见状也夹起咬了一口, 眉毛一挑，夸道：“我家宝贝是越来越棒了, 第一次做的东西就这么好吃。”
    “可不是第一次，”徐青柠辈被父母一夸, 更骄傲了，“我会好多呢, 有机会再给你们做。”
    徐灿岩听出来这大概是田甜的功劳, 终于有些懂妻子的担忧了，他试探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你妈妈昨晚和我说她还挺喜欢甜甜这姑娘的，不然你们在家多待几天，多陪陪她？”
    “我工作忙, 平时也没时间，你们就当是帮帮我了，要出去玩什么的，我报销。”徐灿岩又道。
    酸酸是不太爱在这儿过夜的，也不能说不爱，就是相较而言，她更喜欢去父亲那个老宅住。若是以往他提这话，让她陪陪妈妈之类的话，酸酸必定要拒绝，可他今天将甜甜拉入其中，试探她的反应。
    徐灿岩看着徐青柠，有点期待。
    徐青柠只是看田甜，徐父徐母也跟着她看过来，田甜被这几人看得羞赧，拿手肘杵了杵徐青柠：“叔叔问你话呀。”
    徐青柠不语，只伸手过去要在田甜藏在桌下的腿上写字，问她想不想待，要是田甜说不想，那她就拒绝。
    选择腿上写字这种方式倒不是搞暧昧什么的，主要是徐青柠觉得这话不能问，当着她父母的面，问了田甜也不会说真心话。
    谁知这要写的字才开了个头，徐灿岩就气笑，觉得女儿实在是没出息，喝道：“你瞧瞧你这什么样子！”
    他又一脸温和看向田甜：“没关系，直说就好，这儿确实不热闹，回我爸那儿陪陪老人家也行，我待会儿让助理送你们回去。”
    “可以的，我也很喜欢阿姨。”田甜点头，又看徐青柠，“你呢。”
    徐青柠笑，小声在她耳边说：“你都在这儿了，我还能去哪。”
    “……。"饭桌上听见这话的徐灿岩嘴角一抽搐。
    他开始叹自己无能。从小到大他不知使了多少方法手段让徐青柠乖巧听话，到如今还不如田甜一个眼神来得有用。
    和妻子在空中对上视线，徐灿岩无奈笑了声，口语宽抚她：顺其自然。
    白天，柴珮云领着两人出去逛，时间大多数耗在商场里，给田甜买衣服买鞋买首饰，柴珮云将她能想到的都买了，一行三人收获颇丰。
    晚上，柴珮云趴在枕头上，由着徐灿岩给她按摩酸疼的小腿，听他问：“一天下来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柴珮云想起这个就叹气，“你那女儿什么样你不知道？我给田甜买东西比给她自己买还高兴，不对！给她买她还不高兴，你是没见过我以前带她去商场买东西那模样，不耐烦地很，拿起就走，跟我欠了她似的，今天脸色特别好看，我让她试什么她试什么……真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要过这样的日子。”柴珮云又是气又是笑。
    徐灿岩也笑：“你怎么还和酸酸置起气来了？”喜欢了就是我女儿，不喜欢了就是你女儿，真是有趣。
    “我哪是和她置气？”柴珮云想起白天的场景，气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算了就是置气！我发现我怎么跟养了头白眼狼似的，甜甜那姑娘给了她什么好处啊，对她比对我这亲妈还好！”
    “幼稚了哈。”徐灿岩上前拦住妻子的肩膀，问，“听你这语气，不太喜欢甜甜这姑娘？”
    “喜欢倒是喜欢的，酸酸喜欢的我能不喜欢吗？”柴珮云将头靠在丈夫肩膀，道，“这孩子也可怜，酸酸今天还和我讲，这孩子昨天临出门前才发现没衣服穿，临时借青霭的，你说说……？”
    “嗯，我今天去爸那儿打听了一下，这孩子就剩她自己了。”
    “是啊，”柴珮云惆怅道，“今天在商场，导购还直夸我有福气，生出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知道妻子母爱泛滥了，徐灿岩笑：“那不然就让她们自由发展？”
    “不行！”柴珮云还是摇头，“甜甜是好，但是她要把酸酸拐走这点，我不能接受。”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等酸酸参加工作，她陪我们的时间就会更多吗？”柴珮云仰头看丈夫。
    由于几位大人工作都忙，陪徐爷爷、尽孝的工作就落到了孙女这一辈上，周末，各大节日，甚至寒暑假，徐青柠总往徐家跑，柴珮云也不能说什么，孝心得尽，她有事没事也会去徐家陪陪老人家。
    可这不成文的规定也有个期限，那就是等正式工作了、真正忙起来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像这样到点打卡似的往那儿跑。
    柴珮云原以为等酸酸参加工作，她和酸酸相处的时间会变多，谁知……
    她忍不住抱怨：“到时候女儿跟着去山里，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还不如现在呢。”
    徐灿岩心思没妻子这么细腻，觉得只要徐青柠时不时在他面前露露脸就好，妻子爱女心切，这想法他听了这许多年，也理解，宽抚道：“总能见面的嘛，大不了我们也跟过去啊。”
    柴珮云看他一眼，置气：“你见过谁家嫁女儿，父母也跟着嫁过去的？”
    徐灿岩笑：“那你想怎么办嘛，总不能干拆散两孩子这种事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也看到你女儿的态度了，她到时候真可能不认你这个妈。”
    “我才不呢。”柴珮云一撇嘴，那种事她才不干，老掉牙，还费力不讨好。
    “那你要做什么？”徐灿岩问。
    “不告诉你，睡觉。”柴珮云卖了个关子，将被窝一掀，躺了进去。
    **
    和田甜一起陪了妈妈几天，徐青柠深刻领悟到她是废人这件事。
    柴珮云日常最爱烘焙和插花，意外地是这两件事甜甜总能帮上忙，眼看着母亲眼中对甜甜流露的欣赏越来越多，徐青柠莫名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只是还没等徐青柠这骄傲发散膨胀，她又从母亲的眼中读出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怨念。
    “……”好，她是废人，她不碍她的眼。
    愉快处了几天，徐青柠提出想回家住的事，得到柴珮云首肯后，徐青柠马不停蹄带着田甜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然后抱着她啃了起来。
    没办法，实在是憋得慌。这几天，看得见吃不着，许青柠感觉她快憋疯了。
    田甜不让她碰。
    不知是不是对长辈撞见亲热的场景有了阴影，这几天两人连亲亲都很少，徐青柠想亲亲不到，只有怨念的眼神越来越深。
    她不理解啊，她表示很不理解，按说在她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做这种夜黑风高不为人知的事，很刺激不是吗？
    可惜田甜一点也不想追求刺激，每晚一到点就抱着她睡觉，早上准时喊她起床，几天下来，徐青柠作息倒是规律了不少，只是身心饱受摧残。
    于是现在，徐青柠抱着她，啃得很凶。
    两人不知何时移步客厅的沙发，徐青柠将田甜抱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的姿势，依旧啄吻着她，请求道：“帮我解一下纽扣。”她呼吸声很重，声音却含含糊糊。
    田甜后仰着脑袋半躲开她的吻，先是笑，再伸手过去：“那你坐好。”
    徐青柠倚在沙发靠背，目光落在田甜身上，见她低头认真解起纽扣，眸色渐深，又凑了过去，浅吻她的耳朵。
    田甜一缩，手指揪着她的衣摆小声抱怨：“我看不见了呀。”
    徐青柠百忙之中抽空回答：“看不见也能解，我闭着眼睛都能解，你试试。”
    田甜默默解起难度系数又升一级的纽扣，感觉徐青柠在捏她的耳垂，实在是痒，实在是磨人，她歪了歪头：“别碰这儿呀。”
    “不行。”徐青柠重新将她掰正，刚要附手过去，室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田甜动作一顿，很明显感觉面前身体一僵，随即骂了一声：“操！”
    田甜笑，完全忘了该做什么，道：“接电话？”
    徐青柠摇头：“不想接。”
    田甜晃晃她：“要接，万一有急事呢。”
    徐青柠：“走不开，你压着我，我怎么拿手机，所以不接。”话落，她又无赖地抱紧身上的她。
    田甜笑：“我去给你拿。”
    僵持几度，徐青柠还是让田甜拿来了手机，先前那通电话已经挂了，那人又重新打来一个，徐青柠看着屏幕上的曲一鸣三字，眼睛红得几乎要喷火。
    “他最好有很重要的事。”徐青柠微笑着，咬牙切齿说道。
    电话一通，曲一鸣咋咋呼呼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酸总，朋友圈第一条帮忙点个赞，谢了。”
    似乎是知道拿这种小事烦徐青柠会被口吐芬芳，曲一鸣不带一丝犹豫又将电话挂了。
    室内一阵沉默。
    徐青柠还傻傻坐着，这场面田甜实在想笑，她咬着下嘴唇夺过徐青柠手里的手机，边操作边问她：“你给曲一鸣的备注是什么？”她没找到人。
    徐青柠恍过神来，慢慢答：“傻逼。”
    “……”
    正文 第80章
    田甜顺利在朋友圈找到曲一鸣并帮忙点了赞, 正欲将手机交还给她, 余光一瞥还亮着的屏幕，好奇了声：“你们成绩出来了？”
    “嗯？”徐青柠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回来。这次的成绩可关系着定情信物能否要回呢。
    田甜将手机递给她：“那位班长说的。”
    徐青柠接过手机一看，曲一鸣那条求赞的动态下方，赫然是她班班长发的动态。
    班长：期末成绩出来了，这次考得还算不错？【图片】
    徐青柠点开图片大概扫了眼, 他每科成绩都在85以上, 确实不错，危机感突然降临, 对上田甜探寻的目光，徐青柠一心虚，慌忙道：“我去教务系统查下我的。”
    田甜点头, 顺便坐得离她近了些，也将目光投过来。
    等网页加载的过程, 徐青柠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好像高考查成绩她都没这么紧张，她看了眼田甜, 缓释紧张：“要是这次没拿第一怎么办？”她实在紧张, 声音干涩。
    田甜看她紧绷的神情, 本想逗她‘那就不给’, 又怕将人逗急，只道：“没拿再说。”
    “好了好了，出来了。”田甜提醒她。
    徐青柠点点头，熟练输入学号和密码, 这回网页加载地很快，几乎没给徐青柠缓冲的时间，各科成绩就示于眼前。
    最吸引徐青柠的莫过于那两个79。
    田甜也看到那两个79分，才一歪头，就听徐青柠道：“我们的成绩都按学分绩点来算的，分数高不代表学分绩点高。”
    专业课和通识课所占的学分各不相同，期末成绩就是按照各科成绩所占学分的比重算出学分绩点，徐青柠将这关系和田甜解释清，不知是宽抚田甜还是宽慰她自己，最后道：“所以我还可能是第一。”
    只要学分高的那几科分数高就行，徐青柠这么想着，已经开始算起来。
    大概是真的紧张，她眉头紧簇，一下没了刚才打闹时的轻松，眉眼间还透着几分严肃，田甜心想这人也不是一直孩子气，正想宽抚几句，她已经带着学分绩点靠过来。
    “还是我第一！我比他高！高了整整1分呢！”徐青柠示威似的，又似炫耀，声音难言兴奋。
    田甜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徐青柠还是孩子气，她笑笑，故意和她唱反调：“那么多人呢。”
    徐青柠找回了自信，眉宇飞扬道：“多少人也是我第一！”
    “有点小麻烦，”徐青柠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我们那个辅导员比较懒，专业成绩一般快开学才给我们，我哪等得了那么久。”她恨不得现在就知道。
    和田甜对视一眼，徐青柠眼睛一亮，又道：“我想到了。”
    田甜见她低头拿手机一阵鼓捣，好奇她的方法，凑过去，恰好看到她发出那句极为狂傲的话。
