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风景 作者: 水墨不倾城 简介: 结婚五年纪念日这天,流苏打扮好自己,等着丈夫回来一起出去庆祝。 但就在那一天,丈夫提出了离婚,理由是两个人的感情破裂了,没办法一起生活下去。 流苏该何去何从,未来会如何呢? 第1章 出轨 流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到晚上六点了,丈夫程左还没有回来。 如果是平日,流苏不会在意,因为程左是个工作狂,加班就像春天里的风,可以在一天的任何时候袭来,流苏早已经习惯了。 她也支持,不说男人,就是流苏自己,也更喜欢打拼事业,他们都这么年轻,现在不拼,难道还等老了再拼? 但今天不同,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流苏心里有个强烈的渴望,渴望程左不会忘记这个日子,流苏希望他能早点回来,她想出去吃饭,想吃烛光晚餐,想要一个对她来说,不多的浪漫。 流苏下班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打扮自己。 她洗了澡,穿了一条湖蓝色的裙子,化了淡妆,长发有些好闻的洗发水的香气,吹得半干,披下来,流苏捧着尖尖的的小脸,揽镜自照,镜子里的人干净得像月亮,漂亮得像桃花,流苏满意地微笑了一下。 夕阳一片灿烂,红彤彤铺满天边,流苏趴在阳台上的窗口,侧头看着夕阳。 她喜欢夕阳,喜欢在夕阳的光照里,和程左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那是每天流苏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是她最幸福的一刻。 流苏趴在那里看了好久,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褪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天的夕阳像个坏笑着的女巫,给人一种邪恶的感觉。 流苏脑海里涌上一个念头:会有不幸将要发生吗? 流苏急忙「呸呸呸」了几声,为这样的念头感到懊恼。 再抬头,夕阳彻底不见了,流苏第一次为了夕阳的褪去感到高兴。 房间暗下来,是一点一点暗下来的,像一点一点流失的爱情。 流苏坐到沙发上,她不想起身开灯,她仿佛怕灯光似的,就那样坐在暗夜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程左打个电话。 到底没忍住,她还是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听筒里是机械的电子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程左是24小时开机的,怎么此刻关机了?流苏独自喃喃了好几遍,继续坐在暗夜里等着,许是房间里太暗,许是等得太久太累太失望,她竟然坐着睡着了。 房间里突然亮起来的灯光惊醒了流苏,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着眼睛,正准备看看几点时,程左的声音从门口玄关处传过来:“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坐在黑暗里,吓了我一大跳。” 程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甚至还有几分坏脾气,仿佛流苏没开灯就是罪过。 流苏半眯着眼睛看着程左:“今天我怎么会不在家?我一直等你回来,想和你一起出去吃饭,没想到等得睡着了。” 流苏心里有一点点委屈,她以为程左工作太忙,忘记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了。打拼事业可以,但不能任何事情都得为事业让路呀! 程左走过来,挨着流苏坐下,很快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也不是在工作。” 流苏感觉到惊讶;“你不是在工作?那你怎么才回来?” 程左沉默了一会儿,只是一会,就接着说:“流苏,我想和你谈一谈,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就在今夜谈一谈可以吗?” 流苏明显感觉到程左的声音和往日有点不同,她侧身看着程左,温柔地笑了笑说:“可以,你想谈什么,说吧!” 程左双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才哑着声音说:“流苏,对不起,我爱上了别的女人,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今天是她生日,我选择陪她过生日,所以才没有回来跟你过纪念日。你这么聪明,从我的选择里,应该能知道我要谈什么了吧?” 流苏感觉血往头上涌,脑袋嗡嗡响,她完全呆住了。足足好几分钟,流苏才明白过来,程左是在告诉她,他出轨了,做出了背叛婚姻的事情。 流苏的泪滴滴答答落下来,像决堤的小般,在光洁的脸上恣意流淌。 流苏甚至都没去擦一下儿,她看着程左再一次求证:“你出轨了,做出了背叛婚姻的事情?” “是的……”程左的声音更低,但回答却斩钉截铁:“我之所以选择在这样的日子告诉你,就是要让你明白,我是全心全意爱她的,我们、我们离婚吧!” 第2章 离婚 程左主动坦白了婚外情,主动向流苏提出了离婚。他选择今天说出来,就是让流苏明白他的决心有多大,事情有多么不可挽回。 说完之后,程左立刻起身进了卧室,没开灯,也没脱衣服,胡乱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也没睡着,不过是闭着眼睛听客厅里的动静。 客厅里没有一点点声音,或者说流苏没有一点点声音,她好像连身子都没动一动,更没有哭泣声,仿佛枝头的花瓣,突然飘落下来,连夜色都不肯惊动。 程左听了半晌,感觉到有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他就睡了过去。 他甚至做了梦,梦里他婚外的情人朱颜笑着,叫着他的名字,向一只艳美的蝴蝶,向他跑来。 他也笑着,跑过去想接住朱颜,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亲吻一下。眼看快跑到跟前了,朱颜突然惊叫着摔倒,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程左那个心疼啊,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一叠连声地叫着朱颜,抱起了朱颜,却发现朱颜满脸的鲜血,变得狰狞无比,嘴里也往外吐着血,想要吃人的怪兽。 程左被吓得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半天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做了一个梦。 稳了稳心神,程左拿起手机看了看,早晨五点,原来不知不觉睡了好几个小时,天都亮了。 流苏没进卧室,这一夜她没有进来。这是他们结婚五年来,流苏第一次没回卧室睡觉。 程左心里也涌上一阵难过。结婚这么久,流苏从来都把他当成她的天,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 或许是太平淡了?或许是流苏太让自己放心了?又或许是自己认定这样宜室宜家的女人,就算遭遇情感背叛,只会痛苦却不会和自己离婚?所以才导致自己玩起了婚外恋? 或许什么都是,又或许什么都不是,程左已经不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了,他心中唯一明白的是,他此刻爱的是情人朱颜,爱到宁可伤害流苏,也不肯失去朱颜的地步。 他为了朱颜,已经向流苏提出了离婚,不错,这就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想到流苏可能是在沙发上睡着了,程左还是有点心疼,他拿起昨晚自己盖过的那条被子,想帮流苏盖上,让她眯一会儿,等天光大亮了,再叫醒她,再谈离婚的事儿。 程左走进客厅才发现,流苏没有睡着,她依然坐在沙发上,就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姿势都没有变,这一夜,她似乎没有动过。 程左心里更难受了,他坐到流苏身边,握住她的手说:“流苏,你一夜没睡吗?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也难过。” 流苏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看着程左,看了半晌后吐出一句清晰无比的话:“程左,我们今天就去离婚!我不是成全你,我是无法接受不再纯洁的感情,所以我不做半点挽留。” 听完流苏的话,程左愣住了。 他知道流苏爱他,爱得非常深,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一切,而她就这么轻易放手了吗?程左感觉到心里突然空了。 流苏没再看程左,直接进浴室洗漱。简单收拾完自己后,拉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们的婚房是程左婚前买的,所以离婚后搬走的那个人一定是流苏。 流苏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程左走过去,再次拉住流苏的手:“流苏,你不要这样。” 流苏甩开他,突然疯狂地大叫着问:“我不这样我该哪样,你告诉我,我该哪样?你不是已经爱上别人了吗?不是已经提出来离婚了吗?你告诉我,我该哪样?” 程左沉默了,他除了沉默,也真的无话可说。 但是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升腾起来,那感觉像一根细细的线,很用力地缠绕在他的心上,让他难受得无法形容。 程左站在流苏身边,他试图解释,又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徒劳。 沉默半晌,他终于问出来一句:“流苏,你不想听听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吗?我和她、我和她原本——” “我不想知道,不想听,那是你们的事情,不要让这样的龌龊事儿污染了我的耳朵。” 流苏头都没回,手也没停,依然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程左看着她,看着这个法律上还是自己妻子的女人,到底还是难过了,他的泪淌下来,哽咽出声。 流苏听见了,她没有回头,更没有去看程左。只是从柜子深处又掏出来一个大兜子,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都收拾好了,时间也七点多了。流苏从抽屉里拿出两个人的结婚证放到包里,然后对程左说:“走吧,门政局上的人上班了。” 流苏说完,走到门口去穿鞋,然后独自下楼去了。 第3章 你去哪里 流苏说完,走到门口穿好鞋,背着包儿,独自下楼去了。 程左知道流苏非常爱他,非常依赖他,他一度认为他们离婚会费很多力气,流苏一定会哭闹着抓住自己不放,甚至下跪哀求,他就怕那样不堪的一幕发生。 却没想到流苏连他怎么出轨的、出轨对象是谁都没问,就这样干脆果断地同意了离婚,这让程左有点怅然若失。看来,他还是不算了解这个和他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女人。 他甚至不自信了,甚至有刹那的怀疑:自己提出来离婚,是不是正好中了流苏的意?难道她早就不爱自己了?又或者,流苏在外边也有人了? 想到这里,程左又急忙摇头否定,流苏的人品她是相信的,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程左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像一个失魂的人,半晌才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他叹息一声,想到流苏还等在楼下,便锁好门也下去了。 程左想,再回来时,就是自己一个人了,家就散了,没了,当初的誓言也随风而散。 曾经恩爱的夫妻,坐进同一辆出租车,直奔民政局,去从法律上分割夫妻关系。 司机仿佛知道这对一句话都不说的男女去民政局做什么,所以一路上把车开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想给他们多争取几分钟思考的时间,这个好心的人,或许想用他的方式再挽救一把。 到了民政局,程左付了车费后,他们一前一后推门进去了。 这时流苏突然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哭声,那女人仿佛心被硬生生摘掉般,哭得绝望无比。 走过长长的走廊,转过弯又走了几步,流苏就看见了发出这哭声的女人,她半蹲在地上哭,手上和一个男人撕扯着。 嘴里一个劲儿地哀求:“老公,求求你,不要跟我离婚,我再也不敢管你的事情了,我再也不敢骂你外面的女人了。求求你,为了孩子,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不要离婚好吗?” 女人身边的男人,粗暴地撕扯着她,嘴里也一个劲儿地嚷嚷:“我早就和你过够了,今天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破裤子缠腿没有用。” 程左看了流苏一眼,他虽然不希望流苏这样纠缠,但他心里却有一点点期盼:如果流苏也能挽留一下自己就好了,虽然那挽留不能改变结局,但自己心里会好受点。 程左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但他还是不能控制这样的想法。但偏偏的,流苏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这样痛苦和她无关一样。 地上半蹲着的女人还是抓住一个空隙逃了出去,她跑得飞快,像风一样快。 但那个男人不气馁,叫骂着让她“站住……”说不站住抓住打死她,嘴里不干不净地怒骂着她和她的父母。 他追了出去,甚至比风还快。 不知道女人会不会被男人抓住,但他们的结果大家都猜到了:就算今天不离婚,它日也一定离。让人不明白的是,这女人为什么要这样羞辱自己,连带着父母也被她给羞辱了。 上午八点半,流苏和程左拿到了离婚证。两个人像进来时一样,一前一后走出了门政局的大门。 正是七月末,太阳明晃晃的,照得人眼睛生疼。 程左急走几步,一把握住了流苏的手,他握得那样用力,以至于握疼了流苏,流苏皱起了眉头,她看着程左问了一句:“干什么?” 程左低头看着流苏,看着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女人,想着这五年来她的全心全意,他的心突然非常的疼,眼泪也淌了下来。他哽咽着问:“苏苏,你去哪里?” 听程左突然这样叫自己,一直告诉自己不许哭不能哭流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泪瞬间滂沱,洁白的小脸上像淌了两条小河。 这一声苏苏,唤起了流苏过往的记忆。那些甜蜜的夜,程左抱着她,一边亲吻,一边在她耳边呢喃:“苏苏,我的苏苏,我爱你,我们牵手一生一世,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 那是他们甜蜜时光里,他对她特有的称呼。 流苏勉强控制住自己,摇了摇头,她不是不回答程左的话,而是她无法回答。 流苏大学毕业后,因为爱情,才跟着程左来到了他的城市,这个城市,她除了他,再无任何一个亲人! 现在他问她去哪里,她能去哪里?所以她除了泪流满面,却无法回答他的这句问话。流苏抽出自己的手,胡乱擦了一把泪后,坐进出租车,离开了。 已经看不见那辆出租车了,程左还茫然地望着出租车消失得方向,望了好久。 第4章 我走了 已经看不见那辆出租车了,程左还茫然地望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望了好久,那样子,像在送别自己的亲人,心中是不舍,是牵挂,是丝丝缕缕的想念。 他甚至生出一个念头:我为什么要离婚?离开流苏这么好的女人,是不是一种致命的损失? 手机突然唱起了歌,程左看了看,是情人朱颜打来的。 朱颜一如既往地温柔,在电话里轻声细语地问:“亲爱的,怎么样,你和流苏提离婚的事情了吗?她那么不懂事,一定骂我了吧?一定气你了吧?我昨晚担心了一夜,但怕你为难,现在才敢打电话问一问。” 朱颜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急切,还带着一丝撒娇。 程左懊恼地说:“提了,流苏一句关于你是谁都没问,也没有骂你。我想说给她听,她也不肯听。流苏同意离婚,我们已经办理完了离婚手续,流苏走了,我现在就在民政局外面。” 程左一口气把从昨晚到此刻的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他好像怕停下来后,自己会失去诉说这一切的勇气。他不喜欢此刻心里的感觉,是那样怪,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程左一直认为,离婚成功的那一刻,他会开心到没法形容,会第一时间给朱颜打电话报喜。可真正离婚了,为什么不是这样呢? “啊!自由了!程左你自由了,我们可以牵手一起走在阳光下了。”朱颜突然的欢呼声从听筒里传来,吓了程左一跳。 “程左,你快点过来,我要见到你,我要我们现在就去庆祝。” 程左的眉头蹙了起来,他用力摇了摇头:“今天没请假,我先回公司上班,其他的等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程左急忙拦了出租车,他着急回家去看看,他希望流苏在家里,因为她举目无亲,她没有地方去啊! 即使离婚,他也从来没希望过要这样急切,他想为流苏租好房子,他要安顿好她,毕竟相爱了一场,他们朝夕相守整整五年啊! 就算是同住五年的室友,一朝分别了,还挺难受呢,更别说曾经爱过的女子。 程左几乎是跑上楼的,快速打开门,但流苏没回来。 房间里仿佛突然空旷了许多,程左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想,是呀,这里不是流苏的家了,她怎么可能还回来。可是她能去哪呢? 当年,流苏为了爱他,投奔他而来。如今,是他辜负了她,在她没有去处的时候,他应该安顿好她再办离婚手续才对,一切都太急了,程左有点后悔离婚提得太仓促了。 他又开始懊恼:一起过了那么久,他以为离婚时她会纠缠,只是没想到,流苏这样倔强。看来,他还真不了解流苏。 程左拿出手机打给流苏,好半天,流苏都没接。再打,还是没接,接着打,流苏终于接了,语气很平静,却能听出来她哭过,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倦和无助:“你有事吗?” “流苏,你在哪里?”程左几乎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就跳了起来:“流苏你听说我,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中介看房子。”流苏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程左拿着电话愣了好久,他的心仿佛被突然扎了一刀,疼得他的泪落下来。 流苏,他辜负了这个投奔他而来的女人,以至于在离婚的当天,她要忍受着家破,情感离散的剧痛,一个人找中介租房子,他何其残忍啊!他还是人吗? 程左再打流苏电话,他想问问她在哪家中介,他要去找她,帮她租房子,帮她安顿好,自己才能安心,但是流苏没有再接他的电话。 程左一个人呆在家里,期间朱颜来过几次电话,问他在干什么? 程左都回答:在上班,下班再聊。 这天朱颜温柔的话语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魔力,他不喜欢她的打扰了,他反感她的打扰了。 他想出去找流苏,又怕这期间流苏回来,因为她的东西还在这里,租好了房子她一定会回来取东西的。 这样坐立不安一直等到夕阳升上来时,程左终于听见流苏上楼的脚步声音,他几乎是跳起来跑过去,一把打开了门。 上来的人果然是流苏,一天未见,流苏仿佛疲倦到了极点,她看了一眼程左就移开了目光,低声说:“我来取走我的东西。” 程左试图去抓住流苏的手,流苏快速把手放到身后,轻轻蹙着眉头问:“你想干什么?” 程左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个劲儿地问:“流苏,你找到房子了吗?要不你先住在家里,我搬出去住,行不行流苏,你住家里,我搬出去怎么样?” 流苏依然微微低着头:“租到房子了,况且租没租到和你没关系,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会再住这里,我走。” 说完,她闪身进到房间里,拉过箱子,再把那个红蓝格子的包放在箱子上,然后出了门。 程左一把抓住流苏的箱子,一叠连声地说:“流苏,我送你下去。” 流苏用力推开他的手:“不用,下面有出租车等着我呢。” 说完,拉着她的东西进了电梯,电梯冰冷的门在他们面前合上,他们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程左转身开始跑楼梯,他到底追了下去。可流苏已经坐进了出租车,程左看见的,又是出租车的一点影儿,仿佛人睡得朦胧时出现的幻境,一眨眼那幻境就消失不见了。 程左怅然若失,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好久。 第5章 新人进门 流苏的出租车消失不见了,程左独自站立了好久,仿佛一个雕像,矗立在黄昏的风里,样子那样孤独,甚至带着几分可怜。 一个邻居走过来,笑着问程左:“流苏是出差去了吗,不过几天嘛,这么舍不得呀,你们夫妻感情真好!现在感情这样的夫妻不多喽!” 邻居的话像一把刀,冷不丁就扎在了程左的心上,他痛得皱起了眉头,又痛苦地点了点头,机械地答了一句:“对,出差去了,过不了几天就回来。” 又站了一会儿,程左才上楼回家。 这次,程左知道流苏今晚不会回来了,没有了流苏的家,仿佛少了很多东西,仿佛一下子空旷了许多,仿佛再也不是以前的家了。 以往的这个时候,该是流苏做好了饭,两个人吃饭的光景。 流苏怕胖,晚上几乎不吃什么,却每天都坚持坐在餐桌前,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轻声细语地和自己说着话,有时候也提醒自己,别吃太饱。 程左习惯了这样的平凡的幸福,甚至厌倦了这样的幸福,觉得这一起太平庸,平庸到他迫切想毁掉它。 昨晚,他为毁掉这幸福迈出了第一步,今天上午,他毫不费力毁掉了这一切,也彻底甩掉了流苏,却不明白脑海里为什么全是她的影子。 程左在沙发上躺下来,忍不住又想到了流苏,昨晚她就在这个沙发上独自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就把自由还给了自己,这一夜,流苏经受了怎样的煎熬?她的心就是昨晚的一夜碎裂的吧?那么自己呢? 程左的心再次痛得剧烈,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 拨打了几次,流苏都没接。也是,他已经不是流苏的什么人了,流苏凭什么必须接他的电话? 就在准备再拨打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程左立刻扔了手机,跳了起来,大步奔过去开门。 他心里有个期盼,希望是流苏回来了,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流苏回来,他今夜不会放她走,哪怕跪在流苏面前,他也要留下她。 至于以后,程左没有考虑,也没有时间考虑。 门外的人不是流苏,是他的情人朱颜。朱颜手里拎着好几盒菜,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程左勉强挤出来一个苦笑说:“你怎么来了?还真是旧人刚走,新人就进门啊!” “你今天离婚成功,恢复单身,我们的绊脚石这么轻易就被搬开,我怎么可能不来?这事儿多值得庆贺呀!” 朱颜一点都没留意程左的表情,进门后甩掉高跟鞋,也没穿拖鞋,赤脚走到沙发边,把手里的菜盒放到茶几上后,转身挂在程左的脖子上:“亲爱的,我很高兴,我们喝一杯庆贺一下吧!以后就不是三人行了。” 程左低头看着朱颜,还是那张姣好的脸,还是那个年轻的女人,怎么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甚至带着几分让人厌倦的样子了。 他抬起手,粗暴地拉开朱颜的手臂,黯然说:“我家里没有酒,改天喝吧!” 似乎这样的话不足以表达心里的烦闷,又加了一句:“毕竟是离婚,有什么好值得庆贺的?” 朱颜这时才发现程左有点不开心,仿佛珍藏的宝贝被偷了似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酸溜溜的感觉开始在自己心中泛滥,她没好气地说:“怎么,你后悔了?那么舍不得流苏,那你别离婚啊,别给我承诺啊!跟她白头到老多好啊!” “你闹什么?” 程左皱起了眉头,突然就怒了,看着朱颜怼了一句:“朱颜,你体谅我一下好不好?就算我和流苏离婚了,我们毕竟也爱了五年,换做你一样也不好受。” 话说得这样直白,全完没在意她的感受。朱颜愣了愣,那个瞬间,她明白了一件事儿,程左对流苏一定还有些余爱,否则他不会这个样子。 那么自己就不能太往前逼了,这个男人已经离婚了,他是自己的了,这个事实不能改变了,何不假装大度些?讨他欢心不是自己最擅长的吗? 于是,朱颜在沙发上坐下来,嘻嘻笑着,把食品盒打开,把筷子递到程左手上说:“我理解你,也感谢你为我做出的牺牲,以后我加倍爱你。” 说完开始转移话题,用撒娇的语气说;“亲爱的,我饿了,我们吃饭好不好?” 程左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挨着朱颜坐下,两个人沉默着吃饭。 程左一边吃不边想:不知道流苏在哪里,她也一定没吃饭呢。 这样一想,刚吃了几口的程左彻底吃不下去了,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对朱颜说:“你慢慢吃,我去阳台吸根烟儿。” 夜已经拥抱了城市,对面楼里一窗一窗的灯火都亮了。程左想,流苏最喜欢看这些灯火,她说每一窗灯火下都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此刻,不知道流苏在哪里,她房间一定没开灯,因为属于她的那窗温暖的灯火,被自己给残忍灭掉了。 程左狠狠吸了几口烟,他有点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爱朱颜,明明一直想和流苏离婚,怎么真离婚了,心里会这么痛?今天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吗?但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第6章 男人的虚伪 程左站在阳台上吸了好几根烟后,朱颜吃完了饭。她放下筷子走到阳台上,再次挂到程左的脖子上撒娇:“老公,陪我看电视好不好?我知道你今天有点难过,但是既然我们相爱了,想享相守在一起,离婚就是必须要走的路啊。” 程左看着她那张姣好的脸,忍着想甩开她的冲动。 今天他的心情的确坏到了极点,他甚至很直接地对朱颜说:“先别急着叫老公,应该先去把茶几上饭盒收拾下来,把茶几擦干净,流苏从来吃完饭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朱颜的小嘴嘟了起来:“流苏不是家庭主妇嘛,人家可是女孩子,在家从来不做这些的。对了,结婚后我也不做哦,你宠不宠我,就看让不让我做家务。” 程左立刻怼了一句:“流苏大学毕业,她上班,不是家庭妇女。”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她工作也做得不错,年终奖金很多的。” 这回朱颜真生气了:“流苏那么好,怎么会有了我的存在?流苏那么好,你为什么做出了背叛的事情?流苏那么好,你怎么舍得离婚?说一千道一万,总归一句话,还是不好!” 说完,转身进房间,坐到沙发上去生气,眼角却瞟着程左,等着程左来道歉,来哄她。 程左依然站在阳台上,他看着黑漆漆的夜色想:是呀,流苏那么好,自己为什么要背叛她?既然背叛了,也达到了离婚的目的,为什么今天脑海里全是她?他回答不了自己的这个问题。 如果一定要一个答案,就是他以为即使他有了婚外情,流苏也不会离婚,因为她爱他,所以一定能接纳他的放肆。 程左叹了一口气,走进来坐到朱颜身边:“别生气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朱颜吃了一惊:“什么?程左,你要送我回去?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她的言下之意,流苏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也管不到我们了,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我还用回去? 程左忍耐地看着朱颜,低声说:“让邻居们看了说闲话,他们都不知道我和流苏离婚了。走吧,去你那里。”说完不等朱颜再争辩,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开始穿鞋了。 朱颜不想走,又感觉有点太主动,丢了矜持就不值钱了。 朱颜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慢慢穿上鞋,跟着程左下楼去了。 坐进出租车,程左还在想,流苏此刻到底住哪里呢?他心急如焚。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不爱了,离婚了,却又惦记,怎么说都算虚伪。 但是,他战胜不了这种虚伪了,他就是想知道流苏的消息,他担心她,怕她没吃饭,怕她在新的地方睡不着觉。 就在程左责备着自己虚伪、又惦记着流苏的时候,流苏正躺在一家快捷酒店里。 白天办完离婚手续后,她在街上奔走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租到合适的房子。 流苏也明白,这种急租,是最不容易租到的。 天边出现了夕阳,夜接着就会来,累了一天的流苏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 在这个大城,她除了程左没有任何亲人,但此刻程左也不再是她的亲人了。从拿到离婚证书的那一刻开始,程左和她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 她也有好朋友,尤其杨心怡,和她的关系是最好的。 但是流苏不准备麻烦她,毕竟人家有家庭,房子也没有多大,自己一个离婚女人,怎么好拉着箱子去打扰她?还不如暂时住酒店算了。 办理完入住手续后,她去程左家取了自己的行李,然后就躺到了床上。床边是一个箱子一个大包,五年婚姻后的全部家当。 床上是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的自己,想到这里,流苏泪流成河。 但流苏想起了那句被千百万人说了千百万句的话; 如果你自己懦弱,不会有人替你坚强。的确,既然活着,那就得活出个样子来。 流苏一边哭一边鼓励着自己。很快,没吃晚饭的流苏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她仿佛看见了程左,仿佛听见程左对她说:流苏,我不爱你了,我们离婚吧! 流苏吃了一惊,一下子醒了过来,半晌,才明白自己是在快捷酒店了,才明白程左的确爱上了别人,他们的确离婚了。 流苏慢慢坐起来,拉开那面厚重的窗帘,窗外是一轮大而圆的月亮,倾洒着皎洁的光,仿佛洗涤着尘世一切见不得人的污垢。 看着那轮圆月,想着自己并不圆满的爱情,流苏再次泪流成河。 第7章 偶遇 看着那轮圆月,想着自己并不圆满的爱情,流苏再次泪流成河。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就算在悲伤中死去,也不会改变整件事情的结果,况且她也不想改变。否则的话,昨晚她不可能不做挽回,早晨更不会直接就去办离婚手续。 生活还得继续,爱情只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不是全部。程左可以抛弃自己,但她不能抛弃自己。 流苏想一阵,哭一阵,鼓励自己一阵,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一点一点地坚强,天终于要亮了。流苏喃喃着对自己说:“天亮了,黑夜过去了不是吗?” 这么浅显的道理,谁都能明白。 流苏起床,用凉水洗脸,再用凉毛巾敷眼睛,免得上班被同事看出来她哭过,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同情弱者,更何况勾心斗角的职场同事。 流苏在一家企业上班,工作不算累,只是有些繁琐。 为了这样一段婚姻,为了一个背叛婚姻的男人,把自己弄得过分凄惨不值得的。 眼睛不肿了,她又像往日那样化了一个淡妆,在每天上班的时间准时出了门。 挤上地铁,坐了五站,然后下来走了一小段儿距离,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流苏看见了程左。 程左站在一棵树下,看见流苏披着一身八月的阳光,仰着头走过来。 程左的心跳得剧烈,也异常疼痛,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他和流苏正在热恋。 也是这样的一个早晨,自己拎着买好的早餐就等在这棵树下。 流苏也是这样一身职业装,披着早晨的阳光走过来,袅袅婷婷的样子,像一朵盛夏的花儿,美丽极了。 看见他,流苏欢快地跑了几步,高跟鞋敲打了水泥路,声音像乐曲一样好听,流苏的样子像一头美丽得小鹿。 她接过早餐,幽深的眼眸里是盈盈笑意和满满的幸福。她咯咯地笑着说「晚上见」那会儿,他恨不得立刻就是晚上。 此刻,流苏又看见了他,在几年后,在两个人爱情消失后的今天,她又在同一个地方看见了他,这次她没有跑过来,甚至转开了头,她不想看他了,他和流苏已经没有一点点关系了。 程左迎上去,没有了当年的挺拔和自信,哑着声音叫了一声:“流苏……” 流苏的眸子依然幽深,却再也没有了盈盈笑意,她带着几分厌倦的神情看着他,目光里是疏离,是嫌弃,是冷漠,她用目光问他干什么? 程左有微微的难堪,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把手里拎着的早餐递过去:“流苏,昨晚也没吃饭吧,你胃不好,早饭吃点儿,免得胃不舒服。” 这样的话放在往日是关心,因为往日他们是夫妻。但放在今日便显得那么不伦不类,因为他们刚刚离完婚。 离了婚的人还这么做,显得矫情,显得刻意,更显得多余。 “多余!”流苏果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昨天早晨还是夫妻,隔着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再次面对彼此,却已经是陌路人了。 流苏没接程左的早餐,也一句话没说,她从他身边昂然走过,不带一丝迟疑。 程左突然激动起来,他反手一把抓住流苏的胳膊,试图想把流苏拉到怀里。 他想对流苏说,是他错了,请给他一个机会,他想挽回他,不管因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流苏奋力挣脱,一双星眸里全是愤怒;“程左,你还能要点脸不?已经离婚了,你想怎样?就算你想怎样,也由不得你。” 程左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痛苦:“流苏,你听我说,不知道为什么,离婚后我心里却怎么都放不下你。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不信,但却是真的,我吃饭时就想你吃没吃,心里非常难过。” 流苏看着程左:“别装了,我们离婚了,已经不是夫妻了,我不负责安抚你的难过。请你走开,我也不用你惦记,我要上班。” 程左非常激动,他又一把拉住流苏:“你把早饭拿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别让胃太难受。” “我的胃难受不难受,跟你有什么关系?” 流苏拼力挣扎,她真的愤怒了,下手又狠又重,像个被逼上绝路的小兽。 就在两个人撕扯时,身后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秦小姐,需要帮忙吗?” 流苏回头,就看见了夏子墨,他的车那辆豪华奔驰就停在跟前,他靠着车门站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副闲闲的样子,非常潇洒。 夏子墨是一家公司的总裁,和流苏的公司有过合作,所以他认识流苏,并且对流苏的印象非常不错。 程左不好再纠缠流苏,他看了夏子墨一眼,低声对流苏说:“下班我来接你,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流苏脸色很平静:“一切都结束了,没什么好谈的。” 说完,她脸上挂上了职业的微笑:“夏先生,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第8章 生命不息,爱情不止 流苏很平静:“一切都结束了,没什么好谈的。” 说完,转身,脸上挂上了职业的微笑:“夏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夏子墨微笑着说:“恰巧路过你的公司,看见那个男人纠缠你,以为你遇到了麻烦,所以问了一句。” 听到纠缠两个字,流苏有些微的难堪,她轻声说:“他是我前夫,昨天我们刚刚离完婚。” 夏子墨愣了一下,在他眼里心里,这么优秀的秦流苏,也会离婚? 他猜测,一定是那男人不上进,让流苏失望了。这个男人配不上她,所以流苏才提出来离婚,男人才过来纠缠。 因为他和流苏仅仅是认识,却并不熟悉,不能在人家的私事上问得过分详细。 那样极不礼貌,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流苏微笑着和他挥手道别,然后向公司走去。 流苏暗暗吸了一口气:已经失去了婚姻,所以必须好好工作。女人只要有事业,失去婚姻也不怕。 刚在自己座位上做好,铁杆闺蜜心怡就在微信上发过来一句:流苏,昨天为什么请假?你气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看你蔫头耷脑的样子,像一条离开水的鱼。 看见好友的这句关切问话,流苏的眼睛里突然涌进了泪水,她快速发过去一句:我和程左离婚了,昨天去办的手续,午休再细说给你听。 虽然说了午休再说,急性子心怡还是立刻跑了过来,没说什么话,只是看着流苏,握紧了她的手。 流苏感觉到了心怡手心的温度,或者说她心的温度,她抬起头,看着心怡,笑了笑:“你放心,秦流苏不会倒下的,除了生死,没有什么事情能把我压垮。” 流苏的勇敢,让心怡眼睛里的痛楚更浓烈,半晌,她低声说了一句:“中午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回到了她的座位去。” 她们都是要强而不依附的女人,工作是她们最在意而必须要做好的首要事情,事实也证明了,有工作的女人,的确不怕婚变。 流苏叹一口气,她暗暗告诫自己,这是自己为那段破裂的婚姻叹的最后一口气,程左是过去式了,不值得记住。然后,流苏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流苏静下心来工作的时候,程左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虽然他也坐在办公室里,但他满脑子都是流苏。 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会儿他们刚结婚后不久,一天黄昏时,他吃饭,流苏坐在他对面喝茶时,突然笑着问他:“程左,将来的某一天,你会不会出轨,会不会为了其他女人和我离婚?” 程左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他说:“傻丫头,想什么呢,生命不息,对你的爱不止。”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地老天荒,相爱到白头。” 