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隧道 作者 半枝 文案 卓林死了。 他和一群死人被拖进了一趟诡异的列车。 列车到站，并将他们卷进一场离奇又诡异的噩梦里。 他们被囚禁在车厢里，能做的只有拼命活下去。 列车上只有循环播放的僵硬机械女声，以及两个所谓的列车员大人。 其中一个兢兢业业，乐此不疲地给乘客催眠。 “活到最后，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 而另一个毫不在意地挑选自己心仪猎物，魅惑的声音萦绕在幸运乘客的耳边。 “跟我睡一觉，我告诉你上车的入口。” 卓林：“？” 幸运乘客竟是我自己！ 卓林看着某位大人黑灰色的翅膀，扯着笑容，双眼无辜:“原来大人还有这个功能。” 那位大人勾唇一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1章 噩梦列车 ================== 卓林的眼皮子好像被灌了铅似的，睁都睁不开。 耳畔是刺耳的刹车声和一众路人的惊呼声，脑海中只有洒满了斑驳血迹的柏油马路和飞出去的断臂残肢，触目惊心。 卓林没感到疼痛，只用手挡了一下脸，然后几乎一瞬间就晕了过去。 他想，他这是死了。 活了二十年，死于一场车祸。 死人不该有意识的，可是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恢复。 “喀嚓喀嚓喀嚓……” 铁轨和列车碰撞的声音逐渐在耳边代替了那些惨烈的惊叫声，卓林缓缓挣开了眼睛，甩了甩头，想要看清周围是什么地方。 崭新的座位、黑漆漆的车窗，前方的大屏幕上还滚动着一串文字。 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节诡异的车厢里。 卓林的头还有点晕，他恍惚着爬了起来，手拍上座位的声音突然吓醒了另一个人。 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顿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就躺在他的对面。小男孩揉了揉眼睛，嘴里发出了一道“唔”的声音，像是从梦里醒来似的。 “嗯……嗯？” 他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身处异地，然后脸上露出了讶然的神色。他迅速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发现了同样在打量自己的卓林。 “你……是谁？” 男孩的声线很清脆，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是藏不住的慌乱。 主要是卓林看起来太淡然了，只安静地坐在那，这让男孩觉得只有自己才是贸然闯入的那位。 “我？” 听见男孩问自己，卓林有些停滞，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思忖片刻后道： “一个死人。” 他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不过好在自己能听得懂对方说话。 “死人”这个词放在阳间或许会让人听着毛骨悚然，但是现在这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鬼地方，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那个男孩自动地忽略了“死人”是什么意思，反而有些兴奋道： “我也是死人！” 卓林：“……” 男孩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说法和语气有些不妥，然后收敛了一些，挠了挠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真巧啊。” 这个巧法听着也很奇怪。 卓林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抱着手，没有接话。 男孩的性格显然很外向，他十分热情地向卓林打招呼：“我叫向辉，这里是哪你知道吗？” 显然，发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身处这种怪地方之后，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 卓林睨了他一眼，薄唇轻启：“一辆车上。” 向辉不解地皱了皱眉，他也知道这是在一辆车上，但是为什么他们死后会出现在这辆空荡荡的车上？听着有点刺激，但是身为这件事的参与者，他又有点害怕。 见他的嘴型仿佛还要问什么，卓林提前开口打断：“我也刚醒。” 言下之意就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安静一点吧。 向辉脸上有些赧然，把刚打算问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虽然认识还不到五分钟，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面前这个一脸淡定的人一定很厉害。 这副模样落在卓林眼里十分古怪。 “你真的……刚死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卓林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不怪他困惑，实在是面前的这个小男孩的情绪看起来太积极了，看不出来刚刚失去过生命的迹象。 这个地方很古怪，但是卓林猜测，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有着某种共同的特质。目前看来，他们应该都是死人。经历过死亡的人，真的能够这么正常吗？ 还是说，小孩子不懂得害怕？ “嗯？” 向辉的眼底滑过一抹讶异，他微微睁大了双眼，确定道：“是啊。”为什么会这么问？ 卓林垂下了眼眸，声音没有波澜：“你看起来很开心。” 窗外黑漆漆的，却能映照出车内的景象。其实除了人少一点以外，这个地方和普通车厢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二人在此处讨论这么诡异的话题，实在增强了车内有些恐怖的氛围。 向辉想起来自己刚才有多反常，愣了一会儿才解释道： “我以前生病了，早就想死了。” 这……倒是解释的通。 不过他这种情况和自己不同，自己是遭逢意外了，对方可能是已经饱受着病痛的折磨很久了，所以盼望着死亡的来临。 卓林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了。 向辉显然还想问些什么，他伸了伸脖子，有些好奇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广播女声响起，吓得他顿时缩了缩脖子。 “尊敬的乘客您们好，欢迎乘坐本次列车。现在请前往一号车厢，感谢您的配合。” 卓林和向辉的目光顿时相撞了，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谨慎。 片刻之后，卓林打算站起身来： “跟着它说的做。”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最稳妥保命的做法就是遵守这个地方的规则。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最坏也不过是这个结果了。 向辉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前面。 车厢的门看上去是禁闭的，但是当人一靠近它就自动打开了。他们二人的脚步不缓不急，不过几分钟就走到了最前面。 不出卓林所料，一号车厢还有别人。 底下熙熙攘攘地坐了许多人，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仿佛是刚被责骂过一样。 正前方，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那儿清点人数。其中一个一身白色制服，嘴里忍不住抱怨道：“真没想到还要继续跟你一起搭档，真是倒霉。” 他的面容十分精致，白色的碎发落在了前额，五官如雕刻般立体，连脖颈都要比正常人长出一些，弧度十分优美。 另外一个男人一袭黑色制服，抱着手斜倚在门边，嘴边噙了一抹淡淡地笑：“我也觉得挺倒霉的。” 从后面的角度看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下颚线十分流畅，鼻子高挺，相貌应该也不亚于白衣男人。 他们二人的打扮装束都很奇怪，像是要去参加什么情景表演似的。制服勾勒出他们完美的身材，周身的气场也显得十分强大。 一个看上去兢兢业业，认真地把人和车厢核对起来，另外一个则是松松散散地靠在一边，时不时还会打个哈欠。 真是……奇怪的搭配。 “八号车厢来的去那边……”白色制服的男人声音已经十分不耐，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卓林和向辉身上的时候，瞳孔顿时放大了几分，像是见到鬼一样的。 “怎么是两个人？” 他的声线都有些颤抖，仿佛这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黑色制服的男人皱了皱眉，也放眼望了过去，正好和卓林的视线相撞了。 卓林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惊羡。 这黑衣男人丝毫不逊色另外一位，他细致如玉瓷的皮肤看着有些病态，棱角分明的脸上张扬着高贵和优雅，嘴角噙着一抹狷笑，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最让人讶异的是，他是十分罕见的竖瞳，像一条毒舌一样吐着信子，用冰凉的眼神打量着你。 卓林猜，他不是人类。 “上次这种情况还是在两年前，那一次也是我们搭档。”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气却很轻快，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卓林身上移开。 卓林被他大胆的目光打探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是啊。” 白衣男人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拿着手中的棍子捅了捅黑衣男子的手肘：“回魂了——看见人长得好看就挪不动眼啦？可真够丢人的，狄森。” 这样熟稔的语气仿佛再告诉别人，这位叫做狄森的黑衣男人对八号车厢的乘客有兴趣。 众人没有忍住往后瞥了一眼。 卓林动作很快地坐了下去，额头刚没过前排的座位，只留下了一个在原地站着挠头的向辉。 感受到好多目光向自己射来，他呆滞在了原地。 ——发生了什么事？ 向辉尴尬地笑笑，露出了两颗漂亮的小虎牙：“你们好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突然就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众人有些遗憾地转过头去。 这小男孩看着是很可爱，但是没有到那种移不开眼的程度。 卓林一坐下去，狄森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白衣男人清了清嗓子，然后加大了音量： “欢迎各位来到这里，你们都是我们精心挑选过后的人，所以不用惊慌，你们不是被拐进了什么秘密组织或者进了什么奇异世界。这是一趟可以拯救你们的列车，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有印象……你们在人间已经死了吧？” 这些话说得十分熟练，似乎已经被重复过很多遍了似的。 弥亚，也就是这位身着白色制服的男人，一直在列车上承担这样的责任，那就是给每一批乘客重复这个世界的规则。 听到了“死”和“拯救”，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五彩纷呈。 第2章 列车长大人 ==================== 他们对自己的情况当然心知肚明，死确实是死了，但是拯救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 不过他们也不敢问出口，面前的这两个穿着制服的高大男人看上去都像是不好惹的样子。 “接下来我来宣读一下这里的规则。你们在这辆车上，一定要注意听广播。” 广播？ 就是把他们叫到这边来的机械女声吗？ 不得不说，这辆车的部署还是很像正常的列车的，连那道机械女声都似乎是仿照人间的广播声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诡异了的话，或许他们听着还会感到有些亲切。 “你们把这辆列车当作正常的列车就好了，我在这里提醒你们一句，列车到站了你们可是会被赶下车的。至于……怎么回来，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几颗白牙，笑得很灿烂，但是莫名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所以就是说，这辆车到站后他们还会被拖进另外一个未知的地方？ 众人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面上的表情都十分严肃，眉眼之间是藏不住的担心。 “请问……” 一个怯生生的女人开了口，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生怕自己的行为冒犯到这位白衣男人。“这辆车是开去哪里的？” 这个问题确实很值得解答。 弥亚思忖了片刻，然后勾起了一抹笑容：“不用担心，这辆列车的目的地是个好地方。你们要做的只是活下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如果在车外遇难了，那就是真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无论是回到车上，还是回到人间，都没有机会了。 要知道，他们在人间已经死了，有些死相惨烈的甚至找不出自己的全尸。 很多人听到这句话后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下车后会有死的可能吗？车站下面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听着那么恐怖？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再经历一次死亡，明明他们已经经历过这种痛苦了。 还是说……他们有机会重生？ 对比他们的惴惴不安，这两个人秩序维护者显得十分轻松，生死在他们眼中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放轻松吧各位，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么怂做什么？ 弥亚歪了歪头，仿佛在想还能说些什么。“就这样吧，祝你们好运。” “哦对了，我们是负责这趟列车的人，按照你们的人间的说法，应该管我们叫……列车长，不过平时你们叫我们‘大人’就好了。” 准确地来说，他们是负责这辆列车的神使和魔使。 列车不止有这一辆，负责运营列车的使者们也不只有他们一对，只不过这些事情用不着和他们这些人讲得那么明白。 毕竟能活下来的都少，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东西。 这样宣读规则的事情弥亚似乎已经做累了，他毫不留恋地转过身，穿过了一号车厢的车门，直接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偌大的车厢，只剩下九个满脸问号的乘客和一位看上去并不是很负责任的魔使大人。 他又打了个哈欠，似乎很困倦的样子，对着下面的九个人说：“睡一觉吧，等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众人又是脊背一凉。 狄森偏过了头去，也跟着弥亚的脚步消失了。 只不过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左耳耳骨上的暗红色挂饰让卓林一愣。 这个东西……长得好眼熟。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两个秩序维护者一走，一号车厢顿时陷入了寂静。 他们都不熟，或许需要一个能聊得起来的人起个话头。 不负卓林的期望，向辉勇敢地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在社交方面的技能很强，没过多久就拍了拍坐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小女孩，问道：“嘿，你好，我叫向辉。” 那个女孩年龄看着和向辉差不多大，一转头，露出了被吓到的表情。 这才是一个正常的死人该有的状态吧，向辉那样简直不正常…… 卓林收回了视线，想要听听他们俩交流的内容。 好在他们是同龄人，交流起来完全不费劲。小女孩的声音很小，还有些发颤：“我叫文琼。” “文琼……”向辉在嘴里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笑了笑，想要拼命展现自己的友好：“你猜到站之后大家还能在一起吗？” 这件事，弥亚倒是没有解释清楚。 “我也不知道。” 她当然是不知道的，能保持镇定没有吓昏就很好了。 向辉也大概猜出了她的性格，是一个很胆小的女孩，看上去和刚才那个出声的女人很像。他自然没有指望能从文琼这边问出什么，只是没有人说话的气氛是实在有些恐怖，他适应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 “如果大家在一起的话，那一定要好好照应彼此啊。” 向辉朝着女孩伸出手，或许是他那两颗漂亮的小虎牙太有杀伤力了，女孩有些受宠若惊道：“好的，我不托你们后腿就不错了。” 这边的两个人开始融洽起来，那边当然也有看他们不爽的人。 一位中年男人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嘴里还低声抱怨道：“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消停。” 这车厢很静，这话一出来在座的九个人都听见了。 另外几个人的神色变得很复杂，有几个人的心里已经要崩溃了。或许他们和卓林一样，上一秒还在车祸现场，下一秒就被卷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车厢里，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待在一起，等会儿不知道会被带去那些地方，是不是还得再死一次。 男人的语气虽然有些重，但是被晾在一旁的他们确实心里不好受，或许是羡慕这两个孩子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吧。 没有人比他们遇到的事情更奇怪了，死都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地死，非要整出那么多事来。 卓林用清冷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一圈，发现这个车厢里真是什么人都有。 一本正经的大叔、怯生生的女人、斯斯文文的青年、满头白发的老人…… 他们除了都死过，仿佛没有别的共同特点了。 卓林猛然站起身来，引得了车上许多人的视线。 向辉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好奇道：“你做什么去？” 卓林抬了抬眼皮子，十分淡漠：“上厕所。” “哦……” 向辉讪讪地收回了手。 第3章 01 陪我睡一觉 ======================= 列车上的厕所也跟正常的一样，卓林伸手推了推厕所的门，正当想要迈出脚步进去的时候，背后突然钻进了一阵风，然后厕所的门就被关起来了。 卓林急忙转过头去，想要看看跟自己一起挤进了厕所的是什么人。 下一刻，他的视线就撞进了那对危险而又深邃的眼眸。 奇怪的是，这位魔使大人把自己的竖瞳收了起来，换上了正常人类的样子，宛若乌木般漆黑的圆瞳。 这男人很高，比快要一米八的他都要高出半个头来。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了逼仄的厕所中，显得这块空间更加狭小了。 卓林扯出一抹无辜的笑容道：“大人，您有事吗？” 狄森也不答话，只是一步步靠近，对面的人一步步后退。 “你很眼熟。” 卓林一愣。 他没有想到这位大人开口第一句搭讪的话竟然这么简单。 他继续强撑着笑意，自认为在这个男人面前讨不到好处，明显的身形对比象征着悬殊的力量对比。 况且面前这个人是秩序维护者，不应该忤逆他。 “那真巧啊。” 两个人没有营养的聊天内容就这么持续进行着，狄森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冒犯到了对方或者有什么不妥。 他轻轻探过了头，在卓林的颈窝处嗅了嗅，像野兽打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人类的气息？你和那些死人不太一样。” 这句话听着很奇怪，卓林的心猛地空了一拍。 他和那些乘客不太一样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不愿意多解释他也不想多问，面上还是维持着友好的表情：“大人，我在上厕所。” “嗯。” 狄森轻轻歪了歪头，衔着一抹戏谑的笑：“我没拦着你。” 卓林：“……” 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尿意都要被吓回去了。 难不成面前这个像流氓一样的男人要看着自己上厕所？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行为…… 两个人互相瞅着彼此，没有谁松开过眼神。 看来是非要看自己上厕所了。 卓林咬着后槽牙，又是礼貌地笑了笑，行，不介意是吧——他也不介意。反正他拗不过这个高大的男人，秉承着不要惹怒秩序维持者的理念，他还是隐忍着没有发火。 他直接拉下了裤子的拉链，然后对准了马桶。 空荡的厕所响起了呲呲啦啦的水声，卓林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轻了不少。可是还没等他完事，身后的人就突然环住了自己。 卓林顿时身体一僵，连昭示他身体健康的水声都小了很多。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卓林迅速抖了抖，然后收了回去。他不敢回头，也不敢离开，最主要的是，后面的人紧紧地箍着自己，他动弹不得。 “看起来不错啊。”狄森吹了声口哨，目光定在了卓林的裤裆处。 在感受到对方在看哪之后，卓林额头上的青筋都瞬间凸起了。 “来做比交易，如何？” 狄森的声音沙哑中混着慵懒，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只是卓林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紧。 跟恶魔做交易，听起来不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还是维持着正常的声线：“你说。” 狄森饶有兴趣地将人掰正，使卓林能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你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吗？” 听到这个卓林可来了精神，莫非他想要给自己开个后门什么的？ 他摇了摇头，没有想到换来的是对方的一句“我也不清楚”。 卓林顿时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但是他一时半会儿还甩不掉这个难缠的家伙。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下了车可不是去什么好地方，或许能要人命。” 狄森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有些淡漠，仿佛人命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卓林的瞳孔微微移了两分，不紧不慢道：“我们本就是死人。” “是啊，不过你们不想活吗？不想回到人类世界吗？”狄森噙起一抹笑意，“我查过你的档案，出了车祸，应该很不甘心吧……” 卓林的手指狠狠地掐进了肉里，看来他们的信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真的是透明的，狄森知道他的很多事情！ 他在人类世界并没有很多遗憾，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孤儿，一个了无牵挂的人。 前两年谈了场恋爱也吹了，生活得无滋无味。 可是，活着总比死了好，比在这辆诡异的车上待着好，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下车后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大人可以帮我吗？” 卓林的眸子十分澄澈，看着却像是勾着某人的心一样。 他的声线有些清冷，问出这样的话时却听得出带着强烈的欲望。 狄森被取悦了。 “你很聪明……”他收回了笑容，开始透露车站后的秘密。“下车后你们会掉到一个与人类世界差不多的地方，通过完成一个终极任务才能回到车上，你别以为列车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一不留神死在外面的比比皆是。而我……是可以把你安全带回来的人。”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诱人，卓林挑了挑眉：“大人的条件呢？” 面前这个看上去很精明的男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做亏本的买卖。 “简单……”狄森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吐出来的声音极具魅惑：“陪我睡一觉。” 卓林：？ “睡”是个多义词，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何德何能，竟然也能有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自身平安的一天？ 不过这个魔使大人看中了他的什么？他们俩都是男人。 难道自己身上的基佬气息很明显吗？ 不得不承认，他的前任也是男人，卓林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弯的。 可是也不能跟面前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做这种事吧……他们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吗？ 好吧，他一个男人也生不出孩子。 卓林努力挣开了身子，然后摊开了手：“大人，本人不卖身。” 他想象不到自己跟另外一个不知名的物种做爱是什么样子的。 狄森倒是没有再挡住他，原本闪着兴味的眼神暗了下来，眸中流转着一种浓郁的情绪。 卓林转身回到了一号车厢，不管别人的目光，坐下就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身旁的人也不敢吵醒他。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和轨道碰撞的声音逐渐淡了下来。众人都猜想到——他们要下站了。 果不其然，那道机械女声又响起了： “旅客们，你们好，欢迎各位乘坐本次列车。第一站已到站，请完成任务再回到车上，感谢各位的配合。” 听完这句话，他们的神色都变得惊恐。 任务是什么？ 车站后面到底有什么？ 狄森这时走了出来，修长的身子配上制服真是赏心悦目，此刻大家却没有这个心思欣赏。只见他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诸位，请下车吧。” 这么好听的嗓音，讲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一凉。 众人眼前一黑，只不过在混沌之中，听见了一道被扭曲的声音，甚至分辨不出来男女。 【找到杀死我的人——替我报仇】 这是谁在讲话？ 是他们的幻听吗？ 在众人消失之后，弥亚也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望着空荡荡的车厢，他慵懒地说了一句：“这大叔的声音被这么改过之后听着还真有点吓人，希望他们别被这道任务提示音给吓着了。” “要是这么容易被吓到，活该消失。”狄森斜斜睨了他一眼道。 第4章 02 双标的狄森 ======================= 九个人站定了身子，发现他们被送进了另外一处地方，脑子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们上下扫了一眼自己的服饰——都被自动换过了。