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幽沁渊】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囚禁在阁楼的女人 作者:菩提小疯 囚禁的原因 清晨第一缕曙光撒播在绿油油的山峦间,金色的光芒,掠过镶嵌在山顶的一栋别墅上,而别墅高贵典雅的欧式风格又透出几分不易亲近的寂静。 就在这栋奢华的别墅内,却有一间置于最高点的尖顶阁楼。阁楼外围加固了严密的铁丝网,温暖的阳光笼罩在尖尖的屋檐上,停滞在冰冷的铁网前,狭小漆黑的阁楼内依旧黑暗阴霾。 就在阁楼间,一位老者肃穆而坐,神色凝重,气势威严,审视眼前缄默不语的女孩。他们面面相觑三小时之久。老者的秘书已一五一十道明“绑架”原因,但这女孩显然不认同。 老者虽发鬓斑白,但霸道的气势依旧不减当年,他不急不缓开口:“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你也只能接受,事成之后我会尽量补偿你。” 女孩不语,微侧身望向窗外,牵动四肢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秘书见女孩态度抵触,上前一步郑重分析道:“沫一小姐,私家侦探已调查清楚关于沫一小姐的全部资料。你是一位孤儿,为生活所迫十六岁便四处打零工讨生活。而端木家族拥有强大的财力,家族企业遍布全球,沫一小姐不可能不知道。端木家在一夜之间就可为你创造最好的生活条件,日后你再也不会因缺钱荒废学业、四处奔波,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沫一垂下眸,一个星期前,她只不过做了个免费的健康体检,可一觉醒来就被关在这间阁楼里了,然后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坐在她面前命令自己必须如何如何。 秘书的口吻较为生硬,老者怕吓到沫一,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如果信不过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出示一份报酬……” “我跟绑架犯没什么好说的。”沫一打断了老者的话语。 未等老者开口,秘书已然神色愠怒:“放肆,端木董事长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亲自向你说明原因已是给足了面子,你别太不识抬举了。” 老者一扬手命令秘书闭嘴,和颜悦色商量道:“沫一小姐,如果不是你拥有罕见血型可与端木家唯一继承人匹配,我绝不会出此下策,就当帮帮忙可以吗?” 端木家十代单传,家族继承人端木羽翔偏偏拥有世界上最罕见的——Rh阴性AB型血。 Rh阴性AB型血:Rh血型是继ABO血型发现后临床意义最大的一种血型,也是最复杂的血型系统之一。Rh血型不合的输血可危及病人的生命;母子Rh血型不合的妊娠,有可能发生死胎、早产和新生儿溶血症。 而Rh阴性AB型血只是罕见血统的统称,Rh中还包括一系列血型血清分化。家族继承人端木羽翔的血型则属于Rh中的更少见的系类,就像一件举世无双的宝物,非要为这件宝物配对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孕育下一代更是难上加难。 自从端木羽翔出生后,端木家族便不遗余力地在世界各地需找拥有与之匹配的血型。当然,期间也找到过几位拥有Rh阴性AB型血的人群。但遗憾的是,年龄、性别、种族、相貌等诸多因素导致条件不符合。 端木家族出资出力在世界各地开设免费健康体检项目,就如大海捞针,竭尽所能搜取全球二十六亿人口的血样报告。寻寻觅觅十余年,终于在人海茫茫中让他们找到兼容Rh阴性AB型血的合适女人——沫一。 沫一的血型在医学上定位成“V”血型,是一种临床发现中从没出现过的血型,所以暂时称之为V血型。科学家们经反复研究与实验得出最终结论——“V”血型不排斥目前所发现的任何一种血型,属于真正的万能血型。 “V”血型由“Vampire”引申而来,也可称为吸血鬼血统,兼容任何血型。 所以这位老者,端木志,端木家族的最高领导者,为延续端木家族延绵不断的香火,不可能放过拥有万能血型的女孩。 -------- 这么有钱? 沫一到目前为止还是对这群人所说言辞持有百分百质疑态度。她很想理直气壮地怒斥这群奇怪的疯子,他们凭什么不经她允许,就把自己打包放在一处隔离都市的密室里?这也就算了,还逼她给什么少爷生孩子,这也太荒谬了吧?……但眼前几名高大的黑衣人看起来确实挺凶悍的……“老爷爷,您不觉得这样做……有些强人所难吗?”她不敢抬起抬起眼皮,轻咳一声拖延道:“要么您先放我回家,我考虑考虑,不如等十天半个月再……” “哈哈,小丫头,既然你叫我一声爷爷,那爷爷就实话和你讲……”端木志微倾身,秘书即刻递上拐杖搀扶董事长,端木志稍有迟缓地站起身:“爷爷知道你现在难以理解其中的含义,可爷爷为了找你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地球。虽然不会放你离开,但爷爷也不会让别墅中的任何一人怠慢你,不但如此,爷爷还会派几名佣人伺候你、照料你。仔细考虑吧丫头,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请女管家通知爷爷……” “可您!……”沫一见老者打算离去,即刻蹙眉起身:“您无权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超过24小时,这是违法行为。而且我无故旷工五天了,会被快餐店开除的……”她只想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住所,恢复以往平静的生活。 端木志缓慢回眸,柔和的目光却覆盖着一层不屑的笑意,此番话显然说明沫一对端木家族的财力与权势还不甚了解:“爷爷把警察局局长叫来陪你共进晚餐如何?” “……”好嚣张的口气,黑社会么? 待一行人跟随威严的老者离去后,压抑凝重的阁楼内总算唤回一缕清净的空气。沫一无力地坐回床边,长长的铁链禁锢在的她脚腕上,而铁链长度只够走到门内侧一米处,手腕则用一副焊接铁链的手铐类铁环牵制着,虽不会影响行走,但确实是赤.裸.裸的禁锢。她早已看出这群人根本不讲理,还堂而皇之的说什么以礼相待,其实就是目无国法、恣意软禁他人自由的违法之徒。 沫一沮丧地仰起头,还有三天就是月底,她这一个月起早贪黑打工赚的钱肯定被奸商扣光了。但这不是重要问题,还有她养的小猫咪还关在家中,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可吃的存粮,担心可怜的小猫咪饿死在屋子里。 前几天还在自己的小窝中算计这月的收入开销,可一睁眼却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山间别墅里,别墅四周风景如画,她却无心多看一眼。噩梦般的命运说来就来了,如果她有机会逃出去的话,对天发誓!……再也不占任何免费的小便宜了,应了那句老话:贪小便宜吃大亏。不过,现在似乎连活命都成了问题,她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但从质地考究的衣着上看,应该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难道她没有选择,只能妥协吗? 她瞥向床头柜上的一份资料,是刚才那位严厉的秘书小姐留下的,精装的金色封皮上写泛着一层冷酷,她随手打开看去——端木羽翔,23岁。资料就这么简单,没有端木羽翔的照片,更没有身高体重之类的介绍。 而之后密密麻麻的条款只为沫一个人制定,大意很明确。如果沫一接受契约书中的安排,在一年或二年之内,只要愿为端木家孕育一男婴,男婴出生后经全方位检查,身体健康又非罕见血型,沫一便可获得高达五百万的酬劳,而且沫一有其他物质方面的寻求也可以尽量提出来,直到达成条件满意为止。 “五百万?!……”沫一揉了揉眼睛,居然给出这么的高价格!……生孩子?她即便不吃不喝全天候打工一年也挣不了这个数字的百分之一……这些人,钱多得没地花了吗? 不过沫一只是被庞大的金额震撼了一瞬间,毕竟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即便有也砸不到她身上,否则当初她就不会在一出生时便被父母扔在垃圾堆里,如果不是清洁工眼尖发现弃婴,她早就跟着一堆垃圾袋送进不可回收垃圾清理机了。 她其实也没太明白,什么什么关于血型的问题在秘书嘴里噼里啪啦蹦出,大概意思是说她的血型与端木羽翔的血型相匹配,都属于极为罕见的血型。但具体属于那种血型没有详细注明,也许是故意忽略,也许是怕她哄抬物价,所以她到目前为止确实不清楚自己的血型有多罕见,甚至一直按《血型鉴定性格》的八卦杂志上认定自己是O型。 木质的楼梯间传来平稳的脚步声,沫一即刻将契约书丢回床头。 一位佣人打扮的中年女子伫立门口,毕恭毕敬道:“沫一小姐,请问您现在用午餐吗?” 沫一摸了摸肚子,几天下来她为反抗不明人士恶意的绑架大作绝食斗争,也不理会任何人,用沉默抵触恶势力的不法行为,可显然不见成效,还弄得自己两腿发软、双眼发花依旧没跑出半厘米。 人是铁饭是钢,既然走不了何必饿着自己,再看佣人慈眉善目一幅很好说话的样子,她动了动小心思:“……楼梯这么窄,不如我跟你下楼去吃饭怎么样?” 女佣见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先是如释重负地轻吐口气,因为老董事长已下达最高指令,如果沫一再不肯吃饭,别墅内的所有人都会受到处罚,对于打工者而言,再严厉的处罚无非于丢掉工作,而且是一份薪水相当可观的清闲工作。女佣满脸堆笑:“沫一小姐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还没做么?那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做饭吧……”沫一尽量展现一幅平易近人的良好态度,可话里话外都透着想逃跑的不轨意图。 “那怎么可以,沫一小姐是老爷请来的贵客,请稍等片刻,午餐马上送到您房间来。”女佣也跟沫一打太极周旋,反正那层窗户纸谁也不捅破。 沫一见小计谋不管用,一做不做二不休,攥了攥拳头说出一种她认为很奢侈的食物:“谢谢,我想吃放了大虾仁的蛋羹!……” “……虾仁鸡蛋羹?”女佣不确定的重复道,主要是见她摆出一幅百般刁难的模样,还以为要吃什么稀奇古怪的食物,这也太好解决了吧。 沫一伸出五指,坚定地点点头:“是的!至少要放五个大虾仁!……” “没问题,一刻钟后为您送上来,其余配菜呢?饮料呢?” 沫一觉得自己已经很残忍了,所以不打算再为难女佣:“你看着弄吧,能吃饱就行。” 女佣鞠躬离去。不一会儿便端来沫一指名道姓要吃的虾仁鸡蛋羹。 沫一拖着铁链坐在矮小的饭桌前,当掀开精致的瓷盅盖子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即刻弥漫开来,她用羹匙挖下一勺检查虾仁数量:“呃?……”一勺下去就挖到了五六个,她小心翼翼地 剥开浮在表面的蛋羹,茶杯大小的瓷盅内竟然摆满了鲜嫩饱满的大虾仁,这道菜可以换个名字了,蒸大虾仁。 “不合胃口吗?还有其他几种海鲜可供选择。”女佣伫立在旁服侍,见沫一神色木讷即刻命人将其余几种海鲜端上桌。 当龙虾,蟹肉,鲍鱼,鱼翅等定级材质的海鲜逐一码放桌面,女佣上前一步,用特质的海鲜钳将有壳的海鲜拆散,再把鲜嫩的蟹肉、虾肉等分别放在一个个精致的小容器中方便食用。而现在,就差沫一自己动嘴品尝了。 “……”沫一斜眼扫视一桌子见过没吃过的昂贵海鲜,原来最寒酸的就是鸡蛋羹了。这些人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奢侈生活啊? “你们家很有钱吗?” “是端木家有钱。” “请给我个概念。”沫一夹起一块蟹肉放入口中,香滑的气息立即溢满口腔,她不禁回味地眯起眼。 女佣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端木家的财力,她苦恼了片刻,忽然兴高采烈的指了指天空:“沫一小姐知道上个月发射卫星的那件事吗?” “知道吖,我还在电视里观看发射仪式了,我记得非常成功啊,不会又掉下来了吧?”沫一有一搭无一搭的回应,记得火箭推动卫星“嗖”一下升天,场面极为壮观。 “那颗人造卫星就是端木家独资研发的小型通讯卫星。” 噗——沫一被果汁呛到喉咙,发射一个卫星至少要几亿吧? “那这么说……端木家就不是黑社会喽?” “当然不是,正经商人。” “正经人会搞绑架?” “虽然形式可能欠妥,但您不会受到丝毫委屈。” 沫一顿了顿:“端木羽翔在吗?……我想见他。” “羽翔少爷偶尔才来别墅小住一两天,具体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不太清楚。” 沫一不再说话了,而是很认真的吃饭。她确实没想过端木家族这么有钱,也许生孩子只是幌子,因为她属于无依无靠死了十天八天都无人问津的透明人,很有可能……把她像什么实验猴子似地打向外太空寻找外星人才是真。 ------------ 一匹黑马 午夜2点。问鼎山九曲回肠的盘山道间。轰鸣的马达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一黑一红两辆跑车在狭窄的山路内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皎洁的月光似乎已追不上车轮风驰电掣的急速。跑完这一圈便分出胜负。山脚下灯火通明,聚集了一批参与黑市赛车赌注的帮派成员,他们是一群为黑夜而疯狂的人们,暮色为所有人带来兴奋与欢腾。无不翘首以盼今晚的胜出者,看谁有命拿走高达五十万的冠军奖金。 红色改装跑车内的赛车手是问鼎山蝉联十次冠军的佼佼者。外号红毛猴子,因多次参与赌博赛车被取消了F1赛车手资格,驾驶技术超一流,凭借一股迅猛的势头屡战屡胜,红毛最引以为傲的车技是:在山脚急转弯处加速强位,确实无人敢与之争锋。 而今日杀出的黑马来历不明,指名道姓挑战红毛猴子,黑马给自己下了五万赌注,红毛猴子看有钱赚当然接受挑战,当然大多数赌徒还是看好红毛猴子的车技,所以今晚没有悬念的赛车较量引起多方关注,赌金高筑,气氛热火朝天。 …… 经过半个小时的殊死角逐。黑色跑车不但率先冲入终点线,还甩出红毛猴子一个车位的距离,此突发状况,令在场的所有赌徒跌破眼镜。原本嘲笑讽刺的喊叫与谩骂声骤然停止,各个瞠目结舌看向黑色跑车的位置。 不等黑色跑车里的人走出,红毛猴子已摔车门怒步走出,他猛拍黑色车顶:“你小子是疯子吗?!你不要命也别搭上我啊!”众多周知,角度越小转弯难度越大,两辆车车速都在200迈以上,一旦车体稍有摩擦便会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赛车手赛车寻求刺激不假,但彼此又没深仇大恨,不必真玩命。其实红毛猴子也是靠强行并线的卓越技术连连取胜,但一定要与对手拉开半米距离才能发起出击,可这位来历不明的赛车手竟然在角度最小的转弯处以十厘米之距强行并线。打个比方,比如人在正常的行走过程中,忽然从阳台上掉下一个花盆砸在脚尖前的感觉差不多。红毛猴子必然始料未及,所以一脚急刹车下去导致减速落败。 在红毛不断的叫嚣声中,黑色车窗终于缓缓落下,“黑马”一手架在车窗边,口中嚼着口香糖,眉骨上方贴着一块OK绷,一副吊儿郎当的悠哉模样。 红毛猴子气得发根炸起,一抄手抓住“黑马”的脖领欲大打出手。而“黑马”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他向副驾驶位猛然仰起,于此同时开启车门,利用车门巨大的撞击力将红毛猴子弹开三米之外。红毛猴子的兄弟见状急忙跑上前帮忙,“黑马”则不急不缓走下车,看似高挑清瘦的皮夹克下隐藏着一副结实的肌肉。 他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扫过身前几个小地痞:“愿赌服输,玩不起?” 红毛猴子揉了揉胸口,吃力起身:“你们都别插手,我亲自教训这小子!”他今日颜面尽失岂能就此罢休,他抄起道旁一根铁棍杀气腾腾走来……黑马却一扬手,做了个“稍等片刻”的手势,随后走到清净些的地方才接起电话,发出睡意正朦胧的迷糊声线:“……爷爷,这么晚您还没睡觉呀?……” “你在哪呢?是不是又去赛车了?你如果希望爷爷早点气死就直说!”电话那段的老者显然已听到四周的噪杂声。 “……”端木羽翔最怕的人就是爷爷,每每听到爷爷的声音总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我真没赛车,现在正和几个朋友在夜总会玩呢。”他话音未落,红毛猴子已从他身后猛然打下一棍子,端木羽翔手机不敢离手,一边继续跟爷爷聊天,一边躲闪红毛猴子的偷袭……“那同学您不认识,是美国的同学,外国朋友,我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啊……” 端木志越听越不对劲:“你周围怎么还有惨叫声?” “现在流行声嘶力竭的唱歌,我给您唱两句……”端木羽翔蹲身一个回旋踢,将红毛猴子绊倒在地之时,不忘为爷爷“高歌一曲”:“死了!都要爱……” 端木志可听不懂这乱七八糟的歌词,他派出去的保镖全是废物,还没三小时就被端木羽翔全部甩掉。要说端木家大家大业通讯发达,可偏偏拿端木羽翔没办法,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由着端木羽翔的性子学什么软件开发、网络工程学。端木志找人在端木羽翔手机里装了跟踪器,端木羽翔便三两下就给拆除了,拆了也就算了,还在跟踪器上做手脚,让他误以为孙子乖乖在学校上课。为这事气得老人家血压飙升。 这不,端木志为找到端木羽翔,只得上好闹钟半夜起床打电话,因为他与端木羽翔已失去联系十天了:“你以后给我24小时开机!否则不准再踏出家门半步!听见没有!” “收到!”端木羽翔借助一个重音发出之际,狠狠一脚踹在红毛猴子腮帮子上,红毛猴子踉跄几下摔倒在地,累得呼哧带喘再也站不起身,追打了这小子十分钟,不但没碰到这小子的一根汗毛,自己还被打得遍体鳞伤。 端木志发现今日孙子态度不错,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小翔啊,你父母走的早,你别让爷爷整日担惊受怕了行不,咱端木家就你这一个独苗了,你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有多特殊,还有你的血型世间罕见,万一受伤流血爷爷还不得急死啊……” 端木羽翔已记不清听了几千次这句话,倒背如流、拆开字背也没问题:“知道了爷爷,我最迟三天后回去看您。” “为什么要三天?你不在中国境内吗?” 端木羽翔摸了摸额头上的小伤口,他当然不想让爷爷担心:“我在呀,这两天课业紧张,没空回家而已。” “那你直接去山顶别墅吧,爷爷有件大礼送给你,哈哈……” 端木羽翔一脚踩在红毛猴子胸口上,他急于解决红毛来不及问礼物是什么,先爽快答应下来:“那好,别墅见吧爷爷,您早点休息,好梦——” 待端木志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后,端木羽翔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凝结成冰,他猛然冲出一拳打在红毛鼻梁骨上,只见红毛鼻血狂喷,而红毛的兄弟早已在一旁看傻了眼,这人也太猛了点,居然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忙里偷闲”把红毛打个半死,看这宛若猛虎下山般的趋势,就是他们几个一块上也未必是这小子的对手。 红毛猴子打不过他只能高举白旗投降,端木羽翔也没有非置人于死地的想法,他一扬手摔出红毛猴子,俯身拍了拍他脸蛋,冰霜般的笑容里透出不可辩驳的警告:“五十万的奖金给你当医药费,以后别让我再听到某人自称亚洲第一赛车神的不实名号。”语毕,端木羽翔甩了甩手腕上了自驾跑车,随后伴着一阵张扬的车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 端木羽翔将车子开回市区,想起爷爷说起别墅见面的事,礼物不礼物的他没什么感兴趣,不过回别墅住几天也不错,山青水秀修心养性的好地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忽然心血来潮想打猎了…… 想到这,他调转车头,向山顶别墅方向开去,车厢内萦绕着悠扬的乐曲,他嘴角噙着一丝舒畅的笑意,明亮的眸瞳宛若点缀在夜晚里的星光,他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 喊错“狼”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穿透曙光乍现后万籁俱寂的清晨,一群野鸭如潮涌般从湖面上惊恐飞起,也将沫一从睡梦中惊醒。 沫一揉了揉眼睛猛然坐起身,连带身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她拖着铁链走向窗边瞭望,看不清是谁在放枪,但接二连三的枪声让她头晕脑胀倒是真的。她浑浑噩噩地爬回床上,被子蒙头继续大睡。囚禁在昏暗的阁楼里,中午不会太亮,晚间更为黑暗,她无事可做只能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时间差彻底混乱了,不知哪天才能从这可怕的鬼地方走出去,有十几天了吧?今天是几月几号?…… 端木羽翔眯起半只眼瞄准湖面上方,再次放枪激起水面中大群野鸭的飞行,而他玩的游戏就是打野鸭,“嗙嗙嗙!……”三声枪响后,只见四只野鸭噼里啪啦地落入水中,他缓慢地眨眨眼,啊哦,一箭双雕。 沫一本不想理会,但她忽然灵光一闪爬起身……也许有猎手路经此地,那她岂不是有了逃跑的机会?……想到这,沫一为引起猎手的注意,扯开脖子挑衅大喊:“大清早放枪很讨厌啊,你很吵哎知道吗!有本事向别墅阁楼开枪呀!——” 端木羽翔听到飘忽不定的回音从自家别墅方向传来,他可以确定,因为这片山林属于端木家的私人领地。 但他并不急于找寻开口说话的人,继续涉猎野鸭玩乐。他昨晚蹑手蹑脚回到别墅,好像是凌晨四点半,佣人们都在睡觉,只有给他开门的女管家知道他回来了,女管家本想跟他说点什么,但他当时急着洗澡没空听,待他洗完澡擦好猎枪后,女管家已回房睡觉去了,那也说明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他交代。所以此刻他以为是某位脾气火爆的女佣人在乱喊乱叫。 枪响再继续,震耳欲聋的声响震慑山谷,沫一捂住耳孔接着喊:“噪音制造者!我诅咒你震聋自己的耳朵!超级大白痴——” “有种你给本少爷站在原地别动!”端木羽翔别的没听清楚,但收尾的三个字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听声音,这女人的年纪肯定不大,所以他更没必要客气。他收起猎枪向别墅走回,这几嗓子破坏了他的大好心情,他非揪出这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怕你啊!来啊,我在米黄色别墅的阁楼上!不来你就是缩头乌龟——”沫一小幅度攥拳兴奋,不是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等她见到那人先鞠躬道歉,然后请这位先生救自己,这计划……哟呼,太完美了! 端木羽翔微抬起眼皮,这片森林只有这一栋别墅,这丫头是真傻还是缺心眼? 十分钟后,两旁佣人夹道迎接少爷归家。端木羽翔则举着猎枪气势汹汹地走上自动滚梯。别墅三层高,看似古色古香的外墙内却是拥有全套现代化配备的高端住宅。 而此刻,沫一还在为猎手进入别墅的安全问题担心,万一那些佣人不给猎手放行怎么办?希望那人不畏强权“杀”出一条血路!加油英雄,沫一的自由全看你了哟。 “哐当!”一声巨响后,端木羽翔已将阁楼木门一脚踹开,他注视眼前手脚束缚铁链的女孩,刚要开口,就见沫一九十度深鞠躬,态度也跟着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哥哥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骂你的,实在对不起……” “……”端木羽翔刚伸出一根手指,沫一再次深深鞠躬,诚恳再三:“哥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确实是事出有因我才乱喊的……” “谁是你哥哥,别乱认亲戚。”端木羽翔一转身坐在床边,因为屋中除了床就是一张小饭桌,墙壁两旁呈三角斜面压顶,屋中最高处也不过一米七,端木羽翔站在这屋中都直不起身,阁楼简陋昏暗的环境就像平民窟。 沫一伸头探脑看向门外,似乎没听到女佣争先恐后上楼的脚步声,她又看了看端木羽翔手中的猎枪,一定是这家伙势头太猛吓得佣人们逃难了,嘻嘻。 端木羽翔不知她一人在高兴什么事,扯了扯铁链叫她回魂回话。 沫一走到床边,忽然拉起端木羽翔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万般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哥哥,救救我好吗?我被一群坏人关在这里十几天了,逃不出去才故意引起你注意的,救救我。” “……”端木羽翔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指:“那群……坏人为什么抓你。” “这事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 “哦!他们打算把我送上月球!”沫一觉得这个说法比那个关于什么罕见血统,繁衍生息的解释更真实点,不等端木羽翔开口,她又笃定道:“你要相信我,他们是一群杀人不见血的恶人,黑暗恶势力,知道我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才选择用我做这项试验!” 端木羽翔听完这话半天没出声,直勾勾地凝视沫一……怪不得锁起来,原来是个疯女人。 既然断定这女人脑子不正常,那端木羽翔也没必要跟她浪费时间。他无力地站起身,刚挪动两步就被沫一抱住小腿不放手,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滴答出眼眶,这男人是她唯一逃出虎口的希望,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哥哥救救我吧,求你了求你了,呜呜……” 端木羽翔甩了甩小腿,而沫一就像口香糖似的粘在他腿上不撒手。 “再不松手踹了你啊。”端木羽翔似笑非笑地威胁了一句。 “只要你肯救我出去,随便你踹!”沫一决定死缠烂打求这男人救自己脱离苦海,看他高大威猛一副阳刚之气,应该是警察吧? 端木羽翔微微蹙眉,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志不清的女孩,早知如此他才不来自讨苦吃找麻烦。 他叹口气转过身,既然是疯子随便糊弄一下好了,他蹲下身故作神秘地靠在沫一耳边窃窃私语:“好吧,我救你出去,你在这等我一会,哥哥先去干掉那些绑架你的火星人。” “……”沫一的面部表情瞬间僵持,即刻缩回手向墙边蹭了蹭:“看你五官端正器宇不凡,不会真是神经病吧?……” 端木羽翔眼皮一垂,合着他还成神经病了……“如果我脑子正常就不会跟你浪费口舌了……”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跳了几步贴在沫一身前,目不转睛地瞪着她。沫一见他双眼失焦眼神空洞,横看竖看还真像个神经失常者,沫一攥紧双拳向后仰了仰脑瓜,紧张地闭起眼:“你,你别过来,我可会功夫……” “你不是让我救你出去吗?这是怎么了。”端木羽翔抓紧她手腕上的铁链,猛然向前一拉,即刻将沫一四脚朝地拉倒在地。沫一爬在地上也不敢动,生怕神经病乱打人:“……我在住得挺好,不、不出去了。” 端木羽翔扯起铁链一端,又将沫一像墩布头似的满屋子转圈:“那不行,我身为一名拯救地球的宇宙战士必须救你出去。” 沫一此刻已经确定这人真是疯子,而且疯子的力气很大,她被转得头昏眼花,甚至连起身的能力都没有。可事已至此,她只得配合他的话语稳定疯子的情绪:“这样啊……那你是奥特曼还是汽车人?” “你说的那两股小势力已被我一举歼灭了,我是灰太狼,你认识我的同伴漩涡鸣人吗?” “……”沫一这才发现自己跟不上他超级跳跃的思维路线,身上的连衣裙已被地板摩擦出几道破口,她一手压住裙边,她错了,这人不是来救自己的,是来提前送她进坟墓的杀手,她忍无可忍地大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这有个疯子,啊啊啊——” 端木羽翔用小指堵住耳孔,这么快就玩够了?这女孩装疯卖傻的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他听到急促的脚步上向阁楼走来,停止了折磨沫一的游戏,沫一见疯子终于停手,连滚带爬蜷缩在小角落里躲避,但一双裸脚已沾满泥泞与浅浅的划痕。 专门侍奉沫一的女佣蓉妈急急上楼,见少爷伫立屋中,又见沫一泪眼婆娑地依靠在墙角,先是毕恭毕敬行礼:“羽翔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沫一眸中大惊,原来他就是端木羽翔?天呐……就知道天底下没有满天掉五百万的好事,她才不要跟这种神经病生孩子呢! 端木羽翔指了指沫一的位置,神色已恢复一派平静:“这女人哪来的。” 女佣蓉妈其实也不知沫一究竟有多特别,只是老爷交代必须好好照顾这位小姐:“回少爷的话,这是老爷的安排,我知道这位小姐叫沫一,老爷半个月前带回别墅的女孩。” 端木羽翔微微一怔,爷爷亲自带人来别墅还是头一遭,爷爷叫他回别墅不会就是为这女人吧?……“你先出去。” 蓉妈行礼关门而去,临走前还向沫一抛去一丝担忧的神色,沫一见蓉妈走人,拖着铁链起身追赶,可刚跑出一步就被端木羽翔拦腰挡住。沫一下意识退了几步,无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你少做白日梦了!” 端木羽翔并未理会,自顾自走到床头拿起那份《契约书》翻开一看……他不由无奈浅笑,爷爷为了端木家的香火真是煞费苦心。 他抬起冷漠的眸,目光恣意在沫一身上打量一番,他确实从表面看不出这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肌肤雪白,白得在昏暗的阁楼内仍旧亮眼细腻,还有一点,她比正常人更傻点:“你也是Rh阴性AB型血?” 沫一沉默不语,转身背对他看向窗外。 端木羽翔没见识过这么不懂礼貌的女人,当然除去那些市面上的地痞女流氓。他更不喜欢四处宣扬端木家的尊贵身份,可即便不知他身份的女人们,也不会给他吃闭门羹。 他怒步上前,抄起沫一的手腕一把大力甩在床上,黑眸中染起一缕怒火:“一个问题我不习惯重复两次。” 沫一愁了愁眉,她很惧怕这种眼神,就像一只会吃人的狼,她依旧没开口说话,而是吓得掉眼泪,这男人的情绪说变就变,太可怕了…… ---------------------- 冷血家庭 “哭什么。”端木羽翔搞不懂这女人,他只是声音稍微低沉了点至于掉眼泪么。 “我想回家……”沫一轻声啜泣,她要离开这恐怖的地方,所有人的眼光都令她感到不安。 端木羽翔向后一歪坐在地面上,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无意间落在她纤细的小腿上,她小腿上有些磨破的划痕,浅浅的血印陷在白皙的肌肤里,透出一丝凄惨。 端木羽翔比任何人都清楚Rh阴性AB型血的稀有程度,这女孩如果不是拥有罕见血型也不会出现在别墅里。其实不该让这女孩受伤,是他玩心大起过于鲁莽了,而莫名其妙的,似乎在彼此之间也产生某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他撕下眉骨间的OK绷,“啪”……贴在沫一小腿上。 “……”沫一只想把那块“二次利用”的创口贴拿下来,这男人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这样多容易引起交叉感染啊。她胆怯地抬起眸,注意到端木羽翔眉毛上的伤口,有点像刀伤,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印出一道残缺的战绩。 “你多大了。” “二十岁。” 端木羽翔的目光显然带出质疑之色,这女孩也许是骨架太瘦小了,尖下巴大眼睛,白色泡泡袖的长裙更显稚气,看上去最多16.7岁的模样,而他对“幼女”实在不敢兴趣。 他本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地站起身。 沫一希望他尽快离开,她从端木羽翔冷漠无情的神色中已得到答案,他是端木家的大少爷,没理由帮她逃走,而且她还说那些有的没的诋毁端木一家,看来只能继续恳求那位看似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了。 端木羽翔若有所思地走下狭窄的木梯,随手指了名女佣替沫一清理伤口。他身为端木家的唯一继承人,确实诸多条条框框束缚着手脚,一言一行备受关注。他也希望自己是个逆来顺受的乖宝宝,但命里注定,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在恪守严谨的家族制度中逐渐变得叛逆,不再愿意按照长辈们规划好的蓝图走完人生。他追求刺激的冒险,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降生于身世显赫的端木家族却又无从选择。 他燃起一根叼着嘴角,淡白色的烟圈随一缕压抑的情绪徐徐飘渺,他承认沫一很无辜,谁让这女孩拥有异于常人的血型,是她的不幸,却是端木家的大幸。 “少爷,吸烟有害健康。”女管家悄声走上前,手里托着一只水晶烟缸。 端木羽翔挑起眉,女管家不苟言笑的神色好似一名执法者。端木羽翔不想为难她,随手熄灭了烟蒂,他起身走入别墅观景台,这家里所有人都不会笑,他才是禁锢在金边牢笼里的宠物。 清新柔和的细风吹拂在脸颊上,他忧郁的目光掠过郁郁葱葱的山林树木,再美的风景也怕一成不变,如果不是为了年迈又宠爱自己的爷爷,他也许真会头也不回地冲出九霄云外。 此刻,沫一也抓着铁网,透过点点缝隙瞭望窗外风景,她每天能做的只有看风景、数日子,多想亲手抚摸这片暖融融的绿意,可对她而言已成了奢望。 一外一里两个人,各怀各忧愁,谁都不快乐。 …… 三天后 端木志准时出现在山顶别墅内,一派威严,直到见到孙子的那一刻才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不过,当端木志注意到端木羽翔眉骨上的伤痕时,尤为气愤:“你怎么就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爷爷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害你吗?!你想气死爷爷啊。” “不小心撞伤的,您教训起人依旧铿锵有力,身体健康。”端木羽翔亲自为爷爷泡了杯参茶,爷爷快六十岁的人了,发起脾气底气十足,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 端木志拿这宝贝孙子也没脾气,他似笑非笑地哼了声:“看见那女孩了吗?” 提起沫一,端木羽翔就开始头疼:“就那疯女人,一到半夜就唱歌,跟女鬼似的。”端木羽翔怀疑沫一已经离神经失常的道路不远了,真的,唱歌还走调,他也懒得搭理,一到晚上两人就开始较劲,他放重金属电子乐掩盖那可怕的歌声,沫一也不示弱,扯开脖子乱喊。最可怜的是一屋子无辜佣人,每个人到睡觉时都要给耳朵里塞上棉花球。 端木志抿了口茶,故意歪曲事实:“爷爷听管家说你们相处的不错呀。” “……您快放她走吧,我怕一失手伤了她。”端木羽翔容忍沫一胡作非为的主要原因就是血型,万一受伤了没准还要输他的血救命,那就划不来了。 端木志怔了怔,沫一虽称不上绝色美女,但她清纯的外表总以令大多数年轻男人喜欢:“怎么?你不觉得沫一长得很可爱吗?” “可爱这词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端木羽翔嘴角一抽,爷爷绞尽脑汁要撮合他俩,可他对那女孩不来电,更别说增进感情生儿育女了。 端木志不以为然一笑:“爷爷又没叫你爱上她,你可以看做商业性的交易,爷爷付给她的酬劳并不低。” “可您不是还给我安排了一桩亲事吗?叫什么青的那个。”端木羽翔慵懒地依在沙发背上,他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女人,也许他只有这观点随了爷爷,女人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至少到目前为止如此。端木羽翔相信自己不会像某些富家子弟那样誓死追求什么真爱之类的玩意,跟谁过都一样,互不干涉自由就足够了。 “对……殷曼青,旭日电子集团总裁的小女儿,你抽空见见去。” 端木集团正与旭日电子集团合作一项大计划,旭日电子集团的财力虽不能与端木集团相提并论,但却是一家大有发展的股份公司,端木志很看好这家企业。在一次偶然机会见到殷总裁的小女儿,端木志对谈吐不俗的殷曼青印象不错。有意与殷家商业联婚,殷总裁自是求之不得,有了端木家这座大靠山扶持,自家企业必是如日中天。 端木羽翔见爷爷的态度也是风轻云淡,不禁调侃道:“那万一我看上了殷曼青您怎么跟人家交代?就说您孙子在家里还养了个生孩子的小老婆啊?呵呵……” 端木志坦然自若地附和浅笑:“那又如何?咱端木家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至于别人高不高兴不在爷爷的考虑范围之内。” “行呀爷爷,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保持三妻四妾的‘优良传统’……” 端木羽翔知道跟爷爷说不通,他从小到大也没爱上过谁,自然对女人存在的定义比较模糊:“不过我先说清楚,阁楼那女人我可真没兴趣,要哪没哪,整个一未成年少女。” 端木志一口茶呛到喉咙,提到别的女人都可以无所谓,但沫一在端木志眼里可是极为特殊的:“能为你生儿子就是好女人,你别跟这推三阻四的找借口!再者说沫一还没点头答应,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现在是她挑你。” 端木羽翔动了动眉毛:“不就是拥有Rh阴性AB型血吗,您瞧您真当宝贝似的护着。” “谁跟你说她拥有Rh阴性AB型血?”端木志将一份检查报告递给端木羽翔,两人聊了半天终于转回正题:“你自己看吧,看不懂再问爷爷。” 端木羽翔见爷爷故作神秘,打开一份精密的血型化验报告,他跳过一大串专业分析数据列表,直接翻到结论页……不由怔了怔:“Vampire血型?……那女人是吸血鬼?” 端木志爽朗大笑,他最得意的事,就是千辛万苦找到沫一这种如此罕有的万能血型:“暂定为吸血鬼血型,其实不过是一种比喻,沫一是拥有万能血型的极品女人,可以与Rh阴性AB型血完美融合,而且经反复实验推敲,她孕育的下一代很有可能扭转罕见血型,比如常见的A、B、O型。全球每年接受免费体检的人群超过五亿,端木家独资赞助十年有余,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挖出一名年龄、性别、人种相符的女人,爷爷岂能怠慢了她?”端木志承认观念守旧,中国人的血液里沉淀着五千年文化的精髓,中国人的智慧与情操高于任何人种,遗传基因堪称精华中的精华。他身为一名纯正的中国人深感无比自豪。 可端木羽翔确实有点难以接受,但数据表明这女人的血型的确独一无二,他不以为然地扔下报告书:“可您忘了给她测智商,生出个傻子就不好了……” 端木志再次呛了口茶:“你少在爷爷面前胡搅蛮缠!你最近不要去上课了,说服她接近她,直到她心甘情愿给你传宗接代为止!” 端木羽翔见爷爷恼羞成怒也再不闹了,他坐直身体,故作郑重其事保证道:“知道了爷爷,我三天内搞定她。” 端木志狐疑地挑起嘴角,他一手带大的孙子他最了解:“你这臭小子,不许对沫一动粗!” “不会不会,我是斯文人。” 一听这话,端木志更火大,他指向端木羽翔不伦不类的皮夹克:“你看你穿得都是些什么,跟街头的小混混有区别吗?你可是端木家的唯一继承人,言谈举止……” 端木羽翔举起双手投降,爷爷又开始念紧箍咒了:“穿西服、打领带,我一会儿就换去。” 端木志不屑一哼,但目光已逐渐柔和,交代完正事还要赶回去开会,朝孙子旁敲侧击道:“哎!我这把老骨头何时才能歇歇哟……” 端木羽翔搀扶着年迈的爷爷送上轿车,对爷爷操持家业的辛劳必然心知肚明。但他还没做好接手端木家庞大企业的准备,给他十年时间,等他玩够了自会归巢,自会扛起必须承担的责任。 ------------------------------------- 不签?那硬来。 端木羽翔回到别墅五天了,今天第二次走上阁楼,他进来时沫一正在吃饭,沫一只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猛吃,她依旧惧怕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神,让人心里毛毛的。 端木羽翔也不急于开口,他坐在床边毫不避讳地打量沫一,非常仔细的观察她,似乎希望能从她平凡的身材中找出某些吸引自己的亮点。 她身上的长裙很宽松,也没系腰带,根本谈不上有曲线。 端木羽翔皱了皱眉,身上没二两肉还挺能吃,他进门十分钟了,沫一的嘴就没挺过,还是大口大口的咀嚼。 待沫一吃饱后,蓉妈进门收走碗筷,这阁楼里有一处小卫生间,铁链长度可以到达淋浴位置,倒是不影响上厕所、洗澡,不过换衣服就比较麻烦了,所以给她准备的衣裙都是两侧带拉链的,内.裤是系带子的。这群恶人为了禁锢她,对她照顾得真是“无微不至”。 “我要上厕所,你先出去。”沫一受不了端木羽翔大喇喇的视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端木羽翔就跟没听见似地,抄起那份《契约书》丢在沫一脚前:“先签了。” 沫一也学他的态度,提起裙角,迈过躺在地上的《契约书》钻进洗手间。可铁链束缚在外,无法将洗手间门关严,她是真想上厕所,这家伙不出去她只能先憋着。 因阁楼低矮,端木羽翔弯着身子依在洗手间门口,他答应爷爷三天之内搞定沫一,可过去两天了他才想起这事,爷爷已下达最后通牒,办不妥这件事就回端木集团上班。 端木羽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签了吧沫一,看我态度多温柔。” 沫一越看越害怕:“狼外婆在吃小红帽之前也是你这模样。” “你签不签。”端木羽翔绷着脸质问,他的耐心实在不好,主要是他没心情跟沫一周旋。 “不、签。”沫一捂着肚子向外推他,再次重复当务之急的事:“我要上厕所!” 端木羽翔纹丝不动依在门口,一脚勾住铁链向外拽她脚踝:“吸血鬼不用方便。” “神经病,你才是青面獠牙的吸血鬼呢!”沫一憋得难受,可端木羽翔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她逼于无奈敷衍道:“这样吧,我一会儿看看契约书,你先出去……” 端木羽翔看她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决定先放她一马,他站在阁楼门外,总之今天她必须签字画押,无论用什么方法。 沫一解决完“人生大计”终于松了口气,她洗干净手,蹑手蹑脚走出洗手间,注意到地面上显眼的《契约书》,一脚踢入床下,她才不签呢,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痛快。 端木羽翔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可不等沫一允许他进来,他已经推开了门。一进门就见沫一用铁链缠绕在自己脖子上,摆出一副“以死相逼”的滑稽模样。 “干嘛,勒死自己?” “是啊,你们是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随随便便打印一份合同就让我给你生孩子,我有什么保障?这是赤.裸.裸的诈骗!” 端木羽翔无力地扬起唇:“你容貌倾城倾国?还是你以为自己是某国国王的公主呢?” “切,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也许我的真正身份就是某位富豪的女儿,你们想借机敲诈一大笔钱或者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大阴谋,所以才非逼我签署什么假契约书!”沫一在生活清贫时总是幻想出现一位有钱有势又即将去世的富老爸,死前良心发现终于肯认女儿,她就这样等啊等,一睁眼!……却等来了一只牢笼。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端木羽翔已不想再听她胡诌八扯,不耐烦地扯动铁链拽向床边,沫一感到脖颈骤然勒紧,猛然扑倒在床褥上,她竭力按住端木羽翔越拉越紧的手指:“咳咳……快放手……” 端木羽翔三两下将铁链拆下她脖子,紧接着缠绕在她手腕上,又挂在床头凸出支柱上,沫一双手被俘只能伸出脚乱踢,可她一抬腿,端木羽翔的手指已滑进她裙下,而且肆无忌惮地勾在她的内.裤边缘上,沫一急忙扭动腰胯躲闪,或许所有人都对自己太有礼貌了,她的确没想到端木羽翔会出这种阴招:“啊!臭流氓——” 端木羽翔不打算再耽误时间,不就是要个孩子吗?大家的目的都这么简单,根本没必要和她浪费时间慢慢解释。 他坐在床边脱下外衣:“我警告你,挣扎无效,弄伤自己我可不负责。” 当一副健硕的脊背落入眼底,沫一已感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故作镇定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是商量的么,不如我再看看契约书……” “让你签你不签,现在想签?……晚了。” “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不配合,失去了一笔酬劳哟。”端木羽翔一翻身上了床,粗暴地扯过她两条小腿压在自己身体两侧,他俯身探头,深邃的黑眸透出一丝诡异:“现在生不生,由不得你。” “……”沫一的双腿被他死死压在膝盖下,惊见他居然做出解开皮带的动作,她这下彻底慌了:“我签我签还不行吗?而且你要考虑清楚,如果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发生关系就是强.奸!会坐牢的,你的大好前途就毁了,何必因一时生气铸成大错呢,你说是不是?……” 端木羽翔嗤之以鼻,一把扯掉将沫的内.裤丢在地板上:“坐不坐牢是我的事,我乐意。” 沫一注视自己一双光溜溜的大腿,泪水吓得夺眶而出:“……我是第一次,你知道这对一个而言意味着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禽兽啊!……” 端木羽翔依旧充耳不闻,他的确有吓唬沫一的意思,而这小丫头也确实被吓坏了,其实只是方法不同,但性质没多大区别,他捡起那份《契约书》……将一支笔塞进沫一手里:“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限时三分钟。” 沫一手里紧紧捏着那根笔,吓得瑟瑟发抖,秒针滴答滴答飞快跑动,她似乎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可她究竟为什么要受这份屈辱?……沫一忽然愤恨地将签字笔抛出掌心,笔杆在地板上孤零零地滚动,沫一撇开头不再开口,她豁出去了,他要真强.奸她,她一定会报复,绝不会给这种毫无人性的男人生儿育女,让可恶的传宗接代见鬼去吧! 端木羽翔还真没看出她竟然这么固执,傲气地似乎像变了个人。可即便如此,也并没让他感到心软,从衣裙包裹的外在看,的确是一副瘦巴巴,谈不上诱惑可言的身体,而且在这种凝重怪异的气氛下,他能不能提起性.欲还是个问题。 不过,等脱掉她衣裙后,就清楚究竟有没有“真材实料”了。 ---------------- 我们不该相遇 沫一绝望的目光,凝视在散落一地的衣裙上,她的身躯在恐惧中颤抖,而那道肆无忌惮的视线正在她肌肤上游走,火辣辣的直视着。 端木羽翔的确没想到松垮的衣裙下,居然隐藏着这么一副好身材,她宛如羊脂玉般的肤质洁白无暇,白皙细嫩地得令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了诱惑……他承认,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端木羽翔松开她手腕处捆紧的铁链,而她的手臂已被铁链勒出道道深红。沫一胆怯地转过头,她终于能活动了,急忙双手环胸蜷缩在床头,盈盈泪光沁在眼底,又啪嗒啪嗒落在被褥上…… 不过沫一理解错了,他拉长铁链是怕弄伤她,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端木羽翔攥住她手腕,拉坐在自己腿上,沫一还来不及防备,惊呼一声之后,前胸已贴在一副坚实的胸膛上,她细白如雪的肌肤与端木羽翔小麦色的肤色交相重合,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已令端木羽翔欲望萌生,她一手环胸一手抵住端木羽翔肩头,泪水止不住流淌,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停止这一切,只知道端木羽翔的身体越来越烫。 端木羽翔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忽然有些不忍心:“我不喜欢强来。” “可笑,谁喜欢……”沫一抹了抹眼泪,心中不由重重舒了口气,端木羽翔终于良心发现了,他还是有点人性的,这就好……也不好,她已经被看光光了,呜呜…… 一张温柔的唇贴在她唇边,沫一愣了愣,刚想闪躲已被端木羽翔顺势压倒在床褥上,他滚烫的舌尖顺利探入她的口中,而她只是一个大意给放行了。他承认这女人的身体让他有了强烈的欲望,男人靠视觉刺激大脑,血管在不断膨胀,导致情绪已不受理智支配。 沫一竭力用舌尖抵挡,却躲不过他霸道的侵袭,她的舌尖被他吸吮得发麻发疼,他的掌心压在她胸上恣意揉捏,一道道浅红的手印随大力的滑动烙印在她肌肤上,沫一吃痛地默默落泪,这算什么啊,还以为他痛改前非了,居然还是一只禽兽! “你放过我行不行,我给你免费打工一年?二年?……”沫一真是无计可施了,她想保住的不光是清白,还有尊严,她现在成了什么,凭什么任他随意玩弄。 端木羽翔撩起□深重的黑眸:“女人总是把第一次看得重要,其实不过一层膜而已。” “你怎么不懂,女人重视的不是这层膜,而是对象,即便选错了对象也做了好承担的准备,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你需要我就得配合,你当我是应召女郎吗?” “何必说这么难听,哪个处.女又值五百万?”端木羽翔一笑置之,他从来都相信钱是万能的,有钱就有女人,否则那么多女明星、妙龄少女为什么心甘情愿当七旬富商的二奶?看上老头的相貌和智慧?扯淡,还不是为了钱,为满足奢华的物质享受。爱情那种东西只是被纯情的少男们凭幻想升华了,其实一文不值。 “虽然钱对我的诱惑力很大,但我还没窘迫到为钱出卖肉.体的地步。”沫一承认自己对那五百万动心过,而且不止一点点动心,但她对爱情还存在幻想,还有憧憬,也许她很傻,也许若干年后会对这决定懊悔不已,可既然选择了后者就该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那你想要什么?谈恋爱?”端木羽翔觉得她够天真,感情如果能当饭吃就不会出现这么高的离婚率了,这丫头还是岁数小不懂生活的残酷。 沫一实在无法在这种赤.裸贴近的状态下跟他谈人生、谈理想:“反正我不接受这种交易,我的命运不该受别人支配。” 不该受别人支配……端木羽翔眸中泛起一丝波澜,他很多年前就想大声说出这句话,可最终还是屈服在亲情的洪流里,他也想反抗命运的安排,却力争无效。 端木羽翔落寞自嘲,好似在喃喃自语:“我都屈服了,你却还再挣扎。” 沫一不明所以地抬起眸,注视他黯然无奈的目光,竟然忘了双方正处于敌对的立场:“心中有什么想法就要大声说出来,说出来也许就有机会,你还没努力过为什么要放弃?” 端木羽翔怔了怔,小丫头还要给他上思想政治课?而他从没考虑过与别人谈论心中所想,只是压抑着发泄着,继续任人摆布着……他嘴角噙着一丝不正经地笑意:“好吧,既然你让我说,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就想做.爱,你给机会吗?” “?!”……沫一没想到问题又转回原点,她下意识拉过被角,勉强盖在胸口:“你这人,我在开导你,你居然心生邪念!” 端木羽翔挥去心中不快,即刻换上一副冷峻的神态,他撩了撩沫一乌黑的发丝,露出她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孔,认真地注视片刻……也许她那番话让他萌生了某种感触,也许依旧是她身材上的诱惑,说不清楚,总之越看越顺眼了。 “这样吧,咱们再接触一段时间,也许我对你会有所改观呢?” “那你现在怎么看我。” “变态色魔。” “……”端木羽翔第一次被冠上这么“清新多俗”的名号,他半跪起腿,跻身于沫一两腿之间:“看来十年八载无法改变现状了,我可没时间跟你耗。” “呃?……”沫一很想躲,但端木羽翔根本不给她躲避的空间,愈演愈烈地摩擦令她顿时惊慌失措:“我感化你这么久,你居然无动于衷?!” 端木羽翔不再回应,他不想为自己找出一个冠冕堂皇侵犯沫一的理由,或者说没人可以逼他非跟这女人发生关系,至少躲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全凭他自己的决定。 沫一紧紧蹙着眉,骤然传出一阵疼痛,这试探性地入侵让她慌了神,而她必须发出最后的警告:“我会报复你,也不会为你们端木家传宗接代,生不生全在我!” “那你就试试。”端木羽翔对她毫无力度的威胁不以为然,他一手支在床边,一手将欲望的源头缓缓送入她紧致的身体:“第一次有点疼,疼就喊出来。” 他有意帮她解压情绪,可却没考虑到这话对沫一更是无情的打击。 沫一哭得泣不成声:“我害怕……” “你别哭了啊,好像我在强.奸你。” “?!”……沫一真感到汗颜,晃了晃手脚上的铁链:“你以为这不是强.奸?!” “强.奸哪有我这么绅士温柔的?” “你真是卑鄙无耻!” “行行行,我无耻我卑鄙。”端木羽翔也不算经验丰富的老手。 “疼……” 很快,沫一的额头渗出细碎的汗珠…… …… “我才二十岁,我的青春,我的清白,灰飞烟灭了,我保证你会为此事付出惨痛的代价!……”沫一无助地垂着泪,她咬得嘴唇发紫,不是一点疼,简直疼得痛不欲生。 …… 沫一不知肌肤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刚要伸手摸却被端木羽翔快一步擦掉。 端木羽翔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出于哪种心态这么做,也许现在要孩子还是太早点了?也许他还没有做父亲的准备。 …… 端木羽翔知道她此刻难以接受现实,他从始至终都承认自己很过分,但既然敢做,就不怕负责,即便给不了她柔情蜜意的感情,也不代表她的生活就此结束了。不过,沫一现在肯定一个字都不想听。 ------------------------ 给我一双翅膀 第二日清晨。 “叮叮咚咚”的嘈杂声将沫一吵醒,她依旧处于全.裸蜷缩的姿势,从昨天到现在,只是一动不动地傻躺着,无力地呼吸,睡了醒,醒了哭,浑浑噩噩直到现在。 她感到一缕阳光射入窗,沿照耀在自己脸颊上。沫一睁开迷蒙的双眼,惊见端木羽翔居然站在窗外,这里可是四楼……她惊叫一声猛然起身,可大腿处顿时引起一阵酸疼,她低头看了看,腿根内侧大片大片的淤青,那是猛烈撞击后遗留的痕迹,残忍,残暴! 端木羽翔见她醒了也没打招呼,他从房顶上滑落,腰上系着攀岩绳,手里握住两、三种拆卸工具。主要是他一早醒来,注视阁楼封闭的铁窗有些不爽,因为沫一的肌肤几乎属于苍白的颜色,应该是缺乏阳光滋润,虽不能放了她,但给点光线还是可以的。 沫一将被子盖在身上,缕缕金色光线倒入地面,使得阴暗冰冷的房间多出一丝暖意。 端木羽翔有条不紊地拆下整扇铁窗,顺手推去,将大敞四开木窗。只见整团阳光即刻钻进窗沿,在地板上形成一圈金黄色的光晕,柔和淡雅的微风轻轻撩动白色纱窗,清新的空气在屋中逐渐弥漫,伴随一股嫩草的凉爽,清香宜人。 沫一的眼皮肿得像两只桃子,清风掠过她凌乱的发丝,发梢顽皮的跳动几下。 端木羽翔一跃身跳进屋中,自行解开攀岩绳索,随后向床边走近。沫一见他手中拿着大钳子,缩了缩肩膀把自己紧紧包裹在薄被里。 端木羽翔好似也没有跟她交谈的意思,蹲在床边揪出她一只手腕,看了看禁锢她手上的铁环厚度,他本想让女管家把沫一手上的拷镣取下,可女管家告诉他解锁卡在老爷手里,所以他只能自己动手拆除了。 沫一扯了扯手腕,端木羽翔却一把大力将她从被褥中拽出,他不但没有歉疚之意居然还在威胁她:“别动,钳断手腕概不负责。” 沫一不想跟他说话,一边夺手腕一边推他脊背,因为她此刻整个前胸被迫趴在端木羽翔后背上,只有一双手被他顺肩头搭到身前,而且他正举着钳子“磨刀霍霍”。 端木羽翔也不吭声,观察铁拷的咬合口,豁口是找到了,可沫一的手腕太细,铁拷内.壁与手腕的缝隙并不大,他又用从腰间工具袋中取出小工具,一个一个试尺寸。 沫一挣扎一会儿看出他的意图,所以不再乱动,但心里委屈,她忍不住默默掉下眼泪。端木羽翔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她手臂上浅红的勒痕上……不难看出,沫一属于敏感性体制,即便轻轻捏一下也会红肿一片,看上去就像遭受过毒打似地。 一滴滚烫的液体打在端木羽翔肩头,他反手一抄将沫一拉坐在身前,依旧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摆弄“手铐子”。可他显然做了错误的举动,沫一赤.裸的身体大喇喇展露在他眼前,他故作镇定地吐了口气,又把她放过身后拉过胳臂,看着她的身体更无法专心。 沫一想拉过薄被垫在胸口与他脊背之间的位置上,但两只手腕全被他拉着,所以只能用脚尖吃力地勾,她就是不想跟他说话,变态色魔。 “蹭,你再蹭?”端木羽翔感到两块柔软的肉在脊背上摩擦,他的身体已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变化,这丫头引人犯罪呢? 沫一还是不搭理,继续跟薄被做斗争,可被褥边缘被端木羽翔坐下时压在腿下,她的脚丫实在不够灵活,拽了半天还是拉不出……端木羽翔无奈一叹,随手将铁钳扔在地上,一翻身将她压回床上,唇已迫不及待地盖在她唇瓣上。 情绪刚起,端木羽翔的手机却很不合适宜地响起,铃声响了许久后他才不耐烦地接起,缓了缓声音,却依旧沙哑低沉:“嗯,我在别墅。” 电话是端木羽翔的童年玩伴航宇凡打来的。据航宇凡说,明天晚上有流星雨,而最佳的观测点就在别墅山顶上,航宇凡为顺利完成毕业作品,打算扛着专业摄影器材找端木羽翔借地方拍摄几组照片。 端木羽翔坐起身,燃了一根烟:“来吧,别带女人上山就行。”他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地,除了多年老友航宇凡之外,他不会让第二个同性朋友进入别墅。 “烧烤?……行。”端木羽翔轻声一笑,欣赏流星雨吃烤肉,不错的注意。 他挂了电话扭头看了看沫一,她不但泪流满面,还跟受气包似地怯懦蜷缩,决定暂时放过她,他拍了拍沫一脸蛋:“哎呀,别哭了别哭了,明晚有流星雨。” “……”流星雨跟哭有什么必然联系? 端木羽翔越来越佩服爷爷了,采用高科技合成技术制成的手铐坚韧无比,而且这种材质很棒,铁链温度保持在二十度左右,不会冰到肌肤。他最终只能先钳断焊接之上的铁链,“手铐”部分仍旧套在沫一手腕上。 不过能钳断铁链沫一已挺满足的了,她见端木羽翔额头渗着汗珠,汗滴顺着他碎乱的短发嘀嘀嗒嗒落在被褥上,他的手臂因用力过猛,爆出跳跃的青筋与凸显的肌肉,她一撇头视而不见,本来就不该锁着她,这群坏人。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端木羽翔正举着沫一手腕磨平断裂处的铁销,避免她睡觉时自己划伤。 蓉妈进门后惊见沫一光溜溜地坐在床边,而且她身上处处呈现出明显的淤青指印,不用问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帮她洗澡换衣服。”端木羽翔提起工具袋走出房门,临走前平静地丢下这一句。 “是,少爷。”蓉妈目送鞠躬,待端木羽翔走下阶梯才走到沫一身边,她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安慰她,要发生的事迟早要面对。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样?”沫一觉得很无助,所有人都是披上羊皮的狼,她不会一辈子被囚禁这令人窒息的鬼地方吧。 蓉妈没法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更不知主人们会如何对待沫一,何况自己分内的事是照顾好沫一的生活起居,蓉妈在换床单时,注意到白色床褥上的点点血迹,她不禁叹口气:“人的命天注定,但未必就一定是坏事,凡是往好的方面多想想。” 沫一伫立在浴室喷头下,任由滚烫的热水劈头盖脸泼洒,浇灌着她冰冷的身体……已然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可想的,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就是看准了没亲人会寻找她。她又仔仔细细看了那份《生子契约书》,才发现那份东西有多邪恶。其实端木家表达的很清楚,如果她不能为端木家孕育一名拥有普遍血型的男婴,也许真会被囚禁一辈子。 她昨晚躺在床上,设想了很多种报复端木羽翔的方法,可似乎没有一条够狠够力度,她毕竟是被动方,端木家只在乎她身体是否健康能生育,关于感受什么的没人理会,最彻底的报复手段就是弄死自己不给他们得逞的机会……貌似这主意也不怎么样。 端木羽翔是她见过最不知羞耻的男人。此时此刻就连苛扣她工资、加班不加薪的面包房老板都变得可爱无比。她的清白说没就没了,仓促得令她至今不敢相信。而他呢,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好似穷人就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就该心甘情愿成为他手中的玩物,恶俗至极的势利眼! ※※ 另一个房间内。 端木羽翔用肩膀夹着电话,爷爷暴跳如雷的指责声都快传到屋外了,端木羽翔被震得眯起眼:“签不签字有什么区别,结果是相同的。” “签了字就代表沫一接受了这件事,不签字就是强迫,你有把握让她不恨你吗?”端木志手举电话质问,此刻真是哭笑不得,孙子也太莽撞了,虽说目的达到,可也许会对沫一的心灵造成巨大创伤。 “还真让您说对了,她现在只想杀了我。”端木羽翔不是故意惹爷爷生气,但心中有道反抗的声音在呐喊,沫一是端木家指定传宗接代的女人,她别无选择,可谁又问过他的意见。在这场借腹生子的交易中,他也好过不到哪去。 不过爷爷并没有他预料的那般怒火冲天,也许是被他折磨得多了几分无力:“爷爷知道你有抵触心理,你现在还年轻,体会不到爷爷的心情,但有一点你要清楚,等你有一天真正长大了,突然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骨肉时!那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善待沫一,千万别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到时候即便后悔了,也没人帮得了你。”端木志挂了电话,他真是老了,端木家有权有势,他们有赚不完的钱,却世代香火稀薄,屹立在高处的孤独者,赚了钱都不知道留给谁,端木志有时看到别人一家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他打心底里羡慕。 ……端木羽翔慢慢合起电话,此刻的他,确实无法体会爷爷那份迫切的心情,但那苍老凝重的话语却带出一丝无奈。 他漫无目的地打开电脑笔记本,一页一页浏览着网页,他不了解沫一,更不知道沫一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影片,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去火星,《星球大战》应该不错吧?…… …… 端木羽翔躺倒在沙发上,困顿地睁不开眼,长达七、八个小时的下载与分类,已将各种类型的百余部影片存入电脑,再根据沫一的智商整理了几十种单机版游戏,几百本女性读物、百首歌曲等塞入电脑。除了不能让她上网,他几乎将电脑可利用的娱乐项目都安装进去了。 阁楼中。 沫一手捧笔记本电脑朝蓉妈眨眨眼,难道他们允许自己和外界联系了? “少爷给您的,电脑里有几百部电影可供沫一小姐解闷。” 她翻来覆去找不到开机按钮,主要是这笔记电脑本上居然没有内置键盘,她索性将笔记本扔在床上,她十六岁就为生活所迫披星戴月打工糊口,有上网打游戏的钱还不如加菜,哪会用这么高级的科技产品。 端木羽翔这混蛋,想法设法让她认清自己是穷鬼的事实,穷人也有尊严,才不稀罕! ------------- 流星中的精灵 沫一趴在窗口瞭望风景,夕阳西斜证明一天就过去了,无奈黯然神伤。 阁楼下方就是别墅观景台,她见佣人们忙忙碌碌在露台上穿梭,架起烤肉架,摆满各种瓜果以及串烧半成品,看这架势是要烧烤。她扯了扯脚腕上的铁链,肯定没她份。 哦,端木羽翔说今晚会有流星雨,流星雨美不美?她还没亲眼见过。 今年英仙座流星雨最佳观测地点在中国,预测时间为2009年8月03日。流星数每小时可以达到400颗,因数量之多阵势极大,成为今年夏季星空中不可缺席的靓丽风景。英仙座流星雨最适合非专业流星观测者的流星雨,观测流星雨需要有宽敞的视野,仰视晴朗夜空,流星陨落,从天而降大放异彩。 航宇凡架起三台机器,两台摄影机,一台录像机,手持一部专业天文摄影器材,他今天可是下了血本,把学校里最好的设备都借来了,如果拍不出动人心魄的好照片,教授会杀了他。 沫一见有陌生男人出现,原本打算再求救一次,可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能走进别墅的都不是好人,她再也不自讨苦吃了。所以她缩回脑瓜,又感百无聊赖,只能坐在地上摆弄那台找不到开关的超薄型笔记本电脑。 …… 端木羽翔天黑才起床,航宇凡是别墅的常客,所以进门离开都不用找端木羽翔报备。端木羽翔慵懒地走上露台,仰靠在乘凉椅上睨向天空:“几点开始。” “预计凌晨一点,打起精神啊!”虽然现在才晚间8点,但航宇凡今日格外紧张,难得一见的壮观场面,他可不想错过。 “……”端木羽翔揉了揉碎乱的发丝,起身先去洗澡,他仰起头看向阁楼窗沿的位置,木窗大敞却不见人影,她不会还在睡觉吧? 航宇凡并不在意端木羽翔的离开,此刻的心思都放在拍摄上,他走到观景台各个方位调试焦距与角度,镜头无意中落在阁楼的空窗沿上……航宇凡从眼前移开照相机镜头,站得高看得远,阁楼的位置居高,貌似视野更开阔。 想到这,航宇凡自鸣得意一笑,兴冲冲地向阁楼方向走去。 五分钟后 沫一坐在木窗下,正与兴冲冲而进的航宇凡相遇,而两人一直保持面面相觑的僵持状态,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航宇凡注意到沫一脚腕上的铁链,他身在普通家庭没见过这场面,不过托端木羽翔的福,他有幸进入志德学院,学习酷爱的摄影专业。因课程中有动态拍摄内容,所以富二代们为炫耀身份地位,总会将一些名贵宠物带入校园炫耀……航宇凡凝视一袭白裙,宛若瓷娃娃般可爱的女孩,不由喃喃道:“现在公子哥们已开始圈养人!……当宠物了?” 沫一见这人衣着朴素,神情随和,忽然有了一点点穷人之间的亲切感,她举起手中的电脑笔记本,问道:“这个怎么打开?” “哦,我看看……”航宇凡收回突兀的视线,他略带羞涩地走前,接过笔记本蹲在沫一面前:“……这是触摸系统的最新产品。”他见沫一神色迷茫,不由轻声浅笑,并肩坐在她身旁耐心指点:“看到屏幕上这枚标志吗?手指贴在屏幕上三秒自动开机。”话音刚落,黑乎乎的屏幕果然骤然亮起,沫一嘴角微扬,向前探了探身子:“好先进吖……” 航宇凡鼻边飘过她发丝间淡淡的清香,他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随手将笔记本落在沫一膝盖上:“桌面上已分类好文件夹,只要手指一点就可以使用了。” “……”沫一还是不太明白,她见显示器薄得像饼干,生怕一指头戳下点出窟窿,所以轻柔又快速地摸了下,而她过于“温柔”的指令显然没传入系统。 航宇凡在一旁看得着急,抓起她的手指重重按在文件上:“没关系,这种材质很坚韧,不会点破哈哈。” 沫一面无表情地抬起眸:“你怎么知道我怕点破?” “呃?我只是开玩笑,对不起。”航宇凡以为她生气了,嘲笑她不会使用高科技产品。 沫一反倒不以为然:“哦,我就是这么想的。” “……”航宇凡憨憨一笑没办法接话,不知为何,这女孩身上散发出忧郁的气息,与她可爱稚气的脸孔极不相称,也许是心情不好吧。 沫一学东西很快,几分钟就知道如何观看影片听歌了,她戴上耳机,静静地依靠在墙壁上,似乎没有再交谈的意思。 航宇凡如果继续坐在这显然有些奇怪,他站起身,已然忘了自己为什么事而来:“那,那我出去了。” 沫一听见了,但没说话,她闭起双眼,尽量让悠扬的乐曲带走那份压抑的情绪,心里空荡荡的,没有明天,没有自由。 航宇凡下楼时不禁一步三回头,他确实对这女孩好奇,端木羽翔虽出身于巨富之家,却并没有其他富家子弟的骄横跋扈,而凭他对好友的了解,端木羽翔对女人方面更不热衷,可这女孩为什么会被锁住别墅中呢? 此刻,端木羽翔换好衣服走出卧室,他见航宇神智游离走来,无意中又硬生生撞在他胸口上,航宇凡即刻回魂,手指阁楼方向不知从何问起,或者说他身为朋友不该打探朋友的隐私。 端木羽翔当然也不想多做解释:“她做什么呢。” “听歌吧。”航宇凡缓了缓情绪,一笔带过:“很特别的女孩。” 端木羽翔有一搭无一搭地应声,总算没白忙乎一晚上,不哭了就好。 偌大的观景台上,只有两只身影在活动,航宇凡喜欢自己动手烤肉,而端木羽翔只要动嘴等着吃就行了。航宇凡自从见过沫一之后总是有意无意抬起头,他承认好奇心在作祟,也对沫一隐约散出神秘气质所吸引,那女孩肤色过于白皙,那种白缺乏血色的点缀,如果让他给出一种比喻——幽灵般的漂亮女孩。 端木羽翔饮了口啤酒,仰面朝天凝视星空,今晚的天空清澈宁静,繁星密布,仿佛一张银色大网悬浮天际,安逸得几乎令他忘却烦恼。 航宇凡托着两碟烤肉坐在凉椅上,将其中一叠递给端木羽翔:“你干嘛,扮演忧郁王子呢?” 端木羽翔嗤声轻笑,叉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咀嚼两口微微蹙起眉:“真难吃,你的烤肉技术还是这么差。” “哎呀,有的吃还嫌弃,我这双手可是为艺术而生的。” 端木羽翔鄙视地斜了他一眼,继续咀嚼难吃的食物。航宇凡的父亲是端木家的司机,航宇凡跟他做了十几年的朋友,是他童年时唯一的玩伴,也是他除了爷爷之外唯一信得过的人。 “你毕业后打算自己创业?” 航宇凡眸中多出一份憧憬:“我打算先打工几年赚够钱,然后做自由摄影爱好者,走遍世界各地拍摄风土人情。” 端木羽翔挺羡慕航宇凡无拘无束的生活状态,有梦想的人总是给人一种活力四射的感觉:“不错,记得带上我。” 航宇凡呛了声,大笑着调侃道:“我可养不起你,没走出中国边境就能花完我几年的积蓄。” “吝啬鬼,我自费。”端木羽翔知道航宇凡自尊心强,所以从不拿金钱打压朋友,再说那些钱也不是自己的,是端木家的。 “好呀,等你有空再说吧。”航宇凡的目光不由再次落在阁楼窗沿上,端木羽翔用余光看得一清二楚,撞了他手臂一下:“大摄影师,你的流星雨快来了。” 航宇凡怔了怔,看了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他起身最后调试一次摄影器材,美轮美奂的瞬间不等人,他的确不能掉以轻心。 …… 1点13分时,大片流星雨如银色礼花般璀璨绽放,刹那间照亮了黑暗寂静的天地,那种震撼的奇妙景观根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沫一听到欢呼声,即刻取下耳机趴在窗沿旁观看……精光四射的流星钻石编织成珠帘,碎钻四溅奔腾,倾泻于天空,云端仿佛瀑布的源头,飞流直下千万尺,壮观华丽得景观动人心魄,沫一按耐不住激动地情绪,忍不住呼喊赞叹:“好美啊——啊啊啊——” 航宇凡手中相机一刻都停不下来了,他为之疯狂为之亢奋,佣人们纷纷跑上露台,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震天动地,航宇凡的情绪也随之更为高涨,心脏好似要跳出喉咙。 此刻最平静的人当属端木羽翔,他捂住耳孔看向小风魔似的沫一,沫一的脸颊上初次展现了发自内心的表情,端木羽翔似乎感染到一份喜悦,不由自主扬起嘴角。 因今天的流星雨颇为壮观雄伟,几乎遍布了山顶四面八方,航宇凡环视四周拍摄,当镜头对上沫一欢快的身影时,他指尖一顿,又即刻将这灿烂的美丽笑容收入镜头。 “不能拍她。”端木羽翔不悦地按下镜头。 “那女孩所站位置太棒了!我独家珍藏可以吗?”航宇凡诚恳又急切道。 端木羽翔没再制止,只要不将沫一公之于众倒是无所谓,如果航宇凡当摄影作品展示示人,他是怕某位老者大发雷霆。 航宇凡见端木羽翔不反对,镜头对准沫一的各个角度大拍特拍,流星雨泼洒在阁楼后方,沫一黑发披肩,衣裙舞动,不必特意打造,自然而然展现出一抹精灵落入凡尘的神秘气质,而他拍摄的角度刚巧可以将沫一印在流星雨银色垂帘前方,完美的融为一体,妙不可言。 ----------------------- 给你阳光,就灿烂。 流星雨拥有一瞬即逝之美,正如沫一的心境,高涨的情绪短暂得也就几分钟。她再次坐回木窗窗沿下,现在能摆弄的东西也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她本想找个简单的游戏玩玩,却无意间点开一个文件夹,文件夹上设置了密码,她随手按下1234……居然开了。 沫一满脸黑线,这是谁设置的密码,跟她一样头脑简单。 文件夹里其实也什么,或者说是她不感兴趣的内容——端木羽翔的童年照片。她随意翻阅几张,只有5、6岁的孩子已是一副高傲的小模样,一张带笑容的都没有,可恶的脸。 她关掉文件夹寻找小游戏,但她显然没有游戏天赋,有一款《植物大战僵尸》貌似不错,可她琢磨半天也没弄明白是怎么玩的,因为全是英文注解。 航宇凡结束了拍摄工作,整理好胶卷等待明天一早下山回学校冲洗。端木羽翔则卧在房间里玩电脑。航宇凡因心情过于激动有些亢奋,所以鬼使神差地又走上阁楼。 房门轻轻敲响,沫一顿了顿,以为是端木羽翔来了,所以没吭声。 “你睡了吗?”门外传来轻柔的询问声。 沫一这才想起端木羽翔没这么有礼貌:“请进。” 航宇凡侧头向屋中看去,他实在对这女孩太好奇了,也许是摄影师的怪癖,面对特别的人总是产生莫名的情怀。 他将一罐冰镇可乐递给沫一:“你好,我叫航宇凡。” “沫一。”沫一接过可乐放在腿边,这男人看起来挺友善的,希望不是另一匹大灰狼。 航宇凡温柔浅笑,自顾自坐在沫一身旁:“你是羽翔的?……” 沫一也不知怎么回答,主要是她辨不清此人是什么目的:“我想玩这个,可看不懂英文。” 航宇凡侧身看去:“能上网吗?我帮你装个汉化补丁。” 沫一摇摇头,不由攥紧拳头义正言辞道:“你不觉得这僵尸长得跟端木羽翔一模一样吗?教我如何杀了他们就行!” “……”航宇凡注视屏幕中丑陋恶心的绿僵尸形象,他故作认同地搓了搓下巴:“……我看也就九分相似。” 沫一怔了怔,噗嗤一笑:“你也是给端木家打工的人吗?” 航宇凡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笑起:“我爸是老爷的司机,我和羽翔是朋友兼校友。” 沫一的笑容僵在嘴角,绷着脸指向大门:“你出去。” 航宇凡一愣:“怎么,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懂了吧。”沫一再次带起耳机,显然在下逐客令。 航宇凡不怒反笑,这女孩反复无常只因为自己是端木羽翔的好朋友?这答案令人哭笑不得,他摘下沫一边孔一边的耳机:“难道你是被羽翔抓来的?呵呵。” 沫一撩起脚踝上的铁链,这还用解释吗?哪个做客的会被拴起来。 航宇凡眼中一亮,端木羽翔才不会随便将女人锁在别墅中,除非这女孩拥有异于常人的特别之处,他忽然异想天开兴奋道:“你真是幽灵女孩?” “……”沫一向旁边挪了挪屁股,端木羽翔说她是吸血鬼,这男人又说她是幽灵,一群脑筋不正常的笨蛋! 沫一爱答不理地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沫一,今晚寂寞吗? 沫一吓了一跳,指了指屏幕看向航宇凡:“……电脑怎么在问我话?” 航宇凡凑上前一看,这是端木羽翔设置的局域网对话框,这女孩难道跟社会脱节了?他舔了舔嘴唇,手指点着触摸屏上写字回复——羽翔哥哥,沫一寂寞难耐。 沫一瞳孔顿时放大,气得小脸通红:“你在胡说什么吖!那家伙会找我麻烦的。” 此刻,卧室中的端木羽翔隐隐察觉不对劲,他回头一看航宇凡已消失,即刻回了句——航宇凡!你立刻给我死出沫一房间。 航宇凡爽朗的笑声传出阁楼大门,他即刻将笔记本还给沫一:“这小子太精明了,我先出去了啊,你们慢慢聊。”语毕,航宇凡急匆匆走出沫一房间,端木羽翔发起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而那句开场白已证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他还想活着下山呢。 航宇凡进入客房后的关门声很重,特意让端木羽翔知道他现在就洗洗睡了。 端木羽翔向门口处斜了一眼,他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友好”情绪全让航宇凡给磨没了,索性合起电脑,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可他躺了不到一分钟,电脑发出短消息的提示音,端木羽翔侧头看去,对话框中只有四个字,却复制粘贴布满屏幕——变态色魔! “……”端木羽翔猛然坐起身,推开房门向阁楼走去。