自己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怎么感情真的变了?自己真的为了朱颜,和流苏离婚了?程左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想到朱颜,程左痛苦地抱住了头。以前,在他的眼里心里,他爱的人是朱颜,为了她,他宁可把他和流苏辛苦搭建起来的家拆掉。为了她,他宁肯流苏痛苦,他也要提出来离婚。 现在真离婚了,自己随时可以把朱颜娶进门了,却也就在那个瞬间明白了,朱颜,只是他打发身体寂寞的女人,就像他窗台上的一盆花,摆在那里,赏心悦目,他忍不住多看一眼,多去抚弄一会儿,但不摆在那里,也没有感觉缺少什么。 而流苏就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他怎么会糊涂到如此地步啊。失去了流苏,才明白流苏对自己的意义。 难道这就是那句:得到不知道珍惜,失去才知道珍贵的现实写照?程左痛苦到无法回答。 手机提示有微信。不用看,程左就知道是朱颜发来的。每天,看朱颜微信,是他最甜蜜的时光。此刻,却成了他最无奈的事情。 朱颜问他:下班后他们是去他那里,还是去她那里? 他无可奈何地回了一句:去你那里。 程左不想把朱颜带回家,或者说,他不想侮辱他们的家,那是他和流苏爱情的最后一块净土了。 但他却不明白,他自己的心和身体都已经不再干净,却想让家成为净土,无论在谁来看,都显得太矫情。 午休时间到了,程左拿起电话,打给了流苏。 第9章 你还有我 午休时间到了,程左拿起电话,打给了流苏。 半晌,流苏才接,没有问他要做什么,而是很直接地说:“我们已经离婚,就是昨天的事,你应该没忘记吧?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以后的所有岁月,我都不想再接到你的电话。如果你再打扰我,除了拉黑你,我没有别的选择。” 流苏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不带一丝丝温度,像在寒潭里浸了很久的幽灵,没等接近便让人感觉到寒凉彻骨。 流苏说完便挂了,没有一点点犹豫,果断得让程左陌生,尤其那句「以后所有的岁月,我都不想接到你的电话」更像一支利剑,以不容分说的快速插在了程左的心头。 程左独自站在那儿好半天,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从前他任何时候打电话,流苏的声音都清脆甜腻:“老公,什么事呀?” 偶尔,也直接撒娇:“老公,才这么点时间不见,就想我了?”然后咯咯地笑。 那样的时光真美好啊,美好到仿佛是在梦里,又仿佛是在前世,可惜自己没有珍惜,可惜再也回不来了。程左无力地跌坐在转椅上,仿佛脑袋被打了一闷棍般,一动不动了。 程左痛苦的时候,流苏也泪流满面地坐在公司对面的小餐厅了,哽咽着对自己的好友述说着离婚的经过。 心怡握着流苏的手:“程左这个王八蛋,看着道貌岸然的样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太不是人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问:“流苏,你也没问问那女人是谁,他们在一起多久了,没有试着挽回一下?就这么便宜那个小三儿了?” 流苏任凭眼泪在脸上恣意淌着,却不去擦一下,她的大眼睛里装着悲愤和倔强:“心怡,男人的心和身体都已经背叛了,这个是结果,我又何必去问过程?没那个必要了。再说了,他已经为了这个结果向我提出离婚,我不可能去挽回的,因为挽回这样一段婚姻,是对爱情的亵渎。” 心怡急忙说:“我了解,我了解。咱不问了,不要那个垃圾男人了。但是你离得这么急,你昨晚住在哪里?” 流苏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一下比纸巾还惨白的脸:“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昨晚我住在快捷酒店,不过没关系的,反正一个人,住哪里都可以。” 心怡一听,立刻急了:“流苏,你怎么可以住酒店?去我家住,下班我就帮你搬过去,程左背叛了你,但你还有我呀!我可以照顾你,你跟我还这么见外?” 流苏突然展颜微笑了一下,像一朵带着水珠的天山雪莲:“心怡,你和老人生活在一起,家里还有小宝宝,我不能住你那儿。况且,我已经委托中介找房子了,酒店也不会住太久。” 心怡看着流苏,看着这个凡事都喜欢替别人考量的好友,心疼她的感觉在心里升腾起来,她的眼角也潮湿了,她看着流苏,真诚地说:“从你来到这个城市,我们就相识了,成了好朋友。我希望你能记住,任何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我知道……”流苏对心怡的关心很是感激:“如果我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会告诉你的。” “那你钱够用吗?”心怡问出了她担心的事情:“租房子,买厨房用具,哪里都需要钱。” “够用,你还不知道,我叫秦小抠,平日多节省呢。”流苏为了安慰心怡,自黑了一句。 看着流苏那张坚毅的小脸,心怡放心不少。的确,从她认识流苏开始,就知道流苏是个勇敢的女人。 第10章 投奔爱情 看着流苏那张坚毅的小脸,心怡放心不少。的确,从她认识流苏开始,就知道流苏是个勇敢的女人。 下班时,心怡特别叮嘱了流苏,一旦有什么事情一定给她打电话,这个时候不麻烦朋友还能麻烦谁? 这个城市,不是流苏的故乡,她没有亲人,如果不是为了程左,她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在这里生活五年?她是投奔爱情而来,却又被被爱情抛弃了。 程左当然也明白,离婚证拿到手的那个瞬间,他就明白了。 流苏下班时间程左是知道的,他又升起了想给流苏打电话的念头,但想到流苏午间的警告,终究还是没敢。 程左想了想,决定去流苏公司门口等,悄悄跟着,看流苏住在哪里。 此刻,他心里感觉到实在对不起这个一心一意和她过日子的女人,法律上虽然两个人没有关系了,但感觉里她还是他的妻子,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妻子。 他刚走出自己的公司大门,就看见朱颜迎上来。很显然,她在等程左,见程左出来了,朱颜立刻扑过来,娇声说;“亲爱的,以后我们可以正大光明来往,可以牵手走在阳光下,再也不用躲避别人了。” 程左勉强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刚离婚,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含蓄点收敛点不行吗?” 朱颜不满意地白了程左一眼:“这有什么呀,别说你离婚了,就是没离婚,谁又能管得着呢?你怎么回事,从昨天离婚后,你一直皱着眉头,如果后悔了,你可以去挽回啊!大概你的前妻还没来得及跟别人上床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程左,他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对着朱颜的脸咆哮:“你以为她像你一样,没结婚就随便跟人上床?我可以不爱她,但我不能侮辱她,你更不能!因为你和我,在她面前都是无耻的,不配羞辱她。” 朱颜仿佛不认识了似的看了程左半晌,然后抬手给了程左一耳光:“你妻子那么好,你为什么离婚?说白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配羞辱她,你更不配羞辱我!” 朱颜说完,哭着跑开了。程左看着朱颜的背影,他没有追上去道歉,更没有像以往惹朱颜不高兴后开始心疼,他只感觉到疲惫,感觉到他的世界轰然坍塌,而导致这一切的人,却是他自己。 程左招手拦车,他着急想去看看流苏住哪里,他知道流苏方向感很差,她心里真的很担心她,甚至这种担心超过了刚结婚那会儿。 程左知道,他的这种感觉说出去没有人信,毕竟刚离婚就反悔,怎么看都不可能,但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半晌,程左都没有拦到车,看看时间,知道流苏一定早离开公司了。 程左气得用拳头去捶路边的树。鲜血淋漓的手,似乎也很难缓解心中对自己的恨。 灰心丧气的当口,程左一下子想到了心怡,他心里一喜:对,心怡一定知道流苏住在哪里。 程左拉出衬衫下摆,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后,急忙翻找心怡的电话号,然后拨打过去。 刚接通,心怡愤怒的骂声就传过来:“程左,你这个王八蛋离我远点,以后不许再给我打电话。”说完,果断挂掉。 程左理解心怡的愤怒,心怡和流苏关系那么好,她不愤怒才怪呢?程左苦笑着,再一次把电话拨过去。 “程左,你说吧,你想干什么,难道想让流苏给你送点再婚钱?你娶不起你那个小三了?”心怡因为愤怒,开始口不择言。 “心怡,你听我说,是我对不起流苏,是我错了。现在我放心不下流苏,想知道她住在哪里,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好吗?”程左的声音带着低三下四的语调。 “你错了?你高兴还来不记得,少在我这里装,滚蛋!”心怡说完,再次挂了,之后程左打不通了,显然已经被拉黑。 程左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靠着路边的树,看着伤痕累累的手,想着他和流苏的过往。 第11章 不做夫妻也不做朋友 程左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靠着路边的树,看着伤痕累累的手,想着他和流苏的过往,悔恨像苗疆人种下的蛊,蚀咬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背叛了婚姻,辜负了流苏,刚刚离婚又说惦记她,放心不下他,别说别人不信,他自己都感觉到虚伪。 程左回忆过往的时候,流苏正坐在酒店的房间里发呆,她的思绪仿佛停在遥远的地方,仿佛在想念着什么过往,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就那样呆呆地坐了好久,她又没吃晚饭。 黑夜拥抱了城市,夜空幽蓝,月亮像一只圆圆的大眼睛,同情地看着流苏。 流苏也看着月亮,她依稀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大学里,也是这样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她和程左站在一棵开花的树下。 那晚有清凉的风,程左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然后低头看着她。 程左的眼睛里是青春的火焰,是爱的火焰。他说:“流苏,要毕业了,你跟我走,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会爱你一生一世。” 月光下,流苏看着程左,看着这个爱着自己的热情的大男孩,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便点了头。 因为她相信他,相信他说的会爱她一生一世。他们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在一棵开花的树下,定下了终生承诺。 跟着程左来到他的城后,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因为婚房是程左父母早就准备的,只买了点必需品,没用几个钱,就举行了婚礼。 结婚后他们时常自嘲:别人都是先创业后结婚,而他们是先结婚后创业。的确是这样,工作后,两个人都努力打拼,却没想得到,冷淡了爱情。 确切说也算不上冷淡了爱情,因为程左一直爱着,结婚头两年他爱着流苏,后三年爱着朱颜,他的情感世界一直不是苍白的,但确实耻辱的,一辈子都洗撒不掉的背叛婚姻的耻辱。 想到这里,流苏闭了一下眼睛,她强迫自己收回心神,不再回忆里沉沦,那样除了伤害自己外,没有一点意义。 流苏想,明天是周六,如果暂时还租不到合适的房子,她就搬一个酒店,住到离公司近点儿的地方,这样可以省下挤地铁的时间。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唱起了歌,看了看,是程左。这次流苏接了:“程左,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总给我打电话干什么?难道是想要我给你赔偿你点精神损失费,你不至于无耻到这个地步吧?” “流苏,你听我说……”程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我想知道你住在哪里,我办事太草率了,我向你道歉。” 流苏声音里带着轻蔑:“你不是办事草率,你是着急,是太迫切了,迫切想把新人娶进家门长相厮守,我成全你了,你还打电话干什么?” 程左哀嚎一样地叫着:“流苏,求求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呀?” “我住在酒店了,再说一遍,如果你再敢打电话给我,我一定拉黑你,不要相信有些人的话,什么做不成夫妻做朋友,我没有那个胸怀,做不成夫妻也无法做朋友,到此为止,各自好自为之吧!” 流苏挂掉电话,然后进到浴室去洗脸,她不能失去了婚姻,便连美丽也失去了,那不是流苏的性格。 流苏出生在北方,很小时母亲便病逝了,继母跟着进了门,父亲的关爱一天比一天少,她凡事都要靠自己,很小就养成了独立的个性。 她腰肢窈窕,容颜美丽,个性却像川天椒,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 这样的女子,即使被男人辜负了,也绝不会因此沉沦。相反,她会让自己绽放得更加美丽。 第12章 秦流苏,你要坚强 第二天是周六,早晨八点,流苏接到中介电话,让她去看房子。流苏简单收拾一下就急忙去了。 五十多平的一室,六楼,简装,墙壁白得像雪,家具地板也都是白色,流苏猜,这个房子的主人可能是喜欢白色。 但窗帘却是好看的浅紫,整个房间只有这两种颜色,流苏一眼就相中了,简单问了几句后,签了租房协议。 收好协议,流苏坐车去酒店取行李。流苏茫然地望着车窗外面想,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前天离婚住酒店,今天就租了房子有了新家,一切都像做梦,却又不是梦,一切都真实地发生了。 退了房间,拿着行李再出来,流苏却没有早晨的好运气,怎么都打不到车了。 阳光明晃晃的,刺得眼睛生疼,天热得要命,汗从流苏的脸颊淌下来,她胡乱擦了一下,只好躲到树荫下,太热了,喘口气再说。 “秦小姐,你去哪里,我送你吧!”一辆豪华奔驰停在路边,夏子墨从摇下来的车窗看着流苏问。 一时半会是打不到车了,所以流苏也没推辞,说了句:“那麻烦夏先生了。”然后拖着箱子,拎着大包儿走过来。 夏子墨急忙下来,快走几步,接过流苏手里的包儿和箱子,拿到车边,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很绅士地为流苏打开车门。 流苏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夏子墨微笑着说:“新兴路花园小区38号。” 20分钟后,夏子墨把流苏送进了她住的小区楼下,然后很自然地帮着流苏把东西拎了上去。 进门,才发现房间里除了几件家具外,玄关处连一双拖鞋都没有!夏子墨有些微的吃惊:“秦小姐,你是才搬到这里吗?” 流苏的眼圈微微红了,她有些难过,微低了头,半晌才说:“是的,我前天离婚了,因为没有住的地方,所以租到房子就搬过来了,打算慢慢收拾。” 流苏说完,便转移了话题:“夏先生,真抱歉,连一杯水都无法倒给你。” 夏子墨看着流苏,看着她纤细的腰身和单薄的肩想:究竟她的丈夫是怎样一个不成体统的男人,让这个女人决绝到这个地步?他的心里有同情在蔓延。 夏子墨是个成熟又睿智的男人,他心里虽然同情流苏,但脸上没一点儿都不动声色,为了不让流苏难堪,他很快告辞了。 流苏送他到门口,道歉时他委婉地问:“秦小姐,以后我可以来你这里做客吗?” 流苏微笑着说:“当然,欢迎夏先生来。但这几天不行,这几天我要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否则就是怠慢客人。” 说完,咯咯地笑,样子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百合花。夏子墨也笑起来,却很识趣儿地道再见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流苏站了几秒钟后,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秦流苏,你要坚强,尤其遭遇伤害的时候,更不能放弃自己。 流苏先把房间里所有地方都擦了一遍,她是不允许有灰尘存在的。然后把衣服一件一件挂到衣柜里,把洗嗽用品放到浴室。 看了看床,出去一趟,买了被子和床单,外加一些生活用品,都收拾好时,已经快下午两点多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流苏也累得不行了。 好在床铺好了,她扑到床上便闭上了眼睛,睡着前还想了一件事:明天去把厨房用具买回来,就算丈夫抛弃了,那这里也是我的家,我什么都不缺了。 一觉睡到六点多,天边的夕阳又红彤彤地铺满了天边,那样灿烂,像一副美好的画卷。 流苏感觉到全身都有点痛,她知道,是打扫卫生再加上买东西,跑的有点急了。 也感觉到了饿,出去吃饭是没有力气了,拿过手机正准备点一份外卖时,听见门铃响了。 流苏想:没有熟人知道我住在这里,是不是按错了? 但她还是跳了起来,快步过去开门。 第13章 情伤 流苏想:没有熟人知道我住在这里,是不是有人按错门铃了?但她还是跳了起来,快步过去开门。 来的人竟然是夏子墨,他站在门口,脚下放着一个大整理箱。 看见流苏,微笑着解释说:“秦小姐,你搬了新家,我见你这里没有厨房用具,买了一些送来,希望你能接受并邀请我成为你新家的第一个客人。” 流苏知道夏子墨是好心,毕竟她的公司和他的公司是合作关系,况且她也是个大方的女子,于是笑着说:“那太谢谢夏先生了,快请进。” “别总叫夏先生,这样私下的场合,叫我子墨好了。”夏子墨说完,把整理箱搬进来,直接放到了厨房里。 流苏跟在后面,随口答应着:“好的,夏先生。” 又叫了一句后才醒悟过来,她咯咯地笑,夏子墨转过身来看着她,心里有一些感慨:她前夫究竟犯了什么错误,导致流苏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就搬了出来?这时候他还一直以为是流苏坚持要离婚的。 流苏打开整理箱,想把那些新买的刀具和碗筷都拿出来。 这时她才发现,箱子的上面放着几盒熟菜,甚至还有两瓶红酒。 正饿得发狂的流苏心里一暖,她回头看着夏子墨,微笑着说:“我正饿着,准备叫外卖呢。子墨,谢谢你。” 她自自然然叫他的名字,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这让他很感动,很开心。 他也开始叫她的名字,他说:“流苏,你把菜拿到饭桌上去,我刷一刷新买的碗筷,我们马上吃饭,我也饿了。”那语气,仿佛他们是夫妻一样的自然亲切。 虽然两个人都饿了,但流苏还是想喝点酒。夏子墨当然不肯忤逆流苏,于是便打开了一瓶红酒,为流苏倒了半杯。没想到,流苏仰头就喝了下去。 夏子墨急忙拦住她:“流苏,空肚子别喝那么急,先吃点菜,否则容易醉,胃也受不了。” 流苏笑着,却不说话,但她眼睛里突然闪现的凄凉和痛苦却被夏子墨捕捉到了。 夏子墨明白了,流苏不快乐,她心里有事情,这样想着,夏子墨在流苏对面坐下,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轻声交谈。夏子墨巧妙地躲开了会让流苏难过的话题,他们聊天的气氛是轻松的。 一瓶酒喝完,流苏有些醉了,但她坚持要开另外一瓶。夏子墨阻拦着,好言好语地劝:“不能再喝了,明天要上班的。” 流苏抬起头的刹那,夏子墨突然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流苏哽咽着说:“子墨,我离婚了,我丈夫背叛了我,他在外面找女人,离婚是他在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提出来的,也就是前两天。 所以我第二天就跟他办理了离婚手续,所以我才没地方住,你知道那种痛苦吗?我跟着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大城,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年,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流苏说完,哭得哽咽难言。 夏子墨着实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是流苏要离婚,这种感觉的依据是流苏实在太优秀了,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她遭到了被离婚。 而且离婚的要求竟然是在结婚纪念日那天提出来,这该是怎样混蛋的男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夏子墨心里愤慨,眼睛里却半点没有同情,他知道,流苏虽然痛苦。 虽然她是有情伤的女子,但同时她也是要强的女子,自己一旦同情她,就会遭到她的反感,所以他把同情放到心里,脸上一点不同声色。 但却没再反对流苏,而是帮助流苏把另外一瓶酒起开了,给流苏倒了一杯后,把剩下的酒放到了身后:“想喝的话等休息日再喝,我保证陪你,但今晚只能喝这么多,因为明天要上班,流苏你记住,这样的伤痛虽然痛,但它没有工作重要,不能因为这件事喝酒,更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工作。” 流苏点头,脸上的泪珠也跟着纷纷滚落。 第14章 爱情不是最初的样子 流苏点头,脸上的泪珠也跟着纷纷滚落。她胡乱擦了一下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子墨,让你见笑了。” “流苏,我怎么会笑你呢!”夏子墨看着流苏,很真诚说完后,帮流苏把碗筷都收拾下去了。 然后很礼貌地告辞走了,流苏躺在全然陌生的地方,心里充满了难过。 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家就散了,丈夫就变成了前夫,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痛心的事情。 流苏想了一小会儿后,睡着了,今天她太累了,又喝了很多酒。 再醒来,已经是午夜了,月亮依然那么圆,和昨天比仿佛没有一点点变化。 但流苏知道,它变了,变得没有昨天圆,就像自己的爱情,在不经意中,变得面目全非,再也不是最初的样子。 流苏拿起手机,看见有几条微信,都是程左发的,问她住哪个酒店。 流苏睡着了没有才看见,当然了,就是早看见了,她也不准备回复他,已经离婚的人。 况且是婚姻遭遇背叛离的婚,再做出余情未了的样子,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流苏删除那几条微信后,把程左放进了黑名单。 流苏不知道,她把程左放黑名单的时候,程左正站在阳台上吸烟。这个在离婚当天就后悔了的男人,因为痛苦失眠了。 那天,惹恼了朱颜后,朱颜一直没有再联系他,显然还在生气。 程左没有像以往那样,朱颜生气了,他便心疼得什么似的,想尽办法去哄她,非得哄得她破涕为笑,他自己才能开心。 而此刻,他甚至有点高兴她的生气,起码能让他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以后的事情,或者说想一想和流苏复婚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冒出脑海,程左有刹那的惊慌失措,是呀,不久之前,他还一门心思想离婚,还怕流苏哭泣纠缠不答应而烦恼,他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甚至选择了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这天提出来。 现在才明白,自己曾经是怎样的残忍。而流苏,那个心心念念想要抛弃的人,该是忍受了怎样的痛苦,否则她不会枯坐一夜,不会一大早便和自己办理了离婚手续。 恢复了单身,心却开始沉重。那个往日爱得比命都重要的朱颜,也失去了往日的魔力,为了她舍弃了流苏,值得吗?不值得,否则此刻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程左连着吸了好几根烟,最后他决定了,还得去找心怡,先解释给心怡听。如果心怡肯帮忙,那会好办很多。 想好了办法,程左眯了一小会儿后,天变大亮了。程左想到往日的此刻,流苏一定是做好了早饭,而做饭的过程,像个猫咪一样轻轻走路,就怕弄出声音影响到程左睡眠。 而如今,那个为他做饭的女人不知道散落在城市的哪个角落,大概也起来了,应该也不会吃早饭,想到以往的此刻,程左的心又开始痛,他恨毒了自己,为什么要毁掉那么美好的婚姻、为什么要伤害那么美好的流苏啊! 白天一整天,程左都无精打采的,好在最近公司不太忙,否则可够他受的。好不容易捱到要下班了,他和主管打了声招呼,提前十几分钟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把手机静音,他要去找心怡,怕朱颜突然打电话过来,那样的话容易激怒暴脾气的心怡,她不肯帮忙,事情就更难办了。 第15章 想复婚 程左要去找心怡,他把手机静音了,因为他怕朱颜突然打电话过来,那样的话容易激怒暴脾气的心怡,她不肯帮忙,事情就更难办了。 程左想,下班时心怡一定会和流苏一起走出来,所以他没敢直接去她们公司,而是去心怡家小区大门口等着。 一个小时后,心怡才出现,手里拎着几个西红柿,步履匆匆,显得很着急。程左硬着头皮迎上去,苦笑着主动打招呼:“心怡,下班了?” 见是程左,心怡仿佛一只好斗的鹰,眼睛里立刻充满了鄙视和警惕:“程左,你是典型的人渣!我情愿看见一堆呕吐物,也不愿意看见你,因为比较起来,你更恶心。” 程左的脸似乎比心怡手里拎着的西红柿都红,虽然窘迫,他还是陪着小心,苦笑着说:“心怡,看在以前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算我求你。” 心怡看着程左,看着这个明显消瘦了很多的男人,看着他眼睛里的气球,一下子想到以前跟流苏去他家,他为她和流苏做各种好吃的菜,任凭她和流苏喝酒聊天到很晚再送自己回家的往事,心终究一软,看着程左问:“好吧,你想说什么,尽快说,我还要回家做饭呢。” 虽然站在小区门口,人来人往的,程左也顾不上了。他看着她说:“心怡,我和流苏的感情出了问题——” “等等……”心怡打断程左:“是你背叛了婚姻,背叛了流苏,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还感情出了问题,你告诉我,除了你出轨,还有什么问题?” 程左急忙认错:“对,你说的对,是我背叛了感情,做出了伤害了流苏的事情。但是心怡,也许我说出来你会不相信,我和流苏办完离婚证,我就后悔了,我就知道我失去了世上最好的女人。” “你可得了吧,别恶心我、也别恶心你自己了好吗?”心怡厌恶地看了程左,打断了他的话,不允许他再说下。 程左好脾气地看着她,继续说:“心怡,我和流苏已经离婚了,你想想,如果我说的话是假话,我有这个必要说吗,有这个必要给自己添堵、给你添堵吗?” 心怡看着他,仔细研究着他的表情,分析了一下他的话,感觉如果他说的是假的,的确没有必要这么做。 于是心怡说:“就算你的话是真的,但是你背叛感情、在结婚纪念日这天提出来离婚,这件事情不是假的吧?” 程左急忙点头:“对,这件事情是真的,就因为这件事情,我和流苏离婚了,也因为离婚的那天,我才终于明白了流苏对我的重要性。” 程左的眼睛半眯着,他看着远方,仿佛在想着那天的事情:“心怡,你知道吗,我和流苏领完离婚证出来后,看着流苏孤单的背影,我的心痛得无法形容,那是我曾经深爱的人啊,我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我仿佛做了一个噩梦,而流苏即将永远离去的样子,让我瞬间醒了过来。” “心怡,我知道错了,我想和流苏复婚,我会用以后所有的时间弥补我犯下的错误。求你帮帮我好吗?”程左看着心怡,求得低声下气。 心怡叹了一口气:“程左,我怎么帮你?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你说离婚就离婚,你说复婚就复婚吧?况且,流苏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她原不原谅你,不是我能说的算的。” “我知道,我了解……”程左急忙说:“我也知道我伤了流苏,她不可能立刻原谅我。我只求你,能不能时常帮我说说好话,帮我挽回流苏的心可以吗?” 心怡看着程左,看了好半天,才无奈地点了点头:“我尽量吧,毕竟背叛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轻易原谅。” 程左有点感激涕零了,他连着说了好几句「谢谢」然后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告诉我流苏住在哪里好吗?” 心怡脸色一凛:“流苏租到房子了,我奉劝你,在她没有原谅你之前,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否则你就是自取其辱。” 心怡说完,拎着西红柿直接回家了,再见都没讲,可见她是多么恼恨程左。看着心怡的背影,程左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第16章 流苏的话 看着心怡的背影,程左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虽然他们平日关系不错,但心怡毕竟是流苏的闺蜜,她和流苏同仇敌忾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心怡感觉到了程左在后面看她,但她没有回头,她的心里也是各种滋味都有。 但更多的是为流苏难过,在程左和流苏之间,她选择帮助的人无疑是流苏,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怀疑。 流苏是投奔爱情而来,那样义无反顾,却没想到她的爱情辜负了她,她的丈夫用背叛的可耻方式辜负了她。心怡替流苏感觉到不值。 心怡不准备帮程左说好话,但也不准备一句话不说,她决定吃过饭后,给流苏发微信,告诉她程左找过自己,也帮程左把他说过的话传递过去。 最后的结果如何,还要由流苏来决定,怎么说都是她和程左的婚姻,接不接受复婚,就看流苏对背叛的容忍度是多少了。凭心怡对流苏的了解,她认为他们复婚的可能性为零。 晚饭后,心怡说还有事,没跟丈夫下楼去散步,只让他用童车推着孩子自己下去了。心怡靠着被子,开始和流苏微信语音。 流苏的声音里带着鼻音,很显然是哭过。心怡一阵心酸,是呀,一个年轻女子,为了爱情,奔赴到这么远的地方,只为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爱着的人。 却没想到,结婚五年,已经背叛了三年,这样沉重的打击里,羞愤更加让人痛彻心扉。 安慰了流苏一阵子后,心怡说出了程左找她的事儿。 程左离婚后就后悔了、想复婚的意思心怡也告诉了流苏。然后委婉地问流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流苏的声音里带着凉意,仿佛三九寒天里吹过来的寒风,流苏说:“心怡,既然程左找到了你,你就把我的话传给他,别说他离婚后才后悔,就是没离婚的时候,我知道他背叛了感情,也绝对不会原谅他,我们之间除了离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复婚,就算我瘫痪了,不能动了,没有饭吃了,眼看要饿死了,也绝对不可能跟程左复婚。” 心怡一直都了解流苏,都知道流苏根本不可能复婚,但是没想到流苏竟然恨到这个程度,由此也可以说明,流苏伤到了这个程度。 聊天结束后,心怡呆呆坐了好一会儿,想到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不明白,真的没有办法明白。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冒出脑海:自己的丈夫会不会背叛?她先是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很快否定了,因为她和丈夫的感情一直很好。 但转念一想,程左和流苏感情也曾经浓烈得像美酒,不是也遭遇了背叛吗? 自己和丈夫尚逸结婚八年了,可别大意了,她决定以后要好好留意一下丈夫了。 心怡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打电话给程左,说自己已经跟流苏说了他的意思,流苏的态度是不复婚。 程左沉默了一会儿后,对心怡说了一句很真诚的话:“谢谢你心怡。” 他们之间是很熟悉的,今天突然多了几分陌生和客气,心怡在那个瞬间明白了: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能在瞬间变远。 第17章 希望你陪着我 流苏和心怡聊过之后,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静。她想到了当年在校园里,那个月光很好的夜晚,她和程左站在一棵开花的树下。 程左说:“流苏,你跟我走,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会爱你一生一世。” 她信了,她完全相信了那个大男孩在月下发的誓言。她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城,他们结婚了,但婚后五年。 他提出离婚,而且坦言,他爱上了别人,他们的婚外情已经持续了三年。 想到这里,流苏的心疼得尖锐,她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能任由伤害反复下去,自己从小没有母亲疼爱,长大后又遭遇婚变,如果自己不心疼自己,那活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流苏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去洗漱。把门锁好,窗帘拉上,她决定好好睡一觉,在这个对她来说还很陌生的家里,好好睡一觉。流苏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流苏睡觉的时候,程左和朱颜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以往,两个人很少争吵,就算偶尔有那么一次,也是以程左的反复道歉,朱颜破涕为笑才能结束。 前天,在程左公司门口两个人闹别扭后,朱颜一直等着程左来道歉,像以往那样的好话说尽。 但朱颜等了一天,没有等到程左的一点消息,程左仿佛忘记了她的存在似的,连一条微信都没发。 以往,程左有了几分钟空闲,都会给朱颜发几条微信,他总是对她说:“宝贝,我想你了,真的想你。” 程左语调温柔,充满磁性,那样子,仿佛他们好久没见过面般的深情款款。 至今,朱颜的手机里还保存着大量的程左的语音。她一个人的时候,会一条一条听,每听一遍,心里就甜蜜得不行。 哪像这次,明明自己很生气了,程左却还不来道歉。 朱颜气哼哼地想:你不来,我不回去吗?等我去了,再和你算账。我到要看看你究竟在做什么,难道流苏回去了? 这样一想,朱颜立刻慌神儿了。而且眼看一天又过去,夕阳都消失了,程左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朱颜决定是程左家找他。 来到程左家门外,朱颜站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失去了敲门的勇气,她怕开门后看见流苏在里面。 虽然这里曾是流苏的家,虽然她才是那个不应该出现的人,但她还是怕,人性的自私在住院身上体现出来。 对门的邻居出去又回来,看见她一直站在门外,用好奇而探寻的目光看她,仿佛她是一个准备偷东西的贼,她在对方脸上看出了防范的神情。 朱颜硬着头皮,敲了敲程左的房门。她没敢很用力,仿佛怕惊醒什么似的,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朱颜敲了好几遍,门才打开。曾经的一对有情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他们却仿佛不认识似的,就那样看着对方。 朱颜发现,才两天不见,程左的眼窝都塌陷了,人也萎靡了很多,仿佛这两天时间,他一直没吃没睡似的。那他想谁了?是自己还是流苏? 朱颜一阵心慌,没等程左说话,她自己主动进来,反手关好房门后,她扑进程左怀里,手臂环住程左的脖子,委屈得「呜呜」哭。怕失去这个男人的恐惧,让她忘记了她是来找程左算账的。 程左沉默半晌,手轻轻拍了拍朱颜的后背,然后挣脱了她手臂的环绕,指着沙发说:“过去坐吧,我给你煮咖啡。” 朱颜重新抱住程左的腰:“我不想喝咖啡,我只想让你陪着我。” 第18章 左右为难? 朱颜对程左说:“我不想喝咖啡,我只想要你陪着我。” 这个时候的朱颜,心里充满了惊慌,她隐隐地感觉到程左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爱这个男人,从她插足他的婚姻那天开始,她就打算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所以她怕失去他。 程左和朱颜一起坐在沙发上,朱颜悄悄观察,发现程左不像以前和她在一起时那样兴高采烈,更没有半点浓情蜜意。而且,他眉头皱着,仿佛有无法开解的心事。 朱颜暗暗决定,要向以前那样示弱,用自己的楚楚可怜打动程左,让他心疼,让他怜爱,让他心生感激,以此唤醒他,达到让他爱惜她的目的。 于是,朱颜又往程左身边靠了靠,紧紧地依偎着他,样子像一只受尽了委屈得温柔的小猫,然后她仰脸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清纯:“老公,前天是我不对,你刚离婚,心里一定很难受,我去找你,我那样不知道收敛,的确是欠考虑了。 请你原谅我的年轻,原谅我的忘乎所以,其实我都是因为能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才做出了错误的事情,你原谅我好吗?” 朱颜说了这些话后顿了顿,观察了一下程左,见程左没说什么,她又接着说:“是我做错了,错得太离谱了,我记住了这次的教训,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和你商量,一定做你乖乖的小白兔,好吗?” 朱颜示弱又撒娇,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程左心生怜爱,再像以前一样,立刻被她迷住,亲着她的脸来一句:你这小妖精!你来到这个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迷惑我的,要命的是我竟然受你的迷惑。 但程左并没有像朱颜心里想象的那样做,他依然半低着头,依然沉默着,仿佛没听见朱颜的话,又仿佛有一腔心事,那心事更仿佛有万千斤重,他没有能力承受,也让他再也没有了和她嬉戏的心情了。 朱颜还算聪明,她明白,既然此刻程左心情坏到这个地步,她不能再继续逼迫他了,起码暂时不能逼迫程左和自己谈情说爱。 于是她使出了小三儿惯用的伎俩:“老公,要不我去找流苏,我给她赔礼道歉,请她看在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份儿上,原谅我对她造成的伤害。 如果她肯接受我的道歉,我情愿把这几年辛苦攒下的钱都拿给她,算是我对她的一点点补偿。为了你,为了我们的爱情,我做什么都愿意。” “你不许去打扰流苏!”一直不想说话的程左突然对着朱颜怒吼:“流苏的性格我最了解,她不可能接受你的钱,别说你的,就是我的,她都不肯接受。你和我已经对她造成了很深的伤害,她今生都不想再见到我和你。所以,你不许去打扰她,否则我们没有未来。” 朱颜并不是真的想去,她这样说,无非是想给程左一个印象:你看朱颜,为了爱情为了我,情愿低到尘埃里,她是做样子给程左看。 她没有想到,程左反应这么激烈,竟然说出了她如果去找流苏,他们就没有未来这样的话,朱颜瞬间感觉自己很受伤。 