    【匿名】一号：学分绩点89.66，有比我高的吗？
    整个数学专业有个大群，恰好扣扣群又有匿名功能，徐青柠以前看群里玩过几次，当时还嫌他们无聊，就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玩这个，还是用这种方式，几乎是救命稻草。
    【匿名】二号：？？？哪位学霸来秀
    【匿名】三号：实不相瞒，这样的我一拳能打死十个
    【匿名】四号：造孽啊，我刚知道我挂了三科，为什么聊天群都不让我好过？
    【匿名】十号：既然要秀，何必匿名，大胆报上你的名字！
    【匿名】五号：匿名未免太恶心了，直接报名字吧，坦诚点没准我们还搭理你几句
    眼看着群里因为徐青柠这句话吵起来，大多在声讨，田甜一下子紧张了：“怎么办？万一他们知道你是谁了，岂不是……？”徐青柠岂不是要成为公敌？
    【匿名】五号：有没有福尔摩斯？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人是谁，妈的！
    【匿名】七号：简单，等辅导员把成绩弄出来，看谁学分绩点是这就知道了
    【匿名】三号：七号好厉害，这逻辑一定又是学霸
    【匿名】五号：我去催导员了，一号不用谢我（核善的微笑
    “怎么办？”田甜看徐青柠完全不慌乱，忍不住抓她的手。
    徐青柠笑：“啊？什么怎么办，很快就能知道成绩了啊，这么多人催，导员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那他们不就知道你是谁了吗？”田甜看她。
    徐青柠还是笑：“不会，我就随便报了一个数字·。”她哪那么耿直。
    田甜蓦地笑了。
    制作成绩表真的不复杂，导员直接从教务系统导数据稍加处理就行，没一会儿辅导员就把成绩表发到了群里，并附字：没想到大家都对这次成绩如此重视啊，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考得好的同学不要骄傲，考得差的也不要气馁，暑假期间更不要忘了学习，补考的同学开学要加油哦。
    徐青柠正要查看成绩，一个电话打过来，徐青柠一愣，当着田甜的面接起电话：“老谢？”
    “群里匿名惹事的那个是你？”
    徐青柠立马否认：“哪是，老谢你不要污蔑我啊。”
    辅导员谢欢狠狠道：“考完就找我要成绩的可只有你，除了你还有谁？行啊，都想出这种招折磨我了，是报之前不准你假的仇呢，还是你逃课让你发朋友圈的仇？老子这刚搂着女朋友准备睡午觉，愣是让那群小兔崽子给吵醒了。”
    “欢哥辛苦，欢哥牛逼！”徐青柠吹捧。
    “行了啊，话说你这次怎么关心起成绩来了？和你那个跟人跑了的女朋友有关？”谢欢揶揄她。
    徐青柠当时为了田甜生日那天请假去看她，随口就那么一说，哪想辅导员记这么清楚，她慌张看了眼田甜，急忙结束通话：“欢哥赶紧搂着女朋友睡午觉吧，不然你女朋友就要跟人跑了。”
    徐青柠第一时间掐断电话，田甜凑过来，小声地问：“我什么时候跟人跑了？”
    “我这不是为了去看你瞎编的嘛。”徐青柠将当时的事说清，顺带查看群里的成绩。
    “哦，所以逃课被抓，还发了朋友圈。”田甜调笑看她。
    她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理变化，那时候知道徐青柠逃课来看她，她只觉得大可不必这样做，现在想想，她竟生出了几分庆幸，幸好她这样做了。
    田甜目光还落在徐青柠脸上，几乎是亲眼见证她脸色由晴转阴，随即又带了几分讨好地转过头来，问她：“我们当时说的第一，是全班第一吧？”
    田甜一听就明白，笑：“没拿专业第一吗？”她记得她之前就一直在吹嘘专业第一来着。
    “第二。”徐青柠悔恨道，那两个79果然拖了后腿，就差一点点。
    见田甜迟迟不语，徐青柠又是心虚又是害怕，忙强词夺理了声：“我们当初只约定拿第一啊，班级第一也是第一，所以你这戒指只能给我……”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徐青柠也心虚。
    她悔得要死，也纠结得要死。
    既想厚着脸皮强调班级第一也是第一，硬要回这戒指，又想硬着骨气说下回拿专业第一，名正言顺要回戒指。
    徐青柠退步了：“不然你先帮我收着吧，等我下次拿了第一……”
    “你拿不拿第一没关系啊，反正你拿第几，戒指我也给你的，”田甜望着她道，“就是爷爷那里不太好说。”
    徐青柠脸色稍霁，又疑惑：“这件事和爷爷有什么关系？”
    田甜想了想，决定说实话：“之前你不是几次三番让我来找你嘛，惊喜？我也是想来的，可爷爷说我去了会影响你学习，拦着我不让，后来爷爷大概看出了什么，就和我说，要是你这次成绩还是第一，就证明你有一定的专注力，不会玩物丧志，被爱情冲昏头脑，以后就不拦着了。”
    徐青柠抓重点道：“所以你为了我拿第一，还用戒指来激励我？”
    田甜不语。
    徐青柠又道：“激励我拿第一是因为你也不想我们谈恋爱被爷爷干扰对不对？”
    心思完全被说中，田甜抿嘴低头彻底不看她。
    徐青柠又笑起来，“爷爷当时是看出了什么才改口？”那个倔老头实在不像轻易改变想法的人，她脑中猛地窜出一个念头，“是你表现得很想很想我，想得受不了，爷爷心软了吗？”
    “你够了啊。”田甜难得打她一下。
    徐青柠顺势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恨恨又傲娇：“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田甜嗔她一眼，小声：“我哪有说。”
    氛围实在太好，空气中的粉红泡泡几乎在滋哇滋哇地冒，徐青柠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亲起来，亲得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情深，还要意动。
    一直以来，田甜对什么的表现都是淡淡的，徐青柠一度以为情感也是，她都做好了用一生来捂热她的打算，没想到田甜也在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好甜。徐青柠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
    将这道至甜的甜品反反复复尝了无数遍，时间一下子跳到晚上十一点，徐青柠被饿醒，下意识伸手去摸枕边的田甜，摸了几下没摸到，徐青柠立马惊坐起来。
    在桌旁捣鼓的田甜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徐青柠搔了搔头发，抱着被子笑，“你手上拿着什么？”
    “戒指。”田甜用那所谓‘剪刀都剪不断’的绳子串好戒指，帮忙戴在徐青柠的脖子上，“本来想等你睡着的时候给你戴的，这样你醒来就很惊喜。”她好像很喜欢惊喜。
    “那我睡着了。”徐青柠立马倒头装睡。
    田甜气笑，忙搂着她不让她倒：“还有正事呢，你不是还买了一条绳子吗？我找不到，你给我。”
    徐青柠闻言下床。
    一起甜甜蜜蜜戴好项链，又一起吃了饭，时间逼近凌晨。大概是白天睡得多，早睡的田甜此时毫无睡意，徐青柠索性抱着她在房间看电影。
    想起被自己遗忘许久的手机，田甜拿过来看了眼，一看消息就愣了：“爷爷中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来接我？”
    “不理他。”徐青柠抢走田甜的手机。
    “爷爷傍晚还问我晚上住哪，刚刚让我明天记得回家。”心路历程大概是知道她今晚住酸酸这儿了。
    徐青柠气笑了：“好烦，爷爷怎么婆婆妈妈了！”
    “那我们明天回家了？”田甜好声好气和她商量。
    一提回家二字，徐青柠就倍感紧张，顿觉时间紧迫，她看向田甜，耐心询问了声：“你不困是不是？”
    她语气实在危险，田甜后背一凉，摇头，认真道：“我好像开始困了。”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你之前明明和我说你不困的。”徐青柠抱着她，压上去。
    田甜稍稍抵抗了下：“明天要回家见爷爷啊。”
    “知道，我有分寸，”徐青柠亲了亲她的鼻尖，见她颤颤闭眼，抿唇，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你也知道，回家后……比较麻烦，你体谅体谅，现在只好争朝夕，并且不舍昼夜。”
    “……”
    **
    事实证明徐青柠的猜想没错，得知徐青柠拿了专业第二的徐爷爷简直成了她的头号情敌，每天专注和她抢田甜。
    田甜白天的时间总是被霸占，徐青柠只有趁晚上偷溜进房间亲亲抱抱，可惜也只能止步于此。大概是被长辈抓包的心理阴影太重，而在家做这种事又实在太羞耻，田甜总是以洗床单晒床单太明显为由拒绝她的请求。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来二去，徐青柠终于想出应付的招。
    但凡徐青柠白天时候以带田甜出门玩为由出门，那她必然是带田甜到公寓去玩田甜。
    田甜的‘白天不能酱酱酿酿’理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态度也由一开始的扭扭捏捏变成最近的欲拒还迎。
    偶尔地，徐青柠还和田甜感慨：明明两人是正经谈恋爱，却比正经偷情的人还像偷情。
    大半个暑假过去，总是不见人影的徐青柠终于招来当初作死小分队的抗议。
    曲一鸣：整个暑假过得无滋无味，我今天终于想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岑西：因为酸总？你可真够出息的
    曲一鸣：是！我好没出息！
    曲一鸣：求求阿酸明天带我出去玩吧，去公园走一圈都行
    瞿峰：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瞿峰：阿酸谈恋爱之时，就是小分队解散之日，这话我说的
    瞿峰：【图片】当时的截图为证。
    瞿峰：不愧是我！
    岑西：不然直接去徐家架人？
    曲一鸣：我觉得可以
    潘晨：刚刚打电话问了下，说是甜甜下午有事，她约我们出门
    曲一鸣：我日？？幸福突然降临
    岑西：约在哪？
    瞿峰：看来甜甜是关键啊
    曲一鸣：暗杀甜甜计划准备启动
    徐青柠：？
    曲一鸣：……不是，谁把她拉进来的……
    潘晨：我，不是要出门？
    徐青柠：？曲一鸣你最近胆子很大哦
    徐青柠这边和小伙伴久违的聚会，田甜那边也确实是有事。
    徐妈妈约她一起去上陶艺课。
    自上次一起逛过街，柴珮云闲暇时也会将田甜带去买衣服，给徐青柠置备各种小玩意时也不忘给田甜带上一件，俨然是将田甜当成了女儿来看待。
    陶艺这种东西，徐青柠是不感兴趣的，她本打算委屈自己跟着去学学，结果柴珮云以老师授课高级只弄到两张票为由，拒绝了徐青柠。
    田甜头一次和徐妈妈相处，在车上些许紧张：“我没接触过陶艺，要是待会儿做得不好，阿姨不要笑我。”
    柴珮云笑：“小时候有没有玩过泥巴？”
    田甜点头。
    柴珮云：“就当成玩泥巴就好了。”
    授课地点很隐蔽，在一个私人山庄里，前去学习的人大概非富即贵，授课的老师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就连同场的助教也多达五六个。
    在柴珮云的帮助下，田甜帮忙捏了两个杯子，在杯柄上刻上‘酸’‘甜’二字，在徐妈妈揶揄的眼神中，红着脸将杯子交给助教去烧制。
    “明天才能好，到时候我派人来取，时间还早，这里风景不错，陪我走一走？”柴珮云提议道。
    田甜点头，走在她身边。
    山庄内的风景确实不错，即使是盛夏，走在绿树成荫的道上感受的也是阵阵清风，沿着笔直的林荫道走了会儿，田甜感觉徐妈妈或许有话对她说。