当他踹开房门的一瞬,沫一先是吓得缩了缩肩膀,紧接着蜷缩一团向洗手间跑去。她还以为端木羽翔不在别墅里,要不这么近的距离何必发消息,谁想到他真这么无聊。 端木羽翔见她仓皇躲避,不急不缓坐在床上看她一人瞎折腾,等沫一以为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时,铁链哗啦一响,沫一顿感一腿猛然抬起,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拽出洗手间。 沫一用双手压住撩起的裙摆,端木羽翔却故意用拉直的铁链挑高裙角,嘴角噙着笑意,这傻丫头只会做些徒劳的动作。 “死变态!”沫一本不想跟他交谈,可端木羽翔实在是太过分了,铁链磨蹭在大腿根上,导致白色内.裤展露无遗。 端木羽翔尽可能不去看她的身体,因为他今晚只想心平气和地跟她谈谈,所以一旦“引火上身”就违背了初衷。 他松了铁链,燃起一根烟,拍了拍床边空位:“如果你乖乖坐下,我保证今晚不当色魔。” 沫一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紧贴床头边缘倚靠,尽量与端木羽翔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端木羽翔从没跟女人谈过心,也不知从何聊起,他注视徐徐上升的烟絮,没头没尾的交谈正式开始:“……你喜欢赛车吗。” 沫一小幅度斜了他一眼:“我困了。” “那就是不喜欢。”端木羽翔干咳一声自问自答。他忽然发现与人交谈也是件挺困难的事:“你平时都做什么,进入别墅之前。” “不是进入,是绑架,请注意你的措辞。”沫一拉了拉被褥往身上盖,她搞不懂这家伙想聊什么,一副正人君子的虚伪模样。她一个字都不想听,而且他到目前为止都没道过歉。 “跟你说话真累,你就不能配合点?”端木羽翔拍了沫一肩膀一下,但力气显然用大了,沫一的上半身猛然倾斜,险些被他一掌拍到地板上。 沫一攥了攥拳头,一脸烦躁不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端木羽翔挑起眉,煽风点火道:“急,再急揍你。” 沫一气得咬牙跺脚,忽然扬起小拳头打在端木羽翔腮帮上:“保持沉默是不想搭理你,你别以为我怕你!” 而这一拳,出手着实不轻,端木羽翔眯着眼,用舌尖顶了顶吃痛的脸颊,他看不出恼怒的神色却透着一丝危险,沫一下意识退了三步,只见一只铁拳呼啸冲向自己脸颊,沫一捂住脸孔大声尖叫,但重重的拳头却没打下,而是停滞在她脸前一厘米的位置上。端木羽翔原本就是吓唬她,放下拳头刚想笑话她,却见沫一指缝间溢出一串串泪水…… 端木羽翔眉头紧蹙,强行剥开她的手指,她已满脸泪痕,瞬间哭成泪人。 女人真是水做的不成,说哭就哭,跟水龙头阀门一样。 端木羽翔随手抽出几张纸巾,生硬地按在她眼睛上:“跟你闹着玩呢,别哭了。” 沫一也不理,趴在床上抱头痛哭,委屈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大坏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呜呜……” 端木羽翔愁眉苦脸地抓了抓发根,他双手一抄将沫一抱坐在腿上,扭过她的脸直视自己,沫一躲也不躲开,不愿看他的脸孔,紧闭起眼默默啜泣。 “若干年后,让孩子看见父母相处得不和睦多不好啊。”端木羽翔碰上沫一的唇,自认这句话还是很恰如其分的。 “?!”……沫一厌恶地擦了擦嘴唇:“呸,谁给你生孩子啊!你还要不要脸?!” 端木羽翔琢磨了琢磨,也觉得自己挺厚颜无耻的。 “你先冷静点,冲动是魔鬼。” “你叫我怎么对着魔鬼冷静?!”沫一推了推他肩膀:“放开我,你看不出我讨厌你鄙视你痛恨你么?!” 端木羽翔见她情绪颇为激动,而自己的耐心也达到极限,他起身将沫一放在床上:“看来今天没法谈了,睡吧。” 沫一抓过枕头砍在端木羽翔行走的脊背上:“人鬼殊途!没法沟通,你还是趁着觉悟吧!” “……”端木羽翔只感头晕脑胀,交谈不到十分钟已被这臭丫头偷袭了两次,他忍了,但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根本不适合与女人轻声细语交谈,只适合暴力的征服。 他撩起平静的黑眸,转身指了指沫一。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沫一不服气地瞪回去,以为展现一副凶相就会让她胆怯吗?切,才不怕你!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第二天中午,阳光明媚。 端木羽翔与航宇凡用完午餐后在露台上喝咖啡聊天。此刻,沫一也在房中吃午饭,他们的说话声并不小,反正沫一能听得一清二楚。 航宇凡抿了口咖啡,听到关于沫一的部分讯息后,不免感到震惊:“她是老爷为你特意找来的血液配型女孩?”航宇凡习惯了称呼端木志为老爷,从小就这么叫。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端木羽翔血型罕有的人,因为老爷总是叮嘱年长两岁他,照顾好孙子,避免在玩耍时受伤。 “嗯,不过她很不配合,只能先关起来……”端木羽翔悄然睨了阁楼窗沿一眼,他并没说沫一是拥有万能血型的女人,只说适合给他传宗接代。刚巧航宇凡对沫一感兴趣,而他证实借助聊天的内容,让她认清某个事实。 “可这么关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你跟沫一好好谈谈。”航宇凡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的事,还排忧解难地出谋划策呢。 端木羽翔悠悠起身,面朝景观位站立,嘴角挂起一丝即将“得逞”的坏笑:“谈了,可她存在很严重的抵触情绪,原本呢,我是打算带她回市区居住,但从现状来看,也只能让她待在别墅,先关个一、两年,再说吧。” “!”……沫一蹑手蹑脚爬到窗沿下,竖起耳朵偷听。端木羽翔有意带她回市区,那不是就有逃跑的机会了么? 航宇凡必然持否定态度:“她不过是个小女孩,莫名其妙被锁起来自然有抵触心理,你太专制霸道了点,她能接受你才怪。” 端木羽翔故作苦恼地皱起眉:“那怎么办,我又不打算跟她谈恋爱。” 航宇凡理解这一点,端木羽翔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更不懂如何讨女人欢心,虽然学校里倒追他的女生不少,可他总保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在这位大少爷的定义里,女人还不如飙车来得刺激。 “我看还是先解锁,让沫一明白你并没有敌意。” “她要跑了算谁的?锁着吧,看她能挣扎到哪天,我可有得是时间跟她耗。”端木羽翔的目光掠过窗沿,一只小脑瓜已稍稍露出头顶。他暗自轻笑,可怜的小沫一,中计了吧? 航宇凡杞人忧天地叹口气:“那就没办法了,你们这是在浪费青春,我这个局外人似乎也帮不上忙。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 端木羽翔很满意航宇凡所提出的问题,无形当中把话题尖锐化,再次逼得沫一“走投无路”……“课程这么紧,我最多再住五天,如果五天后还不能让沫一回心转意的话,也只能等三个月后再回来跟她谈。” 航宇凡举起咖啡杯,璨齿一笑:“那祝你在五天内搞定沫一,不过凭你的魅力嘛,问题不大。” “尽力而为。”端木羽翔与他轻碰了杯,嘴角噙着好深莫测的笑意。 沫一轻呼一声微微抬起脑瓜,冷战还是和解只在一念之间,如果端木羽翔离开了,她宁死不屈的抵抗!……顷刻变得毫无意义。 沫一沮丧地滑落坐地,可让她对那种禽兽不如的家伙笑脸相迎似乎太困难了点。 …… 待航宇凡下山后,端木羽翔回房摆弄电脑。他的新战术是——冷落沫一。扛一天还是扛五天都在沫一,现在就等她自投罗网。 沫一拖着铁链在屋中来回挪步,攥拳跺脚愁云紧锁,早知如此,昨晚端木羽翔出现时她就该假意示好呀,可她当时把话都说绝了,甚至连回旋的余地都没留下,这家伙太阴险了! 第一天: 端木羽翔没出现,沫一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主动接近他,所以在僵局中告别一天。 第二天: 端木羽翔去森林打猎,沫一除了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枪响声之外,还是什么都没做。 第三天: 端木羽翔依旧没上阁楼见她。沫一已然有些坐不住了,她打开电脑中的对话框,可手指顿在屏幕上打不出一个表示友好的词汇,挣扎了几小时,索性又放弃了。 第四天: 沫一向女佣打探端木羽翔的行踪,女佣告诉她:少爷去环山道玩赛车,晚饭之前不会回来,而且明天中午就会下山。 迫在眉睫,沫一确实坚持不住了,她搓了搓手心冒出的冷汗,端木羽翔根本没给彼此沟通的时间,甚至找他都很困难,可他还有脸说什么尽力而为? 如果她放弃了这次下山的机会,那么只能在冰冷的别墅里度过三个月,正如航宇凡所说,白白耗费时间。 沫一走进洗手间,面朝洗漱镜,用手指提起两边嘴角,笑,自然的笑容。可她一想到面对的人是端木羽翔就像哭,呜呜,笑不出。 …… 晚间10点,端木羽翔玩够了回到别墅,他洗完澡,边擦头边走出浴室,慢条斯理地坐在电脑前,在对话框里发出一个“笑脸”表情,随后等待某人妥协。 沫一听到电脑发出动静,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她注视对话框久久,深深吸气……终于不情愿地回了一个“笑脸”表情。 端木羽翔将毛巾挂在脖颈后,随之扬起胜利的笑容:几天不见,想我没?^_^ 沫一压了压心头的怒火:……想。 端木羽翔:嗯?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居然说想我?⊙_⊙ 沫一咬牙切齿发送信息:……不是呀,我很清醒,这几天仔细想了想,其实你也挺不错的,有钱人又帅,我想通了。 端木羽翔呵呵一笑:不懂,什么想通了? 沫一:接受《契约书》内容,五百万令我动心了。 端木羽翔:哦!原来这样啊,那我现在去找你?^_^ 沫一挠墙咬窗户:……嗯,等你。 …… 端木羽翔十分钟后出现在阁楼里,沫一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但笑容还是不自觉僵持在嘴角……端木羽翔只穿了一条短裤,小麦色的肌肤勾勒出健硕发达的胸肌,他湿漉漉的发丝垂在黑眸前,透出几缕鬼魅的朦胧。沫一吞了吞口水,第一次仔细审视端木羽翔的脸孔,帅气阳刚的外表与完美的线条足以令任何一位年轻女人神魂颠倒,不过她是指那些不了解端木羽翔个性的女人,会被他冷傲不羁的外表所迷惑,视线更无法从他性感的薄唇上移开。可他那颗邪恶的内心却逃不过沫一锐利的眼睛。因为他的坏,她早已领教。 端木羽翔从进门的那一刻,便看出某女神经紧绷、假意示好,而且她也表现得太不专业了点,甚至连过度表情都没有,喜怒哀乐全展现在脸上,这会传达给他的讯息则是“强颜欢笑”。当然了,这本来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诱惑”骗局。沫一为能离开别墅,意志力稍有动摇,正是他意料之中的好开端。 他故作疑惑地俯视沫一:“你叫我来做什么,看你发呆?” “不……”沫一双手托起喝过一半的可乐递给端木羽翔,主要是她没有招待“朋友”的饮料。 端木羽翔扬了扬嘴角,一转身仰靠在床头上。看似平静冷峻的外表下掩藏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啧啧,看看自己有多阴险,瞧把沫一给逼的,心中明明想杀了他,可神情还要摆出一副友善的僵硬模样,呵。 沫一站在原地挣扎半天,搬起一把吃饭用的小板凳,缓缓移动到床边,她将双腿蜷在裙摆下,又扯了扯裙角,拉了拉袖口,紧了紧衣领,终于抬起头展现一丝艰难的笑容:“……你童年的样子很可爱,我小时候只有一张孤儿院给拍摄的大合照……”沫一顺了顺发梢,比划一个微乎其微的尺寸:“我当时个子很小,阿姨却把我安排在最后一排,所以只露出一点点。” 端木羽翔眨了眨眼,似乎记起电脑里有几张他儿时的照片,嗯,不错……沫一选择的开场白还是很有“创意”的。 “你父母如果知道你拥有万能血型,肯定不会扔下你。”他漫不经心地说。 “也许吧,我从没想过找父母,既然扔了我……”沫一垂下眸,她一直排斥“借腹生子”的事也因为这个原因:“生下我又抛弃我,何必把我带到这世界上来,不负责的父母。所以我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对天发誓,如果我有了孩子,无论孩子是否健康,无论养育子女有多辛苦,我绝不会丢下亲生骨头,我会尽我所能给孩子一个完整快乐的童年。” 端木羽翔嘴角微敛,他虽不是孤儿,但父母双双死在海难,那年他不过五岁,当孩子失去父母的疼爱,是件多痛苦的事:“谁给你过的生日?” “大猫咪嘟嘟。”沫一双手按在床边,眸中充满不安:“你们把我抓来时嘟嘟还关在家中,它会饿死的。” 端木羽翔注视沫一神色片刻,翻开手机合盖,“……住址念一下。”沫一似乎没想到他真愿意帮忙,先是怔了怔,随后字正腔圆地念出地址。端木羽翔没听过这地方,问了问在哪个城市,可答案更是出乎意料,位置就在他就读学院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你在那住多久了。” “五、六年吧,那是一间废弃的台球厅,我帮业主伯伯看房子所以免租房。我还把原本的员工休息室改成了卧室,嘿。”沫一想念那间不到十平米的简陋小屋,至少她出入自由。 端木羽翔见她一脸满足的笑意反而高兴不起来,穷人的生活他没机会感受,不过听起来挺心酸的。他将地址发送给市区的司机后,胡乱安慰道:“猫很聪明,应该没事。” 沫一应了声:“谢谢,你还算有点人性。” 端木羽翔不悦地睨了一眼,注视她清瘦的手指:“你会打台球吗?” “一点点,台球厅里有几张废弃的台球桌,我偶尔也会瞎打打。” 别墅里装有一张台球桌,提起这事他貌似想起很久没碰台球桌了,他忽然来了兴致:“赛一盘,奖品是取下脚镣。” 这赌注对她有利,不赌白不赌,可问题是……“我现在走不出去怎么比?” 端木羽翔不予回应,随后转向镶嵌铁链的墙壁方位,打开墙壁上如电源盒大小的推拉盖,他速度地按下一串数字后,只听焊接于墙壁上的铁链一端发出“哗啦啦”的滚动声响。沫一眸中一惊,铁链长度居然在视线下不断延伸,而她竟然没想过铁链是可以随意拉长缩短的。沫一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如果不是自己主动“献媚”,他肯定不会好心地告诉她真相,更不会延长铁链让她四处走动。 端木羽翔率先走出阁楼,沫一小心翼翼地跟随其后,一团白昼般的亮光炸在她眼前,现代化的高档家具与奢华的装潢令她眼花缭乱,她回头再看看囚禁自己的阁楼,好比水晶宫中的老鼠洞。 沫一瞠目结舌张望四周,未雨绸缪道:“那如果我输了呢?” “你赢的几率是零,随便玩玩。” “……”沫一朝他后背吐了吐舌头,瞧给你狂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 奇怪的比赛方式 台球娱乐室就在端木羽翔的卧室旁,沫一这会才知道端木羽翔的房间位于阁楼的正下方,早知道她就半夜大跳特跳健身操了,失算。 端木羽翔将一根球杆递给沫一:“玩什么,九球还是花式?” 沫一注视崭新的台球桌台案,心里不免有些小紧张,毕竟她平时乱打时总是无意间戳到台球案绒面,当然也跟台球桌质地有关,那些废弃的台球桌早就因受潮变成“坡地”了。 “我不懂台球规则,只知道用白球撞击花球打进袋口。” “……”端木羽翔将球杆抵在下颌处,这丫头居然连打球规则都不懂。他显然选错了打球对手:“你平时怎么玩,我随你的法打来。” 沫一抿了抿唇,自顾自码放桌面上的台球。不一会儿,她便将一个个花色球贴放在球案边缘,看上去就像给台球案装饰了一圈花边。 端木羽翔简直看得无语,这是打球还是玩弹球唉? 沫一把白色球码放在一号位上,双掌一击表示准备就绪,她一本正经说明游戏规则:“摆放案上的花球可以随便打,如果没打进就要把白球重新放回一号位,谁打得多就算胜出。” 端木羽翔意兴阑珊地应了声,虽说沫一的玩法“惊为天人”,不过打贴边球算是台球比赛中最难打进袋口的一种排列方式,而且打不进还要将白球放回正后方中央的一号位,其实也不简单。 “你先来吧。” 沫一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有点不爽,她举起拳头走进:“猜拳决定谁先打,公平竞争。” 端木羽翔看向她高举的小拳头,不由萌生一种在陪小孩子办家家酒的感觉。 “石头、剪子、布——” 沫一出了剪刀。 端木羽翔却只伸出一根手指:“你比我多出一根手指头,先来吧。” “……”这家伙明摆着看不起她,好吧,既然端木羽翔这么嚣张,就让他做“板凳冠军”! 沫一沉了沉气,摆出一副预备式的架势,不过完全没有专业姿势可言。她双腿一同弯曲,瞄准一只红球,很不专业的一记猛击弹出!……可红球却稳稳落袋了。 端木羽翔面无表情地眨眨眼,看不出这丫头出杆还挺有力,侥幸侥幸。沫一舔了舔嘴唇,对准紧贴上方边缘的绿球,“砰!”一声,绿球猛烈撞击案边,折角线弹向下方中袋口,翻袋落入。 这一球打得干净利落相当漂亮,端木羽翔不正经地鼓鼓掌:“哟,还挺能蒙的呢。” “你没机会摸到球了,认输吧端木羽翔。”话语刚落,她又是一记超出彩地翻底袋落球。沫一此刻信心十足,因为她发现不变形的台球桌简直太容易进球了。 端木羽翔数了数桌上的球:“一共15个球,现在桌面上还有10个,你得意的太早了。”他依旧不动声色,必须承认低估了沫一的实力,虽然她不懂打台球的规矩,甚至击球路数也毫无章法可言,但已具备职业台球选手的精准度。 沫一微微扬起唇,全神贯注对准一枚枚五颜六色的圆球,十分钟后……全部安全落袋。 “……” 端木羽翔抱着球杆等候了半天,到最后一杆没摸到,他注视台面上唯一那只缓慢滚动的白色母球,砸吧下嘴:“……不算,我刚才没认真猜拳。” “?!”……沫一注视他那张“理直气壮”的脸孔,真能赖皮! “那让你先打。”沫一故意将脚镣拉出大动静,告知某人这种行为是非常无耻的! 可端木羽翔居然理所应当地接受了,沫一重新把球码放在案台边缘。端木羽翔长吁一口气,一杆杆利落地连击,顺利打落7个彩球,不幸的是,第8球打偏了一点,晃晃悠悠半天,无情地停在袋口旁不动了,这可是决定胜负的一只球,他现在只能期盼沫一……失手! 换沫一上场,便一口气解决了剩余8个球,她慢悠悠地抬起头,朝端木羽翔抛去一丝胜利的笑容,端木羽翔脸色显然欠佳,展现一副超不服的死样子。沫一吹了吹指尖,将球杆放在台球案上,气死你气死你,这下端木羽翔不能再耍赖了吧? 就在端木羽翔无计可施时,更戏剧化的事发生了……由于沫一将球杆放在台面上,球杆因自由滑动居然无意中将白球推进袋口…… “白球落袋,犯规。”端木羽翔暗自舒了口气,终于找到蹩脚的理由了。 “这怎么能算犯规?比赛结束了吖。”沫一即便再不懂台球规则也知道端木羽翔在无理搅三分,他也太能耍无赖了吧! 端木羽翔置若罔闻地重新码球,道貌岸然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别耍小孩子脾气啊,台球是严谨严格的比赛。” 沫一抓了抓头发,天呐,赖……皮……鬼! 第三局,在端木羽翔强词夺理的!不充分解说中!……再次拉开序幕。 猜拳,端木羽翔胜,先开球。 沫一忽然压住他手中的球杆,防患于未然道:“先说好了,这局无论输赢就算最终结果,你也太能胡搅蛮缠了吧。” 端木羽翔斜唇一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失水准,不过那又怎样?在没有裁判的情况下,他就是独裁者:“行,那你可别输了不肯认哦。” “!”……他说这种话怎么都不觉得脸红呢?! 而这一局: 端木羽翔已10球落袋的结果,毫无悬念的胜出。 他撩了撩发梢,恢复一派趾高气昂的态度:“看见没,这就是实力。” 沫一气得丧失语言能力,她怒气冲冲地撞开端木羽翔向门外走去:“小人,奸诈小人!以后再也不相信的鬼话了!” 端木羽翔不以为然地抿抿唇,慢条斯理朝沫一背影说了句:“我明天下山。” “……”沫一顿时停住脚步,她垮下肩膀,欲哭无泪地驻足不动,苦苦挣扎十分钟之久——端木羽翔是她见过最可恶最卑鄙的臭男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呀?会影响各族人民安定团结的祸害!但是……她最终蔫头耷脑地走回台球室,而端木羽翔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似乎早已算准她肯定会自动送上门。 “去睡吧,也不早了。”端木羽翔惺惺作态道。 沫一绷着脸坐在沙发边缘上,她想来想去都觉得有阴谋:“你既然不打算给我解开脚镣,就代表你没诚意带我下山。” 端木羽翔故作楞了楞,反问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下山了?” 她就知道被耍了,可端木羽翔一走三个月要是事实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回来?” 端木羽翔若有似无地扬起唇:“怎么,舍不得我走?” 沫一咬了咬后槽牙,她只想离开这鬼地方,其他事等出去了再说:“我决定了,不会告你强.奸罪,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你最好拿出点诚意来谈谈。” 端木羽翔倒了杯红酒,不以为然地抿了口,神色中似乎带出对她智商问题的疑惑:“你到现在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我连你的人都敢绑来,还怕你找警察?” 沫一真对他感到汗颜,她忍了又忍:“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我答应你们就是了。再者说,既然端木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你还怕我跑了吗?” “激将法对我没用,尤其是女人。”端木羽翔躺倒在沙发上,随意地将脚搭在沫一大腿上,沫一却下意识推开,她依旧排斥端木羽翔的触碰,从始至终都没改变过。而且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对一个强.暴犯已然够仁慈的了。 “你看你看,碰一下都这么大反应,还谈什么,回房吧你。”端木羽翔故作不耐烦地扬手轰赶,他终于发现自己存在欺负人上瘾的怪癖,她越生气他就越得意。 沫一暗自在心中发誓,她如果能跑出去,无论天涯海角,必须逃出端木家的魔掌。 她缓慢地扭过身,面朝端木羽翔的方向沉默不语,端木羽翔也只是望着她,她长长的直发垂落在脸颊两侧,橘红色的灯光,映衬得那副苍白细腻的脸孔染上几分红润。而白色最容易冲击男人的视觉感官,尤其是这种吹弹可破的肤质,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你都不晒太阳?” 沫一怔了怔:“我在面包房送外卖,怎么可能不晒太阳。” “不上学了?” “高一时辍学了,交不起学费。”沫一其实不愿意提起这事,她当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但昂贵的学费她支付不起,而且同学们也不怎么友善,时常在背地里嘲笑她衣着寒酸,午饭菜式低廉,是一只配吃菜的大白兔,同学们见她不还嘴便愈加猖狂,直接喊她穷光蛋。她很想继续读书,但也有尊严,实在受不了势利眼们鄙夷的目光,就像端木羽翔这样,说句难听的话,分明是狗眼看人低嘛。 端木羽翔黝黑的目光落在沫一粉嫩的嘴唇上……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住台球厅;没钱上学;早出晚归打零工维持温饱,沫一还真像悲情剧中的女主角唉。 他一抄手将沫一拉倒在胸口,沫一紧张地抬起眸,居然见端木羽翔眸中含带一丝好似同情的意味,而沫一最讨厌这种目光:“看嘛这么看着我?” “想继续上学吗?” 他一脸凝重,沫一不自知地眨了眨眼睛,她有很强的求知欲,可现在提这事还有意义吗?……“我已经20岁了,还……” “回答想或不想。”端木羽翔平静打断。 “……想。” 端木羽翔揉了揉脑门:“明天开始补课,争取赶上高考。” “可我高中没毕业,没有考试资格。” 端木羽翔猛然坐起身,给了她一记高深莫测的笑意:“瞪大眼睛看清楚,坐在你面前的男人是端木羽翔,你的任务就是考试。” 沫一凝视他一双深邃的黑眸,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这男人自信的有道理,不得不承认,对他来讲轻而易举的事,对穷人而言却是望尘莫及。钱是好东西,可惜她没有。 “没课本……我怎么复习功课。” “如今上学谁还需要课本,当然是网上家教。”端木羽翔无奈一叹,这丫头再不吸取知识真快被社会所淘汰了。 沫一看向桌边的酒杯,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又再耍我?”她的确不敢确定端木羽翔哪句是真哪句话是假。 端木羽翔拨开她的手指,不耐烦道:“除了不能放你走,其他事都能满足你。” “真的吗?” “嗯。” “那你能给《植物大战僵尸》汉化了吗?”沫一憧憬地抬起眸。 “……”简直是在浪费他的听觉系统。 ---------------------- 意外的“相遇” 沫一回阁楼取来笔记本电脑,初次走入端木羽翔的卧室。他的房间没有华丽丽的装潢,说白了就像一间高档网吧,沫一数了数,台式机至少有五台,笔记本三、四个。 端木羽翔指了指桌边的空位,示意沫一将笔记本放下传输文件。 沫一乖乖坐在旁边等候,其实安装了网线她也不太会用,她甚至连一个聊天的工具都没有,也不会上杂七杂八的网站看新闻,如果想看八卦了,就蹲在街口的书报亭前翻翻,因为她真的没时间也没钱把精力浪费在网络上。 “倒杯水给我。”端木羽翔指尖飞快地敲打在键盘上,眼花缭乱地令沫一头晕。 沫一应了声,站起身走动时,脚镣铁链不幸缠绕在椅子腿上,她只得蹲身先拆铁链,恨死这东西了,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必须受管束的小动物。 端木羽翔侧头看向她,但手指依旧敲打着键盘,见她笨手笨脚,不由“好心”提醒:“你就不会把椅子抬起来?” 沫一坐在椅子一动不动,她只是在低头生闷气,根本没认真弄脚镣。 端木羽翔起身将她和身下的椅子一同抬起,铁链自然脱离缠绕的困扰,她身体悬在半空,扭头瞪了端木羽翔一眼,丝毫没有感谢之意。 “你又哪根筋搭错了。”端木羽翔放下椅子,不以为然地坐回显示器前。 沫一将一杯水重重放在他眼前,随后双手环胸气鼓鼓地坐下。 端木羽翔喝了口水,似乎视而不见:“装好了。” “谢谢。”沫一合起笔记本准备要走,又被端木羽翔拉回原位,他也不管沫一愿不愿意,将她拉坐在腿上,似乎在为屏幕中呈现的画面感到兴奋:“看这是哪。” 沫一无精打采地扭过头,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画面分为9格,每一格的内容都不同,她注意到那些人的穿着和场景,倏然眼角顿睁:“这,这是警察局吗?” “嗯,我成功进入了警察局的监控系统,好玩吧。”端木羽翔摆弄了几天,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入侵警察局监控,不免小有成就感。 沫一聚精会神地盯住审讯室的那张画面,警察正在审讯一名满身纹身的男人,她耐不住好奇的涌动,顺手套上耳机,又指了指小格子:“我要听他们说什么,可没声吖……” “……”端木羽翔并没听到她惊叹的赞美,貌似她只关心警察在跟犯人聊什么。沫一见他无动于衷,用手肘轻撞了撞他胸口,激将道:“快点,还是你弄不出声?” 端木羽翔面无表情地打开她耳机线上的声控开关,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智商问题。 沫一偷听了一会儿警匪对话,又注意到另一个画面,她移动鼠标点击在那个画面上,画面放大为全屏……惊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警察局报案受理处—— 年轻的警察边记录边询问报警者:“失踪几天了?” “半个月了吧,没去上班也没回家。”男人背对摄像头而坐,话语中透出几分不安。 “姓名,年龄,具体活动范围。” “我只知道她叫沫一,女,十八、九岁,你可以调出她的档案查一查。” 沫一不自觉捂住嘴,她没看错,这男人就是常光顾面包房买面包的客人,他们没有正式交谈过,不过在她上班期间天天都会和这人见面,自然有些印象。这世上居然还有陌生人在关心她的死活?最主要的是,那男人怀里抱着大白猫嘟嘟,她不禁感动了一下。 端木羽翔已察觉到不对劲,从沫一耳朵上摘下一边耳机塞进耳孔。 警察局时常出现一些疑心病过重的报案者,而这位报案者居然连失踪人口年龄都说不出,十有八九是在臆想。 端木羽翔一点都不担心警察局会关注沫一失踪之事,以爷爷严谨的个性必定给沫一伪造了某种状况,比如死亡、移民等,天衣无缝地让沫一在地球上彻底消失。 “这男人是你朋友?” 沫一红了眼眶,手指轻轻掠过屏幕上猫咪雪白的身体:“嘟嘟……” 端木羽翔扭过沫一的脸颊:“问你话呢,这男人是谁。” “天天光顾面包房的顾客……”沫一忽然怔了怔:“他怎么知道我住哪?跟踪我?” “哦,看来我们的小吸血鬼也有疯狂的追求者。”端木羽翔无趣地摘下耳机,不过报案者提供了姓名——殷志豪。端木羽翔快速记录下此人的电话号码,先反侦察这男人的来历再说。 沫一却在暗自庆幸,如果警察调查失踪人口,她会不会就有希望离开这鬼地方了?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位热心的报案者是谁,总之非常感谢他。 “警察局不会处理这种案件,那男人连你几岁都说不清楚。”端木羽翔见她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一盆冷水泼下。 “可他抱着我的猫!说明认识我!”沫一情绪有些激动,真以为他们端木家只手遮天了吗? “嗯,猫能提供什么有力的证据吗?”端木羽翔伸出两手做出招财猫的造型:“瞄,警察先生,我的主人确实被坏人抓走了,那个坏人叫端木羽翔,瞄……” “!”……“幼稚!” 沫一气哼哼地跳在地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迟早会被绳之以法的!” 端木羽翔耸了耸肩,吊儿郎当地应了声:“说得太对了,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直囚禁你。”他仰起头无奈一叹:“一句话提醒了我,我不该心软有放你出去的念头,差点铸成大错。”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到这么田地的!沫一气得揪起端木羽翔衣领猛摇:“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逼疯了才满意啊?!” 端木羽翔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死样子:“看你表现了。”他戳戳沫一暴力的手指:“如果保持现状肯定会僵持不下。” 沫一相信自己真快被端木羽翔折磨疯了,她无力地松了手,气馁地坐在一旁:“当我刚认为你还有一点点人性时,你就会做出另一件坏事抹杀一切,你无药可救了端木羽翔。” “……”端木羽翔眨了眨眼,注视她嫉恶如仇的表情。他真是冤枉,自己分明在为拉近彼此的友好关系不懈努力唉。 他忽然指向屏幕:“快看快看,这女人没穿衣服。” 沫一下意识看去,原来是警察刚抓回几名三陪小姐和两个嫖.客,三陪小姐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看样子是“当场”抓了现行。 “瞧这两个男人长得多猥亵!变态色魔,活该被抓,就是有这种人的存在才影响社会的安定和谐!应该统统枪毙!”沫一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瞪着端木羽翔,显然在指桑骂槐。 端木羽翔斜了她一眼:“你别没完没了啊,我的容忍度可是有底线的。” “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沫一回瞥一眼,抱起笔记本决定回阁楼睡觉,她承认与端木羽翔沟通不能,之后是否有所改观?……可能性极为渺茫,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是这么想的,可走出没三步就被某种外力牢牢定在原地,她低头看看拉直的铁链,居然被这家伙故意踩在脚下:“你又想干嘛?” 端木羽翔弯身拉住铁链:“我身为别墅的主人,怎能让可爱的小沫一气愤地去睡觉呢,当然是继续聊,聊到你开心为止。” “你现在!离开!马上松手,我就开心了。”沫一觉得端木羽翔简直无聊到极点,他不把自己逼吐了血誓不罢休,跟这种人和平相处比登天还难。 端木羽翔拿起电话接通佣人房,命厨房弄些宵夜上来。 沫一这才注意到已是午夜二点,佣人很快端来夜宵,见到沫一也在屋中不免一愣,但没说什么,摆放好食物便关门离去。 端木羽翔自顾自吃喝,屋中萦绕起优雅的乐曲,他脚下依旧踩住铁链,明显在用疲劳战术。 沫一困顿地揉了揉眼皮,歪倒在沙发上,眼前却垂下一根煎香肠,端木羽翔如逗猫般往她嘴边送,沫一双眼聚焦在香肠上,知道这家伙不得逞是不会离开的,她索性一口咬掉,闭起眼边犯迷糊边咀嚼。 她刚咽下,又见一根香肠递到嘴边,可她一晚上气都气饱了,根本没胃口:“不想吃。” 端木羽翔手肘搭在沙发背上,笑眯眯地探身俯视沫一,他把香肠咬在牙齿间,吱吱呜呜道:“快来,友谊传递赛。” “……”沫一断然拒绝,什么友谊传递,流氓一只。 当沫一已然处于崩溃边缘时,端木羽翔的兴致似乎才刚刚冒头,他托起沫一后脖颈往自己嘴边送,沫一推了推他肩膀躲避那条油乎乎的香肠:“你真恶心,不吃不吃!” “不听话蹭你满脸油。”端木羽翔挑了挑眉毛,一副可恶至极的坏模样。 “变态!”沫一愤恨地咬断香肠,端木羽翔就是想法设法折磨她,她希望自己能从容面对,可偏偏掩饰不住心底的怒火。 端木羽翔一翻身坐上沙发,如果不是沫一缩脚快,他就直接坐在她腿上了,沫一蜷膝依在沙发一角上,两人面面相觑各自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沫一横眉冷对,端木羽翔则若无其事地细嚼慢咽,原本冷战的局面变得极为滑稽。 端木羽翔忍不住笑出声,舔了舔嘴角的油花,探身逼近沫一,沫一如惊弓之鸟般向后躲,她早就看出这家伙没安好心,什么打台球、装游戏、请家教、吃宵夜,无非是在耍流氓之前做的准备工作,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 一场游戏 端木羽翔一步步地爬近,顺势将沫一压制在身下,沫一眉头拧成一团:“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恨吗?” “我记得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当一个女人不听话时,男人要用身体征服她。”他理直气壮地篡改了大剧作家莎士比亚的名句:因为她生得美丽,所以被男人追求;因为她是女人,所以被男人俘获。 “呸!我看只有猥琐的你才会出说这种话。”沫一高抬双手抵住端木羽翔的脸颊,用尽全力不让他再贴近半寸。 端木羽翔倒也不着急亲她,一手滑入她裙底,掌心在她细滑的肌肤上恣意游走,沫一下意识按住他为所欲为的手指,可无形当中又给创造了他俯身亲吻自己的有利时机。 “你干嘛总是强迫我?!手拿开……呃……”沫一已感到他的掌心贴在敏感处,甚至他唇边已吐出温柔的气流,沫一夹紧双腿试图躲避粗暴的揉捏,可她只有一双手,能护住下半身就躲不过上半身的偷袭,她急得开始哭,捶打、蹬踹,依旧避不开他肆无忌惮的蹂躏。 端木羽翔耳边传来细碎的呜咽声,他指尖一顿将她拉起身,尽量克制住呼之欲出的渴望,缓了缓情绪后,才沙哑开口:“又哭,又哭,弄得我跟欺负你似的。” “?!”……“你究竟懂不懂得尊重别人?” “没有一个男人在这种事上想当绅士吧?” 沫一借机拉好裙摆,愤愤反驳道:“当然不是!比如那个帮我报案的男人,我虽然都不知道他是谁,可人家还是在关心我的去向,比起他,你就不感到惭愧吗?!” 不提那男人还好,这一经提醒,端木羽翔心头忽然燃起无名火,而原本高涨的情绪也随之没了,他戳了戳沫一的脑门:“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关注一个女人,你倒说说他是什么目的?” 沫一则用力打掉他的手指:“不管他处于什么目的,至少是正人君子吧?如果真是跟踪狂之类的坏人就不会去警察局报案了!” “那又怎样?接近你、追求你,经过一番甜言蜜语之后再做男人想做的事。”端木羽翔不屑地仰靠在沙发背上:“我只是跳过几个阶段直接切入正题。” 不可理喻!……沫一见他松开手欲马上逃离,但端木羽翔显然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他探起身攥住沫一的一双小腿,迫使她呈半跪姿势跨坐在自己腿上,而他的脸,正巧贴在沫一胸前五厘米的位置上。 沫一即刻含胸向后缩了缩:“你脑子里除了性还有点没的么?” “男人跟女人之间还需要别的吗?”端木羽翔似乎自始至终没反省过自身的错误。不过今天他起初地目的,只是想挑逗她一下,看她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当然也不排除“玩火自焚”的发展趋势,可目前看来,沫一依旧很不配合生子计划。 他弯起手臂,掌心压向沫一脊背,逼她胸口的位置自动划过唇边。沫一突感不适,猛然扬起手向他脸颊打去,却被端木羽翔轻而易举地挡住,顺势将她两手捏在一掌之中,反手牵制在她腰背处。沫一的举动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居然还想抽他耳光?……隔着轻薄的衣裙,玲珑有致的曲线隐约呈现,他眸中撩起报复的狞笑……沫一吃痛地轻喊一声,可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咄咄逼人。 沫一双手被牵又无力反抗,跟他讲道理更是浪费口舌,她只得尽量俯身用额头顶开他的嘴唇。端木羽翔见她使出这么笨拙一招,不禁哑然失笑,趁机含住她的唇在齿间摩挲……他承认这副身体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快感,只经过一次“深入”地接触之后,竟然令他念念不忘。 他不清楚其他女人的身体上,会不会也散发出一股有内而外的淡雅甜香,轻轻柔柔地好似一块甜而不腻的棉花糖。即便本意是跟她闹着玩,也会不自觉地拨动起另一种情绪。 他的舌尖在她口中迂回畅游,而她却不再抵触。沫一的情绪肯定好不到哪去,她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说服了自己上百次,既然她的反抗是这般徒劳,那给他一点希望?……让端木羽翔认为自己委曲求全认命了呢? 想到这,沫一尽量跟随他舌尖的步调青涩回应,闭起眼,尽量把端木羽翔幻想成一个她理想中的伴侣形象……可想象成谁呢?沫一愁起眉……她喜欢成熟自主的男人,最好比自己大十岁,那男人应该拥有温柔的笑容,笔直的鼻梁,刚毅的轮廓,最主要是,那男人要有一副宽厚的肩膀,让她可以依偎其中挡风遮雨。她自小缺乏亲情的关爱,所以比任何人都渴望爱情的到来,期盼一位稳重沉着的大男人陪伴终身,而不是端木羽翔这种占便宜没够的毛头小子。 端木羽翔无意中看到沫一的表情,她居然微扬起唇痴痴傻笑,他断定这笑容不是给自己的:“想谁呢你?” 沫一猛然睁开眼,端木羽翔深邃的黑眸堕入眼底,而那个在脑子刚刚模拟出的理想型对象,顷刻间随风吹散。她绷起脸暗自咒骂,更可恶的是,端木羽翔正巧拥有一张刚毅的脸孔,周身散发出浑厚的男子气概,身材健硕,除了个性极差以外!……完全属于她理想中的类型。 端木羽翔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貌似想一口一口咬死他:“瞪我做什么?” “我就不懂了,你这种烂性格凭什么生出一副气宇轩昂的正直脸孔?以后我还拿什么标准分辨好人坏人啊!”沫一忍不住伸出双手压扁他的脸颊,变形!给我变形! 这是表扬他呢?……端木羽翔自鸣得意地笑起,托住她双腿抱起身,沫一下意识搂住他肩膀攀附,见他向床边走去,她眼珠一转,靠在端木羽翔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端木羽翔停滞脚步怔了怔:“这么巧?” “嗯……肚子开始疼了。”沫一不打算恶化彼此之间的关系,但更不愿陪他上床,所以扯了个小慌先躲几天。 端木羽翔岂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不过他今晚不打算强迫她,也许是欺负了她一晚上良心发现吧?……也许还有些别的原因,但暂时不想去深究。 他刚将她放回地面,只见沫一刺溜一下跑到房门口,手忙脚乱地扭开房门撒丫子就跑:“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端木羽翔不自知地笑了笑,可因身体的变化感到有些不舒服,他转身进浴室洗冷水澡降温去了。 …… 他洗完澡后再次坐在电脑前,进入保密档案系统,慢条斯理地输入一串电话号码。所要查询的信息,即刻一条一条展现在屏幕上——殷志豪,29岁,旭日电子集团总裁长子。殷志豪现任旭日电子集团总经理一职。 端木羽翔端详殷志豪的相片久久,不由搓了搓下巴,堂堂总经理居然天天跑去面包房报道,如果不是出于某种目的那就太奇怪了,旭日电子集团……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唉?爷爷选中的孙媳妇人选,正是这位殷志豪先生的妹妹殷曼青。 --------------------------- 舍命陪你疯 沫一昨晚跑得匆忙,貌似忘了问端木羽翔下山的事,等她一觉醒来后,端木羽翔果然离开别墅了。不过他居然信守承诺,替她开通了网上家教,这点倒出乎沫一意料之外。 现在沫一就是一边吃饭一边听老师补课。她真不知道现在学校里还有这项服务,完全是同步教学,电子教科书可随意翻动,屏幕里除了老师还有几十位听课的学生,六十分钟一节课,一天共五节课,不过课程压缩得比较紧凑,一堂课相当于四堂课的学习内容,属于专业的高考补习班,虽坐在电脑前,却犹如置身教室之中。 沫一依旧习惯将学习内容用笔记录,她聚精会神地认真听课,仔仔细细做笔记,不得不承认,端木羽翔终于办了件值得一提的好事。 当一天的课程学完,也到了下午四点钟,老师还会布置作业。这会儿,沫一就在填写一份网上问答卷……一个对话,框却忽然弹上屏幕。 神秘人:你猜我是谁^_^ “……”沫一嘴角一抽,没搭理他。 神秘人:你胆敢装看不见?我明天就把网上教学停掉。 沫一:我在做功课。 神秘人:回话了啊,那你猜猜我是谁^_^ 沫一:……幼稚。 同一时间的市区别墅中 “小翔!过来陪爷爷吃饭。”端木志见孙子从进门后就在摆弄电脑,着实有点火大。 端木羽翔应了声合起笔记本,走到饭桌前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端木志夹起块鱼肉放入孙子碗中,他很少见端木羽翔脸上浮现这种“没事偷着乐”的笑容,不由好奇问去:“一人高兴什么呢?” “没事,逗沫一玩呢。”端木羽翔嘴角敛起,托起碗大口吃饭。 端木志怔了怔:“你和沫一相处得这么融洽了?” “谈不上融洽,她只是被我逼得举白旗投降了。”他夹了口菜:“对了爷爷,您提到的那位殷曼青小姐,尽快帮我约个时间见面。” “你这臭小子,要么不找,要找还一双?哈哈。”端木志爽朗大笑,他一直担心端木羽翔七情六欲全断,男人脑子里不装女人就代表没长大,现在他可放心,女人有时恰巧是推动男人日渐成熟的催化剂。 “您想哪去了,只是单纯的见一面。”端木羽翔只是想从殷曼青那打探些关于殷志豪的事,搞清楚他接近沫一的目的,如果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就算了,如果是间接对端木家有所企图的话,便另当别论。但这点不便与爷爷说明,因为老人家疑心病太重。 “那就约在明天中午,随叫随到。”端木志显然心情大好,只因旭日电子集团的殷总裁旁敲侧击了几次,端木志又保证不了孙子的时间,所以只得避而不答。 “沫一还小,凡是要多让着她点。” “我对她挺好的,还给她请了网上家教。” “沫一提出来的?” “是我想让她继续读书,脑瓜太笨了。” 端木志不由打量端木羽翔一番,或许端木羽翔自己还没察觉到,他原本我行我素的个性在几天之内小有改善,也许是对沫一还在新鲜劲上,不过这良性的转变倒在端木志的意料之外。 “爷爷提醒你一句,沫一只是为你传宗接代的女人,感情的事自己把握分寸。”端木志希望端木羽翔多接触女人,但不能把精力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那就违背他的初衷。 端木羽翔呛咳一声:“您是怕我真爱上她?怎么可能。”他不以为然地托起饭碗,筷子却迟迟停在嘴边不动一瞬,随后快速扒拉几口。 端木志长吁一声闷叹:“女人有可能成就一个男人,也可以轻而易举毁掉一个男人,不要小看女人的力量。” 端木羽翔没有接话,爷爷是怕他只谈感情,荒废家业,其实这种事不用爷爷提醒,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此时,对话框响起…… 沫一:你今天回来吗? 端木羽翔沉了沉气,指尖顿在键盘上许久,随后面无表情地打出一行字:不,明天去相亲。 沫一看着那行字怔了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种感觉不是高兴、不是气愤,只是觉得女人在端木羽翔心里无足轻重,尤其是对自己。 沫一没再回话,主要她不知道聊什么。她只是端木家选中的生子母体,虽然从头至今的过程荒谬之极,但她必须认清自身的处境,没有人愿意把她当朋友看,更谈不上人权,端木家只想利用她的身体生孩子而已。 端木羽翔忽然心情欠佳,他明明不是为了相亲才去见殷曼青,可偏偏把那句话打出去了,他的指尖依旧落在键盘上,无目的地摩挲……最终直接拔掉电源线。 ※※ ※ 第二天中午 端木羽翔在爷爷的叮嘱下,褪去夹克,身着一袭名牌西装坐在咖啡厅中等候。他拥有男模般完美的身材比例,无论身着哪种风格的时装,都可以淋漓展现其精髓之处,而今日这套剪裁考究的亚灰色西装正巧将他整个人烘托出十足的贵族气质。 殷曼青虽没见过端木羽翔,但透过咖啡厅玻璃窗已认定坐在窗口旁的男人正是端木羽翔。如果真不幸认错了,她决定放弃端木家少□头衔,倒追这位令她不能侧目的英俊男人。 殷曼青是那种很有自信的女人,当然自信要有真材实料,她是全校公认的校花,亲朋好友中知书达理的高材生,属于为人处世相当得体的知性美女。她认为清高胜在心理,而败于外表。 “对不起,我迟到了。”殷曼青径直坐在端木羽翔面前,优雅地笑容令人赏心悦目。 端木羽翔不懂这女人是怎么一眼认出自己的,不过看她着装打扮应该是殷曼青没错。 “端木羽翔。”端木羽翔礼貌性地点头示意。 殷曼青嫣然一笑,她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喝什么。”端木羽翔对这种死板的相亲仪式感到不适,他承认这女人容貌既漂亮又端庄,可他居然提不起半分兴趣,这也太不正常了。 殷曼青为自己点了杯卡布奇诺,她其实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她第一眼就看上了端木羽翔,心中不免小鹿乱撞失去了一贯的镇定自若。 端木羽翔抿了口咖啡,开门见山道:“你有个哥哥叫殷志豪是吗?” 殷曼青怔了怔:“是的,你认识我哥哥?” 端木羽翔并没正面回答:“听爷爷提起过,29岁还不结婚?” 殷志豪的婚姻大事已成了父母最头疼的事,哥哥为逃避各种相亲,谎称公务繁忙早就搬出豪宅。虽然殷曼青不明白端木羽翔这问题什么含义,但总比没话题聊强些:“我哥个性有些内向,一直没碰上合适的吧,呵呵。” 端木羽翔有一搭无一搭应了声,单看殷曼青的表情很自然,不过很多事不是通过聊天就能得到真相的。他忽然察觉自己为了调查殷志豪而约殷曼青出来见面的举动很无聊,甚至忘了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浪费时间打探一个陌生人的行踪,其实真有意调查殷志豪,也无需他出面。 他缓缓站起身致歉:“抱歉,我下午还有点事要处理,不如改天再约。” 殷曼青注视才喝了一口的咖啡,她取出手机:“不打算交换个电话号码吗?” 端木羽翔为节省时间,直接拿过她手机按下一串数字还给殷曼青。不过,把一个女人晒在约会地点确实有失风度:“你去哪,我送你。” 殷曼青扫过自驾车的方位,笑盈盈地提起手袋:“正巧我今天没开车,那就麻烦端木少爷跑一趟了。” “……”他就是假惺惺地客气客气。 …… 殷曼青坐在副驾驶上,轰鸣的马达声极具震撼力,她看向油表盘:“很棒的改装跑车。” “不错,还能看出改装过。”端木羽翔礼貌性地回应。 殷曼青笑了笑,指向前方一辆明黄色跑车:“超过那辆法拉利,刚才红灯时,那车里的男人居然对我吹口哨。” 端木羽翔注视殷曼青,怔了一瞬,嘴角不由扬起,随后轰隆隆的油门声顷刻响起:“系好安全带。”话音未落,只见端木羽翔所驾驶的跑车如脱缰的野马般飞驰而去,在急速行驶状态下,扭转方向盘连续三次强行并线后,将原本嚣张的法拉利逼入自行车道。法拉利车头位还险些冲上马路牙子。端木羽翔减速的同时,殷曼青按下自动折叠顶棚,心情愉悦的转过身,向不远处怒火冲天的富家子弟做了个鬼脸。 “看不出你这么好胜。”端木羽翔一笑置之。 殷曼青璨齿一笑乖乖坐正:“我也没看出端木少爷的驾驶技术这么好。” “你是第一个坐我车没被吓哭的女人。”当然他所指180迈以上的速度,端木羽翔显然对娇娇女有所改观,这女人从外表看挺文静,原来骨子里透着一股野性。 殷曼青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可私底下尽量按压住剧烈颤抖的双手,偷偷平复过于紧张的情绪。其实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男人没有几个不爱车的,她见这辆跑车有过改装,由此揣测端木羽翔酷爱开快车。她只是赌上一把,投其所好试图改变木羽翔对自己不温不火的态度,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吖,我是不是耽误端木少爷办正事了?”殷曼青眼底含着歉意。 端木羽翔这才想起离开时的借口:“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去。” 殷曼青暗自窃喜,从端木羽翔的神色上看,似乎已经对她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兴趣,她在心里摆个胜利的标志,迎合男人的兴趣才是正确的突破口。下一步就是转入端木羽翔就读的学院,她当然不会让中意的男人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 芥末幽香 一个星期过去了,时光荏苒。 就在端木羽翔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沫一脚上的铁链又缩回原有的长度,也再没机会走出阁楼房门半步。沫一每天忙碌于补习功课也没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不管端木羽翔最终会不会让她参加高考,但知识学会就是自己的。 这会儿,她正为一道物理题发愁,物理一直就是她的弱项,压力,重力,浮力,公式……唉。 晚饭时间,房门缓缓开启。沫一坐在地板上,愁眉苦脸地趴在桌面上发牢骚:“蓉妈,我还不饿,物理好烦吖……” 端木羽翔悄声进入,走到沫一身后坐下,沫一感觉不对劲,仰起身的同时,脊背已碰撞在端木羽翔的胸膛上。沫一先是怔了怔,而后转过身继续考虑物理题。虽一星期没见面,但她并没因为某人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惊讶。 端木羽翔盘膝而坐,又将沫一拉坐在腿窝里,脸颊探过沫一肩头,看向显示器上的问答题,前胸留给她依靠,亲昵的姿势好似一对情侣。 沫一当然感到不自在,这家伙一走就是七天,忽然回来就搂搂抱抱的,她扭动身体想跳出端木羽翔的怀抱,但是他的双手是从她腋下穿过,手指熟练地点在触摸屏上,很快列出那道物理题考试题的计算公式。 “熟记物理基础知识,再复杂的问答题也可以迎刃而解。” 沫一微侧过头,却见他一副认真的表情,她从不认为端木羽翔是爱学习的好孩子。端木羽翔凭记忆在电脑记事本里罗列出套用公式。鼻边掠过沫一散出的淡淡香气,他刻意消失几天,却开始怀念这独有的芳香。 “你真会让我参加高考吗?” “还半年,看你表现。” “我最近都没想着逃跑,表现挺好的。”沫一注视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吸了一口可乐,端木羽翔干咳一声,沫一又把吸管替到他嘴边:“看在你帮我辅导的份上,奖励你。” 端木羽翔嘴角一抽,没想跑是因为压根跑不了,还有这半罐喝剩下的饮料也能当奖品了?……他大力一吸,直接把半罐喝完。 沫一晃了晃轻飘飘的易拉罐,不悦地瞪了端木羽翔一眼,她就少说了一句“只能喝一小口”。 女佣蓉妈敲门而入:“少爷,晚餐准备好了。” “送上来吧。” “桌子这么小,你下去吃。”沫一不想跟他一起吃饭,生怕再发生吃宵夜时的“悲剧”。 端木羽翔爱答不理地瞥了她一眼,快十天没见了,这丫头一点都不热情。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永远不回来呢?” 沫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心里很矛盾,希望他回来,又恐惧与他独处。主要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正式接受彼此的交易关系。此刻也只能尽量说服自己认同。 女佣们很快将各种菜肴放上桌,还开了一瓶梅子酒替二人斟上。 沫一看向形态各异的生鱼片,夹起一块寿司塞进嘴边里,她可不敢尝试没吃过的东西,而且生吃应该不合胃口。 端木羽翔将一块沾满芥末的三文鱼刺参放在沫一面前的小碟中:“尝尝。” “不喜欢吃生。”沫一面部表情地推开小蝶。 “我喂你?”端木羽翔嘴角噙着坏笑,拭目以待芥末冲入沫一脑神经的“精彩瞬间”。 沫一急忙将一块寿司堵在嘴里,端木羽翔真烦人,总是这样,不想吃非逼着她吃。 端木羽翔挪了挪坐垫贴在沫一身旁,一手搭在她肩头防备反抗,一手夹起生鱼片往她嘴边送:“张嘴,今天的三文鱼特新鲜。” 沫一捏着鼻子躲了躲:“好怪的味道,你干嘛呀?……不吃!……唔……”当她张大嘴嚷嚷时,端木羽翔已把那块涂满芥末的鱼片塞进她嘴里……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从喉咙直冲鼻腔而上,沫一弯身捂着嘴,呛得鼻涕眼泪横流。紧接着传来端木羽翔幸灾乐祸的笑声。 沫一顾不得生气,先灌下一整瓶矿泉水冲淡味道。她吸了吸鼻子,愤恨地夹起一块肉鱼片,再包裹上一层厚厚的芥末酱向端木羽翔嘴边戳去,端木羽翔见沫一筷子尖上的生鱼片已涂抹成淡绿色,蹭了蹭靠垫要躲,沫一才不给他机会,顺势将他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手捏住他下巴、撬开嘴,非要报仇不可了! “别闹了啊,弄得我满脸都是芥末,哈哈……”端木羽翔毫无诚意地左右扭脸,其实吃了也没什么,只是见气得沫一火冒三丈挺过瘾。 “不行!不吃就没完!”沫一这次真急了,捶地跺脚不依不饶。端木羽翔见她快急哭了,才微微张开嘴,那块“绿油油”的生鱼片顿时填充口中。他故作痛苦地皱起眉,还咳嗽两声假扮煎熬状,其实一股凉爽入喉,令人精神抖擞。 沫一可尝不出芥末的美味,还以为复仇成功了,所以她坐在原地又弄了一大块芥末生鱼片塞进端木羽翔嘴里:“呛死你!呛死你!” 端木羽翔舔了舔唇边的芥末,当她把第三块“纯绿色生鱼片”强行送进他嘴里时!……他也快支撑不住了。端木羽翔拢起手将沫一压倒在胸口,眼中掠过一丝邪笑:“叫你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话音未落,他沾满芥末的舌尖倏然探入沫一口中,沫一突感舌尖又麻又辣,芥末味即刻冲头,被呛得再次飙泪。她攥紧拳头捶打他胸口,但却制止不了那刺激的辛辣感依旧贯穿于彼此口中,甚至钻入每一个毛孔内肆意流窜。 他微微合齿,轻咬住她躁动不安的舌尖。逐渐地,那股辛辣冰爽的刺激感缓缓散去,又似乎被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所取代,不经意间,勾起他心底竭力掩饰的微妙情绪。几天不见而已,他在想念她的唇,想念她气急败坏的表情,想念她笨拙的反抗,否则他不会每每在扭动车钥匙时,不由自主地向别墅方向开来。既然忍不住回来了,本想看看她就走,偏偏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决定吃完晚饭再走,可现在依旧不想离去…… ……沫一感到他炙热的掌心在自己大腿间抚摸,嘴唇在他粗暴的亲吻下略微带出肿胀感。接吻在她心中一直是很神圣的事,是男人对女人表示爱恋的蜜语。可现在的她,真是不懂男人,似乎不管有没有感情,随时随地可以萌生欲望,他们确实是一群靠下半身思考的野兽。 一只温柔的薄唇厮磨在沫一耳鬓,沫一被这酥麻微痒的挑逗弄得浑身不自在,随着他手指的滑动与肌肤的摩擦,她居然从干涩的喉咙中滑出一缕轻吟声,使她一下子红了脸。 端木羽翔怔了怔,深邃的黑眸染上一层朦胧:“你有感觉了?” “才不是!”沫一愤愤不平地矢口否认,她才不承认自己跟这家伙一样是色.情.狂。 端木羽翔将她抱上床,指尖撩拨在她晕红的脸颊上,深沉又急促的喘息将他的情绪搅得紊乱,不过他并没急于进行下一步,只是静静地凝视她,等待她给出的应允…… 沫一同样注视着他,凝望很久,很久,穿透他渴望的目光,看到的,却是自己心底满满的恨意,她长吁一口气,攥紧拳头,闭起双眼,无力地开口:“……关掉灯。” 她决定暂时忍了,似乎只有身体的屈服才能让端木羽翔掉以轻心,才有可能制造出逃跑的机会。反正已然这样了,不妨一试。 …… 而这一夜,沫一乖顺的就像只小猫。满足了某人的占有欲,也希望某人能会错意。 ------------------------------ 浴室中的欢笑 第二天上午九点。因为习惯了上课时间,沫一准时醒来。她睁开迷蒙的睡眼,落入眼底地便是一副小麦色的胸膛,她身体蜷缩在粗壮的臂弯间……沫一闭起眼,很希望再次睁开眼时,只是做了一场恶梦,可现实依旧是残酷的,既然委曲求全是唯一的出路,只能继续忍耐。 她抬起沉甸甸的眼皮,无神的视线掠过端木羽翔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睫毛……金色的阳光撒播在他健康润泽的肌肤上,沫一雪白的臂膀搭在他胸前,宛若落在麦田里的一只冰棒,伴随他蓬勃有力的呼吸节奏而微微浮动。沫一挪动身体时险些摔到床下,这才发现端木羽翔四平八稳的睡姿几乎占据了整张床的面积,说明她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依附在他身旁勉强挤出一小块位置……床这么小,他为什么不回自己房间睡! 沫一拖着一双酸疼的腿,慢悠悠爬下床。通过昨晚的事,沫一更加确定端木羽翔根深蒂固的流.氓本质。三次还是四次来着?……他随心所欲地变换着各种姿势,把她当玩具一样摆弄,她越是痛楚得大喊大叫,他越是兴奋,那粗重的喘息声似乎依旧弥漫在耳边,臭流氓……还冠冕堂皇的说什么互相取悦,就看他一人挺亢奋的,她可是连死的心都有。 …… 哗啦啦的热水洒向沫一的身躯。说实话,她即便看自己的裸.体偶尔也会感到尴尬,端木羽翔反而比她从容多了,不但大喇喇的直视还要乱摸一通。她的视线,落在胸口处深浅不一的暗红色唇印上,回想昨晚他肆无忌惮的索取……真是没羞没臊的色魔。 她无力地洗刷一身污浊,似乎隐约看懂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女人与男人对性的观念不同。女人把第一次看得极为重要,希望能交给钟爱一生的男人。男人则相反,巴不得第一次尽快来临,由此摆脱青涩的称谓,身经百战之后再荣升情场高手的宝座。正所谓处.女价值连城,处.男一文不值。当女人们在呼吁真爱一生的同时,又期盼男朋友专一、温柔懂得制造浪漫。可如果没有交友经验的男人怎会理解浪漫的含义?而懂得浪漫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不专情。以上分析,分明是女人惯坏了男人,可女人们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啊……”一双大掌忽然盖在沫一胸口上,她扭头看向身后的偷袭者,目光稍微下滑得多了点,无意中看到端木羽翔的下.半身,她即刻转过头:“大白天的,你就不能收敛点?” “这不是浴室吗?”端木羽翔不以为然地眨眨眼,见沫一紧张地含胸缩背贴在瓷砖上,细雨般的水流倾泻而下,水滴顺着她腰臀的曲线弹跳落地。一双□笔直站立,纤细均匀,富有弹性……他还记得初次见到沫一时,确实没发现她的身材这么火辣,不过,身材好的女人不在少数,也许沫一吸引他的地方还有其他原因,说不太清楚。他不由干咳两声撇开视线:“引人犯罪的女人。” 这句话令沫一心惊肉跳,他的开场白总是很直接,动作更直接:“浴室这么小,我先洗。” 端木羽翔双掌压在墙面上,将沫一禁锢其中,顺了顺她湿漉漉的长发,像狼外婆似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的体力也是有限的……” “……” 她怎么没看出来呢?……洗发香波的白色泡沫落在沫一肩头,她忐忑不安地抬起头,端木羽翔居然正打算帮她洗头,他的手法很笨拙,抓得她头发根疼:“呃……洗发水弄到我眼睛上了,笨蛋。”她边指责边扯过毛巾擦了擦。 “我生平第一次帮别人洗头,将就点吧。”端木羽翔哪是在帮沫一洗头,简直是在玩,长长的发丝与白色冒泡搅拌在一起,膨松得像个大棉帽。 “洋葱头。”他给沫一“塑造”好一个造型,立刻起了个名字。 沫一照了照镜子,命令他坐下,随后倒了一手泡沫在他脑瓜顶上摆弄,用双掌把他细碎的头发全部集中在双耳以上的中心线上:“好啦!……扫把头。” 端木羽翔缓缓站起身,似乎在保持新发型的完整性,他与沫一同时站在镜子前欣赏,一个像扫把,一个像葱头,都够呆的。 沫一看他一副很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偷乐。可她忽然感到一处闪光点亮起,惊见端木羽翔那白痴居然对着镜子按下手机照按钮……沫一跳起身抢手机:“你干嘛啊?快删除!” 端木羽翔高举手机展示给她看:“只照到脖子,怕什么啊。” 沫一看那傻乎乎的合照差点晕倒:“好难看吖,谁要跟丑不拉叽的扫把头合照!” 端木羽翔对她的不满视若无睹,一抬手将手机放在浴室高架上,随后戳了戳她头顶上放偌大的“洋葱头”……“你说从小到大没有一张大头照,这回头够大了吧,呵。” “……”沫一神情一顿,心里还莫名地酸了下,他在逗自己开心么?好幼稚的方法。 端木羽翔快速洗完走出浴室,他将照片上传到沫一的电脑里,还兴致勃勃做成壁纸……他注视屏幕上滑稽的两个人,不记得多少年没有与人拍过合照,永远的独来独往,几乎让他忘了周遭还有其他活人的存在,虽然两人的造型很傻,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端木羽翔,帮我把裙子拿过来。”沫一顺浴室内喊了一句,她没想到他会醒来,所以直接光溜溜地走进浴室。 端木羽翔应了声,从衣柜中随便拿出一件递给她,他主要不想一大早就受到视觉上的刺激。 自从手镣拆下后,沫一的衣裙也增加了不少款式。女管家把她照顾得很周到,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连衣裙和睡裙塞满了整个衣柜。 端木羽翔给她拿了件黑色吊带裙,她个人还是偏好暖色系,不过拿什么穿什么吧。沫一擦着发丝走出浴室,突然想起补课时间早就开始了,她急忙抢过电脑打开教学视频。端木羽翔见她一副认真模样也没打扰,起身走到墙边,替她将脚腕上的铁链放长一米,现在沫一可以走到门口的位置,沫一则专注地记录随堂笔记,没空和他交谈。 他回房又取来一台笔记本翻阅资料。 此时,佣人已将两份早点端入阁楼中。清风掠过窗沿,柔风凉爽宜人,两人各自吃着早餐,忙乎着自己手中的事,互不干扰,难得一见的和谐画面。 ------------------------ 诡异的图案 “你纹身?” 沫一梳头时,露出脖颈正后方的“六角星”图案,一元硬币大小,呈浅红色。 沫一无所谓地摸了摸脖颈:“我才没闲钱去纹身。” 端木羽翔叫她背坐在身前的位置上,撩开发丝看清那枚红色的印记。大约3毫米宽的红色线条组成了六角星图案,自然地融合在皮肤内,就如一种天生的胎记。 端木羽翔用手机拍下六角星图案递给沫一确认。沫一怔了怔,忽然扭过身在端木羽翔身上翻找项链手镯之类的东西:“也许是你佩戴了六角形装饰物把我皮肤咯肿了?” “……”端木羽翔打到她“栽赃陷害”的手指:“你不知道?” “原来肯定没有这个,我大多是在快餐店打工,上班需要盘头或梳马尾辫,如果有这印记一定会被老板或同事问起。”沫一用手指压了压图案的位置,没有疼痛感,不知道这怪标志哪来的,不过十有八九是端木羽翔在搞鬼。 六角星形是一种古老的符号,从古至今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据说是高于金木水火土之上的另一种奇幻力量。不过还有一种说法:六角星又称之为“封印星”。 端木羽翔搓了搓下巴,忽然眼前一亮,双手大展摆出一副“感谢上苍”的神态:“也许你真是吸血鬼,因为注入我血气方刚的男性力量,所以为你开启了强大的未知……唔……”他话没说完,沫一已捏住他的嘴。 “我如果是吸血鬼,第一个就吸干你的血!”沫一绷着脸,用眼神警告他闭嘴。 端木羽翔对于各种古老的符号多少有些兴趣。他见沫一在做功课,蹑手蹑脚拿起两根筷子,顿时十字交叉,比划出“十字架”形状呈现在沫一眼前:“快快现出原形。” “……”沫一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端木羽翔强悍起来吓得她瑟瑟发抖,可“顽皮”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白痴可超越的级别……“你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吗?” “哎呀,你一张未成年脸孔还敢说我幼稚?”端木羽翔扔下筷子,若有所思地抬起眸,沫一的肤色确实太白了点,而且还拥有可兼容任何一种血型的万能血,很有当吸血鬼的潜质,吸血鬼怕十字架、阳光、圣水、银器、大蒜……不如都试试? 想到这,端木羽翔开始不安分地在阁楼中溜达,他身上的饰品都是铂金的,所以先放弃银器试探。他瞄向窗口,即刻将窗户大敞四开,尽量让午后的阳光充分射入屋中,因为传说中的吸血鬼怕见阳光,端木羽翔顿然指向天空:“沫一!快过来看UFO!” 沫一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她扔下笔踹了端木羽翔小腿一脚:“出去!你真烦人。” “……”没中计?端木羽翔故作相安无事地坐回电脑旁,在网上搜罗关于吸血鬼的传说。 吸血鬼(vampire),意思是嗜血、吸取血液的怪物的意思,是西方世界里著名的魔怪,之所以说是魔怪,是因为他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既不是神,也不是魔鬼,更不是人。吸血鬼并不称呼自己为vampires,只是人类对吸血鬼的统称。而通常自称为 Kindred(血族)。一个凡人要成为血族的一员,首先要经过“初拥”( The Embrace)的历程。也就是说,他必须先被一名血族成员吸尽身上的血,然后马上接受该血族反喂食身上的血,才可变成为新生的血族。初拥往往带来非常强烈的感受,夹杂著惊惧与狂喜的情绪,这经过会使该血族永难忘怀。上古者、第三代吸血鬼(Antediluvian)他们是最古早最尊贵的吸血鬼贵族,并且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资料来源于《百度百科》 端木羽翔承认自己是有点无聊,可这听起来不是很有趣吗?沫一如果真是隔代遗传的吸血鬼后裔可就太有意思了,他肯定会囚禁她一辈子。 沫一虽没说话,但还是被他的疯言疯语弄得有些神经过敏……她不由看向自己苍白如纸的肤色,从来没有人对她的肤色指指点点过,所以也不觉得哪里不同。更主要的原因是,她的工作时段基本在白天,阳光暴晒下四处送外卖,回到家之后倒头就睡,哪有心情去关注这种事。这会某些问题被放大化,她忽然察觉皮肤白得确实有点诡异。 沫一用余光瞄到端木羽翔那边的显示器内容,全是关于吸血鬼的传说与介绍,而且他还看得聚精会神,她更加感到不安,没话找话道:“你不是去相亲了吗?结果怎样。” “挺漂亮的。”端木羽翔随意应了声。 “那你还坐在这干嘛?去约会吖……”沫一用笔杆扫在端木羽翔眼前,她胆子本来就不大,晚上还要一个人睡觉,被端木羽翔一闹,搞得有些毛骨悚然。 端木羽翔缓慢地扭过头:“说话酸溜溜的,吃醋了?” 沫一暗自无奈,她恨不得端木羽翔赶紧找个对象,别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沫一只是猜想,如果他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肯定就不会把生孩子和婚姻分成两个阶段去看待。倒时候也许不用她开口,他自己就容忍不了这种荒谬的生子关系了。 沫一歪头微微一笑:“我怎么会吃醋呢?咱们又不是情侣。我真心祝你追女成功!” 说曹操曹操到,端木羽翔的手机来电显示正是——殷曼青。 端木羽翔嘴角一敛,走出阁楼时带上房门,沫一则紧随其后拿个杯子趴在门后偷听—— 殷曼青:“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生病了吗?” 端木羽翔愣了愣,殷曼青的口气这么关切,不会真把自己当女朋友自居了吧。 “有点事。”他默道。刻意忽略殷曼青提到学校方面的话题。 殷曼青:“那,今天方便见个面吗?为表示感谢,我想请你吃饭。” “什么事感谢我?” “就是那天追法拉利的事嘛,你不会忘了吧?……” “哦,举手之劳。”端木羽翔敷衍了事一应:“等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殷曼青沉寂片刻:“好吧,再见端木少爷。” 端木羽翔即刻挂了电话,他可以和沫一相对无语坐上半天,想说话了逗上几句。却不知道跟殷曼青聊些什么,那种感觉有点奇怪,也许是彼此正处于拘谨阶段无话可说吧。 沫一以为他还没挂电话了,但是又没声,索性开启一道门缝露出半只耳朵,端木羽翔眯起眼顺门边看去……猛然打开门。 “?!”……沫一保持窃听的造型,还没来得及归位就被当场抓获,她若无其事地向小木桌那边爬去,铁链却被端木羽翔一脚踩住。他神色警惕,说话的语气好似一位严厉的执法官:“只要你承认自己是吸血鬼,我就不再追求你窃听端木家商业机密的刑事责任!” “……”沫一无力地瞥了他一眼,扯动铁链爬回原位。 ---------------------- 女追男,隔层“纱” 志德学院是端木集团建立的一所贵族大学。网罗世界各地名师学者授课的综合学院。教学质量与完善的配套设施绝不亚于全球任何一所名校。之所以开办学院,正是为培养有利于端木家产业发展的各层面后起之秀而设。何况端木志并非嫌贫爱富之人,只要有真材实料都可以报考志德学院,称为贵族学院只因诸多富家子弟慕名而来,期盼能在端木家这颗大树下大展宏图。其实志德学院的学费款项,在各大名校中只属中等标准。 端木羽翔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市区,刚一踏入校门就被一道急促的喊声唤住。 “怎么了?”端木羽翔见航宇凡满头大汗,不由愁起眉。 航宇凡先是站开三米深深鞠躬:“对不起羽翔,关于上次照片的事出了点状况。” “说清楚。” 航宇凡也不知从何说起,端木羽翔把他带到庇荫处,等待他给出的答案。 “我在暗房冲洗照片时,正巧遇见摄影系教授,教授他,一眼就看中了沫一在流星雨中拍摄的系类照,还命名为——《流星下的精灵》,还说,说要拿去参加国际摄影展。我跟教授解释了这组照片属于私人珍藏,可教授爱不释手、死缠烂打,所以……”他难以启齿道。 端木羽翔沉寂片刻,一针见血道:“如果参展获奖,对你的前途应该有很大帮助吧。” 航宇凡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点头坦白:“亏我还长你两岁,什么都瞒不了你,教授也是这么诱惑我的,而且我也有点动心,不过只要你说一句不行,我绝对不会让照片展出。” 端木羽翔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航宇凡肩膀,随后转身离去:“给我留一张。” 航宇凡怔了怔才明白过味儿,化险为夷不由喜上眉梢,急忙追上端木羽翔:“你同意啦?!” 端木羽翔确实不高兴,但唯一的朋友已低声下气请求,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他慵懒地迈步前行:“反正沫一半年后会在志德学院读书,而且她最近表现良好,我正考虑提前释放她。” 航宇凡眼前一亮:“行啊羽翔!你这么快就搞定沫一了吗?可我那次见到她时,她可是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哦。” “手到擒来。”端木羽翔斜唇一笑,其实究竟是谁搞定谁他还没弄清楚。 “你想不想看看那组照片?其实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沫一的气质太有灵气了,暮色银梭之下,她好似幽冥古堡中的精灵,教授和我的观点不谋而合。” “她是囚禁在阁楼里的吸血鬼。”端木羽翔感觉不出照片有多神奇,只觉得航宇凡手舞足蹈加上夸张的言论令自己有点头晕。 航宇凡伸出一根手指定格在空中,认真分析道:“哪有吸血鬼长得像沫一那样清纯可爱?你这是亵渎完美的艺术作品!” “……”端木羽翔白了他一眼,刚走出几步,航宇凡再次定格,目光落在眼前一道靓丽的风景上,他戳了戳端木羽翔手肘:“快看美女,大美女唉……” 殷曼青笑盈盈地向他们走来:“你好,端木少爷。” “叫我端木吧,不必这么客气。”端木羽翔对殷曼青出现在学校的事并不感到吃惊,毕竟志德学院是一所口碑极好的名校,不过他见航宇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慢条斯理介绍道:“这位美女叫殷曼青……”他一扬手指向没出息的好友:“我朋友航宇凡。” “认识你很荣幸,我是摄影系研究生,如果美女想拍写真集随时可以找我!”航宇凡热情地握住殷曼青手指。 “……”端木羽翔真想一拳打晕航宇凡,他还不如直接说:小姐想拍《裸.体写真》吗?难怪摄影师没几个持有好名声的,一看就是借助工作之余经常揩油。 殷曼青对于各类男生的示好见怪不怪,也早已学会从容应对。她婉约地抽回手指,含蓄地看了端木羽翔一瞬,今日端木羽翔并没西装革履打扮,但一袭浅灰色休闲服更显出几分随和。反正她是看中端木羽翔了,横看竖看,越看越英俊。 端木羽翔则保持一贯的冷漠态度,在校园里他基本不与任何人交谈,不是他故作清高,只是那些人一开口就是关于名利的事,论及端木家如何如何,所以避而远之免得伤了和气。 航宇凡见两人谁都不说话,率先打破僵局:“殷小姐,咱们一起喝下午茶好吗?” 殷曼青礼貌性地看向端木羽翔,她在征求端木羽翔的同意,这是大家闺秀必有的涵养。 端木羽翔很想说没空,可航宇凡一直朝他挤眉弄眼打暗示,他不情愿地应了声,而后一行三人向校园咖啡厅方向走去。 航宇凡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事关系到端木羽翔的情绪,所以关于沫一的话题到此为止。何况他现在对眼前这位美女感兴趣:“曼青是刚转校过来的?怪不得我从没见过你,呵呵。” 曼青?……端木羽翔看向窗外真犯愁。 “嗯,我原来就读于女子大学,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多多关照。”殷曼青的视线总是飘向端木羽翔,她侧头浅笑:“难道端木少爷不欢迎我?” “志德学院欢迎各路精英加入。”端木羽翔却给出最官方的回应。 “哦?我选修法律系,不知道能否帮到端木少爷?” “你盼着我吃官司?” 殷曼青掩唇一笑,举起咖啡杯细品。 航宇凡似乎看出点门道,殷曼青对端木羽翔有意思?他暗自泄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端木羽翔抢走他身边所有的漂亮女孩,其实他论外貌论才智差不到哪去啊!难道必须向端木羽翔那样耍酷玩冷漠才招女生们喜欢吗? 端木羽翔透过落地窗瞭望青山翠绿的远景……他翻开手机,随手调至在一幅跟踪画面上。话说他在离开别墅前,做了个“小饰品”戴在沫一脖子上,那是一枚简易的GPS全球定位装置,他可以通过互联网看到沫一所处的位置……一只小白点在十米见方的活动范围内缓慢移动,端木羽翔无意识地笑了笑,想逃跑吗小吸血鬼?插翅难飞唉,测试结果成功。 航宇凡与殷曼青都发现端木羽翔正处于自娱自乐的状态。殷曼青不禁蹙眉,难道手机游戏比她这大活人更有吸引力吗?还是端木羽翔故意疏远彼此的关系呢? “哦对了。”殷曼青从手袋里取出一张便条,边写边开口:“上次见到端木总裁时,他老人家有些犯咳嗽,我家有种秘制食补偏方对治疗咳喘很有效,你带回去试试。” 端木羽翔顺手将纸条塞进口袋,盯着显示屏,点头示意。 家长都见过了?航宇凡彻底没希望了,待殷曼青去洗手间时,他从桌子下戳了戳端木羽翔:“殷曼青是老爷选中的孙儿媳人选?” “是吧。”端木羽翔不耐烦地关掉手机:“我还有课,你陪她聊会。”语毕,端木羽翔付了账单,径直离开咖啡厅。 航宇凡此刻走也不是留又尴尬,他如坐针毡地挪了挪身体,殷曼青走出洗手间门口时已看到端木羽翔离开。她无奈地叹口气,谁说女追男隔层纱?前途一片坎坷。 “羽翔就那样,独来独往习惯了,别见怪殷小姐。”航宇凡对她的称谓已从亲昵恢复到礼貌。 殷曼青默默应了声:“端木羽翔是什么血型?” “嗯?……AB型吧,怎么想起问这个?”航宇凡含糊其辞回答。 “AB型?”殷曼青想从血型方面多了解一下端木羽翔的个性,AB型的男人大多以自我为中心,时而暴躁时而温柔,属于最阴晴不定的类型。 她从航宇凡的描述中,得知两人是十几年的朋友,好友之间应该比较了解,所以她忍不住问道:“端木羽翔是不是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人?” 