但朱颜失去了忤逆程左的勇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眼泪,一边偷偷观察程左,她想知道,明明离婚一直是程左最向往的事情,可离完婚了,为什么又这么难过呢? 是她做错了什么、惹恼了程左,还是流苏用了什么挽救方式让程左心动、开始左右为难了? 第19章 被迫回家的女人 天渐渐暗下来,黑夜拥抱了大城,灯光似乎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程左看了一眼这璀璨得近乎奢华的夜,转头对朱颜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明天还得上班呢。” 朱颜坐在那里,半晌才仰起头,带着几分乞求说:“亲爱的,你和流苏已经离婚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朱颜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想留下,想住在程左这里,他们的关系不用她强调他也应该懂得。 作为成年人,程左不可能不明白朱颜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依然坚持:“走吧,我送你回去,否则明天上班起不来。” 朱颜看着他,委屈像千万根细线,反复缠绕着她的心。朱颜非常难过,从程左离婚之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好,为了迁就他,自己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可是程左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曾经对她谈情说爱的人,再也不是那个叫着她「宝贝」百般疼爱的人,她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他变得那么陌生,那么可怕,那么不懂她的心,整天冷冰冰的,仿佛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这个男人更是像不认识她一样,坚持要送她回去,仿佛他从来没爱过她,从来都没有过那些缠绵的时刻似的。 再要坚持不走,那就实在太没有尊严了,朱颜红了眼圈儿,却不得不站起身,跟着程左出门,下楼,钻进了出租车。 朱颜也生气了,她愤愤地想: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被爱着的男人强迫着送回家的女人,而那个男人是可以留下她的,但他却拒绝这么做。 朱颜和程左坐在出租车的后排,以往,他们会手牵着手。 但此刻,程左没有主动牵朱颜的手,朱颜也就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和程左说。 程左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似乎一点都没发现朱颜在生气,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人摘走了似的。 一路无语…… 下了出租车后,程左看着朱颜:“你上去吧!” 朱颜吃了一惊,刚才她见程左和她一起下了车,还以为程左是打算到她哪里坐一会,甚至会留下来。 此刻听程左说出这样的话,朱颜没好气地问:“既然你不打算上去,你还下车干什么,直接回去多省劲事儿。” 顿了顿,又赌气似的加了一句:“其实你不用送我回来,我自己又不是找不到家,没认识你的那些年,我自己不是也天天回家?。” 程左看着朱颜,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海一样的深情。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连声音都淡淡的:“夜晚凉爽,我想一个人走回去。”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否则我们可以一起走回来。”朱颜埋怨了一句,其实她不想走路,她不过是贪恋和程左在一起的时光。 程左看看朱颜,然后转头看着远方,眼睛半眯着,思绪仿佛落在遥远的地方,又仿佛思念着什么人。 半晌,开了口:“如果此刻的人是流苏,她会含笑道再见,断不会说出你这样的话。” 程左这句话的语气分明是对朱颜说的,但表情又像是自言自语。 说完,他低低叹息一声,没像以往那样,等着朱颜上楼了,开灯了,他再离开,而是自顾自地离开了,背影像个心事重重的幽灵。 朱颜看着程左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滴滴答答落下来,为曾经的情分,为此刻这个男人的变化,为自己心里的恐慌,她哭了很久,才黯然转身上楼。 —— 作者有话说: 有读者发私信和留言问我,为什么更新这么慢?其实,每一个写作者都会认真对待自己的小说,都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之所以没有持续更新,是因为头条在调整,所有写好的章节都重新写了,但依然不给推荐,只能等一等了 第20章 你钓到了金龟婿? 早晨,太阳光照在窗帘上,窗帘由深紫色变成了浅紫色,淡淡的,有点像刚刚盛开的薰衣草。 流苏星星一样的大眼睛一直看着窗帘,看着它的颜色由深变浅,感觉有点像她和程左的爱情,也是由深变浅的,原来不相关的事物之间也这样相似。 搬来这里好几天了,流苏的感觉由最开始的陌生渐渐变得习惯了,开始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也从离婚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的确,为一个变心的男人长时间折磨自己,这种行为要多傻有多傻,一点都不值得。 流苏起床洗漱,化好淡妆,拿着包儿出门。如今一个人了,不用起那么早费那么多心思做早饭了,她只提前了十五分钟,准备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吃早餐,她要好好活着,所以必须好好吃饭,珍惜自己的健康。 刚到楼下,就看见夏子墨的豪华大奔驰停在楼边儿的树旁,夏子墨靠着车门站着,一如那天流苏和程左争执时遇见他时的样子。 见流苏下来,他站直了身体,笑着说:“流苏,早,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流苏眉眼弯弯,想了想,人家都等半天了,拒绝是说不过去的,况且自己也刚巧要吃饭,于是点了点头。 流苏喜欢吃中式早餐,夏子墨也喜欢,这样的相同点让两个人心生欢喜,于是点了米粥和小笼包子,吃完后夏子墨说:“流苏,反正顺路,我送你上班吧!”流苏想了想,又微笑着大方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流苏在公司楼下刚从车上下来,便恰好遇见了杨心怡。 看着夏子墨豪华大轿车绝尘而去后,心怡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惊喜,她凑到流苏跟前,很八卦地说:“流苏,命真好,才离婚,就钓到金龟婿了?快跟我说说,哪天开始的,好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流苏白了她一眼:“别瞎说了,我和他不过是恰好在早餐店遇见,顺路坐了他的车上班。我哪来的心情钓金龟婿!” 心怡不死心,搂着流苏的肩膀:“别蒙人,赶紧坦白,在哪家早餐店遇见的?分明是约好的。” “真不是约好的……”流苏侧头看了一眼心怡:“赶紧进公司吧,马上要迟到了。” 听了流苏的话,心怡心里不免有几分失望,在这个大城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心怡这样关心流苏,她是真心希望流苏能尽快遇到良人,好让程左那个渣男看一看,流苏这么美丽这么优秀,不是没有人爱的。 忙了一上午,流苏刚要歇一会儿,程左的妹妹程珊珊打电话进来,说她在流苏公司大门口呢。 程珊珊和流苏同岁,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女子。她结婚比流苏晚一年,丈夫是她高中同学,没有什么本事儿。 因此被她修理得仿佛成了一只小绵羊,任何事情都不敢有半点忤逆她的意思。 几年下来,原本性格就嚣张的程珊珊更加不嚣张,更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从流苏来到这个城市、嫁给程左的那天开始,程珊珊就怎么看流苏都不顺眼。 用她的话来说,能离开故乡远嫁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狠心人,否则谁能舍得离开自己亲人来到远方? 她对流苏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流苏明白,如果自己一味的忍让,只给程珊珊一种错觉,会认为自己怕她,会更加得寸进尺,所以那些过往的岁月,只要程珊珊敢找茬,流苏总是针锋相对。 那时候程左相当爱流苏,他时常对程珊珊说:“你的威风去对你的恋人使用,对流苏可万万不行,否则别怪大哥把你从家里赶出去。” 程左用说笑的方式警告了程珊珊,程珊珊不得不收敛了一些。 第21章 婚姻不是儿戏 程左用说笑的方式警告了程珊珊,程珊珊才不得不收敛了一些。 只是从那以后,她开始更加记恨流苏,也很少去流苏家,对流苏更是冷漠,偶尔见面也是冷言冷语的,像一条恶毒的蛇。 她和流苏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此刻到公司来,倒让流苏感觉到意外。 流苏看着程珊珊,许久没见,程珊珊更加胖了,脸是圆的,腰是圆的,肚子更是又鼓又圆,整个人仿佛是用各种圆组成的,站在那里,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秦流苏,你凭什么跟我哥离婚,你有多配不上他你知不知道?以前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女人,还真被我料到了,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婚姻不是儿戏,能说离婚就离婚吗?” 流苏看着程珊珊,她一点都没生气,只是感觉到好笑,笑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人,怎么会糊涂又无知到如此地步。 “说话……”程珊珊用命令的语气说:“别以为你的微笑能迷住所有人,也许对我哥管用,但是对我没用!” “程珊珊……”流苏看着她,语调平和地说:“我是不是个好女人,你料到也没有用,你哥真听你的话,就不会有我们结婚这回事了。至于我和你哥离婚,那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你如果真想知道原因,去问你哥,别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指责我。别说不是我的原因,就算是我的原因,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那是我哥,怎么就没有关系?”程珊珊霸道地吼着:“你伤害了我哥,我就不能饶恕你,我有的是时间,我天天找你要说法。” 流苏冷笑一声,她被程珊珊气着了,开始反击:“你既然有的是时间,那就好好管理一下你自己的身材,免得以后你生个病什么的,你丈夫抱不动你,也拖不动你,那样就太尴尬了。” 顿了顿,流苏又问了一句:“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事的话我要出去吃饭了,下午我还有工作,你想发威,去找你哥!” 流苏说完,转身打算走。没想到程珊珊一把拽住流苏的短裙,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结果,流苏惊呼着从台阶上摔下摔到地上,她穿着高跟鞋,更加不好掌控。 所以摔得很重,丝袜破了,膝盖也破了一大片,出了血,流苏疼得说不出话来。 刚巧是午休时间,流苏同事陆续走出来去吃午饭。 心怡也出来了,她刚出来看见流苏被程珊珊摔倒,急忙跑过去,扶着流苏问:“怎么样?骨头有没有摔坏?” 她轻轻扶起流苏,见流苏的腿敢着地能站着,知道膝盖骨没事儿。 心怡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程珊珊说:“你想知道你哥和流苏为什么离婚对不对,那么我告诉你,你听好了,你哥有外遇了,你哥有外遇了,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你明白了吗?你真有本事,去动动你哥的情人,我坚信你不敢,否则你哥都能打死你。” 程珊珊看着心怡,看着她大而圆的眼睛里愤怒的火焰,她明白,这个女人在勉强压抑着自己,如果不是在她们公司门口,说不定她会冲过来。 她不怕心怡,但是心怡的话让她吃惊。今天她回娘家,刚巧遇见了程左。程左没上班,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母亲坐在一边,努力劝慰。 她问母亲:为什么大哥没去上班? 母亲说:你大哥离婚了,哪还有心情上班。 程珊珊只听了这一句,就冲动地出来找流苏,因为在她一惯的认知里,程左和流苏见发生了矛盾,就是流苏的不懂事,她哥好,不是她哥的毛病。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次还真是她哥的毛病。她呆在那里,看着心怡招手拦车,扶着流苏坐进去,她才回过神儿来,没了来时候的气势,灰溜溜往家走去。 —— 作者有话说: 有读者留言,说为什么更新这么慢?我已经解释过这个问题了,因为平台在调整,除了加了书架的读者,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所以大家都在等,其实我比谁都着急,写好的章节传上去一个推荐都没有。感谢大家的阅读。 第22章 流苏受欺负 心怡扶着流苏坐进出租车直奔医院,流苏的膝盖破了挺大一块皮,流了血,必须处理一下,否则容易感染。 心怡看着流苏疼得直皱眉,忍不住埋怨:“程珊珊是个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加点防范?这下好了,被她一个大力猛拽,你就这个样子,膝盖一定会留疤。” 流苏握着心怡的手:“谁想到她能突然拉倒我啊!好了心怡,我们不必跟她这样的人较劲,不值得,以后她再来找我,我不理她就是了。至于膝盖,你放心,我皮肤愈合能力很强,不会留疤的。” 心怡把流苏送进医院处置室后,想了想,终究气难平,她拿出手机给程左打电话。 这天程左因为心情实在悲伤,找个借口请了假,没有上班。上午回他父母家去了一趟,看看老人,又买了一些东西送去了。 恰巧程珊珊也回去了,妹妹说了几句话又匆忙忙离开,他也没心情问她为什么走那么急,干什么去,他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从父母家出来,程左直接回了自己家,躺在床上,拿着床头柜上他和流苏的一张合影看。 那张相片里,他和流苏站在校园的一棵大树旁边,流苏穿着浅蓝色长裙,挂在他的手臂上,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清纯又青春的脸上挂着笑,样子美丽又幸福。 当时,是他的室友帮他们拍下了这张相片。拍完,室友看了看还赞了一句:秦流苏真漂亮。 当时,流苏是他的宝贝,当时,他们的爱情坚如磐石。当时,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到他以为他们会爱一生一世。 可惜,结婚刚刚两年的时候,他遇到了朱颜,他便被新的美丽诱惑了,便没有把和流苏的美好持续下去,没有守住本心,自己破坏了这份美好这份甜蜜,如今落得个看着合影伤感的份儿。 想到这里,程左眼角湿了,他后悔得想用头去撞墙,如果时光倒流,就算用无数个朱颜跟他换流苏,他也绝对不会换。 程左正在诛自己心的时候,心怡的电话打了进来,心怡连珠炮似的话语传进耳朵,程左才知道珊珊去找了流苏,还把流苏的膝盖给摔破了。 程左惊得电话掉落在地上。他顾不上其他的了,急忙起身,下楼,好在很快就拦到了车,直奔医院。 短短十几分钟路程,程左感觉到时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等他满头大汗地跑进医院时,心怡刚好搀扶着流苏走出来。 流苏的职业装已经弄脏了,左腿膝盖上缠着纱布,显然是刚处置完。程左急忙过去,伸手扶住流苏。 程左急忙说:“流苏,膝盖伤得严重不?对不起,我不知道珊珊来找你并伤害了你,回家我找她算账。” 流苏看了看程左,几天未见,他明显消瘦了,眼睛深了一些,里面盛着满满的忧虑。胡子明显好几天没刮过,冒了很多青茬儿在下巴上。 身上一件白色短袖,还是去年流苏买的,似乎穿了好几天,有点像他们的爱情般,失去了纯净的白。 这对曾经的夫妻,隔着几天的时间再见面,竟然有了前世今生的感觉。看着这个自己双十年华就爱上的男人,流苏的心里也很难过。 但她依然推开了程左伸出来扶住自己的手,转头看向别处,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也真没有什么可说的。 心怡白了程左一眼,没好气地抢白他:“你可得了吧,你不知道你妹妹来找流苏,那你妹妹是怎么知道你们离婚的?很显然是你想借助你那嚣张妹妹,来打击流苏。” 程左好脾气地看着心怡:“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样儿,那你说说是什么样儿?”心怡不依不饶:“离婚是你提出来的,离婚原因是你有了外遇,今天你妹妹却来向流苏要说法,哎我说程左,你们是不是看流苏欺负流苏没有娘家人啊?” 第23章 夫妻一场,我不会害你 程左急忙对心怡说:“今天我在我父母家遇见了珊珊,她呆了几分钟就离开了,大概是听说我离婚了,便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找流苏,的确是珊珊做错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这么做了,否则我不会允许的。” 流苏和程左一起生活了五年,抛开感情问题,其他方面她还是很了解他的,程左说的是不是实话,她还是能分辨出来。况且,流苏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 于是她拉住心怡,轻声阻止她说下去:“算了,我们走吧。” 程左急忙扶住流苏,一脸的心疼:“流苏,你膝盖受伤了,下午请假吧,我送你回家歇歇好不好?” 程左的语调是小心翼翼的,他怕哪句说错了惹流苏不开心。 流苏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他:“能走路就能上班,况且我就算回家,我还有心怡呢,也用不着你送。” “流苏……”程左低声下去地继续说:“就算你可以继续上班,但是你的丝袜破了,怎么也应该回家换一换吧?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心怡一定还没吃午饭,让心怡赶紧去吃饭吧,我送你回家。” 经程左一提醒,流苏才想起来,心怡可不是还没吃午饭嘛!再看看自己的丝袜,的确得回家换下,否则这个样子也无法上班。 流苏一露脸歉疚地看着心怡:“心怡……” 心怡轻轻打了一下流苏的手,一贯豪气地笑着说:“流苏,你还跟我客气?一顿饭不吃,一点关系没有,全当减肥了。” 说完,她突然看见了程左的一只手在流苏身后对她猛打手势,不让她说下去,脸上也是一副急得不行的表情,恨不得立刻过去捂住心怡的嘴。 心怡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程左是想送流苏回家,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和流苏的关系,至少也能知道流苏住哪里,如果流苏住的地方还可以,他起码可以心安一些。 心怡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但一双大眼睛却骨碌碌转动了几下,样子非常搞笑。 程左顾不上笑了,他又继续低声下去地求流苏:“让心怡吃饭吧,我送你回家好吗?夫妻一场,我不会害你的。” 流苏看了一眼程左,明白他虽然和自己离了婚,但是的确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于是她侧头对心怡说:“你去吃饭,下午还要上班,我回家。” 心怡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程左,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这时程左已经迫不及待地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似乎怕流苏变卦,他催促着心怡让她走了。 程左再次拦了车,扶着流苏坐了进去。流苏轻声对司机说了地址。 程左和流苏一起坐在车的后排,流苏微微低着头,没有想说话的意思。程左看着流苏,好脾气地问:“膝盖还痛不痛?” 流苏摇了摇头,没回答,也没看程左。程左的心仿佛被刚开河的水浸泡着,又凉又痛。 流苏,那个温柔爱笑的流苏,那个温婉柔美的流苏,在他关心她的时候,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可见他把她伤得有多重。 程左不管不顾地握住了流苏的一只手。流苏很显然吃了一惊,然后用力往出抽自己的手,但因为程左握得很用力,她没有抽出来。 因为在出租车里,不想影响司机开车,流苏强忍着愤怒,忍着手被程左握了一路。到了自己家楼下,流苏急忙开车门下来了。 第24章 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 到了自己家楼下,流苏推开车门下来。出租车离开后,程左急忙扶住流苏,一副想扶着流苏上楼的架势。 流苏看了一眼程左,低声说:“感谢你送我回来,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回去吧!” 程左看着流苏,扶着流苏手臂的手却没有松开。半晌,他低声叫了一句:“苏苏……” 这样的称呼,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下子就唤起了流苏对那些相爱时光的回忆,在那些缠绵的夜晚,程左就这样叫她:“苏苏,哦,我的苏苏。” 她看了一眼程左,程左已经湿了眼角,一副祈求她的表情。 的确,他背叛了感情,但是他到底也有自己的尊严,如果不是在乎她,他大可不去医院,也大可不送她回来,更不必这样委曲求全地哀求她。 想到这里,流苏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微低着头,转身慢慢上楼。 程左扶着流苏的手臂,很小心地叮嘱她慢点,看他和她的样子,不知道的人大概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夫妻。 上楼后,程左把流苏扶到卧室里,流苏准备换丝袜,他出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悄悄打量流苏的新家。 小小的一居室,白墙,家具地板都是浅色的白,阳台改成的厨房,窗台上放着一小盆月季花,开了两三朵,每一朵都仿佛一个娇艳的少女,歪着头打量着程左这个外来者。 茶几上放着一个圆圆的晶莹剔透的玻璃鱼缸,水栽着一缸绿萝,那样青翠,绿得人心旷神怡。 红月季和绿萝,都是流苏喜欢的花。如今程左的家里还有好几盆,以前是流苏养的,现在是程左养着。 但似乎花草真的有情,它们仿佛在想念流苏,不过几天时间,红月季和绿萝都有点蔫头耷脑。 程左看着那几盆花,感觉它们和自己一样,都在想念着曾经的女主人,盼望着她能回来。 如今,这里成了流苏的家,她又买了红月季和绿萝了,流苏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很执着。 程左想,如果爱自己也像爱花草一样执着就好了,那样的话,她兴许会原谅犯了错误的自己,自己也就有机会补偿她。 正胡思乱想着,流苏走了出来。腿上的破丝袜脱下去了,也没再穿丝袜,而是换上了一条曳地长裙。 白底带着浅绿色小圆点的棉布裙,程左再熟悉不过了,流苏极喜欢这条长裙,已经买了两年了,以前每到休息日,流苏最喜欢穿这条裙子了。 从前这一幕在程左眼里是再平常不过,但此刻再看,竟然那样悦目,那样令他留恋。 流苏在程左旁边坐下来,很刻意地保持着距离,程左看看流苏,再看看那非常礼貌的距离,心里哀叹一声:即便曾经是夫妻,离了婚,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 两个人沉默着坐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似乎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程左紧张地搓着手,他终于先开了口:“流苏,今天的事儿是珊珊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 “都过去了,以后管好你妹妹,让她离我远点,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流苏说完,转脸看着阳台,却不肯看程左。 程左明白,流苏不肯原谅珊珊,更不肯原谅自己。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流苏适时打断了他:“程左,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家歇歇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流苏的话一下子又把程左拉回了从前,那些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每天晚上程左光顾着玩游戏,不肯按时睡觉。 很多时候,流苏都是温柔地说一句:“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然后便强制性关了灯。 此刻又说这句话,程左心里更加难过,他想,关心时说这句,赶他走也说这句,他难过到有些哽咽了。 第25章 我们分手吧 流苏已经下了逐客令,程左必须得离开了。他站起身,看着流苏说:“流苏,我回去了。以后、以后我可以来你这里吗?又或者,你有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吗?” 程左的眼睛里装着痛苦,装着盼望,也装着恐惧,他多么希望流苏能允许他来,他那么怕被拒绝。 他们离婚了,不是夫妻了,但是他想重新追求她,他希望流苏能给他机会。 流苏看了程左一眼,微微低下头说:“从前,你是我的一切,但现在,不是了。我喜欢静,你也挺忙,还是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流苏的话已经很明显了,程左不是有情人吗,不是选择了情人吗。 既然已经离婚了,那么就不要再来打扰她平静的心和生活,还是赶紧谈情说爱去吧。 程左的心一紧,羞愧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心头突然割了一下,他痛着且毫无颜面,看了看流苏,帮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除了这件事,他似乎再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了。 流苏伸手接了,没有什么话说。 不能再呆下去了,程左走到门口,蹲在玄关慢慢换好鞋,再看了看流苏,万分不舍却万分无奈地走了。 午后的阳光白花花的,刺得程左的眼睛生疼。他抬手用力搓了搓脸,才发现自己眼角有泪。 是的,他落泪了,因为他那么想回到从前,想回到和流苏一起生活的日子。 他那么想,但是流苏拒绝了,而他怨不得她,因为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咎由自取。 程左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爱上朱颜,他甚至有点不明白了,朱颜哪一点都不如流苏啊,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她呀?如果没有她的介入,没有自己的放纵,他和流苏不还在好好地过日子吗? 他恨朱颜,更恨自己。 没有一丝风,程左热得满头是汗。他一直站在流苏楼下,他舍不得离去。 流苏,那个为了他奔赴到这个陌生大城的女子,曾经那样爱他,爱得失去了自我。 而他,却辜负了她,做出了背叛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背叛都是最深的伤害啊! 程左自责,羞愧,除了站在流苏楼下,离流苏近一些之外,他毫无办法修复和流苏的关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心慌意乱的程左吓了一跳。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竟然是朱颜打来的。 程左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流苏的窗口。这一刻,他感觉在这里接电话,都是对流苏的不尊敬,他拿着电话赶紧离开了。 朱颜倒是很有耐心,仿佛程左一直不接,她就会一直打下去一样的执着。走出流苏的小区大门口,程左才接听了电话。 朱颜撒娇的声音传过来:“老公,你干嘛呀,这么久才接听人家的电话?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哦。” 程左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你找我什么事儿?” “人家想你了不行啊,这算不算理由?”朱颜还继续撒着娇。 “朱颜,既然你打电话来,那我还是干脆和你直说吧,朱颜,我们分手吧!” ——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有更新,有读者问什么原因。 在这里说一下:因为审核太严格,写好的存稿全得一章一章改,全改成了清水文,删除那么多文字,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本以为可以了,没想到又接到通知,简介又通不过,气半死。 第26章 你的决心呢 程左在电话里对朱颜说:“我们分手吧!” 朱颜显然被程左的话吓了一跳,仿佛程左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似的,沉默了半晌后,才发出尖声叫喊:“不行,我不同意,当初追求我的是你,现在想分手的还是你,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凭什么啊?” 朱颜喊叫着,对着电话开始哭,哭得很大声。程左无奈,只好挂断了,但还没等他把电话收起来,朱颜便又打了过来,依然是哭泣着指责,仿佛她是个名正言顺的妻子,遭到了丈夫的背叛,哭得委屈无比。 程左只好再次挂断,并关了手机,总算暂时清净了。天依然很热,依然没有一丝风,路边的树仿佛有什么心事般,都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 程左感觉自己和这些树很像,虽然活着,却活得无精打采。 他又想到了流苏,想到了当年在校园里,他们站在一棵开花的树下对流苏说:“你跟我走,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会爱你一生一世。” 流苏选择了跟他走,选择了相信他,但是他却没有做到给她幸福,更没有做到爱她一生一世。说到底,是他亏心了,他做出了背叛的事情,想补救,却比登天都难了。 程左一路想着心事一路走,到家全身都是汗。他正准备冲个凉水澡时,朱颜来了,站在他家门外,把门敲得山响。 程左急忙打开门,把她拉进来。 朱颜早就哭得梨花带雨,进门后立刻扑进程左怀里,双臂环住程左的脖子,不说话,继续哭,一副心被伤透、肝肠寸断的样子。 程左连拖带抱,把朱颜带到沙发边,安抚她坐下来,然后帮她倒了一杯水。 朱颜拿着水杯,没有喝,抽抽搭搭的,仿佛满腔都是委屈,仿佛除了哭,她已经没有力量做任何事情般的娇弱不堪。 程左站到阳台上去吸烟,他有着深深的无奈,也有些从来没有过的决心,他必须要冷静一下,才能和朱颜好好谈一谈,他决定和朱颜好好谈一谈了。 一连吸了三根烟后,程左才反身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紧紧挨着朱颜坐,而是刻意地保持了一小段距离,像不久前在流苏那儿,流苏和他保持的距离一样。 朱颜很敏感,她幽怨地看了一眼程左,泪又落下来,同时万分委屈地问:“我又不是母老虎,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怕我赖上你呀?” 说完,不等程左回答,她已经挪了过去,双臂再次缠绕上程左的脖子:“亲爱的,别闹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爱不好吗?流苏已经走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你醒醒好吗?” 朱颜弱弱的语调,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气息,她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挽回程左,她爱他,她不能失去他,不管代价是什么,她都不能失去他。 程左用力拉开朱颜的手臂,然后把她扶起坐好,看着她,哑着声说开了口:“朱颜,你知道吗,我和流苏办完离婚手续、拿到离婚证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不信,我不信,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朱颜看着程左,愤怒地说:“如果你没有想到,你干嘛要提出离婚?而且是在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这天提出来?不是你说的吗,只有这天提出离婚,才能让流苏伤心,才能让流苏知道你的决心,此刻你的决心呢?” 第27章 成全? 程左对朱颜说:“的确,当初我是铁了心要离婚,但是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那天我问了自己的心,问了很多遍爱不爱流苏,答案竟然都是肯定的,我依然爱着她,所以我要挽回我的婚姻。” 朱颜发现,程左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是连贯的,表情是坚毅的,可见他是下了决心要这么做了,这彻底激怒了朱颜。 “你要挽回你的婚姻,那我呢,我算什么?你一句还爱着她,就想把我甩开?像丢掉一个烂柿子一样吗?你当初对我承诺的,一定离婚娶我就不算数了?” 朱颜疯了似的大喊大叫,一点都不顾及是不是会让邻居们听见。 “朱颜……”程左握住朱颜的手,一脸真诚地说:“以前的事情,的确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想在错误的路上一去不回头,我爱流苏,我要再把她追回来,算我求你,求全成全我行不行?” 听程左这么说,朱颜被气得大哭:“我凭什么牺牲自己的爱情,去成全你们?况且,一段感情,能为了成全别人说放弃就放弃?我做不到!” “好,你做不到……”程左看着朱颜,一脸的决绝:“那么我告诉你,放弃流苏,我也做不到,我要尊从自己的内心,去把流苏追回来。” “至于我们之间,我只能说抱歉,只能尽我所能补偿你。” “补偿我?我和你在一起三年,你补偿得起吗?”朱颜哭得更加大声了,眼泪一串串落下来,仿佛比孟姜女的眼泪都多。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很难看,于是软下来,往前凑了凑,抓住程左的手,把脸埋在他的大手里,试图让他感知到她的泪,试图唤起他对她的怜悯和疼爱。 连眼泪都能被合理运用,这的确是个有心机的女子。 但是有一点朱颜没有明白,即便再有心机,那也得是在爱的前提下,眼下程左是不爱的,她的心机只会让他更厌烦。 程左果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次站到阳台上去吸烟。 这对不光彩的男女,终于反目了,开始为他们曾经的所谓的爱情付出代价了。 午后的炎热慢慢退去了一些,但依然没有一丝风,天气依然能热死人。 程左站在阳台上好一会了,一盒烟已经一根不剩了,他却还不想回到房间里。 朱颜也不再哭泣,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眼睛偶尔轻轻瞟一下程左,样子像一只可怜的猫。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空调发出的声音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久,程左希望朱颜能离开,朱颜希望程左能回心转意,他们各自带着心事,在空调的转动声中沉默着。 酷热又消退了一些后,程左回到了房间里,他坐到朱颜身边,却依然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然后像是对朱颜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要到黄昏了,流苏最喜欢黄昏,喜欢在夕阳的光照里吃晚饭。” 程左的声音里有些淡淡的伤感,似乎对那些逝去的岁月非常留恋。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气走朱颜。 这样的伎俩不能说是多高明,朱颜也明白了,但依然很生气,语带讽刺地回敬道:“夕阳的光照里,流苏也没少等她的丈夫,那个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的丈夫,从无限美好的黄昏,一直等到天空深蓝,群星璀璨!最后,在结婚纪念日那天等来了她丈夫提出的离婚,这黄昏还真是血色夕阳啊!” 第28章 不速之客 程左试图气走朱颜,却被朱颜更加犀利的回击语言气了个够呛,这对也曾经发誓要相爱一生一世的男女,终于在现实面前显露出了各自心底的自私。 他们正互相攻击讽刺的时候,有人来了,敲门声又急又响,这个不速之客,完全不顾及会不会让房间里的人吓一跳。 “流苏回来了?”朱颜看着程左,眼睛里有微微掩饰不住的惊慌,同时挺了挺坐姿,抱起双臂,一副防御的架势。 程左突然笑起来,带着几分鄙视:“你放心,来的不是流苏,流苏永远不会这样敲门。”语带讽刺地说完,才转身去开门。 看见门外的人,程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只手扶在门框上问了句:“珊珊,你来干什么,你中午做的事情我改天再找你算账。” 很明显,他的语言和肢体语言是不想让程珊珊进来,甚至是希望她立刻离开。 程珊珊哪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她明白了程左的意思后,一把就推开程左,快步进门的同时,又把门猛地甩上,「砰」的一声响,吓了朱颜一跳。 “哥,原来你这儿藏个人啊!难怪不想让我进来,说吧,你们准备干什么坏事?”程珊珊肆无忌惮地打量了朱颜几眼,心里大概明白她是谁了。 于是没等程左回答她,又明知故问地说:“我嫂子流苏呢,她那么顾家,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家被哪个不要脸的三儿给搅散了?” 程珊珊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就直直看着朱颜,语气非常不友好,很显然是想找茬儿。 “珊珊,你少掺和我的事情……”程左皱着眉头说:“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家做饭,邵磊早就下班了。” 邵磊是程珊珊丈夫。程珊珊嘴一撇:“哥,你以为我是流苏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以丈夫为重?我才不像她那么傻呢,傻女人总有一天会被坏女人取代。” 