    她开口了：“甜甜，或许阿姨这时候说这些话有些早，但你想过和酸酸结婚吗？”
    田甜点头：“想过的。”
    “想过就好，你不要紧张，”柴珮云冲她笑，看不远处有一座凉亭，道，“我们过去坐，坐下说。”
    田甜在柴珮云对面坐下，望着她笑：“阿姨要和我说什么，直说就好。”
    柴珮云道：“那有想过结婚后在哪边生活吗？”
    田甜一愣，柴珮云笑道：“阿姨很喜欢你，也很舍不得你，若是将来你们留在山中生活，阿姨怕是会很不习惯。”
    田甜大概明白了，阿姨是怕她带酸酸回山。
    她突然想起酸酸当初脱口而出的以后种地，看来酸酸是真抱着以后和她回山的念头。
    “你回山的话，酸酸大概率也要跟着你回去，不光我舍不得，爸爸他恐怕也舍不得你们，他年纪这么大了，身体也不算特别好，一个老人家总是舟车劳顿去探望，总是叫人不放心。老人家总是讲究落叶归根的，就算他在那儿长住，又能住多久呢。”
    田甜点点头，柴珮云欣慰道：“你能理解就最好了，阿姨知道阿姨说这些话很自私，但你知道的，我和酸酸她爸只有酸酸这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把她养得这样善良勇敢，聪慧过人，若是她陪着你去山里，那她……我们总是希望她能留在我们身边的。”她及时住口。她本想说，若是去山里，她从小到大对酸酸的栽培都将付诸东流，可这话终究太容易伤人心，尤其对着田甜，她说不出口。
    田甜温柔地笑：“是该留在身边的，你们陪她长大，她陪你们到老。”
    这句话实在熨帖柴珮云的心，她心生愧疚，为她对田甜说出这番话，她问道：“能不能和阿姨说实话，有什么一定要回山的理由吗？”如果她能说服她。
    回山的理由？
    田甜想起当初，她之所以执意要回山，是习惯山中的生活，她不喜欢改变，是一种对未来的胆怯。而现在，她早已融入这边的生活，每天和那个叫徐青柠的女孩子做各种各样的事，每天都很不一样，每天都在改变。
    似乎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田甜笑：“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这样说你是答应了？”柴珮云激动道。
    田甜点头，又道：“只不过，等正式结婚后再住在这边可以吗？毕竟我从小在那儿长大……”她也需要和过去好好道别。
    柴珮云忙不迭点头：“当然可以。”
    正文 第81章
    徐青柠知道田甜打算来津城和她一起生活, 是源于和罗海灵的一次聊天。
    暑假两个月的甜蜜时光一眨眼就过，九月开学，徐青柠重返校园，田甜则回到山中, 两人重新谈起两地相隔的异地恋。
    许是暑假这段时间实在太畅快, 乍回到没有田甜相伴的生活, 徐青柠十分不习惯, 每天缠着她聊天几乎是家常便饭。恰逢罗海灵这段时间在田甜家做客，徐青柠缠着田甜的同时，不忘羡慕一把罗海灵，称要是她也不用上学就好。
    田甜笑得无奈，温声哄她，让她好好学习, 还说有礼物让罗姐姐带给她。
    某次周末, 徐青柠约了罗海灵见面，来到她工作室附近的咖啡馆。
    没等多久，罗海灵就到了，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她，道：“甜甜给你的。”她坐下，抿了口徐青柠给她点的咖啡。
    徐青柠道了声谢，顾不得罗海灵还在场，迫不及待将装在纸袋中的木盒子取出来。
    一打开木盒，徐青柠惊了，盒中装的是一整套的竹制用品, 被底部红色的丝绒布裹着，显得那样精巧，竹碗、竹筷、竹勺、竹杯，甚至连竹匙都有。
    徐青柠蓦地想明白田甜为什么要送她这个。
    暑假时她和妈妈去上陶艺课，第二天带回两个不算好看的杯子，那时田甜似乎有些羞赧，和她说：第一次做，手比较生，下次争取做得更好。
    其实徐青柠根本不在乎杯子做得好不好，只要是田甜送她的就行，她表明想法，谁知田甜很认真：我更擅长用竹子，等我做好了再送给你。
    突然就很想她。
    徐青柠随手拿起那个竹碗，质量很轻，下厚上薄，边缘打磨得光滑，指腹抚过去，感觉不到一点竹刺，也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功夫。
    “喜欢吗？”罗海灵突然问她。
    “嗯。”徐青柠点头，等一一看过了才收起，问，“她是不是做了很久？”
    “可不是，”罗海灵抿着咖啡悠悠道，“手指都不知道磨破多少次。”
    徐青柠听了有一瞬间的心滞，罗海灵又道：“不过甜甜说，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像是她会说的话，徐青柠已经极想她了，她只想赶紧结束这里找她，她将木盒子装进纸袋中，听罗海灵问：“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徐青柠意外：“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罗海灵笑着四顾。
    徐青柠愣了下，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方面，如果是我想的那个，我打算去山里。”
    罗海灵突然就笑了：“你们两个倒是有意思。她既然要来陪你，你还去山里做什么？”
    “什么？”徐青柠一惊，又一慌。
    “你不知道？”罗海灵疑惑了声，“甜甜没告诉你？我看你二姐都知道，以为你也知道。”
    徐青柠还是懵，罗海灵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开始补救：“甜甜没准是打算给你惊喜，你可别说是我说漏嘴……能不能装不知道？”她几乎在请求了。
    这么大的事，当然不能。
    稀里糊涂结束和罗海灵的见面走出咖啡馆，徐青柠特地打电话给徐青霭求证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田甜打算来和她一起生活。
    还谈不上高兴，徐青柠有的只是惶恐，她明明记得田甜对山中生活那样向往，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尤其还是在瞒着她的情况下。
    将礼物丢在副驾驶，徐青柠给田甜拨去电话。
    田甜很快接起，语气如常，还带着几分欢欣：“罗姐姐把礼物给你了吗？怎么样？喜不喜欢？”
    徐青柠一怔，一改愁眉苦脸，兴冲冲道：“喜欢，怎么做得那么好，你好棒。”
    田甜笑了声：“喜欢就好。”
    “磨破手了吗？”徐青柠又问。
    “没有啊，”田甜似是为了力证，解释，“我小时候经常做这个，很熟练的，不会磨到手。”
    一时间五味杂陈，要是罗海灵没告诉她，恐怕她真要信田甜的话了。照旧和她腻歪一阵，徐青柠才试探道：“这个竹碗很难做吗？你看我学多久能学会？”
    田甜疑惑：“学这个做什么？”
    “我以后不是要在山里生活？我总得有门技艺傍身嘛。”徐青柠故意将话说得轻松。
    田甜想了想，决定说实话：“酸酸，我以后来陪你生活好不好？”她是商量的语气。
    徐青柠的惶恐消散了些，起码这件事不是要瞒着她的，她装作惊喜的样子问道：“啊？可是你不是更喜欢在山里吗？你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管我，你按照你的想法来决定就好。只要有你，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田甜笑：“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沉默良久，徐青柠突然控诉道：“你好坏。”
    “什么？”莫名被指控，田甜有些慌。
    “趁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说这样的话，我只能想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别勾引我了。”她乞求。
    田甜先是脸红了红，再宽抚她：“马上就能见面了，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吗？我会过来的。”
    徐青柠的二十岁生日，徐家打算大办，生日宴已经在筹备中，虽然柴珮云和她说只是一家人简简单单吃顿饭，但徐青柠知道肯定不这么简单，光是她家和外婆家的人加起来，这规模就已经不简单了。
    “可是我想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日。”徐青柠嘟囔。
    “听话。”田甜又哄她。
    徐青柠连哄带骗地又让她说了许多情话，直到田甜说她要开始准备晚饭，这才意犹未尽挂断。
    看看时间，徐青柠提着礼物回了家。因为田甜，她这段时间回家的次数多了不少。
    到家时柴珮云和徐灿岩正在吃晚饭，见徐青柠突然回来还惊讶了声，忙吩咐家里的阿姨添碗筷，将徐青柠喊上饭桌。
    徐青柠让阿姨帮忙将礼物带回房，才吃两口就听柴珮云问：“宝贝今天怎么回来了？”
    “刚见完海灵姐，她那儿离家近，我索性就回家吃饭了。”
    徐灿岩似乎不满意这个原因，冷哼一声，柴珮云不受影响，依旧笑着问：“海灵从甜甜家回来了？”
    “嗯。”徐青柠点点头，又道，“还给我带了礼物，刚刚那个就是田甜送我的。”
    “甜甜这孩子对你是好。”柴珮云感慨。
    “何止，”徐青柠下意识想炫耀田甜对她的好，又道，“田甜以后还打算来和我一起生活呢，她不要我去山里了，她要来这儿陪我。”
    徐青柠了解她妈妈，柴珮云唯一可能对田甜有意见的地方，就是田甜可能将她拐去山里这件事，如今这件事也解决，田甜这人简直完美，徐青柠私心想要她妈妈对田甜好一点，再好一点。
    “这样吗？”柴珮云笑，“那你以后可得好好对甜甜这孩子，你看她为你牺牲多少。”
    “我知道，”徐青柠应允，“我当然会好好对她。”
    徐灿岩悠然道：“既然不去山里了，就好好想想大学毕业后做什么，是继续读书还是进公司都随你，总之要有个计划。”
    “明白了。”徐青柠点头。
    她脑中窜出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领证结婚。抬头看了看父母，徐青柠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答应。
    吃过饭回到房间，想起徐灿岩的话，徐青柠觉得她是该好好规划一下。不光是她，她还得为田甜规划一下。
    田甜过来和她生活，她当然得负责她的人生。
    这么想着，徐青柠又给田甜拨去电话，大概是在做饭，电话没有人接，徐青柠又打了几个，见还是没人接就不再打了，继续想她的未来。
    等她洗过澡洗过头，田甜的电话才打过来，她接起，悠闲躺在房间阳台的躺椅上。
    田甜开口就问：“你有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徐青柠道。
    “不是，”田甜笑她强词夺理，道，“我看你打了好多个，以为你有急事。”
    “知道我有急事还这么晚才回我电话？”
    田甜无奈笑，不再和她争，转移话题道：“要和我说什么？”
    徐青柠也笑：“你不是打算过来津城住吗，什么时候过来？”
    “嗯？”田甜反应了下，结婚二字不太适合对她提，否则她一定会时常提起来揶揄她，田甜道，“等你毕业？”
    “干嘛等我毕业，”徐青柠不满了声，又道，“尽快好不好？你想不想上大学，你来我学校，当我学妹，喜欢吗？”
    徐青柠还是想起柴珮云当初的话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当时田甜一来她家就要和她结婚，为了拖延婚事，她妈妈提出让两人一起上学的事，想想当初极不情愿的自己，徐青柠悔恨苦笑，这个想法明明好极了。
    “我没想过。”田甜答。
    “现在想想好不好？我知道奶奶把你教得很好，但知识是无止境的嘛，我们一起上学，光想想就很期待了有没有？”徐青柠满是兴奋。
