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后爸》作者：Dadaling 文案 凌越多了个儿子，而且是个一言不合就哭就闹滚地板撒泼的小恶魔，不过，这个小恶魔有时候会变身成乖巧可爱的小天使…… 林燮东不算一个合格的好父亲，他能给儿子最大的爱就是给他找个没有威胁的后妈。 背景：同性婚姻合法化两年后。 第1章 楔子 秋日的午后。 凉风掠过水榭，在湖面上带出一圈圈涟漪，空气中弥漫着茶点的芳香。 低低的交谈如秋日私语，在悠扬的琴声中若隐若现。 “凌太太，今天冒昧请你来其实是有件事要麻烦你。”说话的是一个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龄的优雅女人，虽然不是鲜嫩欲滴的年纪，却依然有着岁月也压不住的美艳容颜。 “玉琴姐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家夫和林总是多年的朋友，向来无话不谈，咱们之间也不必顾虑，有什么事请尽管说。”凌氏如今的当家夫人叫张雪卿，年轻时是演艺圈小有名气的花旦，正当红时选择息影嫁入富豪之家凌氏，成为凌氏当家凌毅成的续弦。 嫁入豪门本是人人艳羡之事，然而实际上前几年张雪卿的处境却非常尴尬。盖因成婚多年张雪卿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而她嫁入凌家时，凌家已经有了一个15岁的小少爷。很多人不看好这段差距悬殊的婚姻，等着看张雪卿豪门梦碎的笑话。但张雪卿嫁入豪门后为人向来低调谨慎，做事也是周全得体，却是渐渐在凌氏站稳了脚跟。两年前更是得偿所愿生下凌氏的二少爷，凌毅成老来得子自然喜不自胜，自此张雪卿当家主母的地位更加稳固。 “雪卿说的是，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伴随着舒缓的乐曲和甜郁的茶点气息，庄玉琴将这场下午茶的目的娓娓道来。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老母亲忧心大龄剩男儿子找不到对象，所以找人牵红线的故事。当然，庄玉琴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老母亲”的，她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有着三十岁的剩男儿子却依然时尚优雅的辣妈。 至于被辣妈定位成剩男儿子的正是商业巨头远东集团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林燮东。 林燮东，远东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林志深的长子，年仅25岁就在其父任命下担任远东CEO，凭借其过人的商业头脑和势不可挡的执行力不断扩大远东集团的商业版图，短短五年就让本就声势浩大的远东集团更上一层，真正发展为庞大的无人可撼动的商业帝国。林燮东本人更是被业内人士誉为最年轻的商业教父。 按理说这样的年轻霸总人设怎么也跟剩男扯不上关系，更不必说林燮东还继承了母亲万里无一的好相貌。宽阔饱满的额头，浓密霸气的剑眉，凌厉而又内敛的眼神……面无表情时满满的攻击性配上风神俊朗总攻脸简直让每一个面对他的异性内心荡漾不已。 然而，这样的五星级高帅富却让时尚优雅的老母亲操碎了心。庄玉琴自诩是开明的母亲，自林燮东青春期以来，就时刻关注儿子的感情生活——其实是少女心萌动的林妈妈暗暗期盼帅破天际的儿子早日拐个甜甜的小儿媳上演青春校园偶像剧。 让她大失所望的是，儿子从小就是异性绝缘体，从来不跟小女孩交朋友，甚至有女同学主动打电话回家他也是冷冰冰地以“有事吗？没事我挂了。”为惯用句式结束通话。 而这不是庄玉琴第一次少女心发作，早在林小东踏进幼儿园小班的时候，庄玉琴就幻想着可爱帅气的儿子能领个同样可爱的女娃娃一起过家家——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游戏 。想象一下，两个玉雪可爱的三头身小娃娃，抱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芭比小公主，小萝莉说“粑粑，宝宝哭了快去泡奶粉～”，小正太说“等一下麻麻，水还在烧呢～”……哎呀，光想想就萌的心肝颤。 可惜儿子小小年纪就整天冷着一张脸，在幼儿园里基本不说话，不参加活动，别说跟小女孩过家家了。唯一要好的小伙伴是邻居的小男孩皮皮。庄玉琴幻想破灭，只能安慰自己孩子还小，等大点就喜欢跟女孩子玩了。 然而一直到林燮东完成学业接手远东，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别说女朋友，连走的近的异性朋友都没有。庄玉琴慌了，儿子该不是哪里有障碍吧？——别想歪了，林妈妈担心的是心理方面的障碍，而不是那方面的。 思媳心切的庄玉琴火急火燎地给林燮东安排了相亲，所幸林燮东对母亲的安排没有半点反对，二话不说挑选了个文静秀气的姑娘结婚了。庄玉琴松了口气，儿子可能只是有点社交障碍，不习惯主动而已。 不过庄玉琴没想到这口气松的太早了，好好的儿媳妇嫁过来不到三年光景竟然就香消玉殒了，毫不留恋地丢下高帅富老公和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说实话，庄玉琴对这个儿媳一直心怀愧疚，总觉得要是自己多关心一些，儿媳说不定不至于走了绝路…… 是了，她的儿子不止是有轻微社交障碍的剩男，现在还是个带着小拖油瓶的剩男。庄玉琴急啊，不是担心儿子条件不好——林家这条件，别说一个拖油瓶，就是再来一箱拖油瓶照样有大把姑娘排着队想挤进来做少奶奶好吗？ 让庄玉琴急的是，自从前头儿媳走了以后儿子越发对女人不苟言笑了。自己曾透露出过两年给小孙子找个后妈的意思，却被儿子一口回绝，直接说怕后妈对孩子不能一心一意，不考虑再婚。 这下庄玉琴焦虑了，本来她也不至于儿媳刚过世两年就张罗着给儿子娶续弦，实在是儿子毫无余地的态度让她仿佛看到儿子孤独终老白发苍苍老无所依的凄惨局面。在这样的心态下，庄玉琴简直是度日如年，恨不得立马看到儿子再婚。 可是儿子态度很坚决啊怎么办呢？转折来自去年国家刚刚颁布的新婚姻法，这次婚姻法通过了一项对国人来说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变化的提案：自2070年1月1日起同性婚姻合法化。一时间新婚姻法火了，全国人民包括庄玉琴这些整日里有事做做spa没事就买买买的阔太团们都在议论新法。庄玉琴也因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某日和闺蜜做spa的时候她突然福至心灵：东东该不是喜欢男人胜过女人吧？那也没关系啊，不论男女有人陪总好过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是。 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才有了上面约凌夫人张雪卿喝下午茶的一幕。 至于为什么约的是凌家夫人呢？这就要提到庄玉琴年轻时的少女心了。前头说过，庄玉琴早在宝贝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幻想儿子早日领儿媳进门的事，奈何儿子死活不开窍。说实话当时就有点莫名其妙地发愁以后找不到儿媳妇，正好那时她最好的闺蜜庄雅樱临盆在即，庄玉琴就开玩笑说出来的要是女娃娃就嫁给东东做媳妇好了，庄雅樱也嘻嘻哈哈地答应了。不过后面孩子出生是个带把的男娃娃，这场玩笑般的“指腹为婚”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庄雅樱就是凌毅成的第一任夫人，她为人温柔体贴，和凌毅成虽是政治婚姻，却也一直相敬如宾。凌氏和远东之所以保持了多年的合作关系，并非如张雪卿所说是两家董事长关系好，而是缘于董事长夫人间的情谊深。自十年前庄雅樱因病去世，虽然两家在生意上依然合作无间，私下却是甚少走动。张雪卿入门以后更是没有了私下的来往。 直到一个月前凌毅成五十大寿，庄玉琴在宴会上看到了久居国外的庄雅樱的儿子，看着如老友一般温柔和善的青年言笑晏晏岁月静好的样子，她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多前的“指腹为婚”。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万多字的小短篇 第2章 结婚 深夜。 凌越裹着浴袍走出浴室，余光已经瞥到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的合法丈夫林燮东。 “请坐。”沉稳而有质感的声音。 凌越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内心却是崩塌的。请坐你妹啊请坐！这是新婚夜该说的第一句话吗？ 凌越没有坐在男人旁边的沙发上，也没有坐在床上，而且选择坐到了床尾凳上。坐在沙发上显得两人分分钟要开始讨论严肃的工作问题一样的，而坐床上对互相不熟悉的两个人来说又有点微妙的暧昧。所以他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选择了床尾凳——既随意又矜持。 对面温和清秀的男人堪称安静乖巧地等着自己发话，林燮东却一时有些哑然。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不知如何开口的局面。该说什么呢？ ——“今天是新婚第一天，请多关照。”这样的开场白很傻。 ——“天黑了，我们睡吧。”这么欠揍的开场不用想是一定要扔到回收站的。 ……总之，林总看起来很淡定，其实内心也是忐忑的。 斟酌了一下，他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林燮东。” “……凌越。”迟疑的那一秒，凌越在胡思乱想，我该加上“久仰大名”吗？不加会不会显得没有礼貌？ 两只手短暂的交握了一下，在彼此掌心留下一丝温暖的触感。 “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以后睡一起，如果不习惯的话，我可以搬到次卧。”认真商量的语气。 在今天的婚礼之前，根本完全没有接触过好吗？努力忍住内心的吐槽，凌越也是很淡定的语调：“不用麻烦，我认为既然接触的时间短，更应该住一起才对，这样才有利于培养感情不是吗？” 开玩笑，分房住？结婚，我可是认真的。 可能没想到自己的意见会被否定，林燮东难得愣了一下。 “还是你不习惯？”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这位的原配可是实打实的女人。说不定对方根本是钢铁直男，不能跟男人同床共枕那种。 “我没有问题。”不习惯是有一点，可这不是问题。既然选择了跟对方结婚，就会尽量去适应对方的存在。 “那就好。关于你的事，我能多了解一点吗？”很轻快的语气，扬着真诚柔和的微笑，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想了解什么？”林燮东非常配合，他不反感这样的交流。 “我想了解的很多，比如你真的喜欢男人多过女人吗？你母亲说，除了你的前妻，你没有交过女朋友。那你交过男朋友吗？”这个问题问的不是时候。要么结婚前就该问清楚，要么就等有了一定感情基础以后再问，但是又忍不住。毕竟刚刚才怀疑这个男人是钢铁直。 “……没有。我对男性没有特别的偏好。”事实上对女性也没有，结婚只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顺便完成成家生子的人生轨迹。 “……” 这个回答，凌越是佩服的。谁给你的勇气，跟自己的男性伴侣说我对男性没有特别的偏好？林燮东要么是太自大以至于完全不考虑伴侣的感受，要么是太直男才会一脸坦诚地说出欠骂的答案。 凌越默默地把气压下，看在林燮东认真的帅脸上，他选择了原谅。 票圈流行了几十年的段子是有道理的。