又是很有针对性的一句话,尤其看向朱颜的目光,刀刃一样地锋利,朱颜年轻气盛,终于忍不住还了一句嘴:“所谓的傻女人被取代,不如说爱情面前各凭本事,爱情丢了,爱情丢了,只能说她不配拥有,和别的女人无关。” “哎呦……”程珊珊拍着一双手大笑:“哥,你听听这女人说的话,把插足别人家庭说得这么有理,还真是不是要多无耻有多无耻啊!” “行了,你、还有你都给我闭嘴!”程左愤怒地叫着:“和流苏比起来,你们真是差太远了。” “现在知道流苏好了?”程珊珊用手指着朱颜,话语更加犀利:“你不是为了这么个东西,舍弃了流苏吗?后悔了?”说完,哈哈大笑。 笑了几句,又看着朱颜继续说:“你说你插足别人婚姻,却在还没上位的时候就被嫌弃了,你窝不窝囊啊?” 朱颜被程珊珊气得满脸通红,她看了程左一眼,希望程左能帮自己说话,但程左只皱着眉头站着,拿这个妹妹没有一点办法。 为了不和程左闹得更僵,朱颜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否则会不好收场。为了以后着想,她不再也程珊珊争辩了,起身离去。 关上程左家的门,朱颜感觉到非常委屈,她泪流满面。 第29章 楚楚可怜 朱颜从程左家出来,被气得泪流满面。她在楼下的花坛边坐了好一会儿,仿佛悲伤太重,她已经无力支撑了,坐在那里独自垂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但朱颜内心很清楚,她坐在这里,无非是想看看程左是不是会追出来,会不会送她回去。 如果程左肯追下来,那么就说明他心里还是在乎她的,如果不追下来,朱颜不敢去想了。 她插足,背负了小三儿的骂名,就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她怕失去他,不能失去他,失去了她会痛彻心扉。 夕阳铺满了天边,红彤彤的,灿烂无比。 朱颜看见夕阳,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的痛苦,她讨厌夕阳,更讨厌喜欢夕阳的流苏,她不明白,程左既然离婚了,为什么还放不下流苏,还要去追回她? 如果说爱得热烈,那么为什么还会有自己的存在?哪有刚刚离婚就后悔的道理?程左不是承诺过要娶自己吗,怎么一转眼,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朱颜越想越生气,但任凭她把眼泪流干,程左也没有下来,仿佛她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飘一会儿便会自灭似的,半点都不见珍惜了。 怕那个讨厌的程珊珊会下来,看见她坐在这里,又会出言讽刺,朱颜只能起身离去,但心里的那份不安,那份痛苦却更加深重。 她多么希望程左能留她,能和她牵手同进同出,像以前一样爱她,迷恋她,捧着她的脸说,她是他的心肝宝贝,他以前说过那么多次的,怎么就不肯继续说了呢?他们之间的绊脚石,已经被搬掉了,程左的爱为什么也被搬掉了? 朱颜脑子一片混乱,像乱掉的一团线,怎么都理不出一个头绪,只好悲戚戚地想,先回家去,办法总会有的。 朱颜走了,程珊珊却一直没有离开,她坐在程左家里,看着程左问:“哥,你为了刚才那个女人和流苏离婚?你听你妹妹我一句金玉良言,虽然流苏也不这么样,但是流苏人品没问题,而刚才离去这货,保证不是好东西!” 程左看着她:“你赶紧回家吧,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对了,以后你不许再去找流苏,否则我绝对不会饶了你。赶紧走……” “哎呦,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我稀得管你这破事儿。”程珊珊哇哇大叫着:“况且,有你这样的哥哥吗,我多久才来你家一次,就这么赶人?” 程左看着程珊珊:“珊珊,我可告诉你,就你这个样子,邵磊早晚得变心,我劝你,赶紧好好减减肥,好好经营你自己的婚姻,免得到时候连哭都找不着调。至于我的事情,以后你一句都不许插嘴了。” “他敢!”程珊珊看着程左:“背叛的事情也就你能做出来,也就流苏肯忍受,如果邵磊像你这样,我收拾不死他!” 程左懒得和她说了,一个劲儿地催促她回家去,别在这里添乱了,程珊珊才百般不情愿地起身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程左站到阳台,再次去吸烟。他看了一眼天边,夕阳只剩一点点红晕,眼看就要彻底落下去了。 程左难过看着,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流苏对我的爱,能像这要落去的夕阳,哪怕存留一点点也好啊。 第30章 后悔 夕阳落尽,黑夜还没有完全涌上来,但房间里已经很暗了。 程左坐在沙发上,他没吃晚饭,不饿,也不想起身去开灯,他感觉到疲倦,从身体到心里,都非常疲倦。 程左呆呆地坐着,坐了很久,直到夜色彻底拥抱了他,他才动了动,手在黑暗中挥了几下,仿佛要挥开这恼人的沉闷,然后解开手机锁,给流苏打了电话。 半晌,流苏才接听,直接问:“你有事儿吗?”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他打电话给流苏,流苏都会非常亲昵地叫一声「老公」而不是像此刻一样,什么称呼都没有叫他。 程左感知到了这细微的差别,他的心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在黑暗里苦笑了一下,一大滴泪沿着眼角无声滚落,然后问:“流苏,膝盖还疼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几分关切,几分无法言说的辛酸。 “膝盖还疼吗?”这简单的几个字,仿佛海水,那样汹涌地冲过来,一下子就冲开了流苏记忆的闸门。 流苏记起,她刚毕业刚步入职场那年,因为穿不习惯高跟鞋,就曾经在一个风雨天摔了跤,膝盖也跌破了皮。 刚巧程左来接她下班,见她摔倒了,他快步飞奔过来,蹲下身子,用自己的衬衫袖子帮流苏擦拭膝盖上的血,那天正下着雨,他顾不上放在地上的伞被风吹跑,一个劲地在风雨里大声问流苏:“膝盖疼吗?” 流苏疼得龇牙咧嘴,却因为心里甜蜜,笑着回答:“不过是破了一块儿皮,哪里就疼死了,我没那么娇气的。”然后咯咯地笑,像一朵不畏惧风雨的花儿。 如今五年时光飞逝而过,她在最不平坦的路上,也可以穿着高跟鞋走得及其平稳了,而他们的感情却像当年那把被风吹走的雨伞,消失不见了。 此刻,却突然听见和当年一样的话,一时间流苏也百感交集,辛酸难过,她握着电话的手抖着,苍白的唇也抖着,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毕竟爱过那么久,毕竟一起生活了五年,程左感知到了流苏的难过。 他给她的难过实在太多了,他不想她再难过,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流苏,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流苏的声音轻得像清风:“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挂了。”说完,等了三四秒钟,便挂了电话。 程左愣了一下,急忙又发了一句微信语音:你膝盖破了,怎么做的饭?我也没吃饭呢,要不我过去,我们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怕流苏担心他提复婚的事儿,他解释似的又发了一句:只是一起吃一个饭。 流苏坚持说自己吃过饭了,她拒绝程左去她哪里,拒绝得没有一丝余地。程左明白,流苏是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程左颓然地坐着,他理解流苏的恨,理解她的不原谅,她为了爱他心甘情愿奔赴了这个陌生的大城。 而他,却在结婚仅仅两年后,就背叛了她,辜负了她,甚至在结婚纪念日这天提出离婚,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残忍到他自己都恨自己。但此刻,他后悔了,后悔伤害这个好女人了。 他多么希望流苏能给他个机会,能让他弥补对她的伤害啊?想了想,程左再次发信息过去。 第31章 我和你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程左想了想,又继续给流苏发信息:流苏,我知道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让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信息发过去好久,流苏没回,就像没收到一样。 程左不甘心,继续发:你跟着我来到这里,我不能就这样舍弃你,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过,看在过去的份儿上,原谅我一次可以吗? 依然没有半个字回音。 流苏,算我求你,给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别否定一切,我们爱过,爱得那么深,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曾经,看在曾经的份上,别忘记过去的时光好吗? 这次流苏很快回复了一句:忘记过去时光的是你,否定过去的也是你,抛弃一切的还是你。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找到了你的真爱,我们现在是陌路人,你不要再打扰我,你也能知道,你的微信我是拉黑过的。 如果不是心怡说不必做得那么绝,我是不会放你出来的。我只有一句话,不要打扰我,我要休息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流苏的那句我们现在是陌路人,仿佛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让程左感到痛彻心扉,也感觉到羞愧无比。 是呀,是他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做出了背叛的事情,现在想要寻求原谅,他自己都觉得实在丢脸。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坐了好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才又发了几条信息过去,但流苏一条都没再回复他。 怕再次被拉黑,程左不敢继续发信息了,但心里更加难受了。看来,流苏的确把他当做陌路人了。 程左不知道,这个时候流苏也很难过,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程左在校园的那棵树下对她说,流苏,你跟我走,你相信我,我能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她忘记不掉。 但她同样忘记不掉的还有,她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这天晚上,她的丈夫向她提出离婚要求,为了怕她纠缠,选择了那样一个特殊的日子。 从这件事情上,流苏看透了程左的为人,他心狠手辣,纵情纵性,这种男人不值得自己在他身上浪费一点点时间。所以,流苏不肯给程左机会,对于背叛,她做不到原谅。 看看时间,流苏简单洗漱后躺到了床上,她很疲倦,早早休息了。再醒来是半夜,是被电话声音惊醒的。 流苏拿起手机,见是心怡打来的电话,急忙点了接听。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心怡的哭声便传进耳朵:“流苏,我和你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流苏喃喃着重复了一句,一个念头突然冒出脑海:难道…… 流苏一下子就不困了,她急忙坐起来,同时安慰心怡:“没事儿的,心怡,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我现在站在你门外呢,你先给我开门。” 听了心怡这句,流苏吃了一惊,急忙丢下电话,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去开门,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流苏,我的命好苦啊!流苏!”门刚一打开,心怡就扑进流苏坏了,哀声哭了起来。 第32章 除死无大事 心怡进门就开始哭,泪水大滴大滴滚落下来,脸色惨白得吓人,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流苏急忙把心怡扶到沙发上坐下,为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握住她的手安慰:“心怡,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除死无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有我,还有父母和孩子,遇事要镇定,不能乱了方寸,要懂得爱惜自己。” 流苏说了亲人和好友,唯独没说还有爱情,她心里已经猜测到心怡身上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听了流苏的说,心怡点了点头,胡乱擦了一脸,大眼睛里依然全是泪,看着流苏开始讲述。 心怡说,程左背叛了婚姻之后,她心里一直在想,程左和流苏感情曾经那么好。 但结婚才两年时,程左都能背叛,自己和丈夫尚逸已经结婚八年,虽说大吵没有,但小吵却一直不断。 夫妻关系不坏也算不上好,尚逸在外面能不能也有花红柳绿的事情?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不行,心怡决定检查一下。 这天晚上,心怡见尚逸去浴室冲凉,便趁机拿过尚逸的手机,以前因为两个人彼此信任,谁都不看谁的手机,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设置密码,因为这点,也就方便了检查。 心怡滑开,点开微信便看见尚逸置顶的好友,备注名为海潮honey,头像是个很漂亮的美女。 心怡的心开始狂跳,点开尚逸和这个女人的聊天记录,满屏都是情话,尚逸叫这个女人宝贝,甜心,我的最爱,从这些甜蜜的称呼中,心怡能判断出尚逸非常爱这个女人。 各种甜言蜜语中,夹杂着各种表达爱意的表情,心怡发现,尚逸下载了很多那样的表情,然而残忍的是,那些表情尚逸一个都未曾和心怡用过。 心怡说到这里,眼泪哗哗淌下来,她不控制,也控制不住,她反过来抓住流苏的手,抓得紧紧的,指甲甚至掐进了流苏的手背,她都没觉察到。 心怡哽咽着对流苏说“那些表情都是免费的,都是免费的,尚逸下载它们很久了,却一个都没对我用过,一个都没用过。流苏,尚逸心里没有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知道那种痛,我了解那种痛……”流苏用悲悯却镇定的眼神看着心怡:“你先冷静下来,说句难听点的话,不就是一个变心的男人吗,他不值得你肝肠寸断。” 心怡看着流苏,看着她纯净的坚定的眼神,全身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力量,心瞬间安定了好多。 她喝了一口水,接着讲述。 心怡发现了尚逸的秘密后,尽管手抖着,却坚持把那些聊天记录截下来,发到自己手机上,已备离婚时取证用。 还没全截完,尚逸就出来了,看见心怡拿着他的手机,尚逸的脸就白了,他冲过来抢夺手机。 心怡看见他,遭遇背叛的耻辱和愤怒像火一样熊熊延烧起来,她尖叫着,跳起来狠命地扇尚逸的耳光。 尚逸躲闪着,从背后抱紧心怡,不停地劝说让她冷静。但心怡已经处于疯狂状态,她用脚踹到了茶几,水杯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公公和婆婆急忙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心怡扔下一句「你们儿子出轨了」就拿着自己的手机冲下楼,直接来到了流苏这里。 第33章 在我们领证的地方等我 流苏安抚好心怡的情绪后,为心怡拿了床被子,两个人躺到一张床上,却都是了无睡意。 流苏索性拉开了窗帘,月光立刻洒进来,房间里竟然带着几分浪漫的静谧,让人心怀忧伤。 心怡的脸在月光下更加惨白,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了,但并不空茫,仿佛有火焰在熊熊延烧。 她看了好一会儿窗外的月亮,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流苏,说:“流苏,尚逸背叛了感情,我自问没有原谅他的心胸,所以我决定离婚了。” 流苏看着她,好心地提醒:“心怡,先冷静下来,别着急做决定,太草率了,说不定日后会后悔。” “你后悔了吗?”心怡看着流苏问了一句,作为流苏最好的朋友,她知道流苏的心,根本就没后悔过,但还是问了一句。 流苏拉住心怡的手:“我没有后悔。但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孩子,真离婚的话,你要不要孩子?如果要了孩子,谁帮你带?不要的话,能忍心吗?这些都要考虑好。” 心怡看着天花板,眼睛发出比月亮还清冷的光:“我上班没时间带孩子,所以我不要孩子!” “你那么爱孩子,竟然能不要孩子?”流苏不相信似地问了一句,大眼睛里装着惊讶。 心怡看着流苏,说:“你想想,平日我上班,孩子是不是都是婆婆带?他们喜欢孩子,孩子就是他们的命,跟着他们一点罪不遭,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顿了顿,心怡继续说:“再说了,不要孩子的监护权,并不是抛弃了他,我也拿抚养费,也会定期去看他。放心吧,亲母子,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离间。” “你再想想,想好了再决定。”流苏还是又劝了一句。心怡正要再说话时,手机突然响了,在这么静的夜里,铃声有点突兀,心怡和流苏都被吓了一跳。 流苏看了看闪烁的屏幕,轻声说:“是尚逸打来的。”心怡冷哼一声,拿起电话,拒接后,果断关机了。 几分钟之后,流苏的电话响了。看了心怡一眼,流苏又说了句:“是尚逸,打到我这里来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尚逸的声音就穿了过来:“流苏,心怡在你哪里吗?”声音里带着急迫。 “在我这儿……”流苏据实回答。 尚逸急忙说:“你让心怡接电话。” 流苏便把手机递给心怡:“尚逸让你接。” “尚逸,别装了,没有装下去的必要……”心怡不肯接电话,只就着流苏的手对着电话喊了过去:“明早天一亮,你在我们领证的地方等着我,不见不散。” 见心怡开始激动,愤怒,流苏急忙对尚逸说:“这样吧,今晚先让心怡住在我这儿,冷静一下,不管什么事儿,明天在想办法解决。” “流苏……”尚逸的声音里能听出带着难堪:“我的事儿心怡跟你说了吧?” “是的,心怡跟我说了。”流苏大方地回答。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尚逸压低了声音:“麻烦你帮我多说点好话,我知道错了,真的不想离婚。” 「晚安」流苏答非所问,说了这句后,果断挂了电话。 第34章 最爱自己 一夜无眠。 天刚刚亮,心怡就起来了,脸也不洗,说要回家去拿户口本和结婚证,离婚的时候得用。 流苏有点不放心,她反复劝心怡:“天亮后咱们还是一起上班,你也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有孩子呢。” “不必考虑了……”心怡看着流苏,大概是为了安抚流苏,她甚至浅浅地笑了一下:“你是了解我的,我最会爱自己了,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一夜你也没睡,赶紧眯一会儿,一会还得上班呢。” 心怡临出门前,看了看流苏的腿,关切地问:“膝盖还疼不疼?” 这句话一出口,流苏心口一暖,心怡遭受这样大的变故,还想着她的膝盖,流苏眼圈红了。她感激地看着心怡,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疼就好,不耽误上班赚钱就好!”心怡故作轻松地打趣了一句,然后出门,为了不打扰邻居,轻声和流苏道再见后,下楼走进了微亮的晨风中。 流苏站在阳台上,看着心怡单薄而挺拔的背影,心一酸,眼泪沿着脸颊淌下来。 昨晚之前,尚逸还是心怡的丈夫,还是她的依靠,是她最爱的男人。昨晚之后,心怡已经对他心怀恨意。 昨晚之前,家还是心怡心爱的家,昨晚之后,她却为要离开这个家做准备了。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和心怡一样,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受到了程左沉重的打击? 流苏感慨了好久,难受了好久,也没有再去睡,上班又太早,索性把家里打扫一下,角落里的微尘都清理了,连带着心头的悲伤,一起清理干净,否则这一天就会没完没了地难过。 看看时间,流苏开始洗嗽,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29岁的女人,眼神依旧清澈,面目依旧姣好,美丽的样子令自己满意。 流苏比平日早出门十分钟,毕竟膝盖伤了,走路没有往日利落,必须提前一些。 刚到楼下,意外看见了夏子墨,他神清气爽,眼神温暖,和前几天一样,靠着他那豪华大轿车站着。 见了流苏,眼波温柔地笑:“流苏,一个人吃饭实在没滋味,抱歉啊,没先问一问就来打扰你。这样吧,我们互加个微信,方便联络。” 加完微信,流苏笑着说:“今天我请你吃早餐吧。”流苏眼眸里也装着盈盈笑意,对面前这个男人,她是不反感的。 “我请……”夏子墨固执地说:“如果你想请,就在家里请,我喜欢吃你做的菜。” “你腿怎么了?”正在说笑的夏子墨,发现流苏走路有点瘸,收敛了笑容,吃惊地问。 “没什么……”流苏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娇气,她想快点坐进车里,结果偏偏膝盖撞在车门边儿,她疼得皱紧了眉头,一个劲儿地吸凉气。 夏子墨急忙过来查看,问:“膝盖怎么受伤的?”流苏无奈地笑着说: “不小心跌倒了,不过摔破了一点皮,没事。我们赶紧走吧,去吃早饭,我都饿了。” 夏子墨的看着流苏,很显然他不相信她是自己摔的,他见流苏不说,也不肯再问了,却开始自作主张:“从明天开始,我接送你下班。” “真的不用,这点小伤算什么,马上就好了……”流苏急忙否定夏子墨的决定。 “抗议无效!”夏子墨看了一眼流苏:“你不就是怕别人说闲话吗?你单身,我也不是婚姻里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一边说,一边把车开走,一副由不得流苏说了算的霸道样子。 第35章 心怡的坚持 夏子墨和流苏吃完早饭后,他又开车把流苏送到了公司,体贴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合格的丈夫。 流苏很感动,真心实意地对夏子墨说了一句“子墨,谢谢你!” 夏子墨对她挥挥手,笑容温暖:“你膝盖伤了,挤公交车不方便,晚上下班我接你。” 夏子墨的话让流苏的心莫名就暖了,她没有拒绝,微笑着点了点头。 走进公司,流苏看了一眼心怡的位置,心怡没来,不知道是去离婚了,还是在家和尚逸闹,流苏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心怡的担心。整个上午,流苏无法专心做事。 到了午休时间,流苏坐到每天吃饭的餐馆里,给心怡发了一条微信:心怡,你在哪儿,事情怎么样了?不管如何,都要控制情绪,别做傻事儿,别伤害自己。 很快,心怡回复了流苏:尚逸不同意离婚,他父母和我父母也不同意离婚,甚至说尚逸知错了就好,认为我小题大做。 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离婚的决心!你不用担心,我很好,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傻事情。 看完心怡的回复,流苏没有再发信息过去。她独自坐在临街的窗边,低着头慢慢吃着面,心里却很难过。 她明白心怡为什么那么坚决地要求离婚。昨晚,心怡不止一次跟流苏提过,尚逸的微信下载了那么多用来表达甜蜜的表情,却一个都没给心怡用过。 心怡哭着反复说:“那些表情都是免费的,而且尚逸下载了那么久,却一个都没给她发过。” 从这一点心怡判断出,尚逸心里,一点都没有她这个妻子了,他大概是认定心怡不配那些免费的表情。 心怡还说,她每次都是有事情才给尚逸打电话,但尚逸每次接到她的电话,既不叫一声老婆,也不叫一声名字,开口就问:“啥事?” 语气里是浓浓的不耐烦,仿佛心怡是个陌生人。不,陌生人还得先客气地说一句你好,但尚逸接听心怡的电话,是直接问“什么事,快点说,不说我挂了。” 仿佛他是世界首富,心怡耽误他几秒钟,就耽误了几百万钱财一样的不耐烦。 心怡哭着说,每次给尚逸打完电话后,心里都会难过。但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尚逸背叛了婚姻,现在知道了,尚逸从前说过的那些谎言,都被她从记忆深处捞出,加以还原,才明白尚逸心里,自己有多么微不足道。 流苏理解心怡的痛苦,虽然这些看起来都是小事儿,但恰恰这些小事儿,给了全心全意爱丈夫的女人深重的伤害。 况且,如果破镜都能够重圆。那么,那些从始至终懂得珍惜爱情之人的意义何在呢? 婚姻的美好,在于纯粹,在于婚姻里的两个人的互相忠诚,而不是在于所谓的浪子回头。 比如尚逸,这个连免费表情都不舍得给妻子发一个的男人,就算不离婚,就算他的人还在,但是他的心却真的不在了,心怡明白这点。所以,她不肯自己以后的大把时光浪费在尚逸身上,所以她坚持离婚。 第36章 争吵 流苏的心里充满了悲伤,为心怡,也为自己,她们都有一颗安分的心,有工作,爱家庭,但这样的好女人却遭遇到丈夫的背叛,怎么想,都很难过,很悲愤。 流苏不明白,这究竟是命运的不公平、还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渣男?她想不明白,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任何情绪都可以有,唯独不可以失去好好活着的意念,正因为遭遇了丈夫的背叛。 所以更要活出个样子来,不为别人,就为了自己,也要好好努力。 下午,工作之余,流苏和心怡也发过几条信息,不过是闺蜜之间的闲聊,她们没有再去碰触离婚这件事。 不管是流苏还是心怡,都深受丈夫背叛之伤,都对背叛深恶痛绝,除非不得已,否则谁都不愿意碰触这个话题。 下班时间到了。流苏刚走出公司大门,就看见夏子墨的车停在不远处,天这么热,夏子墨却一贯的清爽样子,站在车旁,看样子儿来了一会儿了。 流苏微笑着刚要过去,听见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流苏!”流苏回头,就看见了尚逸。 他急步走过来,对流苏说:“我有事情找你,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流苏心里已经大概明白尚逸找她是因为什么事儿,但还是说了一句:“什么事啊?” 尚逸显得激动:“流苏,心怡要跟我离婚,你知道,我虽然做了错事,但是我决定改,你是她最好的闺蜜,你可以劝劝她的。” “我劝过心怡……”流苏看着尚逸,忍着心底的愤怒和厌恶:“但这件事儿是大事,关乎心怡以后的幸福,别人再怎么劝,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心怡的。” “心怡是个傻乎乎的心软的女人……”尚逸看上去更加激动:“心怡智商不算高,如果没有你那件事儿,她根本不会怀疑我不会检查我手机。我们结婚八年了,她一直非常信任我。” 这话怎么听都是有点埋怨流苏的意思,仿佛她的婚姻破裂了,才导致心怡也要跟着离婚似的,有点埋怨流苏的意思。 流苏皱起了眉头:“尚逸,我的确离婚了,但我离婚这件事情和心怡想离婚,一点点关系都没有。她是因为你出轨、是因为你背叛感情、亵渎婚姻才要求离婚的。” “的确,心怡以前很信任你,但你对得起她的那份全心全意的信任吗?你听听你自己对心怡的评价,还傻乎乎的,有这样说自己妻子的丈夫吗?”流苏也有点生气,语气加重了很多。 “就算是这样,你作为她的闺蜜,作为过来人,就不能好好劝劝她?不能用切身体会告诉她,你离婚后悔了?”尚逸越说越歪了。 流苏彻底被激怒了:“尚逸,如果你是想让我劝心怡,我告诉你,我劝过她,因为她毕竟有孩子。” “如果你想让我对心怡说离婚我后悔了,那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因为对于离婚,我从未后悔过,更从未生出过一丝原谅出轨丈夫的心,就算以后的生活再怎么不如意,我也不会后悔,更不会为了你,说假话去骗心怡。” 流苏和尚逸激烈争执的时候,不远处的夏子墨全听见了,他急忙快步走过来。 第37章 不喜欢流泪给人看 流苏和尚逸激烈争执的时候,站在不远的夏子墨全听见了,他快步走到流苏身边,冷漠又略带鄙视地看了一眼尚逸,然后对流苏说:“我们走吧!” 尚逸的目光转到夏子墨身上,高且帅的男人,深蓝色T恤,浅色长裤,眼眸深邃,气质出众,再看一眼不远处的豪华大轿车,很显然是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因为流苏和心怡是好友,尚逸和程左关系也不错,眼前这个男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是程左能与之相比的,流苏不肯原谅程左,是不是因为这个有钱男人在背后作祟?那么心怡呢,是不是也偷偷结识了有钱人,否则怎么会对自己那么绝情? 尚逸被刺激得几乎失去了理智,用手指着夏子墨对流苏说:“什么丈夫背叛导致的离婚,都是骗人的鬼话,这个男人和他腰包里的钱才是你离婚的主要原因吧?心怡是不是也想学你,还真是近墨者黑啊!” 流苏被气得直哆嗦,反唇相讥:“就算心怡学我,以前怎么不学,偏偏你的烂事儿被发现了才学我?说到底,就是你自己太渣,导致婚姻要破裂,自己又没本事摆平,开始四处咬人!” 夏子墨轻轻拍了拍流苏的肩膀,安抚她不要生气。 夏子墨对尚逸说:“这位先生,要想婚姻幸福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对婚姻忠诚,有些男人、比如你,你自己突破了婚姻的底线,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却要求妻子必须原谅,不原谅就是为了外面的男人和那男人的钱,你这什么逻辑?” 夏子墨眼睛里的鄙视更深了,语气里也带着云淡风轻般的不屑:“况且,你妻子离婚,你竟然埋怨妻子好友不帮你出力,你告诉流苏,她要怎么帮你出力?你自己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就因为流苏和你妻子是好友,就必须帮你完成?说句难听的话,你这样三观扭曲的人,婚姻破裂是早晚的事儿。” 夏子墨说完,不再搭理尚逸,轻轻对流苏说:“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走。” 然后看着流苏关切地问了一句:“膝盖还疼不疼了?” 流苏抬头,目光遇见夏子墨关切的目光,心中顿时感觉温暖起来。她微笑着轻声回答:“不疼了……” 看见流苏坐进了那辆豪华大轿车,尚逸气得几乎要吐血。他恶狠狠地对着那辆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车,酸酸地说了句:等着瞧! 流苏和夏子墨当然都没听见,即使听见了,也不会再跟他这样的人计较,夏子墨为流苏系好安全带后,带着他去吃饭了。 环境优雅的餐厅里,夏子墨早就定了位置,点的菜也都是照顾流苏的口味。 正是黄昏,夕阳灿烂得像一片怒放的红彤彤的花。流苏最喜欢夕阳,她在夕阳的光照里,一边吃饭,一边对夏子墨讲述她的故事。 讲到几年前的大学校园里,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程左在一棵开花的树下对她说:“流苏,你跟我走,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会爱你一生一世。” 流苏说,那个时候的自己真单纯啊,爱得要多纯粹有多纯粹。 她没有犹豫,她相信了程左,跟着程左走了。结果,她遭到了背叛,她的婚姻土崩瓦解了。 说到这里,流苏红了眼圈。但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她不喜欢流泪给别人看。 于是,她尽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夕阳的光照里,绽放了一个美丽的微笑。 第38章 你能怎样? 流苏和夏子墨吃完饭,从餐厅里出来时,两个人说笑着进了旁边的大超市。 一会儿的功夫,夏子墨拎着几瓶矿泉水走出来。这个过程中,流苏感觉如芒刺背,仿佛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这感觉很奇怪,让流苏全身不舒服,仿佛一个幽灵躲在哪个角落里,正怨愤地要伺机对她下手。 流苏相信自己的感觉,她跟着这感觉转头四下瞧了瞧,就瞧见了那个女人。 女人穿一条白裙,人很瘦,像一道剪影。头发很长,没有烫,也不柔顺,用胶皮筋胡乱绑着,给人几分憔悴感。 年龄挺轻,眼睛挺大,从双眼中射出的两道目光,利箭般直接对着流苏,流苏明白了,就是这女人的目光,让她全身不舒服。 见流苏看见她了,女人一点都不回避,甚至直直走过来,走到流苏身边站住,很直接地开口说:“你是流苏吧,我叫朱颜,是程左的未婚妻,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是以前我在程左的手机里看过无数次你的相片。” 听到她说是程左的未婚妻,流苏瞬间明白了:插足她家庭、导致她和程左离婚的就是眼前的女人。 但流苏有一点不明白,自己已经离婚了,程左也恢复了自由,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用这么怨愤的目光看自己?仿佛插足的是自己,她竟然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流苏冷冷地看着她说:“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况且,我觉得你对我介绍你自己,是一种自取其辱。” 夏子墨早就发现这个自称叫朱颜的女人对流苏的敌意,他站到流苏身边,小心地防备着,怕她突然对流苏发难。 朱颜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既然偶遇了,就聊两句,免得我以后还得找你,浪费彼此的时间。”说完,看向流苏。 流苏穿一身得体的职业装,长发盘着,露着光洁得月光一样的额头,小小的鼻子,清澈的眼眸,平静地站在那儿,像一朵璀璨夜空下绽放的莲,有一种高贵的、凛冽的气质。 流苏眼眸里有淡淡的鄙视,在这样的目光下,朱颜想到自己曾经的插足的不光彩往事,很想落荒而逃。 但她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也调整了一下情绪,脸微微上扬了些,看着流苏说:“你既然已经和程左离婚了,就应该离程左远点儿,不应该再和他联系,也应该拒绝接受他联系你。” 听了朱颜这么幼稚的话,流苏瞬间明白了:他们离婚之后,程左一直想复婚,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被程左疏远了,满腔怨气和恐慌无处安放,恰好遇见了自己,想要自己给她做一个承诺。 流苏笑起来:“不错,我的确和程左离婚了,但是他未娶,我未嫁,我们都是单身,随时可以联系,随时可能复婚哦,你都没有权利要求我和他不来往,除非你嫁给了他。” 说完这句,流苏想到了什么,咯咯笑起来:“就算你嫁给了他,他再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肯插足做三儿的女人,他们继续来往,你能怎样呢?” “你、你太无耻了。”朱颜被气得满目扭曲,像一条被扎断了身子的蚯蚓,痛苦得全身抽搐:“离婚了还和前夫联系,你想干什么?还要不要尊严?” 流苏一句不让:“你和我谈尊严,不觉得更是自取其辱吗?得了,赶紧回家想办法收拢那个一心一意要复婚的男人的心吧!至于我,不会给人任何承诺。” 说完,流苏转身对夏子墨微笑:“我们走吧!” 第39章 翻脸 流苏和夏子墨转身离去了。朱颜站在那里,呆愣了几秒后,快速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个人的背影相片,带着一种快意恩仇的感觉,发给了程左。 很快,程左打电话来:“朱颜,你偷拍流苏做什么?”语气里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恐慌,好像朱颜是恶魔,随时随地都可能伤害流苏似的。 朱颜被程左的恐慌给气着了,她冷笑着,说了一句不怀好意的话:“程左,你不是说你提出离婚的时候,流苏一句都没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出轨的,也没问我吗?” “是的,怎么了?” “这样做本身就不太正常,你想啊,哪个女人知道自己老公出轨了,会不问一问原因?至少得问问情敌是谁,多大了,做出评估,看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但流苏什么都没问,直接同意了离婚要求。这回我终于明白了,一定是你提离婚正好时刚好随了流苏的意。 即使你不提她也会提,因为她早就和这个看上去挺有钱的男人交往了,说不定比我们开始的都早。” “得了……”程左为了阻止朱颜继续说下去,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我和流苏离婚了,但不管我们生分到什么地步,流苏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你别把她想的那么龌龊,她不是你,绝对不会在婚内做出轨的事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颜被气得哇哇大叫:“你别忘记了,我还没有结婚呢,我不是婚姻里的人,要说婚内出轨,你才是。” “未婚插足,流苏更不会做了。”程左说了一句更气人的话。 朱颜心头的怒火顿时被激起万丈高:“程左,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这么说话还算个人吗,既然流苏那么好,你怎么背叛了她呢? 怎么有了我的存在呢?你怎么在结婚纪念日提出离婚呢?要说无耻,任何人都比不过你,你是最无耻的。” “所以现在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想远离你,我想找回我的流苏。是你这个未婚的女人,一直不顾廉耻地纠缠我。比如这张你偷拍的相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吗?你别自取其辱了。” 程左说完,果断挂了电话。朱颜再打过去,打了好几遍,都被拒接了,这对曾经的所谓有真爱的人,彻底翻脸。 夜风轻拂,说不出的凉爽,令人感觉到阵阵惬意。朱颜站在夜色里,站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下,看着路上过来或者过去的行人,感觉每个人似乎都比她幸福。 而她,在自己最美的23岁时,做了程左的情人,从那以后,开始偷偷摸摸约会,开始享受程左用零星的时间爱她。 当时,自己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相反的,甚至还为自己能让一个婚姻里的人爱得那么深而沾沾自喜过。现在明白了,程左根本不爱自己,他爱的,不过是自己带给他的新鲜感。 在程左心里,流苏是洁白无瑕的云,是天山雪莲,是洁净得月亮一样美好的女子。 而自己,在他心里竟然是烂白菜一样,想甩,立刻就甩了,都不回头看一眼。 想到这里,朱颜伤心得不行,她站在街边,看着熙来攘往的人,哭了。 第40章 午夜电话 夜拥抱了城市,路灯发着橘黄色的光,给人温馨的感觉。月亮不圆了,却很亮,弯弯的挂在那里,像流苏笑起来时的眼睛。 流苏被夏子墨送回家,简单洗漱后躺到了床上,时间不算晚,流苏也不困,只是白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情有些郁闷。 尚逸找她,求她说情后又开始怨怒她,如果不是看在心怡的份儿上,她会让尚逸难堪一些,让他下次不敢那么放肆。 接着又遇见了那个叫朱颜的破坏她婚姻的女子,朱颜竟然让自己离程左远点,那「原配」妻子的架势,流苏想想都觉得好笑。 朱颜生得挺美,如果好好打扮一些,应该算得上美人。