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中学的暑假》作者:1983次烟花 文案: 深情寡言攻x压抑自残受 娄山x谢郁 深情寡言攻x压抑自残受 “原谅一下自己吧,你对自己一向那么差,带来了这么多恶果,要你慢慢消化” 在疼痛与快感交织的欢愉里,他抬头看向窗外,窗外是一轮满月以及大片的星空,他忽然觉得,那些陈年旧伤好像不治而愈了。 文笔巨差 卑微求评论求指点 第一章 秘密 谢郁喜欢看天,他常常从写字楼的间隙望向被高楼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天,然后幻想着哪一日,他从最高的地方跳下来,一脚踏出再不要回头。谢郁有这样的想法很久了,但始终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他一边笑自己懦弱,一边只能继续这样下去。 他没去医院看过,一是不敢,他不喜欢医院,就算是精神科也不想踏足,二是觉得没必要,他不想求救,从头至尾都没有要向谁倾诉的欲望,甚至努力遮掩,装出平平淡淡的样子,就这样吧,他想。 但是命运好像并不放过他,年末的工作压力巨大,又接到父母的电话,每天睁眼全是不想面对的世界,于是抑郁袭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每天在单位仍是谈笑风生,下班回到家就坐在浴缸里用刀划过皮肤,通常是小臂上部或是大腿,划得不深,有痛感就够了,只有身体的疼痛能缓解那种窒息感,一刀,划完之后就能吐出一口长气。 有些时候,他会就这样在浴缸里看夜晚的天空,他租的房子不够高,视野所及之处总参杂有更高的楼宇里射出的光,有多久没看过星星了呢,好像只在中学的时候去乡下看外婆,躺在后院里看到过大片的星空,璀璨耀眼得不像话。 第二天早上,他又能若无其事的去上班了。他的手臂上深深浅浅印了十几道伤疤,反正上班也一直是衬衫,只要不往上卷袖子就好。何况,他和大部分同事都仅仅是点头之交,只要藏得好,他便能安然度日。 本以为日子还会这样下去,但偏偏他总是不幸一点,那天他去茶水间泡咖啡,碰到了同事陈英子,他们是大学同学,也是一起实习然后唯二被留下的两人,英子又是个开朗外向的性子,因此两人关系比别的同事要好些。 英子一时聊高兴了手没稳住把大半壶热水泼到了他的衬衫上,他下意识用手臂一挡,挡完才意识到什么,可是浸湿的衬衫已经把那些疤暴露出来了,英子原本在手忙脚乱的拿毛巾帮他擦,看见印子手上一顿,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毛巾递给他。他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有转身就走,但是这个最隐秘的秘密被人知晓和把他剥光衣服放在聚光灯前没什么两样。 英子看着他努力平复呼吸,叹了口气说“跟我去楼梯间吧。“这一天来了,谢郁心想,死期这么快就到了。到了楼梯间,没等英子开口,他就说“你要说就说吧,反正被一个人知道和十个人知道没什么区别。”英子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心想枉费我们关系那么熟你还这么想我,“今天的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叫你过来也不是要威胁你,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不想说也随你,但是,我不能视而不见。明天开始你请个长假去散心吧,随便去哪儿,要是不知道去哪儿我帮你订票,只是每天早晚要发语音报平安。” 谢郁无奈,刚想说什么,英子又说,”你要是不听劝还要来我就天天盯着你,等你回家就打电话骚扰你,你自己选吧。”谢郁长叹一口气,心想出去走走也好,他好像被困在这样的日子里很久了,只好说,“谢谢你,我确实不知道能去哪儿,麻烦你帮我订张票吧,钱我转给你。” 英子办事效率很快,下午下班前就给他订好了票以及缴了当地农家乐一个月的住宿费和伙食费。 啊,拖拖拉拉终于开始了! 每一条评论都在说段落太长,回头一看,果然令人窒息…… (长度做过调整啦!再次感谢大家的评论!) 第二章 回忆 目的地是西南一座小镇,没有直达的列车,要坐动车转绿皮火车再转大巴才到。很奇妙的,像是回到了十三岁那年中学的暑假,坐上绿皮火车去外婆家,那一年,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是万千普通人中最快乐的一个,和小弟在长长的车厢跑来跑去,兴冲冲的在床铺间窜上窜下,然后小弟在爸妈的呵斥声中撞到头,他趴在床上幸灾乐祸的笑。过去的几年间他已经很少会想那些从前的日子了,却在这个时候不停地在脑海里涌现。 小弟小他五岁,活泼开朗,成绩也好,就是太过自由不羁,经常因为在学校违规违纪被请家长然后和父母吵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说话做事一丝不苟,看不得小弟无法无天的样子,他却由于受父母管教太多,乐于惯着小弟。 出意外是在他读大一的时候,在另一个城市上学,小弟还是初中,和爸妈吵架了就临时决定离家出走去找他,但那晚朋友生日,他们在KTV通宵喝酒唱歌,没看到小弟的微信,第二天宿醉醒来,接到警察电话说小弟出了车祸,在手机里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他一下子惊醒,才看见小弟昨晚的信息,想去他宿舍住一晚,但是他不在,小弟进不去,就这样让小弟夜晚在外游荡,然后被酒驾司机撞倒。 他休学了一学期,回到家里守着爸妈,爸妈只在最初得知噩耗的时候哭着问他为什么不看好小弟,后来越发沉默,爸爸开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妈妈整日里坐在小弟的房间流泪,他一个人做饭,打扫房间,然后,只敢在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用被子罩着头哭,他不敢出声,他觉得一切都怪自己,他不该喝酒不该夜不归宿,不该把手机放到一边不看信息,都是他的错,所以他理应小心翼翼的赔罪。 后来和父母的关系渐渐缓和了,却再也回不到小弟在的时候,每个月打一次电话,也只是问候最近好不好,钱还够不够用。他渐渐习惯什么都憋在心底,和父母的对话越发少了,有时候甚至不到五分钟,就无话可说。每年最难熬的是过年的时候,回去了势必要去公墓看小弟,父母在小弟的墓前话反而多些,絮絮叨叨讲小弟几岁那年做了什么傻事,又说要是活到现在该准备考高中了吧。 