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团宠九零小福星 作者：乔微安 文案： 大丰朝将军府里的一株小海棠在最后一次渡劫时，意外被天雷劈到九十年代的小洲村，那一天电闪雷鸣，浪高千尺，渔民们都说出海打渔的叶家男人们怕是要葬身大海了 小海棠呱呱落地之时突然天地安宁，海上恢复风平浪静，出海打渔的叶家男人不但平安归来，还满载而归 叶家人都觉得小海棠是小福星，从小捧在手心宠着长大 小海棠五岁那年差点葬身大海，没想到救她的人竟然是上辈子将军府里那位名震天下，每日悉心浇灌她的少将军 小海棠上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跟赏心悦目的将军好好告别，她小心翼翼趴在将军的背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别来无恙，我的小将军。“ 排雷：架空，请勿考究 日常，温馨治愈 伪年代，真青梅竹马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海棠、聂遥 ┃ 配角：大哥二哥三哥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哥哥不怕，小海棠保护你 第1章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她熄掉晚灯幽幽掩两肩交织了火花拘禁在沉淀心刚被割损经不起变迁她偏以指尖牵引著磁电汹涌的爱扑着我尽力乱吻乱缠偏偏知道爱令我无明天” …… 1997年夏末，休渔期刚过，港城刚刚回归到祖国妈妈的怀抱中来，南部的沿海小镇不仅能收看本土电视台，还能收看香港的电视台，港台风宛若龙卷风暴席卷内陆，大街小巷的CD铺发廊每天循环播放近年风靡全国的《海阔天空》、《饿狼传说》、《中国人》……小洲村的人们对Beyond、王杰、王靖雯、四大天王等早已经耳熟能详…… 小海棠在小洲村已经生活了五年，这些歌她张口就能来一首，别看小海棠小小年纪，她可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小福星，从小聪明伶俐，笑起来总爱弯起两只大眼睛，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瞅上一眼都恨不得把她抱回自己家养，大家都好生羡慕老叶家，不知几生修道才修来这么个可爱漂亮又有福气的文曲星。 说起来小海棠至今还很纳闷，她并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只记得自己一开始是生活在大丰朝的皇宫里，那时候她还是一株海棠花，一株遗世独立独领风骚的海棠花。 因为长得独树一格，皇帝把它赏给打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军，到了将军府里也是从东厢房挪到西厢房，从大门口挪到内院，看着将军府更迭换代，换了一代又一代将军，历尽沧桑变化。 她知道自己和别的海棠花不一样，别的海棠花没有意识，无法跟她交流，一点日晒雨淋风吹雨打就蔫儿吧唧，很快就会干枯死绝，而她总觉得自己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越长越好，她能感知周围的一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天打雷劈一次，每被天雷劈一次，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强大了一点，后来慢慢能听懂人类说话，跟得上他们的思维模式，能揣摩他们的真实想法，再后来形成自己独特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成精了。 果不其然，就在一个对大自然的力量感知最强烈，狂风骤雨雷电交叉的晚上，她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力量马上就要破土而出的时候，一道天雷把她劈到了这个小洲村…… 据说那一天小洲村也遭遇了百年一遇的狂风骤雨，那天雷电交加，分不清白天昼夜，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老叶家所有的男丁，包括爷爷叔伯父亲哥哥全部人远海未归，要知道同样的天气，海上比陆地要强烈十倍以上，大家都惋惜，做好了祖祖辈辈靠海吃海的老叶家得全部交待在海里的心理准备。 而这时候，她来了，从叶妈妈的肚子里瓜熟蒂落，她原本是不哭的，还对这个地方很好奇，硬生生被接生婆打屁股打到哭。 她这一哭，天地安宁，海面恢复风平浪静，隔天老叶家的男丁不但全员平安归来，鱼舱全都填满，连甲板上都是满满当当的鱼，这根本不是什么百年一遇的大灾难，而是百年一遇的大丰收。 她小福星的美名从此声名远播。 说起来，以前穷得响当当的老叶家这几年真像开挂了一样，每次出海都满载而归，家里泥砖瓦房变成了三层高的小洋楼，什么三转一响电话大摩托通通搞起来，这小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红火，大家伙那叫一个眼红。 可眼红归眼红，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家里没有一个聪明伶俐长得还特别可爱的小福星呢？ 这不，小福星又迈着小短腿过来，赶紧上前沾沾福气才是硬道理。 “哟，小海棠，你这是要去哪呢？” 小海棠“活”了有些年头，但还是第一回 当人，除了记忆库里多了很多与这个时代不同的记忆和超乎常人的智商，她的行为模式与成长过程跟一般的小朋友无异，毕竟大家都是初次为人嘛。 小海棠穿着幼儿园统一发放的黄色卡通套头运动装，藕段似的又白又嫩的小胳膊小腿露在外面，脚上穿了双透明的塑料小凉鞋迈着小短腿走过来，听到有人喊她，又黑又圆的大眼睛先弯成了月牙，粉嘟嘟的嘴边挂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还没有开始说话，对面的牛阿姨已经被她俘虏，恨不得抱起来小心肝小宝贝亲一通。 “牛阿姨好，我去海边等爸爸和爷爷，顺便捡几个贝壳。” 她说话的声音又糯又奶，把牛阿姨甜得跟吃了半斤棉花糖似的，笑得是见牙不见眼，麻利儿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双喜糖递给她，“小海棠真乖，正好今天大涨潮，沙滩的海货是要多一些，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要不让你立信哥哥陪你一起去吧。” 小海棠说了声谢谢，乖巧地接过糖果，摆摆小肉手道：“不用不用，我会站远一点，只在沙滩上等，没事的。” 牛阿姨慈爱地揉揉她的小脑袋，“那你去吧，记得小心一点啊。” 小海棠别过牛阿姨，带着自己的小水桶小铲子背着小书包蹦蹦哒哒往海边走去。 这是休渔期过后老叶家的第一次出远海捕鱼，这一走就是半个月，今天是归航的日子，小海棠从幼儿园下课便直接去码头。 小洲村说是镇，其实以前就是个小渔村，并不大，大部分左邻右里都相互认识，治安一直很好，小海棠从小聪明，别人想要诱拐她那是不可能的，她把别人骗得团团转倒是有可能，况且隔一条大马路就是幼儿园，两边都有保安亭，所以她都是早上跟哥哥们一起去上学，放学就自己过马路回家，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状况，家人对她也很放心。 但是自己一个人去海边这种事，小海棠还是第一次，主要是因为她的漂亮妈妈这个月底生日，她想捡一些漂亮的贝壳做个生日礼物送给她，所以才悄悄地一个人来捡。 太阳公公还高高地挂在海岸线上，小海棠手脚并用爬到高高的岩石上眺望，并未看见归航的渔船，如牛阿姨所说，大涨潮过后，沙滩上多了很多漂亮的贝壳，其他年级的小朋友还没有放学，偌大的海滩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人跟她抢，她自得其乐。 她跳到岩石后面，时不时往小水桶里扔个贝壳，小铲子挖到个花蛤一并扔进去，每次看到海螺壳里的小寄居蟹，小海棠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喜欢蹲下来跟它们玩，还喜欢跟它们说话解闷，时不时还对着它们唱上一两句流行曲，玩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岩石后面也藏着一个人，并把她的行为尽收眼底。 聂遥是偷偷跑出来的，今天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他寻了借口偷偷跑过来赶海。 家里没有什么菜，阿婆已经吃了好几天豆腐咸菜配白米饭，他想赶在别人放学之前捡一些花蛤螃蟹什么的回去晚上吃。 早在叶家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 小海棠不知道这边有人，聂遥见她一个人，并不出声打扰她，倒是时不时往那边看两眼确认她是否安全。 过了好一会，小海棠见太阳离海岸线越来越近，咚咚跑到最前面一个最大的岩石爬上去，两只小肉手在眉毛上遮了遮光往远处眺望，又叹了口气失望地放下来，“怎么还不回来呢？” 话落，她想也不想往下一跳。 下一秒便惊慌失措“啊啊啊”大叫，两只手在水里不停扑腾，心想要死了，她不会游泳啊，往海里跳干嘛！！？！！ 这是又要渡劫了吗？可今天没打雷啊。 她喜欢这里，还没有活够，千万别再把她弄到别的地方去啊了，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完了完了，她死定了。 就在小海棠已经快窒息，以为自己要交待在这里的时候，一只细弱的手臂横空而出，架住她的两只手臂使劲往岸上拽。 好不容易上了岸，被海水呛个半死的小海棠差点连肺都咳出来。 聂遥单膝跪在地上，一边帮她顺背，一边说：“把海水都吐出来吧。” 少年的声音很纯粹，像初夏入夜时的清风明月。 小海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吐干净嘴巴里的海水，才泪眼婆娑跟少年道谢。 “谢谢你啊小哥哥。” 聂遥摇摇头，“举手之劳，先送你回去吧。” 小海棠总觉得这个好听的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抬起小肉手擦了把眼睛，看清少年的模样，小海棠整个人跟第一次渡劫时被雷劈中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我的滴个老天爷啊！难怪声音这么熟悉，别以为你长好看了我就认不出来，这不是将军府里的小将军吗？ 说，你为什么也在这里？！！跟踪我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们，小海棠终于要跟大家见面啦，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喜欢的朋友麻烦点个收藏留个爪印，无限感激，么么哒 下本开这个→不甜不收钱 唐知乔接了部古装戏，每天在客栈里找路人对戏，时不时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身工装从研究基地回到客栈的韩程进门被一个女疯子用剑抵住脖子—— ”来人呐，把这个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给本公主拿下！” “狂妄之徒”韩程环顾四周，哪来的人？ “看什么看？种地的，说的就是你！” 沙漠土壤化改造及研究学者韩程：“……” 唐知乔看清楚男人的样子见了鬼似的退后几步，舌头打结，“韩韩……程，你还没死吗？” 韩程冷冷瞥了她一眼，“死了。” 唐知乔颜控，韩程换了身衣服出来，害，现在的农民精致成这样？ “韩程，你怎么沦落到种地？是家里破产了吗？” 韩程看她的眼神淡漠又疏离：“你哪位？” 唐知乔：“？？！！” 后来据说韩程的项目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卖掉几首早年间顺手涂鸦的曲子，被唐知乔唱火了，从十八线一跃拥有了姓名。 后来韩程又顺手投了个剧本，又被唐知乔演活了，直接升咖到顶流小花。 再后来，韩程的基地耗资七位数迎来首位代言人。 助手看着广告牌上那个美艳的女明星，没忍住：“老大，咱种个地为啥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韩程清冷又疏离的狐狸眼一瞬不瞬盯着广告牌：“我要让她知道，种地并不妨碍我在娱乐圈呼风唤雨。” “老大，你喜欢她？” “我看起来很闲？”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也喜欢我 第2章 这个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她都能出现在这里，小将军为什么不能？ 小海棠的意识完全觉醒得追溯到小将军的父亲那一代，姑且称呼他为老将军。 将军府世世代代骁勇善战守护大丰朝，每一代总会有一两个特别出色的子孙继承将军府，老将军是他那一代的继承人，也是那个时代的清流，他一生只娶小将军母亲一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只生了小将军一个儿子。 小将军的童年很快乐，大概从五岁开始便跟随老将军征战沙场，七岁能十步赋诗，八岁便能提枪上马杀敌，十二岁已经是名动天下，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文武双全的小将军。 但很不幸，老将军在小将军十三岁那年战死沙场，他的母亲受不住打击病倒，月余之后也随老将军去了。 从此，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夜之间长大，变得沉默寡言，他化痛苦为力量，全数发泄在敌人身上，只要有他的战场，战无不胜攻无不破，所向披靡，十五岁已经是战功赫赫的倾世名将。 小海棠为什么那么清楚呢？ 作为老将军夫妇最钟爱的盆栽，他们走了之后，小将军直接把她搬到自己的房间悉心照顾，除了出征的日子，她每天都能看到小将军，看着他博览群书钻研兵法，弯弓射箭百步穿杨，也看着他举杯空对月，暗自神伤…… 小将军唯有对着父母留下的海棠花时才会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神色，浇水或修剪会用最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有时候说战场上的事，有时候说朝堂上的事，有时候说天下苍生，家国孰重，情怀抱负，大部分时间在倾诉对父母的思念，也默默流过泪…… 那时候的小海棠共情能力已经很强，她能感知这个未满弱冠的少年所有的情绪，开心的时候陪着他开心，难过的时候陪着他难过，更多的感受是心痛，这只是个未满弱冠的少年啊，怎么就背负那么多东西呢？ 她最后一次渡劫那天，应该是小将军的十八岁生日，因为他人在沙场，小海棠未能见他最后一面，也成了小海棠最遗憾的事。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小将军。 “你还好吗？”聂遥张开五指在小海棠跟前晃了晃。 她出水后一错不错盯着他看，像是呆滞，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小海棠回过神来，看清眼前少年呼吸都屏住了，小将军这辈子可真够漂亮的，五官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但配上现在的发型和穿着打扮，皮肤比总往沙场跑的小将军白上几个度，气质的差异更大，眉宇间既不是父母双全时的肆意飞扬，也不是父母双亡后的冷漠忧郁。 那是一种很独特的气质，眉眼中透着淡淡的疏离感，居高临下盯着她看的时候，上目线微微垂着，又有点无辜，浅粉色的薄唇轻轻抿紧，稚气未退的两颊生生挤成小奶膘，他的头发还在滴水，顺着小奶膘往下流，全身湿透的他整个人清冷但又不高傲。 他的身形跟纸片人一般单薄，不像小将军时期那般强壮，皮肤还透着不算太健康的莹白，给人一种羸弱感，看起来更不像凡人。 此时，落日正好抵达海平面，余晖之下折射着波光粼粼的光影，在他身上洒下层层深浅不一的金粉，比她以前在宫里见过的所有王侯贵族都要清冷华贵，什么阳春白雪清风明月草长莺飞在他面前通通变成俗不可耐的形容词。 小海棠完全可以想象他微微一笑天地失色时是何等风华。 这既是她熟悉的小将军，同时又是陌生的，这不应该是人间存在的长相吧。 她的小将军真太好看了，想赶紧认下来怎么办？ 小海棠再深深吸口气稳住，不知道小将军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但就算有，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严格来说他们上辈子不算有交集，有也她单方面的，小将军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总不能说“小将军我是你上辈子悉心照顾的海棠花”吧？那还不得把人吓个半死。 小海棠决定先跳过认亲的环节，甜甜一笑：“小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他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又觉得毫无意义，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小豆丁再不回去换衣服该感冒了。 聂遥小跑回到他之前所在的大岩石后，取回自己的小水桶又走回来。 “你能走吗？” 小海棠昂着小脑袋，一瞬不瞬盯着他，摇摇头。 “你总盯着我看干嘛？” 小海棠甜甜一笑，用又软又糯的声音奶声奶气道：“你长得真漂亮，我以后可以叫你漂亮哥哥吗？” 小将军真是越看越好看，以后谁还敢说她漂亮，她第一个不答应，她还没有小将军好看呢。 聂遥沉默了一下，议论他长相的人不少，更多的人说他长成这样是祸水，注定克死父母，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当着他的面说他漂亮，对方还是个几岁大的小豆丁。 “你知道什么叫漂亮吗？这不能用来形容男孩子。” 小海棠大眼睛眨巴几下，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什么是漂亮，大家都说我长得很漂亮，你明明比我还漂亮，为什么不能用来形容你呀？” 聂遥顿了顿，小豆丁的确很漂亮，小脸蛋又白又软，五官很标致，尤其是眼睛，又大又圆，盯着人看的时候未语先笑，盛着满天星辰，一看就是幸福家庭里千娇万宠长大的孩子。 和他不一样。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跟她争辩，温和道：“你还是叫我聂遥哥哥吧。” 小海棠眉眼一弯，脆生生喊：“聂遥哥哥。” 原来小将军这辈子也叫聂遥呀，好听好听。 聂遥点点头，原本想问她能不能自己走，看到她脚上有一道被岩石刮到的伤痕，没有流血，但被海水泡得又红又肿，很是触目惊心。 他走到小海棠跟前弯腰蹲下去，“我背你，上来吧。” 小海棠瞪圆了眼睛，喔噢，漂亮的小将军要背她？她还从来没有被小将军背过呢，真的吗？真的吗？可她看起来好像比小将军还重，他能背的动自己吗？ “那怎么好意思？你背得动我吗？” 话虽然这么说，小海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刚刚说完已经迈着小短腿颠颠往人家背上爬。 聂遥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弯了弯唇角，软软的小身体压在他的背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自从父母死后，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这般亲近。 聂遥托着小豆丁的屁股往上抛了抛，把她的小水桶放到自己的水桶里，一并挂到手腕上，背着小豆丁在金色的沙滩上留下一行整整齐齐的脚印。 一贯话痨调皮的小海棠紧紧抱着聂遥的脖子，小脸蛋搁在他的肩膀上，忽然间有点想哭。 午夜梦回，小海棠偶尔也会想起大丰朝，想起将军府，想起来不及道别的小将军…… 万万没想到在大丰朝陪了她整整十八年的小将军会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而且还长得这么赏心悦目。 她在大丰朝历经风霜的数百年终于不再是一场幻觉，它是真实存在过。 小海棠小心翼翼凑到聂遥的耳边，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气语道：“别来无恙啊，我的小将军。” 日落的余晖洒在他们身后，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叠加在一起，随着聂遥的步伐一点点向前移动，仿佛只要一直走，就能找到曙光的方向。 “聂遥哥哥，我叫小海棠，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哦。” “好。”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起更新时间改为晚上九点哈，晚安，么么哒 第3章 “小海棠……” “小海棠……” …… 聂遥背着小豆丁走没多远，便听见前方不同的声音连绵不绝喊小海棠的名字。 “你的家人找过来了。”聂遥想把小海棠放下来。 谁知道小海棠单手箍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不停地摇，小短腿也跟着晃动，“妈妈，我在这，我在这呢……” 聂遥单薄的小身板差点稳不住，退后两步才能站得稳。 老叶家小学高年级的几个妹控放学回家看不见妹妹急得团团转，立马分头去找，走到街口碰到下班回来的妈妈徐文丽，一家人得团团转。 幸亏牛阿姨告诉他们小海棠去了海边，否则真上警察局报案去了。 堂哥叶远航眼尖，第一时间发现聂遥背上的小海棠。 “那里，有人背着小海棠呢。” 大家一听，赶紧朝着聂遥的方向跑过去。 聂遥背着不停挥手晃腿的小豆丁，只能站在原地不动，等他们过来。 “小海棠你腿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个小白脸干的？哥哥揍扁他！” 小海棠的亲哥叶远征跑得最快，第一个冲到前面来，谁知道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妹妹比牛奶还白的腿上多了道又红又肿的伤痕，这一下血液都差点倒流。 三两步冲过去要抢回聂遥背上的小海棠。 谁知道手刚刚伸上去，就被一只软乎乎的小肉手拍飞。 “二哥哥你要干什么？不许碰我的聂遥哥哥！” 小宝贝居然打他！ 叶远征当场懵了，是真的懵了！ 还有她说的什么鬼？聂遥哥哥？她的聂遥哥哥？ “小……小海棠，你这是怎么了？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二哥哥了？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小白脸打我？！” 叶远征难以置信盯着聂遥那张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再看看自家气乎乎葡萄般的大眼睛瞪得老圆的小宝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他要失宠了，不，他们全家都要失宠了！ 她家小宝贝最喜欢漂亮小哥哥了！ 其他人在叶远征吼完这一句的时候陆续赶上来。 除了堂哥叶远航一脸淡定之外，妈妈徐文丽，和叶远征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比他晚生几分钟的三哥哥叶远途，几乎是喜极而泣冲过来。 “小海棠，你一个人跑海边来干什么？吓死妈妈了你知道不知道？！” 徐文丽一向温柔贤淑，对调皮的儿子可能凶一点，但对女儿极少这么严厉，这回连说话都带着哭腔，可见吓得不轻。 小海棠扁扁嘴委屈巴巴喊了句“妈妈”，这才张开双臂让妈妈抱。 徐文丽从聂遥背上接过女儿，心头大石才落了下来，又发现她全身湿透，腿上还带了伤，女儿一向乖巧懂事，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罪，当妈的哪有不心痛的？当下忍不住眼眶都红了。 “这是怎么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海棠摇摇头，用最快的语速说道：“我就是不小心摔海里了，多亏聂遥哥哥救了我。” 她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带智商出门主动跳到海里这件事。 徐文丽的注意力这才放到同样全身湿透的聂遥身上，诚心跟他道谢：“你叫聂遥对吧，谢谢你救了我女儿，真的太谢谢你了。” 聂遥的视线从徐文丽的身上收回，微微垂着眸，语气温和，“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说完便拿出自己水桶里的小水桶递过去，“那我先走一步。” 小海棠这一听，急得不行，“小将……聂遥哥哥，你救我了，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好不好？我让妈妈做我最喜欢吃的茄汁大虾给你吃，好不好？” 叶远征的心当下一凉，完了完了，连最爱的茄汁大虾都舍得贡献出来，这下真的完了！ 聂遥摇摇头，温和道：“不用了谢谢，我奶奶还等着我回去，你……下次小心一点。” 这么温暖的家跟他没有关系，救小海棠也是顺手而为，没想过要别人的感激。 小海棠挣扎着要下地，被徐文丽拍了下屁股，“你不要乱动，你没看到聂遥为了救你全身都湿透了吗？吃饭随时都可以。” 徐文丽跟女儿说完才对聂遥说：“今天风有点大，你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让奶奶煮碗姜汤喝下去，千万别感冒了，改天一定要来家里吃饭，不然徐阿姨过意不去，小海棠也会不开心。” 父母去世之后，聂遥看尽了人情冷暖，善待他的人太少，他也尽量不去在意，专注自己的学业，怎么样尽快让奶奶过上好日子才最重要。 但对于一个人是真情或是假意他很容易能够感受到。 他都忘了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关心他了。 聂遥微微颔首，声音更是温和，“那我先走一步。” 小海棠急得大叫，“不，聂遥哥哥你不能走。” “叶海棠！”女儿今天反常地不听话，徐文丽板起了脸。 玉雕粉琢的小姑娘长睫毛忽闪忽闪，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掉金豆子，特别招人怜惜，几个哥哥心都要碎了。 叶远航走过去，“小海棠乖，让聂遥哥哥先回去，大哥哥抱。” 小海棠躲开他的手，用自己胖嘟嘟的小手指着叶远征，义愤填膺指控道：“二哥哥刚才骂聂遥哥哥，还想动手打人，他还没有跟聂遥哥哥道歉。” 那要哭不哭的样子好像叶远征不肯道歉的话，她马上就能哭出来。 叶远征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其他人齐刷刷看着他。 徐文丽知道小海棠不可能撒谎，也不问缘由，直接说：“老二，道歉。” 他果然失宠了，叶远征心里骂了句国骂，人倒是老老实实走到聂遥跟前一鞠躬：“对不起，刚刚是我的错，请你原谅，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宝贝。” 聂遥的内心跟打翻了调料架似的五味杂陈，没想到一小大名鼎鼎的学霸兼校霸会行这么大的礼跟他道歉。 更没想到小豆丁会这样护着他，真是个聪明又有良心的小家伙，这一身衣服没白湿。 “我没放在心上，你不用在意。” 聂遥说完，冲着大家摆摆手，转身离去。 他的确没有放在心上，比起别人骂他的那些难听的话，这根本算不得是骂人。 “聂遥哥哥，你答应过改天要来我们家吃饭的，你记住了啊。" 聂遥的脚步没有停顿，倒是举手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 小海棠依依不舍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朝叶远航伸手，“大哥哥抱，妈妈累。” 叶远航调侃她，“小没良心的，你还记得大哥哥啊？” 小海棠点点头，“嗯，大哥哥力气大，快背着我追上聂遥哥哥，我们跟他一起走。” 叶远航：“……” 叶远征多少有点安慰，还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失宠。 叶远途心里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只要小宝贝安然无恙就好，催促道：“小海棠全身都湿透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徐文丽没把小海棠交给叶远航，自己抱着往前走。 “聂遥是个苦命的孩子，他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现在和他奶奶一起生活，你们不许欺负他，这一次多亏了他救了小海棠，以后在学校能帮衬一点是一点，听见没有？” 小洲村不大，聂遥家里的事大部分人都知道，徐文丽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加上一直养在他们家的叶远航，严格来说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她是打心眼心疼聂遥。 难得他经历那么多事，遭受那么多非议，还能保持那份纯真。 孩子的眼睛不藏事，聂遥那双清澈纯粹的眼睛说明了一切，是个好孩子。 小海棠忽然问：“妈妈，聂遥哥哥多大了？” 叶远征想引起宝贝妹妹的关注，抢着回答这个问题：“比我们小一岁，我们五年级，他四年级。” 说完还倒着走，一副求表扬的神情看着自家宝贝妹妹。 可惜，小海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她久久不能消化这个消息，也就说小将军今年十岁，比她大了五岁，很可能在她出生之前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因为她从来没有听到这些消息。 小将军的父母上辈子好歹陪着他到十三岁，这辈子居然只陪了短短几年？ 她漂亮的小将军不就成了没人疼，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小可怜了？ 小海棠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疼，特别疼。 在大丰朝的将军府，她作为一棵不能随意走动的海棠花的都能陪在小将军身边，现在她可是个人啊，一个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人啊。 小海棠握拳，她决定了，她的小将军，她自己疼，一定要陪着小将军一起好好长大。 几个哥哥看着宝贝妹妹变来变去的包子脸，还握小拳头加油，你眼望我眼不知所以然。 “小海棠，想什么呢你？”叶征途问。 小海棠抱着妈妈的脖子回过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皱着包子脸苦恼道：“我在想妈妈累了，轮到谁来背我。” 三个妹控同时举手，“我来！” “诶，叶远途，你是小弟弟，你举什么手？” 叶远途不服，“我们三个同岁，而你才比我大五分钟而已！” “大五分钟也是你哥，你这辈子都得叫我哥，拥有优先抱小海棠的权利，来来来，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你……” “都别争了。”同岁月份最大的叶远航从徐文丽手里接过小海棠，“二婶累了吧，我来。” 虚岁十二岁的叶远航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身高超过一米六，差不多跟徐文丽一般高，她搭把手把女儿放到他的背上，看着差点又打起来的双胞胎儿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明明只差了几个月，感觉跟差一辈似的，这两个淘气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一向心思缜密的叶远航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小海棠，你来海边做什么？” 小海棠还在想如何守护小将军长大的事，听到他这么问，想了想回答道：“我来这里等爷爷和爸爸他们回来呀。” 徐文丽说：“是啊，他们这一趟走了大半个月，今天是该回来了。” “可是我没有等到。” “也许晚点就回来了，你下次千万不能一个人到海边来，知道吗？” 小海棠趴在叶远航的背上蔫巴巴道：“可是我想爷爷和爸爸了呀。” 一众人沉默。 尤其是双胞胎，十分没良心地希望他们一直在海上漂好吗？ 如果说这个家里谁最宠小海棠，大家都宠，如果说谁最会在小海棠跟前争宠，那就非老爷子叶和平和他们的爸爸叶南洋莫属。 明明是古板又臭脾气的老头子，偏偏要跟他们争宠，争不过就拿辈分压他们，他们除了一个个往后站，还能怎么办？ 偏偏小海棠也很喜欢他们，要多心塞有多心塞。 徐文丽忍不住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小海棠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 第4章 小洲村近海捕鱼的小渔船一般是凌晨三四点出船，下午三四点归航，回来便直接在码头的鱼集市场交易。 像老叶家这种一走就是十天半月甚至几个月的远海的大渔船，归航的时间会有所偏差，老爷子和叶南洋他们是凌晨下的船。 自然又是满载而归的一次出海，全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老爷子归心似箭，让大孙子叶海龙领着几个船工等待订货的鱼商来取海货，自己捡了点小孙女爱吃的海货，便和大儿子叶东洋、二儿子叶南洋趁着夜色往家里赶。 老叶家的小洋楼群在这个镇上独树一炽，瓷砖琉璃瓦的新潮建筑风格自然不用说，关键是占地面积广，当初建造的时候不仅把祖上留下来的老房子拆了，还把周围空置的土地一并买下来，围着老祖宗不知道几百年以前种下的大榕树建成一个大院，开门进去就是一个比篮球场还大的院子，穿过院子是四栋一字排开的一模一样的三层带阳台和天台的小洋楼，三个儿子一人一栋，老爷子自己一栋，要多气派就多气派。 叶和平每每回家都全身心舒畅，自从可爱的小孙女出生，不但救了他们全家，这日子也是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好，大概是老太爷想让这个小福星过上好日子吧，她出生第二年，这大房子就建起来了，家具家电一点点的添，现在是什么都不缺，吃喝不愁手里还有余钱。 小孙女聪明伶俐，长得又漂亮，从小精心养着，养得是白白胖胖，带出去走一圈，谁不说跟年画上的运财童女似的？别提多有面子了。 回到家大家伙早已经熟睡，老爷子也回自己的小洋楼简单洗洗睡。 夏天的小渔村清晨五六点便已经开始苏醒。 码头边上的海产交易市场更是从凌晨三四点便开始沸腾。 小洲村交通便利，海产丰富，全市乃至附近没有海域的城市都喜欢来这里入货。 老叶家的渔船信誉良好，远近驰名口碑极好，海货的品质极佳，大家都喜欢找他们家订货，所以客源稳定，出海前已经有不少客户来订货，捕获多少海货都不愁销路，只要把海货捕回来等着收钱就行。 今天是周末，小海棠不用去幼儿园，但她还是跟往常一样，七点十五分便从自己的小床上爬起来。 她身体一向很好，昨天泡那么一会海水根本没什么大碍，腿上的伤消毒后擦点药酒也消得很快。 徐文丽今天也不用上班，大半个月未见的丈夫半夜归来，少不了温存一番，这一弄就是大半宿，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双胞胎一向是不到最后一秒坚决不离开被窝的大懒虫，自然不会那么早起床。 唯有一向自律的叶远航已经晨跑回来，正在院子里跟习惯早起的老爷子打太极拳。 小海棠一眼瞄到大半个月未见的老爷子，顿时喜上眉梢，大眼睛弯成小月牙，迈着小短腿冲过去。 “爷爷，我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老爷子一听这个声音，精神为之一振，转过身去发现宝贝孙女颠颠往这边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赶紧迎上去。 “哎呦呦，我的乖孙女啊，你慢一点，慢一点，千万别摔倒了。” 小海棠哪里会听他的话，小短腿跑动的频率更快了，一下子便到了老爷子的怀里撒娇，“爷爷你可算回来啦，小海棠好想你呢。” 老爷子抱起小海棠转圈圈，“爷爷也想乖孙女，还给你带回来你最喜欢吃的九节虾还有大鲍鱼，都好大一只呢。” 小海棠咯咯地笑，在老爷子的脸上吧唧一口，“谢谢爷爷，爷爷最好啦。” 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一句小心肝。 叶远航看不下去，摇了摇头，“你个小马屁精，谁给你带吃的谁就最好是不是？那大哥哥给你带了肉包子大油条呢？怎么不说我好了。” 九十年代末的沿海小渔村，生活物质已经相当丰富，大大小小的餐厅苍蝇馆子数不胜数，家里男人出海捕鱼的时候，徐文丽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四个孩子，一周只能固定周一和周五起床做早饭，其余时间都是给孩子们一些零花钱让他们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吃，但牛奶和鸡蛋是每天早上必吃，午餐基本都在学校食堂解决，晚餐必须在家里吃。 小海棠从小是个小吃货，什么都爱吃，每天拿着自己的零花钱挑自己喜欢的早餐是她一天的快乐源泉。 妈妈说油条不健康，每周只能吃一次，大哥哥手里的油条是这是她这周配额，哪能不高兴呀？ “谢谢大哥哥，我最喜欢吃油条啦。” “爷爷先去换衣服，回头过来跟你们一块吃早餐。” “嗯嗯嗯。” …… 不多时，妈妈爸爸和双胞胎哥哥也都起床了，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整整齐齐一起吃顿饭。 爸爸叶南洋自律克制，不苟言笑，早年入伍，表现出色，之后在部队里当过几年教官，直到徐文丽怀上小海棠他才退役，跟着父兄出海打渔。 这几年也顺带研究海水养殖，海洋里的生物数量有定数，总会有被捕光的那一天，海上变化莫测，风险也大，他打算存够本钱就开始做海水养殖。 小海棠最崇拜爸爸，叶南洋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卸甲归田的将军，有他在船上一定能保护爷爷和大伯他们，他身上的气息也是她最熟悉的，将军府历代的将帅身上都是这种气质，家里的哥哥都怕他，只有小海棠觉得他特别亲切，也特别爱黏他。 “爸爸，这个最大的包子留给你吃哦。” 叶南洋接过小棉袄递过来的大包子，揉揉乖巧她的发端，内心一阵柔软。 他已经从徐文丽口中知道女儿落水的事，知道她是专门去海边等自己，还说好久没见爸爸想爸爸和爷爷这样的话，多少有些愧疚，也更加坚定了他尽快搞水产养殖，不再出海让家人担惊受怕的决心。 叶远征发现自己看中的大包子竟然到了爸爸手里，不甘道：“小海棠，我也想吃大包子。” “我想吃油……条。”叶远途话没说完，发现可怕的老爸盯着自己，舌头都不利索了，赶紧喝一口豆浆压压惊。 小海棠鄙视他们，“你们想吃不会自己拿吗？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要我一个五岁小朋友照顾你吗？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难兄难弟双胞胎对视一眼，内心咆哮：爷爷和爸爸难道不比他们大吗？为什么你照顾他们又不鄙视他们？ 妹妹真是个很神奇的生物，对着他们的时候经常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让他们乖乖听话，对着长辈又能一秒切换小宝宝模式，每次见她来回倒都有种我妹妹真厉害的感觉。 三个儿子成家立室之后，老伴也走了，老爷子随心所欲爱上哪家吃饭就说一声，老大一家子都是闷葫芦性子，一个比一个木讷，老爷子不爱去；老三是个航海员，妻子受不了他的一年到头不着家的工种，早在叶远航五岁的时候离异，之后叶远航一直跟着老二一家生活，他那栋房子一年到头也住不上几天，叶远航从不回去住，老爷子更不爱去。 他在陆地上的时间除了睡觉的时候回自己的房子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老二家里。 他最心疼的孙子养在老二家，最喜欢的孙女也在老二家，就是这对双胞胎活宝，他看着都觉得喜庆，老天爷对他不薄啊。 老爷子心情好，笑眯眯给叶远征夹了个大包子，给叶远途拿根大油条，“都吃吧。” “哐当”一声，不愧是双胞胎兄弟，筷子双双掉到桌子上，你眼望我眼：这是我们爷爷吗？这该不会是我们人生中最后一个包子/一根油条吧？ 老爷子横眉怒瞪，粗声粗气道：“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 对嘛，这才他们熟悉的爷爷嘛，刚才那笑面虎的模样吓死个人了，只有宝贝妹妹受得了。 老爷子冷哼，臭小子简直不识好歹，小海棠多可爱啊。 小海棠捂着嘴巴笑，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把半根油条藏到口袋里。 还趁机跟大家商量，“爷爷带了大虾和大鲍鱼回来，我们今天请聂遥哥哥来家里吃饭好吗？” 徐文丽点点头，“可以，妈妈今天放假，可以做茄汁大虾，爸爸也可以做好吃的。” 其他人都知道聂遥救了小海棠的事，自然没有意见。 提起这个孩子，老爷子还颇为唏嘘，感慨了几句。 只有双胞胎对视一眼，叶远征同情地看了眼爷爷和爸爸：你们对小白脸的力量一无所知，很快你们都要失宠了知道了不知道。 最后一致决定不怎么靠谱的双胞胎留在家里帮爸爸妈妈做体力活，性格沉稳的叶远航陪小海棠去请聂遥来家里做客。 老叶家在这样乐也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早饭时间，所人有各司其职准备午饭，迎接客人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双胞胎：小白脸能让所有人瞬间失宠！ 第5章 作为这个时代富裕家庭里的小团宠，小海棠从来没有为零花钱愁过，不仅长辈们会给，家里的几个小哥哥也会不定时上供，可她现在砸了招财猫储钱罐，发现里面最大的面额也就十块，各种硬币加起来，全部家当居然还不到两百块。 再加上手里的零花钱，一共不到三百块。 一根油条三毛钱，一个肉包子五毛钱，一笼小笼包一块五，一双好点的鞋子或者衣服都得上百，三百块真不顶什么用，愁死个人了。 “小海棠，你怎么了？储钱罐摔坏了吗？你没受伤吧？” 本来要出门，小海棠说回屋拿个东西，这么半天不出来，叶远航才进来看看，没想到小姑娘愁眉苦脸坐在一堆陶瓷碎片旁边，漂亮的小脸蛋都快成十八道皱褶的灌汤包子了。 “大哥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借，借钱？”叶远航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海棠认真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找大哥哥借钱准没错，他是家里最有钱的哥哥，除了固定的零花钱以外，小叔也会定期给他寄钱，大头是妈妈帮忙收着，但是他手里的钱是同辈里最多的。 “不是，你要借多少钱？”叶远航有点恍惚，“也不是，你借钱做什么，这里做么多钱还不够吗？” 床边上这些钱，少说也有小几百了吧，一个五岁的小朋友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小海棠看了看他身后，示意他先把门关上。 “大哥哥，我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粉嘟嘟漂亮又可爱的糯米团子眨巴着纯真又无邪的大眼睛一脸乞求看着你，别说那么点小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义不容辞好吧。 叶远航拍拍胸膛，“自然可以，大哥哥一定帮你保密。” “我想给聂遥哥哥送点钱。”糯米团子比了个巴掌，“可能得五百块这么多，可我只有三百块，还差两百块呢，所以你能不能借给我？可是……”糯米团子皱了皱小鼻子，“我可能没那么快可以还给你，得等到过年我收到压岁钱的时候。” 叶远航一言难尽看着她，“小海棠，聂遥救了你，我们全家都感激他，可你给人家送钱算怎么回事？他那样的人不会收的，说不定还会曲解你的意思，把我们都赶出去。” 他们家宝贝可能对钱没什么概念，别说对于一个五岁的小朋友来说，就是对好多大人来说，五百块都不是什么小数目，聂遥要是收了的话，那这个人他得重新评估评估。 “啊？”小海棠认真想了想，好像是不大好，以小将军的性子也未必会收，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小将军呢？ 叶远航揉揉她的脑袋，“小海棠，你不用想那么多，家里的大人会想办法报答他，我们也会尽力帮他，钱的事，不要提了。” “大哥哥，你说聂遥哥哥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呢？” 十二岁不到的叶远航再早熟，说白了也只是个孩子，他从小父母离异，那个妈从他五岁开始就没见过，那个爸一年能见上一两次就不错，这样的父母有跟没有也没区别，严格来说他跟聂遥的遭遇是一样的。 可他比聂遥幸运太多，他还有这么多疼爱他的家人陪着他，所以他不辛苦，至于聂遥，除了承受这些，还要背负扫把星的骂名，哪能不辛苦呢？ 叶远航点点头，“很辛苦。” 小海棠毕竟不是普通的孩子心性，其实不用问也能想象小将军的日子有多艰难。 她不再说什么，倒是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砸了储钱罐，眼看钱送不出去，心痛起招财猫来了。 “我的招财猫好可怜。” 叶远航当她小孩子心性，没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继续，“没关系，大哥哥等下再给你买一个大的。” “谢谢大哥哥。” …… 聂遥的家在小洲村的最西边，小镇的最东边靠海，最西边靠山，从东到西走路的话得将近一个小时，叶远航骑自行车载着小海棠过去，也就十来二十分钟的样子。 临出门的时候，徐文丽从家里捡了一堆干海货和水果让他们带过去。 小海棠穿了件她最喜欢的粉色小裙子，抱着这一大包东西坐在后座绑紧的小椅子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嘴巴里还叼了根棒棒糖，跟去春游似的。 “大哥哥，停一下。” 叶远航闻声停下来，“怎么了小海棠？” “大哥哥我们去那里。”小海棠指了指不远处她最爱吃那家包子店。 “你不是已经吃过早餐了吗？” “我们买一些给聂遥哥哥和奶奶，快过去吧。”小海棠催促道。 叶远航这才深深体会到叶远征那句“我们失宠了”背后的伟大含义，小宝贝还真是时刻惦记着她的聂遥哥哥。 他陪着小海棠买了十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才得以继续赶路。 叶远航不认识聂遥家，只知道他住在西边，一路上问了不少人才问到。 在小海棠的预设里，她可怜的小将军应该是住在一个破破烂烂家徒四壁的泥砖房里，搞不好屋顶还盖着茅草，下雨天会漏水，台风天随时担心屋顶被掀翻……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迫不及待给小将军准备点钱，起码得把屋顶修葺起来吧。 万万没想到小将军的家和她的预期出入那么大。 这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岭南古村建筑风格的小院，依山傍水，虽然不是亭台楼阁的华丽大院子，但青石小路通过月亮门，门后葱葱郁郁的修竹争先恐后往围墙外延伸，颇有点庭院深深的意境。 穿过月亮门里面便是硬山顶，琉璃瓦，墙壁刻花绘画古风古韵的平房。 最让小海棠震惊是天井中央的小花坛，种满了姹紫嫣红的海棠花，中间包围着一株大型的海棠树，可能常年打顶修整，不算很高，但十分粗壮，形状也很好看，不用看年轮都知道起码百年以上的树龄，此时花期已过，树上结满了小小的绿色的海棠果。 小海棠忽然有种回到大丰朝将军府的错觉，她没见过自己在大丰朝长什么样，她想，大丰朝的小海棠大概也长这个样子吧，可能小一点，毕竟她只是棵生长速度十分缓慢的盆栽。 抑制不住有点想哭怎么办？ “小海棠你怎么了？”叶远航发现妹妹的情绪从进来这里就不对。 小海棠摇摇头，还没说话呢，前面古朴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清瘦的白衣少年，或者说男孩从里面走出来，疏离又纯粹眼眸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诧异了一下，旋即抬腿往他们这边走来。 “你们怎么来了？” “聂遥哥哥。”小海棠漾着浅浅的小梨涡，甜甜地喊她的小将军。 时空交错，小海棠仿佛穿越时空看见将军府的大门被拉开，年仅十岁的少年将军跟着老将军又下一城，风尘仆仆赶回府跟母亲报喜，身上那种所向披靡的意气风发，与跟前清冷又疏离更像翩翩浊世贵公子的少年人如此不同，但好像又是同一个人。 小海棠的小心脏莫名地痛了一下。 “你们这是？” 叶远航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爷爷和二伯他们昨天晚上回来，想请你和奶奶到家里来做客，希望你们赏光。” 聂遥蹙着小眉头，没伸手接他的东西。 老太太听到动静，从旁边的偏屋出来，看见个半大小子带着个明眸善睐一看就特别有福相的漂亮小丫头，很是惊愕，她的孙子从未有朋友上门拜访，这可是头一遭。 “遥儿的朋友是吧，别站着说话，到屋里坐着说吧。” 叶远航和小海棠分别跟老太太问好，老太太优雅一笑，点了点头，夸了句“好孩子”。 老太太慈眉善目，一头齐耳银发，衣着简朴，举手投足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小海棠几乎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老人家，她主动凑过去，拉着老太太的手，边走边笑眯眯道：“奶奶，我是小海棠，这是我的大哥哥叶远航，昨天我不小心掉海里，是聂遥哥哥救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我们来是请你们到家里吃饭的，你们一定要来哦。” 老太太想起一向爱整洁的孙子昨天回来跟个落汤鸡似的，原来是做好事救了这个小丫头。 老太太没想到几岁的小丫头说话居然这般有条理，看她的目光更是慈爱，“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什么谢不谢，吃饭也是不必麻烦了。” 屋内的陈设也不像小海棠以为的那般简陋，虽然都是些古香古色的旧家具，但是布置得相当清雅，小花瓶里甚至还插着几株海棠花，小海棠觉得聂家的文化底蕴很深，也总算明白小将军身上那股气质从何而来，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叶远航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说道：“都是家里带过来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老太太点点头，“破费了，来坐坐就很好。” 然后，老太太的目光在那袋肉包子上停留了一下。 小海棠顿时觉得自己买的大肉包子与这里格格不入，她原本想象着小将军和奶奶肯定是住着小茅屋吃上顿没下顿的可怜虫，大肉包子能饱肚子，失策了失策了，买斤茶叶或者水墨丹青什么的大概更合适。 想想也是，如今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大丰朝那种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况是不存在的，顶多就是生活条件优越一点或者艰难一点的区别。 不过她是小孩子嘛，把自己喜欢的肉包子跟大家分享最正常不过。 小海棠凑到老太太的耳边，“奶奶，我偷偷告诉你哦，这可是我最最喜欢吃的肉包子，我一口气能吃三个呢，可好吃了，刚刚路过包子店的时候我是求着大哥哥买的，您一定得尝尝。” 老太太听完果然笑了下，连声说好。 聂遥端着一杯茶和一杯白开水过来，茶水递给叶远航，凉白开递给小海棠。 诶呦喂，以前还是棵树的时候，小将军总给她浇水，万万没想到现在能喝上小将军亲手倒的水，做人的感觉真好啊。 “谢谢聂遥哥哥。”小海棠眯着眼睛尝一口，“甜的，真好喝。” 聂遥疑惑地看着她，白开水而已，甜的？好喝？他什么也没加啊。 老太太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退场，把空间留给小朋友，起身道：“你们几个好好聊，我去忙会。” “遥儿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聂遥跟着老太太出去。 小海棠坐在高高的红木凳子上，晃荡着两条条短腿，仔细观察屋里的摆设。 “奶奶，什么事？” 老太太拍拍孙子的肩头，“遥儿，这两个孩子不错，小海棠就是叶家那个小福星吧？早年间我也和叶家人打过交道，人都不错，值得来往，你没什么朋友，多交两个朋友总不是什么坏事，至于去不出他们家吃饭，你自己看着办吧。” 聂遥垂下眸，点点头，“奶奶我知道。” 老太太又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再说什么。 再回屋，原本坐着的小丫头已经跑到一副字画跟前，昂着小脑袋，捏着小下巴时而点头，时而蹙眉，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个行家在品画，那认真样子看得聂遥想笑。 听到他的脚步声，小丫头回过头，马上漾起小梨涡冲他甜甜地笑，迈着小短腿向他走过来。 走到一半，像是想起来什么东西，往口袋里掏了掏，然后，聂遥看着她掏了半根蔫吧的油条出来，皱着小脸苦恼道：“还能不能吃呀？” 这操作叶远航都惊呆了，“小海棠，你居然把油条藏衣兜里？脏不脏啊你？你这是新买的小裙子，不想要啦？” 小海棠抬起头，茫然地看他一眼，然后耷拉着脑袋，垂眸看着手里的油条，“这是我早餐偷偷省下来留给聂遥哥哥吃的。” 叶远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对聂遥说：“聂遥，要不你赏脸吃一口吧，小海棠最爱吃油条，但二婶规定她每周只能吃一次，一次只能吃一根，她是真的很喜欢你才给你留半根的，我都从来没有这个待遇呢。” 叶远航的语气那叫一个酸啊。 聂遥觉得小海棠对他的好感来得非常莫名其妙，好像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是这样。 可以说小海棠是除了奶奶以外，唯一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 他走到小海棠身边蹲下，“谢谢你小海棠，我会吃的，等下热了再吃。” 小海棠抬眸，大眼睛“叮”地一亮，“我就知道，聂遥哥哥也喜欢吃油条对不对？” 聂遥有些炫目，那是一双装着整个银河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话。 他点点头，“对。” 小海棠开心地把软塌塌油乎乎的油条递到他手里，“那你现在跟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吃饭。” 叶远航无语了，小海棠的逻辑水平什么时候倒退的？什么回家吃饭？这不正是人家家里吗？ 聂遥摇摇头，“吃饭就不去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还有事。” 小海棠顿时小脸一垮，“可是，爷爷带了好多好吃的回来，你也答应过要去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小海棠。”叶远航把小丫头抱起来，“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说着，他又问聂遥，“听说你要跳级对吗？” 聂遥的成绩向来是年级第一，他其实已经跳过一级，因为家庭原因，他比别人晚入学一年，后来跳过三年级，直升四年级，现在他想从四年级跳到六年级的事，他听他们班主任说过。 叶远航暑假过后就是六年级，放假前会有一次分班的摸底考试，分开重点班和普通班，聂遥也会参加这个摸底考试。 聂遥点点头，“是的，通过下周的摸底考试才可以。” 叶远航捏捏小丫头秀气的小鼻子，“听到了？你当人人都想像你这个大懒虫吗？聂遥哥哥要争取时间复习功课，我们不要强人所难好吗？” “啊？那好吧。”小海棠好生失望，原本以为她最爱的茄汁大虾和大鲍鱼可以跟小将军一起分享。 “那聂遥哥哥，你考完试之后有时间来吗？” 五岁的小豆丁只有聂遥腰部的高度，叶远航抱着她，他第一次仰视她，大概是家里养得好，肉嘟嘟的小脸透着粉色，配上粉色的小裙子，像极了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聂遥既不想拒绝她的好意，也不想去别人家里吃饭，更不想欺骗她，一时间有些沉默。 小海棠最怕小将军这个神色，在将军府里，小将军一旦有什么事为难就是这幅模样。 她赶紧伸出小肉手拍拍他的脑袋，“聂遥哥哥不想去没关系的，我可以带去学校给你吃，不许再拒绝了哦。” 聂遥尘封已久的心当下一暖，微微一笑道：“好。” 小海棠愣住了，小将军的一笑，果然如她预期的那般倾国倾城。 等她回过神来，叶远航已经抱着她跟聂奶奶告完别，她赶紧回头看，正好看见她的小将军站在大门前目送她离去。 小海棠漾起浅浅的小梨涡，挥挥手，小将军，来日方长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二合一，免费期还没有榜单之前字数得控制一下，明天不更了哈，希望各位宝宝体谅 第6章 没能把聂遥请到家里来做客，除了双胞胎偷着乐，家里其他人都表示遗憾。 周末的时光过得特别快，又到双胞胎最不喜欢的周一。 小海棠比以往的周一都起得早。 她以前的愿望是做一只混吃等死的蛀米大虫，当全家人当团宠就好。 遇到小将军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多了一项神圣而伟大的任务，她要把小将军也宠成蛀米大虫。 徐文丽做早餐的时候，小海棠跟个小尾巴似的在她身后打转，“妈妈，你能不能做一份跟昨天一样的茄汁大虾？” “小海棠想吃的话，妈妈晚上做。” 小海棠摇摇小脑袋，“不是的，我昨天答应过聂遥哥哥，带到学校给他吃。” 徐文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摇摇头，“现在天气太热，海鲜留到中午会坏，吃了会闹肚子，改天让聂遥哥哥到家里来吃吧。” 小海棠歪着脑袋想了想，“那聂遥哥哥早餐可以吃呀。” 徐文丽停下手里的动作，蹲下来跟小海棠讲道理，“早餐不吃这个，你倒是可以让哥哥带牛奶和鸡蛋给聂遥哥哥补充营养。” 小海棠的眼睛“叮”地一亮，小肉手一拍脑袋，太笨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家里的哥哥们长得又高又壮，不就是因为每天吃牛奶鸡蛋吗？ 小将军肯定是因为营养没跟上，所以才会那么瘦小。 小海棠二话不说迈着小短腿往外跑。 “诶，小海棠你慢一点。” “我去拿牛奶和鸡蛋，再晚要被哥哥们吃光啦。” 徐文丽无奈摇头，这小丫头是不是太喜欢聂遥了？也不怕家里的哥哥们伤心。 小海棠在哥哥们的“虎口”里成功抢下一盒牛奶四个鸡蛋，包好了放到小书包里。 叶远航因为要冲刺摸底考试，提早出门赶去早自习，双胞胎起晚了，早饭还没吃饱就被小海棠赶着出门，结果到了幼儿园门口小海棠说什么也不肯进去，硬要跟他们到小学去。 双胞胎没办法，只能让她跟着。 别看双胞胎在妹妹面前总是脑袋不大好使的样子，他们可都是镇一小的风云人物，长得好，学习好，体育也好，又皮又爱玩，还爱帮小男生出头，加上长得一模一样，打架都是兄弟俩一起上，揍起人来一个比一个狠，一般人还真不敢惹他们，放到如今那是妥妥的校霸级人物。 双胞胎是炫妹狂魔，据不完全统计，全校半数以上的同学都知道他们有一个又可爱又聪明又漂亮又有福气的妹妹。 今天这个传说中的神级妹妹就在校门口，自然引来大规模围观。 “老大，这就是小海棠吧？诶呦呦，长得真漂亮，妹妹，我叫丁家成，你可以叫我家成哥哥。” 粉嘟嘟的小妹妹真可爱，肉嘟嘟的小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想捏。 “小海棠你真漂亮，我是郭呈睿，你可以叫我呈睿哥哥。” 果然还是妹妹好，又甜又漂亮，想抱回家换掉家里的臭弟弟。 “我是……” 双胞胎本就没什么耐心，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烦小海棠，早就已经不耐烦，开始赶人。 “滚滚滚滚，别围着我妹妹，她哥哥多着呢，轮不到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再烦她信不信我揍你！” 也不知道跟双胞胎干一架能不能捏一捏小可爱的脸蛋，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双胞胎兄弟，算了算了，看看就好，又香又软的妹妹都是别人家的。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的小海棠自然不知道她什么也没干，小幅度冲这些哥哥们笑一笑，就差点引发惨案。 双胞胎这一赶人，倒是没人再上前，都远远地看一眼就走。 双胞胎还是烦不胜烦，一会往这边瞪一眼，一会往那边放个眼飞刀，跟左右护法似的守在小海棠身侧。 “小海棠你来小学到底要干嘛？回去上课了好不好？” “我要进去找……” 小海棠话还没有说完，她要找的人居然就在眼前。 小海棠的大眼睛马上弯成小月牙，迈着小短腿“咚咚”往校门口对面的小路跑过去。 双胞胎见她忽然跑起来，吓得不轻，“小海棠你想做什么？” 结果小海棠没跑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双胞胎赶上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看见聂遥正被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女同学堵在路上，往他手里塞东西。 聂遥后退两步跟她拉开距离，似乎在拒绝，说着话，神色礼貌而平和，但眼神冷淡又疏离。 女同学不甘心，又向前两步，想把东西往他的怀里一塞，塞完就跑，聂遥似乎早有准备，往边上挪开两步，那名女同学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女同学似乎生气了，一跺脚，拿着自己的东西跑开，临走时还狠狠地瞪聂遥一眼。 聂遥的神色依旧礼貌而平和，没有半点起伏。 叶远征摇摇头，“这些女同学真是奇怪，人家聂遥都不要她们的东西，愣是没完没了地送，也不知道怎么想啊。” 小海棠皱着小鼻子，“她们经常给聂遥哥哥送东西吗？” “可不嘛，我都不知道碰见了几回，搞不懂。” “聂遥哥哥都不收吗？” “反正我没亲眼见他收过。” 小海棠也才放心一点点。 将军府其中有一代将军很爱美人，纳了好几房小妾，那会她被安置在将军住的院子里，每天看着这些小妾花样百出争相斗艳，故意在院子门口各种追蝴蝶、假摔偶遇将军，再不然直接给将军送这送那博取好感，这些美人一个比一个娇美，但也一个比一个恶毒，在将军看不见的时候斗得不知道多狠，后来有一次因为后院争斗误了大事，将军被皇帝撤了职，还好那任将军的儿子已经成人，可以顶替他的位置，否则将军府都要毁在他的手里。 小海棠的心里冒起浓浓的危机感，这些女同学跟那些个蛇蝎美人异曲同工。 小将军长得那么好看，这些女同学肯定是看上小将军的美貌，想引起他的注意。 不行，小将军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指不定哪一天会被她们的糖衣炮弹攻陷，折在她们手里，她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海棠握拳，她一定要赶走围在聂遥哥哥身边的这苍蝇蝴蝶，不能让她们毁了小将军。 “聂遥哥哥！”小海棠朝他挥手。 聂遥朝着声源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米黄色卡通校服背着小书包扎着丸子头的糯米团子在跟他招手，脸上大大的笑容比天空高挂的太阳还耀眼。 聂遥小跑过去，“怎么在这里？” 糯米团子昂着小脑袋，伸出双手让他抱。 聂遥还没有反应过来，叶远征率先一步抱起宝贝妹妹，“二哥哥说了多少次，不能随便让陌生人抱，知道不知道？” 糯米团子气坏了，脑袋上的小揪揪都在颤抖，“聂遥哥哥不是陌生人，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走啦，再不回去上课要迟到啦。” “你先放我下来。” 叶远征没辙，只能放她下去。 聂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说道：“我先回去上课。” 小海棠拉着他，“聂遥哥哥你等一下。” 聂遥顿住脚步。 小海棠把小书包背到前面来，扒拉半天，从里面掏出一个鸡蛋、两个鸡蛋、三个鸡蛋、四个鸡蛋，一个一个放聂遥手里，最后还掏出一瓶牛奶，一并放到他的手里。 叶远征目瞪口呆，看了眼傻弟弟，指了指聂遥，又指了指小海棠。 小海棠根本没理他，昂起小脑袋，心满意足漾起小梨涡，“聂遥哥哥，你早餐吃牛奶和鸡蛋才能长高高哦。” 叶远征：“小海棠！那是我的鸡蛋。” 叶远途：“那是我的牛奶！” 小海棠一大早过来瓜分他们的牛奶和鸡蛋，他们以为小海棠想吃，忍痛割爱让给妹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拿来补贴这个小白脸？ 不能忍！ 聂遥一脸无奈站在原地。 他可以不顾女同学的心情毫不留情拒绝她们的好意，但是他不想伤一个小豆丁的心。 那样一双装着星辰大海的眼睛要是难过的话，他看了也会难过。 聂遥蹲下来，跟小豆丁平视，留下一个鸡蛋，把其余三个鸡蛋和那盒牛奶还给她。 “谢谢小海棠，聂遥哥哥吃过早餐了，只能吃得下一个鸡蛋，这些吃不下，留给你家哥哥吃吧。” 小海棠猛地回头，一顿控诉，“我都看见了，你们早上一人吃了三个鸡蛋，一盒牛奶，聂遥哥哥什么都没吃，你们都胖成球了，聂遥哥哥跟柳树条似的，你们为什么还要觊觎他的食物，好意思吗？这是妈妈让我给聂遥哥哥带的早餐，我以后上学都会带，你们确定要吃吗？” 觊……觊觎？什么意思？他们五年级都还没有学过这个词汇，妹妹用错词了吧？ 小海棠叉着腰，哪怕语气不好，声音还是又软又糯，双胞胎被她的眼神瞪得心虚不已，连连摆手，“我们也就说说，说说而已，小海棠说给谁就给谁，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真的。” “这还差不多。”小海棠转过身去，刚才瞪得圆溜溜差点冒烟的大眼睛马上弯成小月牙，“聂遥哥哥你听到了吧，这都是你的，我以后都会给你带，你都要吃完，这样才能长高高，长壮壮，知道吗？” 聂遥活了十年，五岁以前也是过着天天吃鸡蛋喝牛奶的日子，五岁以后鸡蛋还是能经常吃，牛奶却是不能天天喝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小海棠这样善良的小天使？是因为见他这几年过得太辛苦，专门下凡来治愈他的吗？ “谢谢小海棠，今天这些我都收下，但以后不要再送过来了好吗？哥哥有自己的原则，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可以吗？” 聂遥没拿小海棠当真正的幼儿园小朋友，几番相处，他知道她比同龄小朋友聪明太多，他见尽世态炎凉，自然比同龄人早熟，心肠也冷硬，她却是天生聪慧，心地善良。 又是小海棠最怕的眼神。 小海棠抬起肉嘟嘟的小手，盖了一下他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又移开，“哥哥不喜欢我以后不送就是了，不要难过。” 小海棠认为小将军通过了考验，她的糖衣炮弹都攻克不下，那些蛇蝎美人更没戏。 聂遥的心一暖，“不是难过，谢谢小海棠。” 也不是不喜欢，这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感动与矛盾，聂遥无法跟她言明。 “哥哥快去上课吧，要迟到了。” “好。”聂遥起身，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又对双胞胎点点头，才转身离去。 “小海棠，再不去幼儿园要迟到啦。” “二哥哥三哥哥。”小海棠抬眸认真看着他们，“你们要是不喜欢聂遥哥哥的话，我也不喜欢你们了。” 我去了！ 双胞胎对视一眼，我们为什么要喜欢那个跟我们抢妹妹还抢我们食物的小白脸？不揍他一顿就不错了好吗？ 可面对小海棠认真的眼神，双胞胎唯有忍辱负重（暗搓搓记上一笔）点点头，“没有啊，没有不喜欢他。” “我是认真的。” “小海棠，我们才是你的亲哥哥。” 小海棠点点头，“你们要不是我的亲哥哥，我都懒得搭理你们。” 就凭他们对小将军的态度，不以死谢罪也少不了一顿暴揍好吗？ 双胞胎对视一眼，默默接受自己已经失宠这个事实。 “小海棠，我们真的喜欢聂遥。”就差没咬牙切齿了。 小海棠勉强点点头，像一只刚刚巡视完领土的高傲凤凰，背着小书包回幼儿园上课。 后面还跟着两只斗败的公鸡。 作者有话要说：聂遥：？？ 承受不起，谢谢 谢谢砸雷的宝贝 第7章 小海棠作为幼儿园最受欢迎的小朋友，自然备受老师关注，梁老师一早就发现她今天有点不对劲。 “小海棠怎么了？是午饭不好吃吗？” 小海棠是最让老师省心的小朋友，不仅自己乖，还能把班里的小朋友都带得很乖，这样的天使宝宝简直可遇不可求。 小海棠摇摇小脑袋，“梁老师，我想跳级去读小学。” “啊？”梁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海棠认真看着梁老师说：“梁老师我很聪明的，不信你考考我，我哥哥学习的时候我有跟着一起学习哦，我会背九九乘法表，我会加减乘除，还认识很多字，老师我能不能不上大班，直接去读小学一年级呀？” 将军府历代将帅都是文武双全的类型，并没有重武轻文，将军夫人不说多有才情，但读书识字是必须的，到了小将军这代更不得了，说一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也不为过，小海棠多年来耳濡目染，懂得是真不少。 几个哥哥的书她也会看，他们做作业，她就边上看，不懂就问，哥哥们也不管她看不看得懂，问就耐心教，她故意藏拙，别说跳去一年级，就是直接去读五年级也没问题。 小将军马上要跳级去六年级，小海棠觉得自己还不上小学就来不及了。 梁老师知道小海棠聪明，可这不是跳不跳级的问题，幼儿园不是义务教育，要小学肯收她才行。 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梁老师还真不舍得她走。 “小海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呢？” 她自然不能说为了多见小将军几面，随便寻了个借口，“哥哥们马上就六年级了，我想跟他们一起上学。” 梁老师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小海棠可以回家跟妈妈商量，小学不归我们我管，不过你才五岁，他们不一定收你哦，你可能得好好表现才行。” 小海棠乖巧点点头，“谢谢老师，那我回家跟妈妈商量。” …… 小海棠上周五一个人去海边掉海里这件事把家里人吓得够呛，今天还远远没到放学时间，老爷子便已经在幼儿园门口等候。 小萝卜头们一个个排好队，等着家人一个个接走。 小海棠看到爷爷来接自然十分开心。 爷孙俩大手拉小手，老爷子先带她去买了盒她最喜欢的蝴蝶酥。 经过码头集市，不少相熟的行家跟老爷子打招呼，有个西装革履，带着大货车司机来拿货的中年男人上来就热情如火笑呵呵道：“和平叔，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再出海？我定金先给你，给我留点货成吗？” 老爷子不冷不热回一句：“都订满了。” “叔，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愿意出高一成价格预订你下一船全部的鲍鱼和金枪怎么样？哟，这是你孙女吧，长的可真漂亮。 ” 小海棠这几年的吉祥物不是白当的，老爷子没让她喊人，证明俩人关系不咋地，她看了眼，此人长得还行，就是面相不善，第一观感不太好。 老爷子摆摆手，“这回是真没了，以后再说，我还赶着回家做饭呢，就这么着吧。” “诶诶，和平叔，你先别走啊，万事好商量，是不是价格的问题，咱可以再谈啊，和平叔……” 老爷子头也不回，拉着宝贝孙女就走。 走出很远了，小海棠才问：“爷爷，这是谁呀？” 对于宝贝孙女，老爷子向来有问必答。 “聂家的人，就是救了你那个聂遥哥哥的叔，这种人唯利是图，眼里只有钱，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小海棠震惊地眨巴两下眼睛，小将军的叔看起来好有钱啊，就算不管小将军，也不应该不管聂奶奶吧？ “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哦。” 老爷子话闸子一开，说话就不忌讳，“有钱无义有什么用？聂家老爷子去得早，所谓长兄如父，没有聂遥的爸哪有他的今天，谁料到这人一死，他就扔着孤儿寡母不闻不问，聂遥克死父母的传言还是他最先传出去的，我呸，都什么时代了，我老头子都不信这个，他信？不管聂遥也就罢了，连自己亲妈都不管，你还小是不知道，就聂家祖孙现在住那屋，当年要不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和镇府一块出面，都能让他给卖了，聂遥祖孙俩指不定睡大街去，他倒是会享受，自己住到几百平的商品房里舒坦，人心不古啊。” 提前这些往事，老爷子不住摇头，也不管小海棠听不听得懂，又说道：“聂遥的父母可是鼎鼎有名那什么海洋生物学家还是海洋生态学家来着，为这片大海做了多少贡献我们这些普通人是不懂，最后葬身大海，是意外，是为科学献身，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哪来什么克不克的？只可惜人言可畏，聂遥这孩子是真命苦。” 他们两家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老爷子就是想帮衬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再说，人家有儿有女，聂家老太太一身傲骨，也未必肯接受他的帮助。 传言这种东西，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你堵得住吗？只能管好自己。 久而久之，就变成不闻不问了。 老爷子感慨道：“说起来有阵子没见过那孩子了，上一次见还是他七八岁的时候，长得特别周正，不怎么爱说话，个头倒是跟同龄孩子差不多，就是特别瘦弱……” 小海棠是越听越难过，更加坚定了她要去上小学拯救小将军的决心。 晚饭的时候全家人都注意到小海棠的不对劲，最爱的茄汁大虾没吃几个，连大白米饭都少吃了半碗。 双胞胎还在扫底，小海棠就放下碗筷宣布：“我有事情要宣布。” 六口人十二只眼睛齐刷刷看着她。 叶远征用最后一点口饭蘸干净最后一点茄汁放进嘴巴囫囵嚼几下吞下去，“小海棠你要干什么呀？” “我要跳级去上小学。” 大家你眼望我眼，跳级？上小学？ 双胞胎对视一眼，我去了，那不得天天黏着聂遥那小白脸？ 叶远途还在啃最后一个大虾，摇摇头，“小海棠，小学一点都不好玩，作业又多，还是幼儿园好玩。” 叶远征点点头，“对对对，年级越高作业越多，科目也越来越多，动不动就各种考试，一点都不好玩。” 双胞胎特别不爱学习，成绩还能维持年级前三全靠他们是双胞胎，从小什么东西都爱争个高低，学习自然也不例外，加上叶远航从一年级开始就是稳打不动的年级第一所产生的鲶鱼效应，双胞胎为了抢第二常常得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不用上学，双胞胎肯定天天上山打鸟，下海摸鱼，在他们看来有得玩不玩，简直罪大恶极，恨不得一直读幼儿园。 小海棠摇摇头，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认真看着徐文丽，“妈妈，我是认真的，我要上小学，不要读大班。” 徐文丽是初中语文老师，家里孩子学习的事一向归她管。 “小海棠，你才五岁，要六周岁才能上小学，在幼儿园多玩一年不好吗？” 徐文丽自己是教育工作者，不希望自己的孩将来提起自己的童年只有学习这件事，她一向不禁锢孩子的天性，任由他们自由生长，走歪了，就把他们拨正，但从不过多干涉。 别看双胞胎皮成得没边，三观还是很正的，真正的坏事绝对不会干。 小海棠眨巴着大眼睛，“妈妈，我不想玩，我想好好学习。” 双胞胎已经懒得吐槽，很想翻个白眼，堵聂遥就堵聂遥，说那么好听干啥。 这的确是小海棠说过的最口是心非的话，做一只混吃等死的蛀米大虫多好啊，可没办法，小将军还在小学里受苦受难，她要去拯救小将军。 三个大人都没想到小海棠会这样说。 “小海棠，是不是幼儿园有人欺负你？爷爷明天找园长去。” 小海棠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太笨了，我真的不想跟他们一起玩，你们要是不让我上小学，那我以后不上学了。” 说完还鼓起腮帮子，一脸不高兴。 三个大人你眼望我眼。 小海棠从小到大几乎不怎么闹脾气，看来是很不喜欢幼儿园，明天真得找老师好好谈谈才行。 “小海棠，妈妈明天先找老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好吗？” 小海棠十分认真看着她，“妈妈，我在幼儿园过得很好，老师和同学们都对我很好，但是我真的想上小学，今天我也问过梁老师，梁老师说只要妈妈同意，我又表现好的话，就能去读小学，我连哥哥的作业都会做，我为什么不能去上小学呀？” 小海棠打小就聪明，但她藏拙，大家只知道她比同龄小朋友聪明，并不知道具体聪明到什么程度。 一个幼儿园中班小朋友会做小学五年级的作业？ 全家人又一次你眼望我眼， 双胞胎又对视一眼：这牛X吹得，你妹妹为了去上小学可以说很拼了。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小海棠为什么执意要去读小学，但双胞胎一清二楚，早上那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们什么也不能说，憋得慌啊。 “你们如果不相信的话，等一下哥哥们做作业的时候，我也可以做一份，妈妈 ，如果我做得出来，你们就让我去读一年级好不好？” 小海棠想了想，又说：“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我又没要求去读五年级。” 一屋子人震惊，敢情你还想直接跳到五年级？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南洋说：“让小海棠试试吧。” 坐小海棠旁边的叶远航摸摸她的小脑袋，“小海棠很聪明，是没有必要强迫她跟其他小朋友一样。” 老爷子也点点头，“小海棠想上小学就让她上吧。” 徐文丽哭笑不得，“我没有不让她上，只不过想了解清楚情况，既然小海棠想去，那妈妈跟一小的校长谈谈，但测试还是要做的，妈妈就出小学一年级的题目，你能及格妈妈就去找校长，否则你得继续读大班。” 小海棠这才眉开眼笑，眯着眼睛道：“妈妈不用麻烦了，我等下和哥哥们一块做作业就行。” “别逞强，题目你能看懂吗？” 一二年级的简单题目小海棠会做，徐文丽是相信的，毕竟女儿是真的聪明，但说能做五年级的题目，徐文丽是不信的，毕竟还涉及到逻辑的问题。 小海棠歪着小脑袋，漾起小梨涡，“等下你们不就知道了？大家都可以来监考哦。” 叶南洋：“要不，试试？” 老爷子第一个起身收拾桌子，“你们三个赶紧帮忙，一会就在这大桌子上一起做作业。” …… 第8章 说干就干，桌子收拾完，兄妹四人便开始做作业。 镇上的小学还没有英语课，主课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今天老师也只布置了这两门课的作业。 徐文丽照着抄了一份作业题目给小海棠。 “看得懂吗？” 小海棠拿过去，快速看了一眼后点点头，“看得懂的。” 叶远征：“小海棠，这些不会也没关系的，一年级的你肯定会。” 小海棠不理他，“你们都不许打扰我。”说完，肉嘟嘟的小手便握着铅笔开始做题目。 三兄弟不亏是包揽年级前三的学霸，很快便做完作业，交给徐文丽检查。 而小海棠肉嘟嘟的小手还握着铅笔全神贯注写写画画，那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画世界巨作。 徐文丽冲兄弟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别打扰她。 她其实也没指望小海棠能做出什么花样来，平时哥哥们做作业她就是在旁边调皮捣蛋，再聪明也只有五岁，小朋友有特定的成长轨迹，有些东西得到了那个阶段才能理解。 兄弟三人只有叶远航的作业全对，双胞胎粗心大意，数学还好，语文不是错标点符号就是写错字，徐文丽让他们改了好几个错处。 徐文丽改完兄弟三人的作业，小海棠终于放下笔，把本子递给她，“我写完啦。” 老爷子戴上老花眼镜，乐呵呵跑过来看热闹，“爷爷也来看看小海棠写得怎么样。” 徐文丽拿起来粗略看了一眼，虽然字体歪歪斜斜，版面也有涂画，但总体还算整洁。 徐文丽批改语文，把数学递给叶南洋，夫妻俩认真改起五岁女儿的作业来。 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徐文丽越改越惊讶，等到改完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回头重看一遍，除了字体实在是强差人意，居然一点错处都找不出来，连标点符号的运用都全对。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女儿，还是那个呆萌呆萌漂亮得有点过分的小朋友啊，怎么可能是个天才？ “妈妈，你这样看着小海棠干嘛？全都错了吗？” 徐文丽一言难尽看着语文拿了九十五分的叶远征，“一百分，比你和老三都高。” 兄弟三人和老爷子异口同声：“什么？” 老爷子把本子拿过去，“我来看看。” 祖孙四人挤在一起，像是要把本子盯出一个洞来。 那边叶南洋已经检查了四遍，同样难以置信道：“数学，一百分。” “我去，不会吧，虽然字丑了点，还真没有错。” 老爷子一巴掌扇到叶远征脑袋上，“怎么说话的？你五岁的时候写字比小海棠丑多了。” 叶远征瞪老爷子一眼，敢怒不敢言，屁颠颠跑过去跟妈妈一起检查小海棠的数学。 徐文丽已经检查完，一言难尽看着宝贝闺女：“没错，是一百分。” 小海棠圆溜溜的大眼睛这才弯成小月牙，“那我是不是可以去上一年级了呀？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老爷子哈哈大笑：“什么上一年？三个五年级前三的哥哥被你干掉了两个，小海棠想上五年级都没问题。” “爸。”徐文丽朝他摇摇头。 老爷子摸摸鼻子，朝宝贝孙女竖起大拇指，“爷爷的意思是小海棠真聪明，特别聪明。” 双胞胎围着妹妹转了几圈，叶远征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被小海棠一手拍掉。 肉嘟嘟的巴掌拍过来也不痛，叶远征握在手里捏了捏，跟招财猫似的挥了挥，“老大老三，你们看出小海棠是个小天才了吗？” 叶远途摇头，“并没有。”说她是小吃货他没意见，小天才人设超纲了。 叶远航：“小海棠本来就很聪明。” 小海棠的聪明程度出乎全家人的意料之外，其中最难消化这个事实的人是双胞胎和徐文丽，其余三人还好。 老爷子一向认为宝贝孙女是文曲星下凡，怎么可能不聪明？ 叶南洋是觉得双胞胎儿子这种智商都能混到年级前三，宝贝闺女比他们聪明理所应。 叶远航早慧，要不是想跟双胞胎一起上学，他完全可以去读初中，小海棠比他小时候聪明太多，所以很容易接受。 双胞胎一直觉得小海棠是家里的吉祥物，明明每天就是撒娇卖萌，正事不干，怎么可能这么聪明？他们不能接受自己在家里智商垫底这个事实。 徐文丽教书育人多年，也见过聪明的小朋友，但小海棠这种天才级别的，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她是又惊又喜，得好好地重新规划女儿的成长路线才行。 是不能再按一般小朋友的教育方式教育她了。 徐文丽想发掘一下女儿其他的兴趣爱好，问她：“小海棠除了看哥哥们做作业学会这些，还会什么呀？喜欢画画吗？跳舞呢？还有哥哥们学的小提琴呢？” 小海棠差点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什么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学习，只想上小学。” 要不是小将军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等着她去拯救，她连学习也不想喜欢好吗？ 双胞胎又双叒对视一眼：我就知道，她就是为了去小学堵小白脸！ 徐文丽揉揉她的小脑袋，“喜欢学习的话，等你再长大一点妈妈帮你报个奥数班，英语倒是可以开始学了。” 小海棠心里苦啊，手指对手指弱弱看着徐文丽，“妈妈，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爱学习啦，我就是想跟哥哥们一起上学而已。” 徐文丽点点头，“那行吧，妈妈先去跟校长打个招呼，让他安排一个入学测试，通过的话，暑假过后你就直接去上小学。” 小海棠开心得直转圈圈，“真的吗？真的吗？嗷嗷嗷，太好了，我可以去上小学啦。” “还要通过学校的测试才是。” “放心啦妈妈，我一定会通过的。” 徐文丽摇摇头，语重心长跟女儿说：“小海棠，妈妈知道你很聪明，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定要脚踏实地，不能骄傲自满以天才自居，知道吗？” 小海棠努力点头，“妈妈，我知道呀，我也没有很聪明啦，我会好好上学的。” 她真的不觉得自己聪明，多了几百年的灵识，见多识广而已，她只想上小学，成绩什么的都是浮云好吧。 还想让她去学奥数英语小提琴？没门！是动画片不好看还是连环画不精彩？她才不去遭那个罪呢。 小海棠上小学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 第9章 说起来，小海棠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小将军了。 小将军不喜欢她给他送吃的，她也没借口过去，问哥哥们，一致口径说跟他不熟，也不知道这一周他过得怎么样。 又是周一的早上，小海棠终于可以背着小书包名正言顺和哥哥们一起去小学。 因为今天是哥哥们摸底考试的日子，也是她入学测试的日子。 徐文丽大清早起来准备早餐，昨天老太爷心情好，包了不少小云吞放在冰箱冻格里，早上起来用干贝紫菜虾米做个汤底，小云吞一下，起锅前撒点炸蒜芹菜碎，几个孩子能吃满满一大碗。 小海棠边吃边惋惜，小云吞这么好吃，要是小将军能尝尝多好，好像吃起来都没那么香了。 叶远征吃完自己那碗，意犹未尽从小海棠碗里偷一个，美滋滋地嚼。 “小海棠，你不爱吃没关系，哥哥帮你吃。” 小海棠看着自家高高壮壮的哥哥们，再想到瘦瘦弱弱的小将军，还真没胃口。 她把碗推过去，“那你吃吧。” 叶远征也就那么一说，小海棠平时护食得紧，哪里真的会给他？当场愣了愣。 徐文丽摸摸她的脑袋，把碗推回去，“小海棠快吃，不要有压力，五年级的题目你都能做出来，一年级的肯定没有问题。” 小海棠摇摇头，“妈妈，我是真吃不下了，我多带一个牛奶吧。” 徐文丽不勉强她，让叶远征把剩下的小云吞吃掉。 兄妹四人浩浩荡荡直奔小学。 到了校门口，小海棠左顾右盼，不见小将军，有些失望。 兄弟三人跟护花使者似的把妹妹送到教室门口，看着她进去坐下，再三叮嘱她做完题也要留在教室等他们下课来接才离开。 入学测试并非只有小海棠一个人，教室里起码坐了七八个小萝卜头。 入学测试的内容就是些简单的加减乘除，还有笔画音标，简单的汉字拼写，这些对小海棠来说真实小菜一碟，一节课的卷子，她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就写完了，又花了小十分钟检查，环顾四周，大家都还在奋笔疾书，她实在坐不住了，第一个交了卷。 监考老师一直注意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没想到她这么快交卷，以为她不会做，没想到接过来一看，居然全部填完了。 小海棠小声问老师：“老师我能问下五年级的摸底考试在哪个教室吗？” 老师看了眼试卷上的名字，“你叫叶海棠是吧，你要做什么呢？” 小海棠漂亮的眼睛弯成小月牙，“我五年级的哥哥们在摸底考试，我想去看一眼。” 哎呦呦，真是个赏心悦目的小家伙，我的老心脏啊。 本该让她坐在教室里等的老师直到她人走远了，还没反应过来不能让她去那边。 一小的教室安排很有趣，教学大楼正好是六层，年级越高越往上，小海棠背着小书包迈着小短腿爬到五楼已经是气喘吁吁。 一排教室七八个班，她还不知道小将军在哪个教室呢。 大概是清过场，走廊上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小海棠只能一个个教室找。 谁知道她才刚刚走到第一个教室，连里面的人还没有看清楚，就被监考老师发现。 监考老师从里面走出来，“小同学，这里不能逗留，你到楼下去玩吧。” 小海棠昂起小脸，“老师好，我只想看一下我的哥哥，我保证乖乖地不说话。” 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交叉着两只小肉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巴，只露出两只黑琉璃般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老师。 监考老师心都要被萌化了，可他还是坚持原则，蹲下去摇摇头，“那你就乖乖听话到一楼去等。” 小海棠很失望，垂下眸耷拉着眼睛，“那好吧。” 监考老师差一点就心软。 “老师。” 小将军？小海棠的眼睛buling一下亮了，歪着小脑袋往教室里瞅。 果然是小将军，小海棠乐得直挥手，用气语喊：“聂遥哥哥。” 运气也太好了吧？小将军居然就在这个教室里。 聂遥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老师，“我交卷。” 老师又交待小海棠小心下楼梯之类才进去接聂遥的卷子。 小海棠聪明地往边上站，躲开老师的视线，一直盯聂遥。 聂遥拿着书包出来，她眉开眼笑朝他伸出两只小肉手。 聂遥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把她抱起来，小声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海棠两只手环上聂遥哥哥的脖子，开心得摇头晃脑，“我来考试呀，我也要跟聂遥哥哥一样跳级哦，我马上就要读小学啦，我和聂遥哥哥一样聪明哦。” 说完，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聂遥，好像在说“我这么聪明，快夸我吧。” 聂遥无奈，“是，你很聪明。” “那是自然的，不还是小将……聂遥哥哥比我聪明那么一点点啦。” 小海棠两个指头捏了那么一点点在聂遥跟前比了比。 七岁能赋诗的小将军太聪明，她多了几百年灵识也比不了的。 聂遥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天生的聪明，都是背后不断的努力。” 小海棠眨巴着大眼睛看他，胖嘟嘟的小肉手轻拍他的脑袋，”聂遥哥哥记得不要太累，累了可以跟小海棠说，不要憋在心里。” 就跟以前在将军府一样，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聂遥愣了愣，唇角微微一扬，点头道：“好。” 小海棠差点把持不住，想往他脸上吧唧一口，只能默默把视线从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移开。 小海棠确实不轻，聂遥抱了两层楼梯就累得不行。 小海棠见他额头冒汗珠，有点不好意思。 “聂遥哥哥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聂遥没有勉强，把她放了下来。 小海棠又去翻自己的书包，拿出两盒牛奶，细心地插好吸管才把其中一盒递给聂遥。 “你一个我一个，我们一起喝。” 聂遥想推辞。 小海棠理直气壮说：“你喝了这个才有力气继续抱我呀。” 聂遥伸手接过。 小将军身上的雅正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同样是喝牛奶的动作，做起来就是比家里的三个臭哥哥赏心悦目。 小海棠满意地眯眯眼，开心地把自己的小肉手放到聂遥的手里，拉着他，“我们走吧。” “不是要抱吗？” 小海棠摇摇头，“不行，这楼梯太高，我怕，你万一摔了我怎么办？” 聂遥：“……”刚才是谁抱着你走了两层楼梯的？ 聂遥只好拉着小豆丁下楼。 下课铃还没有响起，清晨的校园阳光和煦，树影斑驳，一眼望去，除了清洁的工人就是这手拉着手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 到了一楼，聂遥松开小豆丁的手，“你等下还要考试吗？是我先送你回去还是等你哥哥下来？” 小海棠歪着小脑袋，这真是个好问题。 难得跟有机会跟小将军单独相处，小海棠才不想错过这大好机会，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小将军呢。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指了指小卖部前面的石桌，“我们去那里坐着等哥哥吧。” 也不等聂遥回答，小海棠迈着小短腿咚咚走过去。 “等一下。”聂遥伸手拿过她的书包提在手里，“走吧。” 小海棠愣了愣，旋即漾起小酒窝，两只小手背在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像个来巡视领土的女王。 小海棠那叫一个美滋滋，小将军护驾，她可不就是女王？ 小海棠小跑进去小卖部，从裤兜里掏了五块钱出来，踮起脚往柜台上一放，“阿姨，我要两个五羊雪糕，一个香芋味，一个巧克力味。” “好咧。” 聂遥进去阻止已经来不及，小豆丁像是故意似的，雪糕一到手，她直接把雪糕顶上的硬纸先撕了，想退也退不了。 果不其然，她咚咚跑出来把其中一个递给自己，“聂遥哥哥，不吃要融化了。” 聂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小海棠巴巴看着他，“聂遥哥哥不想吃吗？” 然后垂下眸盯着自己手上两个雪糕，自言自语：“我是很想吃两个啦，就是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吃。”聂遥接过其中一个。 这么小的小豆丁吃一个他都怕她会坏肚子，哪里敢让她吃两个。 小海棠十分遗憾（内心比V）把香芋味的递过去，“那好吧。” 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聂遥差一点就相信她真的想吃两个。 坐到小石凳上，聂遥郑重其事对她说：“小海棠，以后不许这样了。” 小海棠舔了一口巧克力味的雪糕，懵懵懂懂抬眸，“不许哪样？” 说着，又依依不舍把手上巧克力味的五羊雪糕递过去，“你也想吃巧克力味的吗？那我给你吃一口，只能吃小小口哦。” 聂遥：“……” 小海棠再聪明也只是个五岁的小豆丁，她天真善良，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跟自己分享，这有什么问题呢？ 他似乎不该为了自己自尊心而一味去拒绝她的好意，这样做可能会破坏她心目中的美好世界。 “小海棠吃，哥哥吃这个。” 小海棠顿时心满意足，收回小肉手，“聂遥哥哥想吃一口也不是不可以啦。” 聂遥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哟，这不是申请助学金的特困户吗？居然还有闲钱请小姑娘吃雪糕？骗助学金的吧？” “可不是吗，我们的钱都拿来交学费了，扫把星，你就用这骗来的助学金请我们哥几个吃雪糕呗。” 聂遥吃雪糕的动作一顿，眸色变冷，拉起小海棠：“走吧。” 第10章 一般来说，考试提前交卷的不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就是学习成绩最差的学生。 这几个人看起来跟自家哥哥差不多大，头发剪得乱七八糟，校服没个正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其中一个大高个男生拦着他们，“雪糕还没请呢，走什么走啊？” 聂遥抬眸，冷冷看着他，“走开。” 小海棠淡定地舔着雪糕，一脸茫然看了大高个，又看了看聂遥，无辜问道：“聂遥哥哥，他们是要饭的吗？” 大高个和聂遥：“……” “小丫头，别胡说，我们哪里像要饭的。” “长得挺好看，眼睛不大好使。” 小海棠认真看着他，摇摇头：“是不大像。” 小丫头又说：“要饭的比你们有礼貌。” “你…… ” “哦，我知道了。”小海棠瞪圆了眼睛，“你们是抢劫犯！” 大高个还没说话。 小海棠已经拉起聂遥往小卖部转角跑，一边跑还一边哭：“呜呜呜呜，抢劫啦，救命啊……” 聂遥当场懵了，身后几个男生也懵了。 小海棠跑了一小段，松开聂遥的手，跑过去抱住一个戴眼镜叔叔的大腿，“呜呜呜呜，校长叔叔，那边有几个坏哥哥抢小海棠的雪糕，我不肯，他们要打我，呜呜呜……” 小海棠认识李校长，因为前几天徐文丽带着她来面试，李校长本就认识徐文丽，对这个聪明伶俐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印象非常不错。 校园里公然抢劫，对象还是一个几岁的小朋友，这还得了？ 小海棠从他们说第一句话就开始盘算怎么坑他们，那几个高年级学生面向小卖部不知道，她从校长进门就看见他往那个方向走，自然第一时间冲过去抱大腿。 “哪里？” 小海棠拉着校长的衣服从转角出来，追过来的男生正好自投罗网。 他们看见舔着雪糕的小豆丁拉着校长冒出来，差点刹不住脚，老老实实一字排开：“校长好。” 校长扫了眼，“就是他们几个？” 小海棠雪糕也不吃了，马上瘪着嘴要哭不哭躲到校长身后，“就……就是他们，他们拦着小海棠说不给他们买雪糕就不许走，我问他们是不是要饭的，他们说不是，是抢劫犯，校长叔叔，抢劫犯是不是要抢小海棠雪糕的意思啊？呜呜呜……小学太危险了，小海棠不上了，小海棠要回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不会抢小海棠的雪糕，呜呜呜……” 这几个本来就是捣蛋鬼，平时也就在课堂上调皮捣蛋，打打游戏逃逃课，出息了，这已经上升到抢劫这种刑事行为，小海棠这样的好苗子第一天到学校来就被吓得要回去读幼儿园，再不严肃教育以后岂不是成了社会的毒瘤？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让家长马上到学校来！” “不是，校长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难道小海棠还会污蔑你们不成？” “不是，不是她说的那样……” “对对。”小海棠点头，“还不止这样，聂遥哥哥帮我，他们就说聂遥哥哥是扫把星，骗助学金，校长，聂遥哥哥好穷的，没有骗助学金，他前几天救过我，为了感谢他才请他吃雪糕的。” 校长这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个兔崽子不但欺负小海棠，还连着聂遥一起欺负。 “我看你们几个不去派出所呆几天是不会长记性的，给我过来！” “聂遥，你先送小海棠回家好好安抚，跟徐老师说这事我会严肃处理，让她不用担心。” 聂遥点点头，温和说道：“校长，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没什么，但小海棠第一次遇到，吓得不轻，要是徐老师追究起来，我也会实话实话。” “吓得不轻”的小海棠正一脸淡定美滋滋吃着巧克力雪糕，听到他这么说，马上停止吃雪糕的动作，瘪着小嘴表演一个“吓得不轻“的表情。 校长低头正好看个正着。 好好的闺女来考个试被吓成这样，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痛呢？他这个校长实在失责。 “放心吧，我一定严肃处理。” 几个男生不明白了，他们只不过一时口嗨说扫把星几句，什么也没干啊？ 平时不也是这样吗？怎么就惊动家长，还扯上派出所了呢？ 也不是，他们根本什么也没对小姑娘做，怎么就落了个打劫小姑娘的罪名了呢？ 等校长带着他们走了之后，聂遥蹲下来，一眼难尽看着小海棠。 小姑娘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又黑又密的睫毛一扇一扇，底下装着星辰大海的眼睛懵懂又无辜，见自己看她，马上弯成小月牙漾起小梨涡，看着比棉花糖都甜三分，分明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天使，仿佛刚刚坑人的不是她似的。 “聂遥哥哥你是不是想夸我聪明呀？” 聂遥忍不住伸手揉揉她头顶的小丸子，“小海棠跟谁学的？” 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三言两语混淆视听，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严重性扩大了无数倍的同时还能把他摘得干干净净，把那帮人坑得明明白白，这不是一个几岁的小朋友的智商能够办到的。 小海棠歪着脑袋，“我自己想的呀？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小海棠当然没有做错，孰是孰非，孰黑孰白，聂遥自己也分不清楚，所有的不公，他可以忍一时，但一定会想办法帮自己讨回公道，时间问题，他从不主动挑事，但从不怕事，自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跟白纸一般干净的小姑娘不同。 但似乎，小海棠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不止是高智商的问题，按道理，那样幸福的家庭养不出这样白切黑的小包子。 小海棠拍拍他的脑袋，“聂遥哥哥你放心，小海棠会一直保护你，你不会孤单的。” 小将军，在将军府你悉心呵护小海棠，现在，换小海棠来守护你，我现在能力有限，但我尽我所能。 心若磐石的聂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红了眼，父母走了之后，他与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他是男孩，是家里的主心骨，要顶天立地，要保护奶奶，他不能软弱。 可谁曾想过，他自己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十岁孩子，他也会怕，也会孤单…… 小将军眼睛一红，小海棠就不行了，剩下的雪糕也不吃了，手忙脚乱扔到一边的垃圾桶去。 “聂遥哥哥，小海棠说错话了吗？” “不是，谢谢小海棠。”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治愈我的小天使。 “小海棠……” 早不来，晚不来，小海棠吹了吹刘海，此刻听到这几个声音，有点想揍人。 叶远征看见聂遥，一拍脑门，“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聂遥已经调整自己的情绪，站起来的时候，又是那个无坚不摧顶天立地的聂遥。 小海棠瞪眼，“二哥哥！” 叶远征举手投降，“好好好，你乱跑什么呢？哥哥等下还要考试，先送你回家。” 其实叶远征就是看不惯聂遥争宠成功，嘴上没个把，也不是真的讨厌聂遥。 叶远航这种真正的学霸关注点就不一样，“这么早出来，考得怎么样？” 聂遥也不跟他来虚的：“题目不算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从你手里抢下第一。” 叶远航失笑，“小伙子有点狂啊。” 聂遥：“实话实说。” 叶远途的手指在小海棠嘴巴上揩了一下，“小海棠你是不是偷吃雪糕了？你这个星期已经吃过了，妈妈不是说一周只能吃一次吗？” 小海棠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嘴巴，“我好久没吃了，能不能不要告诉妈妈？” 听到雪糕，叶远征眼睛亮了，“小海棠你储钱罐不是打坏了吗？请哥哥吃一个雪糕行不行？” 叶远途问：“小海棠你的储钱罐为什么坏了啊？” 叶远航脱口而出：“她想给聂遥送点钱自己打坏的……” 小海棠气急败坏，“大哥哥！你胡说八道！” 叶远航心想，坏了坏了！！ 果然，双胞胎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叶远航清了清嗓子，脸不红气不喘，“她要给班上的贫困女同学捐点钱，自己打坏的。” 叶远征：“我刚刚明明听到他说聂遥。” 叶远途点点头，“我也听到了。” 叶远航继续圆，“我这不是正跟聂遥聊天，一时嘴瓢了嘛。” 双胞胎半信半疑，“真的？” 小海棠：“不然呢？” 小海棠也不知道这算圆过去没有，她拉着叶远航逃离现场，“大哥哥你答应送我一个更大的储钱罐的，现在去买。” “放学就给你买，我等下还要考试呢。” “不行，现在就去，对面的精品店就有。” 双胞胎从聂遥手上夺回妹妹的书包追上去，“小海棠，雪糕呢？” 小海棠头也不回，“自己攒钱买。” …… 聂遥看着兄妹四人的背影，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浮上来。 他其实还是幸运的。 第11章 别看小洲村不大，所隶属的市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千年古城，现存的古城大多是内陆城市，小洲村所在的城市是为数不多的沿海城市。 沿海城市人们对于古玩的兴趣比内陆城市来的早，连小洲村这样的小地方都有一条著名的古玩街。 聂遥的爷爷在世时是这方面的专家，没少上那里淘东西，家里收藏过不少古玩，只可惜聂遥的父母死后，大部分被他那个无情无义的叔据为己有，老太太保下一些留给聂遥，但不多，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变卖。 聂爷爷走的时候，聂遥才四岁，他老人家临终前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让小孙孙继承这身衣钵，毕竟聂遥很有天赋。 聂遥考完试直接去古玩街。 他不算古玩街的常客，但好些老店家都认识他，毕竟小时候聂爷爷没少带着他来。 聂遥有些日子没来，街上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摊位上的东西也包罗万象，不再是单一的古玩，融入更多的工艺品和装饰品。 聂遥走了一圈，最后在一档卖玉器饰品的摊位钱驻足，看似随意地在一堆做工精致的玉器里拿起一块不大显眼的小玉佛看了看。 “小同学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便宜卖给你，这块玉佛的做工不是很好，可以便宜点。” 聂遥看过之后，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古铜钱递过去，“我用这个跟你换行吗？” 老板接过，左右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小同学，你确定要拿这个跟我换？” 聂遥点点头。 老板是个实诚人，语重心长道：“你这个铜钱来头不小，别是偷家里的，回头大人来找我麻烦啊。” 聂遥摇摇头，“不会，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老板摸着古钱币爱不惜手：“这块玉不怎么好，你可以挑一块更好的。” 聂遥：“我就要这块。” 店家想了想，从底下找了个看起来有些年头，做工十分精致的檀木盒子递给他，“这样吧，我也不想占你便宜，送你一个盒子装这块玉。” 聂遥接过一看，这也是个好东西，特别疑惑，这老板能看出铜钱是个好东西，怎么会看不出玉佛和紫檀盒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呢，还买一送一？ 聂遥一言难尽看着他，“你确定要送我这个？” “不喜欢吗？我是见你喜欢这玉佛，以为你喜欢旧东西，我这里还有些新的，要不你自己挑一个吧。” 聂遥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除了这个，其余都是些新潮又好看专门用来装饰品的普通盒子。 “那我就要这个吧。” “好咧，那我们成交，钱货两讫，以后谁也别找谁麻烦。” 聂遥点头，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 聂遥出入古玩街多年，从来没有这么顺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块古玉混到玉器饰品里，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万万没想到居然用一个建中通宝换了个宋朝的玉佛和小叶紫檀盒，难道自己运气变好了？ 宋代的玉器样式普通，混在玉器中最不起眼，但质地是最好的，工艺有它的特殊性，隐藏着标记，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现在保存得这么完整的玉佛特别少见，聂遥不懂老板为何把它放在普通玉饰里。 聂遥哪里知道自己真的事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店家初来乍到，真就是个卖饰品的，那块玉怎么混进去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老板什么都不好，唯独对古钱币情有独钟，喜欢收藏各种古钱币，别说是建中通宝，就是随便一枚喊不出名字的古钱币，老板也会让他把那块不起眼的玉佛换走。 这一桩交易可谓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 暑假如约而至。 大家都在放假前拿到了自己的成绩单。 叶海棠，小学入学测验以第一名满分的成绩通过； 叶远航，语文成绩第一，摸底考试总分第一，顺利进入六年级重点班； 聂遥，数学满分第一，总分与叶远航并列第一，顺利进入六年级重点班； 叶远征，年级第二，顺利进入六年级重点班；； 叶远途，年级第三，顺利进入六年级重点班。 按道理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应该开开心心过暑假才对，然而，叶家一众学霸除了小海棠，其他几个如临大敌，一脸忧心忡忡。 叶远航：“感觉我这年级第一要保不住了。” 叶远征：“我还有争第二的权利吗？” 叶远途：“我再也不嫌弃第三了，因为我并不知道还能拥有它多久。” 看着成绩的叶家三兄弟两两对视一眼： “唉！” 聂遥这条鲶鱼又成功扰乱了一池清水。 小海棠从外面进来，进门就看见三个哥哥撅着屁股围在一边，像是在密谋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凑近一听： 叶远航：“老二老三，我们暑假的课余活动还是取消吧，争取时间学习，看能不能把聂遥拉下来。” 叶远征：“我也这么觉得，小提琴我也没有多喜欢，画画也没什么天赋，还是搞学习吧。” 叶远途：“看着我干嘛，我就是个跟风的，我一向是你们学什么我跟着学什么。” 叶远航：“我今天探了一下口风，聂遥暑假要去文化中心教小提琴，还要帮小孩子当家教什么的，他一定没有什么时间学习，我们提前把六年级的课程学了，不信搞不赢他。” 小海棠探个脑袋进来，“大哥哥，你说聂遥哥哥去哪里教小提琴？” 小海棠一句话成功把三个哥哥吓得跳起来。 叶远途拍拍小心脏，“小海棠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吓我一跳。” 叶远航吁了一口气：“说是文化中心，不确定，你问这个干嘛？” 小海棠眼珠子骨碌碌转几下，她正愁没机会见到小将军呢，眼下不就是大好机会？ 小海棠转身，咚咚往外跑。 “小海棠你干嘛？” “我要学小提琴。” 叶远征看着妹妹的背影叹气，“老大，我忽然觉得我们学习上赢了聂遥那小白脸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输了个妹妹啊。” …… “你不是说了不想学吗？怎么忽然要学小提琴？” 徐文丽发现闺女最近想一出是一出。 “妈妈，我就是忽然发现自己有那么一丢丢兴趣，先让哥哥陪我去文化中心看看好不好？” 徐文丽停下整理花草的动作，说道：“对啊，哥哥们不是经常在家里练习吗？你让哥哥们教就好啦。” “妈妈……”小海棠只好使出杀手锏，抱着徐文丽的手臂蹭啊蹭。 徐文丽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你，就是想出去玩是不是？” 小海棠就笑笑，不说话。 “去吧去吧，反正已经放假，不过得让哥哥带你过去，妈妈先说好了，要学可以，一旦交了学费就必须认认真真去学，千万不能像哥哥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小海棠挺直小身板敬礼，“遵命妈妈。” “你慢点跑。” …… 最后是双胞胎陪着小海棠去文化中心，因为最有希望跟聂遥一较高下的叶远航已经开始悬梁刺股发愤图强 ，势必要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叶远航的消息不全面，只说小将军会去文化中心教小提琴，并没有说具体是哪一天，小海棠只能去碰运气。 没想到她运气不错，到咨询台一问，小将军就在对面的教室上课。 小海棠明知故问：“老师，为什么是这个小哥哥教的呀？