流苏很奇怪,她见到这个破坏她家庭的女子,心里一点都没有泛酸的感觉,大概是这女人的无知,让她看轻了她,在流苏眼里,朱颜就像一片深秋的黄叶,不带一丝生命的气息。 但不管是尚逸还是朱颜,这两个人本来都和她无关了,她却莫名其妙地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流苏想,这样可不行,她一定要改变这状态,以后谁再敢招惹她,她一定不再忍受了,一定给他们最锋利的、让他们长记性的还击。 流苏想了一阵儿后,终于有了困意,闭上眼睛刚睡着,就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流苏急忙拿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着的是程珊珊的电话号码。 这么晚了,她打电话干什么?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键。 “流苏,你是猪呀,这么久才接电话?”程珊珊一贯不尊重人的语言从电话里传过来。 流苏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然后把程珊珊拉进黑名单。 她不是程珊珊的嫂子了,她和她没有任何交集,没有必要忍受程珊珊的无理。 况且,流苏今晚刚刚决定了,不管谁再无缘无故招惹她,拿她当出气筒,她一定不再忍受。 拉黑了程珊珊,但被她这么一打扰,流苏也不困了,下床喝了一杯水的功夫,手机又惊天动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屏,这次变成了程左的电话号码。 流苏按了接听键,听筒里程左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流苏,你拉黑珊珊干什么,她没事大半夜给你打电话啊?我们一家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绝情吗?” 流苏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底的愤怒怼过去一句很有分量的话:“有事你就快说,既然知道是大半夜,不知道别人在睡觉吗?” “哎呦,流苏,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你还真是没家教。”程左母亲声音高了八度。 流苏彻底被激怒了:“你别忘记,我和程左离婚了,现在你不是我婆婆。至于我有没有家教,还真和你无关。况且,我就算再怎么没家教,也没大半夜给你们打电话吧?” “你……” 程左母亲显然还要继续胡搅蛮缠,流苏马上打断了她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正经事儿,没有事我挂了。” “你赶紧过来,程左住院了,胃出血,他一直哭,一直念叨你的名字。”程左母亲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流苏先是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拒绝了:“我和程左已经离婚,我明天上班,不能去医院。”说完,不等对方再说什么,果断挂了。 流苏想,如果她们再打过来,她就关机。等了一会儿,好在没有再打过来。 第41章 不再往来 夜色如水。 流苏坐在那儿,了无睡意。她知道,程左有很严重的胃溃疡,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了胃出血。 她不希望程左有事,她没有那么歹毒。但她也没有暗暗为程左祈祷,希望他平安,因为她也没有那么高尚,犯不着为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她不喜欢做自己感动自己的事儿。 流苏很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必须承受自己的人生。 流苏不准备去医院,她已经和程左离婚了,他们之间没有必要再纠缠不清,那样做的话,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更别说其他人了。既然已经分手成了陌路,那就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明天还要上班,她强迫自己闭眼睛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流苏刚下楼就看见夏子墨等在楼下,看见流苏,他微笑起来,眼神温暖,里面多了一些别的东西。流苏的心跳的有些快,她头一低,躲开了夏子墨的目光。 和程左爱了那么多年,却遭到背叛,虽然流苏不纠缠,不责问,快速离了婚,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有伤。 此后的岁月里,她一定会接受新的感情,但她对待感情一定会更谨慎,不会草率了。 走进公司,看了一眼心怡的座位,见心怡已经来了,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如无风天的湖面,不见一丝微澜。 流苏等不及午休,刚坐好便发信息去问:心怡,事情怎么样了? 心怡快步走过来,弯下腰,趴在流苏耳边轻声说;“对于背叛,我无法做到原谅,离婚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已经搬出去住了,尚逸不同意离婚,不肯去民政局,我准备起诉离婚。” 流苏微微吃了一惊:“你搬去了哪里?” 心怡展颜一笑:“和你前几天一样,快捷酒店成了暂时安身立命之所,不过也在找房子呢,不会在酒店住很久的。” 流苏看着心怡,轻声说:“既然搬出来了,搬我那里去吧,强过快捷酒店。” “不了……”心怡看着流苏说:“你自己的事情都够闹心的了,我就不去给你添堵了,现在租房子很容易的,再说也就是将就几天。” 心怡有些话没有和流苏说,这几天,尚逸一直和她吵,尚逸认为心怡是和流苏在一起呆久了,学会了不理解,不包容,心变狠了,才不顾他的赔礼道歉,才坚决要离婚,这一切都是因为近墨者黑! 心怡自己明白不是,也反复说这件事和流苏没有半点关系,但她改变不了尚逸的想法,所以她宁可住到外面,也不去给流苏找麻烦。 午休时,流苏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时,接到了程左的电话:“流苏……” 程左的声音低沉,微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只叫了一声流苏,便有些微的哽咽,顿了半天才接着说:“很抱歉,昨晚我妈和我妹给你打电话,吵到你了,你知道,她们一直那个样子,都是口快的人,但心肠不坏。” “没什么……”流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很直接地问:“你有事儿?我刚午休,和心怡一起,准备吃饭。” “你吃饭吧……”程左赶忙说:“我就是对昨天的打扰说一句抱歉,没有其他的事情。” 流苏很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她没有问一句程左的病,她不想给他留下她还担心他的印象,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她没有必要那样做。 “程左母亲和妹妹半夜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心怡吃惊地问。 “程左胃出血,住院了,她们想让我去医院看他。”流苏看着心怡:“我不可能去的,程左身边有父母,有妹妹,心中有爱的人,我去干什么?” 没必要,两个人同时说了一句相同的话后,一都笑了起来。 第42章 一张让他难过的相片 八月末了,午后仍然很热,阳光不管不顾地拥抱了一切,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程左刚输完液,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他心里很难受。昨晚,朱颜把偷拍的流苏和夏子墨的相片发给他,他假装不在意地怼走朱颜后,开始认真地反复地看那张相片。 流苏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脊背挺拔,头发高高盘起,微侧着头,抬眼看着她身边的男人,样子似乎是在和男人说着什么,从流苏的肢体语言上,程左明白那一刻她是高兴的。 男人高而帅,有浓密的发,衣着得体。他也微侧着头,看着身边的流苏,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程左似乎能感觉出来,他和流苏都很高兴。 这是张挺普通的相片,走在星空下的两个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但是程左知道,这张照片又有些不普通,因为流苏身边那男人的优秀。 所以程左心里有些恐慌,有些难过有些酸楚,同时又夹杂着无可奈何。 他先背叛了婚姻,他没有权利去干涉流苏和什么人来往,即使流苏现在真和相片中的男人有了感情,他又有什么权利去干涉?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道理虽然都明白,但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酸涩,控制不住去想这件事。 程左一个人开始喝闷酒,一边喝一边想着和流苏的过往。 想到在大学里,在月光下,在那棵开花的树下,自己亲口对流苏承诺,让她相信他,跟他走,他会爱她一生一世,会给她幸福。 结果呢,自己在结婚两年的时候,就背叛了感情。更是选择在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这天提出离婚,带给流苏致命的伤害。 如今又后悔了,又想挽救婚姻,自己哪里还有后悔的权利,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啊! 程左心里充满了悔恨和绝望,也因此喝了很多酒,不知不觉中,他醉得不行了,歪在那里睡了过去,偶尔口齿不清地叫一声“流苏!” 程左是被一阵阵的胃痛弄醒的,醒来后他勉强忍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忍不住了,他顾不上擦一把额头的汗,急忙拨打了120,然后又给妹妹程珊珊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病了,赶紧来。 程珊珊夫妻两人几乎和120车一起赶到,他被送进了医院。 程左得过很严重的胃溃疡,又因为饮酒过量,导致了胃出血,好在救治及时,命算保住了。 第二天早晨,他刚睁开眼睛,程珊珊就在一边唠叨:“昨晚你疼够呛,嘴里还不停地叫着流苏。我一时没忍住,给她打电话,她竟然拒绝了,不肯来医院,你说这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她咋这么狠呢?” 程左吓了一跳,他太清楚程珊珊会怎么对流苏了,便急忙问:“流苏说什么了?” 没等回答,又有些愠怒地加了一句:“你就不应该给流苏打电话!” “我还不是为了你呀!”程珊珊不服气地顶嘴:“她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放黑名单了。咱妈又给她打,还是不肯来,把妈也气够呛。” 知道妹妹和母亲都给流苏打过电话,程左心一紧,叹息了一声,有了她们的帮倒忙,他和流苏的关系会更僵。 程左急忙给流苏打电话,赔礼道歉。从流苏的语气里,他听到了厌倦,冷漠和疏离,程左的心开始痛起来。 第43章 目光中带着戾气 午后,同病房的两个病人都睡着了,面色幽青,不知道梦里会不会有病痛和愁苦。 程左靠着床头半坐着,胃里依然不舒服,全身说不出来的难受,尤其心里,竟然空落落的,说不出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母亲回家了,在医院陪护的珊珊也不知道在干啥,程左没有心情问,只能呆呆坐着。 在这寂静的午后,在这寂静的病房里,他感觉世上仿佛只剩下自己了。 或者说,自己被所熟悉的所有人和事物给抛弃了,这种感觉,是三十年的人生里头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让他恐慌,让他不知所措,让他难寂寞到无法形容。 许久之后,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朱颜的半张脸出现在缝隙里,她往里面看了看,看到程左后,才微笑起来,推门走进来。 几天不见,朱颜瘦了一些,憔悴了一些,腰肢更显纤细了,一条水绿色的裙子,刚及膝盖,裙摆下的一双小腿,如两截白色的杨树枝,快速地移到了程左的身边。 “程左……”朱颜一边把手里抱着的花束放到小柜子上,一边说:“几天不见,你怎么病倒了?怎么都不通知我?不知道我很担心吗?” “没什么,以前读书时就有的毛病,没事儿。”程左苦笑着说,顿了一下,看着朱颜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病了,是珊珊告诉你的,不能吧,她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 “我去你家了,邻居说你半夜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我猜可能是市医院,来到这儿,在护士站问到了你和你住的病房。” 朱颜说完,泪珠突然纷纷滚落:“程左,别闹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爱好不好,还像你没离婚时那样相爱好不好?那时候的快乐,你都忘了吗?” 朱颜泪眼朦胧,眼里有幽怨,仿佛一个深宫女子,因为想爱而不得,目光中带着几分戾气。 那戾气让程左更加不舒服,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朱颜的手,握了半晌,终于抬头,他看着她,看着这个跟了他三年的女子,开口说:“朱颜,以前我背叛婚姻,辜负了流苏,现在为了挽回婚姻,又伤害了你,是我错了。说到底,我不是个好男人,你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去找个好男人,好好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吧!” “不,我不要离开你,我们是相爱的,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这对我不公平。” 朱颜挤到程左怀里去,一边哭一边说,她试图用柔情感动程左,让他不忍心再提分手,不忍心离开她。 “得了,别装了……”粗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流苏和我哥不但相爱过,还结了婚,不照样说分手就分手了?至于你,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没有人会珍惜,就别撵到医院来投怀送抱了。” 朱颜急忙离开程左,转过身来后看见,程珊珊和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自己身后。 程珊珊一脸的鄙视,指着朱颜对身边的男人说:“这女人是个小三儿,就是因为她的插足,导致我哥和流苏离了婚。” “珊珊,怎么说话呢?”程左训斥了盛珊珊一句后,妹夫邵磊趁机转移了话题:“哥,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朱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当时的四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因为邵磊为朱颜化解了难堪,因为朱颜看了邵磊一眼,两个人之间竟然就有了后来。 第44章 说了无数遍的话 几天后,程左出院了。 在医院门口,程珊珊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程左:“哥,你自己回去吧,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里,累半死了,我得回家歇歇。” 程左接过东西,看着这个粗俗却又对自己实心实意好的妹妹,有些动情地说:“珊珊,这几天的确把你累够呛,哥谢谢你,改天给你买礼物。” “得了,你的礼物还是送给你情人吧!”程珊珊又开始阴阳怪气地讽刺程左。 程左苦笑着也不反驳,招手拦住一辆车,让程珊珊先走了。他又站了一会儿,才打到出租车。 回到自己家,程左发现空调一直开着,房间里空气浑浊不堪。他急忙关掉空调,推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流进来。 程左发现,窗台上那盆红月季已经旱死了,他生病前刚开的那朵花也早已经枯萎,花瓣掉落在花盆里和窗台上,卷曲着,像他和流苏死掉的爱情。 茶几上的那瓶绿萝,倒是长了挺多,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想到流苏,程左叹一口气坐到沙发上,心里是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挽回流苏那颗变冷变硬的心,而他又是那么迫切地、执着地想要挽回她。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唱起了歌,惊起了一室没来得及打扫的灰尘。 “喂,哪位?”程左按了接听键,说了一句性惯性的话。 “程左,老同学的电话都忘记了,还问哪一位?”听筒里传来一个那人的揶揄声,熟悉而亲切。 程左急忙看了一眼手机号,这才发现是大学同学白子豪。 程左激动地叫了一声:“子豪,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们可好久没联系了。” 白子豪笑声爽朗:“程左,我现在在动车上,出差,路过你的城,晚上七点到。你和流苏来接我,我们三个好好聚聚。” “好的好的……”程左一叠连声地回答。 白子豪是程左和流苏的大学同学,和程左是室友,关系非常好,程左和流苏相爱时光,他是最好的见证。 大学毕业后,程左选择了家乡大城,白子豪去了南方沿海城市,这么多年,虽然偶尔联系,却没有再见过面。 挂断子豪的电话,程左抑制着心跳,给流苏打电话。半晌,流苏接了,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睡意:“什么事?” 程左这才想起是周六,急忙道歉:“流苏,对不起啊,忘记是休息日了,打扰你休息了吧?” “什么事?”流苏的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厌倦,仿佛除了这句,已经没有多余的话可以和程左说。 “是这样……”程左脸上带着难堪的笑,对着话筒解释:“白子豪出差路过咱们的城,晚上七点车到,他说想和咱们聚一聚。” 听到白子豪这个名字,流苏突然伤感起来,那些和程左相爱的大学时光,不容分说呼啸着涌进脑海,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喜欢哈哈笑的大男孩,带着一脸羡慕对程左说那句他说了无数遍的话:“程左,你命真好,流苏这样美丽又乖巧的好女孩,竟然被你追到手了。” 那时候他们都没有什么钱,但却都喜欢在周末的时候出去逛一逛,不买什么,只是打发青春旺盛的精力。 他们一起走过无数次夜市,每次去三个人都不吃晚饭,省下钱放在一起,去吃夜市上的小吃,每次除了流苏,程左和白子豪都吃不饱,却又乐此不疲。 也曾一起坐在图书室里,从早晨到黄昏,学得昏天黑地脑袋疼。还曾经一起坐在校园的大树下,做规划,畅想未来。 在一起的回忆太多太多了,多到想起这美好的青春岁月,流苏湿了眼角。 “流苏……” 程左担心的声音传进耳朵,他怕她拒绝。 流苏平静了一下自己:“白子豪几点到?” “晚上七点……”程左急忙回答,然后又说:“我先去接你,我们再一起去接子豪。” “不用了,直接去车站,在那里聚齐。”流苏拒绝了程左的提议。程左沉默了一小会儿,黯然答了一句:“好的…… 第45章 我们离婚了 程左挂断电话,一整天都非常高兴,他热切地盼望着时间能快点过去,他想见到老同学,想见到流苏。 中午,他出去了一次,精心选了一家餐厅,定了一个小包间,按照流苏和白子豪的喜好,定好了菜谱。 下午六点多,程左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干净后出了门。他本意是想先接上流苏,然后两个人一起去车站接白子豪。但考虑到流苏说在车站聚齐,也就没敢勉强,自己提前四十分钟出发了。 流苏还没到,车站人流如织,程左站在车站广场的一棵树下吸烟,感觉到万分孤独。 以往,那么多次寒暑假,他的身前身后总会有流苏笑靥如花的脸,有流苏热切的目光,有流苏对他依恋的身影。 可是,从自己背叛开始,流苏不再是他的流苏了,她每次看他,目光都是冰冷的,没有一点点温度,仿佛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她警惕他疏远他,厌恶他。 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活生生被他杀死。想到这些,程左恨毒了自己。 六点五十分,程左终于看见流苏从出租车里下来了。 流苏穿一条白裙,白色高跟鞋,长发披着,如流水般顺滑。她也看见了程左,没有了以前的迫切,只是慢慢走了过来。 程左看着流苏,流苏体态轻盈,眉目如画,依稀还是大学里那个青春又清纯的流苏,只是小小的白得透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笑容。 “流苏,你今天真好看!”程左说了一句心里的真实感受。 流苏转开头,很显然,她讨厌他的赞美,尽管这句赞美是实话实说,她依然不想听,转头看着远处。 程左看着流苏,心里更加眷恋,他多想回到从前,如果是从前,此刻流苏一定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咯咯笑个不停,他太喜欢看流苏笑眉笑眼的样子了,从前的岁月,他看了那么多次。 而此刻,程左心里更有一种更深的无力感,他破坏了婚姻,他伤害了流苏,他再也没有力量让面前的女子叽叽呱呱和他说个不停、再也没有力量让他笑眉笑眼了。 身边突然热闹起来,接站的人都奔向出站口。程左这才发现自己走神儿了,白子豪的车已经进站,流苏已经走向了出站口。程左急忙跟上去。 白子豪的身影出现了,虽然还没走出检票口,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几个昔日好友都看见了彼此,都脸上带笑,都拼命挥着手。 “流苏……”白子豪走出来后,拥抱了流苏:“你还是那么漂亮,样子一点都没变。”然后又拥抱了程左,用力抱了好久,脸上挂着笑,两个人眼角都湿了。 几年不见,白子豪成熟了很多,也更加帅气,幽深的眸子里,闪着智慧的光芒,他看着程左,再看看流苏,哈哈笑着,很显然非常高兴。 程左急忙拦车,几个人直奔酒店。 坐在程左定好的小包厢里,菜一道一道地上来,几个人举起了酒杯,第一杯酒,祝福老同学重逢,几个人再次湿了眼角。 “你们结婚早,有没有生宝宝呢?”白子豪微笑着问了一句。 程左脸上略带难堪,却也不得不回答:“没有生宝宝。” 流苏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子豪,你成家了吗?” “没有……”白子豪看了一眼流苏,笑着说:“这几年一直打拼事业,哪顾得上成家。” 顿了顿,笑着说:“如果我结婚,一定会通知你们这对大学里的死党,不管你们有没有时间,都必须请假参加我的婚礼。” 说完,看着程左:“我一定是晚婚的了,你结婚早,都早点生个宝宝啊,我还想给宝宝做干爹呢。” 程左看了一眼流苏,面上是更深的难堪,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白子豪在商场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他早就发现程左和流苏之间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因为两个人都分别和他说话,而他们之间似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我们离婚了。”流苏看着白子豪,大大方方地说了实话。 白子豪愣了几秒。尽管他驰骋商场的人,反应非常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 “是的,我们离婚了。”程左看着白子豪:“是我辜负了流苏,做出了背叛感情的荒唐事儿。”程左说完,一口干了一大杯酒。 第46章 再给一次机会? 程左和流苏离婚了,这让白子豪感觉到震惊。 大学四年里,他亲眼见证了他们是如何相爱的,那样的温情款款,让他曾不无羡慕地暗暗发过很多次誓言,以后一定找一个像流苏这样温柔美丽的女子,开始一场像他们一样甜蜜的爱情。 谁能想到,那样情深如海的爱,都能分崩离析,而且用的是最伤人最无耻的背叛方式,这不能不让人感觉到唏嘘惋惜。 刚才轻松愉快的气氛消失了,几个人都开始小心翼翼地选择话题,生怕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刺疼了谁,气氛便再也热烈不起来。 程左给流苏剥了一只虾,放到流苏面前的小接碟里,明明是关心流苏,却做得畏首畏尾,一点自信都没有。 那只剥好的虾一直放在那儿,流苏没吃也没碰,甚至不再用那个小接碟。 程左和白子豪都发现了,也都明白,流苏是嫌弃的,嫌弃程左脏,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明白。 那只虾躺在那里,惨白着,无言地讽刺着程左,打着程左的脸。程左不敢再给流苏夹菜,他没有勇气,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白子豪劝慰也不听,坚持说白子豪是明天中午的火车,时间上充足的很,老同学见面,一定要饮个痛快,一醉方休。 很快,他就喝醉了,借着酒劲儿,当着白子豪的面开始给流苏道歉,一句接一句地叙说他和朱颜相识的经过,承认错误,也不需要流苏回答什么,就是不停地说,仿佛只有不停地诉说,才能减轻心里的痛苦。 程左这个样子,让流苏感觉很难看,也非常影响心情,她准备离开,正想着和白子豪道别时,程左一下子趴到了餐桌上,碰掉了筷子和杯子,碎了一地,像他们每一个人此刻的心。 很显然,他醉得不行了。 白子豪看着流苏,商量着问:“我们送程左回家?他真的醉的不行了。” 流苏的第一个反应是拒绝,她为什么要送他回去?就算他醉卧街头,也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一看程左口齿不清的样子,白子豪又不知道他住哪里,自己如果不管,那不是难为白子豪吗?流苏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白子豪架着程左,流苏站在路边拦车。好在是晚上,很快就拦到了车,坐进去后,流苏说了地址,车子飞驰而去。 半个小时后,白子豪和流苏终于把程左弄上了楼。流苏从程左的口袋里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房门,白子豪把程左扶到卧室,放到了床上,又为他脱掉鞋子,盖上了一床薄被,他累了一身汗。 程左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偶尔会口齿不清地叫一声「流苏」。 流苏轻车熟路地帮白子豪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坐到白子豪身边,很难过地低着头。 “流苏……”白子豪看着她,很小心地问:“你们感情基础不错,你没考虑过原谅吗,可不可以再给程左一次机会?我看他真知道自己错了,也很想挽回这段感情,补救他的错误。” 流苏摇摇头:“有些错误可以补救,有些错误错了就是错了,必须承担后果。对于感情上的背叛,我做不到原谅,做不到每天对着他的脸而不去考虑他曾经的背叛,我自问没有那个气量。” 从流苏的语气里,白子豪明白,想让她原谅真的很难很难,起码目前根本不可能。 流苏沉默了一会儿说:“天很晚了,你明天中午又要坐车,回酒店休息吧!” 白子豪看了看程左,说:“这哥们喝太多了,我放心不下他,还是在他这里凑合一下得了,也方便照顾他。” “也好,那你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我走了,明天去送你。”流苏起身告辞。 白子豪起身,他想送流苏回家,流苏笑着说不用了,自己完全可以。 她一边说一边环顾了一下,还是以前的家,一切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人心痛。 在这个房间里,有她太多的幸福和回忆。她头一仰,咽下眼泪,微笑着和白子豪道别,然后快速走了。 刚到楼下,她就遇到了朱颜!两个人都是一愣。 朱颜想:流苏来干什么? 第47章 他们深情相爱,他独自羡慕 流苏刚到楼下,就遇见了朱颜。 朱颜见流苏从楼上下来,知道一定是去了程左家,她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仿佛流苏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把流苏立刻焚烧得尸骨无存,全然没考虑这儿以前就是流苏的家,就算流苏再回来,就算流苏和程左要复合,也轮不到她这个插足者来指责。 流苏脸上带着一抹轻蔑的笑,大眼睛里闪着比星星还亮的光芒,脚步没停,从朱颜身边淡然走过去,样子如一朵轻盈的洁白的云。 朱颜恨恨地转过头去,看着流苏纤纤小腰肢,在长发下扭动着万种风情,渐行渐远的样子,妒火立刻开始在心中延烧,动作都比以往快捷了,她像只逃窜的灰色兔子般,迅速地往楼上跑。 到了程左家,抬手「咚咚」敲门,仿佛要拆了程左家般的用足了力气,全然不顾邻居可能已经睡觉了。 程左依然在沉睡,此刻哪怕真拆了他的家,把他拖到大街上,他大概都不能醒过来。 敲门声倒是把刚进浴室准备洗澡的白子豪吓了一跳。 他急忙穿上衣服走出来,在持续不停的敲门声中,急忙打开了门。 朱颜见门里一个陌生的男人,幽深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掩饰的愤怒,看着她问了一句:“请问你找谁?” “程左呢,我找程左。”朱颜气哼哼地说:“让程左出来,为什么我给他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他喝醉了,睡着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男人语气淡淡,气场强大,好像他是这家的主人:“我还以为着火了呢。” 朱颜见男人一只手撑着门框,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程左又没有出来,再想想时间也的确有点晚了,只好恨恨地说:“我叫朱颜,程左醒了你告诉他给我打个电话,我有事情找他。” “可以……”男人说完立刻转身,轻轻关了房门,礼貌而又不客气。朱颜又站了一会儿,才不得不转身离去。 白子豪重新进到浴室,他一边洗一边想,如果程左是因为刚才这个女人背叛的流苏,那他真是太没有眼光了,这女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及流苏万分之一。 至于人品,白子豪笑起来,一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能有什么人品!况且,从她刚开敲门的样子,白子豪就断定她是个没有品格的人。 洗完澡进了卧室,他和程左是多年的哥们,也不见外,把程左往里推了推,然后躺到了他身边,闭上眼睛,静静地想着那些从前的时光。 他和程左同岁,流苏比他们小一岁,那时候他们都是双十年华,他们真年轻啊,一个个像矫健的鹿,奔驰在青春的赛场上。 那时候程左身边,一直有流苏,他们深情相爱,他独自羡慕,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光景,程左和流苏已经从亲密无间的夫妻,变成了陌路。 白子豪为程左惋惜,为流苏难过,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结婚有了妻子,一定要好好经营婚姻,好好珍惜自己的枕边人,背叛这样的事情,一辈子都不要发生。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儿,才在程左梦呓声中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听见程左起身,很大声地咳嗽,白子豪急忙睁开眼睛,问程左是不是想喝水。 看见床上的白子豪,程左愣了愣,又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是自己家,才终于明白过来。看着昔日的老同学,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问:“子豪,你送我回来的?” 白子豪哈哈笑,然后说:“是的,我和流苏一起送你回来的。” 说完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是我求流苏一起送你的,真是难为了她。” 从昨晚流苏对程左的态度上,白子豪基本能判断出来,流苏对程左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他怕「送程左回家」这件事再给程左希望,到最后得到的却是更深失望,那样的话,打击会更大,人容易崩溃。 程左起身,踉跄着去厨房喝水,又在抽屉里找了两片头疼药吃了,才回到卧室躺下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白子豪,带着几分伤感地问:“你没料到我和流苏是这个结局吧?我自己都没料到,这次让你看笑话了。” “说啥呢……”白子豪打了程左一拳:“这么多年的哥们了,我怎么会笑话你呢。不过说真的,流苏美丽温柔人品好,受过高等教育,大学里她有多少追求者你不知道? 流苏一心一意爱着你,从不朝秦暮楚,多好的女人啊,你怎么能做出丢鲜花捡狗尾巴草的事情呢,我都为你惋惜。” “说的就是呀,真是鬼迷心窍!”程左懊恼地坐起来:“子豪你不知道,我和流苏领完离婚证,看着流苏决绝而去的背影那样孤单,那一刻我的心真的碎了。我怎么能干这么混蛋的事呢?” 程左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狠狠扇了一下:“流苏是为了我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大城,可我辜负了她,我对不起她!” 白子豪也坐了起来,说:“我们出去坐,抽根烟儿。” 这对昔日的好友,先后走出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吸烟一边闲聊。 白子豪看着程左说:“对了,昨晚有一个女子来过,说她叫朱颜,我说你喝醉了睡着了,没有请她进来。她让你醒了给她打个电话。” 听到朱颜的名字,程左握着拳头恨恨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几口就吸完了手上的那根儿烟。 从程左的神态里白子豪基本能确定了,昨晚的女子,就是插足程左和流苏家庭的人。 “就是她,你就为了她舍弃了流苏?”白子豪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程左点点头。半晌又抬起头,看着白子豪:“不值得对吗?” 没等白子豪回答,他自己又说了一句:“不值得……” “是相当不值得……”白子豪看着程左,这时他心里充满了愤怒,为这个多年的老同学,为流苏,说话一点没留情面:“昨晚从那女人敲门的样子真丑,你怎么能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舍弃月亮般美丽的流苏呢。” 白子豪无法理解,程左无法回答,房间里死一般的沉默。 第48章 伤人伤己 房间里一片沉寂,程左和白子豪似乎都被沉重的话题给压住了,似乎都无话可说,又似乎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只剩下两根烟头发出的微弱的光在无声地明灭着,诉说着无法言表的沉重的心事。 天光终于大亮,程左带着歉意看着几乎一夜未睡的白子豪,苦笑着说:“走吧,我们去吃早餐,有一家小吃店,是正宗的小笼包,小咸菜也独具风味,流苏非常喜欢,以前我们时常一起去那儿。” 程左说完,不自觉地又是一声叹息。白子豪无语,他明白,此刻程左比上大学的时候更爱流苏,但因为是单方面的爱了,所以显得格外沉重,他爱得非常累。 但这能怨谁呢?得到的时候不珍惜,甚至用出轨的方式去羞辱,失去了才后悔,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就让重新来过的事情?尤其爱情,即使真的重新来过,大概也绝对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两个人下楼,因为不算远,一路走去了小吃店。 程左点了两屉小笼包,两碗皮蛋瘦肉粥,咸菜点了拌海带和干豆腐丝,白子豪发现,程左点的都是流苏爱吃的东西。 那一刻白子豪更肯定了,背叛了婚姻的程左的内心深处,还深深地爱着流苏,很爱很爱,这种爱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血液里,才导致他在失去她的瞬间便反悔了,才导致他吃饭都不自觉地点她爱吃的东西。 但补救还来得及吗?他们的爱原本如精美的瓷器,精美到没有任何瑕疵。 但是程左偏偏故意摔碎了它,碎成了千片万片,还能修复还原吗? 白子豪决定帮帮程左,决定和流苏好好谈谈,希望她能考虑一下,给程左一个机会,也给他们曾经的爱情一个复原的机会。 正这样想着时,偶然的一抬头,白子豪突然看见了流苏!她和一个男人坐在程左的的斜后方,和他们隔着两张桌的距离。 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黑发浓密,衣着得体,笑容温暖,尤其看流苏时的眼神,分明是满满的宠溺和疼爱。 他们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低头轻声交谈着什么,两个人看上去都非常愉快。 白子豪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这个人是流苏新交往的对象?如果真是这样,那程左估计没什么机会了。在商场多年,白子豪早就练出了一副好眼力。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人一定不平庸,最主要的是他爱流苏,白子豪从他看流苏的样子断定了这一点,他爱流苏,绝不会错。 要命的是流苏对这个人似乎很有好感,她和他说话时一直是笑眉笑眼的样子,以前和程左就是这个样子,他把流苏这个的这个样子戏称为:爱的样子。如今,流苏爱的样子属于这个男人了。 他的张望引起了程左的注意,程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流苏和那个男人,他想起来了,他们离婚第二天,他给流苏送早餐时就遇到了这个男人,流苏管他叫夏总。 他仿佛被两个人在一起的一幕刺痛了心,急忙转过头来看了看白子豪,他的脸色相当难看,也相当尴尬,如此不堪的场面都让这个老同学看到了,丢人吗?确实丢人,但更多的是心痛,万箭穿心一样的痛。 流苏他们吃完了饭,起身时也看见了程左和白子豪,她自自然然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咯咯笑着说:“白子豪,中午我给你践行,十二点半的火车对吗?” 白子豪礼貌起身,含笑答应说:“是的,十二点半的车。” 流苏和那男人过去之后,白子豪坐来下看了一眼程左:“和流苏一起的男人你认识吗?” “见过几次面,但是不认识,以前只听流苏管这个人叫夏总,大概是哪个公司的总裁。” 程左说完,自嘲地笑了一下:“以前我的心思不在流苏身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识的这位夏总。但有一点能肯定,就算他们在交往,也是离婚之后开始的,因为流苏的人品在那儿,她不可能做出像我一样伤人伤己的事情。” 流苏人品好这一点,程左和白子豪都绝对相信,大学四年,他们太了解流苏了。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早饭,重新回了程左的家。白子豪不敢再提流苏的事情了,他和程左说着几个他知道的同学的情况,这些是两个人都感兴趣的东西,还把和程左没联系的同学的微信号给了程左。