谢郁站在一旁反而像个局外人,他有许多想跟小弟说,他想说他有多想他,多自责,他想说现在自己戒了酒,并且一辈子不会再碰,他想说他希望爸爸妈妈能像以前那样骂他打他也好,不要像现在这样比陌生人还别扭,可是这些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在父母面前说,一如既往选择了沉默。 毕业以后他就留在那个城市,哪怕在那个城市压力会很大,他不想回去,每次回到家就无比窒息,父母也没说什么,只说他想留在哪儿都随意。于是谢郁找了工作租了房,彻底把自己和过去隔绝。工作以后谢郁几乎没回过家,过年也借口加班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过,父母对他不回来仍然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他要去看看小弟。 是在一次无意中,和父母通完电话去切菜,心不在焉切到了手指,伤口很深很痛,但出乎意料的,心里没那么难过了。于是从那天起,每一次这样的窒息感出现的时候,他就会在皮肤上划一刀,让自己喘口气。他像是染上了毒瘾般依赖这种痛感,并且不打算戒掉,一直到被英子发现那天,然后现在,他猝不及防就开始了一段旅行。 第三章 初见 大巴颠簸了快两个小时后终于下车了,谢郁心想,还好没吃什么东西,不然全得吐出来。下车以后他开始打量这座小镇,小镇是近几年才开发出的旅游景点,不算大热,游客多集中在春季,是来看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田的。 车站还没完全规划好,商铺和流动小贩各占一方土地,车站外还停着许多小面包,摩的,以及举着牌子的小旅馆拉客的老板。现在是冬天,这里没有下雪,只是风吹过的时候阴冷阴冷的。 谢郁裹紧大衣左看右看,终于看到了举着他名字的男人。他拖着箱子走过去,跟对方说自己就是谢郁,男人放下牌子,热情的跟他握手,“我叫娄川,是英子的朋友,这一个月你在我这儿,就当作自己家,别客气啊。”谢郁一愣,没想到英子的朋友都遍布到这个小镇了,也笑到“谢谢,既然是英子的朋友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又被带到一辆小面包上,谢郁心里对英子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就算想不开也不至于把我送那么远吧。好在路途不算太远,开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娄川家是一栋三层的小楼,门口有个大院子,散养着几只鸡,有一小片菜地,看起来还没种出什么。客房一共十间,都在二三楼,一楼是厨房和饭厅,还有娄川他们的房间。现在是淡季,大半客房都空着,可以随便挑,谢郁挑了三楼一间面朝大山的房间,房间里带有卫浴,很是干净整洁,他整理了一下东西,便跟着娄川下去吃饭。 饭已经端上桌了,饭桌上还坐着娄川的女朋友何季,和娄川一样是个爱说话的,“谢老师,听说你是大城市来的?这里冬天虽然没什么看头,但是和大城市比起来空气好得多,谢老师赶过集吗,后天镇里赶集,谢老师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跟着我大哥去看看吧?” 谢郁被车颠出去的胃口还没找回来,又不好拂了别人的好意,只能一口一口慢慢吃,顺便聊聊天,“叫我谢郁就好,小时候去乡下看外婆的时候赶过集,但也好久没去了,要是不麻烦的话,就拜托你大哥了。”“其实是阿川的大哥,叫娄山,本来是他去接你,只是今天去城里帮客人买东西了,晚上才回来,他性格比较闷,但人好,谢大哥你不用担心的。”谢郁点点头,努力咽下一口饭。 又听何季跟娄川讲中午那会儿,她带一位客人去后山拍照,结果碰到一条蛇,她还没找着树枝去挑开那条蛇,客人就哇哇叫着跑了,说到这里她笑得花枝乱颤,靠在娄川肩上一抖一抖的,娄川也好笑的看着她。谢郁看着他们忽然再吃不下一口饭,借口说累了就回了房间。他向来都避着这样的场面,大家都笑那么开心,他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之前在单位避无可避的时候他也跟着笑,今天他累了,实在笑不出来。再呆久一点,他又要开始可怜自己了,可是自己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呢,自怜之后往往是无法抵消的自我厌恶,还不如不要开始。 那天晚上谢郁借口太累就没下去吃晚饭,于是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见到娄山,很高很结实,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晒太阳的人,头发剃的很短,显出硬朗的轮廓,浓眉大眼,嘴唇却很薄。和他硬朗的气质形成反差的是,他系着围裙,正端早餐给客人,大概是拿的东西很烫,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谢郁这才和那些客人打了个照面,除了他就三个,一个中年大叔,和一对年轻情侣。他点头冲三人打个招呼就坐到娄川那桌去了。何季大早上仍是活力无限,“谢大哥昨晚睡得怎么样,冷不冷,要不要加被子呀?昨天没吃晚餐现在怕是饿了吧,快吃快吃。”谢郁看着推到他面前的包子也不客气,夹了一个大的,吃了一口才回答说“昨晚睡得很好,不冷,这里空气好,睡着很舒服。”这是实话,谢郁本以为自己会思绪万千难以入眠,没想到八点过倒在床上给英子发完语音没多久就睡着了,今早睁眼已经快八点,他几乎睡了一个对时。 娄山直到他快吃完也没过来吃饭,他随口问了一句,何季说“大哥啊,他很少和客人一起吃饭的,都是在厨房自己吃,你不用担心啦,我已经跟大哥说好明天带你去赶集了,赶集可得早起,谢大哥今天好好休息一天吧。”谢郁点点头,往厨房看了一眼,却没看到系围裙的男人。他跟娄川说想去后山看看,娄川本来怕他迷路想带他去,谢郁拒绝了,他想自己走走看。 走到后山才发现娄川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山上已经被踩出了一条小道,顺着小道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山顶,山顶上修了一座亭子,看样子建的时间不太长,柱子上的漆都像才刷不久。 谢郁坐在山顶吹冬风,拍了张照发给英子说“谢谢你,昨晚睡了个好觉,还有,你居然认识这儿的老板?看不出来啊你的交友圈”英子估计快到单位了,过了一会儿才回他“哈哈哈大学同学,毕业了回镇上开农家乐邀请我去,我都没去过呢,你好好享受吧!“谢郁没回了,靠在柱子上闭目吹风,风虽然冷,却让谢郁觉得呼吸无比畅快,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像是要把那些陈年旧气都吐出来才甘心。 