找老公宁找帅的不找丑的，帅的丑的都会惹你生气，生气的时候看到丑脸只会更气，看到帅脸起码能安慰自己：谁叫他长得帅呢？ 不过后面的交流确实没法继续下去了。丈夫疑似笔直的直男，凌越在评估把男人掰弯的可能性。 -----------------------------洗洗睡的分割线---------------------- 第一次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凌越的内心很复杂。他是想跟这个男人好好培养感情，但是这个男人刚才说他对同性没有特别的偏好。 所以，他和自己结婚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他对女人没有偏好却选择跟女人结婚，那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能帮他传宗接代。现在情况是他对男人没兴趣却选择跟自己结婚，总不能是因为自己不会生孩子。 额额额，凌小越你不小心真相了。 事实就是这样，林燮东之所以会接受母亲的突发奇想跟凌越结婚，一是因为凌越性别为男，二是因为母亲喜欢。 林燮东的前妻去世后，不少女人蠢蠢欲动，打着趁虚而入的念头想要俘获这位年轻的商业大亨的心。然而她们眼中遮掩不住的欲望让林燮东心如止水。如果他没有孩子，大概会从中挑选一个结婚。但是前妻留下的孩子却让他有了顾虑，别的女人进门势必要生下属于她自己的孩子，以后前妻的孩子不好过是肯定的。 林燮东不是个好父亲，但这不代表他不爱孩子。他很少花时间和孩子相处，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会。 我如果可以，他会尽自己所能让在乎的人过的开心。就像以前他看到母亲为他的终身大事忧心不已，他会毫不犹豫地听从母亲的安排找个女人早早结婚。 从某种角度来说，新婚姻法解决了他的大问题。否则他会陷入两难，再婚怕儿子过不好，不再婚怕母亲不开心。 这样的想法似乎对他的结婚/再婚对象并不公平，不过林燮东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能够接受父母安排结婚的人，总不可能是为了爱情。他相信凌越和他一样有自己的理由，而他尊重他的理由，并且会尽量好好相处。 他想的没错，凌越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 作为一个性向明确的gay，凌越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践行新婚姻法的先驱。他的性向在家里不是秘密，父亲和继母没有表示过反对，也没有表示过支持。 当继母期期艾艾地向父亲提出这门婚事时，父亲几乎没有考虑地就来问他的意见。似乎无论凌越答不答应，他都能爽快同意。 为什么不答应呢？凌越活了二十四年，从十七八岁开始知道自己喜欢男人，遇到过不少欣赏的男生，也有圈子里的人给他介绍过男朋友，他尝试着跟他们交往，却总是以失败告终。每次关系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总会觉得缺了点什么而卡壳。似乎他对男色的喜爱只能停留在欣赏和幻想的层面。 然而那天他看到林燮东的照片，却破天荒地找到了那种一直以来缺少的感觉，一种“就是他了”的感觉。 对一张照片一见钟情，听起来有点扯淡。事实上也确实扯淡。 那种类似心动的感觉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随后就是理智的主场。林燮东的条件和外貌自不必说，难得的是条件顶级却从来没有花边新闻。和这样的优质男人结婚，说不定还能发展出感情，没理由犹豫不是吗？ 所以凌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整个“深思熟虑”的过程不过几分钟而已，凌越也是很有效率了，配得上我们执行力一流的林大总裁。 第3章 小哭包 “哇——”刺耳的哭叫声响彻云霄。 讲真，凌越的内心是一个大写的懵。 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简直让人崩溃：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挂着满脸眼泪在地上打滚，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红豆，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勺，小屁孩边哭边发出刺耳的尖叫，无论旁边的人怎么哄都不能让他停下来。 孩子的奶奶庄玉琴和保姆兰姐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转移注意力，什么“小祖宗别哭了，奶奶带你去玩车车”，或者“都是这些坏豆子不好不听话，惹我们乖宝宝生气了，奶奶帮你打打”。 “……”此情此景看得凌越懵比的同时挂上一头黑线。他是听庄玉琴说过自己的小孙子有点娇气，但真正看到这个情景，他才意识到：后妈可能不太好当。 这个哭闹打滚的熊孩子小名仔仔，大名林昱恺，目前三周岁。林燮东带凌越来游戏室时一切还好好的，一个乖巧可爱的小正太在奶奶的陪伴下玩小豆。只见小正太肥肥短短的小肉手紧捏着一个小木勺，正努力把木勺里的两颗小红豆倒入一个窄口塑料瓶里。塑料瓶已经装了小半瓶红豆，可见这个游戏他玩了有一会儿了。 可能玩的时间久了，林昱恺小朋友的小手有些抖，一不小心小红豆没有按照预想的轨迹倒进瓶子，反而滚到了地上。接下来凌越见证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刚刚还乖巧可爱的孩子哼唧一声丢下小木勺，口里喊着“不要不要”的同时一把抄起装着红豆的塑料瓶狠狠往地上一摔，地上瞬间滚满了红艳艳的小豆子。接着小屁孩本人也马上躺倒在地嚎啕大哭，任谁哄都不起来。 直到大boss林总冷着脸强行把小屁孩拎起来用力拍了两下屁股，小屁孩才抽抽噎噎着说：“仔仔不要……豆子……滚掉……” 林燮东绷着声音：“你自己手抖没把豆子装进去，也是你自己摔了瓶子，豆子才会滚的到处都是。” “仔仔……不要豆子……滚的到处……都是……”眼皮肿肿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下面挂着鼻涕，很让人心疼了。 “那下次记得控制一下脾气，先去洗脸。”林燮东示意凌越稍等，就带着儿子洗脸去了。 小昱恺乖乖地靠在爸爸胸前一声不吭。 庄玉琴心疼孙子，不过让凌越看到了这一幕，她也有点尴尬。“小越，吓到你了吗？我们仔仔平时很乖的，就是脾气有点急，遇到不顺心的事就爱哭。” 凌越温和地笑了笑：“没事，小孩子发脾气是正常的。” “唉，就是太爱发脾气了，谁哄都没用，也就他爸还治得了他。”庄玉琴不由得叹气，对小孙子的坏脾气真真是无可奈何。 “您别担心，以后长大就好了。”凌越安慰道。 “希望这样吧。不说这个了，小越吃过早饭了吗？”凌越既是昔日好姐妹唯一的孩子，现下又成了自己的“儿媳”，庄玉琴对他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 “吃过了，张妈的手艺很好。” 两人一问一答，从游戏室走回客厅。 “想去哪玩想要什么就跟东东说，那孩子脑子有点木，不懂得什么叫温柔体贴，你对他有什么要求都不要客气尽管提。” 林燮东牵着儿子回来的时候庄玉琴正在给凌越传授夫妻相处之道，而另一边的青年乖巧地一一点头应是，哄得母亲眉开眼笑。 亲耳听到亲妈对自己的抹黑，林燮东的内心毫无波动。倒是凌越暗戳戳地对婆婆的话持反对意见，林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木，而且比想象中的要体贴那么一点点。 这个结论来自早上短暂的相处。 时间倒回半个小时前。 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凌越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睁眼看到陌生的色调和摆设，恍惚了两秒。 身边空荡荡的，林燮东大概是去公司了吧，毕竟身为集团总裁，忙是一定的。凌越没有想太多，洗漱完毕后径自下了楼。 出乎他意料的是，林燮东没有外出，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端正而又放松地坐着看杂志。看到他出现在楼梯口，马上就放下手头的杂志起身迎了过来。 凌越还在脑海中回味着刚才的惊鸿一瞥，身穿米白色休闲装的男人周身泛着柔和的光，气质沉稳而不失闲适，与昨天身着正装的形象大相径庭。 “饿了吗？我让张妈准备早饭。”温和中透出关心的语气，比昨天自然了不少。一边领着人往餐厅走，一边请保姆阿姨把早饭摆上来。 凌越：“还好。你也没吃吗？家里其他人呢？”快十点了。 “我们已经先吃了，妈知道你累了一天，不让我吵你。爸去公司了，妈自己带着仔仔在楼下游戏室玩，等你吃好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好。你……不用忙吗？”对象是日理万机的集团总裁，凌越以为他不会给自己排婚假。 林燮东笑了笑：“再怎么忙，总不至于带你熟悉一下家里的时间都没有吧。” 张妈把早餐送了上来，有熬的浓稠鲜香的海鲜粥，一蹀广式叉烧包，两份三明治，还有简单的几样小菜。 林燮东坐在凌越旁边，陪着吃了起来。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时间只有静静地吃早餐的声音。 这种宁静的氛围，感觉还不坏。尤其是身边这个人，明明吃过了还愿意陪你再吃一次，这不是体贴是什么？ 凌越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也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 ----------------------------时间变化的分界线--------------------- 客厅里，两大一小正在看电视。 准确的说，是两个大人陪一个小朋友看动画片。 小朋友不时转头向爸爸解释电视里的画面：“现在该吃蛋糕了。” “嗯。”淡定的林总。 “快看快看！鸭太太摔倒了！”惊慌的小朋友。 “哦。”冷漠的林总。 “天鹅夫人飞的这~么高。”兴奋的小朋友。 “……”沉默的林总。 “……”无语的凌越。(=_=‖) “不能在冰上跳来跳去！”着急的小朋友。 “对啊，在冰上跳来跳去的话又会滑倒了。”不忍心让小朋友唱独角戏，心软的凌越没管住泛滥的同情心接了小家伙的话。 “……”这是诧异的林总。 小昱恺偷偷地瞥了一眼凌越，然后快速地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小朋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声情并茂地进行实况转播。 不同的是，刚才他交流的对象只有严肃的爸爸，现在他会偶尔瞄一眼看起来很温柔的小爸爸。奶奶说的，这个人跟爸爸结婚了，以后仔仔要叫他小爸爸。 每次捕捉到小昱恺的视线，凌越就会不动声色地捧一下场。 “树叶怎么掉光啦？”跟着动画人物提问的小昱恺。 “是不是因为冬天到了，树叶怕冷呢？”装作很认真的思考，眼睛带着点疑惑的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看着和三岁小朋友认真讨论问题的凌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林boss此刻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凌小越。不过嘴角却是悄悄弯了起来。 第4章 遛娃 三天后，林燮东带着凌越和小昱恺搬回了市区的房子。 结婚的别墅是林家的老宅，坐落在远离市区的城郊，依山伴水，环境清幽。林志深老两口习惯住在别墅里，林燮东却因为老宅离市区太远占用上班时间，独自居住在市区的一套高档复式房里。 林燮东在询问了凌越的意见后决定把小昱恺带在身边。其实以前单身的时候，小昱恺一个月也有几天是在林燮东这里过的。因为庄玉琴担心父子俩相处时间太少以后会感情生疏。 