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点。 流苏的电话打到白子豪的手机上:她在酒店订好了地方,给白子豪践行。 这顿饭,几个人交谈时都刻意躲避开难堪的话题,算得上宾主皆欢。 饭后,因为时间还来得及,白子豪便提议走路去车站,以前他们时常一起走路出去玩的,不自觉的,又是一句伤感的话。 以前,程左走在中间,现在,白子豪走在中间,流苏无时无刻不在回避程左,她不想看他,不想和他说话,甚至走路都不想挨着他了。 这样的结局让白子豪心里非常难过,也让他明白,程左把流苏伤得有多深。 要分别了,白子豪加了流苏的微信,好几年了,他竟然没有她的微信,他准备以后好好和流苏谈谈,再为程左争取一次机会。 开始检票了,白子豪用力拥抱了程左,拥抱了流苏。几个昔日的同学,多年的好友,挥着手,一遍遍说着珍重,在这炎热的午后,互相道再见! 白子豪走了,程左满腔的感慨,他看了流苏一眼,带着几分胆怯地问:“流苏,我送你回家可以吗?我只送你到楼下,不上去。” 流苏知道程左还沉浸在送别白子豪的情绪里,也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和不舍里,但她对他没有同情,半分都没有。 她看着程左,淡淡地说:“我不回家,我要上街买点东西。” 容不得程左再说什么,流苏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像对白子豪那样说再见,可能今生,她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第49章 坏女人 送走了白子豪,流苏也要走了,她不肯程左送她回家,更没有和程左道再见,甚至都没有看程左一眼,就那样转身离去,她伤透了心,她不肯和程左在一起多呆一秒钟。 程左目光留恋地望着流苏的背影,看着她纤细的腰肢,消瘦的肩膀,想着她当年的含笑奔赴,想着她不久前承受的巨大痛苦,心疼不已,自责不已。 流苏坐进出租车离开了,程左望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眼前恍惚出现了昨天晚上的情景:流苏从出租车里下来,白裙白凉鞋,长发如流水,慢慢向自己走来,目光清澈,干净美丽得像一朵天山雪莲。 不过眨眼的光景,流苏又离去了,背影是决绝的,孤单的,但不变的是,还是那样干净那样美丽,如一朵太阳花,独自开在太阳下,承受着属于她的那份酷暑,同样是女子,却和朱颜半点都不相同。 想到朱颜,程左心头有怒火升腾,开始是一点点,很快就延烧成了一片,怒火万丈高了。 昨天去接白子豪前,他就怕朱颜会打电话,怕引起流苏的反感,就把手机开启了静音模式。 此刻才发现,从昨晚到今天,朱颜打了不下上百个电话,这样的电话轰炸,程左心头的怒火仿佛被浇上了油,烧得轰轰烈烈,烧得他恨不得立刻掐死朱颜,掐死这个毁了他幸福的恶毒女人。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个女人,怎么会为了她离婚?他怎么都不明白了。 太阳明晃晃的,程左竟然对着太阳站着,完全不顾阳光刺得他的眼睛生疼,就那样站在大太阳下,半眯着眼睛开始给朱颜打电话。 他这次铆足了劲儿,要给朱颜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他有多讨厌她,多不想看见她,不想听见她的声音,他真希望她能像个肥皂泡,自己就消失了。 这次他要让她知道,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就算她倒贴他金山银山,他都不会看一眼她这样的女人,更别说和她一起悄悄发展一段情了,想想他都觉得恶心。 电话接通了,朱颜带着几分喜悦的声音传过来:“老公,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人家都急死了。又不敢去找你,怕你家里那个瘟神一样目光凶狠的男人,他是谁呀?” 朱颜不知道死活,用的还是撒娇的语气,很明显她是想缓和和程左的关系。 “朱颜,你不知道女人要自重一点儿吗,我什么时候娶你进门了,你有资格叫老公吗?” 程左对着电话吼了过去:“很多个失眠的夜里,我反复想过很多次,怎么都想不明白以前我为什么会猪油蒙了心,竟然跟你这样的女人有了一段让我恶心到极致的婚外情,毁了我的家,伤了我的流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你知不知道?” 朱颜半天没说话,她显然被程左的暴怒给惊住了。半晌,才大哭起来,在电话里尖声大叫:“程左,你说这样的话,你还是不是人了?就算是人,也是典型的渣男。” “我破坏了你的婚姻?我一个人能破坏得了你的婚姻?如果你没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我怎么破坏你的婚姻?要说伤害流苏,你才是罪魁祸首,你不光伤害了流苏,你更伤害了我!” “伤害了你?”程左这段时间心里压抑着的愤怒全在这一刻爆发了:“你活该,谁让你插足别人家庭,甘心做一个人人痛骂的小三儿呢。至于我渣不渣,只能由流苏来评判,你不配说。 因为你更渣,更烂,你让我有三年的岁月蒙羞,你让我有一千多天的耻辱日子,我实在厌烦透了你这样的坏女人。” “我是坏女人,你也不是什么好男人……”朱颜的声音更大了:“你和流苏相爱时百般好,骗她跟你来到你的城,然后又背叛婚姻,在结婚纪念日提出来离婚,是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只有这样流苏才能感觉到痛,才能痛快地答应离婚,是不是说的,是不是你亲自做的?” 在结婚纪念日这天提出来离婚这件事,是程左三十年里做得最后悔、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被朱颜这样毫无顾忌地突然说出来,程左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接着更加暴怒了。 “朱颜,我今天索性和你这个烂女人一次性说清楚,以后你不许再联系我,我也不会再搭理你,我告诉你一句实话,这辈子就算再也没有女人肯爱我,我就算再也娶不上妻子,也绝对不会娶你。 以后你给我滚远点,再敢打扰我,你一定不顾什么场合,一定扇你耳光,问问你知不知道羞耻。我们彻底分手了,你赶紧好好看看,说不定趁着年轻,还可以插一次足。” 程左骂完,立刻挂断了电话,然后慢慢移了几步,在车场广场的花坛边坐下来,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他一动都不想动了。 朱颜的电话不依不饶地打过来,很多遍之后,程左再次接起:“你这厚颜无耻的女人,我没告诉过你、我们结束了吗?如果不想让我把你拉黑,就离我远点儿,滚远点知道吗?” “程左,我记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了,你最好也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不会饶过你的,希望到时候你别后悔,别跪地求饶。”朱颜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滚远点吧,你这个没有羞耻心的女人。”程左说完,再次挂断了电话。 这对不光彩的男女,终于彻底结束了他们不光彩的感情,由一对偷情者,变成了了一对仇人。 程左独自坐了好久,才起身回去。那个家,那个没有了流苏的家,里面满满的寂寞,他每次回去,都被寂寞包围,他害怕寂寞,厌倦寂寞,却不得不回去面对寂寞。 他想给流苏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和朱颜彻底断了?可是流苏一点都不在意的,他们断与不断,都已经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了。 想到这里,程左一声长叹。 第50章 孤身一人 程左和朱颜在电话里争吵的时候,流苏已经回到了家。 昨晚她和白子豪送程左回家后,发现夏子墨给自己发了信息,约早晨一起吃早餐,夏子墨还有一事没说,吃完早餐后他想请流苏一起去看下午的电影,电影票都买好了。 吃早餐时遇见程左他们,他才知道流苏有大学同学路过,她要为同学践行,不能去看电影,流苏为此感觉到有些抱歉。 夏子墨看着流苏,微笑着说:“错在我,应该先跟你打招呼的。再说了,电影改天还可以看,先招待远来的大学同学是对的。” 他总是这样通情达理,让流苏时刻感觉到被理解被呵护,既睿智又成熟,不强人所难,这也是流苏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从车站回到家后,流苏换好衣服,躺在沙发上,昨晚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又早起,所以她有些疲倦了,想好好补一觉。 真的睡着了,睡了很久也很香。直到电话响,流苏才醒过来。半眯着眼睛拿起电话看了看,竟然是他父亲打过来的。 流苏很小母亲就病逝了,那时候她只有九岁。和父亲相依为命的日子没过多久,继母就带着她的一儿一女进了门。他们一个比流苏大一岁,一个比流苏小一岁。 父亲对流苏的关爱一天比一天少,对继子继女的关爱反倒是一天比一天多。似乎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父母子女,才是一家人。 流苏被边缘化,时刻感觉自己是个没有人疼爱的多余的外人。 读高中时开始住校,寒暑假都尽量去母亲的亲戚家过,她很少回家了。 大学几年里,她一直勤工俭学,自己供自己,回去的时候更少。 偶尔回去一次,也没有一个人对她亲近。也就是说,那个家里,没有什么人真正惦记她,没有什么人算得上她真正的亲人。 父亲对流苏更深的记恨和疏远是从她结婚开始的,因为流苏拒绝了他的高额彩礼要求,从那以后,父女之间很少联系,他们都对彼此寒了心。 如今打电话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流苏坐起来,按了接听键。 父亲已经不再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流苏,你大哥要买楼,缺二十万,你工作这么多年了,你给你大哥拿吧!” 原来是要钱的,要得这么开门见山,这么理直气壮。 流苏心里一阵难过,是呀,如果不是要钱,父亲怎么可能给她打电话,他的心里,原本是没有她这个女儿的,她就像一片树叶,九岁那年就从父亲心里飘落了。 流苏微微皱着眉头:“我没有那么多钱,我拿不出来。再说了,就算有,我也不给他,他不是我大哥,你的继子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是我儿子,就是你大哥。你上班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钱?就算没有钱,你也想想办法,赶紧打回来,否则房子买不上。” “你不是有房子吗,住你房子不就得了,反正我没有钱。再说了,二十万不是小数目,能说给你继子就给?我不要问问家里人?对了,爸爸,我离婚了,现在是孤身一人。” “六亲不认的东西……”父亲终于暴怒了,开始骂流苏,却一句都没问流苏离婚的事情,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不在意。 流苏的眼泪流下来:“我六亲不认,我读书时,有多少个日子是饿着肚子过的,那时候我的六亲在哪里?刚才我跟你说了,我离婚了,孤身一人了,你问过我一句吗?现在骂我六亲不认,就算我六亲不认好了,但是钱我一分都没有。”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她是不可能拿钱去给那个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哥哥买房子的。 一个大男人,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夫妻两个竟然买不起一所房子,她凭什么养他们? 但想想,终究气难平,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流苏起身,慢慢走到阳台。窗外,夕阳灿烂,红得像燃烧的火。 流苏在夕阳的光照里擦干了眼泪,流苏明白,她不坚强,没有人替她坚强,她的世界,目前只有她自己。 手机又「叮」的一声,这次提示有微信。流苏拿起来看了看,是心怡。心怡想约流苏出去吃撸串,问她有没有时间。 流苏快速回复了一个字:有。 然后快速换好衣服,下楼去了平日和怡心怡常去的街边大排档。 “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撸串?”流苏问。 心怡笑起来:“傻流苏,我儿子归了公婆,丈夫归了小三儿,我搬出来住了,这你都忘记了?” 流苏被心怡逗得咯咯乐,看着心怡问:“尚逸同意离婚了吗?” “同意了……”心怡看着流苏:“尚逸说,他不离婚是为了孩子不是因为我,既然我选择把孩子抚养权给他,他同意离婚,然后娶他的真爱进门。” 心怡一脸的失落:“流苏,你离婚的时候,心里难不难过,有没有对程左舍不得,或者说对曾经的岁月舍不得?” 流苏摇摇头,她看着心怡说:“程左对我提出离婚的那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能选择这样一个日子提出来,可见他心里我是没有分量的,所以他才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当天晚上很难过,难过到就算到了现在,也没有语言能形容那晚的心情,就因为难过到几乎不会动了,我才枯坐了一夜! 但是对程左,我没有一点点的舍不得,他不爱我了,我还对他心生留恋,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说完这句话,流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握住心怡的手:“心怡,如果你没有考虑好,或者说对尚逸还有感情,就不要着急离婚,看看能不能有挽回的可能。尚逸不是一直不想离婚吗?” 心怡突然落下泪来:“流苏,我不是舍不得,也绝对不肯回头,我只不过是很难过,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的夫妻不算真爱,偷偷摸摸那么几天的婚外情算真爱? 真不知道这些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是为我曾经的付出感觉到不值,所以难过。 至于尚逸,他在我眼里,不过是垃圾一样的存在,我没有舍不得他,我是为曾经的岁月难过啊!” 第51章 离婚第一晚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八月过去了。九月的天空高了很多,酷热退去,树叶微黄,空气中有了初秋的味道。 心怡在自己最喜欢的季节里领了离婚证,她跟尚逸一前一后从门政局出来,尚逸看着她,脸上表情分不清是悲还是喜,似乎想说什么,到底没说,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仿佛爱了八年,两个人之间只剩下这句话了。 心怡看了尚逸一眼,没有回答,不管去哪里,都跟身边这个人没有关系了,他的关心不过是因景而发,很快就会过去,所以这关心显得有些矫情,有些多余。 “要不你去流苏那儿吧,反正她一个住,你暂时可以栖身……”尚逸在心怡身后又说了一句:“流苏能很好的照顾你,等你租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来,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心怡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快速离去,却在转身的瞬间,落泪如雨。 八年的夫妻,也曾恩爱过,也曾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过,也曾有过那么多甜蜜时刻,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成了陌路,心怡悲伤得泣泪长流。 房子一直没租到合适的,回到暂时栖身的快捷酒店,心怡哭得肝肠寸断,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悲伤了。 哭累了,心怡趴在床边睡着了。就做了梦,梦里她和尚逸一起从门政局出来,尚逸跟在她身后,追着问:心怡,你去哪里? 声音那样清晰,仿佛就在耳畔。 醒来是半夜,窗外有如水的月光,清凉而明亮,高高挂在那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寞。 心怡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很烫,眼皮沉重,一点都不愿意睁开眼睛。手和脚似乎都在往外冒火,全身却冰冷,她知道自己发烧了。 咬着牙起来,胡乱翻了翻身边的东西,除了几片维生素,一片退烧药都没找到。她不是从小就独立的流苏,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全身都在疼,看看时间,午夜十二点多,心怡感觉自己挺不到天亮了,只能勉强下楼,去前台问有没有退烧药。 听到前台说没有,她腿一软,跌坐到大厅的小沙发上,再也无力起来了。 偏偏全身很疼,也很冷,没办法,在这个偌大的城,她只有流苏了,只好在这个深夜里给流苏打电话,向流苏求救。 流苏说:“心怡,别慌,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到。” 听到流苏说「很快就到」心怡的泪又淌下来,在这个大城里,她有父母。 但是因为她坚持离婚,父母也坚决和她断绝关系,认为她是有辱门风的人,不允许她进家门半步。 她也有过丈夫,但她的丈夫就在不久前,变成了前夫,她不能再向他求救,好像她离开了他的第一夜就病了,没有他活不下去似的。 好在她还有流苏,还有一个可以半夜打电话求救的人,她的人生还不算太失败。 流苏很快就来了,她推开酒店大门,就看见大厅小沙发上的心怡了,昏暗的灯光下,心怡穿着睡衣,发丝散乱,缩在那里,像一个被丢弃的布娃娃,像个无家可归的人。 流苏的心痛得剧烈,心怡的样子像极了她的少年时光,那些无枝可依的青葱岁月里,她病了,也是自己躲在某个角落里,在半梦半醒见想念着病逝的母亲。 后来她终于学会了照顾自己,身边总会有退烧和消炎等应急药品,这是她多年的习惯。 即使和程左结婚的那几年,习惯依然没有变过,这习惯让她心安。 接到心怡电话后,流苏快速换好衣服,拿了两片退烧药和一瓶水,便冲出家门冲下楼,拦车直奔心怡说的快捷酒店。 推门进来,流苏就看你见了心怡,急忙过去,一把扶起心怡说:“来先把退烧药吃了,然后我们去医院,出租车在外面等着呢。” 心怡用滚烫的手抓住流苏的手,哭得哽咽难言。 “先把药吃了……”流苏不敢问别的话,心怡烧成这样,她不能刺激她,先送她去医院才是正理,其他的以后再说。 心怡吃完了药后,又用滚烫的手抓住流苏的手,抓得死死的,淌泪的眼睛也通红,看着流苏,说了一句:“我离婚了,白天领的离婚证,我以为我很坚强,没想到我还是很悲伤。” “心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走,我们去医院,出租车在外面等着呢。” 流苏在这样深的夜里,送她泪人一样的好友去医院。挂了急症,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后,心怡终于躺在了病床上,开始挂滴流。 心怡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流苏坐在她床边替她看着滴流。月亮已经慢慢西移,如果不趴在窗口,已经看不见它,黎明要来了。 病房里的灯很亮,孤灯下病床上的心怡,仿佛一朵遭遇过暴风雨的花朵,萎靡的样子那样楚楚可怜。但是她能挺过去,像流苏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能过去。 滴流点完了,天光也蒙蒙亮了。流苏摸了摸心怡的额头,退烧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儿,心怡醒来,看见坐在病床边的流苏,眼泪又开始流。 流苏没有劝慰,因为她知道,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徒劳,都不如让心怡尽情发泄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心怡不是懦弱的人,她不过是在这巨大的打击下脆弱了,但她不会一直脆弱,她相信她会坚强起来。 流苏扶着心怡,慢慢走出医院,走上黎明的街头,拦车回家去。 到了家,流苏让心怡躺下休息,她进厨房为心怡熬了米粥,连哄带劝,硬逼着心怡吃了大半碗。 流苏本来打算请假在家陪她,但心怡拒绝了,她说:“流苏,你去上班,你不是说过吗,除了起不来床,否则绝不耽误工作。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人,工作是我们活身之本,你放心去,我在家,我能行。”她一直握着流苏的手,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感激,没有再淌泪。 「挺过去就是晴天」流苏说完这句话,两个好友望着彼此,脸上慢慢溢出笑容。 第52章 离婚第十九天 下午,流苏到底提前一会下的班,她先陪心怡去医院输液,然后做饭给心怡吃,和早晨一样,硬逼着她吃下去一小碗粥。 在流苏的照顾和宽慰下,心怡身体很快好起来,第三天也起床去上班了。 流苏让心怡先搬到她这里来住,一时半会租不到合适的房子,住在快捷酒店久了,会有漂泊感,会让人难过,尤其心怡刚刚离完婚,会更加难过。 这次心怡没有拒绝,两个人去快捷酒店退房,一次把东西都拎了过来。 虽然流苏的房子也不大,但两个女人住着完全够用。一切刚刚往好的方向发展,新的打击接着就来了。 心怡离婚的第十九天,流苏在外面和客户签单时,很意外地接到了尚逸的电话。 尚逸说:“流苏,我要结婚了,就是这个周日,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也希望心怡能来参加。对了,你能帮我通知一下心怡吗?” 「这么快?」流苏吃惊地问了一句。” “没办法,未婚妻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为了穿婚纱好看,只能把结婚日子提前。” 尚逸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我真心希望你能来参加,毕竟我们也算朋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但愿你能幸福!但我没时间参加你的婚礼,也觉得没有必要,抛开心怡的关系,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我也不能帮你通知心怡,还是那句话,没必要。如果你认为应该通知她,你自己通知吧!” 终究气难平,流苏又说了一句:“尚逸,你和心怡感情上事儿,本来我不应该插嘴,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对谁错,都心知肚明,不管现在有多得意,事情都不要做得太绝,以免日后碰见不好的事情,自己都会认为是报应。” 流苏说完,没给尚逸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坐在那里,流苏有些难过,为心怡难过。都说变心的男人心最狠,能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 看来还真是这样,离婚没几天就结婚不算,还想着法儿的刺激前妻,这样的男人,能说他有人的心肠吗? 流苏完全明白,尚逸一定会给心怡打电话,他是怀了报复的心,报复心怡的不包容,不大度,不接纳,报复心怡的坚持离婚,他要证明给心怡看,他是能娶到妻子的,离婚仅仅19天,他就把新人娶进了门。 午休时,流苏和心怡一起出去吃饭。流苏观察着心怡,想从心怡的脸上看看,尚逸有没有通知她,告诉他要结婚的事儿。 见流苏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怡笑了:“得了流苏,别悄悄观察我了,你不就是想看看我知不知道尚逸要结婚的事儿吗?” “上午尚逸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希望我们离婚后还能做好朋友,我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去参加他的婚礼,他希望我能祝福他。” 流苏见心怡情绪稳定,没有受到尚逸故意挑衅的影响,也笑了,看着心怡说:“你脾气急,我担心你心里憋着一口气,怕你承受不住会难受,所以不敢直接说出来……” “有什么难受的?”心怡握住了好友的手:“我们两个人还是夫妻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有了女人,就背叛了我,我会为他难受?我没有忘记,他可是连免费的微信表情都舍不得给我发一个的,这样的男人我会珍惜他、会为了他再婚而难受?你放心吧,我没事儿,从前的心怡死了,现在的心怡是涅过槃的凤凰。” “没事就好,我们要更加开心地活着,不是活给渣男人看,是为了我们自己。”流苏给心怡打气。 心怡笑起来,大眼睛温柔地看着流苏:“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我请你,地方你选,感谢我亲爱的流苏小姐贴心的照顾和鼓励,为以后活出个人样儿,一起去喝一杯。” 心怡这句轻松的话,让流苏很高兴,她笑着说:“好的,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餐厅,环境好,菜做得非常好,价格还不贵,我们去那儿吃。” “一言为定……” 两个人一起回了公司。心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尚逸,离婚那天,你还装模作样问我去哪里,转眼间就变了脸来打击我。 你也欺人太甚了,你不是邀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吗,不是希望得到我的祝福吗,我会去的,会给你一份不一样的祝福,让你和你的新人记一辈子的祝福,今天周一,周日的宴席我一定参加。 当然,这一切不能让流苏知道,否则她一定会阻止自己。 下午六点半,流苏和心怡从家里出来,去了流苏说的餐厅。餐厅坐落在一条不太繁华的街上,这份安静先就让人喜欢了。 餐厅里的装修不豪华,却很淡雅,长条桌子,竹木椅子,每张桌上靠着窗,中间是宽宽的过道,桌子上都放着一小盆水生绿萝,养眼养心,心怡瞬间就喜爱上了这里。 流苏点了两个菜,心怡觉得不够,又点了两个,还点了甜点,说要把前些天瘦下去的体重都吃回来。 流苏笑着说:“人家都减肥,哪有增肥的道理?” 心怡笑着争辩:“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减肥?”两个人说笑的时候,菜一道一道上来了,速度就让人心生愉悦。 也点了啤酒,一人一瓶。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心怡因为心情好,哇啦哇啦一直说个不停。 然后,她闭了嘴,因为她发现流苏半天没说话了。她「啪」地拍了一下流苏的手,想问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流苏看着心怡,突然压低了声音:“心怡,我看见熟人了,程左的妹夫邵磊和程左的情人朱颜在一起。” “在哪里呢?”心怡也吃了一惊,抬眼四下看。 “就在我斜前方的位置……” 心怡回头,沿着流苏的目光看去,果然邵磊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不是面对面,而是并排坐着,样子很亲昵。 第53章 一出好戏 心怡回头,就看见了程左的妹夫邵磊和一个年轻女子并排坐在一起,两个人紧紧挨着,耳鬓厮磨地甜腻着,邵磊还时不时地摸一下那女子的脸,宠溺得不要不要的。 他们的菜也刚上去,两个人只顾低头说悄悄话,还没来得及吃,甚至都没看一眼面前的菜。 心怡快速坐到流苏身边,这样一来那两个人就在她的斜前方,她拿出手机,设置静音,对着那两个人拍了好几张,动作快捷而迅速,仿佛她是个私家侦探,要取证一样。 做完这一切,才压低声音问流苏:“那女人就是程左的情人?她怎么和程左妹夫在一起了,看样子两个人在热恋期,你侬我侬的,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她叫朱颜,曾经和我偶遇过,还自我介绍说是程左的未婚妻,让我离程左远点儿,这才多久,她就变成了邵磊的未婚妻?不知道程珊珊知道了会怎样?会不会让她离邵磊远点。” 流苏说完,笑着打了一下心怡:“别管她们了,咱们吃饭,来,为我们的未来干一杯!” 心怡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流苏干了一杯后,又继续看手机里她拍的那两个人的图片,心里琢磨:不知道程左看见了会作何感想?他会不会通知他妹妹,然后来个兄妹联手? 悄悄看了一眼流苏,见她没留意,心怡选了一张图片用微信发给了程左。 发完,手机放到桌上,还没来得及和流苏说上几句话,程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流苏看见手机屏上程左的名字了,她轻声埋怨了一句:“心怡,消停吃饭不好吗,管他们的烂事干什么?” “傻流苏,她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有机会还不报复?看看她们的笑话呗,调剂一下枯燥的生活。” 心怡说完,接了电话。程左的声音立刻传进耳朵:“心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在哪里遇见的他们?” “你能不能小声点,我的耳朵要聋了。”心怡把电话拿开一些,偏偏不说什么时候在哪里遇见的,让程左干着急。 “是现在吗,他们还在吗?”程左果然压低了声音,但他喉咙里仿佛着了火,声音里有浓烟的味道,急迫得不行了。 “就是现在,在一家小餐厅,我和流苏出来吃饭遇到了,他们也在吃饭,一边吃一边亲吻呢。你挂了吧,我给你发位置。” 心怡说完,用微信把位置分享给了程左,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 心怡的这次回头注视,引起了邵磊的注意。他往这边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见了流苏,脸当时就涨得通红,人也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接着反应过来,把一直放在朱颜腰肢上的手缩了回来。 以前,在程左父母家,邵磊是姑爷,流苏是儿媳妇,他们的身份是一样的,在程左父母那里,都有些被嫌弃。 但流苏非常尊重邵磊,尤其程珊珊每次训斥邵磊时,她都帮邵磊解围。 邵磊对流苏非常尊重。现在自己的丑事被她撞见了,尤其自己现在喜欢的朱颜,是导致流苏婚姻的破裂的罪魁祸首,邵磊感觉到非常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邵磊的突然反常引起了朱颜的注意,她顺着邵磊的目光看过来,就看到了流苏,也先愣了一下,接着就怒笑了,起身,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邵磊,走到了流苏的桌边才站定。 “哎呦,这不是流苏吗,怎么,没有男人和你吃饭,只好和女人出来了?你也太可怜了吧?” 她语气里都是无知的挑衅:“现在我身边的男人,既不是你的现任,也不是你的前夫,你为什么还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流苏看着她,淡然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才开口:“据我所知,你现在身边的男人,却是别的女人的现任。至于说我跟着你,你哪来的自信说这样的话?你插足我家庭时我都没半点兴趣搭理你,现在会跟着你?你配我跟着吗?” 流苏话音刚落,心怡便接过了话茬儿:“你以为有个男人陪你吃饭你就了不起了?你的男人都是别人的丈夫,你还真是个万年的三儿。 也是,不做三儿大概没办法吧,因为未婚的好男人没人要你,你也只好选一些婚姻里的渣男凑合用一用,过一过你身上那点儿原始冲动的瘾。” 心怡的话把朱颜羞辱得脸通红,却一时没有合适的话来反驳了。 邵磊急忙过来打圆场,拉着朱颜说:“走吧,我们走。” “为什么我们走,饭还没吃完呢。”朱颜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坚决不肯走,回到座位上想继续吃饭,一点都不顾及如坐针毡的邵磊,平日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 邵磊拉不走朱颜,也不可能让流苏她们走,坐在那里,搓着手,急得如如锅上的蚂蚁、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发现程左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邵磊更慌了,急忙站起来,因为羞愧脸更红了,仿佛一个小偷,正在偷东西时被主人给捉了个正着一样。 他惭愧地叫了一声:“大哥……” 程左看见了流苏和心怡,也看见了朱颜,但他没有和她们任何人打招呼,只拉着邵磊说:“走,你跟我走,现在。” 邵磊刚站起来,朱颜就一把拉住他,然后抬头看着程左:“凭什么跟你走?你管好你自己吧!” 他们之间的争执已经引起了餐厅里其他客人的注意,大家都转头往这边看。邵磊也感觉到不能再呆下去了,他轻轻地推开朱颜,果断跟着程左走了。 “邵磊,你如果跟程左走,我会让你后悔的。”朱颜被气得什么都不顾了,对着两个人的背影大叫了一句,见没起作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流苏和心怡,转身追了出去。 餐厅的服务生紧跟着也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小姐,麻烦先把单买了。” 「真是一出好戏」心怡笑嘻嘻地说。 第54章 两个女人的电话 程左拉着邵磊坐进出租车,驱车直奔自己的家,没搭理在后面追出来的朱颜。 这件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的心是慌乱的,愤怒的,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他迫切地需要和邵磊谈谈,看看他和朱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这涉及到妹妹的幸福,他要帮妹妹挽救婚姻。 坐在程左家的沙发上,两个男人都低着头,好久之后,还是程左先开了口:“邵磊,说说吧,你和朱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邵磊这次很平静,他仿佛下了决心,勇敢地抬起了头,看着程左说:“你生病那次,在医院我第一次见到朱颜,那时候对她听她说话细声细气,就感觉这女孩很温柔。 后来在街上和她邂逅,因为见过,出于礼貌聊了几句,她说加微信,我没好意思拒绝。 第二天她就找我聊天,几次后我发现她是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实在太温柔了,她给我的感觉不是珊珊能比得了的,她向我倾诉她的苦恼,说你辜负了她,和她分手了,我才开始和朱颜约会,大哥,我们是在你和她分手之后才开始的。” “邵磊……”程左气得声音高了八度:“你知不知道,朱颜这样的女人就是祸水,谁沾上她,谁就倒八辈子霉,我的结局你没看到吗?现成的样子啊!” “再说了,你这样做,对珊珊的伤害是致命的。她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她对你的感情你应该不会怀疑是假的吧,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大哥……”邵磊看着程左:“你和朱颜开始那段婚外情的时候,你考虑过对流苏的伤害吗?流苏和珊珊不同,她受过高等教育,美丽温柔,知书达理,懂得审时度势,懂得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结果呢,那样优秀的女人,你不还是照样背叛她了?和流苏相比,你认为珊珊哪里值得我珍惜,哪方面值得我放弃朱颜继续和她过下去?” 邵磊用事实把程左的嘴堵得严严的,程左被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却一时无话可说了。 站到阳台上去吸了两根烟,冷静了好一会儿后,程左才进来,重新坐到邵磊身边,说:“正因为我当初被迷惑了,导致了婚姻破裂,现在才这样后悔,才和朱颜分手,才在离婚后还想尽办法求得流苏的原谅。 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赶紧和朱颜断了,我们都不要对珊珊说这件事儿,以后你收心好好过日子行不行?你相信大哥一次,我不会害你……” “大哥,我对朱颜是真心的,她对我也不是虚情假意……”邵磊勇敢地陈述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珊珊一起生活了几年,每一天都担心受怕,怕哪里惹到她又被一顿臭骂,即使没惹到也有可能被骂,我从来没体验过女人的温柔。但是朱颜不一样……” 说道朱颜,邵磊脸上带上了一层光晕,甚至有不自觉的微笑挂在眉梢眼角:“朱颜那样温柔,那样体贴,如月光一样温柔恬静美好,如玫瑰样芬芳。我是男人,我需要朱颜这样的女人,我离不开她了。 就算今天没被你们发现,我也不会隐瞒太久,我要和珊珊说清楚,我要离婚,我要为我自觉活一次。” 程左从邵磊的样子看出来了,他是真的陷了进去,就和自己的当初一样,他自己不想出来,别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他救出来的。 “邵磊,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像我现在一样毁得肠子都青了。”程左真恨不得扇邵磊几个耳光,彻底扇醒他。 两个人正争执的时候,邵磊的手机响了,看了看电话号,邵磊面色顿时温柔起来,接电话的声音也温柔起来:“朱颜,有事吗?” “邵磊,你在哪里,程左有没有为难你,为了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好难过。” 朱颜的这一套程左是太熟悉了,他们相识的最初朱颜也是这个样儿,他气恼地摇着头,拼命控制着情绪,免得自己跳起来夺过邵磊的手机,给他摔个稀烂。 “朱颜,没事的,你会和大哥好好谈的,别难过,相信我,等着我,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给你幸福。”邵磊当着程左的面,说着情话,安着朱颜。 程左听着,竟然有刹那的恍惚,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里,在那棵开花的大树下,他对流苏说:你相信我,跟我走,我会爱你一生一世,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自己给流苏幸福了吗?没有,不过短短五年时间,自己就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做出伤害流苏的事情来。 想到邵磊的承诺,程左冷笑起来。 朱颜不是流苏,她这样的女人只能让人爱一时,不能爱一世,不信等着瞧! 朱颜的电话刚挂断,又有电话打进来,这次是程珊珊打来的:“邵磊,你死哪去了?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一惯的粗门大嗓,一惯的蛮横,和刚才装模作样的朱颜比起来,男人会喜欢哪一个,还真是不用多想。 “我在大哥家,要不你也来吧,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当着大哥的面说更好。” “什么事情要当着大哥面说?你想说赶紧说,不说赶紧滚回来,限定你半个小时,否则你今晚别想进门。” “不进就不进,你以为我稀罕进门啊?”邵磊破天荒地顶撞着程珊珊:“我还真的永远不想回去了。” “哎呀,邵磊,你想造反是不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不用谁借给我胆子,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珊珊,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正是向你提出离婚。”