坐了不知道多久,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娄山,娄山本来在走路,一抬眼见他回头看自己,愣了一会儿,说“小川说你上来有一会儿了,怕你路上碰到蛇什么的吓到,让我来看看,你没事儿就好,我就下去了。“说完就转身了,没走几步又回头说”山上风大,你注意些别吹感冒了。这儿阴冷,寒气入体了不好“ 他的普通话口音有些重,谢郁听得费力却也懂了,他站起来,说“我跟你一块儿下山吧。”娄山点点头,转身走在前面,谢郁跟在后面,下山没那么费力,于是谢郁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前面的男人身上,他穿了一件军绿色短款外套,黑色长裤,帆布鞋,腿很长嘛,谢郁想,不由自主盯着那双长腿就走到了山下。 卑微的求评论 第四章 囚笼 第二天赶集,谢郁五点起了床,收拾完发现娄山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了,他小步跑过去道了声早,两个人坐上车往集市开。集市在镇中心,从农家乐过去还有段距离。谢郁困得不停打呵欠,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娄山开了空调说,“你困了就睡吧,后座有毯子,到了叫你。”谢郁没有客气,放倒椅子,拿毯子盖着然后呼呼大睡。不知道是他太困还是娄山开车太稳,他竟然真的睡着了,直到娄山叫他才醒。 小镇的赶集和记忆中似乎没有太大差别,但总觉得没有从前热闹了,兴许是他以前年纪小,又是和家里人一起来,吵吵闹闹看什么都新鲜。谢郁左看右看,发现就算他那么大了,也还是有好多东西不认识,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拉着娄山问东问西,娄山虽然话不多,但是耐心很够,一个个回答完全没有不耐烦,谢郁问到后面才后知后觉娄山是来买东西的,于是闭嘴跟在他后面转悠也不说话了。 娄山很熟练的,这摊子买买那摊子看看,很快就买好了。他们把东西放到车上,再去找地方吃早点。吃东西的时候,娄山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闲的时候都可以带他去,谢郁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他其实想去看油菜花田,但奈何时节不对,只能问娄山,有什么地方可去。 “附近有水库,还有绕着水库修的公园,就是冬天太冷太荒,很少人去,不过也可以去看看。还有我平时回去家里开的超市守着,你要是没什么事做,也可以跟我一起去。”谢郁点头答应,于是两人定好了去水库时间。 镇上的日子过得悠闲又惬意,常常对着窗外发呆就是一天。那次赶集之后他莫名喜欢呆在娄山身边,因为他发现和娄山呆在一起很放松,他不会问他大家都问的那些问题,比如他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这个问题是碰到别的房客闲谈时被问起的,他不想说太多,只说是朋友介绍来这里的。 但事后细想,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一起来的朋友,他太久都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壳子里,既不让别人进来,也不允许自己出去。时间一长,壳子的口越来越窄,不用借助外力,他自己就可以把自己溺毙。 去水库的那天下了小雨,地上又湿又滑,谢郁穿着雨衣,遮不全脸,细细绵绵的小雨下在他脸上,冰冰凉凉的。他想起高考完后的一个下午,他和小弟去电玩城打游戏,回来的时候下了大雨,他们都没带伞,但谁也没想着避雨,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在雨里边跑边笑,回家当然被大骂了一顿。 谢郁把这件往事说给旁边的人听,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发出了轻笑,“真是疯子,但是是两个快乐的小疯子。”娄山打着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可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谢郁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笑容就僵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娄山说完,自顾自的往前走,也不管他什么表情。 谢郁自认长得还不错,虽然没有帅到惊天地泣鬼神,但好歹面容清秀,上学的时候也是收过一小沓情书的,大一进校不久,甚至还有学长跟他表白。这些事遥远得像发生在上世纪,那时候的他是个骄傲的少年,意气风发,眉宇轩昂,从没料到自己会是如今这副模样,小弟出事之后,他很少能发自内心笑出来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笑起来好看。他原地别扭了一会儿,小跑着追上前去了。 水库回去之后,谢郁就经常跟着娄山转悠,娄山平时会在农家乐和超市做事,也会帮客人跑腿买东西,于是谢郁有时候去超市帮忙,有时候一起去城里订货。不忙的时候,娄山就会坐在柜台后面或者饭厅里看书,看的书很杂,有些是从镇上的图书馆借的,有的是去书店买的。 有一次,谢郁竟然看到他在看一本吉他谱,一问,才知道原来娄山去酒吧打过工,跟人学了一段时间吉他,后来回了镇上也没买吉他,只是偶尔会翻一翻谱子,跟着哼一哼。谢郁看着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他弹吉他的样子,只好作罢。 转眼就半个月了。谢郁这半月来一次都没有过想要疼痛的欲望,他暗自感叹,这里风水还真是好。一个周五的晚上,谢郁吃完晚饭照例出去溜达,路上却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不出意料的,妈妈又是给他介绍对象。 相亲是近一年才开始的,他刚开始以为和父母的关系有了缓和,没曾想又变成了一道枷锁,他不是没想过遵照父母的意思,只是他觉得对对方不公平,他这么伤痕累累的样子,实在不该再去拖累别人,但这话总不好和父母说,毕竟他父母都不知道他自残这事儿。他想不出什么别的借口去搪塞,压力一大又开始划自己。 这天晚上也不意外,妈妈在电话里让他周六晚上无论如何要去见见对方,对方是妈妈好朋友的女儿,海归,马上就要去谢郁的城市工作了,对方看了他的照片,听了他的介绍,对他印象很好,妈妈让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谢郁沉默了半天,说“妈,其实我休假了,现在在外地,明天肯定回不去,不然你跟张阿姨说一声,我回去以后再约时间吧。” “你休假了?