他看起来跟我哥哥差不多大呀？” 双胞胎翻白眼。 咨询台的老师认识双胞胎，毕竟也在这里上过课，虽然不怎么认真，她和蔼一笑，“小朋友，你别看聂遥年纪小，他从三岁开始在我们这里学习小提琴，已经有六七年，有专业评级，不久前还考过了专业教师资格，很厉害的呢，你的哥哥只学了几个暑假的兴趣班，不一样呢。” 说到这里，老师也不由地往对面的窗口看一眼，多好的苗子啊，这里已经没什么可以东西可以教他了，他其实应该站到更高更大的舞台上发光发亮，可惜命途多舛。 小海棠冒星星眼，果然是她的小将军，不管什么到哪里都是最厉害的。 “二哥哥，抱。”小海棠朝叶远征伸手。 叶远征受宠若惊，挑衅地看叶远途一眼，他果然还是小宝贝最喜欢的哥哥。 小海棠往琴声的方向一指，“抱我到那个窗口，我要看聂遥哥哥拉琴的样子。” 叶远征笑容凝结，听到了小心脏碎成玻璃渣子的声响。 叶远途捂嘴笑。 小海棠透过玻璃看见讲台上那个闭着眼睛偏头压着小提琴，右手拿着琴弓在琴弦上飞舞的白衣少年。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他脸上的光影伴随着他的律动摇摆不定忽明忽暗，他全神贯注表情享受而坚定，随着琴弓接触或离开琴弦倾注不同的情绪，他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座位上的小朋友都屏住呼吸，注意力全数集中在他身上。 小海棠忽然觉得现世的小将军或许与大丰朝的他并无不同，不管身在何处，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泯灭于人群，他注定要发光发亮，让世人为之侧目。 叶远征看小海棠的脸都差点贴到玻璃上了，不由地往后退一步，忍不住问：“小海棠，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聂遥啊？都已经超过我们这些亲哥哥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认识小将军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们是圆是扁是个什么物种，能比吗？ 小海棠看了看哥哥近在咫尺快炸毛的脸，其实家里的几个哥哥都长得好，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也是同龄男孩中的翘楚，只比小将军差那么一点而已，对她也很好。 小海棠顺了顺哥哥头顶上的毛，“你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小海棠也很喜欢你们哒。” 单细胞物种脾气来得快，散得更快，小海棠一句话，他们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这还差不多。” “来来来，让三哥哥抱一抱，三哥哥已经好久没抱小海棠了。” 叶远征往边上一闪，“不许抢，我还没抱够呢。” “别晃，我头晕，三哥哥你去给我报名，我要学小提琴。” “小海棠，小提琴一点都不好玩，真的。” “我觉得好玩就行。” 双胞胎带着她去报名，她指定要上聂遥教的那个班。 谁还不知道呢？说好的喜欢亲哥呢？ 老师告诉小海棠，聂遥今天是第一次上课，教的是年纪最小的入门班，小海棠可以插班。 小海棠高兴得眯眯眼，临走也没有惊动聂遥，偷偷地把自己藏了很久的两颗巧克力交给老师，叮嘱她一定要交到聂遥手上。 聂遥下课出来便被老师喊着。 老师把两粒已经软掉的巧克力交给他，“刚给你收了一个叫叶海棠的学生，这是她特意交待我一定要给你的。” 小豆丁来了？ 聂遥接过，会心一笑。 “聂遥，你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聂遥点头，“谢谢老师。” “对了聂遥，过几天香港那边的经纪公司到市文化中心选苗子，你有意向的话，老师可以把你推荐过去，你要考虑一下吗？” 聂遥想也不想摇头，“不了，你们让我免费学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让我在这里兼职，我已经很感激，谢谢老师。” 老师觉得惋惜，但也没有勉强他，之前市交响团，省剧院的选拔也问过他，但他似乎志不在此。 聂遥下了楼，拆掉巧克力的包装纸，把那颗已经融化的巧克力放进嘴巴，盯着文化中心的牌匾若有所思。 他七年如一日坚持学小提琴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小提琴，而是父母都在的时候，每个周末都会带着他来这里上课，是这里承载着他童年最美好的记忆，能继续学琴是父母走后唯一还能继续的最奢侈的事，他暂时不想有所改变。 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在味蕾上晕开，聂遥微微一笑，还是记忆中的味道，也没有变。 第12章 小海棠的小提琴来不及买，几个哥哥已经放弃小提琴，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来，小海棠便随手拿一把先练着。 说起乐器，别的不说，将军府某一任好美人成性的将军手里就有从怡红院出来乐器玩得特别溜的艺妓。 将军府历代的小姐夫人们也有不少风雅之人，小海棠几百年来耳濡目染，基本的乐理弹奏手法多少还是知道一点，虽然这个小提琴是西洋乐器，但一理通百理明，对于聪明的小海棠来说只要稍微点拨一下，学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又不是要去考级或者当专业老师，她只是为了多见小将军几面。 于是小海棠在几个半桶水哥哥的点拨下，居然能拉出一首完整的《小星星》，虽然有点磕磕碰碰，但才学了那么一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叶远征捏着小海棠的下巴左右看，被她一根琴弓打过来，痛得直跳脚。 “完了完了老三，我们俩可能真的是家里最笨的人，小海棠真是个小天才。” 叶远途：“不用可能，本来就是，也别我们，最笨的只有你。” 叶远航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么学几下就能拉曲子？ “小海棠，你是平时看我们练习学会的吗？” 小海棠有点心虚，点点头：“对呀，你们练习的时候我有认真在看哦。” 刚刚知道一个年纪比自己小，已经考满级的聂遥，现在又来一个拿起小提琴就能拉曲子的妹妹，叶远航更加确定自己不适合拉小提琴这件事，还是好好学习吧。 经过上次“五年级作业”那一出，家里的大人已经完全接受小海棠是小天才这个事实，会拉小提琴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反正艺多不压身，她喜欢学就去学吧。 翌日。 清晨六点，三个哥哥已经被魔鬼教官老爸拉起来晨练。 跑完五公里回来，小海棠才慢吞吞从被窝里出来。 吃早餐的时候，叶远途忍不住问：“老爸，为什么我们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跟着你晨练，小海棠不用呢？” 叶南洋淡淡问了句：“你是小姑娘吗？” 叶远途：“……” 好的，当我没问 老爷子笑呵呵道：“小海棠五岁能做五年级的题目，能拉《小星星》，你能吗？” 叶远途一口吃掉一个小笼包：“我五岁能一口吞一个包子，小海棠能吗？” 老爷子冷笑：“出息。” 叶远征：“小海棠不学一点傍身术，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老爷子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你们几个是死人吗？牛高马大保护不了妹妹，我先打断你们的腿。” 叶远征全身抖了抖：“我也就那么一说。” 小海棠晃荡着腿，笑眯眯听着他们斗嘴，光明正大往小书包装小笼包和牛奶。 叶远征：“小海棠，你该不会又拿给小白……聂遥吃吧？” 小海棠眨眨眼，“对呀，拉小提琴很费力气的，要吃饱才行。” 老爷子一听，赶紧多夹几个进去，“以后多准备一份早餐让小海棠带去给聂遥吧。” 最近的早餐都是叶南洋带着孩子晨跑完顺便带回来，他点点头，“好。” 双胞胎对视一眼：我们在家里的地位真是越来越低了，今天连饭都吃不饱。 小海棠毕竟第一天上兴趣班，为了隆重其事，兄弟三人决定一起送她过去。 文化中心离叶家并不远，在同一条街上，原本可以不用那么早过去，但小海棠想早点见到小将军，碗筷一放便拖着三个哥哥出门。 夏日的小洲村，又湿又热，风吹到脸上都是黏糊糊的感觉，小海棠不大喜欢夏天。 徐文丽担心她晒黑，给她戴了顶碎花小帽子，小姑娘放假不用穿校服，还穿了个差不多花色的无袖小裙子，比牛奶还白皙细嫩的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整一个清新又可爱的糯米团子，三个哥哥保护神似的跟在她身后，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到了树荫底下，叶远航说：“小海棠你歇一会，我们去对面小卖部买饮料，你在这等着。” 小海棠看了看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乖巧地点点头。 三个哥哥前脚刚走，前面的巷子忽然出来一个白色身影，他往后趔趄几步，差一点跌倒。 小海棠眼睛“叮”地一亮，小将军？ 不对，怎么有几个人围着他，还敢动手推他？活腻了是不是啊！ 小海棠想也不想冲过去。 大高个动手推的聂遥，“厉害了你，害我几个叫家长，还被记大过，甚至有可能留级，你不是说我们打劫你吗？我今天就把我哥叫来，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打劫，来，钱拿来，快点！” 聂遥背着小提琴，冷冷看着他们，捏了捏拳头，大脑快速运转，拼命最坏的结果是损坏一把小提琴，逃跑的话，治标不治本，他们还会有下次。 就在决定拼一把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身影，一下子蹿到他跟前，张开两条小手臂把他护在身后。 “坏蛋，不准你们欺负聂遥哥哥！” “小海棠。”聂遥赶紧把小丫头拉过来护着。 大高个定眼一看，“怎么又是你？走开走开，这里没你个小丫头的事。” 大高个边上那个年纪稍微大点的胖子认识小海棠，一手推开大高个，“小海棠，怎么是你？你认识他？他是个扫把星，你离他远点。” 小海棠奶凶奶凶瞪他一眼，“你才是扫把星，你还是个大大的扫把星！”胖得跟球似的。 胖子自然不想跟小海棠起冲突，“这没你的事，小海棠你让开。” 小海棠两只手做成喇叭状，敞开嗓门大喊：“哥哥，有人欺负我！” 兄弟三人买完可乐回来发现小海棠不见了，这头吓个半死，那头听见她的呼喊，百米冲刺跑过去： “谁敢欺负我妹妹，出来练练！” 小海棠见救星到了，拉着小将军的手退后一步，指着前面的人，“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就是他们，他们欺负我！” 千万别以为学习好的学生不会打架。 叶家三兄弟从五岁开始跟着退役教官叶南洋体能训练，稍大一点还学不少格斗技巧，身体素质非常好，三人联手上的话，别说放倒几个小学生，就是中学生也没有在怕的。 大高个和胖子就有幸亲眼目睹他们兄弟三人放倒向他们班同学收保护费高中生的过程。 十几岁的小男生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狗都嫌的年纪，要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得打一架再说。 那会叶家三兄弟多大来着？三年级还是四年级？那狠劲，他们想想都后背发麻。 他们三兄弟在一小是传说中的人物，三个人拧成一股绳子，学习好，打架狠，真跟他们起冲突，连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帮他们，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去惹他们。 但没听过他们跟聂遥有什么交集啊？ 胖子慌了，“航哥，我们没有欺负小海棠，我们只是……” 叶远征打断他：“只是什么？只是欺负聂遥？聂遥也是我们哥三个罩的，要打就一起上，别罗里吧嗦的。”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胖子是老大班上的，不可能敢惹小海棠，肯定是这些小混蛋想欺负聂遥，被小海棠遇上了呗。 聂遥是小海棠罩的，变相不就是他们罩的吗？ 虽然他们也很不想承认这个事。 抢自家宝贝妹妹还要护着他，谁不憋屈呢。 可万一聂遥出事了，小海棠肯定会拼命，小海棠要是出事了，他们的腿首先保不住，别怀疑，老爷子真下得去手。 最瘦小的小男生怕了，解释道：“航哥，我们真不知道这个扫把……聂遥是你们罩的，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只是做错事不是做坏事，放过我们吧？” 谁不知道叶家三兄弟？小男生一个个怕得要死。 叶远航实在无语。 “回去好好学习少看点《古惑仔》吧，走走走，以后不要再欺负同学了，不然真揍你们一顿。” 什么只是做错事不是做坏事，这还不是坏事，什么才是啊？ 小男生心想：航哥，你不看《古惑仔》？“罩”字怎么解释？ 大高个和胖子他们如蒙大赦，“不会了，不会了，我们再也不会了。” 说完直接掉头走。 小海棠可不干，迈着小短腿咚咚跑过去把人拦住，“你们不许走！” “那个，小海棠，还有事吗？” 胖子差点开口叫海棠姐。 小海棠叉腰，眼神奶凶奶凶，“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小海棠指着聂遥，“不是跟我说，是跟他说！” 叶远征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连亲哥都被小海棠摁着头跟聂遥道歉，况且你们？ “啊？” “你！”小海棠用力一推胖子，胖子没推动，小海棠后退两步，自己差点摔倒。 聂遥抢先一步上前把她扶住，“你小心点，急什么呢？” 小海棠眼眶都红了，昂着小脑袋看聂遥，“他刚刚推你，我都看见了。” 小将军所向披靡意气风发，来到这里竟然沦落到被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欺负，小海棠都要气哭了。 聂遥蹲下去，小提琴放到一边，整个心像是被掏出来放到暖水里泡着似的，万般滋味，他把小豆丁抱起来，“不哭，哥哥没事。” 小海棠可不依，死死盯着他们，“你们不道歉不许走！” 胖子被小海棠推懵了都，怎么还眼红了呢？还好她没跌倒，不然真会吃不完兜着走。 “对……对不起啊聂遥。” “对不起。” “对不起。” …… 几个男生一个推搡一个说完，灰溜溜散去，“走吧，走吧，快走快走……” 小海棠还不解气，瘪着嘴哼哼。 三个哥哥你眼望我眼，奇了怪了，他们家小宝贝怎么就这么喜欢聂遥呢？ 除了长得好看点，学习成绩好一点，家庭背景惨了点，好像也没别了吧？ 一定是因为聂遥救过她，小海棠人美心善，所以才会格外心疼他，一定是这样。 然后叶家三兄弟眼睁睁看着小海棠抱着她聂遥哥哥的脖子，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道：“聂遥哥哥，你不用害怕，小海棠说过会一直保护你的，如果他们敢再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让三个哥哥去揍扁他们，揍不赢的话，我让爸爸去揍，我爸爸最听我话了。” 叶远征不服，“小海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揍不赢？我们打架没输过好吗？” 小海棠鄙视他，“这很值得骄傲啊，你们打得过爸爸吗？” 叶远征：“……” 打不过，输了输了。 叶远途不明白了，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聂遥被人欺负，为什么是他们出手揍人吗？ 叶远航摇摇头，双胞胎每次跟小海棠抬杠都输，还屡败屡战。 “好了，再不上课要迟到了，走吧。” 小海棠开始赶人，“你们回去吧，聂遥哥哥送我过去就行。” 然后看到聂遥的琴在地上，又摇摇头说：“不行，你们还不能走，把我和聂遥哥哥的琴送过去再走吧，太重了。” 叶家三兄弟：“……” 造孽啊，这真是亲妹啊。 聂遥抱着小海棠，一路沉默。 到了文化中心门口，聂遥把小海棠放下，才正式道：“谢谢你们。” 三兄弟还没说什么呢，小海棠扯着他的衣摆说：“不用谢不用谢，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叶家三兄弟：“？？？！！！” 应该做的？哪里应该了？哪门子的应该！ 小海棠从叶远航手里拿过一瓶可乐，赶苍蝇似的赶人，“走吧，走吧，你们走吧，放学再来接我。” 怀疑人生的叶家三兄弟回去的路上都是飘的，他们到底哪里不如聂遥了？为什么要被亲妹这样嫌弃？ 小海棠很满意终于没有人打扰她和小将军独处，拉着他走到楼梯后面，先把手里的可乐给他，又往小背包里掏出一袋小笼包，一盒牛奶，一股脑放到他的手里。 亮晶晶的大眼睛弯成新月，一错不错看着聂遥，“我今天第一天上课，不知道要给老师带点什么，你看这些可以吗？” “小海棠……” 聂遥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无奈，她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变着法子对他好。 小海棠耷拉着着脑袋，手指对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聂遥哥哥，我就是有好吃的就想跟你分享，但是我看你总是不大愿意接受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是，小笼包真的很好吃啊，牛奶也很好喝，我想到只有自己吃，你吃不到就很难过，吃什么都不香了，呜呜呜……” 小海棠说到后面眼泪啪嗒嗒地掉，小肉手越擦掉得越多。 这真不是演的，小海棠是真难过，大丰朝的小将军生活条件优越，物质上什么都不愁，她只要想到现在的小将军很可能连牛奶鸡蛋都吃不上，她就好难过，吃什么都不香。 聂遥是真的拿这个小豆丁没办法，在她面前也不涉及什么尊严不尊严的问题，她开心就好，以后总有机会还。 聂遥蹲下去，捏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巴，吃完了意犹未尽再吃一个，点点头，“嗯，好吃。” 小海棠呆呆看着他，抽噎两下，“好……好吃吧？” 聂遥从包里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小方巾，一点点帮她擦眼泪。 “不哭了？” 小海棠摇摇小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哭，眼睛自己流水水。” 聂遥拍拍她的碎花小帽，“傻丫头，这点小事不值得哭，知道吗？” 小海棠点点头，盯着他手里的小笼包，“不哭，不哭，好吃吧？” 聂遥拿一个出来递给她，“你尝尝。” 小海棠就着他的手咬一口，眼睛都眯起来，“我就说小笼包好吃吧。” 然后她又从里面拿一个出来，递到聂遥的唇边，眼泪洗过的眼睛亮得很纯粹，盯着他口齿不清说：“哥哥也吃。” 聂遥就着她的手一口吃掉，外皮有一点咸，大概是她眼泪的味道，不过他没有嫌弃，慢慢嚼完，咽下去。 两个小朋友蹲在后楼梯，你一个我一个吃掉了大半笼包子。 第13章 聂遥教的是入门班，小朋友的年纪都是四岁到八岁之间，小海棠居然还遇到了个幼儿园的同班同学。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最是坐不住，但好像大家都喜欢这个话不多，看起来很温柔的哥哥，上课也不怎么捣蛋，认真听讲。 陈雪儿在班上出了名调皮捣蛋，到了这里居然比小海棠还乖，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聂遥也很有耐心，个别进度差的小朋友，他都是手把手地教。 聂遥的上课习惯是下课前完整给小朋友拉一曲，让她们深刻认识到小提琴的魅力。 小海棠趴在桌子上，认真看着聂遥，她喜欢这样的小将军，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的焦点，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温暖而美好。 小海棠想起电视里那些发光发亮的明星们，电视真是这个时空最伟大的发明，他们在台上表演，除了台下千千万万的现场观众给他们欢呼喝彩，还有远在不同地方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感受着他们那个世界的热烈，为台上光芒万丈那个人欢呼喝彩。 小海棠想，如果小将军能跳出这个小镇，去电视里的那个世界展现自己，得到更多的人关注，喜欢和认可，他应该会更温暖吧。 也不知道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小将军是何等风华。 “小海棠？” 聂遥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海棠回过神来，咦，人都走光了吗？ “下课了，还在走神？” 小海棠昂着小脑袋看他，“啊，这么快吗？” 聂遥摇了摇头，这个小家伙半节课都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小海棠两只小肉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绕着他转了一个圈，一本正经问他：“聂遥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上电视呀？” “上电视？” 小海棠点点头，“我们班里的小朋友都喜欢电视里的唱歌跳舞弹乐器的小哥哥，陈雪儿的爸爸带她去市里看过演奏会，她刚刚跟我说，演奏会上那些人拉小提琴还没有你拉得好听，更没有你长得好看，聂遥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你不想拥有更多的观众，让更多的人为你喝彩，为你叫骄傲吗？” 聂遥被她的话震得懵了会才反应过来。 小海棠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们这个小镇子只是这个世界上很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地方，小将军学习成绩好，小提琴拉得好，什么都好，还长得这么好看，但是被局限在这里，还要遭人非议，他应该是所有人的榜样，站在更高更大的地方发光发亮，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的好。 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他，理解他，小将军就会一直温暖地笑，还能赚好多好多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龙游浅水遭虾戏。 聂遥轻轻揉了揉小海棠的小脑袋帮她戴上碎花小帽子，“你这小脑袋怎么长的，年纪不大，想法倒是挺多。” 小海棠扶着帽子的沿边，甜甜一笑，“我就是随口说说，聂遥哥哥脑袋聪明，想得肯定比我多。” 其实小海棠是真的太懂，真要说萌发这个念头的初衷不过就是：电视里的小哥哥还没有我家小将军好看呢。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学习，乖乖练琴，练好了，哥哥送你个礼物。” “礼物？”小海棠想到买礼物要花钱，连连摆手，“我会乖乖的，不要礼物不要礼物。” 聂遥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想什么？ “放心吧，不花钱。”的确没有花钱，用个古铜钱换来的，开光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样吗？”小海棠笑眯了眼，“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什么时候送我呀？” 刚刚谁说不要来着？ “还得过几天。”聂遥微微弯了弯唇角，把她早上给他的可乐打开递给她，“只能喝一点，不能喝太多。” “哇。”小海棠双手捧着，微微嘬了一小口，满足地砸吧着小嘴，“好美味。” 可乐也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小海棠，回家啦。”来接小海棠的人是叶远航。 小海棠猛喝几口，迅速把可乐塞到聂遥手里，小声道：“大哥哥不让我喝可乐，你替我喝了吧。” 说完迈着小短腿往门口走，“大哥哥我来啦。” “你的小提琴呢？” 小海棠往屋里指了指。 叶远航见聂遥也在，手里还拿着他早上买的可乐，笑了笑，“二婶不让小海棠喝可乐，你可别偷偷给她喝。” 聂遥淡定地喝一口，“不会。” 叶远航想起了什么，问他：“六年级的课本你预习了吗？” 聂遥摇摇头，“还没有，正准备找个时间去旧书摊找找课本。” 叶远航又问：“对了，你有参加过奥数的兴趣班吗？” 好像没见过他上课。 聂遥又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会做数学摸底考试最后一道题？” 那是奥数的题目，也是拉分题，没上过奥数课不可能做得出来。 “我同桌有上兴趣班，偶尔拿他的课本看看。”聂遥如实道。 叶远航已经不想问他解题过程，参加摸底考试的几百人里，数学就他一个人满分。 叶家三兄弟从四年级开始，徐文丽有意识拓宽他们的数学思维，给他们报了奥数兴趣班，但他们跟学小提琴一样，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结果最后一道拉分题没有一个人做得出来。 要不是语文的作文题正好是他们不久前的一道作业题把分数拉回来，叶远航这个第一很可能已经丢了。 如果说之前庆幸自己和聂遥不是一个年级，那么现在他们已经是竞争对手，得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行。 …… 叶远航的确提醒了聂遥，他六年级的课程得尽快学起来，初中之后也该好好想想未来的路。 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全身心花在学习上，他不能，他得用最短的时间把学上完，早点参加工作赚钱养家。 如果父母还在，他或许会选择跟父母一样的路，好好利用自己不算太笨的大脑投身到科研工作中去，也可能去探索海洋或者去探索外太空。 但现在不能，也不想。 他从来不觉得钱是万能，但也深深体会到没钱万万不能，奶奶年迈，父母身故的抚恤金甚至支撑不到他十八岁。 领导人这一次南巡，让他有了一些新的感悟，得感谢这个时代，让所有想努力改变生活的人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 但他还太小，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长大，又或者需要一个契机，先把文化知识学好，其他的再等等吧。 …… 叶家的男人们又休整了几天，开始准备出海捕鱼。 改革开放之后，捕捞过度，若不是休渔期刚过，近海作业的小渔船几乎捞不到什么海货。 小渔村的人们祖祖辈辈靠海吃海，没有其他生存技能，幸亏近几年下海创业的人越来越多，周边的厂房多了起来，给大家提供了不少就业的机会，总归是饿不着。 老叶家是远海大船，所走的航道也是越来越远，不少行家甚至远洋到国外去捕捞，这样一走就是一年半载，风险系数也就更高。 海水养殖已经提上日程，这段时间叶南洋没少实地考察，办理水产养殖手续的申请文书也十分繁琐，得经过不少部门的审核同意，层层下来指不定得一年半载，所以出发前，叶南洋把能递的申请先提交了。 来年开春，最晚来年休渔期到来之前，就能正式开始养殖工作，到时候就不用一年到头在海上漂。 撇开海上风险问题不说，家里的几个泼猴马上就要进入青春期，初中是男孩子最重要的阶段，叶南洋担心徐文丽一个人在家镇不住，总得有个男人在家才行。 小海棠依依不舍把爷爷爸爸大伯大堂哥送走，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他们去海上漂，这一走，起码是一个月。 徐文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小海棠知道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不然也不会每天到门口插一炷香乞求心安。 多亏这几年风调雨顺，他们家生活条件还不错，但赚的都是辛苦钱，说是拿命换来的也不为过，家里人都说她是小福星，有她在就什么也不怕，可小海棠不这么认为，天灾人祸每天都在上演，她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让老天爷事事都遂她的愿。 小海棠觉得这个暑假过得特别快，往常家里人出海，她都是掰着手指头倒数归航日期。 她这一周上了四节小提琴课，也就是说隔天就能见到小将军，每次见面都变着花样给他带吃的，小日子别提过得多滋润。 叶家三兄弟干脆让聂遥顺道接小海棠去上课，他们轮流去接下课就行，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聂遥跟他们家走得近，没人敢再去找聂遥麻烦。 再说了，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小海棠，真有人不长眼，谁看见也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这个大半个月，大家隔天就会看到扫把星跟小福星大手拉小手一起去上课，堪称小镇上的一大奇观。 大家都在传，聂遥自从沾上小福星整个人运气都变好了，肉眼可见长高了长胖了，身上少了一股郁气，人也变得更加精神，更加开朗。 一眨眼到了八月台风天，小镇刮起了大台风，风力最猛的时候直接掀翻屋顶，政府发了最高级别的雷暴警告，勒令市民最少采购三天以上的生活必需品，之后全镇停工停课，直到另行通知为止。 如天文台所料，台风过后又是连日大暴雨，天空像是破洞了似的，大雨瓢泼而下，整天电闪雷鸣，黑压压地像是要把整个小镇淹没。 一连数天，小镇上日久失修的房屋，养殖场，庄稼作物无一幸免。 最令人担忧的是叶家的渔船正是最近几天归航，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海棠出生那一年，一家人除了担惊受怕，什么也做不了。 到了第五天，终于风停雨歇，镇上一片狼藉，叶家的渔船还没有归航。 小镇上的人们又开始传，肯定是因为小海棠跟聂遥走得太近，粘上了他的晦气，老叶家这几年多顺风顺水啊，这才刚刚沾上聂遥，就又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不，聂家老祖屋的屋顶都被掀翻了，要不是边上还有两间幸存的小偏屋，这一老一下都得睡天桥底下去。 小海棠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复课的那天。 小将军家里没有电话，她根本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复课的第一天，她一早去文化中心，没见到人才从老师那里了解到情况。 小海棠连课都不上，直接回家找叶远航，让他用自行车带她去小将军家里。 不然用她的小短腿恐怕得走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到。 徐文丽心细，她得知这个情况，担心聂遥家里没什么吃的东西，收拾了大包小包的干货，连面条和米粉都装上一袋，让双胞胎带上一起过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帮上忙。 第14章 徐文丽把几个孩子送出门，隔壁张姨马上过来八卦，“哟，文丽啊，这大包小包的回娘家呀？” 徐文丽目送几个孩子离开，收回视线，“不是，他们上同学家里去。” “同学？”张姨吐了颗瓜子皮，“是上那个扫把星家里吧？我跟你说啊文丽，这个扫把星是真的沾不得，你家男人都还在海上吧？这万一让他给克死，回不来……” “张姨。”徐文丽冷着脸打断她，“我还有事，你自便。” 说完，直接关上院门。 “诶，我说文丽，我这是在好心提醒你，怎么还置气了呢？” 徐文丽头也不回，径自往里屋走。 张姨又吐了一嘴瓜子皮，撇撇嘴道：“什么玩意啊，真是好心被雷劈，当了寡妇我看你还怎么威风。” 张姨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院子大洋房，又看看旁边自己家的小平房，越发意难平。 “沾上那么个倒霉鬼，我看你什么时候倒霉。” …… 这次的台风是十分强劲，路上一片狼藉，道路两旁屹立了十年八载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好几棵。 今天包子铺没有开门，小海棠买肉包子的想法落空。 兄妹四人浩浩荡荡来到聂遥家，骑在前面的双胞胎抬头便看见房顶上站了个白色身影。 叶远征：“那不是聂遥吗？他爬上屋顶干什么？” 小海棠被叶远航挡住视线，扒拉着他的衣服，从他身后探个小脑袋出来，一眼便看见屋顶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吓得她的小心肝砰砰跳。 叶远航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抢在她前面说：“别喊，万一把人惊着摔下来就麻烦了，我们进去再说。” 小海棠正打算喊他来着，听叶远航这么一说，马上打消这个念头。 双胞胎第一次来，越往里面走越是暗暗称奇。 叶远途：“外面传得聂遥都要住天桥底了，我怎么感觉得聂遥家比我们家还漂亮啊。” 叶远征：“传言真是不可信，我还以为聂遥住的是个茅屋，三餐不继呢。” 叶远航：“你们少说两句，聂奶奶在里面，这人家的祖屋，聂遥祖上底蕴很深，还出过状元。” 叶远征了然，“难怪聂遥这么聪明，身上总有股我说不上来的劲儿劲儿，原来是状元后裔啊。” …… 聂遥正在修补房顶，说是被台风掀翻，那也是夸张的说法，瓦砾房顶日久失修，松动的瓦片被吹翻再正常不过。 聂遥从七岁开始，每年台风季，他都得爬上房顶几次，如今已经是驾轻就熟。 一行人走进院子，聂奶奶正在打扫，看到他们来，很是意外。 “小海棠你们怎么来了？” “奶奶，我又多带两个双胞胎哥哥来看您啦。” 双胞胎长得好，白胖白胖的，不闹腾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十分讨喜的。 还特别会在大人面前装乖，鞠着躬跟老太太问好，聂奶奶几乎是一眼喜欢上这对双胞胎。 双胞胎大包小包往老太太跟前放。 “人来了就行，还带那么多东西来做什么？” “家里囤太多，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我妈让顺便带点过来。” 叶远征也就在亲妹跟前脑袋不大好使，外人跟前，那可是外交的一把好手，瞧把这话说得，不收都不好意思了吧。 老太太哪能不知道他们好心。 自从孙子多了这几个朋友，整个人开朗了不少，也开心了不少，说起来，他们家刚落难那会叶家老爷子也没少帮忙，后来才断了来往，现在想想，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海棠把公关交给几个哥哥，自己退到门口仰头看小将军。 聂遥正好往下看，视线对上穿着运动服套装扎着高马尾的小豆丁。 ”聂遥哥哥，你小心一点。” 小海棠从远处看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从下面往上看，她都有点腿软，这么高，万一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 聂遥冲她笑了笑，“你们在下面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小海棠点点头，咚咚跑回去。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快上去帮忙。” 叶家三兄弟：“？？？！！！” 叶远征一脸哀怨，“小海棠，你都不记得哥哥恐高了吗？我在下面帮奶奶打扫院子，让你大哥哥和二哥哥上去。” 聂奶奶摆摆手，“不用了，只是几张瓦片被大风刮走，聂遥一会就能弄好，不过屋里也乱，只能委屈你们在这等了。” 叶远航：“奶奶，您不用见外，我们几个在家里也经常帮忙干活，您领着我们几个一块收拾，这样快一点。” 叶家的男人总不在家，他们舍不得徐文丽干重活，兄弟三人从小就帮忙干，的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聂奶奶也不跟他们客气，领着他们一块收拾。 小海棠不放心，搬个小板凳咚咚跑回门口，坐在那里一瞬不瞬盯着房顶上那个白色身影，生怕他一个闪失从上面掉下来。 正如聂奶奶所说，屋顶的损坏程度不算严重，只需要把掀翻的瓦片补全，用稀泥黏紧就好。 聂遥已经干了一早上，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就从从上面下来。 梯子他早已经固定在墙头上，小海棠眼睛都不敢眨，屏住呼吸盯着他从屋顶顺着梯子落到墙头，然后拆掉固定的绳索，把梯子往下放，再从墙头爬下来。 直到他整个人安全着陆，小海棠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咚咚跑过去抱住聂遥的大长腿。 “聂遥哥哥。” 聂遥从手到脚都很脏，身上的白色T恤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小豆丁也不嫌脏。 “哥哥身上很脏，你先松开。” 小海棠听话地退后几步，大眼睛一错不错盯着他，招了招手。 聂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走到她跟前蹲下。 小海棠上下打量，确认他安然无恙，才抬起小肉手在他脸上搓啊搓，水晶包子脸皱成一坨，懊恼极了。 “怎么搓不掉呢？还红了一块，我手劲这么大吗？还是哥哥皮肤太好了呀？” 聂遥失笑，“我去洗洗就好，你先自己玩一会。” 有了叶家三兄弟的加入，屋子收拾得特别快，聂遥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已经差不多收拾好。 聂奶奶把家里所有的零食拿出来给几个孩子吃。 “我去做饭，你们吃过午饭再回去。” 叶远航连连摆手，“不了奶奶，家里做了我们的午饭，嘱咐我们一定要回去吃。” 双胞胎点点头，他们三个饭量大，在这里吃一顿不得吃垮人家啊。 聂奶奶的确什么都没有准备，家里没囤什么东西，也不勉强，“那你们吃点零食，好好聊聊。” 小海棠拿过一颗瓜子，笑眯眯道：“奶奶放心，我们不会客气的。” 说完放进嘴巴用力一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张口，有个什么东西从嘴巴里掉出来。 坐她对面的叶远征第一个发现，“小海棠，你牙齿掉出来了。” “啊？” 小海棠用舌头舔了舔，果然发现空了一块，大脑当场懵掉。 叶远航掰过她的脸，捏成小鸡嘴看了看，“没事没事，没流血，小海棠不用害怕，你五岁半了，到了换牙的年纪。” 双胞胎围上去，左看右看，怎么缺颗门牙的妹妹更可爱了呢。 叶远途疑惑道：“我们都不都是六岁才换牙吗？小海棠是不是早了点？” 聂遥探头过去看了看，说道：“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我也是五岁多换牙的。” 叶远征神来一句：“难道是越聪明的人越早换牙。” “炸哥哥，哩……先晃开我。”小海棠说完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诶呦。”叶远航赶紧松手，“对不起，痛不痛？” 小海棠揉揉被他捏痛的小奶膘，张合几下嘴巴，“好酸。” 几个哥哥把围着她看，怪不好意思的，小海棠脸一红，哼哼背过身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叶远征捡起小海棠掉的小米牙，“这个得扔到屋顶上去吧？” 叶远途点点头，“是啊是啊，我掉的第一颗牙齿爷爷也是扔到屋顶上去的。” 双胞胎说干就干，拿着小米牙往外走。 “等一下。”小海棠好抑郁，多了那么大一个缝，说话漏风，字都咬不准了。 小海棠跑过去把牙齿拿过来，她掉的牙齿，她都还没有看过呢，扔什么扔。 晶莹雪白的小米牙，真的很像一粒大白米，小海棠不舍得扔，把它握在手里。 “不扔不扔，我要留作纪念。” “小海棠，爷爷说了，扔屋顶你的牙齿才能快快长出来，不然一年半载都长不出来你就惨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聂遥点点头，“是有这个说法，我小时候掉下门牙奶奶也扔屋顶。” “那好吧。”小海棠依依不舍把牙齿给叶远征，“你扔吧。” 留一颗牙齿在小将军家里也不是不可以。 小海棠掉了牙齿之后一直闷闷不乐。 临走前，聂遥说有个东西要送她，她才开心一点。 小海棠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小巧玲珑的小玉佛，一扫之前的郁闷，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送给我的吗？”她捏在手里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这不就是她的小玉佛吗？ 作为大丰朝最好看的海棠树，她的树身一直用红绳挂着一枚御赐小玉佛，绳子坏了换一根，树干长粗了换一根，足足挂了几百年。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看见这枚小玉佛，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大丰朝那枚，真的太像了，还是小将军亲手给她的，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喜欢吗？”聂遥问。 小海棠点头，笑的时候都忘了捂嘴巴，缺了颗牙纯真又灿烂。 “喜欢，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我帮你戴上。” 小海棠一脸期待，把小玉佛递给他。 “聂遥，这很贵重吧？送小海棠怕是不合适。” 叶远航虽然不懂这个，但是他们班上有同学家里做这个，同学身上戴了一块质地差不多的古玉，隐约听他说过价值不菲。 小海棠一时高兴冲昏了头脑，没想过价值问题。 聂遥摇摇头，“不用钱，机缘恰合得来的，小海棠喜欢就好。” 小海棠摸着小玉佛爱不释手，喜欢得紧，冲他咧嘴笑，“谢谢聂遥哥哥，我很喜欢。” 聂遥揉揉她的小脑袋，“喜欢就好。” 小海棠留一颗牙齿在这里，带走一个小玉佛，好像真的冥冥中注定了一样。 回家的路上小海棠一直摸着那块玉佩，脑海里闪过大丰朝的点滴。 到了林荫路口，正好碰上去码头买鱼回来的牛阿姨。 “哟，你们回来啦？正好，你们家渔船刚刚靠岸，满满的一船，又是大丰收啊。” 小海棠从叶远航身后探出小脑袋，“牛阿姨，你是说我爷爷和爸爸他们回来了？” “是啊是啊，小海棠你可真是个小福星，咱镇上远海出去的几艘船只有你们家的船回来的，其他几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咦，小海棠你换牙啦？” 小海棠不好意思地捂上嘴巴，点点头，“是呢，谢谢牛阿姨，大哥哥，我们去码头看看吧。” 双胞胎同时点头，“去看看吧。” 兄妹几个改道去码头。 叶家的大船很少做散客生意，都是固定的批发商来收货，牛阿姨这种熟人多少会照顾一点。 到了码头，小海棠又看见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小将军的坏叔叔。 “和平叔，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我出三倍价钱，你卖我一部分两头鲍和龙虾，多少都行，我真是救命用的，求你了。” 这一次的台风来得突然，顺利归航的渔船只有叶家这一艘，天文台预告未来一个月还会有两到三次台风，就算是家里揭不开锅，这种时候也不会轻易出海。 所以叶家这一船海货尤为珍贵，可以说是垄断了近期的市场，卖到天价也不为过。 聂明成作为中间商，答应客户的货给不了，损失的不止是金钱，还有商誉，以后这些客户的生意他都别想着做了，他能不着急吗？ 叶和平毕竟上了年纪，在船上颠簸月余，本就一身疲惫，现在还要在这里跟他扯皮，语气自然不好。 “没有没有，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别人预订了吗？我上哪里匀出来给你？” “和平叔，我真的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你稍微少交点货，能匀我多少匀多少行吗？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和平叔。” 叶和平最烦这种为了钱没脸没皮的人，他那是海货，又不是治病救人的药，聂明成交不了货最多不过损失点钱，说得等着救命似的，谁的客户不是客户啊？这也忒不要脸了。 “没有没有，你再缠着我也没有用。” “爷爷！”几道声音同时落下，叶和平哪能听不出是自己乖孙。 老爷子一扫脸上的疲惫，眉开眼笑，走过去从叶远航的后座抱起小海棠，“哟，爷爷的宝贝孙女来啦。” “爷爷。”小海棠捂着嘴巴，用脑袋蹭了蹭老爷子的下颌。 叶远征撇撇嘴，“爷爷你都看不见我们吗？” “爷爷没瞎，这么大个谁看不见呢，快去，到船上帮忙卸货。” 兄弟三人屁颠颠跑去船上帮忙。 “那个，和平叔……” 老爷子不耐烦，“你怎么还没？” 聂明成双手合十，“和平叔，我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了。” 小海棠眯眯眼睛，“这不是聂遥哥哥的叔叔吗？” 聂明成想起最近镇上的流言蜚语，说是叶家小福星和他们家那个扫把星走得很近来着。 马上转过去跟小海棠套近乎。 “对对对，小海棠是吧，我是聂遥的叔叔，你叫我聂叔叔就成，聂叔叔想跟你爷爷拿点货，小海棠跟我们家聂遥关系那么好，肯定也想帮叔叔的对不对？” 小海棠歪着小脑袋，大眼睛眨巴两下，也顾不得小嘴巴漏风，叉着小蛮腰说：“聂遥哥哥家的房顶都被台风吹翻了，聂奶奶已经住到偏屋去，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做买卖，赶紧回去帮聂奶奶修房顶，别缠着我爷爷，爷爷，我们不跟这种不忠不孝的坏蛋做买卖，聂遥哥哥和奶奶都吃了好几天红薯粥了呢，走，我们回家。” 老爷子本来就不待见他，听孙女这么一说，二话不说抱着孙女儿掉头走。 聂明成脸都绿了。 大家都知道聂遥是个扫把星，沾上他没什么好事，他也就顺理成章不去管他，都心知肚明的事，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什么，这是第一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忠不孝。 对方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娃，他难不成还跟个几岁的娃娃计较？ 三分颜色上大红，不就是运气好捞到点东西，他就守在这里，不信等不到。 还真不知道是聂明成倒霉还是别的渔船倒霉。 后来的几天，远航的船只陆续归来，真就邪了门了，除了老爷子的渔船满载而归，其他渔船几乎一无所获，聂明成挨家去问，人家说能捡回条命就不错，哪敢指望其他。 小海棠小福星的名号再一次打响。 - 聂遥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门口见到聂明成。 他永远不会忘记父母出殡当天，他逼奶奶交出祖宅，像个强盗一样掠夺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那个看他像是在看一团垃圾的眼神。 五岁的他尚且沉浸在父母离世的悲伤之中，更别说什么反抗。 他忍无可忍狠狠踹了他一脚之后被奶奶护在身后。 他记得奶奶很平静地说：“只要我一天不死，房子你就抢不走，哪怕我死了，这个房子也是留给聂遥的，你拿了这些东西走出这个门，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聂明成诛心的话，聂遥至今记忆犹新，他说：“你护着这个扫把星，没儿子送终也是你自己作的。” 老太太的背挺得特别直。 她说：“我儿子媳妇为国捐躯，为科学献身，是我聂家至高无上的荣耀，至于你这种儿子，更不必来送终，来了只会弄脏我轮回的路，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 一晃五年，聂明成第一次登门。 聂遥也不知道五岁发生的事他为何会一字不落记到现在，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张脸。 聂奶奶在门口晒绿豆，手里的扫帚毫不留情挥向那双油亮发光的皮鞋。 “滚，别弄脏我家门口。”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003557 648瓶，请留下爪印，红包感谢，么么 故事才刚刚开始，很快就会长大啦，下章V，谢谢支持 接档文→ 感兴趣的宝贝请收藏下 《你居然也喜欢我》 唐知乔接了部古装戏，每天在客栈里找路人对戏，时不时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身工装从研究基地回到客栈的韩程进门被一个女疯子用剑抵住脖子—— ”来人呐，把这个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给本公主拿下！” “狂妄之徒”韩程环顾四周，哪来的人？ “看什么看？种地的，说的就是你！” 沙漠土壤化改造及研究学者韩程：“……”到底谁狂妄？ 唐知乔看清楚男人的样子见了鬼似的退后几步，舌头打结，“韩韩……程，你还没死吗？” 韩程淡淡瞥了她一眼，“死了。” 唐知乔颜控，韩程换了身衣服出来，害，现在的农民精致成这样？ “韩程，你怎么沦落到种地？是家里破产了吗？” 韩程看她的眼神淡漠又疏离：“你哪位？” 唐知乔：“？？！！” 后来据说韩程卖掉几首早年间顺手涂鸦的曲子，被唐知乔唱火了，从十八线一跃拥有了姓名 后来韩程又顺手投了个剧本，又被唐知乔演活了，直接升咖到顶流小花 再后来，韩程的基地耗资七位数迎来首位代言人 助手看着广告牌上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明星，没忍住：“老大，咱种个地为啥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用这钱多搞几块试验田不香吗？” 韩程清冷又疏离的狐狸眼一瞬不瞬盯着广告牌：“我要让她知道，种地并不妨碍我在娱乐圈呼风唤雨。” 助手：“……” “老大，你喜欢她？” “我看起来很闲？”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也喜欢我 第15章 聂明成五年来第一次回来, 想着老太太和扫把星起码会夹道相迎, 完全没有想到是扫帚相迎。 他手里抱着东西, 一边跳一边哇哇叫：“妈，我的皮鞋很贵的，弄坏了你赔不起。”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连日来的雷电居然没把他劈死，老天爷也是仁慈。 “那就请你和你高贵的皮鞋一起滚, 别碍我的眼。” 老太太娘家没落之前也是书香门第, 她从小饱读诗书, 绝非粗鄙之人，唯独了生了这么个畜生, 生生将她逼成市井泼妇。 聂遥的爸在世的时候小儿子虽然好吃懒做，但起码人模人样，谁知道老大尸骨未寒，聂明成开始不干人事, 简直猪狗不如。 “妈, 你怎么越来越像个泼妇了？我都说了让你把聂遥那个扫把星送到他外婆家去, 你偏偏不听, 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聂明成一急，又开始口不择言, 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亏得老太太没有心脏病, 不然非让这狗儿子气出个好歹不可。 老太太一扫帚挥过去，“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泼妇。” 聂明成用手里的包裹左挡右挡，跟跳大神似的。 “停！停！停！ 你再不停我就不告诉你二姐的消息了！” 老太太一听, 果然停下手里的动作。 聂明成再混也不能打老娘不是，以前多温柔一小老太，端庄温柔，几年不见，还真跟个泼妇似的，打他还真不能还手，郁闷死他。 “说，明珠怎么了？” 这又是一个不孝女，十几年前一声不哼嫁了个香港富豪，不知道是不是怕家里人打秋风，一直不怎么跟娘家人联系，大哥大嫂死了也不回来奔丧，反倒是跟她从小带大的聂明成偶尔有书信来往。 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人品最好最孝顺的大儿子死了，小的两个一个比一个没本心。 “二姐说，香港回归之后政策松动了，找个时间回来看你，喏，这是她寄过来东西，让我带给你。” 聂明成说完把包裹递给去，心想极其懊恼，差一点就误了正事，他这次是来修补关系的，怎么又跟老太太吵了起来呢？ 老太太想不要来着，但一想她不要的话岂不是便宜了这个混蛋，便伸手接过。 不过也疑惑，东西到了这个混蛋手里居然还能到她手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随手打开一看，都是些衣物鞋子之类，她的和聂遥的都有，里面还夹着一封信。 “妈，二姐现在过得还不错，之前生了两个女儿，姐夫家里不满，她也是举步维艰，说是嫁到富贵人家家里，可规矩也多啊，她也不敢轻易联系咱们，这不刚生了个儿子，她家公马上给了她一家公司，这不，硬气了马上就跟咱们联系了吗？你也得体谅体谅她，这一次她回来的话，你就好声好气跟她处处，她就是指缝里漏那么一点点好处出来，你下半辈子不就有着落了吗？” 聂明成自以为这一番话推心置腹。 老太太觉得自己生平最失败的事就是生了这么个儿子，见一次失望一次，还不如不见。 “明成，学不会说人话就不要说了，人在你眼里只有两种，一种是你能从中捞到好处的，一种是捞不到好处的，你二姐是前者，我属于后者，我身上应该没什么你可图的东西，你走吧，以后没必要再来，我也不想再看见你，走吧。” “妈……” 聂明成一着急，上前拉老太太的手。 聂明珠这些年没少给他们寄钱寄物，他一直有跟聂明珠汇报老太太的情况，跟聂明珠说自己把老太太和聂遥照顾得如何好，因为这个聂明珠也没少给他寄钱，让他好好照顾一老一小。 他大哥出事的时候，聂明珠正好生二胎，原本是要回来，只是夫家那边不允许，但也打了一笔钱回来，当然这些钱全让他给昧下了。 这些年她也没怎么回来，家里的事全靠聂明成一张嘴传递，说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只要聂明珠不回来，他就可以一直瞒着，谁想到香港一回归，聂明珠就说要回来探亲。 他如果再不来跟小老太套近乎，聂明珠回来知道真相他还真是吃不完兜着走。 聂遥一直站在老太太身后不说话，直到聂明成出手拉老太太，他才上前扶老太太，冷淡又漠然地看他，“松手。” 聂明成像是才看到他似的，一脸惊讶加惊喜，“哟，聂遥啊，有阵子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啊？挺俊俏的嘛，有叔叔当年的风范。” 聂遥一脸“我和你不熟”的漠然，看都不看他。 聂明成之所以跟聂遥套近乎，那也是因为聂明珠对这个见都没见过的侄子还是挺上心的，之前聂明珠寄给聂遥的东西，他全部给自己儿子了。 他现在有点后悔，以前哪怕做一点表面功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水火不容，他现在还不知道万一聂明珠问起来，该怎么圆才好。 这一老一小都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软硬不吃。 聂明成全然忘记当年自己是怎样趁火打劫差点把人逼上绝路。 “别这样啊，聂遥你也别怪叔叔，叔叔这些年忙，生意也不好做，的确是顾不上你，妈，我这不是见你身体还硬朗，我当年又真的做得不对，怕你见了我生气，不敢见你嘛，我跟你们道歉，道歉好不好？” 聂明成说这话居然的时候还能嬉皮笑脸，又忘了自己刚才还骂老太太是泼妇，骂聂遥是扫把星，要把人家送外婆家去。 真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加人格分裂的人。 老太太手上的扫帚一扔，叹了口气，“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以后别来就是了。” 聂遥眼尾角都不给他一个，“奶奶，我们进屋。” 老太太转身跟聂遥进屋。 聂明成不知道聂明珠什么时候回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在聂明珠回来之前把关系修补好。 “妈，母子哪有什么隔夜仇？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儿子，聂遥，你要记得我是你叔，你的长辈，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知道……吗？