休闲的短袖短裤，精美的长裙外衫，看上去像是要旅游的一样。 “刚才……你们听见那道声音了吗！” 之前那个西装男人大喊道。 “听见了听见了！”向辉忙不迭地应道。 “这是我们的任务吗？” “不知道啊……” 几个人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交谈，然后一道女声突然响起：“你们看上面这几个字！” 吉原动物园。 九个人盯着这五个大字，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里我来过！”一个打扮有些日系的青年惊叫道，“这是现实世界也有的地方！” 这家动物园的名声可能不是很大，但是他们家的动物种类很多，许多人都愿意带着小孩来参观。 卓林的眸子暗了暗，方才那道奇怪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盘旋。 动物园……跟做任务有什么关系？ 那道声音来自于谁，被害的人是谁？ 周围有熙熙攘攘的游客，他们面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尤其是小孩子们，偶尔发出来的尖叫声让整个动物园听起来很热闹。 在这样的环境下，众人绷紧的神情都放松了不少。 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卓林却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这里的游客发出来的声音都是一阵一阵的，似乎是在按着某种指令重复着那些动作和叫声似的。 发现了这个规律后，卓林顿时觉得自己的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声音很奇怪？”他开口问向身边的向辉。 “啊？” 小孩突然被问道，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着他这副模样，卓林忍不住叹了口气。 罢了，问他也没什么用。 众人依旧徘徊在门口迟迟不进去，没有哪个愿意当出头鸟，探一探这门后有些什么东西。 万一里面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呢？ 虽然他们放松警惕了些，但是他们还是清楚，这个世界的东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正当他们九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不知是从哪里掀起了一股力，游客们挤做了一团，将他们推搡着进了动物园里面。 每个游客脸上的表情依旧很灿烂，上半身的动作被固定住了，只有腿脚在发力。 他们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似的，像野猪一样把他们往里面拱。 “卧槽，别急啊。” “别碰我别碰我……” 甚至有女人的惊叫声。 上述的声音来自那九个停滞在动物园门口已久的人，这些声音比NPC游客们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真实多了。至少能听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害怕。 九个人最初有些惊慌，不过发现里面也没有什么诡异之处之后，就渐渐放心下来了。 这些NPC还挺敬业的，还知道推动剧情发展。 不过这次……确实是他们想多了。 “不管怎么说，小心一点是好事。”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的声音很浑厚，让他们感受到了更多的安心。 众人点了点头。 这老人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身体看着还很硬朗。 真是造孽啊……年纪一大把了，还跟着他们一起被拽进了这个奇怪的鬼地方。 能照顾就多照顾一些吧。 众人感叹道。 “卓哥，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3F”向辉戳了戳卓林的胳膊肘，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才在车上经过一番死缠烂打，他还是将卓林的名字问出来了。 他这话一出，身旁的文琼也看向了卓林。 感受到两道热切的目光，卓林顿时感觉到有些不适。 他皱着眉道：“我也不知道。” 是自己看着跟他们有哪里不一样吗？为什么他俩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在几人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道很有旋律的口哨声。 他们抬头望过去，看见了一身夏日休闲装的狄森。 狄森的头发有些微卷，用一顶黑色的渔夫帽压着。他的皮肤很白，脸上戴着黑色的墨镜，还有一个标志的微笑，露出了半排白牙，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明星乔装进了动物园。 不过他的手里挥动着一面小旗子，让人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莫非是向导一类的？ “欢迎来到吉原动物园，我是你们的向导，请跟着我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就算在做正经事的时候都像是在开玩笑。 不过眼下他们可没有那么多选择，能找到狄森已经十分幸运了。 几个人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狄森的步子很轻，带领着他们走了好几个动物馆，还煞有其事地给他们讲解了一二。优美的导游词从他的嘴中慢慢倾泻而出，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们真就这么老老实实地逛了一上午，什么事都没做成。 刚开始大家还比较放松，但是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也不禁心慌了起来。 楚琳忧心忡忡地问道：“大人，请问另一位大人在哪？” 比较下来，好像确实是弥亚更加靠谱一些。 这个出声的女人也很不一般，虽然看上去十分胆小，但是每次都是她率先提问一些值得解答的问题。 狄森抬了下幽深的眸子，语气有些冷淡：“找他做什么？” 现在是午饭时间，他们正坐在一个凉亭里面休息。 为什么他们突然觉得有些冷。 难不成这凉亭的效果那么好吗？ 被他这么一问，楚琳也缩回了脑袋。 这位狄森大人似乎只有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好好说话，比那些诡异的NPC游客还吓人。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眼见着没人开口接话了，这时卓林在一旁突然开口替她回答：“看看他那边有什么线索。” 他们是来做任务的，可是来了半天之后，除了欣赏到了各种各样的动物以外什么都没干。 这九个人甚至还不知道被杀害的那个人是谁，这可怎么找凶手。 众人的目光又流转在卓林和狄森之间，向辉忍不住在背后给自己的卓哥竖了一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他的卓哥，还有胆子接话，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都算是看明白了，狄森压根就不待见那个弥亚。 毕竟是同行，两个人的性格又是千差万别的，看不惯对方也很正常。 这时候再接话的肯定是不害怕狄森的冷眼的。 谁知狄森并没有任何不悦，听见是卓林出声，反而是十分耐心地勾了一抹笑容：“好啊，我带你们去。” 第5章 03 美男鱼 =================== 看到他变脸这么快，有几个人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 “不过在此之前，先吃点东西吧。” 狄森打了个响指，然后身后就涌出了一批手推着餐桌的人。 餐桌上摆放着的是精致可口的食物，这让逛了半天的他们瞬间变得有食欲了起来。 他们是死人没错，但是现在的身体机能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休息他们也会累，如果不吃饭他们也会饿。 这一点真是要命，那他们以后岂不是还要面临着饿死的危机？ 这一餐有狄森给他们准备，拿下一餐呢？大家都心知肚明，面前这个笑容晃眼的男人看着不是很靠谱的模样。 他们胆战心惊地吃完了午饭，然后跟着狄森一起站起身来，出发寻找半天都不见踪影的弥亚。 最后，他们进了一家海洋馆。 里面是碧蓝色的世界，成群结队的海洋生物自由自在地在景致优美的水族馆内遨游着，让人一看心情就好了许多。 他们之中有两个小孩子，一见到眼前的景象就顿时挪不开眼了。 “小心。” 卓林在一旁冷冷地提醒道。 向辉猛地一回头，冲着他挠头傻笑：“不好意思啊卓哥，我看入迷了。” 一个不到两米的成年人类站在这庞大的海洋世界外，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卓林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弥亚的身影。 像他那样标致的人，在人群中应该很显眼吧。 狄森的心思显然还是没有放在找弥亚上面，他驻足观望着那些鱼，仿佛看这些鳞片闪闪的东西比找那个脑袋上顶着光圈的傻蛋有趣多了似的。 在楚琳又忍不住开口问的前一刻，人群中传出了惊呼声。 只见一条美人鱼突然摆着自己的漂亮鱼尾游了过来，银色的灯光如同月光一般铺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更加深邃。 幽谧的眸光俯瞰着众生，仿佛不可亵渎的神明。 粼粼的鱼尾荡出漂亮的弧度，扫到了人的心坎里。 他没有戴任何氧气装备，仿佛和这海洋融为一体。 就好像……他就是一条美丽的人鱼一般。 就当大家看得入迷的时候，一声不合时机的嗤笑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狄森走上前去，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敲了敲水族馆的壁。 另一只手则是覆上了自己耳骨上的耳饰，仿佛打开了什么传话装备一样：“你跟我说你在海洋馆，原来你在干这个啊……”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段美丽的鱼尾，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让我想起了人鱼公主的童话故事。” 那人鱼不再跟着鱼群遨游，而是潜了下来，跟狄森隔着一块水族箱壁，瞪着他，嘴里开合着，还吐出了一串泡泡。 神明好像在……骂人。 卓林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两个性格不合的人到底为什么能够搭档这么多年。 弥亚真的挺想窜出来给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一拳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竟然拿到了这种角色，在人们的固有印象里，在水族馆舞动摆尾的一般是漂亮的女性美人鱼。 虽然弥亚也很美，但是显然他本人并不满意。 他更希望自己做猛禽馆里的训练师或者饲养员，而不是在这里做海里的表演者。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被面前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狄森给嘲讽了。 这让他不能忍受。 他想当美人鱼还当不上呢，只有他这种帅哥才能拿到这么难驾驭的角色。 其实观众们并没有觉得很怪异，因为弥亚的美已经让人暂时忘却了他的性别。 弥亚没有吐多久的泡泡就浮上去了，然后狄森转身招呼大家坐下来等，“他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了。” 他们不禁联想起来：一个美人鱼在陆地上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过来。 虽然弥亚很美丽，但是他们也同样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 然而事实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弥亚的头发还湿漉漉地淌着晶莹的水珠，脸上有些红扑扑的。他穿着正常人的服饰，快速朝他们走过来。 “我在这个梦境里大概是要被这个角色给困住了，他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别给搞砸了。” 他一上来的语气就不太友善，因为他打心底地不相信狄森。 合作那么久的老搭档了，他靠不靠谱还是弥亚还是十分有数的。 狄森挑了挑眉，语气轻快： “弥亚大人，你这是在给他们海洋馆打工吗？” “废话！”弥亚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嘴里念了个咒，他的头发就瞬间干了。 和之前一样光彩动人。 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回答狄森同样也是在告诉大家：“我上午要在这里工作四个小时，下午要工作三个小时，五点半之后才能恢复自由。” 看来他们大部分时间还真的只能依靠狄森了。 九个人的心里都涌现了一股悲戚。 “不过，每次中午我都有一段休息的时间，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我也会来检查你们的进度，以免你们一不小心死在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头微微抬了起来，骄傲得仿佛一只花孔雀一般。 他果然不适合当神明，还是适合当被众人捧在手心的王子。 不过这话也让他们轻松了许多。 好歹还是有机会见到的，看来弥亚还是不希望他们那么轻易地死在这里。 “好了，现在来个人，跟我汇报一下你们的进度。” 弥亚勾了勾手指。 九个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好。 这时候当然没有人敢凑上来跟他说他们逛了一下午，要不然会一下子得罪了身旁的狄森。 只见狄森斜斜倚着门框，噙着一抹慵懒的笑。 他倒是什么时候都不慌，因为他是秩序维持者，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死。 见没有人站出来回答，弥亚皱了皱眉：“一无所获吗？也没事，毕竟才第一天，不用那么着急。” “我带着他们逛了一上午，这里还挺好玩的。” 狄森这时回答了他。 有些低沉沙哑的嗓子在这幽暗的海底世界旁显得格外性感。 弥亚却青筋凸起，攥紧了拳头： “你个不务正业的蠢货，你要让他们九个人死在这里吗！” 狄森的眸光一暗，语气危险： “你说谁是蠢货？” 另外九人：“……” 【作者有话说：就是说，双开人真的好累，隔壁古耽在双更】 第6章 04 诡异的小女孩 ========================= 这两个人见面就要吵架。 他们以后应该就会习惯了。 弥亚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你手里那条线索是什么？” 他和狄森的手里一般都会有一条线索，作为帮助乘客们完成任务的重要信息。自己的线索还没拿到手，但是狄森的应该已经到手了。 信息来得越早就说明越简单，但是重要性是不可忽略的。 狄森摊开了手，手掌上面浮现了一小行金色的字。 “死者是海豹馆的饲养员。” 这条消息对于那九个人来说十分关键。 弥亚也错愕了一会儿：“那个大叔竟然是养海豹的……” 怪不得死得这么惨。 他们作为列车长，其实算是开了半个上帝视角，但是他们知道的内容是不能传给乘客们的。 如果他们有这个意愿，就会被自动检测到，然后被禁言一小时。 一个小时不说话，要是狄森骂自己，那他就不能回嘴了。 所以说，卓林眼中的秩序维持者，本伸也在规则的束缚范围内。 弥亚抬起了深黑的眸子，“这条消息告诉他们了吗？” 狄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摇了摇头。 “刚开始来，让他们适应适应。” 所以这人真的只是带着九人毫无意义地逛了一上午？看着狄森毫不在意的欠揍表情，弥亚真的很想踹他一脚。 想要骂脏话……也忍住了。 梦境里瞬息万变，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让他们出去自己找线索。” 弥亚忍着好脾气跟他讲话。 狄森这回终于乖乖应了下来，九个人拿到了他手里的线索，然后开始分开找线索。 “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吗？”文琼凑了过来。 向辉和卓林看向了她，后者在思考要不要带上这两个小孩。 倒不是怕累赘，实在是怕二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太吵了。 向辉挠了挠头，“我也在问卓哥能不能带上我呢。” 他们俩可是在同一截车厢里醒来的，按理来说应该更熟才是。 在两道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卓林抽了抽嘴角，“好吧。” 他们走出了海洋馆。 刚刚得知被害人是海豹馆的饲养员，那么他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海豹馆看看有什么线索呢？ 两个小孩在等待着卓林的安排。 卓林思考了片刻，还是提议道：“先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可疑的游客，他们手里可能有线索。” 下午还长，他们最好还是先别一下子就去海豹馆。 万一……那边有什么危险呢。 三人刚决定好做什么，整个动物园便响起了广播声。 【各位游客们你们好，请在下午六点前找到动物馆的门票并且进入该动物馆，六点以后不宜外出，谢谢各位的配合。】 又是机械的女声，熟悉得有些可怕，让他们在大夏天都打了个寒颤。 除了他们九个人对这道响亮得有些刺耳的广播声有反应，其他NPC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继续欢声笑语，机械般地重复一些动作。 向辉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看向了卓林。 动物馆的门票是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卓林微微皱了皱眉，“看来找线索的事得暂时搁置了。” 广播说的动物馆门票应该很重要。 他们方才进入这些动物馆是免费的，是不要门票的。六点可能是个时间节点，那个时候也许就需要门票了。 这些都是胡乱的猜测，谁也不知道广播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有六点以后不要外出……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待在动物馆中。 卓林深呼了一口气，“照他说的做，先去找门票。” 门票的形式也没有说，不知道是会被埋在地里还是藏在哪里，或者是去向NPC伸手要？ 他们几个新人，一上来都是一头雾水。 文琼在一旁安慰地说道：“慢慢找吧，现在连下午一点钟还没到呢。” 他们还有五个小时。 卓林望着熙熙攘攘的游客，目光不断搜寻着。攒动的人头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无力。 身高不够真的是硬伤。 “往西边走。” 那里的游客比较少，他们比较好下手。 两个小孩十分信任他，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要是他们知道往西边走是因为卓林比较矮，西边人少，视线能够更广阔，可能就不会这么盲目地崇拜他了。 正当他们打算穿过人群的时候，狄森手插着口袋靠近了他们。 他吹了个口哨，面上依旧是灿烂的笑。 “遇到麻烦了？” 废话。 卓琳瞥了他一眼，然后想要略过他。 “我之前说的还算数，你可以随时反悔。”狄森招了招手，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卓林心知肚明，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理睬他。 若是让这两个未成年知道这位魔使大人想跟自己达成什么py交易，三观可能会瞬间崩塌。 他们三人就这么把狄森落在了后面，卓林甚至有些小步快走的趋势。 “卓哥，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向辉气喘吁吁地问道。 “没什么不好的。” 卓林的声音很深沉，让人听不出端倪。 他们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一个小女孩。 “哎呦。” 小女孩发出了叫声。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这三个比自己高出一倍的人，似乎在控诉他们的行为。 他们方才走得太急了，没有看到这个小家伙。 向辉看见是可爱的小萝莉，赶忙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 他后知后觉，自己可真有素质，假的NPC都要道歉，说不定对方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 然后向辉抬步就要走。 “慢着。” 卓林叫住了自己的两个小跟班。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女孩，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精光。 “怎么了卓哥？” 向辉愣愣地回过头来看他。 “我们一路走过来撞到那么多人，你听哪个NPC喊疼了？” 卓林的声音缓缓流出，像是突然点醒了他们一样。 这个小女孩不一般。 卓林蹲了下来，露出了一抹笑：“小妹妹，你好。” “你好。” 小女孩圆碌碌的眼珠子滚动着，立马绽放了一抹笑。 她的声音很甜，感情波动也听起来很正常。 只不过……她的眼睛有些太大了，可爱是可爱，但是大得有些诡异。 第7章 05 爸爸的朋友 ======================= 她狡黠地笑了笑，然后问道：“你们是来看海豹的吗？” 海豹？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彼此，看出了对方眼中诧异的神色。 “是啊。” 卓林扯出了一抹笑，然后继续问道：“你知道海豹馆吗？” “我当然知道啦。” 小女孩本来是好好跟他讲话来着，但是突然就被身旁的泡泡机给吸引了，小孩子的注意力很难集中。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NPC，跟那些僵硬的游客比起来，她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卓林很有耐心地诱导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你认识里面的饲养员吗？” 目前来说，不踏入海豹馆但是通过知情人来获取里面的信息是最为妥善安全的办法。 “我当然知道啦。” 小女孩盯着那五彩的泡泡，还饶有兴致地追逐着，想要抓住它们。 她不想和卓林讲话了。 在她跑出去之前，卓林按住了她，但是没用多大力气，怕弄疼她。 有一瞬间，众人觉得自己看错了。 女孩有点发怒的模样，瞳孔瞬间变成纯黑色，有点像没有灵魂的傀儡。 文琼瞬间往后退半步，差点步子没站稳，被身旁的向辉给接住了。 这一幕都落在了小女孩眼中。 她马上恢复了正常状态，不过眉眼间还有些不爽。 “你们有事吗？” “能告诉我动物馆的门票在哪卖吗？” 卓林的声音很轻，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一些。 “动物馆的门票不是拿来卖的。”小女孩玩味地一笑，表情有些恶劣。“你们要是拿不到票就惨了。” 他们也猜到了，拿不到票的结果可能是无法想象的。 卓林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变得慌乱起来，而是十分淡定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怎样才能拿到动物馆的票吗？” 身后两个未成年显然不认为小女孩会乖乖地告诉他答案。 这个游乐场的NPC很怪异，就算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都那么凶。 “你得去找到我爸爸的朋友。” “你爸爸？”卓林挑起了眉毛。 “我爸爸就是海豹馆的饲养员呀。”小女孩一点都不隐瞒，“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我了，动物园里的阿姨和叔叔告诉我他生病了。” 想起这件事，她嘟了嘟嘴。 三人心下明了。 并不是生病了，而是已经死了。 可他们就算瞒着他的女儿又能瞒多久呢？ “那我们上哪里去找你爸爸的朋友呢。” “我不知道。” 小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布偶，然后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谁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卓林按着她，她早就走开了。 身后的向辉拉了拉卓林：“行了吧卓哥，这小女孩看着怪吓人的。” 卓林却没有理会他。 他用一种近乎于哄骗的语气跟小女孩说：“那你算不算你爸爸的朋友啊？”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是啊。” 身后的两个未成年顿时瞪大了双眼，他们还是想得有点浅。 这都行？ 他们不会刚出发就能找到动物馆的门票吧。 “那能不能给哥哥一张呢？” 卓林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看起来很干净，修长分明，很养眼。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拉下了粉红玩偶肚子上的拉链，递给了他一张纸票。 卓林接了过来，然后还说了一声“谢谢”。 纸票上写了三个大字：骆驼馆。 危险系数看起来不是很高的样子。 他给身后两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递过去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们看着办”。 文琼有些拘谨，但是还是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漂亮的小妹妹，可以给姐姐一张票吗？” 望着文琼涨红的脸，小女孩皱了皱眉道： “你害怕我？” “不是不是。”文琼顿时像是卡住了一样，“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小孩。” 这倒不是违心话，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精致得像是瓷娃娃一样。 小女孩这才放过了她，再次往自己的玩偶里掏出了一张门票。 蛇馆。 看见这两个字，她露出了嫌恶的目光。“蛇馆的明乔叔叔是个坏蛋，不给你们他的票。” 文琼有些错愕，手尴尬地僵在那里。 卓林却暗暗地将这句话给记了下来。 小女孩看到了文琼的不知所措，于是叹了口气，又掏出了一张门票。 孔雀馆。 听起来和卓林的骆驼馆一样无害。 这时，向辉也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小女孩看出了他的意图，还没等到他问就掏出了一张门票：北极熊馆。 这个听起来好像不太安全。 向辉也是有点愣愣的，但是看见小女孩冷冰冰的眼神之后也不敢再要第二张票了。 卓林看着他的门票，忍不住为他开口：“妹妹，能不能换张票？” 文琼也轻声地帮他说话：“向辉身体不好，不能去那么冷的地方。” “要求真多。” 小女孩小声嘀咕着，又伸进去掏了掏，但是发现自己没有票了。 “我就只带了四张。” 也就是说都给他们三个了。 选择蛇馆还是北极熊馆就看向辉的了。 听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向辉僵硬地接过了文琼递来的蛇馆门票，抠了抠后耳的地方，一副捉急的样子。 小女孩觉得没趣，就自己追泡泡玩去了。 这次卓林没有再把她按住。 “卓哥，我是选蛇馆还是北极熊馆啊？” 虽然北极熊管比较冷，但是没有蛇那么骇人的长条生物啊。 他真的很害怕这种滑滑的不长脚的生物。 卓林拍了拍他的两张纸票，意思是让他收起来。要是九个人中的另外几个看见了，说不定还要抢呢。 “先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说不定还能拿到别的门票。” 他安慰道。 “好吧。” 三个人又逛了一下午，却再也没找到像那个小女孩一样的NPC以及她嘴里说的“爸爸的朋友”。 看来向辉只能在这两个地方了。 