现在结婚了，奶奶希望孩子跟两个爸爸好好培养感情，凌越也表示奶奶说的有道理，孩子小的时候最好跟父母一起住。林燮东就把孩子带到了市区，跟爷爷奶奶说好了，以后到了周末就送孩子回老宅住两天。 虽然孩子是带在自己身边，其实照顾孩子饮食起居的是林家的保姆兰姐，跟在老宅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在老宅的时候孩子大多是兰姐照顾，奶奶只是偶尔陪陪孩子。换成凌越，情况刚好反了过来。凌越不需要工作，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陪孩子。凌越愿意吗？没什么不愿意的。 也就是说，以前兰姐是照顾小昱恺的主力，现在主力成了凌越，兰姐则成了辅助。 奶奶说的没错，仔仔平时确实是个乖巧的孩子。只要没遇到不顺心的事，他就是个纯洁可爱的小天使。 他的性格非常慢热，跟凌越在老宅相处了几天还是几乎不主动跟凌越说话。不过凌越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回答，也会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凌越身后转悠。 晚上林燮东从公司回来以后，仔仔开心地扑上去叫爸爸，跟爸爸分享一整天的活动。其中包括“兰姨煮了很多玉米，但是小爸爸只让我吃一个”这种类似告状的话，语气还委屈巴巴的，听的凌越又好气又好笑。 小家伙跟林燮东说话的时候提到凌越会称他为“小爸爸”，但是单独跟凌越在一起时，却一直没有这样叫过。凌越也不勉强他，每个孩子都有独特的气质，他觉得像小乌龟一样明明对这个世界很好奇，在确认绝对安全前却牢牢缩在壳里的仔仔也很可爱。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燮东和凌越开始例行聊天。 话题无外乎是今天过得怎么样，仔仔今天做了什么之类的。 凌越暗暗腹诽，相处不到一周，已经过起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林燮东却感觉很新奇，他没有过和别人一起盖着棉被纯聊天的经历。前妻性格跟他相似，不习惯交际不喜欢交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基本没有聊过天。就连睡在一起似乎也只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 但是凌越总是会在睡前跟他瞎聊两句，比如问他喜不喜欢午餐的糖醋鱼，他自己很喜欢酸酸甜甜的口味。 凌越说话的时候语调轻柔舒缓，虽然在林燮东看来他说的话大部分都没有意义，听着却不觉得反感。 此刻，凌越正在跟他学仔仔白天发生的趣事。 “兰姐给仔仔做了叉烧包，你猜小家伙说什么？‘兰姨，你做的叉烧包真是太好吃啦，等仔仔长大了也做给你吃。’哈，也不知道是谁教小家伙这么说话的，跟个小大人似的。”凌越笑得眉眼弯弯的。 凌越今天没有穿睡衣，而是穿了一件宽松V领的酒红色t恤，在柔和的银白色灯光下显得裸露出来的皮肤异常白皙。当他躺在床上认真说话的时候，林燮东的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飘到对方精致的锁骨上。 凌越说着说着发现了林燮东的心不在焉。他用右手撑起上身，“怎么了？” 随着他的动作，宽松的衣服微微往右肩滑落，似乎再往下一点就能看到胸膛上若隐若现的红点。林燮东的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嗯？”微微上挑的尾音。 “……没什么，可能是累了，今天一直在处理积压的的项目。”林燮东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那我们早点休息。”凌越关了台灯。 卧室里漆黑一片，身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一具温暖的躯体贴了过来。伴着若有似无的清新的香气，林燮东的胳膊被轻轻地抱了一下又被放开。 “辛苦你了，晚安。”随之而起的是轻快柔和的声音。 “……晚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希望他放开。他贪婪的无声的长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黑暗里有个人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咪。 ------------------------------第二天的分界线---------------------- 林昱恺是个别扭的小朋友。 他敏感谨慎，在熟悉的人面前喜欢撒娇卖萌，在陌生人面前则表现的内向矜持。 凌越看得出小家伙并不讨厌自己，甚至称得上喜欢。只要自己在家，小家伙就会眼巴巴地跟过来。看电视，跟着；浇花，跟着；看书，跟着。 今天凌越打算带他出去走走。 “仔仔，累不累，要我抱你吗？” “仔仔不累，仔仔长大了可以自己走。”小家伙认真地摇头。 小昱恺不是第一次在小区里溜达，实际上在林燮东没再婚前，兰姨就带着他在这里溜过好几次了。兰姨喜欢用小车推着他走大路，等他们到小区里的健身区才把他放下来。健身区里有小朋友最喜欢的滑梯，也有成年人锻炼腰腿的各类健身器材。到了健身区，兰姨就让小昱恺自己去玩喜欢的器材。 但是凌越带小昱恺出来却没有推小车，而是带着小家伙沿着小路走到了人工湖附近。 他们居住的小区叫做湖景名苑，设计主旨是“大自然里的家”，不仅有巧妙的人工湖，根据地势还有人造自然溪流，溪流旁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亭榭，以及曲折而上的青石阶梯，营造出曲水流觞般的雅致景观。 凌越有时带着小昱恺在亭榭里沁凉的石凳上坐一坐，有时则带着他在旁边干涸的人造水潭里捡鹅卵石。 “这种石头叫鹅卵石，也叫石头蛋。你摸摸看，滑滑的，很舒服吧。”凌越用心地跟小昱恺分享，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就用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说话。 “石头蛋，仔仔也要滑滑的石头蛋。”比起鹅卵石，小家伙更喜欢“石头蛋”这个形象的名字。 “来，你自己找一个喜欢的。” 两个人一起蹲在窄窄的小水潭里，不时进行一些交流。 “看，我找到了一颗漂亮的石头蛋。”凌越的手上是一颗椭圆形的红色条纹鹅卵石。 “嗯，很漂亮！”小家伙捧场地瞪大眼睛，萌的凌越差点压不住嘴角的笑容。 小家伙也伸出手展示自己的收获，“看，仔仔也找到一颗漂亮的石头蛋。” “嗯……你这颗有点像爱心的形状，很独特，能给我摸摸吗？” “可以的。”小家伙很大方，小心翼翼地把鹅卵石放到凌越的手里。 “这是一颗肉粉色的石头蛋，又光滑又漂亮，我非常喜欢。”凌越鉴赏完毕物归原主。 得到了肯定的小昱恺显得很高兴，肉肉的小手握着鹅卵石：“仔仔也非常喜欢。” 凌越情不自禁地笑了，“你的石头蛋这么漂亮，要带回去给爸爸和兰姨看看吗？” “要！”响亮的回答。 捡完鹅卵石后，又陪小昱恺去健身区玩滑梯，在外面度过了愉快的两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却发生了小意外——小家伙跑的太快摔倒了。 凌越再次领略了哭声震天的感觉，而且这次是在外面，小区里带孩子遛弯的老头老太太还真不少。 第5章 你可以哭 小昱恺趴在地上大哭，刺耳的哭叫声不可避免地引来了路人的注意。 凌越检查了一下，小家伙摔得不重：“仔仔，快起来，男子汉摔一下没关系的。” 小昱恺一骨碌爬起来，却是起来捡刚才摔倒的时候脱手而出的鹅卵石。他快速地定位到鹅卵石的位置将其抓在手上，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下嚎上了。 孩子在外面大哭大闹的时候，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光通常会让做父母的感觉压力很大。因为总觉得别人的眼光在指责自己为人父母不合格，所以孩子越哭父母就越着急镇压孩子的哭声。 凌越却没有这个压力。一是因为他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再多的眼光也没在怕的。二是因为他知道几乎每个有孩子的家庭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旁人的眼光与其说是指责，不如说是理解或者关心还更恰当。 他蹲在小家伙身边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停止的趋势，于是不顾小家伙的挣扎把他抱到路旁的草地上还按原来的姿势躺着：“我知道你摔痛了很想哭，我们到旁边来哭，不要挡了别人的路。” 发脾气的小昱恺完全没有了平时乖巧听话的模样，他哭着爬起来故意要走回路中间去，但是刚回去就被凌越叉着腋下轻松拎回草地了。如此重复三次，小家伙崩溃大喊：“仔仔不要摔倒！仔仔要躺在路中间！要挡别人的路！” 凌越一点也不生气，他甚至有些想笑，他们家仔仔就是发脾气也这么可爱。 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笑，他轻轻环住小家伙的肩膀，语气平缓却坚定：“你想哭就哭，每个孩子摔倒都会想哭的。但是我不会让你躺在路中间哭，这样会给别人造成麻烦，而且很危险可能会有车开过来。” 似乎是听进去了凌越的话，小家伙的哭声弱了下来，但还是抽噎着道：“仔仔要站在路中间哭。” 凌越摇头：“不可以。” “哇——”哭声瞬间变大。 “你可以哭，但是不可以去路中间，小爸爸在这里陪你。”凌越不为所动，轻拍小家伙背部的手掌却很温暖。 “仔仔……不要……摔倒……”抽抽噎噎的低泣惹人心疼。 “多摔几次有了经验就不会摔倒了哦。”轻声的安慰。 “仔仔要……去路中间……挡别人……”边哭边说赌气的话。 “不可以哦。”回应某人的是再次变得高亢的哭声。 “仔仔真乖，想哭就哭吧，小爸爸在这里陪你。” …… 十五分钟后。 “仔仔哭好了，仔仔想回家了。”小手抱着凌越的脖子，眼泪鼻涕都擦在青年浅灰色的T恤上，晕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真的哭好了吗？如果没哭好小爸爸可以再陪你一会儿。”真诚而担忧地看着小家伙的眼睛，内心其实在窃笑不已。 小家伙丝毫没有察觉青年的表里不一，认真地点点头：“已经哭够了，该回去吃饭了。” “那小爸爸抱你回去好不好？”忍不住亲了一下小宝贝的额头。 “好的。”这次爽快的同意了。 偷偷看了一下表，我滴乖乖，哭了起码二十分钟呢。期间有好几个好心的邻居上前想要提供帮助，都被凌越的手势和眼神阻止了。青年耐心平和的姿态似乎对怎么应对哭闹的孩子游刃有余，邻居不由得打消了“多管闲事”的念头，或许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爸爸有自己独特的教育方式呢。不得不说，这个小区里的住户大部分都懂得尊重别人的界限。 -----------------------我是时间变化的分割线------------------- 晚饭后。 “爸爸，给你看漂亮的石头蛋。”吃饱饭的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向爸爸展示自己的宝贝。 “嗯，看到了。”林燮东扫了一眼，眼神掠过旁边的凌越，冷不丁被对方瞪了一眼。 “嗯？”看向青年的眼睛透出淡淡的疑惑。 “你不看一下仔仔捡的石头蛋吗？很漂亮的。”凌越笑眯眯地道。 “小孩子的东西，让他自己——”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因为青年眯起来的眼睛又瞪了过来。 “那就给爸爸看看吧。”不自觉地摸摸鼻子，这种有点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小昱恺高兴地把鹅卵石放在爸爸手上，整个人也爬上爸爸的膝盖。 