    “可是，”田甜在想借口，“可是上学的手续不会很复杂吗？”
    徐青柠想了想，道：“这个交给我爸妈来办就好，其他你都不要担心，你只要想你是不是喜欢。”既然她妈妈能提，那就没有问题。
    “我再想想。”田甜道。
    “嗯，”徐青柠脑中构想实在是多，又怕田甜不满意，道，“你想想你都想做什么，一辈子那么长，我都陪你，我们好好计划计划。”
    田甜笑。
    两人聊了许久将来的事，大多是徐青柠在说，等徐青柠过后回想，发现她聊的大多是带田甜上哪儿吃喝玩乐，唯一一件正事就是上学。
    为了不辜负这唯一的一件正事，徐青柠决定去找父母问问这件事能不能办成。
    她来到两人房门外，门并未关严实，说话声从门缝透出来，她正要推门进去，听见关键字眼，莫名停了手上的动作。
    徐灿岩：“甜甜那孩子真不在山里呆了？你和她怎么说的？”
    柴珮云正往脖子抹护肤品，姿态优雅，和丈夫的视线在镜中对上，她道：“没说什么，甜甜这孩子太懂事了，我没说两句她就答应了。”
    柴珮云些许愧疚的喟叹一声：“想想还有点对不起那个孩子，我当时其实有点动摇了，要不是不想断送酸酸的未来，真想让她……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答应了就好。”
    “有用，”徐青柠极力控制着情绪推开门，对上父母错愕的视线，努力平静，“妈，你和田甜说了什么？”
    柴珮云优雅的动作一顿，对上她的视线，没由来的有些害怕，她矢口否认：“没说什么。”
    徐青柠假笑，“没说什么田甜会答应过来？她一直都想生活在山里，你为什么还要去和她说这些？”感觉肺都快气炸了，心尖密密麻麻地疼，徐青柠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去勉强她？甜甜还不够好吗？暑假她做的你都看在眼里吧，她做得比我这个女儿还要好，你怎么舍得勉强她？”
    徐灿岩喊住她：“和你妈妈道歉！这件事她只是和甜甜提议，甜甜答不答应全是她的想法，不是你想的强迫。”
    “是啊，没有强迫，威逼嘛，”徐青柠看向徐灿岩，嘲讽笑了声，“拿我的未来去让甜甜妥协，说我呆在山里只会断送一生，对不对？”
    “我有什么未来，狗屁未来。”徐青柠冷声道。
    “……酸酸？”柴珮云眼神错愕。
    看着父母愤怒或惊愕的模样，徐青柠道：“是啊，很失望吧？可你们知道，我就是这个鬼样子，总是惹你们生气我也不想，可我就是这样，所以把我留在身边到底有什么好？让我去山里不是更好？你们清净，我也自在。”
    徐青柠最后看他们一眼，摔门而出。
    正文 第82章
    徐青柠搭乘最近的一班飞机, 一路辗转来到云城，天渐渐亮了，她也终于抵达田甜家门前。
    时间刚刚擦过六点。
    四下静谧, 偶有飞鸟拍 打着翅膀从头顶掠过，徐青柠在门前的台阶坐下，才拿起手机, 不远处就传来几声鸡鸣, 犹如山谷空响，到处回荡。
    徐青柠一愣, 随即牵起唇角, 她不再看手机，安静坐着, 没一会儿，背后的门上传来木栓的声响。
    徐青柠回头, 刚巧和开门的田甜撞上视线。
    她的眼底一瞬间蕴满惊讶, 比她来时路上夜晚的星星还要闪亮，田甜迎上她，激动与惊喜并存：“你怎么会来？”
    徐青柠朝她张开手, 笑：“我想你了。”她将她抱在怀里, 馨香顿时扑了满怀，一路上的忐忑和焦躁终于沉淀。
    一直抱了许久，田甜才害羞地退开, 一肚子的话要说要问, 对上徐青柠疲倦的双眼, 又一怔：“你昨晚没睡？”
    徐青柠不置可否。
    田甜道：“那你先去睡觉。”
    徐青柠不愿放开她, 仍旧拉着她的手：“陪我，好不好？”
    田甜再次败在她执拗若光的眼神里, 被她牵着手带回了卧室。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田甜才醒，实在不太能睡着，为了不吵到徐青柠，她乖乖卧在她怀中，努力闭眼装睡，没等睡着，额头倏地一烫。
    紧接着是眼睛，再是鼻尖，最后是嘴唇。
    田甜终于睁眼，对上徐青柠澄澈的视线，她似是挫败道：“我不太睡得着，好像得采取点特殊手段。”
    她说完，抱着她一路吻了下来。
    荒唐的早晨一闪而过。
    和她在一起，似乎总是这样荒唐 ？田甜望着此刻睡得正香的人，如是想着。她小心翼翼掀被下床，在不吵醒徐青柠的前提下来到堂屋，看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多了。
    鼓了鼓脸颊，田甜拉开原本六点就该拉开的门栓，来到外间的厨房准备午饭。
    　　考虑到徐青柠的口味，田甜这顿 饭做得久了些，饭菜上桌，却还没见到该来吃饭的人，田甜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发愣，犹豫要不要去喊醒她。
    连续两顿不吃，对身体确实不好，可她一夜未睡，又那样荒唐一上午，睡到现在又确实不算晚……不然将人喊起来吃了午饭再让她睡？
    田甜犹豫着起身，余光无意间瞥见墙上挂着的日历，看清她在日历上的备注，田甜不再犹豫，直奔房
    间。
     
    　　她还订了今晚六点去津城的高铁 ！
    田甜满是疑虑地穿过长廊。明明后天就要过生日的人了，怎么现在来她家？
    推开房间的门，床上的人依旧睡得香，田甜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她悄声来到床边，盯着徐青柠看了会儿，看着看着就不忍心叫她了。
    田甜索性去取被她搁置在桌边的手机，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才找到就听身后传来声响，她忙将手机放
    下，来到徐青柠身边。
    徐青柠眼睛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却自发地往她身上靠，没一会儿，徐青柠由衷喟叹一声：“好
    香，饭菜香。”
    田甜笑：“我做好饭了，你要不要起来吃？”
    “嗯。”徐青柠头点得欢，可就是没动作，依旧赖着她。
    田甜无奈，提醒她：“我才想起来，我傍晚是要坐高铁去你那儿的，你这时候过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订到票了。”
    “你待会儿看看，要是还有票就买同一趟，要是没有，我们就搭明天的车回去？”田甜顺着她的长发商量。
    徐青柠睁开眼，抬头冲田甜笑，眉眼弯弯：“我不是说要和你过两个人的生日？”
    “生日宴不办了吗？”田甜惊讶。
    “嗯，取消了。”徐青柠答。
    田甜觉得可疑，简直疑点重重，可又不知道从哪儿问起，道：“那起来先吃饭？”
    “可以。”徐青柠一跃而起，想起什么，又道，“我想洗个澡，这次来得急，什么也没带，你随便给我拿一身换洗衣服。”
    徐青柠说完就去浴室，田甜无奈，认命去给她拿换洗衣服，送去浴室后，疑虑一点点从田甜心里冒了出来。
    要是她真是有准备地来过两个人的生日，怎么可能一点东西也不带？还有那个取消的生日宴，实在诡
    异，取消都没人通知她吗？
    她脸色也不太好，这么想着，田甜再度来到房间，拿起她刚才放下的手机。
    徐妈妈发来的一连串未读消息简直惊着了她的眼！
    看清事情来龙去脉，田甜忙给徐妈妈回了电话，让她别担心，还说徐青柠就在她这儿，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解释清。
    打完电话，田甜拿着手机来到堂屋，脑中又将整件事捋了一遍，思路逐渐清晰，恰好徐青柠洗完澡归
    来，田甜拉着她到餐桌上吃饭。
    等徐青柠吃饭速度逐渐慢下来，田甜这才开口：“我昨天和麦大婶一起去县城了，想着这几天要去你
    家，怕东西放坏了就什么也没买，早知道你来，我就买点你爱吃的了。”
    徐青柠：“你做的我都爱吃。”
    田甜突然傲娇起来：“哼，现在奉承话一堆又一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求求我放过她？”
    不知道田甜为何翻起旧帐，徐青柠瞬间紧张起来，连饭都不吃了，她放下筷子，进入一级警戒状
    态：“怎么突然提这个？”
    “突然想到啊，你能做我还不能说？”田甜鼓着脸颊，双手撑腰一脸愤愤，“我好心好意给你铺床，你可倒好，进门就给我黑脸，还叫我松手，让我放过你。”
    这事徐青柠根本无翻身的余地，她只能赔笑：“那不是有误会嘛，我当时听爷爷他们那么说，以为你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我生气嘛。”徐青柠尽力开脱。
    见她腮帮子还是鼓着，气鼓鼓像仓鼠，徐青柠越过餐桌捉住她的手，轻晃，温声哄她：“不生气了？
    “那你要是再犯怎么办？”田甜问。
    “我怎么敢？”徐青柠当即否认，“这种事我保证只会发生一次。”这种话说一次就够她后悔的了。
    “可是你已经犯了。”田甜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和阿姨吵架了对不对？”
    徐青柠捉着她的手先是一怔，“你知道了？”随即又道，“我妈……她联系你了？她怎么还敢联系
    你？”
    徐青柠诚恳道：“甜甜，无论她和你说过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为了她勉强自己，你记住，没有人可以勉强你。我就在这里，我会陪着你。”
    田甜气笑，甩开她的手：“你看，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你都不听阿姨的解释。她真的没和我说什么，去和你生活是我自己的意思，和阿姨无关。”
    “你还帮她说话。”徐青柠不满，“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啊？你不要总是这么好，我会心疼的。我妈那个人我知道，她就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种结果，等我们在山里过起小日子，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日子是我过不是她过，我们不要太在乎她的想法。”
    田甜发觉这人的误解不是一般的深，笑得挫败又无奈：“你都脑补了什么？阿姨真的没和我说什么！”
    见田甜语气有些恼了，徐青柠才重新梳理整件事，她直愣愣地问：“你不想以后待在山里？”
    “如果只有我自己，那我呆在山里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我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有我也一样，”徐青柠立马道，“你不需要为了我改变自己，我可以来陪你一起生活。”
    “不是改变，也不是阿姨说的牺牲，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你这么好，又这么优秀，陪我在山里过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确实是埋没了，你应该站在更大、更美的地方，我愿意陪你，仅此而已。”
    “我也愿意陪你啊。”徐青柠证明什么似的开口。
    田甜笑：“我知道。这并不是证明谁更爱谁的方式，只是从长远考虑，我去陪你更好。”
    对上徐青柠的视线，田甜道，“还记得去年我过生日吗？我和你说我这人不太喜欢改变，怕了改变，所以一开始才想带你回山，”田甜眼神诚恳，“可是你改变了我。有你的生活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又很有意思，我很喜欢这种改变，我是心甘情愿去陪你的。”
    徐青柠呆呆点头，听田甜小声控诉一句：“所以你误会阿姨了。”
    徐青柠失语一阵。有田甜那番话，她什么情绪都没了。