航宇凡见她一脸沮丧,连连摆手:“千万别误会,羽翔从没正式交过女朋友,他应该是不知道怎么跟女孩相处,呵呵。” 殷曼青也唯有暂时认同:“那他有什么爱好吗?除了赛车之外。” 她也算是领教过端木羽翔“穿云追月”的车技了,应该没几个人愿意再尝试一次。 航宇凡一筹莫展地抬起头,当了十几年朋友的不假,可他还真没发现好友对什么事格外有兴趣:“羽翔因为家庭的关系,会的东西倒很多,各种球类运动、跆拳道柔道、软件编程等等吧,只要你想得到的他基本都会点。” 果然是出自名门不同凡响,不过殷曼青从小也会被强迫学各种舞蹈、乐器、绘画等,这便是出身于豪门的悲哀,他们是一群看似光鲜亮丽,却不知童年是何滋味的可怜虫。 殷曼青忽然按住航宇凡的手背,柔声请求道:“你能帮帮我吗?我……真的很喜欢端木羽翔。” 航宇凡注视叠落的一双手,心跳逐渐加速,他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当即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承诺:“我会尽量为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这事包在我身上!” 殷曼青得到满意答案,故作动作突兀地收起手指,微微点头致谢,她将两张邀请函推向前:“明天是我哥哥的二十九生日,当晚会在别墅中举办一场生日舞会,端木羽翔也认识我哥,我真诚希望你们能一起参加。” 航宇凡痴痴一笑:“好的,我们一定到。” --------------------- 生日舞会上的杀气 航宇凡送殷大美女离开后,才醒悟事态的严重性,端木羽翔最厌烦参与各类社交场合,他偏偏一时昏头答应下来,现在只有对好友软磨硬泡了。 “没空。”端木羽翔都没听航宇凡说什么便一口拒绝。而空荡荡的电脑教室里不停传来航宇凡“死缠烂打”的哀求声。 “羽翔!咱们可是好朋友啊……不要让我在美女面前尊严尽失啊……” “如果我不是看在好友的份上,早就把你打出去了。”端木羽翔掉转座椅方位看向另一台电脑,他在研发一款网络游戏,哪有闲工夫陪他泡妞。 “旭日电子集团不是和老爷有合作项目吗?参加旭日电子集团长子的生日会也是增加友谊的一种方式,也算你步入业界的美好开端啊……” 端木羽翔指尖一顿,眯起眼断定道:“这种话是殷曼青教你说的。” “……”的确是!……航宇凡如狗皮膏药般又转向端木羽翔对面:“不管是谁教我说的,但没人想害你嘛,抱得美人归and合作伙伴,哪里不妥?” 端木羽翔给出一句忠告:“你自己喜欢殷曼青别往我身上推,那女人不简单,迟早玩死你。” “我喜欢有什么用,她又看不上我。”航宇凡无奈叹息:“你如果真对她没感觉索性借这次机会说清楚,也免得美女过于伤心,我也会心碎的。” “这是爷爷安排的商业联婚,我暂时没什么可说的。”端木羽翔依旧看淡婚姻,即便有一天真将殷曼青娶回家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有所谓的感情基础,更没时间去增加感情。 “那沫一呢?她会怎么想?”航宇凡时常搞不懂有钱人的生活模式,他们必须接受家族的安排,有条不紊地完成联婚仪式,跟包办婚姻有什么两样?当然也有极少数反抗的,爱上普通人,私奔的也有,但最终呢,基本挨不住生活的困苦,灰溜溜返回家。 “你总提她做什么?”端木羽翔双掌拍在键盘上:“我跟她纯属交易关系,而且她巴不得我赶紧结婚甩掉她。”他岂能看不出沫一的小心思,不挑明并不代表感受不到。虽然他回答得轻描淡写,但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只有自己知道。 航宇凡啧啧两声:“说实话,我从来不羡慕你家世显赫,但单看左搂右抱还能淡然自若这点却让我嫉妒到想掐死你!” 端木羽翔一笑置之,他除了有钱其实什么没有,那一张张空白支票与无上限信用卡换不来自由自在的生活,当人拥有一样东西的同时就必须放弃另一件,而他从不贪心。 “我可是说得口干舌燥,你究竟去不去?” 端木羽翔举起一根手指指向他,神色中透露一丝警告:“最后一次。” ※※ 第二天傍晚 殷家别墅内霓虹闪烁、热闹非凡,整体布局为西式冷餐会格调。乐队台前悠扬演奏,气球漫天飘舞,游泳池边花瓣飘洒,尽显一派奢华。各界名流纷纷前来祝贺殷志豪二十九岁生辰。而端木羽翔的大驾光临更是令殷总裁受宠若惊,他不敢随便请的贵客,居然自己来了。不过,端木羽翔只说应殷曼青邀请前来,不必在意他的出现,更不要在众人面前特意提起。 航宇凡很少参加大排场的生日会,此刻早已被眼花缭乱的各行业美女们吸走视线,进场没三分钟便撇下端木羽翔独自偷欢去了。 殷曼青身着一袭简约的黑色晚礼服,礼服将她修长的曲线烘托得妖娆又不是端庄雅致。她径直走向幽静的庭院深处,注视那道百无聊赖的背影久久,才鼓足勇气走上前:“对不起,我不该请航宇凡硬把你拉来。” 端木羽翔缓缓回眸,不由打量殷曼青今日的装扮,她属于那种落落大方的女人,一颦一笑无不透出优雅的气质,也是爷爷心目中,最佳的孙儿媳人选。 端木羽翔刚要说点什么,一道男性呼唤声从另一方向传来,他看向西装笔挺的男人,这男人叫殷曼青——“青青”,眉宇间又与殷曼青几分相似,应该就是今天的寿星——殷志豪。 “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爸有些生气了。”殷曼青上前两步迎上殷志豪,她见大哥还穿着休闲服,手里居然还抱着一只猫,不由蹙眉发愁。 “这几天公司有点忙,我先去见爸。”殷志豪简要一答,这只大白猫很不听话,顽皮的猫爪印得他衬衫上都是“梅花烙”。 “嘟嘟……” 端木羽翔轻声吹出一记口哨,大白猫听到久违的名字顿时扭头看向他,紧接着拼命挣扎欲扑进端木羽翔的怀抱。 殷志豪怔了怔,手一松,只见大白猫撒开花奔向前。“嘟嘟”停在端木羽翔裤管边嗅了嗅,随即“瞄瞄”一叫,眯起眼蹭在端木羽翔脚边不动了。 殷志豪为这一幕小有惊讶,因为自从他收留这只白猫以后,猫咪就没一刻安静过,每日挠门吵闹,还用爪尖将窗帘划成“瀑布”,用尾巴扫荡茶具,如此乖乖趴地的状态实属罕见:“你怎么知道这猫的名字?” 殷曼青尴尬地微微抿唇,向端木羽翔致歉,随后转向殷志豪:“差点忘了介绍,这位贵客就是端木财团的大少爷,端木羽翔。” 殷志豪注视端木羽翔一副冷漠的神情,高傲的派头显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殷志豪率先点头致意:“抱歉,刚才的问题不必在意。” 端木羽翔似笑非笑地斜起唇:“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叫,只是认为俗气的名字很配这只猫。”他有意激怒殷志豪,否则这一趟来得毫无价值。 殷志豪显然忍受不了端木羽翔嘲讽的口吻:“大俗也是大雅,只看你如何去理解。” 端木羽翔朝殷志豪抛去一记“气量真小”的眼神,他缓步起身,嘟嘟也起立跟随:“我只是开玩笑,你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了吧?”他用脚背挑起肥嘟嘟的猫肚皮,挂在脚上甩了甩,嘟嘟嗅到主人的味道自然顺从无比,挂着就挂着吧,还挺悠哉。 “动物也该受到尊重,养久了会产生感情。”殷志豪不懂大白猫为什么这么粘端木羽翔,可这人分明看不出丝毫爱心。 “那你养了多久呢,有一个月吗?哎,不过看现状嘛,这只猫似乎更喜欢我……”端木羽翔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啧啧,爱屋及乌,殷志豪难道真对沫一有想法?他缓缓放下脚,嘟嘟则懒洋洋地在他周围转磨。 “人都有判断失误的可能,何况是猫。”殷志豪因沫一无故失踪之事本就心烦意乱,而且他派出的私家侦探查了很久也没给出个有价值的讯息,此刻又感到端木羽翔发出某种莫名其妙的挑衅,虽不明原因,但彼此看不顺眼是没错了。殷曼青见状即刻打断两人火药味浓重的交谈,不过一只野猫,往日冷静沉稳的大哥,今天一开口就这么不分轻重,是哪根筋不对了呀? 殷志豪并不想让自己在端木羽翔面前失态,何况端木羽翔确实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端木集团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各行各业亦以端木家独领风骚。他不得不承认,端木家每一位成员都有目中无人的条件,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或许是他心理在作祟,感觉端木羽翔咄咄逼人,其实是自己找不到沫一,却在不经意间迁怒于他人。 “抱歉,是我有些失礼了。” 哎呀,他道歉做什么唉?自己可还没玩够呢,不好意思殷志豪,你惦记谁不好,偏偏惦记他的女人……那就别怪他心胸狭窄了,呵。 他不以为然地蹲下身,挠了挠猫咪毛茸茸的头顶,不急不缓地和猫聊起天:“嘟嘟的真正主人是女人吧?一定长得跟你一样白白胖胖的像头小母猪。” 殷志豪攥得拳头咯吱作响,倏然愠怒:“端木羽翔!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端木羽翔故作疑惑地抬起眸。 殷曼青见状顿时拉住殷志豪手腕,气恼之下也失去了原有的镇定:“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端木羽翔是我请的客人,你可是殷家的主人,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无礼?!” 殷志豪怒指端木羽翔:“别以为你是端木集团的大少爷就可以对别人恶意中伤!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端木羽翔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我中伤谁了?我又没尊重谁?把话说清楚。” “!”……殷志豪欲言又止地猛然放下手臂,他完全控制不了情绪,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对客人大呼小叫极为失礼,又说不上是哪种感觉,可总觉得端木羽翔在故意挑起事端。 殷志豪抱起猫,转身怒步离开是非之地,他现在需要冷静冷静,否则真保证不了在下一刻会对端木羽翔大打出手。 殷曼青原本计划得挺好,借舞会的时机拉近彼此的关系,却没想到事态会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恶化了,她尴尬地垂下眸:“我哥平时不是这样的,有可能……” 端木羽翔扬手示意无所谓,他双手插兜注视殷志豪愤愤离去的背影……哎哟,瞧给这位绅士气的,快三十岁了还对爱情有憧憬,天真的男人,单纯的男人,喜欢就去追啊。既然不敢追就别怪他后来者居上,虽然他的手段挺卑劣吧。 他撩起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呢,如果让沫一知道他这么欺负殷志豪会是什么结果呢?呵呵。 他毫无诚意地抿抿唇:“替我向你大哥道声歉吧,就说……我不该说那只猫的主人是小猪。”他假正经地说完这句话,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 殷曼青当然在状况外,只知道自己快被初次见面就吵架的两个人搞得晕头转向了。 ---------------------------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当晚端木羽翔回到山顶别墅时,已是凌晨一点,沫一早就进入梦乡。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充斥在沫一鼻边,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巨大的压迫感,沫一撩起惺忪的睡眼,端木羽翔的脸孔映在模糊的视线中……“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沫一对他神出鬼没的行径习以为常,或许是还没睡醒,因为她话没说完又闭起双眼。 端木羽翔一翻身躺在枕边,一如既往占据狭窄的单人床,沫一迷迷糊糊地钻入他臂弯,一手搭在他肩头,唇边吐纳出均匀的呼吸。端木羽翔也感到困顿,他又无缘无故回来了,每当回家时都会挣扎一瞬,似乎只有这张不算舒适的床铺才令他睡得安逸,他紧了紧手腕,将沫一搂在怀里,仰面朝天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 端木羽翔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半,睁眼时见沫一坐在桌边补习功课,他居然不知道沫一是什么时候起床的。也许是潜在危机的驱使,他很容易被外界传来的声响所干扰,所以睡觉时都是门窗紧闭,任何人不可出入,这点令端木羽翔感到有些特殊。 他懒洋洋地坐起身,原本想把昨晚发生的“趣事”,添油加醋地告诉沫一,可话到嘴边他又不想提了:“换衣服,我带你出去吃。” 沫一以为他没还睡醒,爱答不理地继续记录随堂笔记。 端木羽翔慢悠悠地走下床,离开房间,不一会儿又捏着一张金属卡片走回。他自顾自扯过沫一的脚腕,卡片上的条形码扫过脚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脚腕上的金属环一分为二落在地上。沫一怔了怔,立刻伸出另一只脚给他打开。端木羽翔斜唇一笑,他昨晚在回别墅之前先去找了爷爷的秘书。秘书在他的“威逼利用”之下只得将解锁卡交给端木羽翔,端木羽翔还警告秘书暂时不许把这件事告诉爷爷,否则“满清十大酷刑”伺候,当然是指这份高报酬的稳定工作。 沫一乖乖伸出脚丫等待,她暗自窃喜,看来她表现出柔顺一面还是很有效果的,端木羽翔肯定以为自己“大彻大悟”认命了,哈哈,中计了吧笨蛋。 可她等了一会,端木羽翔却迟迟不为她解锁,她挑起眉看向端木羽翔张扬着诡异的笑脸,为什么只解开一半呢?难道是自己得意忘形的表现,被他隐约察觉到动机了?……想到这,她收回脚丫,作出一副“爱开不开”的镇定模样。 端木羽翔腹诽不语,同时也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装,继续装,看你不露声色坚持多久。 他随手将解码卡塞进裤兜里起身离开,沫一注视他“灭绝人性”的背影,气得捶胸顿足,这该死的家伙,总是把她渺小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居然说走就走了? 端木羽翔回到卧室后打开产品说明说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爷爷对高科技产品的用法是多么地暴殄天物。他当初幸好只截断铁链没硬性拆除手腕上的铁环部分。因为看似简易的铁环其实是装有精密电子芯片的高端产品,也是美国军方为国际刑警缉拿要犯而研发的最新产品。金属环内置智能化多项功能:一只戒指大小的遥控器通过互联网指令,便可实施操控。内置精准卫星定位;微型定时炸弹;强力吸附装置(铁环属性为南北两极,可如磁铁般粘连一体);强行拆除会引起高压直流电溢出。中文名——缚魔圈。而缚魔圈上那条多余的铁链是爷爷端木志购买产品后请技术人员另外加固的附属品,他老人家放着高科技不用,还是更信任铁链的束缚。这就好比拿信用卡当书签使的感觉差不多。 端木羽翔将微型遥控装置套在中指上……老外真是注重内在性能与外观的统一性,从外观上看就像一枚做工精良的时尚戒指,推开“戒指”表面的伪装图案,便呈现三个遥控按钮,也就针眼大小,从戒指边缘抽出一根特制的金属针分别按下红、绿、黑三个点就可随意操纵“犯人”的行动。“犯人”还想逃跑?……窗户都没有。 他不怀好意地撕下解锁说明部分的纸业,然后吹着口哨溜达回沫一房间……“啪”的一声,将半本说明书丢在桌上,随后坐在一旁玩电脑游戏。 “……”沫一用余光看到说明书封皮上的图片,和她“手铐、脚镣”的颜色质地一模一样,好奇心在作祟,所以悄然翻开说明书阅读…… 十分钟后 沫一原本苍白的小脸更显煞白,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又心惊肉跳地扫了一眼四肢上的“缚魔圈”……天呐!她居然绑着四个定时炸弹过了一个月?!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王八蛋! 她再也淡定不下去了,猛然抓住端木羽翔手臂!……将满腔怒火瞬间化作绕指柔:“呵呵,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吃饭吗?咱们现在走吗?呵呵……” 端木羽翔偷偷在心中狂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等我打完通关了就走。” 沫一记得他刚才用了一张金属卡片,才使四个炸弹变成三个。沫一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拆除的脚镣环丢出门外,太可怕了……她现在面临的不是失.身问题,而是生死关头! 她跑进洗手间挠墙发泄,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每当她以为端木羽翔卸下防备时!总有更大的难题跑出来搅局,她无力地趴在地上……看来她这只假孙猴子是跑不出真如来的五指山了,怎么办,怎么才能让那家伙把这惊悚的玩意帮自己弄掉啊,呜呜……小白菜都没她命苦,窦娥都没她冤!秦桧都没端木羽翔奸诈狡猾! 端木羽翔听到洗手间内传来“鬼哭狼嚎”的凄惨叫声,无奈摇头……可怜的小吸血鬼,就碰不上一件让她称心如意的事,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十五分钟后,沫一可怜巴巴地走出洗手间,一把鼻涕一把泪坐在端木羽翔身边,端木羽翔则视若无睹,专心致志打游戏。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呜呜……” “说。” “从前一只马,跑着跑着掉海里了,所以它变成了一只‘海马’……” “……”端木羽翔打了个冷颤。 沫一啜了啜泣:“这只马的另一只马朋友,为了去找掉到海里的马,结果却掉到河里。后来,他就就变成‘河马’……” “……”端木羽翔紧了紧外套。 沫一苦大仇深地继续将“笑话”:“第三只马是只白马。它为了要找失踪的两个朋友,来到了交通混乱的城市。 它连续被好几台车子给辗过,使得身上出现好几条黑条纹……” “结果它变成一只‘斑马’。” 端木羽翔脑瓜顶飞过一大排乌鸦。 “咦?原来你听过。” “你确定这是笑话而不是置人于死地的秘密武器?”端木羽翔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瞪着她,沫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我觉得很好笑,每次听都会笑,现在心情不好所以没笑。” “……”端木羽翔见她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再欺负人了,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沫一:“别哭了啊,不会爆炸的。”可他话没说完,沫一居然仰头大哭起来:“你们有没有没人性啊,竟然把定时炸弹绑在我身上,禽兽!畜生!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端木羽翔面对她汹涌澎湃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意就是想警告沫一别想逃跑,哪知道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他一抄手将沫一搂进怀里,沫一哭得呛咳几声,死命搂住他脖子不撒手:“从现在开始,你去哪我去哪,要死一起死!” 真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还”的绝狠劲头。不过嘛,端木羽翔的“奸计”又得逞了,他学校、别墅两头跑确实有点辛苦,正中下怀。他掏出金属卡片解开沫一另一只脚腕上的“缚魔圈”。现在就是敞开大门、留下车钥匙让沫一跑,她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呵呵,嘿嘿…… 沫一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金属卡片,忽然以猛虎扑食之势抢夺卡片,端木羽翔则用一种非常同情的目光抛向她:“这张解码卡只能解开脚上的,可爱的小沫一,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在与谁作战呢?” 沫一彻底崩溃了,二话不说,张开“血开大口”一口咬在端木羽翔脖颈上,她用牙齿撕扯着他的皮肉,吱吱唔唔开口:“我现在真希望自己是吸血鬼,吸干坏人的血,替天行道!” “呃……”端木羽翔吃痛得眯起眼,臭丫头还真使劲咬啊,他感到一排尖利的小牙齿狠狠嗑咬在皮肤上,虽然可以轻易推开沫一,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咬吧咬吧,如果再不让她发泄发泄真快逼疯了,哎哟…… 沫一使出吃奶地劲儿,居然没咬破端木羽翔的皮肉,她注视一排暗红的牙印还觉得不解气,活动活动腮帮子准备顺着牙印的纹路继续努力,滴水穿石才是真理! 端木羽翔吃痛地拧了拧眉毛,眼底落入沫一白净的脸蛋,他舔了舔嘴唇,一口反咬下,沫一大叫一声松了嘴,一手捂着脸一手扯端木羽翔唇瓣猛揪:“你还敢反咬我!”虽他只是轻轻咬了一口,但她极度敏感的皮质已落下几颗小红点。 “我说……哎呀……咱们别再玩这种愚蠢的游戏了吧……”端木羽翔牵制住她的一双手腕,率先揉了揉红肿的下嘴唇,沫一下手蛮狠的,竟然还用指甲掐。 沫一甩开手腕依靠在墙边生闷气,端木羽翔却笑盈盈地望着她。 蓉妈听楼上吵闹,以为出状况了,当她打开房门的一瞬,先是看屋中凌乱不堪,又惊见少爷脖子上一排齿印,嘴唇在流血,沫一气鼓鼓地侧着头,脸蛋上也有类似齿印的零星伤痕。 蓉妈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两位成年人刚刚进行了一场互相撕咬的血腥场面,于是!……她急忙蹲在床边翻起床单寻找真凶,不由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屋跑进来野狗了?” “!”……沫一与端木羽翔第一次!……同仇敌忾地瞪向蓉妈。 ------------------------------- 汗颜的游戏 沫一显然承受不了这沉痛的打击,她萎靡不振地坐在车内,好不容易走出那栋该死的别墅,可她却仍旧寸步难行。沫一忽然扭身,拍了拍端木羽翔的肩膀,朝他翘起大拇指,随后一歪头靠在椅背上不再开口。 端木羽翔受之无愧地点头致谢。别墅位于山顶之巅,下山就要花费一小时,青山绿野间包裹着九曲连环的山路,他忽然加大油门疾驰而去,车速直飚180脉,飞逝的景物令他感受到急速的畅然,这就是开快车的乐趣,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在遇事之前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赛车并不是为了玩命,而是一种生活态度。 而沫一已在郁闷中睡着,根本不清楚自己所坐的这辆车快起飞了。 端木羽翔将一件外套盖在沫一身上,车子萦绕着轻柔的乐曲,他无意间扫过一辆朝反方向行驶的红色跑车,这座山是端木家私人领地,而这辆车显然不是端木家的私家车。 他拨通车载电话,接通别墅内:“谁上山了?” “据山下保全汇报,是航宇凡与一位姓殷的小姐正前往别墅,少爷有什么吩咐吗?”女管家循规蹈矩报告,航宇凡是别墅的常客,少爷也不曾阻拦过,所以直接放行了。 端木羽翔蹙起眉,航宇凡居然私自带殷曼青上山,那小子非要挑战自己的忍耐底线不可吗?……“叫保全拦截,以后没我许可任何人不得上山。”他不悦地挂掉电话,航宇凡应该是最了解他脾气的人,自作主张只会令他反感。 同一时间的另一辆车厢内。航宇凡搓了搓竖起的汗毛,殷曼青左一声右一声“宇凡哥”把他骨头都叫酥了。他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口无遮拦之下居然说了一句端木羽翔喜欢“金屋藏娇”。 殷曼青却对这句话敏感得很,好说歹说非要知道端木羽翔现在在哪里,她还向航宇凡保证,无论看到端木羽翔与谁在一起都不会乱发脾气。航宇凡抵不住美女的温柔攻势,就这么晕晕乎乎地就把殷曼青带上山顶别墅。他可以预见端木羽翔大发雷霆的场面,但面对殷曼青楚楚可怜的神态又逼得他不好意思开口阻止,现在的他,真想跳车。 殷曼青表面谈笑风生,但心里极度受伤,她是那种自信满满的女人。当然,也曾猜测过端木羽翔另有交往对象,毕竟堂堂端木家大少爷身边不乏投怀送抱的各路货色。端木羽翔是男人,但凡拥有正常性取向的男人哪个不爱美女?而且还是那种自愿送上门的免费美食,何况婚前恋爱自由,这种事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通过航宇凡的一句玩笑话,殷曼青的揣测得到印证。她也终于明白端木羽翔为什么对自己没兴趣了,原来真有一位不知名的情敌从中作梗。她此刻的心情既憋闷又轻松,闷的是,那女人真是出众得盖过自己的魅力吗?轻松的是,有了目标就好办了。 一辆疾驰追赶的越野车拦截住他们的去路,车上走下两位西装革履的保全人员。殷曼青停了车,航宇凡则下车与保全交涉。不一会儿,航宇凡灰溜溜地坐回副驾驶,他无法将保全生硬的原话告诉殷曼青,所以婉转开口:“羽翔出门了,别墅内在做大扫除,所以暂时封山。” 殷曼青记起刚才擦身而过的黑色跑车,她一直在思考问题,所以没太在意。这会才想到那辆车是端木羽翔的……看来端木羽翔是生气了,她头脑一热,只想见见那迷晕冷酷大少爷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却忘了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发展的自由出入的地步,更是有失体统之举。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扭转方向盘向原路返回,她知道傻乎乎的航宇凡猜不出她的来意:“本来想请你和端木少爷吃饭,看来现在只有你我共进晚餐喽。” 航宇凡见她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这才放心地傻呵呵一笑:“怎么好意思让学妹破费,为表示歉意我来请,别先寒酸就好,呵呵。” 殷曼青假意迎合:“好呀,吃什么都可以,听宇凡哥安排。” 航宇凡已被殷曼青柔美的笑容弄得头晕目眩,多么温柔又通情达理的女人,身为千金大小姐一点架子都没有,端木羽翔真是好福气。 殷曼青直视前方时已笑容全无,紧紧攥着方向盘,细嫩的手背上爆出浅浅的青筋,航宇凡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端木羽翔对女人没兴趣,她就知道其中定有蹊跷。幸福需要自己争取,端木羽翔想错了,她想要的不仅仅是门当户对的商业婚姻,更重要的是丈夫的忠诚,她相信凭自己魅力与手段,就没有攻不下的顽石,一定,一定会想法设法拉回端木羽翔那颗游离漂泊的浪子心。 …… 沫一醒来时夕阳已下山,她侧头看向车窗外,人流在街道间攒动,四周霓虹闪烁,她又见到了熟悉的城市,才一个月,却恍如隔世,她还以为再没机会接触繁华的都市。 折叠车顶棚缓缓翻起,敞亮的视野中是触手可及的景观,沫一不由坐直身体,却发现许多行人的目光向他们这边抛来:“他们在看什么?” “看车。”端木羽翔驾驶了一辆价值1400万的玛莎拉蒂MC12双座双门改装敞篷车。纯黑透亮的漆色耀眼无比。5.14米长、2.1米宽、1.2米高,展现出MC12魁梧的身躯。MC12完美的提速性能与独一无二的流线型设计绝对能给人们带来视觉上的极大冲击力。 沫一只知道这是辆好车,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部代步工具贵到上千万,她伸出手敲了敲车门:“还不都是铁皮,我看也就比奥拓矮大一点而已。” 对牛弹琴……端木羽翔将车停在一家拉面馆前:“我看你就比猪笨一点,下车。” 沫一摸摸肚子是有点饿了,她抬头看看面馆木质招牌——蒙眼捞一捞。 沫一抽了抽嘴角,还以为大费周章下山有什么特别呢,原来就是家普通的面馆。 当她无精打采地走入面馆时,才发现这里是一家自助式的火锅面馆,全木质的装潢带出几分古朴,各种调料整齐码放在木架上,顾客们自己动手煮面,生意还挺红火。 端木羽翔坐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别看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但面馆内每日举办的比赛项目总是引来宾朋满座。面馆由一对老夫妻经营,而这对老夫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所以不会对有钱人特殊照顾,如果不是端木羽翔事先预定了座位,现在根本挤不进来。他朝沫一招招手,沫一意兴阑珊地坐在椅子上:“你居然喜欢这么乱哄哄的地方。” 端木羽翔就是喜欢热闹的地方,在这里没人关注他的身份,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耳边是其他桌前一家老小传来地欢声笑语,他便自顾自乐在其中。 沫一见一名发鬓花白的妇人走上高台,笑盈盈地手举麦克风:“注意啦,蒙眼捞面比赛马上要开始喽,大家准备好了吗?” 台下客人似乎都在等这一刻的到来,不约而同地放下碗筷齐刷刷回应。 妇人神秘兮兮地抬起三根手指:“今天桌牌号码含有数字……‘3’的客人们出列参加比赛,获奖者可以本店提供的神秘礼物一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翻看桌牌号码,那些被选中的客人手舞足蹈,落选的自然蔫头耷脑不高兴。这是面馆每日必出的传统娱乐项目——游戏规则如下:①选中幸运数字的客人必须是2人以上;②参赛者携带家人或朋友一名参与游戏,一人蒙住双眼煮面,一人在一旁指挥,选中配菜放在指定的位置上(比如要求每位参赛者做茄子面,那么十几碗茄子卤会放置在三层高的木架上,木架下有高矮不一的椅子或板凳,参与者在同伴的指引下,蒙眼登高爬梯端下卤料,卤汁碗若在运输途中不慎洒出就要重新来)③谁第一个完成就算胜出,当然面条要煮的恰大好处,否则即便跑得快还是被淘汰。 端木羽翔每次都是一人来,即便选中了也可以弃权,他时常坐在台下围观那些人手忙脚乱、张牙舞爪的比赛,这种比赛形式吸引了众多家庭参与,大多是母子、父子或中年夫妇,比赛需要默契的配合,而这种游戏,对于年轻情侣们反而提不起什么兴趣。不过,比赛中笑声不断,端木羽翔正是置身其中,体会那种亲情互动的热闹氛围。 “神秘礼品?”沫一咬着筷子尖抬起头,当老板娘最后一次重复幸运数字时,沫一无意中注意到他们桌上的桌牌号——35号。 “啊!我们是35号!”沫一高举桌牌起身示意,好幸运吖…… “……”端木羽翔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早就看到桌牌,但没想到沫一会如此激动。 老板娘向沫一这边,端木羽翔是这家面馆的常客,每次都是孤零零的一人坐在角落里,但他出众的外表不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来二去也算是熟客了:“今天很特别,居然有一对年轻情侣勇敢参与,来吧小姑娘,祝你们好运!” 沫一16岁就在生活上打拼,推销、代理、收银、送餐,样样都是与人打交道的工种,忘了怯场是什么感觉,她拉起端木羽翔向比赛台走去,可拽了好几下楞是一步没挪出去。她回头看向呈“低头认罪”状的端木羽翔,而他的脸颊快贴在桌面上了:“搞什么鬼,快点呀!” 他只想看别人出洋相,绝对不打算“以身试法”, 端木羽翔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腕,很想告诉大家自己与这女的不熟!他小声警告道:“快松手!你找揍啊……” “大男人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我来煮面,你指挥,走嘛走嘛,我要神秘礼物!……”沫一抱住端木羽翔一只胳臂不撒手,老板娘站在台上跟其他桌的客人一起起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这桌上,那场面还真有点排山倒海之势。 端木羽翔毕竟他对这面馆大有好感,面对这么多张热情洋溢的笑脸也不好发火,他皮笑肉不笑地瞪向沫一:“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别闹了啊。” 沫一抖了抖嘴唇,看那趋势是要哭,甚至眼眶一红似乎要喷出点“小雨滴”,大庭广众之下弄哭女人更没面子,他一咬牙一跺脚,拉起沫一向比赛台走去,随后便是客人们一片沸腾的掌声响起,端木羽翔回眸横了她一眼,却见沫一笑眯眯地边走边向那群起哄的客人挥手、攥拳,一副势在必得的欢快模样。 “……”这个世界疯了,他居然一不小心上了贼船,又不是奥运会比赛现场,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 角逐“神秘大奖” 今天参赛的真正家庭一共有十一对,加上沫一和端木羽翔这对临时拼凑的搭档正好十二对。 老板娘将一条黑色眼罩蒙在沫一眼睛上,系上围裙,带上隔热的塑胶手套,参赛者的安全第一重要,老板娘看她细皮嫩肉年龄又小,不由关切道:“你会捞面吗小姑娘?小心被烫伤哟。” “没问题,别说捞面,闭眼做碗牛肉面都没问题!嘻嘻。”沫一顺着声音微微一笑。 端木羽翔因身材高大,在参赛者中格外显眼。人们的视线会不自觉地落在“鹤立鸡群”的年轻帅哥身上,尤其是家庭主妇们,时不时朝端木羽翔抛来垂涎三尺的欣赏目光,端木羽翔故作视若无睹,但已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嘴角一抽,真想把她扔锅里一起煮了。 一声清脆的哨声后,比赛正式开始,今天的主题是:炸酱捞面。参赛者们顿时全神贯注地进入角逐状态—— 现在问题来了,端木羽翔根本不知道面煮到什么程度才算熟透。 沫一压根没指望端木羽翔能帮上什么忙,如果不是必须两人参加她才懒得叫端木羽翔上台,他只要不把自己指挥到阴沟里就算谢天谢地了。 沫一曾在中式快餐店打过工,捞面是快餐店比较常见的一种面食,做法简单,面条是手擀面,煮面时加一点食盐避免粘锅,面条煮熟后要过一次凉水,否则面条会有硬心,吃起来口感不好,再倒上炸酱就算成了。 端木羽翔耳边传来各组选手叽叽喳喳地指挥声,而他站在最后排面一动不动,有点像看场子的保镖。 沫一抬起手:“你是木头吗?面碗在哪呀?” “……”端木羽翔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假惺惺地看了眼水中沸腾的面条,左看右看也没看出点门道:“这算熟了吗?” “咦,你睁眼的问我瞎眼的?”沫一无奈地吐口气,用筷子胡乱在水中夹断一根面条:“刚刚好,再煮就不好吃了,碗碗碗!” “左手边十三厘米。”端木羽翔测量的精准度非常之高,但忘了参赛选手数学很差。 “用一掌两掌计算吖……”沫一急得直跳脚,她的搭档是笨蛋! 端木羽翔比她还上火,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陪着沫一抽风,还非要赢取什么所谓的神秘礼物!……“我一掌跟你一掌能一样吗?数字白痴……”他顺手比划了下:“大概一掌半。” 沫一懒得跟他辩驳,摸索到空碗的位置,她又抹黑抓到了一把漏勺,虽说摸到别人的比赛工具吧,但比赛并没规定非用自己这份。 她捞面的动作很利落,碗放在桌上,准确无误的将面条放入碗中,再用凉水过一次,从她后面的位置看去,根本看不出她是在黑暗中操作。 端木羽翔从她背影上便看出劳苦大众的适应能力,他嘴角噙着笑意,看在沫一这么拼命的份上,勉强配合她一下算了。 当煮好面后,下一步就是从远处的高台上取炸酱料,而这个环节就是全场最乱、最搞笑的部分,指挥者不能跨越指定黄线之内,蒙眼的参赛者在行走途中各个东倒西歪,时常火星撞地球地贴在一起。 “向前走,一步……两步……十三……快停!”端木羽翔嘘了口气,沫一这大步流星的步伐还真是吓人,再晚说一句就撞上木架了。 她摸了摸鼻尖前的木架板,不禁倒抽口气,她为了赢得第一名,似乎全然忘了端木羽翔是个恶作剧因子活跃的坏蛋。 “抬右脚……再抬点……偏前半步……跨大了……好好好,别动了,踩吧。”端木羽翔不自知地扬起嘴角,见沫一笨手笨脚的傻模样忍不住大笑。 此刻,比赛已进入白热化地倒计时状态,沫一因个子矮小,只能踮起脚尖乱摸,参赛选手难免在混乱中手背碰手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引得台上、台下一片欢腾。 或许是气氛太热闹了,端木羽翔一不留神也融入了如火如荼的比赛氛围中,他见沫一头顶正上方的炸酱聊已被对手拿走,即刻发出紧急指令:“哈哈,右手两掌处,抬右脚把边上那人踹下椅子,出腿啊,快快!——” “……”沫一满脸黑线,端木羽翔现在比她还亢奋,但亢奋不能殴打对手吖。 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吵闹声淹没了端木羽翔的话语,所以她只能顺着木架边缘谨慎摸索,身体已呈45°倾斜时,指尖才勉强碰到一只滑不留手的容器。她再努力歪了歪,脚下已踩在椅子边角上,当她终于两手抓住瓷碗的时候,也彻底失去了平衡。沫一护住面料碗“啊啊啊……”大叫,台下客人见状,瞬间停止的吵闹,无不都用眼神在关注沫一摇摇欲摔的身体。沫一认定自己马上要摔倒了,可腰部却被一只大手及时楼住,随后将她放在平稳的地面上。沫一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了自己一把,急忙点头致谢:“谢谢谢谢,我差点坠入深渊,嘻嘻……”不等端木羽翔开口,她又喊了一句:“裁判阿姨!这不算犯规吧?” “……”端木羽翔这才发现她手指还紧紧捧住酱料碗,颇有宁可摔人不能摔碗的意思,他轻声一笑,真感到无语。 “不算不算,互助互爱才是游戏精神,哈哈,赶快继续!”老夫妻俩向来对什么比赛规则不重视,何况比起那些为赢得比赛,眼睁睁看同伴摔倒的状况可有人情味多了。 沫一嗅到端木羽翔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不但不感谢反而叫他立刻站回原位指挥,她举起一只拳头鼓舞士气:“最后的冲刺!加油加油——” 端木羽翔面无表情地溜达回黄线后伫立,而后继续指挥沫一返回原路。沫一不管不顾直接用跑的,追赶上最前方的一位参赛者,与此同时,台下人无不站起身催促沫一加快动作,因为冠军之位正在向她招手。待面酱倒入面碗,沫一立即取下眼罩欢呼雀跃:“完成完成!”……可是,比赛结果是两位选手同时将酱料倒入面中,甚至分秒不差。 沫一扁扁嘴看向端木羽翔,表现出一幅责怪的神情,端木羽翔依在墙边抿唇偷笑,小没良心的,如果不是他跑上前送出“一臂之力”,这会儿她还趴在地上苦苦挣扎呢。 因为有两对比赛结果平分秋色,老板娘要用采取试吃的结果选出最终优胜者,她将两位选手所煮熟的面条分别挑在黑、红色十只小碟中,交由客人们评判。沫一全神贯注地注视客人的嘴巴,紧张得手心出汗……第一!我要第一!我要神秘礼物! 端木羽翔一手搭在沫一肩头,一同关注细嚼慢咽,如美食家般的各位场外评委。 “给我尝尝。” “都怪你,生活白痴。”沫一夹起一根面条塞入端木羽翔嘴里,她认为自己的表现够出色了,就是搭档太笨,从煮面到捞面都是她独立完成,端木羽翔一点好作用都没起到。 一根面条其实也尝不出好坏,端木羽翔咀嚼在口中,似乎又品尝几分味道,这算是他人生第一次参与过的“厨房”运动,而这其中的乐趣在于一同协作、完成作品,嘻嘻哈哈挺热闹。 待评委们在紧张有序的商讨中得出最终结果后——红色碟子中的面条胜出,面条煮得更有嚼劲,一尝便知在煮面过程中,加了点凉水这道工序。点凉水是煮手擀面的精髓所在,沸水中加入一勺凉水,经过翻来覆去几次点水后,可使面条外软内韧更好吃。 而结果是,精明能干的家庭主妇组胜出,沫一屈居第二。 沫一也知道面条里点凉水更美味,可那那那个!……他根本不会指挥,呜呜,输得好冤啊。 端木羽翔见她摆出一副输掉世界冠军的沮丧神情,忍不住笑出声:“缺乏生活常识,还得多磨练几年哟。” 沫一气愤填膺地伸出一指!……“你连面条生熟都不知道,还有脸说我?!”她促狭地揪住端木羽翔衣衫摇晃:“呜呜,我与神秘礼物失之交臂嘞……” “……”端木羽翔见她不依不饶闹委屈,抓住她的手腕向台下走去,这面馆送出的大奖,也不过是一个月免费餐劵,如果她想要,他把整家店都买下来不就结了。 老板娘则唤住他们前行的步伐,沫一可怜巴巴地转过头,老板娘看不得小孩子难过的表情,朝她招招手,和蔼一笑:“今天破例一次,第二名也有奖品哦,快过来领……” 沫一顿时满脸堆笑,拽着端木羽翔又走回原位。老板娘将一只精致的礼品盒交给沫一,沫一摇了摇轻飘飘的,不过她还是很高兴,无论里面装着什么,通过自己努力换来的礼物就是很棒耶!……她搂住老板娘表示感谢,天真的笑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端木羽翔确实体会不到沫一此刻的心情,但看她那么兴奋,也跟着笑了笑。 老板娘见沫一长得乖巧,宠爱地拍了拍她手背:“这份礼物你可不能独占哦,如果不是你男朋友保护你,肯定是最后一名了,哈哈。” 沫一皮笑肉不笑地抿抿唇:“阿姨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奴隶与……” 端木羽翔一声咳嗽命令她闭嘴,今天沫一“疯”头出尽,而他的脾气多好啊,不能再纵容她为所欲为下去了。 老板娘朝端木羽翔的方向爽朗大笑:“你女朋友好可爱吖,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端木羽翔似笑非笑地微微点头,沫一则是横向走开三米,啧啧,平日凶巴巴的恶魔在外人面前装绅士!礼物才不会平分。 -------------- 一波三折 等他们吃饱喝足坐回车里后,沫一才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为防止端木羽翔挣抢,她还特意侧过身遮挡。 礼品盒里躺着两张票,沫一瞪大眼睛看清票上的内容,再次揉了揉眼睛…… “哇!居然是游乐园的入场卷耶——”沫一梦寐以求的地方就是游乐园,但高额的票价逼得她望而却步,终于!这份惊喜太大了啊。 端木羽翔一把抢过入场券,嘴角顿时抽了抽……这是端木集团旗下的产业,赛来赛去,最终获得两张自己家地盘上的奖品,还真够神、秘的…… 沫一即刻夺回入场卷:“你别想跟我抢啊,我一个人去两次!” 端木羽翔嗤之以鼻:“你信不信我在游乐园入口走上百次都没人拦我?” “你钱多那是你的事,可这是免费的!……意义不同哟。” 端木羽翔斜唇一笑:“那你信不信,无论你玩什么游戏我都能让那部机器停止运行呢?”他边发动油门又说道:“再者说,你经过我批准了吗就想去游乐园。” 沫一忘乎所以到忘了手腕的定时炸弹,而自己根本不敢私自行动,她双手环胸气哼哼地靠在椅背上:“你性格怎么这么扭曲啊!当别人高兴的时候非要当头一棒打晕才甘心么?” 端木羽翔居然还做出一副“谢谢夸奖”的无耻模样,沫一哼了声看向车外:“我困了。” “真这么想去?” “当然呀,这是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还真够不值钱的。” “你!……”沫一话没说完,车子已在轰鸣中疾驰蹿出,微风骤然变冷风,沫一胡乱压住乱飞的长发,急道:“开慢点,这里是市区撞到人怎么办?”她曾在一次送外卖途中被一辆飞驰的跑车刮倒在地,幸好车体只蹭到自行车车把,她幸免遇难只受了轻伤,可撞到她的那男人不但不道歉,反而骂沫一骑车不长眼,之后甩下一把大钞票便扬长而去了。所以她对有钱人的印象越来越差,不对!根本没一个好东西。 端木羽翔突然加快车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已从后视镜里看到几辆暴走族的成员正在朝他们这边虎视眈眈。暴走族是一群开越野摩托车以及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社会男女,暴走族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围追堵截、疯狂砸好车。端木羽翔不想吓哭沫一,市区内又无法有效地提起车速,所以唯有尽量远离是非之地。 他按起折叠顶棚,从后视镜里清晰可见暴走族尾随而至的踪影,沫一则浑然不知摩托车队正向这边逼近,因为她还沉浸在亲身走入游乐场的美梦之中。 “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沫一献媚甜笑,既然暂时逃不了,还不如能玩一天是一天。 端木羽翔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声。他注意力全放在暴走族身上,摩托车虽速度没跑车快,但最大的优势就是能钻,那些人已跟了他们三条街,他必须尽快甩掉这群猖狂的疯子。 沫一当然没想到端木羽翔答应得这么痛快,她趁热打铁道:“明天去好吗?” “好,系好安全带。”端木羽翔记得前方有一处丁字路口,他预备使用急速转弯甩开他们。 沫一乖乖系好安全带,端木羽翔转性了啊,居然变得这么人性?嘿嘿。 端木羽翔嘴角噙着冷笑,正当一个红灯过后,他猛然踩下油门,快速驶出,暴走族见他提速也加快了追赶的步伐,端木羽翔又故意放慢车速让他们追上,当暴走族以为即将追上车体时,端木羽翔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上倒档,只见流线型的车体如闪电般在车道内高速倒行。待车轮退回丁字路口中央时,他又一个急速左掰轮开入另一条街道,而那些暴走族成员反应不及,唯有站在远处傻呆呆望着,等再想掉头追赶,只剩下滚滚卷起的车尾气了。 沫一的身体随着急速漂移剧烈摇摆,她并非不害怕,只是还没看清周遭发生了什么事,又突然放慢了车速:“疯了吧你!我要坐真正的云霄飞车!” 一场激战就在不知不觉中平息,车子开出安全距离后,端木羽翔即刻又减缓车速平稳行驶,动作快得令沫一察觉不到危险的存在。其实,如果不是沫一在车上,他闲来无事真打算陪那些不自量力的暴走族玩玩,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沫一打了哈欠,眼角挤出一颗困泪:“我想睡觉,明天还去游乐园呢……” “嗯?……”端木羽翔斜了她一眼,质问道:“谁允许你去了。” 沫一顿时怒目圆睁:“你刚刚才答应我的啊,你出尔反尔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刚才只顾驾车甩人,根本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他答应了?……没有吧。可他真不想去那种幼稚的地方,所以敷衍了事道:“明天不行,改天带你去。”说完这句话他又有点后悔,随后脸色一沉厉声命令:“去不去要听我安排,你一个阶下囚要造反啊?!” “……”沫一嘟着嘴不吭声,说翻脸就翻脸,一点素质都没有。 端木羽翔边开车边回想刚才游戏的一幕,沫一为了赢得比赛奋力拼搏,获得两张普通的入场券却兴奋得手舞足蹈,那股不掩饰的高涨情绪,他还真是初见,更与阁楼中万般委屈的小女人大相径庭,他似笑若无地扬起嘴角,带她出来走走是对的。 此刻,迎面逆行而来的几车辆又令他笑容僵住,今天这是怎么了,刚甩掉一波又来一队。 一辆红色跑车拦截去路,稳稳挡在端木羽翔车头前,为了防止端木羽翔钻空子逃跑,两辆吉普车停泊在“玛莎拉蒂”车门两旁,一辆轿车横在车尾,四车堵截,牢牢封死去路。 沫一见车上的人纷纷走下,那些人漂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嘴唇、鼻子上打环,各个手里攥着棒球棍步步靠近,一看就是小混混。 “这些流氓要做什么?……”沫一用余光看到车窗外已趴满了人,有几人正朝她挤眉弄眼、动作轻佻的恣意挑衅。 端木羽翔不动声色,注视车头一高一矮两人,认出其中一人是那个叫红毛猴子的赛车手,他不久前才与这人较量过车技。 红毛猴子当时输了车赛又遭端木羽翔一顿暴打,显然是找靠山兴师问罪来了。 “别下车,我来解决。”端木羽翔解下安全带径直走出车门,随手按下中控锁门装置,将沫一反锁在车内。 沫一当然不敢乱动,不过这些小流氓也太恶心了吧,居然用打满舌环的大舌头舔车玻璃。 红毛猴子率先走上前,一幅狐假虎威的嘴脸,能开得起玛莎拉蒂的人全市不少过十人,想找出端木羽翔的车子号码并非难事:“臭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端木羽翔没空跟他们周旋,不耐烦地皱起眉:“是打架还是赛车,别耽误我时间。” 红毛猴子见端木羽翔一扬手,以为他要出手,红毛猴子可是早就领教过端木羽翔强悍的脚法,所以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却硬生生踩在他老大的脚面上,顿时诚惶诚恐地赔礼道歉。 红毛猴子身后这位,是黑市赛车场的小老板,外号——遮天。操盘本市大小赛车赌局,红毛猴子是他手底下的一名技术不错的赛车手。自己人遭羞辱,遮天不可能置之不理,但他也不会替任何人当枪手,网罗车技卓越的赛车手替自己赚钱才是根本所在:“听说你车技不错,有兴趣赛一场吗?” 虽说遮天语气还算平和,不过一干流氓的做法是强势的,将端木羽翔包围其中,使他寸步难行。他不由看向车内惊慌失措的沫一,对方十几人,而且各个拿着武器,打起来必定吃亏,最重要的事,他不能因受伤导致大量失血:“赌什么。” “你的人,如果输了签给我做一年车手……”遮天朝嚣张的玛莎拉蒂跑车吹声口哨:“而且你不能开这辆车,要用我提供的赛车比试。”他指向车内的沫一:“你的车,你的女人,会在终点等你。” 他们用沫一做人质强迫自己比赛,端木羽翔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跑一圈,带路。”语毕,他开了中控,红毛猴子却突然钻进车内占领驾驶位。端木羽翔神色骤冷,举起拳头欲打红毛猴子,可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立刻架在沫一脖子上,沫一早就吓懵了,一动不动地僵在座位上。 端木羽翔嗤之以鼻,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红毛猴子……嫌命长?那太好办了。 “别怕沫一,他们不敢伤你。”端木羽翔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敢动沫一,付出的代价要比死更痛苦。 “不,不怕……才怪,你这家伙怎么还招惹黑社会吖!”沫一额头渗出冷汗,胆怯地看了红毛猴子一眼,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吱声。 端木羽翔沉了沉气,坐上他们的吉普车,顺手摸了摸手表盘中的警报装置。此信号一旦发出,端木集团的保全系统便会全部发出警报,之后会在最短时间内,至少有五十名以上的特种保全人员持枪抵达他的所在方位,不过他暂时不想惊动爷爷,所以先看看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想玩什么把戏。 …… 红毛猴子还没开过这么好的跑车,时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他见身旁的小女人神色慌张,狞笑出声:“这小子真有钱啊,是哪家的阔少爷啊?” 沫一沉默不语,她可不想跟流氓地痞打交道。 红毛猴子伸出手拍在沫一腿上,不怀好意地捏上一把:“手感不错嘛,不如甩了那小子跟我吧?哈哈——” 沫一反感地猛力推开,依旧不言不语看向窗外,她的命本来就攥在端木羽翔手里,如果他出事,自己大概也活不长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全被那家伙搅合乱了,真是可恶,之极! “哟呵?脾气还挺大的,女人如衣服,你以为那小子真在乎你怎么的?我看他就是心疼这辆价值上千万的好车。” 上千万?……沫一暗自惊呼。这红毛鬼子要比端木羽翔恶心上一万倍! 她默默祈祷,上帝保佑,端木羽翔不能出事,就是出事也要等她手上的定时炸弹拆掉再说! ------------------------------- 表现好,奖励你 一行车队停在空旷的站脚下,端木羽翔率先下了车,一下拉开玛莎拉蒂车门将红毛猴子揪出车外,红毛猴子踉跄几步才站稳脚跟,但又不敢靠近端木羽翔,只能站在几步外叫嚣:“你小子别太狂妄了!没了好车看你怎么赢!” 端木羽翔不予回应,弯身钻进车厢,拍了拍沫一煞白的小脸:“我最多半小时后回来,如果让我看见你掉一滴眼泪,就不带你去游乐园,听见没?” 沫一抖了抖嘴唇,硬生生将恐惧的泪水咽回喉咙,她瞭望盘旋扭曲的山路,黑兮兮的夜空为山脉笼罩上一层险峻:“……小心点,我会在终点等你。” 朦胧的月光落在沫一干涩的嘴唇上,端木羽翔忽然搂过她的脖颈,吻了上她唇,温热的舌尖在她唇瓣间迂回,沫一并没有躲,大战在即,她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只期盼端木羽翔平安抵达终点。他随后抽离身体,又将沫一反锁在车内,径直走向那辆对手安排的跑车。 …… 端木羽翔开惯了好车,对这种配置平平的赛车确实提不起半分兴趣,不过只有车况差,才能展现驾驶者的真正实力。他先开了一圈测试车辆性能,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开。 小老板遮天亲自驾车与端木羽翔较量车技,他的确是所有黑市赛车手中驾驶技术最为出类拔萃的一名。正因为红毛猴子天花乱坠地描述,端木羽翔驾驭“漂移”技巧如何了得,所以遮天倒要亲自体验其车技非凡之处。 漂移——简而言之,就是靠车轮前急速转弯,这时只要前轮有一定的横向力,后轮基本在瞬间悬空甩过路面。是一项既危险又可十足体现车手技术的性标志印证。 一声鸣哨之后,两辆跑车在声声马达轰鸣中,如闪电般飞离起跑线,遮天一马当先,他所驾驶的车辆性能卓越,就是摆明了欺负端木羽翔。 不过,平坦路段不能代表最终结果,只有开到转弯处才是真正展现车技的关卡,也是超车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转弯道的追赶,那胜负基本定夺。 沫一趴在车窗上凝神观看,但车速实在是太快了,一瞬间已跑出视线,现在只能看到隐约的车亮灯在盘曲直上的山脉间若隐若现。 …… 当进入第一个弯道前,端木羽翔保持沉着冷静的心态。轻点刹车,挂低档,同时往左弯道方向的反向急速打方向盘,踏刹车,调整油门平衡,待车尾随惯性甩出后。往行进线打左方向盘,踏油门,当转速足够后,挂高档加速,在展现漂移的弯道路线前,松油门点刹车,控制路线,滑出弯道后,踏油门,矫正方向,使车尽快和山道平行。 只见一个完美至极的大飘移动作顷刻呈现,刹那间超越遮天所驾驶的车头位。 整个飘移过程必须在2、3秒内完成,精准无误,一气呵成。过早则会撞到山体,过晚则会飞出悬崖。 遮天只感到一辆车影从眼前飞跃而出,快得难以想象,他不由怔了怔,怪不得红毛猴子将这小子夸上天,他居然在如此狭窄的转弯路段上使用漂移,不但有技术更有胆量。 遮天爱极了端木羽翔的驾驶技术,心潮澎湃地加大油门追赶,他如果不是依仗驾驶车辆性能好,早就看不到端木羽翔的车尾气了。 端木羽翔依旧镇定自若,但忍不住咒骂这辆破车提速太慢。他十九岁时便拥有F1赛车手驾驶执照。传授他车技的教练不止一位,更何况每一位教练都是一级方程式赛车世界锦标赛的顶级高手。端木羽翔集各家所长再合成一套适合自己的驾驶方式,驾车技术早已在不断历练中炉火纯青。但端木羽翔从不赛与任何赛道形式竞技,开车是为了自娱自乐,又不是拿来给别人欣赏的。 二十五分钟后 端木羽翔以一步之遥,率先冲过终点线。遮天则输得心服口服,端木羽翔确实有嚣张跋扈的资本,自己技不如人就要认栽,男人该有男人的样儿。 遮天边鼓掌边走向端木羽翔:“我叫遮天,交个朋友吧,你很棒。” 端木羽翔双手环胸,并没有握手的意思,他的态度很明确,比赛结束,别再纠缠。 红毛猴子没想到老大会输,再瞧端木羽翔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红毛猴子露胳膊挽袖子欲上前胡搅蛮缠,却被遮天一手揽下,遮天朝端木羽翔扬了扬嘴角:“这么不给面子?” 端木羽翔不屑地抿了抿唇:“我对黑市赛车没兴趣,更没有交际的必要。” 遮天不怒反笑,掏出一张名片硬塞在端木羽翔上衣口袋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如果想赛车了,随时联系我。”语毕,遮天钻入车内,扬长而去。地痞们见老大离开,也都跟着上了车,红毛猴子这一趟不但没占到便宜,端木羽翔还受到小老板遮天器重,他气得怒火冲天。 “你别得意的太早,迟早有一天收拾你!”红毛猴子边放狠话边甩上车门。 端木羽翔斜唇冷笑:“从现在开始计算,给你24小时离开本市,否则后果自负。”他的口吻如同施舍,而其中的利害关系是红毛猴子无法预料的。 红毛猴子朝车外啐了口痰,不屑一顾地开车离去。 端木羽翔不急不缓掏出手机,将红毛猴子的照片以及简单简历传至保全总部。 指令——打断一手双脚。 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根本不配让他亲自解决,顺便留下一只手让那垃圾给自己喂饭用吧。 “解决了?”沫一还在状况外,她还以为那些人会不依不饶,但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你盼着打起来?”端木羽翔发动引擎,又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让沫一小姐失望了,本少爷毫发未伤。” 咦?是有点遗憾耶……沫一戳了戳端木羽翔手臂:“看我,一滴眼泪都没留。” “干嘛,这还需要表扬?”端木羽翔直视前方并没看她,出门不到几小时,先是参加幼稚煮面条比赛,之后甩掉疯狂的暴走族,最后还要全神贯注的赛车,而赛车是件很累神的事,不但要高度集中精力,还要胆大心细、遇事不惊。看似简单的驾驶过程,其实需要极稳定的心理素质来辅助。这一晚上唉,折腾得骨节酸痛,他现在需要泡个热水澡解乏。 沫一当然体谅不到他的辛苦,因为她只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车里什么都没干,只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有点乱心,还有看清端木羽翔是那种爱招惹是非的体质,开名贵跑车遭人嫉妒了吧,财不外露懂不懂? “你说过吖,我不哭就带我去游乐场玩。” 端木羽翔想了想是说过,却忘了自己出于什么心态说出这么一句,也许?他是担心私自带沫一离开别墅惹上祸事,引起爷爷大发雷霆吧,也只能为这原因。 他实在没力气再开几个小时车回山顶别墅了,索性开往最近的五星级酒店歇歇脚。 …… 二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在一家豪华大酒店门口。端木羽翔下车同时将车钥匙丢给待客停车的服务生,沫一见他脚步急速,只得不明所以地跟随前往。 虽然这是端木集团旗下的酒店,但他如普通客人般订了客房,在刷卡时才避无可避地透露了身份讯息。而端木集团大少爷的出现,引起大堂经理与服务生一阵躁动不安。端木羽翔扬起一指命大堂经理安静,他现在不想听关于酒店运营状况的事,只想找个地方睡觉。随后,他懒洋洋依在电梯旁,大堂经理即刻双唇紧闭,亲自引领自家大少爷入客房。沫一初次步入五星级酒店,酒店内高档的家具与金碧辉煌的装潢令她眼花缭乱。她听服务员左一句“少爷”右一句“少爷”称呼端木羽翔,俯首贴耳的模样好似都挺惧怕端木羽翔。 待走入顶层总统套房后,端木羽翔歪倒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 “端木少爷,现在可以把宵夜给您送进来吗?”大堂经理笔挺站立,态度谦卑有礼。 端木羽翔见沫一傻乎乎地站在门边不动,指向经理身后的人影:“问她要吃什么。” 经理这才注意到沫一的存在,他毕恭毕敬鞠躬询问。沫一确实有点饿了,但她不知道酒店宵夜都供应什么,所以她走到端木羽翔耳边嘀咕,端木羽翔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因为沫一居然问这里有没有包子和小米粥,明显把五星级酒店当成小旅馆了。 端木羽翔无力地扬了扬嘴角,请经理准备酒店“标准宵夜”便可。 浴室内设有喷气式按摩浴缸,端木羽翔抬起脚扒拉扒拉沫一:“去放水。” 沫一很不情愿地走进浴室,先是用眼神“哇”了一声,浴室至少有五十平米,内置电视、音响、冰箱、按摩床等家具家电,即便当一室一厅居住已然绰绰有余。 “啧啧,有钱人过得都是什么生活啊……”她忍不住喃喃自语,想想他们这些为温饱而奔波劳累的社会底层人群,真是心酸到极点。 待放水时,夜宵也正巧送来,沫一注视一桌子比正餐还要丰盛的宵夜,忍不住再次叹息。 端木羽翔起身拉着餐桌走入浴室,顺便又把沫一引诱回洗浴房。他褪去衣衫,走入可容纳四人的浴池中,一回头见沫一开门想跑:“脱衣服下来啊,边吃边洗。” 沫一猜想他动机不纯,不过反抗基本是无效的,所以她扭捏地脱下长裙,不过幸好水质呈奶白色,避免了赤.裸.裸地面对。她双手环胸坐入浴盆内,刚一坐下,就感觉一股强力的水柱冲击在腰部,她嘎嘎一笑,憋口气钻入水中看是什么东西在给她挠痒痒。 端木羽翔则依在浴池另一边泡澡享受,见她只像海豚似地只有脊背露出水面,他不怀好意地踹了沫一臀部一下,水面上顿时咕噜咕噜冒出水泡,沫一呛咳两声猛然钻出水面,瞪在他阴阴坏笑的脸孔上:“干嘛啊你!” “我以为你要用这种愚蠢的方法憋死自己。”端木羽翔一本正经道。 “即便我不想活了,也会在那之前先杀了你!”沫一乖乖坐好,从食物车上取下一盘炸薯条,池中的强力水流冲刷在身体各个关节上,有点麻有点痒,她不太适应这种按摩方式。 端木羽翔则按下墙面内置遥控旋钮,随后双手搭后,仰靠在浴枕上闭目养神。 浴室内传出悠扬的轻音乐,其中还夹杂着沫一如耗子般咀嚼不停地细碎声响。 ------------------------ 在劫难逃 端木羽翔在浴池中泡了将尽两小时,等走出浴室时,沫一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看了看宽大的床面。一弯身将沫一横抱起身,沫一迷糊地睁了下眼,很快又进入梦乡,她身上除了包裹一件浴袍之外,衣裤都被服务生取走送洗,当然也包括端木羽翔的衣裤外套。 端木羽翔的视线落在她微微开启的浴袍叠领口上,她胸前明显的隆起将浴袍顶开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因步伐的移动,浴袍边缘滑落,缓慢露出一副修长洁白的腿型……端木羽翔眨了眨眼,长吁口气,他现在的状态有些疲乏,似乎也只有让送到嘴边的羔羊,暂时逃过一劫了。 当沫一占到床褥的那一刻,便呈现虾米状侧卧姿势。一条腿夹住薄被蜷缩成团,端木羽翔仰面朝天躺下身,睨了她一眼,据说习惯这种睡姿的人缺乏安全感,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轻拉了拉已被沫一霸占的薄被,顺便连沫一也拉入怀中,沫一似乎在睡梦中并不排斥,柔软的身体贴在端木羽翔胸口,唇边吐出一缕缕淡雅的幽香,掠过他的耳垂上……端木羽翔不由打了个激灵,尽量让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去想,因为他真的很累了,可…… “别,好困……”她沙哑细软的声线撩起一丝温柔,半翻身平躺在枕边,似乎在躲避,又似乎在邀请。 端木羽翔眸中闪过一丝邪笑。在这混沌的夜晚,窗外透过点点星光,似真似幻的朦胧夜晚,居然勾勒起他内心深处一股莫名的憧憬……在人生的旅途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寻觅能使自己真正感到快乐的途径,难道他也可以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家庭吗? “……你做好当妈的准备了吗?” 沫一忽然在迷蒙中清醒过来,回眸凝睇端木羽翔认真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她不能完全确定他在传递哪种心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在沉醉,但目光中又跳出一份看似不安的情绪,怕她拒绝吗?沫一显然感到吃惊,不过她却不会为之沉沦,如果端木羽翔真的喜欢上自己或者萌生一定的好感,那她是否可以利用这种情感,创造出逃跑的机会呢?……策划于此,沫一垂下眸,极力展现出一副听天由命的从容神情,她违心地说:“只要你准备好,我随时可以……” 端木羽翔眼中确实浮现出矛盾的情绪,而那种矛盾是无法将沫一定位在某个位置上。他从这女人身上看到另一种思维方式与活法。人们总是试图从别人的个性中挖出一些与自己不同的部分,或者好,或者坏,或者只是好奇心在作祟,短暂得如同花火。可以动心,但却不能动情,更没法预计一个女人莫名的闯入,会对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也许,他只需要一个百依百顺又不会牵动感情这根心弦的情妇。 他托起沫一的腰部,使她两腿跨坐在自己身上。毫无阻隔的肌肤接触令沫一感到尴尬,自大傲慢的男人,认为钱就可以摆布一个人的思想与命运,不懂得如何去尊重女人,又怎么会收获除去“恨”以外的感情。 ……他扬起手,捋了捋她垂落脸颊两侧的长发,随后一手搭在脑后,静静凝视……矫捷的月光为她雪白的肩头覆盖上一层光亮,在她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当然也无需探索,他似乎有意地催眠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个女人,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其他女人,仅此而已。 “坐在这里,为什么……”沫一见他只是神色游离地观察自己,好似并没染上欲望所致的目光,可彼此之间的姿势却过于暧昧。 “当然是等你脱衣服。” 他冰冷的口吻,仿佛独裁者的命令,沫一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忍了又忍,最终在他视线正前方,缓缓褪去身上唯一的遮挡物,她很想说点什么,但又感觉对这种男人说什么都是白费。 一夜承.欢,她也许根本改变不了现状,只是在不情愿之中满足他无休无止的欲望。她真不知该以哪种心态去应对,才能让端木羽翔有所醒悟。 “唔……” …… 两个心思不和谐的人,却做着一件关于“爱”的事,真的不会夹杂一点感情吗?似乎在这肉.欲情迷的氛围中,又没时间去认真思考。 只能暂时归类为,孕育之夜。 …… 激情过后,沫一背对他躺下,赤.裸的身体蜷缩在床边,闭紧双眼躺了很久依旧无法入睡。耳边传来端木羽翔平稳的呼吸声,他一翻身将手臂扣在沫一身前,手臂一拉又把她揽在怀里,坚实的胸膛贴在沫一脊背上,那种紧紧包裹的姿势好似怕枕边玩具丢失一般。 沫一悠悠吐口气,就因为那所谓的该死的万能血型,她再也能像其他女人一样拥入爱人的怀抱,即便有人愿意爱她,可这副残破的身体又该怎么向爱她的人解释?原本都不是她的过错,却要留下终身的遗憾。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她体内必须孕育出属于端木家的小生命,而孩子的父亲却是自己最憎恨的人,根本没什么期待可言。 “我居然要当未婚妈妈……”沫一自言自语道,更残忍的是,孩子即便降生也未必让她抚养,这就好比一个死刑犯已得知行刑日期,却不可能说服警察别执行枪决。 “除了婚姻,我可以给你一切。”端木羽翔并没睡着,当激情结束,他迫使自己不去交流,因为多一次谈话便会多一分熟悉,了解的尽头就是不舍。他依旧相信“钱”能填满这个女人,苦尽甘来不正是沫一所向往的生活吗? “我什么也不想要,只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沫一当然是在指生子协议,一旦孩子出生,希望端木家任何人都不要再纠缠自己,一年的创伤,她会用十年时光去抚平,也许更久,但不管要花费多少时间去疗伤,她受够了任人摆布的生活。 端木羽翔缓缓抬起眼眸,他还没考虑到沫一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他不由望天反思一秒,自己是不是太霸道了点?居然想一直囚禁住沫一,更没考虑过她愿不愿意。 “你记得那个报警的男人吗?”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起。 “记得,他是好人。”沫一虽然连那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她会感激那人一辈子。 一听这话,端木羽翔不禁愁眉,他将沫一翻过身,近距离地注视她:“你真幼稚,‘好人’两字写他脸上了?” 沫一推开他脸颊,尽量拉大彼此不到五厘米的间隔:“你也没把‘坏人’两字写在脸上,可结果呢?” 端木羽翔顶着一双小手的阻拦又向前贴了贴,直到唇边细碎的胡渣蹭在她脸蛋上才肯罢休,不让碰还就偏碰,根本没感觉出自己的举动才是幼稚。 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端木羽翔又提出一个更幼稚的问题:“说,我优秀还是他优秀?” “呃,别乱摸!……”沫一懒得理他,这家伙占有欲太强了,竟然和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争高低。 “就乱摸,你能怎样?”端木羽翔上下其手揉捏在她稚嫩的肌肤上,心里却有团莫名的怒火冉冉升起,即便他霸占了沫一的身体,可这丫头从始至终都在排斥自己,却偏偏对一个名字都叫不出的陌生男人产生好感,这点令他极为不爽。 “你这人真差劲!” “如果那男人出现在你面前,你想对他说什么?” 沫一怔了怔:“当然是说些感谢的话。” “……之后呢。” 沫一显然会错意了,他以为端木羽翔在问自己要不要请人吃饭之类的聊表心意,不过这问题够无聊,那人究竟在哪里都是未知数:“没有之后,因为我只能跟你走。” 她这么一说,端木羽翔却莫名其妙的心情舒畅了,对哟,有时不择手段牵制一个人的行动也是挺有效的方法,即便殷志豪真对沫一发起追求攻势,沫一也不敢接受。他停止那双折腾沫一的罪恶手指,随后将她禁锢在臂弯里,下颌抵在她头顶上,即刻进入睡眠状态。 沫一艰难地从他怀里挤出一小块可以自由呼吸的缝隙,他就是把自己当玩具了,高兴了就搂搂抱抱,厌烦了便一脚踢开,心里极度扭曲的变态! “快睡吧,明天带你去游乐场……” “!”……看吧看吧,每次都这样,打一巴掌揉三揉,最最可恶的是!当她忍耐到极限快要爆发时……他却安抚得很是地方。 如果她会对这种喜怒无常的男人产生感情,那一定是疯了! ================================================================ (我不想将河蟹的几百字改成说废话,可是VIP章节修改不能少于原来的字数。 【为表示歉意,本文第41章放在免费的区域,您只要购买第40章,就可以免费阅读第41章】 实在对不起——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天灵灵地灵灵,让我变成隐形人) ---------------------- 看谁先哭。 第二天上午,沫一虽然人已坐在车里,而且车子也开出了几千米,但她依旧不敢相信端木羽翔居然信守承诺。 “不想去了?”端木羽翔直视前方,语气中透出一丝刁难。 “想去,可是……你会陪我坐云霄飞车吗?”沫一只在电视里见过那帅气的庞然大物,飞车在天空中疯狂的翻转,乘坐者哇哇大叫,貌似很刺激。 端木羽翔定神一秒:“那是小孩玩的游戏,我没兴趣。” “小孩子禁止乘坐吧?我在电视里看到很多成年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沫一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他,难道是害怕了? 端木羽翔随口应了声:“我会帮你照相的,所以不能上去。” “那么快的速度不用照相,你和我一起坐。”沫一笑眯眯地坐直身体,信誓旦旦道:“我会保护你,别害怕。” “……”端木羽翔加大油门开往游乐场方向,其实他更想调转车头回别墅,他真是昏了头才会答应沫一去那种未成年人才会热衷的地方。 沫一心生向往地抬起下巴……终于有机会亲自感受游乐场内各类大型游戏了!虽然第一次陪她去的人不是男朋友,还是敌人,不过也是蛮期待的,嘻嘻。 …… 车子抵达游乐场时,游乐场门口已人满为患,漫天飘舞的氢气球编制成五彩斑斓的花环,工作人员装扮成各种卡通人物在游乐场内外与游客合影嬉戏,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笑声此起彼伏,热闹与噪杂并存的地方,够童真童趣的……端木羽翔嘴角一抽,欢快的气氛与他摆出地那张臭脸极不搭调。他最后一次出入游乐场是十年前,还是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当他认为自己再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时,其实是把定论下得太早了。 沫一还没走入游乐场,已被周遭的热闹气氛调动起高涨的情绪,她满怀欣喜地掏出两张入场卷:“记住!是我请你,你只是陪游,所以今天不准惹我生气!” 端木羽翔朝她翻个白眼,进入游乐园后先找个代步电瓶车,他可没脚力陪她走完全程。 “穿裙子会走光。” “切,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盯着别人大腿看吗?”沫一不屑轻哼,胆小鬼,找各种借口推托游乐项目,真想看看端木羽翔被吓傻的模样,哇哈哈。 “我何止光看大腿。”端木羽翔故意撞了沫一肩膀一下,随后挤过人群,那些花花绿绿的气球在他眼前飘来飘去,他现在只有一种冲动,就是点一根烟,全部扎破。 沫一今天心情大好,蹦蹦跳跳穿过他身前,向检票员掏出那两张免费的入场卷,检票员审视入场卷真伪时,余光无意中扫到身材高大的端木羽翔。检票员先是一愣,因为他在去年的员工大会上有缘见过端木羽翔一次,虽然端木羽翔到场五分钟便离开,但他出众的外表与冷傲的神情令人过目不忘。检票员注视眼前的男人一分钟,如果真是端木少爷,怎会用超市抽奖得来地免费入场卷进场呢?如果是认错了,那也长得太像了吧? 沫一见检票员不放行,心神不宁地询问道:“入场卷有什么问题么?……” 检票员即刻收回思绪,应该是他记错了:“没有没有,二位请进。”他边摊手示意入门,边将手中的粉色气球送给沫一。沫一接过漂亮的大气球点头道谢,多热情的人吖。 端木羽翔面无表情地走过检票口,他今天只想做一位普通的游客,因为被自家员工认出身份更丢脸。 一走入游乐场内,沫一瞬间被眼花缭乱、气势磅礴的各种游乐设施吸走目光:“哇……哇……哇……”她激动得热血沸腾,似乎只有大喊才能体现她此刻的心情。 端木羽翔急忙走开十米,瞬间远离疯狂的女人,他一侧开头,见手推花车上正在贩卖各式各样的帽子,正好可以买一顶黑色鸭舌帽盖住眼睛。 “帅哥,带女朋友出来玩呀?买这顶魔鬼帽吧,这个比较有气氛!”售货员非要把一顶带着魔鬼犄角的滑稽帽子塞给端木羽翔,似乎还有替他试戴的意思。 “……”端木羽翔向后仰头闪避,售货员就踮起脚追赶他脑瓜的方位,他脸色一沉威胁道:“你敢把这玩意戴在我头上,我保证砸了你的摊位。” 售货员顿时瞠目结舌,笑容僵在嘴角,这位客人看来心情不大好啊。他可不敢招惹,所以灰溜溜走回花车后。端木羽翔只是有些控制不住别扭的情绪,并无意吓唬谁,他见售货员垂头丧气扁扁嘴,干咳一声指了指兔子耳朵的毛绒发卡,随后扔下几张百元大钞打包走人。 而此刻,沫一手里举着气球,一手举着棉花糖,头上带着可爱的兔子发卡,正欢蹦乱跳地向海盗船方向走去。因为那里的尖叫声排山倒海,她一定要试试! 端木羽翔原本设想的租电瓶车计划落空,因为今天是周末,所有车辆早就租用一空。他尽量压低帽檐,左顾右盼地走在沫一正后方五米处,整个造型还真有点像跟踪狂。 沫一的脑瓜随着忽高忽低的海盗船上下摆动,船体不但360°高速旋转,还会在反向垂直地面时停止3秒,游客各个大头朝下惊声喊叫。近距离围观才知道这游戏有多吓人,她紧张地搓了搓手心:“看起来好恐怖啊,算了算了……”她边嘀咕边向等候台外走去,却被端木羽翔挡住去路,他噙着坏笑,拉起沫一手腕向入口走去:“这会想临阵脱逃了?门都没有。” “你你你不是恐高吗?不要因为想吓唬别人而勉强自己吖……”沫一以为端木羽翔是胆小鬼,可看他那镇定自若的架势又不像在害怕呢? 端木羽翔只是不想参与此类转得晕头转向的无聊游戏,他什么时候说过害怕了?……不过,既然沫一吓得腿软,那他不介意再加重一点她的阴影。接着嚣张啊小吸血鬼。 “气球会飞,咱们玩别的吧……啊?……”沫一话没说完,端木羽翔已放飞了她手中的大气球,看来势必要把她弄上海盗船了。 “裙子太短会走光……” “你以为谁都想看你的大腿吗?太自恋了吧。”端木羽翔将沫一推上海盗船,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自己坐到前一排,让沫一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并排而坐。 电子安全杆轰隆隆地落在沫一腿上,她忐忑不安地看向身边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比她还要紧张,一双小手紧攥着安全杠不敢乱动,即刻将气氛弄搞得更压抑。 端木羽翔回眸朝沫一坏笑:“没什么可害怕的,安全措施很完善,即便倒挂在空中十分钟也不会摔下来,只是脑门充血而已。” “……”当海盗船缓缓启动的那一刻,沫一的斗志完全丧失了,她听天由命地紧闭双眼,而身旁的小女孩已经开始扯开脖子尖叫了。 …… 海盗船在一轮又一轮的摇摆中不断攀升,沫一忍了一会儿眯起眼,惊见整个身体已上升到几乎垂直地面的高度,没等她喊出声,船体以闪电般地速度向地面俯冲而去—— 这种脱离地心引力的疯狂摆动,使得沫一惊慌失措:“啊啊啊!救命啊!——”而那种升腾跌宕的冲击力令人感到难受,心脏甚至要超负荷地漾出喉咙。