林燮东不得不集中精力听儿子讲述这颗石头蛋的来龙去脉，莫名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出哪怕一点敷衍的意思就会收到某人的眼神扫射。 “爸爸你看，这颗石头蛋是肉粉色的，是爱心的形状呢。”小家伙现学现卖。 “嗯，确实是爱心的形状。”肉粉色，这个词汇对小孩子来说似乎有点高级。 “小爸爸说仔仔的石头蛋很福特，兰姨也说很漂亮。”小家伙继续安利。 “嗯，是很福特。”是说这颗鹅卵石有福特的风格吗？总裁爸爸有点懵但还是一本正经地附和儿子。 “噗……”凌越忍不住笑抽了。 林燮东显然不知道如何跟三岁的小孩聊天，全程语气严肃地重复小家伙说过的话。但是小昱恺很满足，爸爸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听他讲过话呢。 时间在小家伙欢快的叽叽喳喳里流逝，直到兰姐过来带小家伙洗澡，林燮东才松了口气。 “表现得真棒，今天仔仔很开心呢。”凌越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纤长的手指支着耳后，笑盈盈地看着林燮东。眼睛里满是真诚的鼓励和赞赏。 忽略掉前面半句哄小孩一样的夸奖，林燮东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对凌越的眼神很受用。 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一句：“你也开心吗？” 凌越愣了一秒，很快回答：“我也很开心。我喜欢这种跟家人一起闲聊的氛围，很轻松很愉快。而且，你不觉得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很可爱吗？”想起小昱恺和林燮东聊个不停的话痨样子，凌越忍不住轻笑出声。 被他的笑容感染，林燮东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凌越才注意到他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有浅浅的梨涡。 林燮东本就生的俊美异常，只是平时气质太过冷冽，反而让人忽视了他的容貌。此刻微微一笑，桃花眼微眯梨涡浅露的样子，看着竟然有点可爱。习惯了林燮东冷面总裁的人设，凌越猝不及防地被林总裁的可爱微笑暴击了。 林燮东看着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凌越，笑容更大了些。 不是第一次有人对着自己的脸发呆，但是这种微妙的小开心是怎么回事？仿佛一阵不知来自何处的清风，往向来古井无波的心里投入了一片雪白的花瓣，荡出一圈一圈细小的涟漪。 第6章 约会 婚后第一个周末，小昱恺被送回了老宅。 凌越特地打电话给奶奶，嘱咐她仔仔哭的时候不要再转移注意力，允许孩子哭比阻止孩子哭更有意义。又将要注意的地方仔细叮嘱兰姐，确保兰姐知道该怎么做方才放心。 自上次小昱恺在小区里摔倒大哭后，又陆续发了几次洪水。一次是吃完两个冰激凌后想吃第三个被凌越制止，一次是搭积木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高高的“城堡”，还有一次是画画填色的时候颜料涂到了圈外……基本上每天一大哭，每次都是前一秒天堂下一秒修罗场。 当然，修罗场是以兰姐的视角而言，对凌越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一开始兰姐还像以前一样马上去哄，不过被凌越摇头示意后她就开始在旁边观察。 凌越也哄孩子，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让小昱恺不哭，而是让小昱恺放肆哭。他不用各种手段转移孩子的注意力，而是引导小昱恺认识自己的情绪。 “哦……你想吃冰激凌，但是小爸爸不让你吃，你很不高兴。”首先看到孩子的感受。 “我知道你很想再吃一个，但是不可以，吃太多冰激凌容易生病的。”坚定自己的立场。 “如果你生病了，会头疼肚子疼，爸爸和兰姨都会担心，我们不想看你难受。”让孩子知道大人不让他做这件事是出于关心和爱。 “想吃冰激凌没错，小爸爸小时候也喜欢吃很多冰激凌，明天再让兰姨做给你吃好吗，你想试一下草莓味吗？”肯定孩子的愿望和需求，提出解决方法。 这些话都是趁孩子哭声减弱的时候穿插进去的。 这一次小昱恺全程哭了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哭声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小家伙精神头很足地扭头冲兰姐说：“兰姨，仔仔明天要吃草莓味的冰激凌。” “……好的，兰姨明天一定做给仔仔吃。”这变脸的速度看得兰姐目瞪口呆。 第三次小昱恺哭了10分钟左右就停了，第四次只哭了5分钟。开始兰姐还担心孩子哭坏了，但是小昱恺每次哭完都心情大好，晚上睡觉也倍儿安稳倍儿香，完全没有以前发完脾气后的不满和委屈。兰姐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孩子还能这样带呢！” “那是因为转移孩子注意力，或者粗暴制止孩子哭闹，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只是把问题藏起来。一味的告诉孩子不许哭，只会压抑孩子的天性。 弱小的孩子处理不了失败、挫折、疼痛带来的负面情绪，只能通过哭来求助和发泄。我们大人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面对，接纳他的无助，让他知道失败很正常，发脾气也很正常。失败过后我们可以一起总结经验，共同寻找成功的方法。 哭可以让大人发现孩子遇到了难题，还能调节孩子的情绪，从这个角度来说，孩子哭是好事不是坏事。”凌越分享自己的看法。 “小先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对带孩子的事这么有经验。”兰姐真心佩服，这就是书读的多的好处吧。 凌越笑了笑，神色有点怀念：“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曾经在一所特殊学校当过志愿者，接触过不少情绪失调的孩子。” 凌越所说的这所特殊学校，是E国有名的青少年儿童心理障碍康复研究中心，即使是志愿者，也被要求具备一定的心理学知识，并且要经过不少于一年的培训才被允许接触孩子。 -----------------------------二人世界的分割线-------------------- “听说这道龙虾得过奖，是这里的招牌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打扮的风度翩翩的林boss眼里藏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 搬回市区后第一次和凌越单独用餐，林燮东希望自己的安排能让对方满意。 “虾肉鲜嫩，酱汁的味道也恰到好处，我很喜欢。”凌越尝过以后笑眯眯地评价。 林燮东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转而推荐起另外一道菜。 今天的大boss无疑让凌越感到惊讶。不对，应该说是惊喜。兰姐不在，他本来想自己做饭，林燮东却说已经订好了位置，要带他去外面吃。 在外面吃饭还不算，大boss仿佛解锁了社交模式，不仅体贴地主动推荐菜式，末了还送了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给凌越。 能跟大boss单独吃饭，凌越是欣喜的。对面坐着一个英俊多金气质斐然的有为青年，别说是在环境优雅的顶级餐厅，就是在普通餐馆都能吃出顶级料理的美味。然而当就餐完毕，服务员送上一大束红玫瑰时，凌越华丽丽的黑线了。 “你老实说，是谁叫你送花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凌越很清楚，林燮东不是那种浪漫到主动送花的男人。 “你发现啦？妈说新婚要准备点小惊喜，生活才能保鲜。”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你是妈宝男吗？堂堂集团CEO整天把“我妈说”挂在嘴上，你手下的人知道吗？而且我是新婚，你可是二婚，这种事还需要妈妈教你！凌越忍不住脑内吐槽。 “……妈说的没错，新婚是需要惊喜，可是我不喜欢玫瑰花。”凌越面无表情地瞪着无辜的花。 “那你喜欢什么花？”大boss立刻补救，一副只要你说我就去买的模样。 “我什么花都不喜欢。”冷冰冰的语气。其实这是谎话，他最喜欢香甜的栀子花，花语是永恒的爱。(没错，作为一个gay就是这么细腻。) “……”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面子的怼他，林燮东有点不知所措。 “……”凌越也闷不吭声。 “那，你喜欢手表吗？车喜欢吗？买辆车给你开吧。”察觉到让对方不高兴了，林燮东有点心急，竟然无师自通地解锁了暴发户的表情包。 额，让我们多给总裁大大一些理解和包容，第一次讨好人，经验实在有限。 “你知不知道夫妻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买买买是很差劲的沟通方式？”凌越皮笑肉不笑地道。其实不是很生气，早就知道这个直男恋爱商不高了不是吗。只是难得看到大boss着急，凌越忍不住想作妖。 “是吗？我以为老婆生气了就要送东西，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林燮东吃了一惊，漂亮的桃花眼无辜地看着凌越。 继“可爱微笑”的暴击后，凌越又被大总裁的“无辜大眼”闪到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张禁欲总攻脸配上如此单纯不做作的表情，让人很想把你扑倒啊魂淡…… 好吧，连假装生气都做不到了。 “谁说我生气了，那些东西以后再买吧。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去海边玩一天。”海边不远，一个来回两个小时就够了。傍晚去第二天早上回来，可以完美避开太阳暴晒的时间段。还能有充足的时间去接小昱恺。 “当然可以。”虽然不知道凌越为什么又不生气了，但是看着他重新温暖起来的笑容，林燮东悄悄松了口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在意另一个人的情绪。陌生的体验，感觉却不坏。 第7章 海边 微凉的海风轻拂海面，海浪不断腾起落下，时而冲击沙滩，时而拍打礁石，像个顽皮的孩子在母亲温柔的看顾下嬉戏。 海天相接的地方，太阳的余辉将天空渡上一层桔黄的暖光。 傍晚的海滩非常安静，没有游人的喧闹，只有几个趁退潮挖蛤蜊的当地人，提着满桶收获归家。 随着最后一抹光芒散尽，暮色渐渐接管了整片沙滩。 凌越和林燮东半躺在酒店安在沙滩上的躺椅上，柔和的海风吹在脸上，静谧的海面传来规律的潮水声，一切都是那么恬静惬意。 不考虑工作，不用哄孩子，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偷得浮生半日闲。 或许这句话最贴合此时的心境吧。 在夜色彻底到来之前，享受够了美景的两人回酒店冲了个凉，该去觅食了。 这次是凌越拍板了晚餐的地点。 抛弃了酒店的自助餐，PASS了所谓的五星级海边餐厅，最终他们坐在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家普通海滨餐馆外。 这是一家家庭经营的小餐馆，室内桌椅不多，大部分桌椅都摆在了餐馆外的木廊下。 食物也不甚精致，走的是量多管饱的路线。一盆两人份的当地特色炒面，一盘半壳生蚝，一份爆炒海螺，再加上各类海鲜烧烤：烤大虾、烤扇贝、烤蟹腿…… 林燮东家境优渥，自小出入的多是清净高雅的餐厅，除了同学聚会，像现在这样跟一群人在外面吃饭的经历几乎没有。虽然他们的两人座不需要跟别人拼桌，但是桌子间的距离很近，近的甚至能清楚地听见隔壁桌的情侣旁若无人调情的声音。 