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就再说一遍……”邵磊一句不让:“我爱上了别人,做出了背叛婚姻的事情,但是我不后悔,正式向你提出离婚。” 程左一把夺过邵磊的电话:“珊珊,你别着急,先过来。不,不用过来了,我和邵磊一起去你家,你等着。” 说完,程左对邵磊说:“走吧,去你家。”说完下了楼,两个男人再次坐进出租车,这次直奔邵磊家而去。 第55章 都怨你 夜如约般拥抱了城市,如一块巨大的幕布,将一切都笼罩其中,世上的美丑,却依然在这块巨大的幕布下上演着。 房间里没有开灯,邵磊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对程珊珊又讲述了一遍他背叛婚姻的经过。 邵磊打算把事情一次性都讲清楚后,就向程珊珊正式提出离婚,他了解程珊珊的性格,简单暴躁,如果拖的时间太久,说不定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程珊珊听明白邵磊的出轨对象竟然是程左的情人朱颜时,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难过不是愤怒,而是惊住了。 甚至一分多钟后才明白过来,她的丈夫接手了他哥的情人,她终于明白这是一件相当龌龊的事情,龌龊到让人无法相信,却又那么真实的存在,这是她丈夫当面亲口承认的,由不得人不信。 “邵磊,你个王八蛋,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了,传出去你的脸还要不要,我们所有人的脸还要不要?”程珊珊叫骂着跳起来,冲过去打邵磊。 一个发疯的女人,有时候爆发出来的力气是相当可怕的,尤其程珊珊身体肥胖,非常有力气,程左一把没拉住,她一茶杯正好砸在邵磊的脑袋上。 顿时打出了一个大口子,血立刻沿着脸颊流下来,邵磊下意识地用手捂,血又沿着指缝淌下来。 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过去,邵磊的样子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程珊珊并没有停手,还是一边疯狂地叫骂,一边用可能摸到的任何东西去打邵磊,也有失手的时候,一个啤酒瓶打在了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上,发出可怕的碎裂声,不知道液晶电视有没有碎。 另外一个打在了一直拉着她的程左的肩膀,疼得程左龇牙咧嘴。 见程珊珊往厨房冲去,程左知道她要拿什么,急忙一把抓住她,吃力地抱住她,对满屋逃窜的邵磊大叫:“滚,还不赶快滚出去!自己先去医院缝合伤口。” 邵磊这才如梦初醒,用一只手捂着淌血的脑袋,跑到门口,拉开门以跑了出去,鞋都没来得及换,依然跑得飞快。 见邵磊跑了,程珊珊又挣不脱程左,便开始把怒火发在程左身上,她坐到厨房的地上去,用脚踹程左的腿,一边踹一边骂:“都怨你,都怨你,把一个烂女人当成宝贝,毁了自己的婚姻不算,还毁了我,我不会放过那烂女人,我可不是秦流苏,我没有秦流苏那么好欺负,我一定要打死她,打死这个烂女人!” “是我的错,都是大哥的错……”程左哽咽着说完,突然落下泪来,他的情绪在那个瞬间崩溃了。 见程左哭了,程珊珊冷静了一些,她不再踹程左了,也抱着双膝,哭了起来。 但哭几声后,她又突然不哭了,跳起来准备撵去医院打邵磊,甚至发狠说要把邵磊缝合的伤口挑开,折磨死他出一口恶气。 程左知道,她的这个妹妹性格比较极端,平日都喜欢钻牛角尖,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 况且是这样一件伤人的事情,难保妹妹不会走极端。他只好死命拉住她:“珊珊,你冷静下来,你听大哥说,不管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靠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弄不好自己还得被抓起来,那样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你还有我,还有父母,为亲人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解决的,邵磊不是能出轨吗,我打得他没了男人的本事,看他靠什么出轨,我就不信那烂女人肯跟着他守活寡,我倒要看看,那烂女人能不能跟他守活寡。” 每次提到朱颜,程珊珊就怒气万丈,脸扭曲着,让人不忍直视,她的心被伤成什么样子,不用说程左也能想到。 由此,他也想到了流苏,流苏被自己伤害的时候,没有像珊珊这样发泄情绪,她甚至问都没问一句,但内心的痛苦会更深。 这次邵磊做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看着妹妹,程左终于彻底体验了流苏的痛苦,彻底品尝了感同身受的滋味。 “珊珊,你先冷静下来,你跟哥回家,我们一起想办法,大不了离婚,离开他没什么可怕的,你本来也不是靠他生活。” “离婚?我给那烂女人腾地方?我才不干呢,我拖也拖死他们,就算他起诉,起码我还能拖他们好久。”程珊珊咬着牙说。 “不管你怎么做,今晚先和大哥回家,不是还有来日方长吗?走吧!” 程珊珊看着程左,看着离婚一来一直备受煎熬的哥哥,心里也一阵心疼他。 她站起身,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拉了程左一把:“走吧大哥,我们先回家。回哪个家,父母家还是你家?” “不回父母家,先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先去我那里住几天,我们尽量把事情解决完。”程珊珊锁了门,跟着程左走进了夜色里。 路灯昏黄,夜风里有了凉意,是秋天了。程左和程珊珊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像两个失魂落魄的幽灵。 程珊珊低着头一言不发,程左心里装满了悲伤和自责,也装满了痛恨,对自己的痛恨,是他的不检点,是他的滥情,导致家庭破裂流苏离去,导致邵磊变心,导致妹妹也成了受害者,都是因为他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他恨死了自己。 坐在程左家里,程珊珊又怒骂了好一阵子,才在程左的劝慰下消了气,终于在月亮就要西斜的时候睡着了。 睡梦中淌下一大颗泪珠。 程左一夜未睡,他想了很多办法想让邵磊回头,但又感觉都行不通,他也有过那样一段不堪的沉沦时光,铁了心要离婚的时光,所以才能做出在结婚纪念日提离婚的残忍又混蛋的事儿。 他想向流苏求救,想让流苏劝劝邵磊,但很快又否定了。 先不说流苏肯不肯,就算流苏肯去,邵磊也会认为是流苏和朱颜之间的过节,邵磊会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根本不会承认流苏是救援他。 况且,这对流苏是第二次伤害,他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再让流苏的伤口流血,这怎么办? 第56章 她们的计划 程左到底还是给流苏打了电话,那个早晨,当流苏熟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时,程左像听到最亲的人的声音一样,突然就湿了眼角,他多希望流苏能像以前那样,遇见事总是劝他别着急。 他低低地说了了一声:“流苏,我好想你。”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如果没事,我挂了,我要上班了,楼下有人等着我呢。” 听到有人等着流苏,程左的脑海了一下子浮现出了那个高且帅的夏总。 他心更酸了,但听流苏要挂电话,程左急忙控制了一下情绪:“流苏,耽误你两分钟,我求你一件事儿,求你帮我劝劝珊珊,邵磊出轨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 程左说到这醒悟过来,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流苏,我也明白了,当初我的背叛,对你的伤害有多大,我再一次道歉。” “道歉没必要,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是陌生人,再说那些没有任何意义,你到底干嘛?”流苏的声音冰冷,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甜腻腻和他说话的流苏了。 程左急忙说:“你帮我劝一下珊珊,她一直要报复邵磊,我怕她做出极端的事情。” “你和你家人的任何事情,都和我无关了,我没有办法劝她,更不想掺和你们的龌龊事儿,你们的事情让我感觉大恶心。” 流苏说完,果断挂了电话,拒绝得没有一丝余地。 虽然程左也料到流苏不肯帮忙,但仍然心存侥幸,觉得流苏那么善良的人,兴许会发善心。 但流苏拒绝了,她现在生活平静而幸福,她不肯再和他们任何人有一点点牵扯,程左心里难过得不行。 上班前,程左只好对程珊珊千叮咛万嘱咐,反复强调,所有的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千万不能冲动,不能做傻事,那样得不偿失。 程左在公交车上,又给邵磊打了个电话,问问他脑袋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邵磊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疲惫:“缝了四针,昨晚输液了,今天还得继续输液。” “没上班吧?”程左问。 “头发剃得乱七八糟,脑袋上还带个白色网状的东西,用来固定伤口上的纱布,这个鬼样子怎么上班!请假没去。” “你、你在家?”程左又问了一句,心里有一点期待,如果邵磊在家,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换的余地。 “没有,没在家,珊珊正在气头上,我哪敢回去?等她消气了,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再回去和她谈。” 程左明白了,邵磊不在家,就是在朱颜那儿,就是公开同居了,他根本没有可能和朱颜分手了。 和珊珊谈什么,谈离婚?程左感觉到这件事情实在太棘手了。那一刻,他真恨不得打邵磊几拳头。 一整天,程左都魂不守舍,因为他自己的错误,导致妹妹也成了受害者,这份心里上的谴责感,让他透不过来气。 他真想回到从前,那时候他和流苏那么相爱,那时候根本不认识该死的朱颜,那时候真好啊! 可那时候一去再也不复返了,现在他必须面对的是被伤害的妹妹,面对变了心的妹夫,这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下班了,程左急忙回家,见比他下班早的程珊珊没在家里,便给她打了电话。 “珊珊,你在哪里?”程左问,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担心。 “哥,我在我自己家呢,家里一地的碎玻璃,电视也坏了,我闺蜜在帮我一起收拾。” “我还找人把门锁换了,邵磊的身份证户口本都在家里,都被我藏了起来,还有结婚证也藏了起来,我看他用什么离婚。”程珊珊说完,甚至得意地笑了几声。 “怎么会这么幼稚,这有用吗?”程左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程珊珊竟然听到了:“怎么没用?任何证件都没有,他怎么起诉离婚?用来拖住他们,让他们干着急也挺好玩呀! 况且,邵磊工资卡也在我这儿,他的东西一样别想拿出去,我看那烂女人肯不肯买给他,就算买,也破费那烂女人不少钱,四季的衣服呢。” 程左无言,默默挂了电话,他知道,和珊珊这样的女人,想要成功离婚,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三天后的下午,邵磊给程左打电话,说他想回家拿些衣服,但珊珊把门锁换了他进不去,想让程左去珊珊那取钥匙,再陪他回去拿着日常用的东西。 程左没好气地说:“我没时间,你自己去拿吧!或者让那烂女人给你买一些,你们不是真爱吗,真爱不会心疼钱的。”他说了一句气话后,不再搭理邵磊了。 程左以为,这件事情暂时只能这样,先放一放再说。他没想到,程珊珊在早就把邵磊出轨的事情全盘告诉了她的闺蜜。 两个人越说越生气,决定不能白白放过那个烂女人朱颜,她们决定去打朱颜一顿。 那之后的几天,程珊珊天天去邵磊单位附近查看,他想跟踪邵磊,好找到朱颜,但邵磊一直没上班。 程珊珊猜想邵磊可能是脑袋缝针了,正好趁机歇几天,躲在那烂女人家里,两个人你侬我侬呢,程珊珊恨得牙痒痒的,她把邵磊的所有物品收拾了几个大包儿,都扔进了垃圾桶。 她们的计划没变,就等邵磊上班好跟踪他,由此找到朱颜。 这天下班后,程珊珊和闺蜜相约一起去超市,想买一些半成熟的食物,结婚这些年,都是邵磊做饭,现在必须自己做了,程珊珊受不了了,她决定储存一些容易加工的,省时省事的东西。 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巧合得像预谋。在大超市门口,程珊珊和她闺蜜竟然看见了邵磊。 邵磊带着鸭舌帽,用他的电动车驮着一个女人,显然也是来买东西的。 程珊珊看那女人正是朱颜,高兴坏了。她对闺蜜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她就躲了起来。 邵磊牵着朱颜的手,刚要进超市,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邵磊……” 第57章 你是木头人吗? 邵磊牵着朱颜的手,两个人说说笑笑刚要进超市,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邵磊……” 邵磊回头,就看见了程珊珊的闺蜜,笑盈盈地对自己挥着手,走了过来。 “宝贝,我遇到熟人了,是我老婆的闺蜜,你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邵磊低声对身边的朱颜说了一句,见朱颜转身走了,他才笑着和程珊珊的闺蜜打招呼:“尹伊,这么巧,要干嘛去?” “想去超市买点东西,这不就遇见你了吗,对了邵磊……”尹伊歪着头,像个鸟一样打量了他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听珊珊说,你也赶时髦搞起了婚外恋,想和她离婚,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珊珊瞎说呢,感觉里你可不是会乱来的人啊!” 邵磊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有些难堪地看着尹伊,他想说是真的吧,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搞了婚外恋。 虽然他和朱颜的关系的确是婚外恋,但是他不想承认这一点,总认为他们是真心相爱,是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他们不是乱来,他们和那些乱来的不一样。 如果不承认要离婚,又和事实不符合,再说一旦话到了程珊珊耳朵里,那不是给了她希望? 本来程珊珊都够难缠的了,再听到自己否认,还以为自己决心没有下,在左右摇摆呢。 邵磊正合计应该怎么回答呢,听见超市门口有女人的叫骂声和尖叫声,隐约中感觉有些熟悉。还有很多人围着看,好像是两个女人在打架。 邵磊看了一眼尹伊,尹伊也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邵磊感觉尹伊笑得有点奇怪,让人非常不舒服。 他急忙说:“我的确想和珊珊分开,但事实不是她说的那样。今天我还有事,改天聊吧!” 说完,转身快步离去,准备去找朱颜,刚才的声音让他的心开始不安定,怕这会儿朱颜会发生什么意外。 在超市门前的左边,围着一群人,大家一边看热闹,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年月,就有那么些女人,不好好过日子,偏偏插足别人家庭,结果被人家妻子抓住了,这顿暴打呦,可够缓一些天的。” “要我说,这样的女人就是该打!好好的家庭硬给搅散。” “这原配也太嚣张了,打人犯法都不知道?” 邵磊突然明白了,他急忙挤进去,发现朱颜被程珊珊压在地上,头发散乱,已经被扇得满脸都是血,哭不出来声音,也没有半分还手之力,程珊珊还在不停地打。 一边打一边骂着,努撕他小情人的一幕在邵磊眼前上演了。邵磊急忙冲过去,拼命拉程珊珊。结果,也被程珊珊扇了几个耳光。 这时,尹伊也过来了,嘴里叫着珊珊快住手,别打了,手上用用力拉着邵磊。 “珊珊,你听我说,这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邵磊见程珊珊眼睛通红,如一头暴怒中的母狮,知道她是不管不顾的暴虐性格。 所以不敢激怒她,只能说好话,否则这女人真能做出更出格的可怕事情来。 程珊珊哪里肯听他的,只是发疯地打他,继续用脚踹地上的朱颜。正纠缠着呢,听见警车响,很快警察过来了,程珊珊这才被制住。 警察简单问询了事情的经过后,程珊珊被带上了警车,邵磊才腾出手送朱颜去医院,他心里非常感激那个报警的人。 朱颜被打的太惨了,肋骨被踢断了一根,骨裂一根,鼻青脸肿,头发乱成了一团麻,估计很难梳开,只能剪断了。 医院里的病人和家属都小声议论着:“这女人怎么了,怎么被打成这样,是被男人给家暴了?是送她来的那个男人吗?” “听说是个小三儿,被原配在大街上给打成这样的。” “是个三儿,那就不值得同情了。打死了也活该!” 邵磊顾不上这些议论了,只能装作没听见。他一直陪在朱颜身边,看着医生帮朱颜固定断裂的肋骨,听着朱颜的哭声,心疼得要死。 等朱颜终于被送进病房、开始输液后,他才常常松了一口气,躲到医院走廊里给程左打了一个电话,对程左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程左听到妹妹打坏了朱颜,还被警察抓起来,心里一阵叫苦,急忙冲出家门,去派出所打听消息。 朱颜伤得挺重,程珊珊只能关在里面,暂时出不来了。程左再也无法隐瞒父母,只好回家去,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要命的是程左的母亲,她不想着解决事情,而是又哭又骂,骂完朱颜骂邵磊,还要去找邵磊父母理论,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甚至要去医院找邵磊拼命,更要去找朱颜,为她受了委屈的女儿出气。 程左劝慰着母亲,说珊珊打了人,她可没有气。他不敢离开暴怒中的母亲半步。 他后悔的要死,因为他的一段婚外情,导致妹妹进了警察局,怎么说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都脱不了干系,他自责到恨不得用头去撞墙,用身体上的痛苦来缓解心灵上的痛苦。 程左妹妹进了派出所,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消息,心怡第二天也知道了,她一边吃饭一边眉飞色舞地对消息想来不灵通的流苏讲述事情的经过。 心怡很奇怪,流苏竟然一脸淡定,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流苏,你是木头人,他们闹成这样,你不感觉到挺解恨、挺开心吗?” 流苏看着心怡:“我的生活,不会因为和程左离婚而黯淡无光,也不会因为程左家乱成一团麻而开心,他们和我没有关系,我对他们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流苏说完,看了心怡一眼:“还有你,也别太在意其他的人和事儿,你好好上班,努力奋斗,用心生活,管理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正事儿,等走过去了,再回头看看,真的没什么。” 心怡知道流苏指的是什么,她笑着答:“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说完,转头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想:明天是周日,尚逸结婚的日子,他邀请我去参加,我一定去,否则不是辜负了他的邀请? 第58章 有故事的人 坐落在枫林路上的枫林大酒店很多人都知道,它很有名,不但宽敞明亮装修好,菜盘大菜价便宜也是酒店的优点,所以好名远播,每个节假日,都有人选择在这里举办婚礼。 九月里的第一个周日,枫林大酒店又张灯结彩,宾客云集,一派喜气洋洋,一看就知道,这里又要举行婚礼,又有一对新人要在这里完成携手走进围城的仪式。 不错,和心怡离婚后的尚逸,今天要在这里和他的新欢姚小浅举行婚礼,请柬早就送出去了,亲朋友好如约而来,准备观礼这对新人,祝福这对新人。 上午十点,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身穿婚纱的新娘子被迎进了酒店,送亲的娘家人也都进来,按照位置坐好。 婚礼主持人拿起了麦克风,「喂喂」地试了试,准备开始主持婚礼,新郎这边的宾客们自觉落座,现场安静下来,婚礼马上要开始了。 这时,一个女人缓步走到前面。女人白裙,白色平跟鞋,头发胡乱用胶皮筋绑着,素颜,脸苍白得可怕,给人非常可怜的感觉。 她手里拿着厚厚一沓A4纸,不知道是不是写的祝福词,但祝福词用写这么多吗?没有人注意这一点。 她就是尚逸的前妻杨心怡。 心怡缓缓走到前面,一把从主持人手里夺过麦克风,说:“大家好,这里有很多人认识我,也有很多人不认识我,那我就先自己介绍一下。” “我叫杨心怡,是今天的新郎尚逸的前妻。我接到尚逸的邀请,他希望我来参加他的婚礼并祝福他,我来了,来祝福他。” “哇,她是新郎的前妻,能来祝福前夫,好有气量啊!” “怎么看着她那么憔悴呢,是不是被迫离婚的?” “谁知道呢,看样子是个有故事的人。” 众人七嘴八舌,悄悄议论。新娘姚小浅愤怒地看了一眼尚逸,很生气尚逸为什么通知了他的前妻,但现在又不好发作,只能干挺着。 尚逸也着急,他不过是想刺激一下心怡,让她痛苦,谁想到她还真来了?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心怡继续说:“结婚之后,我和尚逸感情非常好,当然了那是以前……” 说到这里,心怡话锋突然一转:“可是,尚逸认识了这个叫姚小浅的女人后,没抗拒住姚小浅的百般诱惑,他出轨了,我们的婚姻被第三者插足了!插足的姚小浅逼迫尚逸和我离婚,她说,尚逸不离婚,就去尚逸的单位闹。” 心怡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但心怡没有停住,仍然很快速地说:“她是个有心计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大多数都不要脸,所以她未婚先孕了,又用怀孕这件事胁迫尚逸离婚。 尚逸跪在地上求我,说我要是不离婚,姚小浅的孩子就生在娘家了,一个未婚姑娘,把孩子生在娘家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尚逸为了替她遮丑,坚决要求和我离了婚。” “心怡,你在瞎说什么,不是你不肯原谅,坚持离的婚吗?” 尚逸着急中说了一句实话,然后又醒悟过来,奔过来抢夺心怡手里的麦克风。 心怡和他争夺着,他们的儿子本来依靠在尚逸母亲身边看着前面的妈妈,但见爸爸和妈妈在前面突然抢起麦克风,以为他们在打架。 「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着:“妈妈,不要打妈妈,我要妈妈……” 母子的样子立刻引起了宾客们的同情。 心怡顾不上和儿子回应,她一把甩开尚逸继续说:“他们微信聊天记录被我截图下来,打印出来了,这只是一部分,大家看看,这个未婚的女人和婚姻里的男人说过怎样不堪入目的话,真是没家教啊!” 心怡说完,手一扬,一直拿在手里的那叠A4纸就都撒了出去,飘落的四处都是,马上就有人弯腰捡拾起来看了。 姚小浅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尤其当着娘家很多亲戚朋友的面,她尖叫着跑了出去。 尚逸看了一眼心怡,说了一句:“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便急忙出去追姚小浅了。 心怡继续卖惨:“我不得不离婚,不得不把家、把丈夫都让给这个女人,今天他们结婚,我心很难过,没想到尚逸还邀请我来参加婚礼,那么我来了,顺便也问一句姚小浅的父母:你们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没教会她做人,却教会了她插足? 我心情很乱,说了这些过分的话,虽然这些都是实话,但毕竟挺丢人,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好在你们是长辈,请你们谅解吧,原谅一个女人被夺了丈夫的愤恨吧。” 说完,低着头,缓缓走出了酒店,身后有她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众人的叹息声,以及对姚小浅父母的嘲笑声和指责声。 姚小浅的父母哪里还受得了这个,老脸红得不像话,起身回家去,婚礼立刻散场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愤怒后,心怡的心情格外好。她打车回到家时,流苏正在做午饭,看见心怡回来,热一头汗,切了一块冰镇西瓜递给她,笑着问:“大早晨起那么早,又这半天才回来,干嘛去了?” “流苏,你我去参加尚逸的婚礼了,你想不到吧?”心怡得意地笑着说:“因为我的参加,他们的婚礼乱成了一团,也没举行成,不知道以后还不会举行,如果再举行,尚逸还敢来用用邀请的方式刺激我的话,我还去参加,太痛快了。” “心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没必要,何必和他们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呢,多拉低自己品格,让人看笑话。”流苏埋怨着。 “怎么没必要?就许那贱女人插足,就许尚逸背叛,就许他们一起伤害我,就不许我出口恶气?拉低品格就拉低品格,怎么也比他们强。” “对了流苏,我也把那贱女人的父母羞辱一番,人模狗样的参加婚礼,不知道他们女儿的婚姻是抢来的吗?” 流苏看着心怡,半晌没有回答。 第59章 毁掉我的婚礼,你满意了? 尚逸的婚礼被搅黄,新娘姚小浅的父母被心怡当众羞辱够呛,他们带着姚小浅狼狈地回到家里。当晚,姚小浅母亲就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 怀着身孕的姚小浅,哭哭啼啼在医院照顾着母亲,还不忘躲在医院走廊给尚逸发信息,一个劲儿地问他为什么要通知前妻去参加婚礼? 是不是和前妻商量好的,要让他们一家出丑?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讨好前妻,达到复婚的目的? 尚逸一句接一句的否认,用发毒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姚小浅又说,她听明白了,是心怡坚持离的婚,如果她不坚持,也就没有她和尚逸的婚礼,所以她认定,尚逸不爱她,更不会爱她肚子里的孩子。 尚逸心里有苦说不出,他爱姚小浅,但没爱到为了她能舍弃一切的地步,他不想离婚是真的。 毕竟离婚牵扯太多方面了,他心里一直有个期盼,他想三人行,如果不是心怡的「不安分不包容」,他的梦想大概可以实现。 因为心怡坚持离婚,他才在愤怒之下,做了错事,他也后悔为了刺激心怡而通知她参加婚礼了。 他好话说尽,不停地安抚姚小浅,怕刺激到她母亲,也不敢去医院,干着急。便给心怡打电话:“毁掉了我的婚礼,你满意了?” 心怡一句不让:“我毁掉你的婚礼?如果你不来刺激我,不邀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会不会有这个结局?你结你的婚,你还想在你结婚时,让我独自难过,你开心你满意?你做梦吧,下次你再结婚,敢通知我的话,我一定还会去。” “疯狗一样的臭女人,今生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会受到报应的。”尚逸说不过心怡,开始骂了。 “疯狗都不如的贱男人,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出轨,背叛婚姻,还在娶新人时不放过旧人,要报应也是你先受报应。”心怡一句不让。 两个人唇枪舌剑,争吵了很长时间,互相骂累了,才不得不挂断电话。 已经不是夫妻的两个人,却做着怨偶的事情,流苏说不听心怡,却为心怡在这件烂事儿上耗费时间精力感觉到不值。 三天后,心怡租到了房子,也是小一室,七楼,比流苏的房子便宜点儿,离流苏这里不算远,心怡挺满意,利用下班时间,收拾了东西,准备搬出去。 心怡和流苏拉着箱子拎着包,临要出门时,心怡看着流苏,半晌红了眼圈,说:“流苏,我们人到中年了,怎么突然居无定所了?好像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这倒霉的人生,什么时候能到头?” 见心怡伤感,流苏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坚强一点,没事儿的,只要我们努力生活,努力打拼,所以的霉运都会过去的。” 这对都遭遇了婚变的好友,拎着行李走进了夜色里。 到了心怡的新家,流苏帮心怡把衣服一件件挂到衣柜里后,又去收拾厨房。 心怡去放鞋子和收拾浴室里的用品,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饿了,饿得心发慌啊,我们赶紧出去撸串儿吧,一会就低血糖了。”心怡忙不迭地催促着流苏。 两个人去了平日常去的大排档。这晚月光很好,天空深蓝,夜风里带了初秋独有的凉意,拂在身上,却并不冷,反倒给人很舒服惬意的感觉。 流苏和心怡每人喝了点儿啤酒,心情不好,喝酒容易醉,心怡有点喝多了,看着流苏说了一句:“想我儿子了……”眼泪就急促促地淌下来。 流苏安抚又鼓励了她好一阵子,心怡才停止哭泣,说心情好多了,我们都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 看看时间,已经午夜了,明天还要上班,结了账,然后在路口分手,各自回家了。 流苏住六楼,她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时,发现门是开着的。 流苏是很谨慎的女子,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每次出去都不忘记检查门,她记得清楚,她是锁了门的。 现在门竟然开了,说明里面进去过人!流苏不可能再进去了,她悄悄上到七楼躲起来观察自己家有没有人出来,同时打110报警。 很快,她就听见了警车声,不一会儿,警察上来了。这时流苏才敢下来,警察打开房门,进到房间查看。 屋里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丢了几百块现钱,一个数码相机,再就是抽屉里那枚小小的金戒指丢了,是结婚时程左买给流苏的,离婚后流苏一直没戴,放到床头柜的小抽屉里,结果被偷了。 流苏一点都没心疼,婚姻不在了,家破了,这一枚小小的戒指有什么可值得珍惜的。 警察取完证走了,流苏对着坏掉的房间锁,发了一会儿呆。 不锁门自己躺在房间里睡觉,或者就这么呆着,流苏无论如何不会这么做,因为太危险了,一旦贼人再返回来怎么办? 但如果自己去心怡那儿住一晚,家又不行,没有值钱的东西也是家,不能就这么扔下不管。 让心怡过来?想到她此刻一定睡了,想到她这段时间的心力憔悴,流苏终究没有打扰她。 没办法,流苏只好给夏子墨打了电话,在这初秋的夜里,她向夏子墨寻求帮助。 很快,夏子墨就开着他的大奔驰来了,他进到流苏家的时候,流苏正站在阳台上等他。一个孤身女子,在这么深的夜里不敢睡觉,夏子墨心里一阵阵心疼。 他走到阳台上去,走到流苏身边,他看着流苏,看了很久之后,伸手帮流苏理了理散乱的发,然后把她拥在了怀里。 流苏没有拒绝,夏子墨宽厚的怀抱,让流苏贪恋,她一直挺独立。 但再怎么独立她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有需要在男人的怀抱里靠一靠的时候,她紧紧依偎着夏子墨,任凭他抱紧她,流苏的泪淌下来。 夏子墨轻轻抬起流苏泪痕斑驳的小脸,凝视着她淌着泪的大眼睛,说:“流苏,我爱你,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流苏看着他,轻轻闭上了眼睛,两串泪珠纷纷滚落。 第60章 因为爱情 月亮西移,夜很深了。 流苏拿了一床薄被子给夏子墨,说:“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你睡一觉吧,明天还上班呢,让你在沙发上将就,真是不好意思。” 夏子墨看着流苏,微笑着柔声说:“今晚很高兴,别说睡沙发,就是睡地板也开心。” 流苏知道他指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说了爱她,说了要和她一起走以后的路,她没有拒绝,这就是接受了,想到这儿,流苏脸微微红了,像一朵枝头刚刚绽放的的桃花。 流苏躺在卧室里,知道夏子墨在客厅,虽然门没锁,她依然莫名的心安,折腾了半宿,真累了,流苏很快就睡了过去。就做了梦,梦里仿佛看见了程左。 在夜里,在月光下,在大学校园的那棵开花的大树下,程左对她说:流苏,你跟我走,你相信我,我爱你一生一世,我能给你幸福。 但还没等她回答,程左突然变成了夏子墨。也是夜里,也是月光下,夏子墨为她理了理乱发,说:“流苏,我爱你,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她喜欢夏子墨,知道他是个稳重的人,值得托付爱情的人,她笑起来,伸出手和夏子墨牵在一起,他们刚要走,又听见程左在身后叫她,一声声,断肠似的叫着,仿佛在叫着人的魂。 流苏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半天才明白刚才是做了梦。拿起手机看了看,三点多了,又一个黎明要到来了。 流苏再也睡不着,她索性坐起来,靠着床头静静想心事。 程左是她的初恋,她爱他,爱到能用地角天涯不是长来形容。 但是,程左背叛了她。如果说爱情是一匹彩锦,程左的背叛就是在这匹彩锦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这匹彩锦再也无法修复,无法还原。 她不怕吃苦,但绝不接受背叛,也无法做到原谅,所以她和程左复婚的可能性为零。 既然不爱程左了,或者说既然程左去爱了别人,那自己也有寻求新的爱情的权利。 这一点,流苏从来都很明白,都不为难自己,所以她坦然接受了夏子墨。 天亮后,夏子墨去找了师傅,帮流苏换了新的房门锁,一共四把钥匙,他自顾自地拿走了其中的一把,然后把另外三把递给了流苏。 他做得很自然,仿佛这里是他的家,流苏是他的妻,他理所应当拿一把家门钥匙。 流苏看见了,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一起出去吃了早饭,夏子墨送流苏到她公司楼下,流苏要下车时,他突然一把搂住她,很霸道地吻了她。很缠绵的热吻之后,他看着她,幽深的眼眸里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流苏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但失败了。流苏推了一下夏子墨:“别闹了,再闹上班真迟到了。”夏子墨这才放开她。 忙碌中,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午休时,流苏和心怡一起出去吃午饭。 心怡打着哈欠说:“流苏,昨天搬家我累了够呛,昨晚也没睡醒,上午困得要死,你为什么精神头这么足,看上去一点都不累,也不困?” “因为昨天半夜我家进了小偷,我吓得都不知道困了。”流苏笑着和心怡开着玩笑。 “你就吹吧,真有小偷进门,还不把你也一起偷了,你还能出来上班?还能精神这么好?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哭成什么样儿呢。” “真的,家里真进贼了。”流苏这才把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讲给心怡听。 心怡确定流苏说的不是假话时,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流苏,门锁不上,你自己在家呆一夜?我的天,那就是说,你一夜未睡啊!你傻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去陪你。” “不陪我你都没睡醒呢……”流苏咯咯地笑,然后看着心怡说:“这段时间,你心力交瘁,我怎么忍心再折腾你?挺一挺天就亮了,没什么可怕的。” “那你精神状态为什么这么好,一点都不像家里被贼偷了,更不像一夜未睡的样子?” 「因为爱情」流苏快乐地回答。 “跟谁的爱情?”心怡立刻不困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流苏:“是不是那个、那个夏子墨?” “是的……”流苏并不隐瞒自己的好闺蜜:“昨晚我给他打了电话,他一直陪着我,也说了爱我。” “太好了,流苏,我真为你高兴。”心怡开心地看着流苏,没有哪个人,能比此刻的心怡更希望流苏幸福了。 下班之前,流苏接到了夏子墨的微信:苏苏,我有事实在走不开,没办法去接你下班。你在家等我,别做饭,我们出去吃。 知道了,流苏简单回答了几个字。 回到家,流苏换掉职业装,换上一条水红色的长裙,觉得有点艳,脱了下去。 再换上一条黑色裙子,看了看,又觉得黑色压抑,显热。最后跳进了她自己最喜欢的湖蓝色的裙子里。 打散了长发,任它们向瀑布一样垂在腰际。涂了淡淡的唇膏,戴上了长的耳环,揽镜自照,镜子里的人美得自己都想多看一会儿。 打扮好了,流苏心里一阵感慨。上一次认真打扮自己,还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但她等到的是程左提离婚。从那之后,她虽然也化妆,像今天这样的心情还没有过。 夏子墨还没来,估计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流苏躺在沙发上,想眯一会。昨晚几乎一夜未睡,她真的累的。 刚闭上眼睛,电话就响了。流苏以为是夏子墨,拿起电话发现,打电话的竟然是尚逸。 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流苏尽管有点不情愿,还是按了接听键,声音冷冷地「喂」了一声。 “流苏,下班了吧?”尚逸问。 “说吧,你什么事儿?”流苏依然冷冷的。 尚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知道你不想接到我的电话,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流苏,你帮帮我,帮我好好劝劝心怡,求她给姚小浅和她的父母赔个不是。” 第61章 我不会帮你的忙 尚逸的话音刚落,流苏彻底被激怒了:“尚逸,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背叛婚姻,又在娶新欢时想着法子刺激心怡,导致了今天这个结果。 怎么,为了收拾残局,让心怡为你出面,给插足者和她父母道歉,我只问你一句,凭什么?” “流苏你听我说……”尚逸急忙辩解:“我也知道我这么做有点儿自私了,所以我不敢直接给心怡打电话,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求你劝说她的,我但凡有别的招,我不会这么做。” “你不是没办法,你是自私,你只为自己考虑,不管别人死活,即使是被你辜负一次的人,你还是想再利用一次。” 「流苏,不是你说的那样」尚逸还想说服流苏:“我的确是没办法了,否则也不会难为心怡。话说回来,我和心怡夫妻一场,八年的岁月,她这点忙都不肯帮?况且,这个局面也是她造成的。” “你和心怡夫妻一场?你有在意过这夫妻一场、在意过同甘共苦的八年岁月吗?尚逸,你把事情做得太绝了,我告诉你,我非但不会帮你忙,就算心怡肯去,我也会阻止的,你真是个人渣,以后不许给我打电话,滚远点!。” 最后一句话流苏骂得很大声。刚好,夏子墨开门进来,愣了一下后才发现流苏对着电话骂,笑着说:“谁把我的苏苏惹怒到这种程度?” 