“ 在聂明成那个”吗“字落下之前，聂遥已经“嘭”地一声关上大门。 聂明成压低声线骂骂咧咧，“还真当自己是盘菜，要不是看在二姐的份上，我都懒得看你们一眼，简直不识好歹。” 门内。 “奶奶，我总觉得小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管他呢，当年我也是悲伤过头，来不及反应才被他得逞，现在他要敢再作孽，我立即报警让他蹲号子。” 老太太叹口气，“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这样忤逆的混蛋。” 聂遥没有接话，就是想不通聂明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太太宽慰他，“你也别多想了，看看你小姑信里写了什么吧。” 聂遥从老太太手里拿过信，仔细研读。 “日常问候，跟小叔说的差不多，说是过年的时候抽空回来。” 老太太哼了哼，“香港有多远？坐车不过几个小时，你父母走的时候都没回来，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老太太说着又摆摆手，“罢了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 暑假过得很快，又两场台风刮过，暑假就已经过去。 就在小海棠缺失的牙齿长出一点点尖尖角的时候，迎来了她的红领巾生涯。 九月一号这一天，全家人早起，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早点，庆祝小海棠上小学。 “小海棠，你别装那么多，二哥哥没几个吃了。” 叶远征看小海棠一个劲往小饭盒装点心，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不就急了吗。 现在全家人都习惯了小海棠在吃早餐之前先给聂遥先装一份。 徐文丽还特地给她准备了一个小饭盒。 “这没多少，我也一块吃的。” 小海棠每次带去文化中心都是和小将军一起分着吃。 老爷子一筷子敲向叶远征，“这满大桌还不够你吃的吗？” 小海棠脖子上那枚古玉他看过，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人家都舍得给小海棠，别说几个包子虾饺，就是整一桌满汉全席也聂遥也还抵不过。 叶远征委屈巴巴摸着脑袋抱着自己的饭碗躲到叶远途边上，把他挤到老爷子身边。 撇撇嘴暗中嘀咕：“那么喜欢聂遥，让他当你孙子好了。” …… 终于可以跟小将军一起上学，小海棠高兴得像是刚出笼的小鸟，一边走一边转圈圈重复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连叶远航都摇头，“你看着点路。” 一小离叶家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三个保镖哥哥护着妹妹走到一小门口，迎面而来同款白色校服红领巾的聂遥。 小海棠这只小鸟像一挺小钢炮发射过去，扑到人家怀里，仰头漾着小梨涡，缺了颗牙也不妨碍她又甜又糯，“聂遥哥哥！” 真真应了那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聂遥弯腰揉了揉小花朵的脑袋，“第一天上学，紧张吗？” 小海棠摇头，“不紧张，对了，聂遥哥哥，我今天带了虾饺，等下我们一块吃。” 聂遥已经习惯了她的投喂，不再抗拒，浅浅回了句“好”。 小海棠圆满了，又掰着手指头跟聂遥提要求，“没有课间操和眼保健操的时候你都要来找我玩哦，还有午餐要一起吃，放学回家要等我……” 叶远航实在看不下去了，弯腰抱起小海棠。 “小海棠，这里是学校，你注意点影响，还有，我们班是冲刺重点中学的重点班，每天的学习任务很重，课间休息时间都要用来预习或者做作业，要到午饭时间才能陪你玩，知道吗？” 小海棠手指对手指，嘴巴瘪了下去，委屈巴巴“哦”了一声。 叶远航于心不忍，但还是揉揉她的脑袋说：“小学不同幼儿园，你看学校里有哪个同学动不动抱人大腿的？你这样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注意一点好吗？” 小海棠委屈死了，“可我喜欢聂遥哥哥啊，这不许那不许，我还不如回去读幼儿园呢。” 她来小学不就是为了离小将军近一点吗？还要刻意保持距离，那她还不如回幼儿园。 叶远航语重心长，“小海棠，你是女孩子，不可以在学校里随便抱哥哥以外的男生，好吗？” 小海棠倒是没有想过男生女生这个问题，毕竟她只是当了几百年的树，家里人也是随便抱，都把她当宝贝宠着。 在她心里，小将军其实也是家里人，但是别人不这么看。 大丰朝男女七岁就不同席，小时候也是不能太亲近，这里的民风已开放，小海棠觉得无所谓，没想到哥哥会这么说。 小海棠瘪着嘴，“我又没抱其他人，我只抱聂遥哥哥，放我下来，以后你们也不许抱我，哼。” 不抱就不抱，以后谁也不许抱她。 叶远航无言以对。 双胞胎莫名其妙丢了福利，你眼望我眼。 叶远征：“小海棠，二哥哥可什么都没说啊。” 叶远途：“三哥哥也没说。” 小海棠不管他们，傲娇一哼，走过去拉聂遥的小手，“聂遥哥哥我们走。” 聂遥拉着她的手，弯腰摸摸她的小马尾，“小海棠，你哥哥说得对，听话好吗？” 小海棠可以对任何人说不，唯独对着聂遥不可以，她鼓了鼓小奶膘，“我知道啦，在学校不可以，出了学校是不是就可以了呀？” 聂遥拿她没办法，弯着唇角摇了摇头。 小海棠摇摇他的手，然后松开，“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们快去上学吧。” 说完便自己屁颠颠走在最前面。 叶远航看着那个小身影摇头，“一物降一物啊，我们家小宝贝无法无天，只听你的话。” 聂遥不置可否，“小海棠很乖。” “是，她大部分时候都很乖，只在你的事情上轴，也是邪门。” 聂遥轻轻垂下眼眸，不再说什么。 小海棠大概是一小创校以来最有牌面的小朋友，四个成绩和颜值年级排前四的哥哥，其中三个武力值还领跑全校，一字排开跟四大护法似的把她送到一年（1）班教室，这个帮她拿书包，那个帮她擦桌子，这个打开水杯盖子让她喝水，那个塞她小零食，临走还不忘交待一句“谁欺负你一定要跟哥哥讲”。 教室里的小朋友被叶远征扫一眼全都瑟瑟发抖，躲还来不及，谁不长眼去欺负她啊？ 哥哥们这一招震慑效果还不错，但后遗症就是目前没有一个小萝卜头愿意当小海棠的同桌。 她眼巴巴看着哥哥们的背影，有那么一点愣神。 陈雪儿比小海棠大一岁，也没有读大班，进来直奔小海棠那桌，自然而然成了小海棠的同桌。 “小海棠，你怎么那么早呀，你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小海棠一拍额头，她居然忘了把早餐盒和牛奶给小将军了。 然后，陈雪儿见她往书包里捣鼓一下，像一支离炫的箭飙到教室门口。 “诶，小海棠你干嘛？” “我去找一下我哥哥，等一下就回来。” 等小海棠走远了，她身后的小萝卜头拍了拍小心肝问陈雪儿，“她叫小海棠呀？她的几个哥哥好可怕呀。” 陈雪儿转过身去，“不会呀，航哥哥他们都挺好的，对了，我叫陈雪儿，你可以叫我小雪。” “我叫范文柔，你可以叫我小柔。” “嗯，小柔，小海棠也特别好，等你们相处过就知道了。” “反正我怕，但是好羡慕她啊。” 小妹妹都想要一个高高大大可以保护自己的哥哥，小海棠居然有四个。 陈雪儿也是独生女，她点点头，“我也很羡慕。” …… 小海棠这挺小钢炮已经发射到聂遥的教室门口，她早就打听好重点班的教室是哪一间。 只不过聂遥的教室也是她三个哥哥的教室，她到了教室门口，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聂远征，他想也不想跑出来。 另外两个哥哥也跟着走出来。 “小海棠还有什么事吗？” 小海棠想了想，把饭盒和牛奶递给他，“你把这个给聂遥哥哥，你不许偷吃。” 叶远征：“……”心梗。 叶远航接过，揉揉她的小脑袋，“好了，好好上课。” 小海棠小肉手递到眼睛处行了个军礼，“遵命。” 临走还不忘跟她的聂遥哥哥挥手告别。 重点班同桌也是自由组队，双胞胎坐一起，叶远航和聂遥坐一起。 这也是聂遥上学多年第一次自选同桌，以前都是老师安排，别人逼不得已才跟他坐一起。 叶远航把饭盒和牛奶放到聂遥跟前，“小海棠给你的，趁热吃了吧。” 聂遥已经习惯了小豆丁对他好，自然而然接过，“谢谢。” 所有的好，他会铭记于心，日后也会想方设法回报。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他抬眸，前面两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的食盒。 聂遥把食盒往前一推，问双胞胎，“你们也要吃一点吗？” 叶远征清了清嗓子，摆摆手，“别，小海棠千叮万嘱我不能偷吃。” 叶远途托着腮帮子看聂遥，“我就不明白了，小海棠怎么就那么喜欢你？现在就这么喜欢，长大了岂不是得嫁给你才行？完了，那你岂不是成我们妹夫……哎呦……老大你干嘛！？” “咳咳咳咳……”聂遥差一点没被一只虾饺呛死。 叶远航拿着书，又重重敲他脑袋，“小海棠才五岁，还是个奶娃娃，聂遥救过她，她当然对聂遥好，你哪来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回去告诉爷爷，看他老人家削不削你。” 连叶远征都不帮他，“你完蛋叶远途，小宝贝才五岁，你就说她要嫁人.” 叶远途哭丧着脸，“别别别，千万别，我当然知道小宝贝是个小奶娃，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我没别的意思，真的！” 叶远航看着聂遥，“聂遥你也别听他胡说，等小海棠长大一点，懂事了，自然就不会那么黏你了。” “我知道。” 聂遥脑补了一下小海棠长大之后的光景，应该是个很漂亮，很爱笑，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 于小海棠而言，小学和幼儿园最大的区别就是，在小学她每天都能见到小将军，在幼儿园不行。 上学的日子就像某种不成文的约定，小学八点上课，叶家和聂遥家一东一西，但他们准时七点半在校门口汇合，闲聊一会，然后四大护法一字排开跟在小海棠身后，拥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主向着朝阳的方向走进教室。 久而久之，这样的画面成了一小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现在聂遥的早餐小海棠会在家里准备好，直接放进叶远航的书包，到了教室再由叶远航拿给聂遥。 全班乃至全校都知道他们是铁四角，以前是叶家三兄弟拧成一个绳子，密不可分，自从聂遥成了叶远航的同桌，双胞胎的前后桌，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同样形影不离，密不可分。 铁四角不管是学习、颜值或是其他，都吊打全年级，好多小学妹提前上学，就是为了看他们一眼。 哦，他们还有个小团宠，早上上学，午饭和放学的时间她都会准时出现。 现在明里暗里已经没人敢说聂遥半句坏话。 期中考试的时候，聂遥和小海棠毫无悬念成为年级第一。 叶远航以三分之差成为年级第二，这是叶远航读书生涯里第一次没拿第一，不过输给聂遥，他心服口服。 这一次叶远途拿了年级第三，叶远征年级第四。 铁四角加小团宠再一次成为校园的佳话。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瞧瞧这一行人，学习成绩好也就罢了，长得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想气死谁呢？ 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过得很快，时间一点点迁移，不经不觉来到了一九九八年。 所有的小朋友不知不觉又大了一岁。 转眼便是期末，不知道是不是小海棠的投喂起了作用，原本小叶家三兄弟一岁，矮他们半个头的聂遥这个学期蹿高了半个头，几乎和他们一样高了。 但是他骨架小，又白又瘦，不是叶家三兄弟那种壮实，用小海棠的话说，还是根柳树条，只不过长了点。 小海棠好像没怎么长个，她原本就是班里年纪最小的，现在还粉嘟嘟小小的一只，更让她郁闷的是，她最近又掉了两颗牙齿，说话更漏风了。 期末考试的排名，除了双胞胎的位置调换了一下，其他没有变化。 这一次叶远航离聂遥的第一名只差了两分，有聂遥这尊大佛压着，他就是个万年老二，说出来都郁闷。 寒假前的最后一顿午饭，他们决定到外面搓一顿庆祝。 叶家兄妹的零花钱很宽裕，聂遥周末依旧在文化中心兼职教小提琴，这个学期倒是攒了点零花钱，不好扫兴，只好随他们的意。 学校对面就有小吃一条街，能吃到各种各样的小吃，也有不少苍蝇馆子。 沿海地区最为最先富起来的地区，已经开始发展旅游业，小洲村这种拥有美丽海岸线，又离城市不远的小镇简直得天独厚，成为旅游业最先瞄准的目标。 这不，对面那座四面环海的小岛最近还在修什么度假村，每天叮叮当当敲个不停。 这小吃一条街听说也是旅游配套设施之一。 小海棠不想吃苍蝇馆子，她选了小吃街边上一家新开的海鲜酒楼。 小海棠一边看装潢，一边点头，“这家看起来还不错哦，应该是我们镇最高档的酒楼了吧。” 叶远征吐槽，“小海棠，你天天在家里吃海鲜还没吃腻啊？羊肉串和烤鸡翅多好吃啊。” 小海棠觉得自己吃没吃腻没关系，小将军没吃腻就行。 “我这不是想尝尝别人做的海鲜是什么味道吗？” 服务员见进来几个小孩，身后也没跟着大人，委婉地说：“你们要不要先看看我们餐牌价格再决定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服务员的语气还是很真诚的，小海棠也不跟她计较，摇摇头，“餐牌给我们吧，我们就在这里吃。” 既然都这么说，服务员只好帮他们倒茶，把餐牌给他们。 叶远航看了看餐牌，还真是吓一跳。 家里的海货多少钱卖出去他们是知道一些的，这里的东西比他们家卖出去的价格高了好几倍。 他把餐牌递给双胞胎，双胞胎看完以后也是同款震惊。 叶远征：“干脆让咱爸开间酒楼得了，这虾生和熟的居然差了三四倍价格，还是白灼的，这也太好赚了吧。” 叶远途点点头，“晚上回去我就跟老爸说让他开酒楼。” 聂遥大致看了一下，再环顾一下装潢，说道：“装修，人工，灯油水火，什么都是钱，羊毛出在羊身上，转嫁到我们身上也正常。” 叶远征摇摇头不同意，“这也太贵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吃吗？” 小海棠随手从小包包里抓了一把钱出来，豪气地往桌子上一放，“吃吧，我有钱，我请客。” 哥哥们：“……” 聂遥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叶远征忍不住吐槽：“她是我们当中的小富婆，家里的长辈有事没事给她塞钱，过年的红包都比我们大几倍，她能没钱吗？” 小海棠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谁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你们羡慕不来，快点菜吧，我都饿死了，聂遥哥哥快看看你想吃什么，我请。” 聂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海棠拍拍他的肩头，“聂遥哥哥，你别不好意思，等你以后赚钱了，也要回请我们的。” 叶远航把桌子上那堆钱点算了一下，“这里有一百八十块，小海棠你不会又砸了存钱罐吧。” 小海棠摆摆手，“没有没有，这是爷爷给我买零食的，我牙齿掉了之后不怎么想吃零食，就攒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多。” 双胞胎瞪圆眼睛。 叶远征：“你一个学期就攒了这么多？” 小海棠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止吧，还有一些在家里，到底还吃不吃饭了呀？” 叶远征：“吃吃吃，我们今天就按一百八十块的餐标点菜，聂遥你看着办。” 最后是聂遥拿着菜单，小海棠在边上噼里啪啦把菜点完。 五菜一汤，出品还不错，吃得几个小朋友满嘴流油。 叶远航叫买单，迎面走过来一个皮鞋油黑发亮西装革履的男人。 “真是你啊聂遥？来自家酒楼吃饭也不跟叔叔说一声？来来来，小王，这桌免单，自己人。” 叶家兄妹两两对视，什么情况？坏蛋叔叔的酒楼？谁跟他自己人啊？ 聂明成殷切地走到聂遥身边，拉了个椅子坐下，“你还不知道吧，这是你姑姑投资的酒楼，现在我在管理，对了，下个月过年的时候她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再好好叙叙。” 说完，他还要去拍聂遥的肩膀，聂遥迅速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 “聂遥，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过去是叔叔的不对，你原谅叔叔好不好？这酒楼你也有份的，你姑姑说了，将来酒楼赚了钱，你上大学的钱和你奶奶养老的钱都从这出。” 叶家四兄妹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没想到来吃个饭吃出这么大瓜来。 聂遥由此至终都没有给他一点眼神，等他说完了，才跟吃瓜四兄妹说：“既然有人请客，我们走吧。” 聂遥吃得心安理得，聂明成从家里顺走的那些东西，吃一百顿还弥补不了一样。 小海棠反应快，赶紧把桌子上的钱收回小包包里，“哦哦，那谢谢叔叔啦。” 她又不傻，不吃白不吃，早知道坏蛋叔叔买单，她应该点最贵的，吃垮他。 聂明成起身，笑嘻嘻送客，“聂遥什么时候想吃饭随时过来，找个时间把奶奶也带过来啊。” 聂遥一脸漠然，完全当他是空气。 等他们走远了，聂明成的脸立马冷了下来，“狗崽子，不识好歹。” 最近他几乎每个月都去看老太太，可老太太就是个茅坑石头，说不通点不透，油盐不进，他二姐马上就要回来，到时候万一被她发现他们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很有可能连这间酒楼都要收回去。 他二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聂遥这个扫把星十分上心，几乎每回都在问聂遥的情况。 真是急死他了。 叶远征摸完胀鼓鼓的肚子，揪一下小海棠的马尾，“小海棠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随便点一家酒楼都能吃到霸王餐。” 小海棠瞪他一眼，转身倒着走，扯了扯聂遥的衣服，“聂遥哥哥你不开心吗？” 聂遥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远眺的视线收回，垂眸对着小丫头轻轻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姑姑一说回来，小叔的态度转变就这么大。” 能让唯利是图的聂明成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背后一定牵扯到一个很大的利益。 也不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叶远航担心小宝贝跌倒，扶着她的肩头转个圈，“好好走路。” 小海棠去拉聂遥的手，“聂遥哥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负责好好长大就行，姑姑是好人的话，你就多个亲人，是坏人的话，你就像刚刚那样当她是空气。” 聂遥抬眸看了眼远处，点点头，“好，听小海棠的。” 叶远征差点撞上前面的电线柱，“小宝贝，你说话能不能别这样老气横秋，会吓到哥哥的知道不知道。” 小海棠回头冲他做个鬼脸，蹦蹦跳跳走到最前，怎么看都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叶远征才放心一点。 小海棠小学生涯的第一个寒假如约而至。 她跟着聂遥认真学了一个学期的小提琴，弹奏水平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越，最让她高兴的是，她随时可以跟小将军合奏一曲。 寒假的最后一节小提琴课下课之后，小海棠和聂遥来到他们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文化中心对面的小公园离岸湖上的一座小亭子。 现在小海棠下课也都是聂遥顺道送回家，心血来潮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这里来奏上一曲再回家。 小洲村的冬天不冷，阳光普照的日子，微微的风带着浅淡的寒意轻轻拂过两张精致的脸庞，慵懒的太阳倾泻而下，冲散这种寒意，这一帧画面依旧温暖而美好。 一曲毕，琴弓落下，聂遥的视线还停留在湖面的鸳鸯身上。 “聂遥哥哥你今天不开心吗？你拉错了一个地方哦。” 聂遥摇头，“不是，姑姑马上回来，我在想聂明成接下来会做什么。” 从聂明成锲而不舍登门求和频频提到姑姑来看，聂遥觉得她其实是关心他和奶奶的，很有可能是聂明成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导致他们产生一种姑姑从来不跟他们联系的错觉。 聂明成很明显是急于修补关系的态度，聂遥猜测，她姑姑可能不知道聂明成对他们做了什么事，以为他们关系一直很好。 小海棠拉着小将军坐下，又一脸老气横秋，“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再做什么也不会改变你跟奶奶的生活对吧，费那个神做什么呢？” 聂遥垂眸，撞入小豆丁黑亮纯真的眼睛，万千星辉的瞳孔中央，是两个小小的自己，他蓦地笑了下。 “小海棠说得对，哥哥实在没有必要庸人自扰。” 小海棠的眼睛眯成两弯新月，伸手求抱抱。 聂遥弯腰，抱起小豆丁。 小海棠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一亲，“聂遥哥哥，你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小海棠哦。” 聂遥愣了下，耳根旋即泛起微红。 五岁之后他就没有被人亲过了，五岁之前也只有妈妈亲过。 “小海棠，以后不可能随便亲人，谁都不可以，好吗？” 小海棠大眼睛眨啊眨，“为什么呀？” 聂遥把她放到石板凳上，又觉得太凉，只好又抱起来。 “因为小海棠是女孩子，等到你再长大一点就会知道什么男女有别，这种行为不可以，好吗？” 小海棠歪着脑袋看他，小眼神又那么点哀怨，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我没忍住。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以后也不亲别的男生，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也不亲，我也没有随便亲别的男生，我只亲过聂遥哥哥。” 聂遥百口莫辩，“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海棠哈哈大笑，她感觉再逗下去小将军要暴走了。 小海棠挣扎着下地，“走吧，我们回家。” 小海棠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聂遥背着两个小提琴跟在她的身后。 聂遥心想，不管多少年以后，沧桑如何变化，他也一定会记得这一段青石小路，记得那个在离心湖亭子里亲过他脸颊的小姑娘，那一束他阴暗童年里唯一的光。 聂遥也没想到自己口中说的马上真的就是现在。 回到家的时候，门口赫然停了一辆白底黑牌的车子。 他不知道那辆车是什么牌子，但跟他见过的所有车子不同，看起来十分昂贵。 应该是他那位嫁去香港的姑姑回来了。 他推着自行车进院子，把自行车停在海棠树旁边，径自往里屋走。 老太太听到动静，走里面走出来，朝他招了招手。 “遥儿过来，你姑姑回来了，过来见见姑姑。” 老太太语气上听不出悲喜。 她说完，身后跟出来一个大约三十多岁，长得十分漂亮，穿着得体，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女人。 “这就是聂遥吗？都这么大了啊，长得真好看，像哥哥，也像嫂子，过来让姑姑好好瞧瞧。” 聂遥点点头，淡淡地喊了句：“姑姑。” 聂明珠情绪很激动，一股劲地说好好，眼睛里还闪着泪花。 聂遥慢慢走到她身边，她忽然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遥儿受苦了，都是姑姑不好，姑姑应该早点回来的。” 聂遥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16章 聂明珠不知道跟老太太说了什么, 她哭, 老太太也在一旁抹眼泪。 过了好一会, 聂明珠才放开聂遥，哭得脸上的妆容都有些花了。 “对不起阿遥，姑姑这么迟才回来看你, 受苦了。” 聂明珠说完想抬手摸聂遥的脸。 聂遥条件反射闪开，摇了摇头, 并不知道要说什么。 聂明珠对他而言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这些年除了叶家兄妹, 他几乎没有跟外人亲近过。 聂明珠的手尴尬落在半空，半晌才收回去。 “这些年我种种原因不方便回来, 但一直通过明成给你们寄钱寄物，我万万没想到他……” 毕竟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弟弟，聂明珠不想往下说。 说到这里聂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管钱还是物，都全数被聂明成昧了去, 也难怪他最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原因在这里。 “不过遥儿你放心, 以后姑姑会直接把东西寄到家里来, 另外我让明成打点了一家酒楼，以后你们需要用到钱就去那里支取。” 聂遥下意识看向老太太。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不知道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聂遥摇了摇头, “我的部分不用了，谢谢姑姑。” 以前那么艰难都熬了过来，现在他长大了, 在文化中心兼职还能赚外快，学杂费也有助学金，省一点足够花了。 “遥儿，你这是在怪姑姑吗？” 聂遥摇摇头，浅淡一笑，“没有，只是最艰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已经没有必要再欠人情。” 聂明珠闭了闭眼睛，眼泪到底流下来，她不知道聂明成到底对这一老一小做了什么，才会导致他们这样的冷漠。 “妈，我真的真的不是不管你们，我真的以为明成一直把你们照顾得很好，我……” 聂明珠又能说什么呢？他们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她最艰难的时候，她说得好听是豪门媳妇，但一入豪门深似海，像她这种毫无背景的人嫁进豪门，每天都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才稍微好过一点。 老太太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些年她全幅身心都在聂遥身上，好好养大聂遥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她，她尽量不去想那些不孝子不孝女的事，也的确没想过女儿的处境同样艰难。 老太太自知已是强弩之末，不知道还能陪孙子多久，如今知道女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把孙子托付给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遥儿，姑姑是自家人，算不得欠人情，以后要听姑姑的话，快谢谢姑姑。” 聂遥的心“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奶奶？” 连聂明珠都意外地看老太太一眼，“妈，你又何必这样见外。” 老太太拉着孙子的手到一边坐下，摸摸他的脑袋，“遥儿，奶奶年纪大了，要不是还有你这个乖孙子，奶奶可能一早就随你爷爷去了。“ 老太太又拉过聂明珠的手，捏了捏，“明珠，你爸走的时候我们没有通知你，是因为他走得太突然，那个不孝子说你那时候刚好怀孕，这么些年你也没有回来过，也就没有通知你，你大哥嫂子走的时候通知你回来，我是想着起码让遥儿知道他还有亲人疼他，多少有个照应，没想到你没有回来。” 聂明珠的眼泪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妈，是我不孝，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爸不在的时候刚好流产，身体很虚弱，无法回来，后来大哥大嫂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又怀上，怕又流产了，但是我有寄钱回来，我只是不知道明成没有给你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明珠，过去的是非恩怨妈不想再提，知道你难，也不怪你，妈只求你一件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好好照顾遥儿，不求你视为己出，但一定要诚心以待，不能亏了他，他是个好孩子，最好的孩子。” 聂明珠哭着点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聂遥抿着唇，小脸绷紧，“奶奶，您到底怎么了？” 老太太摇头，“没事，奶奶就是希望多一个人疼遥儿，我的遥儿太苦了，现在知道姑姑还是重视你，奶奶打从心底高兴，也希望你有人疼。” 聂遥抿着唇，不说话。 老太太叹了口气，“明珠，你的孩子应该带回来让我看一眼的。” 聂明珠擦了把眼泪，“他们跟着爷爷奶奶去了国外过年，等过完年，我带着他们回来看您，现在过关方便多了，不像以前那么麻烦。” 老太太垂下眼眸，掩去眼底那抹失望，只点点头，“好。” 年关将至，家里的琐碎事不少，她们很快转移到其他话题去。 聂遥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总觉得老太太有什么事瞒着他。 …… 小海棠没想到双胞胎真的把开海鲜酒楼的想法跟她爸爸说了，还说得有板有眼的。 申请海水养殖场的文书已经在走流程，听到儿子这么说，叶南洋多少还是有些想法，海鲜自产自销不费什么成本，至于场所，他有个大胆的想法，就在养殖场旁边搞个大排档。 对面小岛的度假村已经接近尾声，到时候专门接待游客，不愁没有生意。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想法，他自然不会声张。 只跟双胞胎说好好考虑一下，这就让双胞胎足够高兴，毕竟他们的意见，一板一眼的叶南洋还是第一次采纳。 年关将至，文化中心也开始放假。 小海棠越来越不喜欢放假，因为这意味着她见不到小将军了呀。 见不到小将军那张赏心悦目的小脸，小海棠连饭都少吃了半碗。 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叶远航，因为他那个常年在海上漂的驱逐舰舰长爸爸今年要回来过年。 他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内心既期待又忐忑。 叶远航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一年到头不在家，妈妈那时候病重，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他都不能赶回来看她一眼，那时候叶远航恨过他。 随着年龄增长，海军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心目中越来越高大，他渐渐明白到他不止肩负他们这个小家，还肩负着国家，国家永远排在第一位，需要他的时候，国永远排在家的前面。 叶远航理智上理解，情感上无法释怀，他无法忘记妈妈拉着他的手问爸爸回来没有，他回答没有时，她那种绝望的眼神。 后来他们决定分开，爸爸一开始不同意，后来还是妥协，妈妈狠心把他留在叶家，说为他好，留在叶家他的生活能够有所保障，跟着她很可能只能颠沛流离。 小小的叶远航正是最需要妈妈的时候，哪里懂得这些？肯定是哭着要妈妈，让妈妈不要走。 可最终妈妈还是走了。 爸爸，有也等于没有。 若不是还有小海棠一家，他可能连个家都没有。 叶远航合上相册，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眼角有泪花闪过。 小海棠正在院子里喂徐文丽刚给她买的小兔子，巴掌大，奶奶的一小只，特别可爱，听到身后推门的声响，她转身看过去，一道白色海军装，高大英伟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叔叔，你回来啦？” 小海棠上一次见叶西洋的时候才三岁多，亏得她记性好才能把人记住，换个其他小朋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叶西洋盯着只到自己大腿高的小豆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小侄女。 叶西洋试探着叫：“小海棠？” “小叔叔是我哦。”小海棠缺了牙齿还是很爱笑，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漂亮阿姨笑容才凝了凝，歪着脑袋问：“咦，这个漂亮阿姨是谁呀？” “哦。”叶西洋转身虚迎了一把，“这是你小婶婶。” “啊？！”小海棠瞪圆眼睛，差一点惊掉了下巴。 小婶婶？这么劲爆吗？考虑过大哥哥的接受能力吗？ 大哥哥？完了！ 小海棠顾不得什么礼仪，掉头往屋里跑，直奔楼上，差一点撞到刚从楼上下来的叶远途。 “小海棠你跑那么急干嘛？慢一点。” 都火烧眉毛了，还慢什么慢。 小海棠门也不敲，直接闯进叶远航的房间。 叶远航还是维持那个看天花板的姿势，看到小宝贝闯进来一个劲地喘。 他翻个身，两只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兴致勃勃看着小海棠。 “小宝贝，你这是怎么了？被狗追啦？” 小海棠弯着腰喘大气，小肉手摆了摆，气稍微顺一点才说：“大哥哥，我要跟你说件事，很严肃的事，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一点好吗？” 叶远航凝结眉，点了点下巴，“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小叔叔回来了。” 叶远航直接从床上弹起来，问道：“到家了？” 小海棠点点头，想了想，转身去关上房门。 “大哥哥你先听我说完，小叔叔还带了个人回来。” “什么人啊？” “一个阿姨，小叔叔让我喊她小婶婶。” 一个阿姨？小婶婶？ “你说什么？什么小婶婶？”叶远航反应过来，全身血液凝固，脸色煞白。 作者有话要说：叶、聂两家同时地震，小海棠太忙了 第17章 “大哥哥, 就是你想的那样。”小海棠过去拉叶远航的手, 陪着他一起坐到床边, “很突然是不是？” 叶远航全身发冷，话都说不上来。 小海棠暗暗叹了口气，小叔叔这次实在是鲁莽, 要带人回来也先让人有个接受过程是不是？ 这样一声不吭给儿子带个后妈，搁谁谁受得了？ 小海棠挽着叶远航的手臂, “大哥哥, 长辈的事我们不好批判, 这一次小叔叔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他的不对, 但是大哥哥，小叔叔这些年都一个人，他总不能一直一个人，所以……” “所以, 所以就一声不吭给我找个后妈, 连知会一声都不需要是不是？” 叶远航低着头, 说完眼泪一个劲往地上掉。 叶远航平时表现得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加上本来情绪就不对，这个消息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海棠慌了神, 大哥哥可是从来都不哭的。 小海棠眼红红, 小肉手拍着叶远航的后背，“大哥哥不哭，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再哭小海棠也哭了。” 叶远航一下子就崩溃了，抱着小海棠无声痛哭。 小海棠感同身受，鼻子一酸嘴巴一扁，也跟着哭了起来。 兄妹两个就这样抱头痛哭。 直到叶远征上来敲门，他们才停了下来。 情绪发泄出来之后，叶远航就好多了，小海棠还在抽泣，眼睛和鼻子通红。 叶远航拿过纸巾擦干眼泪，又帮小海棠擦。 全家人都真心疼他，除了他的父母，尤其是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不点，从小就拿他当亲哥哥疼，小宝贝一哭 ，他的心就更痛了。 “不哭，大哥哥没事，对不起啊小海棠。” 小海棠吸了吸鼻子，摇头道：“大哥哥你也不……不哭，不难过了好吗？反正他们一走，我们也见不到的。” 叶远航帮她擦眼泪的手又是一顿。 “开门啊老大，你跟小海棠在里面做什么？小叔到家啦，还带了……”叶远征想想不妥，止住了话头，又拍了拍门，“诶，你先开门呀。” 小海棠咚咚跑去开门，叶远征见她眼红红，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叶远航，只见他也是哭过的样子。 他弯腰抱起小海棠，“你们这是怎么了？” 旋即，他又想到了自己刚刚止住的话头，想到下面那个女人，难怪小海棠刚刚跑那么快，原来是赶着上来通风报信。 叶远征转身把门带上，抱着小海棠坐到叶远航身边。 “老大，因为小叔带回来那个女人是不是？” 小海棠瞪叶远征一眼，“二哥哥！” 叶远征扯了扯小海棠的马尾，“行了，小孩子先别说话。” 他难得正经，拍了拍叶远航的肩头，　“老大，小叔不可能一直自己一个人过的。” 他的小婶，叶远航的妈也是真心狠，六七年来从未出现过，亲生儿子看都不看一眼。 小叔也是，两年才回来一次。 他们从来都当叶远航是亲生兄弟看待，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但小叔的出现仿佛在提醒老大他其实有亲生父母，只是从来不管他这件事。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居然还带个后妈回来，说句难听的话，还不如不要回来呢。 叶远航对这个父亲也是有过期待的，只是最近两年来，他除了寄钱回来，连电话都很少打回来，他们之间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原来人家早已经做好了再成家的准备，那他算什么？ 叶远航抿着唇，眼眸向下垂了垂，他不允许自己再哭，事已定局，哭能解决问题的话，当年父母就不会分开，更不会扔下他不管。 这样的父母，就当没了吧。 想明白只有，叶远航从叶远征手里抱过小海棠，确定她的眼睛没那么红了，说道：“下去吧，省得人家看我们笑话。” “老大，你还有我们。” 小海棠两只小肉手环上他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了蹭叶远航的脸蛋，“大哥哥，你还有小海棠，还有我们大家。” 叶远航的眼睛闪过一抹柔和，终于笑了笑，“我知道。” …… 小海棠乖乖地让叶远航当宠物抱着，有她在多少能给他一点力量。 临近年关，叶西洋带回来的东西真不少，放满了大张个饭桌。 大伯叶东洋也过来了，还有堂哥叶海龙，堂姐叶海星也都在。 堂姐叶海星去外婆家住了一阵子，好久没见小海棠，马上眉眼弯弯走来过要把她抱过来去。 小海棠抱紧叶远航的脖子不松手，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叶海星会意，乖乖站到她旁边去，抓过她肉嘟嘟的小手捏了捏。 叶西洋近乡情怯，铮铮铁汉呆呆站起来，见着已经快到自己肩头的儿子，愣是眼眶温润，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朝叶远航招手，“老大，你爸回来了，快过来。” 叶远航环顾一圈，目光在那个同样穿着白色海军装的女人身上停留半秒，旋即掠过，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讽刺，倒是没说什么，抱着小海棠走过去，在老爷子旁边坐下。 “老大啊，爷爷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枫，年前呢，由组织安排你爸跟她结为夫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这个事其实你爸早就告诉过爷爷，都怪爷爷没有提前跟你说。” 其实老爷子是不知道怎么跟叶远航开口，叶南洋一家把他照顾得太好，他甚至都觉得他本来就是叶南洋的儿子，不想惹他不高兴，就一直没提。 可他万万没想到，叶西洋会一声不吭把人往家里带，他不用想都知道叶远航有多难过。 “远航都这么高啦？爸爸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一向顶天立地无坚不摧的男人，因为亏欠，在儿子面前踌躇不前。 叶远航原本想要讽刺他几句，后来想想算了，何必因为他的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尤其是怀里那个小豆丁，眼睛里的担忧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何必让疼他的人不开心，疼他的人那么多，少一个也不少。 李枫也站了起来，笑着道 ：“这就是远航吗？长得真俊。” 叶西洋见儿子不像是反感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接话道：“随我，随我。” 叶远航到底看不惯他们夫唱妇随的样子，忍不住回了一句：“我随我妈！” 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叶远航这一句话降到了冰点。 李枫的笑容僵在唇角，叶西洋则是一脸错愕。 叶远航再懂事也只是个十余岁的孩子，情商还没有高到看着自己的父亲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也可以当无事发生。 缺口一旦打开，叶远航也就不再压抑自己。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远航……”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也没必要演什么父慈子孝，你不想回来看我就不要勉强，你想另外成个家就成好啦，何必把人带回来膈应我！” 叶远航一鼓作气吼完，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小海棠，他人可能已经冲出去了。 小海棠第一次见叶远航这么生气，他一向稳重而温和，是所有小朋友都想拥有的邻家大哥哥，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小海棠抱紧他，“大哥哥，不要难过，小海棠在。” 叶远航昂起头颅，冲小海棠摇了摇头，倔强地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哭什么哭，不值得。 双胞胎默默地走到叶远航的两则，像两个左右护法似的守着他，板着脸盯着他们三叔，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冰点。 老爷子暗暗叹了口气，发话道：“你们周居劳顿辛苦了，西洋先带李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言下之意是晚饭也不必过来吃，你们自己解决。 “远航，等你心情平复了，爸爸再找你谈谈。” 叶远航把脑袋扭到一边去，愣是不去看他。 老爷子摆摆手，“去吧。” 李枫倒是落落大方，不亢不卑道：“桌子上的礼物麻烦爸爸分一下，那我们先过去。” 叶西洋一错不错看着儿子，眼神渴望又坚定。 李枫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才转身跟着出去。 等到人走远了，叶远航才把脑袋偏回来，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要哭不哭。 老爷子瞧着都觉得心酸。 他伸手拍了拍孙子的肩头，“老大，这事是你爸做得不对，爷爷会批评他，但是木已成舟，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些年他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组织上给他安排个志同道的人，有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总归过得容易一点，我们体谅一下他吧。” 道理叶远航都懂，但就是没忍住，他更恨的事叶西洋一直没管他，他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也是有爸的。 小海棠又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他，“大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陪着你的。” 双胞胎异口同声道：“是啊老大，你还有我们呢。” “我知道。”叶远航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就是没忍住，我……” 叶东洋一家都是老实巴交不善言辞之人，唯有默默看着他。 “好了。”老爷子又拍拍他的肩头，“好孩子，爷爷都知道。” 父母离异，最终苦的还是孩子，叶西洋是职责所在情非得已，他那个亲妈是真心狠，那么小的孩子就扔下不管。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不过就是这几天，我忍忍就是，反正过了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我原谅不原谅他也不重要。” 这一听就是负气话，但事实也是如此。 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小海棠还是那句话：“大哥哥，不难过。” “嗯。“叶远航蹭了蹭小宝贝，”我还有小海棠，我不难过。”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VERYBLUE宝贝的提醒，上一张改了个BUG，宝贝们可以倒回去看下，十分抱歉 这是4.29的更新，因为4.30上夹子，所以更新会很晚哦，尽量补个大肥章，么么哒 第18章 徐文丽和大嫂陈玉梅前两天大扫除的时候已经把叶西洋那栋小洋楼打扫干净。 叶西洋夫妻拎着包裹就能直接入住。 李枫打量了一下, 虽然整洁, 但看得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 “远航平时也不住这里啊？” 叶西洋摇摇头，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他捏了捏眉心, “我平时顾不上，都是二哥一家帮忙照顾。” 李枫点点头, “看得出他跟你二哥一家的关系很好, 他到时候愿意跟我们走吗？” 叶西洋坐到沙发上, 闭上眼睛难掩疲惫，半晌才道：“我的职位调整之后不会经常在海上, 再不带在身边照顾，我怕要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了。” 这两年他为了完成任务，可以说是分秒必争，连觉都不舍得睡, 就是为了能够早日从舰艇上下来, 把儿子接到身边照顾, 娶李枫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家里有个女人能照顾儿子。 李枫品性不错, 又是组织上认可的人，哪怕偶尔出任务, 有她在家里照顾叶远航, 他也能百分百放心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叶远航的态度会如此排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修补两人的关系。 这些年他错过太多他的成长，好像一眨眼儿子已经成了到他肩头高的半大小伙, 印象里他明明还是个跟小海棠一般大的小团子。 李枫理解他的心情，但在她看来，两人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修补，叶远航一看就是个很倔强并且有想法的孩子，肯不肯跟她们走还真的说不准。 在她的角度自然来看，叶远航现在过得挺好的，没有必要非跟他们走不可，只是她嫁给叶西洋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离过婚带着个十几岁的儿子，她没有立场说什么。 “你应该早点告诉他我们的关系的。” 叶西洋根本还没有跟家里说，他这次带她回来也是先斩后奏，老爷子那番说辞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叶远航。 叶西洋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由我自己亲口告诉他，没想到……” 李枫拍拍他的肩头，“慢慢来吧，他只是个小孩子，好歹好说，他总能明白的。” 叶西洋抓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不再说什么。 -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写对联，贴挥春，放鞭炮，拜大神，除旧迎新，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这两天叶西洋一直想找个时间跟儿子好好聊聊，可是叶远航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他，唯有等到年后再说。 今年是小海棠来到这里的第六个年头，也是最开心的一年，她不仅遇到了小将军，还找回了陪伴自己数百年的佩饰。 长辈们过完年后也不再出海捕捞，正式搞海水养殖场和海鲜大排档，代表着以后一家人都能整整齐齐在一起，过上安稳的生活，不用再担惊受怕。 炮竹声声迟旧岁，小镇的年总是伴随着烟花炮竹，从早响到晚，热闹又团圆。 隔壁张阿姨不但爱嗑瓜子，还爱串门，小海棠不是很喜欢她，每当看到她拿着一把瓜子，一脸幸灾乐祸说别人的八卦，还专挑衰的说，她都会找个借口走开。 这不，今天又拿了一把瓜子过来。 “哟，还在贴挥春呢？房子大就是不一样，老半天都贴不完，不像我们家，一下子就贴完了。” 小海棠连招呼都不想跟她打，专心地跟在哥哥身后当小尾巴。 老爷子写春联的手都没停下来，只是随意一笑，“孩子们贪玩，陪他们玩一会。” “这么高兴呢，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吧？” 刚刚扫干净的院子又被她吐了一地瓜子皮，小海棠撇撇嘴，有点不高兴。 老爷子随口问一句：“知道什么？” “那个扫把……叫聂遥是吧，他家里的事啊。” 小将军？ 小海棠原本不想搭理她，这会倒是兴致勃勃。 “张阿姨，聂遥哥哥家里怎么啦？” 张阿姨又吐一嘴瓜子皮，得意洋洋道：“不知道吧？我就说这镇上就属我的消息最灵通。” 小海棠眨巴着眼睛，消息这么灵通你倒是快说啊？ “虽然大年三十说这个有点晦气，但我又见你们家小海棠跟聂遥关系好，还是多嘴说一句，我跟你们说啊，聂家老太太刚刚……”张阿姨鬼鬼祟祟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挂了。” “啊？？！！”小海棠吓得小嘴巴能装下鸡蛋。 老爷子笔下的挥春也糊了一块。 原本不打算搭话的男孩子也都围了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远征：“张阿姨你说什么？聂奶奶怎么了？” 张阿姨一脸不屑，“死了啊，差一天都过不了年，晦气吧。” 张阿姨说起八卦来就口无遮拦，“聂遥这个扫把星真是命硬，克死了一个又一个。” 小海棠板着脸，诉斥道：“张阿姨，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前几天见聂奶奶好好的，怎么会忽然……你要是再胡说，我要生气的。” “哟哟哟，人仔小小，脾气倒是不小，这哪是我说的啊，大家都这么传，再说了，大年三十谁没事造谣这个啊，嫌不够晦气吗？嗤，好心没好报，你们爱信不信。” 张阿姨一脸“我跟你们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的表情，狠狠往地上吐一嘴瓜子皮，扭着屁股走了。 小海棠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害怕了起来。 “大哥哥，我们去趟聂遥哥哥家吧。” 双胞胎异口同声，“我们一起去。” 兄妹几个说完就要扔下手里的春联去取自行车。 老爷子喊一句：“都给我回来！” 小海棠要哭不哭看着老爷子，“爷爷，我要去看下聂遥哥哥。” 万一是真的，小将军这时候该多难过啊。 “小海棠你先听爷爷说。”老爷子抱起小海棠，扫了几个孙子一眼，“你们也给我过来。” “小海棠，我们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是假的当然最好，万一是真的，你们几个去了也是添乱，我们家跟他们非亲非故，帮不上任何忙，这种事只能家里人自己处理，我们不去添乱了好吗？” 小海棠摇摇头不同意，“可是爷爷，我们跟聂遥哥哥是很好的朋友，怎么能说是非亲非故呢？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 “小海棠，你去了又能做什么？陪着他哭一场吗？各处乡规各处例，这种事不能胡来。” 老爷子别的事都可以睁一支眼，闭一只眼，这可不是小孩子可以胡来的事。 “我可以开导聂遥哥哥啊。” “听话，别去添乱了好吗？爷爷出去打听一下，大年三十的，你们都别乱跑。” 老爷子放下小海棠，对几个孙子说：“看好妹妹，听到没有。” “知道了爷爷。” 看着老爷子出了门，几个小的们忧心忡忡。 叶远征：“这不会是真的吧？” 叶远航摇摇头，“张阿姨虽然八卦，但也不是胡说八道那种，我看多半是真的。” 叶远途和叶远征对视一眼：“怎么会这么突然？聂遥就剩下聂奶奶一个亲人了吧？万一连聂奶奶都走了，那他以后怎么办啊？” 原本这是小海棠最值得开心的一个新年，现在变成了最不开心的一个。 她的包子脸绷得紧紧的，拿定主意一脸坚决道：“那我就去求爷爷和爸爸妈妈把他接到家里来住，求到他们同意为止。” 三兄弟点点头，“我们也同意，万一是真的，我们一起去求他们把聂遥接到家里来住。” 双胞胎原本不见得多喜欢聂遥，但是经过这个学期的相处，开始慢慢对他改观，现在他们真心拿他当朋友，可能不止朋友，应该说兄弟。 小海棠以为三个哥哥会反对，倒是没想到他们也会同意。 小海棠这才稍微放心一点点，“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爷爷回来我们一起跟他说。” …… 老爷子出去溜达一圈没费多少时间，回来的时候眉头蹙得厉害，脸色也不大好看。 小海棠的心“咯噔”一下，这事多半是真的了。 “爷爷？” 老爷子点点头，“是的，今天早上的事了，只是我们没出门，都不知道。” 小海棠长长的睫毛耷拉了下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啪嗒嗒往地上掉。 聂家唯一对小将军好的亲人都走了，他该有多伤心啊。 兄弟三人两两对望一眼，沉默了下来。 小海棠的肉嘟嘟的手背往脸上一抹，吸着鼻子道：“我要去看聂遥哥哥。” 这一次是叶远航把人拦着，“小海棠，我们现在真的不能去添乱，听话好吗？” “爷爷。”叶远航拉着小海棠的手走到老爷子跟前，“等聂遥家的丧事办完之后，我们把聂遥接到家里住好吗？” 双胞胎同时点头。 叶远征：“对对对，爷爷，家里开支太大的话，我们可以少吃一点，一人匀一点总够聂遥吃的，他胃口不大。” 叶远途：“爷爷，零花钱我们也可以匀给他，书杂费这些也可以从我们的压岁钱里扣。” 小海棠什么也没说，抬着头，泪眼巴巴看着老爷子，乞求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老爷子气笑了，“你们一个个这都怎么啦？爷爷有说不同意吗？多聂遥一个多一双筷子而已，爷爷原本也有这个打算。” 小海棠这才破涕为笑，“那太好了，以后小海棠又多一个哥哥了。” 不得不说小海棠这个“又”字用得很准确，叶远航联想到当初的自己，若不是二伯一家，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只要老爷子发话，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只是见不到小将军，小海棠的心里始终不踏实。 关于聂遥是扫把星的谣言再一次传得沸沸扬扬。 适逢次日是大年初一，当地的习俗是必须说吉利话，否则来年会流年不利，这种晦气的事也就没有再传。 