最让林燮东不自在的是，入目所及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坐在一群T恤沙滩裤打扮的食客中间，因为外出吃饭而特意打扮的衣冠楚楚的林大总裁——第一次感受到了森森的不友好。 相比大boss的不自在，因打扮“得体”而适应力良好的凌越，已经不客气的干完小半盆海螺，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某人散发着冷意的视线。 “别怪我，在这里吃饭是临时起意的。”凌越赶紧撇清关系。 “为什么你穿的是T恤不是正装？”不自觉变得凌厉的眼神。 “这不是舒服么，出来玩谁还穿正装啊。”心虚地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大boss可不是好糊弄的。 “谁叫你穿正装帅呢。”凌越低低地咕哝道，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清楚。他不会承认自己看到西装革履的大boss时，心里想的是怎样才能让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崩掉。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拍板了这家明显和大boss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小餐馆。 林燮东听得很清楚，瞬间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被作弄的小小郁闷消失无踪。 “好啦好啦，你把外套脱掉，把袖子卷起来就不会那么突兀啦。”凌越以为林燮东还在生气，干脆地起身协助大boss脱外套挽袖子，一气呵成。 纤长的人影贴近的时候，林燮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也不知道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似乎一旦呼吸太重就会吹散某种东西。待到凌越为他挽好袖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他才悄悄放松下来。 “你自己再把扣子解开两颗。”凌越冲他一抬下巴，眼神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喉结。 这扑面而来的挑衅的感觉，啧啧，上一秒才决定不跟对方计较的总裁大大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输。 凌越眼睁睁看着大boss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伸到领口，慢慢地，一颗、两颗……三颗。咦？ 太犯规了！凌越感觉鼻子一热，连忙不顾形象的往人中处一摸。呼……幸好没有奇怪的液体流下来。 抬眼看向那个因为多解了一颗扣子而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对方正噙着一抹得意的坏笑看着他。 冰山禁欲系男神使坏的时候好可爱怎么破？急！在线等！！！ -----------------------------场景切换的分界线-------------------- 晚饭后，两人回酒店休息。 因为没有提前预订，入住的时候只有普通的大床房，但是房间的位置很好，天气好的话，在床上就可以直接看到日出。 凌越舒服地靠在枕头上，打开电视，挑选了一档纪实栏目。眼看日理万机的总裁出来玩还要开笔记本，凌越眉头一皱，懒洋洋地道：“别玩电脑了，跟我一起看电视呗。” 林燮东只犹豫了一下，“好。”干脆利落地把刚打开的笔记本合上。 “枕头分你一个。”凌越拍拍身边的枕头，示意林燮东那是他的位置。 自然而然地靠过去，右手状似无意地搭在对方的枕头上方，仿佛环着对方的肩膀。心跳的声音格外清晰，不由得担心对方会不会听到。 凌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节目里的夫妻打猎的场景。 这是一档纪实类真人秀节目，主要讲述了四个家庭在远离人烟的北极圈与冰雪为伴，与野兽斗智斗勇的真实生活状态。 画面中的夫妻都是狩猎的好手，丈夫是个高大帅气的中年大叔，妻子相貌平凡身材娇小，似乎是亚裔住民。别看妻子身材娇小，却是狩猎的主力。当她涂着红色或蓝色指甲油的手指扣住扳机时，屏幕都挡不住那股黑暗的死亡气息。 “这两夫妻给人的感觉好像黑社会。特别是妻子，初看以为她是老实的家庭主妇，越看就越觉得她平静的假面下藏着一个反社会人格。”凌越边看边评价。 “这个妻子集冷静、理智、坚韧于一身，偏偏外表看起来很无害，就像欧美片中的暗黑系主人公一样。每次看到她我心里都毛毛的。”嘴里说怕，语气却很兴奋。 今天的凌越话特别多，是因为出来玩很高兴吗？林燮东觉得他的影像和家里的小话痨神奇的重合了，莫名有点可爱，同时决定以后多带他出来玩。 “你知道这对夫妻给我什么感觉吗？每次看着这对夫妻骑雪地车出现的画面，我都会想到一个词，你猜是什么？” 似乎笃定林燮东猜不到，他迫不及待地自己揭晓答案：“黑白双煞。你觉得像不像？” “嗯，很像。”觉得对象越来越可爱了怎么办？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对方的头。 只见可爱的青年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相处的越来越好了。” 林燮东没有说话，眼神暖暖地注视着对方，忍不住又摸了摸掌下柔软的发丝。 于是今天睡觉的时候，这对夫夫终于突破了隐形的三八线，成功地贴到了一起——还是单纯的睡觉，只是双方都默契地离对方近了不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例行聊天——多半是凌越说林燮东附和。正式入睡前，凌越邀请道：“我把闹钟定在5点半，明天早上一起看日出好吗？” “当然。”定在4点都没问题。 “看完日出就吃饭，然后准备回家。” “好。” “晚安。”清亮的嗓音里有淡淡的笑意。 “晚安。”原来没有意义的闲谈也会让人很满足。 第8章 肠胃炎 第二天，夫夫俩心满意足地在酒店的大床上感受了壮丽的海上日出。但从海边回来以后，凌越就出现了肠胃炎的症状。 恶心、反胃、腹泻，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撸串一时爽，受罪是肚肠。 再三确认过林燮东确实没什么不适、而不是怕自己担心隐瞒病情后，凌越松了一口气。吃饭的地方是自己挑的，要是把大boss吃出问题了，自己会很愧疚。 其实凌越也是关心则乱，冷静下来后，就知道自己中招而大boss安然无恙的原因并不难理解。林燮东一向自律，就算再好吃的食物，他都是吃到八分饱就停箸不食。跟自制力几乎为零的凌越截然相反，这也是让凌越觉得他特别有魅力的一点。而自己平时习惯了清淡的饮食，突然这么放纵的大吃特吃，肠胃不出问题才怪。 林燮东担心凌越的身体，要带凌越去医院做检查。凌越却坚持不去。 “那请傅医生过来看看。”傅医生是林家的家庭医生，他的诊所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离林燮东住的高档小区不远。林燮东打电话过去不过半小时，傅医生就过来了。 这位年轻医生不过三十出头，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材匀称高大，长相却斯文知性。凌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互相认识打过招呼后，傅医生看了看凌越的精神状态，又仔细询问了凌越的症状和生病前的饮食，初步做了诊断，“病情不算严重，就是吃杂了引起的肠胃不适，这几天注意饮食清淡，多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因为是吃了大量海鲜后引起的肠胃炎，保险起见，还是抽了一点血用于化验。 “不需要吃药吗？”林燮东不太放心。 “现在还不需要。”傅医生微笑摇头。 “万一是细菌感染引起的？” “化验结果出来前不必做特殊处理，即使是细菌感染引起的，也应该在明确了什么细菌以后再针对性用药。”傅医生温和地笑笑。 “等结果出来会不会错过最佳治疗期？”林燮东记得细菌感染引起的炎症轻忽不得。 “不用紧张，细菌对身体的影响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快。一方面，根据凌先生的症状细菌感染的可能性很低。退一步说，即使真的是细菌感染，等结果明确了再用药也来得及。所谓的提前预防用药未必有益。”傅医生温和地笑笑。 有些医生不喜欢患者或患者家属问太多问题，只要好好遵医嘱就是好病人。但是傅医生的想法却完全相反，在他看来，能够对医生的诊断结果提出质疑，说明病人或家属对自己和家人的健康负责。而且敢于质疑的人多半有一定的医学常识，接受医生的意见后也更能配合医生的诊疗。这样的病人家属，比那些就医的时候对医生唯唯诺诺，回家以后自己擅自加大药量或减少药量的患者可爱的多。 林燮东拧着眉，还是不太放心。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先开一点蒙脱石散，可以保护胃肠道粘膜。”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医生，深知照顾病人及病人家属的情绪跟诊断一样重要。 凌越连忙道：“不用了，谢谢傅医生。我们相信你的专业性。” 傅医生有点惊讶的看了看这位据说是林总配偶的凌先生，一般情况下病人都会接受先开点药的方案，毕竟吃药总比不吃药来的安心。 “晚一点有可能会发烧，温度不高的话物理降温就可以了，不需要过度紧张。”傅医生又叮嘱了几句要注意的事项。 送走了傅医生，凌越敏感的察觉到大boss好像不太开心。 “怎么了？不会是因为傅医生没给我开药吧？”凌越有话就问从不憋着。夫夫相处千万不能让疑问转化成矛盾。 “你刚才看了他好几次，他很好看吗？”林燮东倒是想忍，可惜没忍住，只能尽量表现地好似不甚在意。自己都觉得说出这句话好像有点无理取闹。 “……”凌越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傅医生是挺帅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一个正常的gay，看到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跟你们直男看到好看的女人一样，忍不住欣赏一下，没有其他意思的。”凌越像个直男一样满不在乎地说。当然是假装的，毕竟这是林总第一次表现出类似吃醋的样子，多难得啊。忍不住想逗他一下，嘻嘻。 “他比我好看？而且我并没有看到好看的女人就忍不住欣赏。”努力假装语气很平静，明明就因为听到扎心的答案而硬邦邦的很不自然。 凌越差点忘了对象是传说中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唔……事实上你比他好看起码……3.1416倍。”略微沉吟了一下，似是认真比较了一下两人的颜值，凌越报出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的数字。 林燮东不满地瞥向他，别以为我听不出来那是圆周率。 “哈哈，开玩笑的。你们的长相不是一个类型的，没法比较，各有千秋吧。不过傅医生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是说实话吧，对象太不禁逗了。 “你喜欢什么类型？”语气和缓了些。 “我喜欢的类型啊，你看一下我的钱包，里面有照片。” 都知道凌越走的是什么梗了吧。嘻嘻。 林大总裁黑着脸打开凌越的钱包。 这是…… 耳朵悄悄地红了。被小自己6岁的对象给哄了。 钱包里放着林燮东的照片，就是让凌越“一见钟情”那张。 身体不舒服还要哄吃醋的对象，凌越表示谈恋爱是技术活。 -----------------------这只是一条普通的分界线----------------- 傍晚林燮东独自开车去接小昱恺和兰姐。告知父母凌越因身体原因不能来后，凌越马上收到了来自婆婆的关心和问候。 “小越，有什么不舒服可别大意，别怕麻烦，一定要让东东带你去看医生知道吗？” “放心吧妈，傅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他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出去玩吃杂了。休息几天，消消食就好了。”凌越赶紧宽长辈的心。 “那就好，傅医生年纪虽轻，医术却不比老大夫差，他说没问题多半就是真的没问题了。”听到傅医生去看过，庄玉琴也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要注意点，万一严重了就跟东东说。对了，我让阿兰了带一些午时茶过去，到时候让她煮给你喝。可以消积食调肠胃的，喝一点没坏处。” “嗯。明天要是还没好，就请兰姐煮给我喝。”凌越不想拒绝长辈的好意，答应的很爽快。 挂了电话，凌越心里有些温暖。因为生母走的早，记忆中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对自己嘘寒问暖了。配偶的母亲这样关心自己，或许也有妈妈的关系在吧，毕竟她们年轻的时候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不管怎么说，凌越觉得自己很幸运。 晚上，凌越果然如傅医生所料发起了烧。不过因为这时已经不腹泻了，只是单纯发烧，状态反而比白天还要好上一点。量了体温，温度也不高，最多只有38.1度。 凌越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明后天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晚上没精神陪小昱恺玩了，而且也怕小家伙被传染。 “仔仔宝贝，小爸爸今天不舒服，不能陪你玩了。等小爸爸好了再陪你，好吗？”每天晚上睡觉前凌越都会陪小家伙玩一会儿游戏，今天固定的游戏时间取消了，凌越知道小家伙不会闹，但还是正式地告诉小家伙这件事。 “仔仔知道了，奶奶说小爸爸生病了，要休息。仔仔可以自己玩积木。”不出所料，小家伙表现得很懂事。 “爸爸，你要好好照顾小爸爸，小爸爸才能快点好起来。”仔仔严肃地给爸爸分派任务。 看着像小大人一样通情达理的小家伙，凌越心里隐隐有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 第9章 图书馆 天朗气清，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凌越休息了几天，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每天带着小昱恺遛小区，小区的角角落落都被这对父子探索遍了。这天，进化为全职奶爸的凌越决定带小昱恺去接受一下书籍的熏陶。 湖景名苑的地段非常好，小区正面是小学，隔壁是图书馆，附近还有体育馆和电影院，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凌越带小昱恺去的是独立出来的少儿馆，工作日的图书馆非常安静。小家伙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兴奋地在馆内的书架之间跑来跑去。凌越在小家伙的动静引起工作人员的不满前赶紧制止： “宝贝，你看到玻璃上贴着四个红色的字了吗？” 小家伙点点头。 “这四个字是保、持、安、静，就是说图书馆是安安静静地看书的地方，我们不能在这里发出噪音。”凌越边说边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指着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是保、持、安、静。”小家伙学凌越的样子边指边念。 “对，保持安静。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则，滑滑梯要排队，在图书馆看书要安静。如果小朋友在这里跑来跑去的话就会很吵，大家就不能好好看书了。”最近陪小昱恺看的动画片就有讲规则的，凌越趁机让孩子理解规则的概念。 “好的，仔仔不跑来跑去了。”小家伙很讲道理。 带小昱恺来到幼儿绘本区，考虑到小家伙以前似乎没有看绘本的习惯，先挑了两本两三岁的小朋友看的绘本，又抽出几本色彩鲜艳的基础认知类绘本让小家伙自己也“挑”一本。 然后一大一小各自坐在专为小朋友设计的小椅子上，幸好椅子虽小，质量却很好。凌越这么一个成年男人坐在上面也是稳稳当当的。 小昱恺打开自己“挑”的书放在桌子上胡乱翻了起来。 凌越也不管他，打开一本自己挑的书，轻声读了起来： “熊猫、绵羊、猫头鹰，他们三个是好朋友。 熊猫问大家，‘谁要来吃糖？’ ‘我要’，‘我也要’，绵羊和猫头鹰说。 ‘给你撒一点……再给你撒一点……我自己也来一点。’ ‘把面包倒过来，蘸一蘸。’熊猫说。 ‘蘸一蘸，蘸一蘸。’猫头鹰也说。 ……” 读着读着，旁边有个小脑袋靠了过来。凌越边读边不动声色地把绘本往旁边挪了挪，让小家伙看得更清楚。 “……彩珠糖真是太好吃啦！读完了，这个故事真是太精彩了。”凌越略微夸张地总结道。 “仔仔也想看。”小家伙眨着可爱的大眼睛看着凌越。 凌越正求之不得，“可以，这次仔仔来翻书，小爸爸来读好吗？” “嗯！”小家伙应得很大声，凌越赶紧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面“嘘”了一声。 …… 傍晚，兰姐带着小昱恺去小区楼下散步的时候，小昱恺指着一户人家的对联说：“兰姨，那个是‘保持安静’的‘安’。”兰姐回去惊喜地跟凌越一学，凌越才知道小家伙的记性这么好。 自从发掘了小昱恺的新兴趣，凌越就经常带小昱恺去图书馆。为了方便借书，还办了一张200元的借书卡。如果有小昱恺特别喜欢的绘本，就从网上买一套收藏。看完三个好朋友系列以后，又看了许多适合三、四周的小朋友看的绘本。小昱恺并不像一般的小男孩爱看交通工具、超人之类的绘本，反而对食物、生活、情绪为主题的绘本表现的兴趣十足。像《小汽车的故事》之类的绘本他就表现得兴致缺缺，而《小冰箱》、《我要做坏事》之类的他总是百看不厌。发现喜欢的绘本后，他会要求凌越重复很多遍，直到他自己也能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小昱恺处处表现出细腻敏感的性格，和林燮东截然不同，应该是遗传自他的妈妈吧。凌越想。 “仔仔是不是应该上幼儿园了？”某天凌越陪小昱恺在图书馆挑绘本的时候，一本《入园你准备好了吗？》撞入凌越眼帘，他才惊觉小昱恺也到了入园的年纪了。 “嗯，本来九月份就打算送他去的，当时正在忙我们结婚的事，就把去幼儿园的事暂时搁置了。而且母亲也希望等我们一家三口更亲近一点后再送他去幼儿园。”林燮东靠在沙发上，右手搭在凌越身后的沙发背上，这个姿势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是哦，幸好没送去，要不然跟仔仔相处的时间少多了。”短短一个月，凌越已经非常喜欢这个聪明善良的小宝贝了。 “既然这样，那干脆等下个学期开学再送过去吧。让仔仔再陪我玩一阵子。”凌越在脑海里盘算着要带小家伙先把市区好玩的地方都过一遍。 林燮东看着明显心都在另一个人身上的青年略有不满：“你太宠他了。” 凌越可不觉得自己有多宠孩子，小家伙犯错的时候该批评他还是会批评的。再说，自家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小天使，怎么宠都不为过。所以他回到：“我就宠他了，看不爽你咬我啊。” 凌越平时温和沉静，表现出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内敛。独独跟林燮东在一起的时候，会像只倍受宠爱的幼猫一样故意收起爪子用肉垫冷不丁地挠主人一下。软乎乎的猫爪没有丝毫攻击力，倒是挠的林燮东心里痒痒的。林燮东拿他没办法，只好转移话题：“上次你说有空一起去爬大明山，这周怎么样？” “大明山对我们两个来说难度太低了，我等你上班的时候带仔仔一起去好了，正好锻炼锻炼小坏蛋的毅力。”凌越随口说道。大明山自然景观丰富，风景秀丽，是本市年轻人恋爱交友的好去处，也是老年人锻炼的好去处。山不高，离市区近，登顶后可以俯瞰整个城区。山上的石阶修的十分平缓，即使是三四岁的小孩子，爬起来也没太大难度。 “……”大boss不说话了。有点郁闷。 “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就当是约会啦，比爬山浪漫吧。”察觉到对象在闷不吭声地闹别扭，善良体贴的凌越赶紧补救。 难道看电影就算得上是高难度的操作？不过看在青年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大boss还是勉为其难地轻“哼”了一声表示答应。 “小爸爸，你讲小兔子买胡萝卜的故事给我听好吗？”洗完澡的小昱恺光着脚丫“登登登”地跑过来。 “好的，讲完故事以后你就去睡觉好吗？”凌越答应得爽快。 “好的。”可能是凌越潜移默化的影响，小昱恺也学会了提要求的时候先征得对方同意的表达方式，而每次他提的要求凌越几乎都会同意。在凌越的育儿观里，孩子所有的合理要求只要是大人有能力做到的都应该被满足——除了“在有车辆通过的路上玩闹”这种会伤害到自己和他人的，或“在图书馆跑动”这种影响公共秩序的要求以外。常常被满足的孩子，内心充满能量，自然也不吝惜满足他人。对于大人的合理要求，小昱恺也能干脆地配合。 于是凌越讲了小兔子买胡萝卜的故事。 “有一只小兔子，他最喜欢的食物是胡萝卜。有一天他想吃胡萝卜了，于是蹦蹦跳跳地跑到楼下蔬菜店去问老板：老板，你这里有没有一百根胡萝卜啊？ 老板遗憾地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一百根胡萝卜。 小兔子失望地回家了。第二天，天亮了，小兔子又蹦蹦跳跳地跑到蔬菜店去问老板：老板，今天有没有一百根胡萝卜啊？ 老板还是很遗憾地说：不好意思，还是没有一百根胡萝卜。 小兔子又失望地回家了。第三天，天亮了，小兔子又蹦蹦跳跳地跑到蔬菜店去问老板：老板老板，今天有一百根胡萝卜吗？ 老板高兴地说：有了有了，今天有一百根胡萝卜了。 小兔子听了很高兴，说：太好了！请你给我两根。 于是老板给了小兔子两根胡萝卜，小兔子给了老板两块钱。小兔子礼貌地跟老板说谢谢，老板跟小兔子说不客气。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该去睡觉了。” “仔仔还要再听一次。”小昱恺听的意犹未尽。 “好，再听一次就要去睡觉啦。有一只小兔子……” 这个故事来自网络搞笑段子，某天凌越睡意正浓打算午休的时候，小家伙跟他说想听故事，脑子迷糊的凌越一时想不起别的故事，就拿这个被成人听滥了的搞笑段子滥竽充数。让凌越没想到的是，这反而成了小家伙最喜爱的故事之一…… 看着青年耐心十足地和小家伙互动，林燮东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但是当凌越第三次开始重复这个故事的时候，在旁边等着和对象继续讨论约会话题的boss面无表情地思忖：果然还是太宠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这是一篇育儿文…… 第10章 父子 “你成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大儿子难得回家一趟，父子俩却不是在客厅里话家常，而是单独关在凌毅成的书房谈话。 “您知道，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凌越无奈道。 “不一定是做生意，你可以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你也不小了，总不能整天这样无所事事吧。”凌毅成比他更无奈，而且无力。