端木羽翔则对海盗船剧烈的摇曳无动于衷,周遭的喊声快要穿破耳膜,他身旁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妇女狂乱的模样就跟要变身似地,她紧紧抱住端木羽翔手臂不撒手,端木羽翔双手环胸,不耐烦地甩了甩,在“万尺高空”之上平静交涉:“这样不好吧,您丈夫在下面看着呢。” 而妇女给出回应就是摇头大叫,沫一双手捂脸也跟着大喊,发丝在空中跳舞,她也想找个依靠抱一抱,但身旁的小女孩显然比她还惊恐。 现在只会四个字能形容她的全部——风中凌乱。 …… “呕……”沫一蹲在树坑里干呕。她已然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那可怕的玩意上走下来地,当人害怕到极点时,那只大船却还再越演越烈的状态下高速俯冲,能活下来真是万幸。 端木羽翔幸灾乐祸地顺了顺她脊背:“多好玩啊,再坐一次吧。” 沫一打掉他罪恶的手指,本来想看这家伙出丑,反而是自己落得狼狈不堪,他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陷害行动! 端木羽翔指向天地间盘旋的黑色“蛟龙”:“云霄飞车,你的梦想就在眼前。” 沫一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胸口,随后站起身东张西望,看来她还是比较适合玩一些“动作迟缓”的游戏,比如——旋转木马。 端木羽翔倒也没拦着,拧开矿泉水坐在长椅上等候。此刻,沫一坐在平稳安全的木马上,轻快的乐曲在耳边萦绕,这是许多小孩子钟爱的项目。父子或母子同乘一只木马,年轻情侣则肩并肩乘坐,顺便打情骂俏,和乐融融的氛围让她心里莫名酸了下。 她落寞地垂着头,忽然感到木马向下一沉,而端木羽翔已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沫一可怜巴巴地回头张望,她也想和男朋友一起乘坐,可搂住她的人,不是她所希望遇见的男人:“你快下去,木马要被压坏了。” 端木羽翔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翻越栏杆陪她乘坐,也许是看不得她形单影只的模样吧。游乐场是一家老小最爱的场所,他童年时也向往父母能抽出时间陪他一起玩耍,但却又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陪你坐木马,你陪我坐云霄飞车,公平吧?” “……”沫一即刻挥去伤感,她现在考虑一个问题,原来梦想与现实的差距确实甚大,看别人玩觉得很刺激,自己坐上去蛮不是那么回事了,自己还能活着走出游乐场吗? ----------------------- 游乐园纪念日。 “啊……哈哈哈哈——好棒啊!——”沫一大展双臂,尽情拥抱呼啸而至的凛冽狂风。她没想对云霄飞车这么好玩,不准确,应该说是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惊险刺激,这种冲破云端又潜入海底的感觉美妙之极,头脑在一瞬间空白,极速的翻滚将烦恼统统抛于脑后。比那个晕乎乎的海盗船有趣了多! “……”端木羽翔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沫一居然不害怕,真没劲。 等下了云霄飞车,他们又玩了“激流勇进”之类的水上乘船项目。沫一在欢呼雀跃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她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故意泼洒在端木羽翔身上。其实两人早已湿透,端木羽翔起初意兴阑珊,不过在沫一的生拉硬拽下几乎玩遍了所有娱乐项目,他不知不觉也被沫一高涨的情绪所感染,第一次体会到同游的乐趣,谈不上好与坏,不反感就是了。 正值中午,阳光明媚,他俩躺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晒干衣服,沫一仰视飞过眼前的彩色滑翔机,猛然坐起身指去:“我想玩那个!” 端木羽翔懒洋洋地眯起眼望去,随后抬起脑瓜落在沫一腿上,他调试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如此充足的光线,更适合睡觉。 沫一见他昏昏欲睡,心里开始着急,因为她属于那种什么都想试试,但什么都不敢自己去玩的类型,她拍了拍他额头,轻轻打醒:“玩了滑翔机再睡觉吖,难得来一次。” 端木羽翔将帽檐压过眼睛,他是老人家,可没沫一精力旺盛。 “亲我一下。” “!”……沫一下意识看向四周,周围一圈坐着男女老幼,当然也不乏情侣眉来眼去、卿卿我我。可她还是会觉得很尴尬,可又很想让端木羽翔陪自己玩滑翔机…… 沫一双手挡住脸颊,蜻蜓点水地碰在端木羽翔脸颊上。其实吧,现在的端木羽翔变得不怎么讨厌,他慵懒的模样带出几分随和,暂且放下冷漠尊贵的身段陪她疯了几个小时,就是那种“我在笑你也在笑”的活跃状态,甚至有一段时间,她彻底忘却两人的关系是敌对的。 端木羽翔见她毫无诚意,侧身背对她躺好,用沉默回答她:不接受敷衍了事。 沫一挣扎地搓了搓裙角,他短硬的头发磨蹭在轻薄的裙料上,沫一无语望天……为什么她只有靠出卖色相才能换取一些所谓的快乐时光呢?她曾经是“实力派”选手吖,衣食住行全凭双手打造,从不向老板献媚奉承,现在的她真是个杯具…… 她瞪了端木羽翔后脑勺一眼,他总是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自尊心,依旧是变态色魔一只。 此刻,她头顶接二连三飞过几只滑翔机,围坐草坪上的孩子们看得手舞足蹈,她按捺不住心底的冲动,扭过端木羽翔的脸颊狠狠亲了上去……这下他该满意了吧! 待她气鼓鼓地仰起头,端木羽翔不急不缓地舔了舔嘴唇,随后一歪头做出昏睡状…… “喂!亲也亲了,带我去玩滑翔机——” 此刻,坐在不远处的一位阿姨,见沫一猛摇晃男朋友脖领子不依不饶,所以热心肠地提醒道:“小姐呀,不要为难你男朋友了哦,那不是游乐项目,是游乐园的流动宣传广告,你看滑翔机上有彩带标语……晚上有烟火表演。” “?!”……沫一僵硬地抬起头,果然看清滑翔机羽翼后飘出一根根彩带。端木羽翔憋了很久了,忍不住仰天大笑:“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我真替你的生存问题担忧,哈哈。” 沫一气得牙根痒痒,这家伙摆明了等她出洋相,她还主动凑上前被占了便宜,可恶可恶! 不过嘛,烟火表演……那一定要看看,先睡会养足精神好了。 端木羽翔将几张钞票扔在沫一腿上:“弄点吃的来,饿了。” 可她刚想睡觉!……沫一抓起钱,故意快速扯腿,导致端木羽翔的后脑勺与草坪亲密接触,不等他发飙,沫一得意地做个鬼脸,随后向快餐车方向跑去。 端木羽翔揉揉脑瓜半坐起身,依靠在树荫下犯迷糊,目光不由落在那些追逐嬉戏的身影上。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映衬在金色的阳光下,活泼可爱。不小心摔倒了,淘气点的,自己爬起来接着跑,娇气点的就坐在地上哭,等着妈妈过来抱,似乎各个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突然,一个小东西扑倒在端木羽翔怀里。端木羽翔慢悠悠地低下头,眼底是两只小花辫,小女孩歪起小脑瓜咧嘴嘎嘎笑。此时,孩子的母亲手举数码相机即刻赶来:“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囡囡快过来。” 小女孩穿了一套粉色的小公主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粉嘟嘟的小嘴,小模样着实俏丽。她大大方方地坐在端木羽翔腿窝里:“妈妈妈妈,囡囡要和帅哥哥一起照相吖……” “这……”如今一家一个宝贝,孩子的要求犹如圣旨,孩子的母亲怔了怔,难为情地询问端木羽翔是否同意与女儿合照,虽是商量,但孩子母亲的目光透出渴求之意。 端木羽翔则始终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他又不是任由游客拍摄的卡通人物……现在只想提起小女孩脖领,丢在一旁。小女孩忽闪着长睫毛,一幅渴望又可怜的神情。端木羽翔无奈地叹口气,尽量用帽檐盖住眼睛,一扬手示意孩子他妈快点照。 当快门按下的那一瞬,小女孩忽然将双手搭在端木羽翔膝盖上,身体靠在端木羽翔胸前,如皇太后稳坐龙椅似地摆造型,端木羽翔则彻底无语。 沫一抱着一袋汉堡在旁观看,端木羽翔面部表情极不耐烦,可小女孩笑得甜美可爱,不协调的两个人却展现出一幅很有味道的画面。 小女孩不断变化着姿势,端木羽翔从始至终如蜡像般摆臭脸,待照了十几张照片后,小女孩才跟着妈妈离开,离走前还亲了端木羽翔一下。端木羽翔摸了摸脸颊,无力地扬起嘴角。 沫一不自觉地笑了笑,等他当了爸爸……想到这,沫一脸上的笑容又停滞了。但愿他可以担当起一位疼爱孩子的称职父亲,而一家三口游园的童趣相册不可能出现在他们之间。 因为,孩子的父母,不曾相爱过。 沫一静默无声地坐在端木羽翔身旁,把汉堡和剩下的钱全交给他。端木羽翔见她情绪有些异样,以为她在为滑翔机的事赌气,他揉了揉沫一头顶,调侃道:“要跟帅哥哥合影吗?” 沫一却笑不出,她从纸袋中取出一只汉堡,拨开包装纸递给端木羽翔:“那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吵吵闹闹在所难免,你以后……不会虐待自己的孩子吧?” “……”端木羽翔微微蹙眉,瞧她哀怨惆怅的表情,好似苦口婆心在教他如何当爹。 本想骂她几句,却被某种莫名袭来的触动压抑了。他将沫一翻身拉坐在腿上,掏出手机,镜头对准自己。 沫一注视屏幕中的一对脸孔,端木羽翔噙着一丝优雅的笑意,沫一不想笑,可难得走入梦想的乐园,她微微扬起嘴角,当快门按下……同时记录了她生命中的第一次游园。 “这很荒谬,我梦寐以求的地方居然是和你一起同游。”沫一托起手机,凝视一双紧密贴合的笑脸,感到沮丧。不知内情的人会认为这张相片拍得既和谐又自然,其实呢,是迟早形同陌路的一男一女罢了。 “你应该感到荣幸唉。”端木羽翔几年不曾照过相,可近日的相片都是他与她的合照。因为他有责任保持好端木家的形象,更要避免外界的八卦议论,所以他的言行举止必须谨慎,而这张脸说实话,是很金贵的。 “我可是拥有万能血型的女人,是你该感到荣幸吧?”沫一大口咬在汉堡上,吸了口可乐,压根认为独照比合照强多了。 提到万能血型……端木羽翔叼起汉堡,顺手将沫一拉出树荫下。沫一对他的种种诡异举动几乎到了没反应的地步,照吃照喝一点不耽误。太阳光直射在沫一白皙的肌肤上,透出晶莹的光泽,并没有出现他所想象的“神奇效果”……“唉?吸血鬼不怕太阳光暴晒,看来你是血族中的贵族。” 沫一起初不理,可他贼心不死,居然抬起自己的头正对阳光,她顿时一脚踹出:“幼稚。” 话说,她越来越担心孩子出生后会不会被这家伙玩弄致死,因为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吃饱后,沫一又乘坐了大观览车等观景型的娱乐设施。端木羽翔知道她在故意熬时间,不过既然带她出来玩了,那就满足她看烟火的心愿。没错,他很通情达理。 ※※ ※ 终于等到暮色降临。 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此刻偌大的表演广场上,熙熙嚷嚷挤满了游客。七彩喷泉如仙女般扭动起妖娆的身姿,霓虹漫天飞舞。沫一再次被这精彩绝伦的美景所吸引,但因为占位不及时,所以他们只能站在最后排观看烟火童话剧表演。 当装扮成小丑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陈述完一大段开场白后——表演正式开始。 广场内十八台高保真环绕立体声超大音箱同时开启,齐鸣的欢腾乐曲,顷刻间将演出推向震撼人心的非凡境界。紧接着,载歌载舞的童话人物拉开沸腾的序幕,震耳欲聋的礼花炮破云至上,只见黑暗宁静的天空中,骤然绽放起五彩斑斓的璀璨烟火。 沫一仰天欢呼,太美了,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想疯狂的大声尖叫。 端木羽翔则对烟火没兴趣,尽量用身体护住沫一娇小的身躯,因为广场上早已拥挤不堪。 沫一小踮起脚看向最前方的舞台,她从没看过此类边唱边跳的童话剧,可因个子太小只能看到舞台的边边角角。 她如兔子般一上一下跳起观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她心灰意冷准备放弃时,顿然感到脚底悬空。沫一轻呼一声抱住端木羽翔脑瓜攀附,端木羽翔将她拖坐在肩头,使她处于一个视野开阔的高度上。 沫一为保持平衡,一手按在端木羽翔头顶上,一手抓着他外套。 端木羽翔却什么都没说,他环起一只手臂压住沫一的双腿,更没表现出不耐烦,只是偶尔被游客挤得有些晃动。 沫一的心里莫名地暖了下,她承认自己是很容易满足的那种女人,别人但凡对她有一分好,都会令她铭记于心。即便无恶不作的端木羽翔也不例外。 原来今晚的第一个歌舞剧是著名的童话《灰姑娘》,童话人物造型各个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沫一凝神若思……高高在上的王子,你真会爱上贫困的灰姑娘吗? ------------------------ 报仇!加油! 沫一回到了熟悉的山顶别墅,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也是大家都玩累了,回来之后各自回房倒头大睡,总体来说,这一天过得很开心。 第二天中午醒来时。沫一听蓉妈说:老爷来了,此刻正在客厅中怒斥少爷,因为少爷私自带她离开别墅。 沫一不厚道地偷笑,虽事由她起,不过端木羽翔被骂可是好消息。 她偷偷溜出房门,好奇心怂恿她躲在二楼走廊里看热闹。 一楼客厅内果然暴怒声如雷,端木志气得拍桌子瞪眼睛:“你知道爷爷为找出沫一这样的女人花了多长时间吗?万一出了事你让爷爷再去哪!找出一个万能血的女人替你生孩子?!” “她跟着我能出什么事,您这是小题大做。”端木羽翔睨了爷爷的秘书一眼,秘书胆怯地垂下头,这种事她根本瞒不住,老爷是何其精明之人。 “这不是重点,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 端木羽翔明白爷爷话中的含义,怕他玩物丧志,为个女人荒废家业。他早就看透了,他的出生只是上一辈为延续香火、为端木家正常运作而生的傀儡。 他不自然地撇开头:“我和沫一除了肉.体关系……不存在其他感情。” “没感情你会带她去游乐场?你别以为爷爷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孙子,心里想什么逃不过爷爷的眼睛!” 关于他们游园被发现的事,说来真是巧合。只因广告商取来游园宣传短片给端木志过目,端木志居然在人头攒动的广场上见到端木羽翔的身影。沫一当时坐在孙子肩头看表演,亲昵的举动令端木志难以置信,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对对对,什么事都逃过您的掌控。”端木羽翔揉了揉太阳穴,如往常一般随声附和。 “说句难听点的话,沫一只是为端木家传宗接代的工具。你日后要娶的女人是殷曼青,殷曼青家世优良,学识渊博又识大体,她才是能辅佐你事业蒸蒸日上的女人。”端木志理智地分析道。不过,他只是打个比方,即便不是殷曼青,也不可能是沫一,众多的社交场合需要当妻子的去应付,否则只能活活累死端木羽翔。 门当户对的老问题,他也没说过不娶啊……不过端木羽翔显然不耐烦了:“您去跟殷曼青解释清楚好了,只要她接受沫一的存在,我随时可以跟她结婚。或者您同意放了沫一……更何况沫一本来就是您硬塞给我的,现在对她好点您又发脾气,到底怎么做您才满意?” “你!……”端木志气得手指颤抖,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孙子与沫一的关系如此紧张,因为他从孙子的神态中看出某些从没展现过的情绪。他失算在沫一的魅力上,或者说,他断错了孙子的个性,看似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端木羽翔也需要一份感情当支柱。而这种称之为“爱情”的东西,会令男人变得不堪一击,甚至萎靡不振,更会令男人忘却必须担负的职责,在端木羽翔没正式接手端木家庞大的产业前,是绝对不允许发生此类突变。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不要因为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前途!” 端木羽翔攥得拳头咯吱作响,他猛然站起身:“行了爷爷!我对沫一没感情可言,她在我眼里就是一部肉.欲机器!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即便她现在离开!我也毫无感觉。”语毕,他怒步走上楼梯,真是受够了,他就是一只任人摆布的空壳,爷爷确实很厉害,在他还不肯承认对沫一有感觉的情况下,爷爷已洞察到他心底隐藏的那份情愫,可谁又问过他真正想要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倒希望沫一远离他的世界,让他尽快恢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状态。 沫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即刻躲入楼梯口的储藏室内……虽然她对端木羽翔还谈不上多有好感,但当那些冰冷的话语,清晰地灌入耳膜时,她还是彻底失望了。看来,端木羽翔昨日所展现的友善一面,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他现在应该在后悔了吧…… 沫一心里酸酸的,他们在狰狞的脸孔外,套上虚伪的面具,而一张张热情的笑脸下,都是些肮脏丑陋的东西。其实在他们眼中,自己除了能生孩子,根本一文不值。 女秘书端上一杯参茶:“既然少爷都说没什么,老爷就别动气,小心伤了身体。不如让沫一小姐搬回城中别墅,我会派人监视沫一小姐的一举一动,也省得少爷两头奔波耽误学业。” “住在一起天天见面,岂不是更容易日久生情?”端木志虽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又有些矛盾,毕竟端木羽翔半个月才回别墅探望自己一次,空荡荡的别墅只有他一人居住,他一面尝尽孤独的滋味,另一面却偏偏逼迫孙子失去情感,他为了这个家,注定劳心劳力到死。 “您还是把少爷当小孩子看,可少爷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会有分寸,何况少爷又这么孝顺您,爷孙俩明明是彼此关心,却总是疏于交流。”秘书跟在端木志身边二十载,对于端木志的心理了如指掌,既然不能让沫一离开,不如让那女孩成为调节爷孙俩关系的枢纽。 端木志欣慰浅笑:“我记得你进入端木集团工作的时才刚毕业,一转眼已为人母,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能体会我这老头子的辛苦哟。” 秘书搀扶端木志起身:“少爷身处端木集团继承人的位置也不容易,五岁便失去父母,我想,少爷也会感到孤单寂寞,所以才会对沫一小姐产生某种程度上的喜爱,那种感情未必是爱。” 端木志觉得这番话言之有理,也许是自己哪根神经弦绷得太紧,生怕端木羽翔如自己当年那般爱错了人,而那个伤害他的女人让他终于看清“爱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端木志长吁口气,是他起初设想得太简单了,契约生子,各奔东西。却忽略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或多或少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他并不是瞧不起沫一卑微的社会地位,而是有些不可抗力的外界因素,必然会为这段模糊不清的恋情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矛盾,而诸多事实证明,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是贵族子女最正确的选择。端木志只是不想看着唯一的宝贝孙子再步自己当年的后尘。 ※※ 当沫一无精打采地回到阁楼时,蓉妈正在帮她整理衣物,据管家吩咐要给她换住所。她坐在床边悠悠吐口气,她确实想离开这阴暗的阁楼,但不过是给自己换了个大一点的牢笼、 她逃不出端木家的魔掌,除非她把自己伪装成逆来顺受的乖宝宝,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端木家说:生孩子,行!生两个,没问题!既然大家都是一幅虚伪的嘴脸,她也没必要将情绪表露在外,惟命是从地做人,似乎是唯一摆脱枷锁的突破口。 沫一看了看壁钟上的时间:2010年X年X月,上午11点28分33秒。 她微微眯起眼,从这一刻起!……她决定带上百依百顺的假面具。端木志不是嫌弃她身份低微配不上尊贵的王子吗?端木羽翔不是厚颜无耻地把自己当做肉.欲机器吗?好吧,那她偏偏要使出浑身解数让端木羽翔爱上自己!等到他们乖乖替自己摘下“手铐”的那一天,她会不留余地的道明真相,给这群自以为是的有钱人,致命一击。 人在受伤后会慢慢长大,摔倒后趴在原地更是被动的表现,曾经她是太天真了,以为这世间没有大恶之人,原本美好的世间蒙上一层乌云,而她绝不再让那些乌云制造者称心如意。 报复端木家的不公待遇; 报复强.暴过她的男人; 报复那些为所欲为伤害自己的坏蛋。 攥拳!……冲呀!…… --------------------------- 搞定一个是一个。 一前一后两辆车,向山脚下开去。端木志的轿车前方开道,端木羽翔则载着沫一驶在末端,与其说一同下山,还不如说他是被勒令遣送回城中别墅。 沫一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因为他已向端木志表明态度,可那位端木爷爷却不相信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感情,端木羽翔气恼的不是那番指责,而是这份莫须有的恋情。 沫一看向车窗外,嗤之以鼻,她倒没觉得配不上狂妄自大的端木家大少爷,反而认为这男人配不上自己,至少在今天之前,她活得很真实。 端木羽翔发现沫一今天格外安静,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问东问西,似乎对于她的任何安排都已漠不关心。 他发现自己起了某种变化,总在不经意间观察沫一的神情。无论是睡前或是学习空当,只要思绪定在一个空闲的点上时,属于她的一颦一笑总是钻入脑中,他不清楚这种感情算不算爱情,只知道这女人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从心底涌出笑意,这种感觉他很喜欢。他难得有一件喜欢的事物,也承认没计算过哪一天会厌烦,在他还没想滤清彼此的关系时,爷爷偏偏要把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定位成爱情,甚至扭曲到败坏门风、自毁前程的荒诞结论上去。 沫一拧开一瓶饮料,插上吸管,吸了一小口,随后将吸管送到端木羽翔嘴边……端木羽翔对她展现出的温柔笑容感到不适应:“吃错药了?” “当然不是,开车很辛苦,我向你主动示好,你反而不适应了?”沫一向前递了递吸管:“经过昨天的事,我彻彻底底想通了,其实生孩子这种事是每个女人的必经之路,何况又能轻轻松松赚到五百万,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端木羽翔吸了口饮料,狐疑地挑起眉:“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起初很讨厌你,是因为你们绑架了我,所以我才存在强烈的抵触心理。可昨天你用肩膀拖我看表演……”沫一缓慢地垂下眸,故作中肯道:“说实话,我当时很感动,这才发现你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也许只是你不愿意展现善良的一面,呵呵。” 端木羽翔努力回忆……他昨晚见沫一心急火燎的模样,觉得着实滑稽,所以“大发慈悲”助她“梦想”成真。沫一也许真是那种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心智单纯地如张白纸,其实他向来不喜欢太白目的女人,因为那种自认小可爱的女人会令他抓狂,甚至产生一种想打晕小白女的冲动想法。但沫一不同,她属于开心时会放声大笑,不开心时郁郁寡欢,即便强颜欢笑也会被他一眼看穿,所以才时常耍得沫一焦头烂额。总之沫一所有情绪都展现在脸上,让他毫无负担地自在相处。 他注视沫一的神色,沫一迎合着浅浅微笑,初次表露出心口不一的神情……但愿能骗过端木羽翔锐利的眼睛,只要他信了,她便可以继续进行报复计划。 端木羽翔扬起嘴角:“小心,千万别爱上我。” 沫一笑而不答,暗自舒口气,从表面上看他似乎信以为真了。 她默默地给自己鼓舞斗志,不要忘记,你是拥有先天优势的女性群体,女人的善变永远令男人们望尘莫及,加油沫一!你一定可以推倒端木羽翔坚不可摧的防护墙。 “爷爷思想很顽固,如果他老人家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做小辈的自当没听见。”端木羽翔说完这番话,自己先愣了一下,他这是在担心沫一的心情? 沫一违心地应了声:“嗯,我不会介意,本来我和端木家就扯不上利弊关系,你爷爷犯不着对我横眉冷对,更何况,你爷爷一直对我挺客气的。” “你今天嘴巴抹蜜了?” “哎呀!……都说了是因为你昨天出色的表现!才令我改变心意,你干嘛总是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我?难道你希望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满意么?……不必回答,专心开你的车吧!”沫一哼了声,而后故作心烦地撇开头。 “……”端木羽翔缓慢地眨动睫毛,她真被那种微乎其微的小事感动了?……不可思议。 无论是真是假,他原本压抑的情绪逐渐转好,眼底掠过一丝飘忽不定的笑意。 ※※ 将尽二个小时的路程,两辆车平稳地开入端木家豪宅。 沫一再次被气势磅礴地大型别墅区所震撼了。别墅内设有独立高尔夫球场,网球场,游泳池等配套休闲娱乐设施,以及一望无垠的郁金香花海……她只是没想到繁华拥挤的都市中,居然有一处占地面积如此之大,奢华程度犹如私人俱乐部的奢华住宅。当人们在为住房问题愁白头时、在为每平米1、2万的房价勒紧裤腰带时,可端木家呢,居然在本市最贵的路段上,在市政规划仅存不多的土地上为自家搭建一处如世外桃源般的华丽宫殿。 “这么大的房子要住多少人?……”沫一看傻了眼。 “几百个佣人吧。”端木羽翔也没细算过。 端木志由秘书搀扶走前,他朝沫一和蔼浅笑:“沫一呀,以后跟爷爷一起住好吗?” 沫一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好狡猾的老狐狸,态度变得果真过快。 她主动挽住端木志手臂,极力展现出一幅乖巧的模样:“只要您不让我继续住小阁楼,我就心满意足了,嘻嘻。” 端木志爽朗大笑,拍了拍沫一手背:“怎么会,这别墅里的房间随便你挑,如果你看上小翔那间卧房,爷爷都让他搬出去给你腾地方!” 端木羽翔嘴角一抽,姜还是老的辣,当他在担心爷爷会对沫一言语刻薄时,爷爷反而展现出慈祥仁爱的一面,演技派的老头。 沫一故作喜出望外地睁大眼:“真的吖,我就知道您一定是位善解人意的老爷爷。” 善解人意?……端木志的字典里第一次出现此类词汇,一声声“爷爷”已然把他叫得心花怒放,话说自己的亲孙子都没这丫头叫得好听,何况他最大的遗憾就是缺少个可爱的小孙女,端木志凝望沫一甜美小巧的脸孔,不禁掠过一丝宠溺的笑意。 其实,谁也没看出端木志的态度并不虚伪。商场、官场驰骋几十载,人与人的交流变得越发实际,久而久之除了利益已无其他。家是唯一可以卸下心房的歇脚地,此刻家中又难得入住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更难得的是,沫一并不惧怕他一贯保持的威严态度,何况沫一的到来,无形当中为偌大冰冷的家宅平添几分暖意,虽然这份酷似亲情的感情是用五百万买回来的,但暂且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实,他的心情还是挺愉悦。 端木羽翔见沫一与爷爷一路欢声笑语,似乎他一下子成了碍手碍脚的多余人。端木羽翔急走两步,偷偷踹了沫一鞋跟一脚,沫一回眸瞥去,端木羽翔朝她举起拳头恐吓,示意自己被忽略了很不爽。 沫一视而不见,随后继续与端木志闲聊:“爷爷喜欢吃什么?今晚我给您做几道拿手小菜尝尝怎么样?” 端木志还没来得及回应,端木羽翔先不屑一哼:“你能做什么好菜,温饱都成问题的女人。” 但不等沫一反驳,端木志却先不乐意了。换言之,两人不算友善的对话更令端木志满意。他脸色一沉怒斥道:“小翔!沫一有这份心,爷爷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说话别带刺啊!” 端木羽翔无语望天,哟,爷爷出来撑腰,臭丫头这下可得意了。而沫一不负众望,脸色溢满着胜利的笑容……她就是要让端木志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够融洽,否则端木志只会处处提防自己,应该算又成功了一步! …… 晚饭时,沫一真下厨房做了两道爽口凉菜,一道酸辣萝卜条,一道老虎菜。虽然跟那些大鱼大肉没法比,但油腻的吃多了,也可以调剂一下胃口。端木羽翔还真说对了,这种有钱人不入眼的小菜,就是她平时下饭吃的主菜。 端木羽翔挑起一根萝卜条,谨慎地凑上鼻子嗅了嗅,卖相不好、颜色不正,这东西能吃么。 端木志倒咀嚼得很有味道,笑眯眯地抿口小酒,翘起大拇指连连称赞沫一能干。人啊,有时吃的不是菜而是心情,山珍海味固然可口,但家常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端木羽翔不懂这热闹的气氛是怎么营造起来的。不过爷爷的心情好似不错,只要老人家高兴就行了。看不出沫一这么会哄老人家开心,也许是女孩更容易惹老人欢心?确实小瞧她了。 端木志则招呼沫一动筷子吃饭,沫一自然也不见外,笑盈盈地大口吃饭。她刻意忽略端木羽翔的存在,还主动帮端木志加菜、添汤,哄得老人家合不拢嘴。她悄然睨了端木羽翔一眼,端木羽翔见爷爷神色愉悦,自然也放松了心情,和乐融融的氛围还真不错。 哼……搞定老的,整死小的。 小的说她是肉.欲机器!老的说她是生孩子的工具! 切,你们尽量笑吧,有你们哇哇大哭的那一天! 沫一!你看你,完全可以做到淋漓尽致的虚伪,相信自己的实力吧,加油再加油! --------------------------- 我只在乎你 在晚餐闲聊中,端木志得知沫一还有继续上学的想法,所以他亲自给教育部部长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挂断时。沫一已拥有了高中毕业证书,现在就差后期装订盖钢印这道工序了。不过端木志也提出一个要求,沫一必须补习完高中课程,否则步入大学校园后跟不上教学进程。 沫一不得不承认,端木家的确是拥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雄厚实力,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做梦也没想过后门还可以这么走。 端木志放下筷子聊起正经事:“沫一啊,有些事爷爷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怀孕了,必须暂时休学静养。” 沫一则欣然接受:“全听爷爷安排,其实在家也可以看书补课。” 端木志见她这么配合,满意地笑了笑:“从明天起你就是志德学院大一的学生,爷爷会通知校长为你安排班级。” “志德学院?……”沫一瞪大眼睛怔了怔。她打工的面包房和快餐店就在志德学院附近,当初送外卖时,三五不时会经过校园门口,见得最多的就是名牌跑车,以及衣着考究的上流社会富二代们,而且各个鼻孔长在头顶上。沫一拧了拧眉,她曾经就是在势利眼占据的重点初中留下了阴影,如果不是那些同学口无遮拦地奚落穷人,她也许真会拼出命赚钱挣出学费。何况她现在还是不折不扣穷人,肯定又要受欺负了,她愁眉苦脸地垂下眸:“那是一所贵族学院,我不想读那家……” 端木志确实不懂沫一话中的含义:“怎么了?志德学院的师资力量与教学质量在各大学院中名列前茅,还是你想去念别家?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搞定入学手续。” “她心理扭曲,怕同学看不起她。”端木羽翔依稀记得沫一辍学的原因,她有严重的仇富心理,说白了就是贫困惹得祸。 端木志顿了顿,随后忍不住放声大笑:“志德学院可是端木家的产业,谁敢欺负你直接找爷爷告状,从校长到各学科教授,故意刁难你的一律炒鱿鱼。” “……”沫一再次汗颜了,端木家涉及的领域真广泛,垄断的经营模式,几乎席卷了城市中的各行各业,牛皮不是吹的,端木家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唉。 …… 饭后,端木志坐在沙发上喝茶,手指一动,女秘书即刻将一张信用卡双手奉上,端木志将卡片放在茶几上,朝沫一和蔼浅笑:“这张卡是给你用的,在校期间的所有开销都用这张卡支付,喜欢什么自己去买,爷爷会帮你买单。” 沫一注视茶几上的金色卡片,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中。她为展现出自己对《契约书》条款的苛刻,故作认真地询问道:“那您会不会从生子报酬里倒扣吖?” 端木志只顾大笑,女秘书已开口回答:“关于这点,请沫一小姐放心,在生子期间所花费开销都由端木集团支付,《契约书》所提出的五百万酬劳,单指生子佣金。” “这样呀,那我就放心了,呵呵。”沫一也豁出去了,给他们省钱干嘛?不花白不花! 端木羽翔则是冷眼旁观。见几人围坐一起相谈甚欢,甚至大谈特谈生子计划,而沫一所表现出的态度已完全接受,似乎也看做一笔商业性的交易。爷爷当然不了解沫一的个性,可他对沫一的脾气基本摸透,再者说,她这种喜形于色的女人也没什么有待探究的深度。不过,今天沫一在整体上的转变过于突兀,难道真在一夜之间彻底想通了? ※※ 女佣将沫一安排在别墅三层的上等客房中。屋中配套家电一应俱全,仿佛一栋豪宅中的独立公寓,她的手指抚过高档的家具摆设……视线转向落地窗外的风景,花海烂漫,芬芳四溢,可她并没萌生丝毫兴奋感,因为她要面临的是新一轮的考验。绝对不可以被奢靡的物质生活所打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她,更不是她长期可拥有地非一般人的生活。 端木羽翔的卧室在二楼,爷爷故意将两个人的卧室拉开距离,尽量在有限的空间内制造屏障,他望着窗外郁金香构成的七彩花海,不禁悠悠吐口气。 房门声轻轻敲响,沫一谨慎地探进脑瓜,朝他温柔地笑了笑。 “你帮我去弄弄电脑可以吗?我在入学前还有很多功课要补。” 端木羽翔回眸凝睇,沉寂片刻,才应了声走出房门,但掠过沫一身旁时,脚步却愕然停止,因为沫一很主动地握住他的手指……端木羽翔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他用拇指肚摩挲在那只细白的小手上,很想把此刻的亲昵动作,看作顺理成章的事,可她与爷爷谈论《契约书》细节时的情景依旧在脑中盘旋。 他看不出情绪地扯动唇嘴:“你真愿意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当他问出这句的同时,竟然忽略了自己对钱的定义,那个“钱”是万能的不变定律。 “当然不是,爱情与金钱之间无法衡量,不过,你爷爷所希望看到的……”沫一紧张地垂下眼皮,生怕演技太差露出马脚:“是我喜欢钱,而不是喜欢你,难道不是吗?” 端木羽翔倏然怔住:“你的意思是说,你在爷爷面前演戏?” 沫一沉了沉气,小幅度地点头承认:“当初你爷爷囚禁我时,讲得很清楚,目的就是为了替你生下一男半女,并不希望我们之间产生超越生子协议之外的感情,所以我只有接受协议的条件……才能待在你身边。” 端木羽翔微微扬起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真是从沫一口中说出的话吗? 他也承认心中泛起一缕莫名的喜悦,但事实又证明,沫一似乎没有爱上自己的理由:“我对你又不好,别浪费时间了。”语毕,他松开手向三楼阶梯走去,他刚刚警告过自己,不能再对沫一产生好奇之外的其他情愫。因为自从沫一出现后,他独来独往的世界里,便莫名其妙地挤进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在不经意间占据了他的头脑,甚至他的生活与思考方式正在为这女人改变,他有点怕了,因为这构架在金钱上的交易,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闹剧。 沫一凝望端木羽翔仓皇离去的背影,腹诽嘲笑,也许端木羽翔并不像表面看上去地那么冷酷,他的逃避,是心虚的表现吗? …… 端木羽翔坐在电脑桌前,手指缓慢地敲打着键盘,神色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挣扎。沫一洗完澡,穿了一件黑色蕾丝睡衣走入卧室,自然地坐在端木羽翔身旁,她的肌肤悠悠散出一股好闻的香气。端木羽翔直视显示器,但余光还是能扫到她沐浴后,一副格外妖娆的身影上。当他认为沫一是纯洁的天使时,才发现她是妖精的化身。 沫一擦着头发向他身旁靠了靠,随手指向显示器问东问西。她特意穿一件性感睡衣,是故意勾引端木羽翔没错,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关于补习教材的阅读方法,她同样很在意。 隔着轻薄的睡衣,她柔软的前胸微微贴在端木羽翔手臂上,身为正常的男人,他确信没几人能经得起这种诱惑。他揽住沫一的腰肢,拉坐到腿上,嘴唇轻碰在她漂亮的锁骨上。 沫一下意识缩了缩,她是打算用□这招,可她还没开始实施行动某人已然有反应了。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先教我怎么用这软件阅读课本,你也知道我对电脑一窍不通。”她很想让自己放松,甚至开放得像个应召女郎,可她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有在摸索中找出一条令端木羽翔“爱不释手”的途径。女人也是可怜的,为迎合男人的喜好,达到报复地目的,不止要出卖肉.体,还需注入一些真实的情感在其中,让假象看似逼真。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也许最终都会受伤,但至少受伤的人不止她一个,那就足够了。 虽然沫一掩藏得很好,不过端木羽翔还是从她神色中看到一丝忐忑。沫一顺从的模样很招惹喜欢,可似乎又缺少某种东西,说不清是什么,只是感觉现在的沫一让他捉摸不透。 他托起沫一的手指,攥着掌心揉了揉,又无力地落下……此刻,他宁可见到那个对自己百般生厌的女人,让他知道该如何应对,而不是这般,乖顺地像只小猫。 端木羽翔欲言又止地站起身,沫一却从身后搂住他,阻止他逃避的步伐,也丝毫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端木羽翔俯视那双环在腰际,嫩白若藕节的手臂。忍不住自嘲浅笑,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扭转了形势?原本该躲避的那个人,却在向他不断发出邀请,原本他该坦然接受,却犹豫不决,真令人啼笑皆非。 “你是第一个和我发生关系的男人,我曾经告诉你,初夜对一个女人是很重要的,也许不算美好,但那个男人必定会被那个女人记一辈子。”沫一说了句似真似假的话语,她确实会记住端木羽翔,但肯定不是爱。 端木羽翔沉默许久,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自己不负责任地夺走沫一的初夜,他不了解女人的心理,也许真的很重要吧?那确实挺残忍的。 “别再自欺欺人了沫一,你明明很恨我,却硬要装出一幅百依百顺地做作模样,就不累?” 沫一没有接话,端木羽翔的段数果然够高,三言两语根本骗不了他,或者说,他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不可能轻易交出真心。 她转到端木羽翔身前,踮起脚尖,唇瓣碰在他的嘴角,随后展现一丝顽皮的笑容:“我在试图改变自己,不要嘲笑我好不好?” “告诉我,你是为了钱而改变。”端木羽翔的心有点乱了,此刻只想听到肯定答案。 “为了你。” 端木羽翔攥了攥拳头:“得了吧沫一,你就是为了钱!” “就是为你。”沫一给出笃定的答案。 …… 端木羽翔彻底败在这双清澈的眼眸中,看不透她的心意,看不穿她的表情……又似乎,他心里就是希望她的回答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可……端木羽翔摔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走出别墅大门,跃上跑车飞驰而去。 沫一趴在玻璃窗上,得意地扬起嘴角,但瞬间又停滞在唇边,不知那股突然涌上心头的怪异情绪,是什么滋味。 ---------- 校园遇“情敌” 第二日清晨,端木志信守诺言,一大早便请秘书带沫一去志德学院办理入学手续。沫一有些紧张,一则秘书大姐不苟言笑;二则以她现在的能力,真能赶得上大学课程的进度吗? 沫一在出门前特意向女佣询问:端木羽翔几点回来?可女佣给出的答案是:少爷一夜未归。 …… 志德学院校长在收到端木董事长的最高指令后,亲自将沫一交付到大一法律系导师的手中。沫一选修法律的动机显而易见,她想尽可能保护自己的权益,学法律好歹能派上用场。不过大学校园与初高中时期截然不同,更不用每堂课都必须报道,目前感觉还蛮轻松的。 沫一抱着一摞书本,漫步在明媚清幽的校园内。六层高的教学楼威严庄重,图书馆古朴典雅,运动场敞亮干净,湖水澄澈碧蓝。昨日还在为生活奔波的打工妹,今天便成为一名正式的大学生,做梦都会笑醒。 迎面走过谈笑风生的一男一女,沫一驻足怔了怔,与此同时,航宇凡略带惊讶地也停住脚步:“沫,沫一?” 看来是没认错,沫一微点头致意,世界还真小,一转眼又成了学长、学妹的关系。 航宇凡注意到沫一怀抱的课本,不必多问也知道端木羽翔已提前“释放”了沫一,他笑脸相迎走上前:“羽翔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殷曼青伫立原地,起初并本没在意,但听到“端木羽翔”的名字时,她不由多看了沫一两眼……这女孩从头到脚一身名牌,浅粉色的蓬蓬裙透出几分稚气,素颜洁面,气质空灵,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应该是某财团的千金小姐? “我是来学习的。”沫一并不想攀谈,毕竟说多错多。但殷曼青不算友善的目光同时引起了她的注意……面前的美女,衣着简约得体,身材凹凸有致,神情却高傲冷漠,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位女孩,面面相觑,不经意之间形成一道视觉反差上的靓丽风景,又似乎隐约迸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火药味。 殷曼青看到沫一手中的教材,率先上前行握手礼:“你好,我是大三法律系的殷曼青,你一定是小学妹喽?”她又看向航宇凡:“既然大家都是羽翔的朋友,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航宇凡正在为这事发愁,怎么介绍啊,一个是端木羽翔的准未婚妻人选,一个是那小子的……应该算地下情人吧?貌似也不准确,反正这两个女人最好别有太多交集。 沫一显得有些尴尬,原来是同系的学姐级人物:“您好,我叫沫一。” “沫一?……没有姓氏吗?”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哪有姓氏,都是用数字代替尾字,但前面的一个字可以自己选。除非是那些被人领养的孤儿才会被赋予新身份。沫一中的“沫”字来源于“泡沫”一词,年幼时的她,渴望长大后的生活,就像飘在空中的七彩泡泡那般多姿多彩、无忧无虑。但天不遂人愿,也如这泡沫般,梦想消失于无形。 航宇凡听端木羽翔说起过沫一的身世,他嘻嘻哈哈走上前打圆场:“沫一刚入校,肯定有许多手续要办理,咱们先走吧,晚点再聊。” 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在作怪,殷曼青从航宇凡遮遮掩掩的态度上判断,隐隐感到沫一很有可能就是端木羽翔“金屋藏娇”的女人。 “我们也算认识了,日后在课程方面有任何不懂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是端木羽翔的准未婚妻。”殷曼青很直接的表露身份,先发制人也是因为两族家长已论及到婚嫁的问题,所以她与端木羽翔的婚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 此话一出,航宇凡立刻展现出一幅很不自然的神情,沫一反而没太大反应。她也许是有些同情这女人,也许是感到有一点内疚吧。何况端木羽翔那种人,除了爱自己,似乎还没做好接纳其他女人的准备。 沫一浅鞠躬致谢:“谢谢,日后还请师姐多多照顾了。” 殷曼青对她的表情观察入微,从表面看确实波澜不惊。殷曼青则暗自不屑,但愿这女孩能真做到表里如一,否则一场悄声无息的“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航宇凡擦了把冷汗,还好沫一表现得够镇定,要不他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诡异的气氛。 沫一默默走过他们身旁,她的步伐却在思考中逐渐缓慢……她只是想报复自以为是的端木羽翔,并不希望因为恨意,间接伤害到无辜者。可心理依旧有怨念,她该不该为了这位准未婚妻而放弃计划呢? ※※ 沫一漫无目的地在教学楼游走,忘了要去哪个教室,只是若有所思地行走着。忽然间,她被某间教室内发出的尖叫声拉回思绪……沫一无谓地探头望去,原来是一间摄影作品展示厅。墙壁四周挂满各具特色的摄影作品,一名老教授正带领学生和几名西装革履的外国人逐一介绍作品,外国人则边听讲解边用本子记录,似乎看到令他们满意的作品,就会忍不住发出喜爱的赞叹声,甚至连举止都很疯狂。沫一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每个人都在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其实沫一有所不知,在她所站位置呈盲点的那面墙壁上,正在展示那副以她为主角的《流星中的精灵》的摄影作品。 由各国派出的十几名专业摄影大师不远万里奔赴中国,亲自选拔优秀的摄影作品以及有天赋的摄影人才。各国参赛的摄影作品也会陆续通过各种运输渠道送往中国,再经几位专业人士进行为期二个月的慎重评审,最终荣获前三名的优胜者,将有幸与各国顶级摄影师共同参与庞大的《南极实地拍摄计划》。众所周知,摄影师的终极梦想,就是在毕生之年,亲自踏入零下89.8℃的极点之巅,亲身感受那个常人无法生存的极光世界。极光变化无穷,五彩缤纷,自然界中没有任何一种现象能与之媲美。彩笔更无法绘出那在严寒的极地空气中,嬉戏无常、变幻莫测的炫目之光。摄影师则可以用他们手中的相机,剪切下一副副珍贵的画面。亲临南极,不但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作为一名摄影酷爱者,更是引以为傲的幸事。待归来之后,必定在摄影界声名大噪,自然成为通往名利双收的捷径之路。而此次国际摄影大赛的主会场就设立在拥有国际化水准的志德学院展示礼堂内,因此备受各界摄影爱好者关注。 当一行评审移动到命名为《流星中的精灵》的摄影作品前时,不由各个眼前一亮,西方人对精灵的痴迷与中国人对仙子的定位大致相同。可眼前这张拥有东方脸孔的女孩,却拥有似真似幻的幽灵气质,宛若漆黑的夜,因为她的出现而手舞足蹈的跳跃。女孩空灵单纯的笑容,令欣赏者心中,不由感染到畅然的情绪,本该耀眼璀璨的流星,反而转化为这女孩的陪衬品,喧宾夺主的光芒令人无法侧目。 几名摄影专家对这幅作品爱不释手,惊叹声此起彼伏发出。沫一刚要离开,便被一名眼尖的学生抓到,男学生彬彬有礼地走上前:“请问,这幅作品中的女孩……是你吗?”他的口吻不是很确定,也许是黑夜为沫一渲染了梦幻的色彩,可当相片中的精灵走入现实中时,出现在光天白日下的她,除了漂亮可爱,似乎又回到活生生的人类当中。 沫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侧头看去……她注视那熟悉的阁楼,说来可笑,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她都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位置的外观是这模样。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很不喜欢被偷拍。 沫一默而不答,转身向小型展示厅外走去,但那名学生似乎不愿放她走,跑了几步挡在沫一身前,沫一则不明所以地等他解惑。 男生已成功拦住她,所以对自己突兀的行为表示尴尬,随后优雅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倪旷,摄影系大四学生,副校长是我舅舅,所以此次各国摄影评委来校事宜由我负责。” 如果他不说后面一句话,沫一或许跟他握个手,可副校长是他舅舅有必要拿出来介绍吗? 沫一面无表情地绕过他身旁,不想跟任何一位纨绔子弟有来往,她只是来学习的。 倪旷锲而不舍地追上去,再次拦住沫一:“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谈谈当时看到流星雨的感受,几位评审对那副作品格外满意,大有可能进入总决赛为志德学院争光,我只是好奇你当时的心境,也好具体向评审介绍一番。” “抱歉,我忘了。”沫一冰冷地吐出几个字,随后转身离开。 “你的名字告诉我可以吗?” “你舅舅不是副校长吗?自己去查吧。” “……”倪旷注视沫一的背影,而刚才那副绅士般的笑容即刻消失,他嘴角划过一丝傲慢的浅笑,屡试不爽的泡妞手段竟然引不起这女孩的兴趣,现在的妞都太有个性了。 半小时后 沫一正在上英语课,而倪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老师与同学们则对他的出现视而不见,似乎此人是乱串班级的常客。 倪旷歪靠在桌面上,得意开口:“我的效率很快吧?” 本来英语就是沫一的弱项,老师噼里啪啦地在台上讲已搞得她焦头烂额,她重重合起书本,起身坐到另一个位置,倪旷也跟随起身,而沫一身旁的同学居然换了位置给倪旷让座。 沫一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听课,写了一张纸条扔给他:你究竟想怎样啊? 倪旷不以为然一笑,直接开口说:“当然是,追你。” 沫一瞪向他吊儿郎当的笑容,此刻这男生的表现,与他在走廊处交谈时的神态大相径庭,怎么形容好呢,就是给人一种很轻浮的感觉。 倪旷是学校内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依仗副校长是舅舅的实权身份,又凭借风流倜傥的外表,对在校女生近水楼台,女朋友几周甚至几天便换一个。只要有点姿色的女大学生基本都逃不过他的魔掌,当然真才实学也是有的,不过肯定没有他花在追求美女身上的时间多。 ----------------------------- 某人醋意大发 下课铃一响,沫一急忙收起课本向教室外走去,倪旷必然跟随其后,他也不开口,反正沫一去哪他去哪,似乎就连女厕所他都敢闯,真像甩不开的狗皮膏药。 “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我对你没兴趣。” “可我喜欢你啊,你觉得我哪点不够好,我尽量改。”倪旷软硬兼施道。 沫一驻足站定,忍无可忍道:“你觉得我哪点好,我改!” 倪旷从没碰上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女孩,主要是他被拒绝的次数少之又少,即便遭到拒绝,基本也是女生已交男朋友,回绝的语气也相对婉转。 “你有男朋友了?” 沫一根本不想与他交谈,这男生横看竖看都像流氓,她疾步前行,却被倪旷抓住手腕,沫一早已恼羞成怒,她用力甩了甩手:“这是学校,请你自重,同、学!” “咱们去约会吧。”倪旷对沫一的愤怒视若无睹,他自顾自拉起沫一向校园外走去,恰逢上课时间,校园内本就清净。此刻无论沫一怎么大喊救命,似乎都没人愿意帮她,不是同学们不想管,是不敢管。 当倪旷生拉硬拽往车上推沫一时,端木羽翔正巧驾车开出校门,他昨晚离开别墅后就卧在计算机房里研究电脑程序,到现在还没合过眼,他心里有些乱,也只有靠忙碌转移情绪。 因距离太远,端木羽翔听不见沫一与那男人在交谈什么,但沫一神色愠怒,似乎不想上那男人的敞篷车,不过那男人还是将沫一强行推上车,随后紧闭车门扬长而去。 端木羽翔缓慢地眨眨眼,启动引擎跟在那辆车正后方……这男人居然敢私自带走他的女人,看来是活够了。 “只是约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别这么紧张嘛。”倪旷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更不会做出有伤风化的事,他认为自己身上的优点数不胜数,沫一不给他机会表现,很不公平。 沫一愠容不语,想当初她一身工作服、骑破自行车四处送餐时,也没见这么流氓跟她搭讪,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很难嫁出去。自从披上这层华丽的外衣,梳妆打扮一番后,男人的眼光也变了,不过,色迷迷的眼神更令人难以接受。所以说,男人只会注重女人的外表,内心那种东西根本无人问津。 “吃日本料理怎么样?” “仇日!”沫一不由想起那绿油油的芥末,同时想到另一个男人,他又在哪里? “那法国菜呢?”倪旷一直保持不骄不躁的心态。 “不会用刀叉!”沫一不悦地扭过头:“你很烦人知道吗?让我下车!” “交个朋友嘛,何必这么不友善呢?”倪旷撩起凤眼朝沫一眨了眨,沫一则看向路旁。 倪旷的驾驶速度并不快,车轮在宽敞的车道间缓缓而驰,他是想借助漫长的路程,多跟沫一独处一段时间,也好彼此进一步了解。但后视镜中突然跳出一辆兰博基尼限量版明黄色跑车,只见那辆跑车猛然提速,径直开在逆行线上,正巧与倪旷的车并驾齐驱。 富二代的虚荣心原本就强,而并行的这辆名贵族跑车明显让自己的跑车黯然失色。倪旷心里着实不爽。他怒视纯黑色的车窗,心中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价值1200万的兰博基尼有什么了不起?你嚣张也滚远点啊,没看本少爷在泡妞吗?! 倪旷狂按喇叭提醒兰博基尼正处于逆行车道,而车内的驾驶员似乎无动于衷,甚至明黄色的车体正在向倪旷的车身贴近,挑衅的势头逐渐加剧。 沫一听到倪旷碎碎咒骂,不由看向驾驶位方向的跑车,艳黄色的金属外壳,在阳光的折射下张扬耀眼。但车里究竟坐着什么人却看不到,只知道那辆车似乎对倪旷发出敌意。 倪旷为了甩掉兰博基尼,闯过一个红灯拐入弯道,可那辆车也从容地闯过,而且居然还在逆行道上,虽然这种行驶方法缺乏公德心,可迎面开过的车辆自然不敢与这么名贵的跑车硬碰硬,否则两车一旦相撞,受伤的肯定是自己,所以各个只得不情愿地让出路。 沫一见倪旷气得脸红脖子粗,可车速不减反增,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人都该好奇那辆车为什么会尾随吧?她幸灾乐祸地扬起唇:“我看你就是亏心事做多了才不敢停车。” 倪旷故作镇定道:“当然不是,无聊的人太多了,本少爷是树大招风。” 沫一当然不懂车的价格,而且穷人也不会拿车子价值去衡量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不过那辆车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找倪旷的麻烦。 “男子汉大丈夫,下去和司机理论啊。”沫一激将地笑了笑。十有八九是自认风流不下流的倪旷惹上了哪家公子哥,活该。 倪旷此刻哪有勇气停车理论,也许是沫一的话正中下怀,他四处泡妞,无意中惹上几个“匪类”也是有可能的,何况对方显然来意不善。他放慢车速,试图为那辆车让出一条道路。 端木羽翔确实没想到这男人连停车的胆量都没有。他透过玻璃窗见沫一系好了安全带,所以在车速缓慢的情况下,他猛然转动方向盘,用坚硬的车外壳撞向倪旷的车门。只听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后,兰博基尼并没作罢,接二连三地再次碰撞在倪旷的车身上,倪旷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吓傻了,同此同时,他的车门外侧已被撞击得变了形。倪旷神色惊慌,出汗的手心已握不稳方向盘,他并没有顾及沫一的安危,只想到一味的向右侧躲避,但无论怎样闪躲,还是被撞得车体颠簸欲翻。 沫一手紧抓车扶手惊声尖叫,但开黄色跑车的驾驶者,似乎没有停止撞击的意思,那车里的司机疯了么?!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是那日与端木羽翔在游乐园里玩玩碰碰车的情景,那家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把她撞得东倒西歪,虽然骂他没风度,不过还是很好玩的。但现在情况不同,这可是真正的大马路啊,她才不要为这种胆小又无耻的男人当陪葬品哇。 “笨蛋!快停车啊!” “我也很想停啊,而且我根本没踩油门!”倪旷确实两脚都踩在刹车片上,但因惯性存在,还是无济于事。只见车体居然被兰博基尼加大马力横行推动急行,看那趋势马上就要撞上树干了……倪旷则再也摆不出从容不迫的虚伪架势,更忘了整理自己那凌乱不堪的发型。竟然有人用上千万的跑车撞破车,这人什么来头啊?倪旷即刻抱头护脸,吓得魂飞魄散。 眼见车子就要与树干亲密相拥时,兰博基尼却一脚急刹车稳稳停下,而此刻的倪旷除了会吞口水,神色已完全呆滞……兰博基尼的车门向上自动抬起,只见端木羽翔不急不缓走出。如果不是沫一也坐在车上,他一定要让这小子尝尝屁滚尿流的滋味。 端木羽翔一脚踹在车门上,吓得倪旷不敢抬头,甚至大呼饶命。端木羽翔嗤之以鼻:“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有脸泡妞呢?” “……”沫一以为必死无疑了,所以一直捂着脸大喊大叫,她大口喘气,木讷地看向距离车门几厘米外的树干,不由擦了擦冷汗,随着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当端木羽翔的脸孔落入眼底时,她差点当场气死。沫一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怒斥端木羽翔令人发指的行为:“你这疯子!想撞死我直说啊!——” 倪旷胆怯地仰起头,眸中更是大惊,他万万没想到戏耍自己的人居然是端木羽翔:“……端木,端木少爷?” 端木羽翔懒得跟这种人废话,他抄起沫一腋下,也不管沫一挣不挣扎,直接从敞篷车里将她一下抱出,今天只是给倪旷发出一个小警告,如果再犯就不是撞车这么简单了。 沫一此刻惊魂未定,稀里糊涂又上了端木羽翔的车,端木羽翔放下车门,车轮疾驰而去,将快吓哭的倪旷扔在原地自行反省。 沫一气哼哼地扭向车窗那边,虽说端木羽翔替她甩到那讨厌的倪旷,她也相信倪旷不敢再招惹自己,可这手段也太极端太可恶了吧?! “陌生男人的车你也敢上,胆子够大的。”端木羽翔倒没觉得哪里不妥,他此举不仅仅是给倪旷发出告诫,也在提醒沫一,要让她明白自由行动的底线并不包括和其他男人谈情说爱。 沫一当然觉得委屈,她一拳打在端木羽翔肩头:“他硬拉我上车的!你真是蛮不讲理!” “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硬拉,我看半推半就的可能性比较大。”端木羽翔承认自己在闹别扭,可如果不是他无意中遇见,那沫一会被那男人带去哪? “你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跟我讨论法治社会问题?!”沫一气得眼眶发红,端木羽翔简直不是人!他完全可以拦截倪旷的车头,可偏偏用撞来解决。 端木羽翔也不吭声,默默将车子开往修理厂,因为他的车虽然没撞坏外观,但车外漆已被划坏得惨不忍睹。 当车子送修后,维修部经理在看到凌乱的车体外观时,似乎一直保持惊愕的状态,关切地询问是不是出了大车祸,而端木羽翔则保持沉默。待维修手续办理完毕,他谢绝了维修部经理驾车送行的好意,与沫一徒步离开。 行走途中,沫一尽量与“杀人惯犯”拉开一段距离,经过这番惊心动魄的状况后,她不但看清端木羽翔的占有欲、控制欲有多强,还认清一个事实,无论他喜不喜欢,只要自认为属于他的东西,别人碰都别想碰一下;还醒悟他嚣张跋扈的程度根本无人能及。她真想插上翅膀马上逃离端木家,因为不难预见,如果这可怕的家伙真爱自己,再知道被耍了,一定会杀了她。幸好报复行动才刚刚开始,还是保命要紧,别惹他为上上策。 -------------- 他的告白,她的冷漠 端木羽翔一夜没睡,拖沓前行一段,觉得有些饿了,他环视清幽的山道,只看到一家木屋搭建的小蛋糕房。 因为车辆维修点位置偏僻,路上连辆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即便有,沫一也没现金付车费,所以只得跟他进入蛋糕房。 木门推开时,发出一串“叮铃铃”的清脆声响,提醒店员有客人光临。 浓郁的奶油味飘入端木羽翔鼻子,他不由皱了皱眉,不是他非要挑剔奶油香气不够纯正,只是他生活的环境太过优越,就像顿顿吃龙虾的人绝对看不上河沟里的小虾米,这是一种长久以往养成的饮食习惯,他不是咽不下粗茶淡饭,只是尝不出哪里美味。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填饱肚子,他面无表情地走在蛋糕展示柜前,看色泽就能断定口感很差。但沫一表现的很不同,女孩子一般都禁不起甜食的诱惑,尤其是面对各式各样可爱造型的甜点更是垂涎三尺。 店内服务员是一位年纪颇长的老太太,老太太是这家蛋糕房老板的母亲,因为店员临时请假,女儿又不在本地,所以她只能亲力亲为接待客人。 “你们要吃什么自己拿,别客气。”老太太坐在柜台里听广播,高亢的京剧与温馨的店内装潢极不搭调。老人家对那些蛋糕的口味不太懂,反正客人基本是常客,所以她勉强可以应付。 话说,这是端木羽翔见过最没服务水准的店面,他刚要提出不满意见。沫一便自行走入蛋糕展示架后方,她熟练地打开玻璃柜柜门,取出一份巧克力和一块乳酪蛋糕,她举起一只干净的马克杯,问向端木羽翔:“喝咖啡还是热牛奶?”这些都是她常做的工作,何况她一眼就能看出老太太是帮忙看店的,端木羽翔即便和老人家理论也没结果,还不如她亲自动手更节省时间。 “黑咖啡,不要速溶的。”端木羽翔注意到柜台上的咖啡壶,认为沫一给自己服务是合情合理的事,更不会感到不好意思。他随后托起两盘蛋糕,找了个舒服的沙发坐歪倒。 沫一嘴角抽了抽,荒山野岭的地方还要假讲究,真是讨厌到极点! 正在煮咖啡时,门铃再次响起,一位小学生打扮的男孩兴冲冲走入,因身高不够,只能踮起脚看了看,但他找不到那个给他做“特质面包”的大姐姐,所以只能朝沫一提出不合理要求:“姐姐!我要一个很大很大的菠萝包!”孩子伸出小胳膊比画出一个半米长的尺寸,天真的模样着实可爱。 沫一噗嗤一笑:“这么大的菠萝包你一个人能吃完吗?” 小男孩坚定地点点头,伸出三根手指:“嗯!我可以吃三顿吖!”说着,小男孩把攥褶皱的五块钱放在柜台上,随后乖乖坐到椅子上,等待他指定的菠萝包新鲜出炉。 沫一看了看菠萝包的价格表情,分明写着六块五,更不明白小男孩坐在那等什么,她不明所以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这会才注意到小男孩的出现,她一筹莫展地拧小音响按钮,又将棘手问题抛向沫一。 沫一很想帮忙,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凑近沫一身旁,窃窃私语道:“这孩子的父亲是个赌徒,母亲跟男人跑了,那赌徒每天只给这孩子五块钱伙食费,唉……我女儿看这孩子怪可怜的,所以交代服务员每天特意给这孩子定做一个特大号的菠萝包,可会做面包的人不在呀,我这老太婆也不会做啊。” “那就给他几块蛋糕好了,我来付钱。” 老太太重重叹口气:“这孩子有骨气,他看得懂价格高低,送他的蛋糕一概不要,我女儿就跟这孩子说,有一种菠萝包只卖五块钱,但是要等半小时,其实就是现做一个。所以这孩子每次都不吵不闹的坐在这里边写作业边等。” 沫一默默地应了声,注视小男孩脏兮兮的校服,心里有点酸。这孩子虽出生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不过身边还有心地善良的人们在默默照顾他,算是很幸运了。 她吸了吸气,而后朝老太太歪头一笑:“我会做菠萝包。” 老太太怔了怔,不由喜出望外地瞪大眼,但见沫一身着名贵衣裙又有点不好意思:“你穿得这么漂亮,面粉会弄脏衣裙的。” “脏了可以洗,您去听戏吧,我来处理。”沫一挽起袖口,在如今人情淡薄如水的社会中,居然还有一丝真情在涌动,她确实被面包房一家的善举所感动,就让她也显出一份爱心吧,嘻嘻。 端木羽翔等了半天也不见沫一把咖啡端上桌,只得懒洋洋地起身,自行走到柜台后去倒,他抿了口咖啡,听到后厨房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探头望去,只见沫一系上围裙,从冰箱里取出一块发酵好的面团,正在摆弄。 他倚在厨房门口,大言不惭道:“你在给我做什么?” “……”沫一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 端木羽翔缓慢地眨眨眼:“这还有别人吗?” “我做给自己吃可以吗?”沫一没好气地反问,她的气还没消呢好不好!这家伙就不能具备些常人该有的觉悟? “那顺便给我做一份。”端木羽翔不以为然地应了声,他初次走入面点后厨,随处可见各种做糕点的磨具,还挺新鲜的。 厨房本就促狭,端木羽翔还东摸摸西碰碰堵塞交通,沫一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不耐烦地说:“你别碍手碍脚的站在这里,出去出去。” 端木羽翔这才察觉她语气不佳,他挑起眉:“闹什么脾气?我哪惹你了吗?” 沫一泄愤地将面团重重摔打在操作台上。端木羽翔注视她手中恶狠狠的动作,似乎已把那团面看成自己了。不过沫一做面包时专注的神态,熟练的手法,不禁对他产生一种吸引力,这似乎是男人的通病,很喜欢倚在一旁欣赏女人做菜忙碌时的身影,温柔娴淑的一面让男人体会到家的温暖。 他不由自主走上前,也不管漫天飞舞的面粉细沫落在外衣上,贴在沫一身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向怀里拉了拉。 沫一举起沾满面粉的双手,威胁道:“再不离开,我就毁了你的脸!” 端木羽翔轻声一笑,将沫一转过身面朝自己,不等沫一明白怎么回事,他已俯头吻住她唇。沫一可没心情搞暧昧,她一不做二不休,顿时将沾满面粉的掌心呼在端木羽翔脸上,端木羽翔不怒反笑,又将脸上的面粉蹭回她脸颊上,沫一被他细碎的胡渣摩擦得皮肤微疼,而端木羽翔只是幸灾乐祸地坏笑。她用额头抵挡他的袭击,端木羽翔却忽然将她托起身,抱在怀里,沫一本想骂他,可当注视到他一双看似认真又深情的视线时,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从没有过的诚恳表情,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展现了。 他必须承认,喜欢眼前的女人,无论她展现哪一面,都会令他念念不忘,甚至到达他始料未及的地步。昨晚他一夜未归,试图用忙碌缓解那种紊乱的情绪,可沫一的身影,似乎每分每秒都会从脑海中跳出,挥之不去,更无法让他专心致志做手里的工作。当他决定用睡眠逃避真心时,偏偏又遇到沫一跟其他男人离去的一幕,他当时确实很生气,即便清楚沫一是被硬拉上车,但他还是非常恼火,气她不懂保护自己,更恨不得杀了那胆大包天的男人。 原本对任何事向来漠不关心的他,居然被满满地惧怕感充斥了,短短几分钟内,竟然联系到十几种沫一被人带走后的不幸遭遇。他终于明白,不能也不愿意失去沫一。 “我要你陪我过一辈子。”他霸道的口吻,似乎容不得沫一提出反对意见。 “……”沫一只是木讷地眨眨眼,感受不到也不想感受他话中的真伪,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机器的男人,是他;那个把她贬到一文不值的男人,也是他;那个爱出风头,用车撞车恐吓他人而不顾她死活的男人,还是他。 现在又想扮演深情王子了?……对不起,一点都不像! 沫一脸色并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她撩起围裙,拭去他脸颊上的白色面粉,他现在的模样很滑稽,差点让她忘了他是那个冷酷无情的虚伪男人。 而她的沉默,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何况她现在还不能和端木羽翔正式撕破脸。 端木羽翔见她不但不表态,甚至表现得无动于衷。他心里有点沮丧,看来鼓足勇气的告白,还是失败了。他就猜到沫一昨晚那番话并非出于真心,那种飘忽不定的眼神显然是心虚的表现。也许能在爷爷那边蒙混过关,但他真的不好骗。 他将沫一放回地面,沫一则故作忙碌地穿梭在工作台前,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端木羽翔沉寂不语,他就是喜恶走极端的那类男人,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再放手。 如果她非要想方设法离开,那他会折断她的翅膀,逼得她走投无路,甚至不惜禁锢伤害。 -------------------------- 什么才是快乐 沫一趁着烘烤面包的空当,端出一碟塑造卡通造型的奶油蛋糕和一杯热牛奶走出柜台。 她坐到小男孩身边,将蛋糕放在小男孩眼前的位置,小男孩一边写作业,一边忍不住瞄向那块蛋糕,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强逼自己低头做功课。 而那位老太太好似很爱聊天,对沫一进进出出忙碌也不以为然。老太太自顾自坐在端木羽翔身旁唠家常,还把这孩子不幸的身世统统道出。端木羽翔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不过见沫一接近那小子,就知道她爱心泛滥了。 沫一故作苦恼地单手托腮,摆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该怎么办呢?我怎么可能抓得到唉……” 小男孩疑惑地抬起头:“姐姐你怎么了?” 沫一故作胆怯地缩了缩肩膀:“就我弟弟啦,打电话问我在哪?我说在山路上,顺口说了一句听到蛐蛐的叫声,我弟弟就又哭又闹非让我抓一只蛐蛐给他带回去!……”她顿了顿,一筹莫展道:“我很怕虫子吖,可当姐姐的怎么可以让弟弟失望呢?所以姐姐很苦恼……” 山里长大的孩子别的不会,但抓虫捕鱼可在行,小男孩自告奋勇举起手:“我帮你我帮你,等我五分钟,马上回来!”话音未落,小男孩已奔出门外,沫一则追出门口叮嘱他小心,小男孩边跑边洪亮回答,像个小男子汉。 沫一笑盈盈地走回面包房中等候,无意中与端木羽翔四目相对,沫一脸上的笑容即刻僵在嘴角,随后坐在另一张餐桌前玩发梢。端木羽翔不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如果真同情那小子直接请客不就好了? 不一会儿,小男孩用肩膀顶开木门,紧紧拢着双手跑进屋,他嘎嘎一笑,兴冲冲地说:“姐姐,我抓到蛐蛐了!快快快拿个罐子来——” 沫一故作惊讶地双手掩唇:“你好厉害呀小弟弟。”她急忙站起身,从柜台后取出一只小包装盒递给小男孩,小孩子则小心翼翼地将蛐蛐放在盒中。他明知道沫一害怕虫,便故意举起盒子在沫一面前摇晃,话说男生爱吓唬女生,根本是骨子里的劣根性。沫一当然很配合,装作惊恐地满屋子乱跑,小男孩便笑眯眯地尾随追赶,似乎玩得很开心……“姐姐胆子好小哦,蛐蛐是很可爱滴呦,来看看嘛姐姐,嘎嘎嘎……” “啊!不要过来,姐姐会吓哭的……”沫一扮演胆小的样子很逼真,其实她是那种看到蟑螂、老鼠会追打、势必拍死的御姐类型。 端木羽翔整个表情都垮掉了,敢调戏他的妞,要不是这臭小子还没超过10岁,他就!…… 小男孩似乎又很怕弄哭女生,他即刻停止脚步,将装有蛐蛐的小盒子放在距离沫一很远的角落旁,随后如小大人般稚嫩地安慰道:“好啦好啦,跟你闹着玩呢,千万不要哭哦。” 沫一心有戚戚焉地松口气,而后朝小男孩招招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小男孩则乖乖坐上椅子,沫一拉过那块蛋糕推到男孩手边:“你今天可是帮了姐姐一个大忙,为了表示感谢嘛……这块蛋糕就当礼物送给你吧。”不等小男孩摆动小手拒绝,沫一又道:“你付出了劳动,就该得到应有的奖励,这块蛋糕可是你用蛐蛐换来的哦。” 其实小男孩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块蛋糕,再听沫一这番讲解也觉得受之无愧了。沫一将小叉子塞到男孩手里:“只要对别人有帮助,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别人都会感谢你,快吃吧。” 小男孩迟疑片刻,虽然似懂非懂,但自己貌似是帮到了大姐姐,他重重点头,紧接着迫不及待地开动,沫一顺了顺男孩的头顶,眸中泛起一丝柔和的光。 端木羽翔双手环胸,坐在对面观察许久,原来沫一顾及到小孩子的自尊心,不想用赠与的方式直接表达爱心,也让孩子知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此刻的她,看上去真有女人味。 “哎呀!”沫一突然大叫一声,吓得小男孩叉子顿住,沫一自顾自解开男孩的衣服衣扣:“对不起呀,为了帮我抓蛐蛐把你的校服都弄脏了,姐姐马上帮你洗干净。” “不是的!”小男孩按住沫一的手指,有些难以启齿地抿抿嘴:“我,我的校服本来就是脏兮兮的,因为爸爸把家里的洗衣机卖掉了……” 沫一凝视男孩的小脸,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她原本就是想用抓蛐蛐的借口帮孩子洗洗校服,但这孩子诚实可爱得令她心疼。她勉强扯上一丝笑容:“如果不是你替姐姐去草丛中抓蛐蛐,姐姐一定会弄脏漂亮的花裙子了,姐姐不喜欢欠人情,你希望姐姐感到内疚吗?……”沫一捂住脸假哭,细碎的呜咽声好似受到万般委屈。 小男孩眉头拧成一团,手忙脚乱地脱下校服上衣丢在桌上,口气还有点不耐烦:“去洗去洗,不要哭了吖,你们女生就会用眼泪淹死男生!” “……”沫一暗自偷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校服裤子,示意男孩也要脱下来给她洗,男孩见她嘴唇抖了抖还是要哭,只得脱掉裤子一并交给沫一。沫一的“苦肉计”终于得逞,随即甜甜一笑,抱起校服向房盥洗室走去,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男人不管岁数大笑,似乎都很怕女生掉眼泪……她的笑容倏然停滞在嘴角,想起端木羽翔强.暴自己时的情景,她当时哭得惊天动地还是被他拿走了清白,只能证明端木羽翔根本不算男人! 盥洗室外 小男孩只穿一条四角裤,认真地品尝着蛋糕,时而摆出“尝到人间美味”的满足表情。 端木羽翔睨上孩子满心知足的神情,他相信自己一辈子不会做出这种表情,日后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尝试,含着金汤匙降临在富贵之家,众星捧月的优越感早已成为他的生活模式,只要他看上的东西,即便是一栋价值几亿的商场也能随随便便买下。所以让他认为,钱是可以主宰一切之根本,正因如此,他体会不到穷人的心理状态。他虽不会四处张扬身份,但承认骨子里瞧不起穷人。而此时,只为一块廉价的蛋糕,他居然看到了甜到心底的大笑容,似乎得到快乐对穷人而言是件很容易的事。 再看沫一费尽心思演出,做面包、洗衣服,也不过是为了帮助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可她所流露的感情是那么真诚,似乎也从帮助他人的过程中得到快乐……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无形当中放大了沫一面对端木家时,所表现出的伪和谐状态。说明端木家虽然用金钱为沫一堆砌出华丽的堡垒,可她并没从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喜悦。 …… 沫一将烤好的菠萝包装入纸盒,之后在烘烤箱里垫一块湿毛巾,又将洗干净的校服放在烘烤箱里烘干,这是她自己发明的妙招,比熨斗弄干衣服还要省事。当然要掌握好时间与温度,否则衣服就会烧焦。 待校服烘干到九成干时,沫一又将衣裤挂在门口的晾衣杆上,利用自然风再将校服干透一下。夏日的晚风带出微微凉意,她坐在小椅子上,注视晾衣杆上轻轻舞动地洁白校服,不由扬起嘴角笑了笑。 端木羽翔双手插兜,悄然走到她身后,他们已在这不知名的面包房逗留到夕阳西下,可他竟然没有阻止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更没强行带走沫一。也许他是正在享受这不够宁静以及不算纯粹的二人世界。 沫一注意到地面上修长的倒影,隐隐感到有种压迫感袭来,她收敛嘴角直视前方,故意忽略端木羽翔的存在。 端木羽翔缓慢地蹲下身,从她身后环住,下颌搭在她肩窝内,他并没有开口,只是想抱抱她,感受那股令他喜欢又舒适的气息。 “让小孩子看到不太好……”沫一胡乱找来借口。 “他已经是男人了,还懂得如何占女人便宜。” 沫一怔了怔,想起走出盥洗室时,小男孩光着小膀子抱自己的情景,手指无意中还碰到她胸部,她干咳一声指责道:“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啊?人家还是小孩子好不好!” 端木羽翔嗤之以鼻,随之调侃道:“得了得了,是男人都好色,我要是十岁,但对你上下齐摸就不算色魔了吧?” “那当然不会觉得你是色魔了……”沫一慢条斯理地扭过头,中肯道:“因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变、态、色、魔。” “……”端木羽翔显然很不赞同这称号,不过在性方面,他承认对沫一不够温柔,时常忽略前戏直接进入主题,但情绪到位时也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事,可这算不上是变态吧?……“我就给你留下这么差的印象?” “何止是差!强迫我跟你发生关系就是变态加色魔的真实写照,你别不承认啊!” 端木羽翔眨了眨眼,环视幽静的四周,摆出一副既听不懂又诚恳询问的死样子:“我还没试过在野外,请问沫一小姐有兴趣参与此项运动吗?” “?!”……沫一崩溃地仰头大叫一声,老天爷啊,快带她逃离这只恶魔的手掌吧! “……”开个玩笑,不好笑吗? ------------------------- 请给我答案 安谧的月光下,出租车平稳地开在山道间,端木羽翔靠在沫一肩头,早已进入梦乡。 沫一推不开他的身体,因为他一手勾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环在她腰际,把她当靠垫一样牢牢压住。可她洗洗涮涮、做面包也很累了,但这家伙就像口香糖一样粘着自己不放,幸好他打电话叫了出租,否则还要徒步走上一大段路才能抵达公路。 沫一疲惫地仰在车座上,小男孩欢喜离去的场景是她此刻最大的安慰。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不靠别人救济也有能力吃饱饭。说句不厚道的话:别人的不幸是治愈自己伤口的最好良方。见到更倒霉的人,忍不住为自己庆幸。 她一侧头,下巴正巧轻撞在端木羽翔的额头上,心情自然也跟着一落千丈。沫一的目光落在他浓密有型的眉毛上,还有那副弯长的睫毛,她承认端木羽翔是相貌格外出众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可透出高贵的气息。第一眼看到时,情不自禁会眼前一亮,不过,带出神秘感的同时又令人产生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当初他如果不是用那种人神共愤的方式糟蹋她,或许真会产生一点吸引自己的魅力,可他偏偏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该爱他爱到死去活来,难道他不清楚自己的个性有多讨人厌吗? 司机大哥瞄了眼后视镜:“你男朋友几天没睡觉了啊?居然困成这样。” 沫一怔了怔,这才注意到端木羽翔眼底泛起浅浅地黑晕,他昨晚离开别墅后没睡觉吗?可他几小时前还盛气凌人地飙车伤人,在糕点房里坐着时,没精神倒是真的,但他从始至终没催促过离开的事。 沫一悠悠吐口气。也许他们一起出门的次数有限,不过呢,无论是在捞面馆、游乐场、糕点房,他基本都是跟随自己的步调行动,虽然展现的情绪很不耐烦,却从没限制或制止过她的行动,确实不太像他霸道专制的风格。 她晃了晃脑瓜,不要以为那是在迁就自己,他以及他家人,目的不过是让她配合生子。 一小时后 出租车抵达别墅门卫处,但距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端木羽翔半梦半醒地下了车,又顺势将手臂搭在沫一肩上,随后慵懒地走在林荫道之间。 人家情侣之间勾肩搭背行走很正常,可端木羽翔是把一半体重加在沫一身上,她扭了扭肩膀不悦道:“我是你的移动扶手吗?站直了走!” 端木羽翔下意识地直起一点腿,无理搅三分回应:“是你个子太矮。” “可我又没让你搂着我!”沫一愤愤不平地撇开头,甩了几下肩膀还是被圈在其中。 “那抱着走。”端木羽翔故意歪曲事实,一弯身抱起沫一,托起她的臀部坐在自己手臂上。这种抱小孩的姿势更奇怪。 沫一不自觉地搂住他脖颈保持平衡,离地时才感觉小腿以及双脚已经很酸疼了。从小到大没人这样抱过她,缺少亲情关怀的她,莫名感到一丝温暖,没想到现在一把年纪了却填补了儿时的缺憾,虽说人选差了点。 端木羽翔发现沫一很享受被抱的过程,也许是累了,人也变得格外安静。可前方不到十米就要进入别墅正门,当回到家中,她又会强迫自己扮演惟命是从的乖宝宝。所以他索性坐在道旁的长椅上,让她的心情,放松片刻。 “我在学校遇到你未婚妻了。”沫一刻意提起这件事,而她早已把一切看得淡然,原本他们之间就没有感情,也幸好没有。 端木羽翔随口应了声,他确实没料到爷爷手脚这么麻利,居然已和殷家提到谈婚论嫁的问题:“未婚代表还没构成事实,不用在意。” 沫一没想到端木羽翔这么回答,听那口吻好似不希望自己误会似地:“我没在意,你娶谁我都不在乎。” 端木羽翔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扬起唇:“我记得某人信誓旦旦地说,是为了我,才如何如何演戏给爷爷看,不打自招了吧?” 沫一则破碗破摔直接认了:“对,我对你们一家人,除了恨就是恨。”她一则不想做别人婚姻中的绊脚石,二则对端木羽翔火爆的脾气也吃不消。 端木羽翔虽然没表现出不悦,但心中萌生一丝无力感:“既然你对我的恨意已根深蒂固,那是在提醒我,不用为你改变态度了?” “可笑,你为我改变过什么吗?”沫一挪动身体欲跳出他的怀抱,可端木羽翔不打算给她疏离的机会,他一手压在沫一双腿上,向胸口贴了贴。沫一感到很无奈,无谓地仰起头注视树叶,他们除了身体紧密贴合之外,心的距离却一直很远。 端木羽翔其实有点伤到自尊心了,毕竟从小到大没,除了爷爷,再没有另一个人会给他脸色看,更不会开门见山地说些让他下不来台的话。 他扭过她的下巴,“你非要一开口就把话,说得这么刺耳?” “你刺伤我的话还少吗?穷酸、落魄、没见过市面什么之类的,难道我该笑脸相迎吖?”沫一打掉他的手指,快速扭脸。 “可你本来就穷啊。” “?!”……沫一生气归生气,但也无法反驳:“对呀,我就是穷苦的小老百姓,所以你这位家财万贯的大少爷能不能离我远点?!” 端木羽翔见她气得小脸涨红,可他本来地目的是增进彼此感情唉……他索性先换个话题:“今晚一起睡吧。” “……”沫一缓慢地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脑子里除了这种事,还有点别的没?” 气氛越发僵持压抑,端木羽翔微微蹙眉,他真的容忍沫一很久了,难道女人就是越哄越爱闹脾气的类型?……“你在故意激怒我?” “真不讲理。”沫一顺了顺气,随后故作心平气和地凝视他:“你究竟想说什么请一次性讲明白好么?我文化水平低,跟不上你瞬息万变的爆发点。” “就是……”端木羽翔觉得现在气氛有些古怪,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说要你一辈子陪着我,你还没表态。” 沫一翻个白眼,原本不想挑明的事,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你希望我一辈子给你当情人?你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念头太自私太过分了吗?” 端木羽翔的脑中确实停滞片刻,他只想把沫一留在身边,却忽略了关于名分的问题。或者说,他一直不觉得名分这种东西对女人而言有多重要,大家在一起开心不就行了? “你希望,我娶你?”端木羽翔的口吻有些反问的语气,好似一副真不理解的模样。 沫一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呆,完全失去了往日精明犀利的一面,他的眼神传递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荒谬的问题中又仿佛带出认真的语气。她越来越搞不懂端木羽翔在想什么,也不知他是聪明还是十足的傻瓜:“不,我希望你们履行合同,等……孩子出生后,不要再干扰我的生活。”说起合同她更憋屈,平静的生活就被一份血型报告彻底毁了。而那个将在她体内孕育的小生命比自己还凄惨,如果能不生,她绝对不会把孩子带入这没有温暖的家庭。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人在说当了妈妈后,都不舍得离开孩子。”端木羽翔都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扯到这段,更不会无聊到去统计此类数据,只是时常见到爷爷的女秘书奔走于家庭与公司之间,而且每每提及孩子时,刻板严肃的女秘书脸颊上,总是涌现一抹柔光。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太卑鄙了端木羽翔,居然连未出生的孩子也要算计,想利用孩子成为你控制我自由的筹码么?”沫一矢口否认:“不可能,我一天都不想待在你们家。”不等端木羽翔开口,她伸出手指警告道:“你拴不住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端木羽翔耸耸肩,摆出一副“咱们走着瞧”的坏模样。沫一当然以眼还眼,“走着瞧就走着瞧!”……她掩唇打了个哈欠,不过现在最想睡觉。 他强行牵起她的手继续漫步,似乎没有进入别墅的意思。沫一无精打采地拖沓跟随,她注视紧紧相握的两只手,拇指肚时而摩挲在她掌心内,那种细腻的触碰很诡异。 “你不觉得自己的占有欲太强了点吗?明明已有了一位漂亮的未婚妻,却仍旧对我暧昧不清。”沫一心中留了半句没说,幸好她看清了端木羽翔的真实面孔,也谢谢他一早就让自己对他的人格幻灭,不然的话,她也许真会傻乎乎地为情所困。 “我没和其他女人搞暧昧。”端木羽翔坦然回应,仿佛想解释又觉得多余。 沫一见他居然如此大言不惭,也懒得拆穿,毕竟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端木羽翔仰视眼前宏伟华丽的别墅……无论在外逗留多久,为了年迈的爷爷始终要回到这个家,但他依旧牵着沫一的手,似乎不在意被爷爷看到,正因为他并没打算掩饰情绪,何况爱情和亲情之间并不冲突。 此刻那个不自在的人反而是沫一,女佣们的眼神略带出异样,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受到监视,而端木羽翔的做法只会令她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放手,最好不要让你爷爷误会。” 端木羽翔驻足一怔:“误会什么?” “误会你喜欢我。” “我就是喜欢你。” 沫一的思绪停滞在他从容应对的话语上,怔了怔,眨了眨眼……随后嗤之以鼻:“你少了说几个字,你喜欢我的肉、体!” “嗯,是不错。”他回答得既迅速又坦白。 沫一不再接话,也没力气接话,原本她已放弃报复端木羽翔的事了,可他偏偏直截了当地再次刺伤她,好吖,这可是他自找的! -------------------------- 照片引起的轩然□ 第二天,司机准时将沫一送往学校,端木羽翔临睡前还说要一起去上学,可待她洗漱完毕后,他居然还没爬出被窝。当然,沫一并不想坐他的车。 沫一走入校园时,似乎感到无数道视线从她身上扫过,男男女女甚至会在不远处交头接耳,那种眼神很怪,胆怯又好奇的打量她,仿佛她是怪物似地。 航宇凡特意在教室门口等沫一,因为那张由他所拍摄的《流星中的精灵》引起轰动,各国摄影大师认为航宇凡这种照片不够写实,怀疑他在照片中做后期成像处理,所以才将女主角的造型处理成“幽灵”效果,并非实拍取景。如果一旦查出端倪属实,航宇凡会按违反摄影规定而被取消参赛资格。航宇凡必然不会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所以在情急之下,发誓保证:他并没对照片做过丝毫特殊处理,完全属于实地拍摄,而且照片中的女主角就在学校,可以请她本人过来证实。 沫一听完他来意之后更生气:“你拍照时没问我愿不愿意,现在遇到麻烦也别找我。” “沫一啊,这关系到我的名誉,得不得奖无所谓,可那些摄影评委虽查不出照片中哪里做过手脚,却认定世间不会有这种质感的人类存在,帮帮我吧沫一。”航宇凡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可他真是无计可施了,此刻就连逼他用这张照片参赛的教授也起了疑心。 “仔细看我的脚。”沫一面无表情道。 航宇凡很听话,全神贯注地注视沫一双脚,等了三分钟……“怎么了吗?” “没有飘起来吖!所以我怎么帮你证明?”沫一不懂自己能帮到他什么,照片中的自已确实与现状有差异,也许是天时地利人和制造出的巧合,难道要她承认自己就是幽灵吗?怪不得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眼神关注她,原来看她会不会凭空消失呢。 “……”航宇凡抓了抓头发:“你看这样行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让我在晚间再拍摄一张看看效果可以吗?其实我也挺费解的。”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这一堆神经病提出的可笑要求?”沫一感到无语,她明明是活生生的人,非要把她规划在灵异圈范围内不可?她转身向教室走去,才惊觉自己不是来上学的,而是供人参观研究的某种妖怪,莫名其妙。 沫一坐在指定的课座上,可周围的同学们即刻惊恐地散开,好似她的目光是索命的咒语,看到谁、谁就要死。 沫一视若无睹,反正她也不打算跟这些人做朋友,离她远点反而更好。 中午休息时间 端木羽翔刚到学校,他溜溜达达地走到沫一教室门口,却看见航宇凡心神不宁地伫立在门边。端木羽翔从他身后搞突然袭击,可航宇凡因心事重重,后脑勺挨了一拳却没大叫出声。 “你又怎么了?”端木羽翔边问边将视线探入教室,班级中的女生惊见端木家大少爷“横空出现”,各个神色慌张地定格在原地不动,似乎成为一群等待挑选的小绵羊。 航宇凡则忽然趴在端木羽翔脊背上哀嚎:“沫一这次如果不肯帮我,我就要被冠上投机取巧的恶名,羽翔救我啊,呜呜……” 端木羽翔嫌弃地甩了甩肩膀:“大男人哭哭啼啼,你恶不恶心?” 沫一此刻已看到端木羽翔,准确的说,是女生的唏嘘声引起她的注意,端木羽翔朝沫一勾勾手指,沫一则合起书本上教室门口走去,一路上再次受到无数道不友善的视线恣意扫荡。 不等沫一开口,端木羽翔已牵起她的手向教室外走去,此举更引来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主要是端木羽翔身为校园内最炙手可热的富二代,却从来没和谁搞过暧昧,独来独往的个性更逼得女生们望而却步,久而久之,端木羽翔已成为众美女心中遥不可及的神话级人物,所以今日之举,必定造成爆炸性的大新闻,更会引起轩然□。航宇凡则屁颠屁颠跟上,终于找到一个和沫一交涉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沫一发现同学们的目光更为诡异,好似在讨论一部——《人鬼情未了》的后续影片。 优雅的校园餐厅内,端木羽翔坐在专属的单间内用餐,甚至有专门的厨师为他精心配制美食。他的一举一动确实过于高调,却似乎并不自知。 “不过吃个午饭,有必要摆这么大排场吗?”沫一注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盘中菜,再看包间内欧式的装潢,虽面积不大,但好似进入一间高档餐吧。 “你不觉得外面很吵吗?”端木羽翔挑起眉反问。他只是随口说过一句学生用餐地点噪杂。爷爷便请人为宝贝孙子打造了这一处相当有格调的休息空间,而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人多才有吃饭的气氛,是你不懂如何融.入集体生活。” “又不是工地食堂,抢才香?”端木羽翔斜唇一笑,但沫一的脸色已然很难看了。 沫一很想用“糜烂”来形容有钱人的生活,其实来来回回吃得也不过那几种肉类,却要将大把时间花在优质的服务上,假惺惺地品品红酒,摆出一副看破红尘的蠢样子。 航宇凡见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插不上嘴,只得可怜巴巴地望着沫一。端木羽翔这会儿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个大活人:“你刚才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航宇凡不知这件事会不会惹毛端木羽翔,但又避无可避,所以他一五一十道出事情经过。端木羽翔不算认真地听了个大概,他接过照片小样仔细端详。航宇凡并没有浮夸,沫一身体四周确实笼罩一层若隐若现的白晕,好似一只瓦数不高的电灯泡,他暂时只能想到这种比喻。 “不是光线或流星陨落的关系吗?” 航宇凡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这就是我解释不清的地方,当时流星雨是从别墅屋顶后方陨落,看似很近,其实距离相差十万八千里啊,就好比五十层的住户屋内虽灯火通明,但怎么会照亮街道?所以被审判误以为是合成照或事后做过处理的照片。” 端木羽翔一直处于看热闹的心态,也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大不了不参赛,正合他意。他将照片丢给沫一:“说你是吸血鬼还不认,快悬浮半空叫航宇凡拍几张照片交差去。” “……”沫一瞥了他一眼,幼稚! “你们别玩了,救救我吧……”航宇凡毫无尊严地“拜倒在沫一的石榴裙下”:“ 沫一,这次你如果不救我的话,我定会留下一生的污点,更无法在摄影界立足……”航宇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存侥幸心理争夺比赛桂冠,照片的确引起轰动,但却是一个负面的大炸弹。 沫一吸了口苹果汁,狐疑地注视他:“有这么严重吗?” 航宇凡见沫一好似有点心软,拿出十二分诚意重重点头:“偷拍是我不对,一旦事实澄清,我对天发誓!只要你说不许用这照片参赛,我无论顶着多大压力也要收回全部参赛作品。” 端木羽翔观察航宇凡神态一会儿,他虽不懂摄影,可有一样东西……“底片应该可以证明你没做过手脚吧?” 航宇凡先是一怔,翘起拇指,给了端木羽翔一记“真精明”的赞许眼光,他从文件袋中取出黑色底片:“底片中对光源是最敏感的,越浅的颜色越明亮,当时沫一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裙装,所以从底片上根本看不出那一轮微乎其微的扩散光芒。” 端木羽翔大致明白了,航宇凡就是百口莫辩才求到沫一头上,可他究竟要让沫一帮他证明什么?……他忽然想起沫一后脖颈处的“六角星”,越想越诡异。端木羽翔沉寂片刻,搓了搓下巴,不免心血来潮,打算在对沫一身上做一项很“有趣”的实验。 沫一注意到他一副算计自己的鬼祟神情,不由打个冷颤。 航宇凡趁热打铁继续央求沫一,沫一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现在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地瞄我,如果证明这轮光圈什么的真是我散出,岂不是要把我抓到动物园去?” “动物园只接纳低于人类智商的观赏型动物,你去研究所。”端木羽翔火上浇油地纠正道。 沫一气得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地向餐厅走去,端木羽翔好死不死地补上一句:“穿墙而过,加油沫一!你可以,呵呵。” 航宇凡费劲心思营造的友善氛围愕然终止。 端木羽翔隔着玻璃窗见沫一走远的身影,他就是故意气走沫一,因为剩下的话题不适合沫一在场旁听。端木羽翔脸上并没展现多余表情,但航宇凡却感到一阵压迫感,他知道这次把事闹得太大,而且端木羽翔真的生气了。 “照片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妥当,不要再申诉真伪的事。”端木羽翔抿了口红酒,话语平静却带出不容置疑的警告。沫一的曝光率越高越会受到各界关注,一旦证实照片为实地拍摄,那就不只是涉及摄影界的问题,而此刻他在意的,是沫一的安全。 航宇凡默默应了声,原本就是自己犯下的错误,当时端木羽翔还提醒过他不要拍沫一,可他执意要拍摄,端木羽翔对他的容忍已达到了底线。只要端木羽翔愿意出面处理此事,基本就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针对他的那些人也会乖乖闭嘴,这就是权势的震慑力。他必须承认一点,男人们都会为追求权利而穷极一生,但成功人士屈指可数,所以男人们为了维护那仅存不多的自尊心而故作洒脱,平心而论,哪个男人不想功成名就?谁又不爱荣华富贵? 航宇凡都有点瞧不起自己,可端木羽翔如果不管,他就彻底完了,航宇凡起身深深鞠躬,郑重道歉:“我不配当你的朋友,总是给你添麻烦。” “……”端木羽翔手中刀叉一顿,他确实气恼好友不够守口如瓶,但还没严重到连朋友都没得做的地步,这世上想利用端木集团一步登天的人不胜枚举,所以他才讨厌各种社交场合,更讨厌交朋友,因为没一个是真心的。 “喂!大男人哭什么啊。”端木羽翔真是被惊到了,航宇凡居然眼眶红红大哭起来,他无奈地朝航宇凡招招手:“我没怪你,其实这种小事你可以直接对我讲,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航宇凡扭捏地坐到他身旁,哭得面部扭曲:“因为我私自带殷曼青上山的事已经惹得你不高兴,你虽然没打电话骂我,可你三天没接我电话,呜呜……这次的事又是我闯得祸,我原本打算自己处理,可是……呜呜……你肯原谅我吗?” “……”端木羽翔斜眼凝视他痛哭流涕的脸孔,真想给他一拳。他抽出几张纸巾堵在那副“惊悚”的脸上:“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办妥了就算扯平怎么样?” 航宇凡抹了抹眼泪,拍拍胸脯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端木羽翔无力浅笑:“替我转告殷曼青,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航宇凡顿时止住抽泣,不用说明也知道端木羽翔喜欢谁,但端木羽翔可以自由选择恋爱对象吗?……“可殷曼青是老爷为你指定的未婚妻人选,而且说这种话会令女孩子很难看。” “你认为是让她继续误会好呢,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比较好?”端木羽翔向来就是直来直去的个性,不喜欢就别耽误人家,请航宇凡旁敲侧击完全是让殷曼青先有个心里准备,之后他会亲自出面表明态度,毕竟联婚并非儿戏。 虽然娶沫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端木羽翔似乎渐渐看清了,性与爱无法彻底分割。而他对爱情的认知与不屑,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转变。 航宇凡亏欠端木羽翔太多,即便不答应也改变不了现状,所以他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就在此刻,沫一气喘吁吁地跑回餐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惊险的约会 端木羽翔与航宇凡面面相觑,沫一喝了口水,指向那张所谓灵异现象的照片:“当时屋中没开灯,而流星雨出现时我正在用电脑听音乐,显示器就在我脚下,裙摆的长度到脚踝,所以无意中罩住了显示器的屏幕,亮光又从白色的衣裙里隐隐透出光线!……我根本是正常人,是你们脑子不正常吧?!” “……”航宇凡瞠目结舌地瞪大眼,倏然茅塞顿开,他双掌一击跳起身:“原来光晕就是这么来的,哈哈,哈哈,真相终于大白了,哦耶!——”他双臂大展搂住沫一感谢:“是我的问题,一直钻在灵异事件里走不出,却忽略了最基本的常识,谢谢你沫一,谢谢你!” 端木羽翔咳一声,示意航宇凡立刻放手,航宇凡手臂一僵乖乖坐回原位,但神色中有抑制不住的亢奋,终于找到根源,他还真是笨,居然没想过是某种发光体所呈现的效果。 端木羽翔并没太大反应,解决了航宇凡目前的棘手难题,算是件好事。正因为沫一肤色过于白皙,几乎接近无血色,导致主观的思维方式偏激,可即便光源的现象说通了,但她脖子上的“六角星”又代表什么含义。 沫一原本不想管航宇凡死活,因为这家伙根本不值得她同情,可又气不过所有人空穴来风的迅猛势头。这就好比八卦杂志说某某与某某有了恋情,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每一人就会信以为真,何况我们生活的环境,本就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八卦海洋,东家长李家短,每分每秒都在更新,绝不会缺少谈论话题。说白了,人们就是在无聊的生活中为自己找点乐子,可这次却殃及到自己,一点都不好玩了。 既然来龙去脉已弄清楚,端木羽翔也不必出面为航宇凡处理问题,他倒落得省心:“我有事要和沫一单独谈。” 航宇凡很识相地站起身:“你们慢慢聊,谢谢你啊沫一,我这去帮你洗刷清白,拜拜喽。”语毕,他欢快地离开,沫一瞪了他背影一眼,大言不惭,航宇凡根本就是作俑者! 沫一没好气地瞥向端木羽翔:“我拜托你别再说我是吸血鬼。还是你本来就希望所有人把我当异类看?” 端木羽翔慵懒地仰在椅背上,虽然是不经意的一句玩笑,但这问题似乎正合他心意:“你算说对了,我就是希望没人敢接近你。” 沫一怔了怔,不屑一哼:“切,阴险狡诈!你是怕我讲出你们端木家不可告人的勾当吧?原来你也会害怕哦。” “你说生孩子的事?”端木羽翔一笑置之:“你现在去学院广播室把这事原原本本说出,之后看看那个惹上麻烦的人会是谁。” “你少恐吓我,现在是法治社会!……” “只保护有钱人的权益。”端木羽翔接过一句大实话,他很“同情”沫一的不幸遭遇,但没人能救得了她也是事实。 沫一眼中簇着火苗:“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诅咒你们这些有钱人明天一睁眼都变成乞丐!” 端木羽翔坐直身体,故作惊诧道:“你终于决定施展妖法了?” “?!”……沫一气得无言以对,她猛然站起身准备离去,端木羽翔却笑眯眯地拉住她手腕:“你也太易怒了吧,开个玩笑而已。你也经常叫我变态色魔啊,什么时候见我生气了?你看我多有涵养。” “……”沫一注视他那张故作大度的神情,其实每次他被骂“变态”后都会气得半死。她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唇,怒火似乎消弱了一点点。而她这会才想起没吃午饭,见桌上还摆着一口没动的食物,取过一副刀叉开吃。 端木羽翔见她已将愤怒化作食欲,如释重负地吐口气,其实他并不想惹沫一生气,但也不知怎的,反正说什么她都不高兴:“多吃点,今天运动量会很大。” 此话一出,“咳咳……”沫一顿时呛到喉咙,她放下水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他,端木羽翔则展露一排亮晶晶的牙齿回应,心照不宣喽。 两人对看五分钟,沫一将高举餐刀!……狠狠切在鸡肉上,嘀咕了一句:“流氓。” 端木羽翔一手搭在沫一身后的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沫一切肉的动作再次顿住:“我下午还有课,那种事……晚上再讨论。” “你想哪去了,我带你……去约会。”端木羽翔从嘴里吐出生疏的字眼,神色也略显尴尬。 “约会?不是去酒店吧。” “你怎么这么色.情啊,难道我就不能去些……浪漫点的地方?”端木羽翔已想到一个很适合增进感情的好地方,沫一应该会喜欢吧。 “看电影?逛公园?还是再去一次游乐场?……”沫一能想到的地方不多,不过端木羽翔横看竖看也不像有生活情趣的男人。 端木羽翔故弄玄虚地扬起嘴角:“差不多,但比游乐场有趣,保证你喜欢。” “我不想去。”沫一显然意兴阑珊。 “申诉无效。” “……”沫一敢肯定,端木羽翔带她去的地方一定很奇怪。 ※※ ※ 一个小时后 沫一双眼呈放空状,此起彼伏的枪声震耳欲聋,身着迷彩服的游客们在四周穿梭…… 打靶场!而且不是BB弹仿真枪,真枪实弹唉!五花八门的突击步枪摆放在展示架上:雷明顿700枪栓式步枪、巴雷特M99半自动步枪、AK47全自动步枪、格洛克18冲锋手枪以及各种狙击步枪等,总之具代表性的实战武器无一缺席。正如她所料的一样没意思外带恐怖。 沫一瞄向价目表,眼角顿睁……最便宜是六发装半自动手枪,居然要1200元?那打出一颗子弹“磅!”……200块就没了?200块够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此刻,端木羽翔已全副武装从更衣室走出,他身着一袭崭新的野战队军服,脚穿一双黑色战靴,袖口挽到手肘,手里替着一把AK47,墨绿色的衣料包裹在他发达的肌肉上,像极了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军人。 “换衣服去,穿便服不能玩枪。” 沫一满脸跑黑线:“……这就是你所说的浪漫地方?” 端木羽翔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有山有水又有枪,你还不满意?” 不等沫一开口,一位活泼的少妇突然挡在他们之间。少妇扬起头朝端木羽翔微微一笑:“请问这位帅哥能陪我合影留念吗?我是第一次来打靶场,拜托……” “抱歉,不方便。”端木羽翔冷冰冰地回答。 少妇尽量展现光彩照人的一面,但端木羽翔仍旧面无表情地不作回应,少妇似乎没想到遭拒绝,她沮丧地叹口气:“那打扰了。”语毕,少妇无精打采地离去。 沫一注视少妇落寞的背影,貌似很受打击,而且这女人的脸孔很眼熟:“不就是照相吗?干嘛不给人家面子?” “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星巧莉儿,吴氏化工董事长包养的小明星,我还不想上娱乐杂志头版头条。”端木集团立足商界百年,正所谓知己知彼是最基本的准则。 沫一怔了怔,怪不得面熟,巧莉儿是去年曝光率最高的女明星。沫一张大眼,八卦的劲头说来说来了:“娱乐报道只是揣测他们有一腿,没想到是真的啊。”她站起身环视一周,不由瞠目结舌地捂住嘴,因为每个人都穿迷彩服,难免掩饰了他们的身份,天呐,一张张被大众所熟悉的面孔都从电视机里跑出来了,这里是明星集中营吗?……她抓住端木羽翔手臂狂拍:“你看你看,站在角落里的那对情侣不就是《恋人,晚安》的男女主角吗?都抱在一起了还敢对外宣传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唉,啧啧……” “……”端木羽翔无动于衷地直视前方,沫一终于高兴了,不过是来看明星聊八卦的。 因为打靶场为白金会员场地,狗仔队没办法入场,除非杂志社愿意缴纳一年三百万的会费,所以此处也成了娱乐界与名流小开们最钟爱的偷情地。 “那你还不快点换衣服,什么影帝、影后都在VIP场地。”端木羽翔自认这诱惑词挺白痴的。 “换换换!等我五分钟!”沫一兴高采烈地跑进更衣室,能亲眼见到众多明星,对她而言就是快乐的事。 沫一换好衣服后由服务员领到取抢口,她实在不喜欢舞刀弄枪,但不拿武器不允许进场,可她看了一圈陈列的武器,有点心慌:“请问,有弹弓子么?……” “……”服务员强忍着笑意,打靶场有规定,女士射击都需由专业人员在一旁指导,服务员请柜台取出一把全自动左轮手枪:“小姐,请问一盒子弹够吗?” “一盒子弹有几颗?” “48颗。” “……”沫一吞了吞口水,那就是48*200元=9600元。虽说不是她花钱,但当穷人当习惯了,她的心脏真负荷不了:“不……” “三盒子弹。”端木羽翔不知何时走来,他一手搭在沫一肩头,注视她手中的“小玩意”不屑一笑:“步枪打起来比较过瘾,你拿的那把只能打苍蝇。” 沫一心中小算盘噼里啪啦打起,那价格差点让她当场休克。她虚脱地靠在端木羽翔肩头:“打不完可以退款吗?苍蝇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端木羽翔似笑非笑地扬起唇,搂着她向打靶场内部走去,不她的花钱还心疼成这样,她会不会打一发算一次钱啊?呵呵。 --------------------- 意外的礼物 男士们大多喜欢户外远程射击,女士们一般则进入封闭式射击场。端木羽翔说一小时后与沫一在封闭场汇合,叫她尽量玩。 沫一本以为枪声会震耳欲聋,所以一进场就带上隔音耳罩。她随服务生来到定点射击场地外围,密闭的射击场环境优雅,射击场与休息室只有了一道透明的隔离板,但隔音效果非常完美,外面休息的客人可以边聊天边观赏别人射击的动态,喝喝茶聊聊天,好不惬意。 沫一随便看了一眼就见到七、八位常出现在电视屏幕的男女明星,但人就是这样,看不见着急,看多了反而觉得明星跟普通人的区别并不大,还不是要吃饭睡觉上厕所,沫一只是不懂,为什么有钱人都爱玩这么暴力的游戏,难道钱赚得多也会有生活压力,无从发泄? 她路过休息室时,再次与巧莉儿相遇。巧莉儿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正巧她就是自来熟的类型,随后朝沫一招招手,嘟起嘴发牢骚:“你男朋友好小气哦,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沫一已摘下耳机,尴尬地点头致歉:“他脾气不太好,不好意思。” “你也是被迫来射击场的吧?那种不优雅的射击运动谁稀罕,一起坐嘛。”巧莉儿拍拍身旁空位,似乎很希望沫一陪她聊聊天。 沫一也不好推辞,不自然地坐到巧莉儿身旁。服务生即刻为沫一端来鲜榨饮品、小吃、果盘等休闲食品。沫一诧异地望着服务生,据服务生汇报,是端木少爷打电话预定的,只要沫一入座休息便送过来。 沫一点头致谢,端木羽翔还真是了解她的个性,因为那令人咋舌的价格早已让她不渴不饿了。 巧莉儿听到端木的姓氏不免惊愕,此刻也能理解端木羽翔为什么不肯与自己拍照,她们这些小明星在阔少爷眼中根本微不足道,她忽然不怨念了:“原来是端木家大少爷,唉,我真你羡慕哟,男朋友既帅又体贴。” “端木羽翔不是我男朋友,只因为我舍不得花钱,所以他才这样做。” 巧莉儿听她这么一解释,大概猜测与自己被财团老总包养的处境差不多,不由抛出忠言:“我就算演一辈子戏也赚不到端木家的一个零头,有人愿意给钱就拼命花,人生苦短及时享受,别看你现在年轻,其实一晃就过去了,要懂得把握时机。” 沫一怔了怔,“您拍一部电影应该赚很多吧,难道还不够花么?” “外界都以为明星赚钱很容易,拍一只广告就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跳进口袋,其实夸大其词地不着边际,即便真好赚又怎样,女星推陈出新的速度是外界无法想象的,而我这种半老徐娘的女人随时会被观众抛弃被娱乐圈所淘汰。”巧莉儿抿了口咖啡,心情似乎比黑咖啡还要苦涩:“你想呀,如果钱那么好赚,女明星们就不必各个削尖脑袋盼望嫁入豪门了。” 沫一小感震撼,看似光鲜靓丽的一群明星大腕,原来生活得也不顺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叉起一块西瓜递给巧莉儿,胡乱安慰道:“没钱有没钱的活法,其实也没那么痛苦。” 巧莉儿长吁一口闷气:“你年纪小,还看不到生活的艰辛,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总听过吧?你以为富家子弟会追求什么狗屁真爱吗?他们不过喜欢你漂亮的脸蛋和身体,花点小钱买欲望罢了。” 沫一没有接话,因为巧莉儿表述的没问题,她看得清晰无比,更不会傻到从有钱人身上需求爱情的影子,这不是偏见或偏激,只是穷人与富人的价值观不同。不过,她依旧渴望爱情到来的那一天:她想象中的丈夫,应该拥有很普通的姓氏,很普通的名字,比如赵强,王小明之类的普通上班族……过着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她会为他打理一切生活琐事,会为他们的小家庭一起努力工作,而后再一同品尝他们用劳动换回的果实,那种滋味,一定很甜蜜。 巧莉儿招呼射击陪练过来,随后站起身邀请沫一玩射击:“既来之则安之,把定靶上的头像当仇人打好了,嘻嘻。” 沫一攥了攥拳头,好主意! …… 十分钟后,沫一在射击陪练员耐心地讲解下,扣动扳机,眯起眼,对准“仇人”的脑壳,打出人生第一发子弹,但她没想到手枪的后坐力会这么大,如果不是陪练员抵住她脊背,第二枪很有可能射穿射击场房顶。 枪声落定,很不幸,正对沫一十米外的纸靶上干净如初。看似三点一线的简单游戏,其实驾驭起来并不容易。但也有一些女射击手的造型很酷,单手叉腰,连续发射,举手投足透出英气,不过究竟能打中几环,不太清楚。而初次射击者,整只手臂都会被枪身震得发麻,不过当子弹破膛而出的那一刹那,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总之很过瘾就是了。 沫一舔了舔嘴唇,再次瞄准“仇人”的眉心……“砰!”……“哐当”……这次有进步,打断了悬挂纸靶的挂钩,沫一尴尬地眨眨眼,把仇人摔个狗吃屎!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将两盒子弹打光光后,已然可以打到纸靶环内,她越玩越起劲,射击果真是释放压力的好方法,因为在扣动扳机时,思想基本是空的,心情伴随那道快如闪电的光影而兴奋,一旦打中,还会产生很大的成就感。 此时,端木羽翔坐在休息内注视沫一雀跃的背影,偶尔可以看到她绽放笑容的侧脸。而女人们平日隐藏的野性在这里淋漓展现,他就知道沫一骨子里不是安分守己的乖乖女,否则早就哭着喊着要求回家了。或者说,没有人不爱玩,给她发挥的机会,她自然会从中找到快乐。 他抿了口咖啡,自鸣得意浅笑,他选的地方能有错么? 端木羽翔走到沫一隔壁的空位上,请控制台将纸靶调到三十米的距离。 只听枪响六声连发后,端木羽翔正对面的靶上垂落一只彩球,彩球伴着沸腾的铃声从中间裂开,五彩缤纷的亮片从天而降——这是打靶场的助兴项目,就如玩老虎机的性质大同小异,六抢连中靶心“十环”是实力的象征,彩球会引来在场所有人的关注,赢得喝彩的同时也刺激了其他人的好胜神经,挂不住面子的人会多买几盒子弹暗自较劲,既满足了消费者虚弱心,又达到打靶场盈利的双重效果。 沫一见这位高手出手不凡,忍不住鼓掌叫好,她怀揣崇拜之情,倒退两步想看看是谁这么厉害……当见到传说中的神枪手是端木羽翔后,笑容即刻僵在嘴角,切,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钱堆出来的经验。 控制台里的广播员开始汇报最新动态:“10号射击台前的贵客弹无虚发,枪枪打中靶心,您在离开靶场时,请您在服务台领取本靶场提供的精美纪念品一份。” 甜美的广播声贯穿在射击场内,沫一占小便宜的本性上身了,礼品会是什么呢? 端木羽翔自然不屑什么礼物,他在万众瞩目下走到沫一身后,见她姿势难看,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用脚尖抵住她后脚跟,随后示意控制员也将距离设置于三十米。因为沫一的个子矮小,所以他用下巴抵在沫一肩头调试位置。此刻,无数道羡慕的目光向他们这边抛来,从侧面看,他们的姿势紧密贴合,确实既暧昧又有味道,何况帅哥用这种方式泡妞相当有魅力。 沫一可想不到他们的姿势羡煞旁人,尽量踮起脚尖配合他的高度,因为!……她也想要精美礼物! 当位置调好,他让沫一保持姿势别动,随后倒退三步依在墙边看她“表演”。 “……”沫一显然是理解错了,她以为端木羽翔会帮她开枪,原来还是要自己来。她在心里鄙视自己一百次,一边酸溜溜的骂人家侥幸,一边希望在人家的帮助下全中靶心,这什么烂个性。 沫一不敢挪动丝毫,敛气凝神,一闭眼连发出六抢……当然,肯定听不到彩球欢腾的提示音乐,不过,沫一居然有三抢正中靶心,这个结果已令她亢奋不已,她高举双手欢蹦乱跳,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端木羽翔不由双手大展,既然这么高兴,应该拥抱唉。 可沫一还没欢快到失去理智,她很不配合地放下手枪,朝他吐了吐舌头,随之双手环后,美滋滋地走出射击区域。 “……”端木羽翔□在原地,用余光可以清晰看到女士们“同情”的目光。他不自然地转换成双手环胸的姿势,为保持良好的形象,若无其事地随后走出射击场,幸好带着墨镜。 沫一心情舒畅地吸了一大口可乐,端木羽翔则故意在坐下时撞她肩膀,沫一视若无睹,一转身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她承认端木羽翔对玩样样精通,身旁有一位懂得吃喝玩乐并全部买单的男性同伴确实很拉风,但不代表她对他的人品有所改观。 “拥抱是一种礼节,没礼貌。”端木羽翔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顺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 “我是中国人,握手才是我们的礼节。”沫一回踹了他一脚。 端木羽翔不以为然地扬起唇:“现在还学会顶嘴喽?看来我不能再惯你了。” 噗……沫一急忙擦掉喷出嘴角的可乐,无语,真无语。 …… 离开打靶场前,前台小姐彬彬有礼地走上前拦截,因为端木羽翔还没领取精美奖品。奖品是一把实物比例缩小版仿真手枪,做工精细,可以如真枪般拆卸安装,惟妙惟肖很可爱,而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将获奖者的名字机刻在枪身上。 因为刻字需要等候一刻钟,所以端木羽翔不想要,可沫一却展现一副爱不释手的渴望模样。 他微微扬唇,将名字写在纸上递给前台小姐。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前台小姐将仿真小手抢放入一只晶莹剔透的礼盒中,亲自送到端木羽翔面前,端木羽翔瞄了一眼枪杆上的字,点头示意,随后在起身时将礼盒丢在沫一腿上。 沫一以为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拿着,她嘟了嘟嘴,虽然很喜欢,可端木羽翔没主动送她,也不好意思要。可当她看到枪杆上一排清晰且耀眼的小字时,不由停住脚步,她注视端木羽翔伧俗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端木沫一 短短四个字,包含了他的姓氏,她的名字…… 沫一的心,莫名地抽了下。 -------------------------- 美妙的旋律 车子缓缓行驶,端木羽翔似乎只专注于驾车,并无心交谈。沫一将礼盒平稳放在腿上,低头默默注视,一股怪异又寂静的气流弥散在彼此之间。 “这个……是送给我的吗?”沫一鼓足勇气率先打破僵局。 端木羽翔极不自然地应了声,好似在刻意逃避这话题。 “谢谢,我很喜欢。”沫一也无意聊起名字的事,也许在端木羽翔眼中不具备特别意义,也或者是在警告她不可能逃跑。她不想会错意,更要提醒自己不能瞎猜测,不如就这么含糊其辞地眼混过去算了。 “……”端木羽翔都不清楚自己在别扭什么,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方法表达心意,可话到嘴边偏偏说不出口,难道是暗示太隐晦?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唉。 遥遥路途中,沫一感到有些真累了,她面朝车窗歪靠在车座上。今天下午过得很充实:亲眼目睹多位电影明星;接触了一项她从没尝试过的新鲜事物;在端木羽翔的帮助下三枪打中靶心;意外得到一件很精致的礼物;还有……过得很愉快。 端木羽翔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际,他随手合起敞篷顶棚,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视线落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上,他不自知地抿了抿唇,随后转看前方……他当以为自己永远学不会照顾女人时,却无师自通了。 ※※ 当沫一醒来时,落入眼帘的已是黑夜,皎洁的月光透过车窗,静悄悄地撒播在脸颊上。她浑浑噩噩地坐起身,一件外套却从肩头滑落……她揉揉眼睛侧身望去,端木羽翔双手环于胸前,微低着头也在打瞌睡,即便睡着了,他依旧保持优雅的睡姿。 沫一下意识抓了抓披在身上的外衣,目光停滞在他抿成一线的嘴唇上,车子就停在别墅门口,而他显然睡得很不舒服。她心里再次抽空了一瞬,说不好那种感觉,似乎有些不适应。 沫一轻轻推动他肩膀,端木羽翔很快从梦中醒来。他按了按眼眶,什么都没说,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入别墅。此刻,两排佣人鞠躬行礼恭迎少爷回家,她们一早就守候在门口,只是这一等就是几小时。 “既然到了家门口,为什么不早些叫醒我?”沫一跟在端木羽翔身后进入别墅,用蚊子声问出这句话。 “看你睡得挺香,反正在哪睡都一样。”端木羽翔捏了捏筋骨,不以为然道。 “……”沫一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她很怕得到这种过于温情的答案,后悔问出口。 佣人接过沫一手中的外衣,端木羽翔顺口了问道:“爷爷呢?” “回少爷的话,老爷临时有事出国了。” 沫一暗自舒了口气,因为对她而言算是好消息。 佣人们即刻将宵夜摆上餐桌,在有钱人家中生活就是容易堕落,佣人们想主人所想,永远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两人“乒乒乓乓”一下午,也许是运动量消耗过大,吃起饭的劲头也比平时香,沫一主动将一块排骨夹到端木羽翔碗中,随后低头大口吃饭,她只是想表示感谢。 端木羽翔睨向她不够自然的举止,由衷地笑了笑。 “一起洗澡吧。” “咳咳……”米粒也是会呛死人的!……沫一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但心里依旧抵触,即便他带她去玩又送礼物!可她付出的代价也是很惨重的。 沫一放下碗筷,没头没尾地说:“我在打靶场又遇到那位电影明星巧莉儿了……”她见端木羽翔没有接话的意思,又道:“她跟我说了很多事,关于有钱人的价值观……” 端木羽翔从她眼底看到很多种情绪,似乎很挣扎又很不安:“你究竟想说什么。” 沫一只是突然想起那位女星的提醒——有钱人挥金如土只为博女人一笑,其实不过为了满足自身的欲望罢了。沫一也没什么想对端木羽翔说的,只是她这种很容易被小事感动的人,很惧怕在不经意之间让自己陷入某种不堪的境地。 “没事,我先上楼了……”她缓缓站起身,带着一份惆怅离去。 端木羽翔搞不懂她又怎么了,他眼底含着坏笑,轻声放下碗筷尾随而至,忽然弯身一抄,将她横抱在怀。沫一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他肩膀保持平衡,就被这一吓,她原本郁闷的情绪荡然无存,所剩下的只有气愤,她一拳捶上他胸口:“你就不能少做点幼稚的事啊!” “能啊,马上做成熟的事给你看看。”端木羽翔挑起半边眉,邪恶依旧。 “……”还是没躲不过去,这家伙不达目的死不休,精力真旺盛。 …… 浴室内,氤氲的水蒸气悠悠弥漫。 虽说“坦诚相见”不止一两次,但沫一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每每遇到这种不合情理的情况,她都会忍不住怨天尤人,抱怨自己为什么要被逼着做这种事,可端木羽翔其实并没有言语逼迫她,但那种伪和谐的气场,就呈现“拒绝无效”的状态。 沫一将脖子以下的部分泡在水中,僵硬地坐在浴盆的另一端,时刻警惕他的突然袭击。 端木羽翔注意她“防狼”的眼神很久了,爽朗地笑出声:“你可以说不愿意啊,我又没逼你。” “真的吗?!……我不愿意。”沫一给出的反应过于惊讶,因为她已被端木羽翔“□”得忘了还有人权这回事。 “……”端木羽翔嘴角微僵。他本以为沫一也很享受“生活”,而她所表现出的不自然可能是害羞或什么的导致情绪紧张,原来跟他想得是两回事。他干咳一声,道貌岸然道:“女人啊,要懂得享受生活才能高于生活,你要进行多方面的练习才会变得成熟。” “洗完澡各自睡觉吧,我今天真的很累。”沫一捏了捏酸痛的臂膀,射击是体力活。 端木羽翔朝她勾勾手指:“来来来,我帮你按摩……” 沫一注视他色迷迷的神态,才不要投怀送抱,她索性双手环胸转过身,尽量压低身体快速洗澡。端木羽翔则不怀好意地游到她身后,沫一知道他在靠近,所以小幅度挪动位置,但她向哪边躲,他便跟着去哪。两人好似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最终,他一手将沫一抵在浴盆边,顺手拿起一根发圈,拢起她湿漉漉的发丝胡乱抓成缵,即刻展露出她脖颈后那颗“六角星”的图形。 沫一不知他有什么企图,但发圈绑得很差劲,弄得发根不舒服。 当她抬起一手想拆散发缵时,一只邪恶的手掌已从她脊背后环过…… 沫一拱背含胸,吃痛地低呼一声后,立刻用肩膀撞向他胸膛:“喂!澡还没洗完,你!……” 端木羽翔虽□涌动,但还没忘了“实验”的事,因为沫一曾经说过,这枚镶嵌在皮肤内的“六角星图案”是关入阁楼后才出现的,他只是在好奇沫一的体质,毕竟她拥有独一无二的“V”血型,何况解谜游戏是他最爱挑战的项目。 他双手交叉环起,慵懒地覆盖在她身上,俯身吻上她的耳垂……将那份温柔的邀请传递给紧张不安的女人。沫一闭起双眼,神经依旧紧绷,但一缕缕轻吻撩起酥酥麻麻的触感。那种感觉很奇妙,似乎他温热的嘴唇落在哪里,哪里就会即刻点燃,又烫又痒,谈不上好与坏,但绝对不是厌恶,说不出的一种感受,想推开又使不出力,可以用欲语还休来形容,或许因为他初次愿意把时间花在调情上,导致沫一更加不知所措。 沫一缩了缩肩膀,她承认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双腿逐渐变得无力,但情绪还是无法完全投入,毕竟正在用嘴唇触摸她肌肤的男人,并非她心甘情愿奉献身体的男人。 端木羽翔转过她的身体,笼罩欲望的黑眸注入几分深邃,沫一只是傻傻地回望着他,视线落在他阳刚霸气的脸孔上,又好似拨动起暧昧的柔光。沫一紧紧抿住嘴唇,她可以探究到他此刻的情绪。而他在这方面,从来不幼稚。 他托起她的腰,倏然抱出水面,而后将她放坐在池边。一副不够莹润但性感十足的身体如出水芙蓉般娇柔绽放…… 沫一并没有躲,也许她心理再不断抵触,但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已搂住他的脖颈,他今天动作很轻柔,至少在接吻的部分表现很不错,细腻又温柔,不但没让她感动丝毫不适,反而跟随他的步调纠缠不清,身体也在渐渐变化着,从僵硬到放松,再到投入,在毫无准备下却已默默接受着。心底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抚摸中释放出兴奋的情绪。她承认已无法控制思绪,甚至即将沦陷在柔情蜜意的暧昧之中。 她问自己,可以抛开恩怨,无所顾忌的投入吗?可以一觉醒来忘记所有吗?可以不在乎彼此的关系吗?……一阵火辣的摩擦令她忍不住轻吟出声,不管了,明天事,明日再想。 -------------------------------- (河蟹了大约三百字,VIP章节不能少于原来的字数,非常抱歉,凑数——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天灵灵地灵灵,我是一只被河蟹的小龙虾。) 不要买!勿购买! 端木羽翔抱起沫一走入浴室,将她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指尖撩拨着她敏感晕红的胸线,耳边传来她羞涩又急促的喘息声。而这种坦白的反应才是男人想要的结果,当然单只对喜欢的女人而言,不过,他也确实非常迷恋这副洁白无暇的身体。也许她在其别人眼中并非十足完美,可他偏偏爱不释手,恨不得除自己之外的男人,都看不到她的存在为最好,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 “不要。” “那算了?” “别。” “哦……” 端木羽翔的声线明显带出沙哑。 他注视沫一脖颈后的“六角星图案”——不知道是因为血液澎湃所至,还是她皮肤过于敏感,总之那枚浅红色六角星的边缘已逐渐转化为血红色,而且非常清晰的烙印在她肌肤上,甚至在昏暗的光线中依旧格外耀眼。 端木羽翔怔了怔,俯身将嘴唇贴在她脖颈上,而后大力地吸吮在图案边缘上,很快,一只暗红的唇印呈现在图案边线,但结果更出乎意料,唇印并没模糊整体图形,而那只留于肌肤表面的吻痕反而被深层的图形所掩盖,颇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他锲而不舍地再次吻上,沫一则却被他无止尽的吸吮弄得脖颈刺痒,她抬起一手护住后脖子:“做什么呢,弄疼我了……” “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现象,你脖子上的六角星在向我示威。” 沫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家伙又要开始大谈神鬼论了:“胡说什么吖?!” “你能不能专心点?”端木羽翔反倒先发制人,他此刻没心思聊天。 “……”唉呀呀,真是不讲理! ※ ※ ※ 一阵即将达到巅峰的沸腾气流压迫了沫一的神经,她忘情地轻呼着,而他粗重的呼吸声更为张扬,彼此就在这意乱情迷的沸点中,情绪翻滚,彻底爆发。 …… 端木羽翔一翻身躺倒在枕边,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渗出细碎的汗珠,沫一则趴在床上,干涩的喉咙吐出一缕缕紊乱的气息。 他将沫一拉入臂弯里,她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胸膛上休息,似乎还没调试好平稳的情绪。 “唔……”沫一的唇再次被他占据,他挑逗地亲吻发出某种暗示,她疲惫地睁开眼,惊慌失措道:“你精力别这么旺盛行不行?……” 端木羽翔哑然失笑:“你怕什么啊,我只是想亲你一下。” “……”沫一揉了揉红肿的嘴唇,伸起手臂检查,因为每每激情过后,她身上总会留下许多痕迹,不过今天他还算“客气”,没有留下“伤痕累累”的指印。 端木羽翔知道她在干什么,偷瞄了她后脖颈一眼,横七竖八的吻痕都在她看不到地方。 沫一用余光看到他心虚的神情,扭头质问道:“你为什么还不走?我要睡觉了。” 端木羽翔故作惊诧地半张开嘴:“啧啧,你这女人真恶毒啊,刚玩弄了我的肉.体,就想一脚踹开唉。” “?!”……“是的,再见。”沫一认真地说。 “……”他眨了眨眼,本想说点什么,可沫一已经翻身盖被不再有交谈的意思,所以他真就拖沓地离开了。 房门合起的响动很轻,沫一撩开被子角,急忙起身锁上门,不给端木羽翔留下反悔的机会。 她走进浴室,钻入暖融融的水面中,拆下发圈,湿漉漉的发丝泻落水中,她仰靠在浴枕上,恰到好处的柔光笼罩在浴室里,使人精神放松……从射击场到目前为止,端木羽翔今天的表现很出色。但是,她宁可他从头至尾都当坏人,何必改变,何必让她心有动摇。 女人最享受被男人宠爱的感觉,也最怕受宠,尤其是那种永远得不到的感情,一旦卸下心防去依赖,只会让女人变得更脆弱。她此刻便迷失在端木羽翔所设的迷情烟雾里,自私自利的男人,一味地靠近,一味地用蜜糖灌满她的心情,让她误以为在谈恋爱。似乎他从没考虑过她的处境,以及他们注定分道扬镳的命运。 ※※ 第二天清晨,沫一便被床头柜上吵闹的电话吵醒。 她浑浑噩噩地接起电话,习惯性地报出店名:“您好,佳丽面包房……” “你好,我要预定三百个法式面包。”端木羽翔一秒都没停顿就接上了话。 “啊,请您稍待一下!……”沫一听到庞大的数量,顿时清醒过来,可当她环视四周景观时,才反应过味儿,而电话那端已传出爽朗的嘲笑声,她没好气地挂上电话,幼稚的神经病。 那可恶的笑声又持续蔓延到卧室门口,随之而来地就是敲门声,沫一也不理,看了下时间还不到7点,所以蒙头继续睡。 “开门啊,你们面包房怎么做生意的?” “对不起,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呢!”沫一抓起一只枕头丢向门口,这家伙打鸡血了啊?居然起这么早。 端木羽翔感到不明物体撞击在门板上:“喂,客户是上帝,这种服务态度找投诉呢吧。” “上帝宽厚仁爱,你别侮辱外国大神!”沫一捂住耳孔,堵住此起彼伏的敲门声。 端木羽翔嘴角一抽,命令正在一旁偷笑的女仆打开房门,他可是有备而来的。 沫一听到开门声,有气无力地坐起身,竟然发现端木羽翔已穿戴整齐。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蓝格衬衫,门襟和袖口的小方格图案为原本单一的色系点缀出时尚元素,儒雅又不失活力,很有味道的设计。 看他这架势是打算出门了,不等端木羽翔开口,她先拜拜手道别:“……慢走,不送。” 端木羽翔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提了提袖口,忽然托住她腋下,腾空而起,沫一还没明白怎么个状况,人已站在盥洗室里,沫一即刻大发飙:“你睡够了就折腾别人玩啊!” 端木羽翔倚在门口,搓了搓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精神萎靡的沫一:“难道你在为昨晚的事回味无穷?导致过度兴奋,所以彻夜未眠?” “?!”……“你真无聊!” 她昨晚是没睡好,不过考虑的问题远比一时的激情要复杂得多。 端木羽翔自鸣得意地坐上沙发:“快点洗漱,要出门。” “现在去学校太早了吧?” “今天是周末。” 沫一望天算算日期,还真是星期六……“那你等我做什么?” “约会啊。”端木羽翔回答得很自然,在他眼里似乎天天都是周末。 “……”沫一注视他愉悦的表情,心中更迷惘了:“我今天不想出去,还有很多课没补完。” 端木羽翔置若罔闻地看了看时间,随后起身向门口走去:“给你一刻钟,我在客厅等你。” 沫一单手扶墙暗自苦恼……现在的端木羽翔,好到一种令她不知如何自处的地步,女人的心本来就不够坚定的啊,难道他非要把她高高举起,再重重摔落吗? “强.暴犯,偷窥狂,杀人狂魔,冷血动物……请你快点恢复本色吧!”沫一哀嚎一声滑落在墙边,她必须撕下端木羽翔温柔可爱的假面具,因为!……装有定时炸弹和卫星定位系统的“手铐子”依旧套在她手腕上。 ※※ 沫一无精打采地坐在副驾驶上,而他居然又换了一辆漂亮的越野车,舒适的座位,宽敞的车厢,视野效果超棒。不过她懒得打听去哪,反正问了也是白问。不过端木羽翔特意叫她换上平底鞋和长裤,应该不是去电影院之类的地方。 “会骑马吗?” 沫一缓慢地转过头,瞧他这话问的,即便有时间也没闲钱……“会骑电驴。” 端木羽翔似乎很满意沫一的回答,他就是让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年轻时能玩多少玩多少,总比老到走不动时,才躺在摇椅上遗憾强百倍。 沫一忽然冒出一句:“我在想,如果你和我的生活环境对调,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一样活。”端木羽翔并不怕这种假设,谁也不能保证富贵永驻,当然没钱肯定是不好过,但不去努力只会怨天尤人才是不可救药的弊端。 沫一质疑地挑起眉:“你会穿几十块一件的衬衫、坐公车、吃路边摊吗?” 端木羽翔没有接话,主要这问题实在很无聊,这世间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钱支配了生活品质,有钱时自然要享受,没钱了也不至于自杀。 而今天呢,当然就是本着花钱的原则去马场找乐子喽。 ----------------------------- (河蟹了200字,非常抱歉,我又要凑数了,不过修完这章就不会再修了,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蟹天蟹地。端木羽翔抱起沫一走入浴室,将她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指尖撩拨着她敏感晕红的胸线,耳边传来她羞涩又急促的喘息声。而这种坦白的反应才是男人想要的结果,当然单只对喜欢的女人而言,不过,他也确实非常迷恋这副洁白无暇的身体。也许她在其别人眼中并非十足完美,可他偏偏爱不释手,恨不得除自己之外的男人,都看不到她的存在为最好,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 “不要。” “那算了?” “别。” “哦……” 端木羽翔的声线明显带出沙哑。 他注视沫一脖颈后的“六角星图案”——不知道是因为血液澎湃所至,还是她皮肤过于敏感,总之那枚浅红色六角星的边缘已逐渐转化为血红色,而且非常清晰的烙印在她肌肤上,甚至在昏暗的光线中依旧格外耀眼。 端木羽翔怔了怔,俯身将嘴唇贴在她脖颈上,而后大力地吸吮在图案边缘上,很快,一只暗红的唇印呈现在图案边线,但结果更出乎意料,唇印并没模糊整体图形,而那只留于肌肤表面的吻痕反而被深层的图形所掩盖,颇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他锲而不舍地再次吻上,沫一则却被他无止尽的吸吮弄得脖颈刺痒,她抬起一手护住后脖子:“做什么呢,弄疼我了……” “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现象,你脖子上的六角星在向我示威。” 沫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家伙又要开始大谈神鬼论了:“胡说什么吖?!” “你能不能专心点?”端木羽翔反倒先发制人,他此刻没心思聊天。 “……”唉呀呀,真是不讲理! ※ ※ ※ 一阵即将达到巅峰的沸腾气流压迫了沫一的神经,她忘情地轻呼着,而他粗重的呼吸声更为张扬,彼此就在这意乱情迷的沸点中,情绪翻滚,彻底爆发。 …… 端木羽翔一翻身躺倒在枕边,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渗出细碎的汗珠,沫一则趴在床上,干涩的喉咙吐出一缕缕紊乱的气息。 他将沫一拉入臂弯里,她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胸膛上休息,似乎还没调试好平稳的情绪。 “唔……”沫一的唇再次被他占据,他挑逗地亲吻发出某种暗示,她疲惫地睁开眼,惊慌失措道:“你精力别这么旺盛行不行?……” 端木羽翔哑然失笑:“你怕什么啊,我只是想亲你一下。” “……”沫一揉了揉红肿的嘴唇,伸起手臂检查,因为每每激情过后,她身上总会留下许多痕迹,不过今天他还算“客气”,没有留下“伤痕累累”的指印。 端木羽翔知道她在干什么,偷瞄了她后脖颈一眼,横七竖八的吻痕都在她看不到地方。 沫一用余光看到他心虚的神情,扭头质问道:“你为什么还不走?我要睡觉了。” 端木羽翔故作惊诧地半张开嘴:“啧啧,你这女人真恶毒啊,刚玩弄了我的肉.体,就想一脚踹开唉。” “?!”……“是的,再见。”沫一认真地说。 “……”他眨了眨眼,本想说点什么,可沫一已经翻身盖被不再有交谈的意思,所以他真就拖沓地离开了。 房门合起的响动很轻,沫一撩开被子角,急忙起身锁上门,不给端木羽翔留下反悔的机会。 她走进浴室,钻入暖融融的水面中,拆下发圈,湿漉漉的发丝泻落水中,她仰靠在浴枕上,恰到好处的柔光笼罩在浴室里,使人精神放松……从射击场到目前为止,端木羽翔今天的表现很出色。但是,她宁可他从头至尾都当坏人,何必改变,何必让她心有动摇。 女人最享受被男人宠爱的感觉,也最怕受宠,尤其是那种永远得不到的感情,一旦卸下心防去依赖,只会让女人变得更脆弱。她此刻便迷失在端木羽翔所设的迷情烟雾里,自私自利的男人,一味地靠近,一味地用蜜糖灌满她的心情,让她误以为在谈恋爱。似乎他从没考虑过她的处境,以及他们注定分道扬镳的命运。 ※※ 第二天清晨,沫一便被床头柜上吵闹的电话吵醒。 她浑浑噩噩地接起电话,习惯性地报出店名:“您好,佳丽面包房……” “你好,我要预定三百个法式面包。”端木羽翔一秒都没停顿就接上了话。 “啊,请您稍待一下!……”沫一听到庞大的数量,顿时清醒过来,可当她环视四周景观时,才反应过味儿,而电话那端已传出爽朗的嘲笑声,她没好气地挂上电话,幼稚的神经病。 那可恶的笑声又持续蔓延到卧室门口,随之而来地就是敲门声,沫一也不理,看了下时间还不到7点,所以蒙头继续睡。 “开门啊,你们面包房怎么做生意的?” “对不起,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呢!”沫一抓起一只枕头丢向门口,这家伙打鸡血了啊?居然起这么早。 端木羽翔感到不明物体撞击在门板上:“喂,客户是上帝,这种服务态度找投诉呢吧。” “上帝宽厚仁爱,你别侮辱外国大神!”沫一捂住耳孔,堵住此起彼伏的敲门声。 端木羽翔嘴角一抽,命令正在一旁偷笑的女仆打开房门,他可是有备而来的。 沫一听到开门声,有气无力地坐起身,竟然发现端木羽翔已穿戴整齐。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蓝格衬衫,门襟和袖口的小方格图案为原本单一的色系点缀出时尚元素,儒雅又不失活力,很有味道的设计。 看他这架势是打算出门了,不等端木羽翔开口,她先拜拜手道别:“……慢走,不送。” 端木羽翔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提了提袖口,忽然托住她腋下,腾空而起,沫一还没明白怎么个状况,人已站在盥洗室里,沫一即刻大发飙:“你睡够了就折腾别人玩啊!” 端木羽翔倚在门口,搓了搓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精神萎靡的沫一:“难道你在为昨晚的事回味无穷?导致过度兴奋,所以彻夜未眠?” “?!”……“你真无聊!” 她昨晚是没睡好,不过考虑的问题远比一时的激情要复杂得多。 端木羽翔自鸣得意地坐上沙发:“快点洗漱,要出门。” “现在去学校太早了吧?” “今天是周末。” 沫一望天算算日期,还真是星期六……“那你等我做什么?” “约会啊。”端木羽翔回答得很自然,在他眼里似乎天天都是周末。 “……”沫一注视他愉悦的表情,心中更迷惘了:“我今天不想出去,还有很多课没补完。” 端木羽翔置若罔闻地看了看时间,随后起身向门口走去:“给你一刻钟,我在客厅等你。” 沫一单手扶墙暗自苦恼……现在的端木羽翔,好到一种令她不知如何自处的地步,女人的心本来就不够坚定的啊,难道他非要把她高高举起,再重重摔落吗? “强.暴犯,偷窥狂,杀人狂魔,冷血动物……请你快点恢复本色吧!”沫一哀嚎一声滑落在墙边,她必须撕下端木羽翔温柔可爱的假面具,因为!……装有定时炸弹和卫星定位系统的“手铐子”依旧套在她手腕上。 ※※ 沫一无精打采地坐在副驾驶上,而他居然又换了一辆漂亮的越野车,舒适的座位,宽敞的车厢,视野效果超棒。不过她懒得打听去哪,反正问了也是白问。不过端木羽翔特意叫她换上平底鞋和长裤,应该不是去电影院之类的地方。 “会骑马吗?” 沫一缓慢地转过头,瞧他这话问的,即便有时间也没闲钱……“会骑电驴。” 端木羽翔似乎很满意沫一的回答,他就是让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年轻时能玩多少玩多少,总比老到走不动时,才躺在摇椅上遗憾强百倍。 沫一忽然冒出一句:“我在想,如果你和我的生活环境对调,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一样活。”端木羽翔并不怕这种假设,谁也不能保证富贵永驻,当然没钱肯定是不好过,但不去努力只会怨天尤人才是不可救药的弊端。 沫一质疑地挑起眉:“你会穿几十块一件的衬衫、坐公车、吃路边摊吗?” 端木羽翔没有接话,主要这问题实在很无聊,这世间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钱支配了生活品质,有钱时自然要享受,没钱了也不至于自杀。 而今天呢,当然就是本着花钱的原则去马场找乐子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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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羽翔见她笑得合不拢嘴,自己则面朝风景方向浅笑,其实骑马并不是来这的主要原因,因为他还记得沫一上次在游乐场很想试试滑翔机,而全市只有这里有足够大的场地能玩到。 沫一忽然指向远处驰骋而过的马群,亢奋地找不出形容词:“马,马,好多马啊!” “废话,这是马场,难道跑电驴?”端木羽翔以牙还牙地挑衅道。 “……”沫一奴了奴嘴坐回原位,她第一次见到马群嘛。 端木羽翔忽然想起沫一讲过的那个关于“马”的冷笑话,他突然扭过她肩膀,指向在河边吃草的棕黄色马驹,一惊一乍道:“别眨眼睛!那匹马下河了,它马上要变成‘河马’了!” “……”沫一瞬间满脸黑线,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他,工作人员却憋不出笑出声:“端木少爷好幽默啊,呵呵。” 端木羽翔受之无愧地点头致意,故作一本正经继续道:“遗憾的是这里没海,否则那匹马肯定会变成……呃……”他话才说到一半,腹部已挨上一拳,沫一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分明在嘲笑她笑话讲得烂,真是可恶。 端木羽翔呵呵一笑,一手自然地搭在沫一肩头,沫一嫌弃地甩了甩:“那你讲个高水平的笑话来听听吖!” “我这么有内涵有修养的男人,哪会讲这种恶俗的笑话?”他扬了扬睫毛,一副高姿态。 沫一“噗嗤”一声笑起,拍了拍他肩膀给予肯定:“不,你很会讲,哈哈。” “……”端木羽翔嘴角抽了抽,笑什么笑啊,他本来就很有内涵! 跑马场内分为马术场与竞技场。贵族子弟一般偏爱马术运动,身着帅气笔挺的马术服,骑驾私家骏马展示优雅的马上技术,除了娱乐之外,还有攀比炫耀的含义。宝马良驹其实比名车还要贵出数十倍,世界上最名贵马种——德国小旋风,身价就值8000万美元。 端木羽翔其实更喜欢骑快马,夕阳下,颠狂于纵横驰骋的马背上,落日溶金,暮云合壁,那种感觉才够原汁原味。但考虑到沫一初次接触马匹,所以选择较为安全的马术场,让她先是适应适应。 马场指导员引领沫一去马厩选马。马是最具灵性也野性的动物之一,它高傲的脊背只屈服于心有灵犀的骑者,所以这环节必须由客人自己选取。沫一慢慢走过长长的马厩,马厩里整齐排列着不同颜色、品种的骏马,有的看起来性子刚烈,桀骜不驯,有的则性情温顺。她注意到马厩最末端一只白色的马头,白马正在懒洋洋地咀嚼草料,从她的角度看不到马的身型,但白白净净地挺漂亮,她探身指去:“那匹马看起来很温柔。” 马场指导员顺所指方向看去,错愕地怔了怔:“不好意思沫一小姐,那匹可是这里脾气最暴躁的一匹马。” 沫一听到这话又转看其他马匹,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看来看去还是喜欢那匹白马:“如果我坐上去,它会把我甩下来吗?” 马场指导员看出沫一很中意那匹马。可他们的首要准则,是要保证客人的安全,不过客人的心情也要顾及周全:“这样吧,沫一小姐可以试着接近,那匹马叫做白龙,我将白龙牵出马厩,如果您呼唤它,它主动向您走近的话,那就证明白龙愿意接受您,如果白龙走回马厩,您再另选一匹可以吗?” 沫一应了声,虽然那匹马到目前为止还没抬起过眼皮,但她却感觉那匹马毫无杀伤力,而且慵懒的模样很可爱。当马场指导员走上前将白龙牵出马厩,露出整体身型后,沫一才惊讶地吞了吞口水,她仰视眼前健硕的高头大马,好威武彪悍的大白马啊!于是,她立刻感到懊悔不已。可是,在她的执意下,马场指导员已经将马牵出,她又不好意思说赶紧塞回去!……所以沫一微低着头,用蚊子声喊了一声“白龙”,然后期盼白龙不屑自己,再高傲地走回马厩就万事大吉了。 白龙的耳朵动了动,微微扬起雄壮的马头,似乎漫不经心地瞄到沫一,又探长脖子嗅了嗅,随后“咔哒,咔哒……”抬起马蹄缓缓向沫一靠近,沫一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不由倒退三步,这匹马不是要骑她吧?! 马场指导员反而惊喜万分:“沫一小姐,白龙喜欢您,我很负责人告诉您,白龙是第一次主动靠近人类,您成功了!” “……”沫一则完全没有成就感,是这匹马没见过这么好欺负的人类吧?呜呜。 白龙犹如威武的勇士般,大摇大摆地走到沫一身前,探出硕大的头颅蹭在沫一脸侧,一股温热的气息倏然吹在沫一半张脸上,她缩了缩肩膀,僵持原地不敢乱动,生怕大喊大叫引起马儿受惊,然后会被马蹄子一脚踩扁。 就在沫一具足无措时,身后传来一道伴随浅笑地温柔安抚—— “别怕,马对人类表现出最友善的动作就是轻蹭抚摸,说明这匹白马非常喜欢你。” 沫一怯懦地抬起头,正巧对上一对乌溜溜马瞳,她额头渗出冷汗,其实这匹白马真的很美,眼睛有神毛色纯正,可这匹马太大了,她还是有点害怕…… “你可以摸摸它。”男人走到她身后,似乎在耐心地诱导。 马场指导员向沫一身后的男人鞠躬行礼:“殷少爷好,好久不见。” 殷志豪点头示意,他是马场的常客,所以大多数工作人员都与他很熟:“最近很忙,如果不是公司客户指定要骑马,我也没机会出来放松一下。麻烦你替我挑选几匹好马。” 马场指导员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殷志豪虽属名门望族,但态度总是谦和有礼。 沫一与大白马此刻还夹在交谈的两人中间,白龙扬了扬马头,似乎示意沫一跟它离开。沫一现在是后悔莫及,左右为难地快要哭了。殷志豪俯视沫一娇小的背影,一股熟悉的气流勾勒出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他不由自主抬起沫一的手指,轻轻落在马头上,他能明显感到沫一手臂传来的颤抖,抿唇浅笑,随后压住她的手顺了顺马鬃,白龙则眯起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你看吧,这匹马多温顺……” 沫一已亲手感到白龙的乖顺,不禁长吁一口气,恐惧感随之散去,她边顺着马鬃边自言自语“小白龙,你千万不要摔我哦……” 熟悉的声线灌入耳孔,殷志豪即刻走到她身前,目光中除了震惊就是错愕:“沫,沫一?” 沫一楞了三秒,认出这位先生就是经常光顾面包房的男士,她也是又惊又喜,璨齿一笑,脱口而出道:“我就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嘛,原来是你啊!谢谢你替我照顾大猫咪。” 虽然殷志豪为见到沫一天天去面包房报道,但始终不知如何接近沫一,甚至从没和沫一聊过一句关于面包以外的话题。而两人的关系,准确的说,非常陌生。但今天这机缘巧合的相遇令他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她健康活泼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殷志豪兴奋之余还是注意到沫一话中的疑点:“你,你怎么知道猫在我这?” “……”沫一嘴角僵住。她难道要告诉这位好心的先生,当他在为自己无故失踪一事报警时,她却用端木羽翔破译的电脑程序偷窥警察局动态么? 殷志豪见她一脸为难,岔开话题行握手礼:“对不起,我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你好,我叫殷志豪。” 沫一暗自舒口气,笑容和话语都是这么温柔,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大好人。 --------------------------------------- 针尖对麦芒 沫一与殷志豪一同走出马厩,路上闲谈了几句。沫一对他的印象很好,虽然萍水相逢却默默担心自己的安危,不免带出几分好感。但关于这段时间荒诞的经历,她确实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一直处于殷志豪提问题,她选择性回答的状态。 “你今天有20岁了吗?”殷志豪的态度有些质疑,正因为沫一生得一张妙龄少女脸孔,所以他才迟迟不好意思发起追求攻势,毕竟他已是即将步入30岁的中年男人。 “还差几个月,呵呵。”沫一的心中其实有一堆问好,为什么殷志豪要找她?她的白猫咪现在好不好?工作人员也说了,这是贵族跑马场,从殷志豪的衣着来看也不想顿顿要吃面包的人,可她不知用哪种方式询问。 殷志豪自从见到沫一的那一刻起,已把公司重要的大客户抛在脑后,如果不是工作人员在旁提醒他,马匹选好的事,他似乎准备跟随沫一的步伐走到哪算哪。 “冒昧的问一句,你……可以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殷志豪紧张地抿抿唇,唯恐沫一拒绝,所以又补充道:“也好约个时间,把猫送还给你。” “可我没有手机,要不然你写下电话号码给我,我再约你好吗?”沫一很想猫咪嘟嘟,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因为端木羽翔已骑着马从对面过来。 殷志豪见沫一面有难色,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那我等你电话,24小时开机。” “你选马还是养马?磨磨蹭蹭的。”端木羽翔吐出催促声,他的口气透出不耐烦,因为沫一居然在和一位陌生男人对话。 沫一手忙脚乱地将名片塞进口袋,掠过殷志豪身旁主动迎上,故意答非所问道:“看我选的马漂亮吗?” 殷志豪注意到沫一慌张的表情,他疑惑地转过身,正巧与端木羽翔略带敌意的双眸相对…… 端木羽翔小感意外,不过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的群体迟早会见面。