什么时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休假?你之前不是说自己还没稳定没在那儿扎好根才回绝了别人吗,现在稳定了吗?就开始休假了。” 谢郁面对这一长串质问,只觉得烦躁,他很想挂掉电话冲回房间,或是在哪个隐秘的角落也好,狠狠划一刀。没听到他的回答,电话那头爸爸接过了电话,沉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抗拒相亲,自己又不找对象。小郁,其实,我和你妈,这些年在家孤单得很,你妈每天都要去小弟的房间坐一会儿。我们是想啊,你不回来也随你,但至少,有个孩子让我们留点念想。” 那一刻,谢郁心里像是终于尘埃落定,他麻木的说了声好,挂了电话。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当然想念小弟,他也自责内疚,可是听到这些话,他还是心痛,又有些愤怒,生个孩子就好了,那小弟算什么,那未出生的孩子算什么,生下孩子的妈妈算什么,他这些年把自己困在囚笼里又算什么,难道他们三人如今这样还不够吗,还要把别人拉到火坑里来吗。 他越想越抑郁,转念又想起好像没带小刀,于是决定去娄山的超市买一把。 感谢小可爱们的评论,爱你们!(^з^)-☆ (有点搞不清楚怎么回复,宛如老年人…) 第五章 往事 谢郁进了超市,笑嘻嘻跟娄山问好,然后问他有没有刀卖。娄山没想到他是来买刀的,“你要刀干嘛?家里厨房就有刀,你拿去用就好了。” 谢郁心念一转,改口说:“是刀片,我的电动刮胡刀坏了,暂时买刀片来用一用,顺便买个刮胡刀架。”娄山看了他一眼,转身把东西都找齐了递给他,谢郁付过钱,转身往农家乐走。 在浴室里终于划开皮肤的时候谢郁才得到喘息,他闭着眼靠在墙上,感受着皮肤撕裂带来的痛感,以及血液沿着手臂滑落的过程。这半个月来的侥幸荡然无存。 收拾好浴室,他关上灯出门,打算去后山吹吹风。夜晚的冬风凉意更甚,谢郁却希望这风再凛冽一些才好,他爬到山顶,仰躺在凉亭的长椅上,看着这亘古不变的星空。他想起三毛写的句子,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棵树。他愤愤地想,他才不要有来生,连一棵树都不想成为,最好就结束在这一世,这一世过后,他就化成一抔灰,随便撒在哪个阴沟里也好,再不要和这世界有关系。 他想得出神,没留意到脚步声,等他回过神来准备下山的时候,才发现身旁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人,他吓一跳,差点就叫出来,娄山急忙出声:“是我是我,我看你想事情,就没打扰你。”谢郁缓过来,问他上来有什么事吗,娄山说:“你发生什么了吗,看你今天状态不好。” “没事儿,可能没休息好吧,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没事儿?那你买刀片做什么?你的刮胡刀好着呢吧” “……你动我东西了?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娄山叹口气,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把袖子往上拉。没想到衣服太多拉到一半就拉不动了,但勉强愈合的伤口被碰到还是裂开了,谢郁忍不住嘶了一声,娄山没再往上拉了,说:“小川没跟我说什么,只说别让你碰刀,我也不确定,只是猜的,没想到猜对了。” 谢郁一时间全是被撞破的秘密的尴尬和愤怒,他甩开娄山的手,转身就要下山,娄山却拽着他不让他走,他挣了挣,没挣动,只能泄愤似的口不择言:“放开我,你谁啊,你别以为相处了几天就可以管我的私事,我做什么是我的事吧,你要看不下去我明天就走。” 娄山没管他把他们这十几天的相处撇得干干净净的糟心话,强行把他抱住,一只手箍着他,一只手安抚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直到怀里的人不再尝试挣扎,慢慢安静了。 娄山又等了一会儿,才低声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我的确不该那么质问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我怕你真的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先听我说个故事,好不好?” 谢郁其实已经冷静到后悔刚才的出口伤人了,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才要把任何一点可疑地苗头都掐掉,还好这里很暗,他羞愧到脸红也没人发现。于是两个人又重新坐下,听娄山说他的故事。 娄山的父母在他上高中那年出了意外在工地去世了,那时候娄川还在念高三,虽然他很想继续读书,但还是决定辍学去城里打工供弟弟上学,最开始是在餐馆干杂活,工资虽少却包吃住,干了一段时间后又找了一家酒吧兼职,从餐馆下班后去,干到凌晨三四点回到宿舍睡觉,第二天中午又去餐馆上班,每周做六休一,循环往复。 酒吧的工资虽然高,客人却难缠多了,娄山上班不久就碰到了一个喝醉的常客,对他动手动脚,他厌恶至极,却又怕得罪客人被投诉丢了工作,进退两难之际,一个男子解救了他。他把客人架着从吧台到了沙发,又替人点了瓶最贵的酒,娄山站在吧台看过去,两人还聊得挺欢,聊了一会儿后那男子就找了代驾送他回去了。 后来娄山才知道那人叫林城,是酒吧驻唱,他是本地人,因为一些事和家里有了争执,于是跑出来自己挣钱,他和酒吧老板相熟,也因此认识许多常客。 和林城相熟以后,他没事就来吧台喝酒聊天,两人都空下来的时候,他还教娄山弹吉他,他说,等娄山出师那天,自己要送他一把吉他。那段时间娄山很快乐,他只身一人出来打工挣钱,没想到还认识了一个朋友。 快乐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娄川考上了大学,拿了奖学金,自己也开始勤工俭学,娄山于是辞了餐馆的工作,搬到一个单间,只在酒吧上班,打算捡起学业。后来有一天,他发现林城渐渐来的少了,有时候来了也不唱歌,坐在吧台发呆,娄山问过他,他只是扬起一张笑脸跟他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 娄山怕问多了他嫌烦,也没有再多问。直到有一天,他已经一个月彻底没出现了,老板告诉他店里要歇业一周,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娄山说,林城自杀了,自己要去他灵堂守夜,问娄山去不去。