聂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又再度守灵。 四岁，爷爷去世，他第一次守灵； 五岁，父母去世，他第二次守灵； 十一岁，奶奶去世，他第三次守灵； 连他都觉得自己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否则怎么会身边最亲的人会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遥儿，喝口水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喝水了。” 聂明珠卸掉精致的妆容，那张素净的脸显得十分憔悴，声音也是大哭之后的沙哑。 她怎么也想不到，好好地回来过个年，会变成奔丧。 老太太走得毫无预兆，安详到像是睡着了一般。 老太太和老爷子鹣鲽情深，或者正如她所说，若不是一直怀着要把孙子拉扯大这个念头，她可能一早就随老爷子去了，不会苟延残喘到现在。 聂遥抬眸，似在看她，但其实眼睛毫无焦距，他摇了摇头，视线又看向奶奶的黑白画像，一瞬不瞬。 “遥儿，丧事结束后，你随姑姑一起去香港吧。” 聂遥沉默了一会。 过了阵子，才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轻轻说了个“好”字。 聂明珠以为会大费唇舌，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答应。 聂明珠抱住侄子瘦削的肩头，无声痛哭。 聂遥干涸了一夜的眼睛终于被泪水浸润，跟着姑姑一起无声痛哭。 聂明成进来便看见二姐和侄子哭成一团，他接到消息说老太太忽然死了，他是万万不信的。 “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妈前阵子不是还中气十足吗？” 他原本想带着老婆孩子一块来，后来想想还是等他来搞清楚情况之后再说。 结果进来真的看到老太太的灵堂。 宁明珠大喝一声，“跪下！” 聂明成小腿一软，脆生生跪到了水泥板上，痛得他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他趁势假哭起来，“妈，怎么都不看儿子一眼再走啊，儿子不孝啊，都未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聂明珠平静道：“别假惺惺了，认认真真给妈磕三个响头！” 聂明成想也不想，对着老太太的灵图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聂明珠又说：“你走吧，不要再来叨扰她老人家清净。” 聂明成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蒙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所做的那些事，还需要我对着妈在天之灵一一清算吗？” 这几天，老太太推心置腹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她越听越心惊胆战，万万没想到聂明成居然骗了她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为枉为人子，甚至枉为人。 聂明成慌了，“不是这样的，姐，你总不能只听妈的一面之词，你听我解释。不对，你不会把妈的死算到我头上吧？她明明是被聂遥克死的，我早就说过他是个扫把星，让她把人送走，她偏不听，现在好啦，连自己也被克死了，这能怪谁？” 聂明珠怒不可歇，“聂明成！你给我住口！” 一直沉默的聂遥蓦然起身，二话不说从门铰后面找来一根扁担，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着聂明成的后背重重打下去…… “哎呀！” 聂明成一个狗啃屎趴倒在地上，来不及反应，聂遥第二棒又重重落下。 正要的爬起来的聂明成“啊”地一声再度趴下。 紧接着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聂遥像是失去了理智，手起扁担落，一下接一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聂遥看着身量挺高，只是骨架偏小，用尽全力量也不至于真的把人打死，胜在速度够快，足以把聂明成打到喊爹喊娘，嚎啕大叫没有翻身的机会。 聂明珠担心聂遥真把人打出个好歹，看差不多了便出面叫停，“可以了遥儿。” 聂遥落下最后重重一棒，才收住了手，“哐当”一声把扁担扔到一边，居高临下冷冷盯着聂明成。 聂明成已经痛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放狠话：“聂遥你小畜生，你居然敢动手打长辈，你小心天打雷劈！” “你都还没被劈死，什么时候轮到我！”聂遥发泄完情绪，整个人一扫此前的死气沉沉，恢复了一点生气。 聂遥动手打长辈是不对，但聂明珠一点也不同情这个弟弟，也不想聂遥背上殴打长辈的罪名。 “聂明成，是妈授意聂遥好好教训你，以慰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你若是再骂聂遥半句，再说聂遥是扫把星之类的话，就做好了午夜梦回，妈回来找你算账的准备吧。” 聂明成被聂明珠说得头皮发麻，今年的春节有些寒冷，连带着这个屋子，他都觉得阴风阵阵，慢慢开始牙关都无法咬合，一个劲地打颤。 他忍着背上疼痛，跄踉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夺门而出。 “慢着。”聂明珠又说：“酒楼你可以继续打理，但我会派个财务经理过去管账，至于你，每个月只领死工资，当然，你若不是不愿意，我会派人全面接管，你好好好考虑一下，但不能太久，我年初三回香港。” 这个消息对聂明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作为这个小镇最高档的海鲜酒楼，它的收益非常可观，比他做海产生意赚得多多了。 他几个月前已经全面放弃了海产生意，专心致志打理酒楼，年前他还跟几个旅行社签了团餐业务，酒楼的生意已经全面上了轨道，前景非常可观，聂明珠这样过分明是过桥抽板。 “二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酒楼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只拿死工资我怎么可能这样卖命？” 这几月酒楼的进账全都进了他的口袋，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开工资的话，按照这里的物价水平，那能有多少？ 聂明珠不紧不慢道：“你念一遍酒楼的名字。” “明珠酒楼啊。” “那跟你有关系吗？对比你对妈和聂遥的所作所为，我这么做已经很仁慈，但凡你以前稍微善待妈和聂遥，我不至于跟你计较这个，明成，他们都是你至亲，爸爸和大哥大嫂走了，妈和聂遥老的老，幼的幼，你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你怎么做得出来？！你做了也就做了，但你不该瞒着我，你不管，没关系，我聂明珠来管，我不会说你什么，可你又做了什么？明成，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要讲良心的。” 聂明珠至今还会对这个弟弟推心置腹，是因为父母兄嫂走了之后，他也是她为数不多的血亲，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够幡然醒悟，做个有良心的人。 聂明成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因为背上痛，还是因为失去酒楼，还是真的忽然幡然醒悟。 “二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一定改，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对聂遥好，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真的，我说到做到。二姐，我们全家人就指着这家酒楼生活，陈蓉她没工作，一家子指着我养呢，二姐，不能这么狠心啊。” 聂明珠当然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改过自新，他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酒楼的收益，她狠了狠心。 “聂遥我会带回香港，年前已经托关系办好了手续，不劳你费心。我会给你时间改过，以一年为限，这一年你要么拿死工资，要么离开酒楼，你随意。” 其实从年前老太太把聂遥托付给她，她就应该警醒的，老太太了了心事，是想安心地走。 “二姐，我改，你要我怎么改都行，我……” 当年聂明珠一个出身小镇寂寂无名的小姑娘，能嫁给香港顶级富豪之子，除了长得漂亮，自然有她的智慧和魄力。 她抬手中断聂明成的话，“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对比妈和聂遥这些年的辛苦，我提这个条件已经很仁慈。” 聂明成知道聂明珠一旦下定决心，很难有人能动摇她的决定。 小到买一支铅笔，大到一意孤行结婚生子，毫无例外。 见已经没有余地，一年就一年，总比永远没有的好，聂明成咬咬牙，“那怎么证明我诚心改过？” “我眼睛没瞎，你是不是诚心改过，我能看得出来，明成，我真心希望你能自我反省，而不是为了酒楼那点利益而敷衍我。” 聂明成表面附和，内心却是十分不屑，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心，都不是傻子，这年头谁还讲心不讲金？ 他现在诚不诚心，她看的出来？ 但他表面上一脸真诚，“二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改的。” 又忍住脾气对聂遥说：“聂遥，以前是叔叔不对，以后不会了。” 反正聂遥是不相信这种唯利是图良心泯灭的人会诚心改过，但那是姑姑的钱，也是姑姑的决定，他无权干涉，只垂下眸盯着地板看，什么也没有再说。 聂明成走了之后，聂明珠拍拍聂遥的肩膀，“遥儿，以后做事不能再这样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逞一时之快容易，但不是每一次冲动的后果我们都承担得起的。” 聂遥点点头，“我知道了姑姑。” “姑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苦，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小叔还是太宽容了？” 聂遥摇摇头，“姑姑，他欠我的，我打回来了，至于你们之间，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懂事”有时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词，聂明珠身为三个孩子的妈妈，最大的孩子比聂遥小不了多少，完全还是小孩子的天真烂漫，被家里的老人宠得无法无天。 而十一岁的聂遥脸上全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着与通透，尤其是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澄澈中蕴含太多的情绪，他比许多大人都要懂事。 如果大哥大嫂还在，他一定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他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 聂明珠既心痛又自责，如果她早点回来事情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遥儿对不起，姑姑应该早点回来的。” 聂遥摇了摇头，“姑姑，你不用自责，没有人有责任一定要对我好，有你这样的姑姑我已经很知足，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真的，谢谢你姑姑。” 聂明珠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她咬着下唇，任由其一滴一滴往下掉。 聂遥内心其实很害怕，聂明珠是这个世界上仅剩唯一对他好的亲人，他想，到了香港之后，他找机会离她远点，希望自己不要克到她。 想到很快要离开这里，聂遥的脑海一瞬间便闪个那个笑起来梨窝浅浅，连周遭空气都甜腻的小姑娘，还有因为她才跟他成了好朋友的三个疼她如命的哥哥，他们是他在这个小镇唯一的不舍。 聂遥小时候不懂什么是命，越长大越发现，有的东西轮不到他不信，他已经决定要远离这里。 像他这样的灾星，注定是要孑然一身，孤独终老的吧。 那个真心待他的漂亮小姑娘，以后也见不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了，好像这个故事大家不是很喜欢，夹子数据有点虐 这章写完莫名的心酸，为自己，也为聂遥 要不要猜猜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第19章 这时候过年, 小孩子是最开心的, 可小海棠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个年头, 过得很不是滋味。 她担心小将军担心到饭都吃不好，但是家里人就是不让她出去。 叶西洋初四便要回部队报到，初二的晚上, 他准备推心置腹跟儿子好好谈一谈。 叶远航沉淀了几天，想通了一些事, 他知道, 大人的事并不会因为他的支持或者反对而产生任何改变, 所以他不像头一天那么偏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现在他也长大了，不该再停留在小孩子的思维模式。 战功赫赫，铁血铮铮的男人在儿子面前前所未有的局促，在此之前组织了好久的语言。 “远航, 首先爸爸要跟你道歉, 这些年忙于工作, 疏忽了你, 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我真的, 不是一个好父亲, 没有尽到父亲应该尽的责任。” 叶远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儿子越是平静，叶西洋越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不属于父子之间的陌生与疏离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大人的事，叶远航不好批判谁对谁错，往后找补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爸，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更不用道歉，毕竟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现状，如果你是在为自己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而道歉，大可不必，那是你的工作，从我还没有出生，就抗在你的肩上，不是你的错，你把全幅精力用到工作上，忘记自己原来还有个儿子，这种奉献精神连组织都要给你颁嘉许状，哪里错了？” “如果你在为自己一声不吭结了婚而道歉，那也不必，你是父，我是子，我无权干涉，爷爷说得对，你不可能一直一个人过，以前妈妈跟你志不同道不合，现在你找了个志同道合的人，我应该替你高兴的，虽然我实在高兴不起来。所以，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都看见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全家人都心痛我有爹生没爹管，都对我很好。” 所有的道理，叶远航都明白，就是不知道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会又酸又涩，给人一种自己在反讽的错觉。 天地良心，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叶西洋听了这番话，心里堵得慌，特别难受。 “远航，我没想到你会对叶枫这么排斥，我的本意是想找个性情品格都还不错的人回来照顾你，把你接过去跟我们一起生活……” ”等一下。”叶远航打断他，“你要把我接过去跟你们一起生活？” 叶西洋点点头，“远航，爸爸今年开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陆地上，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不会再跟以前一样。” “我不愿意！”叶远航说，“除非你把我的腿打断，把我绑过去，否则我不会跟你走。” “叶远航！”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很好，我不想做出任何改变，更不想跟你们一起生活，你们想养孩子的话，那就自己再生一个吧。” “放肆！”叶西洋刚毅的脸变成的了铁青色，勃然大怒道：“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是我儿子，跟着我生活天经地义，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瞧把你这性子惯的，我现在不是征求的你的意见，而是知会你一声。” 叶远航的话触动了叶西洋的雷区，什么叫打断他的腿，什么叫再生一个，简直混账。 叶远航豁然站起来，不无讽刺看着自己的父亲，“是，我就这个破性子，谁让我我有爹生没爹养呢？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小时候任由我自生自灭，等到想起自己有个儿子，生活又能自理了，就想带在身边？敢情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由着你？好事都让你给占了？凭什么？凭你管生不管养吗？” 叶西洋的手高高举起，“你？” 眼看都要扇下去了，叶远航红着眼凑前一步，“打啊，你打啊，你最好打下来，我正愁没理由去改户口，你以为我想当你儿子吗？我就是改到大伯二伯的户口本上也不要当你的儿子！” 叶西洋瞬间老了几岁，那只举在叶远航头顶上的手迟迟不敢落下，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他这一巴掌要是敢打下去，他将会永远失去这个儿子。 闻声而来的叶南洋第一时间拉过叶远航，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出息了，一回来就打儿子。” 叶远航是家里所有孩子最乖的一个，亏他下得去手。 “老大你先出去。” 这一声老大，生生把叶远航忍了很久的眼泪逼了出来，他其实不用改户口，从他住到二伯家的那一天起，二伯一家都叫他老大，他跟二伯的家的孩子并没有两样，他就是二伯家的老大，他还有两个亲弟弟，一个亲妹妹。 真的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叶远航走远了，叶南洋才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让叶西洋坐下。 叶西洋觉得自己特别失败，他是一名合格甚至可以说优秀的军人，但他是一个零分甚至负分的父亲，他无愧国家无愧社会，但他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远航很优秀，他从小做什么事都很有分寸，从来不用我们操心，交待给他的事情总是一丝不苟地超额完成，他勤奋上进，不管什么考试，大考小考从来都是年级第一，这个学期，他班里跳级上来一个聂遥抢走了他的年级第一，他为此懊恼了很久，学习越发用心，我家里那两只泼猴全靠他带着，才没有翻出天去，如果我是你，我会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孩子而感到无比骄傲。” 叶南洋一贯话不多，这一番话可谓推心置腹，他也极少称赞孩子，但他心里一直认为叶远航是最优秀的孩子。 “文丽常常跟我说，老大懂事到让她觉得心痛，我们家那两只不省心的熊孩子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样子，我们尽自己所能去对他好，但我们对他再好也取代不了父母，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但是你不能一回来就让他对父亲的最后一点期待也幻灭了，那样会毁了他。” 叶西洋双手捂脸，眼睛红得不成样子，用尽属于军人的所有自控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崩溃。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好孩子。二哥，谢谢你，谢谢你们，你们把他教育得很好，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好太多太多，他对你的尊重也远远多于我这个父亲，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叶南洋言尽于此。 叶西洋并不是抗压能力差的人，他拍了拍他的肩头，“老大什么都懂，他会理解的，但是我们不能逼他，给他一点时间消化吧，他其实也以你这个父亲为荣。” 叶西洋点点，“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安慰我，他不恨我就已经很好，这次我就不带他走，等他什么时候想来找我再来吧，麻烦你们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一直拿他当自己儿子养。” “我知道，不然你们也不会叫他老大。” 叶南洋愕然了下，“你介意？” 叶西洋摇头，“怎么会？我没这么不识好歹，只是他跟你们真的更像一家人。” “人非草木，感情是时间处出来的，但亲生父亲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 “我知道。” …… 年初三，凑着哀曲的唢呐不合时而响彻了小镇的大街小巷，是聂家老太太出殡的日子。 小海棠很想去送送，但不合规矩，被大人制止。 叶西洋又跟儿子促膝长谈了一次，这一次倒是心平气和，叶远航确定不跟他们走。 年初四，叶西洋带着李枫走了。 叶远航在天台上一直望着他们远走的背影，耷拉着肩头，沉默了许久，很久。 小海棠按捺不住，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叶远航身上，她留了张字条，背着小背包，偷偷地溜出家门。 年初四的年味还是很足，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遍地喜庆的炮仗红纸，应景的粤语年歌从临街的小窗户传出，小海棠蹦蹦跳跳跟着哼几句，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 她身穿一身大红色的唐装，丸子头上徐文丽都给她系了根红色的头绳，整个人洋溢着春节的喜庆，活生生就是年画里走出来的运财童女。 街口的牛阿姨远远看到喜庆的运财童女朝着她走来，这是出门遇福星啊，好兆头好兆头。 “小海棠，来来来。” 小海棠黑溜溜的眼睛一弯，漾起甜甜的小梨涡，“牛阿姨新年好。” 牛阿姨笑得是见牙不见眼，“好好好，新年好，阿姨给个红包，希望小海棠快高长大，学习进步。” 小海棠接过红包给她拜年，“恭喜发财，谢谢牛阿姨，也祝你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好好好，小海棠真会说话。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哥哥他们呢？”牛阿姨的心“咯噔”一下，“你该不会又想着去海边玩吧？天太冷，不能去，不能去。” 小海棠上次失足落水的事她是知道的，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是不是，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去了。” 牛阿姨点点头，“注意安全啊。” “好哒。”小海棠扬了扬手里的红包，“那我先走啦。” 牛阿姨又往她的小口袋塞了一把糖，才让她走。 她没有女儿，是真的特别喜欢小海棠。 小海棠继续走路，快到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聂奶奶刚走，她穿成这样去是不是不太好？ 但现在回去换衣服的话肯定要被家里人发现，不会让她出门。 她低头看自己，发现小红鞋上的带子松了，她蹲下来绑鞋带，一辆白底黑牌的豪车从她的身边过去，如果她现在站起来，一定能看见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聂遥。 只是当她站起来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从她的身侧使过。 小海棠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那辆车，自言自语道：“呀，原来还有这种颜色的车牌呀？车子可真好看。” 聂遥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蓦地回头，果然看见一个像年画里走出来的运财童女正眨巴着大眼睛往这边看。 小海棠？她是来看他的吗？怎么是一个人？叶远航他们呢？ 车后的玻璃是单面的，他看得见她，她却看不见他。 聂遥的心狂跳了一下，手已经握在车门把手上，蠕动着唇角想喊停车，他知道自己应该去跟小海棠说一声道别，其实今天早上他来来回回出了家门几次，最后还是没去成。 聂遥捏门把的手越来越紧，直到车子使向转角，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个红色的小身影，那一句“停车”还是没有喊出口。 他不想自己停留在小丫头脑海里的最后印象是这幅憔悴的模样。 她也一定会抱着他哭，跟他说：“聂遥哥哥你不要走，小海棠舍不得你走。” “聂遥哥哥你不要难过，小海棠会保护你。” “聂遥哥哥你不要怕，我让哥哥们揍他们，揍不过就让我爸爸揍。” “聂遥哥哥，你要乖乖吃饭，才能长高高长壮壮。” “聂遥哥哥……” 往事倒带，一声声一句句“聂遥哥哥”重重地敲在聂遥的心上，是他前十一年的人生中最美的回响。 那个梨窝浅浅总是笑的小姑娘像是强行照进他黑暗人生里的一道光，是他苦涩人生路上唯一的一丝甘甜。 旧街角的景致一点点后退，聂遥的眼泪无声滑落，以后再也没有那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会甜甜地喊他聂遥哥哥，更不会有人像她一样无条件地喜欢他心疼他。 再见了小海棠，再见了我的小天使。 又走了一阵子，小海棠终于走到聂家祖屋，只是大门紧闭着，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小海棠边拍门便喊：“聂遥哥哥，你在家吗？” 小海棠手都拍痛了，里面也没有人回应。 “小将军该不会出门去了吧？” 小海棠有些丧气，走了那么多路，脚也很痛，她干脆坐在门口的小石板上等。 等了十几分钟，聂遥哥哥没等到，却等来自己家的三个哥哥。 “小海棠，你怎么又自己一个人出门？再这样信不信大哥哥打你屁股？” 叶远航差点都气坏了，今天家里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要不是聂遥来说，根本就没人知道她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 “我……我只是想来看一眼聂遥哥哥。” 叶家三兄弟对视一眼，不知道要不要把聂遥不辞而别的事告诉她。 聂遥的状态非常不好，不想面对面跟小海棠道别，所以在路上遇到她，也没有打招呼，只是来家里告诉他们一声，顺便道别。 他说之后跟他姑姑去香港生活，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敢当面跟小海棠道别，因为很可能是永别。 小海棠真的太喜欢聂遥，喜欢到他们都认为不可思议的地步。 叶远航上前抱起小海棠，“是这样的，聂遥跟他姑姑去了香港。” “啊？”小海棠一脸懵圈，“什么时候的事呀？要去多久呀？什么时候回来呀？为什么你们都知道而我不知道呀？”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叶家三兄弟哑口无言。 叶远航轻咳一声，“我们也是刚刚听隔壁张阿姨说的，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总之聂遥不在家，走吧，我们回家。” 小海棠长长的一排睫毛耷拉了下来，一脸失望。 旋即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叶家三兄弟警铃大作，随后又听到小丫头一拍脑门说：“哦，你们看到我留的字条了对不对，瞧我这脑袋。” 叶家三兄弟刚刚提上去的心又落回原处。 叶远征反应快，马上点头，“对对对，看到了看到了。” 小丫头又丧着小脸说：“那估计要到开学才能见到聂遥哥哥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难过不难过，不过去香港散散心也好。” 叶家三兄弟没人敢接她的话，默默低着头。 …… 之后的日子，叶家三兄弟每天都听到小海棠念叨聂遥。 “聂遥哥哥回来了吗？” “聂遥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呀？” “哎呀，马上要开学了，聂遥哥哥应该回来了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到了开学前一天，小海棠忍不住要往聂遥家里跑。 叶远航拉着她，语重心长道：“小海棠，大哥哥觉得聂遥很可能直接在香港读书，暂时不会回来了。” 小海棠把小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可能。” 叶远航揉揉她的小脑袋，“你想啊，聂奶奶走了之后，聂遥在这里无亲无故，跟在姑姑身边也无可厚非啊。” “可是，可是……”小海棠上气不接下气，眼看都快哭了，“可是我还在这里啊，我们说好了把聂遥哥哥接到家里来住的。” 叶远航弯腰把小海棠抱起来，“那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聂遥未必同意，我们只是他的朋友，不是血亲，所以……” 小海棠澄澈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叶远航，“大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叶远航条件发射否认，“我能知道什么？这些都是合理的猜测，相比于朋友，我相信他更愿意留在亲人身边，我也是这样啊。” 小海棠想到叶远航的处境，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会小丫头倔强地说：“我觉得他会回来的，他就算要留在香港也会先跟我道别，不可能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叶远航沉默了。 …… 小海棠最终没有去聂遥家里。 隔天开学，小海棠像往常一样，拿着早餐早早去校门口等，一直等到上课铃响起，都没有等到聂遥的出现。 叶家三兄弟也没有催她，默默地陪着她等。 小海棠灵光一闪，转头往学校里跑。 叶家三兄弟追上去，“小海棠，你慢点。” 小海棠一鼓作气跑到六楼重点班的教室，昔日聂遥的位置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空得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小海棠垂头丧气，“你们进去上课吧，我也下去上课了。” 看起来是接受了聂遥不再回来上课的事实。 她安慰自己说：“香港又不远，聂遥哥哥暑假总会回来的。” …… 接下来的日子，小海棠还是频频提起聂遥，遇到好吃的东西想着给他留一份，遇到好玩的事情她就用书信的形式记录下来，到了暑假的时候，她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叠。 然而，聂遥还是没有回来，信件没有，电话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没有。 寒假过去，聂遥依旧没有出现，她去过明珠海鲜酒楼找他那个无良叔叔问他的情况。 无良叔叔说，他现在在香港过着上流社会贵公子的生活，不会再惦记这里的一切，更不会记得他们这些穷酸朋友。 小海棠不信小将军是这种人，但也十分难过，十分气愤，为什么呀？走就走，不回来就不回来，为什么不能跟她说一声呢？ 但她终于接受了小将军不辞而别这件事。 之后，大家很少再听小海棠再提起“聂遥哥哥”这个名字。 原本活泼可爱又爱笑的小姑娘变得沉默了一点，偶尔还会摸摸脖子上的小玉佛发呆。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生活总得继续，叶家人总觉得小海棠哪里不一样了，但仔细一看，又还是他们家最可爱的小宝贝。 只是，不那么爱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劳动节快乐，今天也是勤奋的一天，早早写完了大肥章，大家想看他们长大后的故事吗？ 第20章 世事如何变改, 时间的齿轮永远不会停歇, 总在不经意间一点点流逝。 春夏更迭, 秋去冬来，再回首，六年过去了。 2004年夏, HK国际机场。 聂明珠在航站楼接机口来回踱步，拿着手机碎碎念, “怎么还不出来？航班延误了吗？” 徐文丽抑制不住内心的忐忑, 她至今不知道把侄子送去当练习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聂遥跟着她来了香港之后, 坚持要读寄宿学校，还要上中学, 聂明珠拗不过，只好通过家公的关系把他送去一间六年制初高中连读的国际贵族寄宿学校面试。 当时的聂遥才十一岁，小学的课程的还有一个学期才完成，人家一听, 摇摇头不肯收他, 尤其是内地初中才开始学英语, 聂遥连ABC都还没有接触过, 校长认为基础太差，会拉低他们学校的升学率。 他们学校口碑在外, 自然不是一般有钱就能上的贵族学校, 能在这里念书的，除了有钱，还必须是天之骄子。 聂遥看完他们的试卷, 很认真地对面试的校长说：“英语我还没有学到，其他卷子我一会做完给你们，至于英语，寒假结束后我再来测试，如果我通过了，希望你们能够让我留下。” 聂明珠家老爷子的关系还算硬，校长也不好驳回，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聂遥也不浪费时间，当着他的面用最快的速度哗啦啦写完卷子，那书写的速度校长都感到震惊。 聂遥考完马上就让相关科目老师来改卷。 最后的结果是除了内地没有的通识部分错漏稍微多一点，其他科目几乎满分，还有就是香港这边用的是繁体字，聂遥写的是简体字。 事实上，这套入学测试大部分是超前知识，只要拿到保底的六十分就算是通过测试，再往上是智力高低分层的考核。 校长几乎可以肯定聂遥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材生。 他当下拍板收了这个学生，同时也提了要求，一是尽快学会繁体书写，二是英语尽快追上进度，寒假能学多少是多少，只要他能在学期末的时候跟上同学的进度即可。 最后，聂遥不但顺利入读这家贵族学校，还把六年的课程压缩到三年完成。 十四岁的聂遥成为这间享负盛名的贵族学校年纪最小的毕业生，并且以当年高考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香港大学，他的照片至今还在学校荣誉墙高高挂着。 聂遥之后的人生本该是读最好的大学，然后研究生再出国深造，在之后想干什么都可以。 但他做了一个跌破所有人眼镜的决定。 聂明珠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星探公司联系上的，又怎么会答应星探公司去韩国当练习生的。 那段时间，聂明珠的家公突然离世，昔日客气和睦的兄弟姐妹开始变脸争产，家里乱得一团糟，她无暇顾及聂遥。 等她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决定。 聂明珠一直问他为什么，他怎么说来着？ 他笑着说：“就是想知道自己出现在电视机里的样子。” 聂明珠觉得这个理由简直荒谬，“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拍一个DV，放到DVD机里让你自己看个够。” 十四岁的聂遥已经比她还要高一个头，五官稍微长开一点越发精致，尤其眼睛，明亮又透彻，微微上挑的时候，透着高山流水的孤寂，气质也越来越出挑，让人移不开眼睛。 九十年代不仅是香港乐坛最辉煌的年代，那个年代的歌星唱而优则演，多栖发展，同时衍生影视，综艺等等，明星的风头一时无两，受人追捧，收入大增，一度成为炙手可热的职业。 聂明珠的家公也是那个时候涉猎娱乐行业，她生完儿子之后，分管的就是一家娱乐公司。 不得不说，聂遥长着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凭他这张脸，这个气质，被星探选中一点都不意外，其他事聂明珠可以由着他的性子来，但这是关乎他后半生前程的事，聂明珠不可能由着他胡来。 他太优秀，可以选择的路太多太多，没必要挑一条前程未卜，布满荆棘的路。 “姑姑，我去看过心理医生。”聂遥本来不想说，但这是最好说服聂明珠的理由。 “什么？” “医生说我可能有一点抑郁和轻微社恐，不过不严重，姑姑不用担心。我只是想换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我想尝试生活在聚光灯下，看看自己的心境是否有所不同。” 曾经就有个小丫头说过，聂遥哥哥，你这么优秀，这么好看，就应该站在电视里让更多的人看到，成为更多的人学习的榜样，哦，就是他们说的偶像。 “三年，这是我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之后，我会回来继续读大学，娱乐圈适合我，我就继续往下走，不适合，我还有机会尝试其他的路。姑姑，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小提琴拉得很好，乐感也不错，进修一下，应该会更不错。” 他把六年的学业压缩到三年完成，为的就是做这件事。 “遥儿。”聂明珠听完十分自责，“姑姑对不起你，把你带来香港却没有好好照顾你，害你……” “姑姑。”聂遥打断她的话，“你对我够好了，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你，真的。” 没有聂明珠，他的人生会比现在糟糕一百倍。 “那你也应该去考伯克利或者茱莉亚，而不是去当最辛苦的练习生，明星这条路看似风光，背后更多的不为人知的辛酸。” “不一样的姑姑，我不是想当音乐家，我只想要一个舞台，一个有聚光灯的舞台，而我不够全面，也没有舞台经验，想到专业的培训公司打磨，这样我才有机会释放一个不一样的自己。至于辛酸，哪个人活着不是负重前行呢？合同的话，就麻烦姑姑找公司专业的律师帮我过下目，我只想参加培训，之后也不想有任何的束缚，所以可能得自费，以后赚了钱才能还给你。” 聂明珠还能说什么？其实聂遥什么都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要什么，在做什么，应该怎么调节自己的情绪，应该怎么走未来的路。 最终，聂明珠妥协，通过自己的娱乐公司将聂遥以委培生的身份送去韩国最好的造星公司参加练习生培训。 这一去就是三年，封闭式学习的三年，从未回来过。 千禧年过后，科技的发展一日千里，日新月异，明星与粉丝之间的距离好像只隔着一根网线。 聂明珠定时给聂遥更新电子设备，他们保持每周视频一次的频率，寒暑假的空档偶尔会带着孩子去韩国，但一次也没见过他。 这是聂明珠三年来第一次见真人，能不着急吗？ 忽然，通道人头涌动，抵达的人鱼贯而出。 聂明珠收回思绪，定睛辨认，视线锁定身高一八零以上的人头。 终于，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身穿白T恤黑裤子高高瘦瘦的男生，推着放了把旧小提琴的黑色行李箱从通道口走到聂明珠跟前，垂下明亮的眼眸，嘴角微扬，轻唤一声：“姑姑。” 自争产结束，聂明珠接管公司这些年，大刀阔斧开了不少公司元老，处事雷厉风行，员工背后都管她叫“女魔头”。 对儿女的教育也严厉，绝对不是什么慈母，唯独对着聂遥，她是无论如何也强势不起来。 这个无论长相、性情还是经历都戳中她那颗慈母心的侄子，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搬到他跟前，只求他冲她微微一笑。 当他站在自己跟前，轻缓又柔软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轻唤她“姑姑”的时候，聂明珠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多好的孩子啊，偏生命途多舛。 “小王八蛋，还知道回来。“ 聂遥挽着聂明珠的肩头轻笑，“姑姑在这里呢，怎么能不回来？” 聂明珠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三年来都不肯见姑姑，嘴巴倒是甜了不少。” 聂明珠细细打量着他，“也长高了不少，英俊了不少。” 聂遥挽着她的肩头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 聂明珠见他状态大好，人也阳光柔和，当下放心不少。 旁边看清聂遥长相的人无不发出惊叹或者倒抽气。 小姑娘窃窃私语，“这是哪个大明星吗？也太帅了吧！” “这班机是从韩国回来的吧？难不成是的韩星？” “应该不是，我追的几个韩星都没他好看，也没化妆，如果是韩星早火了，我也早追了。” “但真的好帅啊！” …… 聂明珠听着，与有荣焉，大哥聂明华，大嫂唐若云是公认的才子佳人，长大后的聂遥风华绝代，聂明珠除了感叹基因的强大，一点也不意外，他都挑着父母最好的基因传承。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参加完翡翠台的新星杯歌唱大赛，再为九月开学做准备。” 聂遥走之前申请了学籍保留，他是当年的状元，加上有专科医生出具的抑郁症证明，学校为他延长了学籍保留年限，只要有专科医生的治愈证明就能继续上学。 聂遥当年的抑郁症并非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也一直跟他的主诊医生保持联系，他的主诊医生说过聂遥是他见过最好治疗也是最难治疗的病人，无关乎他的症状轻重，而是他比医生更清楚怎么治疗自己，还建议他大学可以改读心理治疗专业。 这些聂明珠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以为学籍本来就可以保留这么长的时间。 越来越多人围观聂遥，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聂明珠扬手阻止，加快脚步带着他走向停车场。 “你知道怎么规划自己的未来，姑姑并不担心，只是你这张脸真的太招摇，你这都还没有入行已经有人怼着你的脸拍，曝光了还得了？你确定你能好好上学？是不是应该反过来，先上学，再考虑参加歌唱比赛？反正以你的能力，也能提前毕业，到时候也没到二十岁，这些比赛都是为了出道做准备的，你这比完赛回去上课，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聂遥天生冷白皮，头很小，脸部线条流畅，是非常适合镜头那种窄脸，尤其是下颌线，大概只有漫画画师才能画出这样立体完美线条了，精致立体的五官更不必说，十四岁的他气质已经非常出挑，十七岁的他经过几年针对性的封闭式训练，气质升华了不知道几个层次，就是那种和素人之间有厚壁的明星感，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如今素着一张脸，还没有任何造型已经抵挡不住他的光万丈。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会被小姑娘误以为是明星的原因。 聂明珠已经可以想象日后站在舞台上的他该是何等风华。 这样的他能回到学校过一个普通大学生的生活？想也是不可能的。 “姑姑放心，我会安排，也会跟学校沟通减少上课的时间，尽量通过自修的方式来完成课业。” 没有小海棠，没有叶家三兄弟的校园他其实并不留恋。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当初一心想跟过去的一切划清界线，并不包括他们，他们至今仍是他最想念的人，好像时间越长，他们的脸反倒越清晰。 聂明珠还能说什么？ “你这大脑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按道理，你的表弟表妹跟你也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吧？可笨得哟，唉，我都不想提。” 聂遥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说了句：“我见过更聪明的，还是个小姑娘。” “居然还有人比你聪明？小姑娘？”聂明珠警铃大作，“你该不会看人家小姑娘比你聪明早恋了吧？” 聂遥哭笑不得，“姑姑你想什么呢？小姑娘比我小五岁，今年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妹妹呢。” 倒真的很想看看十二岁的小丫头如今长什么样子，应该还是个很漂亮，很爱笑的小丫头吧。 其实他过去几年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每天拼了命跟时间赛跑，做自我调节，也想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跟他们重逢，小丫头不是爱看电视里的小哥哥么，让她在电视里看到自己，应该算是个不错的方式吧。 聂明珠松了口气，“那就好，姑姑不是不许你谈恋爱，但起码双方都是成年人，听到没有。” “姑姑放心，我不会谈恋爱。” “那也不行，还是得谈的。” “对了，你为什么一直带着这把破小提琴？换一把了吧。”聂明珠问。 这把小提琴是他从小洲村带过来的，到了香港带着，去了韩国带着，现在回来还带着。 聂遥摇了摇头，“不换，用习惯了。” …… 聂明珠如今是一方霸总，自然有专属的司机，为了接聂遥隆重其事，让司机开了辆加长版林肯来接人。 原本来机场堵明星的站姐一路追着聂遥，小哥哥长得帅就算了，还那么有钱，能不能出道啊？不管了，拍了再说，说不定以后出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小海棠在电视机里看到十七岁的小将军是什么反应？ 其实我应该再排个雷：伪年代文，真青梅竹马 第21章 小洲村如今旅游业的发展已经非常成熟,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交通便利, 大大小小的离岛自成一格的风景线，配套的海上娱乐项目也越来越多。 加上这几年海水养殖业的迅猛发展，人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富裕。 老叶家这几年是顺风顺水, 如今已经拥有三个养殖场，三家海鲜酒楼, 其中两家分布在不同的岛上, 还分别在岛上修建了两间客栈, 每年光是做游客的生意就已经暇不应接。 随着交通运输越来越便利，老叶养殖场的海鲜也远销全国, 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驰名商标。 老叶家一跃成为小洲村最富有的人家，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叶家三兄弟已经离家去了首都上大学，兄弟三人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上大学也不愿意分开, 一鼓作气奋发图强, 硬是三人都考上了首都大学。 一门三杰考入北大, 一度成为全国佳话, 媒体纷纷上门采访，问老闲赋在家的老爷子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这几年整天喝茶逗鸟的老爷子乐呵呵回答：“天生的, 放养。” 媒体如实报道, 再度引起热话。 十二岁的小海棠因为跳级，如今已经是一名初三学生，如所有人期待的那样, 平安快乐地长大，已经长成一个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标致小姑娘。 小海棠外貌的变化其实不大，身量拔高了许多，白生生粉嘟嘟的包子脸比之前瘦了许多，但还挂着一点点小奶膘，瘦下来之后，眼睛更大更圆，眼尾角还有一点无辜，笑起来依旧梨窝浅浅，还是那副又甜又萌，谁见了都想抱回家养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的是，小将军的不辞而别，顺便也带了她许多快乐，她其实至今还耿耿于怀，时不时偷偷打听他的消息，有事没事给他写信的习惯也一直没改，这么多年下来，装满了床底下一个又一个箱子。 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的哥哥们去年高考去了首都上大学，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孩子，她越发觉得孤单，家里的大人更视她为掌中宝，疼得不行。 都说三岁看老，叶家三兄弟的性格变化也不大，个头都已经超过了一米八。 十八岁的叶远航越发沉稳内敛，去到哪里都是校草级别的大帅哥，这一届的北大校草选拔，各路师姐争相投票，硬生生把他送上了第一名问鼎校草宝座。 叶西洋近年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父子间依旧无话可说，但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陌生，有什么事还是会有所商量，也不会再强迫叶远航一定要跟他们生活。 三年前，叶西洋跟李枫要孩子之前征求过叶远航的意见，如果他反对的话，叶西洋打算去结扎，叶枫一定要孩子的话，那他会再一次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叶远航越长大，越能体会父亲的难处，更加明白到夫妻之间相处的不易，他不会反对，反正也不会在一起生活。 所以，现在他现在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三岁的弟弟，名字叫叶海航。 叶远航见过一次，还挺可爱的，说不上是喜欢还是排斥，对他也做不到像跟双胞胎和小海棠那样亲近。 叶远航妈妈那边的亲戚见叶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时不时上门打秋风，直接让老爷子给打发了。 尤其在叶远航考上北大的时候，他的舅妈带着两个表弟上门，让他给他们补习功课，还说反正小洋楼也是空着，要住在这里，给老爷子气得差点放狗咬他们。 以前生活艰难的时候没来看过孩子一眼，现在想来叨光，门都没有。 倒是叶远航的妈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连她家那边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小时候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双胞胎长大后还是很像，性格也还是很皮，故意弄成一样的发型，穿一样的衣服，连身高都一样，不说话的时候别说外人，就是亲妈徐文丽都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大学不在一个班之后，上课更方便了，非打卡不可的课，这个想逃课打球就让另外一个顶上，还经常调乱宿舍来住，刚开始把宿管阿姨都搞懵了，明明刚刚下去一个，怎么又下去一个了？ 有小海棠这样漂亮的妹妹，双胞胎的颜值自然不会差，小时候有点胖，看着活泼可爱，抽条长个之后，啧啧，那真是个顶个的帅小伙，要不是性子实在太皮，跟叶远航分庭抗礼问鼎校草的宝座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交通方便，从首都坐飞机几个小时就能到家，这些年叶家赚得盘满钵满，家里给叶远航一张卡，要多少钱就去取多少，几乎不怎么限制他们的零花钱，叶远航有分寸，一般情况不会乱花钱。 最大的花销就是放假就买个机票回来，几乎是一两个月回来一次的频率。 大学的第一次暑假，兄弟三人刚到家门口便看见白T恤小短裤小白鞋的小海棠叉着小腰在院子里骂小巴。 “小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个东西不能吃了，你不听话是吧？你是不是想拉肚子啊？” 小姑娘说话的时候手一动一动的，脑袋上那根扎得高高的马尾随着她比划的手晃动，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小巴是一只纯种小柴犬，一岁不到，是兄弟三人上大学之前送给她的礼物，他们不能再时刻陪在小海棠身边，小巴多少能陪着一点。 小巴似乎听懂了小海棠的话，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趴在两只前爪上，委屈巴巴冲她哼唧唧。 “诶，小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说不得是吧？我说错了吗？嗯？” 瞧着那个活力四射的样子，小巴是买对了。 叶远征推门进来，“哟，两个月不见，我们家小宝贝挺凶的嘛。” 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转过头，清澈又纯粹的大眼睛“叮”地一亮，漾起甜甜的小梨涡，扔下小巴跑过去。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回来啦？” 小海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挨个把哥哥们抱了个遍，一手挽着一个，笑眯了眼，“我可想可想你们了。” 分不到小海棠的叶远途一脸不乐意：“我看你一点都不想，跟小巴玩得多开心啊。” 小海棠眯眯眼，“没有，没有，还是很想的。” 叶远航揉揉小海棠的脑袋，问道：“爷爷他们呢？” “爷爷去公园下棋了，爸爸妈妈他们还没有回来，就我跟小巴在家。” 叶远征捏着小海棠的下巴左右瞧了瞧，“老大老三，你们有没有发现小海棠又漂亮了一点？” 小海棠拍掉他的手，鼓了鼓小奶膘瞪他，“二哥哥！” 叶远途：“女大十八变，我们不也都越来越帅了吗？越来越丑才不正常吧？” 跟大直男较真分分钟得气死，小海棠想翻白眼。 叶远征都看不下去了，“要脸不要了你？” “我这张脸这么帅为什么不要？” “呕……” …… 说到沉稳内敛，那叶家最沉稳内敛的人一定是叶南洋，自从注册了叶氏公司，他全幅身心都放到了事业上，如今是货真价实的霸总本总。 他搂着脸上没有丝毫岁月痕迹的徐文丽进来，可不是就现实版的霸道总裁小娇妻吗？ 晚上一家人乐也融融吃过晚饭，在院子的葡萄架下乘凉，叶远征忽然问： “小海棠，暑假还想去哪里玩？我们陪你去。” 之前忙着学业，暑假都上各种补习班，不怎么出去玩，去年高考结束后，他们全家人去首都玩了一圈。 当时徐文丽感慨，祖国那么大，有时间应该多出来走走，所以今年暑假，他们全家还打算出游。 小海棠摇摇头，“我无所谓呀，看爸爸妈妈喜欢去哪里。” 徐文丽看眼丈夫，叶南洋也正好低头看她，夫妻俩相视一笑，“我们今年不跟你们一起出去了，得跟你爸出趟差，你们几个去吧，注意安全就行。” “啊？”小海棠一脸“你不说我什么都懂”的眼神看着父母，“你们是想二人世界对不对？” 叶文丽点了点头她的脑袋，“老夫老妻什么二人世界，少看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综艺。” 叶远航想了想，“小海棠问问有没有女同学想出的玩的，你自己住一个房间我不放心。” 徐文丽点头，“还是老大想得周到，你们都长大了，又不能住一个房间，找个女同学作伴也好，费用我们出就是了。” 小海棠大眼睛眨巴几下，闪过一丝希冀，很快又掩了过去，不经意道：“陈雪儿放假前说过想去海洋公园，不如我们就去海洋公园吧。” 徐文丽一脸茫然，“海洋公园？