五点半的时候，广播声再次响起。 【尊敬的各位旅客们你们好，吉原动物园将在六点关闭，届时禁止旅客入内，望各位悉知。】 这说的……是大门？ 第8章 06 六点之后 =====================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谨慎。 卓林捏紧了手中的骆驼馆门票，转身对跟着自己的两个未成年说道：“藏好自己的票，别被人看见了。” 他不能保证另外六个人手中都有票。 要是有人没找到门票来抢别人的，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绝对是他们的首选。 “卓哥……现在怎么办？” 向辉咽了咽口水，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广播没有提示，那两个列车长也不来找他们。 等一等……现在是五点半，那么也就是说弥亚已经下班了？ 卓林问道：“你们还记得海洋世界在哪吗？” 那里是他们分开的地方，如果大家想得没错，应该会在那里集合。 两个小孩点了点头。 三个人快跑着，花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穿过了小半个西区，来到了海洋世界。 他们看到了熟悉的人，有几个已经到了。 果然，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天色开始变暗，那些看着十分诡异的游客也散得差不多了。 文琼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望着逐渐变得空荡荡的动物园，挤出了一句：“为什么没人了？” 这些游客还在的时候还可以营造出一种“虚假热闹”的氛围，可是当他们不在了，就只能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了。 天也阴森森的，只有动物园正中央的钟还在敲打着，不停地摆动。 狄森笑了笑，倚在一根杆子旁边：“你看谁家动物园晚上还进人？” 又不是什么游乐场和主题公园。 卓林瞥了他一眼，又立马收回了眼神。 面前的这个人真是……有什么东西在身边就倚着它，绝不累着自己。 向辉也跟着打了个寒颤。 “你们找到票没？” 话虽然是问大家的，但是狄森的眼神里好像只装了卓林一个。 大家都点了点头。 狄森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他们能够这么顺利地找到票，而且人手一张。 甚至……还有向辉这样的，拿了两张门票。 “你们的票是从哪来的？” 向辉主动向身旁的人搭话。 有一个青年回答道：“我是套圈中的。” “我的就挂在一家甜品屋里。” “我的是找人换的。” 没有一个说是海豹饲养员的朋友给的。 听完他们的回答，卓林背后一凉。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唯一途径”的说法，甚至可以说，没有海豹饲养员朋友的这个说法，他们并不能通过找到海豹饲养员的朋友获取门票。 小女孩口中说的“朋友”或许指代的就是自己，如果他们用小女孩的线索找下去，肯定找不到任何结果。 最后会两手空空地回到这个地方，等待夜晚的惩罚。 如果找门票是规则的一部分，那么这种结果肯定是违反了规则。 虽然他们暂时还不知晓违反规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是他们不想尝试。 原来的漂亮的小女孩也会骗人，梦境里的东西有真有假。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的时间，九个人已经来齐了。 “恭喜你们找到了动物馆的门票。” 褪下了美人鱼装扮的弥亚穿着和狄森一样的夏日休闲装，在海洋世界前闲庭信步，说道，“等会儿跟着广播指令做事，六点以后不要再出来，明天会有新的广播通知你们可以出来的时间。” 九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广播声又响了起来。 【各位旅客你们好，请根据自己手中持有的门票找到对应的动物馆，六点之后请勿擅自离开该动物馆，感谢您的配合。】 卓林转头看向了中央的始终，指向着五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足够他们走到自己所在的动物馆。 下午找票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整个动物园摸索得差不多了。 “卓哥……” 向辉拉着卓林的衣袖，快要哭出声来。 他望着手两张门票，不知道作何取舍。 哪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文琼在一旁出了主意：“小辉，去北极熊馆吧，下午那小女孩不是说蛇馆的饲养员不太好吗？” 卓林却在一旁摇了摇头。 “北极熊馆的气温很低，你不一定能熬得过去。” 他不认为向辉进去一定能享受到普通游客的待遇，或许跟北极熊待在一起也说不准。 北极熊……会吃人。 因为手里有一张蛇馆的票，所以卓林格外留意了一些，甚至打探到了蛇馆展览的主要动物——蟒蛇。 蟒蛇无毒。 卓林单纯地觉得，北极熊馆的环境和里面的生物都很危险。 “你自己选择吧。” 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如果他给向辉提供的思路是错的，还得怪到他头上。 他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找到自己的动物馆，没有多余的功夫在这里闲扯。 向辉的眼眶都泛红了，嘴唇不停地翕动，十分紧张的样子。 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选择了蛇馆。 不得不承认，他怕冷，而且北极熊听起来似乎更加残暴。 狄森看着卓林往草食动物区的方向走，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微笑。 进入动物馆需要递交自己的门票，然后检票员就会放你进去。 卓林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骆驼馆里面。 白天他来过这里，那个时候这边还锁着三只骆驼，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卓林走了进去，发现骆驼场还多了一个棚子。 白天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东西。 他心里一沉，接着就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了进去。 骆驼场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飘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卓林伸出脚踢了踢前面的草垛，还好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很干爽。 这里就这么大点，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就要在这里睡觉了。 好吧，虽然脏了点臭了点，也好过被那些野兽吃了强。 这几位骆驼大哥好像不在家，那么今天他就要鸠占鹊巢了。 卓林找到了一个能下脚的地方，然后打量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好像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咕……” 一道诡异的声音突然传来。 倒不是有什么异变，而是他……没吃晚饭引发的肠鸣。 第9章 07 会说话的骆驼 ========================= 真该死，他们集合的时候太紧张，都忘记还要吃饭这一码事了。 卓林很纳闷。 自己一个死人，还需要吃饭，要不然还会挨饿。他们找了一下午的门票，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中，筋疲力尽的，这么骤然休息下来之后，他只想吃东西补充营养。 卓林环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能进食的东西。 周围的视线很暗，这里也没有灯。或许是有的，但是他现在不敢乱动。 骆驼场仿佛没有别的活物了，除了他微弱的呼吸声外，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好吧，起码现在的他很安全。 卓林找到了一片干净的草垛，然后躺了上去。 明天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东西，养精蓄锐才是当务之急。饿一顿应该也不要紧，大不了明天找狄森要点吃的。 一个地方越安静，越让人感觉到害怕。而且这铁丝栏像是将把卓林关了进去似的，让人莫名感觉心底发虚。 卓林发现这种地方的恐怖之处在哪了。 容易自己吓到自己。 他刚阖上眼睛没多久，听到了一声异动。 铁丝栏被打开了，刺耳的铁门声吵到了正想要入睡的卓林。 三匹高大的骆驼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最后一只甚至十分通人性地带上了门。 卓林想要仔细地观察铁门处有什么活人放了这些骆驼进来，但是并没有找到。 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门也是骆驼开的。 难不成晚上的骆驼成了精？ 刚才他来的时候骆驼还不在，现在才慢悠悠地回来，好像是人类世界的一家三口，出去吃了个饭然后散步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白天的他们被关在铁丝栏里供人观赏，但是六点之后就有随意进出的权利？ 相反，他们人类却被关在他们的住所。 还好卓林选的是骆驼馆，像那种猛禽馆，岂不是要跟狮子老虎睡在一起？ 接着，最前面的那匹骆驼朝着卓林走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卓林仿佛看到了它眼中的些许不耐烦。 它的驼峰上架着两捆草，应该是他们的粮食。 只见这匹骆驼最终停在了卓林的面前，并且拿脚踢了一下他身下的草垛。 “今天的晚饭不太新鲜，你凑合一下吧。”鼻子里还吐了气。 卓林：“……” 这骆驼竟然还会说人话。 不过他嘴巴没有动，更像是用身体发出来的声音。 要不是卓林定力好，可能就被这样的情况吓昏过去了。 这看起来也太惊悚了。 原来动物园有给他们安排晚饭，不过这晚饭的形式实在是别出心裁。 这分明就是骆驼的食物，让他怎么吃呢？ 不过距离近了他才看清，这不是草，是两捆芦苇。 这骆驼心还挺好，还愿意把自己的晚饭分给他吃。 不过……卓林瞬间想到了，其他馆里的人，不会也要吃那些动物的食物吧？ 草还好，那些生肉怎么吃？ 卓林本来不想动面前的草的，但是在那三位骆驼大哥的注视下，他还是硬着头皮掰了一点芦苇中的嫩芽吃，味道竟然意外地还不错。 那些骆驼本来都是趴在地上，注视着卓林“享用”晚餐。但是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站了起来，另外两只骆驼也跟着起身，警惕地打量着什么。 卓林手中的动作也一顿，呼吸声都收了起来。 “它的饲养员今天又忘记给他喂食了。” “像它那种肮脏的肉食者，吃人也是正常的。” “真恶心。” 他们仿佛在抨击别的动物。 没想到动物园还有鄙视链，而他们口中的“肉食动物”竟然成了被鄙视的那一方。 不过……吃人是什么意思？ 卓林无意地瞥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沉迷于谩骂之中，根本不看自己。 他自己思考了一会儿。 五点半的时候，那些游客NPC就被遣散了，所以这个动物园里只剩下工作人员和他们这群列车上下来的乘客。 如果有人被肉食动物吃了，那应该是什么人呢？ 很有可能是他们这些外来者。 骆驼喷了一口气，好像要表达嗤之以鼻的模样，它转头望向卓林：“喂，你的朋友被撕了。” 卓林掰着芦苇的手一顿，它缓缓抬起头来。 “我没有朋友。” 二十年来，除了谈过一个男朋友以外，他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 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 卓林的性格导致它对谁都是淡淡的，就算是自己的前男友，也是废了好大工夫才融化自己这块寒冰，一般人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动力去浪费时间精力跟自己交朋友。 或许刚认识不久的那两个小屁孩算是吧，但是他们只是无故被卷到一起的可怜人，在困境中互相取暖的情谊显然更加难能可贵，这并不能模糊朋友的界限。 “哦，好吧。” 那只骆驼自讨没趣，又转过了头。 “不过那个人类去哪里不好，非要去跟那只北极熊待在一起。” “那只北极熊没人管，已经饿很久了。” 这样的对话让卓林身体一僵。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几只骆驼刚才说的是——北极熊馆？ 北极熊吃人了？ 他记得向辉手里就有北极熊馆的门票，当时他没有看清他最后到底选的是什么就离开找骆驼馆了。 九个人中第一个死的倒霉蛋不会就是向辉吧？ 而且还是被北极熊撕开，再吃下去…… 风也不大，卓林却感觉一股冷意直窜心底。 “各位……请问你们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吗？” 卓林试探地问道，清冷的声线竟然夹杂着一股紧张。 最好别是…… 那骆驼想了想，然后十分通人性地摇了摇头。 “我们不知道。” 卓林眼中划过了一抹淡淡的失望，接着就没再讲话了。 看来只有明天的白天才能知道真相了。 虽然已经没什么悬念了……本来动物馆就多，难不成他们九个人中真的有人和向辉撞票了？ 卓林只是可惜，向辉在人间已经受过够多的苦了，死后还要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 那些骆驼看着他垂眸凝思的模样，也读不懂他心里怎么想的，于是重新趴了回去。 “吃完了就睡觉吧。” “别吵着我们。” 卓林：“……” 第10章 08 宝贝 ================= 说卓林冷血也好，冷淡也罢，听到别人的死确实不能引起他内心的波澜。 在这个地方，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没有见过其他动物馆的模样，但是卓林觉得自己所在的骆驼馆绝对算是十分安全的了。 这几位骆驼大哥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既没有伤害自己，还愿意和自己分享食物。 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卓林一直处于浅眠的状态中，害怕半夜突然发生什么异动。 清晨阳光熹微，照在了他的睡颜上。 从前每天早上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所以体内的生物钟发挥了作用。 卓林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自己身下的干草和面前吃得稀稀拉拉的芦苇杆。 三位骆驼大哥已经醒了，站在那里“吃早饭”，发出了很响的咀嚼声。 【尊敬的旅客们你们好，欢迎来到吉原动物园。现在是早上七点整，动物园即将开放，请大家抓紧出馆，谢谢配合。】 可以出去了。 卓林抬了抬有些僵硬的双腿，然后看向了那几位还在吃草的骆驼。 “请问……”他稍微探了探头，“这门怎么开？” 铁丝栏的铁门是上锁的，不知道这几个四脚的骆驼昨晚是怎么锁上的。 他想要知道出去的方式，奈何那几只骆驼根本不搭理自己。 不想让人打扰到他吃饭？ 卓林定身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发现这些骆驼好像只知道吃，听不懂自己的话。 怪了……他们现在又回到了平时供游客观赏的那副模样。 就是说，他们只有在晚上六点到早上七点之间是有神智的。 卓林心里一惊。 这些骆驼不说话，谁放自己出去？等会儿那些游客来了，难不成要连着自己一起观赏？ 这样的事听起来太惊悚了——不过好在是他想多了。 在他观赏了一会儿“骆驼进餐”后，终于有人过来搭理了自己这个被关在骆驼场一晚上的大活人了。 他没有见过这位工作人员，大概是饲养员一类的人。 他不紧不慢地将门锁打开，然后拉开了铁门，等待卓林出去。 这是一个NPC%2C而且是和外面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普通NPC。卓林不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属于正常人类的感情。 “请在六点之前找到骆驼的食物，并且带进骆驼馆。” 临走前，那个饲养员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叮嘱道。 卓林轻轻地点了点头。 今晚六点之后，他们所待的动物馆不变。 他们还需要给自己同居的动物找晚饭。 骆驼的晚饭倒是容易找，但是那些肉食动物的食物就难找了。 看来第一天选择的动物馆真的很重要，运气差的人也许在第一天就被动物馆的动物给吃了，运气好的人则是能够平安无事地和馆内的动物同居。 骆驼馆前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游客，卓林一出来就涌了进去。 动物园又重新恢复营业了。 卓林没走两步路，就看见了在一个甜品站旁边吃早饭的狄森。 “早上好。” 狄森仿佛知道了他从这边出来，朝着他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和一个灿烂的笑容。 虽然卓林没有进食，但是莫名地不想吃东西。 “宝贝，动物馆可没有人吃的东西，都饿了一晚上了，来吃点早饭。” 听狄森的口吻，仿佛他们是相恋已久的情人一样。 在他的称呼刚出来后，卓林就警惕地望了一眼周围。 “放心。” 狄森拿着刀叉，切下了一块热火腿，拿在手里晃动。“这里没有别人，那些游客听不懂我们的话。” 他的眼神看起来真挚极了，让人不忍拒绝。 反正自己也饿了，干脆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卓林上前拿过了他的餐盘，坐下来慢慢吃了起来。 “昨晚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狄森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问。 卓林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抬起了眼眸，皱起眉摇了摇头。 昨天的骆驼场安静如鸡。 “那你知不知道，昨天你们中有个人被撕了。” “撕？” 卓林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这个动词用得很奇怪。 “对啊，被一只北极熊撕了。”狄森甚至笑了笑，人命在他眼中仿佛不值一提。 卓林知道这件事，昨天那几位骆驼大哥告诉他了。 “是一个女人，被撕成了五块，今早被人发现的时候，北极熊的嘴上和爪子上沾的全是血。馆内的人造雪地被血染红了，全馆弥漫着一股难掩的血腥味，有个工作人员还被熏吐了。” 狄森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今天动物馆暂时关闭了北极熊馆，所以你们今天不能去北极熊那里找线索了。” “关闭？” 卓林褐色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这种假模假样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种觉悟。为了营造逼真的动物园的感觉，这里的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那些NPC还会吐？” 他冷冷地说道。 “不可以吗？”狄森挑眉道，“你可能不太知晓北极熊馆的情况，关着的那家伙可不好对付，北极熊馆的饲养员和工作人员都比较……智能。” 停顿了几秒钟，他实在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些NPC了，只能用“智能”来代替。 卓林带着探究的目光射向他。 狄森有意无意地跟自己重复北极熊馆的特殊，肯定是因为那里有什么关键的线索。 甚至很有可能直接和海豹饲养员的死相关。 列车长大人知道的东西应该很多，但按理说不应该告诉自己。 “大人……你跟我说这么多会不会不合适。” 他暂时不想和狄森有所牵连，也没有考虑那个py交易的可能。 “嗯？”狄森的语气上挑，“不是你问的吗？” 他只是在回答幸运乘客的问题。 卓林算得上是“幸运乘客”了，刚上车就被自己看上。只要他愿意，狄森可以帮助他安全通过每一站。 只可惜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识相。 卓林收回了眼神，不想同面前的这个人掰扯什么。 这个人是秩序维护者，不需要担心自己有上顿没下顿，更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被北极熊撕了。 所以他们聊不到一块去。 第11章 09 我要石更了 ======================= “你放心。”狄森还是想要解释一番：“我告诉你的都是能告诉你的，如果不能告诉你，我压根就开不了口。” 这话是什么意思？ 卓林审视的目光射向他。 这个地方还能自动检测列车长的一言一行是否符合规矩？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宝贝，再看下去我石更了。” 狄森用手撑着下巴，用一副十分轻松的语气撩骚。 还好他一开始就向卓林展示了自己最恶劣的那一面，所以卓林并不觉得这样的狄森有什么怪异。 他淡定地吃完了盘中的火腿和三明治，还优雅地擦了擦嘴。 “大人，你真的没有事情做吗？” 言下之意是——你是不是闲得慌。 狄森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确实很闲，所以才一直孜孜不倦地骚扰面前的这位可口小点心。 “你很像一个人。” 卓林垂眸道。 这句话让狄森很意外，因为这仿佛是卓林第一次主动跟他讲别的话题。 虽然“像别人”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狄森看起来很惊喜。 “哦？是谁？” 他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我前男友。” 卓林的声线很清冷，但是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有了情感波动。 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男”这个字并没有引起狄森的注意，仿佛卓林本来就该喜欢男人。 狄森眯了眯眸子，“你还喜欢他？” 卓林说：“不吧。” “什么叫不吧？”难不成是余情未了？ 狄森很期待他的回答，他还以为卓林不打算向自己透露过往的事情了，他其实对这人的过往情史很感兴趣。 尤其想听听他的前男友在他的眼中是什么样的。 “我们已经分手了。” 呦，爱得还挺克制。 狄森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于是点了点头道：“所以呢？” 卓林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继续道：“他被车撞死了，喜欢一个死人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 况且，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他对卓林的过往清晰得很，这人嘴里说的前男友根本就没死。 不过这句话狄森却没有说出口，而是促狭地看着他：“你现在不也是死人吗？” “嗯，对。”卓林点了点头，“说不定你还见过他呢。” 也许他也像自己一样被卷入了列上内，狄森作为列车长可能接见过他。 “宝贝，你好天真，我们这班车可不是谁都可以上的。” “那我可真羡慕那些上不了的人。” 起码死后可以安心，不用在这里遭罪。 也不知道列车的尽头到底能不能回到人间。 狄森就是喜欢他一本正经冷嘲热讽的模样。 “好了，集合了，我们去跟另外七个人碰头吧。” “七”这个数字有些陌生，卓林愣了一会儿，才意识道他们之中已经有人死了。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希望消失的那个人不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两个未成年。 毕竟另外几个人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狄森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挥了挥手，连餐桌带餐盘都不见了。 好吧，原来连这个餐桌都是他变出来的，卓林还纳闷为什么甜品站旁边会有长得那么规矩的圆餐桌。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来到了海洋世界的门口。 向辉在那里冲他招手：“卓哥，早上好。” 他看上去很兴奋，仿佛有一种大难不死的庆幸感。 这声“早上好”在寂静沉默的人群显得格外突兀。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阴郁，偏偏向辉不是这样。 卓林粗略地一看，发现自己几乎是最后到的。 不对……还有一个人。 他们现在只有八个人，还有一个人没到。死的不是向辉，难不成另有其人？ 卓林看着向辉，深褐色的瞳孔中闪过了一抹释然。身边的人突然死了，任谁都不可能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还好这个傻小孩还在。 弥亚马上就要上班了，于是赶在工作之前出来想跟大家说几句话：“昨晚，有人违反规则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规则内的东西太多了，他们能活着站在这里，应该就没有违反过规则。 “很好。” 狄森点了点头，“不过昨天晚上有一位女士很不幸地被北极熊吃掉了，有些人可能已经听说了。”他的眸子不经意间往卓林那边扫过。 有些人还没听说这件事，他们左顾右盼，搜寻着那个消失不见的人。 “女士”的指向性很明显，是那位有些胆怯却一直勇于发言的楚琳。 “大人，在这里死了之后会去哪？” 那位老者提出了这个问题，白色的鬓角显示着他的高龄。 见到是一个老人问的，狄森的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你们原来该去哪，她就会去哪，我说过了，能被拖上这辆车的人都是幸运者，它给予你们重生的机会。” 这句话说得神神叨叨的，也没有个明确的保证，但是众人却被他的话给唬住了。 若是有机会“重生”，谁愿意就这么遗憾地死去呢？ 不过经历两次死亡确实太恐怖了，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今天，她所在的北极熊馆会暂停营业，你们今天就先别去那边搜索线索了。”弥亚好心地提醒道，“别忘了你们的任务。” 这个“任务”是另有所指吗？ 卓林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位骆驼饲养员对自己说的话。 他需要寻找骆驼的食物。 骆驼的食物很好找，但是狮子老虎的怎么办？难不成去偷其他动物馆的动物喂给它们？ “好了，散了吧，等到中午你们要是有事找我就来海洋世界。” 弥亚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他们今天有新的任务，昨天事找门票，今天事找食物。 看来第一天的运气一直关乎到后面好几天的任务难易程度。 可是他们的总任务不是找这找那，而是查出海报饲养员的遇害真相。嵌着只是让他们活下来的最低要求罢了，他们不知道还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总任务，回到车上。 第一天结束，他们就已经感觉到疲惫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直接消失了，他们没看到死亡过程，但是光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这件事就已经足够恐怖了。 因为这件事并不是跟自己毫不相关，他们并不是看客，而是参与者。如果昨天拿到北极熊门票的是他们，昨晚被撕碎的就不会是那个倒霉的女人了。 想到这，众人的背后都忍不住发凉。 第12章 10 智能NPC ==================== “你昨晚待在了哪个馆？” 卓林瞥了向辉一眼，“没去北极熊馆？” “当然没有！”向辉提起这件事就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我去了蛇馆，要不然今天我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你不是怕蛇？”卓林挑了了挑眉。 “是啊，”说到这，向辉耷拉下来了脑袋，“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蛇馆好，北极熊不吃了我我都要冻死在那里。” 