娄山神都散了,麻木的点点头,去殡仪馆的路上,老板告诉他,林城一直有抑郁症,之前不太严重,近半年和家里矛盾激化抑郁加重,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娄山晃神听着,脑海里却只有悔意和无尽的对自己的愤怒,他后悔明明看出林城的不对劲为什么没有多问几句,为什么要因为他怕丢失那些无所谓的好感而错过救林城的机会,他质问了自己很久,可是林城都不会再回来了,他看着灵堂里林城那张笑脸,笑得灿烂,只是再没有色彩了。他心里刺痛,他把自己在这座城市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弄丢了。 说到这里,娄山从兜里摸出烟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说,“你知道吗,你今晚在柜台前那个笑,和他当年,好像,笑得那么开心,可是心里都要难过死了吧。我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我只知道,我不想再看到另一个人走上他那条不归路,所以无论如何,无论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我都要来看看你。” 娄山说完后,两人沉默的在长椅上坐着,久久地没有说话。 今天也是和自己玩耍的一天 大家有什么话想说吗(没有也要有!(? ̄? ??  ̄??) 第六章 烟花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谢郁,他为他失去的朋友感到抱歉,“让你想起往事很抱歉,放心吧,我没有勇气自杀,只是在心里难过的时候,这样会好受一些,我可能,只是喜欢这种痛感而已。先回去再说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进了房间,娄山拿来了纱布和消毒酒精,谢郁脱下外套,卷起被血弄脏的袖子,一边看娄山帮他处理伤口,一边说了自己的往事。故事不太长,娄山听得认真,也没插话,等到谢郁讲完才问到,“那你这次来,也是因为和你父母的问题吗?” “算是吧,加上工作上压力也大,就逃出来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划伤自己就是一种逃避。”娄山皱着眉头,拿手指抚过那些伤痕,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就算我多事吧,你有没有想过和你父母谈一谈,或许你们都陷入泥淖里太久了,就算你弟弟出事你们都有责任,但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吗?他们想要个孩子成为新的寄托,你靠自残存活。可是心结不解开,永远是个死循环。” “我试过,可是他们拒绝和我谈这个。” “那就把你的伤给他们看,不是胁迫,是把这些年你过的生活展现给他们看,给他们看你也背负了那么多年的枷锁,就算有罪也该赎完了。 谢郁,谁不爱你都好,你要学会爱你自己。“ 谢郁本不求安慰,但听到这句爱自己还是难过得无以复加。那天晚上,娄山给他听了一首my little airport的《回到中学的暑假》,这是之前林城最爱的一首歌。谢郁躺在床上单曲循环,每每听到最后几句都泣不成声。“原谅一下自己吧,你对自己一向那么差,带来了这么多恶果,要你慢慢消化。”小弟去世后的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告诉他要原谅自己,要学会爱自己。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他给父母发了信息说今年不回去过年了,但是他会回家一趟,跟父母谈孩子的事,不出意料的,没有收到回复。他收起手机,下楼去找娄山。娄山和娄川,何季正在楼下等他,他们要一起去买烟花。镇上还没有禁燃烟花爆竹,他们到了卖烟花的店,何季不顾娄川的劝说,风风火火买了整整两箱,她还拉过谢郁当挡箭牌,“谢大哥都没放过,当然要多买一点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谢郁只好点头,还要说多谢多谢。 过年大概是某种情感催化剂,任何细微的情绪都在这一个节点被无限放大。谢郁过了他大学以来最热闹的一个春节,房客们都已经回家过年了,剩下他们四个人,拿着买来的烟花,围成一圈在院子里放。 天上的烟花绽放得最盛的时候,娄山侧头,看到站在他身旁的谢郁拿着一根点燃的仙女棒晃来晃去,脸上的笑是从未见过的灿烂。他忽然想对着漫天烟火许愿,许愿身边这个男孩从此无病无忧,再不要被过往所困。谢郁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偏头看过去,看到娄山冲他笑得温柔,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往娄山的薄唇上亲了一口,砰的一声,他心里有什么也盛放了。 难产中...感情线好难写啊啊啊 走过路过留下评论再走吧 第七章 花田 也许是黑暗的纵容,也许是过年时的气氛所致,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娄山没有排斥这个吻。借着晦暗不明的灯光,谢郁发现娄山看向他的眼眸更深了。两个人怀揣着对方的秘密,却更像是在这个世界找寻一个依存,要么一起腐烂入土,要么一起向阳而生。 直到谢郁回城之前的那天,两人都极有默契的避开那个吻不谈。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谢郁跑到他最爱的后山上去看最后一晚的星星。这里的晚风和星空会一直这么吹拂和闪耀吧,他想。 到了要回到现实世界里的时刻,他却还没有做好准备,可能,一直也做不好准备,只要他还是这样逃避着生活,那天和娄山说完话后浮现的勇气,此刻又消耗殆尽。可是除了对现实的回避,他好像还在不舍些什么,却朦朦胧胧说不出来。 娄山出现的时候他没有太多意外,两人对视一阵,还是谢郁先开口:“我就要回去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等来回答,却等来一个吻,强势而又毫无章法。许是刚吸过烟,唇齿间还带着略微苦涩的烟味。他用舌头撬开谢郁因震惊而紧咬的牙关,而后唇舌交缠,直吻到谢郁快要喘不过气来才停止。娄山抱住还在微微喘气的谢郁,轻轻在他耳边说:“和我在一起吧,无论去哪儿。”谢郁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急促起来,带着在行将掉落悬崖的时候抱住了枯树似的欣喜,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回答说:“好。” 