    “阿姨一直都对我很好，你昨晚这么一闹，阿姨说不定要对我有意见，要是她认为我教唆你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她。”田甜语气越发无措，故意紧张道，“阿姨不会因此讨厌我吧？”
    徐青柠当即安慰她：“不会的，这件事和你无关，责任全在我，我去和他们解释。”
    田甜抿唇，掩藏一抹笑意，继续道：“你不能仗着叔叔阿姨爱你就肆无忌惮啊，你昨晚是不是说了很多伤他们心的话？”
    “……也没有吧。”徐青柠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我好像在骂自己？”说自己没出息之类。
    “说你自己比说他们更让他们难受哦。”田甜悠悠道。
    “我去道歉，我去解释，我不让他们难受。”徐青柠保证道。
    田甜绷不住笑出来：“那生日宴呢？还取消吗？”
    徐青柠摇摇头，问她：“你买的今晚的票？”
    田甜点头。
    “今天太赶了，我们明天再回去好不好？”见田甜投来视线，徐青柠立马道，“没有不愿意回去的意
    思，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你放心，我待会儿就打电话，回去再当面道歉，绝不给我妈留一点伤心的余地。”
    “哼，伤不伤心还得阿姨说了算。”田甜想想又道，“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特别是在爷爷面前，他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徐青柠忙点头称是。
    正文 第83章
    生日宴如约举行。
    自徐家在生日宴上 公开承认徐青柠和田甜的关系, 时光流转，一下子跨到徐青柠大四这年。
    因在校成绩优异，徐青柠成功保研到燕阳大学, 也就是麦穗和周白在的那个大学。
    对于徐青柠的这个决定，作死小分队的一众成员表示很不理解，实在是没理由。要是徐青柠真想去这个学校, 那她大学就能去读, 何必等到研究生再去。
    徐青柠对所有疑虑一概不解释，完美诠释‘你们懂个屁’的表情。
    燕阳大学在燕阳市, 徐青柠没忘记她曾经答应田甜的事。她想, 旅游似的过去看一看大概看不出什么来，她直接带田甜去那儿住上几年, 让她好好看、慢慢看，一了她的心愿。
    至于田甜会不会和她去？
    　　徐青柠完全不担心这个问 题, 两人早就达成协议, 毕业就结婚，到时候无论她去哪里，田甜大概也跟定了。
    一早就敲定下来的保研使得徐青柠的大四生活轻松不少, 不需要熬夜学习考研考证, 也不需要四处奔波找工作，除开毕业论文，徐青柠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田甜身上。
    眼看着快要毕业, 徐青柠想起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办。
    徐青柠算是比较有仪式感的人, 即使毕业就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她还是想给田甜补一个求婚仪式。别人有的, 田甜也得有。
    串通了一群小伙伴，求婚仪式就这么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徐青柠挑了许多个地方, 起初都不太满意，最后选了白云餐厅，原因只有一个，田甜喜欢。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求婚作战部署得差不多时，徐青柠才想起最关键的人还在山里，她连忙给田甜去了电话。
    受徐青柠影响，田甜已经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她接起电话，轻应了声：“嗯？”
    “我们学校毕业典礼快到了，你要不要过来？”
    田甜想想手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答应下来：“可以啊，你想我什么时候过去。”
    徐青柠温柔地问：“过两天我们班拍毕业照，我想你来庆祝我毕业，你明天就过来好不好？”
    “可以啊，那我买好了票和你说。”田甜换了只手接电话，走到堂屋去看墙上的日历，她有在日历上备注日程的习惯。
    “我给你买，到时候我来接你。”徐青柠又道。
    田甜答应下来，依旧在看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有无要紧事，突然听那边的徐青柠说了声什么，她没太听
    清，回问了声：“什么？”
    徐青柠语气稍显窘迫：“我是说，你能不能把户口本带过来？”
    “要户口本做什么？”
    徐青柠很正经：“你之前不是听林叔叔说你们家在燕阳市还有房产吗？我这边拍完毕业照就没什么事
    了，到时候我陪你去燕阳市看看，顺便把房子的事解决，房子的事要用到户口。”她是为了求完婚去领证。
    “噢。”田甜似是而非的应了声。
    这一声应得徐青柠实在是心虚，她后退一步：“要是不急的话，就先不解决？”
    田甜笑，“总要解决的，到时候我带过来，”她合上日历不再看了，倒了杯水喝，又问，“还有什么要带的吗？这些事我不太清楚，没带齐东西就不好了。”
    若不是徐青柠断定求婚这事藏得密不透风，听田甜这揶揄的语气，她真该以为她知道了。她摇头否
    认：“没什么要带的了。”
    田甜应：“那好。”
    徐青柠配合田甜的时间，给田甜订了第二天上午的票，下午三点她去高铁站接到人，直接将人往家里
    领。
    亲密交流了番，田甜在徐青柠怀中小口喘着气，道：“爷爷让我回家住。”
    “知道，”徐青柠在她绯红的侧脸上亲了亲，“晚上送你回去。”
    嘴上答应的好，徐青柠心里却在吐槽，真是不懂老头子的想法。就算他把田甜喊回家住有什么用，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全做了，婚事也早就定下来，临门一脚将人送回家简直是多此一举。
    纵然诸多不满，徐青柠还是不得不从，大概爷爷要的就是这种看不惯又干不掉的爽意吧。
    田甜在徐家住，徐青柠自然也跟着回徐家。
    　　田甜没意外地又被徐爷爷拉去嘘寒问暖一通 ，徐青柠不想参与，给田甜打手势，让她这边结束了去房间找她，田甜点头。
    和徐爷爷聊完天，田甜提着行李直接进了徐青柠的卧室，人不在，她屏耳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安静在桌旁坐下。
    并非故意地，田甜看见摊在桌上的笔记本写着‘田甜攻略计划’几个大字，她将目光投了过去。
    田甜将内容看了大半，徐青柠才慢悠悠从浴室出来，她本在漫不经心擦着水珠，一看桌旁坐着的田甜，想起什么，一凛，冲到她面前飞速啪的一声将笔记本盖上了。
    田甜睁着眼睛看她，平静：“把水擦干啊。”
    徐青柠抿唇，小心翼翼看她：“……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田甜点头，见她慢吞吞地擦起发梢的水滴，这才继续道，“原来你曾经这么处心积虑地要让我喜欢徐姐姐，我以为你……原来那些事都是早有预谋！”
    “不是啊，”徐青柠头发也不擦了，一手撑着桌沿，在她面前似蹲似跪地杵着，一脸悔意，“这些内容太客观了，我这么让你喜欢二姐的时候，我也正对你动心呢……只是我不好意思往上面写，你要相信我那时候绝不像这些文字这样冷情。”
    田甜忍着笑，扶着她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她坐：“好了，都这时候了我还会在意这些事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当初并不喜欢我。”
    这分明是在意，心上仿佛又被扎了一刀，徐青柠幽怨看着田甜：“过去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现在很喜欢你。”
    田甜释然地笑：“好。”
    田甜环顾身后，搬来一张四方的矮凳在徐青柠身边坐下，强硬从徐青柠手底下拿出了笔记，一边翻着一边问她：“你让我来，是有事？”
    徐青柠看她翻笔记本提心吊胆的，哪还想得起正事，随口聊着天：“我之后就要去燕阳市读书了，你陪我一起去？”
    田甜抬头看她：“一起？”
    “对啊，你不是和我说你想去那儿看看吗？趁着我读研这段时间，我们在那儿生活，你慢慢看。”
    田甜凝眉在想。
    徐青柠没等到她的回复，紧张看她，“你不想吗？”她马上开口，“可我们到时候都结婚了，我去燕阳读书，你这个做妻子的都不跟着去吗？”
    她语气很矛盾，要强硬又不敢强硬的样子，田甜笑出来，点头应允：“要去的。”
    徐青柠脸色稍霁，听田甜道：“那边还有吴爷爷和林叔叔，去那儿生活一段时间也好，可以多陪陪他
    们。”
    见她答应，徐青柠点头如捣蒜，可田甜还在说：“听说麦姐姐也留校继续读书呢，去那儿也能经常看到她……而且你以后和麦姐姐就是校友了。”田甜拍了拍她的肩膀。
    徐青柠自田甜提起麦穗表情就一僵，看她越说越高兴的模样，先凑过去在她嘴角偷亲了下，语气酸
    酸：“能看到麦穗你那么高兴？”
    田甜丝毫察觉不到危险地开口：“当然啊。”
    徐青柠眉眼一耷拉，田甜笑，揶揄她：“你干嘛总是那么在意麦姐姐，每回都这样，每次受罪的还是
    你。”
    这话无法反驳，徐青柠深吸一口气：“哼，我大度，我不计较。”
    田甜重新将视线放回笔记本上，翻着翻着就翻到徐青柠后续补充的内容，举着笔记本笑看她：“这是后来你为自己写的？”
    徐青柠已经不羞赧了，她骄傲起来：“当然。”
    田甜翻了翻，道：“这个写得比之前那些好多了。”用心程度，从工整的字里行间就能窥探一二。
    徐青柠揽着田甜的肩膀笑，一副成功者的架势：“我不下点功夫，怎么能追到你。”
    田甜笑，又指着笔记本旁边的备注问她：“这是什么？”
    徐青柠胜券在握的模样：“我攻略成功了当然得打个勾。”
    “不是，攻略成功和户口本有关系？”田甜指着那一行小字：身份证、户口本，显然是需青柠刚添上
    的。
    徐青柠一时语塞，田甜强忍着笑，不再迂回，单刀直入，合起笔记本看她：“什么时候去领证？”
    徐青柠猛地怔住，一脸不敢置信看着田甜，眼睛睁得圆溜溜。
    田甜笑：“你让我带户口本不是为了这个？”
    “……是。”徐青柠弱弱应答。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她的求婚怎么办。
    “听你这语气，你又不愿意了？”田甜抱着笔记本继续问。
    徐青柠慌忙摇头，“愿意，我当然愿意的，”对上田甜坦诚的视线，徐青柠只得长叹一声，“我还准备了求婚仪式啊，你看现在，求婚怎么办？”
    田甜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她无意间竟然将求婚给搅了，当即懊恼道：“准备得怎么样了……还能取消吗？”她试着提议。
    田甜完全没想过徐青柠还会求婚。
    　　两人的婚事早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 就定下了，当着众人的面，徐爷爷宣布她是未来的孙媳，这不就相当于婚约吗。而且两人也一直有毕业就结婚的协定，所以求婚什么，田甜真的没想过。
    徐青柠捏捏田甜脸颊的软肉：“哪有临时取消的道理。”
    她想了想，道，“两个办法，要么你装作不知道有这回事，明天在他们面前演一出戏，我还请了挺多
    人，这对演技要求有点高，你好像也很累……”她说着说着否定自己，道，“算了，取消就取消吧，我们明天就去简简单单吃顿饭好了，不搞什么幺蛾子，反正日子是我们两个过的，不是做给他们看的。”
    “真的取消？”田甜还是懵的表情。