对这个儿子，他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相处方式。无论说什么，凌越都不会激烈的反对，但是他总是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以为意。 “您在担心什么？成婚的时候您给了我足够的保障，即使我这辈子都无所事事也不会饿死不是吗？”凌越早已经过了叛逆的年纪，自然不会认为父亲是害怕一事无成的儿子会让自己没有面子。 “燮东年纪虽轻已经是远东实际的掌权人，你的伴侣太过优秀，你的父亲——我也不是全无作为。在伴侣和父亲的光环下，你想一辈子无所事事，不怕外界的评论压的你抬不起头吗？”难得和儿子相聚，每次说的都是凌越不喜欢的话。凌毅成想做个温情的父亲，却发现这是一件比做生意难得多的事。 凌越有些烦躁，他面对任何人都可以平心静气，唯独自己的父亲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挑起自己的逆反心理，“您说的我都知道，我的事让我自己决定好吗？” “你从小到大，哪件事我不是由着你？你在国外一呆就是八年，我干涉过吗？你要交男朋友不肯跟女生交往，我说过你吗？”看着凌越这副没听进去的样子，凌毅成不禁着急，声音里甚至带了丝几不可查的哀求，“我是为你好，你就听我一次，行吗？” “再说吧。”凌越不想把谈话升级为冲突，只想快点结束话题。 “要是你嫌麻烦，我先交给你几个子公司，你只要接手——” 话没说完就被凌越打断，“我会考虑的。” 凌毅成怎么听不出其中的敷衍，只是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子，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我们下去吧，别让林燮东等急了。”凌越率先走出了书房。 餐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凌毅成凌越父子俩话很少，只有女主人张雪卿和林燮东间或交谈几句，才使得气氛不那么尴尬。张雪卿从头到尾表现得端庄有礼，对继子的伴侣态度既不过分热情，也不会过分疏离，分寸拿捏得极为妥当。 林燮东一边应对名义上的岳母的关心，一边分神注意凌越的情况。即使刚刚凌越下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林燮东也看得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问题。在餐桌上基本不说话不说，笑容也很冷淡，跟在自己家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状态。 不知道他们父子在书房谈了些什么，凌越现在表现出来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这是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凌越……心里有点发闷，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在外，被隔绝在凌越的世界之外。 林燮东只想快点结束晚饭，快点带凌越回他们自己的家。他希望看到凌越像平时一样轻松地微笑，即使有时候小小的恶作剧一下，也狡黠得可爱。 晚饭过后，林燮东借口家中孩子惦记，匆匆跟凌氏夫妇告别。一路沉默着回了家。凌越是不想说话，林燮东是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车子驶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凌越才好似从低气压中回过神来：“抱歉，我的情绪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没事。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开心。 “我父亲不希望我整天这么无所事事，你的意见呢？”凌越侧头看着他微笑，在林燮东看来这个笑容很淡，淡得风一吹就会散。 “……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林燮东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让凌越满意，他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不怕我让你没面子吗？”凌越忍不住笑眯了眼，眼底闪着林燮东熟悉的点点光芒。 “如果你的选择会让我没面子，那我很庆幸我是那个与你荣辱与共的人。”林燮东认真地看向他，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被这样的目光所迷惑，凌越突然管不住自己，“你过来一点。” 不知道凌越打什么主意，林燮东还是很配合地倾身靠过去。然后，就被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青年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但他的身上有自己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现在这股味道围绕着他，更重要的是，这股味道的主人正抱着他。他抱得那么紧，紧的好像要从自己身上汲取力量。这样的凌越让他心软得无以复加，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成年男子生出这样的心情。明明对方并不脆弱，他还是想要把他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想要为他隔绝哪怕一点点不愉快。 他知道，他生命里的某段轨迹，彻底改变了。 -------------------------凌越独白的分界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凌越和父亲变得越来越生疏。 或许是独自在国外呆了几年后。 或许是在家里多了一个陌生成员的那一年。 也或许更早，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开自己的那一刻。 凌越的母亲因病早逝，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是很少人知道，他的母亲不是死于身体上的疾病，而是死于心理疾病。 母亲生病的原因，一直被年少的凌越归罪于埋头事业、忽视妻儿的父亲。如果父亲能多关心母亲一点，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 时间不能重来，假设的问题似乎永远不会有正确答案。 但是这个问题和另一个问题一起，困惑了凌越很多年，也折磨了凌越很多年。 如果自己再可爱一点，母亲会不会因为舍不得自己而选择留下？ 是的，在年幼的凌越心里，父亲是母亲生病的原因；而自己，是母亲毫不犹豫选择死亡的原因。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因为自己不够可爱，母亲才会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孩子很自恋，他们总以为自己是家庭的保护神，一旦父母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就会将之归因于自己。 母亲去世后，父亲似乎才终于意识到家人的重要性。他会放下重要的工作，只为了亲自参加孩子学校的家长会；他开始像普通员工一样每周固定休息，只为了陪孩子过周末；他推迟重要合同的签约时间，只因为老师告诉他儿子病了…… 父亲改变了很多很多，但凌越的困惑却没有变。直到自己16岁那年——也就是继母张雪卿嫁进林家第二年，如影随形的困惑把自己折磨地几欲疯魔，深感无能为力的父亲终于把自己送到国外疗养。 或许这是父亲在家庭问题上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在国外那几年，他得到了悉心地照顾，他的医生专业而经验丰富，顺利地帮助他和自己的困惑达成了和解。在无数次的痛苦挣扎后，他终于能够承认，母亲的病源于她自己，父亲无法也不必为之承担责任。 然而很多时候理智和情绪不是一回事，理智上他明白自己不该再责怪父亲，实际上每次见到父亲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启动逆反程序。 当局者迷。 谁又能说得清这到底是叛逆，还是孩子在亲人面前不自觉地任性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因为宽带的问题打电话给中国移动，接通以后语音提示: “现在人工客服忙，中国移动推出了3元5句、5元10句、10元25句……” 我在脑袋里换算了下，啥？现在跟中国移动的客服说话这么贵了[瞬间经历了疑问呆愣惊恐等心理活动过程]然后听到后半句， “……的流量包月套餐……”[微笑并手动挂机] 第11章 笔记 又是一个周末。 送小昱恺回老宅以后，就下起了大雨，林家二老顺势留小两口一起过周末。 让庄玉琴欣喜的是，林燮东和凌越两夫夫明显亲密了许多。以前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两夫夫一人坐一边沙发。结果刚才她看到了什么？小越和仔仔正并排坐着一起看卡通片，东东走过去一把捞起仔仔放到一边，而他自己抢了孩子的位置自然而然地环住小越的肩……何止是亲密，简直是虐小狗。 庄玉琴觉得没眼看，不过内心不是不欢喜的。东东结过两次婚，但是在第一段婚姻的表现完全可以打差评。 每当想起儿子的第一段婚姻，庄玉琴的感觉总是既复杂又愧疚。当年她怕儿子有交往障碍急匆匆地安排他结婚，儿子毫无异议地接受了。结果儿子果然不懂得怎么和爱人相处，和仔仔妈妈一直相敬如“冰”。而自己自觉解决了儿子的终身大事，终日忙于旅游美容社交，甚少关心小夫妻的生活，竟对夫妇俩的异常状态一无所觉。后来仔仔妈妈自己去看心理医生半年，全家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这次又因为自己的焦虑忍不住替东东安排了再婚，尘埃落定后心里也担忧，自己一厢情愿的安排会不会让这个家庭重蹈覆辙。虽然小越不可能像仔仔妈一样，但是要是因为感情不好闹离婚，那东东可就要三婚了。庆幸的是经历过一次婚姻的儿子显然也成熟了很多，不仅开始主动关心伴侣了，还有了更多生动的情绪。变得像个正常人了。眼看他和凌越的感情越来越好，庄玉琴总算放下了忧虑。 难得的下雨天，全家人都各自窝在别墅的角落里打发时间。林燮东陪老爷子下棋，庄玉琴心血来潮和兰姐张妈学习打毛线，而小昱恺终于抓到时机让小爸爸读绘本给他听了。这是凌越混迹的育儿圈的推荐——画风温暖的亲子绘本《永远都爱你》。绘本的主人公是兔妈妈和小兔子，兔妈妈总是陪伴小兔子，给小兔子很多很多的爱。小兔子寂寞的时候，兔妈妈陪他种胡萝卜；小兔子害怕的时候，兔妈妈讲冒险家的故事给他听；小兔子开心的时候，兔妈妈抱起他转圈圈……画着许多温馨的小镜头的绘本，最后凌越读到： “……我爱你，很爱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记得，我永远爱你。”凌越合上书本，“读完了。” 小昱恺一反常态的没有要求再读一遍，而是问道：“为什么兔妈妈不在小兔子身边，她到天上去了吗？” 凌越思索了下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小爸爸也不知道，可能到天上去了，也可能她工作出差了，也可能只是去超市买东西。” “她到天上去了还爱小兔子吗？”小昱恺急道。 “当然啦，不管她在哪里，永远都爱小兔子的。”凌越知道小家伙一定是想起自己的妈妈了，“宝贝，还记得妈妈吗？” “仔仔记得妈妈，妈妈很爱仔仔的。但是奶奶说，妈妈去天上了。”