带着满身满心未灭的情欲回到房间,锁上门,两人一边脱衣服一边缠绵到浴室,在娄山调试水温的间隙,谢郁才发现架子上多了瓶润滑剂,他侧头震惊的看向娄山,这个人什么时候进了他的房间还放了这个东西在浴室里?娄山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又凑过去吻他,谢郁愤愤地咬他的嘴唇,却不想被反咬,直咬到两人嘴里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脱光衣服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谢郁才想起什么,他有些不自然的想遮住身上的伤疤,却被娄山拿住双手。娄山的表情不太好,虽然上次上药的时候见过手臂上的疤,但看到这些手上腿上遍布伤痕还是忍不住为他难过。 谢郁以为他会说什么,却只是被他轻柔的吻遍这些伤疤,一遍又一遍,最后还用舌头轻轻的舔了一遍。谢郁看到跪在他面前的爱人,恍惚觉得他像是他的天神,把他身上带有的罪孽都洗刷干净了,从此他是得了宽恕的罪人,心甘情愿被终身囚禁在他的神明面前。 娄山进入他的时候,虽然做过润滑,但还是疼得谢郁呼吸一滞,娄山强忍着问他要不要停下,他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道:“进来!”于是娄山便心安理得的继续开拓。快感很快代替了不适,他被撞得站立不稳,手撑不住墙,喘息连连,娄山从身后搂着他,咬他的耳垂,本来就很红的耳垂更是红得像要滴血。 就着这个姿势,娄山一路把他操到了床上,从他体内抽出,然后把人翻了个身,面对面插了进去。他很喜欢看着谢郁,喜欢他脸上的任何表情,更喜欢他此刻沉在欲海里不加掩饰露出的欲望。 他深深地刺到底,看到谢郁夹杂着痛与欢愉的脸,微张着嘴,却乞求他再快一些。于是他便理智全无,快速抽插起来,直到谢郁喘息着射到他的手上,他才又抽插了十几下,拔出来射在谢郁大腿的那些伤疤上,伤痕与精液遍布,糜烂又诱惑。 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会儿,他抱着瘫软在床的谢郁去浴室清理,然后把人擦干抱回床上。谢郁穿好衣服靠在娄山怀里躺着,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这时候才闻出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烟味,他吸着鼻子起身,一路嗅到阳台,果然在阳台发现了几根熄灭的烟头,再回想起浴室里那瓶莫名出现的润滑剂,冲回房间兴师问罪。 娄山把他按回被子里,捂着他被风吹冷的手脚,坦承道:“来你的房间发现你不在,就猜你在后山,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你,找到你了该说什么,所以就打算在这里抽着烟等你,谁知道你半天不来,我心一横,就去山上找你了。” “那浴室里那瓶润滑剂你什么时候放的?” “去找你之前,算个赌注。” “你赌我的感情?” “不,是赌那天晚上那个吻,你自己亲的总不会不认账吧。” 谢郁无言,他总不能在这当口说出那天晚上只是兴之所至,今晚才觉出自己的情感。摸着自己的耳垂,又想起来,他起身看着娄山的眼睛说:“刚刚你咬我,我很喜欢。以后你可以重些,最好在我身上留下些什么,好不好。”他今晚才体会了这样痛与快乐并存的意趣,在娄山咬他耳垂的瞬间,他满脑子只想着让他再咬重一些,却只是意犹未尽的轻含,于是他说给他听,想要今后身体的疼痛都由娄山带给他,他不再需要刀了,只需要一个爱人。 当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坦诚是危险的。几乎是立刻,他就等来了以后,娄山试探着咬了他的肩膀,在他的示意下加大了力度,咬到终于留下很深的齿痕才罢休,一路啃啃咬咬,直到性器被含住了,谢郁忍不住哼哼,扭动腰臀想把性器往深处送,娄山技术还不太好,牙偶尔会轻轻磕着他,他这时候又不要被咬着了,佯怒地踢了娄山一下,娄山无奈地轻笑着吐出他的性器,一手撸动,一手再次去扩张。 这次进去顺利许多,等谢郁再次适应了,娄山又开始毫不怜惜的抽插,在谢郁断断续续的喊叫里,他咬上谢郁的乳头,再重重地在周围留下齿痕,谢郁双腿夹着他的腰,把另一边挺着胸送上去,在痛楚达到极致时,他又射了。等娄山也快射时,他没让娄山退出来,就这样射在他体内,他感受着精液冲进他体内,前所未有的满足。 折腾完已是半夜,第二天一早谢郁就要去车站搭车,两人索性就不睡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谢郁跟娄山承认他的怯懦,他面对要回去的事实仍是心悸,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和父母沟通,不想回去上班,但是他不想要娄山陪他回去面对一切,他想要靠自己和过去那个阴郁无能的自己告别。 娄山沉思了一下,说:“你现在只需要和你的父母沟通,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还有我,所以你大可以有无限的底气。至于你的工作,如果它现在只让你不快乐,你就辞职回这里吧,当成一次无限期的休假,等你做好准备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我再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果然是他的神,谢郁想,他也有了在世间的避难所。逃避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他可以快乐一点。 谢郁回去的时候娄山没有去送,还是娄川何季去送的他,他回到那座城市,递交了辞职报告,约了英子出来吃饭,既是多谢她的关照,也是感激她让他和娄山相遇了。 酝酿了一下,他还是说起了自己的过往。说出来原来也没那么难,娄山在一本书上看到,心理学上有一种暴露疗法,当把悲伤无数次的暴露出来,到了某个点,它就不再成为困扰你的伤痛了,而仅仅是一段过去。他今天又说了一次,心里的重担果然轻了许多,好像也没有很排斥倾诉这件事了。英子安慰性的抱了抱他,说:“说出来就好了,你一个人抗那么久,多累啊。” 于是他受了鼓舞,把他和娄山在一起的事也说了,谁知道英子早从娄川那里听说了,她打趣只有谢郁还蒙在鼓里:“过年那天晚上你亲娄山被小川女朋友看见啦,后来娄山自己承认你们在一起了,也就你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吧。”他回想起娄川送他那天的神情,何季想问什么又止住了,他以为他们是不舍他离开,原来满满的全是想要听八卦的心。他又邀请英子放假了带朋友去镇上玩,被笑说这么快就开始帮忙拉客了,他只能无奈地摇头,却又止不住笑意。 