    “嗯。”徐青柠点头。
    准备了这许久，徐青柠难免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但她一对上田甜似内疚似悔恨的视线，又很快打起精
    神，她拿过手机，兴冲冲对田甜道：“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田甜凑过去，看徐青柠不急不缓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明晚的求婚取消。
    这一行字像是扔在深海里的炸/弹，将潜水的不潜水的小鱼全部炸出来。
    曲一鸣：？？？
    岑西：卧槽？我们起早贪黑不眠 不休给你忙活一星期，你说不求就不求了？
    瞿峰：你们是发现了什么血海深仇要这时候分手？
    潘晨：我不允许！
    齐然：你让这个点还在家帮忙吹气球的我作何感想
    刷屏还在继续，田甜一看那些话，内疚感噌噌往上，她无助地看了眼徐青柠，道：“不然我还是装作不知道？”
    “没事，不管他们，他们就过过嘴瘾。”徐青柠安抚她。
    见局面有些控制不住，徐青柠又慢悠悠的往群里丢了几行字过去。
    徐青柠：没办法，已经领证了
    徐青柠：不用求！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曲一鸣已退出群聊”“潘晨已退出群聊”……
    等这群人全部退出群聊，‘徐青柠脱单项目组’也正式解散了，徐青柠笑着撺掇田甜：“你去另一个群里发消息，就说我们领证了。”
    田甜半信半疑地被她哄着发消息，画风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曲一鸣：卧槽！！！！恭喜！！！！
    潘晨：百年好合！
    瞿峰：请吃饭！要喝喜酒！
    岑西：还没毕业就娶了媳妇，人生赢家啊！
    田甜无措看徐青柠，她笑：“看吧，我就说他们就过过嘴瘾，没什么事，你别放在心上，明天去吃饭我再和他们解释一声。”
    田甜艰难地点了点头。
    尘埃落定，徐青柠将田甜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圈着她，轻声问道：“那你看，我们话都放出去了，该领的证还没领，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骗他们吧？万一被拆穿了……？”徐青柠露出才一副担忧的模样。
    田甜简直不能更懂她的意思，她笑：“那明天去好不好？”
    徐青柠笑着在她嘴角印上一个吻，满足道：“媳妇说的，当然好。”
    第二天的阳光明媚，一如徐青柠明媚的心情，领完红本本的两个人携手走上林荫道，阳光细细密密透过缝隙投在两人身上，清风拂面，暖意融融。
    徐青柠突然道：“你喊我一声。”
    田甜迟疑：“……喊你什么。” 
    徐青柠倒退着走，边走边看她：“你说喊我什么？合法了该喊什么？”
    田甜抿唇，低着头：“不知道，你先喊。”
    “我先就我先。”徐青柠大义凛然说完，看清田甜羞红的耳尖，心底也腾起些不好意思，她攥了攥拳，道：“老婆。”
    田甜头低得更厉害了，喊的人羞，听的人比喊的人还要羞。
    徐青柠以为田甜要反悔，心下一凛，忙晃着她的手臂，一脸兴意：“到你了到你了。”
    田甜深吸一口气，对上徐青柠如火的视线又火速低下头，她一直晃着她的手臂，田甜终于做好心理建
    设，慢慢的抬头，看着徐青柠，试着开口：“老、老……能不能回家再喊？”田甜挫败出声，她快羞死了，她是怎么喊出口的。
    徐青柠笑着揽上她肩膀，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可是可以，不过回家的话，就只有一个地方能喊了，你想好了吗？”
    田甜疑惑看一眼她，徐青柠目光虽坦荡，她却好似在她脑门看到了‘床’这个字，咬咬牙，点
    头：“好。”
    徐青柠一笑，当即拉上她，往林荫道的更深处跑出。
    番外一
    燕阳大学的商业街最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似乎挺受学生欢迎，单就学校论坛而言，关于甜品店的贴子就不下五个。
    好比这种——
    标题：商业街拐角那家甜品店的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
    内容：怪我没见过世面, 素颜能美成这样的我真没见过几个， 肤白貌美，曲线玲珑, 关键性格还特别好,和我说话特温柔，楼主第一次去人店里太没出息看人看呆了, 小姐姐愣了下, 然后特温柔笑了下，问我要吃什么？啊啊啊啊啊啊麻麻我恋爱了！！
    再好比这种——
    标题：啊啊啊啊安利商业街那家甜品店（可能有点晚？
    内容：大概只有我是真去吃东西的？虽然小姐姐很美, 但 吃货的心没那么轻易动摇，东西不好吃, 长再美也没用！【目光如炬】到店后, 我点了一份芒果班戟，说实话吃过那么多家的芒果班戟，就这家给我不一样的新鲜感！甜而不腻！简单说来就是好吃！几天下来我快把这家店的招牌吃完了, 每一种都可以试试, 真的很棒！唯一遗憾的就是种类不多，但是小姐姐说以后会有更多的！开心！（另外：小姐姐名字叫甜甜哦，真是个小甜甜【花痴脸】
    最后是这种——
    标题：都在说甜品店, 甜品店到底几点开门？
    内容：帖子太多, 姑且不计较是不是水军, 但营 业时间到底是几点？怎么我几次去都那家店都关着门？我要疯了, 开店做生意这么随便的吗？这位美女是不是不想赚钱？【暴躁】
    徐青柠最近应导师要求报了数学建模的研赛，比赛三人一组, 分工合作，最后交一份论文参赛。小组成员是导师帮忙选的，眼看快到参赛时间，还不怎么熟悉的三人打算利用空闲时间碰个面，讨论论文分工。
    徐青柠才下课，在理工楼楼下看见另外两位组员，朝他们迎过去，言简意赅：“在哪儿讨论？”
    “都没吃饭吧？不如我们找家饭馆，边吃边聊？”提议的队内唯一一名男生，名叫肖磊。
    另一位女生没什么意见。徐青柠稍稍犹豫了下，也爽快道：“行！”
    走在两人身后，徐青柠从包中拿出手机，给田甜发去今晚不回家吃饭的消息。
    三人顺着下课的人潮走过理工桥，话题已经谈论到各自所长，其他两人望向她，徐青柠道：“本科的时候参加过国赛，几个软件用得还行，就是论文格式总会弄错，只要最后论文不让我写，其他没问题。”
    “那论文就你来写吧？我也有点粗心。”肖磊挠挠头，冲那位女生道。
    “可以。”女生杨曦应下了。
    下了理工桥，就到了学校那条繁华的商业街，穿过整条商业街就是学校的后门，眼看着快到校外，女生杨曦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商业街拐角那家店道：“那个甜品店这个点竟然还开着门！我们去吃甜品怎么样？”
    她这话是对徐青柠说的，她大概觉得男生对这种甜品类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想要拉拢徐青柠到她的战
    壕，二对一，最后劝服男生。
    没想到率先应下的竟是肖磊，他道：“可以，一直听我室友提，还没机会进去尝尝。”
    二对一，徐青柠被劝服，她跟在两人身后。
    商业街拐角这家店地理位置确实不太好，一整条商业街，大部分觅食的同学走到前半段或中途就已经买好了要吃的东西，没谁会费心走到街尾来看这家甜品店。
    更糟的是，甜品店前一百米，还有条岔路通往学生宿舍，大部分学生放学都直接走回宿舍了，更显得甜品店这边人烟稀少。除了些离校回校的学生能注意到这边，这里基本算得上是学校的绝缘区域。
    三人走向了绝缘区域。
    杨曦进店前赞叹了声：“还真是有意思，头一次见有甜品店名字叫酸甜的。”
    “……”当初死乞白赖提议店名一定要叫酸甜的人，沉默。
    三人进到店内，右边是‘L’型的操作台，左边摆着两张木色的小圆桌，墙上贴着各种颜色的小花，很温馨的小店，但店面实在是小，不太适合他们的讨论，杨曦突然觉得她这个决策失误，后厨的帘布被拉开。
    徐青柠听到旁边两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田甜穿了条浅蓝色渐变的连衣裙，颜色清新亮雅，尤为温柔，这温柔配上她嘴角的笑更甚，她伸手取来挂在墙上的黑色围裙，边系边问他们：“要吃点什——”
    声音戛然而止，田甜看见出现在店内的徐青柠，歪了歪头：“……什么。”她把那句话补完。刚刚还发消息说不回家吃饭的人，转眼就出现在了她的店里。
    杨曦找回声音似的开口：“就招牌西米露吧，你们呢。”
    “我也是。”肖磊道。徐青柠跟着点了点头。
    田甜操作着电脑打单，抽空抬头看他们：“在这里吃吗？”
    杨曦犹豫，和他们商量：“不然打包？还是去饭店吃吧，万一我们讨论时间一长，总霸在这儿也不
    好……”
    “去楼上。”“可以在楼上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其他两人先看田甜，再看徐青柠，笑了笑：“还有楼上？”
    “嗯。”田甜笑，指着后厨旁边的空道，“那里有楼梯。”
    显然没有一个人有现在就上楼的意思，围在操作台前看田甜操作，闲聊道：“小姐姐你在我们学校论坛火了知不知道？”
    　　“有听说。”田甜笑，“西米露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没有的话我就直接做三份了。”
    杨曦看看周围，道：“直接做三份吧。”
    “多少钱？”肖磊拿出手机。
    田甜一顿，无措看了眼徐青柠，见她好像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报上价格：“一份12。”
    真要收钱？田甜刚产生这个想法，系统就提示钱已经到账，田甜再度和徐青柠对上视线，莫名懂了她的想法。
    大概是她辛辛苦苦做出三份甜品凭什么不收钱的想法吧，田甜无奈失笑。
    又要专心做甜品又要认真回答提问，徐青柠大概是看出她的力不从心，说出走进这家店的第二句
    话：“去楼上吧。”
    三人顺着墙边的那道楼梯上楼，二楼的装修风格和一楼类似，四张圆桌规矩放着，最中间吊着一盏吊
    灯。面积仍旧不大，空间密闭，但空气很清新，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独特又好闻。
    挑了张墙边的位置坐下，才选好队内的队长，点的西米露就已经送上来。
    田甜帮忙放在各自面前，收起托盘下楼，听一位女孩子疑惑了声：“怎么你这份比我这份少这么多？”
    徐青柠答：“大概是老板看我还要回家吃饭，特意少给我点吧。”
    “老板怎么知道你要回家吃饭？”肖磊也疑惑。
    “我和她说了。”
    “你说了吗？”杨曦纳闷。
    “说了，”徐青柠淡定道，“说正事吧。”
    一直讨论到天色全暗，杨曦突然想起什么，颇为慌张道：“哎呀，我看论坛说这位小姐姐一般六七点就关店了，我们讨论到这么晚，不会耽误她关门吧？”
    肖磊也想起这个，三人忙收拾东西下楼，到楼下一看，田甜还等在那儿。
    内疚感登时就上来了，杨曦小心翼翼道：“我们会不会耽误你关门了呀？”
    田甜笑：“没事，我刚好在等人。”
    “那敢情好。”杨曦笑，看看肖磊，再看看徐青柠，示意他们这时候走，谁知道徐青柠这时候竟不走
    了，她平静道，“你们先走吧，我约了人在这儿见面。”她在两张圆桌的其中一张坐下。
    “好。”
    等两人走到店外，田甜撑着下巴看徐青柠：“还要吃晚饭吗？”
    “当然要，你不就是为了让我吃晚饭才只给我那么一点？”徐青柠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脸，“也不怕别人说你偷工减料。”
    “不怕啊。”田甜笑，取下身上的围裙往厨房走，“今天在这儿吃还是回家吃？”