他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随后一弯身将沫一抱上马背,沫一则乖乖地不乱动,也不打算和殷志豪话别,因为她了解端木羽翔顽劣的个性,避免仇人与恩人之间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殷志豪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一晚在殷家别墅中,端木羽翔出言挑衅的画面。再看沫一的举动,似乎那些质疑的问题,已然明朗化。而那日,并非自己敏感,端木羽翔就是针对他而来。 殷志豪实在看不惯端木羽翔的轻浮姿态,既然他已与妹妹殷曼青订下婚约,却明目张胆地与其他女人调情,而更不幸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他暗恋了一年半的女人。殷志豪越想越气愤,因为殷曼青在闲聊中不止一次提起端木羽翔,他能看出妹妹对这段婚姻很憧憬。可这位大少爷呢,订婚仪式将近时,居然还再欺骗单纯的沫一。所以殷志豪认为有必要将真相告诉沫一,即便沫一不敢相信或大发雷霆,他也不能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同时受到伤害。 端木羽翔已料到殷志豪定会怒火中烧,因为殷志豪已经把“喜欢沫一”几个字写在脸上。在人海茫茫之中,居然让他碰到这种微乎其微的“兄妹”概率,真是很奇妙。 殷志豪走上前,压制住想揍他的冲动,而后平静开口:“你好,端木羽翔。” 端木羽翔吊儿郎当地缓慢点头:“好,祝你玩得开心。” 沫一倒抽一口凉气,原来他们是认识的?!……她看向端木羽翔,这家伙居然隐瞒真相? 端木羽翔则抛回无辜的眼神:“真不熟。” “现在是不熟,不过……”殷志豪一跃身骑上马背,含沙射影道:“我妹妹似乎跟你很熟。” 端木羽翔波澜不惊地斜起唇,还想威胁他?殷志豪在处理感情问题上也太稚嫩了点……“对哦,那请你替我,给你妹妹殷曼青问声好,因为确实很久没见了。” 殷志豪似笑非笑地回:“对不起,你自己打给曼青好了,我很忙。” 沫一猛然看向殷志豪脸孔……殷曼青?……晕了晕了,他们难道是兄妹关系?! “我要去骑小白龙,你们慢慢聊……”她不想参与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何况从殷志豪的态度上看,显然是误会了端木羽翔与自己的关系。殷志豪应该是在为妹妹抱不平,自己夹在两人之中真的很尴尬。 端木羽翔并没阻止沫一下马,因为他是带沫一来玩的,不想被闲言碎语破坏了心情。 待沫一在辅导员的引领下离开后。殷志豪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爆发了:“沫一还是个小女孩,你怎么可以玩弄她的感情?!” “沫一,沫一叫得挺亲嘛……”端木羽翔嗤之以鼻,微微倾斜身体,刻意不骄不躁地激怒他:“你是她的谁,管得太宽了吧?” “你这男人真是无药可救了!希望你好自为知吧!”殷志豪承认自己很火大,但也怕沫一看到不和谐的画面,他冷静地想了想,不能不顾及沫一的感受全盘托出。 端木羽翔朝他摆摆手道别:“但愿在马场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殷志豪咬得后槽牙咯吱作响,端木羽翔轻佻的神情令他惊愕,他侧头嗤笑:“我绝不相信你会真心爱沫一,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端木羽翔耸了耸肩:“我是不懂,但总比暗恋别人却不敢说出口的,强点。” 这句话正巧戳到殷志豪的痛点,他一怒之下翻身下马,他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没经验,但拳头并不软……“是男人就下来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只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端木羽翔故作息事宁人道:“别激动别激动,这么多企业家看着你呢,有失你总经理的体面。” 此时,沫一刚巧骑马转完一圈走回来,惊见殷志豪剑拔弩张地怒指向端木羽翔,而端木羽翔依旧坐在马上,悠然自得地面带笑意。 她知道端木羽翔的身手不错,万一打起来肯定是殷志豪吃亏,趁着端木羽翔还没发脾气。她立刻跳下马,跑上前拉开殷志豪,自顾自充当和事老:“殷先生,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如等回到城里后再心平气和地谈谈?” 殷志豪见她跑上前劝阻,只能先将火气压回心底,但有些话还是忍不住说出口:“端木羽翔是我见过最不可理喻的男人,他究竟是哪点吸引了你?” 沫一朝他眨眨眼:“好眼光殷先生,很正确的评价,嘻嘻。” “……”殷志豪迷茫地怔了怔,注视她单纯的笑脸,不由附和地抿抿唇。 端木羽翔歪靠在马背上冷眼旁观,沫一显然在保护殷志豪,这才会引燃他的暴怒点。 他利落地跳下马,怒步走到沫一身后,猛然扭转过她的肩膀,在沫一反应不及时,他已俯身吻上她的唇,于是,火辣辣的热吻画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激情上演了。殷志豪愣在原地一瞬,攥了攥拳头转身离去,他无法容忍自己再看一眼,心如抽空般虚无一片,什么也不想做,只希望马上躲开这刺眼的一幕。 沫一耳边传来此起彼伏地起哄与口哨声,顿时一把大力推开端木羽翔:“干嘛突然亲我?!” 端木羽翔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那道暴走的身影,眸中掠过一丝胜利的快感。他承认此举很不理智,但他向来就不是冷静型,呵……“想亲就亲,要什么理由?” 沫一嫌弃地擦了擦嘴:“我宁可被马亲也不愿意跟你接吻!”此话一出,白龙发出一串愉悦的粗喘,美颠美颠向沫一靠近。沫一眼角顿睁,虽然她与白龙相处了一个小时,已然不会再害怕,可她还不想搞“人兽恋”:“……我开玩笑的,你凑什么热闹!站住!”命令一出,白龙的前马蹄停止在半空,瞬间沮丧地耷拉下大脑袋。这画面太有漫画效果了,引得周遭游客一片哄堂大笑。一位神色微醺的中年富商举起酒杯:“厉害啊小妹妹,这匹高头大马居然被你制得服服帖帖,哈哈。” “……”沫一难为情地扯了扯嘴角,随后瞪了一眼在旁捡乐的坏家伙。 端木羽翔搂住沫一的肩膀紧了紧,大言不惭道:“别气了啊,我就是突然想亲你,要不你也亲我一口就算扯平?” “?!”……他倒不傻。 “你这人真不老实,原来与殷先生一早就认识却没告诉我。” “真能冤枉人,我上次问你如果与殷志豪见面之后做什么?你说见面又怎样,依旧跟我走。还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端木羽翔无奈望天:“好人难做哦……” “你要是好人,这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沫一立即反驳。她抬头回忆……似乎是说过类似的话,可这家伙根本是含糊其辞一带而过,现在反而成了他的话柄了?! “我除了限制你人身自由,还有哪点对你不好?”端木羽翔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提问。 沫一抬起一根手指准备列举他的罪状!……可话到嘴边居然想不出一件十恶不赦的坏事,不但如此,她脑子盘旋出的画面都是他在迁就自己。 “单强、暴一条罪状就该枪、毙你!”她轻声指控道。 “这条我勉强认了,还有吗?” “!……你坏事做尽,等我整理清楚再给你定罪,急什么?”沫一的语气显然低了八度。 “行行行,慢慢想吧。”端木羽翔阴阳怪气地应了声:“现在去玩滑翔机吗?” 沫一怔了怔,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对滑翔机的遗憾?可说实话,她都忘了这件事……她不屑地吹了吹指尖,确定百分之百是巧合罢了,因为端木羽翔这种唯我独尊的人,只关心自己的喜好:“看不出目中无人的大少爷记性这么好,貌似我说得每一句话你都记得哦。” “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确实都记在心里。” 沫一微张开嘴,注视端木羽翔难得一见的真诚神态,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 告白再次失败 浩瀚的草原上漂浮着五彩斑斓的热气球,体积从2000m³—6000m³大小各异,沫一立刻抛弃滑翔运动机选择后者。 端木羽翔与工作人员在一旁交涉,沫一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但结果是他们所乘坐的热气球上没有驾驶员。沫一偷偷问明原因,才得知端木羽翔拥有热气球飞行执照。她惊讶了只有一秒,因为这种贵族新宠的项目,他不可能缺席。 “我想问问,究竟什么是你不会玩的?”沫一阴阳怪气地询问。她穿上特质的防风服,站在竹吊篮里等候,看他熟练地操作着一个喷热装置,手法好似很精妙。 太阳下山前两个小时是热气球飞行的最佳状态,风平浪静,气流稳定。 “很简单,你也可以控制。”端木羽翔其实真不记得拥有几种执照,反正要玩就要精通。而热气球并非真的被“驾驶”,它是随风而行。但是由于风在不同的高度有不同的方向和速度,驾驶员可以根据飞行需要的方向选择适当的高度。 沫一本想再问点什么,但“轰隆”一声巨响淹没了她的话语,只见头顶的燃烧器喷出将尽三米高的火焰,热气球即刻徐徐上升,她一个重心不稳急忙抓住吊篮扶手……待热气球升至五十米的高度,她才在端木羽翔的提醒下睁开眼,眼前是湛蓝的天空,鸟儿在四周嬉戏翱翔,风虽然有点凉,心里有点慌,但血液在亢奋中不断澎湃,她初次体验到俯视万物的奇妙感觉。 “哇!……小人国!……”沫一激动地又不会表达心情了。 端木羽翔很满意她展现出语无伦次的状态,娱乐的真谛就是要兴奋加惊喜:“嘴别张那么大,喝一肚子西北风。” 沫一很听话地捂住嘴,用眼神惊诧……金丝般地夕阳,铺撒在绿油油的长野上,云蒸霞蔚,荷塘波光粼粼,宛若在天与地间奏出一曲内敛柔美的旋律。她转头朝端木羽翔盈盈傻笑,希望他也能分享这份喜出望外的狂热感。端木羽翔可没她那么自在,微仰头调试高度与风向,橘红色的晚霞在他刚毅的脸孔上覆盖一层柔和,嘴唇抿成一线,展现出一副专业的态度。 因为风速不够平稳,导致热气球轻度倾斜,沫一毫无准备地向后仰去,端木羽翔则一步走前挡在她脊背处。她双手压住乱发的头发,安心地依靠在他身上,仰视他严肃的表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害怕与他独处,即便在这“无依无靠”的万丈高空,她居然从没担心过会掉下去,一种不想承认的感觉油然而生,那就是,发自内心的信任感。 “风向突然变了,不知道会把咱们吹到哪里去。”端木羽翔一本正经地恐吓道。 “乘坐热气球环球旅行也很酷啊……”沫一躲在他宽厚的胸膛内挡风,她想入非非地扬起唇:“如果飘到无人孤岛上,我就把你煮来吃。” “啊?那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端木羽翔一弯身抄起沫一,做出抛出的预备式,沫一吓得哇哇大叫,但依旧耍贫嘴:“别吖,孤独上可没有食物,你要放弃生存的机会吗?” 端木羽翔哧声一哼:“你这点分量也就够做个汤。” 沫一朝他吐了吐舌头,招招手开始大呼:“救命啊,食人怪物来了啊!……啊啊……咬人啦……”她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已挨了一口咬,沫一则扭身狠狠给了他一掌:“看我的黑沙掌!”端木羽翔很配合地做出喷血动作:“呃……你居然攻击驾驶员,小心同归于尽!……” 沫一本来还想接话,但她嘴角敛起,跟这种幼稚的家伙待久了也被传染上恶习。她干咳一声,转看绚丽的风景,无意间看到森林绿野之间升起袅袅炊烟:“我如果也能住在小村庄里该多好,吃自己种的菜,养鸡养鸭,再养只奶牛!过着自给自足的简单生活……” “原来你最大的梦想就是当村姑。”端木羽翔不以为然地嗤笑道。 “当村姑有什么不好?至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讨生活,说实话,我真受够了城市的冷漠。人与人之间除了利用就是利益。”沫一含沙射影地回。 “这就是社会,不怕被人利用,就怕没利用价值。” “对呀,我就是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否则我怎么会在这?”沫一原本不想破坏气氛,可残酷的真相摆在眼前,而且端木羽翔冰冷的解释让她心生怒意。 “每个人都有该走的路,正因为这条路还是未知数,所以没必要揣测命运。”端木羽翔只想点到为止,听不听得懂就看沫一的理解力了。不过,他可以预见的是,这条路上布满荆棘,不管她接不接受,他会陪她结伴同行。 沫一没勇气再接话,眺望虚无飘渺的远方……人类在万物间何其渺小,像她这种劳苦大众千千万,她根本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她惆怅地叹口气,一只温热的嘴唇却贴在她脸颊上,她排斥地躲开:“你要的只是孩子,那些多余的亲昵举动……能避就避吧,就当是你对我的尊重好了。” 端木羽翔注视她矛盾的表情,心情愉悦地挑起眉:“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沫一指了指自己,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激动表情:“喂!你也太能自作多情了吧?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口是心非。” “啊呸,自恋狂!”沫一跳出他怀抱,即刻气哼哼地背对而站。 端木羽翔撞了撞她肩膀:“唉?那你怎么不问我同样的问题?”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因为我没你那么无、聊!”沫一从始至终不敢回头直视他。她敲了敲自己脑门保持清醒,因为现在的她已被各种假象所迷惑,她一定是被奢华的物质生活污染了思想,即便是爱,她也是爱上了有钱的感觉,要不得,绝对要彻底反省! “回地面,我饿了。”她坐在热气球里,把头埋在双膝间,拒绝再交谈。 端木羽翔无语望天……这丫头真不配合计划,他原本打算在热气球上认认真真地跟她告白,可结果是“惨不忍睹”的。 ※※ 沫一接受了服务员的提议参加篝火晚会,因为她突然不想和端木羽翔单独用餐。 身着蒙古服装的表演团,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烤全羊的飘香四溢,悠扬的笛声与粗犷的歌声徜徉天地,为人们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草原风情画。 蒙古人讲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非常豪爽的民族。沫一初次喝到马奶酒,手捧酒碗抿了一小口,品在喉中会感觉辛辣中带着一股浓香的奶味和淡淡的甘甜,味道很不错。 她只是想喝点酒,看看有没有借酒消愁的功效。但她第二口喝得太多,不小心被辣到喉咙,她捂住嘴一阵剧烈咳嗽,端木羽翔什么都没说,帮她拍了拍背,随后将她手中的马奶酒泼在草地上。 “干嘛倒掉?我才喝了一小口,咳咳……” 端木羽翔依旧懒得解释,把一罐饮料塞到她手中,态度很强硬。 沫一小幅度瞪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看向正前方,正巧与篝火对面的人四目相对,而那个人正是殷志豪,她微微点头示意。殷志豪则是观察她很久了,观察她与端木羽翔之间的互动,他似乎从沫一脸上看不到快乐,却又无能为力。 端木羽翔早就注意到殷志豪的存在,因为那道愤怒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围绕,他确实被那种眼光看得不舒服,面对殷志豪毫无意义的指责感到可笑。 殷志豪跟客户们打招呼先离开,随后向他们这边走来。沫一见他来势汹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抓起端木羽翔的手腕:“咱们回房睡觉好吗,我困了。” 端木羽翔却纹丝不动,他倒想知道看似温文尔雅的殷志豪如何闹场。 殷志豪提着一大罐马奶酒盘膝而坐,拿过两只空碗斟满,直接省去寒暄的开场白,举起酒碗向端木羽翔示意:“我比你大六岁,所以我先喝三碗,你再跟怎么样?” 拼酒?好老套的挑衅……但话说回来,酒量比拼是男人之间最直接的挑衅方法,最终喝得昏天黑地都不知道为了什么,逞英雄无所谓,一旦拒绝了就是懦夫的表现。 端木羽翔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他不需要任何人让。 殷志豪似笑非笑地扬起唇,也将碗中酒喝完。 沫一傻坐在一旁观望,两人也不聊天,一碗又一碗喝不停,看你架势好像在喝白开水。 她很怕两人喝到酒精中毒,所以轻推了推端木羽翔肩膀,心生一计:“不如边划拳边喝吧,这样干喝多没意思吖。” 端木羽翔撩起微醺的黑眸,拍了拍她脸蛋:“你先回去,如果我喝多了会有服务生送回房。” “……”沫一又偷瞄了殷志豪一眼,见他面红耳赤已有些不堪重负:“殷先生,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如果你因为妹妹的事在气愤,我可以替端木羽翔解释一下……” 殷志豪付之一笑,随后鼓掌嘲讽端木羽翔:“端木少爷的手腕真高段,坐在身旁的女人不但不生气还要帮你解围,殷某甘拜下风。” “谢谢赞美,本少爷向来有人缘。”端木羽翔从容面对,心中坦荡,又何须解释? 沫一见两人“心平气和”地继续喝,索性起身回房睡觉,她管不了,眼不见为净。 ---------------------------------- 舍我其谁? 凌晨四点,服务员才将端木羽翔送回客房,整个人烂醉如泥。庆幸的是,他并没酒后失态,安静地倒在床上,只是满屋子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沫一半梦半醒地走进浴室,弄湿一条热毛巾后又迷迷糊糊走出,她半跪在床边,先放平他的身体,折腾十分钟才帮他脱下鞋和衣裤。她先拿起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汗,怒指宿醉的男人痛斥道:“逞能呀,怎么不喝死完事?!……” 端木羽翔若有似无地扬起嘴角,忽然抬起手臂行了个军礼,紧接着再次昏睡过去。 “……”沫一无奈地舒口气,帮他拭了拭脸颊,而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服务,浑浑噩噩地侧卧起身,随后躺倒,脸颊正巧落在沫一弯盘的大腿上。沫一嫌弃他酒味太重,原本打算将他放平回原位,可他却拢起一只手臂环住她双腿,好似在搂着一只大抱枕。 沫一初次见他脸上展现出如此天真的笑容,就像小孩子,在梦中找到了枕边玩具,笑容中带出无限地安心与满足。 “我迟早会离开你,你别太依赖我唉!”她一边替他擦拭着脸颊一边喃喃自语,她拿他没辙,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她终究会离开,因为还有一位门当户对的女人正等着他迎娶,而自己只是一个被强行安插在他生命中的过客。 一滴泪,不自知地滑落鼻尖,她缓缓垂下眼皮,俯视眼底的男人,越是靠近,她的心越是摇摆不定,她已记不清警告过自己多少次,不可以沦陷,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属于她的生活。 沫一弯下.身,脸颊贴在他温暖的额头上:“……端木羽翔,别再对我好了,今天的美好注定化为明天的伤疤,你已经在我身上划下很多刀,就不要再置我于死地了。” 苦涩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她必须尽快、彻底地离开端木羽翔身边。 ※※ 第二天中午,房门轻轻敲响,沫一以为是服务生,所以蓬头垢面地开启房门,可出现在面前的人是殷志豪。 殷志豪西装笔挺地伫立在门口,沫一红肿的眼眶率先引入他眼底:“你哭过?” 沫一顿时清醒十分,她不自然地顺了顺头发:“殷先生,有事吗?” 殷志豪欲言又止地放下手指:“我是特意来道歉的。昨天是我处理问题不妥,更不该拉着端木羽翔宿醉不归,在你面前失态了,非常抱歉。”他一觉醒来,想起沫一离去时的情景,虽然她担心的人不是自己,但惹她伤心就是他的不对。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理解什么?” “你在为妹妹抱不平,误以为端木羽翔在外沾花惹草,即便气愤也在情理之中,其实我们,并不是殷先生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殷志豪听得一头雾水,可他们之间的举动又代表什么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显然是个好消息:“你的意思是?……你们不是情侣?” “当然不是,我是……”沫一听到屋中有动静,朝殷志豪做了个嘘的手势:“你等我一下好吗?我去换件衣服。”沫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但她已然成为受害者,没必要让另一个女人再多伤一次。何况她了解端木羽翔的个性,他宁可被人误会,也懒得去解释。她昨晚想了很久,希望自己在透明的状态上完成契约内容,不要给任何人造成困扰。也是她唯一保全自己的方法,不再躲躲闪闪,明朗化公开化,待契约结束,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殷志豪当然愿意等她,等多久都可以。 他清晰记得初遇沫一时的情景。一年半前的清晨,那是他业务繁忙,所以搬出别墅,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暂住,因距离公司只有八分钟路程,所以他每日走路上下班。当他走出公寓大门时才发现忘记带手机,所以他走入身后的面包房借电话,打算打给保姆送过来。也许是时间太早,面包房内只有沫一在当班,当他说明原因后,沫一从柜台中拿出电话递给他,脸上还洋溢着暖融融的笑容。他当时穿了一套朴素的休闲服,看起来并不像有钱人。所以沫一对他说了一句:趁着老板不在,快点打吧。 而就是这个笑容,却令殷志豪至今难忘,这也许是一见钟情吧。就这样,他成了面包房的常客,只为每一天都能见到那张纯真的笑脸。 …… 优雅的咖啡厅内,沫一将大致经过描述给殷志豪听。当然关于血型的事没有详细讲解,只告诉殷志豪,因为端木家世代单传,而她是自愿接受借腹生子的计划,纯属金钱交易。 殷志豪似乎难以接受,更准确的说,他无法相信沫一会为了钱去出卖肉.体,他所认识的沫一,虽然生活清苦,但努力工作,活力十足,从不自哀自怜,即便她一时忙乱替客人找错了钱,她也会追出去把钱还给客人,这样纯朴的女孩,怎可能贪图钱财? 沫一注视殷志豪震撼的表情,她微微垂下眸:“好了殷先生,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不会影响到你妹妹的婚姻大事。” “你,真的这么需要钱吗?还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我可以帮助你。”殷志豪依旧不信沫一是为了钱才走入端木家,虽然他没机会和沫一交谈,但通过一年多的观察,沫一的个性与喜好他基本了如指掌,而且商界霸主端木集团,为什么会选择沫一传宗接代? “谁不喜欢钱呢?这笔交易可以让我少奔波二十年。”沫一的话语很平静,她在自我催眠,先要说服自己,才能把谎言当成真相看待。 殷志豪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与落寞,回想沫一在与同事聊天时的内容,她们常常会提及对有钱人的深恶痛疾,所以他刻意不透露家世就是怕沫一介意,也怕金钱亵渎了这份干净纯粹的感情,可倒头来,他的真心还是输给了金钱? “早知道钱可以买到你的人格,我何必苦苦等待……”殷志豪自嘲浅笑,他心目中的天使已经堕落了吗? “用钱买我的人格?殷先生,请你收回这句话!”沫一神色愠怒,她就不懂了,好心帮殷志豪解惑,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吐出一句侮辱人的言词。 “对不起沫一,我不是在羞辱你,也没资格羞辱你……你知道吗?我因为你的无故失踪有多着急,雇佣了多少位私家侦探,跑了多少次警察局?”殷志豪艰难地滚动着喉咙,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还没来及表白,却已得到最残酷的答案:“当然,我在你眼里只是陌生人,可你在我眼里,早已成了宝。”语毕,他忽然起身离去,他的离开并不是因为心灰意冷,而是需要冷静,沫一虽言之凿凿,但她的愤怒又说明什么?就当全是给自己找心理平衡吧,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会查清楚。 “……”沫一迷茫地眨眨眼,殷志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跟端木羽翔处处作对不是因为妹妹的关系? 此时,服务生彬彬有礼走到她身旁:“请问您是沫一小姐吗?服务台有您的电话。” “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沫一边询问边站起身。 “因为您是端木少爷所带来的朋友。” 那不用问了,打电话的一定也是那人,沫一接起电话,还没开口,端木羽翔已开口责难:“谁允许你和殷志豪见面了?你跟他就这么有得聊?” “你居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沫一睨了服务员一眼,服务员则尴尬地低下头。 “别转移话题,你站在原地等我。” 端木羽翔“砰”的一声挂断电话,沫一手举听筒发呆,有一种预感,她要大难临头了。 ------------------------------------- 完美融合的音符 挂掉电话后,沫一真就站在原地没动,她趴在柜台前,一副听天由命的无力模样。 咖啡厅内所播放的音乐悄然停止,寂静的气流,使她更为不安。 忽然之间 屡屡琴声,悠悠扬扬地萦绕传来,单键撩拨而起的前奏,宛若钢琴家指尖跳跃的雨滴,澄清又荡气回肠,好似一阵微风起伏,令人心旷神怡。 沫一随着那股清流一样的旋律慢慢转身……奶白色的钢琴后方,坐着一位优雅的钢琴家,他微抿着唇,内敛的黑眸落在琴键上。沫一虽不懂如何鉴别弹奏者的功底,虽然不知这首乐曲所表达的含义,但他沉稳的神态,犹如行云流水般的演奏,似乎在阐释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在每一个音符滑动中,诠释出一种情绪,触动了她故作平静又矛盾挣扎的心灵。 《D大调卡农》——变奏曲中的不朽之作,纪念逝去的爱妻。同一旋律以不同的高度在各声部此起彼落、连续不断的模仿。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最后的一个小结,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 沫一悠悠地走向白色钢琴,情不自禁地,靠近正在演奏的男人。那男人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力,他的霸道,高傲,冷漠,幼稚,似乎在这一瞬都不见了,又以一副成熟稳健的身姿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只是想近距离地聆听,凝视他专注的神情,仅此而已。 她静静地沉醉其中,一副副画面浮现在眼前,孤独的苦涩,贫穷的窘迫,相遇的仇视,还有……甜蜜的回忆,属于他与她的一点一滴,无论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永远无法抹去。 当美妙凄婉的旋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一曲落幕。引来在场所有人的赞许之声。但凡对音律一知半解的人,似乎都能从乐曲中听出情感的味道,而且尾声的“轮指”弹奏技巧,速度相当之快,如果没有八年以上的功底,绝对弹奏不出这般玄美自然的效果。 端木羽翔从钢琴后探头,居然发现她在默默垂泪,可他原本的用意是为了让沫一高兴。而他会选择这首略带哀伤的变奏曲,是因为……他酒还没醒,只记得这一首。 “哭什么啊,我弹得有那么差吗?”他毫无情调的问话简直是大煞风景。 沫一破涕为笑:“对呀,真的很难听。” 他不以为然地走下演奏台,即刻恢复一派高傲,双手环胸俯视沫一。沫一这才醒悟一件事,他的拷问工作似乎刚刚拉开序幕。 “我不关心你跟殷志豪聊了些什么,但最好别有下次。”他掠过沫一身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本打算骂她一顿,可话到嘴边又说不想说了。 提起这事,沫一也挺生气,她愤愤不平地坐下:“殷志豪怎么回事嘛,我好心告诉他不会影响到你和他妹妹的婚事,可他居然将矛头指向我唉,还说我爱慕虚荣什么的,即便我是那种人又管他什么事?真是可恶!” 端木羽翔挑起眉,这丫头是真傻还是缺根筋?她就没看出殷志豪所关心的对象就是她自己吗?亏殷志豪还暗恋她那么久……“午饭时间,别跟我提那个倒胃口的家伙。” 沫一不由怔了怔:“难道你们一早就讨厌对方?” “本来就是陌生人,懒得跟他计较。”端木羽翔将一块披萨塞进嘴里,说句实话,他并不讨厌殷志豪,至少比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业界人世强很多。 他向前探了探身,诡异一笑:“我醒来时发现只穿了一条内.裤,啧啧,你趁我喝多了,是不是打算对毫无反抗能力的我下手来着?” “……”沫一抬起一掌挡住那张可恶的脸,他原本优雅的气质瞬间被无赖嘴脸所取代。 “我暂时不打算结婚,你真是多此一举。”端木羽翔转回正题。他不需要让一个女人替自己出面解释,此举只会让他有种遭羞辱的感觉,这也是他气恼的原因。 “嗯?……切,我是为自己解释好不好,怕殷家兄妹追杀我。”沫一矢口否认,她的存在不符合常理,端木家又是男权当道,女人只是生活中的附属品,其实殷曼青不愿意嫁给端木羽翔才是明智的选择。而且沫一非常明白一点,即便不是殷曼青,也不会是她。 端木羽翔不屑一哼:“殷志豪?他可舍不得动你一个指头。”昨晚他俩人喝得昏天黑地。殷志豪也许早已忘记自己酒后吐露真言的事。他竟然把沫一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还是很多很多关于沫一曾经的过往,什么几点回家,几点上班,喜欢吃什么等等,他甚至会根据沫一上班的时段去面包房报道。端木羽翔也记不清了,总之,能看出殷志豪对沫一的感情的很认真。 沫一手中刀叉顿了顿,殷志豪临走前说得那番话,他们虽没正式交谈过,可殷志豪是面包房的常客,可她怎么就一点没感觉到殷志豪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呢? “……不会吧,他对我,难道真是?……”她将求证的目光抛给端木羽翔。 “看我做什么?我哪知道。”端木羽翔装傻充愣道。 沫一缓缓摇头,自行否定:“应该不会,如果他对我有好感,为什么不直接告白呢?” 端木羽翔不悦地挑起眉:“如果说了,你会答应?” “他不错啊,文质彬彬,笑容可爱,面包房的女同事时常在背地里谈论他。”沫一其实注意过殷志豪,特别是他虽拥有成熟俊朗的外表,却总是流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同事们闲来无事当然八卦各种客人,像殷志豪这种又高又帅的男人,自然成为首选臆想对象。 “你给我,正面回答!” 沫一见他忽然冷下脸,放下刀叉,喝了口果汁,而后擦了擦嘴角,不急不缓地起身离去。她才不傻。如果回答是,端木羽翔会嘲笑她自作多情;回答不是,他肯定更有话说,说她爱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之类的,她才不上当呢。 “……”端木羽翔见她若无其事的逃之夭夭,磨得牙根直痒痒。 --------------------------- “冤家”路窄 中午过后,端木羽翔与沫一在返回城市的高速公路上,很不巧的,再次与殷志豪相遇。因为殷志豪所安排接送客户的商务车在途中抛锚,所以一行四人神色焦急地伫立在公路旁,似乎在等待维修公司救援。 端木羽翔视若无睹,加大油门打算直接开过去,沫一却制止了他的“可耻”行为。 “殷先生,需要帮忙吗?”沫一跳下车,无论殷志豪对她有多少不满,但毕竟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怎能坐视不管。 殷志豪先是看向端木羽翔,礼貌性地点头示意,随后笑容可掬地迎上沫一。自从他说完那番心里话后,其实不敢直视沫一太久,因为他已在不经意间吐露心声,不免尴尬又无奈:“车子出了点问题,维修人员很快会赶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高速公路,维修队至少要用两个小时才能赶到,司机生怕老板怪他办事不利,所以直言相劝道:“总经理,不如您和客户搭乘这位小姐的便车先回公司,我一人在这里等就可以了,别耽误了您下午的签约大会。” 公司重要大客户是两位日本人,日本人最讲究办事效率,这会叽里呱啦地用日文对话,显然已有等得些不耐烦了。殷志豪当然不想得罪大客户,可更不愿坐端木羽翔的顺风车,他只得走上前,用一口流利的日语安抚客户情绪。 端木羽翔放下车窗,一手支在窗沿上,围观殷志豪被客户搞得焦头烂额的窘状。他听得懂日语,也听到他们的交谈内容,日本客户似乎很不满意,下午的签约仪式有可能会取消。 沫一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看出殷志豪神色忧虑,她走到端木羽翔车门旁讨商量:“顺路带他们回去吧,那两个日本人看起来很生气。” “我为什么要给他当司机?”端木羽翔不悦地质问道。 沫一踮起脚尖,轻声请求:“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啊。”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 “继续装。”端木羽翔再次发动引擎,看那架势连沫一都会一同丢下。 沫一就不明白了,那无聊的问题和帮助人有什么关系?……她见车轮缓缓移动,急忙跳起脚按住车门,索性随便回答一个:“不会不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此话一出,车轮骤然停止,端木羽翔笑眯眯地探出头,朝车尾后方的两名日本人喊去:“(日语)日本友人们,请上车。”话音刚落,两位日本人喜出望外地互看一眼,随后询问殷志豪能不能搭乘这辆车回市区。端木羽翔这一邀请,殷志豪更是骑虎难下,他面向端木羽翔鞠躬致谢:“谢谢你帮我解围。” 端木羽翔斜唇一笑,他可无心救苦救难,殷志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谢就谢沫一的答案吧。 虽然三个大男人坐在后座有些拥挤,但两位日本客户非常有礼貌,连连向端木羽翔点头道谢,浮夸的笑容显示出大和民族的热情友好。 “你还会讲日语哦。”她起初真以为端木羽翔是不学无术、只会挥霍的幼稚儿童。但在接触中,逐渐发现他是一块挖掘不完的宝藏,似乎没有他不精通的东西。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地,吃饱了混天黑。”除了中文,他还精通法、英、日、德、俄五国语言,这是身为端木家继承人必修的课程,而他的童年,就是在堆积如山地书本中度过的。 “切,我会做饭!你就不会!” “对啊,我已拥有了美貌、智慧与金钱,再会煮菜你更无地自容了。”端木羽翔此刻心情大好,无意中透过后视镜看到殷志豪拘谨的表情,心情啊……更好了。 “不知羞。”沫一白了他一眼,还是欣赏沿途风景比较舒心。 在殷志豪眼中,他们就是在打情骂俏,此刻真后悔上了这辆车。不过他也注意到一点,沫一依旧是那位心地善良的女孩,她虽极力掩饰某种情绪,内心却从始至终没改变,让他深感安慰。如果沫一是真心爱这个男人,他会……劝阻妹妹离开端木羽翔,而自己,会真诚地给予祝福,毕竟他与沫一不曾开始过,更没有理由阻挠沫一追求幸福。 沫一听到三人在用日语交谈,其实她对日本人没好感,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民族情结吧,她忽然想起一个从同事那听来的荤笑话,忍不住抿唇偷笑。 端木羽翔用手肘戳了戳她手臂,因为她那种诡异的笑容很不礼貌。 沫一攀附在他耳边,用蚊子声分享:“你知道日本人的姓氏是怎么来的吗?” “不想听。” 沫一眨眨眼,非要说:“卖烧饼的武大郎上错船,便跟随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药的船队上了孤岛,可船队迷失方向回不去了,船上五百童男童女奉年纪最长的武大郎为国王,武大郎挺高兴,决定就在孤岛上安顿下来,可岛上没有房屋吖,所以他们只能在井边、村上、河畔、稻田之类的地方生儿育女……武大郎又没文化,所以就用出生地给子孙们做姓氏,哈哈……” “……”端木羽翔下意识看向后方,两位日本客户和蔼地点头回笑,幸好这两位日本人听不懂中文。不过殷志豪可听得懂,刚刚才受到日本客户严厉的指责,不免因这荒谬的故事舒缓了情绪,他悠悠看向窗外,尽量掩饰笑意。 沫一故作神秘地说:“还有后续,要听吗?” “你就是一部连续剧,安静。”端木羽翔愕然制止,只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沫一低头嘟起嘴,精彩的部分还没讲到呢。她正在百无聊赖时,从身后递过一只电子表样式的东西,沫一不明所以地看向殷志豪。殷志豪从“电子表”中抽出一支电子笔和一根耳机线:“这是最新款折叠式播放器,可以通过互联网听歌、看电影、玩游戏,你试试。”他边说边将椭圆形“电子表”从中翻开,即刻呈现出尺寸为2.5"的屏幕。 沫一觉得这小东西很神奇,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让她忽然醒悟自己貌似还活在60年代。 端木羽翔对所有电子产品都有兴趣,他瞥了一眼,市面上还没有这款播放器,外观独特,设计上很符合女性群体的消费理念:“你们公司研发的新产品?” “是的,处于测试阶段,还没正式对外推广。”殷志豪并不担心透露商业机密,因为这款增容播放器正是旭圣电子集团与端木集团合作研发的项目之一。 “腕带设计有问题,既然有游戏项目,最好换成运动型伸缩带,或者屏幕可全方位扭转。”端木羽翔随口给出小建议,金属扣带虽然精致,但使用起来不太方便。 殷志豪怔了怔,华丽的全金属的外壳如果换成运动带似乎有些不协调,他只注重外观与性能的统一性,竟然忽略了消费者的使用频.率。假设一天之中使用十次以上,便无形当中加大了摘、戴时的耗损,那久而久之必定会给消费者带来不满,这方面确实需要再加强改造。而且如果换做运动带,价位上也会稍作调低。 他注视端木羽翔的背影,虽然没把“谢谢”说出口,但却对端木羽翔整个人小有改观,端木羽翔看上去似乎对人对事漠不关心,其实拥有较为准确的市场洞察力与判断力。 沫一自从学会用触摸屏电脑笔记本后,对此类高科技产品的使用方法也有浅显了解,而且屏幕上所显示的文字全部是中文,按指示点击就可以了……她注意到屏幕又上方的一个地球小标志——GPS。沫一下意识看了看手腕上的“缚魔圈”,她记得说明书中曾提起过GPS定位系统,所以谨慎的点击图标,屏幕上即刻跳出一张彩色地图,地图上有一个红点在移动,再点击红点,地图放大,显示出他们正通行的公路位置以及周边的方位名称。 “唉?……这里面是在显示咱们的位置吗?”沫一将电子表正面对向殷志豪。 “嗯,内置GPS全球定位,收录了世界各地的坐标,可以当旅游地图使用。”殷志豪以为端木在车内安装了定位系统,所以没多想。他一板一眼地讲解,但每每看向沫一都会不自觉地难为情。 “……”沫一沮丧地应了声:“你的意思是,只有跑出地球才不会被追踪到么?” “呵呵,当然不是,GPS也没那么完善,比如偏远的山区就未必收录在内。” 沫一顿时死灰复燃地双眼放光,她懂了,只要她跑到一个GPS搜索不到的偏僻地方,那端木羽翔就无法通过互联网抓到她喽? 端木羽翔干咳一声,心情有些沉闷,他岂能看不出沫一的小心思,可问题是,她还打算逃跑? 沫一收敛笑容,毕恭毕敬地将播放器还给殷志豪:“谢谢你帮我解惑。” 殷志豪不假思索地推回:“送给你。” “那怎么行,这礼物太贵重了。”沫一其实很想留下,因为她可以通过这只“表”的系统测试哪里是GPS找不到的地方,但看上去一定价格不菲。 “本产品还在研发阶段,这是一只完整样品,但市面上不会出现同款,你自当帮我测试产品性能,如果哪里不好用可以随时告诉我。”殷志豪笑得很温柔,其实他想说的是,唯一的产品送给独一无二的女人。 沫一看了端木羽翔一眼,而他一直沉默不语:“我能收么?” “随便你。”端木羽翔尽量让话语显得平静。 沫一扬起浅笑,双手护住播放器向殷志豪点头表示感谢:“我会爱惜的,谢谢你。” “别客气,喜欢就好。”殷志豪见沫一肯收下,神情还是那么愉悦,他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只要沫一高兴,别说一件电子产品,他根本不惜一掷千金。 殷志豪微微敛起嘴角,当听到沫一为钱替端木羽翔生子时,他确实很气愤,甚至偏激地评判沫一的人格,希望从心理上彻底丑化她的形象,由此来平复自己内心的伤痛与不满。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了,也骗不了自己,更不该有放弃的念头。 因为,无论沫一是哪种女人,即便是贪财或奸诈的,他从来没在乎过。 ------------------------------------------ 准未婚妻找上门 车子刚刚开入市区,殷志豪便引领两名客户下车,他独自走到端木羽翔车窗旁,见沫一依旧在睡觉,殷志豪率先发起战书,郑重其事道:“我会和你竞争到底。” 端木羽翔耸了耸肩,他似乎没有决绝的理由:“随时欢迎。” 殷志豪似笑非笑地扬起唇,随后乘出租带客户回公司。他为家族事业忙忙碌碌十年,而商圈之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已将他千锤百炼。曾经他在情敌面前所表现出得不冷静就此画上休止符。现在是时候为自己拼搏一把,何况这一次,他所面对的“敌手”格外强大,他必须沉着冷静,全力以赴。 端木羽翔睨向沫一,心情有些沉闷。 回到别墅后 端木羽翔得知爷爷在客厅,而且带回一位客人——殷曼青。 沫一刻意回避,顺小楼梯回房,端木羽翔并没阻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殷家兄妹精力真旺盛。 “爷爷。”端木羽翔向殷曼青微微点头,随后慵懒地卧在沙发中。 “边吃边聊。”几日不见,端木志很想念孙儿,但有客人在场,唯有尽量保持威严,他命佣人上菜,似乎也在避讳沫一的问题。 端木志一下飞机便接到殷曼青的电话。殷曼青很大胆,单刀直入表明立场,他确实没料到殷曼青这么理性,不过作为端木家的新一代女主人候选,必须要具备良好的包容心态。 二日前,殷曼青从航宇凡的言语中大概听出些端倪,也证实了那位情敌就是沫一,她的预感果然没错。而且从航宇凡含糊其辞的表述中,了解到沫一的出现并非偶然,或者说,是端木志为孙子一手安排的女人。她考虑再三,决定先试探一下端木志的心意,毕竟婚姻大事由长辈操控,心平气和才是解决之道。当证实沫一是端木志千挑万选,为端木羽翔传宗接代的女人时,她真感到荒谬与气愤,但表面上她却表现得全盘接受。不过,端木羽翔居然是哪种血型?稀有到非沫一莫属吗? 既然所有事都说开了,端木志更没必要躲躲闪闪,他看向端木羽翔,一语双关道:“殷小姐,你也不必太在意沫一的存在,更不会影响到你与小翔的婚期。” “我是不在意,就是不知道……端木少爷怎么看待这件事。”殷曼青从容应对,大致了解真相也算有了突破口,端木羽翔的态度是她此刻最关切的问题。 端木羽翔却表现得置身事外,似乎吃饭才是他的任务。 真有一套殷曼青,稳住爷爷这座靠山确实是最正确的选择。 端木志见孙子不表态,不由缓和浅笑拉回注意力:“先吃饭吧殷小姐,小翔和我的观点是一致的。” “您叫我曼青吧,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动筷子了,呵。”殷曼青自然地扬起唇,她摸不透端木羽翔的真实想法,何况他对待自己总是不冷不热的,心理难免感到不安。 这顿饭,氛围尴尬。 趁殷曼青去洗手间之际,端木志敲了敲桌子,不满地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给爷爷难堪是不是?!” “我看您这么喜欢她,这样吧,您娶。”端木羽翔没正经道。 “你少跟爷爷胡扯!”端木志怒目圆瞪:“这丫头无论从家世还是修养上,都令爷爷十分满意,等日后结婚了,据爷爷推断,你即便在外沾花惹草,她都会睁一眼闭一眼,多难得啊。” “……”也对,这理由是男人们的终极梦想,可现在不适合他了:“您的意思是,互不限制私生活,那她在婚后也可以勾三搭四喽?”他很难以正常的表达方式与爷爷阐述观点,因为这老头根本不想听关于情情爱爱的事。 “当然不行!男人避免不了交际应酬,女人也出去乱搞成什么了?”端木志又瞪了他一眼,虽然端木羽翔采取不卑不亢的方式,但他更怕孙子与沫一日久生情:“等你们结婚了,孩子就交由她抚养,殷曼青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又何乐而不为呢?抵触什么劲啊。” “再好也不如亲妈,自然谁生的谁养,不过呢,现在讨论这问题为时过早了吧?” 这一提醒,端木志倒想起正事:“沫一的肚子还没动静吗?” “不到两个月……” “真的啊?!”端木志顿感喜出望外:“……快快快安排体检!” 端木羽翔放下碗筷,仰在椅背上,不急不缓解释道:“我是说,我和沫一认识不到两个月,您想重孙子想过头了吧?” “……”端木志嘴角一僵,见殷曼青已走回,只得按捺火气恢复常态。 殷曼青向端木志深鞠躬:“不好意思端木董事长,我刚接到一个电话,家里有点事,先告辞了。”语毕,她又向端木羽翔点头致意。 “这样啊,那叫小翔先送你回去。”端木志不给端木羽翔拒绝的机会,直接命佣人将他的外套送上。 端木羽翔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直径向车库走去,他也承认殷曼青是不错的结婚对象,但总感觉哪里别扭得很,似乎硬是没话找话说聊,可依旧没话题。 安静的车内 “很抱歉,刚才无意中听到你和端木董事长的交谈内容。”殷曼青实在心情欠佳,端木羽翔是那种不给人机会接近的男人,他可以一路沉默,除非他想主动攀谈。殷曼青初次感到自己在感情方面属于弱者,止步不前就算了,对端木羽翔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一丝一毫都不了解。 “所以你才想回家。” “是的,说句不得体的话,两位的交谈内容伤到我的自尊心。” “女人在端木家向来没地位,我奉劝殷小姐一句,别把婚姻当儿戏。”端木羽翔顿了顿,似乎没想到自己也会说出这种话。 殷曼青侧坐过身,注视他毫无温度的表情,坦言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对你……是认真的。” 端木羽翔轻微一怔:“你根本不了解我,即便真结婚了,你也会后悔。” “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我相信这世上没有谁接受不了谁,只看用不用心去经营。”殷曼青的笑容中带出一丝憧憬:“我很期待这段婚姻,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注意到我身上的优点。” “你很优秀,我看到了。”端木羽翔不知这话是否过重,不过希望越大她必定更失望。 殷曼青无谓浅笑,不再接话,她只字不提沫一,因为她始终就不曾把沫一放在眼里。而且端木志也给出承诺,沫一迟早会离开端木羽翔身边,只要端木羽翔对沫一的态度与端木志如出一辙,那她更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明天你会去学校吗?” “也许吧,晚安殷小姐。”端木羽翔将车停在殷宅别墅外。 殷曼青走下车,不露声色地浅笑:“别以为我对任何男人都会倒贴,你是第一个,晚安。”语毕,她轻关车门转身,心情逐渐沉下。 殷曼青是那种心高气傲的女人,作为商业伙伴一定不错。他疲惫地吐口气,驾车离去。 ※※ 他回到别墅后,爷爷因旅途劳顿已回房休息,他也觉得今天很累,但并非殷家兄妹轮番空炸所造成,他最大的精神压力来源于爷爷。 他原本打算回房,但多上了一层台阶,推开沫一的房门。沫一正坐在电脑前,边吃晚饭边补习功课,好似完全置身之外的人。 “殷曼青回去了?”沫一还以为端木羽翔会去约会。 “不回去还留下过夜吗?”端木羽翔溜达几步,一翻身躺在枕边,枕头上沾满了沫一的味道,那种令人心情放松的香气。 “有什么不可以,房间这么多。”沫一随意一应,继续与代数、几何做斗争。 端木羽翔微微拧起眉:“喂,你就一点不担心?” 沫一顿了顿手中笔杆:“……担心什么?” 端木羽翔提起一口气,话到嘴边又吞回喉咙,他脱下外套走进浴室,不一会便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杂乱无章。 沫一小幅度地转看浴室门,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却再也品尝不出味道。 ----------------------- 噩耗与喜讯 第二日下午三点。志德学院依山而建的教学楼墙壁外,密林之间,隐约传出轻微地吵闹声。 “你疯了吗?这里是学校!……”沫一的脊背贴在树干上,一条腿已被某人的手掌托起,呈90°直角弯曲着,裙摆马上要撩过大腿根以上的部位。她一手扯着裙角,一手尽量推开压在胸口前的色魔。 她半小时前还在教室里听课,端木羽翔却突然走进教室,二话不说便将她拉入森林,不等她询问原因,他已一手探入她的裙底,不用多问也知道某人兽.性大发了。 端木羽翔凝视她久久,依旧一语不发,眸中翻滚着某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绪。 他倏然托起沫一的下颚,伴随一记温热的掠夺,探入她口中……过于粗暴的揪扯使沫一顿感舌尖发麻,她眉头渐渐拧成一团,明明该即刻制止他的暴行,却不知为什么会从这吻中品尝到一丝不安的意味……他这是怎么了? 他一觉醒来,爷爷给出订婚日期——下月八号。 迫在眉睫的婚期使他没法再镇定,第一次,他提出反对意见。爷爷必然大发雷霆,在争吵不休之下,爷爷气得心脏病突发。如果不是私人护理医师及时赶到,爷爷这会儿早就推进手术室抢救了。他无意中看到了爷爷的病例检查报告,原来爷爷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五年间,爷爷秘密赴美做过两次开胸手术,而这一次出国,也是为了做术后体检。报告中明确指出,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便受到轻微地刺激都有可能殃及性命。他承认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看似体格硬朗的爷爷,已在奔波劳碌的岁月中逐渐衰老,病魔缠身。他曾经不止一次埋怨爷爷操控自己的人生,甚至提早将他推入婚姻与生儿育女的枷锁。现在都懂了,爷爷随时……随时会倒下。爷爷似乎比他更惧怕撒手人寰的一天,所以竭尽所能为他铺好未来的路。他是真真正正的不孝子孙,竟然完全不去体谅爷爷的良苦用心。 端木羽翔初次体会到无助的滋味,亲情是他唯一的弱点,爷爷的病情令他阵脚大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爷爷宽心,孩子,婚姻,只要爷爷所希望的,他只能无条件接受。 沫一注视他黯然伤感的表情,他的眼眶微微泛着红晕。难道,难道刚刚哭过?沫一确实从没见他展现过如此具足无措的一面,她焦急地掰过他脸颊:“……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爷爷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甚至刻意隐瞒真相。”端木羽翔落寞地蹲下身,他只想找人说说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沫一,而脆弱的一面在她面前已无法掩饰:“……爷爷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突然感到,很害怕……” 沫一缓缓蹲下,将他搂在怀中,轻拍他的脊背安慰,褪去高傲冷漠的外衣,他只不过个惧怕失去亲人的大男孩,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那你就听爷爷的话,不要让他老人家留下任何遗憾。” 端木羽翔将沫一紧紧搂入怀里,脸颊埋在她的发丝间,无谓地摩挲。他如果成全了爷爷的心意,那注定会伤害沫一,为什么要爱上这女人,不爱她就不会难过,但现在呢,非要逼着他在爱情与亲情之间抉择,苦不堪言。 他忽然松开手,快速起身,背对沫一伫立久久,话在唇边绕了几圈,终于平静地开口:“如果我放你走,你一定很开心。” 沫一不懂他话中的含义,他终于决定放了自己?……沫一垂下眸,原本脱口而出的答案却哽咽在喉咙,她艰难地吞了吞:“……嗯,那是,当然。” ……这答案,令他彻底沮丧。不过,要庆幸他们并非彼此相爱,那便不会牵动沫一的感情线,就让他一个人痛苦到底好了。端木羽翔的思绪停滞了很久,很久……冷冷道:“从今天起,你我的关系只建立在契约书上,彼此互不干涉,只要你愿意配合,很快就能自由了。” 他的口吻冰冷刺骨,犹如一把钢刀插入心窝,沫一咬了咬下唇,心中莫名泛起酸楚,她早就提醒过自己不可以陷入暧昧的迷局,辨不清真伪,遗失了方向,最后丢了心。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先回去上课了……”她话音未落已转身离去,片片枯黄的树叶飘摇落地,一阵凉风托起落叶枯萎的身躯,将它们丢到另一个偏僻的角落,凄凉如她。 端木羽翔紧攥着拳头,始终不敢回头相望,静静地聆听那越发远去的脚步声,心也落入谷底……无辜的沫一,可怜的女人,她被强行卷入自己杂乱无章的生活,又为了摆脱悲惨的命运而不懈努力着,而今天,这有关自由的讯息应该令她欣喜若狂。他不由自嘲一笑,还在希望什么,希望她说不走吗?怎么可能。 ※※ 之后的几天内 端木羽翔为减轻爷爷的工作量,主动提出回端木集团上班,终日将自己埋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此刻他才真正理解整个集团的运营操作是多么地庞大。大大小小几千家分公司遍布全球,小到一针一线,大到机电开采,涉及各行各业。讲句不算夸张的话,端木旗下的资产总额已达到全国货币流通的一半以上,一旦端木集团垮台,面临失业的人口将超过几十万乃至上百万。而爷爷却拖着年迈老躯一肩抗下,再以超越常人所承受的极限,驾驭并且掌控了全局。甚至病入膏肓依旧不曾给自己带来任何压力,而他在了解真相后,必须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出来,担负这份如泰山压顶般的责任,为了爷爷,为了整个端木家族,不容推卸。 端木志坐在顶楼办公室里,心疼地望着端木羽翔,他就知道这孩子是外冷内热的个性,所以才迟迟不愿将病况直截了当告诉孙子。端木羽翔已待在办公大楼一个星期,没日没夜处理公司中的各种事宜。端木志感到很欣慰,一场大病居然唤醒了羽翔的一片孝心。端木羽翔似乎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他虽然没在言语上给出承诺,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心意。不可否认,他无时无刻不期盼羽翔能正式接手他所从事的事业。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又对孙儿感到疼惜与歉疚。毕竟他还是二十出头的孩子,一旦继承衣钵,必须承受巨大的工作压力以及超负荷的思维运转模式,也预示着再无喘息之日。所以端木志大病未愈便回到公司上班,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劝阻孙子回家休息休息。 “小翔啊,文件是处理不完的,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你看爷爷,还是健康得很嘛。”端木志好话说尽,可端木羽翔就连停下手中工作与爷爷闲聊上几句的时间都没有。 “你快回去躺着吧,没看我正忙着呢吗?……”端木羽翔边注视电脑查阅资料,边向端木志身旁的女秘书命令道:“麻烦李秘书先送爷爷回去,之后回公司找我。” “是,端木少爷。”秘书不敢怠慢,而且她的职责就是辅佐老板处理琐碎工作。不过李秘书对端木羽翔的工作以及适应能力感到吃惊,看似吊儿郎当的大少爷,在短短的几日内,不但对公司的整体运作脉络大致摸清,甚至整理出一套完整的运营规划。端木羽翔大胆改革,舍弃日常中循规蹈矩的商讨座谈会,采用网络会议的形式汇报每日最新动态。何况股东们大多年事已高,虽对网络一知半解,但对于端木羽翔所提议的《每日网络视屏会议》改革方案,表示一致赞同。由此一来,董事长与股东们即使足不出户,也可在第一时间内,通过网络会议,面对面与各位股东进行事务研讨,而对于那些棘手又突发的状况,也可以及时地给出统一的处理方案。此次改革,可谓是端木家新一代领导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漂亮出击。 端木志拗不过端木羽翔,再加上身体不适只得先回家静养。真是病来如山倒,此刻也唯有庆幸端木集团后继有人,更令他欣慰的是,端木羽翔果然没有被情爱漩涡冲昏头脑。 待爷爷离开,端木羽翔才停下手中的工作。短暂的空闲时光里,偏偏再次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他揉了揉太阳穴,喝下一整杯咖啡提神,而后即刻将自己投入眼花缭乱的数据之中。他一刻也不能停止,一旦停下来,思念便会无孔不入地钻进脑海,无法控制,挥之不去,恨不得现在就冲办公室去见她。 又过了三天。 李秘书带沫一去医院做例行健康体检。 检查结果,获得意外惊喜。 沫一已怀孕四周。 这始料未及的消息,令端木志心情舒畅,病情大为好转。 端木志迫不及待地拨通电话,希望能马上将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传递到端木羽翔耳中,也希望孙子肯暂时舍弃工作回家一趟。参加他为沫一举行的家庭庆功宴…… “知道了爷爷,我尽量抽时间吧。” …… 电话已挂断,他却手举听筒久久无法回神……那种滋味,浅浅地喜悦当中夹杂更多的是矛盾与不舍,她快要重获自由了,而他必须达成爷爷的心愿,携手不爱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教堂。 ------------------------------------ 跟踪狂的一天 同一时间的教师中 沫一神色游离地注视前方,教授台前授课,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要做妈妈了,一个新生命正在体内孕育,却又预见了离别的未来,很难过。 十天了,端木羽翔不曾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将近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他完成了使命,然后从自己生命中干脆地撤离。正如预料之中的一样,他与她之间保持交易关系,不带丝毫感情成分,他可以潇洒地转身离去,而她却要努力地学会遗忘。 下课铃不知何时响起的,当她抽回神智时,教室里空荡荡地只剩下她。她依旧交不到一个朋友,因为端木羽翔的关系,同学们都躲着她,不是孤立,而是惧怕。生怕接近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像副校长的侄子倪旷,险些被飞车撞死。 沫一收拾好课本,她注定是孤独的,卑微时引人嘲笑,“高贵”时引人畏惧。 她走出校门时,端木家的司机已伫立门口等候,司机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当她要上车时,身后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你好,殷先生。”她微微点头,淡然地扯起一丝笑容。 殷志豪在校门口总总等了二个小时,正因为沫一迟迟不肯走出校园。 “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殷志豪这几天时常出现在校门口,偶尔会打声招呼,但彼此不曾交谈。沫一微微垂下眸,好心提醒道:“殷学姐应该不在校园内,已经很晚了。” “我不是来接妹妹放学的,而是找你。”殷志豪浅笑道。 “哦,有什么事吗?”沫一抬起疑惑的眸。 殷志豪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也,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他为自己立下雄心壮志,却在面对沫一时依旧不知所措,深知此状态与自己的年龄阅历不符,但就是放松不了。 沫一怔了怔,她确实还不想回到那冰冷的别墅:“那你愿意陪我走走吗?” 殷志豪眸中掠过一丝惊喜,而后温柔笑起:“愿意,我去把车开过来,等我五分钟。”语毕,他疾步向停车场走去,几乎是用跑的。 沫一无谓一笑,殷志豪贵为大公司的总经理,却让她丝毫不觉距离感。似乎在她眼中,他还是那位天天光顾面包房的温柔男士,而她现在正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无论对方是谁。她走上前跟司机商量,希望司机先回去,司机正在为难时,却接到一通电话,沫一虽不知道司机与谁对话,但很听话地驾车离开了。 殷志豪亲自下车为沫一打开车门,沫一向车内迈入一脚,又停滞了一瞬,端木羽翔曾警告过她不许上陌生人的车,就像一道无形的命令,刻画于心,她居然真在犹豫……她闭起眼深深呼吸,即刻坐上车。 当轿车缓缓驶离校门口。 端木羽翔才从自驾车中走出,招了一辆出租车,鬼使神差地跟在他们车尾,透过模糊不清的车尾窗,注视车内小小的人影,他只想不露声色地看看沫一,仅此而已。 “饿吗?”殷志豪见她脸色欠佳,很想问她心情低落的原因,但又不知以什么立场询问。 “嗯,我想去夜市。”沫一凝视车外风景,默默回答,她只想找个人多的地方走走。 “夜市?你是指晚间大排档?”殷志豪从没去过那种拥挤噪杂的地方。 沫一侧头浅笑:“对,就在面包房旁边的一条街,很热闹,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殷志豪见她终于有了笑容,释然地应了声,调转车头向夜市街开去。 …… 沫一如今的装扮已属上流,殷志豪也是西装革履,两人穿梭在人声鼎沸的夜市街内,显得耀眼又格格不入。 端木羽翔今日幸好穿了一件黑色夹克,天色与人群遮挡住他出众的外表,他尽量压低帽檐,而后跟在他们二十米外的位置上。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跟踪狂,鬼鬼祟祟地行径极为可笑,可就是拦不住想靠近的步伐。他一方面告诉自己,要给殷志豪追求沫一的机会;另一方面,依旧忍受不了沫一与其他男人约会。 沫一漫无目的地在小吃摊间游走,殷志豪尽量护住她的身体,只因为今日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地弱不禁风。 她不常在这里吃宵夜,不过这条街是通往她原住所的捷径。曾经,一阵阵四溢飘香的气息在鼻边流窜,勾起她肚中的馋虫,但微薄的收入不允许她挥霍,每每路经此地,她总是一咬牙径直穿过。现在,有钱有时间,却没胃口逐一品尝,这究竟是何种心态。 “嘟嘟,还好吧?……”她的视线落在宠物店橱窗的展示架上,念起那只陪伴她的大白猫。 “很健康,如果你想念那只猫,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取。”殷志豪只能顺着她的想法去猜测,希望她能开心点。 “嘟嘟很调皮,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沫一勉强地扯起嘴角:“其实我一直想向殷先生当面道谢,因为……你在报失踪人口时,我正通过某种不法渠道窥视警察局内部,呵呵。” 殷志豪怔了怔,回忆他与端木羽翔在生日会上的交谈内容,现在才算真相大白。端木羽翔当初摆明了是故意激怒自己,他只是感到无奈,当时的一举一动,完全将真心表露其外,同时给了端木羽翔看笑话的把柄,他在面对感情问题时,确实不够成熟,或者说,沫一在他心中是纯洁无暇的天使,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即便是拿来说笑也令他感到气愤。 “端木羽翔用黑客技术攻击了警察局监控系统?”他很不愿提起那位强大的竞争对手,但又无法回避,如果真是端木羽翔一手所为,那不得不佩服他在编程方面的天赋。 沫一嘴角微僵:“……可以不提到他吗?” 殷志豪不再多问,沫一的伤感,确实来源于端木羽翔,也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沫一为缓和情绪,走家一间香水店闲逛,形状各异的香水瓶充斥在视线里,浓郁的香气混合在顾客的欢声笑语中,这里没有货真价实的世界名牌,但并不影响女士们的购买欲。沫一随手拿起一瓶以鼻烟壶为造型的香水瓶,香水瓶身上雕刻若罂粟的花纹。销售小姐即刻热情地走上前介绍:“晚上好,小姐真有眼光,这是小店新进的女士香水——圣罗兰,鸦片。” “鸦片?好奇怪的名字……”沫一捏起闻香片嗅了嗅,馥郁且华丽的香味冲入大脑,似乎传递出一种诱惑又引人沉沦的讯息。香水过于妖艳的味道她不喜欢,但却拥有她此刻的心境,在鸦片中沦陷的味道。 端木羽翔站在高大的货架之后,也顺手拿起一瓶“鸦片”闻了闻,不由微蹙眉,虽然仿真度很高,可还是假货。 “我想要一瓶……带有烟草味的香水。” 端木羽翔手指一顿,眉头拧了拧,她一直都很讨厌烟草的味道,却?…… 销售小姐有求必应,取过一款经典男士香水:“那这款吧,巴宝莉新伦敦,拥有皮革与烟草的淡香。” 沫一并没有试闻,她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气味可以与端木羽翔身上的味道相同。只是莫名的,想留下点什么…… 她掏出信用卡的同时,殷志豪已向售货员递上现金,沫一本想阻止,但殷志豪用笑意传达给她一种态度,他将包装袋交给沫一:“就当你上一次让我搭顺风车的礼物。” 端木羽翔躲在墙角嗤之以鼻,小气鬼,就会拿伪劣产品糊弄沫一。 “可是你已经送过我礼物了吖。”沫一从手包里取出只电子表给他看:“怎么好意思让殷先生一再破费。” 殷志豪没想到沫一将这只表随身携带,他腼腆地笑了笑:“呵呵,这种小店应该不能刷卡,那你请我吃饭吧,就算扯平怎么样?” “嗯!成交。”沫一接过礼品袋,笑盈盈地走出香水店。殷志豪注视她的背影,抿唇微笑,似乎只要看她脸上浮现笑容,便会感到满足。 待两人都走出香水店后,端木羽翔才慢条斯理地跟出。因路面拥挤,一名酒鬼不小心撞在沫一身旁,不过殷志豪及时搂住沫一的身体,而端木羽翔险些就忘乎所以地冲过去。他的目光顿了顿,落在搭在沫一肩头的手臂上,不由撇开头用力呼吸。 他确定是在折磨自己,一股压抑的气流将他的心撕裂,即便殷志豪只是处于好意的触碰,他也承受不起,那个本该替沫一挡风遮雨的男人,却像个缩头乌龟似地不敢现身。 端木羽翔攥了攥拳头,猛然转身离去,他可怜的命运,沫一没必要参与。 转角的一家牛肉面馆里。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摆在眼前,她注视久久,缓缓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送入嘴里,泪水却不自知地溢出眼眶,嘀嘀嗒嗒落入面汤中,苦涩得如同这回忆。为什么只是一碗面都让她想起那个抛弃自己的男人,想起曾经捞面的回忆,为什么她停不下思念,明明说过一起走到最后,他却失言,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 “怎么了沫一?”殷志豪见状急忙起身走到沫一身旁,将一张纸巾递到她手中……沫一摊开那张纸巾,悠悠覆盖在面颊上,滚烫的泪水顷刻浸透了纸巾。殷志豪不再多问,沉寂片刻,鼓足勇气将她拉入怀中,轻拍了拍她脊背,她的身体无助颤抖,牵绊着无处发泄的怅惘。 她就是要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否则会,彻底崩溃。 ------------------------- 匿名礼物 “谢谢你帮我照顾嘟嘟。”沫一抱着猫咪站在端木家别墅大门外,吃力地展现一丝笑容:“谢谢你,没有多问。” 殷志豪轻声浅笑,他分担不了沫一心底的痛楚,但至少可以成为她宣泄苦闷的渠道。殷志豪从车厢后座上取过一部崭新的手机:“只要心情不好,随时打给我,我的手机号码已经录入电话本。” 沫一怔了怔,用餐途中殷志豪离开了十分钟,原来是去买手机。 沫一躲在毛茸茸猫身后:“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殷志豪温柔地笑起,笑容又停止在嘴角:“我喜欢沫一灿烂的笑容。” 沫一注视他真挚的表情,心中渐渐注入一股暖流,她无力地垂下眸:“可我,早已不是面包房的打工妹,而是端木家的……” 殷志豪伸出一指抵在她唇边:“你就是沫一,从始至终都没变过,不要妄自菲薄。” 那种信任,笃定的信任,翻滚起五味杂陈,引得沫一眸中泛起泪珠。殷志豪不知哪句话说错了又惹得她哭泣,他手忙脚乱地从车内取出面巾纸:“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你是这世上温柔的男人,晚安殷先生……”沫一深深鞠躬,随后抱着猫奔回别墅。她最终没有拿走那部手机,因为,她不能给殷志豪留下任何希望,正如端木羽翔伤害她那样,她绝不会做出同样的坏事。 殷志豪悠悠吐口气,转身之际正对上一双锐眸的注视,他并不想与端木羽翔交谈,毕竟两人根本无话可说。 “如果你爱沫一,就别人她再流泪。” 殷志豪脊背一僵,重重甩上车门向端木羽翔走进,他眼睁睁看着沫一悲痛欲绝却无能为力,谁又能理解他的痛苦:“那个让她伤透心的人!……肯定不是我。” 端木羽翔故作无动于衷地回应:“她怀孕了,情绪不稳很正常。” 虽然殷志豪一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但这消息依旧令他心受重创。他冷冷道:“很好,等她完成所谓的交易,就可以解脱了。虽然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甘愿为你生儿育女,但可以肯定一件事,沫一绝对不是为了钱才这么做。” “你说的对,她就是被逼的,我用强硬手段迫使她认同交易。”端木羽翔掠过殷志豪身旁,不带任何情绪地道出真相:“我是Rh阴性AB型血,只有拥有匹配血型的她才能为我端木家传宗接代。” 殷志豪心中一惊:“等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端木羽翔驻足久久,他微微侧头:“……如果你有把握给沫一带来幸福,我退出。” 语毕,他快步离开,挣扎与矛盾的紊乱情绪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为了平静地向殷志豪说出这番话,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如果沫一只是受委屈的落泪,那他流淌的就是血。 冰冷的,煎熬的,漫漫长夜。 殷志豪缓慢地放下手臂,好战高傲的端木羽翔,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而这一夜,沫一搂着嘟嘟,在哀伤中勉强入睡, 端木羽翔则静静地依在树下,视线落在三楼窗沿上,一瞬不瞬,直到昏黄的光线转为漆黑。 ※※ ※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入窗沿,嘟嘟依偎在沫一肩头,“瞄瞄”地轻声呼唤。 沫一浑浑噩噩地醒来,如曾经那般,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先揉乱猫毛。 “沫一小姐,有您的快递。”女佣敲门而入,将一只大纸箱放在床头柜上。 “谁送来的?”沫一见箱子上没有署名。 “不太清楚,快递员只说是您的包裹。”女佣似乎不愿多聊,随后鞠躬离去。 沫一将鞋盒大小的纸箱放在腿上,嘟嘟好奇地用爪子拍打,她无精打采地拆开纸箱……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半张开嘴,箱中竟然整齐码放着几十瓶香水,各种品牌,色彩斑斓。她看向床头,昨日那瓶含带烟草味的香水还没有拆包装。这一堆是……她抬起纸箱翻来覆去找线索,但找不到卡片之类的只言片语……难道是殷志豪送的? 她无力地依在靠枕上,随手拿起一瓶在指尖摩挲,她根本不用香水,而且即便送礼物,也没必要一下子送这么多吧,真是瞎浪费钱。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人是端木志。 “爷爷,您起的真早……”沫一刚要起身,却被端木志制止,他笑盈盈地坐在沙发上:“你好好躺着,孕妇需要多休息,想吃什么叫佣人给你做。” 沫一应了声,无谓地顺着猫毛。 “小翔给你买的宠物?” “不是,我养了好几年了。”沫一实在提不起精神,端木志又再装傻,难道他不知道端木羽翔连见面都不愿意吗? 端木志将她落寞的神情纳入眼底,不动声色道:“爷爷跟你商量个事,学校暂时别去了,爷爷给你请几个教授在家教学怎么样?” “不必麻烦了,等孩子出生,再说学习的事吧。” “那也好,爷爷给你派了两名医护人员守在门口,如果感到哪里不适随叫随到,你先休息,电脑之类的尽量不要碰,有辐射。”端木志起身准备离开,现在沫一是端木家重点保护对象,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爷爷,那个……孩子出生后,由谁来带?” “当然是小翔的妻子,你应该也认识她,旭日集团的千金殷曼青,殷曼青博学多才,心思细腻,放心吧沫一,爷爷不会让未出世的重外孙受到一丝一毫委屈。”端木志知道这番话对沫一而言很残忍,但必须说清楚,也好让沫一做好心理准备。 房门无情地合起,沫一垂下眸,痛楚如病毒般在血管中恣意流窜,她连抚养亲生骨头的资格都没有,真是悲哀。 …… 沫一怀抱嘟嘟坐在花园的摇椅上,两名护士与两名女佣分别站在摇椅两旁守候,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四周是巍峨耸立的高墙,他们只是换了个大点的地方继续软禁自己。直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才能如鸟儿般自由飞翔。 “你好,沫一。”殷曼青从容地走上前,她与端木羽翔有了婚期,出入端木家自然随心所欲。而且她今天是特意向沫一公然示威的。 “你好,端木爷爷在屋里。”沫一微微坐起身,佣人即刻上前搀扶,无微不至地照料着。 殷曼青扬起唇,坐在沫一对面的藤椅上:“听说你怀孕了,恭喜。”她摘下太阳镜,又道:“对了,我大概算了一下,孩子出生日期和我们的婚期基本吻合,我会对宝宝视如己出。” 不等沫一开口。女护士率先上前一步,她不知来者何人,但在孕妇面前说这种话实在很过分,何况沫一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女护士以专业的态度提醒道:“这位小姐,沫一小姐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而且孕妇受不了刺激,希望您……” “我在和沫一谈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殷曼青撩起美眸,刻薄又犀利。 佣人即刻向护士使个眼色,随后给殷曼青道歉。 沫一却冷眼旁观,她在看一个女人蜕变的嘴脸,也不准确,殷曼青从没变过,她在炫耀胜利,趾高气昂的态度始终如一。 殷曼青如常所愿成功了,成功地激怒了自己。 沫一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所谓低调,就是深藏不露的高调,你还没嫁入端木家就如此不懂得做人,我真替端木羽翔感到可悲。”语毕,她向别墅内走去,一行人护送离开。 殷曼青清冷一哼,沫一并没如她所料那般痛哭流涕,不错,很坚强,低估她了。 …… 回到卧室,沫一扑倒在床榻上,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泪水默默滑落鼻尖,端木羽翔与殷曼青会在一年之后结婚,虽然早就知道,心痛得还是无以复加。 她不知躺了多久,张开眼时,天已暮色。 沫一从口袋中取出那张属于殷志豪的名片,分明是一对亲兄妹,性格却南辕北辙。 她沉了沉气,拨通一串号码,当电话接通后,她默道:“……殷先生,以后不要再送我礼物。” 殷志豪原本听到沫一的声音喜出望外,但她疏离的语调又让他郁闷:“什么礼物?” “整整一箱香水,除了你,还有谁会送我这种东西?” 殷志豪停顿一瞬:“搞错了吧,确实不是我送去的。”他又道:“听说,你怀孕了,身体怎么样?要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吗?” “……”沫一失神久久,最终拒绝了他的提议。当挂上电话后,她转身注视床头旁的瓶瓶罐罐……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送她礼物,她居然忘了,只有那个毫无情调的男人,才会粗心大意地不打包装就将一堆礼物送给女人。 她半跪在床头,拆开那瓶劣质的,却带有烟草与皮革味道的仿牌香水。 缓缓闭起双眸,将瓶身轻轻抵在唇边,嘴角微扬,感受他身上淡淡地气息。 ------------------------------ 谁在为谁煎熬 殷家别墅内 一家四口共进晚餐,今日叫殷志豪回家,就是为了商讨殷曼青与端木羽翔的订婚仪式。 “不就是个订婚仪式吗?二老做主不就得了。”殷志豪很不想参与这话题,因为另一个女人正在为此事受尽折磨。 殷爸开怀大笑:“岂能马虎啊,对方可是端木财团的唯一继承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殷家要一步登天了,哈哈。” “爸,您跟哥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贪图端木家的地位才嫁给端木羽翔。”殷曼青则乖巧地给爸妈夹菜,订婚仪式还有八天,虽然端木羽翔依旧忙得焦头烂额,甚至两人不曾见面,但她脸上仍旧洋溢着喜悦。 “就是就是,青青与端木羽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我们的宝贝女儿才有本事座上端木家少□宝座。”殷妈拍了拍女儿手背,又转看儿子殷志豪:“这可是你妹妹的终身大事,我和你爸商量过了,由旭日代理的液晶广告牌遍布全市,订婚仪式那天你负责现场直播,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殷家要嫁女儿,给你妹妹做足场面,也别让端木家小瞧了咱们。” “妈!订婚仪式有必要搞这么隆重吗?那结婚那天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结婚典礼当然要全球直播啦,咱们家与端木集团合作的项目不就是卫星通讯系统吗?哈哈。” “……”殷志豪长吁一口气,殷家上下都疯了。 饭后 待爸妈回房休息,殷曼青将一杯咖啡递给殷志豪:“哥,你好像对我嫁给端木羽翔的事不怎么满意呀,难道哥还再为上次生日会上的冲突闹脾气吗?” 殷志豪抿了口咖啡:“有一件事,哥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殷曼青不以为然地坐在沙发上:“关于沫一?” 殷志豪怔了怔,他只知道沫一与妹妹同校,其他方面他认为妹妹并不完全了解,否则怎能如此镇定?……“那你知道沫一与端木羽翔的关系吗?” “知道,不就是为端木家传宗接代的女人嘛?……”殷曼青撩了撩发梢,不屑道:“我只是奇怪端木家这么做的动机,难道是怕我生不出儿子?切。” 殷志豪注视妹妹平静的脸孔,他似乎越来越不了解妹妹心理所想,未来丈夫金屋藏娇,妹妹却无动于衷。不过这也算好消息,说明妹妹还没真正爱上端木羽翔。 “你还记得哥哥跟你提起过的,那位面包房女孩吗?” 殷曼青扬起眸,她还记得去年夏天,哥曾向她提起过一个女孩,从哥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对那女孩一见钟情。殷曼青饶有兴趣地向前凑了凑:“对呀,哥究竟搞定梦中情人了没?” 殷志豪敛了敛嘴角:“那个女孩,就是沫一。” 殷曼青脸色突变,怒容起身:“你说什么?你暗恋的女孩就是那个没教养的小丫头?!哥你是不是神经错了?那种平常无奇的女孩怎能配得上你?” 殷志豪拧起眉,难以想象妹妹的态度会如此刻薄:“沫一很好,善良可爱,你在激动什么?” “哥你清醒点,她肚子里已怀了端木家的种!如果不是为了钱!谁愿意给别人充当生子工具?”殷曼青得知沫一怀孕后,已窝了一肚子怨气,她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沫一,觉得她很下贱,而自己凭什么一嫁入端木家就要忍气吞声当后妈?她为了端木羽翔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可现在,居然连亲大哥也被那贪婪无耻的女人所迷惑?!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好了哥!我不想听到关于那女人的任何讯息,如果哥心里还有我这个亲妹妹,在我订婚之前,请哥别在我面前再提起她!而且我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语毕,殷曼青转身走上阶梯,她真是受够了,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她究竟哪点输给沫一?端木志、端木羽翔、亲大哥,甚至航宇凡!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袒护她、夸奖她?! 殷志豪缓缓起身,他可以理解妹妹的心情,但不接受妹妹对沫一不公的评判,可似乎已没必要替沫一再解释什么,他环视偌大的客厅,冰冷的家,充斥着地位与利益的刺鼻味道。 ※※ 午夜,端木家别墅内。 沫一抱着嘟嘟,独自一人在花圃中散步,书上说孕妇应该多走动,有助于自分娩,她可不想进行可怕的刨妇产,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因为那道疤痕,会让她痛苦一辈子。 她坐在藤椅上,弯身护住小腹,轻声诉说:“宝宝,听到妈妈了说话吗?” “瞄呜……”嘟嘟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沫一按住猫嘴捏了捏,嘟嘟则懒洋洋眯起眼,一幅很享受的模样。她干咳一声,继续进入与宝宝对话的状态:“宝宝,妈妈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我希望你是男孩……那样的话,妈妈就可以早些逃离端木家的掌控……”沫一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宝宝不用感到难过,虽然没有妈妈陪你长大,但你很幸运,生在大富之家,不像妈妈那么倒霉,一出生就被扔在垃圾堆里,爸爸会给……宝宝找个漂亮的新妈妈,如果新妈妈欺负宝宝……”她违心话语的转在唇边,泪水已直线垂落,再也说编不下去,她为什么要连未出世的孩子都欺骗……喉咙一阵哽咽,她抓紧衣领大口呼吸,感到快要窒息。 端木羽翔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背影上,话语清晰的灌入他耳孔,犹如钢针般一次又一次刺穿他的心,她的伤心只来源于对孩子的不舍,对自己呢,从始至终都认为是魔鬼。她在独白,只想逃,离开自己身边。 嘟嘟嗅到他的气息,瞄瞄叫起提醒沫一,沫一泪眼婆娑地缓慢转身,当模糊的视线里出现那个她又恨又爱的男人时,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端木羽翔凝眸望去,她的脸憔悴不堪,月光为沫一白皙的肌肤覆盖一层凄凉。端木羽翔微开启唇,他似乎有些震撼,因为她不再是星空下的精灵,苍白的脸颊看上去如此疲倦,更别提纯真的笑容……他无所顾忌的,疾步上前,一把将沫一搂住怀中,眸中充满不舍与自责:“对不起沫一,对不起,怀孕让你这么痛苦……” 错了,痛苦的不是怀孕,而是他的冷漠。 沫一缓缓地将脸颊贴在他肩头,体会他身体传来的烟草味,明明是冷酷无情的男人,她却觉得这副胸膛无比温暖,渐渐合起双眸,让自己身心放松,尽量以平常心,停留在仅存不多的安宁时光里……“你最近是不是抽了很多烟?……” 端木羽翔无语凝噎,不敢去直视她的脸孔,他很想再自私一次,真的很想,但一开口就说出蹩脚的理由……“为了孩子,留下好吗?” “……不,我想回家,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家。”沫一几乎是在用气息回答,她感到很累,尤其是依偎在他怀中时,只想安心地睡一觉。 端木羽翔不再说什么,他真希望自己能回到曾经的那个端木羽翔,那个无论是囚禁她伤害她,都不会感到惭愧的混蛋。可现在的他,无法狠下心折断她的翅膀,因为,她已浑身是伤。 均匀的呼吸声悠悠飘荡在空气中,他小心翼翼地将沫一横抱起身,微风撩起她的发丝,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孔。他慢慢俯身,面颊蹭在她细腻柔滑的肌肤上……对不起沫一,在这世间我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爷爷,一个就是你,虽然你不愿意当我的家人,可我已自作主张将你纳入亲人的名单,爷爷岁数大了,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又是爷爷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你可以原谅我吗? 沫一似乎被胡茬刺痛,她下意识地推了推他脸颊。 不原谅吗?……端木羽翔长吁一口气,轻柔地托了托她身体,向别墅内走去…… “小翔,沫一怎么了?”端木志年纪大了睡不着,正巧在楼道间踱步,却没想到端木羽翔居然在凌晨2点归家。 “只是睡着了。”端木羽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先将沫一送回房中休息。他明知爷爷在楼道里等候,却不由自主坐在沫一床边,摩挲着她消瘦的手指,而后抵在唇边,静静地凝视。 端木志伫立门外,神色忧戚。他看得到孙儿的痛苦,看到他的心在备受煎熬,但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就挺过去了。端木志承认沫一是位善良的好女孩,但善良的本性在商界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更容易成为敌手操控的棋子。退一万步讲,即便端木志同意沫一嫁入端木家,沫一迟早有一天,会因豪门争斗而退缩,那时的痛苦要比现在疼上千百倍。爱情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只会成为端木家唯一继承人的绊脚石,毁掉孙儿的前程与端木家的百年基业。十几万人口等着端木家养活,他为了大局,也只能视若无睹。 再忍忍小翔,当爱情成为回忆,慢慢就不会再感到疼痛,爷爷是过来人,不会害你。 ------------------------ 王子与魔鬼 “端木爷爷,辅导老师刚才打来电话,问我愿不愿参加舞台剧演出,我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沫一垂下眸,她不清楚辅导老师怎么会选上自己,舞台剧什么的更不感兴趣,只想出去透透气,在这别墅中过得太压抑,而且不愿面对四天后的订婚仪式。 “舞台剧?你身体吃得消吗?”端木志本想一口拒绝,但想起端木羽翔昨晚离开前提出的建议,孙儿希望他不要限制沫一的自由,只要加派人手保护就好。 “我会照顾好自己,而且每天只需排练三个小时。”沫一勉强笑起。 “既然你想去,那爷爷就不阻拦了,不过爷爷要派两名保镖跟随你,没问题吧?” “嗯……”沫一暗自舒了口气。 志德学院内 沫一与参加演出的同学们坐在排练室内,等待辅导老师分配剧本角色。舞台剧的演出是校长安排各系的任务,此次活动主要为国际摄影大赛助兴表演。法律系学生基本没有唱歌跳舞的天赋,所以接到的题材是舞台剧,改编于——童话《天鹅湖》。 “我演,白天鹅公主?”沫一显然始料未及,她真以为是帮忙搭布景。 “你是最佳人选,摄影参赛作品已公开展示,那张《流星下的精灵》让老师一眼就选中你来演天鹅公主奥杰托。”刚毕业的辅导老师李耀,是个不折不扣的煽情份子,他推了推眼镜框,60°仰天,抒情讲演:“静谧的湖面上有一只白天鹅在飘游,那只天鹅就是公主的化身。可怕的魔鬼——猫头鹰罗德巴尔非常想娶公主为妻,但公主抵死不从,所以罗德巴尔一怒之下施魔法,将美丽的公主变成了白天鹅,只有到黄昏时,公主才能恢复人形。唯一破处魔咒的方法就是,一位男子真心爱上公主。后来,英俊的奇科菲尔德王子爱上了公主,同时撕下魔鬼女儿假扮公主的假面具,破除万难,最终爱情战胜了邪恶!啊……曙光乍现,彼此相拥……是多么美妙的画卷。”李耀环胸搂着自己,陶醉其中。 一只乌鸦飞过头顶,所有同学面部神经抽搐。 沫一点点头:“哦,原来是让我演天鹅,可以可以。” “……”辅导老师立刻回魂,从舞台后取出一只充气的大白天鹅,不苟言笑道:“沫一同学,请问你有把握比这只道具演得更像天鹅吗?” “?!”……她更想演没台词的天鹅。 名单如下: 白天鹅奥杰托公主——沫一; 猫头鹰魔鬼罗德巴尔——倪旷(摄影系友情出演,虽然他很想演王子); 魔鬼的女儿奥戴尔——殷曼青; 奇科菲尔德王子——辅导老师,李耀亲自出演(遭众人鄙视); 旁白松鼠两只——汉斯(男),玛格丽特(女); 皇后、大臣、各国公主等龙套若干。 沫一偷偷瞄了环视四周,居然殷曼青也会参与演出,那她岂不是天天看到殷曼青?不知现在提出罢演还来不来得及。不过,殷曼青也没按规定出现在排练场。 倪旷递上一罐饮料给沫一。自从上次的撞车事件后,他在交友方面收敛了不少,而且在事后,端木羽翔居然送他一辆全新的跑车作为赔偿。他从中领悟一件事,自己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只会守住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而真正的社会很残酷,缺乏实力只能被别人看轻。 沫一似乎也发现他的变化,不再如当初那般轻佻张扬:“上次的事,不好意思。” “没关系,只是没想到端木羽翔为人处事这么容易走极端,呵呵。”倪旷笑得很拘谨,似乎还在畏惧端木羽翔会从哪窜出来揍他一顿。 沫一也不知该聊些什么,随意翻了翻剧本:“你容貌清秀,演魔鬼不合适。” 倪旷收到赞美,有些得意忘形地撩了撩发梢:“那你就别嫁给王子了嘛,呵呵。” “……”死性不改。这时,教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对不起,我迟到了。”殷曼青快步走入,接过剧本,一幅很赶时间的架势。 殷曼青原本就是被系主任逼迫参与舞台剧演出,一看角色分配名单,立刻拒绝:“抱歉,你们找其他人吧,我对这角色没兴趣。” 李耀完全没有一个老师的威严,双手拦截,可怜巴巴地请求道:“魔鬼的女儿是很重要的角色!智慧与美貌的化身,殷同学是本系最漂亮的女生,不要走啊——” 同学们再次满脸黑线,魔鬼的女儿明明是邪恶与妖艳的坏形象。 殷曼青只是不想看到沫一。以沫一为主题的摄影作品在校园内轰动,如今沫一已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可她不在家安胎,又跑回学校做什么?而且这《天鹅湖》的舞台剧,沫一是楚楚可怜的公主,而她是抢夺王子的坏女人,简直就是对现实的嘲讽。殷曼青认定这个角色是沫一争取来的,自己还没决定正式出击,沫一反而按耐不住准备先进攻了?哥还说她善良,现在证明沫一就是一只扮演小绵羊的真老虎。 “可是我呢……”殷曼青收起厉眸,婉言谢绝道:“四天后要订婚,恐怕时间上……” “哎呀!恭喜恭喜,时间上应该排得开,因为奥戴尔的出场率并不是很高,台词也不多,不会耽误殷同学办正经事,嘿嘿。”李耀锲而不舍,丝毫不给殷曼青回旋的余地。 倪旷搓了搓下巴,有感而发道:“殷大美人要订婚了?能取到她的男人真是幸运哦。” 沫一原本是来学校躲清闲,可却弄得心情更烦闷,她举起手报告:“不如,我和殷学姐的角色对调吧,因为公主的台词太多,我记不住。” 不等李耀解说,殷曼青率先开口,依旧保持和蔼的态度:“没关系沫一,我忽然发现这角色也不错,我更喜欢有智慧、而且懂得把握机会的人物,公主那种自哀自怜的懦弱角色并不适合我。”她心中暗自发狠,居然还敢出言挑衅,怕你就不是殷曼青。 李耀左顾右盼,满脸堆笑:“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好办了!彩排开始,请注意!我这位英俊的奇科菲尔德王子马上就要出场喽——” “……”全体发冷。 彩排进行一小时后,演员各就各位,手举剧本整体走场。 (殷曼青饰)奥戴尔假扮公主迷惑了王子,王子得知上当,懊悔不已。奥戴尔张扬大笑:“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你已选中我做你的王妃,还发誓说,要一辈子爱我。” (旁白)松鼠哀怨道:“奥杰托无法相信王子会违背承诺,她伤心欲绝,顷刻间化作一只白天鹅,舞动翅膀,悲伤地离去了……” 充气白天鹅吊在钢丝上,歪七扭八飘过…… (李耀饰)奇科菲尔德王子,绝望地凝视那只充气不足的白天鹅,单膝跪地,忏悔外带大声嘶吼:“啊,奥杰托,原谅我!奥杰托。” (倪旷饰)魔鬼罗德巴尔:“哈哈哈哈……咳咳咳……”倪旷呛咳一阵,举手报告:“李老师,我的台词为什么总是‘哈哈’,好歹是个魔鬼,能不能别这么缺心眼?” “因为魔鬼很得意啊,说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主角,不许提出异议!”李耀根本是为满足自己的表演欲,所以才“处心积虑”地编排了剧本。 “……”沫一站在椅子上发呆,(椅子是暂时充当禁锢公主的城堡)而端木志安排的两名保镖生怕她登高爬梯有个闪失,所以站立两旁护法。“王子”更不能对“公主”做出拥抱的动作,无论男女老幼,谁靠近沫一半步都会遭保镖眼神警告,总之,场面极为混乱。 李耀仰视高头大马的黑衣人,吞了吞口水讨商量:“我说两位保镖先生,你们能不能先到台下去休息休息,王子要营救公主唉……” 保镖不屑地睨了李耀一眼:“没看我在扮演城堡吗?有本事就闯过去。” (旁白)松鼠捶地狂笑,立刻走上前免费赠送一句剧本里没有的对白:“我们英勇无畏的王子,一定可以冲破堡垒,加油啊!杀啊——” “……”李耀高举塑料宝剑,眼神唯唯诺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这群坏学生居然帮着外人欺负老师?! 噗—— 沫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甚至笑出眼泪,也许没那么好笑,但还是狂笑不止。 而排练继续在嘈杂中强行进行…… (倪旷饰)魔鬼罗德巴尔。魔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面无表情的“公主”,至诚至真宣言道:“好,现在就让你哭个痛快吧奥杰托。不过你迟早要死了这条心。噢,奥杰托,我等着你,等到有一天你真心爱上我!”终于有台词了。 沫一神色微微恍惚,似乎已将端木羽翔与魔鬼的形象重叠,是的,她已掉过许多眼泪,只能说,这对白写得太好了……“你懂什么是爱吗?你这可耻的魔鬼,想法设法囚禁我,让我如这断翅的金丝雀般无法逃离,你为满足私欲不惜一次又一次伤害我!你根本不配……爱我。” (倪旷饰)魔鬼罗德巴尔仰天大笑:“奥杰托,反抗我是没有好结果的!我是会施魔法的魔鬼,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子!除非你愿意做我的妻子,怎么样,奥杰托?愿意把心交给我吗?愿意发誓爱我吗?” 原对白:不,我是绝对不会把真心献给魔鬼的! 可沫一却蹲身走下椅子,注视“魔鬼”,凝神沉思……“我愿意。” 语毕,她抱起剧本,默默离开彩排场地,泪水不争气地滑落。 殷曼青神色骤冷,提起手包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魔鬼”与“王子”面面相觑,友好握手,随后各自回家。 而今天的彩排,就在一大串篡改的台词中,乱哄哄地拉下帷幕。 ----------------------------- “六角星”的渊源 殷志豪没有获得沫一的联系方式,也没有校园进出凭证,所以他只能在校门口等候。但连续等了三次却一无所获,可他的确很担心沫一的近况。 想到这,殷志豪却意外地见到了他时刻担忧的女人。 “沫一,你这几天没来上课吗?” 沫一急忙擦掉眼泪,而后回眸浅笑:“我暂时不用上课,今天是参加系里舞台剧的彩排。” “哦?没想到你还会演戏,呵呵。”殷志豪浅浅一笑,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泪水。 “赶鸭子上架,我就是凑凑热闹。”沫一扯了扯嘴角:“殷先生是特意来等我的吗?” 殷志豪先是一怔,随后轻应:“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没有没有,我是怕耽误殷先生的时间。”沫一摇摇头,殷志豪斯文有礼,她很羡慕殷曼青有这样一位体贴的哥哥。 “那就好,呵呵,需要我陪你走走吗?”殷志豪如释重负地吐口气,自从那晚与殷曼青交谈后,他发现妹妹对沫一有很大的敌意,担心妹妹在沫一面前言辞过重,看来暂时相安无事。 沫一也有些话想对殷志豪讲清楚,所以答应了:“刚才彩排时,听同学们聊起一位很出名的卜卦大师,叫什么……虚,你听说过吗?” 虽然已到了二十一世纪,但占卜、风水这类行业还是很昌盛,尤为受到商家的推崇。 “你是指虚无幻?是很出名。”殷志豪的办公室布局就是这位大师布置得风水位。 此刻的沫一,已承受不了现实的巨大压力,似乎将未来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指引上:“那,你可以带我去算命吗?” “虚无幻大师很忙,我帮你预约一下试试。”殷志豪查找手机电话薄,但愿虚无幻大师有空,由此满足沫一小小的愿望。 沫一小幅度偷瞄向身后的两位保镖。保镖反而通情达理,主动告知沫一,想去哪都可以,但他们会寸步不离地保护。 殷志豪笑盈盈地挂上电话:“你真幸运沫一,虚无幻大师正好有一小时空闲,现在出发吗?” “好,不过,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可以吗?” 殷志豪自从了解到沫一的处境后,对一双双监视的视线只得释然。端木羽翔似乎也有意放了沫一,但端木志董事长依旧对她“呵护备至”。 …… 二十分钟后 殷志豪带领沫一走入一处古色古香的宅院。院中炉香弥漫,好似一座幽静的小寺院,但除了工作人员都穿西服之外。 “殷先生,虚无幻大师等你们很久了。”一位身着西服套装的中年女士迎上前。 殷志豪点头示意,引领沫一向别院深处走去,庄严肃穆的氛围令人感到不安,沫一忽然胆怯地停下脚步:“我,我不想算命了。” 女士驻足回眸,礼貌性地打量沫一:“不要紧张,命理是可以改变的,心诚则灵。” “……”沫一不知怎的,心里就是感到忐忑不安,她咬了咬下唇,难得殷志豪帮她预约成功,既来之则安之吧。 卜卦有卜卦的规矩,虚无幻大师只会见算命者,所以殷志豪与保镖在门外等候。据殷志豪介绍:虚无幻并非半路出家的风水大师,而是他祖上世代相传的一门正宗绝学。“无幻”乃族谱传承之法号,真名不详。虚无幻大师今年已六十有余,但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模样,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虚无幻一袭唐装,盘膝而坐蒲团之上。当沫一进入烛光闪烁的密室时,虚无幻手中缓慢转动的佛珠即刻停止,他似乎感到某种预兆,不由微微抬眸,凝思默虑。 “请这位施主将生辰八字写在纸上。” “我是孤儿,只知道自己是90年9月出生的。”沫一站立在桌旁,手心冒汗,声音微弱。 虚无幻起身缓步,拍了拍沫一肩头:“放松放松,那施主想问些什么呢?” “……未来的路。” “在红纸上写下一个字,莫多做考虑。” 沫一言听计从地即刻写下一个字: ——苦。 虚无幻执起红纸端详,轻声笑了笑:“既然施主已将命运写在纸上,那么,不要浪费你的生命,在你知道一定会后悔的地方止步不前。” 沫一怔了怔,果真是高人吖,一眼就看穿她心底的挣扎与苦闷:“可是,我真的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解脱。” 虚无幻缓缓走到沫一身后:“您可以撩起头发,让我看看后脖颈吗?”沫一犹豫了片刻,将头发捋到身前:“您确实很厉害,在不久前,我身上出现了一个图案。” 虚无幻注视那枚暗红色的“六角星”图案……即刻在脑中翻阅家族古书中,关于特殊命理的真实记载。他的思绪停滞了许久,随后向后倒退几步,原本平静的神态已变得惊悸不安,额头甚至渗出少许汗珠……“你,实不相瞒,当你进入这间屋中时,我已产生一种莫名不安的感知,你这孩子果然是……” 沫一快被他圆瞪的眼珠吓哭了,她捂住脖颈退到墙角:“我怎么了?……” 虚无幻定了定神,逐渐恢复一派常态。他不由长吁一口气:“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你对人世间的各种欲望增加时,六角星图案便会呈现血红色。恕我直言,普天之下无人能改变你的命理,施主请回吧。”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你却让我更绝望?!”沫一情绪颇为激动。 “施主怀有身孕,请保持镇定。” 沫一哪还冷静的下来,她上前一步询问道,“那您告诉我,我是吸血鬼吗?……” 虚无幻怔了怔,而后浅笑,“当然不是,吸血鬼乃西域灵物,您属于纯粹的东方人。” “那好,请您告诉我,我是不是正常人?” 虚无幻伸出两指,欲言又止道:“是,但您身上有异于常人的部分,我说的没错吧?” 沫一顿时愣住,他是在指万能血型的事吗?……“没错,那是好还是坏呢?” “谈不上好坏,要看您如何去想。” 沫一木讷地放下手,沮丧地垂下眸:“……那我会早死吗?” “恰巧相反,您的命非常之硬。打个比方,倘若一辆车向你迎面撞来,死的人有可能是驾驶员。”虚无幻毕恭毕敬地行佛礼送客:“尊贵的客人,不要再问了,谈话到此为止吧。” 沫一神色忧惶地向门口走去,她似乎隐约懂了,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里,平添莫名的恐惧,也是因为这原因吧…… 虚无幻见她如此落寞,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他语重心长道:“真正的解决之道,则是把烦恼、忧虑、分别、执著,通通放下。” “谢谢大师,指点……” 虚无幻凝视沫一黯然离去的背影,一出生便背负使命的孩子,他唯有替沫一,祈福诵经。 …… 出门之后,沫一感到头脑昏沉沉地,她一手扶墙抵在墙边休息。殷志豪则即刻走上前搀扶,神色不免焦急:“怎么了沫一?虚无幻大师跟你说什么了?” “他只是告诉我一个事实,我没事……”沫一已无力支撑身体,歪靠在殷志豪肩头:“我的命,天注定了……” 殷志豪将她横抱起身:“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先回去休息。” 沫一依偎在陌生的怀抱里,手指摸索到他的肩头,心灰意冷地开口:“你的怀抱很温暖,性格斯文,但我习惯了冰冷的那个,对不起殷先生……” 殷志豪放慢脚步,默默地扬了扬嘴角:“正如端木羽翔所说,我很懦弱,一早出现在你面前,却不懂得把握时机。”殷志豪或者早已预见了未来,他曾经的怯步,注定会迟到。 沫一明白他的心意,正因为很明白,所以不能置若罔闻。 “沫一,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殷志豪根本不在乎身后还跟随着两位保镖,他就是爱这沫一,无论等多久,他从没做过放弃的准备。 沫一紧抿着唇,殷志豪给她一种很安定的感觉,是女人都想拥有的那份安心与专情,但此刻却无法回答,至少现在真的不行。 “四天后,你妹妹就要和端木羽翔订婚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别说了沫一……” “很想,忘记一切。” “难道端木羽翔,不知道你很爱他?”殷志豪微垂下眸注视沫一,注视久久才艰难地开口:“不要否认,我看得很清楚,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他?……”沫一疲惫吐口气,合起双眸,泪水酸楚地滴落:“是我执迷不悟,而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会伤害我,无休无止的伤害……不对,也不能完全怪他,是我自己不好……” 她清楚只有将烦恼、忧虑、分别、执著,通通放下才是解决之根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要难。 ----------------------------- 爷孙俩的对话 四天后,订婚典礼,毫无变故地如期举行。隆重的订婚仪式将在端木豪宅举办,不到9点,原本偌大空旷的别墅区内已聚集了上百位各界名流。 殷志豪作为女方家属自然会出现在会场内。几天来,他多次试图找端木羽翔谈谈,希望他能开导开导沫一,但端木羽翔选择闭门不见,看来心意已决。殷志豪也知道这做法对期盼婚约的妹妹有些不公,但如果他们彼此相爱,妹妹的无意介入,终有一天将会造成三个人都痛苦的局面。 今日,端木羽翔身着一套乳白色阿玛尼西装,西装特有的质地以及富有垂感的裁剪,将他健硕的身型勾勒得线条极为完美。 “给沫一换个房间,必须背对花园。”他向女佣下达命令,话语中丝毫不带起伏。 女佣放下整理衣物的工作,即刻去处理孙少爷的吩咐。此刻,端木羽翔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都没看就挂断电话,因为他知道是殷志豪打来的。 他比谁都清楚内心的真实想法,更不需要任何人做说客,如果有一线可能,他绝不会娶其他女人为妻。 “小翔,你为什么不让沫一出房门?躲得过今天那日后呢?她迟早要面对一切。”端木志见女佣步伐匆匆便问了问。 端木志见孙子沉默不语,若无其事地又道,“爷爷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套小礼服,挺漂亮,沫一穿上一定很可……” “爷爷!”端木羽翔一拳打在桌面上,他很想忍,很想让自己平静面对,但爷爷轻描淡写的话语让他忍无可忍。端木志惊讶地注视他,端木羽翔沉了沉气,垂下手臂背对爷爷而立:“对不起爷爷,我一想到沫一站在窗口亲眼目睹这场仪式!……那个受不了的人,是我。” 端木志怔了怔,甚感恼怒:“怎么?你到现在还犹豫不决?你要娶的人是旭圣电子集团的千金!而且现在是木已成舟的事实!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为了爷爷,即便船已驶出港湾,我也能游回来。”端木羽翔面朝玻璃窗,压抑的情绪即将把他逼疯,他的刻意逃避,却换回更为迫切的思念,一墙之隔,却不敢接近,生怕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现在就带沫一逃离这荒谬的场景。 端木志起身合上门,毕竟骨肉相连,他杵着拐棍缓缓坐下,心平气和地开口:“爷爷在娶你祖母之前曾经谈过一场,对爷爷而言算是……刻骨铭心的恋爱。那女孩是爷爷学生时代的同窗,是一位温柔漂亮的女孩,爷爷对那女孩一见倾心,所以疯狂地展开追求攻势。甚至因为那女孩的一句‘贫富差距’,爷爷不惜与端木家脱离关系。当爷爷孑然一身离开家,开始了普通人的生活,起早贪黑,打工赚钱,养家糊口,虽然很辛苦,但能和心爱的女人一起生活,爷爷感到很满足。可最终呢,那女孩还是抛弃了爷爷,嫁给了一个……卖早点的小商贩。”端木志剥开尘封已久的伤疤,埋藏心底四十年前的痛楚回忆,他以为释怀了,以为可以无动于衷地当故事讲述,但鲜血似乎还再流淌。他清冷苦笑:“我在她家楼下足足等了一个月,那时正值冬季,寒风凄厉,可她却无动于衷,甚至连见面都不肯,最后还是她的未婚夫将一张纸条交给爷爷,当爷爷看到那张字条后,终于明白爱情,是这世间最廉价的商品。而这段不到一年的经历,爷爷却整整用掉四十年去平复,至今为止,依旧隐隐作痛……” 门第的悬殊,让女孩望而却步,他甘愿为了女孩舍弃荣华富贵,抛弃端木家尊贵的身份,但女孩却不需要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结伴终身。 端木羽翔缓缓转过身,他在爷爷脸上看到一种从未展现过的黯然神情,掩藏的惆怅,忧郁,无奈与不屑,似乎将一位精明能干、沉着冷静的老人瞬间打垮。 “字条写了什么?” “无论你如何改变自己,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不起,比起爱情,我更需要平静而正常的生活,需要一位懂得携手相伴真正含义的男人,回去做你的大少爷吧,永别。”——这句话已烙印在端木志脑中,纠缠他几十年,无声地撕咬着他脆弱的神经。 “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端木羽翔知道这番话有些迟了,但爷爷传递给他一种极为悲伤的情绪,他不曾触及到的,真实的爷爷。 端木志失神地扯了扯嘴角:“起初爷爷也是这么猜测,误以为是你曾祖父从中作梗,直到分别十二年后的一天,爷爷在前往公司的途中,车子突然抛锚,爷爷见距离不远,所以徒步前往公司,无意中看到路边的一家小吃店,再次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端木志长吁一口闷气:“虽然十几年没见,她还是那么漂亮,爷爷再次被那迷人的笑容所打动,很想走上前和她聊几句,但注视那对恩爱的身影,爷爷最终还是放弃了……虽然他们过着清贫的生活,但正是她想要的,爷爷我也唯有释怀了。” 端木志吃力地站起身,拍了拍端木羽翔肩膀:“你能明白爷爷所表达的意思吗?爱情,也需要适当的人选才能得到真正的释放,而你肩负着整个端木家的命运,沫一只是憧憬甜蜜爱情的小女孩,其实女人的世界很简单,她们所需要的就是爱情与家庭,一个宠爱她们的男人。而男人的世界里除了爱情还有重要的事业,女人的稳定生活是男人给予的,但女人却不能体谅男人肩头的压力,总认为男人无论多忙也总能抽出时间陪伴妻子,可我们不是上满发条的机器,女人可以用眼泪去宣泄,可男人该用什么方式去解压?我们也需要休息,也需要静下心放松。当你忙得焦头烂额、抽不出没时间陪她时,她只会认为你不再爱她,那么裂痕随之就来了,哭泣,吵闹,喋喋不休的争执。越是海誓山盟的爱情,越是不堪一击,到那时,你真的不会感到后悔或不堪负重吗?” 端木羽翔低沉不语,他的心一下乱了,正如爷爷所说,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他能兼顾起好丈夫与优秀企业继承人的角色吗?何况……沫一根本不爱他。 “与其如此,还不如娶一位承受得起寂寞的女人,虽然人生中会有那么一点遗憾,但遗憾是臆想的、未知的渴望,比起经历过才领悟其中的滋味,来得好受些。”端木志吐露心声的那一刻,已不想再逼迫孙儿,因为该说的都说了,他拼命舔舐着伤口,却依旧不断溢出鲜血,所以他当即做出一个决定—— “如果沫一也同样深爱着你,那么你就把沫一带到爷爷面前,爷爷要听到她亲口表态,如果那孩子也是坚定不移的态度,爷爷现在就去宣布,取消这场订婚仪式。” “爷爷?……”端木羽翔知道爷爷在为他着想,但他现在思绪混乱,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冷漠与残忍,因为爷爷在用血淋淋的事实讲述一段痛不欲生的亲身经历。 “去吧小翔,爷爷在这里等你。你要记住,无论结果如何,还有爷爷为你支撑全局。” 唯有历经沧桑又将痛楚硬生生吞下的人,才有今日的坦然镇定,因为这世间已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再能刺穿他坚硬无比的保护壳。 端木羽翔向爷爷深深鞠躬,随后奔出房门,他每走出一步,心情便开朗一分,眸中逐渐燃起满满地希望之光。因为爷爷这发自内心的独白,在施加压力的同时又莫名地给他注入了信心,而亲情的定义再次在他心中升华了,他的爷爷,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男人,勇敢,坚强,敢爱敢恨,身为端木家的一份子,端木羽翔感到无比庆幸。 而这一次,他不会退缩,大声的,毫无犹豫地问沫一:愿意和他共同奋斗吗?只要沫一点头,他即便累吐了血,也会努力为心爱的女人,打造一片布满爱意的天空。 …… “沫一!”端木羽翔破门而入,注视躲在窗帘下,默默哭泣的女人,他的笑容僵硬了,忧郁的眸中充满疼惜。 沫一见他慢慢靠近,即刻擦掉眼泪,猛然起身跑进卫生间,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不愿也无法面对一袭隆重打扮的准新郎。 “开门沫一!我要跟你谈谈!”端木羽翔砸着门板,话语焦急且急迫。 胃中搅拌翻滚,沫一趴在盥洗台上,门外是急躁的敲门声,而她此刻却呕吐不止。泪水与胃液同时滑落,她已分不清那份酸楚更为犀利。 ……只有把烦恼、忧虑、分别、执著,通通放下,才是真正的解脱。她牵绊在无法实现的梦想里苦苦挣扎,她要解脱,彻底的遗忘。 “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沫一,你先出来好吗?……”端木羽翔的话语极为柔软,放下傲慢的身段,似乎在祈求。 沫一顺着门板无助滑落,思念贯穿,心受忧煎,夜不成寐,可那个男人却要残忍的,在她面前迎娶另一个女人,她可以故作镇静吗?……不可能。 “你走吧端木羽翔,我只是……孕吐。” 他一手支在门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告白,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沫一,我爱你。如果……你也爱我……”他的底气逐渐削弱:“我等你,走出来。” “……”沫一抬起失焦的双眸,现在才说爱她还有什么意义吗?难道此时此刻还希望她听到这番话后,如乖乖宝似地接受事实,若无其事的参加他们的订婚典礼吗?真是可笑。 沫一抓着门把手爬起身,端木羽翔以为她会出来,不由扬起嘴角,静静等候。 但沫一并没打开房门,她无力地趴在门面上,嘴唇微微翕动,泪水扑簌簌地滑落脸颊,她用尽全力让话语不但平静如水,甚至带出一丝嘲讽:“女人是这世界上最会伪装的动物,所以,你眼中所看到的,全部都是假象,我只是在演戏,在报复你,报复你们所有人,你越痛苦我就越开心,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对你只有恨,从来就没爱过你……现在,请你离开。” 端木羽翔木讷地注视前方,手指顺着门板,垂落,一寸一寸垂落…… “是吗……那你成功了。” 原来希望破灭……是这种滋味。 呼吸困难,头脑空白。 眼前所见事物,一下子都变成了灰色。 随着一阵缓慢地脚步声,房门轻轻合起…… 很快,别墅花园内,响起明快的乐曲,司仪清晰的话语贯穿了整间别墅。 “今日是端木财团大少爷端木羽翔先生,与旭圣电子集团千金殷曼青小姐,订婚大喜之日,高举我们的双手,用最真挚的话语,祝福这一对天造地设的准新人!……” 荣绕耳边的掌声,齐鸣千响的礼炮声,不绝于耳…… 沫一捂住双耳,蜷缩在地板上,失声痛哭。 --------------------------- 四人“约会” 当象征爱情的指环,戴在彼此的手指上时,端木羽翔的脸色已不是一般的难看。 殷曼青一袭华美端庄的白色晚礼服,全身饰品由璀璨的钻石点缀,亭亭玉立,光彩夺目,正统的法式双盘发为她烘托出典雅的神韵。她优雅笑起:“不打算亲吻你的准新娘吗?” 端木羽翔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三楼的窗沿前,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轻吻了殷曼青的脸颊,冰薄的唇,带出冰冷的话语:“我爱的女人,是沫一。”语毕,他正视前方,向来宾点头致意,随后快速走下“哗众取宠”的订婚台。 殷曼青微扬着唇,频.频向来宾微笑,颇有淑女风范,但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端木志重重叹口气,正如他所料,沫一根本没做好接管端木家族庞大事业的准备。这样也好,孙儿趁早对沫一死心,免得一伤再伤。 “端木!你要去哪?订婚仪式还没结束。”殷志豪在别墅内部游走,因为他没在仪式上见到沫一,断定她一定是躲在哪个角落偷偷哭泣。 端木羽翔驻足背对,顺手取下订婚戒指塞入口袋,平静地开口:“该我出面的事都办完了,你最好让我清净会。” “那你告诉我,沫一在哪间房,我很担心她。” “她也许正躲在某个角落,放声大笑。”端木羽翔再没力气应付一波又一波的质问,原来爱情是这么伤,一道道看不见的伤口,正在他皮肉上恣意炸开,痛楚却无法治愈。 “沫一她……” “够了。”端木羽翔回眸凝睇,深邃的眸子涌动着怒火:“从今天开始,沫一自由了,她愿意选择谁是她的事,不要再来问我。”他一手扶在脸颊上,用力地捏了捏,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待会。 殷志豪分明看到端木羽翔对沫一的感情,为什么这两人,却要残忍地互相伤害。 ※※ 二个月之后 沫一已怀孕十六周,胎儿正在她体内茁壮成长。四个月是妊娠反应最严重的时期,她每日除了吐就是昏睡,再加上终日郁郁寡欢,体重不增反减,但小腹已微微隆起。 虽然两个月不见端木羽翔身影,但殷曼青几乎天天来端木家报道。据说是端木志喜欢喝她熬制的各种煲汤,她时常陪端木志在花园中散步闲聊、下棋,只要能哄得老人家开心的事,她确实都做得面面俱到。 只要殷曼青出现在别墅,沫一便半步都不踏出房门,她承认没有宽广的胸怀,更没有坦然面对殷曼青的胸襟,眼不见为净。 “沫一小姐,你要多吃点东西,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私人护士对沫一的身体状况很担忧,保证孕妇健康的首要准则就是要心情开朗。 “吃了也要吐,还不是一样。”沫一疲惫地躺倒在床,肚中的小家伙才四个月就这么能折腾,出生后还了得。 “殷先生已在别墅外等您,可您的身体……” 沫一怔了怔,自从订婚仪式之后,殷志豪几乎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虽然沫一已郑重表明态度,但殷志豪全盘接受,希望沫一把自己只看做是朋友,不要有任何负担。沫一在最无助的时候,确实需要一个朋友,所以她没有拒绝。而且仪式结束后,端木志不知何故撤掉了所有近身保镖,允许沫一自由出入别墅。所以每隔三天,殷志豪会陪她出去散散心,虽然两人之间话不多,但殷志豪会带她去空旷的海边散步,凝视夕阳西下,随着天边一抹红霞渐渐落幕,心情也会跟着宁静片刻。 “他都到了?……我没事。”沫一随手抓起一件厚外套,就这样素颜洁面地走出房间。 当她走下阶梯的同时,正巧与端木羽翔面面相觑。沫一垂下眸,侧身掠过他身旁,因为端木羽翔身后还跟着殷曼青。 “你去哪。”端木羽翔拉住沫一的手臂,他整整逃避了两个月,以为自己已做好放弃沫一的准备,但见到沫一的这一瞬,他所做得努力,全部成了无用功。 沫一缄默不语,拨掉他的手指,快步向楼下走去。 “你给我站住!”端木羽翔根本受不了沫一冷漠的态度。即便她一开口是嘲讽,嘲笑自己是痴心不悔的笨蛋,他都可以接受,只要别这么冰冷。 “沫一和我哥去海边散步,基本天天如此。” 殷曼青轻描淡写的解释,瞬间刺穿了端木羽翔的心窝。 “是吗。我也正好想出去走走。”他攥了攥拳头,拉起殷曼青的手腕向别墅外走去。殷曼青注视相握的两只手,虽然知道端木羽翔在利用自己气沫一,但依旧扬起得意的笑意。 沫一则很不争气地,真被气得半死。她大口喘着气,快步掠过他们身旁,一鼓作气跑出别墅,坐上殷志豪的车,气喘吁吁道:“快开车,甩掉他们。” 殷志豪回眸看去,明黄色的跑车停泊在他们车尾处,端木羽翔不耐烦地按着车喇叭,催促殷志豪赶紧带路。 “端木可是F1赛车手,让他们跟吧,反正海边那么大。”殷志豪如今已可以从容地与沫一交谈,经过慢慢地接触后,才发现沫一真是没长大的孩子,喜形于色从不掩饰。 “那好!你就把车子开得很慢很慢!有种超车啊——”沫一攥攥拳头,又生一计。 “……”殷志豪似笑非笑地应了声,发动引擎缓缓开启:“脸色真差,今天吃饭没?” “吃了,又吐了,我不想喝鸡汤鱼汤,太油腻了。”沫一想起汤汁便反胃,她捂住嘴,殷志豪即刻停下车,顺了顺她脊背,柔声道:“那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先带你去吃饭。” “嗯……酸辣粉!” 殷志豪欣慰地笑起,自从跟沫一相处后,他尝试了很多从没碰过小吃,卖相虽然不好,但有一些食物,味道确实不错。 端木羽翔则跟在乌龟行驶的奔驰轿车后方:“你哥会开车吗?下来推都比现在的速度快。” “那咱们就别跟了,不如先去海边?我知道是哪片海域。”殷曼青试探道。 端木羽翔沉了沉气,不予回答,他就是要跟!看殷志豪能把沫一拐到哪去,有必要这么着急献媚吗?连孕妇都不放过。 殷曼青不动声色地看向窗外,她现在要庆幸大哥喜欢沫一,因为沫一那样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根本进不了殷家大门,即便沫一爱上大哥,也不过是再受一次挫折罢了。她才不会再制止,甚至怂恿大哥追求沫一。虽然她非常讨厌沫一,痛恨她的存在,但不得不承认沫一是幸运的女人,同时被两位出众卓越的男人所爱慕,不过可悲的是呢,天生就是被包养的命,呵呵。 …… 轿车停泊在一家老字号的小吃店前。 晚风微凉,沫一裹了裹外衣走出车门,殷志豪怕她受凉,所以特意为沫一准备了一条大披肩,而后自顾自披在沫一肩头。这一幕,刚巧落在端木羽翔视线里,他磨了磨后槽牙,甩上车门,怒气冲冲地跟进小吃店。 他一屁股坐在沫一对面的位置上,沫一则站起身坐到另一桌。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又坐到沫一对面。他环视噪杂的四周,小吃店简陋的装潢让人提不起一点食欲。 殷志豪在前台点了四人份的小吃,殷曼青朝大哥摆手打招呼,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 当四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和小菜陆续端上桌。沫一迫不及待地开动,酸溜溜的粉条滑软可口,她不由满足地眯起眼:“好香吖……” 殷志豪将酸黄瓜、酸甜腌白菜夹到沫一面前的小蝶中,他特意看了书中介绍,孕妇偏爱酸性食品,但辣的不易多吃。 端木羽翔斜眼看着殷志豪,漫不经心地挑起几根酸辣粉送到嘴边,酸辣的口感过于刺激,他不禁拧起眉,殷曼青已将一碗单点的牛肉面端到他面前:“吃面吧,这个不酸。” 沫一小幅度睨了殷曼青一眼,还真会殷勤!又瞥了端木羽翔一眼,呸,噎死你! 虽然换了牛肉面,但端木羽翔还是咽不下,因为他早就被面前的这一对“情侣”气饱了。 “挺着大肚子,还有心情约会,真有你的。”端木羽翔偷偷在桌下踢沫一。 “我乐意,要你管?”沫一用力一脚踹回去。 “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是没权利管你,但孩子归我管。” “你以为我愿意揣着你的孩子呢?有本事自己生去!” “你再顶嘴,我真揍你。” “打吧,最好把我和孩子一起打死。” “?!”瞪一眼。 “!!”回瞪两眼。 两人四目相对,咬牙切齿,火光四射。 而同坐一桌的兄弟俩反而心有灵犀地置身事外。 “哥,公司最近忙吗?” “还好,订单基本完成,可以稍微休息一阵。” “那正好有空多陪陪小情人。” “我们只是朋友。” “这样呀?……呵呵。” 端木羽翔猛然侧过头,殷志豪感到阵阵杀气,不明所以地抬起眸:“牛肉面不合胃口?” 不等端木羽翔开口,沫一帮他回答:“这家店里没有一样食品适合大少爷刁钻的胃口,不用搭理他,他不是来吃饭的。” “哦。”殷志豪诚恳地应了声,无视端木羽翔的存在,低头吃面。 端木羽翔被眼前两人当成空气,又转向殷曼青,而殷曼青很不给面子地去洗手间了。 而他,彻底被孤立了。 ------------------------------ 四人海滩 轻柔的海风撩起咸涩的回忆。沫一裹紧披肩伫立桥头,眺向一望无垠的暗黑海域,尽情呼吸大自然所赋予的舒畅安逸。 浩瀚皎洁的月光下,一道黑影闯入她的视线,此人在这片碧波荡漾的海域前留下一串串脚印……端木羽翔挽起裤腿,独自漫步在沙滩上,脚底陷入细腻的沙粒,海风吹在他碎乱的发丝间,透过缕缕金线,波动着一丝忧郁。 沫一凝视着他的身影,心中泛起酸楚,静静地,忧伤袭眸。 殷曼青很想陪未婚夫走走沙滩,但身着正装、穿丝袜,她实在不愿意赤脚踩在沙滩上,所以他们三人都留在桥头赏风景。 殷志豪将两罐热可可分别递给两位女士,殷曼青倚在桥栏旁,聆听海水澎湃的涌动声,海边确实令人心旷神怡,那种希望停滞的宁静,诱发懒惰的情绪。 殷志豪观察沫一许久,拍了拍她肩头:“去吧,靠近大海,心情也许会好点。” “不,他也在海边……”沫一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渴望吞回肚中,无情的男人,如果他爱她,就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容易放弃的男人,只会让她越发缺乏安全感。 “哥,朋、友原来比妹妹重要哦。”殷曼青含沙射影地笑起。 殷志豪抿唇不语,他只是不希望见到沫一难过,也知道她刻意在逃避某个事实,他喜欢沫一的笑容,似乎就这么简单。 端木羽翔蹲下身,手中握着一把沙粒,细沙顺指缝缓缓流逝,海浪扑过脚面,带走细沙,归于大海……他忽然站起身向桥边走来,沫一见他怒气冲冲靠近,下意识向后退了退,端木羽翔却一把拉起沫一的手腕,霸道开口:“我带孩子看海,是为了增进父子感情,你可以闭眼。” 这番说给所有人听的理由,是那么地强词夺理。 他的步伐很急促,沫一只能用小跑跟上:“沙子灌进鞋里了,好难受。” 他却充耳不闻,依旧拉着沫一向海水边缘走去,沫一不可以是他生命中的流沙。 …… 端木羽翔脱下外套,披在岩石上,用眼神命令沫一坐上去,沫一不想跟他交谈,或者说她心底也有一块情绪在涌动,就这样,伪和谐地独处一会儿。 他蹲在沫一身前,微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掩了他的表情。他抬起沫一的脚丫放在膝盖上,解开她的鞋带,倒出鞋中的颗颗沙粒,掸了掸她脚底上的细沙,生疏的动作,却很认真。 “我希望,是女孩。” 沫一险些就沉醉在这温柔的抚摸中,她缩回脚丫,垂下眸:“你还是这么自私,知道怀孕有多痛苦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端木羽翔强行拉过沫一的另一只脚:“我就是自私。” 如果这是把她留在身边的唯一方法,他宁可自私到底。 “你知道《天鹅湖》的剧情吗?你就是童话剧中的魔鬼。” “魔鬼虽然不择手段,但他深爱着公主,我欣赏他的执著。”端木羽翔若有似无地扬起唇:“公主不选魔鬼是她的损失。” 沫一无力地吐口气,遥望海面,避开那道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态,逼自己正视彼此的交易关系,不能再被那双炙热的视线所欺骗。 她眼前浮现出那把刻有赠言的仿真手枪——我的名字,你的姓氏,端木沫一。 这才是虚无缥缈的童话吧。 “沫一。” “怎么……” “……没事。” 端木羽翔依靠岩石坐下,坐在沫一身前的位置上。一同凝望这片时而寂静,时而泛起波澜的海面,一阵晚风掠过彼此的脸颊,挽起清爽的气流,却带不走怅惘的气息。 …… 殷志豪欣慰地笑了笑,牵绊一缕苦涩。 殷曼青则气得怒火冉冉,未婚夫居然堂而皇之地在未婚妻面前与其他女人打情骂俏,她必须制止这恣意蔓延的暧昧。她终于醒悟到危机感,这一次,她不会再手软。 这女人,必须彻底消失在端木羽翔视线中,不露痕迹的。 ※※ 而后的三天之内 端木羽翔每天都会回到别墅,虽然在爷爷和殷曼青的面前,几乎不与沫一交谈,但他每晚都会坐在花园里仰视三楼玻璃窗,或是静静地站在角落注视沫一。 这一幕一幕落在殷曼青眼中,他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仿佛她的出现才是最碍眼的闯入者。 当端木羽翔如例行公事般将送殷曼青回家后。殷曼青面无表情地走入卧房,站在穿衣镜前,特意为端木羽翔打造一袭性感的装扮,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她冷冷地举起手机,犹豫片刻,终于发送了一条信息,当信息发送完毕……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手机残破的躯体与玻璃碎片,同时七零八落地摔洒在地。 …… 第二天下午,阳光和煦。 殷志豪一如既往地在端木别墅外等候沫一出门。 当沫一坐上殷志豪的车,一辆极普通的黑色轿车尾随而至,端木羽翔完全可以确定自己就是跟踪狂,宁可抛弃名贵跑车不开,只为不被某人察觉。 殷曼青伫立在二楼阳台上,缓缓摇晃着咖啡杯,正如她所料,端木羽翔必定会跟去……她原本也不想做得这么绝,但对不起了,可怜的沫一,要怪就怪端木羽翔太在意你。 …… “今天想吃点什么?”殷志豪温柔地问去,自从端木羽翔出现后,沫一的脸色大有转好,也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只要心爱的男人在身边,不管那男人属于谁,三五不时可以见到面,那么心情自然会开朗些。殷志豪对这点深信不疑,因为他的心情也是如此。 “太阳这么好,吃冰激凌!”沫一笑盈盈地提要求,殷志豪是那种很会宠女人的类型,和他在一起,可以无所顾忌地任性,而他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可以,但不能吃太多冷饮,我会控制你的食量,呵。”殷志豪顺了顺沫一的发辫,宠溺的神情,柔情似水。 “谁如果能嫁给你,真是幸运吖……”沫一发自内心地感慨。 “可你偏偏不愿意当这位幸运儿。” “我天生就是倒霉鬼,所以从不奢望好运当头,嘻嘻。”沫一嬉皮笑脸地一笔带过。 殷志豪浅笑不语,现在不能勉强沫一做出任何选择,也不会给她带来丝毫压力,只要自己能陪伴在她身边,替她排忧解难,就足够了。 …… 车子停泊在冰激凌店门外,沫一走下车,拥抱午后温暖的阳光,不禁慵懒地伸展双臂:“今天天气真好吖,懒洋洋地让人想睡觉。” “困了吗?要不你在车里睡一下,我去给你买冰点。” 沫一摇摇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心细得令我总是感到不好意思。”语毕,沫一蹦蹦跳跳地走入冰激凌店,趴在品种繁多的柜台前,舔舔嘴唇挑选喜爱的冰激凌口味:“巧克力球,香草球,抹茶、香蕉……还有草莓味,谢谢。” 殷志豪注视她贪吃的可爱背影,总是忍不住扬起笑意。 此时,殷志豪的手机响起。他不由微微蹙眉,因为他分明告诉秘书下午3点以后不许给他电话,即便十万火急的事也要推后,可显示来电正是公司的号码。 他不悦地接起电话:“你好……呃?妈,您怎么去公司了?” 殷妈语气不佳地质问道:“你这秘书是怎么回事呀!一问三不知,你现在人在哪里?!” 殷志豪将听筒拿远一些,“办点私事,您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快回来,妈带了一个朋友的侄女来看你,我跟你说志豪,这女孩可漂亮了!”殷妈为儿子的婚姻大事愁白了头,如果不是殷曼青出主意安排——不能总坐以待毙等哥腾出时间。殷妈还真没想过带相亲对象自动送上门。 殷志豪无奈轻叹:“妈,我现在没空,改天好吗?” “不行!这位女孩今晚要上飞机,你要看着满意人家就不走了,不满意也别耽误人家出国深造,快点回公司见一面,你不会这么不给妈妈留面子吧?你可是殷家的独子,妈妈都到这把年纪了,就盼着早点抱上孙子,你这孩子,呜呜……”殷妈呜咽着打出亲情牌。 “你去忙吧殷先生,我自己可以回去。”沫一将一大口冰激凌送入口中,因为殷妈“凄惨”的哭声已传出听筒。 殷志豪敷衍两句挂上电话:“那怎么可以,我先送你回家。” “真的没关系,你快去忙吧,不要让阿姨伤心。而我要一个人慢慢享受阳光和冰激凌……”沫一笑得很甜美,她伸出手腕,将那只装有卫星定位系统的“手铐”亮出:“你难道忘了我是24小时受监控的囚犯吗?呵呵。”沫一只是不愿意挑明,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端木志也只是撤掉了近身保镖而已。 殷志豪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人独处,但电话接二连三响个不停。不过,幸好路途不算远,他拨通出租公司的预订电话,替沫一安排好出租车后,才步伐急促地离开冰饮店。 沫一朝玻璃窗外拜拜手,笑容挂在嘴角,直到殷志豪的车子远去,她才撕下微笑的假面具,心好累,其实一点都不想笑,只是不愿让如此敏感的男人时常感到担心。 端木羽翔安静地坐在自驾车内,不知殷志豪急匆匆去了何处。但他并不关心,透过车窗凝视他关心的女人,那道唯一停留在他眼中的可爱身影。 要问沫一的哪一点值得他如此眷恋,其实他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亲切又舒服的感觉,似乎少了她,生活自会变得乏味如初。 ------------------------ 恐怖的计划 沫一正在品尝美味时,冰饮店又走进两个年轻女孩,她们在沫一身后的空位处坐下,自从两人一进门,便东拉西扯谈论八卦,交谈声还特别大。 “你看杂志了没?端木财团的大少爷,端木羽翔,原来是同性恋呐!他的订婚只是障眼法,其实喜欢的人是……殷家千金的大哥,两个人长得都这么帅,啧啧,真是浪费哦!” “现实玩耽美?!哦哦,我正在幻想他们KISS的画面,一定美翻了,你猜他们两谁是攻谁是受?嘿嘿……” “这还用猜?端木羽翔身材魁梧,一看就是敖娇攻!你猜他那里……嘻嘻……” 沫一听到两人肆无忌惮地胡乱猜想,原本想忍了,可她们越聊越离谱,什么菊花黄瓜的,不堪入耳。沫一顿时拍案而起:“胡扯什么!端木羽翔根本不是同性恋。” 两个女孩显然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女孩叼着叉子,不爽道:“喂!你谁啊?!八卦八卦,就是无凭无据扯淡的事,你不爱听可以滚啊!” “无聊!”沫一明白跟她们吵架毫无意义,所以她气哼哼地推门走出冰饮店,但出租车还没有来,窗内两个女孩还不依不饶地朝她白愣眼,如果不是为了肚子的宝宝,她真有心回去跟两个疯婆子理论一番,最好打上一架才解气,抓花她们的脸!……可现在,沫一唯有怒步向别墅方向走去,原来她根本受不了,别人在自己面前说端木羽翔的是非,一个字都不行。 女孩见沫一愤愤离开,向未知的号码发送短信——人已离开。 信息很快回复——很好,去账户上查收佣金吧。 殷曼青缓缓合起电话。关闭殷志豪车内的窃听系统。正因为她太了解亲大哥的个性,知道大哥即便有事提起离开也会替沫一叫好车,所以殷曼青事先安排了这一出激将法,逼得沫一不等出租车抵达也会走出冷饮店。如此一来,即便沫一在途中遇到什么不测,大哥也不会牵扯上一点责任。 当然,她不会傻到用常用的号码操作整件事,可以通过网络雇佣各种类型的侩子手。雇佣汇款则通过瑞士银行转账(因为瑞士国家对外实行的是中立政策,不与任何国家结盟,所以就没有配合引渡等问题。因为中立造就了独立,所以可以不遵守其他国家的法律法规。且瑞士银行绝对不会透露客户的任何讯息。)只要舍得花钱,杀人买凶都不成问题。殷曼青身为法律系的高材生,这点常识必须具备。 如果沫一自己坐出租回别墅,那便幸免遇难。但很不幸的是,这片区域属于高档住宅区,业主无一例外都拥有私家车,所以出租车基本不经过此地。 如果她徒步返回,那今天将成为沫一,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 步行返回别墅需要二十五分钟,路径一段树林,林荫道狭窄且悠长,机动车辆无法驶入,避免端木羽翔开车追赶。倘若端木羽翔想沿路保护沫一,只能弃车跟随。此时安插在林荫道中的A、B两名职业杀手将以醉鬼形态显身。 阻挠去路,调戏沫一。 端木羽翔势必冲上前制止,与此同时,事先准备好的电棍便派上用场,当端木羽翔被电棍击晕后,A、B强行掠走沫一,带入无人看管的,偏僻的废弃工厂。 而废弃车场内,还有四个男人在等候。 端木羽翔苏醒后,肯定会通过GPS定位系统寻找沫一踪迹。 而那时为时已晚,因为,六名外籍男子已将沫一 轮.奸。 当端木羽翔赶到废弃车场时,人去楼空,端木羽翔所看到的就是沫一遭强.暴后的一幕。 男人都有劣根性,存在强烈的占有欲,尤其是端木羽翔那种个性霸道的男人。倒时,即便端木羽翔再爱沫一,他也无法调整心理的某种障碍,从而会对沫一失去原本的兴趣。这是心理学专家给出的标准答案。 最重要的是,沫一身怀有孕。一则:不堪受辱,承受不了噩梦般的回忆。自闭、忧郁、甚至寻短见,总之,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心智;二则:腹中孩子流产的可能性占98%,想再受孕,端木羽翔未必要她。 等端木羽翔再想追查元凶时,六名外籍男子已离开中国境内,飞往泰国首都曼谷,到了政权混乱的曼谷,再分开行动,各自乘火车、轮船回国。六名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无不拥有各国籍假身份,假护照。退一万步讲,即便其中一人被抓获,职业杀手的职业操守是,宁死也不会报出雇佣者的真实身份,何况殷曼青还是通过网络接洽的这桩生意,办这点小事,她出得可是杀人的昂贵价格……如此天衣无缝的安排,任你端木家只手遮天,想彻底查个水落石出自是无从下手。 滴水不漏,大功告成。 惨绝人寰吗?……呵。 这是沫一自找的,除去眼中钉的同时,也给端木羽翔一记强而有力的警告,千万别把她殷曼青太不当回事了。 她转了转中指上的订婚戒指,神色犀利且冰冷……她倒要看看,端木羽翔在事后,还会不会说出——他爱的女人,是沫一! “殷小姐,老爷问您煲汤好了吗?老爷现在想喝汤。”女佣在门外轻声询问。 殷曼青开门的一瞬,已换上温柔的笑颜:“好的,我现在就去给爷爷盛汤,谢谢你提醒我。”语毕,她反手关起房门,步伐优雅地向厨房走去。 …… 同一时间 浑然不知的沫一,正一步步向殷曼青设计好的陷阱里迈进。 “现在女生怎么这样,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男人与男人欢.爱的事!这世间真是疯了!”沫一边暴走边发飙,谈论谁不好,居然聊起她最熟的两个拥有正常性取向的男人!尤其是端木羽翔,他如果真是同性恋倒好了,那她就不会感到这么痛苦。 端木羽翔开车跟了一段路,见沫一拐上了小林荫道,他只得下车跟随,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沫一显然在生闷气,他愠怒地挑起眉,难道是因为殷志豪半路离开所以不高兴?……不过,他当然希望这猜测是错误的判断。 他刚要加快步伐追赶沫一,沫一却停下脚步,突然回眸!……身后却一片空旷,沫一挠挠头,怎么总感觉有人尾随自己呢? 端木羽翔长吁一口气,幸好树木够密集,否则肯定被沫一当场抓获。 沫一转身之际,迎面正巧走过两位金发碧眼的中年人,她让开一条路,因为两人摇摇晃晃脚跟不稳,手里还拿着啤酒瓶,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当两人走到沫一身旁时,一股浓烈的酒气飘来,沫一下意识捂住口鼻,她知道此举很不礼貌,但怕影响腹中宝宝的健康。 两名外国人互相传递了眼色——目标人物出现。他们神色中带出一缕轻佻,似乎对沫一清纯的外表极为满意。 其中一人打个酒嗝,不急不缓向沫一走了,沫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老外已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沫一的下巴,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英文,她一句都听不懂,但显然来意不善。 沫一见两人高头大马不好惹,而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喊救命都没听得见,所以她小幅度闪躲:“please!……you放尊重点!”她会的单词量实在有限。 老外斜唇冷笑,扯过沫一的手腕,猛然拉入怀中。沫一顿时惊叫一声,奋力抵住老外靠近自己脸蛋的嘴唇,紧接着拼命挣扎:“救命啊!救命啊——” 端木羽翔听到沫一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即刻从树后跳出。 他抄起一根枯木,杀气腾腾地向老外走去:“(英文)我警告你们,马上放开她!” “救命啊端木羽翔,哇呜呜!……”沫一在见到他出现的那一刻,眼泪扑簌簌滑落,似乎彻底放心了。 “别怕沫一。”端木羽翔冷冽的目光锁定在挟持沫一的老外身上,首先要保证沫一的安全,可这该死的金毛鬼子搂着沫一不放手,有效地制约了他的行动。他心平气和道:“(英文)放开那女人,如果想玩女人,我带你们去夜店,漂亮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我买单,绝不失言。” “你哇啦哇啦讲什么呢,快踢死这混蛋吖!咳咳……”沫一被勒得喘不上气,而且这老外的肌肉如石头般坚硬,她用尽全力捶了几下,除了自己手指发麻,老外丝毫不觉痛痒。 两名职业杀手相视一笑,另一个老外正等着端木羽翔出现,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折叠刀,二话不说,猛然向端木羽翔非要害部位扎去。端木羽翔一记回旋踢踹在老外腮帮上,这一脚踢出,老外只是向后退了两步,并未摔倒在地。老外拭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发笑。 端木羽翔晃了晃脚腕,沉了沉心绪,一脚便试出此人功底。这两人并非一般的外国游客,他们至少是经过训练的特种人员。 两人似乎也没想到端木羽翔会些拳脚功夫,也不想再耽误时间,所以挟持沫一的外国男子,从腰际抽出一把特种部队专用的虎牙格斗军刀,瞬间抵在沫一的喉咙上,鲜血即刻顺着沫一的肌肤隐隐渗出。沫一痛楚地轻喊,额头渗出颤栗的汗珠。 “(英文)别伤害她!”端木羽翔眸中大惊,攥得拳头咯吱作响,一旦沫一获救,他要亲手宰了这两个人渣!即便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一群杀人如麻的亡命徒,怎会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老外用目光示意端木羽翔扔掉手中武器,端木羽翔则毫不犹豫地将木棍抛出,而后双手大展,摆出束手就擒的状态。他现在只要沫一平安无事,别的,什么也不需要。 老外走到端木羽翔身旁,先是狠狠给了他一拳,端木羽翔则绝不会还手,鲜血顺着他嘴角溢出,他却无动于衷,如果他们只是想泄愤打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混蛋王八蛋!你们不许打他!放开我!——”沫一张大嘴咬在老外的手背上,她连踢带踹疯了似地挣扎,完全忘了一把刀还在架在自己脖子上。 又是一记铁拳打在端木羽翔颧骨上,只见他的脊背重重撞在树干上,颧骨处崩裂开一道血红的伤口,血珠嘀嘀嗒嗒直线流淌,染红了他洁白的衬衫。 “端木羽翔!”沫一仰头大哭,心要碎了,看着深爱的男人遭受欺辱却无能为力,她恨不得那个挨打的人是自己:“笨蛋笨蛋!还手啊,别管我,快还手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没跟你开玩笑,听到没有!——” 在如此危急时刻,端木羽翔却很不合时宜地笑起,因为,他终于看清了沫一的真心。 一股高压电流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眼前一黑,顿时昏厥在地。 老外掰开端木羽翔的嘴,塞入一颗麻痹心脏的药丸,以此延缓他苏醒的时间。随后扛起沫一塞入黑色面包车,急速向废弃工场开去。 端木羽翔倒在石阶上,在漫无边际黑暗中拼命寻找出路,一道声音在心中嘶吼—— 沫一,沫一,记住!生命高于一切。只有活下来,才能让我用力爱你。 ----------------------- 对不起,我爱你。 车轮骤然停止,沫一双眼被黑布蒙住,嘴封牢,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老外将她横抱在怀中,快步向废弃工厂的顶楼走去,还时不时发出贪婪猥琐的笑声。 东方女人的最大特点:肤质细腻,骨骼柔软,触碰于手酥若无骨。 沫一双手遭反绑,她看不到周围有几个人,但传出的脚步声很多,而且都在用英文交流。 她忽然感到一股重力压在落地床垫上。 她向墙边蜷缩身体,危险的靠近,可以预知。紧接着“嘶啦”一声扯响,她身上的连衣裙已从上半身滑落,一副白皙且饱满的诱人身体,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展露无遗。 “唔!唔!唔!……”沫一吓得魂飞魄散,惊悸的泪水喷洒在蒙眼布上,她弯背含胸竭力躲避,一群外国流氓,要对孕妇怎样啊! 沫一的身材,在外国人眼中虽然不够莹润,但白而细滑的肌肤令男人们性.欲骤升。其中一人似乎想吻沫一,所以拿掉了她口中棉布团,顺手解开了捆绑于她双手的绳索。因为面前的待宰羔羊,根本无力挣扎。 男人半跪在床垫上,将沫一压在墙边,凑上嘴唇向她唇边贴去…… “No!Baby!my baby……”沫一惊慌失措地指了指肚子,马上做出呕吐状。 男人此刻不想听任何废话,注视她圆润的胸脯,忽然一掌紧紧包裹之上。 “我怀孕了!你们这群畜生还有没有人性?!”沫一奋力捶打着男人胸口,吃痛地呐喊,几乎喊破了喉咙。她被一只肮脏的手掌触碰着身体,何止是感到恶心,简直生不如死! “is she pregnant?(她怀孕了?)”依在墙角的华裔男人,冷冷发出质疑。因为他并不想参与轮.奸行动,何况杀手也有杀手的道德底线,雇佣者并没说出这名女人是孕妇。而他最反感欺辱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华裔男人见同伴不肯罢手,走上前,猛然提起同伴的脖领拽到身后阻拦。沫一身前的压迫感即刻消失了。沫一具足无措地护住小腹,弯身在床,吓得瑟瑟发抖。但华裔男人并未轻信于她,而是提起沫一的手腕,压在墙面,一下撤掉她身上的整条长裙,观察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毕竟赘肉与怀孕的体型截然不同。华裔男人一手轻捏在沫一肿胀紧绷的胸脯上,再看她肚脐变大,当场断定她的确是孕妇一名。男人随后松了手,脱下风衣盖在沫一赤.裸的身躯上。 沫一依旧听不懂他们在交谈什么内容,但说话声忽大忽小,似乎在争吵,她裹紧外套,偷偷取下黑色蒙眼布……原来屋中居然有六位彪形大汉,而且各个面目可憎。其中五位金发碧眼,一位混血儿,而那位混血儿正在与其余五人面红耳赤地争论着什么。 她吞了吞口水,紧张地环视四周,废旧的厂房阴冷潮湿,微弱的光线覆盖在四面透风的破旧围墙上……不知端木羽翔怎么样了,她现在最担心的男人还躺在孤零零的石板路上。 沫一此刻感到很害怕,但更怕端木羽翔晕倒后再受袭击。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快点醒过来,求你平安无事,我愿意永远留在你身边,无名无分,遭人唾弃也无所谓。 揪心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释放。只见一名老外已将那名华裔男子一拳打倒在地,老外从靴中抽出一把格斗刀,随后向沫一疾步逼近。 沫一注视男人眼中的杀气,她怯懦地站起身,拔腿跑向墙角另一边。无助的冰冷贯穿了她的整个身体,她无法控制颤抖的双腿,恐惧,越来越重的恐惧感肆意袭来…… 这名向沫一走来的外国男人,是位脾气相当暴躁的退役特种兵。他已不想耽误时间,更不想与同伴为该不该强.暴孕妇的问题争执不休。所以他身为整个计划的组织者,决定取消原有方案,现在就,宰了沫一。 “别过来!别过来——”沫一仓皇地在厂房内逃窜。其余四人则站着一旁看热闹,既然这孕妇不能碰,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再白费力气。 一群穷凶极恶、心理变态的冷血杀手,似乎正在欣赏“猎物”毫无意义的反抗以及无助的哭喊声,那种“美妙”的旋律,让他们无比陶醉。 华裔男子吃力地爬起身,捂着心口瘫坐在墙角休息。他注视沫一奔跑求救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我只能保住你的清白,但保不住的性命。”虽然他还有少许人性,可归根究底,他们不受任何人制约,即便是支付巨额佣金的雇佣者也控制不了他们的行动,大不了这笔买卖不做,杀谁不杀谁,全凭心情好坏。他们毕竟是一群生死与共的同伴,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而得罪自己人。此刻,一刀致命则是沫一最好的归宿。 外国男子大刀阔斧的步伐就像一头吃人的猛兽,但他并不急于下手,仿佛沉浸在围猎“小白兔”的乐趣中,邪冷的笑意噙着嘴角,释放着震慑人心的煞气。 沫一神色惊遽,退后再退后,直到脊背硬生生撞在墙壁上,已然,无路可退。 她息喘不定,目光聚焦在男子手中锋利的钢刀上。她艰难地蹭了蹭脚跟,紧贴墙壁横向挪动着颤抖的步伐。一阵冷风吹在沫一脸颊上,她用余光望向地面,这才知道,自己所处之地,至少在四层楼高的位置上,万般无助的眩晕感令她心如死灰…… 此刻,外国男人似乎已对她戏耍够本,他捏起格斗刀的刀刃处,对准沫一的心口,在他眼中,已把沫一看作一只投射飞镖的活动人形靶。 男子缓缓举起刀身:“Farewell(永别了),beautiful girl……”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沫一的发丝间,滴落湿漉漉的汗珠……争分夺秒的一瞬,她立刻做出一个决定。只见快如闪电般的刀尖向沫一胸口刺来时,沫一并没选择坐以待毙,而是不假思索地跳出窗沿……如果一定要死,那么,她选择干干净净的死去,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让无耻的恶人再触碰一下身体。 沫一紧闭着双眼,急速坠落的身躯即将随风逝去,晶莹的泪珠,在寒风中凝结成冰,她护住腹中的小生命,听天由命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对不起宝宝,妈妈没能力保护你…… 脑中一片空白,原来死亡的滋味,也不是那么恐惧…… 当地面上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响动后,六名杀手不约而同俯视窗外—— 暗红的鲜血,缓慢地从她头颅中溢出,沫一无知无觉地躺倒在血泊中,凄冷的风刮过她不堪一击的身躯,生命宛若调零的花瓣,黯然沉寂…… 再见了,端木羽翔,如果说遗憾,那就是,还没来及说一句——我爱你。 ----------------------------------- 支持住,沫一。 端木羽翔醒来后,第一时间追踪到沫一的位置,他注视跟踪器上一动不动的光点,凝噎着,无限的恐惧笼罩了他的神经。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 与此同时,端木志已收到沫一失踪的消息。而端木羽翔已只身前往沫一所在位置营救,原本还在别墅中与殷曼青闲聊的他,犹如晴天霹雳。 端木志急速拨通电话,大声怒斥道:“快去接应小翔,必须保护好俩个孩子,有任何闪失我要你们的命!”语毕,他摔上电话,十万火急地向别墅外走去。 殷曼青故作焦急地跟随出门,她不由微微扬起唇,看来一切顺利。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了。 当端木志赶往保全中心的途中,又收到最新消息——沫一从四层楼高的废气厂房上坠落,凶犯已逃之夭夭,而现在,端木羽翔正载沫一赶往医院抢救。 端木志青筋暴怒,手举电话气得直哆嗦:“无论花多少钱,给我抓出谋害沫一的真凶!” “您先别着急,也许沫一只是受了轻伤……”殷曼青顺了顺端木志的胸口,惺惺作态地取出速效救心递给端木志。 “沫一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端木志长吁一口气,仰靠在椅背上,不敢再想象下去。 医院内 已乱成一团,所有专家权威集中在抢救室里,端木羽翔歪倒在急救室墙角,双眼赤红,神色失神迷离,而这颗心,在看到沫一的那一瞬,彻底地碎裂了。 他一手抵在脸颊上,满眼都是红色,铺天盖地的血红浸泡了沫一的身躯,但沫一的身体还是暖的,她还活着,她还有呼吸……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双臂搭在膝盖上,蜷缩成一团,无休无止地恐慌将他一点一点吞噬……沫一,不要丢下我,求你…… 端木志冲入混乱的急救室,目光停滞在沫一血淋淋的身体上,各种急救仪器与针管穿插在沫一瘦小的四肢上,而躺在病床的她,一口一口漾着血,瞬间染红了氧气罩。 殷曼青似乎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傻了,她胆怯地向急救室外走去……她万万没想到沫一会伤得皮开肉绽,怎么会这样?她只是要那些人□沫一,并没打算要沫一的命…… “沫一,沫一怎么样了?……”端木志缓了缓情绪。 “请董事长先冷静一下,幸好少爷送来得及时……”主治大夫摘下口罩,随后严肃地汇报初诊结果:“沫一小姐坠楼时,身体并没直接接触地面,而是正巧摔落在堆砌的沙石堆上,减缓了一定的冲击力。经初步诊断,沫一小姐右手臂骨折,头骨撞击硬物导致大量出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重要机能内脏暂时没出现破裂或大出血的迹象,现在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开颅取出淤血。”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进行手术啊!”端木志焦急地催促道。 “不过,病人身体虚弱,又大量失血,所以我必须向董事长讲清楚……”主治大夫推了推眼镜:“沫一小姐身怀有孕,但大量的药物已注射患者体内,所以无论胎儿是否存活,必须同时做引产手术。而且患者在坠楼时,盆骨最先着地,据妇科专家周密检查,患者有可能在此次震荡中导致生.殖系统破裂,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会以病患的生命为第一位,切除整个子宫。” 切除子宫……就预示着沫一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端木志显然受不了这打击,他可是寻觅了十年才找到万能血型的女人……“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比如缝合什么的?” “董事长先别激动,专家也只是猜测,在没有进行全面检查和手术前,还不能完全定论。您如果同意手术方案,请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字,病人时间不多了……”护士呈上一份协议书,端木志却握着笔,手心沁满汗珠,迟迟地无法落下…… “保大人,别再耽误时间了!”