工作交接了一个月,交接完的那个周末,他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城市,小城正在修地铁,回忆里拥有许多和小弟回忆的地方大多被拆掉了,或是正在准备拆除。他去酒店办好入住,就去了小弟的墓地。 墓碑干干净净,碑前还摆着新鲜的花和水果,想是父母经常来看他吧。他坐在墓前,絮絮叨叨说起他这些年的难过和压抑,和爸妈的关系僵到极点,内疚没有能够常常来看他,收拾好情绪,又说起娄山和那座小镇,说他会在小镇上住很长一段时间,那里离这里很远,但他保证,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娄山回来看他。 见完小弟已是接近傍晚,他回了酒店给娄山打电话:“今天去看了小弟,和他说好以后要带你去看他,还去了以前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转了转,好多地方都没了,在修地铁。和爸妈说好明天见面,不知道会面对些什么,又开始抑郁了。” “买好票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提起要回去,谢郁开心了一点:“下周五的票,周六中午到,我把时间发给你吧。” “好,记住,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还有我,聊得不开心回来就好,不是大事。那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见到父母的时候,谢郁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饶是心中再有怨怼,看到父母头上黑发几乎全被灰发覆盖还是心里一酸。几年不见,他们比想象中老了许多,就算家里开了暖气,也依旧冷冷清清。母亲看到他回来,也叹着气红了眼。 她摸着谢郁的头,叹到:“瘦了,妈也矮了,都要你蹲那么低才够得到你的头。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父亲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头去看他的报纸。 他坐过去,试探着开口:“爸,我回来了,昨天去看了小弟,那儿还摆着花和水果,你们才去不久吧。” “周五去的,我们还能不多去看看他吗?我们再不去,怕是都没人记得他了吧。” 谢郁摸了摸耳垂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象娄山在他身边会说些什么。再开口的时候,是快吃好饭的时候,他放下筷子,说:“爸,妈,今天回来是想跟你们说,我辞职了,暂时也不打算找工作。我还有些积蓄,会搬去一个镇上住,在那里帮朋友卖东西办农家乐。下次回来看小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父亲沉默的放下筷子,母亲听了也不吃了,问到“那你什么时候结婚呢,你快三十了,也该找个女孩子安定下来,在哪座城市都好,至少你安定一点,去什么镇上啊,还不够折腾吗?” 谢郁没立刻接话,他把袖子拉高,露出满臂的伤,他听到母亲倒吸一口气,开口到:“妈,你看,这些年我也不好受,我试着让我自己好好生活,去弥补失去的小弟没能过成的日子,但是我做不到,我把那些情绪都压着,可是再也压不住了,就成这样了。我不想再压了,我想要好好对自己了,我也有了想要听我说话,替我难过的人,但是怎么办呢,他和我一样是男的。 我很自私,我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让你拥有自己的孙子了,但我可以去领养,可以努力做我能做到的事,只要你们心里好过一些。只是生孩子,我做不到,对不起。” 屋里静默无声,母亲还是凝神看着谢郁手上那些疤,眼泪无声地掉。过了好久,她才摸着那些伤疤,哽咽出声:“我们做错了什么啊,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你不想结婚就不结婚,为什么要喜欢男的啊?你回来住,我们好好的,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好不好?”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下周就要走了,妈,对不起,我知道我自私,但我怕我不抓住他,我就再也好不了了。” 那晚谈话的结局以父亲摔碎了茶杯告终。谢郁走出家门,难过但不抑郁,当他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着天的时候,他发现家乡小城的上空还是有稀疏的星空的,他忽然就想起了后山上看到的整片的星空,无比思念娄山。 拿起手机改了票,连夜回工作的城市收拾屋子,虽然他这几年没添置什么东西,还是扔掉了几包垃圾,第二天找了中介来看房退租,提着行李箱就上了火车。要说留恋也有,但他更心心念念那座小镇。在火车上,他才跟娄山说他改了票,周三就到。 谢郁还买了一把吉他送给娄山,他想,那年娄山没能收到的吉他,就由他来送吧。 又是在小镇的巴士站,这次来接谢郁的人变成了娄山。他接过谢郁的行李,两人在车站静静地抱了一会儿,明明是重逢,却被他们抱得像是要分别。 谢郁还是住回了三楼的那个房间。那个晚上,他们又缠绵到一起,谢郁在被冲撞地间隙断续地说着想念,结果被插得更深。他眼里映着娄山,心里装着娄山,竟是哪里都被他填满了。 后来娄山带他去看了油菜花田,这一年春天暖,油菜花开得早,他们去看的时候已是花期的末尾,游人不多。他们走在田间小路上,在无人的路口牵手,在夕阳映照的油菜花田里拥吻。落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他们将要共度的漫漫余生一样。 看过很多肉文却依旧写不好肉…看的时候无比坦荡,写的时候还是很羞耻… 啊… 关于暴露疗法做了些更改 隔了一段时间没写也不知道文风有没有跑偏,又因为重读很羞耻也没点回去看,好难。 感谢看完的大家!中途因为卡文一度想要放弃,但终于还是写完啦! 感谢收藏评论的小可爱们!爱你们~ 第八章 番外 长长久久 九月的一天,后山上已满是红叶。趁着中午吃完饭的空当,住客们也都外出了,谢郁拉着娄山去了当初两人一起去过的水库。水库已被翻修过,人行道铺上了木板,隔一段还有木椅。两旁的树叶红了大半,间或藏着零星的绿叶。 两人并排走着,谢郁刚开始还好好地走着,过了一阵就开始踩地上的落叶,一脚一片,踩上了干燥的叶片还有脆生生的声响。娄山看了他一眼,说:“说吧,有什么心事?”谢郁脚下没停,又继续蹦了一会儿,才走到长椅前坐下。 他像是在纠结着什么,终于还是开口了:“前几天,我接到妈给我发的信息,说是爸住院了,他让妈不要告诉我。