    “回家吃，”徐青柠道，“赶紧关门关门，等下有人来又得累着你了。”
    “那你去厨房打包，我收拾楼上。”
    两人分工，没多久店内的灯就熄了，田甜从后方骑上她的粉色小电驴，冲徐青柠招手：“上车。”
    徐青柠抱着打包盒坐上后座，接过田甜递来的安全帽戴好，手环着田甜的腰，头贴在她的后背，喃喃
    道：“过几天会很忙，不然你别在店里等我了。”
    田甜骑小电驴还是刚学会的阶段，骑得很慢，她听清徐青柠的声音，宽抚道：“没事，我等你。”
    “那你把店门关了等。”徐青柠提议道，“不然有人来了你又得做生意，会累。”
    “不会。”田甜无奈笑，“不累的，工作时间很合理，不累。”
    徐青柠正式开学前两人就到了燕阳市，靠着吴爷爷的关系，帮忙联系租下了商业街拐角的这个店面，虽是在学校，碍于地段不太好的缘故，租金也不是很高。
    田甜的开店时间完全按照徐青柠的在校时间来定。
    若是徐青柠今天要去学校，那她骑着小电驴载着徐青柠到校，她去上课，她就守店。等快到中午，田甜又骑上小电驴去学校后门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再回到店里的厨房做饭，等着徐青柠来吃。晚饭亦是如此。
    徐青柠一下课，她也差不多要关店回家。 
    大概是论坛的几个帖子给她的小店添了些热度，偶尔会有人问她开店时间，田甜实在答不上来。难道她要将徐青柠的课表甩过去？她只能应付着答，没有具体的时间，不忙的时候大概都在店里。
    大学生的活动时间都在晚上，避开了高峰时段，只在白天守守店这样子，实在是不累的。
    徐青柠参加建模这几天，几乎泡 在了学校，田甜陪她，也守了有史以来最长时间的三天店。
    大概是晚上守店的时间长了，论坛关于甜品店的帖子又一次高涨。尤其是其中两个贴，几乎让这家叫酸甜的甜品店成为燕阳大学学生必吃的打卡点。
    标题：文学系的进！我今天看到那位神级的吴教授了！
    内容：就在传说的那家甜品店！今天回校，有位老人家 拄着拐走在我面前，当时忙着玩手机没怎么在意，结果老人家一转身进了拐角那家甜品店，我心想这老人家还挺潮，扭过头去一看脸，妈的吴教授！（脏话无贬义，全是敬佩赞叹的意思！）p.s.:老人家点了一份桂圆红枣茶，文学系不想挂科的同学可以上了（微笑【图片】【图片】
    标题：震惊！大佬带着一众校领导进了甜品店？！反差萌？厉害了我的酸甜！
    内容：【图片】【图片】话不多说先上图，最近什么日子大家也知道，毕竟学 校里里外外搞卫生就是为这，学校这次请来了商界大佬林清朗，有幸作为学生代表跟着大佬参观学校，结果快走到校门口了，大佬一看那家甜品店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一众懵逼的校领导：进去坐坐？重点是！大佬和那位小姐姐好像认识，进去后给每位校领导点了份招牌，自己吃两份招牌，还不准校领导多点，说是怕累着小姐姐哈哈哈！我的金钱滤镜再次闪闪发光！大佬好萌！
    因为这两个帖子，田甜的店一度成为燕阳大学的热点，几乎到了‘不吃不是燕大人’的程度。
    田甜逐渐忙起来，逐渐忙得比徐青柠还要晚，在徐青柠的抗议下，田甜又招了两个人，一个全职一个兼职，加上她三个人，总算能应付过来。
    真正让田甜忙不过来甚至产生关店想法的，是林清朗采访中的其中一篇、小标题是‘秘密捐款十八年，只为圆他们读书梦’的报道。
    采访报道中，记者有问到林清朗‘为何集团每次捐款都要格外分出一部分，是否有特殊寓意’这样的问题，林清朗的回答是‘帮某个小姑娘忙’。
    结果只能证明网友的力量很伟大，就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竟让网友扒出秘密捐款的人是田甜。
    一众网友得知田甜在燕阳大学开了家甜品店，顾客纷至沓来，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已经是从早忙到晚都忙不过来的程度。
    刚开始田甜还能骑着小电驴送徐青柠去上学，顺便去店里坐一坐这样，逐渐的，田甜每次送完人就只能回家，因为去店里会被拉着合照，而她又不好意思拒绝。
    接送徐青柠上下学，偶尔去菜市场买买菜这样的居家老年人生活，最为满意的莫过于徐青柠。
    过去碍于田甜要忙甜品店的事，怕她累，她总是不好意思缠着她到太晚，晚了田甜还会以‘她第二天还有课’劝止她。
    现在徐青柠不担心了，就算田甜说她第二天还有课徐青柠也不停了，因为那时候徐青柠可以说：你又不能待学校，那么久见不到我，我怕你想我，今天做久一点好了。
    被子一掀，又进入了夜晚。
    番外二
    吃瓜群众的热度消散得很快。
    徐青柠研二那年, 到酸甜甜品店打卡的人少了，甜品店重新恢复了平静。
    不过这平静始终不同于往日，甜品店经几件事打响知名度, 凡路过的人总要进来坐一坐，生意还是兴
    隆。连这绝缘地区其他小店的生意也被带得红火，其他店家对田甜赞不绝口。
    不想太过劳累, 田甜留下了那两个全职兼职的小妹妹, 代她处理店里的事。
    升到研二的徐青柠逐渐忙起来，有时在学校一呆就是一天, 田甜在闲暇之余总是忙着给她炖各种各样的汤补充营养, 最常待的地方是甜品店的后厨。
    充实而平静的生活止于某一天。
    田甜正将炖好的汤往保温桶里盛，预备给徐青柠送过去, 后厨的帘布被拉开，兼职小妹妹一脸惊慌走进来：“有个客人闹事, 说在芋圆里吃到了石子, 吵着要见您。”
    田甜随她一同上楼，还听她在耳边窃窃私语：“根本不可能有石子，我看她就是来碰瓷的, 甜甜姐您待会儿小心点。”
    田甜点点头, 示意她继续去忙，独自一人上了楼。
    二楼很空，只有角落坐着那位说是来‘闹事’的小姑娘, 田甜走到她身旁, 敲了敲桌子示意：“我就是这儿老板, 你找我？”
    小姑娘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眼神不善，最后下巴示意她：“你坐。”
    　　许是她稚嫩的脸让田甜生不起气 来, 她多傲慢田甜都只想笑，她听话坐过去，开口道：“无论具体情况如何，在我们店内吃出石子总是我们的过失，我们给你免单，要是你还算放心的话，我再叫她们给你免费上一份，弥补你的精神损失。”
    小姑娘摇摇头，望着她：“你就是田甜？”
    田甜点点头。
    小姑娘颐指气使地说：“我是陈果，陈沧你认识吧？他是我爸。”
    徐青柠导师的女儿，田甜再度点头，好奇她的来意。
    见对面的人始终无动于衷，陈果有些急了，她嚷道：“我喜欢青柠姐姐，我要她做我女朋友！”
    田甜笑了一声，意识到这场合不该笑，她抿唇，道：“妹妹多大了？”
    “初二。”陈果答。
    也不算太小，田甜这么想着，又问：“怎么喜欢她的？”
    “怎么喜欢的你别管，总之我就是喜欢上了，我要青柠姐姐做我的人。”
    “可我和她已经结婚了。”田甜平静阐述事实，她没想到她还能有和初二小妹妹成为情敌的一天，徐青柠真是有本事。
    “结婚了还能离婚，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要做小三？”田甜接过兼职.妹妹拿上来的果茶，道了声谢，给陈果倒了一杯。
    “小三不小三不重要，妈妈告诉我，真爱就得努力争取。”她抿着果茶，坚定道。
    田甜实在不知道如何劝了，听对面的小妹妹骄傲道：“你24了，我才14，我还年轻，我不怕和你争。我妈说了，无论男人女人都喜欢比自己小的，我胜算很大。”
    　　“……”
    田甜莞尔，道：“那你青柠姐姐怎么看这件事？”
    “她还不知道，但她喜欢我，”陈果道，“所以我要先把你解决掉，我要让你主动离开她。”
    “她喜欢你？”田甜意外。
    “她现在每天都很忙吧？她忙成这样还愿意帮我辅导作业，我爸说她对谁都冷冷的，可她对我就很好，她会对我笑。”
    “这么喜欢你啊？”田甜顺着她道。
    “当然，你怕了吧？”陈果得意洋洋。
    田甜点头：“怕了。”
    “那你看，既然她都不爱你了，你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田甜喝了口茶，道：“姐姐和你一样，也很喜欢她，所以目前还不想离婚，不然你经常来和我说她对你有多好，让我死心？”
    “那不行，我还有好多作业呢。”
    “我也能辅导你做作业啊。”田甜道。对上她犹豫的眼神，田甜还坚定点了点头。
    田甜从此又多了件事。
    陈果时不时带着作业来店里找她，还炫耀似的和她讲一些徐青柠不会和她说的事，她点头，听得很认
    真，还将炖好的汤分她一份。 
    没多久，陈果就倒戈，嘴里的话变成：“我想了想，我比不过你，我又不会做饭又不会炖汤，我连我自己作业都不会，我配不上她。”
    再不久，陈果属性又变了：“我觉得甜姐姐你和青柠姐特别般配，我第一次见你我就想夸你了，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最后，陈果彻底沦为田甜这边的人：“甜姐姐你和青柠姐姐离婚吧，等我长大了我娶你，我作业一定认真做，我好好读书，我努力赚钱，我养你。”
    等陈果一口一个‘甜姐姐’时，徐青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导师陈沧某天当着她的面说要感谢田甜请她吃饭，她才一脸懵逼回去和田甜问情况。
    田甜和她解释清原委，简短道：“也就是我将我情敌变成你情敌的故事吧。”
    徐青柠刚和导师结束一个长期项目，抱着她不撒手，埋在她颈边轻嗅：“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提。”
    “这事很大吗？”
    “情敌都闹上门了还不大？”徐青柠故作惊讶。
    “就一小妹妹。”田甜笑，“而且你有和我提你给你导师的女儿辅导功课啊，你又没瞒着我。”
    “不行，我要奖励你。”徐青柠笑，翻身而上，沿着她垂涎已久的白皙脖颈细细啃了起来。
    田甜躲在她怀中娇笑，她力道时轻时重，没个章法，又陡然间重重压在她身上，田甜一愣，才看到她眯着眼睛已经睡着。
    看清她眼底的青色，想起她刚刚忙完的长期项目，田甜没忍心扰她，抱着她一起睡觉。
    时间蔓延至半夜。
    田甜睡得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在舔她，她半梦半醒地推那人，谁知她竟越来越来劲，手脚并用缠了上来。
    田甜睁开眼，看清是徐青柠，满是困意地嘟囔了声：“不睡吗？”之前还困得要死的人怎么突然间这么有精神。
    “要给你奖励。”徐青柠突然抓起她的手拉向自己。
    察觉手下正摸着什么，田甜猛然清醒，瞪大眼睛望着她，徐青柠在她耳边笑：“要不要看看？”
    田甜声音结结巴巴：“看、看吧。”
    徐青柠继续笑，探长手取来遥控摁亮室内的灯，田甜先眯起眼适应光亮，再睁眼看眼前的她。
    白色的薄纱，又短又小，关键地方还有毛绒绒的小球，她头上戴着兔耳的发箍，手摸向身后，炫耀似
    的：“还有条尾巴。”
    徐青柠笑了声：“就是这尾巴有点长，兔子哪有这么长的尾巴。”
    徐青柠攥着那长得不像兔子尾巴的尾巴抚过田甜的眼睛，田甜眯起眼，又睁开，已是水光潋滟。
    “还有一套粉色的，要不要试试？”徐青柠蛊惑她。
    毛茸茸的尾巴在她指尖的引导下一点点往下，轻柔地像羽毛，不对，就是羽毛。
    田甜痒得快要缩成一团，只好点头：“试、试！”
    这一晚，那一白一粉的长长尾巴到达了许多地方。
    　　她们掠过丘陵，掠过山丘，来到平原，来到盆地， 最后来到山谷，山谷的深处有一汪清泉，她们像两条鱼儿，自由自在地在山谷的小溪里游来游去，快乐非常。
    番外三
    田甜自小和奶奶相依为命, 生活平稳而幸福，唯一一次变故，便彻头彻尾改变她的生活。
    那本是一个寻常的早晨。
    田甜早早起床, 简单洗漱后 来到院子，将还未晒干的蔬菜在石床上一一铺开，去到菜园, 摘下几片被虫咬坏的新鲜菜叶给后院的鸡喂食, 捡下鸡生的蛋，打扫干净鸡舍, 再回到院子清扫整理一番, 最后在厨房准备早饭。