害怕是次要的，起码蛇馆的温度还是宜人的。 “我特别害怕冷。” 向辉又补充道。 卓林注视着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少年真的很乐观。 明明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却不会害怕或者畏缩，他会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欢呼，为自己逃过一劫感到庆幸。 若是换成别人，可能已经恐惧得发抖了。 这真是一件很考验人的定力的事情。 看来向辉生前是一个积极自信的人，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这一刻，卓林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羡慕的情绪。他永远做不到像面前的这个少年那样积极开朗，他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就连活着这件事都是不行就罢，能行更好。 卓林出了一会儿神，然后问道：“昨夜你们吃的晚饭是什么？” 一提到这个，文琼的脸色瞬间变白了。 她支支吾吾地说：“蘑菇。” “蘑菇？”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对，还是生的……”文琼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孔雀给我的，他们还会开口说人话。我跟他们在一起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把我放出去了。” 卓林点了点头，看来文琼遇到的情况和自己的差不多。 但是身旁的向辉一脸地不敢置信：“你你你……竟然吃生蘑菇？孔雀还会开口说人话？”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一惊一乍地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很不淡定：“卧槽好吓人啊！” 文琼被说得一愣，脸色也变难看了起来。 原来只有她一个遇到的情况那么奇怪。 可是紧接着卓林却开口道：“我和文琼的情况差不多，我那边的骆驼也会开口说人话。” 这下轮到向辉震惊了。 “不……不是吧？” 卓林又补充了一句：“我昨晚的晚饭是生芦苇，骆驼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对，”文琼点了点头，“我很庆幸孔雀不吃虫子。” 她一听见卓林跟自己一样，瞬间放心了许多。“小辉，你昨晚没有跟蛇待在一起吗？” 向辉拧了眉头，“算是待在一起吧，不过昨晚我是跟蛇馆的饲养员睡在一起的。他给我烤了一只鸡，还带我参观了那群蛇，看我害怕就让我回去了。我并不知道……原来那些蛇还会说人话。” “饲养员……”卓林嘴中低低重复了一遍，“明乔？” 昨天小女孩说的“坏蛋”是不是就是他？ “对。”向辉点了点头，“他让我叫他明乔叔叔。” 这个饲养员一出场就跟别人不一样，看来是和小女孩一样的特殊NPC。因为饲养员的问题，向辉并没有跟蛇睡在一起，也有正常的人类食物可以吃。 可是他们暂时还不能明确这个NPC是好人还是坏人。 毕竟连昨天给他们门票的小女孩都差点害了他们。 “向辉，今晚你要小心那个饲养员，不要跟他聊太多，保全自身。”卓林叮嘱道。 向辉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于是重重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明乔叔叔是个好人，但是他相信卓林不会害自己。 “你们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过什么？” 卓林想要知道除了前面提到过的，他们还有多少东西是一样的。 “那个……”文琼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孔雀饲养员在我走之前告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带一些孔雀的食物回来。” “哈？” 向辉又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了。 显然，这一点又是文琼跟自己一样，而向辉是例外。 “明乔大叔什么都没跟我说，他就说祝我我玩得开心。”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呢。 在向辉踏入蛇馆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任务就变得和他们不一样了。 “我也要找骆驼的食物。” 卓林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向辉的脸上又划过一抹失落。 看来他又和这两个人不一样，问题是出在他身上了。 卓林思考了一会儿，已经想好了今天必须要去的三个地方。 “我和文琼下午再去找食物，上午我们先去找那个小女孩。” 他还记得昨天骆驼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是埋怨当天的草不新鲜，所以保险起见，他还是下午的时候再去摘，省的惹恼了那几只骆驼。 文琼的孔雀也是草食动物，找起食物来也不算太麻烦。 其他人还要为找食物奔波，但是他们三个人明显轻松多了，还有多余的时间来找找线索。 在这里待着不是长久之计，他们需要赶紧找到凶手然后回到车上去。 刚上车的时候他们大概也没有发现，那辆诡异的列车竟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通过这一天的观察，卓林发现了他们九个人已经自动组成了三个小队。 那个老人和西装男还有死去的楚琳是一对，他们经常在一起找线索，而另外的三个年轻人在一起，也是有男有女的搭配。 卓林带着两个未成年，应该是平均年龄最小的一组了。 不过年龄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活着出去。 动物园很大，按照狄森的话来说，小女孩还是个“智能NPC”%2C所以他们找起来也很费劲。 他们在四处搜寻了一个小时之后，终于看见了躲在甜品站数蚂蚁的小女孩。 她的活动轨迹并不固定，昨天还在西区猛禽区，今天就来到了草食动物区。 小女孩看见了他们三个人，但只是抬头望了一眼，然后继续蹲着数蚂蚁。 他们应该想个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你们说，为什么北极熊不吃蚂蚁，非要吃人呀。” 女童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 三人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们说话。 还没等他们主动开口，小女孩就先出声了。 第13章 11 本能反应 ===================== “因为蚂蚁太小了。” 卓林淡淡地回答道，然后蹲下身子和她平视。 “那也不应该吃人啊。” 小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天真，“昨天那头笨熊又吃人了。” 她知道的东西很多%2C消息也很快。 卓林看着她，认真地问道：“你知道它为什么吃人吗？” “知道啊。”小女孩笑了笑，“因为它的饲养员被它吃掉啦，没有人喂它东西吃，他只能吃人了。” 她拿着树枝戳着面前的蚂蚁，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 “吃人”在动物园仿佛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连一个看起来十岁不到的小女孩都见怪不怪。 身后的两个未成年心里都是一紧，他们很难想象到这么小的孩子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自然。 “你们不喜欢那只北极熊？” 卓林又问道。 “当然不喜欢它。”小女孩勾起了一抹微笑，对上卓林的眼神，大大的眼睛闪过一丝鄙夷。“最好饿死它。” “你知道北极熊会吃人，为什么昨天没跟我们说？” 向辉手里可还有一张北极熊的门票。 如果不是它瞎猫碰到死耗子，昨夜死的就是她。一听见这个问题，向辉立刻竖起了耳朵。 “因为我昨晚在北极熊馆啊。” 小女孩嘟囔着嘴，“如果没有人去的话，北极熊就要吃我了。” 这个小女孩昨天在案发现场？ 卓林的声音听着有些迫切：“你为什么去北极熊那儿？” “我去找爸爸呀。” 找她爸爸！ 关键的线索要来了。 他爸爸就是遇害的海豹饲养员。 “你爸爸为什么会在北极熊馆？” 一个海豹饲养员，怎么也不应该和北极熊车上关系。 “你的问题好多!”小女孩一下子变生气了，“我爸爸才不在北极熊馆。没有人告诉我爸爸在哪儿，我只能一个一个地方挨着找。” 她鼓起了小脸，“我爸爸好久没来看我了。” 卓林垂下了眼眸，脑海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虑。 “那你昨天看见了北极熊吃人了吗？” “看见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那女人太倒霉了，但是她只会乱叫，把那头笨熊惹怒了。” 她的脸上那个露出了嫌弃，手下戳蚂蚁的力道也更重了，“笨熊吃东西弄得哪里都是血，把我的新裙子都搞脏了。” 听她这个口吻，昨夜的场面一定很惨烈。 可是面前这个小女孩并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NPC。 卓林对那只北极熊很感兴趣。 他们好像只要跟小女孩提起有关她爸爸的事情，她就会变脸，所以卓林暂时放弃了从海豹饲养员女儿这边套到消息的想法。 这个小女孩是真的相信自己的爸爸只是生病了。 她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爸爸已经死了。 卓林站起身来，打算去北极熊馆看看。小女孩也不理会他们的离开，还是十分专注地继续捣蚂蚁。 “卓哥，接下来我们去哪？” 卓林腿长步子大，身后的两个人常常跟不上他的步子。 “北极熊馆。”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向辉颤声道：“卓哥，不是说北极熊馆今天暂且封闭吗？” “是。” 卓林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在外面看看。” 他不相信这些人就让楚琳的尸体在里面烂着。 封闭肯定是因为要清理现场，肯定有人会过来。 况且北极熊馆和海豹馆挨得近，说不定海豹饲养员的死真的和那只北极熊有关。 他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也只好随便瞎猜测。 昨天因为要找门票的原因，他们还没有去过海豹馆。按理说，那里才是最容易获得线索的地方。 不知道另外几个人去过了没，可能是因为第一天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另外几个人都不愿意和他们三个有过多的交流。 动物园这么大，他们也很少碰到另外几个人，所以缺乏沟通。 可是他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应该齐心协力才是。如果能找到线索，晚点再和他们一起交换信息吧。 “我要是有钱，一定租一个代步车。”向辉擦了擦头上的汗，双颊都红扑扑的。 日头渐渐大了，几个人被晒得有些头晕。他们顶着烈日，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他们被带进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被换过了，当然没有钱的。 苦一点累一点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时间很宝贵，由不得浪费。 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了北极区。 向辉望着北极区的甜品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卓林扫了一眼，发现了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身影。 狄森似乎找到了新工作，在甜品站打冰淇淋。 他的目光望向来的时候，狄森正笑着把手里的三色球递给面前的小男孩。 做这些没有用的闲事的时候，这位魔使大人总是显得十分乐此不疲。 卓林抬了抬下巴，“喏，你们想要吃东西，那边应该有免费的。” 两个小孩望了过去，发现是那位笑与不笑都很吓人的狄森大人。 向辉的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那还是算了。” 他有点害怕这位大人的眼神。 文琼也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恐惧都快溢出来了。 卓林收回了眼神。 不就是一个臭流氓吗，他们俩这么害怕做什么。 既然不吃甜品，他们当然也不会在这浪费时间。 卓林抬脚就想走，但是被拦下来了。 这位大人还有瞬移的功夫，几乎是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卓林的面前，手里举着一支三色球。“宝……”在他的眼神威胁下，狄森收回了这个称呼，直接说后面的话：“累了吗？” 卓林淡淡地摇了摇头。 “你生意不要了？”他指的是后面空下来没人管的甜品站。 “那不是我的生意。”狄森无所谓地笑笑。 两个小孩暗中给自己的卓哥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们卓哥真是钓系高手，那么会拿捏人，知道这位魔使大人不喜欢害怕他的，所以就跟他对着干。 如果能听见他们的心声，卓林一定会反驳一句： 他不是故意跟狄森对着干，而是本能反应。 第14章 12 蛇馆 ================= 狄森似乎还有些良心，知道揪着卓林一个不放并不合适，于是转身望向了身后的两个未成年，“喂，小鬼们，别告诉我说你们要去北极熊馆。” 这都能被他一下猜中。 两个小孩心虚地地下了头。 狄森无奈地叹了口气，拉开了卓林，“先别去那，那里现在并不安全。” 卓林抿了抿唇，显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白天的动物馆不是正常的吗？” 狄森眯了眯眼眸，“宝贝儿，你说这里安全？这里哪点看起来像是安全的样子？” 就算是白天，周围也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卓林的眸光瞥向了别处，他竟然潜意识不再抗拒狄森对自己的称呼了。 “先乖乖地回去，去哪个地方都随意，把自己保护好。” 狄森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人躲过了。 卓林有些不适应地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清楚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或许北极熊馆那边真的不安全吧……可是他们现在手里根本没什么线索，怎么才能找到杀死海豹饲养员的凶手呢？ 狄森越不想让他们去，卓林越觉得北极熊馆是特殊的。 一个简单直接的猜测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我们还需要待在这里多久？” 卓林问道。 “等你们找到凶手之后。” “凶手也在动物园吗？他会害人吗？也是一个跟普通游客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NPC吗？还是说，我们还没有见到过？” 一连串的问题让狄森有些懵。 这个清冷的大美人还真是很少跟自己一次性说那么多话，只可惜他不能回复他。 “抱歉宝贝儿，这就是属于我不能说的东西了。” 就算开口也会被自动屏蔽掉。 “听我的，现在去别的地方玩。” 狄森附在他耳边：“你要是怕死的话，可以想想我们未达成的约定。” 卓林抬起了眸子，自动略过了这句话。 他往后退了退，选择听狄森的话。 只不过白瞎了他们大老远跑来北极区了。 身后的两个小孩看他们窃窃私语，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等到卓林回到他们身边，向辉才忍不住问：“卓哥，那位大人跟你讲的是什么东西啊？” 卓林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说现在的北极区不安全，让我们离开。” 一听到这句话，两个孩子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他们才刚过来就要走？ 这大太阳已经晒得他们没力气了。 卓林把手里的三色球递给了他们，“我不喜欢吃甜品，你们吃吧。” 他带着两个小孩走了那么远，最后却徒劳而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就把狄森给他的冰淇淋送给他们当作赔罪吧。 小孩都是很好哄的，他们看见了卓林手里的冰淇淋之后，脸上的阴云立马消散了。 “走，现在去——蛇馆。” 两个小孩的笑容一僵。 还没等他们拒绝，卓林已经自己走了。 无奈之下，两个小短腿只好跟了上来。 他们不会忤逆卓哥，也相信卓哥的判断，但是他们的胆子是真的小，这不是他们自谦的玩笑话。 不过……这世上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了。 他们应该庆幸，自己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蛇馆的游客显然比别的地方少了一些，大家对这些花花绿绿的爬行动物并不是很感兴趣。 “明乔大叔！” 一进门，向辉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兴奋地大喊。 出乎卓林的意料，明乔看起来并非是小女孩嘴里的“坏蛋”形象，反而是一个十分儒雅温和的中年男人。 任谁见到都不会觉得这样的男人是个坏人。 卓林的目光多了一些探索。 明乔看到向辉，像是看到了放学后的调皮儿子一样，用手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然后笑着问道：“小辉？” 他的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卓林和文琼，有些惊讶地问道：“今天带了朋友来？” “嗯。” 向辉点了点头。 不过他始终和明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这位大叔的手上正缠着一条小花蛇。 明乔不再看他们，而是轻轻地将手靠在身旁的玻璃馆内：“小花，回去吧。” 声音也十分温柔。 怪不得向辉第二天过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他在蛇馆遇到的这位NPC分明就是个正常的和蔼大叔，哪里会跟他们一样，他们可是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 “中午还没到，怎么就回来了？” 明乔放下手中的蛇后慢慢走了过来。 向辉有些愕然，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是自己的大哥非要来蛇馆但是没告诉他原因这件事。 卓林见他半天没张嘴，于是主动跳了出来。 “明乔叔叔你好，我是小辉的朋友。” 明乔微笑道：“你好。” 同时也向身旁的文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们过来参观参观。” 卓林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看看这位特殊的MPC是什么样的。 他们现在没有线索指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明乔了然道：“行。”然后摘下了手套，“不过我现在有点事情，让小辉带着你们逛吧。” 二人的目光望向了向辉。 如果不是卓林的要求，向辉根本不愿意在白天来这个鬼地方。 看到明乔离开了之后，他拉了拉卓林的袖子。 “卓哥，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这里除了一些吓人的蛇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猜这人去做什么了？” 卓林望着明乔转身离开的身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饲养员白天都很忙的。” 向辉赶忙拦道。 看卓哥这兴致勃勃的眼神，不会还要跟着明乔去喂蛇吧？ “我知道。”他就是想看看他们在忙些什么。直觉告诉他，明乔的身份不像是简单的。 卓林望了身边的两位小朋友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在这等着我。” 他一个人去。 于是，还不等后面的两个人阻拦，卓林就悄悄跟了上去。 他只是“参观”，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跟着明乔穿过了两道门，看到了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小门，他才最终停下。 明乔换了一套衣服，重新戴上了手套，拿出了一个小管子。 身旁也有些游客驻足观望，这是开放可供人看的。 只见明乔手里攥着一只蛇的头，用十分专业的手法将它的头掰开，并且那管子滴在它的利牙上。 新鲜的毒液顺着透明的玻璃管流了下来，和普通的水珠没什么两样。 没有人能把这样的液体和致命的蛇毒联系在一起。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明乔才把蛇放开，拿着新鲜的毒液装管。 他做完这一切后又隔着手套抚摸了一会儿那个刚刚贡献完蛇毒的暴躁家伙。 “请问有什么事吗？” 明乔的声音突然在空荡荡的采集室响起。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卓林。 “四处走走。” 卓林回道。 没有那么巧的事情，四处走走就跟着他来了采集室。 明乔并没有拆穿他，而是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刚刚在采集蛇毒。” “嗯。”他看出来了。 明乔虽然对这个清冷又胆大的男孩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依旧十分耐心地为他解答。 “这是我们每天必须要做的工作。” 意思是他并没有在偷偷摸摸地干坏事，这都是日常的工作，也不需要避讳着人。 卓林点了点头道：“这些毒有什么用吗？” 明乔听到这句话，眼里突然发出了诡异的光。 他有些迷离地盯着刚采集好的那管毒液：“这毒可以麻痹人，然后渐渐让人失去所有感觉。” 说完之后又笑了一下，“这还不是我这最厉害的蛇毒。” 卓林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明乔和那一排令人头皮发麻的玻璃管，若有所思。 第15章 13 晚上的动物园 ========================= 卓林离开了蛇馆之后，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并没有在蛇馆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浪费了很长时间。 中午依旧是在海洋世界领取他们的“工作餐”，大家吃得都比昨天多一点，应该都是被昨晚的晚饭被吓到了。 没有人喜欢空着肚子的滋味，又不是在减肥，晚饭不吃会很难受，被迫吃生的东西更难受。 下午他们没有别的安排，最想去的北极熊馆现在被封了，他们只能去找晚饭了。 动物的晚饭不难找，难找的是他们自己的晚饭。 卓林很想问一句，能不能带熟的东西进动物馆。 狄森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赶在五点之前又出现了他的面前。或许用“阴魂不散”这个词形容他更加妥当一些。 这时他已经和两个小朋友分开了，一个人走在去骆驼馆的路上。中午的时候弥亚告诉大家以后晚上不用集合，只要早上和中午来就可以了。 卓林被拦住了。 “煎牛排。” 狄森往他的怀里塞了一个纸盒，隔着盒子都能闻到里面的肉香。 卓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眸问道：“去牛馆现杀的？” 这很符合狄森的作风。 对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你以为动物园里什么都要供人展览？牛又不是多稀奇的动物。” 牛不算多稀奇，像狄森这样的人才稀奇。 “带这个进去不会有事吗？” 他怕这个违反规则。 狄森摊开了手，语气轻松。“你听见广播有说不能自己带东西进去吃吗？” 这并不算违反规则。 卓林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牛排抱在了怀里。 他也不想吃芦苇。 “大人，你这么照顾我，会被自动检测出来吗？” 卓林抬头问道。 身高差真的是让男人感到非常不适的一件事。 “你担心我？” 狄森眼底的笑意更深，“放心，就算不合适，它也不能拿我怎么办。”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狄森还有特权？ 也难怪，像他这么不正经工作的人，如果在人类世界，早就被炒鱿鱼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有说他身份特殊这种原因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还能跟弥亚这种兢兢业业的人一起共事。 “你们进到这里的时间还太短，就算想出去也不会那么成功的。先乖乖待两天，时间一到，线索自然也就来了，不要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已经过去两天了，他们还一头雾水。 不过卓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不要太好奇你不该知道的事情，晚上进去了之后就乖乖待在那儿。” 狄森提醒道。 卓林蹙着眉，不知道它这句话是不是另有所指。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两位列车长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下午去了蛇馆。 这句提醒又是什么意思呢？ “好了，没有别的意思。” 狄森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说道：“你要是担心，可以现在就用晚饭。” 卓林咽了咽口水。 “那他们……” “他们不能。”狄森直接打断，“这是你的专属福利。” 卓林突然搞不明白这两位大人所扮演的角色了。 他们帮助提供线索，推动进展，但是不给他们提供晚饭。 经过昨天那一晚，谁都知道，他们的晚饭有问题，他们明显是为了配合这个世界的机制，所以才不让晚上过去集合的。 不过，谁会为难自己呢？ 既然狄森愿意对自己好，那他就受着。 卓林不慌不慢地拿出了自己的晚饭，斯文地吃了起来。 狄森就在一旁盯着，两个人倒也不尴尬。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他突然眨眨眼道。 这还需要问吗？ 卓林先是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开口回答道：“大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狄森就差把“我想上你”刻在脑门上了。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 他又追问道。 “不怎么样。”卓林的语气如往常般平淡，“在我眼中，性不是交易。如果哪天我愿意跟你上床，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为了发泄也好，为了爱也好，总归不可能是为了保住自身。 没想到，狄森听到这个回答后没有灰心，反而十分兴奋。 “总有那么一天。” 他的眼中闪着精光，像打量着猎物一般看着卓林。 卓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又说道：“大人，车上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 就算他喜欢年轻漂亮的男孩，也不是没有别的人选。 没必要总是盯着自己。 为了劝退狄森，他还有些犹豫地添了一句：“我和我前任上过床。” 狄森本想脱口而出“我知道”，但是又害怕对方担心自己过余窥探他的隐私。 事实不是那样，可狄森不想让卓林误会自己。 “我不介意。” 狄森的脸突然靠近了些，“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卓林扯了一抹嘴角，“大人，你总不能是上赶着让我上你吧？” 还有别的可能吗？ 非要让他亲口说出来吗？ 