端木羽翔猛然站起身,从端木志手中夺过签字笔,飞快地签上名字,随后递给主治医生:“我是孩子的父亲,请马上进行手术。” “小翔啊,爷爷知道你着急,但沫一她万一……” “爷爷!如果沫一的生命耗费在争论不休上!我会恨您一辈子。”端木羽翔冷冷地凝视端木志:“她对我有多重要,您比谁都清楚。” 端木志合起微张的嘴,初次见到孙子无法冷静的神情。端木羽翔眼中充斥着不安与绝望,此刻此时,似乎全世界都与端木羽翔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端木志不再多言,掏出密码锁卡片,亲手为沫一解开手腕上的“缚魔圈”。一则:避免电子系统干扰医疗仪器;二则:无论手术是否成功,手术后是否还有生育能力,沫一彻底自由了。 …… 手术室外 外科护士替端木羽翔处理颧骨处的伤口,因为端木羽翔寸步不离地守候在手术室门外,八个小时就在漫长的等待中艰难熬过,他却保持一种姿势,一动不动。 端木志也不愿离开,等待手术后的最终结果,但身体不济,所以只能去会客室听消息。 殷曼青悄然走上前,安静地坐着长椅上。她见端木羽翔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好似沫一不能活着走出来,他的生命也会随之消失殆尽。殷曼青失去了报复的快感,生命是如此脆弱,她把仇恨与嫉妒转加在心爱的男人身上,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她将一罐热牛奶递给端木羽翔:“喝点东西吧,沫一不会有事。” 端木羽翔并没接过饮料,他双手拢在耳际,摆明了希望所有人都滚开,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只有沫一从手术室里平平安安推出,他才能真正感到踏实。 殷志豪从父母口中才得知端木家出了大事,他一路飞奔至医院。急促的跑步声贯穿在走廊里,殷曼青却将哥哥拉开,大概说明来龙去脉后,殷志豪整个人都愣住了。分别不到几个小时,沫一却躺着手术室里。他自责地蹲下身,思绪混乱一团:“怎么会这样,沫一,沫一,我不该把她一人留下,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哥,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殷曼青蹲下身楼住大哥,大哥悲痛欲绝的神情中满是愧疚。殷志豪喃喃重复着,自责着,痛苦着。而她的一时冲动,究竟伤害了多少人。 …… 殷志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暂时调整了情绪,他木讷地坐在端木羽翔身旁,一同守候在手术室外,这番话好似说给自己听:“我曾经带沫一去算过命,算命先生说她命很硬,所以,一定不会有事。” 端木羽翔缓慢地眨着眼,神色黯然,依旧什么都不想听。 “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沫一身边,你要心里不痛快,出手吧。”殷志豪不知如何开导端木羽翔,或者说,他更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端木羽翔微抬起眼皮,凝视手术室上方的红色亮灯,视线被这刺眼的光亮袭上一层模糊不清的昏暗……“沫一,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尸,是我没照顾好她,与其他人无关。” 他在用一种极其霸道的口吻下达命令,而在场的每一位最好听清楚。从此以后,他生命中只有一个女人,谁都不可染指,永远都不会改变。 殷曼青失落地垂下眸,转身向走廊尽头走去,因为她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清净的回廊中,留下一串拖沓的脚步声以及她已失败告终的结局。此刻大彻大悟,却为时已晚,她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对手,低估了端木羽翔对沫一的感情。 殷志豪则静默不语,他早已不奢望沫一爱上自己,只要她平安无事,足以。 十小时后 沫一终于从手术室中推出,洁白的纱布包住了她整个头颅,一头秀发不复存在。 端木羽翔与殷志豪一同走上前,步调整齐又急迫。 “两位少爷请放心,手术很成功!” 主治大夫的一句话,犹如定心丸。 端木羽翔喜笑颜开,轻声走到移动病床前,他迫不及待想抚摸沫一的手,但又怕一双沾有淤血的泥泞手指不小心给她感染上病菌,所以他尽量克制自己的喜悦情绪,双手插兜,目光紧紧锁定在沫一苍白且安睡的小脸上,随后他跟着病床推动的方向离去…… “唉?端木少爷,我话还没说完呢……” “您跟我说吧,一会我再向端木羽翔转达。”殷志豪能体会端木羽翔此刻的心情,只要沫一能活着,其他问题他根本不关心。 此时,端木志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疾步赶来询问。 “说实话,沫一小姐的求生欲很强烈,在长达十八小时的手术中曾两度极危,如果不是患者凭借顽强的生存力确实无法挺过来。遗憾的是,虽然性命暂时无忧,但最终还是摘除了一边的输卵管,不过只要恢复正常,再加以精心调养,不会对受孕造成太大影响。” 端木志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辛苦你们了,谢谢,非常感谢。” 要说历经这生死一劫,他似乎也不必太执着了,而他的宝贝孙子,想怎样就怎样吧。 …… 隔离加护病房中 经过24小时的煎熬。 沫一逐渐恢复了意识,但脑瓜如铅球般沉重,她甚至没力气睁开眼,只能听到滴滴嗒嗒的仪器声在耳边萦绕,以及两位护士小姐隐约传来的交谈声…… “这女孩好可怜啊,才20岁就拆除了输卵管。”护士一边调试点滴,一边八卦。 而临时调过来的那位小护士根本不知沫一只切除了一边的输卵管,甚至还没仔细过看病例报告,就随口回应道:“这样呀?如果让她知道,孩子没了,以后又不能再生育,一定难过得要死。” 八卦的这位护士刚要解释些什么,但主治大夫推门而入,所以两人护望一眼不再开口交谈。 沫一却听得一清二楚,她颤抖的手指,紧紧抓住被褥,眼角默默流下泪水…… 孩子没了,又失去了生育能力,对端木家而言就是无用之人,她也没理由再留在端木羽翔身边,即便留下,也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累赘。 原本苏醒后,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端木羽翔,亲口告诉他,她爱他。为了这三个字,她拼了命地活下来,一次又一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可现在的她,很害怕,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她应该,安静地离开。 而那句“我爱你”,就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吧。 -------------------------------------- 你是谁? 根据沫一脑部的受损状况,预计完全康复至少需要2到3个月。 端木羽翔守在病房门整整七天,主治大夫终于传来捷报,沫一苏醒了。 “沫一,感觉怎么样?” 沫一还无法起身,凝视他憔悴的面容,细碎的胡茬。她从护士们的闲聊中,听说端木羽翔每天都守在病房外。他在门外等候七天,而她在病房中度日如年。 他是不会懂的,越为自己注入浓浓的爱意,她越是无法面对现实。他是端木家的独苗,她却不能再为端木家传宗接代,她心头承着满满的负罪感。此刻,他还用那种炙热又迫切的视线注视自己,逼得她无所遁形…… 沫一凝噎久久,才平静地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端木羽翔敛起笑意:“别开玩笑沫一,一点都不好笑。” “抱歉,我不认识你。”沫一疏离地抽了抽手指,她想用被子蒙住脸,但情急之下忘了右手骨折打着石膏,左手在吊点滴,所以她只能朝反方向撇开头。 端木羽翔怔了怔,“噗通”一声,木讷地坐在椅子上:“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我知道自己叫沫一。”沫一深深吸气:“请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我又昏睡了几天?……”沫一缓慢地转过头:“你能帮我给面包房老板打通电话吗?无故旷工会被扣工钱的。” 端木羽翔凝神定气,用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直视沫一,沫一则紧张地垂下眸:“不管就算了,为什么要瞪我……” …… 主治大夫观察室内 主治大夫是脑外科的权威人士,他观察沫一的头部CT图,随后向端木羽翔从医学角度讲解道:“手术很成功,淤血清除得也很干净。但沫一小姐由于脑部遭受重创,有可能患上心因性失忆症。如端木少爷所讲,沫一小姐忘记了这六个月之内的事,属于选择性失忆的症状,也就是说,患者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记得一些,遗忘某些,也许是这段不愉快的经历令患者不愿回忆或感到极为痛苦、恐惧,诸多心理原因导致患者选择性的遗忘。” “……感到恐惧?”端木羽翔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重复着……沫一忘记的正是他们相遇的这段经历,虽然磕磕绊绊不算顺利,但她怎么可以忘记。 “哦,忘了告诉端木少爷,沫一小姐遇难当天,并没有受到性侵犯,所以她想忘记的应该不是关于坠楼的事,您可以帮她回忆一下,这几个月之中还有哪些不愉快的经历,但还有一种可能,只是术后诱发的短暂失忆。”主治大夫的注解简直是火上浇油。 端木羽翔心头遭到一记重创,他从没想过这段囚禁经历,会对沫一造成如此大的心理伤害,也许沫一刻意想忘记的人,就是自己。 他萎靡不振地走回病房,沫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即刻闭眼假眠。 端木羽翔坐在床边,握住沫一的手,长吁一口气:“我知道你想忘了我,不过我告诉你沫一,没那么容易。”他疲惫地趴在床边,嘴唇贴在沫一手背上轻轻摩挲:“无论你是暂时性失忆,还是失忆一辈子,我不会放你走,绝不会。” 沫一紧咬住下嘴唇,让一滴滴苦涩的泪水逆流入喉,笨蛋,我不能再替你孕育一男半女,没用了,笨蛋…… 医院属端木集团旗下产业。应端木羽翔的吩咐,所有医护人员以及探病者不许在沫一提起拆除一边输卵管的病况,既然失忆了,那她也不会想起关于孩子的片段,免得心理阴影加重。所以,没人会在沫一提及病情病因,沫一自然也不会多问,问了也是更难过。 一个半月后 沫一基本恢复正常,头颅创伤愈合良好,她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但容易感到疲乏。 这期间,端木志偶尔会来看看沫一,但响应孙子的号召,只字不提她曾怀过孕的事,沫一也含糊其辞地陪笑脸。殷志豪几乎天天来报道,端木羽翔并没加以阻止,因为沫一的记忆中有殷志豪,不过还停留在时常去面包房报道的客人身上。 沫一为了不露破绽,所以对任何人都表现得很冷漠,有时一天说不到三句话。她当然知道所有人在刻意回避话题,尤其对她的身体状况更是避而不谈。说明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真的失去了孕育能力。 端木羽翔原本就是话不多的人,两人可以在病房中从早坐在晚。他把工作地点搬到病房中,当他忙碌时,沫一就偷偷地在一旁观察他,时而痴痴地傻笑,时而躲在洗手间默默落泪。 端木羽翔已向她表达了明确的爱意,甚至每天的告别语都是“我爱你”,她是多么渴望大声的回应,可……如果她承认了,她要拿什么回报这份爱…… …… “小尼姑,给我倒杯水。” “我是病人,端木先生怎么可以使唤病人干活。”沫一抬起眼皮,因为开颅手术剃掉了她的满头长发,也不是全秃,一个多月的时间已长出短短的头发,现在的她有点像假小子。 她将一杯白开水放在桌面上:“端木先生,你在这里办公严重影响到我休息,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会对我造成很大困扰吗?” “知道了……”端木羽翔一手挪动着鼠标,一手拿起水杯抿了口,随后继续工作。 此刻,国际调查科刑警再次“光临”,对沫一进行例行公事的调查。 “沫一小姐,请您回忆一下,坠楼当天的情况。”沫一坠楼事件惊动了警方,再加上端木羽翔对凶犯的特征描述,警方怀疑,两名外国犯罪份子很有可能是某个杀手集团的雇佣兵。 沫一其实很愿意配合警方破案,将坏人统统绳之以法,可问题是她在装失忆唉:“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不用你们警方出面,我自会查出清楚。”端木羽翔冷冰冰地轰人。他不需要警方的协作,描述凶犯特征,只是利用警方的保密资料,查出两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现在资料在手,他根本不用外人插手。 “端木少爷,警方理解您的心情,可万不能以暴制暴啊。” 端木羽翔懒得接话,一扬手下逐客令:“抱歉,探病时间过了。” 沫一见刑警忍气吞声地行礼离去,不由斜了端木羽翔背影一眼,端木羽翔真是无药可救了,这么嚣张跋扈的个性迟早会惹祸上身,说实话,等她离开后,肯定会牵肠挂肚的。 “端木先生,你能不能学会尊重别人?”沫一忍不住开口。 “学不会。”他回答得雷厉风行。 “?!”……沫一知道自己又再白费口舌。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臂,还有几天就可以拆掉石膏,她已决定,彻底消失在端木羽翔面前,时间会慢慢冲淡回忆,但愿如此吧…… 端木羽翔忽然回眸,沫一即刻飘开专注的目光,她心神不宁地左顾右盼,一道黑影缓缓靠近,挡住她身前。沫一视若无睹,翻开杂志阅读,做出一副疏离的举动。 他坐在床边,捏起沫一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沫一向一侧挪动着眼球,不看,就不看。 “你睡觉时,叫了我名字。” 沫一暗自一惊,而后不以为然道:“嗯?……端木先生天天在我眼前晃,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端木羽翔狐疑地挑起眉,他确实从沫一眼神中看不出太大端倪,所以只能恐吓:“我警告你,你要敢在我面前装失忆,我保证再次把你关进别墅阁楼。” 端木羽翔已向“失忆”后的她讲述了这一段经历,但编造的成分居多。什么她是自愿走入端木家,自愿被囚禁,因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甚至还大言不惭表扬自己很富有同情心,没有把她轰出端木家大门,渐渐地便日久生情了。 纯粹是不合逻辑的欺骗“失忆儿童”! 沫一可不想跟他争辩这事,使出屡试不爽的招数:“呃……头疼……”只要她一喊这句话,端木羽翔保证乖乖离开。 不出所料,端木羽翔即刻站起身,还帮她盖好薄被,但忍不住发牢骚:“一说到关键问题就头疼,我看你十有八九是装的。” “……”沫一翻身卧在被子里,想骗过他锐利的目光真是不容易。虽然他在态度方面没什么改进,但她却沉浸其中,似乎只要他站在自己身旁,处处都洋溢着温暖。 当你爱一个人,就再也看不到他的缺点。这话一点不假,端木羽翔在她心中早已完美。 她不争气地流下眼泪……谎言支撑不了多久,他在隐瞒她的病情,怕她伤心难过。她故作不知情,怕他替自己难过。可当善意的谎言逐一揭开,她所面对的就不只是爱情,而是今后的路,慢慢岁月,爱情不可能填满他们的生活,面临生子问题时,他会因为爱她,只能故作无所谓,可真的会无所谓吗?她相信只要是男人都无法释然,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到那时,爱情会变了质,不知不觉成为彼此的枷锁,她不愿看到心爱的男人,为顾虑她的心情而强颜欢笑。反言之,她也不能承受,被他嫌弃。 沫一吸了吸鼻子:“……端木先生,你走时能给我留一百块钱吗?我想买零食。” 她不可能身无分文地离开医院,所以只能用这方法骗钱。 端木羽翔微侧头:“嗯。” --------------------------------- 请你帮我洗澡 暮色降临 端木羽翔回别墅洗澡吃饭,沫一这才爬出被窝,她将床头摆放的一百块钱塞入口袋,不由嘟了嘟嘴:“说一百还真给一百,真抠门,下次说二百,凑够一千就跑路!……” 一个小时后 端木羽翔再次回到病房中,他手中提着一大袋零食,顺手丢在沫一床头。 “……”沫一小幅度地斜了他后脑勺一眼,这家伙……还要换个借口。 护士小姐将餐车推入病房,分配给沫一的食物依旧是清谈的小米粥。 端木羽翔拉把椅子坐在床边,将餐布垫在沫一腿上,拖起粥碗,盛起一小勺,吹了吹热气,递到她嘴边……虽然端木羽翔已不是第一次喂她喝粥,但沫一还是无法确信这人是端木,他一个根本不会照顾人的家伙,却要亲历其为,有些勉强,可沫一看得出,他想尽量做好。 沫一微微俯身,张大嘴咬住勺子,泪水却滴在粥碗里,无法控制。 “怎么了?”端木羽翔抽了抽勺子,沫一却依旧咬着不放,泪水扑簌簌垂落,他拧起眉,用指肚抹去她眼角的泪滴。 沫一不敢抬头,生怕哀伤的表情被他抓到破绽:“……我想洗澡,你帮我。”如果可以,她希望被他一直照顾下去,只宠她一人,很自私的想法么?……可就是想。 端木羽翔怔了怔,沫一居然提出如此“非分”的要求,这不是诱导大好青年堕落么。 沫一静静地坐在床头,注视他为自己忙碌的背影。端木羽翔先替她在右臂石膏上包裹防水膜,再走到浴盆前放水、试水温、准备毛巾、洗浴用品……她承认在享受,享受被爱的滋味,留恋往返的美好滋味。 端木羽翔已做好洗浴前的准备工作,随后坐在床边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问去:“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嗯,麻烦端木先生了。”沫一比他还要从容,她只想多留些回忆,填满日后空虚的人生。 他沉了沉气,一颗一颗解开病服上的纽扣,目光聚焦在她前胸上,停滞了至少二分钟,就那么大喇喇的望着……“咳!你居然没穿内.衣。” “……”沫一羞涩地低下头,故作不以为然地说:“既然端木先生说咱们曾经是情侣关系,我想这应该不算什么,你说呢?……” 端木羽翔呵呵一笑,尴尬地挠了挠头。她不再拥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巴掌大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参差不齐的短发使她看起来年纪更小,但是,也更加可爱。 他将她横抱起身,视线始终闪躲,沫一这么信任自己,所以他警告自己不能对刚做过开颅手术的“未成年少女”心声邪念,那太不人道了。 沫一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还没来得及沉醉就到了浴室,她沮丧地吐口气,真希望这段距离长得没有尽头。 端木羽翔控制再控制,但视线无法从她胸前的风景线上挪动半分……他倏然闭起眼,扭过沫一肩膀,让她背对自己而坐。随后话语做作地声称先洗后半身。沫一抿唇偷笑,看他不自在的模样,真是可爱。 她脖颈后那枚“六角星”图案的颜色似乎浅谈了,轮廓边缘也有些模糊不清,仿佛正逐渐被皮肤吸收,端木羽翔不由抬起手指摸了摸,当他知道这枚“六角星”所代表的含义之后,他似乎更没理由放开沫一。 柔软的毛巾擦拭在脊背上,正如沫一所料,他洗得很差劲,总是在脊椎骨附近徘徊,不过话说回来,让堂堂端木大少爷服侍病人,真是为难他了。 沫一反手抓住毛巾:“算了,我自己洗。” 端木羽翔则不予回应,将她前身扭回正面,随后帮她擦拭肩膀锁骨的位置,胡乱安抚道:“放心,我不会对病人下手。”可话是这么说,但眼皮稍微一低,又被胸口明显的物体刺激到,他手指顿了顿,索性看向天花板。 噗—— 沫一尽力克制笑意,说实话,她一直想找机会惩罚他一下,因为他总是为所欲为地把自己当玩具,今天算是如愿以偿喽。 她谨慎地抬起眸,偷瞄他微微扬起的脸颊……端木羽翔是她见过最帅的男人,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震慑到了,所以她尽量从心底丑化他,唯恐被“美色”所诱,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即便他曾粗暴的对待自己,但此刻也成为回忆中美好的一部分。 沫一情不自禁地,探起身,嘴唇轻轻碰在他脸颊上。端木羽翔定在原地,眸中似乎跳出喜悦的火花……沫一则做出一副致谢的态度:“虽然我记不起你是谁,但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原来是空欢喜一场,端木羽翔神色再度黯然。他缓慢地眨动睫毛,不由蹲在沫一膝盖前,深邃的眸,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沫一故作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端木先生?” 薄冰的唇,缓缓地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沫一愣了愣,慢慢合起双眼,无法拒绝,无法抵抗他所赋予的缠绵,如此渴望,自当是,道别吧。 舌与舌的触碰,勾起甜涩的回忆,悱恻的,激情的,温柔的,夹杂着欢声笑语与辛酸的泪水,逐渐串联在一起,在心中描绘出一幅耐人回味的玄色画卷。 她要紧紧守住这回忆,安置在最隐蔽的角落里,独自品尝。 “呃……我是病人……”沫一含胸躲闪,推了推包裹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掌,这家伙,每次都要把浪漫爱情剧变成色.情片。 端木羽翔显然气息不稳,他的目光愈加迷蒙,只得站起身,关门而出。 分明是病人作风不正派挑逗看护者。 沫一虚弱地吐口气,他忽然又打开门,不悦地质问道:“你不会也让殷志豪帮你洗澡吧?” 一块毛巾“唰”地一下飞到端木羽翔脸上……“出去!” “……” ※※ 十天后 沫一最终没能凑足路费。虽然殷志豪和端木爷爷都会来探病,可她除了敢从端木羽翔那骗钱外,与其他人难以启齿,何况殷志豪对她受伤的事一直感到愧疚,虽然没挑明了说,但殷志豪总是展现出惭愧的神情,甚至每天一束百合花祝她早日恢复健康。她也只能用大笑就掩饰失落感,再者说,本来就不是殷志豪的责任。 今天是拆石膏的日子。很奇怪的是,自从那天洗澡事件之后,端木羽翔就没再出现过。 不过,今天他来了,神色有些疲倦,风衣边角上附着些尘土。 沫一按耐着思念渴望,平静地点头示意:“好久不见,端木先生……” 端木羽翔缄默不语,凝视沫一许久,透露出欲言又止的讯息。 沫一忽然心跳得很快,忐忑不安地垂下眸,不知他要说什么,但似乎他已察觉到某种状况。 端木羽翔向病床前缓缓靠近,抬起手指,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可又慢慢地垂于体侧:“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该去死,也包括我……” 沫一咬了咬下唇,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为什么这番话听起来这么古怪。不可否认,他曾经是伤害过自己,但她早就遗忘了,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自责呢? 端木羽翔疲惫地仰靠在沙发上……如果沫一知道所遭遇的不幸是谁一手布下的陷阱,她只会更惧怕,更想逃离,现在看来,失忆反而成了好事。 追溯到半个前,国际刑警组织抓获了一名银行抢劫犯,这名抢劫犯的相貌特征与端木羽翔给出的外籍特种兵资料极为吻合。当美国警方要求端木羽翔通过互联网视屏认凶手时,端木羽翔则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当日挟持沫一的其中一人。不过,他并未露出声色,因为,他会想法设法保住这个人的性命,再亲手将其余逃逸的人渣统统送入监狱,让那些人尝尽牢狱之苦,用余生去忏悔所犯下的错误是多么地罪无可恕。 虽此名嫌犯不肯透作俑者身份。但端木羽翔通过爷爷的权势脉络,从国际刑警组织手中拷贝了一份犯罪嫌疑人与雇佣者接洽方式的电脑数据,随后在看似杂乱无章的密码与英文字母中,运用大量黑客技术,破译了最近一年来的交易记录,再通过账号信息层层抽丝剥茧,最终挖出了主谋。殷志豪或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非要置沫一于死地的人,就是他亲妹妹殷曼青。 此时此刻,他才有所觉悟,沫一受到的不公待遇,是由他一手造成。 端木羽翔望着沫一,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无法改变,一次遭遇已折磨得沫一惨绝人寰,如果用强硬手段将把她囚困在自己身边,那日后也许还会发生诸如此类的灾难,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终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 说实话,他忽然感到困惑,爱情之外的不稳定因素令他心情烦闷,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把沫一包裹在与世隔绝的真空仪器里,让她过上平静又简单的生活。 一双小手聚拢在他头上,沫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想抱抱他,仿佛感觉他的心正在坠落,渐渐向无底深渊摔去,她要拉住他,又或者,一同坠落…… 端木羽翔紧紧回搂住她的腰,脸颊埋在她的胸口,就这样彼此相拥着,无需多言,赶走恐慌,静静感受那一份莫名的安逸……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离不开沫一,因为她是唯一能看懂自己情绪的女人,无论他如何去掩饰,也逃不过沫一的眼睛。 “我不能失去你,别总想着逃跑好吗?” 沫一难过地垂下眸,他越是小心呵护,自己越发变得懦弱,一旦彻底沉浸在他给予的温暖中,她将再也无法自拔。 “端木先生,即便有一天我离开了,也会在远方祝福你……” 端木羽翔没再说什么,只是不安地合起双眸。 哪里才是乐土,哪里才有安宁,谁来给他答案…… ※※ 凌晨四点 月光透射在安谧的回廊内,一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顺安全通道偷偷摸摸地溜出医院后门。 她带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子,裹紧外套,身上揣着一百块钱。 回眸凝睇,倒影拉长在月光下,久久停滞。 再见,端木羽翔。 如果我可以忽略你脸上的忧愁,如果我可以自私的接受爱意,那么,我也不值得你爱。 ---------------------------------------- 你是谁“老公”? 漫漫黑夜,沫一也不知该去向哪里。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公路旁,忽然,黑暗中闪现一道刺眼的亮光,她眯起眼,一辆红色跑车迎面向她驶来,随机停泊在道旁…… 车窗缓缓落下,车内探出一个脑瓜,朝沫一吹了声口哨:“小妞,还记得我吗?” 沫一努力回忆,很眼熟的一张脸孔:“你,你是那个曾经……和我朋友赛过车的……” “记性不错,我叫遮天。”遮天溜溜达达走下车:“你剪头发了?” 沫一可对此人没一点好印象,还有一个红头发的男人,都不是好人,也是端木羽翔的敌人。 她顿感如临大敌,见遮天靠近,她胆怯地向后退步:“你你你,我没钱!” 遮天嗤之以鼻:“喂!我开跑车、穿名牌,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像抢劫犯了?” “那,那,那再见……”沫一本想原路返回,可转身就是医院,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从遮天身边路过。 遮天并没阻拦,见她疾步快走,索性发动车慢慢跟随,边开车边攀谈道:“你男朋友呢?三更半夜把你一人丢在马路上可不够绅士哦。” 沫一哪敢招惹黑社会,她可不想旧伤未愈又添新疤:“我在散步……” 遮天似笑非笑地扬起唇:“你要去哪,我载你一程。” “不必客气,我就是想走走……呃?……”沫一话没说完,遮天已将她抱上敞篷车,脸色一沉命令道:“你怎么不知好歹呢?这条路连鬼影子都很少经过,坐好。” “……”沫一紧攥着衣角,怎么办,呜呜,会被杀吗? “究竟去哪。” 沫一抿抿唇苦苦挣扎,反正她身上也没多少钱,只能赌一把,如果死不了的话,就去……“最近的长途汽车站。” “出门?” “嗯……”她没有身份证,只能坐长途车先离开本市。 遮天狐疑地抬起眸:“你那位车技不出的男朋友呢?” “他……在家睡觉。” 遮天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声,随后平稳地向长途汽车站方向开去,沫一用余光看到他手臂上的大片刺青,不由吞了吞口水,默默在心中祈祷平安。 二十分钟后 遮天真的将沫一送到车站,晚间大多不发车。沫一心有戚戚焉地走下跑车,鞠躬致谢:“谢谢你送我过来,原来黑社会也不见得都是坏人嘛,嘿嘿。” “……”遮天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开启近光灯为沫一照亮车站指示牌,随口问去:“你要去哪,怎么没带行李箱呢?” 正在沫一不知如何回答时,一道洪亮的喇叭声贯穿了寂静的黑夜—— “请去往幸福山庄的乘客即刻购票上车,本车将在二十分钟后出发!” 沫一灵机一动:“我去幸福山庄!……”不过,这地方是哪吖? “哦,那你还不上车,马上要开车了。”遮天点燃一根烟,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身后的汽车喇叭声还再催促,遮天又慢条斯理地不肯走。沫一只得硬着头皮向长途车前走去,售票员见乘客迎上门,二话不说,热情洋溢地将沫一推上车门:“还有三个空位,都是靠窗的,您自己选哈。” “请问,多少钱一张票?” “80块,途中提供矿泉水和面包,请先付钱。” 沫一向车窗外瞄去,遮天居然还朝她挥挥手,又不是很熟,这男人也太“热情”了吧?! “那请问,幸福山庄在哪里?” 售票员对她上下打量:“我说这位小姐,您不是开玩笑吧,幸福山庄就是城外以北的原始小村庄,您是不是上错车了?” 沫一则感到更加迷茫:“原始村庄?……是旅游景点吗?” 售票员已然有些不耐烦,坐在最前排的一位中年妇人倒挺热心肠,她解惑道:“姑娘,幸福村庄是一处村落,简单的说嘛,就是通行靠走,治安靠狗,通讯靠吼的好地方,明白了吧?” 此话一出,引得全车人哄堂大笑。 沫一难为情地低下头,原来是一处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那消费水平肯定不高,她会做饭烤面包,也许可以找到一个工作。沫一不再犹豫,这正是她梦想的地方,所以当机立断买了车票,随后收好找零的二十块钱,坐在中年妇人身旁的空位上。车辆同时关门、发动引擎。 “阿姨,您是当地的村民吗?” “是啊,村里没有服装店,所以我才进城给小孙女买新衣裳。”农妇质朴的笑脸很憨厚。 “那你们平时都靠什么来养家糊口呢?” “自然是靠种地啊,养鸡养鹅养奶牛……姑娘你是城里人吧?为什么要去我们村子呢?” 沫一见妇人脾气挺好,不由打探道:“如果,如果我想住在幸福山庄一段时间,有什么工作可以让我做吗?” 农妇似乎颇感意外,“这样啊!那你要找村长商量,我们村一般不让外人入住。” “村长好说话么?”沫一脑中即刻浮现一位鹤发鸡皮的干瘦老头形象。 “看情况,总体说嘛,老龚他人还不错。” “哦,村长是您老公吖?”沫一献媚地眨眨眼。 农妇噗嗤一笑:“等到了村子,我带你去见他。如果村长同意你住下,那他就会帮你安排农活,吃住问题不用发愁。” 沫一满心欢喜地盖上薄被,安心地闭起眼,这位妇人性情豪爽,那她老公应该也蛮好说话的,噢哟……好幸运吖。 ※※ 长途车走走停停,在长达四十八小时的路程后,终于将车辆停在村口。 “村民们别睡了,都下车了,到家喽——” 沫一昏沉沉地抬起眼皮,引入眼帘的,居然是一望无垠的金色麦田地。 “哇!哇!好美啊,快看,端木……”沫一下意识喊出端木羽翔的名字,但空空的掌心,证明她已远离了那个男人,唯有失落地垂下手臂。 妇人拍了拍车窗,催促道:“沫一,快下车,我带你去见村长。” 沫一落寞地应了声。她一路上已跟这位李大婶混熟,也弄清楚一件事。村长姓龚名小赎,正因为是村长,叫小龚有点不合适,叫“小叔”又吃亏,所以大家都亲切地称呼村长是“老公”,话说,这名字起得也太有水平了吧! 李大婶带沫一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里青山绿水萦绕,空气格外清新,没有满街飞舞的流行歌曲,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沫一很快就爱上了这片宁静的小村庄。 “老龚,老龚!……拖拉机开过来一下!……”李大婶朝田间“突突”开动的拖拉机挥手舞动。拖拉机手头戴大草帽,身着白背心蓝短裤,一幅纯正的农民伯伯形象。 沫一本以为村长是位七老八十的爷爷,可当拖拉机开进时,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幅健硕年轻的身型,虽然草帽遮住了村长的脸孔,不过肯定是年轻人没错。 李大婶率先走上前与村长攀谈,边说边向沫一这边指指点点,沫一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她非常想留下的心情,所以只能保持微笑。 大概过了十分钟 村长从拖拉机上取下一双老式拖鞋,磕了磕鞋面的尘土才穿在脚丫上,随后拖沓地向沫一这边走来。沫一迎上两步,深深鞠躬,诚恳表白:“你好村长大人,我叫沫一,洗衣做饭样样都会,下地干活可以学,我不会偷懒的。” 村长微微撩起帽檐,不急不缓道:“小嘴挺能说,先做一顿饭给我尝尝。”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际,沫一嘴角一僵,不安地抬起头,待她看清村长的相貌,顿时傻了眼:“端,端木先生?你,你你……” “什么端木、端碗先生的?你可以叫我老龚,也可以叫我小赎,庄稼人没那么多不讲究。”龚小赎见她瞠目结舌傻乎乎。随即面无表情地质问沫一:“你还住不住了?不住拉倒。” “你敢摘下草帽,掏出身份证给我看看么!”沫一双手一展挡在龚小赎面前,虽然他们两从气质上完全不同,虽然端木羽翔不可能出现在小村庄里,可这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身高、相貌、肤色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李大婶见沫一态度骤变,急忙上前劝阻:“你这小闺女是咋了?村长也没说什么重话啊。” 沫一则沉默不语,龚小赎走一步她就挡一步,非要弄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龚小赎冷冷地注视她,似乎不耐烦地吐口气,而后懒洋洋地从拖拉机上的呢绒兜里取出身份证,随后摘下草帽让沫一看个清楚。 沫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份证的上名字确实是龚小赎,而且今年28岁。再看身份上的照片,与面前的男人对比,一道一掌长的暗红色疤痕斜在他眉骨之上,而且他的发型是短短干练的“刺猬头”。沫一眸中一惊,立即90度深鞠躬,双手奉还身份证:“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非常抱歉。” 龚小赎不悦地抽回身份证,随后气哼哼地跳上拖拉机收麦子去了。 李大婶长吁一口气:“你看你,莽莽撞撞的,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说动村长留下你,村长最不愿意让人看到他额头上的伤疤,这下完了吧,老龚生气了。” “村长大人是土生土长的幸福山庄人吗?” “当然是啊,祖辈都住在幸福山庄,老村长去世后将村长的位置传给儿子,细算来,老龚担任村长也有七、八年光景了。” 沫一愁眉苦脸地坐在麦田边:“麻烦您了,您去忙吧,我在这等他。”主要是她身上就二十块钱,真没地方去,只能再求求这位……龚小赎大村长了。 待夕阳西下 拖拉机才开回道边,龚小赎看都不看沫一半眼,径直向前走去。 “村长大人,您听我解释……” “不听,马上离开幸福山庄。” “我只是认错了人,没有得罪您的意思……唉唉?……您先别走……”沫一小碎步跟上,锲而不舍地解释:“而且我身上没有钱了,您身为村长不能看着可怜的外乡人饿死吧?……” 龚小赎依旧不为所动,双手插兜拖沓迈步,沿路时走时停,因为村民们会和他打招呼,甚至不分男女老幼,左一声“老公”右一声“老公”地叫称呼他,还有些村民送他鸡蛋活鱼什么的,反正和乐融融地像一个大家庭。 沫一起初还是有一点点怀疑,但这会终于发现自己太过冒失。即便真是端木羽翔,那他怎么可能认识幸福山庄里的所有村民呢?而且村民对他的态度热络客气,甚至连家长里短都会聊到,端木羽翔那种目中无人的个性,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亲民的举动。 “我来帮你提吧,怪重的,呵呵。”沫一殷勤地接过鸡蛋篮子。 龚小赎则冷漠地斜了她一眼,质问道:“你什么意思?还打算跟我回家?” 沫一眨了眨眼,厚颜无耻地回答:“既然村长大人邀请,盛情难却哦……” 龚小赎不满地哼一声:“你!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菜炒得不合我胃口……” 沫一攥拳保证:“不会不会,包准村长大人满意!” 龚小赎揉了揉眼皮,随后爱答不理地向自家小院走去。 --------------------------------- 爱在心头,口难开 沫一走入农家小院,她不由微张开嘴环视一周,这就是她向往的地方,几间普通的小瓦房,院落用竹篱笆当围墙,院中鸡、鸭散步觅食,墙角下种植着几颗葱和西红柿秧,头顶上方是绿茵茵的葡萄架,葡萄架下摆放着竹制的桌椅,安谧的夜晚,喝喝茶,赏赏月,好不惬意。 “我好喜欢这里吖……” “注意,这不是你家。” “……”沫一嘟起嘴,村长大人也喜欢给别人泼冷水。 龚小赎提着一只茶壶,顺壶嘴饮了口凉茶,随后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翘起二郎腿,手里摇晃着一把济公扇:“炉灶在那边,会生火吗城里人?”他的口吻很不屑。 “我可以试试,不会再问村长大人。” “叫我老龚就行了,既然我让你进门,你就别这么见外了。” “……”那您也太不见外了! “回来,叫老龚。”龚小赎怒目圆瞪。 沫一撇了撇嘴角:“老,老龚……” “嗳,以后就这么叫,快去做饭吧。” 沫一转身时翻个大白眼,横看竖看都感觉村长大人在占便宜! 十分钟后 沫一灰头土脸地跑出厨房:“咳咳咳咳……老龚,我点不着火苗,咳咳……” “你们这些城里人啊,唉!……”龚小赎将济公扇杆插在后腰上,接过吹火筒走进厨房,沫一低头跟进学习。他蹲在炉灶下吹了几下,火苗即刻熊熊燃起,他随后又在炉灶上架起大铁锅,熟练的动作,利落的手法,让沫一不得不相信,龚小赎确实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伯伯。 沫一利用现有的材料做了几道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菠菜粉丝、红烧鸡翅、地三鲜、炒豆芽和一碗鱼汤料底的冬瓜汤。 当她将一盘一盘菜端上院中的小碗桌,香气扑鼻而来,龚小赎似乎感到有些惊讶,他扔掉扇子举起筷子,在每道菜色都试尝了一口,大口咀嚼,沫一则紧张地站在一旁等候“最终审判”。 他忽然翘起大拇指:“行啊城里人!味道真不错,快坐下一起吃。” 沫一如释重负地吐口气:“我先给村长大人盛饭去。” “嗯嗯,叫老龚。” “……”沫一将冒尖的一碗白米饭送到龚小赎手中,而后坐在他对面的小椅子上。她双手托腮,注视龚小赎大快朵颐的模样,她的笑容不由绽放在嘴角。厨师最津津乐道地就是满足食客的味蕾,她多么希望端木羽翔也能尝尝她做的家常小菜,甚至也如村长大人这样吃得开心,顺便再夸她几句真能干,嘻嘻。 也许是天色的昏暗,她将思念的视线落在龚小赎脸颊上,如果遮住龚小赎额头上的伤疤,头发长五寸,再换一套时尚的装扮,那简直和端木羽翔是双胞胎。 “你真是28岁吗?看起来这么年轻。” 龚小赎不悦地挑起眉:“你怎么又来了?我龚家世代住在幸福山庄,居然怀疑我的身份!村长是谁都能冒出的吗?啧啧,你这城里人哟……” “不提了不提了,吃饭吃饭。”沫一急忙托起饭碗往嘴里扒拉饭粒:“你叫我叫沫一吧。” “沫一?姓什么?” “没有姓,就叫沫一。” “为什么想留在幸福山庄?” “因为我喜欢这里,喜欢村民的纯朴可爱。” “看你这丫头细皮嫩肉的,不是离家出走了吧?” “当然不是……我是孤儿。” 龚小赎腮帮子里卡着一团米饭,缓慢地咀嚼,当即拍板决定:“那你先住我家吧,替我洗衣服做饭,打扫院子,就抵住宿伙食费,怎样?” 沫一立即放下饭碗,站起身鞠躬致谢:“请村长大人放心,我会把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干活您放心!嘻嘻。” 龚小赎似笑非笑地扬起唇:“你为什么总对着我傻笑?” 沫一怔了怔,她每分每秒都会把龚小赎错看成端木羽翔,在这偏僻的小村庄里,居然有一位村长与端木财团的大少爷如同双生,谈不上好与坏,至少减缓了她的相思之苦。 “因为,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实在太像了。” 龚小赎嘴角一抽,从前至后捋了捋坚硬的短发:“不可能,这世上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像我这么潇洒的村长!” 噗……真可爱。 龚小赎无意间问起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沫一没把做过开颅手术的事告诉龚小赎,谎称头部撞伤缝过针。她也问了龚小赎的家况,龚小赎说是一人住,平日务农、调剂调剂邻里之间的关系,偶尔召开几个小会,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 幸福山庄规定很严格:鸡鸣起床;晚上10点之前必须熄灯睡觉;生病例外;全村只有一部电话,在村长办公室,打电话要提前报备;出入村庄需村长批条;夜间不得在村中恣意游走,因为没有路灯,被野狗咬伤概不负责;每到星期六晚7点,小会场准时播放露天电影,自备小板凳、瓜果梨桃入场。 “露天电影?” 龚小赎得意地扬起嘴角:“是啊,我托关系才搞来得最新设备,你真走运。” “……”沫一知道这是一种老式的胶片播放器,果真够原始。七十年代早期的播放设备,哪里有很新唉?而且每家每户最大的家用电器居然是半导体收音机,专门用来收听村中小广播。再想想端木羽翔一屋子的高科技产品,简直是天壤之别。 饭后,沫一刷完碗筷,替龚小赎沏了一壶新茶。龚小赎吃饱喝足坐在院中纳凉,举过茶壶抿了口:“别说嘿,家里多个女人就是好。” 沫一手捧茶杯笑了笑,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偷看龚小赎,太像了,尤其是他在抿唇不语时,冷俊的表情瞬间与端木羽翔重叠,她已快辨不清真伪了。 “你和一个大男人住一起,就不害怕?”龚小赎忽然问起。 “呃?……你是村长,作风一定很正派。” “谁说村长作风必须正派。”龚小赎不屑一哼,向沫一身边凑了凑:“你嫁人没?” “?!”……沫一抱着小板凳向后蹭了蹭:“报告村长大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紧张什么啊,你爱人家,人家爱你么?” 沫一低下头,面对同样地一张脸实在难以启齿:“不管他爱不爱我,我会爱他一辈子。” 龚小赎迷茫地眨眨眼:“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他把你甩了?” “……我困了,晚安村长大人。”沫一默默站起身,鞠躬离去。 龚小赎挠了挠头,待沫一合起房门,他也伸展懒腰回房睡觉去了。 沫一躺在木板床上,合起酸涩的眼皮……前天还住在繁华的都市里,今天便身处安逸的小村庄,村民和蔼可亲,好似做了一场梦,但无论是梦里梦外……端木羽翔,我想念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好,希望我的离开能让你眉上的愁云,烟消云散。 ※※ 第二天清晨,鸡鸣叫早,门板砰砰作响,沫一揉着眼皮打开门,一套印有小兰花的衣服递到她面前,沫一顺手接过:“谢谢村长大人……” “嗯?!” “谢谢老龚。”沫一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执着在这称谓上,貌似超享受。 “田里缺人手,跟我去收玉米。” “哦。”沫一即刻回房换了衣服,随后跟在龚小赎身后走出小院。 虽然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农户已纷纷起身,晒被、洗衣、喂鸡、除草,村妇们忙碌之余还不忘八卦几句。 “老龚,下地啊!” “老龚,这姑娘是谁啊?” “老龚,你从哪拐来的俏丫头吖?哈哈。” 李大婶则在一旁越解释越混乱:“你们几个老娘们别乱嚼舌根子啊,这姑娘没地方住,所以才住在老龚家。” 龚小赎则面无表情,充耳不闻,在村妇们此起彼伏的笑声中穿行而过。沫一朝李大婶点头示意,本想聊几句,但龚小赎的步伐很急,所以她只能小跑跟随。 待到了田边 龚小赎将沫一拖上高大的收割机,沫一初次坐上超大轱辘的车子,不免摇头晃脑感觉挺新鲜。龚小赎一抓扶手跃上拖拉机,随着轰隆隆的启动声,拖拉机缓缓开入茂密的玉米地。 “哇!玉米!大片大片的玉米!”沫一狂拍龚小赎肩膀,兴奋点向来很低。 “一会掰玉米棒子时,你肯定笑不出。” “你这人,总打消别人的积极性有意思么?” “那我该怎样?……”龚小赎掐了掐嗓子,学起沫一高亢的声音:“掰玉米!掰玉米!吐血也掰不完的玉米!噢吼——” 沫一满脸黑线,郑重警告道:“老龚大人,你别这么幼稚好吗?让我总想起那个人。” “哦?原来你爱的人也像我这么活泼。” 沫一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他是幼稚儿童,不过有时也坏得冒泡,喜怒无常的家伙。” “这样啊,那你究竟爱他哪点?” “全部。”沫一回答得斩钉截铁。 龚小赎的笑容僵在嘴角,默道:“女人心海底针,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每天都在想什么。明明心里爱着,嘴上却不承认,一点都不爽快。” “……我,我能对着你的背影说几句话吗?” “随便。” 沫一垂下眸,沉了沉气:“……对不起,我不该骗你……说自己假装失忆。因为我无意中听到护士们的谈话内容,她们说我终生无法生育……”沫一吸了吸鼻子:“正因为我非常非常爱你,爱到必须完全占有,所以接受不了另一个‘沫一’再出现在咱们之间,更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其实很痛苦……” 龚小赎紧紧攥住车扶手,几欲捏碎,深邃的眸,冰若寒潭,无语至极。 沫一,到了今时今日,你居然还在质疑我的真心,可恨的臭丫头。 不让你吃点苦头,我就不叫端木羽翔。 --------------------------------- “精彩绝伦”的戏码 沫一掰了一天的玉米,累得腰酸背痛,不到9点已沉沉入睡。 当晚,9点半。 全村八十位农户集中在秘密会议地点,部署最新战略计划。 幸福山庄——原名西甲村,确实是原汁原味的小村庄。不过在半年前,端木集团已收购了这片土地。改造方案——建造大规模的田园度假区,改名为:幸福山庄。西甲村的原居民收到优厚的拆迁款后早已举家搬迁,现在所看到老、中、青三代农户,全部是专业演员。 端木羽翔一直搞不清沫一假装失忆的主要原因,所以在五天前就设计好了这一整套“引君入瓮”的大型现场互动剧情。当沫一拆石膏那天,他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医院。当然,端木羽翔也是为了满足一下她想当村姑的愿望,如果她真这么喜欢农村,那就陪她在这玩几个月。而且沫一也没见过真正的农民是什么样,她无非是从电视里看来的,像生火、开拖拉机、伐树、收割之类的技巧根本不用他现学,因为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人士都接触过。 端木羽翔为了不让沫一起疑心,端木羽翔请知名编剧和导演设计整体对白,从售票员到跑龙套的路人甲,每一位演员都是按剧本完成台词,为了顺利把沫一弄上长途车,甚至连黑市小老板遮天都用上了。他煞费苦心地安排这一场演出,却换来沫一最不堪入耳的理由,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么?! 即便她真切除了两边的输卵管,但宫腔正常,还可以利用胚胎移植技术(试管婴儿)再产子,如今医院如此昌明,想生孩子办法多了去了,她就是一只井底的小蝌蚪。 待新剧本分配到每位演员手中后—— 饰李大婶的中年演员率先举手报告剧本中的大纰漏:“张导,胶片电影插播广告这段戏……有点太脱离现实了。” 张导最擅长拍摄农村剧,越是土得掉渣越是得心应手,他此次客串副村长李二狗。 张导吸了口水烟袋,手里举着掉漆的白瓷大缸子,农民气息十足:“这是村长的安排,大家熟记最新台词,认真揣摩人物特点,千万别给我出什么差错!” 端木羽翔坐在一旁,眸中掠过一丝坏笑,最新剧本内容——女主角,醋意大发。 ※※ 第二天清晨,沫一浑然不知地从梦中醒来,她很习惯早睡早起的作息方式,刷牙洗脸后开始煮米粥,煮粥时顺便喂鸡,乡村的空气格外清新凉爽,她不由深深呼吸。 “老龚大人,该吃早饭了。”沫一看已过务农时间,可龚小赎还再赖床,难道是昨天收玉米收得太累了? 等了一会儿,端木羽翔才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他睡不惯木板床,翻来覆去到凌晨4点才勉强入睡,最重要的是,他压根没有早起的习惯,这领衔主演也不是好干的活。 沫一看向他一对熊猫眼:“等吃完早饭你再去睡会儿。” “不行,广播站的演讲稿还在我这,一会得送去,不能耽误村民们听广播……呼……”端木羽翔趴在粥碗边上,又睡着了。 “我帮你送过去,你放在哪里了?”沫一推了推他肩膀,他却晃悠两下,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沫一见状,拉了拉他手腕,可拉不动,索性进屋抱住一床被褥盖在他身上,那造型有点像路边弃尸。 “床头,床头……”端木羽翔忽然喃喃呓语。 沫一走入龚小赎的房间,确实在床头找到一张稿纸。随后将演讲稿塞入口袋向村委会走去,这个村庄并不大,南北走势,村民们又热情,所以她不担心会迷路。 …… 沫一很快找到了村里广播站。但广播员突然拉肚子,请求沫一帮她广播演讲稿。沫一挠了挠头,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她坐在广播台前,对着老式喇叭开始认真地阅读演讲稿:“咳咳,村民们早上好,我们又迎来了骄阳似火的一天,首先播出几条最新动态……第一条,李奶奶请控制你家六只老母鸡的活动范围,如果不是副村长李二狗发现及时,您家两只母鸡现在早和村外野鸡私奔了……噗……对不起……”沫一捂住嘴掩饰笑声,这叫什么广播啊:“第二条:一年一度的村姑选美大赛即将拉开帷幕,村中18岁至25岁的未婚女子都可以踊跃报名,评审阵容由二十位精明能干的中年妇女团队组成,最振奋人心的是,今年的优胜者,将会获得的奖品是……村长龚小赎。”沫一笑容僵在嘴角,虽然知道龚小赎并不是端木羽翔,但心里依旧感到别扭,他拿自己做奖品是什么意思? 此时,拉肚子的广播员似乎没事了,她接过演讲稿继续播送剩余的小道消息。沫一则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待广播员汇报完毕,她关掉话筒向沫一表示感谢:“今天多亏有你帮忙,请喝水。”沫一刚举起水杯,广播员忽然心生向往地大叫一声:“我一定要参加村姑选美大赛,把俺们村最帅的男人占为己有!” “那个……难道第一名真会嫁给村长大人么?” “当然啦,否则谁会参加这么无聊的比赛呀?” 沫一眉头拧成一团,如果龚小赎很快与别的女人结婚,那她就不能再住在村长家,也就没法天天看不到“端木羽翔”的脸,不但如此,还要眼睁睁看着一张拥有“端木羽翔”脸孔的男人与别的女人眉目传情,天呐…… 她无精打采地回到村长家时,发现龚小赎已坐在桌边吃早饭,不知是错觉还是触景生情,龚小赎此刻连端碗拿筷子的姿势都与端木羽翔如出一辙。 沫一专注地看了他很久,好言相劝道:“婚姻大事,老龚大人怎么可以通过一场竞技比赛就把自己卖了吖?” “跟谁过不是过?无所谓。” 端木羽翔现在已不刻意掩饰一举一动,除了穿着,基本恢复本来面貌,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混淆视听,让她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可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 “那巧了,今晚播放的影片正是《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他戴上大草帽,提起锄头向院外走去,还不忘回眸叮嘱道:“今天你不用下地,帮我收拾收拾屋子,如果有姑娘们上门找我,叫她们去麦田地,记住了,村西的麦田地。” “?!”……岂有此理,太不负责任了! 龚小赎出门还不到十分钟,果然有年轻姑娘找上门,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摩挲着衣角在门口扭捏:“那啥,老龚在么?” “他在玉米地。”沫一面不改色地“谎报军情”。 过了几分钟,又有一位年轻姑娘找龚小赎,而这位比刚走的那位还漂亮,沫一真是大开眼界,现在的村姑都长得都这么清秀可人唉? “我不知道村长大人在哪,真不知道。”沫一笑盈盈地扯谎,待把漂亮姑娘忽悠走后,她高抬腿轻落地,匆忙合起院门,鬼鬼祟祟地向麦田地跑去。 当沫一溜出农家小院的时候,佩戴耳麦式对讲机的路人甲乙丙丁一路汇报最新动态。 ——目标人物正向村西移动,over。 端木羽翔揉了揉耳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红艳艳的拖拉机停在麦田地中央,但车子没有人。沫一抬高斗笠,踮起脚獐头鼠目搜寻村长大人的身影……当一道娇嗔的声音隐隐穿入她耳际后,她心里咯噔一响,随后含胸驼背钻进麦田地“捉.奸”。 “老公,老公,别这样嘛,叫别人看见多不好,唔!唔!……” 紧接着,沫一惊见一只草帽从自己头顶飞过,款式与龚小赎戴得草帽一样,随后!大片麦穗中呈现一阵剧烈摇晃状……沫一不假思索地站起身,竟然看到一男一女相拥狂吻,她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拉起背朝自己的男人劈头盖脸就骂:“龚小赎!你是臭流氓!” 村妇衣冠不整,尖叫一声躲在男人身后,男人护着媳妇,转过脸的同时一把甩开沫一:“你这丫头干啥啊?我们夫妻造小人管你啥事啊?!” “?!”……沫一倒抽一口凉气,惊慌失措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即便是龚小赎调戏妇女,又干你啥事?你又不是他媳妇,切。”男人拉起媳妇,瞪了她好几眼后,才扫兴加愤怒地离开。 沫一点头哈腰赔不是,真想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此刻,身后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沫一对这种笑声再熟悉不过了,她咬牙切齿地扭过头,将怨气撒在龚小赎身上:“姓什么不好!你偏偏姓龚,大龚小龚你不叫,非要叫老龚!你什么居心啊你?!” 端木羽翔燃起一根烟叼在唇角,不急不缓地开口:“你破坏人家夫妻两好事挨了骂,朝我乱发什么脾气?再者说,你不在家洗衣服做饭,跑这来做什么?” “!”……沫一提起一口气,又不知如何接话,对啊,她干嘛跑这来?龚小赎是龚小赎,端木羽翔是端木羽翔,她真是糊涂了,龚小赎即便勾三搭四也不管自己的事啊。 沫一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老龚大人,你给我找份能赚钱的工作吧,我也不能总住在你家,你迟早要娶老婆,生孩子……” “拆一个玉米五分钱,干不干?”——拆玉米,就是把晒开的玉米扒皮剥粒,简单却费时间的工种。 沫一似乎也没其他选择,她可怜巴巴地应了声,没钱寸步难行,拆一百个也有五块,如果勤快点,一天赚十块钱不成问题。 端木羽翔就是让沫一认清一个事实,无论生活在哪里,生活都是艰辛的,放着端木家少奶奶不当,非要当村姑,啧啧。 ……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沫一真的为五分钱一份的报酬努力工作。一下午居然剥了二百根玉米棒子,她学东西很快,手脚又麻利,比那些临时演员剥得还要多。 “老龚大人,请付我十块钱,嘿嘿。” 端木羽翔装腔作势地验收一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她,却见她手指肿得跟胡萝卜似的,他倏然恼火:“为了屈屈十块钱!你至于这么拼命吗?” 沫一不知道他发什么脾气,小声回答道:“一天是十块,一个月就是三百块,怎么了?” 张导饰演的副村长李二狗立刻干咳一声提醒他:少爷请注意、请注意,要露馅! 端木羽翔压了压火气,从裤兜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重重拍在沫一掌心:“都给你!”话音刚落,端木羽翔怒步离去,这叫什么事啊,本想惩罚沫一,却弄得自己心疼得难受。 “……”沫一看了看掌心一叠厚厚的钞票,村长大人真有钱,一下子给她这么多钱,难道要让她剥十年的玉米么? 待沫一收工回到村长家时,饭菜已摆在桌上,沫一不明所以地走进厨房,厨房已收拾干净,院子也打扫过,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蹦蹦跳跳地坐在饭桌旁:“谁来过吖?” “张大爷家的闺女。”端木羽翔随口一应。 “我一猜就不是老龚大人干得家务。”沫一洗了手,刚要坐下开动,只见一位俏姑娘端着洗衣盆走回院中,姑娘朝沫一笑了笑:“多吃点,别客气。”口吻酷似这家的女主人。 沫一默默应了声,低头吃饭,姑娘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偶尔还和龚小赎嬉笑打闹几句,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大电灯泡。 张姑娘干完家务活,坐在龚小赎身旁磕瓜子,完全无视沫一的存在。她用手肘撞了龚小赎一下,娇爹道:“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你得给我留好位置,必须前三排,要不人家不喜欢你了。” “行,前三排都留给你一人坐。” “你就这张嘴最会哄人家开心,嘻嘻……”张姑娘羞涩一笑,随后将剥好的一小捧瓜子仁送入龚小赎嘴里。 沫一注视两人之间亲密的互动,顿感浑身不自在。自从全村姑娘得知村姑选美的奖品是龚小赎之后,都疯了似的扑上来,不过也正常,长得帅难免招蜂引蝶。可是!……龚小赎也太不检点了吧?根本是来者不拒,这一下午,至少与十位姑娘勾肩搭背、暧昧不清!这一比较,就觉出端木羽翔那种冷冰冰的个性好,让人感觉踏实多了。 沫一沮丧地垂下眸,那么专情的男人,她却迫不得已放手,真是难过得想死。 …… 今晚正巧是星期五,沫一不想看什么露天电影,可龚小赎说这属于集体活动,必须参加。所以她只得提着小板凳跟大批人马来到露天空场。 沫一有气无力地注视大荧幕,不关心影片的内容,只希望早点结束,因为龚小赎与张姑娘就坐在她前排,两人腻腻歪歪、悄声嬉笑,她都快起针眼了! 当影片播放到一半时,忽然插播了几则广告,紧接着是一则新闻—— “端木财团贵公子端木羽翔先生,将在下月初与某跨国集团贵千金正式举行结婚典礼,虽端木先生没正式透露女方身份,但两位准新人一致表示,非常期待这场婚礼,也希望得到全国人民的真诚祝福。端木羽翔先生甚至不惜大手笔买断全国各大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婚礼当日!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长达三小时的现场直播,空前盛况、尽请关注!” 沫一木讷地注视屏幕,脸色逐渐苍白,她倏然起身,向人群外飞奔而去,痛楚的泪水飚在冷风中,她现在终于明白,不可能坦然接受,除非她停止呼吸,否则一秒也承受不起—— 端木羽翔即刻起身追去,但夜路漆黑,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田间疯跑:“沫一,沫一你给我站住!” 当他边跑边呼唤时,只听河边传来“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端木羽翔咒骂了自己几句,几个箭步奔上前,猛然跃身跳下河,他一把抓住沫一的手腕,沫一却拼命挣扎,泪已决堤:“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活了,呜呜呜呜……” 端木羽翔这次彻底被激怒了,他硬生生将沫一拖回岸边,抓住她双肩质问道:“你这自私自利的女人!既然受不了我和其他女人结婚为什么还要离开?!既然走得这么洒脱又何必寻死觅活?!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让爱你的男人怎么活?!” 沫一傻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啜泣,注视他怒火冲眸的赤红双眼,不由伸出手…… “啪!”的一声,端木羽翔打掉沫一的手指,猛然起身离去:“我受够了你的反复无常,以后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沫一瘫软在地,哭得泣不成声,她确实是这世上最愚蠢的女人,连爱都不敢争取的笨蛋。 --------------------------- 相拥。【完结】 “端木羽翔,对不起,你先开开门好吗?……” 沫一站在端木羽翔房门外长达一小时之久,他却始终不肯开门。 她头部创伤还没完全恢复,再加上大受刺激,忽然感到头昏沉沉的。 沫一全身湿漉,无力地蹲在门边:“你要不出来,我就在门外一直等,不过我的头很疼,如果晕倒的话……” 此话一出,房门猛然打开:“你还学会用苦肉计了?!……” 沫一见房门开启,兴奋地站起身,一下扑到端木羽翔怀里:“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错了,对不起……” 端木羽翔原本还在气头上,却在见到她浑身湿透的一幕后,再次心软了,所谓一物降一物,确实拿她没办法:“……放尊重点,我是村长龚小赎。” “这是我听过最冷的笑话。”沫一踮起脚,吻在他唇边:“不过,还是很好笑。” “……”端木羽翔面无表情地瞥开头,如果就这么轻易原谅她,那她日后岂不是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了? 沫一看他态度冷漠,自顾自走入他屋中,脱了鞋坐上床:“我今晚,睡这里。” □?哼……端木羽翔也不回头:“你少来这套,大不了我睡其他房间。” “这样呀,那你能帮我拿一套干衣服过来好么?我有点不舒服,一步都走不动了。”沫一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端木羽翔想到沫一为自己之故而受伤,心又软了些。他沉了沉气,走到沫一房间取来一套干净衣服。沫一也不抬头,一颗一颗解开衣服扣子,泪水也跟着一起滑落:“我一想到不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心里就开始矛盾……” 端木羽翔捏起沫一的下巴,喉咙苦涩地滚了滚:“如果我在乎的是孩子就不会在手术书上签字,当你倒在血泊中,你知道我的感受吗?终于等你到醒过来,你却给我装失忆,难道我必须把心掏出了给你看看!你才能相信我的心是红的?!” 沫一惭愧地低着头,她越来越讨厌自己,究竟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我对自己一直缺乏信心,你是那么优秀,我却什么都不会……” 滚烫的泪滴洒落在端木羽翔手背上,烫疼了他的心。 他无奈地叹口气,一抬手将沫一拉入怀中。而这一记拥抱,令沫一呜咽不止,她紧紧回搂住他,恨不得时间停滞,就这样,抱在一起一辈子。 端木羽翔拥她入怀,柔软似水的女人,总是轻而易举让他忘却她所做过的蠢事。 没办法,太爱她,即便将他伤得遍体鳞伤,依旧爱她。 “你爱不爱我。” “爱,非常非常爱。”她这一次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足够了,我需要的是一个爱我的女人,不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你多愁善感的真无聊。” 沫一羞红了脸,她错在把爱情复杂化,其实简简单单的才是真。 “你扮演农民伯伯,挺像的。” “你还真挺不会说话的。” 端木羽翔不给她好脸色看,但已经不再生气了。 他们都是有缺点的人,那就不必强求对方去改变,因为,根本无需改变。 沫一抿了抿唇,缓缓仰头,吻上他的唇:“我爱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也不怕。” 端木羽翔微扬起唇,眸中柔光奕奕,揉了揉她湿淋淋的短发——要得就是她这句话。 她笃定的目光证明了一切。而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任由荆棘坎坷布满征途,必是所向披靡。 “说一万次你爱我。” “我要分一万天说,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我会对你说三十年。” “你也太能赖了吧。” “跟你学的,嘻嘻。”沫一趴在他身上蹭了又蹭:“三十年后,我五十岁,你五十三岁,直到咱们老得说不出话了,你要学会用目光跟我交流,因为我在用眼神告诉你,我爱你。” 端木羽翔注视沫一认真的表情,不由怔了怔,而后忍不住大笑出声,他狠狠亲了她额头一下:“想知道你脖子上的六角星代表什么含义吗?” “停,有位大师说了,我不是吸血鬼。” “据说,六角星图案属于密宗宗教中特殊印记之一。佛名,修行之徽。拥有六角星图案的人,是历练家族的后裔传人,无论男女,自出生以后,必须尝尽人间六苦:孤独、贫穷、憎恨、爱离别、痛疾、求不得,称为佛教修炼必修之路。拥有修行之徽的人,无法改变自身命运,直到六角星彻底消失,算是修成正果,下辈子转世直接当神仙,呵。”端木羽翔起初也不信,但经过这一番波折后,由不得再质疑。 还有一个更神乎其神的传说:玉帝的小公主在修炼时,生怕自己受不了六苦的折磨,所以才将凡间最苦之事封印在仙体内。当欲望加重时,所受得苦痛随之更猛烈,唯有尝尽苦难才能重返天庭。但她最终还是没能完成历练,因为她爱上了一位凡间男子,不惜抛弃仙身与男子共结连理,之后产下一女。就在夫妻俩幸福生活了十年后,他们所居住的小村庄感染上瘟疫,瘟疫不断蔓延,导致全村几百人染病,公主不忍目睹,便偷偷用鲜血做药引配药,救活了全村的百姓,当她流干最后一滴血时,满足地死在丈夫怀中。公主的丈夫悲痛欲绝,哭声震慑三界,也感动了上苍。所以诸仙为公主亡魂超度,当公主遇到一位真心爱她的男子时,苦难随之消失,源源不断的幸福溢满心间。再后来,公主的女儿继承了修行之徽,一边修行一边行善积德。就这样,繁衍升息代代相传,没人说得清修行之徽是灾还是福。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他不会也不允许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苦难。 “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那位大师说的。” “骗人,他说天机不可泄露。” “爱信不信。” 虚无幻大师起初是不肯说出实情,但架不住他用非常手段解决问题,而这个关于“六角星”的传说,真让他啼笑皆非。 沫一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如果是真的,那自己会一辈子带着这枚印记:“我从来没憎恨过你,即便你当初那样对我,我也只是生气了几天。” “我哪样对你了?” “……”沫一满脸黑线,他到现在还没反省过一件事!……在女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发生性.关系是令人发指的行为! 端木羽翔紧了紧她的肩膀……如果沫一知道那个置她于死地的人是殷曼青,心理很可能萌生恨意,他并不希望看到沫一脸上出现那种绝望的表情。唯一的方法,是让那女人永远消失在沫一面前。在殷志豪以及殷家夫妇的再三恳求下,他可以暂时放过殷曼青,但她必须离开这个城市,孤独的生活在世界某个角落,用余生去化解心中邪恶的那一部分。而他给予殷家的宽容,只是为了保护沫一,使她不会对人性感到彻底失望。 …… 端木羽翔忽然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她。 “哟……我还是病人呢……”沫一故技重施道。 “少废话,你刚才还用□这招勾引村长。” 沫一抿唇偷笑,忽然想到某个连续性的画面闪过脑海,她笑容顿僵,一把大力推开端木羽翔:“去找你的张王赵李小红大绿姑娘去吧!居然把我耍得团团转,老、龚、大、人!” 端木羽翔不以为然地眨眨眼,将她再次拉入怀中,俯身吻上她的唇瓣:“我是让你提前熟悉一下称谓。” 哎哟?……沫一痴痴浅笑,搂过他的脸颊,嘴唇摩挲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她思念的男人,钟爱一生的男人,一场莫名其妙的囚禁换回满满的幸福。所流过的泪水,曾经碎裂的心,一片一片重新拾起,宛若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在心中绽放出绚丽的爱情之花。即便前方艰难险阻,即便全世界都不认同他们的爱情,她也不会再退缩半步,牵起爱人的手,勇往直前。 …… 绵软的喘息声,萦绕在温暖的空间里,舌与舌缠绵地回旋,血管内涌动着澎湃的爱意,他爱得欲罢不能,她爱得如饥似渴,完完全全抛开纷纷扰扰,彼此真正拥有。 “对了,你雇佣得本地村民配合你演戏?” “全是演员。” “难道你把整个村庄租用下来了?!” “本来就是端木家地产。” “……”沫一终于输得心服口服,世界之大,她却无法逃不出他所布下的天罗地网。或者说,即便双腿有力,满兜是钱,有本事能逃到天涯海角,她的心却不曾离开过半步。又或者说,正因为这村庄里出现一位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她才心甘情愿留下,原本就是她自己不想走,又何必再找借口。 “我现在才明白,无论住在哪里,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有幸福……” 端木羽翔依旧笑得很奸诈:“别光用嘴说,那拿点出诚意来。” “嗯?” “换个姿势。” “?!”……沫一自觉自愿地趴在床上,遵命,色魔老龚大人。 ----------------------------------- 本文完结,谢谢收看^^ 一家三口(番外) 番外,四年之后 风和日丽,暖融融的阳光,笼罩在端木别墅,静谧的屋檐上,安逸清幽,巍峨耸立。 “少奶奶,少爷回来了,少爷请您带着孩子出去……看惊喜。”管家咽了咽口水,主要他不知那所谓的惊喜,对于母女俩而言算不算。 “妈妈……咱们快去见爸爸吖……”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天真的笑脸上涌动着喜悦。 沫一拧了拧眉,单看管家的表情也知道端木羽翔又带回稀奇古怪的玩意。 记得去年,也就女儿两周岁生日那天,端木羽翔借助替女儿庆祝生日之名——组织了一场庆生竞技赛。场面相当壮观,不但二十辆价值千万的跑车齐上阵,甚至每辆赛车的外观喷漆,都为统一图案装饰,无不例外地印有女儿的名字以及大幅照片。 起点是别墅大门,跑道则是城市公路,赛车手对红灯选择视而不见,导致交警骑车摩托车围追堵截。二十辆五彩缤纷的跑车以及几十辆警车,将近三个小时的疯狂比赛,造成全城公共交通大瘫痪,新闻、广播循环播放混乱的“盛况”。 端木羽翔驾车一马当先,杀出重围,玩得不亦乐乎。沫一则抱着两岁大的女儿坐在副驾驶上,女儿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还兴奋不已的大笑。可她确实是吓得魂飞魄散。 当然事后,端木羽翔为此付出一大笔赔偿金,不过,是特别心甘情愿那种。 沫一呈现头晕状歪倒在沙发上:“妈妈不舒服,难受……” “老婆,快带着孩子出来啊!”端木羽翔不耐烦地呼唤声,急急传来。 “……”沫一欲哭无泪地站起身,抱起小宝贝,将活命的出路交付到孩子手上,“妞妞,如果爸爸叫咱们坐车,你就说妈妈不舒服,记得啊……” 妞妞眨动大眼睛,实事求是地认真道,“可您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呢,妈妈不是常常说,小孩子不可以说谎么……” “?!”……沫一扁了扁嘴,可眼珠一转,又生一计策,抖动肩膀笑了笑,随后抱着孩子走出别墅大门。 四年过去,端木羽翔褪去稍许轻狂,冷俊的脸孔更具成熟的魅力。他正式接手端木集团之后,虽工作忙碌了些,但他并没忽略对沫一的疼爱。直至今年,沫一基本走遍了全球各地,随之将他们恩爱的身影,留在风景秀丽的每一处角落。 他上前一步接过女儿,扬起下颌蹭了蹭女儿粉嫩的小脸蛋,“想爸爸了吗?” 妞妞耸了耸小鼻子,随后一板一眼地叫嚣道,“爸爸,你又偷偷抽烟!吸烟有害健康!” “啧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端木羽翔笑了笑,一抄手楼住沫一,只见沫一忽然做了个疑似呕吐的动作,端木羽翔蹙起眉,“难道又吃多了?” “……”她是吃货么?! 沫一倾靠在端木羽翔肩头,“老公,我好像……又怀上小宝宝了。” 她只是不想坐飞车而已。 不等端木羽翔开口,妞妞先亢奋地鼓鼓掌,“妈妈!我有小弟弟可以玩了么?……” 虽然是好消息,可端木羽翔依旧拧着眉,因为他计划下星期带沫一去旅游,所以特意将手头的工作加班加点赶工完成。 沫一心虚地眨眨眼,唉唉,为什么从他眼神中看不出喜悦呢?难道被发现了?呜呜。 不过说实话,沫一的确想为端木家添一男丁,一来满足端木爷爷的心愿;二来,家里多个孩子也会更热闹些,家和万事兴,老公,爷爷都开心,她也算圆满完成任务。 “老公,你不高兴么,呜呜……”沫一突然来了情绪,怀孕是很痛苦的事,如果不是为了替端木家延续香火,她绝对不要第二个,所以需要老公的大力支持吖。 端木羽翔搂过她脸颊亲了下,“别说傻话,当然高兴,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妞妞捂脸,羞羞…… 沫一难为情地抿抿唇,羞涩低头,指尖轻轻滑动在他的皮夹克上,“老公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回报一下嘛,嘻嘻……” 端木羽翔没再多说什么,幸福不需要过多言语,看笑容就够了。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托起沫一,笑得格外诡异:“走吧,带你们去看一样好东西。” “爸爸,是什么吖……” “先保密,爸爸怕妈妈会逃跑,呵呵。”他故作神秘道。 沫一倒抽一口凉气,不详不详!她挣吧几下,怪不得把她抱起来,有阴谋! “我不想坐飞车……” “有我保护你,怕什么啊。” 沫一嘟起嘴,怕得就是你! …… 当一家三口步入别墅外围草坪时,只见一匹高头大白马屹立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白马见沫一到来,不由发出粗重且欢腾的啼叫声。 “哇……好漂亮的大白马……”妞妞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张开小嘴。 沫一惊呆地捂住双唇,她记得这匹大白马,也是她唯一骑过的一匹马:“是白,白龙么?……” 回忆当初,因为马匹魁梧雄伟,把她吓得瑟瑟发抖。其实接触之下,才知道这是一匹很温顺的马,雪白的皮毛光亮耀眼,尤其是白马的眼神,既温柔又深邃。 沫一抿唇偷笑,白龙与端木羽翔很像,外表冷酷,其实很可爱。 “记忆力不错,就是那匹马,据马场管理员说,这匹马摔过不少客人,却偏偏愿意让你骑,莫非你是唐僧的转世?”端木羽翔挑起眉。 “所以,你把白龙买下来了?” 端木羽翔笑盈盈地应声,放下女儿和沫一,阴阳怪气道:“四年没见,这匹白马依旧对你念念不忘。原来你的魅力是这么另类哟……” “我的魅力就是吸引各种野兽!”沫一以牙还牙,顺便捶了端木羽翔一拳。 她拉起女儿的小手向白龙走去,走出几步,又向端木羽翔伸出手,“老公,过来……” “做什么。” “我还是有点怕……” 端木羽翔似笑非笑地走上前,“唉唉,没有我,你究竟能不能生存?” “不能。”沫一笑眯眯地耍赖。 沫一非常依赖端木羽翔。虽说在当今,无不提倡女性要独立要自主,但沫一宁可让自己活在老公的怀抱里,有人愿意给你挡风遮雨,为什么要拒绝呢? 夕阳西下,柔和的霞光掠过一家三口的和睦身影,男人牵着马缰,女人搂紧女儿坐在马背上,马蹄缓缓踏青,欢声笑语连绵起伏,这就是爱情中,最完美的时刻。 ◤◇◆◇◆◇◆◇◆◇◆◇◆◇◆◇◆◇◆◇◆◇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幽沁渊】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