在哪里呀？” 叶家三兄弟两两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我就知道”的了然。 他们其实一直没敢提起香港，怕小海棠想起聂遥，毕竟曾经那么要好的哥哥，一走六年，音讯全无，说不难过是假的。 小海棠眨巴眼，“在香港。” 徐文丽恍然大悟，“香港啊，那很近啊，去吧去吧，听说现在开放自由行，□□也不麻烦，你们几个明天去打听打听，难得小海棠想去，你们带她去吧。” 兄弟三人已经成年，叶远航办事妥当，有他在，徐文丽一向很放心。 她拉着叶南洋起身，“我们去散散步，你们聊吧。” 父母走后，叶远征忍不住问：“小海棠，你还想去找聂遥是吗？” 陈雪儿是小海棠幼儿园到初中的同学，一路跟着小海棠跳级，如今还是一个班，不同的是小海棠是天赋型选手，陈雪儿是努力型选手，她恨不得把每分每秒都用来学习追赶小海棠，不可能会想着去玩，还想去香港。 还有小海棠床底下那几箱书信，他们也都知道，虽然从来没有去翻过，但一定是写给聂遥的。 叶远航说：“小海棠，人海茫茫，别说香港，就是想在小洲村要找一个没有联系方式的人也很难找到，偶遇的概率就更低了。” 叶远途也说：“是啊小海棠，这么多年了，聂遥要是想见我们，早就回来了，就算不回来，我们家电话号码他是知道的，可他一次都没有打过回来。” 叶远征继续说：“说不定他就是想告别这里的一切，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被看穿了，小海棠也不窘迫，见他们一个接一个劝，未免有些好笑，“我都知道，你们说的我都懂，我就是想亲眼去看看他现在生活的地方，我还想去红馆看Twins的演唱会，好啦，好啦，你们快去安排吧，我现在就去给陈雪儿打电话。” 小海棠说完，蹦蹦跶跶回屋给小伙伴打电话。 叶家三兄弟你眼望我眼。 叶远征：“她这是没事了？” 叶远途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傻呀，小海棠提一句聂遥哥哥没有？没提吧？真没事她会不提？” 叶远征捏着帅气的下巴，“聂遥有毒吧，不然我们家小宝贝怎么会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啊。” 叶远途：“别说，她要是跟聂遥年纪相仿，这绝对就是爱情了。” “打住！”老大老二异口同声。 叶远征直接起一身鸡皮疙瘩，“脑袋里种草啊你，小海棠认识聂遥的时候才五岁，就是十五岁我也不许小宝贝跟聂遥谈恋爱的，呸呸呸，什么鬼，不许小宝贝跟任何人谈恋爱！” 叶远航忧心忡忡，“老二你别说，万一真让她遇回聂遥，还真说不准，除了我们三个，除了聂遥，你们见过小海棠跟其他小男生玩吗？话都懒得说吧？” 双胞胎对视一样，还真是这样。 叶远征：“那香港我们还去不去啊？” 叶远途：“小海棠这么高兴，你要扫她兴啊？再说了，香港那么大，谁说去了就一定能遇到啊？就算遇到了，说不定聂遥长歪了，学坏了，小海棠见了死了这条心不是更好？省得一天天的念叨。” 叶远航点头，“是这个道理，着手准备吧。” 叶远征抱怨，“当年要是聂遥能亲口跟小海棠道别一声，不至于让她这样耿耿于怀的，小海棠当初多喜欢这个哥哥啊，恨不得住他家里去。” 叶远航：“聂遥当初多难，那个状态我们也都看见了，小海棠见了或许会更难过吧，聂遥大概也不想小海棠看见，留个这样的印象。” 叶远途摆摆手：“不管了，我赶紧上网查攻略，看看香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叶远征：“先弄清楚签证再说吧。” 叶远航：“行了，我马上去查资料。” ……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香港之旅小海棠能不能见到小将军？ 请假的话，文案会提前说，一般当天晚上十二点前更新，有时候早，有时候晚，等我存一章稿出来就固定一个时间吧，省得大家总是来刷，么么 第22章 聂遥不肯住聂明珠家里, 聂明珠考虑到他以后出入电视台的时间会很多, 便事先在将军澳电视城附近买了一套公寓给他住。 香港地小人多, 自然寸土尺金，聂遥一个人住一套千尺的大平层，可以算得上是豪宅。 不管住校还是当练习生期间, 聂遥对居住环境的要求都不高，并未在意这些。 华人新星杯歌唱大赛创办十几年间, 一直在为香港娱乐圈输送血液, 许多耳熟能详的歌手以及演员都是从这里走出来。 九十年代的选秀节目不多, 小海棠从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唱跳小哥哥小姐姐参加的就是这个节目。 聂遥的参赛资格早已经办好，休整一天过后, 他直接去电视城谈细节。 聂遥是明珠娱乐公司推荐过来的人，自身条件优越，尤其是他HKDSE（相当于高考，以下统称高考）入学考试状元这个头衔, 简直是这一季最大的爆点和噱头, 制片方十分重视, 派了一个高层来跟他谈。 娱乐圈不乏高学历的明星, 但高考状元还真找不出来，聂遥可以说是头一份。 “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提一个要求, 我想在海选阶段戴面具, 等到正式录制的时候再以真目面示人。” 聂遥的智商和情商也很高，也懂人情世故，但他不想做一个圆滑世故的人, 所以跟人相处都是有话说话，给人真诚而直接的感觉。 听了他的话，高层反复确认了三次才确定他要带面具这件事。 高层不明白了，“你对自己的外貌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吗？” 在这个圈子混久了，本身也是从经纪人混到高层这个位置，见惯各式各样的帅哥美女，但像聂遥这样看一眼能让他倒抽一口气那种直观的视觉冲击，他还没有遇到过。 不管外形条件还是气质，眼前这个男孩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上上品。 他这张脸绝对是王牌加身，就算本身的业务水平不够，这张脸也能搭够，他敢说一句，只要他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凭这张脸就能在娱乐圈横行霸道。 要不是他参赛之前已经签了明珠娱乐，他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他签到手，之前看他那个练习生的寸头照片还没有这么大的视觉冲击，见了真人，走宝了，走宝了，怎么就让聂明珠先挖了去呢？ 聂遥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误解，我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的，只是私人原因，暂时不想在公开场合露脸，听说你们的海选是室外公开场所，当然，如果我不用参加海选，就没有这个说法了。” 高层一窒。 “我们是个公平公开的比赛，必须是公开的状态下一级级甄选上来的。你既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那就应该知道自己这张脸就是你最大的优势，观众缘有时候能决定你在这一行能走多远，按照过往的惯例，像你们这种没有出过道的素人，把握住每一次露脸的机会至关重要，外形条件好的选手，往往在正式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累计了名气，这对第一次录制的全民投票是很大的加持，所以，我无法理解你这个要求，过往也没有这个先例。” 聂遥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弹唱一段，你先判断一下我不靠脸，凭实力能不能过关。” 高层一愣。 聂遥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问：“这里有什么乐器吗？” 高层又愣下，下意识反问：“你还会其他乐器？我看你履历上写的是小提琴。” “主流的乐器都会一点，最擅长和最喜欢是小提琴。” 高层叫人拿了把吉他进来。 聂遥接过，娴熟地试了下音，找了找调，便直接弹唱了起来。 高层原以为聂遥这种气质出尘的男孩会弹唱民谣或者经典的老曲，完全没有想到他弹了一首欧美现下最流行的摇滚。 从第一个音符响起，他脸上的表情就没有什么变化，唱歌的时候一脸游离在红尘外的清冷，他全程在用眼神和肢体语言讲故事，眼睛的情绪跟着每一个音符变化而变化，肢体的每一次律动再轻微也准确地卡在每一个拍子上，最后的solo释放所有的情绪，也释放这首歌带给人真正的力量。 曲终，聂遥的眼神恢复平静，他抽离得很快，好像刚刚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表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给观众带来怎样的震撼。 “啪啪啪……”足足过了一分多钟，高层才回过神来，强而有力的掌声响起。 聂遥不红，天理难容。 他太知道怎么用眼神和肢体语言结合音乐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加上他完美的音色，零瑕疵的唱功，从而做到每一个拍子每一句歌词都打在人的心脏上，简直无懈可击。 这根本就是一个大师级的现场表演，这样的水平还比什么赛？直接去红馆开SHOW得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会一点吉他？” 聂遥点点头，如实回答：“我只有小提琴参加过专业考级，其他乐器都是自学，应该谈不上专业水平。” 高层失笑，“幸好不是所有的学霸都长你这样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否则一旦你们跨界，娱乐圈多少人都得丢饭碗。行吧，你的实力的确不用靠你的脸，你喜欢藏就藏起来吧，到演播厅录制的时候给大家一个惊喜，这样也不失为一个爆点，估计还能增加收视率。” 虽然不能据为己有有点可惜，但高层真的觉得节目组捡了个宝，高颜值，高智商，高水平，有想法，有话题，绝对是这一季最大的黑马。 事实上，迄今为止很多选手已经开始宣传自己，有娱乐公司的，已经开始为选手造势，也有主办方暗戳戳推自己看好的种子选手，但聂遥至今仍是一片空白，一点风声还没有传出，除了他们制片方，谁也不知道藏了这么大一匹黑马。 “最后我能问一句你跟明珠娱乐的聂总是什么关系吗？我不是要打听你的私隐，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转公司的可能性，违约金我们付，条件也好谈，我们电视台不会亏待自己的签约艺人。” 聂遥倒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他如实告知：“我不会转公司，因为聂总是我的亲姑姑。” 高层惋惜，但也死心了，“聂总好福气，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聂遥起身，微微弯腰大大方方握上高层递过来的手，“合作愉快。” 聂遥走了之后，高层还感慨，“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好苗子，这气质也是绝了，得好好琢磨一下宣传方案，今年的收视怕是能创新高了。” 高层摩拳擦掌走出会客室，颇有马上要大干一场的气势。 - 沿海地区办香港自由行的手续十分简单，只要办个通行证再做个简单签证即可。 一切手续办妥暑假已经快过去一半，年满十八岁的叶家三兄弟正好趁这个空档把驾照考了。 出发这一天，叶南洋亲自开车送他们去口岸。 高速以外的路段，也让三兄弟轮流开一段，过足了瘾。 陈雪儿第一次出远门，心情很激动，要不是叨了小海棠的光，她妈妈也一定不会让她出门，她一路上拉着小海棠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陈雪儿其实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长得很可爱，戴了眼镜之后跟动漫里的阿拉蕾很像，小海棠喜欢叫她这个绰号，她是那种在陌生人面前不说话，熟人面前大话痨的类型。 “小海棠，我们除了去海洋公园，会去看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吗？会坐天星小轮吗？会上平顶山坐一坐小火车吗？” “重庆森林里的那栋重庆大厦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还有审死官里弥敦道九号，我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去香港，以前只有从电视或者电影里才看得到，小海棠我怎么觉得好像圆梦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在大街上遇到谢霆锋哥哥呀？” “我们从小看TVB的剧长大，要是能去TVB看看多好呀？” …… “停！”陈雪儿一路碎碎念，小海棠被她吵得脑袋瓜仁疼，简直魔音入耳。 “能能能，我们会在香港呆好多天呢，想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呀？我也就随口说说，你们不用管我，我跟着你们走就是了。” 陈雪儿烦完小海棠，又去荼毒其他人。 “其实我觉得三个哥哥也很好看，比很多明星小哥哥还好看，对了，万一在大街上遇到个星探，强烈要求你们加入娱乐圈，你们会答应吗？” 叶远航在开车，不加入群聊。 双胞胎不想搭理小话痨，闭眼装睡。 陈雪儿又缺心眼道：“我觉得最好看还是小学经常跟你们一起玩的那个小哥哥，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咦，对哦，他好像忽然不见了，是你们闹掰了吗？” 陈雪儿跟聂遥不熟，也不关心他的事，自然不知道他的情况。 双胞胎同时睁开眼睛，对视一眼。 叶远途：“阿拉蕾，你再吵我们睡觉，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航哥哥把你送回去？” 陈雪儿赶紧捂住嘴巴，摇摇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她好不容易出来出来一趟，还是趟充满期待的旅程，她不要被中途遣返。 小海棠偏头看向窗外，两只手撑着下巴，长睫毛扑闪扑闪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小洲村开车到皇岗口岸不过三四个小时，早上八点出发，中午就到了。 叶南洋跟他们在附近的茶餐厅吃过午饭，交待好他们注意安全，照顾好妹妹们，便自己开车回去。 一行五人，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走向口岸。 小海棠抬头看着“皇岗口岸”几个大字，再看看关口对面的城市，忽然有点期待。 小将军，我马上要到你的城市了，我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城市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道别都来不及跟我说一声就走，一走就是六年。 六年了，小将军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得赶紧拉进度条让他们尽快见面才行，呜呜呜呜 第23章 国际化的大都市, 不是小洲村那样的十八线小镇可以比拟的。 千禧年之后, 祖国的一线城市飞速发展, 北上广深这些大都市不管哪个方面一点也不比香港差，叶家三兄弟在首都上大学，对于大都市的繁华早已经见怪不怪。 小海棠好歹也是去过首都的人, 还算淡定。 唯独陈雪儿，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模一样, 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她家教其实很好, 虽然好奇, 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最多是目不暇给, 眼睛四处瞟，偶尔跟小海棠说悄悄话。 叶家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叶家不信奉什么男孩穷养，女孩富养那一套, 更不会从物质上亏待孩子, 什么都不缺的孩子更经得住社会上各种诱惑, 在没有赚钱能力的时候, 家里什么都能给，什么都不缺, 某程度上物质富足成就了精神富足。 所以叶家孩子的三观都很正, 不争不抢，不骄不躁，看待物质, 看待繁华，看待一切都很平和。 一千多一晚的酒店，几十块一碗的云吞面，市内交通费动辄上百等等都让陈雪儿咂舌不已，而叶家兄妹除了感慨一下香港的物价比内地高，该吃吃，该玩玩，该干什么干什么，跟本地人似的安之若素。 次日一早他们便去了海洋公园，玩了大半天，在园区吃过东西，下午便出来。 陈雪儿一脸意犹未尽，“真不愧是亚洲最大的海洋主题公园，有好玩好玩，没想到过山车这么刺激，我还是第一次玩这么刺激的机动游戏呢，太好玩了，小海棠你不上去真是可惜。” 小海棠有点恐高，过山车没敢上去，只敢玩旋转木马这类儿童游戏，陈雪儿和几个哥哥倒是玩得很开心。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呀，我正好在底下帮你们看东西，看着你们玩得开心，我也很开心呀，大哥哥，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有个商场围满了人吗？我们回去的时候看看吧。” “好，好像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那里吃东西的地方也多，我们可以顺便在那附近吃东西。” 去哪里，吃什么，只要小海棠同意，其他人基本没什么意见。 小海棠说的那个商场正是新星杯的海选现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观众的热情犹在，主持人是TVB一个非常知名的主持人搭配新晋的港姐小花，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也都是耳熟能详的艺人，光这个组就很吸人眼球。 小海棠他们运气好，大多数人进来就在一楼挤，他们直接上楼，往栏杆走的时候，几个人往外走，他们几个正好占领他们的位置，虽然是二楼，但是正对舞台中央的好位置，视野极好。 陈雪儿第一近距离接触明星，主持人她都认识。 “小海棠，那个男主持我很喜欢，女主持是去年的港姐冠军，没想到真人还漂亮的。” 小海棠也认识，她点点头，“是挺漂亮的。” 叶家三兄弟本来对这些不敢兴趣，但是两个妹妹要看，也只好陪着。 “这个事唱歌比赛吗？刚才那个小姐姐唱得怪好听的，咦，这个小哥哥怎么戴着面具啊？”陈雪儿指了指刚刚上台那个男生。 “呀，挺稀奇的，还可以这样呀？看他身材挺好的呀，难道是脸不好看吗？” “哇，他的声音好好听啊，小提琴也拉得好，小海棠，你小提琴专业满级，你觉得他拉得怎么样？” 陈雪儿见小海棠没反应，赶紧回过头看她。 只见小海棠一错不错盯着楼下的男生看，眼神从探究到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再到愠怒…… 陈雪儿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复杂程度堪比山雨欲来之前的满天乌云与狂风大作。 小海棠那个表情愣是把陈雪儿吓了一跳，“小海棠，你这是怎么了？” 小海棠抿着唇不说话，蓦地转身，推开人群往外走。 陈雪儿懵了懵，“小海棠，你要去哪里？” 三个哥哥反应过来，转身去追。 “小海棠你别乱走，你要去哪里？” 小海棠个头小，身体灵活，一个劲往外走，像条小泥鳅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 陈雪儿和叶家三兄弟穿过人群出来，连小海棠的影子都看不到。 大家都急得不行，叶远航掏出手机打小海棠的电话，一直响，她就是不接。 叶远征着急地问：“阿拉蕾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跑了？” 陈雪儿都快急哭了，“我也不知道，我们刚才一直在看楼下戴面具的小哥哥唱歌来着，我还问她小哥哥的小提琴是不是拉得很好，忽然间她的表情就很吓人，一下子人就跑没了。” 小哥哥？小提琴？ 叶远航问：“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刚刚唱歌的人似曾相识？” 叶远途一向粗枝大叶，“谁啊？戴着面具谁看得清啊？” 叶远征反应过来，“小提琴？小海棠该不会以为是……” 叶远航：“下去吧，小海棠应该是下去堵人了。” 陈雪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好屁颠颠跟在他们身后。 小海棠一边跑一边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正如陈雪儿所说，她音律还不错，小时候经常跟小将军一起拉小提琴，好多可能连他自己都不会去注意的小习惯，她却记住了。 就算认错音律，小海棠也不会认错那把小提琴，琴底的那个小挂饰是她亲手系上去的。 还有声音，十七岁的小将军，他的声音小海棠再熟悉不过，哪怕唱歌的发音有所不同，音色、气息、语调这些也肯定错不了。 他一定就是小将军，那个不辞而别走了六年的小混蛋。 小海棠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欣喜还是愤怒，亦或是欣慰，总之很复杂。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顾不上别人的白眼一直挤到了内圈，白色的围栏围起了中央舞台，场外观众都进不去，小海棠只好呆在外面静观其变。 聂遥已经表演完毕，毫无疑问，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连主持人都不停鼓掌。 男主持人：“震撼，太震撼了，这是我目前为止看到的最好的表演，阿诗你觉得呢？” 女主持人：“是啊，好震撼，简直是绕梁三尺，意犹未尽，几位评委的意见呢？” 评委一：“的确是专业水准，我打十分，我觉得唱得比阿刘还好，是吧阿刘。” 专业歌手阿刘：“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很正常，说明香港乐坛有救，我觉得自己可以退出乐坛了。” 唱作人评委：“是啊，聂遥是吧？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呢？是面上有伤，还是其他原因？” 聂遥是吧？ 不止是小海棠，一路往下走的叶家三兄弟和陈雪儿也听到了这话问话。 陈雪儿：“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叶家三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海棠屏住呼吸盯着台上戴着半张狐狸面具遮住上半截脸的白衣少年。 聂遥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希望大家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我的表演上，而不是我的脸。” 男主持人：“聂遥你的意思是，你长得很帅，看到你的脸会忽略你的表演那种帅？” 聂遥不亢不卑，勾唇一笑，“拭目以待吧。” 尽管遮住了半张脸，他这一笑也引起了场外观众的轰动。 “我的天，这括弧笑绝了，我完了，我没了。” “你们没有发现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吗？狐狸眼跟狐狸面具特别配，如果他脸上没有疤痕的话，那得多帅啊。” “刚刚那一笑我魂魄都没有了，唱歌还这么好听，他拉琴弓的动作你们注意到没有，真的好洒脱，就像百步穿杨的将军在拉弓射箭，我不管了，这一季我粉定这个小哥哥了，好想看他摘下面具的样子啊。” 小海棠心想，拉弓射箭的小将军比这可拉风多了，也不知道怎么联想的，不过现在的小将军的确有几分大丰朝时期的风采了，还多了几分飘逸出尘。 …… 唱作人评委：“那你的意思是之后的比赛你会摘下面具？” 聂遥点头：“室内录制的时候会摘下来。” 唱作人评委：“看来你很有信心我们会通过，那你猜猜我们会给你打多少分？” 聂遥：“十分吧，这首歌我表演多了，基本没什么瑕疵，除非你们本身不喜欢这首曲子。” 全场哄笑。 男主持人：“看来聂遥对自己很有信心，大家对聂遥也很满意，对他的脸更感兴趣是不是啊？各位评委请亮分吧。” 毫无争议，满分通过海选。 场外又是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女主持人：“恭喜我们的聂遥，满分入围。” 男主持人：“不亏是我们今天的压轴表演，我们今天的海选到此结束，谢谢各位评委，也谢谢我们的聂遥。” 聂遥云淡风轻冲着评委席及主持人微微颔首，拿着自己的小提琴下台。 场外有不少观众对聂遥挥手，他像是没看见似的，闲庭信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小海棠抿着唇，一瞬不瞬盯着他，她满脑子都是“小将军有好好长大”、“小将军很优秀”、“小将军平安就好”……想到最后一个“小将军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的时候，眼睛不其然就红了。 聂遥本来已经走到自己的座位，像是某种心灵感应，他蓦然回头，不期而遇对上一双通红的漂亮眼睛，他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全身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只需一眼，他就认出来了，小海棠，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霍然起身，找到场务交待了几句，转身向场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写完见面的，谁知道卡得有点厉害，明天还得大修一下，抱歉抱歉 第24章 小海棠呆呆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白衣少年, 不知道怎么回事, 越发觉得委屈, 嘴巴一瘪，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 她很想转身就跑，不理这个小混蛋, 可就是挪不动腿，那是风华正茂的小将军呀, 如同大丰朝时期的每一次征战沙场归来, 他总是第一时间走到她的跟前, 检查一下她的叶子，好判断家里的下人有没有把她照顾好, 总要添一点土或者浇一点水，才会去做其他事。 她要是现在走掉的话，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小将军了。 小海棠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什么仗这么难打, 一出征就是六年？她委屈啊, 她是他的小海棠呀, 明明一直在小洲村老叶家里养着, 他为什么不回去看她呢？ 聂遥走到围栏处，像六年前的无数次那样, 伸手在她的小脑袋上薅了一把, 柔声道：“知道圣诞树在哪里吗？去那里等我。” 小海棠知道圣诞树，正门进来就能看到。 她听话地转身往外走。 聂遥收回视线，里面有他自己觉察不到的柔和。 他转身往临时化妆间去, 换了件衣服，戴上口罩鸭舌帽往正门走去。 圣诞树下，小海棠已经等在那里。 十二岁的小海棠和聂遥记忆里的小姑娘并无二致，小小软软的一只，脸瘦下来之后，眼睛变得更大，唇角边梨窝浅浅，还是跟棉花糖一样甜。 聂遥走近，大手罩上她的小脑袋，柔声问：“饿了吗？走吧，哥哥带你去吃东西。” 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没有不辞而别的辩解。 原来到聂遥肩头高的小姑娘现在还是到他肩头的高度，熟悉自然的语气，像是昨天才刚刚见过面一样，不管时光怎么倒带，那六年的分别时光好像在他们之间根本不曾存在过。 如果聂遥说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小海棠觉得自己很可能转身就走，偏生不是，她的小将军只是这一次出征久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小海棠忽然有一种感觉，就算这一次他们没有不期而遇，小将军应该很快也会回小洲村看她。 原本天大的委屈，对上聂遥那双平湖中泛起波澜的眼眸，顿时烟消云散。 不辞而别总有不辞而别的理由，不回去也总有不回去的原因，只一眼，小海棠便原谅了他。 小海棠漾着小梨涡，认真点点头，“嗯，很饿了，我要吃好多好多东西，香港有什么好吃的呀？聂遥哥哥你赶紧带我去吃。” 聂遥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后脑勺，带着她往外走。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在寄宿学校呆了三年，都在食堂里吃，之后又去韩国做了三年的练习生，都在公司吃，直到上个月才回来，我感觉自己跟游客没什么区别。” 六年的光阴浓缩在聂遥一句话的轻描淡写中，六年来，他做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做。 小海棠静静听着，似懂非懂，“哥哥，你去做练习生，又参加刚刚那个比赛是打算做明星吗？” 聂遥顿了顿，“你记得自己说过希望我出现在电视机里吗？要不是在这里遇见，你很快就会在电视机上看到我，做不做明星倒是没有想过。” 聂遥为自己争取了三年做练习生的时间，不管做什么，他只想做到最好，哪怕只为在电视上露个脸，他也觉得值得。 小海棠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就知道小将军没有忘记她。 行走的步履变得轻快起来，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厚着脸皮让他抱抱举高高，毕竟小将军长大了，她也长大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六年做了什么呀？” 聂遥偏头，狐狸眼温柔望着她，“你除了乖乖长大还能做什么呢？” 小海棠抬眸，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好像在说：还忙着想你呀。 不过这话她没说。 “我的三个哥哥都上大学了，聂遥哥哥你不打算上大学了吗？”说到这里，小海棠停住脚步一拍脑门，“坏了，阿拉蕾和大哥哥他们还在商场里。” 小海棠赶紧往包里翻手机，果然有许多未接来电。 聂遥早该想到她家里不会让她一个人来香港，只是被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忘了问。 小海棠打叶远航的电话，没两下就被接了起来，交待好位置，便走到路边乖乖等人。 叶家三兄弟领着阿拉蕾一路小跑过来，看见小海棠安然无恙，纷纷松了口气。 陈雪儿都快急哭了，“小海棠你跑什么跑呀？吓死我们了知道不知道？” 叶远征忍不住说她：“从小到大一个德行，见了聂遥就忘了亲哥，人家一声不吭走了六年，惦记过你一天吗？你倒好，天天惦记，见了人还是跟狗见了骨头似的……” 看似在吐槽小海棠，实则也在为她鸣不平，鉴定过是亲哥。 “老二，差不多得了。” 叶远航握拳，轻轻打在站在小海棠身边的黑衣人肩上，“臭小子，好久不见了。” 聂遥摘掉口罩，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淡淡一笑，“远航，远征，远途，好久不见。” “我去！”叶远途后退一步，“聂遥不是还在里面吗？你小子整容啦？帅成这样天理何在啊，难怪要戴个面具。” 叶远征意难平，忍不住继续吐槽，“看看你妹在哪里不就知道他在哪里了吗？从小到大一个德行，这么多年都没长进。” 陈雪儿瞪圆眼睛，指指小海棠，又指了指聂遥，“这不是你小时候追着人家屁股跑那个哥哥吗？长这么好看了呀？” 叶远征见小海棠还在瞪他，耸了耸肩头，“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可长点心吧你。” 小海棠小奶膘鼓成小海豚，“叶远征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叶远征举手投降，“行，我不说，不说行了吧，不过小海棠，你以后真的不要乱跑了，这里不是小洲村。” 小海棠：“你还说！” 叶远征拉上自己的嘴巴。 时光倒带，看着叶家兄妹斗嘴，小海棠对自己无条件没有道理可言的维护，聂遥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人生中最开心的那段时光。 叶远征说他忘了小海棠，怎么可能忘得了？ 小海棠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她。 只是他不解释，也无从解释，他知道当年不辞而别小海棠会有多难过，做什么也弥补不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吧。”聂遥说。 小海棠的目光从聂遥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移开，小将军跟大丰朝时期相比，五官没什么变化，脸白了些，小了些，气质上差异更大，大丰朝十七岁的小将军霸气内敛，现在的小将军华贵清冷。 小海棠开始有种他们其实早已经不是同一个人的感觉，虽然都是她想守护的小将军。 “聂遥哥哥你还是把口罩戴上吧。” 叶家三兄弟本来就很耀眼，好几次被误会是明星，加上一个聂遥，已经有人在一旁咔嚓咔嚓拍照，别想着耳根清净了。 聂遥戴上口罩，带着他们去到一家有包间的日料店。 落座，陈雪儿并没有左顾右盼，光顾着一个劲盯着聂遥看，还少女怀春似的一会儿脸红，一会儿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偷看，还偷偷地笑。 叶远途伸手到她跟前敲了敲，“没见过帅哥吗？差不多得了。” 陈雪儿两个拳头抵在下巴，眼冒星星，“没见过见过这么帅的，比明星还帅。” 聂遥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下，这也是他戴面具其中一个原因，大部分女生见了他都是这样的反应，他已经见怪不怪。 小海棠扯陈雪儿的马尾，“阿拉蕾差不得了，再偷看我家聂遥哥哥我要翻脸了！” 陈雪儿不情不愿收回视线，撇撇嘴道：“谁说是你家的？帅哥是大家的公共资源，我又没有偷看，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看。” 小海棠瞪她。 陈雪儿不怕死道：“你家聂遥哥哥是明星，以后偷看他的人多着呢，难道你要一个个去警告她们吗？” 小海棠开始不讲道理：“我不管，反正不能当着我的面明目张胆盯着人看，聂遥哥哥还吃不吃饭了？你到对面去，跟大哥哥换个位置。” 陈雪儿投降，“好好好，我不看，我不看。” 说是不看，最后还是忍不住偷瞄一眼，“真的太帅了，太帅了。” 叶远征起一身鸡皮疙瘩，幸好他只是帅，不是聂遥这种超级帅，他问聂遥：“女生见了你都这个德行，你怎么受得了？” 聂遥云淡风轻道：“习惯就好。” 叶远途爆脏话，“我去了，话说聂遥，你性格真的变了很多，自信了，也从容了。” 叶远航：“别当着女生面说脏话，你当人人是你呢？脑袋成长的速度总跟不上你长个的速度。“ 叶远途：“老大，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我没脑子能考上北大吗？对哦，聂遥，你读书比我们家老大还厉害，怎么想到去当明星啊？不打算上大学了吗？” 这个问题小海棠也想知道，之前问了一半，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聂遥。 聂遥说：“我三年前参加了香港这边的高考，已经考入了香港大学，暑假后去报到。” 叶远途被他整懵了，“你十四岁就参加了高考？还考上了香港大学？” 聂遥点点头。 “那开学你是研究生了？” 聂遥摇头，“不是，我在韩国当了三年的练习生，上个月才回来。” 叶远途投降，“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反正我也搞不清你们这些高智商人才的脑回路，到底怎么想的啊？我好饿啊，赶紧给我来点好吃的吧。” 陈雪儿表示十分理解，“像聂遥哥哥长这么帅就该去当明星呀，不然我们看什么呀？” 书呆子陈雪儿唯一的爱好就是追星，她房间里贴满了港星的海报，不管男男女女，长得好看的她都贴上。 小海棠小时候的想法跟陈雪儿很像，她也觉得小将军这样光芒万丈的人应该站在最耀眼的位置，让世人为之瞩目，另外，那也是改善生活最快的一个途径。 现在她不这么认为，那么好看的小将军，她居然只想藏起来自己看，不给别人看，在她的潜意识里，小将军是她的小将军，别人染指不得。 可小将军真的还是她一个人小将军吗？小海棠不确定，毕竟缺失了六年，以后也不会常常见面，如此一想，小海棠不免有些伤感。 食物一道道送上来，几个男生有一搭没一搭边吃边说话，小海棠显得有些沉默。 聂遥夹了一块鳗鱼给她，“想什么呢？好好吃饭。” 小海棠盯着那块鳗鱼，片刻恍惚，其实一切都在改变，以前总是她投喂小将军，现在反过来了。 “不喜欢吃吗？”聂遥问。 小海棠抬眸看着他，呆呆地摇了摇头，“聂遥哥哥，你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 起码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小海棠夹起那块鳗鱼，美滋滋地咬一口，点头，“好吃。” 聂遥又给她夹了一块，“多吃点。” 陈雪儿离叶远途最近，凑过去跟他咬耳朵，“我怎么感觉聂遥哥哥更像是小海棠亲哥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远途黑着脸，垂眸盯着她。 陈雪儿后移，比了个闭嘴的动作，“明白，我什么也不说，吃东西吃东西。” 前台。 聂明珠本来想去看看聂遥海选的情况，谁知道去晚了，干脆顺便到自己的寿司店打包点东西回去。 前台小姑娘一见她马上迎上去，“聂总，你家那个超级帅的侄子带朋友来了，在落樱包厢。” “哦？聂遥来了？” 聂明珠带聂遥来吃过饭，前台小姑娘自然认得。 前台小姑娘一个劲点头，“嗯嗯，都长得特别好看，三个男生，两个小姑娘，一共六个人。” 聂遥居然有朋友？还这么多？ 说实话，聂遥从小到大，除了从小洲村走的那天他说去跟朋友道别，聂明珠见过他的几个小朋友，之后再没见过他交任何朋友，这才海选的第一天，就交到朋友了？ 她倒是挺好奇的。 “我进去看看，顺便再上一个最新鲜的刺身船，对了，聂遥不怎么吃生东西，熟的也拼一个最好的上。” “好的，聂总，马上下单。” 聂明珠吩咐好，踩着高跟鞋向“落樱”包间走去。 第25章 聂明珠先敲了敲门, 很有礼貌地推门而进。 大家以为是服务员送餐, 没怎么去看。 “遥儿这么多朋友在呢？” 聂遥站了起来, 点了点头，“姑姑，你也来吃饭？” 大家齐刷刷扭头去看聂明珠。 聂明珠一个个细细打量, 也不知道这些个小孩儿是怎么长的，一个长得比一个周正, 目光干净纯粹, 一看就是好孩子。 小将军的亲姑姑呀, 小海棠想也不想，甜甜地跟着喊：“姑姑好。” “好好好,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上学？多大了呀？哟，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聂明珠年纪越大越喜欢小孩儿，尤其是这个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点。 “姑姑我叫小海棠, 十二岁啦, 在小洲村上学, 这是我大哥哥……”小海棠依次把哥哥们和陈雪儿细细介绍了一遍。 其他人跟聂明珠打招呼没好意思跟着聂遥叫姑姑, 直接喊阿姨。 叶家三兄弟心想，他们家小海棠还真拿聂遥当亲哥, 人家的姑姑, 她也跟着喊姑姑。 聂明珠听完小海棠的介绍，意味深长长“哦”了一声，难道就是聂遥口中那个十二岁, 比他还聪明的小姑娘？ 原来在小洲村就认识了啊？ 聂明珠忽然想起什么，“我想来了，你们都是遥儿在小洲村的小朋友，他从小洲村走的那天还跟你们道别来着是不是啊？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时间可真快啊。” 那时候聂明珠在车里看着，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眼前这对双胞胎，聂遥当时候道别的几个小伙伴里就有一对双胞胎。 坏了！ 聂明珠这话一出来，叶家三兄弟一下子都慌了，齐刷刷转头去看小海棠，一脸的心虚。 陈雪儿根本不知情，聂遥还算淡定，但也从叶家三兄弟的表情得知，他们当年什么也没跟小海棠说。 小海棠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姑姑说聂遥哥哥六年前从小洲村走的时候跟我的哥哥们道别？那你见过我吗？” “对呀……” “姑姑。”聂遥出声打断聂明珠，“你等下不是还有会要开吗？我们还要再坐一会。” 聂明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混迹商场多年的女强人，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领，她一看三个男孩的脸色，再结合小姑娘的问话，大概猜到有什么隐情，她配合道：“瞧我这记性，遥儿不提醒我都忘记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你们慢慢吃，遥儿找个时间带着朋友回家吃饭啊，我先走了。” 聂明珠走了之后，包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海棠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放下这件事，没想到听到聂明珠这样说还是会难过，原来小将军不是对所有人不辞而别，只是对自己不辞而别，连哥哥们都隐瞒自己。 小海棠越想越难过，大眼睛一眨巴，小脑袋耷拉下来，眼泪直接掉到饭团里，她还若无其事拿来来往嘴巴里塞。 叶远航心痛极了，小海棠一向不爱哭，尤其是长大了以后，几乎没怎么哭过，好像从小到大，她只会为聂遥的事哭，“小海棠……” 聂遥冲他摇了摇头，对小海棠说：“小海棠，哥哥带你去吃雪糕。” 小海棠嘴里还含着饭粒，没搭理聂遥，小肩膀一抖一抖 ，看着像个小可怜。 陈雪儿搂着她的肩膀，还没有回过神来。 聂遥暗暗叹了口气，开始有点后悔当年不辞而别，小海棠比他想象中还要难过，现在知道自己有和她的哥哥们道别，不解释怕是不行了。 他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小海棠身边蹲下，拿过纸巾帮她擦眼泪，柔声道：“愿意跟哥哥谈谈吗？” 小海棠对上他纯粹的眼眸，小嘴巴一瘪，也不说话，好像更难过了。 聂遥拉起她的手腕，“走吧，哥哥带你去找雪糕车。” 聂遥又对叶远航他们说：“这是我姑姑的店，已经签过单，你们吃饱先回酒店，我晚点送小海棠回去。” 换了别人，叶家三兄弟一定不可能让他带小海棠走，可那是聂遥，他于小海棠一直是最特殊的存在，人品也信得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唯有让他去安慰小海棠。 聂遥把小海棠带走之后，叶远征忍不住吐槽：“这都什么事啊？咱家小宝贝怎么就那么喜欢聂遥这臭小子呢？我从来没见过小海棠这么难过，这回是真伤心了。” 叶远途：“聂遥有毒吧？小海棠哪次伤心不是因为他？你们信不信，小海棠长大了也只能跟聂遥谈恋爱，她眼里只有聂遥，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叶远航捏捏眉心，“想什么呢？小海棠才十二岁，什么谈不谈恋爱的，闭嘴吧你。” 叶远征：“老大，小海棠六岁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的，我今天把话撂这，等到小海棠十八岁可以谈恋爱的时候，如果对象不是聂遥，赌什么都行。” 他这话没人敢反驳，都心里有数。 陈雪儿弱弱举手：“各位哥哥，你们是在担心小海棠跟聂遥哥哥谈恋爱？” “不是！”三道声音异口同声。 叶远途：“阿拉蕾，今天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全部当做听不见，看不见，半个字也不能传出去，不然别怪我们翻脸，知道不知道？！” 陈雪儿无语道：“不是，我只是想说，小海棠根本没开窍，我们班同学有些已经十六七岁，有一对特别明显的在谈恋爱，天天在我们跟前晃悠，还拉手，同学们都知道，只有小海棠根本毫无知觉，其实喜欢小海棠的人特别多，还有高中的师兄，他们给小海棠写情书，小海棠每一封都看，然后跟改卷老师似的，拿着红笔给人评分，这个语句不通，那个错别字，这个字太丑，那个引用不对……总之，最后她通通改完卷还给别人，还顺便给人上一节语文课，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给她写了。” 最后，陈雪儿托了托眼镜，总结道：“你们与其担心小海棠早恋，不如担心她孤独终老吧，她长得漂亮，智商又高，操作又骚，想骗她谈个恋爱太难，上哪里找一个长得比她好看，智商比她还高的男孩子呀？哦，刚刚出现了一个，就是聂遥哥哥，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小海棠将来开窍，想跟聂遥哥哥谈恋爱，其实你们应该高兴的。” 叶家三兄弟目瞪口呆。 叶远途直接爆粗口：“我靠，人心不古啊，现在的小娘娘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我小看你了阿拉蕾。” 叶远征上下审视陈雪儿：“阿拉蕾，我们是不是得重新评估一下你的智商？” 原以为这小姑娘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没想到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陈雪儿托了托眼镜，摇了摇头：“我觉得是你们应该重新评估一下自己的智商，你们以为智商一般的姑娘能跟小海棠做好朋友吗？注意一下，我是你们妹妹唯一的好朋友，唯一的，我觉得你们对自己的妹妹有误解。” 陈雪儿读书是很用功，因为她的确没有小海棠天赋高，要追赶小海棠必须加把劲，但为人处世生活常识方面，她远高于小海棠，比小海棠成熟。 并不是说小海棠不知人间疾苦，而是她根本不在意，也没心去管这些。 这个聂遥哥哥，陈雪儿敢赌上自己所有的智商，他一定就是小海棠的逆鳞。 叶远航也忍不住问：“阿拉蕾，你懂得可真够多的，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陈雪儿眨巴眼，“你猜。” 叶远途：“我靠，以后再不许在我们强装小可爱了好吗？” 这些个小孩儿要上天了是不是，完全在侮辱他考上北大的智商，根本一点都不可爱。 陈雪儿一脸无辜：“我本来就是小可爱啊，不过我也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作为小海棠唯一好朋友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小海棠哭，她真的是特别特别喜欢聂遥哥哥，超过你们这些亲哥哥了。” 叶家三兄弟：“……”我们谢谢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 聂遥带着小海棠上了的士，直奔星光大道。 小姑娘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上了车也不怎么说话。 一路无话，下了车，聂遥找到了路边的雪糕车，买了两个香芋味的雪糕，撕掉其中一个的外包装递给小海棠。 小海棠呆呆盯着雪糕，多年以前，在一小的小卖部，她也这样，怕小将军不肯吃，拿到手就撕了包装纸递给他。 小海棠伸手接过，舔了一口，甜食真是个好东西，冰滑细腻的奶油在舌尖上晕开，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聂遥见她心情好了一点，总算松了口气，拉着她到一边的长椅坐下。 夜幕落下，维多利亚港两旁的灯饰亮起，造就一个繁华而璀璨的夜。 “好美。”小海棠忍不住赞叹。 这一刻小海棠确确切切感受到这个国际大都市的魅力。 “还生哥哥气吗？”聂遥问。 小海棠愣了下，摇头，“不是生气，只是难过。” 聂遥的心闪过一丝钝痛，开始娓娓道来： “六年前，奶奶忽然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当时姑姑提出带我来香港，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临走前还打了小叔一顿，我那时候的状态很差很差，不想动，不想说话。” 甚至不想活，后面这句聂遥不会说。 “我好几次想去跟你道个别，但犹犹豫豫始终没去，我走的那天，其实看见你了，你穿着大红色的唐装，红色的小皮鞋，丸子头上还系了个红色的蝴蝶结，特别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娃娃，你一个人来找我，我想，你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 聂遥不回忆往事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记忆力这么好，轻而易举记住了每一个细节。 “但我没有下车，那样高兴又喜庆的你见了我一定会哭，我不想看见你哭，更不想自己留在你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当时那种状态。” 聂遥当时其实已经有抑郁倾向，只是后来到了香港才确诊，这些他不可能对小海棠说。 小海棠帮他把后面续上，“所以你对我选择不辞而别，但是去了我家里，告诉哥哥们我去找你了，顺便跟他们道别，还让他们不要告诉我你走了，并且以后不打算回来，对吗？” 小海棠咬了一大口雪糕，压下内心起伏的情绪，“我的哥哥们怕我难过，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就这样看着我天天掰着手指头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好久，等到确定你暂时不会回来，当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暂时到底是多久。” 小海棠自嘲一笑，“今天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在想，就算我们这一次没有遇见，你应该很快也会来找我的，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不会，对吗？” “小海棠……” “聂遥哥哥，你先听我说完。”小海棠打断他，“因为你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好好长大，就像今天我问你为什么不问问这六年我在做什么，你说我除了乖乖长大，没有别的事可干。” “是的聂遥哥哥，一切如你所愿，我在好好长大，每一天都很认真地长大。” 但我每一天也都在想你。 “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个一头热对你好又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如果不是我一直缠着你，我们之间根本不会有所交集对吗？” 小将军于小海棠而言意味着什么，小海棠无法告诉他，谁会相信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他们用另一种方式相处了十八年呢？ 小海棠对小将军有很复杂的感情，这种感情不关乎亲情，更不关乎爱情，复杂到小海棠也不知道该怎么阐述，小将军永远不会知道，更不会懂。 如果小海棠要求聂遥与她相处半年时间，换来她与小将军相处了十八年的对等情感，那才是天大的不公平。 也正正因为想明白这一点，所以小海棠不生气，她只是觉得难过，聂遥不是大丰朝的小将军，他不会知道大丰朝的一点一滴，就算记得，也不会知道她是他悉心照顾了十几年的小海棠。 其实，她早该划清那个平行时空的一切，大丰朝的小海棠只是一棵树，而现在的叶海棠是有血有肉的人。 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里没有小海棠和小将军，只有叶海棠和聂遥。 聂遥无法反驳小海棠的话，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如果不是小海棠从一开就一头热对他好，他们之间不会有交集。 “聂遥哥哥，如果我们的存在打扰到你的生活，那么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愿就一头热闯进你的生活，我做我以为是对你好的事，但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好像这个雪糕。” 小海棠举了举已经融化在手里的雪糕，“我没问过你是不是喜欢吃雪糕，当年就强行逼着你吃，硬要你吃我给你留的早餐，还一天到晚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我哥哥说我恨不得住到你家里去，是真的，我当时真的想如果我能住到聂遥哥哥家里去多好，我用尽我能想到的方法去对你好，但没有想过你是不是愿意的问题，我很坏对不对？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一点也不喜欢香芋味的雪糕，就像你刚刚没有问我，我现在吃着也不开心。” 小海棠说着说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小海棠真的很少会哭，只有对着聂遥的时候，她的情绪特别容易控制不住。 聂遥心痛到呼吸都不能畅顺，拿过她手里的雪糕放到一边，帮她擦手，“不是的小海棠，不是那样的，你对我好，我都知道，都记得，我大概从来也没有跟你说过，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我十七年来觉得最值得感恩的一件事，你陪着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真的小海棠。” 小海棠抽回自己的手，用手背擦了把眼泪，站了起来，“聂遥哥哥，谢谢你能这么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小海棠……”聂遥觉得很无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谈话比什么都不解释还要糟糕。 小海棠恋恋不舍看最后一眼维多利亚港的夜景，走到路边去拦的士。 聂遥扔完雪糕回来，她已经坐进的士，并关上了车门。 “聂遥哥哥，我自己回去就行，我知道酒店地址，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算了，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再见了。” 小海棠挥着手，甜甜一笑，迟到了六年的道别，能在维多利亚港最美的夜色中补上，不遗憾了吧。 “小海棠……” “师傅，麻烦你开车吧。” “小海棠……” 聂遥追在的士后面跑了几步，旋即拦了另外一辆的士上车，但小海棠的的士早已经不知道驶向何方。 小海棠摸着脖子上已经很光滑的小玉佛哭惨了，成长其实是一瞬间的事，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才真正觉得自己长成了货真价实的十二岁，接受自己是这个时空的人，是叶家的女儿叶海棠。 大丰朝数百年的风霜或许不是一场幻觉，但终究是一场过去。 也许她在这个时空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卷了，马上要成年谈恋爱了哈 第26章 聂遥来不及留任何的人手机号码, 更不知道小海棠他们住在哪家酒店, 茫茫人海,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找人。 其实仔细一想，就算找到人，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 他还能跟她说什么？ 说自己有抑郁症博取她的同情吗？还是说对不起？也许这场真正的分别早在六年前就应该上演，只不过他当年做了逃兵, 现在补上已经算晚的。 聂遥望向窗外的霓虹, 一帧帧闪过, 一点点后退，那种久违的, 快呼吸不上的压抑感来袭，他拨通了一个已经很久没打的号码。 …… 叶远航订的酒店是一个套房，他们回去没有进房间，一直在客厅等小海棠回来。 小海棠回来之后跟没事的人似的, 叶远征试探着问：“小海棠, 你跟聂遥谈得怎么样了？” 小海棠把小包包往沙发上一扔, 反问他：“什么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是不是该轮到我问你们为什么当初都瞒着我？