狄森也轻笑出声，“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卓林直接扯开了这个话题：“有水吗？” 他刚刚被牛排上的油腻住了。 狄森又给他空手变出了一瓶矿泉水。 卓林瞬间感觉，这个缠人的追求者还挺万能的。 聊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卓林喝狄森分开后，又回到了骆驼馆。 今天不用交票也能畅通无阻地走进去，看来他们已经被认定是自己所属的动物馆的人了，以后大概也是变不了的。 今天的骆驼场依旧昏暗，但是不见昨日的那三位骆驼大哥。 卓林找到了昨天自己躺着的那片干草垛，发现上面还有他睡过的形状。 他就这么躺了下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回来，他的铁丝栏也没有锁上。 卓林的心中突然涌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个抱着枕头的小身影闯进了骆驼馆。 是那个小女孩，她打开了骆驼馆的大门，缓缓地朝他走来。 卓林的方向看去，能看到骆驼馆外的景象。 这么一望，饶是素来镇定的他也被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供游客观赏的动物园，这分明是动物们的天堂。 第16章 14 被蛇咬了 ===================== 外面传来尖利的笑声和谈话声，仿佛是人类世界傍晚六点后的公园，充满了散步的人和聊天的人。 这个世界的动物，晚上是可以主宰世界的。 突然，一头野猪的目光射向骆驼馆里，想要冲过来。它的气势汹汹，仿佛是发现了偷窥者一般。 卓林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小女孩关上了骆驼馆的门，而野猪也在快撞上门的那一刻停了下来，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前进似的。 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保护机制。 她有没有出骆驼馆，所以谁都不能伤他。 狄森说的没错，在这里，只要守规矩，就不会有危险发生。 不过刚才那一幕真的是骇人听闻，卓林缓了一会儿都没回神。 动物园外，有野猪，奔跑的马，还有犀牛，开屏的孔雀…… 太诡异了。 怪不得不让他们六点以后出动物馆，外面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接触的世界。晚上的动物园，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飞羽猛兽，他们不再限制于自己所属的动物馆，而是可以像人一样出来聊天聚会、散步说笑。 一想到他们晚上在外面狂欢，第二天早上就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回到笼子里供游客观赏，卓林就一阵头皮发麻。 怪不得今晚骆驼不在家，估计也是跑到哪玩去了。 小女话盯着他看，发现卓林已经愣了很久了。 卓林回过神来，才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那个一动不动的小女孩。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小女孩漆黑的瞳孔在着昏暗的骆驼场显得有些吓人。 她穿着可爱的胡萝卜睡裙，手里抱着一个抱枕，与她背后的画面十分不协调。 “我一个人睡不着。” 小女孩向他走了过来，并且将手里的抱枕扔在了卓林身边。 这意思是……跟他一起睡觉？ 卓林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稍微愣了一会儿。 小女孩也不再开口说话，躺下来就是睡。 她不抱着自己，也不躲在自己怀里，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找一个人陪她睡觉而已。 卓林闭上了眼睛，也不再去管她。 如果那几只骆驼一晚上都不回来的话，也不用跟他们禀告了。这小女孩是从外面的“动物世界”过来的，估计对晚上能开口说话的动物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你晚上睡在哪里？” 根据卓林目前对她的了解，她好像居无定所。 昨天晚上，她甚至是在北极熊馆度过的。卓林猜想，北极熊并非不会没有看见她，而是根本不会伤害她。 她刚才游走在那群说说笑笑的动物中都没事，卓林不相信那里没有猛禽。 可这是为什么，是智能NPC的特权？ 那么也就是说明乔也不会被动物们伤害吗？ 望着小女孩恬静的睡颜，卓林不再出声了。 她应该是睡着了，没有答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卓林感受到朦朦胧胧中有人进来了。 可能是骆驼，也可能是别人。 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清了三个巨大的身影，原来是骆驼。 骆驼还是像昨晚那样，就这么直直地趴了下来。他们今晚没有找卓林搭话，更没有理会他身边的小女孩。 白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已经非常疲惫了，卓林也是犯困，见相安无事就又睡去了。 这一晚，他睡得不太安稳。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动物园的秘密，那安全寂静的表皮背后，掩藏着虚妄的喧闹与狂欢。他们被隔开了，搁置在暂时安全的封闭世界中， 不知何时，耳边突然多出了一些喧闹声。 一阵剧痛打断了卓林的浅梦。 小女孩的尖叫，男人的撕扯、骆驼的踹脚声。 卓林一下子惊醒，感受到自己的背部传来的痛感。他刚才被踢了，应该是被前面还在喷气的骆驼踢的，它们看着不太友善。 面前多出来的人也让他一惊。 他知道为什么骆驼会突然踢醒自己，而且看着那么暴躁了。 原来明乔也闯了进来。 他一手拉扯着小女孩，一手摸着自己的腿，面带痛色。 卓林怀疑刚才这人也被踢了。 所以……明乔这是要干什么？好像是要抢走小女孩的样子。女孩的脸上充满了恐慌，她尖叫着，却突然被捂住了嘴。 晚了，卓林已经醒了。骆驼把他踢醒，是想让他救小女孩。 他有些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向面前愣神的明乔问道：“你想做什么？” 明乔温润的脸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他的袖口中钻出了一条花蛇，它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飞出来的，趁卓林还有些迷糊的时候咬了他一口。 卓林吃痛地甩开了那条花蛇，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有两个红印子。 他被蛇咬了。 一阵麻感从手臂爬上了他的脖颈，卓林感到一阵眩晕，然后就直接跌倒在地上。 耳边小女孩的尖叫声和恐怖的神情也从他的观感中慢慢迷糊了。 他还记得白天明乔说，着蛇毒有麻痹人的功能，然后会让人渐渐丧失知觉。也不知道这蛇的毒是不是致命的，他会不会因此死在这里。 好困，卓林的眼皮子要撑不开了。 小女孩被抱走了。 骆驼馆只有三头暴躁的骆驼和一个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类。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卓林还在想。明乔为什么要抢走小女孩，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晚上清醒了好几次，又昏过去了。当阳光照到卓林身上的时候，他才再次悠悠转醒。 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人绑上了绷带，那股酸麻感也已经不见了。 卓林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竖瞳。 那时恶魔发怒的标志。 “狄森……大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狄森会出现在这里。“我联系了动物馆管理员，今天的骆驼馆暂时封闭了。” 他沉沉的语气昭告着他现在隐含着怒气与不满。 “是谁做的？” 狄森问道。 卓林暂时还在状况之外，毕竟他昏倒的前一刻，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还是明乔。 这场景转化得有点快，他暂时没缓过神来。 “我没事了？”他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白色绷带，觉得自己的左手还是使不上力气。 “嗯。” 狄森抱着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蛇毒不致命，我已经把它逼出去了一些，但是你的手暂时还不能恢复过来。” 第17章 15 你就当我是半条蛇 ============================= 卓林看着狄森担忧的神情，心里也忍不住软了下来。 “我没事的。” 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本来以为狄森能够空手变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已经很稀奇了，没想他还有逼蛇毒这种本事。 狄森浅浅地笑了，“或许……你可以把我当作半条蛇来对待。” 他这个本事，当然不是谁都有的。弥亚可以跟他一样变东西出来，但是不能够逼蛇毒。 卓林望着他还没褪去的竖瞳，心里闪过了一抹了然。 总归，狄森不是人，他不能以正常的人类思维去衡量这一位的能力。 “你还没告诉我，这伤是哪来的，骆驼馆里为什么会混进来蛇？” 狄森再次询问道。 “不是蛇混进来，是人带着蛇混进来。”卓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明乔的目的。“你们不是可以观测到动物园的一切吗？昨天的事情你不知道？” 晚上的动物馆被擅闯，应该不是一件小事吧。 难不成这位只手遮天的列车长大人没有看见？ 狄森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答道：“昨天的骆驼馆被屏蔽了，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卓林眯了眯眼眸。 或许明乔的身份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连屏蔽信号都可以做到。 卓林晃了晃脑袋，然后瞥见了身旁坐着沉默不语的小女孩。他询问的眼神望向了狄森，但是后者只是无奈地摊开了手，示意自己不知道。 他在狄森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小女孩的身边。 “你……” 他开口出了声，就被一阵尖锐的尖叫声打断。 “别过来，别碰我——” 卓林被她挥动的手臂给打了一下，下巴有些疼。 这小女孩看着年龄小，手劲还挺大。 他有些吃痛地闭上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狄森连忙护住了他，问道：“你没事吧？”他望了眼放了疯一样的小女孩，“这孩子怎么回事？”他从刚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过她没有发出动静，自己心系卓林的伤，就没有理会她。 没想到现在的反应那么大。 卓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他看向了小女孩，淡淡出声解释道：“昨天蛇馆的饲养员冲了进来，想要抢走她。那个饲养员叫做明乔，看见我醒了之后就放了蛇咬我。” 没想到，小女孩不知道是因为听见了明乔的名字还是别的原因，竟然开始又大声尖叫了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耳朵，表情十分地痛苦。 卓林不知道明乔对她做了什么，竟然让她反应这么激烈。 “好了好了。” 卓林抱住了她，“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已经安全了。” 其实他的声线要温柔起来也不是不行，而且给人一种绝无仅有的安全感。 小女孩在他的安抚下逐渐镇静了下来，用一种茫然无措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别害怕。” 卓林继续安慰道。 小女孩的头发十分凌乱，衣服也有些皱乱，让人很难不往坏的方向去猜测。 “你和爸爸一样，你和爸爸一样。”她喃喃道，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和爸爸一样是什么意思？ 卓林和狄森对视了一眼。 这分明就是个关键信息，卓林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迫切。 “你说什么……和爸爸一样？” 可接下来，无论卓林怎么问，小女孩都不再回答他的话，只是重复着：“你和爸爸一样……” 狄森拉开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她现在看起来不正常，你看不出来吗？” 就像疯了一样。 “她昨天晚上……”狄森话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卓林点了点头，“死者的女儿。” 所以他们要找到死者死亡的线索，可以从他的女儿身上下手。 现在看来，他的女儿分明和明乔有着某种说不清的关联。 “先别管她了。” 狄森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附耳道：“今天的北极熊馆开了，你先过去看看吧。”他暗黄色的竖瞳泛着血光，“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认清楚，她只是一个NPC，不要被她影响到了。” 无论这个小女孩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他都不希望卓林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因为这些事情他们无法改变。 在他们眼中，或许这都不应该是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卓林的声音哽了一下，“……好。” “嗯。” 狄森点了点头，“外面那两个小鬼一直在找你，你先去和他们汇合吧，这里有我，交给我来。” 小女孩单薄的背影有些颓废，卓林略过了她，没有停顿。 既然狄森说会处理好，那就应该没有问题。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做。 外面的日光依旧晴朗，卓林刚出骆驼馆就看见等在门口的两个小孩。 现在几点了，他们一直等在这里吗？ 两个小孩一看见完整的卓林走了出来，差点喜极而泣。 “卓哥，你没事，太好了！” 天知道他们得知骆驼馆被封的时候有多害怕，上一个被封馆的直接抬出了一句尸体。 不，根本就没有尸体，那个女人是被生吃了。 楚琳的目光移到了卓林缠着绷带的左手上，于是捂住了嘴巴，叫道：“卓哥，你的手怎么了？” 向辉的目光也望了过去，这么一看差点没把他吓傻。“卓哥，你的手怎么了，不会断了吧？” 卓林：“……” 她无奈地扶额，为什么这两个小孩都一惊一乍的？ “没有，就是被咬了一口，你们别想太多。” 他们怎么能不想太多。 向辉又急忙问道：“是谁咬的啊？” “不是谁，是一条蛇。” 卓林眯了眯眼睛，看来今天还是得去蛇馆一趟。他不相信明乔见到自己手上的伤会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骆驼馆会进蛇？” “好了……”卓林叹了口气，扯开了话题，“我现在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很想知道，昨晚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文琼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有个人的手臂被咬了下来。” 第18章 16 一颗头颅 ===================== 被咬了下来？ “谁？” “是那个在车上穿着西装的男人，看着很不好惹的那个，他叫王庆。” 因为当时那个男人对他们的态度很不好，所以向辉对他的印象很深。 怪不得向辉看着自己的手臂反应那么大，原来是因为今早有人没了手臂，估计吓坏这两个小孩了。毕竟上次楚琳被北极熊吃了这件事情他们也只是一直听说，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那个西装男人没了半截胳膊的样子应该被大家都看见了。 “他现在没了一条胳膊，以后怎么办？” 文琼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向辉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怎么办。现在他们三人小组，只有那个老者是唯一的健全人，另外一个已经死了，而那个年轻力壮些的已经断了一条胳膊。 还真是令人堪忧的组合。 不过这些跟他们没关系，他们能够自保就已经不错了。 “为什么？” 卓林皱着眉问道。“他昨天出馆了吗？” “不是。”文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想起早上的事情，她就一阵心悸。 “他在狮子馆，他的胳膊是狮子咬下来的。我们不是都有找食物的任务吗，昨天晚上他没有找到，然后那个狮子直接把他的手给咬了下来，吃了下去……” 所以没有完成任务，也算违反了规矩，会受到惩罚。 其实，这都要看概率的。卓林昨晚带回来的芦苇骆驼也没有吃到，他们在外面逛到半夜才回家，根本就没有碰过自己带来的食物。这个动物馆始有饲养员的，说不定白天的时候饲养员已经给它们喂过东西了。 不过王庆大概算是比较倒霉的那一种人，既没有找到食物，自己所属的狮子馆里的狮子也还没有吃饱饭，所以只能拿他当晚饭。 没有把他整个人撕了就不错了，狮子又不是没有这种能力。 昨晚，受伤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那个叫做王庆的西装男人，还有一个就是被蛇咬伤的卓林。今早集合卓林不在，他们差点以为这人也遇害了。 两个小孩顿时六神无主，因为他们知道卓林待着的是骆驼馆，而且他人又聪明，不应该有危险才是。 “卓哥，你真的没事吗？” 卓林稍微安慰了他们一下：“没事的，我现在已经恢复了。那条蛇没有毒，只不过能让人麻痹一段时间，现在左手还没有感觉，但是没有那人那么严重。” 两个小孩松了一口气。 “好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今天可以去北极区了，路上我再跟你们讲昨晚的事情。” 卓林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俩讲了一遍，他们听得十分震撼。 尤其是道夜晚的动物园被关起来的动物们会全部跑出来之后，更是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怪不得不让他们六点之后跑出去，要是他们真的六点之后出去了，那岂不是会被外面的动物们撞到？ 除了动物园的事情，小女孩的事情也让他们十分震惊。 向辉觉得自己看错明乔了。 虽然明乔对他好，但是再好也只是个NPC，卓林才是跟自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大哥。 他们来到了北极区，这里是北极熊的地盘。 北极熊白天显然十分没精打采，他隐藏在皑皑白雪中，乍一看还发现不了他。 这里已经做了清理，但是还能问道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两个小朋友对这种刚死过人的地方有些莫名地恐惧。知道是面前这头北极熊吃了楚琳，他们看向它的目光都变了。 它现在好像正在睡觉。 卓林三人混在了游客堆里，显然这种稀有的动物更加容易吸引人的目光。馆内人山人海的，他们被挤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卓林拉着他们两个人的手，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雪地后面。 这里的游客少了很多，但是光线很弱，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 “这里的血腥味很重，你们闻到了吗？” 卓林压着声音问道。 “还真是……” 不是很重，而是熏得人快要吐了。 一股烂了的尸体味道萦绕在各位的鼻子周围，这里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似的，没有做过清理。 周围的游客连五感都没有，更不会注意到这熏死人的味道。 看来这是有意让他们发现的线索。 他们已经在这个动物园里待了三天了，也该有所进展了。 它们往里走了走，发现这是个阴湿的洞穴。 融化的冰水滴在了地上，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卓哥，我受不了了……”文琼白着一张脸，捂着自己的嘴，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忍住。” 卓林并不会怜香惜玉，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动物园，并不能因为你是女生就能得到什么特殊对待。他也不是故意对文琼这么苛刻，而是因为她迟早要独当一面，不能老是依靠着自己，更不能这么吃不了苦。 它们往里走深了些，才发现那股难闻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有一滩血迹，和一对血肉模糊的东西。 一个人的头颅斜着倒在了地上，旁边还有混着血块的破碎衣服的痕迹。 头发混着血粘在了额头上，暂时看不出来是男人的头还是女人的头。 雪将它掩埋了半天，只露出了后脑和一段脖子。 这个人死得十分凄厉。 “……楚琳？”文琼问道。 她开口说了两个字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周围弥漫开来的臭味钻到了自己的嘴里。 “不是。” 卓林打头阵，显然离得更近些。 他有些头皮发麻：“好像是个男人。” 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是他们还是能看到后脑翘着的一撮短发。 楚琳的头发没那么短，就算是北极熊也不会吃人的头发。他连头颅都不吃。 虽然对死者有些不敬，但卓林还是拿着一根树枝将这颗不知姓名的头颅翻了出来。 那颗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在它的正面停了下来。 因为还有半段已经发黑的脖子，所以它并不能立住。 他们几个人看了一眼正面的脸就快要受不了了。 这个男人的正脸已经发黑了，五官全都被戳烂了，正中央的鼻子上是黑红黑红的，翻烂的肉晾在了外面。 这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 卓林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想。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海豹饲养员？” 第19章 17 洞穴 ================= 身后的两个小朋友身体都颤了颤。 他们不敢想象，海豹饲养员的身体竟然已经烂成了这样。 “所以，他也有可能是被北极熊吃掉的%3F” 文琼躲在向辉的身后，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去。 没有当场昏过去已经算是坚强了。 卓林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如果不是海豹饲养员，那就是北极熊自己的饲养员。” 他们之前听说了，北极熊把自己的饲养员也吃掉了。 所以这里有两种可能。 可是他们被指引来到了这里，这里的线索肯定是不一般的，又怎么会是无关的信息呢？ 直觉告诉卓林，这就是海豹饲养员。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小女孩会跑到北极熊馆，为什么会讨厌北极熊。 “可是如果是被北极熊吃掉的，那凶手不就已经出来了吗？”向辉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我们不就可以出去了？” “没有那么简单。” 卓林盯着那颗头颅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向辉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有些不安地说道：“卓哥，我们还要在这继续待下去吗？” 他们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了，从来没有近距离地感受过尸体，一下子就来那么刺激性的画面。 事实上，这都称不上是一具尸体，只有一个头颅和一些碎布，血块。 卓林看着旁边的雪地印记，指着一个大的脚掌印说道：“这是什么？” “熊掌印？” “嗯”卓林点了点头。 “那这又是什么？”他又指着长长的拖痕问道。 “是不是把人拖过来杀了吃的？” 这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只有一道明显的拖痕，说明这个男人是被拖过来吃的。 “还不止。”卓林指了指旁边，“有鞋印。” 可是这鞋印太完整了，看着不像是挣扎扭动出来的鞋印。倒像是有人拖着这具身体留下来的鞋印，因为看上去不像是同一个人留下来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洞穴出现过两个人。 卓林把自己心中的才向跟他们分析了一遍。 两个小孩瞬间进入了状态，甚至那股恶臭味都被他们暂时忽略了。 “这个鞋印很完整，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卓林轻启薄唇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被谋杀的，根本不是意外？” “也即是说，这个人是被另一个人拖进洞穴来的？”两个小孩顺着卓林的思路走，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卓林点了点头。 “你们看这道拖痕，可以看得出，这个被吃掉的男人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甚至可以说，他是昏迷着的，没有清醒的意识。” 要不然肯定会有反抗的本能。 推理到这，他们才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些案件的问题所在。 卓林推了推向辉，“你鞋码穿多大的？” 向辉愣了愣，“哦……啊？我是41码的脚。” 卓林沉声道：“放上去对比一下。” 和杀人犯的脚做对比，还真是一件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不过为了找到线索，他还是选择了自我牺牲。 他四十一码的脚放上去显然有些太小了，明显多出来了一段。 卓林拍开了他，然后把自己的脚放了上去。 “我是四十二码。”他沉声说道，“这个鞋码应该是四十三码的脚。” 掌握了这个线索，嫌疑人的范围就被缩小了不少。 他们在那里有观望了十分钟左右，确定没有遗漏的线索之后就退了出来。 “卓哥，现在去哪？” “快中午了吧？”卓林沉声道。 “是的。” “那就先去集合。” 中午大家依旧吃得很饱，除了卓林的三人小组以外，其他人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早上虽然两位列车长没有说，但是大家都以为卓林已经死了。 现在看到他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手腕上还绑着绷带，眼里都多了几分探究。 卓林三人没有跟他们进行过多的交流，因为那些人手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他们三个算是运气够好的了，其他人能活着自保已经不错了。 那个叫王庆的男人中午并没有出现，狄森也没有出现。 “卓哥，你有怀疑的人吗？”他们吃饭的声音很轻，也许是今天看到了王庆断了胳膊的惨样，所以都有些沉默不语。 卓林放下了碗筷，然后凝神道：“有。” 两个小孩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我猜是……明乔。” 昨夜发生的事情很奇怪，先是小女孩被莫名其妙地进到了骆驼馆，然后再是她被莫名其妙地拐走。 一个不应该掺和到这件事的人意外地被扯了进来。 光是明乔想要抢走小女孩这件事就很值得让人怀疑，他们现在都知道小女孩是海豹饲养员的女儿，所以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凶手不可能现在都还没出来，我猜他已经出现过了，也许就在我们身边。” 