    做完早饭，时间指向七点半, 田甜来到堂屋，望着墙上的时钟纳罕了声：奶奶怎么还没起。
    在围裙擦干手上的水渍, 田甜边摘围裙边走向奶奶的房间, 才到门外，就听屋内砰地一声，她一慌, 忙推门闯了进去。
    孟奶奶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薄被一半垂在床沿，一半垫在她身下，她手往后撑着要爬起来, 望见门口的田甜, 温柔笑了声：“甜儿, 扶我起来。”
    她话语平静, 坦然，好似老人家这年纪摔一跤并不是什么大事, 田甜心稍稍安，疾步往奶奶那儿走，蹲身扶起她。
    不知是奶奶用力道在支撑还是怎样，田甜感觉她扶起的奶奶轻得像一捆柴，四肢、躯干也细瘦如柴，田甜心中划过几丝异样，将她扶回床上，半躺在床头，紧张问：“摔着了没有？”
    孟奶奶摇摇头，笑：“别担心，没事，就是早晨有点起不来，一挣就挣到床下去了。”
    “起不来就不起，别着急，万一摔着了怎么办，”田甜帮忙掖好被子，又道，“我待会儿喊小李医生过来看看。”
    “没事，休息会儿就没事了。”孟奶奶宽抚她。
    田甜始终放不下心，侍奉奶奶吃过早饭，她喊来了医生，检查一番，拿了几帖中药，孟奶奶正式进入调养身体的日子。
    田甜那时还不知道，当一个人吃不下多少饭、喝不了多少水就是垂垂老矣的特征，她总觉得奶奶吃得越来越少，身子骨越来越瘦，卧床的时间很长，清醒的时间很短。 
    直到有一天，她像往常那样想要扶着奶奶去院子里走一走，奶奶抓着她的手，轻声道：“今天不走了，甜儿给我念书吧，我想听甜儿的声音。”
    田甜按照奶奶的吩咐读起了史铁生那篇《我和地坛》，当她念到‘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时，孟奶奶紧握了握她的手，力道微乎其微，却又无法忽视，她平静道：“奶奶的时间要到了，接下来可能没办法再陪你，你要自己学着坚强。”
    田甜眼眶蕴着的泪唰地一声落下来，连续多日的担忧终成现实，田甜沉默着闭上眼睛，感觉奶奶一直在紧握她的手，最终点了点头。
    她继续往下念，感觉奶奶的头慢慢靠上她的肩，像死去一般无声无息，又在她念完后送上不吝啬的夸
    奖：“甜儿很棒。”
    给奶奶念书成了田甜每天必做的事，古今中外，涉猎繁多。
    偶尔地，奶奶也会让她扶着去内院里晒晒太阳，奶奶躺在摇椅上，她搬张小板凳坐在她身旁，不时帮她调整角度，避开刺目的阳光。
    晒了太阳的奶奶精神头总是比较好，会和她畅想她以后的生活，经过她的描述，未来总是美好祥和。
    有一天，奶奶让她从房间的木箱中取出一个古旧的信封。
    按照奶奶的吩咐，田甜打开了信封，愣愣取出内里的婚帖和玉佩，听奶奶道：“这是奶奶十八年前给你订下的娃娃亲，那孩子是徐家人，名字叫徐青柠，”奶奶虚弱笑了笑，有气无力道，“徐家会怎么喊她？宁宁吗？”
    “奶奶不在了，你要和宁宁好好过下去。”她握着她攥着婚帖的手，像是交托终生般紧握了握。
    田甜顿觉手上的婚帖烫手，她迟疑：“奶奶，我……”
    “不要忙着拒绝，奶奶知道你怕什么，”孟奶奶握着她的手，手指几乎没有力，仍旧紧紧握着，“奶奶信得过徐家的人，把你交给他们家我很放心。宁宁这孩子不会差，她会对你很好，甚至比奶奶对你还要
    好。”
    两个人始终比一个人好过，孟奶奶还在劝服她：“奶奶知道你从小过惯山里的生活，要是甜儿不愿离开这儿，也可以让宁宁过来陪你，就权当奶奶自私一回，倚着过去那芝麻大点的恩情，迫着老徐放人了。”
    往后，读书闲暇，田甜总能听见奶奶劝她：“宁宁会陪着你，一起种菜，一起做饭，一起做很多很多
    事，奶奶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但宁宁能陪你走很久，你们是下半辈子要在一起生活的人。”
    奶奶还给了她两枚戒指：“等奶奶走了以后，你带着这两枚戒指去找她，就当是奶奶给你们的礼物，一人一枚，相伴到老。”
    必然降临的节日到来那天，田甜如往常那样去给奶奶洗漱，她还未醒，田甜拿起床边的一本书，翻到上次停止的地方，细细给她念起来。
    奶奶说，听着她的声音醒来是 很幸福的一件事。
    一直念了许久。
    念到口干舌燥， 念到手脚发软、心底发慌，田甜猛地站起来，膝上的书应声摔落在地，她浑身颤抖着，伸手靠近奶奶的鼻腔，静置许久，心脏猛地一滞，眼泪夺眶而出。
    田甜颤抖着手摸遍奶奶的全身，僵硬的触感让她浑身不自觉颤抖起来，好冷，冷得如同置身于冰窖中，她眼前一黑，跌落在地。
    那瞬间像是聋了瞎了，田甜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耳边嗡嗡的，像住了一群蜜蜂。等她重新恢复意识、看得见听的着了，已经不知道是多久过去。
    窗外小鸟的叫声叽叽喳喳，清灵悦耳，田甜撑着手臂坐起来，再站起来，平静地打水给奶奶梳洗，换上新衣。
    待一切妥当，田甜怕惊扰她般悄悄关上房门，迈着一双仿佛灌了铅的沉重双腿，走出院门，走进了麦大婶家。
    葬礼办得简单，前来吊唁的人大多是熟面孔，每个人都是一脸凄凄之色，田甜在麦姐姐和麦大婶的陪伴下度过了难熬的三天。
    田甜有史以来听到‘节哀顺变’最多的三天。
    她平静地接受这四个字，平静地回应每一位对她流露出同情、悲悯或其他任何情绪的人，她平静地在麦大婶的帮扶下完成葬礼，挺拔如松，血色苍白。
    入土为安。
    埋葬是人生命的终点，那天过去，家里来来往往的人也跟着散去，外头吵吵嚷嚷，田甜坐在房间一语不发，麦穗在一旁抚着她的背安慰她；“别忍着，想哭就哭出来。”
    　　“没事。”田甜扯唇一笑，问起 外头的情况，“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外面怎么还有声音？”
    “在打扫卫生。”麦穗答。
    田甜明白了。
    将贴在门上、 墙上的悲悯条文撕去，将桌上的蜡滴、地上的鞭炮扫去，将身上的麻衣、周围的白布收起，将属于这场葬礼的痕迹全部抹去，死去的人就彻底没有痕迹了。
    大概是怕她看了这样的场景难过，麦姐姐一早就把她领进了房间里。
    田甜点点头，继续沉默，麦穗陪她静坐，一直过了许久，麦大婶进屋来喊她们吃晚饭。
    走出房门，外间恢复如旧，屋子内外和过去没什么不一样，却又有极大的不同，田甜在麦大婶和麦穗的陪伴下吃完晚饭，在她们忧心忡忡的眼神中艰难下咽，最后温柔道：“你们也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这几天我还是陪着你吧。”麦大婶道，“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事，婶子在这儿帮你。”
    麦穗也道：“我也留下。”
    “麦姐姐快高考了，时间宝贵，为我耽误这几天已经很不应该，哪能继续麻烦你们。我没事的。”田甜最后重申一句，目光坚定。
    终于劝走麦大婶和麦穗，田甜起身收拾屋子，她拿着扫帚走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感觉屋子里无一处不寂静，钻心的寂静。
    走着走着她蹲下，头埋在双臂间闷声哭起来。哭声响彻整间屋子，又回荡在耳畔。
    孟奶奶刚过世的那段日子，总是有很多人来看望田甜，白天的田甜总是冷静温和，充斥着说话声的屋
    子，驱散了最后几分寂静。
    只有晚上，只剩下田甜自己，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没有人能和她说话了。
    等这些叔叔阿姨都不再 来的时候，这个屋子里不会再有说话声。
    屋子很大，静得吓人。
    田甜想到奶奶临终前她最常做的事，念书，她抱着书本不撒手，让读书声充斥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越是圆满，越是空洞。
    田甜又想起了徐青柠，奶奶口中那个会对她很好的女孩子，那个会和她相伴一生的女孩子。
    纠结再三，田甜拿着婚帖和信物，以及奶奶给的礼物，千里迢迢来到了徐家。
    徐爷爷很热情，他的热情似火驱散了田甜作为一个陌生来客的尴尬和胆怯，她开始觉得奶奶的提议是对的，或许她真的可以带那个叫徐青柠的女孩子回山。
    可第一次碰面，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孩子仅凭简单的几句话就叫她打了退堂鼓。
    她想，原来这个叫酸酸的人是不愿意的。
    她不是奶奶口中所描述的那个温柔可人的宁宁，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的骄傲，她不可能陪她回山。
    田甜那时候望着床头柜上装着两枚戒指的红色小布包，觉得她可能有负奶奶的期望，她打算尽快回家。
    即使徐爷爷很坚定，田甜仍旧觉得勉强两个人在一起，还不如她一个人生活来得自在，她尽快回家的想法没变。
    徐爷爷的生日将她留了下来，在后院空地与徐爷爷的谈话，田甜的心再一次动摇。她耳根子软，在徐爷爷的一再坚持下，竟也冒出了她和那个女孩子很合适的想法。
    田甜开始把她当成未婚妻来看待。
    如奶奶所说，接触下来，那个叫酸酸的女孩子并不差，甚至很好，唯独有一点，她不愿和她结婚。
    徐青柠骨子里的倔是田甜所没有的，她不太能违抗所有人的命令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时候的田甜很矛盾，她既希望徐青柠坚持己见，婚约就此作罢，又希望徐青柠趁 早点头，这婚早结早了事。
    大概徐爷爷也清楚徐青柠那股倔，和她商量要让徐家二姐，也就是徐青霭代替徐青柠，田甜摇了摇头。
    对徐爷爷来说，和她成婚的是谁并不重要，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
    如果这桩婚姻注定要失败，那牵扯上其他人根本没必要。她摇了头，也开始了变相的逼婚。
    徐爷爷的特殊逼婚手段使得徐青柠勃然大怒。
    她仍然记得那一天下午，她刚帮她铺好床单，才走出房间，徐青柠黑着一张脸推门而入。
    她能察觉她在生气，但她不明所以，她不解，她询问，却换来徐青柠轻飘飘的一句：很好玩是不是。
    徐青柠求她放过她。
    她是这场婚姻游戏的受害者，她不想再在这种婚约压力下苟延残喘。
    在那一瞬间，田甜的心也坚定了。
    如果她勉强的坚持会让徐青柠受到伤害，那这场婚约继续下去也没意思，她和徐爷爷提了解除婚约。
    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没有强迫，没有勉强， 也没有任何人受伤害，只要婚约不存在就好，田甜感觉前所未有的松快。
    她甚至想，她这一趟来错了，她不该来的，她不该抱着内心的一点渴求，来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却没想到徐青柠在她离开那晚又来找她，她很内疚的模样，田甜温声向她道歉，却换来徐青柠惊异的视线，徐青柠称该道歉的是她，她误会她了，还说了那样的话，她很对不起。
    无论徐青柠怎么道歉，田甜仍旧觉得错的是自己，她不该来。
    既然来是错的，那她走，应该是对的。
    可徐青柠给她留了一个手机。
    那时候的田甜没想到，收下手机这小小的举动，竟会带来那么大的改变。
    手机成了两个人联系的工具，甚至凭着这点丝丝缕缕的联系，两人重归旧好，共浴爱河。
    若是早知道当初收下那个手机会有如此惊人的影响，那她还会不会收？田甜想了想，答案是肯定的。
    　　甚至，若是能早知道她最终会和 徐青柠在一起，她当时就不会走，她会再努努力，让徐青柠喜欢她，让徐青柠答应这婚约。也会努力真诚，以心待她，而不是只把她当作未婚妻来看待。
    好在，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