小昱恺很平静，并没有表现出落寞难过之类的情绪，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跟说“兰姨做的冰激淋很好吃”是一样的语气。凌越却听的有点心疼。他隐约知道小昱恺的妈妈过世的时候小家伙才一周半，小家伙说还记得妈妈很爱他，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失去最亲的人的寂寞吗？凌越忍不住把小昱恺抱在自己腿上。 “小爸爸，你能帮我读妈妈的书吗？”小家伙带着希冀请求道。 凌越起初有点惊讶，他知道小昱恺的妈妈是本地富豪祁家的女儿祁美珍，从没听过她出过书。直到小昱恺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铁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本漂亮的笔记本，他才恍然大悟。小昱恺把所有装订成册的纸质品都称为书，他读的绘本也好，用来画画的速写本也好。接着他又有些好奇，这本笔记本里会写些什么。 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读已故林夫人的私密记事本合不合适，盯着小昱恺期待的目光，他轻轻的翻开颇有质感的纸张。薄薄的笔记几乎每一页都写了字，内容不多，长的三五行，短的只有一句话。主人的字迹清秀娟丽，字体虽小但很分明清晰。昱恺的妈妈，应该是一个话不多而又认真细腻的人吧。心里想说的话都留在纸上，每一个字都工整地排列在纸张的横线上。 笔记里记录着很多类似感悟的随笔，虽寥寥数笔，也够让人知道写下这句话的人当时一定经历过什么事。也有一整篇佛经的抄写，几句道德经的摘录。 在小昱恺期待的视线下，凌越选了一些跟小昱恺有关的读给他听。 “宝贝，谢谢你，是你教会我什么是爱。” “宝宝醒了，我笑了，宝宝也笑了……” “恺恺，我最爱的宝贝，希望你的生命里没有悲伤和难过，只有满满的快乐。” 整本笔记最多的就是对孩子的感恩和祝福，偶有一些对生活的感悟，字里行间无不是平静温和的语气。 凌越语气平静地读着这些温暖的句子，直到翻到最后两页，他顿住了。 “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取代我，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希望有一个人教会你勇气和乐观，不要像我一样陷入摆脱不了的绝望……” “害怕你一个人留下，害怕你遭遇承受不了的孤单 我要带你走吗？ 这是你的生命，你的道路 你一定会走的比我顺畅” ……原来如此。凌越明白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没头没尾的寥寥数语意味着什么。外界对祁美珍的死因一直不清不楚，他也是在和凌燮东结婚之前才从继母处得知祁美珍死于自杀。而这份笔记，让凌越明白了祁美珍自杀的原因——抑郁症。 庄玉琴每每提起小昱恺的妈妈都是愧疚难明的神色，或许是因为儿媳的死，让她觉得擅自决定这桩婚姻的自己有责任？ “想带他走……是怕他一个人孤单吗……”凌越喃喃自语，一向清澈的眼眸难得有些失神。 “小爸爸，你说什么，仔仔没有听到。”小家伙疑惑地看着呆呆的小爸爸。 凌越回过神来低头一笑：“没什么。你的妈妈很爱很爱你，就算她现在不再你身边，还是没有忘记爱你，她的爱会永远陪伴你。” ---------------------------------普通分割线-------------------------- 晚上，例行聊天的时间。 凌越还沉浸在白天的震动中没有完全回复过来，因此显得格外沉默。 “怎么了？”林燮东轻轻碰触凌越的脸颊。 “我今天，看了昱恺妈妈留下的笔记……”凌越顿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和林燮东说这件事。 “……”林燮东的心微微提起。他知道那本笔记，只是不知道凌越对祁美珍的事怎么想。 “你知道……她有抑郁症吗？”凌越问道。 第12章 新年 “之前一直不知道，出事以后我们才从医生口里得知。我们之间沟通很少，我……很少关心她。”不是很少关心，可以说是没有关心过。当时的林燮东一心在工作上，以为已婚男人只要做到专一负责就可以。在他贫瘠的婚姻观念里，专一就是不出轨，负责就是赚钱养家。他不知道，一段正常的婚姻，最重要的是爱的流动，夫妻之间彼此关怀、互相包容，这是精神上的需求。 人人都以为林燮东铁石心肠，伴侣死了依然波澜不惊。包括母亲庄玉琴都以为儿子冷心冷肺，缺乏正常人的情感。只有林燮东自己知道，祁美珍的死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和凌越结婚后，他会有意识地体贴凌越、关心凌越的需要，就是吸取了上一段婚姻的教训。也是对祁美珍心怀愧疚，不希望重蹈覆辙。是祁美珍的死让他学会对伴侣打开心门。他主动地对凌越打开自己的世界，凌越才有机会触动他的心弦。 “我的母亲……跟仔仔的妈妈一样。”凌越低声道。 “……”林燮东有点惊讶，外界都知道凌夫人是因病去世，什么病却是讳莫如深。包括庄玉琴，都不知道好朋友真正的死因。 “我原以为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毫无牵挂，曾经……很不甘心。但是最终，我选择接受这个事实。直到今天，看到仔仔妈妈的笔记本……”凌越慢慢地倾诉。 原来，并不是毫无牵挂。原来，即使选择了离开，也会担心孩子以后过得好不好。原来，即使自己痛苦得恍如深陷泥潭，也还是祝福孩子的生命没有阴霾…… 在看完祁美珍的笔记后，凌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笔记里是祁美珍对小昱恺说的话，但他却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母亲没来得及对他说的话。他一直介意、一直寻找的答案毫无征兆地呈现在眼前，初始的震动过后留在心间的唯有释然——“啊，原来如此”。 “我记得小的时候，母亲很喜欢抱我，很喜欢亲我……”话头一旦打开，接下来想说的话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除了心理医生，凌越从来没有跟别人聊过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童年。但是今晚，可能是悬在心头多年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特别有倾诉的欲望。他忍不住对林燮东说了很多自己的事，包括自己童年时的矛盾和痛苦，以及自己和父亲越来越疏离的相处模式。而林燮东充当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角色，他静静地听凌越讲述他的故事，偶尔心疼地摸摸青年的后脑勺。 “我相信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即使她可能并不懂得怎样去爱，但她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出她认为对孩子最好的东西。”想起从小到大庄玉琴对自己的过度关心，林燮东有些感慨。庄玉琴给了他太多太多关注，多到他一度想要封闭自己以逃离这种无所不在的情感。只是他最终明白了庄玉琴的关注完全出于对自己的爱，小的时候他会觉得无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能够理解母亲表达爱的方式。 两人都没了睡意，不知不觉话题从家庭情感聊到了各自的校园生活，又从校园生活聊到了兴趣爱好。林燮东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个聊天小能手，跟凌越聊天的时候好像什么话题都有趣，完全不觉得厌烦和无聊。两人不知疲倦地低语到天色泛白才沉沉睡去。 -------------------------时间流逝的分界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关。 自那天凌越和林燮东敞开心扉彻夜长谈后，两夫夫的关系更见亲昵。外出散步的时候冷不丁就牵手，在家看电视也时常头靠着头，时不时地相视一笑。在夫夫俩自己的小家时还好，兰姐平时忙忙家务带带孩子，也不太关注这两口子撒狗粮。偶尔回老宅的时候，就让庄玉琴嫌弃了。虽然两个年轻帅气的大小伙子气氛甜蜜地对视微笑的样子很养眼，庄玉琴还是觉得自己被腻得不行。她只好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多出去玩玩，别一放假就跟退休老人似的宅家里陪孩子。 小两口虚心地接受了长辈的意见，倒是连着好几个星期不曾回老宅过周末，每到周五晚上就把小昱恺送回去，周天再接过来。 林燮东也不是每个周末都有空，但是他总是尽量抽时间跟凌越一起过。以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跟凌越结婚后他的生活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变化。再加上年底都忙着放假，公司一下清闲了不少。林燮东有了更多时间和凌越腻歪。 腻歪着腻歪着就过年了。 过年的一切事宜有家里的女主人操持，这对年轻夫夫什么忙也帮不上，无事一身轻。一家人一起吃完年夜饭后，庄玉琴爱惜皮肤，跟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去睡美容觉了。小昱恺在兰姐的照顾下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九点多也乖乖上床了。全家唯有老爷子有看春节晚会的习惯，林燮东和凌越就一直陪着看到11点多，两人撤的时候老爷子还强撑着精神在看节目。 十二点整，两人倚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烟火。虽然市区禁放烟花爆竹，但老宅这边地处城郊，对烟花的限制没那么严格，所以附近不少邻居都赶在12点的时候点燃了准备好的礼花。 在绚烂的天空下，多少爱侣彼此拥抱，吐露爱语。 “想在阳台……要你。”从后面抱住青年的腰，细细地亲吻着青年的耳后。 对象第一次耍流氓，凌越听的耳根通红，“快别说了，再说我就——” “你就生气吗？”带着笑意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一丝期待。 “……我不生气。”凌越偏不如他的意。 岂料林燮东竟然揽住的腰轻轻左右摇晃，“你就说你会生气嘛，好不好？” 高冷霸总突然变身撒娇萌犬，凌越又好笑又心软，只得心甘情愿地妥协，“好吧，你再说我就生气了。”且看他搞什么鬼。 “你要是生气的话我就抱你。”紧紧地抱一下。 “亲你。”咬住耳垂吮吸。 “抚摸你。”手从拉开的衣服下摆伸进去。 温暖的大手掐在滑溜溜的腰上把人转过来，边亲吻对象的脸颊边含糊道：“……一直到你不生气为止。” 凌越被他的动作搅得脸红心跳，说话都气息不稳，“你倒是……学的快……” 白天小昱恺连续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迟迟不肯去睡午觉。凌越提醒小昱恺要关电视了，小昱恺不知哪里学来的蹦出一句“你要是把电视关掉仔仔就生气了！” 凌越听着这软绵绵的威胁，一边好笑一边骄傲儿子又学会了一项新本领。他笑眯眯地把小昱恺抓在怀里，“你生气了我就抱你……亲你……喜欢你，你还生气吗？” 小家伙被亲得咯咯直笑，尖叫道：“啊！仔仔不生气了！仔仔不生气了！”一大一小摊在地毯上哈哈大笑，最后小昱恺一骨碌爬起来自己跑去关掉了电视。 “你还生气吗？”林燮东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温柔。 “不生气……嗯……”凌越忍不住咬住下唇。 “既然不生气了，那就回房间做点开心的事。” 新年伊始，属于他们的夜晚也才刚开始。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