文琼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明乔的举动很奇怪。而且……他为什么要抱走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一个大胆却恐怖的想法在三个人心中升起。 “下午去蛇馆看看吧。” 卓林提议道。 说来也是好笑，这么大一个动物园，他们却一直在蛇馆、北极馆和自己的动物馆来回转。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 明乔像昨天一样热情洋溢地跟他们打招呼，仿佛跟昨天那个放蛇咬伤自己的人不是同一个似的。 他昨晚到底对小女孩做了什么，海豹饲养员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这些问题他们都很好奇，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几个人各怀鬼胎地打完招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下午，明乔又换了身衣服去采蛇毒。 这次卓林没有跟着，甚至没有待多久就走了。明乔跟一般的NPC不一样，就跟小女孩一样，是有记忆的，所以卓林在蛇馆待下去恐怕不安全。 蛇毒……麻痹…… 去骆驼馆的路上，卓林一直在想在这件事。 被吃掉的人明显是昏迷着的，会不会……会不会！ 他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把明乔和那个男人串到了一起去。 明乔把被害人用蛇毒麻痹了之后拖到了那个洞穴中，等待着北极熊来吃掉他？ 等一等，今天小女孩早上说了什么？ 她是不是一直重复着“你和爸爸一样”？ 海豹饲养员跟自己一样的地方会不会就是——昨晚被麻痹了。 如果说同样是看见小女孩被明乔抢走的画面，身为人父的海豹饲养员肯定会反应更加激烈。 他极有可能也被明乔的毒蛇咬过。 第20章 18 要你管 =================== 卓林的脑海中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作案顺序，但这些目前都是猜测，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通。 比如说……怎么解释明乔的杀人动机呢，他和海豹饲养员到底有什么关系，多大的仇恨才能够让他痛下杀手的？ 目前看来，那个小女孩是唯一的突破口。 五点半，狄森出现在了骆驼馆门口。卓林对他的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这位神通广大的狄森大人能够随时随地预料到自己的位置。 “今天有收获？” 他挑着眉问道。 狄森已经猜到了，只要指给卓林北极熊馆的路，他就能找到正确的线索，甚至能把整个过程推理出来。看着卓林的神情，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我猜是明乔。”卓林的语气有些犹豫，“怎么样才能认证凶手？” “很简单。”狄森听到这个答案后笑了笑，“弥亚那边的关键信息是……杀死凶手。” 早上的时候弥亚就向大家宣布了这条关键信息，只不过卓林不在罢了。 除了卓林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团糟。他们还在疲于怎么安全地存活下来，根本没有一点头绪，更何况让他们杀死那个凶手。 尤其是看见今天早上卓林不在，而王庆直接断了一条手臂，他们更加崩溃了。 指望他们是不太可能，这一站只能让卓林来破了。 毕竟才是第一站，他们手忙脚乱也是正常。像卓林这样的也是少有，他和那两个小孩光运气这一条就甩开了别人一大截。 卓林皱了皱眉，“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了吗？” “是啊。”狄森点点头，“不过你得把握好，别搞错了人，你要知道……如果误杀了这个世界的NPC，也是违反规则的。” 卓林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 他垂下了头，“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你说。” 卓林望着身后的骆驼馆，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王庆的胳膊怎么办？” 听到这话，狄森摊开了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在这里只能是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要没死，回到车上就会恢复。” 这倒是让卓林十分惊讶。 “所以他的胳膊还能长出来？” “是这样没错。”狄森点了点头，“不过得吃些苦头，这里没有医生，他昨晚痛昏迷了过去。今早也只是简单地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看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他仰起头来，“这个世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可是我的运气并不算太好，不是吗？”卓林淡淡地垂下眼眸，他知道自己不像向辉那么幸运，昨晚如果不是狄森的出现，或许他就会因为中毒而死了。 “谁说你运气不好？”狄森笑得灿烂，无比自信，“遇到我，就是你最大的幸运。” 这句话在卓林素来波澜不惊的心里荡开了涟漪。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位魔使大人真的和自己的混蛋前男友很像。 可是自从卓林被抛弃后，他就不敢再向别人敞开心扉了。 他明明很容易陷进去，却很难出来。 “大人，别这么说，我会误会的。”他低头道。 “我准许你误会。” 狄森靠近了他，夕阳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唇印在了卓林的额头上。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我就收点报酬。” 就算是恶魔的唇……也是热的。 卓林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很冒犯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卓林并不生气。 狄森扑哧一笑。 “好了，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进馆吧，外面有我守着。” 卓林回了神，点了点头，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亲过自己了，突然有点不习惯。 狄森望向了卓林离开的背影，轻轻勾起了一抹嘴角。 “下次再把我当成别人，我可是会生气的。”他喃喃道。 今晚骆驼大哥显然不打算出去瞎逛悠了，他们三个趴在那里，连卓林带来的晚饭都不高兴吃。他们的状态不算太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也许是听过了他们说话之后，卓林看着他们都带上了一层滤镜，觉得他们现在无论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在表达自己的心事。 “你昨晚睡得太沉了，有人来了都不知道。”其中有一只骆驼抱怨道。 卓林反应了过来，这是在和自己说话。 “抱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 “昨天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好人。”另一只骆驼说道。 “他今天还会再来吗？” “不太清楚。” 它们三个聊了起来。 跟卓林搭过一句话后，他们就不再理会自己这边。 卓林找到了熟悉的草垛，然后直接睡了上去。 今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有时候想想白天的那个洞穴，有时候想想昨晚的小女孩，有时候想想晚上狄森那个冒犯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再次打开了骆驼馆的大门。 这次卓林没有好奇地望出去，也没有呆呆地坐在那里。他“扑腾”一下坐起身来，然后望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又睡不着？” 小女孩点了点头。 卓林给她腾开了一个地方，然后向旁边移了移。“睡吧。” 他也没有多问，就这么抱着小女孩睡去了。 如果半夜有人再来把她抢走，他也能马上清醒过来。 骆驼馆内十分安静，只有小女孩和卓林均匀的呼吸声。 一道破门声打断了这平静。 正如卓林猜测的那样，那男人又来了。 “明乔。”他这次醒得很迅速，紧紧地护好手里的小女孩。 他盯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提起了警戒色。 “劝你不要做没有必要的挣扎。”明乔蹲了下来，对着小女孩招招手，说道：“阿朱，过来，明乔叔叔带你做好玩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好玩的事情”是什么，卓林只感觉一阵恶寒。 小女孩在他的怀里缩了缩脖子。 明乔也不生气，脸上还是挂着耐心的微笑。 “阿朱，你知道的，我的耐心有限。” “坏人……”小女孩喃喃道，“坏人……” 卓林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谁知道这人这次过来怀里有没有揣着蛇。 明乔站起身来，伸出了袖子。 不好，他要放蛇了！ 昨天晚上就是这个动作，卓林记得很清楚。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余光瞥到了自己还缠着绷带的手。 并没有意料中的花蛇从他袖子里飞出来。 明乔的脸色也一变，他抖了抖袖口，将里面的一条小花蛇翻了出来。 那蛇跟死了似的，直直坠落在了地上。 他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而且慵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睡着了，没死。” 狄森站在后面，微弱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卓林看见这个人的出现，悬着的心莫名地放了下来。大多数情况下他并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但是偶尔有人护着的滋味还不错。 明乔转身望了过去，眼中浮起了一层阴翳。 “你是谁？” 狄森抬了抬眼皮子，头微微扬起，用一种不可一世的声音说道：“要你管？” 第21章 19 一家三口 ===================== 敢这么跟狄森说话的，明乔还是第一个。所以狄森用这样的语气回答，卓林也并不感到奇怪。 明乔往后退了退，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危险，好像不是他能应付的了的。 他就这么消失在了骆驼馆，今天并没有成功拐走小女孩。 剩下的三个人望着明乔有些狼狈的身影，也没有人提出要追出去。 卓林心有余悸地望着狄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晚上都在这里。” 狄森靠了过来，也坐在了那个草垛上。 本来就不大的地方，加上一个小女孩还不算什么，但是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一起就显得很挤。 “从他刚进来开始，我就盯着他。他有屏蔽信号的能力，我害怕今晚又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老早守在了骆驼馆外。” 也就是说，跟自己分开后，他也没有走远。 如果狄森一直都这么护着自己，那自己不活到最后都难。 “今晚要一起睡吗？”卓林提出了邀请。 狄森拍了拍他光滑的脸，“别模糊‘睡’这个字，一起睡觉可以，这可不算你给我的报酬。” 他想要的更多，卓林不是不知道。 “睡吧。”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接下来整个骆驼馆都陷入了沉寂。 那三只骆驼在看见狄森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那里。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了进来，今天卓林没有中蛇毒，但是生物钟好像不起作用了似的，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天的骆驼馆没有封闭，所以当两个未成年找到骆驼馆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卓林和狄森相拥而眠，怀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好像那……一家三口似的。 文琼发出了低呼声，彻底把睡着的三个人给吵醒。 还好骆驼馆的人流量一直都不大，他们这副样子也没让多少人看了去。 卓林揉了揉惺忪的睡颜，又看了看一旁的狄森和小女孩。 “你们过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这是又睡到了几点钟？” “没有。” 向辉摇了摇手道，“我们也刚吃完早饭没多久。” 狄森已经两天没有出现在早上的集合会上了，虽然知道他是个不靠谱的，但是两个小孩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来到了骆驼馆，还抱着他们的大哥睡觉。 卓林望了一眼身下的两个人，解释了一下：“昨晚狄森大人害怕我再次被明乔袭击，所以陪我在骆驼馆待了一晚上。” 他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的杂草，顺便叫醒了还在梦中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很奇怪，昨晚他竟然睡得那么踏实。 不知道狄森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等到身下的两个人幽幽转醒，他们一起出了骆驼馆。 小女孩一出去就跑开了，似乎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她最初来找卓林的时候也说得很清楚，就是一个人睡不着，来找一个“陪睡”的。 向辉唤来了卓林，然后附耳道：“没错，是43码的。” 昨晚明乔依旧对他很客气，不过今天早上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卓林点点头，然后道：“他昨晚又来了。” “又来了？”向辉很震惊，“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离开。” 他做事，当然不会让你知道。 卓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估计是在你睡着的时候。” 狄森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没有刻意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时，卓林转身问道：“大人，可以换自己的动物馆吗？” 狄森被问得愣了一下，“可以，不过你得有票。现在已经没有地方能找到票了，只有在你刚进来的第一天才有发放门票的机会。” “我有票。” 卓林捅了捅向辉，“那张北极熊的门票还在吗？” “呃……啊？”向辉愣了愣，“还在的。”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票，上面“北极熊馆”四个大字亮眼醒目。 狄森看到了票，眯了眯眼睛。 “你要去北极熊馆？” “嗯。” 卓林点了点头。“我想到办法了。” 他附在狄森的耳朵上说了自己的想法。 耳朵上传来的温热气息让人感到有些痒痒的，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 可是这并不代表狄森能接受他的提议。 “不行。” 听完之后，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会有危险。” “白天帮我找北极熊的食物，晚上我带着食物去，不会出事的。” 第一天的时候，北极熊是因为没有人喂它所以才吃了楚琳。 可是他不一样，他带了食物进去。 卓林很想跟那只北极熊沟通一下，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已经八九不离十，但是他还是怕出错。 而且他这一招借刀杀人，应该是比较妥险的法子。 狄森望进卓林认真的眼神，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于是点了点头。 “可以，但是不能逞强。” 狄森说道，“我也会进来。” “好。” 身边的两个小孩不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卓林没有理会他俩，毕竟他俩不能帮上什么忙，如果干在一边大呼小叫，那自己一定会被吵得很烦的。 卓林换动物馆的事情惊动了另外几个人，尤其是知道他要换去北极熊馆的时候，众人纷纷用一种“你不要命了”的眼神看着他。 弥亚在反复确认了几遍之后，才帮他的票跟现在的骆驼馆换了过来。 狄森大概真的很害怕他被北极熊撕了，给他准备了一箩筐的肉，都没让他费心。 其他人知道卓林今晚要有所行动，都抱有一种庆幸的心态。 如果有人愿意冒着风险去帮他们完成任务，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杀死凶手就能掏出这个世界，又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参与进来，他们在一旁坐享其成，确实舒服的很。 这引起了两个小朋友的不满。 “卓哥，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向辉嘟囔道，还是用一种别人都听得见的声音。 “我也觉得。”文胸附和道。 他们毕竟是现在剧情线索最快的三人小组，所以说话也有底气了许多。“万一你要是在那里面受伤了怎么办？” 卓林有些无奈，受伤已经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了。 正如狄森所说，受伤的都能够复合到原来的样子。 他害怕的是自己直接把命丢在了那里，那可就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没事，狄森大人会跟着我的。” 提起这个人，虽然其他人的印象中都是不靠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卓林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就想昨晚一样，他冲进自己的骆驼馆，那一瞬间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卓林愣住了。 这样的感觉好像很熟悉。 从前也有个人这么保护过自己，仿佛只要有他在，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害怕了。 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卓林敛去了眼神，紧紧攥着手里的门票。 第22章 20 没人救我 ===================== “有什么事情别硬撑，等着我来。” 狄森嘱托道，“晚上那东西是有灵智的，你拖住它。” “嗯。” 卓林点了点头。 他背着一筐白花花的肉，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北极熊馆。 馆内十分阴沉，一股难挡的寒气直逼体内。 越往里走越冷。 “人类？”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似是很久没有说话一样。 这里没有饲养员，更不会有其他人。 卓林缓了一会儿，才察觉这是北极熊在说话。 它本来就浑身通白，在雪地里更是和白茫茫的雪融为一体，想让人发现都难。它站起了身子，卓林在看清了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此时的北极熊看起来和白天一样无害，可只有卓林知道，那雪白的利爪下死过多少人。 “你们还敢往我这里来。” 它又吐出了一句话。 卓林面上十分淡定地将背后的那筐肉放了下来，“我给你带了晚饭。” 北极熊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嗤笑。 “我不吃晚饭。” 卓林自始至终都跟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他知道在夜晚，这样的距离并不起作用。 它要是愿意，说不定还能跑出去逛几圈，更何况跑到自己的面前把他吃了，对它来说指挥更简单。 卓林的重心都在后面，如果北极熊此刻扑上来，他还有逃跑的机会。 “你知道我多讨厌你们吗？” 它又说道。 卓林手心里已经出了密密的细汗。 北极熊吃过好几个人了，连它的饲养员都没有放过。 “我只吃人。” 接着，趁着他还没回过神来，北极熊就迅速地跑到他面前，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掌。 虽然它看着体积很大，但是速度还是很惊人。 遭了…… 卓林被那一掌打晕了，直接失去了意识。 在眼皮子闭上之前，他看见北极熊用不屑而又冷漠的眼神望着他放在地上的“晚饭”，那是本来准备给它的。 它只吃人…… 意识消散前一刻，他的脑海里都是这句话。 原来，北极熊也是规则之外的动物。 他不是没做好死的打算，只不过他不太想死得那么难看。 晕了也挺好的，希望这熊动作能快点，别那么磨叽，把自己又生生痛醒了。 事实证明，人在以为自己会死亡前，脑海里会闪过很多想法。 卓林感觉自己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又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醒来。 动了动手指，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还好，他还活着。 他们几个人中，除了一个死的，还有一个被吃了一条胳膊的，估计就他最惨了。 这几天不知道昏迷过去多少次了。 好臭。 卓林想要捂住鼻子，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手来。 他动了动，一转头，视线就跟那颗头颅对上了。 “……” 这熊竟然把他抛到了这个洞穴里，怪不得又臭又冷。 后脑还有些痛感，他也有点不清醒，晕乎乎的。 面前被拦了起来，山洞的洞口原来有个可控制铁栏，封的严严实实的。 就算卓林再不介意，也不想跟这个头和一堆破碎肉待在一起。 铁栏外面，那头熊正在踱步，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它的嘴角有些红红的碎肉。 那是他带来的晚饭。 卓林：“……” 还真是口是心非的熊。 “醒了？” 熊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依旧用一副冷漠的眼神望着他。 它舔了舔嘴角，也没有解释自己想要对他做什么。 卓林跟他大眼瞪小眼对上好久。 其实他带了那么多肉过来还是有用的，起码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命。 他硬着头皮道：“来做个交易如何。” 北极熊向他射来了冷光，仿佛在问：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卓林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如果它现在饿了，把他吃了也未尝不可。 卓林坐在那儿，也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没有惧怕的神色。 “你知道，明天一过我就又恢复自由身了。只要你留着我，我可以天天给你带食物。” 熊又从鼻腔里出了一口气。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狡猾的人类。” 乍一听这样中二的台词，卓林嘴角一抽。 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我现在属于这里，每天都得来这儿，要不然没地方去。如果我没有带食物过来，你可以把我当晚饭吃了。” 他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北极熊馆没有饲养员，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它每天都要饿肚子。 就算有了神智，它也只是低级动物，它空有一身蛮力，始终斗不过他们“狡猾的人类”。 卓林提出的这种条件应该很有诱惑力。 “你的条件是什么？” 北极熊的声音响起。 卓林心里一喜，看来有希望。 “很简单，让我活着。” 他本来很想知道，自己旁边的这颗头颅是谁的，它吃过什么人。 但是现在的他谈这些条件明显不合适，这位北极熊大哥看起来很不耐烦。 它有那个耐心忍到现在还没有吃了自己已经不错了。 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议。 “我之前被骗过。” 熊又说道。 卓林抬了抬眼皮子，不动神色。他盘算着，莫非这位要跟自己透露什么。 “你最好别骗我。” 卓林摊开了手，眼神无意地瞥了一下身旁的头颅。 “我怎么敢，我可不想变成这样。” 北极熊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看着那颗发黑的头颅，又不屑地“嗤”了一声。 “这也是个倒霉人，被那个骗我的人害了。” 卓林想要引着他说出答案。 但是这只熊的耐心有限，它没有顺着再说下去，扭身就离开了。 它回到自己的窝去睡觉了。 今晚看来就这么过去了。 卓林擦了擦手心的汗，靠在了墙边。鼻尖难闻的味道怎么也散不去，他干脆就不管了。 他感觉自己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卓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点——他不耐冻。 这个洞穴的温度虽然比雪地稍微高了一点，但照样不是他这个肉体凡胎所能承受的住的。 要命…… 他这样真的能撑过一晚上吗，就算没死在北极熊的利爪下，也得冻死在这洞穴里。 身边的臭味渐渐地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散不去的寒意，卓林觉得自己的身体快僵透了。 “卓林，醒醒。” “别睡着。”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卓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僵硬。 面前的这个人，是狄森。他手边拎着的是小女孩的衣领，她正在用一种凶恶的表情瞪着他们俩。 “你们把我抓过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这头笨熊！” 她张牙舞爪道。 狄森把她随手扔到了地上。 卓林眯了眯眼睛，暗道不好。如果这颗头颅有主，那应该就是她爸爸的。 她会发现吗？ 狄森移了过来，搂住了卓林，想要给他身上传来一些温度。 “大人，还有供暖模式？”卓林苦中作乐。 “你消停点吧。”狄森的语气并不算太好，“这就是你觉得的万无一失，我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你是不是就要被那头北极熊给撕了吃了？” 卓林摆了摆手，“大人不是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吗？”似乎像是有了底气一样，他知道狄森已经会过来救他。 他现在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但是不妨碍他和狄森进行正常的沟通。 这里很冷，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提神，不能睡过去，哪怕是用别的方法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你……” 狄森正想说什么，突然被小女孩的尖叫声给打断。 两个人纷纷望过去，发现小女孩正捂着脑袋，痛苦地看着那颗头颅。 卓林给了狄森一个眼神，“别让她现在就引起北极熊的注意。” 狄森点点头，把小女孩的嘴捂住了。小女孩死命挣扎着，并且狠狠地咬了擒住自己的男人一口。狄森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卓林沉缓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你知道了吧，那是你的爸爸。” 