聂遥明明跟你们道过别, 也说了以后不回来，你们为什么还要瞒着我？看着我天天犯傻, 很开心是不是？” 叶远途：“不是, 小海棠，不是这样的，聂遥这臭小子, 明明是他不想让你知道，怎么现在还倒打一耙？太不厚道了！” “聂遥让你们不说，你们就不说？你们是谁的哥哥？聂遥的哥哥吗？那好啊，以后你们直接认聂遥做弟弟，不要再认我这个妹妹，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哥哥！” 小海棠说完一手抄起沙发上的包包，大步流星走回自己的房间。 没错，她就是迁怒，她再也不要当谁谁谁的小甜心小棉袄，她以后要当一个刁蛮小公主，看谁还敢惹她。 等她“嘭”地一声关上房门，叶远航才问：“注意到了吗？不叫聂遥哥哥，直呼大名，看来是谈崩了。” 被骂了一通的叶远途抹了把脸：“我现在恨不得把聂遥拎出来揍一顿，这一天天干的什么事啊。” 叶远征：“谁能想到我们来趟香港真的就碰上聂遥了呢？” 都什么鬼缘分。 叶远航眉头凝了凝，“行了，以后除非她主动提聂遥，否则都不要再提，其实了了她一桩心事未必不是件好事，省得她天天惦记。” 叶远征：“除了小海棠，谁主动提过他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就这样吧。” 陈雪儿一看小海棠进来的脸色就觉得不妙，正想开口问。 小海棠伸手打断她，“别问，不想被我迁怒就什么都别问。” 陈雪儿一脸淡定，“我就是想问问你吃不吃草莓。” 小海棠抢过她手里那盒草莓，盘腿坐到床上，“吃，我当然吃，我为什么不吃。” 小海棠跟草莓有仇似的，一口一个，感觉都不用咬，一个个往下咽，吃得是囫囵吞枣。 “明天还去看演唱会吗？”陈雪儿问。 小海棠摇头，“你想去就去吧，我明天一早直接回去。” 她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个城市。 “小海棠，你真的不想跟我谈谈。” 小海棠又一口气吃了几个草莓，发泄得差不多了才走到窗边，俯视着璀璨的夜，突然有些伤怀。 “阿拉蕾，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长大？” 陈雪儿走到她身边去，与她肩并肩站在一起，“你干脆问我们为什么要呼吸好了，香港的夜景真美啊。” 小海棠笑了。 “明天白天再玩一天，晚上看完演唱会，后天一早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变？” “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去。” “不不不，想去，特别想。” …… 隔天，三个哥哥战战兢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生怕呼吸大声一点都惹到妹妹。 可让他们意外的是，小海棠睡了一觉，好像把所有事情都给睡忘似的。 又变回了以前开开心心，又软又萌，甜甜糯糯的小可爱。 叶家三兄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去红馆看一场演唱会大概是很多追港星女孩的心愿。 小海棠喜欢看电视，喜欢上网，喜欢看明星八卦，但远没有到狂热追星的程度，陈雪儿也差不多，顶多再多一个收藏海报的习惯。 这一趟香港之旅两个小姑娘也算是完成了不少心愿。 次日一早，五人早早起床，吃过早饭逛商场给家人买好礼物，便踏上归程。 小海棠坐在双层巴士上层最左边靠窗的位置，认真审视这个城市，老旧的建筑，不算宽敞的街道，杂乱无章的招牌，斑马线上行人灯亮起时叮叮咚咚的声响……构成了一幅幅香港电影里的镜头。 前方红灯亮起，巴士稳稳地停在斑马线前面，小海棠的视线转向路上的行人，倏然，一道挺拔但单薄的身影走过，白T恤，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肩上背着破旧的小提琴，如同所有电影镜头里的不期而遇。 小海棠大气都不敢喘，目光一直随着那道身影移动，舍不得离开。 直到车子发动，她转头向后看，视线的那端像是有感应一般，也向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小海棠你在看什么呀？”陈雪儿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没什么特别的。 视线那端的人应该看不到她，他收回视线，走进边上一栋大厦，小海棠才慢慢把视线收回来，摇摇头，“没看什么。” 小海棠连他的眼神都看得一清二楚，已经不是昨天那种清澈明亮，有些茫然，有些黯然失色，没有光，是因为昨天她说的那些话吗？ 小海棠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无法顺畅，其实昨天看他追在车子后面，她已经很难过，不管后来发生过什么事，都不应该否定曾经，如果聂遥真的不喜欢或者不愿意她追在他身后，他最少能找到一百个拒绝的理由，她其实知道自己能带给他快乐。 她昨天是真的太难过，情绪也来得不对，不管怎么样，暂时先这样吧，她自己也需要时间去调整，她现在只想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去想。 …… 程医生已经三年没见过聂遥，这三年来都是他一直在跟踪他的情况，聂遥从未主动找过他，他这一次主动上门找他，他倒是很意外。 正如他说的，聂遥是他见过最好治也是最难治的病人，他的心性坚韧，心底的防线很难攻破，他只能引导，却无法介入。 “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聂遥打过招呼，摘掉帽子口罩，放下小提琴，主动躺到治疗床上，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看样子根本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借地方睡一觉。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程医生问。 三年不见，当初稚气青涩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风华无双的大男孩，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像是上帝用最好的工笔造就出来的完美杰作，很难想象这样耀眼的大男孩会有抑郁症。 聂遥摇摇头，“暂时不用，先放点轻音乐让我休息一下，需要的时候我再叫您。” 程医生习惯了他的性子，倒也没说什么，放了一首最舒缓的音乐，便起身出去。 聂遥和这种极度低落的情绪已经搏斗了几年，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他已经无数次靠着自己的意志战胜它们，只是这一次来得太凶猛，他才要找一个安全的环境与它们斗争。 一天之内，经历重遇小海棠和叶家兄弟的大喜；小海棠否定过去与他决裂的大悲，他的情绪一下子调整不过来。 五岁变成孤儿，十二年间，小海棠是他唯一的灯塔，不管他在茫茫大海漂泊多久，只要顺着灯塔的方向，就一定能够找到归航的路。 因为灯塔会一直在。 他太笃定了，漂泊的时间太长，灯塔会黯然，会迁移，不再是他坚定不移的方向。 其实就算他昨晚追上小海棠又能改变什么呢？他还在自我救赎，他想让自己全方位独立起来，成为为他人引航的灯塔。 聂遥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帮自己做心理疏导，排掉大部分的负面情绪，才按铃让程医生进来。 “程医生好久不见。”聂遥已经坐到沙发上去，还顺手为自己和程医生泡了杯茶。 程医生一脸慈祥看着他，“比我预估的时间迟了一点，看你的样子，情况似乎还不错。” 聂遥笑了笑，“昨天突发了一点情况，有点措手不及，现在好很多了。” 程医生点头，“做好迎接聚光灯的准备了吗？那会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聚焦的目光越多，你所听到的声音就越多，非议和质疑只是最基本的，当明星与素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根网线，衍生了一个新的词汇，叫做网络暴力，多少明星承受不住压力，不瞒你说，来我这里求诊的明星不在少数，作为你的主诊医生，并不建议你走那样一条路，那会是压力最大的一条路。” 一般来说，都是患上抑郁症的明星退圈，而不是明知自己有抑郁症反而进军娱乐圈，聂遥在反其道而行之。 聂遥喝了口茶，又把程医生那杯往前推了推，“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无非两种结果，一是我承受不住，但我不大在意外界的眼光，承受不住的原因不是会外界的原因，最坏的结果也就现在这样，不会更坏；二是我从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活下来，以后我会无所畏惧，我想要第二种结果。” 程医生拍拍他的肩头，“聂遥，我一向把你当朋友，而不是我的病人，我甚至不觉得你是个病人，我还是那句话，你比我更懂怎么去治愈自己，大胆去做吧，我相信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聂遥颔首，“那我先走了。” 程医生：“真的不打算读心理学？” 聂遥摇头，“我不擅长跟别人沟通，也疏导不了别人。” 程医生笑了笑，“聂遥，你一定会越来越好。” 聂遥：“谢谢程医生。” 程医生看着年轻人的背影，竟然有点期待他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样子，这样的人成为年轻人的偶像，可能会重新定义“偶像”这个词。 第27章 新星杯大赛进行得如火似荼, 今年参赛者的实力都非常的强, 又因为聂遥蒙面海选, 成为历届以来唯一一个满分选手这个噱头，成为了翡翠台辐射地区的热话。 评委和制片方见过聂遥真容之后，原本打算海选结束, 正式录制便摘下面具的聂遥，被推迟到半决赛。 原因是他的实力加上这张脸, 肯定会一枝独秀, 让本届多名实力选手黯然失色, 生生成为陪衬，导演组希望这些选手能保持曝光到半决赛, 到时候大家有一定的印象，也不至于全部成了绿叶。 聂遥无所谓，反正都是表演。 半决赛之前的几场比赛，聂遥主要秀歌喉和小提琴, 用眼神、情绪、简单的肢体动作带动音律, 每一场都是华丽的表演秀。 但个别声线特别特出的Vocal、舞担、Rapper……还是有表现的机会, 也有自己的粉丝。 所以决赛之前, 都没有选手见过聂遥的舞蹈实力，纷纷觉得他总体实力非常强, 但论单项较量的话, 他们未必会输，再且他一直不露脸，不做造型, 这样会很吃亏。 一直到了半决赛录制，聂遥把面具一摘，配上舞台造型，表演了一个舞曲，惊掉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摄影师在内的下巴。 原来聂遥不露脸，不是因为脸上有疤，而是因为太绝色，怕大家会过分关注他的脸，忽略了他的音乐才华； 原来聂遥不是不会跳舞，他动起来就是神的孩子在跳舞，和他的音乐才华并重； 一曲毕，所有人都看呆了，简直惊为天人！ 他自己编的舞蹈，一首曲子融合了house、popping、breaking、locking、krump…… 涵盖了大部分的舞种，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每一个点都强而有力地卡在节奏上，他身形单薄，但每一个动作的力度都恰到好处，该有的爆发一点不少，脸部表情的管理堪称教科书级别，神态和肢体语言的表达比言语更具张力，观众全数接收到他所传递过来的情绪，配合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他就是操控这个舞台至高无上的王者。 震撼，无比的震撼。 输了，所有选手都输了，彻底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摄影师一镜到底，追随聂遥的身影，忽略了所有的伴舞。 这个一个人的solo，独领风骚。 毫无悬念，半决赛当晚，聂遥当之无愧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决赛。 如果说在此之前，聂遥的名字仅仅和“面具”、“神秘”、“音乐才子”……这类名词钩挂，半决赛播出以后，他又多了“灵魂舞者”、“舞台王者”、“港娱颜颠”等等这些标签。 港媒本来对这个娱乐圈新贵非常好奇，陆续又扒出“贵族学校学霸，荣誉墙上年纪最小的荣耀”、“港大状元，为了舞台推迟三年入学”、“舞台王者非一日之功，只身赴韩潜伏三年”、“明珠娱乐太子”等等等等。 聂遥的名字一夜爆红，仿佛每一个人都在讨论，日渐式微的新星杯，因为聂遥这个名字重返选秀巅峰。 制作方知道聂遥会红，但没有想到会红到这种程度。 碾压式全方位吊打的实力，状元级别的学习能力，风华正茂的年纪，风华绝代的脸，这种人设在娱乐圈可谓头一份，风头一时无两。 不但香港，每一个能够收看到翡翠台的地方都有聂遥的名字。 小洲村自然也不会例外。 小海棠隔壁家的张阿姨最近嗑瓜子的八卦都是聂遥。 几个大妈围着电视边磕瓜子边唠嗑： “哟，真是没有想到，扫把……不，聂遥现在这么厉害，都上电视了啊，还不是命好能跟他姑姑去香港生活，不然哪里有机会去韩什么国学习，还能在台上又唱又跳的啊，还是什么这个那个状元。” 胖大妈不认同，“去不去都一样，聂遥读书本来就是厉害的啦，我们家臭小子跟他一个班，他从来都是第一名的咧，还跳级，不是我说，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咧。” 牛阿姨撇撇嘴，“以前谁说人家是扫把星，还克父母克爷奶，瞧瞧人家这长相，哎呦，俊得哟，明明一看就是有大福的人，非说人家是扫把星。” …… 大家路上遇见，打招呼的方式也成了： “诶，听说没有，聂家那个扫把……不是，聂遥，现在是大明星啦，唱歌跳舞厉害得很，读书也厉害，还是状元。” “什么听说了，我还看了咧，可别说，长得可真够俊的，比那什么四大天王都俊，为咱小洲村增光啊。” “你们是不知道啊，以前我家闺女天天追什么偶像不干正事，现在去追聂遥，我直接说了，人家大明星可是高考状元，就你吊车尾的成绩也好意思追人家？你们猜怎么着？现在都不用劝，自发自觉去看书学习，向聂遥靠拢，我真的是哭笑不得。” …… 半决赛播出以后，小海棠就是想忽视聂遥这个名字都不大可能。 尤其是陈雪儿这个墙头草，隔三差五在她耳边聂遥长聂遥短。 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终将以这个时代最直接的方式成为全民热话，发光发亮。 决赛当晚，小海棠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直播。 压轴出场的聂遥今晚特别冷感，冷色调的蓝发，配上只戴一边银色的耳钉，那张本就偏冷白皮同样冷色调淡妆的脸，生出一种“莫挨老子”的距离感。 与一排本就长得不差的选手站在一起，观众恍然大悟，原来明星之间也有次元壁，聂遥这种长相气质，在明星当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就连当红的评委和颁奖嘉宾站在他身边，都输得一塌糊涂。 当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聂遥这次以舞台剧的形式，一人分饰两角，以歌舞的方式演绎正邪两个角色。 正派角色出场，他以没戴耳钉的半张脸对着镜头，轮到反派角色出场，他转过去用带着耳钉的半边脸对着镜头。 观众这才注意到，从发型到妆容再到服饰左右两边其实都有细微的差别，角色轮番转换时，配合他的脸部表情，眼神情绪才会将这些细节放大，变成那个角色的灵魂。 小海棠全程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 别人可能看不懂，但是小海棠看懂了。 他很矛盾，很难过，他像是漂浮在海中无法靠岸的船舶，他在问自己的内心，是继续漫无目的飘零，还是顺着灯塔的方向归航。 正派说：“归航吧孩子，我是你依靠。” 反派说：“你早已经没有家，除了继续漂浮，你别无选择。” 正派说：“不，心之安宁，哪里都是家。” 反派说：“安宁？无父无母，家破人亡，一无所有，谈何安宁？” …… 最后一幕，聂遥正面对着镜头，执起胸口的项链，米粒大的吊坠上紧紧握在手里，将手背抵到唇边闭上眼睛轻轻一印，眼泪落下，胆怯而虔诚。 那颗吊坠虽然做了白金镶边，但小海棠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是她的小米牙，她五岁半的时候扔到聂家祖宅屋顶上的小米牙，没想到他一直戴着，当吊坠戴在身上。 她戴着他送的小玉佛，他戴着她的小米牙，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是他的灯塔，他的光，六年来，不曾忘。 小海棠潸然泪下。 那日她在星光大道上否定过去的时候，她的小将军，她的聂遥哥哥该有多难过。 对不起，聂遥哥哥。 过了整整一分钟，全场起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绝了，这一场视觉盛宴真的绝了。 从编曲编舞到妆容到舞台铺排，除了排练时配合现场乐队老师修改了小细节，其余全部是聂遥一个人独立完成。 这不是一个来参赛的选手，这分明是一个天才级的全能表演艺术家。 他才十七岁。 毫无悬念，聂遥实至名归成为这一届新星杯的冠军。 聂遥，一个划时代的名字，成为了千禧年划时代的新流量。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大刀阔斧进军娱乐圈收割流量韭菜，殊不知，他宣布正式入读港大，未来两到三年间，以学业为主，在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接少量的商业活动，直到大学毕业才会决定职业方向。 大批量的粉丝表示惋惜。 在读的高中生粉丝纷纷以港大作为人生目标，希望能够在偶像毕业之前，与他读同一所大学。 港大的志愿填报率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流量配上正能量，又是一个划时代的话题，当然，此乃后话。 高中开学的时候，小海棠直接跟学校申请入读高二。 同样的轮番测试，小海棠再一次凭实力跳级，初中毕业便直接入读高二。 这一次陈雪儿无法追赶上她的脚步，只能留在高一。 原本凭智商就能稳坐第一的小海棠开始更加努力学习，渐渐地与年级第二名拉开断层式的距离，只要是相同的考卷，就再也没有人能撼动她年级第一，全镇第一，全市第一，甚至全省第一的的地位。 大学生涯也是聂遥的一个转折点，他几乎是带着全民的关注拿着全额奖学金进入港大计算机系。 每次上课尽管全幅武装也会引起轰动，如非必要他一般很少出现在校园，一定要上的课他都是踩着点，等到教室坐满了人他才从后门进去，偷偷地坐在最后一排。 大一期间他接了几个公益广告，不定时保持曝光，本质上还是一个很低调的大学生。 大二的时候，他的学分已经修完了百分之七十，他开始陆续在各大视频门户，包括国内的视频门户发自己的原创的新歌或者舞蹈，拥有非常多的活粉。 除了接公益广告，公益演出，也陆续接一些商业广告，商业演出，持续曝光。 2006年，高三的小海棠开始填报志愿。 小海棠才十四岁，家里人都希望她去哥哥们在读的北大，毕竟他们才大二，还可以在校照顾小海棠两年。 以小海棠的成绩，别说全国，就是全世界的学校，只要她愿意，都可以去上。 但是，小海棠最终填报的志愿是—— 香港大学。 没有第二第三志愿，所有志愿都是香港大学。 全家人都懵了，叶家三兄弟更懵，上次在香港的时候小海棠不是跟聂遥不欢而散吗？怎么会想到去香港上大学呢？ 这两年，她跟聂遥几乎是零交集，就连他们刷到聂遥的视频，小海棠也不会去多看一眼，不谈论半句，叶家三兄弟就是想爆了头颅也想不通她怎为什么会报香港大学。 第28章 时光荏苒, 转眼2010年, 十八岁的小海棠已经是港大大四的学生。 小海棠从幼儿园开始跳级, 一路跳到高中，到了大学，她反而慢下来开始享受校园生活。 大学四年, 是小海棠来到最这个世界最惬意的四年，和所有普通大学生一样, 每天上上课, 泡泡图书馆, 上上网，追追星, 追追剧，吃喝玩乐…… 适逢周末，土著舍友刘雨萌从家里回来，带了好些她妈妈亲手做的蜜汁叉烧回来。 刘雨萌是聂遥的站姐, 这事说起来得追溯到六年前。 六年前的暑假, 十六岁的刘雨萌正在追韩国的一个糊团, 从韩国回来的时候正好跟聂遥同一班飞机, 那时候帅到天怒人怨的聂遥还没有入行，刘雨萌凭借多年丰富的追星经验, 看到了一个即将破土而出的超级巨星, 她追到了停车场拍了几张珍贵的照片。 没错，刘雨萌就是当年聂遥回港第一天，那个追他追到停车场拍照的小姑娘。 果不其然, 2004年的暑假，可以说是聂遥开辟新纪元的一个暑假，凭借新星杯选秀大赛脱颖而出，一炮而红，成为如今前无古人红遍三峡两岸的影视歌超级巨星。 刘雨萌为自己独到的眼光沾沾自喜，作为聂遥的第一个粉丝，她乘胜追击给聂遥开了一个名字叫“遥不可及”的子站，凭借那几张珍贵的照片一跃成为聂遥饭圈的粉头，更因为她两年后饭（粉丝）随蒸煮（偶像），追星聂遥考入其就读的香港大学被列为追星族最值得学习的正能量行为，媒体公开报道，她一跃成为了聂遥工作室唯一认可的站姐。 “遥不可及”的粉丝数量超过七位数，是目前粉丝数量最多的子站，此前，没有任何一个明星拥有如此庞大的活粉数量，聂遥爆红的程度可见一斑。 “棠棠你还在给遥神P图？累不累啊你，先吃点东西再弄吧。” 刘雨萌看着自己的舍友，已经不知道感慨过多少次“你这张脸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十八岁的天才少女，十四岁以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考入港大，四年间，港大能参加的比赛她都参加了一遍，包括学术类，音乐类，舞蹈类，只要参加就是冠军，是除聂遥以外港大又一个传奇。 美得惊心动魄而不自知，刘雨萌敢以自己毒辣的眼光保证，如果她肯加入娱乐圈，将会是下一个天后的幼时。 可惜，她不感兴趣。 她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爱好就是追星，而且都是聂遥的唯粉，可以说，“遥不可及”之所以有今天，叶海棠同学是最大的幕后功神，居功至伟。 她们一贯分工明确，她负责追行程拍片或者收图，小海棠负责P图出图。 刘雨萌觉得小海棠的手堪比鬼影魔术手，多糊的照片到了她手里，P出来就是摄影大师级别的神作，每一张都能出圈。 天才就是天才，干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小海棠P完最后一张照片，目光才恋恋不舍从图片上移开，看着舍友手上那盒叉烧，嫣然一笑。 “又可以尝到阿姨的手艺，真幸福啊。” 真漂亮，刘雨萌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小下巴，“谁让我妈咪疼你，知道你爱吃，每次回去都让我带，吃不腻啊你。” “不腻啊。”小海棠夹了一块放进嘴巴，幸福地眯眯眼，“好吃，替我谢谢阿姨。” “你应该谢我。” 刘雨萌打开微博，随手挑几张照片配上小清新的文字@聂遥发出去。 下面马上跟了一堆粉丝，各显神通吹彩虹屁： ——“哟，新鲜出炉的哥哥，我宣布，今天的哥哥永远比昨天的帅。” ——“身为遥光真是太幸福了，哥哥平安顺遂，大萌萌万岁！” ——“哥哥鼻梁真实存在的吗？想在上面滑滑梯。” ——“哥哥的眼睛真实存在的吗？想畅游里面的星辰大海。“ ——“哥哥的耳朵……” …… 李雨萌一边看一边给小海棠念，忍不住笑，“我们家的这些摇光们可以说是很可爱了，一个比一个能吹，你别说，我线下见过的好多都挺不错的，对了小海棠，你那么喜欢聂遥，为什么只追演唱会，其他公开活动一个都不追呢 ？” 小海棠实话实说：“因为大部分公开活动都在白天，我怕他认出我来啊。” 李雨萌翻白眼，“妹妹，我承认你长得很漂亮，好吧，貌若天仙，可也是不必这么自信的。认真读一读我们子站的名字，遥不可及！遥神这么多年没拍过爱情片，没传过绯闻，就连同台活动是李诗诗那样的顶级女神他都没有多看一眼，他会盯着你这个小粉丝看？” 小海棠煞有其事，“万一他不小心扫到我了呢？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我来，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跟他重逢。” 李雨萌继续翻白眼，“叶棠棠，差不得了啊，说得跟真的一样。对了，过几天不是我们学校校庆吗？他的经纪人说他会回来，提前跟我打了招呼，他知道我也是港大的，还让我把照片拍好看点，我们也快毕业了，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在学校跟他同框的机会，以师妹的身份，荣幸啊。” 小海棠习惯性摸摸脖子上的小玉佛，眼神有些复杂，“他要来吗？” 李雨萌：“他经纪人亲口说的，还有假的呀？说起来也是我们运气好，他毕业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怎么回来过，可算是让我们赶上了，你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致辞，肯定能跟他同框，说不定还能握个手什么的，嗷嗷，想想都兴奋。” 但小海棠兴奋不起来，可以说聂遥这些年从来没有淡出过她的视线，他好像在用另一种形式陪伴她长大。 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小海棠也说不上来，除了追他的每一场演唱会，总之就是他没有刻意找她，她也没有找他，最近的距离就是她站在台下荧光绿的海洋里，为台上的他挥一挥手里的荧光棒。 小海棠对着镜子发了会呆，认真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照镜子的缘故，好像除了褪去大部分婴儿肥好像变化也不大，总觉得他一眼就能认出自己来，但是见了他要说什么呢？好久不见？ “小海棠？”刘雨萌伸出爪子在小海棠跟前晃了晃，“跟你说话呢？” “啊？” 刘雨萌伸手拿过镜子放到一边，“别照了，靓爆镜啦。我说，校内粉群的遥光提议出个节目欢迎遥神，你作为多才多艺的C位，是打算唱歌呢还是拉小提琴呢还是跳舞呢？” 小海棠目瞪口呆，“大可不必了吧？在遥神跟前表演节目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刘雨萌伸出食指在唇角边摆了摆，“你要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我们出节目，那叫班门弄斧自取其辱，你的话，叫请教或者切磋，我们指着你呢。” “我个人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反正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吧。” 小海棠头皮发麻，准备起身借尿遁，被刘雨萌摁回去。 “你给我坐好了！你是我们万千遥光的门面和才艺担当，美貌与智慧并重，你代表了我们遥光的天花板，你不能怂，你必须给我上，不然我跟你绝交，爆你小马甲，把你的照片发到粉丝群，让她们声讨你！” “倒也不必如此……” “叶棠棠！” “到。” “你给我严肃一点！这样吧，反正那天也是我们的毕业典礼，也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我们就统一穿学士服，给你选个最简单的，你拉一曲小提琴，我们一字排开给你当啦啦队，怎么样？够排场吧？” 小海棠无语，“你们都已经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刘雨萌嘿嘿一笑，看着有点猥琐，慢慢收拢五指，“你说呢？” 小海棠缩脖子，秒怂，“就按你说的办，我觉得挺好。” 刘雨萌张开手掌，虚吹了一把灰，“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小海棠：“……” 现在绝交还来得及吗？ 港大的遥光真不少，刘雨萌这个想法一呼百应，什么事都不用干，站在粉丝位空出两只眼睛盯着遥神就行，这简直是追星天花板了好吧？谁不去谁傻，上百遥光光速响应号召，这就兹事体大了，刘雨萌得先去给校领导报备。 万万没想到，校领导想也没想，一拍桌子应了下来。 原话是：“我们还在头痛怎么给聂遥搞排场，这个主意好，特别好，简单大气上档次，叶海棠同学也是我港大之光，这样安排最合适不过，就这么办吧。” 于是，刘雨萌作为首席策划兼联络官，屁颠颠搞起彩排来。 因为除了小海棠以外，其他人只要穿好学士服安排好队形，就没什么事了，进展得非常顺利。 刘雨萌作为粉头，千叮万嘱遥光们不能丢港大的脸，不能丢遥神的脸，这是离神最近的一次，必须稳住了。 一切准备就绪，到了校庆那天，距离聂遥抵达校园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刘雨萌把小海棠推到镜子前，硬要给她撸个妆，口红用了最骚的“斩男色”。 小海棠看着镜子，差点认不出自己来，咬了咬下唇：“这样真的好吗？” 刘雨萌三百六度欣赏自己的杰作，“好，简直不能更好了，小海棠，虽然你平日里清汤挂面也是貌若天仙的女神，但你这一上妆吧，居然生出几分妩媚和性感，怎么说，就是这种介乎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小感觉特别拿人，是个男人都应该把持不住，啧啧，小海棠，就刚刚咬唇那个动作到时候对着遥神做一次，指定把他迷死了，我们等着你把他拉下神坛。” 小海棠简直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他是我哥哥。” “得了吧你，谁还不是个妹妹呢。” “他真是我哥哥。” 刘雨萌推着她往外走，“好了好了，时间不多，我们赶紧去校门口迎接哥哥吧。” 小海棠：“……” 太难了，为什么她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呢？ 第29章 校庆年年有, 今年特别热闹, 媒体称聂遥的粉丝跨度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不是没有根据的。 到了聂遥这个位置的明星, 家里的猫有几条毛狗仔都能给你扒出来。 所以聂遥父母双亡，来港投靠姑姑聂明珠这个背景一扒出来，可把粉丝虐惨了, 顺便收获了大批的妈粉，这当中甚至包括校长的老婆这种。 今天列队欢迎聂遥的阵营, 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庞大, 港大所有的女生几乎全都到齐。 小海棠一身黑色的学士袍四方帽, 带着薄妆的小脸在朝阳之下美艳不可方物。 聂遥的车子准时出现在校门口，非营业时间他的装束一贯低调, 简单的板鞋T恤悠闲裤鸭舌帽是他的标配，眼底带光眼神纯粹，无论在娱乐圈这个染缸浸淫多久，他看起来永远像一个刚刚才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不过聂遥才二十三岁, 的确正是一般大四学生的年纪。 小海棠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直到负责拍照的刘雨萌扯了扯她的衣袖, 说了句“遥神到了, 开始吧”，她才拉起第一个音符。 小海棠的目光还是没有收回, 一直盯着聂遥看, 她没有想过成年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他重逢。 《爱的礼赞》旋律温婉动人，柔美的曲调带着丝丝的哀愁，弹奏之人仿佛等待了千年, 只为在这一刻，给那个终于归来的人谱奏一曲，诉说千愁万绪。 聂遥眼底的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柔和，白色的板鞋在距离小海棠一步之遥停下，身高停留在一米六五的小海棠和聂遥之间还是一个脑袋的身高差，不管五岁，十二岁，还是十八岁，一直没变。 小海棠缓缓垂下眸，闭上眼睛，任由情绪从曲中传达，像情人间的喃喃私语，又像许久没见的知己间诉说衷肠，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睁开眼睛，收回琴弓。 一只大手罩在她的四方帽上轻轻一拍，完美的音色从头顶传来，“小丫头长大了。” 小海棠抬头，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清晨山涧的涓涓细流，唇间一点红，叶家有女初长成。 “聂遥哥哥，好久不见。” 聂遥轻笑，再自然不过把她的小提琴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挽到她的肩头，虚拥着，“走吧。” 遥光们眼冒金星，什么情况？为什么？为什么遥神跟她们校花这么熟？还抱着她，抱着她！ 小海棠各种滋味，又一个六年，他如她所愿，已经是金字塔顶端最耀眼的巨星，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还是小洲村里那个她很喜欢的小哥哥。 喜欢啊…… 小海棠的心“砰砰”一跳，抬眸盯着聂遥流畅的下颌线，她现在还能喜欢他吗？ 两排啦啦队一致喊口号，校方领导上前寒暄，刘雨萌才把自己已经掉到地上的下巴捡起来，偷偷窜到小海棠身边去。 “我的个妈呀小海棠，你你你跟遥神真的认识？他他他……遥神帮你拎东西！搭你肩膀！你们真的这么熟？” 小海棠眨巴眼，点点头，“捋直了舌头再讲话，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 刘雨萌差一点就晕过去了，“我的天啊小海棠，那你为什么去看他的演唱会还要我帮你抢票？你直接找他要不就完了？不对，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会认识遥神？你们什么关系？你们认识多久了？” “朋友，你问题实在太多，我现在不方便回答，你不还拍不怕照了？” 刘雨萌骂了句什么，扛起单反回归站姐的本职工作。 聂遥是属于那种越怼着脸拍越好看的类型，没有任何死角，只要手不抖，是用不上小海棠这个修图师的。 刘雨萌抽空挑了几张发给粉丝群里的管理员，让她发群里，同时上传到子站去，算是粉丝福利。 “你们认识？”寒暄过后，连校长都很好奇聂遥跟小海棠的关系，忍不住八卦一句。 聂遥斟酌了一下，“好朋友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 校长恍然大悟，“哦，青梅竹马啊？难怪都这么优秀。” 刘雨萌相机都差点拿不稳，校长，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吧？ 又对着那对璧人“咔嚓”一按快门，这么用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般配。 现场的遥光们沸腾了，什么？学霸校花跟遥神的青梅竹马？ 她们为什么现在才知道？狗仔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连这个都没有扒出来？有没有一点专业素养了？ 小海棠倒是没说什么，任由他拥着往前走。 有个大胆的遥光忍不住问：“遥神，你跟我们校花真的青梅竹马吗？那你喜欢她吗？” “校花？”聂遥侧目，以前总是撒娇让他抱抱，颠颠爬上他后背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比小时候还要漂亮，的确担得起校花这个名号。 聂遥正了正她的四方帽，垂眸浅笑，“喜欢，当然喜欢。” 小海棠差点摔倒，惊魂未定看着聂遥，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之后。 小时候一头热黏着他，后来的十二年间，算上这次才见过两次面，上一次算是不欢而散，这一次…… 他真的也喜欢她的，对吗？ 又是新一轮的沸腾。 遥神是谁？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是珠穆朗玛峰上的天山雪莲，是高贵冷艳的天神，从入行到现在，从来没有跟女明星闹过绯闻，没用过这种笑容对任何人笑，更不会用这种宠溺的眼神看任何一个人或者事物。 原来遥神不是遥不可及，而是她们现在才发现那个让他走下神坛的人。 但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把遥神从神坛上拽下来的人就在她们身边！ “那你们会谈恋爱吗？”遥光们不死心又问。 谈恋爱？聂遥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问小海棠，“你愿意吗？” 小海棠的脑袋嗡嗡作响，还没有从他那句喜欢当中抽离出来，“愿意什么？” “愿意跟我谈恋爱吗？”聂遥问。 刘雨萌一个趔趄，要不是边上的遥光眼明手快扶着她，她肯定当众表演一个狗啃屎。 “啊？”这么突然吗？ 小海棠喜欢他是真的，每天都想他也是真的，但她从来没有往男女关系上面去想也是真的，“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那从现在开始好好想一想。” 小海棠认真点头，“好。” 两个人一问一答，如入无人之境，完全不顾两旁已经快疯掉的遥光。 醒醒吧校花，那是遥神，遥神！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地拒绝遥神的表白的啊？真想给你表演个原地爆炸啊。 连校方领导都觉得两人很配，劝小海棠答应聂遥。 没有遥光想到，一场欢天喜地的校庆会演变成大型失恋现场。 女友粉的失恋来得猝不及防，但因为对象是她们的校花，好像又平衡了那么一点。 聂遥一贯不媚粉，和粉丝保持距离，加上有刘雨萌这个正能量粉头，他粉圈的氛围一向很好，加上港大学生的素质普遍很高，虽然这件事发生得突然，但也现场的秩序维持得很好。 后面的流程也都进行得十分顺利，聂遥演讲致辞完毕，后面还有行程急于离开。 临走前总算记得要小海棠的手机号码，他薅小海棠脑袋的动作又虐了一波女友粉，愤恨对上小海棠那张精致到没有瑕疵的脸，又都没了脾气，男神都是女神的，跟她们这些白日梦遥光有什么关系呢？ 典礼结束后，不管跟小海棠有没有交情，遥光们都围着她问东问西： “小海棠，你跟遥神真的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吗？他不是十一岁就来了香港，之后去韩国当练习生，再之后就出道了吗？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他？你自己不也是遥光吗？” “所以你是伪装成遥光混到我们当中套取情报的吗？” “分享一下遥神小时候的趣事给我们听听吧。” “你是装的吧？我不相信有人拒绝得了遥神。” …… 一连串的问题 ，小海棠也不恼，微笑着回一句：“我们的确从小认识，也很熟，其他的无可奉告。” 刘雨萌全程懵圈加怀疑人生，一直回到宿舍，她都还没有缓过来。 小海棠理解她，因为就连她自己也都在做心里疏导。 喜欢聂遥吗？肯定是喜欢的，那简直是流淌在她血液里的本能，至于是哪种喜欢，她还没分得清楚，毕竟，她没有谈过恋爱，不懂男女之间的喜欢应该是什么样子。 “小海棠，你掐我一把试试？” 小海棠已经打开微博控评，“不用掐，也不用问，问什么都是真的。” 刘雨萌把相机往床上一扔，“我靠啊！” 小海棠越看越心惊，她没有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聂遥的微博沦陷，简直就是一场大型的脱粉现场，素质高的，默默留个言说一句各自安好，大部分骂声一面倒，有骂聂遥的，也有骂她的，怎么难听怎么来。 “看来我不想出名也不行了，我还以为凭哥哥的实力，粉丝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当然啦，连我自己也猝不及防，不怪她们，但是骂我爸爸妈妈就真的有点过分了啊。” 刘雨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你以为遥神只有事业粉吗？大部分遥光是冲他那张脸和身上那股禁欲劲来的，这部分是女友粉，忽然得知他向你求爱，不亚于晴天霹雳，不把你大卸八块算有素质的了，又不是所有遥光都是我们港大的人。” 刘雨萌一脸丧，“别说她们，就是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做遥光了，毕竟我也是女友粉，天天对着你这正宫娘娘，我觉得自己就是三。” 小海棠哭笑不得，“有这么严重吗？你改事业粉不就行了？如果你这个粉头带头脱粉，那真会毁他粉圈的半壁江山。” “坏了！” “又怎么了？”小海棠问。 “我刚刚上传照片的时候好像一不留神@了你的小号，就是你一直不想让人家知道那个，你快去看看沦陷没有？” “我可真的谢谢你了。” …… 第30章 小海棠的大号其实就是专门帮聂遥P图的营业号, 遥光们都知道她这个幕后功臣, 她在聂遥饭圈的地位其实不亚于刘雨萌, 只不过她太低调，除了刘雨萌，几乎不跟其他遥光互动, 大家经常会忽略她的存在。 所以，小海棠的大号“棠不是糖”更像是聂遥的高仿号, 一眼过去, 从开通之日起全是聂遥的照片, 一天都没有落下，每天都在更新, 而且她只P聂遥的照片，其他的业务一概不接，关注列表也只有聂遥和刘雨萌两个人，说不是真爱都没人信了。 至于小号, 互关的都是这么多年来的同学, 朋友, 还有哥哥们, 平日里不怎么发聂遥的东西，都是些生活照小日常, 这个小号没有任何跟聂遥有关的东西。 被刘雨萌来这么一出, 稍微一扒，她的小马甲就保不住了。 都摸到她最新一条动态下面留言： ——“港大校花？遥神的青梅竹马？” ——“找到了找到了，姐妹们在这里, 在这里，抢了我们老公的女人在这里，赶紧群起而攻。” ——“围观完毕，小妹妹有点优秀？” ——“围观完毕，小妹妹有点好看？” ——“围观完毕，小妹妹家里有点有钱？” ——“可以不用这么自信，通通都把有点去掉。” ——“反正遥神公开恋情，我就脱粉，毕竟老婆粉，小妹妹看着办吧。” ——“+1” ——“+10086” ——“加身份证号” …… 鉴于小海棠本人没有槽点，不管容貌学历还是家境，都没有让粉丝攻击的点，她能在键盘侠随意游走的年代活着走出来，真是不容易。 刘雨萌松了口气，“还好没什么人身攻击，大部分遥光还是挺理智的，这也跟遥神一直跟遥光保持距离有关系。” 说着刘雨萌又叹了口气，“他常常会让我们觉得觉得他其实不需要粉丝，再怎么应援他都好像无动于衷，我们甚至担心他哪天就一声不吭退圈了，不好还好，我现在没有这种烦恼了。” 刘雨萌搂着小海棠的脖子嘿嘿笑了两下，“如果他成了我好姐妹的男朋友甚至老公，我还管他退不退圈呢，反正不会在我的生活里消失。” “不过小海棠，你瞒得也太严实了吧，之前什么情况啊，我们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四年，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你们的关系。” 小海棠摇摇头，“我没有瞒着你啊，我说的你不信，加上我们之前的确没有联系。” “我怎么感觉好像是你一直躲着遥神，明明随便追个线下活动就能联系上，可你一直不愿意。” 小海棠没有否认，脑袋靠在椅背上仰望天花板，“萌萌，你有喜欢的人，或者喜欢过什么人吗？” 刘雨萌脱口而出，“遥神啊。” 小海棠：“我是说现实里的，我从小就很喜欢很喜欢聂遥哥哥，喜欢到我的亲哥哥们都吃醋，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但小时候没有想太多，喜欢就是喜欢，都是一个意思，随着慢慢长大，好像不是那个意思了，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海棠目光沉静，思绪有些悠远，十二年的留白，情感没有变，但又好像一切都在变，聂遥问要不要跟他谈恋爱的时候，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已经等这一天很久，又好像有点不真实。 刘雨萌叹了口气， “小海棠啊小海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跟神谈恋爱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自己也是遥光，你难道不是老婆粉吗？老婆粉变老婆，这是所有追星女孩的终极梦想好吗？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别想什么青梅竹马，别想什么哥哥妹妹的，你就想想你当遥光帮他P图以来的这些日日夜夜，所想所念的是什么，冲吧，替我们所有遥光好好爱他，你值得的。” 小海棠眨了眨眼睛，或许可以试试？ 车上。 聂遥的经纪人胖哥欲言又止。 “胖哥，有什么话你直说吧。”聂遥瞌着眼睛假寐都能感觉到他快把他的脸盯出朵花来。 胖哥叹了口气，“你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你起码事先跟我商量一下，现在公关部那边已经控制不住舆论，微博都快瘫痪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掉了多少粉？” 聂遥霍然睁开眼睛，“胖哥，我想过退圈。” “什么？！”胖哥吓得整个人跳起来，直接撞上车顶，痛得他赶紧捂住脑袋坐回去，“老板，老大，你不要吓我，我血压高心脏不好，禁不住你这么吓的。” 聂遥看着他，“胖哥，你应该知道我一向只专注做自己的事，别的我一向不管，但你不知道所有的事加起来也没有她重要，如果这是个二选一的选择题，退圈是我的答案。” 胖哥讪讪然，“也没有那么严重，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会脱粉的也都是那些奔着你颜值来的粉丝，你都二十三岁了，谈恋爱结婚生子都是迟早的事，你也不存在什么转型不转型，你本来就是实力派，流量只是附加，行吧，你专注做自己的事，其他的我们来。不过，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有这么个青梅竹马？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聂遥的目光变得很柔软，“以前她还小，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妹妹，今天看到成年的她我忽然发现，或者我们可以换种能够守护一辈子的关系，胖哥，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而是，我也是刚刚才决定。” 小海棠是他的光，他的救赎，一直都是，这话聂遥没说。 胖哥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他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姑娘看起来也很优秀，跟你倒是般配的。” 胖哥拍拍他的肩头，“聂遥，我原来还担心你这苦行僧的日子会没有尽头，现在倒是放心了。” 胖哥大聂遥十几岁，以前跟着聂明珠打江山，后来调到聂遥身边，一直拿他当晚辈看，也喜欢这个孩子，营业以外的时间，他的生活真的跟苦行僧无异，也是希望他幸福的。 聂明珠的电话来得十分及时，劈头就问： ——“遥儿，什么时候带媳妇儿回家吃顿饭，给姑姑见见？” 聂遥哭笑不得，“姑姑，这才哪跟哪，人家都还没有答应呢，别吓着她。” ——“遥儿，是那个比小五岁比还你聪明的小海棠是不是？她也在港大念书？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聂遥：“姑姑，我们好久没联系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今天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商量好的，遥儿，这事姑姑觉得你考虑得不够周到，你是圈内人无所谓，但小海棠不是啊，你这样当众表白，看看网上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小海棠的生活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经过聂明珠这么一提醒，聂遥才认真反省。 他被重遇小海棠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一向只专注自己的事情，很少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有什么事情团队也都会处理好，外界对他的影响其实不大，但小海棠的确会受到影响啊，是他考虑不周。 “姑姑我先不跟你说，我处理点事。” 聂遥挂了电话，问胖哥，“上海的行程能不能推后？” 胖哥眼眉又是一跳，摇摇头，“演唱会的宣传，这个筹备了很久，不能。” 聂遥：“公关一下，让粉丝不要去骚扰小海棠。” 胖哥犯难了，“这恐怕不好吧？粉丝行为不归我们管。” 聂遥眉峰一凝：“以前管不管我不知道，脱粉可以，但是不要骚扰小海棠，这是中心思想，具体的你看着办。” 胖哥：“……”还嫌这粉脱得不够多是吧？ 胖哥觉得以前的聂遥太省心，好了，现在讨债来了。 聂遥拨了个号码，那端过了会才接起来。 那是小海棠刚刚才存起来的号码，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小海棠还在恍恍惚惚当中。 刘雨萌凑过去一看，“聂遥哥哥？遥神啊，快接快接。” 小海棠这才了按了接听键，软软地喊：“聂遥哥哥。” 聂遥眉眼带笑：“小海棠，刚刚是我考虑不周全，怕是给你带去很大的困扰，哥哥道歉。” 小海棠想了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摇摇头，又发现他看不见，才道：“没有什么困扰，遥光们都很好。” 聂遥：“遥光？” 小海棠：“对呀，你是遥神，你的粉丝是遥光，你难道不知道吗？” 聂遥笑：“不知道，我从来不管这些，那你也是遥光吗？” 小海棠又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眯眯眼一笑：“是的呀，你好看的照片都是我P的，你的每一场演唱会我都有去。” 聂遥的心当下一暖，原来她一直都在，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找他，他们之间像是有某种心照不宣的感应，有些事，有些关系，总要等到成年之后才适合转变。 别要笃定，他如是，小海棠亦如是。 其实就算这次没有在港大遇上小海棠，她十八岁的暑假，他也会回小洲村一趟。 聂遥：“下个月上海演唱会的门票VVVVIP，你要吗？” 小海棠：“要！” 一直贴着她耳朵偷听的刘雨萌摇她手臂。 小海棠又补了一句：“要两张，我舍友萌萌也是遥光。” 刘雨萌迅速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聂遥：“好，我现在出发去上海赶个宣传通告，乖乖等我回来。” 小海棠：“知道了，那你一路小心。” …… 聂遥恋恋不舍挂上电话，胖哥再一次惊掉下巴，虽然刚刚在港大已经掉过一次。 他觉得自己对聂遥有非常非常非常错误的认知，他一直以为他天生冷感，哪怕对着聂明珠，也不会多热烈，甚至可能性冷淡，但他对着小青梅简直就比三月春风还暖。 “胖哥知道为什么她是我的底线了吗？”聂遥又恢复一贯的清冷淡漠。 胖哥点点头，“明白了。” …… 宿舍里的小海棠差点让刘雨萌摇断胳膊，这姑娘还不停地“啊啊啊啊啊”，简直魔音入耳。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谁说遥神是天上的明月，珠穆朗玛峰上的雪莲？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误解好吗？这都什么世纪小太阳，小海棠，他怎么可以这么暖？他对着你一向这样吗？怎么跟我们认识的遥神完全是两个人啊？他故意艹的人设吗？ ” 小海棠努力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倒也不是，他从小话就很少，性格没什么变化，我小时候特别闹，闹习惯了，他对我就挺有耐心的。” 猝不及防被撒了一把狗粮。 刘雨萌两个拳头举到下巴下面，“甜甜甜，磕死我算了，小海棠别犹豫了，相信我，这就是神仙爱情，你必须给我一往无前gogogo！” 小海棠：“……”倒也不必如此。 …… 第31章 聂遥毫无预兆对小海棠表白这件事反应最大不是遥光, 不是小洲村的吃瓜群众, 而是叶家三兄弟。 因为这件事, 叶家都快地震了。 叶家三兄弟保研，现在还是北大研二的学生，原本打算一家人去香港参加小海棠的毕业礼, 谁知道小海棠的毕业礼提前跟校庆搞到一块，打乱了全家人的计划, 不仅如此, 聂遥居然在毕业礼上当众表白小海棠, 这谁还坐得住？ 叶家三兄弟二话不说直接从北京飞了过来。 现在小海棠和三个哥哥在学校附近的星巴克里大眼瞪小眼。 已经是研究生的叶家三兄弟变成得稳重了不少，连最闹腾的叶远途也没有以前那么跳脱。 叶远航俨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男人, 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接受不了女儿早恋的严肃家长。 “说吧，怎么回事？” 小海棠一看这个阵仗就觉得十分不妙，当然也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没有怎么回事，就是你们所见到的那样, 我在校庆典礼上重遇聂遥哥哥,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谈恋爱, 我还在考虑当中。”小海棠摊摊手, “就这样。” “他倒是想得美，动不动就失联几年, 一出现就来拱咱们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 他怎么不上天啊。” 辛辛苦苦的养大的小白菜一声不吭被猪拱，搁谁谁受得了。 叶远征这几年寒暑假都在自家集团帮忙，挂名副总, 别的还好，就是训人的功夫和脾气都日渐见长。 “二哥哥，你说是小白菜呢？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这头猪拱了清莹姐姐呢。” 付清莹是叶远征的女朋友，他是兄弟三人里最早谈恋爱的那个，其余两个还是单身狗。 叶远征：“小海棠，你二哥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不是猪，现在是很严肃地跟你讨论问题，别给我扯开话题。” 小海棠：“我也在很严肃地跟你讨论问题，我从小喜欢聂遥哥哥，长大了也只喜欢聂遥哥哥，我跟他谈恋爱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来这么一茬小海棠还没有那么快想通，说起来她从小到大真的只喜欢聂遥，任何的男生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她甚至觉得如果谈恋爱的对象不是聂遥，她很可能会孤独终老。 她这一路成长，遇到的优秀男生不少，各种借口在她跟前晃悠的不少，可她从来没有动过半分要跟他们在一起的心思，单独在一起呆一会的心思都没有。 唯独聂遥，好像刻在她的骨血里一般，缺不得。 没有比他们在一起更加顺理成章的事。 叶远征激动地站了起来，差点拍桌子，“你！小海棠，你才十八岁，大把选择的机会，这种动辄失踪几年，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随时会牵连到你的人怎么会是你的良配？谈什么朋友？远程柏拉图吗？” “老二。”叶远航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坐下，“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跟小海棠吵架的吗？” 送咖啡上来的服务员对着小海棠的脸看了又看。 叶远征面色不虞，反盯着她。 服务员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你长得跟遥神的绯闻女友很像，请问……” 叶远征烦躁地挥手，“不是不是，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服务员道歉告退。 叶远征敲两下桌子压低声线道：“看到了吧，这还没开始呢，小海棠，你以后真的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叶远途一直没怎么说话，他是第一个接受这个事实的人，他从小就有聂遥将来会是他妹夫这个想法，现在顶多就是“果真如此”的尘埃落定，没什么好激动的。 叶远航捏了捏眉心，自从老二变成暴龙之后，跟他说话真是劳心劳力。 小海棠平静地问叶远征：“所以二哥你的意思是我跟聂遥不合适，反对我跟聂遥谈恋爱？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告诫我不许跟聂遥在一起？是这样吗？” 叶远征：“对！就这个意思！” 小海棠定睛看着他，“二哥，那你说我跟谁合适？我跟谁谈恋爱才符合你的标准？