我本来也没想去,说好了一别两宽的,再说我爸看见我不就又想起那些糟心事儿。 可是我睡不着,经常闭了眼就是他们,就是小弟还在世那时候。大概我老了一点,也开始回忆过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回去面对他们,可是我又放不下。上一秒我还可以洒脱的想断了就是断了,当初是他们要断的。下一秒我又开始骂自己,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说到底就是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如果你去看了他们,可能会生气难过,可能你们的关系还是毫无进展甚至更差;如果没去呢,当然也就像现在这样了,但是说不定,你有一天会后悔,如果当时去看了,就能释怀了。 所以如果是我,就会回去,哪怕只是为了将来不后悔。” 谢郁又兀自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跟娄山说他要回去。这次买的是两个人票。 回到小城的时候是下午。和前一次一样,他们放下行李就去了小弟的墓前。娄山专门去花店包了一束花,惹来谢郁一顿嘲笑。可是把花摆在碑前的时候,谢郁又伤感了。 他拍拍墓碑,指着娄山说:“你嫂子,认识一下。”娄山瞥他一眼,没纠正他,恭恭敬敬对着碑鞠了一躬。然后,走到尽头的树下,看着谢郁跟小弟絮絮叨叨。 洗完澡躺在酒店的床上,谢郁又开始发呆。从要回来开始,他就经常走神。总是安静一会儿,神思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娄山侧身抱住他,摸摸他的心口。谢郁忽然扭头盯着他,开口道:“做吧!” “现在?” 谢郁没回答,翻身就骑上去,开始扒娄山的衣服。两人这一年间做过无数次了,却是第一次在酒店做。娄山被他撩了没一会儿就起了反应,如谢郁所愿翻云覆雨了一场。 事后谢郁终于能够沉沉入睡,一觉睡到天亮。两人吃好早饭就坐车去了市医院,路上谢郁很兴奋地指着一栋栋建筑告诉娄山他的生活痕迹,他在哪里上过补习班,在哪里同学聚会,在哪里看过电影。不大的市区,塞得满满的全是回忆。 等到下了车,刚才的兴奋劲儿立刻就消失了。他和娄山说好,自己进去看他们,免得爸妈见到娄山又是腥风血雨。娄山干脆买了本杂志,坐在门口等他。 托母亲曾经的学生的关系,这次住进了单人病房。病房里出奇的安静。爸爸在床上睡着,妈妈趴在床头。病房里还摆着一两个果篮,不过,对着又白又大的病房,仍然是空落落的感觉。 他吸吸鼻子,拍了拍母亲的背,她抬起头,起先是困惑,接着就反应过来了,却有点手足无措,拉着他走到外面,说:“你来了。你爸这几天状态不好,让他吃东西也不好好吃,请了护工在我不在的时候照看他,又冲着人发脾气,结果换了好几个,现在还不是只有我。” “爸是什么病啊?” “我也不太懂,说是糖尿病的并发症。之前他腿上划伤了,好久都不见好,还溃疡了,到医院一看,说是糖尿病足。又说他年纪大了,既然有糖尿病最好全部查一遍,结果查下来肾也有问题。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说是越早治疗越好。 他死犟,后来找了张思成,就你小时候还来看过你那个,他在这家医院有熟人,床位也没有很紧,就托他把你爸放到单人病房了。 这老头一辈子死爱面子,到这时候还不愿别人见着他病了。真是…”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以前,妈妈跟他和小弟抱怨他爸回家晚,就算在饭桌上也要数落他只给别的小孩补课不管自己小孩。他跟他妈说,要不,别再找护工了,他来照顾。妈妈点点头,说看他爸同不同意。 她安静下来,看了谢郁一会儿。又说:“你胖了点儿,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其实你爸刚住院那会儿,我一个人真是六神无主。又忙又怕。忙着照顾老头子,又怕他出什么意外。那时候我忽然就想到了你,我想啊,再怎么样,只要人在就好,只要身体健康就好。 可能我和你爸之前做错了许多事。现在也还是接受不了。但只要你人好好的,我和你爸,也不求你有个孩子了。”她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饶是生疏别扭,谢郁还是抱了抱她。 两人走到医院食堂买来了早餐,现今他爸许多食物都吃不了了,常闹着要吃含了高淀粉的那些食物。可那些东西如今都成了要命的毒药。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的选的时候肆意妄为,等到没得选了才惊觉从前的珍贵。 回到病房,他爸已经醒了。看到谢郁也没有吃惊,只说了句:“你来了。”谢郁把小桌摆好,把买好的饭一一打开,可能是当着儿子的面,他没发小脾气。默默吃完,妈妈要回家洗衣服,以及拿新衣服过来,于是谢郁就留下照顾他爸。 送妈妈出医院以后,他找到了还坐在原地看杂志的娄山,抱歉地跟他说,可能接下来要一直在这边照顾爸爸了。娄山没说什么,抱了抱他让他别担心,他内心更加愧疚,却也只能让娄山先回去。 病房里的气氛尴尬到极点,他爸架着眼镜在那儿看书,他只能拿出手机刷刷软件。在医生进来查房的时候努力记住医嘱,等到没人了又是无话的状态。这种尴尬在他妈回来以后才好转。 晚上,他妈妈让他回家休息,病房里的陪床只睡得下一个人。他握着钥匙,回了酒店。娄山还在,他买的第二天回去的票。 谢郁抱着他,舍不得,又歉疚。只有一点他很开心,他告诉娄山今天母亲说的那些话,这种像是回到了童年,又重新拥有父母的感觉让他无比幸福,他小鸡啄米一样亲着娄山,要不是他,他至今还在兀自烦恼。 他爸又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才出院,只是症状好转了,没法儿根治。回家那天,他看着满地的落叶,不可抑制的又想起了娄山。这一个多月是两人在一起以后分隔最久的时间。虽然每天都有联系,但是仍旧无法抑制地想要那个人陪在身边。 离开的时候是抱歉的,他这个好儿子终究没有当太久。可是父母都赶他走,说他们自己也可以好好生活。他跟他们约好一个月回一次家。大概人活在世总会亏欠,不是亏欠这个,就是亏欠那个。 等他实实在在扑进娄山的怀里,才感觉自己被填满了。 他偶尔会觉得自己欠了这个男人太多,娄山不过大他几岁,却一直在包容他。但好在,他得到了足够多的爱意。从前看到风吹落叶都觉得凄凉,现在的他,会牵着心上人的手,看着光秃秃的树枝等待春天长出嫩叶。 他从一个不怎么爱这世间的人,变成了看万物都觉得明朗。 虽然他的心有过长长的苦难,身上的疤痕也还在,但他总觉得,他一定会有更长的快乐,更久远的幸福。 随机掉落番外,大家六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