这句话说得十分直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刺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用愤恨的眼神瞪着他。 “别这么看我，凶手不是我。” 卓林想要激出她的话来，“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凶手吗？” 小女孩停止了挣扎，眼眶已经湿润了。 孩子的眼泪应该挺不值钱的，豆大的泪珠一个劲地掉下来。 她的嘴还被狄森捂着，更显得他们在欺负小孩。 卓林向狄森摇了摇头，“放开她吧。” 他已经推理出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和背景线了。 海豹饲养员，也就是小女孩的爸爸，是他们的任务发布者，卓林甚至猜测这人也许用自己的意志还原或者创造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始有保护机制的，比如说对NPC的保护机制。 小女孩是他的女儿，所以动物园的动物们不会伤害她，反而会保护她，可以参考第一晚，明乔出现在骆驼馆的时候，骆驼们拼命把卓林踹醒，实际上就是为了保护小女孩。 至于明乔，作为凶手，也就是他们完成任务必须要解决的对象，他同样有着非凡的能力。他也受到了保护机制，可以在夜晚随意进出各个动物馆，也不会受到外边动物的攻击。 明乔为什么要杀动物饲养员，这个还不明确。 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他可能是为了得到小女孩。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明乔在抢走小女孩的时候被海豹饲养员发现了，为了堵住她爸爸的嘴，并且彻底断绝后顾之忧，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她爸爸。 如果猜得没错，明乔应该是想要对小女孩行什么不轨之事。 明乔的杀人手法很简单，甚至没有掩藏。 他没有去除自己留下的脚印，也没有避让别人看自己采毒的画面。也许应该是有的，但是手规则影响，他必须要留下来蛛丝马迹，要不然卓林这批人根本找不到头绪。 小女孩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地啜泣着。 卓林有些不忍。 “你应该带她去外边。” 这个洞穴里是他爸爸已经发黑的头颅，甚至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味道也难闻得很。 卓林不知道小女孩爸爸死的时候，她有没有目睹这一切。 如果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就有些太残忍了。 “卓林，这些都是假的。” 狄森的声音温柔了下来。“别被这个世界的东西所迷惑了。” 卓林知道，可还是不免悲伤。 “动物园的阿姨说我长得太漂亮了，我不该这么漂亮。”小女孩喃喃道，“明乔叔叔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夸我的眼睛很好看。” 小女孩确实长得很精致，可是她的那双大眼睛有些太不寻常了。任谁都不会觉得好看，只会觉得诡异。或许她的眼睛原来不是这样，她现在变成这样，也许是她爸爸留下来的怨念。 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 可是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却受到了无妄之灾。 她被明乔抢过去干了什么，没有人能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明乔就是一个长着人皮的恶魔。 “很疼，很疼……”小女孩继续哭泣着，“没有人救我。” 卓林的手指蜷曲了一下，默默地低下了头。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压抑。 突然，北极熊馆的大门被打开了。 如卓林所料，他来了。 每天晚上抢走小女孩似乎成为了他必须要做的事，他有能确定小女孩位置的能力。 牢笼中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卓林爬上了铁栏，开始剧烈地摇晃，引起了不小的躁动。 这个开关是北极熊控制的，里面的人试图逃出去，不会逃过它的把控。 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吼。 那时原始动物的嚎叫声，让人听着就胆战心惊。 明乔有些狼狈地出现在了洞穴前，对上北极熊的视线。 它把这人当成入侵者了。 第23章 21 任务完成 ===================== 狄森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身后的小女孩和身边的卓林都挡了下来。 他们在栏中，可以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明乔眯了眯眼睛，转身就想逃跑。 “骗子！” 北极熊站起来嚎叫了一声，那声音力道十足，让人怀疑它和面前的这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卓林往后缩了缩，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这声“骗子”一出来，什么都明了了。 “我没骗你。” 如果明乔的腿没有发颤的话，还能让人相信他的话。 他想要溜出去，但是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应该没有面前的这头熊快，声音也就发了狠，“谁让你把自己的饲养员也吃了的！” 北极熊不再理会他，盯着他仿佛看着自己的晚餐一样。 明乔退无可退，在刚往身边挪开了一步后，就看见北极熊朝着自己奔过来。 他撒腿就跑，可是他的速度哪里敌得过这只熊。 北极熊庞大的身子十分灵巧，一下子就窜到了他的面前，将他一巴掌晕了过去。 野兽进食不需要高雅的前奏，它直接伸出尖锐的爪子，一下就把明乔的胸膛撕开了。鲜血喷洒在了它的脸上和身上，明乔的内脏和肠子也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温热的内脏在冰天雪地中冒着热气，牢笼里面的人能感受到北极熊的目光都变得嗜血了几分。 明乔死了。 用卓林预料到的方式。 “它的饲养员死后，就没人再喂过它。” 这时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像一个空灵的木偶娃娃。 “这头笨熊把我爸爸也吃了。” 她的肩膀瑟缩着，想要回头看似乎又没有勇气似的。 配上笼子外面正在吃人的画面，显得格外恐怖。 卓林感觉自己面前的所有事物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全园响起了那熟悉的广播声： 【恭喜诸位完成任务，请在原地等待一分钟，你们将被送回列车上。】 卓林迷茫地望了狄森一眼，眼中的询问十分明显：结束了？ 狄森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这一站并不算太难，但是对于这些新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 另外那几个还在自己动物馆躺平的人估计该乐坏了。 狄森的身体率先变得透明起来了。 卓林有些惊讶地望着这一幕，“大人？” “别担心，我还有事，回车上好好休息。” 卓林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干，“好。” 狄森的身体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卓林看见自己的手指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他马上要离开了。 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牢笼外北极熊正在吃人的视觉冲击力也淡了些。 身后的小女孩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卓林转身望过去。 “谢谢你，哥哥。”这声音轻轻的。 这是小女孩第一次叫自己，却是在他们即将分别的场面。 好歹这小女孩曾经那么信任自己，半夜还找自己一起睡觉，卓林的心有一瞬间变得软了几分。 自从他前男友消失之后，他对这种见过却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人多了几分别样的感受。 “保重……” 话音还没落，卓林就发现小女孩也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方才还算干净的衣服突然变得凌乱不堪，精致的双马尾被扯乱，乱糟糟的。 这些都不算糟糕的，最糟的是她手臂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伤以及她小脸上的巴掌印。 她的腿可能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原地。 卓林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干。 小女孩闭上了眼睛，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永远不会再放出光了。 她的腿下流出了血，染红了她的小裙子。 在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时候，卓林自己都惊了。 “爸爸……” 这是她嘴里最后吐出来的两个字。 不，海豹饲养员根本就没有救回自己的女儿。 或者说，卓林根本就没有救回那个小女孩。 她早就死在了无数次被抢走的某一个晚上了。 这个世界是小女孩爸爸的怨念营造出来的，所以虽然他自己已经死了，他女儿还是无忧无虑地活着，像他生前期望的一样。 卓林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变得很冷，而且不是被周围的温度所影响的。 “这个世界里面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还记得狄森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是面前的一切太过逼真，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旁观者，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参与者了。 卓林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在估摸着倒计时还有十几秒的时候把它盖在了小女孩的尸体上。 他想要对着地上的两个尸体说什么，可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浑身被适宜的温度所包围。 久违的八号车厢。 跟他在一起的，当然是向辉那个傻小子。 他像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后被广播声吵醒似的，还有些睡眼惺忪。 “卓哥？”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环顾了一眼周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咱们这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 卓林淡淡地回答道。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在列车上的那一套，已经被换回来了。 还以为是一场噩梦。 他抱着头烦躁地搓了搓，然后转头对向辉叮嘱了一句。 “我睡了，别喊我。” “哦哦，行。”向辉退到了一边，给他留了三个位置，足够躺下来睡了。 可是卓林并不打算横着睡觉，他双手抱胸，然后只是将头靠在了身后的座椅上。 而另一边，狄森和弥亚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到车上。 “尸体都不剩啥了，灵魂倒是挺完整的。” 弥亚打了个哈欠，“赶紧搞完，收工回去睡一觉，我困死了。” 狄森望着面前半人高还在欢腾蹦跶的小东西，轻轻弯了一抹嘴角：“这些小可爱这次倒是挺乖的，终于不乱吃东西了。” “你管这个东西叫做可爱？” 弥亚嫌弃地望了他一眼。 “这可是尊敬的主神养的小宠物，你不是最崇拜他的吗，我还以为在你眼里，他放的屁都是香的。” 这话颇有挑衅的味道。 第24章 22 为什么逃走 ======================= 弥亚额角暴起了青筋，“他是你的父亲。” “嗯。”狄森毫不在乎地拍了拍手上的灰，“也就你这么尊敬他，或许在他眼里，你就是一条听话的狗。” “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吵架。” 弥亚的声音冷冰冰的。 虽然他们两个人经常吵架，但是很少有这么针锋相对的时候。 如果有外人在场，肯定可以看得出来，弥亚是真的生气了。 “哧——”狄森笑了出声，虽然那声音里又掩饰不住的嘲讽。 再这么聊下去，可能在真的要吵起来了，两个人都有所顾忌地闭嘴了。 看起来这样的争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已经学会怎么收尾了。 “拼凑好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狄森出声问道。 “没有。” 弥亚的声音听起来还不是很友善，他费力地再空中比划着什么。“没有神格的东西就是难捞，剩下的这点怎么也捞不回来。” “省省吧，这次已经算快的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弥亚突然叫道：“有了。” 面前突然浮现微弱的光点。 “说话。”狄森冷冷道。 “我……这是又活过来了吗？”一道虚弱的女声传来。 “当然没有。”狄森提前破灭了她的好梦。 彻底没有了。 弥亚这才放开了手，开始大口地喘气。 神使大人此刻不顾形象地直接坐倒在地上，金色的头发因为汗水的原因沾着皮肤，看上去累极了。 狄森也跟着坐了下来，“你现在是不是不行了，这就累倒了。” “废话。” 弥亚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事了。” 自从……狄森走后。招魂的事情还是得两个人干，要不然这些碎了的灵魂就得喂这些小动物了。 “你要是逃了就罢了，还被捉回来。”弥亚嘲讽他道，“我还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换个搭档了呢。” “抱歉，让你失望了。” 两个人不能并排坐着，因为会觉得挤。 方才在做正事没注意到，现在两个人闲下来，他们背后扑棱的翅膀显得格外明显。 二人现在用的是本相。 弥亚的翅膀是白色的，泛着金光，穿着白色的袍子，顶着一个小光圈。白皙的皮肤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光滑，立体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宛若天人。 禁欲天使。 而狄森这边完全是相反的模样，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头发是暗红色的，暗黄色的竖瞳看起来不太实切，添了一种阴郁的气质。他通神都是黑色的，包括背后的三对翅膀。 阴郁恶魔。 弥亚抽出眼神打量着他背后的三对翅膀，这是他从狄森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完完全全的本相。 “怎么，去人间一趟，竟然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六翼，比最低级的使者好不到哪里去。 “你这么恨父亲的原因，是因为他削了你三对翅膀？” 狄森沉默着不答。 他看着十二翼的弥亚，一点羡慕的神色都没有。 “我并不在乎这个。” “你不是最讨厌没有能力了吗？” 翅膀代表他们的能力和资历，六翼使者在空间里一抓一大把，这样的狄森，不像从前那样突出了。 作为十二翼的使者，他们走到哪都能受到追捧。 他们本该是主神大人的继承者候选之一，但是狄森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私永远地错过了。 “谢谢提醒。”狄森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背后黑色的羽翼收了回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最讨厌的应该是你。” “那我该感谢你，离开了一年多，竟然还没有忘记讨厌我这件事。” 弥亚毫不留情地回嘴道。 他望着狄森俊美的侧脸，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了出来：“狄森，我问你一个问题。” 对面没有声音，弥亚就自顾自地问了下去。 “为什么逃走？” 他真的想不通，狄森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不像是想要离开这里的人。 主神不是没有教给他们离开的方法，可是这些年来狄森从来没有试过。如果不想在这里待，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而不是那么仓促地消失。 他直接用自己这副身体逃到了人间，不被发现才怪。 “与你无关。” 狄森答道，话里懒洋洋的，听不出喜怒。 “那你出去之后干了些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一年多一样然后被抓回来，那听起来太傻了。” “不可以吗？” 狄森慵懒地答道，“在地下活了太久，想去上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骗谁呢？” 弥亚也收起了那张扬的翅膀，二人宛若就是闲着没事一起聊聊的知心朋友。 “虽然你很鲁莽，但是还不算太傻，你知道，你这么做父亲肯定会生气的。”他低头思索，“到底是什么，让你做好了承受父亲怒火的准备。” 除非这件事比受父亲的惩罚还严重。 狄森没有正面对打他的问题，而是用那双非人类的眼睛望向了远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你知道，他不是我们的父亲。” “不是也这么叫了几百年了。”弥亚反驳道，“你私逃，是你违反了规则。父亲生气是合理的，虽然折断六翼的惩罚严重了些，也是因为你不听话在前。”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我总觉得在此之前，他是有心让你继位的。” 第25章 23 断翼，疼吗 ======================= 弥亚怔怔望着他。 “正如你所说，我现在就是个六翼的废物，还有什么跟他好争的呢？” 狄森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弥亚的嗓子一紧，“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吧。”狄森打断道，“现在能力确实受限，很不方便，没有以前那样的实力，都没底气跟你吵架了。” 弥亚倒是一点都看不出他没有底气的样子。 “……疼吗？” “什么？” 狄森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问你……”弥亚深呼吸了一次，“断翼，疼吗？” 这件事毕竟少有，很少人能犯出足够接受断翼惩罚的事。 听说这痛苦堪比剖心。 “疼啊。”狄森也不矫情，懒洋洋地回答道，“你要不要试试，试试就知道了。” 弥亚一顿无语，觉得自己跟这人聊不到一块去。 “……不用。”他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回去吧。”狄森叹了口气，“活都干完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两个人一起起身了。 还没等弥亚缓过神来，狄森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他不仅要断了这六翼，他还要把剩下的六翼也斩断。 为了换取自己的爱人平安。 列车上： 卓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列车还在正常地向前行驶着。 他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节车厢与其他车厢都是隔绝的。 好像除了有什么重要的急事需要集合以外，他们都是不能互相看到彼此的。 根据弥亚之前所说，自己和向辉的这节车厢应该出了bug了，所以才会同时出现两位乘客。 “向辉……” 他出声唤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 向辉好像不在。 他站起身来，发现向辉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前面那排座位上，跟睡熟了似的，怎么喊也起不来。 “别折腾他了，我在他身上下了个咒，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这时，狄森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卓林不得不转头看他。 这人还会下咒，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吗？” 狄森问道。 卓林愣了愣，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可能会比第一站经历的还要恐怖、困难，你能接受吗？”狄森看着他茫然的神情，补充道。 “……我有说不的权力吗？” “没有。” 狄森坐了下来，一把揽过了卓林的肩膀，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大人，现在的我很安全，用不着护着我。” 卓林淡淡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人那么喜欢动手动脚的。 狄森投来了一道目光，好像在埋怨这人卸磨杀驴。 在动物园的时候还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安全回到车上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卓林叹了一口气，想要扯开话题：“大人，你知道动物园的剧情吗？” 看他这副想要跟自己谈正事的模样，狄森也就收起了笑脸。“怎么了？” 卓林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背，似乎心情有些不好。 “那些真的……都是假的吗？” “当然了。” 狄森心里一紧，“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是。”卓林摇了摇头。“你知道吗……”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小女孩死了。” 狄森不知道这个，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道：“为什么？” “不是在我们进去的时候死的。”卓林语气低沉，“她很可能在此之前就死了。” 他望着狄森，目光有些阴沉。 “你说的这个情况，也不是不会出现。”狄森巧跷了个二郎腿，回想着什么。“毕竟你也应该猜出来了，这个世界跟死者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海豹饲养员心里有很强烈的复活自己女儿的愿望的话，那么她女儿在这个世界重生也是很合理的一件事。” “嗯。”卓林不是在疑惑这个，“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 “你猜得到的。” 卓林的声调听起来莫名有些悲哀，“她最后在我面前的样子，就是她死时的样子。” “她还说……”他顿了一下，“谢谢我。” “卓林，你听我说。” 狄森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车站下的东西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回忆，而且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他掰着卓林的肩膀，眼神无比认真。 “那个世界都是编造出来的，现实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小女孩在你进去之前就已经死了，你没对不起任何人，不需要为任何人感到难过，更不需要为他们的死负责，你听懂了吗？” “我……我知道。” 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情绪的。 只不过那个小女孩就这么凄惨地死在自己面前，这份视觉冲击力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受到小女孩的影响同情她还是同情自己。 卓林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 第26章 24 突如其来的吻 ========================= 虽然狄森看起来十分懒散，但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身上仿佛闪耀着不一样的光辉似的。 卓林怔怔望着他，一时之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别害怕。” 临了，狄森又加了一句。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卓林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抿了抿嘴唇，又说了一句：“谢谢你。” 狄森大人应该很忙，就算没有正事忙活，在自己的车厢里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现在却在这里陪自己，开导自己。 不管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他这份心意卓林已经感受到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偌大的车厢只有列车和轨道相撞的声音。 “大人……” 卓林望着他，声音有些空灵。“你没事做吗？” 按理来说，一节车厢只有一个人。 楚琳死了，她那节车厢甚至是空的。 可是他们这节八号车厢里面却有三个人，如果忽略狄森的物种问题的话。 方才也沟通过了，也开导过了，狄森似乎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进行一番心理疏导之后两个人再一言不发地这么尴尬对坐着，真的有些矫情。 “我……”狄森的样子好像在回想着什么，大概顿了有两秒钟，他才缓缓说出口：“我确实没事做。” 在下一站到达之前，他都是空闲的。 不对，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要抽下一站的角色卡。 不过那还得再等一会儿，现下他确实只想和卓林腻歪一会儿。 “大人。” 卓林的神请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我能够走到尽头，是不是能够重返人间。” 狄森微微一愣，“你可以。” 他的重音加在了“你”上。 卓林并没有发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于是点点头，继续道，“那你是不是以后还会留在这里？” “……不一定。” 讲真的，他自己都不确定。 如果卓林想要听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他是给不出来的。 卓林垂着头，让人看不出来他的表情。 “如果你想跟我玩，我可以陪你玩几次。但是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所以如果大人心中有数的话，就不要老是来找我，更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说完这些话后抬起了头，目光撞进了狄森的眼中。“要不然我会当真的。” 卓林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漠，内心世界也不像那两个小孩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他失去过一次，谈过一次失败的恋爱。 所以他不希望有别的什么不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人再闯进自己的心里，他接受不了那样的落差。 