如果我说你跟清莹姐姐不合适，你们会因为我觉得不合适而分开吗？” 叶远征：“那是两码事。” 小海棠：“如果我一定要跟聂遥在一起呢？爸爸妈妈和爷爷一起反对都没用那种。” 叶远征：“小海棠……” 叶远航捏了捏叶远征的肩头，示意他来说。 “小海棠，听你的意思是笃定要跟他在一起对吗？我们没有阻止的意思，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清楚了，这些年你们毫无交集，他变成什么样子你根本不知道，他可能早就已经不是你小时候喜欢的聂遥哥哥，他在这个名利场打滚了太久，未必是你想要的那个人。而你才刚刚成年，我们不希望他成为你最痛的成年礼。” 小海棠轻轻笑了笑，“大哥哥，我总认为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的，合不合适就跟鞋子合不脚合脚一样，只有穿的人才知道，聂遥是什么样的人我无需为他旁白，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为我好，但是正如你们所说，我已经成年了，让我自己做决定好吗？” 叶远途：“她小时候我就说过吧，聂遥总有一天会变成我们妹夫，你们偏不信，这下信了吧。” 叶远航：“闭嘴！” 叶远征：“闭嘴！” 叶远航：“聂遥在哪里？约他出来我们见个面再说。” 小海棠：“他现在在上海做演唱会的宣传，我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叶远航：“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就现在问问，还是要去微博留言？” 小海棠一脸无奈：“大哥哥，你不用试探什么，我们既然联系上了就不会再失联，相信我们好不好。” 叶远征哼哼：“六年见一次面，牛郎织女都甘拜下风，见面就让人家姑娘做他女朋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小海棠，你是女孩子，我们老叶家的掌上明珠，麻烦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小海棠：“二哥，我很矜持了，你知道饭圈有句话怎么说的吗？这世界上没有女生能够抵挡得住遥神的微微一笑，我这还考虑了几天呢。” 叶远征：“……”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晚上的时候，小海棠发信息问聂遥什么时候回来，说哥哥们来了香港，想跟他见一面。 聂遥次日凌晨的航班回了香港，清晨六点避开了无数狗仔来到港大南门。 小海棠其实早已经可以离校，因为还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还暂时住在学校。 她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么早起床，聂遥来电话说在校门口等她的时候，她其实还在迷迷糊糊当中，凌晨六点的校园人烟稀少，她忽然明白聂遥选这个时间的原因，当红明星想要点私人生活实在太难。 爱情这种东西吧，说来就来，让人猝不及防，他们的感情基础太好，以前是因为年纪小没往这个方向想，一旦互通心意，燃烧起来便是燎原大火，连过程都不需要那种。 三十六小时连轴转的聂遥其实已经很疲倦，他的睡眠时间比一般人少很多，但也不是跌打的，眼下的淤青十分明显，小海棠上了车就伸手抚上他的脸，心疼问道：“很累是不是？” 聂遥握紧她的手放到脸颊上摩擦，摇头，“我不累，天亮人会很多，只能趁这个时间说会话，你累吗？” 小海棠摇摇头，收回自己的手抱着他，在他的耳边低低问了句：“聂遥哥哥，这六年，你过得好吗？” 聂遥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挺好的，一路走来很坦荡，每天都很忙，很充实。” 聂遥抱紧怀里的小丫头，感慨万千，十三年的光阴，念念不忘，如今的回响，既顺理成章又总带点尘埃落定的不真实，他断断续续，挑挑拣拣说了一些还算舒心的过往。 小海棠安静地听着，等他停下来了，才点点头说：“那就好。” 小海棠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那个搂着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她听着他呼吸匀停，看着他眼下的淤青，只怕这些年，过得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吧。 小海棠想了想，轻声吩咐司机，“开回聂遥哥哥家吧。” 司机老赵跟了聂遥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在车上睡得这么沉，他点点头，直接把车开回聂遥所住的海湾半岛别墅。 车子穿过繁华的闹市，盘着山路蜿蜒而上，到了半山腰，横穿一条小道，才在一栋独立别墅前面停下，自动感应门打开，车子开到车库停稳，聂遥眼睫微动，小海棠摸摸他的脸蛋，他才悠悠转醒，往车窗外看了看，意识迷糊，“这是……” “你家，你太累了，先上去好好睡一觉，今天你没有安排行程的话，下午或者晚上约我哥他们，你外出太麻烦，方便的话我直接让他们过来。” 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帮聂遥安排私人行程，但小海棠可以。 聂遥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他们跑一趟，晚点让老赵去接，先进屋吧。” 寸土尺金的香港，普通市民大多住在公屋，像这样的独立别墅，除非了富豪和顶流明星，没几个人买得起。 然而，内部装修和别墅价值并不等恒，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装潢，简简单单的黑白灰三色，将断舍离的极简理念发挥到极致，该有的家具一件不少，多余的装饰一样不多，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很聂遥式的装修风格。 简单清冷，孤独寂寥，没有烟火气息，不像个家。 和自己那个温暖又热闹的家是泾渭分明的两极，如此不同。 对于这些年，他只说过得挺好，一句也没有提过过得多孤单，然而，他什么都不用说，从踏进这里开始，小海棠已经知道。 接踵而至的是无以复加的心痛，或者来港这四年，她应该早点跟他联系上的，不管什么身份，陪在他身边就好。 “怎么了小海棠，哪里不舒服吗？” 小海棠红着眼摇摇头，像小时候那样伸出双手，盯着他沉静的眼眸撒娇，“聂遥哥哥，抱。” 聂遥不疑有他，把他的小姑娘拥入怀内，亲亲她的发端，轻轻低喃了一句：“傻丫头。” 第32章 下午五点, 叶家三兄弟被聂遥的司机老赵接到了海湾半岛。 海湾半岛别墅跟叶家在小洲村的离岛别墅有些相似, 都是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的类型，倒是里面的装潢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聂遥喜静，家里除了固定时间来打扫的钟点工, 平时都是他一个人住，兼之他一年到头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全世界各地的酒店, 这里本质上跟酒店没什么区别。 今天叶家三兄弟要来, 他让经纪人安排厨师到会。 叶家三兄弟到来的时候, 小海棠和聂遥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你们来啦？过来看会电影，还差一点就看完了。” 小海棠窝在聂遥怀里, 一手一个葡萄，一手一个草莓，自己吃一个，还不忘往聂遥嘴里塞一个, 那叫一个惬意,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 聂遥把小姑娘抱到一个舒服的角落, 揉揉她的脑袋, 起身招呼三位哥哥。 叶家三兄弟简直没眼看，但又能怎么办？棒打鸳鸯把人绑回小洲村吗？ “远航, 远征, 远途，好久不见。” 叶远征直接翻白眼，六年前见面是这一句, 六年后还是这一句，能不能有点长进了。 偏厅落座，聂遥亲自为几人沏茶。 说来也奇怪，多年不见，彼此之间也没有多少疏离感，好像寒暄都是多余。 叶远航直接问：“你有什么打算。” 经过一晚上的讨论，叶家三兄弟已经冷静下来，昨晚小海棠也和父母通过电话，该说的已经说得很清楚，接下来就是看聂遥的态度了。 聂遥勾唇，“我想先订婚，当然小海棠还没同意，之后看看她想在哪里生活，如果想继续在这里念研究生的话，生活的变动暂时不会太大，我慢慢减少工作量，多留时间陪她，如果她想去其他地方，甚至出国念研究生，那么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叶家三兄弟面面相窥，这什么情况？当小海棠的全职保姆啊？事业呢？他不是正好在巅峰期吗？ 不是，谈恋爱这事还没聊明白呢，怎么就扯到订婚上去了？ 叶远航：“聂遥，订婚这事先不聊，我们对你没有意见，就是你职业，你自己也知道，肯定会给小海棠的生活带去很多困扰，她会被狗仔跟踪，甚至连正常的社交都无法拥有。” 聂遥沉默，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小海棠电影也看不下去，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凑了过来。 “大哥哥，我们之间的事交给我们自己商量好吗？第一，知根知底，聂遥人品没有问题，第二，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没有意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喜欢。”小海棠往聂遥身边靠了靠，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把玩，“我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是我哥哥，但是不能代替我过日子，聂遥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开心我就开心，就这么简单。” 叶家三兄弟十分无奈，五岁如此，十八岁还是如此。 叶远征：“小海棠，我们说他两句还说不得了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护这么紧，我看你是中了邪了你。” 小海棠鼓鼓腮帮子，抱住聂遥，“说吧说吧，有什么不满连我一起说，接受批评教育，虽然我们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也不会改正，但你是我哥你说了算。” 叶远征一口气堵在嗓门眼不上不下，那叫一个气啊，“小海棠你…你想气死哥哥是不是？！” 叶远途慢条斯理喝茶，摇摇头，“老二你接受事实吧，非得自己找气受，这怨谁？” 叶远征瞪他，“你到底哪一头的？” 叶远途：“我自己一头。” 聂遥的别墅从来没试过这么热闹，他过去十几年的生活几乎和这个词绝缘，他是大家口中那种当众孤独的人，万人演唱会台下成片的荧光绿，欢呼与呐喊，仿佛都与他无关，他的内心一直孤独。 唯独此刻，唯独小海棠在身边，他才会觉得充实，重新找到活着的意义。 他也很喜欢叶家三兄弟身上那种鲜活，跟他们在一起别说挨骂，就是挨揍他都觉得十分放松，感觉很舒服。 “今年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从明年开始，我会减少幕前的工作，减少曝光转到幕后，以后小海棠在哪里，我就陪着她去哪里，你们放心，昨天的当众表白是我考虑不周，给她带去困扰，以后不会了。” 小海棠摇摇头，“没关系，反正我脸皮厚，别人说什么也影响不到我，我都不介意，你们介意什么呢？对了，聂遥哥哥刚刚说订婚的提议也挺好，反正我满十八岁，达到这边的结婚年龄，扯了证，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住一起，我觉得挺好的。” 叶家三兄弟异口同声，“小海棠！你给我闭嘴！” 叶远征：“你是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人家一声不吭随随便便就能消失六年，还不止一次，你这样上纲上线往上赶算是怎么回事？扯了证等下人家又一声不吭消失六年，你就是想打离婚证都找不到人，我看你是疯了吧你。” 聂遥算是明白了，叶家三兄弟也不是刻意为难他，这是在给小海棠鸣不平。 他不是不想跟小海棠联系，而是不能，这当中的原因，他能怎么说？在调理抑郁症？抑制自己可能会对一个未成年的非分之想？无论哪一种，他都无法对他们言明。 “抱歉，以后不会了。” 小海棠懂他，可能比他自己还懂。 “嗯，聂遥哥哥，我们明天找个时间去领证，以后都不分开。” “小海棠！”叶家三兄弟如果有心脏病的话，此刻应该已经猝死，这说一出是一出，简直了。 那么聪明的脑袋白长了，恋爱脑也不至于这个地步吧。 叶远征瞪她，“你诚心想气死我们是不是？” 聂遥揉揉她的脑袋，“现在已经月底，等下个月忙完演唱会，我们回一趟小洲村，征求过长辈的意见，我们再作下一步打算，好吗？” 叶家千娇万宠养大的宝贝，他就是想拐走也肯定也要先征得人家家里的同意，不然这也是对小海棠的不尊重。 小海棠乖乖点头，“嗯，都听聂遥哥哥的。” 叶家三兄弟总算松了一口气，真怕两人一赌气直接去领证，他们真成叶家罪人了。 叶远征气性大，这会是真有点生气：“小海棠，你就是认准了哥哥们管不住你是吗？” 小海棠松开聂遥，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二哥哥，从小到大，我做错过什么事，或者哪件事让家里人失望了吗？” 叶远征一窒。 “没有对不对？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自己要什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尊重你们，也爱你们，但是这都不是你们为难聂遥的理由，从小到大他都是我的底线，从来没有变过，你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也别总揪着他跟我失联这件事。” 小海棠知道哥哥们爱她，她也爱他们，若不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他们会反反复复让聂遥不舒服，他们拥有很多东西，可聂遥只有她，他们不会心疼他，但她心疼。 “最开始的六年我是很难过，但在第一次重遇后，我们已经把这一段清零，不会再提；近这六年，换个角度，也可以说是我在失联，我人在香港，他的每个行踪我都知道，他的每一场演唱会我都到场，而我从未主动联系他，这一次重遇，你们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我后悔为什么在港的四年没有好好陪在他身边，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明明我看到他很开心，我在他身边他也很开心，我不想再有下个分开的六年，不想以后再后悔，我只想分秒必争，把那些浪费掉的时间都追回来，同时，我也庆幸自己已经成年，可以用另外一种身份永远陪伴他，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是永远，这个理由，够吗？” 聂遥眼眶温热，她从来都是他救赎，从来都知道他要什么，不管现在或者曾经。 抑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他试过好几次夜深人静一个人开车上山顶，望着繁华但没有一盏属于他的万家灯火，想直接从山顶冲下去，了结这一生，每一次下定决心，脑海里都会出现小姑娘甜甜叫他聂遥哥哥的样子，他不舍得她，他答应过她要好好的，他不舍得她难过，然后每一次，他都用尽最后的意志，把车开回来，熬过了一次又一次。 然后，他努力地一次次站上光鲜亮丽舞台，认真钻研每个角色，做好每一次营业，表现最好的自己，因为他知道，她看得到，她会看。 到最后，他贪心到忘记后果，当众向她表白，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这一天，他等了很多很多年。 他做好了退圈归隐的准备，他赚了足够多的钱，自问能够给她最优厚的生活，他终于可以陪她到天涯海角，到地老天荒，只要她愿意。 叶家三兄弟没有留在别墅吃晚饭，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体，外人想插足也插不进去，劝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然，小海棠从小主意大，真拿定什么主意，家里人没有一个能劝得动，吩咐一声聂遥好好照顾小海棠，他们干脆直接赶晚上的飞机回北京。 送走了叶家三兄弟，聂遥俯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小姑娘额头，“小海棠，闭眼。” 小海棠努力眨巴几下，听话地闭上眼睛。 唇上旋即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轻轻一印，而后虔诚又不舍地深深一吮，再吻上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低喃，“爱你，倾我余生。” 小海棠的脑袋“轰”地炸开，不知今夕是何年。 那是他们的初吻。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正文到这里就可以完结了，呜呜呜呜，这其实就是个短小的小甜饼 第33章 当天晚上, 聂遥在微博上晒了一张和小海棠十指紧扣的照片, 配文：“爱你, 倾我余生。” 此微博一出，服务器直接瘫痪，老婆粉万万没想到失恋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根本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平心而论，粉了遥神五年, 虽然很难过, 还是希望他幸福的,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他的小青梅。” ——“这几天我都在哭, 很难过，我问自己喜欢遥神什么呀？他一向高冷，对我们爱答不理，再心存幻想, 他也不可能是我们的, 现在连念想都没有了, 就这样吧, 我脱粉了，但也祝他幸福。” ——“作为事业粉和颜粉, 我日常担心他退圈, 谈恋爱倒也还好，你们没看遥神眼里的光？遥神的余生都是小青梅的，只求他偶尔营业, 哪怕像今天这样，唉，在线卑微。” ——“给姐妹们科普一下遥光的小青梅：港大校花，十四岁以状元身份考入港大，四年来成绩第一，断崖式抛离第二名，参加过包括但不限于学术、棋艺、音乐、舞蹈、书法、绘画等，但凡参赛，必拿冠军，今年十八岁，一级荣誉生毕业，与遥神相识超过十年，从未炫耀过他们的关系，美貌与智慧并重不必说，大家有目共睹，港大遥光反馈，为人低调、善良、谦卑，追她的人绕能港大一圈，但她从未和任何一个异性传过绯闻，走近点的都没有。最后一点，她的大号是棠不是糖，这个就不用我科普了吧？哪个姐妹比她优秀比她用心比她更爱遥神？有的话，算我输。反正我转CP粉，以后专业磕糖。” 粉头刘雨萌点赞了这条评论，并在底下评论说：“我舍友比你们想象中还要优秀，入股绝对不亏。” ——【萌不萌你和小青梅居然是舍友？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萌不萌回复：“你们没人问过我鸭，卡姿兰大眼睛.JPG” ——“我了勒个去，关注点难道不应该是棠不是糖居然是小青梅的大号吗？！她可是遥神的专业修图师，百万级别的，好多糊图都被她P活了，经过她手的遥神都有灵魂，遥神所有出圈的图都是她P的，呜呜呜呜呜，不行了，我也转CP粉，以后专业磕糖+1” ——“长得没有人家好看，智商没有人家高，不会下棋不会音乐不会舞蹈不会P图，还是个学渣，我凭什么当老婆粉？我不配，果断转CP粉，没压力。” ——“打个补丁，顺便提出疑问，遥神十四岁状元身份考入广大，之后去韩国练习三年，十七岁继续学业，用两年时间完成学业，他离校之时，正是小青梅入学之时，问题来了，他们之间为什么没有任何交集？萌不萌看我一眼。” ——“别问了，问就是默默等你长大！小青梅一直用棠不是糖陪在遥神身边，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长大，等到十八岁长成最优秀的自己再与你并肩，呜呜呜呜呜，好甜好甜，难道只有聪明的我洞悉真相吗？” 刘雨萌又在底下点赞并评论：“小青梅十八岁以前忙着好好长大，不早恋。” ——“嘤嘤嘤，老婆粉变老婆，追星天花板有没有？” ——“草（一种植物）！真的好甜，未成年的姐妹们千万不要早恋，遥神和小青梅成年前都在搞学业，搞事业，我们不要拖后腿好吗？” ——“磕死我算了，巨甜！” ——“甜甜甜！” …… 网上的风风雨雨小海棠无暇顾及，自从体会到接吻的乐趣，她二话不说连夜把自己打包好搬到聂遥的别墅去住。 半山别墅有个好处，隐私方面保护得而别好，狗仔哪怕跟着他们到了半山腰，也进不去别墅群的管辖范围，被隔在小道外面，别墅又是三面临海，他们就是想偷窥也找不到支点。 小海棠的到来为聂遥的生活增色不少，两人就是什么都不干也能抱在一起看一整天的电影，聂遥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她拴在裤腰带上，也的确如此。 为了随时能够和聂遥亲亲抱抱举高高，无所事事的小海棠干脆戴个口罩装小助理，一直跟在他身边。 聂遥的团队都非常喜欢这个小嫂子，有意帮他们打掩护，可次数多了，总有不小心被狗仔拍到的时候，被眼尖的遥光发现，网上又变成了大型磕糖现场。 这一波过去，真正脱粉聂遥的并没有多少，大部分还是转换成CP粉，开心磕糖。 上海的演唱会如约而至，新歌加主打的配置，大部分的歌曲是聂遥原创，词曲唱一手包办。 小海棠戴着口罩，和刘雨萌一起在底下给聂遥应援，像过去的无数次，跟普通遥光一起为他挥舞荧光棒，高举应援口号。 福至心灵，聂遥唱情歌的时候一直看着小海棠的方向。 小海棠两只手举过头顶，歪着脑袋给他比心，一会又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比个小心再推送过去，大声地喊：“哥哥，爱你哟。” 聂遥不知道是看到还是感应到，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脸笑得特别开怀，眼底是遥光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明亮，他恨不得还她一个飞吻，为免给她带去困扰才生生忍住。 遥光们顺着聂遥的视线看向VIP区，发现两个带着口罩鸭舌帽，看起来十分神秘的遥光。 后面有人传话：“让前面的妹子看看是不是小青梅。” 其实不用后面传话，VIP区的遥光也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小海棠边上的小胖妹直接伸头去看小海棠。 “嘿，姐妹，你不会是遥神的小青梅吧？” 小海棠一愣，顿住手里的动作，压低帽檐说：“我和你们一样是遥光。” 她没骗人，她真是遥光，死忠那种唯粉。 小胖妹还是一脸狐疑，一错不错盯着她。 小海棠干脆凑到她耳边说：“我不想惹人瞩目，你就当作不是我。” 小胖妹捂住嘴巴，激动得不行，一个劲点头。 身后的妹子总算把话递过来，小胖妹第一时间摇头否认，“什么小青梅？不是，那是我的朋友。为什么戴口罩？哦，她怕生。” 打发完妹子，小胖妹一脸求表扬的表情看着小海棠，小海棠给她竖大拇指，“干得好，回头到我微博大号上留个地址，给你送个周边。” 小胖妹激动到跺脚，“我是你们的CP粉，我能不能要一张你们的合照？” 小海棠慷慨点头，“没问题，但你不能外传哦。” 小胖妹一个劲点头，“保证不会，小青梅你眼睛好漂亮。” 小海棠摆摆手，“随便长长。” 小胖妹：“……”那我长这么认真干嘛？ 那头的刘雨萌也刚打发完一拨。 有了这左右护法打掩护，小海棠接下来看得很开心，该比心比心，该飞吻飞吻，该尖叫尖叫，无比畅快。 结束之前，她跟刘雨萌偷偷溜去后台，工作人员带着她们走员工通道。 眼尖的遥光这回百分百肯定那就是小青梅！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特权？ 后面的妹子灵魂拷问小胖妹，“你不是说她不是小青梅吗？不是小青梅为什么可以走员工通道去后台？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小胖妹一脸无辜，“没骗你啊，她不叫小青梅，她叫小海棠，当然可以去后台。” 妹子心梗，“你明明骗我说她是你朋友。” 小胖妹更无辜了，“她人很好，我们的确做了一会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妹子：“……” …… 刘雨萌第一次到演唱会的后台来，看什么都新鲜，哇哇哇哇个不停。 工作人员都认识小海棠，打过招呼让她自由参观，各忙各的去。 总算等到表演结束，聂遥一身舞台造型，脸上还带着妆，帅得不似凡人。 刘雨萌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聂遥，舞台妆的那种视觉冲击就像是一道光从脚开始打通天灵盖，整个人又冷又A，刘雨萌根本不敢靠近。 小海棠笑眯眯迎上去，挽过他的手问：“累不累？” 聂遥的脸瞬间柔和起来，眼底带笑，“不累，你喊那么久，嗓子不累吗？” 小海棠摇摇头，“不累，哥哥今天帅炸了，怎么看都不够。” 聂遥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我去换衣服，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先给你介绍个朋友，我舍友兼闺蜜，刘雨萌，她也是遥光，粉了你很多年了。” 聂遥这才注意到刘雨萌，温和地冲她点点头，“你好，听小海棠提过很多次。” 刘雨萌受宠若惊，腿一软差点跪下，“遥神，你好你好……” 聂遥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打过招呼便去换衣服。 刘雨萌拍拍小心脏，“小海棠，你得心脏多好才能天天对着遥神那张帅到天怒人怨的脸，还有那一身强劲的气场啊，我刚刚都差点跪下了。” 小海棠：“习惯就好啊，有那么夸张吗？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 “在学校那次我光顾着震惊，哪里想到那么多，不过，遥神是真喜欢你，他对着你和对着别人完全两个样，怎么说，他在你身边，整个人特别柔软的感觉，矫情地说一句就是把冷漠留给世人，把所有柔情都给了你。” 小海棠点点头，“我知道，放心，我会替所有遥光好好爱他，让他一直这么温暖下去。” ……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小海棠一直喊饿，聂遥让助理买了宵夜回来，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一碗馄饨。 今晚的聂遥整个人像披了一层朦胧的月光，特别特别柔软。 吃着吃着聂遥抢小海棠嘴巴里那颗，小海棠呜呜呜两下抢不过，又羞又恼，骑到他身上去捧着他的脸嘴对嘴一通乱亲。 聂遥气息不稳，反客为主扣住她的脑袋，一点点地描绘她的唇，然后下巴，脖子，到了锁骨处生生停住，又一路往上在她耳根处喘息停下。 聂遥绷得难受，忍耐道：“明天我们直接回小洲村，到你们家去提亲。” 小海棠被他亲迷糊了，整个人娇得不行，抱着他的脖子喘气，点点头，对着他的喉结轻轻一咬，“让你使坏，难受了吧。” 聂遥点头，“嗯，难受，所以我们尽快领证结婚。” 小海棠鼓了鼓腮帮子，小脑袋埋到他的胸口，嗡嗡道：“现在也是可以的。” 聂遥俯首，亲了亲她的脸，“想给你最好的，仪式感也不能少。” 小海棠害羞地点点头，抱着他一动不动。 总统套房的景致极好，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小海棠看着深夜都市里的点点星光，微微一笑，好期待他们换个身份，然后一直这样相伴看盛世繁华。 第34章 如今的小洲村已是中外闻名的旅游度假胜地, 尤其是海岛开发这一块, 引进了很多国外的水上项目, 又打造了一个全亚洲最大的潜水基地，每年都吸引着无数的中外游客。 叶家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从水产养殖到饮食, 再到海岛度假村以及近几年投身的地产行业，干什么都顺风顺水, 已经从一个家族式的民营小企业一跃成为当地乃至全市最大的上市公司, 集团市值高达几十个亿。 小海棠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富二代, 只是她低调，小洲村以外的朋友对她的底蕴一概不知, 就连刘雨萌也只知道她家境很好，并不知道好到这个程度。 算起来聂遥离开小洲村已经整整十三年，一路上避开无数跟拍的狗仔，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兜兜转转才回到小洲村。 他回来后第一时间到公墓去拜祭亲人。 明珠酒楼如今已是闻名全国的连锁酒楼, 有钱使得鬼推磨, 聂明珠给聂明成足够的利益, 这些年他不仅把酒楼打理得很好, 连带着亲人的墓碑也都打理得很好。 有人认为聂遥一走这么多年，连清明都不回来扫墓拜祭, 不够孝顺。 聂遥不拘泥于形式, 爱他的人已经作古，但也一直活在他的心里，作古后任何形式化的祭奠都不如生前对他们好点。 但既然回来, 那肯定也要到墓前装一炷香，奠一杯酒，重要的是，也该让他们见一见小海棠。 聂遥这一路上都很沉默，小洲村留给他的大多数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小海棠第一次见聂遥父母的照片，郎才女貌，明明还那样年轻就永远躺在这里，多少有些唏嘘。 从山上下来，聂遥依旧还是沉默。 “接下来去哪里？”小海棠问。 “抱歉小海棠，我需要调整一下情绪。” 聂遥对助理说：“去找个酒店先住下。” 小海棠把他的手扣在自己手里，“不要找，我们家多的是酒店，带你去个好地方。” 小海棠指挥司机把车开到码头，然后上了一艘渡轮，开往远处的离岛。 掌舵的大叔帮叶家开了好多年船，自然认识小海棠。 “小海棠，你有些日子没来啦，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小海棠大方点头，“是的郝叔，我男朋友，帅不帅？” 郝叔不怎么关注娱乐圈，自然不认识聂遥，听小海棠这么问，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帅，帅得不得了咧，小海棠好眼光。” 阳光下，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漾起浅浅的梨涡，笑眯了眼，聂遥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观光车蜿蜒而上，小海棠把他带到离岛最高处的碧海蓝天度假村，那里面有一间小海棠的专属套房，坐拥三百六十度无敌大海景，不远处的小镇也能尽收眼底。 这里是小海棠的小天地，装修布局都是按照小海棠的喜好来，也装满了她从小到大的小秘密，一般情况下，连家人都不会来打扰她。 暖色的少女系装潢，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了小姑娘从小到大的照片，很契合眼前青春洋溢的小姑娘，聂遥甚至还闻到了和小海棠身上一样的气息。 另一面墙上…… 视线所及，聂遥生生怔住，那是他的照片，正确来说是从出道至今的照片。 聂遥走近，每一张上都标准日期和行程，按时间排序，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记录了他所有的成长过程，而每一年的最后一张，小海棠都会把自己的照片P到聂遥身边，写上一句： “十七岁和十二岁的我们”。 一直到“二十三岁和十八岁的我们。” 聂遥眼眶温热，心脏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很暖，很暖。 小海棠不介意他看，带他来这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告诉他：“聂遥哥哥，小时候我说过会陪着你好好长大的，我没有食言，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已经离开我们的人，我们没有办法挽回，我们也会循着他们的轨迹，慢慢长大，慢慢变老，最后殊途同归，也躺在那个冰冷的小盒子里，接受子孙后代的怀缅，这就是生命的规律，没有人可以打破。” 聂遥紧紧把她抱入怀内，一遍又一遍亲吻她的发端，喉咙哽咽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 小海棠紧紧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聂遥哥哥，做你觉得舒服的事，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小海棠，你怎么这么好？”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对我这么好，好到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你。 “因为聂遥哥哥也很好，值得这么好的小海棠。” 聂遥过了好一会才平复好心情，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陆陆续续说了一些过往，抑郁症的事，也不再瞒着她。 聂遥以前觉得有些事自己能扛着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但其实不是，参与到彼此的生命才是最好的陪伴，他们都需要彼此。 小海棠摸摸他的脸，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 小海棠其实很心痛，也后悔没有早点到他身边去，但没有必要沉浸在过去，走除过去，才能走进未来。 小海棠指了指边上的蓝色柜子，“柜子里有我这些年给你写的信，有我成长的点点滴滴，也有骂你的，你好好看看，再好好休息一下，不要乱想，我先回趟家，晚点给你带好吃的。” 小海棠捧着他的脸，“乖乖的，知道吗？” 她理解聂遥为什么会有妈妈粉，他稍微表现得虚弱一点的时候，就会让人莫名地想要宠着他，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他都不够，真是个大宝贝。 聂遥亲了亲她，揉揉她的脑袋，“你小心一点，我今天调整一下，明天再去拜见叔叔阿姨还有爷爷。” “不着急，这个小岛是我们家承包的，岛上只有我们这一家度假酒店，只接待高奢的客人，来度假的都是明星政要什么的，不对普通民众开放，私密性非常好，不用担心狗仔，我带着你好好玩两天，放松放松，这些年你太累，在这里，你可以全身心放松。” 小海棠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明明她才是年纪最小最需要人照顾的妹妹，有时候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有时候却比知心大姐姐还懂得照顾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她像个发光体，又像块天然磁石，一直吸引着他。 小海棠走了之后，聂遥迫不及待打开蓝色柜子，里面放了十几个箱子，箱子上标准着年份，从一九九八年到二零一零年，一共十三个箱子。 聂遥的心像是打翻了调料架，什么味道都有。 他拿起一九九八年箱子，沉甸甸的一箱，聂遥看了眼，没有信封，直接用信纸折起来，整整齐齐放在一起，估计有好几十封信。 他随手拿起来一封展开，映入眼帘的，是歪歪斜斜稚气十足的字体。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就信纸上直接写着： “聂遥哥哥你的坏蛋叔叔太坏了，居然不肯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决定以后也不去你们家酒楼吃饭，我才不要求他，反正开学了你一定会回来的。 哥哥们说你也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我不相信啊，我还在这里，你怎么可能不回来？ 可是聂遥哥哥，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再走呢？你会回来的吧？” 聂遥弯着唇角看完，心情却是又酸又涩，又打开一封： “聂遥哥哥你是个大坏蛋，开学了也不回来上课，我再也不理你了，也不会告诉你我今天和陈雪儿闹别扭。 她偷用了你给我买的橡皮擦，我平时都舍不得用，好好的一块橡皮被她磨坏了一个角。 她还说橡皮擦就是用来擦错别字的，不然买来干嘛？ 我好生气，决定跟她绝交一个礼拜，那是你送的橡皮擦，怎么能一样？ 聂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再给我买一块，我保证不再生你的气。” 信纸没有落款和日期，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信件，更像是小海棠的心情随笔或者日记，也没有按顺序摆放，聂遥又顺手拿起一封：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文化中心学琴，你不在，我一点都不想学，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下课之后我又偷偷去了你们家，正好看到有人在打扫卫生，我进去看了下，什么都没有变，海棠树都结果了，我摘了一颗尝了尝，又酸又涩，一点都不好吃，你不配叫海棠果，改名叫酸涩果吧。 我还想爬到瓦顶上把我的牙齿拿回来，我不要留一点东西在你们家，可是我爬不上去。 算了吧，留点东西在这里也行吧，反正我再也不来了。” 聂遥看着看着，眼睛不知不觉就湿润了，他拿起贴着箱子最近的一封，里面包着一张照片，背面写着： “1998年的最后一天，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聂遥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聂遥又搬来几个不同年份的箱子，抽看了几封。 一开始冒着傻气的小怨气，一年比一年消弭，最后消失不见，渐渐变成了分享的碎碎念，比如今天认识了什么新朋友，吃了什么好吃的，看到什么好玩的，学习上遇到什么难题，第一次来月事，第一次剪短发，第一次学自行车，第一次收到男生情书，第一次去旅行，第一次去首都…… 每年的最后一封信都是一张照片，换了年份，都是同一句话：“想你了。” 这些信纸就像一个树洞，一个时光机，记录着小海棠成长的点点滴滴。 正如小海棠所说，他其实一直陪着她长大，没有离开过。 到了二零零四年，他踏入娱乐圈开始，他看到她和舍友刘雨萌建立他的子站，“棠不是糖”的所有P图，箱子里多了他各种各样的海报，各种场合的营业照片，飞机票存根，演唱会门票存根，各种应援周边，酒店□□…… 看似毫无交集的近六年，其实她一直都在。 那是另一种形式的陪伴。 聂遥的眼泪止不住，他自问这一生没有亏欠过任何人，唯独小海棠，这个上天赐给他的小天使，亏欠她的情感，亏欠她的陪伴，他自问这一生也无法弥补。 爱她，或许倾尽余生亦是不够。 第35章 小海棠带着一餐车的食物回来, 各种各样的海鲜, 蔬菜, 水果，特色小食，她恨不得自己这些年吃过的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带过来给聂遥尝一遍。 “放在门口就行, 我自己推进去。” 服务员点点头：“好的，叶小姐。” 小海棠轻敲了几下门, 见里面没有反应, 她才用门卡开门, 推门而进，不见聂遥的身影, 她装信件的箱子一个个摆在床上。 小海棠把餐车推到一边，直接走出阳台，聂遥果然站在角落的位置，单手插着口袋, 眼神若有若无凝视远方。 “聂遥哥哥？” 聂遥回头, 逆光而立, 冲小海棠微微一笑, 灼热的眸光深深注视着她，然后扣着她的脑袋, 高大的身影压下来, 俯首在她唇上描绘了一遍又一遍，温柔又耐心，等她适应之后, 顶开她的牙关开拓另一片天地。 小海棠条件反应后退，聂遥拦腰把人抱起来，唇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越演越烈，直到两人双双倒在床上，聂遥的牙齿磕到小海棠，她吃痛轻哼了一声，聂遥才松开她，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 小姑娘两颊泛红，清澈见底的眼眸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懵懂又无辜，漆黑的瞳孔里映照着两个小小的迫切的自己。 “这里是最好仪式感，可以吗？”聂遥的声音带着情动的暗哑，每一个字都透着磁性的质感。 小海棠看了眼窗外高挂在半空中的太阳，等气息稍微稳一点不确定问道：“现在？你是受了刺激？” 聂遥忽地笑了笑，温柔地把人抱起来，俯首在她的唇上亲了下，也不否认，“有点。” 心痛。 聂遥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仿佛揉入骨血也不够似的。 “小海棠，过去的我弥补不了，我大概没有跟你说过，你就像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你的每一声聂遥哥哥，你的每一个笑容，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支撑我走到今天的动力，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小海棠蹭了蹭他的胸膛，点点头，“我都知道，聂遥哥哥，我给你看这些不是想让你内疚，更不是想让你有压力，我一直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小时候相遇的我和你，分开好好长大的我和你，变成今天的我们，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以后我们也会好好的。” 聂遥所有不安的情绪在小海棠这一番话中释然，那些无形压在他身上的枷锁，外部的，自己的，通通烟消云散，整个人像是重塑了一遍。 聂遥松开小海棠，走到前面，单膝跪了下去，取下脖子上的链子，挨着小米牙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戒指，他把戒指取下，递给小海棠。 “小海棠，嫁给我。” 本来是早就商量好的事，小海棠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没有矜持，更没有矫情，因为本该如此。 她轻快地伸出小手递到他跟前，两颊梨窝浅浅，“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我都不知道。” “在港大重遇你之后，我一直戴着，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你，今天就是。” 小海棠愉快地欣赏自己多了点缀的漂亮小手，“好不好看？” 聂遥将她的手拉至唇边，在戒指的位置虔诚吻下，“好看。” 小海棠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抱着他的腰蹭了蹭。 “聂遥哥哥，我已经把我们的事跟家里的长辈说了，你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喜欢你，尤其是我爷爷，我可能也没跟你讲过，你小时候他就很喜欢你，我给你带早餐，他老人家恨不得把桌子上的东西都让我带上，以后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你不会再孤单。” 聂遥对叶家长辈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候他不大愿意跟外人接触，除了叶家三兄弟和小海棠，他基本没有其他朋友。 “我知道了，我们尽快回家。” “好。” …… 叶家进军房地产之后，有多少房产自己都数不清楚，但是老爷子习惯了周围的邻居，不愿意搬到商品房去住，大别墅也不稀罕。 叶南洋只好把老洋房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了一遍，老爷子上了年纪，腿脚不大利索，他直接把三栋小洋楼都安上电梯，设计成为全自动化的智能家居。 如今叶家这三栋小洋楼堪比示范单位，是现代文明与古韵的相结合，也是相当出名。 聂遥第一次来叶家做客，但他并不拘谨，这是小海棠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只觉得亲切。 年过古稀的老爷子依旧精神叟烁，这些年颐养天年，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每天下棋钓鱼，种花品茶，还学会了上网追星，倒是越活越年轻。 叶南洋如今是霸总本总，人生赢家，到了他这个位置依旧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把妻子和女儿都宠成了小公主，并且有意培养儿子作为接班人，等到妻子退休，他也随时可以退下来享受生活。 徐文丽作为上市公司总裁夫人并没有放弃教书育人的工作，那是她挚爱的职业，与薪酬无关，年近五十，依旧光彩照人，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老爷子为了迎接大明星的到来，刻意穿上了夏天喝喜酒才会拿出来穿的玄色唐装，那叫一个精神。 聂遥的车子刚在门口停稳，老爷子就往屋里喊： “来啦来啦，遥神来啦，快来列队欢迎。” 叶南洋夫妻和叶家三兄弟都哭笑不得，老小孩老小孩，老爷子返老还童追星，硬说自己是遥光，叫聂遥遥神。 聂遥衣锦还乡的消息昨天就已经传遍整个小洲村，适逢暑假，学生们都放学，今天来叶家守株待兔的遥光可真不少。 老爷子喊着这一嗓门不仅把家里人喊来，在附近守株待兔的遥光们也都纷纷围过来。 聂遥一只脚刚刚踏下来，就有无数闪光灯“咔咔咔”对准他。 聂遥高冷，平时几乎不怎么和粉丝互动，今天他整个人都很柔和，眉角眼梢甚至还带着笑。 “你们拍归拍，千万别传到网上去，引狗仔来打扰我们。” “不会的不会的，遥神，你是我们小洲村之光，我们爱你。” 聂遥绕到车子的另一侧打开车门把小海棠迎下来，还不忘用手挡住车顶，以免她碰到头。 遥光们从来没见过这样温柔的聂遥，又生生被喂了一把狗粮。 胆子大的遥光又喊：“小海棠，小青梅，你也是我们小洲村之光，我们也爱你。” “呜呜呜呜，青梅竹马双双把家还，这是什么神仙画面。” “只有我们小洲村的遥光能看到，好幸福好幸福。” …… 小海棠笑着跟她们招手，“都散了吧，天气太热，小心中暑。” 青梅竹马大大方方手拉着手进院子，老爷子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哎呦呦我的遥神哟，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聂遥上前双手握住老人家的手，“爷爷好，叫我遥儿就好。” 老爷子抿唇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也是实打实的遥光，我是那个爷爷粉，对，爷爷粉，你代言的东西我可没少买。” 聂遥哭笑不得。 “爷爷，您老人家可别把他吓着了，进屋再说。” “诶，进屋进屋，哟，遥儿俊得哟，难怪外面那群遥光这么疯狂，幸好我家小海棠也不赖，配得上，对吧。” 聂遥笑着点头，“小海棠很好。” 说说笑笑进屋，聂遥依次和叶家人打过招呼，没有拘谨，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 他喜欢叶家，只有这种幸福家庭氛围，才能养出小海棠这样温暖善良的孩子。 聂遥的两个助理一趟趟往屋里搬礼物，足足放满了一个角落才停下来。 上至古董、字画、黄金、珠宝首饰，下至衣物、茶具、茶叶、零食、香水、护肤品……应有尽有。 饶是叶家人见过世面，都被他这个阵仗惊着。 徐文丽：“遥儿，家里什么都有，没必要这么破费。” 聂遥恭谨回答：“阿姨，我家中没有什么长辈，传统礼数也不是很懂，所以什么都带一点过来，我主要是来提亲的，希望你们能够把小海棠嫁给我。” 叶家人没想到他一来就这么直接，倒也不意外。 徐文丽笑着说：“这事小海棠跟我们说过，但是吧，遥儿你也知道，小海棠才刚满十八岁，她上头三个哥哥也都还没有结婚，你也还这么年轻，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你们看看要不要缓两年再说？” 第36章 别说聂遥, 徐文丽的话连小海棠都十分意外, 她昨天回来好说好歹费半天唇舌, 明明都同意了的事，怎么今天就和说好的不一样了呢？ 小海棠：“妈妈，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你们怎么又不同意了？” 徐文丽：“这孩子, 妈妈这哪是不同意？是想你晚几年再扯证结婚，别跑在哥哥们前面。” 小海棠摇头不同意：“这没道理, 万一哥哥们一辈子打光棍呢？我难道和聂遥哥哥一辈子不扯结婚证吗？反正我们迟早都在一起, 早一点领证我们才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 叶家三兄弟不依了。 尤其是已经不是单身狗的叶远征：“小海棠你什么意思？我和你清莹姐姐感情很稳定好不好, 等我们毕业了马上结婚。” 另外两条单身汪保持沉默。 小海棠：“妈妈，请你们尊重我们的决定。” 聂遥说：“叔叔阿姨请放心, 我会逐渐减少工作量陪在小海棠身边，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小海棠，请放心把她交给我。” 在这种事情上，叶南洋一贯是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从不会跟对着干, 这一次, 他忍不住说一句：“让孩子们自己决定吧。” 老爷子说：“文丽啊, 聂遥是个好孩子，小海棠十八岁结婚是小了点, 但小海棠也成年了不是？晚几年要孩子就是了。” 小海棠瞪圆了眼睛, 孩？孩子？结婚还没聊明白就聊孩子了吗？ 聂遥大方道：“孩子我们会等到小海棠二十五岁之后才考虑。” 他还想跟小海棠过几年二人世界，不会那么快让“第三者”出来骚扰他们的生活。 徐文丽当真是哭笑不得，“我只不过是提了个建议, 又没说反对，你们这是怎么了？昨晚不也是认同的吗？弄得我跟个恶人似的。我当然知道聂遥是个好孩子，把小海棠交给他我也放心，行吧行吧，你们怎么开心就怎么做吧。” “谢谢妈妈。” “谢谢阿姨。” 小海棠摇着聂遥的手：“聂遥哥哥，你要改口叫妈妈啦。” 徐文丽嗔女儿一眼，“你少在这胡闹。” 聂遥却从善如流喊了一句：“妈妈。” 他已经多少年没喊过“妈妈”了，对着徐文丽，却自然而然就喊出口，因为小海棠说，她的家人，以后也是他的家人。 徐文丽欣慰点头，应了句：“诶，好孩子。” ……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海棠带着聂遥玩遍了小洲村大大小小的离岛。 聂遥在小洲村的消息自然封不住，大批的狗仔和遥光蜂拥而至，让本就处于旅游旺季的小洲村变成了热闹非凡，酒店住宿一房难求，家里房间多的本地人都开始做短租民宿，生生带动了一波经济。 四天后，小海棠和聂遥返程回香港，叶南洋夫妻和叶家三兄弟也一同前往。 回港好，小海棠和聂遥第一时间提交了结婚申请，并开始十五天公示期。 聂遥的海景别墅从未试过如此热闹，原来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隔日，聂明珠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就更加热闹了。 聂明珠这个女强人和叶南洋有很多共同话题，相见恨晚，半句不离投资，聊着聊着直接聊得合作开发项目上去，颇有马上签合同大展一番宏图的架势。 之后的半个月，聂明珠带着他们游遍了香港。 小海棠陪聂遥去了趟首都出席一个商业活动。 日子过得很快，公示期过后两天是八月八日，小海棠和聂遥在律师公证下，牧师的祝福中，亲友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合法夫妻，承诺往后余生相亲相爱，患难与共，白首不分离。 次日，叶家人便返程回去小洲村。 海景别墅又恢复以往的宁静，但又和以往很不一样，因为它终于等来了女主人。 旭日初升的清晨，阳光正暖，微风不燥。 丝丝缕缕的阳光闯过窗帘的缝隙，散落在大圆床粉色的床单上，小海棠悠悠转醒，浅浅的梨涡还甜甜地漾在两颊。 她刚想翻动一下身子，一只大手便把她揽了过去，紧接着眼前一片阴影笼罩而下，然后她便看见那个滚动的名品喉结越来越近，紧接着撞入男人翻动了墨色浪潮的眼眸，一阵微凉的轻柔的触感袭来，小海棠还没有反应过来。 稀里糊涂被男人吻了一通，良久松开，小海棠才得以重新呼吸。 身上的痛感这一下全数打开，昨晚聂遥过于热情，小海棠全身跟被大卡车碾压过一样，酸痛不已。 聂遥摸摸她的脑袋，又重新压下来，小海棠瘪着嘴撒娇不依，“不要了，我疼。” 小姑娘的声音娇得不像话，聂遥的心软成了一滩，躺下去把人抱到自己上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一点点顺着她的后背。 “哪疼了？” 小海棠软软地趴在他的胸前，有气无力道：“我哪都疼。” 聂遥亲亲她的发端：“我下次会注意力度，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泡个澡缓解一下。” 聂遥说完，轻轻把妻子放回身侧，起身去备热水，顺便洗漱。 热水放好，他试过水温合适，才回到房间。 小妻子昨晚可能真的累着了，这么一会又已经睡着。 小小的人儿睡在大床中央，黑直的秀发瀑布般散落在枕头四周，瓷白的小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粉红，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振翅欲飞，他的妻子宛若误入人间的小精灵。 聂遥不忍心吵醒她，干脆上床陪她睡个回笼觉，谁知道人刚刚睡下去，小精灵的羽睫向上翻动，露出澄澈的的眼眸，迷糊又茫然。 聂遥翻身下床，拦腰抱起小精灵，俯首吻她的唇，“醒了就去泡澡。” 小海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你要做什么？” “去泡澡。” 小海棠万万没想到聂遥说的泡澡是泡双人澡，后果可想而知。 泡完澡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小海棠全身散架，痛上加痛。 小海棠哼唧唧，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未来一个月都休想有福利，素着吧。 …… 小海棠和聂遥的婚后生活其实变化不大，扯证是为了合法住在一起。 早在拿到结婚证书那天，两人就在微博上公开。 网上腥风血雨，一周都平息不下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自欺欺人伤心离去的老婆粉，有终得圆满的CP粉，更有希望聂遥越来越好事业粉。 不管网上如何血雨腥风，也影响不了小海棠的岁月静好。 她原本就没有读研究生的打算，而是跟在胖哥身边认真学习当聂遥的经纪人。 与聂遥形影不离，随时准备接胖哥的班。 婚后第二年，聂遥的工作锐减不少，贵精不贵多，每个商务，影视，舞台，都经过精挑细选才考虑接不接。 正正因为如此，别的艺人一个商务难求，到聂遥这里，是排着队等他挑，毕竟能让百里挑一的遥神接下来的商务，B格不知道要提升多少个档次。 爱□□业双丰收的聂遥，早已经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东西，主诊医生也说他已经完全痊愈。 婚后第三年，眼神不大好的付清莹终于嫁给了叶远征。 叶远航和叶远途，一个说要搞事业，不想被爱情绊住双脚，一个说儿女情长什么的，会影响他行走江湖。 是的，叶南洋投资叶远航开了间IT公司，他现在处于创业状态，每天忙到昏天暗地，没空搞爱情。 婚后的叶远征以接班人的身份成为叶氏新任总裁，叶南洋以董事长的身份退居幕后。 作为最小的弟弟叶远途爱上摄影，胸怀四海，毕业后一直在环游世界，立志用手里的相机记录自己每走一个地方留下的腿毛。 婚后第四年，二十二岁的金牌经纪人叶海棠和二十七岁的影帝聂遥举办了一场举世瞩目的世纪婚礼，轰动全国。 叶海棠和聂遥坐在直升机上飞往国外度假，脚下是延绵不断的万里河山，从绿洲到海洋，从海洋到雪山，从雪山到冰川，从冰川到河流…… 一帧帧一幅幅，宛若他们未来的路，波澜壮阔，延绵不断，但无论世事如何变改，沧桑如何变化，他们都会不离不弃，一直携手同行，待到白发苍苍江河回望之时，都不辜负这一程相遇相识相知相守……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