如果狄森但是想跟他玩玩，保持什么“肉体关系”，卓林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直男，也不是没跟别人上过床，他看狄森也还算顺眼。 最重要的是，经历过车站后的事，他也需要发泄。 性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是对着还算不错的对象的话。 但是他不能再和别人交一次心了，如果还有第二次，那一定是永远地在一起。 狄森现在这些所作作为，真的很容易让自己误会。 “……你可以当真。” 过了好一会儿，狄森才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看他平时散漫惯了，所以见他这么一副认真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 卓林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他坐上了狄森的腿，然后在对方还在发愣的时候，拖住了他的脸，然后斜了斜头，贴上了他的唇。 狄森的嘴唇有点冰，但是很软。 对方刚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在意识到对方正在做什么后，就反被动为主动，手主动搂上了他的腰，伸出了舌头与卓林的软舌相撞。 空荡荡的列车车厢里顿时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喘声和水渍声。 狄森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暴走，他快要控制不住露出自己的本相了。 果然是个六翼废物，现在连藏住本相都有点困难了。 不过这并不能让狄森放开卓林。 他好像一个久行在沙漠中的逃荒者，终于得到了甘露的滋润。 “嗯……” 卓林发出了小声的闷哼。 向辉在一旁睡得跟死猪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干了什么事。 他们二人像是偷了什么东西一样，又有些兴奋，又有所顾忌。 许久，狄森才放开了已经快要喘不过气的卓林。 狄森的眼睛微眯，重重地呼吸着，显然是一副还没尝够滋味的模样。 卓林垂下了头，稍微有些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 “宝贝儿，你这是想干嘛？” 狄森两只手都搂上了他的腰，然后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带。 卓林轻轻地撇过头去，“没事。” “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要这些的话，我可以给你，但是多余的没有了。” 这句话一下子将气氛降到了冰点。 狄森的后就上下滑动了一番，背后的翅膀突然冒了出来。 黑色的羽翼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自己的背后长了出来，就算只有三对，也足够吓人。 卓林一瞬间呆住了。 宽大的翅膀把卓林整个人都罩住了，显得此刻的他无比娇小。 “宝贝儿，你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狄森虽然一副笑脸，但是能感受得到他有点生气。 他往上顶了顶。 卓林两腿打开坐在他的胯间，这个姿势自然是能感受到一些异样。 “你……” 卓林的身子僵住了。 “不是吧，宝贝儿，你自己要过来投怀送抱，我还以为你的道行有多高呢。”狄森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你说的陪我玩玩，不会只有这样吧？” “……” 卓林没有说话，想要跑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这三对诡异的黑色羽翼圈住了，狄森也抱着自己不愿撒手。 “……现在还不行。” 卓林的声线本来是清冷的，这么一听却听出了讷讷的味道。 “怎么？”狄森笑了笑，声音富有磁性而又悦耳，但是却让人失去了欣赏的兴趣。“那什么时候才行？别告诉我你只能接受这个程度。” 第27章 25 前男友 ===================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都没动，但是卓林却感觉自己和这人的距离靠得越来越近了。 “狄森大人……” 卓林推开了他，撇过了头。“如果下一站我还能活着回来的话再说吧。” 狄森也不知道他竟然会这么回答自己。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有点荒唐，两个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你肯定可以。” “大人对我的能力这么笃定？” “我不是笃定你的能力。”狄森淡淡地笑了，“我是笃定我的能力。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卓林又垂下了头。 “不过你今天真的让我有点难过呢，宝贝。” 狄森修长的手指钻进了他浓密的黑发里，抵着他的额头问道： “为什么那么突然？” “……突然什么？” “刚才的事情。” 卓林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回答道：“大人，我不谈恋爱。但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跟你做这些事情。” 狄森轻轻笑了。 “你最初不是不肯卖身的吗？” “这不是……卖身。”卓林也噙起了一抹笑，“我的意思是，我心甘情愿就行。” “所以你现在心甘情愿跟我上床吗？” “不是。” 卓林又反驳道，“我说了，还没到那个地步。” “那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也很容易让我误会啊，宝贝儿。” 狄森又回答道，“你只能给那么多，可我并不是只想要那么多，这点你清楚吗？” 他撒开了卓林，翅膀也退了下来。 “你喜欢我吗？” 狄森淡褐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似乎很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似的。 见腿上的人久久不说话，狄森心里也划过了一抹落寞，不过转瞬即逝。 “我从你这问什么呢……你如果现在就喜欢上我才奇怪呢。” 他喃喃道。 卓林真的没想到看上去凝固那么随便的男人，原来是真的想和自己谈恋爱的。 先别说这个地方和时机合不合适，光“谈恋爱”这三个字套到狄森的身上，就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不明白，大人。” 卓林开口道，声线又恢复了原来的清冷。“你这么问我之前，有没有问过自己，有没有喜欢上我？” 他抬起头，毫不心虚地跟狄森对视：“你已经喜欢上了吧，但是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你就跟我提出了索取这种关系，那个时候难道你就喜欢上我了吗？” 他微微阖上了眸子，有种无力的感觉。 “其实你一开始想要的东西不就是这个吗？还是说……你想我喜欢上你，但是你自己却不愿意交付自己的真心？” “这件事情在我这里是不成立的，大人。” “因为我……不会轻易交给别人真心这种东西。” 说完之后，车厢更冷了。 “我……”向来伶牙俐齿的狄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复他。 “所以下次，就不要再问我这样的问题了好吧。”卓林淡淡地跟了一句，“这样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 狄森想开口反驳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闭嘴。 现在跟卓林讲这些东西，好像还有些早。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又怎么能够现在就向对方夸下海口，许下什么不值钱的诺言呢？ “你是不是还喜欢你前男友？” 狄森突然开口问道。 “嗯？”卓林被他跳跃性的思维问得愣了一会儿，然后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也许吧，我不知道。” 他望着狄森耳朵上的暗红色挂饰，神情有些恍惚。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长什么样子我都有点忘了。” 听到这话的狄森不知道开心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你之前跟我说的，意思是我跟你前男友很像吗？” 狄森又继续问道。 卓林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在思考自己的答案会不会让狄森生气。 “是。” 不论怎么样，他不习惯撒谎，尤其是这种感情上的事。 他意外地听见了狄森轻轻的笑声。 “所以这是你愿意献身的原因？因为我和你前男友很像吗？” 这两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但本质上问的是同一个东西。 “不是因为这个。” 卓林的语气有些别扭。 “他对感情并不负责，大人最好还是不要像他比较好。” 狄森眼里的兴趣更浓了。 “他对你始乱终弃？” “……差不多。” 卓林并没有觉得被人丢弃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反而十分坦诚地跟狄森解释道： “我跟他谈了一年，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哦——” 狄森拖了个长音，“还会有人舍得离开你，如果我是你前男友，我肯定不忍心丢下你一个。” “不是……” 卓林淡淡地摇了摇头，“或者因为我脾气不好吧，总之，他应该是受不了我才会离开的。” 他的语气渲染上了一层遗憾和失望，“大人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孤儿。我从小孤僻惯了，所以并不喜欢讲话。他大概是受不了我这副样子，兴趣没了也就散了。” 一个总是只身走在孤夜的人，突然碰到一团主动向他靠拢的火，当然会顺理成章地接纳他。 久而久之，他也会主动靠近那团火。 可也许是他太冷了，反而把那团火都吓走了。 狄森没想到问个前男友反而勾起这人那么多伤心话了。 他有些慌了，“别这样想，宝贝儿。” “这件事是你前男友做错的，别往自己身上揽罪。”狄森又重新搂回了他，“当然，有可能你俩都没错。也许他是有事情缠身，所以才不告而别的。” 听到这个安慰，卓林笑了笑，笑容有些苍白。 “那这么看的话，我们俩现在这样算什么？” 如果如狄森所说，他们俩现在算是非常不正当的关系，甚至可以让卓林安上一顶出轨的帽子。 “他不会介意的。” “大人怎么知晓？” 他笃定的语气让卓林听得有些好笑。 狄森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他为什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 因为他就是那个薄情寡义的前男友。 第28章 26 你前男友死了 ========================= 不过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卓林知道。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前男友甚至不是一个活人，而且抛弃了他之后又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估计会给他一个耳光。 这件事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不如先藏着，以后再解释。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死人还会介意自己有没有被绿吗？” 卓林一时语塞，想起这话是之前自己对狄森撒的谎。 “他没死，后来怎么样也不知道，但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他解释道，眼神中一点都没有心虚的神色。 狄森轻笑出声。 “他走了之后，你真就这么难过？” 卓林垂下了头，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张明媚的脸，闪耀着毫不遮掩的笑容。 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人的地方，卓林说不上来那时自信还是乐观，总是就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 难过吗…… 是难过的。 但准确地说，他分不清那是难过还是失望，前者是对自己的前男友，后者是对自己。 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才留不住那么好的人。 “……还好。” 这次，卓林撒了一个小谎。 既然说要跟面前的人发展关系，那么一直表达自己对前男友有多么旧情难忘显然是不合适的。 狄森幽深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别开。 “你想知道他的现状吗？” 听到这话，卓林抬起了头，“你可以查到？” 他的语气有些讶异，似乎在感叹这人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点。 阴间的事情管，阳间的事情也管。 狄森点了点头，“我们可是要在人间挑选能够乘坐上车的人，所以乘客信息这方面还是能插手的。你……想知道吗？” 卓林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慌乱，匆匆别开了眼神。 他有点口渴。 “不……不用了。” 他就当那人已经死了好了。 “为什么不敢看我？” 狄森又淡淡道。 这回卓林没有说话。 大概是因为……心虚吧。 “我能感受得出来，你还喜欢你前男友。” 这话被捅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卓林不能从他的这句话听出来喜怒，只猜想着他是不是生气了。 旧情不忘确实是让另外一半很难接受的事情，跟伴侣出轨的成都也差不了多少。 “喜欢也没用，如你所愿，他已经死了。” 狄森的语气有些淡漠。 卓林抬起眸子，眼中有些不可置信。“死……了，真的？” “嗯。” 狄森点了点头。 “你刚进车站的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所以你过往的一切我都查到了，请原谅我的无礼。” 他一直都很冒犯，但这是他第一次请求原谅。 卓林的脸顿时变得有点白，甚至忽略了狄森的后半句话。 他怔怔道：“他是怎么死的？” 耳边传来的一阵轻笑声让他顿时恢复得正常了些，狄森在笑，仿佛已经洞察了——自己还十分在乎那个前男友的事情。 卓林正了正神色，一想到自己还坐在人家的大腿上，就觉得有些不合适。 他清咳了一声，“大人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 毕竟要跟面前的人建立关系，哪怕只是肉体上的关系，一直在他面前提别的男人肯定也会很扫兴。 “不，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介意。” 狄森的神情十分坦然，反而显得卓林有些心虚过头了。 “他死得还挺惨的。”他又跟了一句。 卓林抿了抿嘴，半晌才道：“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抛下自己，一声不吭地离开，然后又死在外面。 让他一直记恨着一个死人，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刻薄了些？ “啊……原因啊，”狄森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回想的样子，“被仇家追杀了，被锯断了手，然后被关了起来，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关了几个月，然后死了。” 卓林听着他的描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听起来太惨了，惨到有些不真实。 “仇家？” 被仇家追杀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为什么和前男友在一起的一年来，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 这个人，对什么事情好像都能笑得出来。 虽然生活得有些懒散，但是很有自己的态度。 “是啊……仇家。”狄森暗褐色的眸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装得很好，一直没跟你说罢了。被锯断手之后，他做什么事情都很困难，对了，那个过程也是很痛苦的，他几次昏死过去。他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像畜牲一样……” “够了……不用说了。” 卓林刚刚好转的神情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他从齿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 “因为他是我情敌，我当然要了解得多一点。”狄森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他是欠人钱了吗？”卓林又追问道。 “不是。”狄森唇边勾起了一抹笑，“他本来就不是你们那边的人，逃出来了之后当然要被抓回去。是他太自大了，还以为能就这样跟你平平安安地生活一辈子……”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角也染上了些许落寞。 在卓林的眼里，或许这就是对情敌的嘲讽，虽然他自己听着也有些不舒服。 “那……他原来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邪教吗，还是什么传销组织？” 他又忍不住跟问了一句。 “都不是。” 狄森摇了摇头，然后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宝贝，你别问那么多了。再问下去，我就要吃醋了。” 看着狄森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卓林闭了嘴。 他缓缓从这人身上下来，然后坐到了另外一边。 “抱歉。” 这么久没有听到前男友的消息，突然得知他的死讯，自己有些过激了。 死了就死了，他现在也是死人，谁也不差谁什么。 “没事。” 狄森搂过了他，然后对他眨了眨眼睛。 “我很大度的，不介意你问他。” 正当卓林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看见狄森耳朵上的挂饰闪了闪。 狄森的面色一变，然后轻轻碰了碰它。 “怎么了？” 原来是个小型通讯器。 第29章 27 他要做一件救活整辆车的大事 ======================================= “这一站怎么那么早？”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狄森跟对面的人结束了通话之后，看向了一旁的卓林：“宝贝儿，我有点事，等会儿再来找你。” “嗯。” 卓林淡淡回应道。 他一向不是多嘴的人，不喜欢问别人的事情。 狄森直接消失在原地了。 他有意见大事要做，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他能够成功，整个车的人都不需要再经历这种事情。 只需要他自己付出一些代价。 而在他消失后没多久，原本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向辉清醒了过来。 “卓哥？” 他揉了揉眼睛，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向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自己还在车厢上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睡了多久了？” 他挠了挠头。 “没多久。”卓林回道。 他和狄森在这里没聊很久，向辉应该也没有睡多久吧？ 坐这空荡荡的车厢里，竟然感到了有些无聊。 卓林本来想躺着消化一下刚才从狄森那里接受到的信息，但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广播声打断了自己的休息。 【恭喜各位乘客完成考验。其中，卓林作为关键信息的寻找者和任务的主要破解者，有额外奖励。】 卓林听到自己的名字，眉头一拧。 “卓哥，啥是额外奖励？”向辉怔怔地问道。 卓林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回答。 他看起来很像是知道问题答案的人吗？ 过了一会儿，卓林感觉到有些饿，他转头问向辉：“你有吃的吗？” “没有啊卓哥。” 卓林有些无语，果然问他是没有用的。 “我饿了。” “啊？”向辉脸上的神情傻傻的，“可是我还不饿啊……” 卓林怀疑自己在跟一个弱智说话。 “现在不饿，等会就饿了。”不过还是耐心性子解释道。 他可不想看见这小子到时候没吃的还饿得发慌，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的样子。 “不是。” 向辉脸上的表情还是茫然居多，“不是，卓哥，你感受到饿了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缓缓说道，“我自从上车后，就没有感觉到饿过，只有在动物园的时候会感受到饿。” 卓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向辉看着他的神情，愕然道：“卓哥——你难不成饿了？我还以为大家都一样。”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都是死人。 下了车之后可能会恢复正常人的生理特征，但是在车上，他们还是拥有一些死人的特征。 比如说，不会感觉到饿。 卓林的手不经意间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说实话，他确实有点饿了。 向辉还以为自己又像在动物园一样，跟大家的情况不一样了。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一惊：之前只是遇到的动物馆不一样，这次他不会饿的特征还真是有点阴间。 卓林却摇了摇头。 “不一样。”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次问题可能出在我身上。” 他知道刚才食物区可供选择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少了。 因为这车上的人根本不需要食物。 他想起狄森第一次把自己赌厕所的时候，这人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 “人类的气息，你和他们那群死人有些不一样。” 卓林心里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身上有人类的气息，又跟其他死人乘客不一样……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活着？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他有什么理由被卷入这辆车。 不行，等会儿得空了他得问问狄森。 可是不用等他问狄森，接下俩发生的一件事情就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饿了。 “排查活人，把活人扔出去。” 车厢外冲进来了一个机器人，看上去很想他们之前看见的两位魔使。 可是他们的面貌和正常的人类不一样。 机器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2C“这就是狄森要救的大人物？” 后面又冒进来了一个机器人，“是的。” “听说这场噩梦都是他破解的。” “对。” 机器人桀桀地笑了起来，“狄森就会做这样的大事，他这次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谁也没能想到。” 卓林听不懂他们之间在说什么，下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前，他认识到了自己其实是一个活人，从来没有死过的活人。 他来这辆列车上也完全是个意外。 或许是宿命使然，他来这辆车的目的只有一个。 寻找他已经消失已久的前男友。 他好像被放在了某个隧道里，周围有向辉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卓林忍不住，但是也睁不开眼睛。 第30章 终章 ============== 卓林被这小子吵得头疼，于是决定睡一觉。 说不定睡完一觉后，终点站就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卓林才悠悠转醒。 身后不是咯人的车厢硬座，周围也不是窄小的车厢。 这是他家，他的卧室。 他又回来了？ 卓林大喜过望，他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下来。 他又认真仔细地看了一圈，发现自己没有做梦。 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在列车上的那些事情简直像梦一样。 所以列车上的人呢？ 他们都活下来了吗？ 不一会儿，卓林接到一个电话。 “卓哥？” 对面响起了一道不确定的声音。 “嗯？” 卓林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现在知道自己已经活了。 向辉也活了。 这意味着车厢的所有人都活了。 除了那个死去的女人。 “真的是你啊，卓哥！”对面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我还以为那个魔使大人给我的电话号码是假的呢。” “嗯？” 提起这个人，卓林片刻地愣神了一下。 魔使大人。 狄森？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这些人都活下来了，并且回到了人间。 那他呢？ 他和弥亚呢？ 列车上除了乘客还有列车长，他们又被永久地留在那里了吗？ “他怎么样了？” 卓林张了张嘴，问道。 事实上，他不确定。 “你说他啊，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就在模糊之中听见了什么交易什么的。什么六只翅膀换一车人的性命，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卓哥。” “我也不知道。” 卓林淡淡地垂下了眸子。 “那咋整啊？” “没事，先挂了，改天请你喝酒。” “行，你多休息会儿啊。” 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了。 卓林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那个男人就这么消失了？ 不一会儿，门口响来了拧锁的声音。 卓林猛然站起身来。 他望向门边，发现是久违的前男友。 “你……” 他怎么回来了。 只见前男友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跟……狄森有点像。 “hello。” “你是？” 卓林有些懵了，他望着出现的陌生男人，这种感觉好像在做梦。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他走上前去抓住男人的手，心里无比激动。 他心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可是他不敢确定。 “宝贝儿，才一天不见，你就把我忘记了？” 狄森笑着，笑得那样没心没肺，笑得那样熟悉。 卓林的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他锤了锤狄森的肩膀，低声咒骂一句：“混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可是怕你杀了我。” 狄森摸了摸他的头，“你不是很恨你的前男友吗？” “不是前男友。” 卓林慢慢搂上了他的腰。 “嗯？” “我还没有说过分手。” 他还没有说过分手，他俩就不算分手。 那些他不在的岁月，就当是他消失了吧。 “好。” 无论如何，他又回到了卓林的身边。 他回来了。 他折断了最后六翼，变成了人类。 他将回到人间和卓林共享剩下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