流苏带着怒气,对夏子墨学了事情的经过。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他怎么不死!”流苏恨恨地又骂了一句。 夏子墨的吻突然落下来,落在流苏被气得失去了颜色的唇瓣上,流苏想躲开,被夏子墨霸道地按住了。 两个人缠绵了很久,夏子墨才放开流苏,微笑着柔声说:“宝贝,饿了吧,我们走,出去吃饭。” 流苏细腻白嫩的小脸上,有两朵红晕,像被润染开的夕阳,又仿佛刚刚绽放的荷花瓣的尖儿,粉嫩美丽。 她的一只手被夏子墨握着,身体便轻轻靠在夏子墨的身上,楼梯很窄,她却依偎在夏子墨手边旁,一起下楼去,一副小女人的乖巧样儿。 到了楼下,夏子墨拉开车门,突然弯腰抱起流苏,在流苏的惊呼声中,把她轻轻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又亲了一下后,他才打开另一侧车门坐进去。 “我们去吃你的家乡菜……”夏子墨对流苏说。 “我要吃很辣的水煮鱼……”流苏孩子似的欢声了一声。 “还想吃什么?”夏子墨趁机把脸凑到流苏跟前,笑嘻嘻地问。这时,流苏的手机响了,是心怡打来的电话。 心怡笑着对流苏说:“流苏,刚才尚逸给我打电话,说想让我给他的新欢和新欢父母赔礼道歉,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不要我儿子的抚养费。 我当时就答应了,说好啊,我会比你结婚那天做的还多,还真诚,保证让你们后半辈子都忘不掉。结果,尚逸吓得立刻挂断了。” 听着心怡的声音,流苏能想象出来,她此刻笑得花枝招展的样子。 心怡的笑声渐渐变小了,然后她说了句:“流苏,你说我怎么嫁了这么个人渣?我那八年的岁月,竟然和这样的人一起过的,实在可惜。” “心怡,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往前看就好了。” “听声音你不是在家里,你在哪儿?”心怡问。 “我们去吃我家乡菜,你也来吧,一起吃。”流苏盛情邀请。 虽然流苏没说和谁在一起,但心怡明白了,流苏是和夏子墨在一起,她是非常希望流苏能和这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有个好结局。 她急忙说:“我不去了,不做你们的电灯泡。好了,我挂了。” 夏子墨选的餐厅果然不错,环境优雅,他定的是一个小包间,安静又舒适。 六个家常菜,都是流苏喜欢的口味,尤其那道水煮鱼,上面漂着一层红色的川天椒,流苏被辣得直吸气,像个淘气的少年,满头的汗珠,却开心地咯咯笑着,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吃饭了,她爱及了这菜的味道; 两个人说笑着正开心的当口,流苏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流苏放下筷子,笑着说:“今天我还真忙。”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流苏脸上的笑容就褪去了。电话是她父亲打来的。 流苏明白,一定是又来要买房的20万块钱了。她微微皱了眉头,苍白的手指按在红键上,她拒接了。 很快,电话又打进来,流苏又按了拒接。 三四次后,夏子墨看着流苏,面色平静地提醒:“苏苏,可以去外面接的。” 流苏知道夏子墨大概是有点误会了,不怪他,当着他的面几次拒接电话,换成谁大概都会误会。 但流苏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这样的家丑实在太丑、太丢人了。她倔强地继续拒接,最后干脆把那个电话拉黑了。 终于安静了,但夏子墨发现,流苏的心情像三伏天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她似乎非常受这个电话的影响,她不再吃菜了,也不再咯咯地笑。 但流苏不说,夏子墨便不问。他爱她,便选择给她时间,选择全然相信她。 流苏看了看夏子墨,虽然笑着,但夏子墨看得出来,她笑得有点勉强了。 就在夏子墨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流苏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流苏被吓了一跳,因为刚才她分明把她父亲先放进了黑名单。 无可奈何地拿出手机看了看,竟然是程左,流苏有点小小的意外,程左已经安静了好些天,大概在为程珊珊和朱颜的事情伤脑筋,此刻怎么又打电话过来? “喂,什么事儿?”流苏语气是一惯的冷漠。 “流苏,你爸和你哥来了,说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后来就打不过去了,他们打给了我,你在哪里,用不用我去接他们?”程左这句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 “不用了,谢谢你。”流苏挂断程左的电话后,又把父亲电话拉出黑名单,问清了他们正在车站等她去接。 “走吧,我们一起去接人。”夏子墨说。 第62章 我没赚大钱 流苏看着夏子墨,半晌开了口:“你累一天了回家吧,我自己去接他们。” 夏子墨拥住流苏的肩膀:“苏苏,我有车,我和你一起去接,这样比较方便,也省事些。况且,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不是吗,你不用和我客气的。” “也好……”流苏不再继续反对了:“不过,他们也算不上我真正的亲人,尤其我爸的那个儿子,他是我爸的继子,不是我亲哥,我们从小关系就不好。” 知道见到父亲和那个所谓的大哥,一定有会一场难堪,流苏先给夏子墨透露了一些信息,免得到时候他过分吃惊。 到了车站出站口附近,流苏看见父亲和大哥一个坐着一个蹲着,都很疲倦的样子。 两个人也看见了从豪华大轿车里下来的流苏和夏子墨,眼神里立刻露出惊喜。 流苏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句:“爸爸……” 流苏的父亲五十多岁,高,瘦,脸上皱纹纵横交错,样子并没给人良善的感觉,反倒是每一条皱纹里,都仿佛盛放着狰狞。尤其一双眼睛,更是鹰一样,看谁都恶狠狠的。 那个和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儿子,外形和神态上和他如出一辙,如果不是皱纹少了很多,还真看不出不是亲生父子。 看见流苏,大哥「唰」一下站起来,开始高声埋怨:“流苏,你怎么不接电话,不知道我和爸在这等老半天了,这一路也没怎么吃饭,还饿着呢。” “你三岁吗,让自己饿着?”流苏看都没看他。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火车上盒饭有多贵,你不知道吗?你有钱吃,我们可没有。”男人继续嚷嚷,甚至当着夏子墨的面就抱怨自己穷。 “走吧,先去吃饭。”夏子墨急忙打圆场。流苏的父亲也站起身,不满地看了流苏一眼后说:饿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从小你就和你大哥犟嘴,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一点出息都没有。 流苏被气得转开头,咬着牙没说话。 几个人上了夏子墨的车。夏子墨正琢磨着是自己选地方,还是问问流苏去哪里吃饭,大哥又开了口:“流苏,程左呢,他怎么没来?刚才我给他打电话时,他说要来接我的。” “离婚了,他不会来了。”流苏用最简短的话回答,多一个字都不说。 夏子墨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明白流苏为什么不想让他去接他们了。 略微斟酌了一下,夏子墨选了一家离流苏住处挺近的餐馆,看那对父子围着桌子坐下了,他才轻声对流苏说:“苏苏,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吃完饭即使打不到车,走路十几分钟也到了。” “还有,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生气,身体要紧,有事情和我联系。”他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夏子墨的体贴让流苏心生感动,他见过了她的父兄,虽然只是一面,但是他应该了解了他们是多么的不堪,为了不让她面子上不好看。 他选择了回避,但回避前,他叮嘱他的流苏,怕她被他们给气坏了。 夏子墨又和那对父子打了一声招呼后,离开了。 菜很快上来了,大哥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说:“流苏,这大城市可真好,饭香酒甜,你生活得真不错。” 流苏也不搭理他,等着他们吃完了饭,带他们回家去。坐在沙发上,父亲开了口:“流苏,我和你大哥来,就是想跟你拿那二十万块钱,否则你大哥房子买不上。”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没有钱。”流苏看着父亲,眼神里透着深深的伤感:“买不上暂时就先别买,什么时候钱够了什么时候再买。” “你这叫什么话?”父亲当时就生气了:“现在房价都这么贵,再过几年不是得更贵?他是你大哥,你不帮他谁帮他?” “我没钱怎么帮?你打了半辈子工,都拿不出来二十万,我才工作几年,用什么拿二十万?再说了,我离婚了,租房子住,一切都得用钱,我帮不了他。” “哎我说流苏,你怎么跟爸说话呢?”大哥听到流苏说没有钱,早已经脸红脖子粗了:“你不知道尊重老人吗?” “你如果知道尊重老人,就不会和他一起来到数千里外,为你买房子逼我掏钱了。”流苏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让你掏点钱怎么了,我是你大哥。” “你姓啥?”流苏看着他问。 “我姓李啊,怎么了,我姓什么还用你提醒?” “我姓秦。”流苏淡淡地说。 “行了……”父亲阻止他们继续争辩下去:“流苏,你说吧,你大哥买房子,你究竟能出多少钱?实在不行,你借一借。” “我一分钱都不会出,我自己还租房子住呢。我借钱到可以,只给借到你们来回的车费,太多钱我借不到。” “流苏,你读完大学挣大钱了就六亲不认?我是不是白供你了?”父亲彻底被激怒,摆出一副要和流苏算旧账的架势。 “爸爸,你供我读的大学吗?大学四年,你给我一分钱?你是不是一定要为了你这个继子,逼死你女儿才甘心?再说了,我每天拼命工作,只是温饱,我没有赚大钱。” 流苏的小脸被气得通红,她索性一次性把话说完:“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有妻子,他们不能靠自己赚钱买房子?钱我一分都不会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和你们讨论。家里地方小,住不下,我去别的地方住。” 流苏说完,简单收拾了一下洗嗽用品,去心怡家暂时。 白天流苏上班,晚上回家做个简单的饭,打个照面就去心怡家,这件事就一直僵着。 这天,流苏要下班时,接到了程左的信息:流苏,你爸爸说要和我借钱,我感觉有必要问你一句,我借不借钱给他们? 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该死。流苏埋怨了自己一句后,急忙给程左打电话,告诉他不能借钱给父亲和大哥,否则她不负责还钱。 程左了解流苏家的情况,很快回复了两个字:明白。 第63章 去公司败坏名声 流苏的父亲和她僵持着,不给拿钱就赖在这里,坚决不回家。 流苏云淡风轻,一副你们呆多久都可以,钱是一定没有的态度。每天买菜做饭,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自己却去心怡那里住。 僵持了几天,那对父子终于坚持不住,让了步,声称给十万就走,无赖得让人头疼。隔了两天,见流苏还是不让步,又减到五万,声称不给五万坚决不行。 流苏告诉父亲,买房子的钱别说五万块,五块都没有,想要就只给路费。 着急回家,流苏大哥就帮继父出搜主意:去流苏公司跟她要钱,她怕丢人就得给,不给就说她不管老爸,败坏她的名声,她刚刚离婚,岂能不怕再沾上不孝的罪名? 父子两个人合计好之后,他们在一天晚上跟踪流苏,知道她住在哪里了。 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去心怡附近等着,再次跟踪了流苏,看到流苏进公司后不久,父子两个也要进去。 门卫拦着,大哥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我妹在这里上班,她不管老爸了,我们来找她要钱,凭什么不让进?她不孝心,她工作的地方也不讲道理? 保安说去帮他们叫人,但却不许他们进去。吵闹声中,很快就聚拢了很多人,这正是大哥想要的效果,人越多,他越嚷嚷:“秦流苏大学毕业,赚钱不管老爸,逼得他也不顾脸面了,陪着老爸来找她……” 大家都窃窃私语:“他们是秦流苏的父亲和大哥,来找她要钱的,秦流苏平日一分钱都不给家里,不管他们。” “也是把人逼急了,否则能撵到公司来要?白读大学了,太过分了,典型的白眼狼啊!希望我女儿以后不要学她。” “看不出秦流苏平日一副温婉的样子,竟然这样狼心狗肺。” “越是心狠的人,表面越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 流苏很快出来了,看见父亲和大哥被一群人圈着,她的脸变得雪白,不用问她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流苏推开人群走到大哥面前问:“你到这里来要干什么,丢人丢人外面来了?” “不干什么,我要钱,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大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供你读完了大学,你赚大钱了,不能就不管老爸了吧,世上有这个道理吗?” 流苏被他的歪理气得全身颤抖:“你要钱是为了给我爸?你也是个男人,站在这里这么口不对心,你就这么不知道羞耻吗?” “流苏,你知道羞耻,为什么不给老爸钱?”父亲站在大哥那边,对着流苏说了一句歪话。 “就是,你为什么不给老爸钱?你不给钱也可以,我和老爸就天天来,你上班我们就来,还不走了呢。” 说完,父子一起坐在流苏公司大楼的台阶上,一副同仇敌忾的亲生父子样儿。 心怡不放心流苏,跟出来才发现流苏被气得眼泪都在眼转圈,全身抖着,嘴唇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走过去,拥住流苏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然后走到大哥面前:“你是流苏爸爸的继子吧,你知道羞耻吗?” “你是谁,丑女人,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也轮不到你管,你给我滚开!否则抽死你!”大哥霸道得不行了。 “抽死我,你有那个本事和胆量吗?轮不到我管,我还就管你了,不能任由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心怡说完,转身面对围观的众人,说:“这个男人是流苏父亲的继子,三十三岁,有妻有子,但是夫妻两个不想靠自己双手赚钱买房,偏偏怂恿流苏老爸来跟流苏要二十万块钱。 咱们大家年龄都差不多,在大城市生活的艰难都懂得,流苏拿不出二十万给这个想不劳而获的人,他们便撵到公司来。” “大家说说,一个大男人,伸手手心向上的手,张口要二十万,这究竟是谁不要脸?” 心怡口才非常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奈何这大哥就是个无赖,没有自尊心,任凭心怡怎么羞辱,铁了心想用不要脸的方式拿二十万。 众人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父亲和大哥坐在台阶上开始吸烟,他们不走,围观的人不散,一个大写字楼,总有多事的人,尤其流苏的业务对手,个个幸灾乐祸,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架势。 “你们走不走?”流苏上前问大哥,脸色铁青得可怕。 “不给钱就不走。”大哥坚持他的跋扈,把烟灰弹在流苏白色高跟鞋山。 流苏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拨打了110,她不能任由他们在这里耍,她选择报警了。 很快,警笛响起,警察来了。这时大哥有点害怕了,用手指着流苏说:“秦流苏,你真行,从今以后,家里和你一刀两断。” “可以……”流苏看着他:“我任何时候都没怕过和你们一刀两断,包括我吃不饱饭的那漫长的读书岁月里,都没怕过。” 父亲和大哥终于走了,看完热闹的心里阴暗的人,开始悄悄议论,明明是大哥想不劳而获来要钱,在大家的口口相传里,竟然变成了流苏不给父亲养老,逼得父亲撵到公司来要生活费,当然还有其他版本。 只有心怡护着流苏,不停地安慰她:“随他们怎么说,我们不理就是了。” 当天晚上,流苏下班没有回家,她非常伤心,不想再看见那两张贪婪的面孔,她那么厌恶他们,厌恶到宁可自己瞎了,也不愿意再看见他们。 快十点了,大哥给流苏打电话,说他们准备回家了,让流苏给车费。流苏什么都没说,把两个人来回的车费都转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大哥又打了电话,说火车上的费用还没给呢。 这才几天,他竟然忘了自己说过,火车上的盒饭太贵,都没舍得吃的话。 流苏当然也记得,但她没有和他们争辩,又转了几百过去。 心怡问;“要不要去送一送?” 流苏摇头:“不能给不劳而获的人任何希望。” 第64章 你告诉我,她是谁? 父亲带着他的继子走了,但这件事情对流苏的影响非常大,传言到了最后,变成了流苏骗光了父亲和大哥的血汗钱,花完躲起来不还,导致那对父子不远数千里来要钱,精彩程度不亚于电视剧。 流苏的压力非常大,每天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在流言蜚语下,流苏吃不下去饭,也睡不着觉,一日比一日瘦,一度产生了想辞职离开公司的想法。 可一直奋力打拼的事业,真舍得辞职吗? 好在有心怡,一直伶牙俐齿维护着流苏,每次听见那些说闲话的人,心怡都会争辩,都会训斥她们,仿佛流苏是她的亲姐,她就是相信她并维护她。有心怡在,劝解着流苏,流苏才好受一些。 夏子墨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他出了十多天差,回来后发现流苏瘦了很多,又说要辞职,问原因,才知道流苏父亲和大哥做了那样让流苏丢脸的事情。 夏子墨后悔了,自己已经见过流苏父亲和大哥,那一次见面他就大概知道了他们是两个难缠的人,自己就不该还在那个时间出差,让流苏独自面对一切。 除了上班外的所有时间,夏子墨都用来陪流苏,他心疼流苏,也暗暗发誓,以后不管是谁,再想伤害流苏一点点,都不可以。 他都不允许,即使是流苏的父亲,那也不行,再敢伤害流苏,他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看。 在夏子墨和心怡的陪伴下,流苏渐渐甩掉了心理阴影,也不太在意别人说什么,每天只管努力工作,努力打拼事业,其他的全部都不在乎。 下了班,十天有九天是和夏子墨在一起,两个人要么在家里做饭,轮番展示自己的厨艺,要么出去吃。总之,是要在一起吃晚饭。没用多久,流苏就丰腴了一些,也精神了。 每天很晚之后,流苏困了,夏子墨才万分不舍地回家去,他准备向流苏求婚,他不想每天都分离。 这天是周日,夏子墨和流苏去逛商场,两个人买了米色情侣款薄风衣,流苏又买了一双鞋,出来后夏子墨让流苏在车里等一小会儿,他去路口的花店买鲜花。 当夏子墨把一大束红玫瑰放进车里后,顾不上脸上汗津津的,坐进来就先拥抱了他的爱人,开始亲吻流苏,他那么爱她,爱到了骨髓里,一会不见她,就想亲吻一下。 「砰」的一声,有人敲车窗,把夏子墨和流苏都吓了一跳,接着「砰砰」又敲了两下,仿佛敲碎玻璃才甘心。 夏子墨和流苏一起转身去看,就看见车门边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二十多岁,红唇,短发,短裙,细腰,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流苏,喷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流苏点燃,焚烧得尸骨无存才甘心。 “糖糖……”夏子墨叫了一声,急忙打开车门下来,问:“你怎么在这儿?看上去生气了,为什么生气,谁惹你了?” “她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被夏子墨唤做糖糖的女子,用手指着流苏,样子霸道而非常不礼貌,像个任性的没有家教的小孩子。 夏子墨回头看了看流苏,目光由看糖糖时的惊诧转为了温柔。 他瞬间的目光变化没有逃过车下女子的眼睛,她更愤怒了,手更加用力指了指流苏,对夏子墨大声喊着:“你告诉我她是谁,你在亲她,别以为我没看见。” “她叫秦流苏,是我女朋友,我亲我女朋友很正常,不怕你看见。”夏子墨很快地回答了她。 “什么,她是你女朋友?”糖糖大怒;“夏子墨,你还是不是人,我姐才死几年,你就找新欢,你还是不是人了?”她大声地指责着。 流苏这才弄明白,原来这个糖糖是夏子墨病逝的妻子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姨子。 “糖糖,你先回家,我还有事,改天在再跟你详细说。”夏子墨好言好语安慰着糖糖。 “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代清楚。”糖糖挡在车前面,嚣张得不像话。 夏子墨皱起了眉头:“糖糖,你让我交代什么?我又有什么是必须向你交代的?” “我要你交代她是谁?”糖糖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已经告诉你了,她是我女朋友。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再告诉你一遍,她是我女朋友,是我真心实意爱着的女子,我是准备娶她做妻子的。” 夏子墨看着糖糖:“如果你认为我说得够明白了,就请你让开,已经中午了,我们要回去吃饭。” “夏子墨,你真是忘恩负义,我姐才死几年啊!她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姐原不原谅,那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无关,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夏子墨说着,发动了车子,准备离开。 没想到,糖糖突然跟疯了一样,跑到车的另一次,一把拉开车门,抓住流苏的手臂就往下拉:“贱女人,你哪里有资格坐我姐夫的车,副驾驶位置永远是我姐的,即使我姐死了,也轮不到你坐。” 毫无防备的流苏,惊呼着把拉下了车。 夏子墨想到不久前自己发誓,不许任何人伤害流苏,即使她父亲也不行,更别说糖糖了,况且糖糖很显然弄疼了流苏。 他几大步冲过去,一把拽住糖糖的胳膊,想都没想就用力甩了出去。 糖糖踉跄着跑了好几步,最后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喊疼。 夏子墨先看看了流苏的胳膊,问了句:“有没有弄疼你?” 流苏苦笑着摇摇头。 夏子墨这才转头,看着坐在地上哭得正伤心的糖糖:“你记住了,我的事儿轮不到你管。以后,你再敢伤害流苏试试!二十多岁了,一点正事不干,整天操没用的心。” 夏子墨说完,不再搭理糖糖,拉开车门让流苏坐进去,立刻开走了。 看着那豪华大奔驰绝驰而去,糖糖被气得更是哀哀痛哭,半晌,才一边哭一边喃喃着说:“夏子墨,我爱你,你知不知道,夏子墨你个王八蛋,我爱你。” 第65章 不会有下次了 夏子墨带着流苏离去,他有点担心这件事儿让流苏心里不舒服,生出什么误会,他开着车,不停地看流苏,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苏苏,生气了?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会处理好的,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流苏看了夏子墨一眼,轻声说:“哪里就生气了,没那么小气,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 “子墨……”流苏侧过头来,抬着那张小小的白嫩的脸,眼睛微眯着,嘴角挂着洞悉一切的笑意:“糖糖对你和我在一起有这么大的反应,你有没有想过其他原因?” “其他什么原因?”夏子墨看着流苏问。 “糖糖大概爱上了你,否则不可能为她病故的姐,霸占你的感情,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社会,这都不合逻辑。况且,我从糖糖眼神中能看出来……” 流苏没等说完她从糖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什么,夏子墨突然一个急刹车,然后在流苏的低呼声中,突然俯身过来,吻住了流苏玫瑰花一样艳红的唇。 流苏哪里有反抗的余地?霸道而缠绵的吻持续了好几分钟,夏子墨才微微抬起头,看着怀里的流苏问:“还敢不敢乱说了?以后乱说一次吻一次,不分场合,看你怕不怕。” 流苏脸如桃花,她没有着急挣脱夏子墨的怀抱,她贪恋他怀抱的温暖,流苏就那样依靠在夏子墨的怀抱里,眼波如水般温柔,她微笑着看着他,坚持自己的看法:“真的,子墨,糖糖一定是爱上你了,我从她的神态能看出来,相信你也有感觉,就是嘴硬不承认罢了。” 夏子墨轻轻抚摸着流苏的小脸,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深情,他看着流苏,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有感觉,这都怪我,没有注意保持距离。不过,我除了秦流苏,谁都不爱,我只爱秦流苏小姐。” 说完,又亲了流苏一下,才扶起她,开车带流苏回家。这次回的是夏子墨的家,他要做几道新学的拿手菜给流苏吃。 一个很高档的小区,环境优雅安静,绿化非常好,整洁美丽。夏子墨住12楼,160多平的大房子。 门口有两双拖鞋,微旧,一大一小,一蓝一紫,一看就是一双属于男人,一双属于女人。 流苏不想穿那双女式拖鞋,她知道它是谁的,心里有点膈应,毕竟是病逝人的旧物。但如果穿了男式的,夏子墨就没得穿,她有些微的犹豫。 夏子墨暗暗叫了一声「该死」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些细节。 他也顾不上换鞋了,光着脚打开鞋柜,找了半天才发现,那些女款拖鞋,新的旧的全是曾经的妻子的,而且全部是流苏最不喜欢的紫色。 他歉疚抬头看了看流苏,急忙拿出一双自己的大拖鞋,放到流苏脚下后说了一句:“苏苏,抱歉,是我疏忽了。” 客厅里有着森林似的盆景,摆在花架上,错落有致,每一盆都深绿着,名贵而都不开花。 沙发颜色是深的,包括地板,甚至茶几上的烟灰缸都是深色的。流苏想,应该是糖糖的姐喜欢深色和不开花的植物。 客厅大而给人压抑感,幽深而不明亮,说实话,流苏一点都不喜欢夏子墨家的装修风格,太暗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夏子墨给流苏做了一杯咖啡,又打开了电视,把遥控器递到流苏手上,亲了亲流苏的脸颊,柔声说:“宝贝,你先自己看一会电视,我去做饭,做我特意为你新学的拿手菜,你来做品尝师。” 流苏咯咯地笑着,委婉地说:“不要一次把拿手菜都做完,以后就没有显摆的了,真的,我一点都没饿,做两道菜得了,否则吃不完浪费。”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夏子墨才转身进了厨房,他知道流苏不喜欢这里,又不好刚来就要走,所以才不让他多做菜。 电视里放着歌,一个穿白裙子女人哼哼呀呀地唱着,歌词听不清楚,曲调很忧伤,仿佛一个失意的幽魂,在深厚的夜里独自呻吟,忧伤得让人不忍听。 流苏急忙关了电视,跑进厨房去帮忙。厨房也很大,橱柜很多,正面面窗台上摆着好几个小盆的盆景,依然是深绿色不开花,透着更深的颜色和寂寞。 夏子墨回身看了看流苏,他从她的神态里看出来,流苏实在不喜欢他家的装修风格,也不喜欢那些绿色的不开花植物。 夏子墨立刻决定了:这个房子卖掉,买新房子给流苏住。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流苏说:“走吧,送我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急迫,她急迫地想离开这个豪华的寂寞的大房子,回到自己租来的小房子里去,那里干净而明亮。 “好的,我们走。”流苏的急迫更让夏子墨铁了卖房子的心,他爱流苏,而流苏不喜欢他的房子,那么就卖了它,给流苏她喜欢的。 回到自己家,流苏又笑语盈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她腻在夏子墨身边,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子墨,给我说说你病逝的妻子?” 瞎子墨看着流苏,点了点头。 夏子墨的前妻叫璐璐,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子。他们八年前结婚,婚后仅仅两年,璐璐就病了,急性肾衰竭。夏子墨带着她四处治疗,但两年后,她还是撒手人寰。 夏子墨和璐璐感情非好,璐璐病逝后,他并没有断绝和璐璐娘家的来往,时常去看望璐璐父母,照顾妹妹糖糖,他们的关系还像一家人,璐璐过世后的四年就是这样度过的。 事情简单,感情深厚,从这一点上流苏更能感觉得到,夏子墨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渐渐长大的糖糖就爱上了你。”流苏说。 “可能吧……”夏子墨有点无奈:“怨我了,我应该注意距离。不过,苏苏,以后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好了。”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流苏揶揄地推了夏子墨一下:“把自己说得那么重要。”然后咯咯地笑,这次她做了准备,早早逃开了。 夏子墨最喜欢看流苏笑起来时的样子,眉眼弯弯,清纯美丽得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如一朵摇曳的花儿。 夏子墨看得痴了过去。 第66章 我了解,我相信 夏子墨和流苏正浓情蜜意着,夏子墨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看了看来电号码,按了接听:“妈,您找我什么事儿?” “子墨呀,你好久没来了……”一个挺慈祥的中年女人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有时间来一趟吧,我和你爸都挺想你的,也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今晚有时间吗?”好像事情挺急,但却是商量的语气。 “好的,我抽时间过去一趟。”夏子墨面无表情地说完,很快速地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把电话拿起来,关机了。 “你妈妈?不是说有事和你商量吗,你现在去吧,别在这陪着我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嘛。”流苏懂事地说。 “不是我妈……”夏子墨面色有些微的冷,知道流苏一时明白不过来,顿了顿才加了一句:“是璐璐的妈妈。” 原来是前岳母,流苏明白了,一定是糖糖白天遇见他们后,回家说了什么,前岳母感觉到了危机,所以想和夏子墨谈谈。 从夏子墨脸色和动作上来看,他也一定猜到了前岳母想谈什么,为了怕她再打电话打扰,所以关了机。 “苏苏,你相信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阻止我爱你,任何人都没有。” 他看着流苏说了这样一句,这看似没头没脑的话,流苏却懂它的意思,夏子墨目光中的坚定让流苏心安。 流苏笑着点点头:“我了解,我相信。” 说完这句,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感觉心贴得更近了,他们都相信,不会有什么人能把他们分开。 一起看电视,闲聊着,一直到深夜,夏子墨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他准备挑个日子去买钻戒,准备求婚,只要流苏答应了,他们就可以搬到一起住,也免得每天回家,一个人去面对黑漆漆的死气沉沉的寂寞长夜。 两天后的黄昏,他拎着一兜水果去了前岳母家。熟悉的路,熟悉的楼,但夏子墨明白,不管怎么熟悉,有些东西终究会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依然是糖糖开的门,她看见夏子墨,没像以前那样甜甜地叫姐夫,而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也没接夏子墨手里拎着的水果,仿佛她看见的是个令她厌烦的人。 前岳母笑容满面地迎过来,接过了夏子墨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厨房里。 一段时间未见,前岳母更胖了,肚子更鼓了,仿佛里面装的都是算计人的各种主意。 前岳父不在,夏子墨更加肯定,岳母是有事情要对他说,他们家的习惯。 一旦有事情了,岳父便躲出去,他不想管,不想参与,甚至都不想听,这也间接说明了,夏子墨前岳母是个多么强势的女人。 夏子墨刚在沙发上坐下来,前岳母就开了口:“子墨,我听糖糖说,你又交往了一个女人?”直截了当地问,显得很着急,很沉不住气的样子。 “是的,她叫流苏,是个很好的女子,我很爱她,她也爱我,我们都是奔着结婚为目的交往的。” 夏子墨话说得明白而斩钉截铁,前后八年时间,他了解前岳母的性格,自私,不会为别人考虑。 他要让前岳母明白,他和流苏交往,不是儿戏,是认真的,他们是很相爱的,任谁都阻止不了的。 前岳母胖胖的脸上,眼睛习惯性地眯成了一条缝儿,嘴唇紧紧抿着,表情开始变严肃。 “子墨,现在的女孩子爱慕虚荣的太多了,你年轻,条件好,别上了那些坏女人的当,小心她们是为了你的钱。” 前岳母说完,观察了一下夏子墨的表情,继续说:“璐璐死了没几年,你等等再找吧,否则她的灵魂都会痛苦不安宁的,你也不忍心她痛苦不是?” “人死了没有灵魂,就算有璐璐不会,难道就因为她病故了,我就得失去寻找幸福的权利、就得用后半生去陪葬吗?” 前岳母竟然拿死去的妻子来说事儿,这让夏子墨非常恼火,话也怼得很重:“我三十多岁了,我父母早就催促我应该再成家,希望我能有妻有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也着急要带孙子。” 夏子墨的意思很明确,我亲生父母着急要带孙子了,你还阻止我成家?虽然都叫爸妈,但对我的心还真是不一样啊。 前岳母的眼睛眯得更细了,她听明白夏子墨话里的话了,也明白了夏子墨的心:他是真爱上了那个女子。 她暗暗后悔,她应该早点想到可能发生的这件事情的,但偏偏高估了夏子墨的痴情程度,也高估了璐璐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以为永远无人可以超越代替呢,如今看来,是错了。 但既然发生了,就得想办法阻止,想办法补救。 的确,她是想阻止夏子墨恋爱再结婚,她怕,怕夏子墨再婚后,不再拿她当岳母,不再给他们钱花,她过了好几年手心向上、不劳而获的日子,她想一直过下去。 这个姑爷一旦再婚,就变成了别人的姑爷,那一切都不好说了。 前岳母看着夏子墨:“妈也希望你早点成家,早点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再想成家,也得谨慎选人,尤其你条件好,有些女人又善于伪装,一时分不清也可以理解。” 夏子墨听前岳母的意思,好像认定了流苏是为了他的钱财才贴上了他。 他刚要辩解,前岳母又继续说:“璐璐病故了,是她没有福分,但你有没有考虑过糖糖?糖糖的样貌性格都和她姐姐差不多,如果你们能结合,妈会很高兴。” 听了前岳母的话,夏子墨的眉头皱了起来:“糖糖是璐璐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这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再说,我现在只爱流苏,爱得很深。你相信我的眼光,也祝福我们吧!” 夏子墨说完,起身准备告辞,他不知道,一直都在自己房间偷听的糖糖,心碎了一地,她恨透了那个叫流苏的贱女人,她早就偷偷爱上了夏子墨。 却没想到,被那个贱女人给抢了先,她决定要教训流苏,要永世与流苏为敌。 第67章 玫瑰花瓣一样的心事 夏子墨话说完,就离开了前岳母家,一会儿都不肯多呆。他不知道,躲在房间里的糖糖,早已经淌了满怀的泪。 夏子墨和璐璐结婚时,糖糖19岁,从她见到夏子墨的第一面开始,她就喜欢夏子墨了。 但夏子墨是她的姐夫,是她姐才有权利爱的人,糖糖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在心底,隐藏得非常好,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但从此,青葱的少女,已经有了满怀玫瑰花瓣一样的心事,那心事,只有夜静更深、身边无人的时候,她才敢翻出来想一想。 四年前,姐姐病逝,23岁的糖糖悲痛之余,心底的那些属于女孩子的小秘密,又像被春风吹拂着的小草,发芽生长,很快就茂盛一片。 她开始对夏子墨好,想尽各种借口去见他,见了面又用各种借口和他多呆一会,一点都不掩饰她对他的依恋和爱。 但夏子墨仿佛一块顽石,半点不为所动,好像他眼里的她只是一副美丽的画,不论挂在哪里,他都没有看过一眼。 糖糖以为,夏子墨无法忘记姐姐,他的心无法从痛苦中抽离出来。 这样的好男人是痴情的,是值得她等待的,于是她决定等着他,等到他的心伤好了、有再爱能力的时候,她再对他表白,这一等就是四年。 如今,糖糖已经27岁了,不算大龄剩女,却也绝对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 但这些年,她一次都没谈过恋爱,她的心里除了夏子墨,再也装不进去任何男人,任何男人都没有夏子墨优秀,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糖糖以为,她和夏子墨早晚能成为有情人、有情人早晚会有成眷属的时候,但那个时候还没有到来,这个秦流苏突然到来了。 秦流苏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像个价值连城的精美瓷器,那样不容分说就占据了夏子墨的心,占据了他全部的爱。 她亲眼看见,夏子墨吻秦流苏,吻得缠绵而热烈,那是她多少年春闺梦里的情景啊! 夏子墨为了这个流苏,把她摔倒在大街上,还怒怼她的母亲,甚至在母亲主动提出把她嫁给他的时候,他也拒绝得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余地,可见他有多爱那个秦流苏。 委屈,愤恨加上嫉妒,让糖糖恨毒了流苏,同时也发誓决不放弃对夏子墨的追求,她悄悄爱了他这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改变一切,放弃一切,她做不到。 这个世上,除了朱颜,又一个女子因为爱情,开始恨流苏了。 流苏当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生活得很惬意,每天上班下班,都是夏子墨接送她。 上班外的所有时间,她几乎都和夏子墨呆在一起,他疼爱她,呵护她,分担她的喜怒哀乐,她享受着被当成掌心宝的幸福滋味。 这天,流苏做好了晚饭,夏子墨因为加班还没有回来,她等着他的时候,意外地接到了尚逸的电话。 尚逸说:“流苏,心怡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用其他的电话给她打,她听见是我立刻挂断。 我没有办法联系她。麻烦你跟心怡说一声,我有事情找她,最好她今天能见一见我,我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尚逸的声音听上去在气急败坏中,透着几分伤感,像个无路可走的人,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祈求味儿。 流苏说:“我只能帮你把话带给心怡,至于心怡想不想见你,这不是我说了算的事儿。” “我知道,我了解,流苏求你帮我这个忙,看在以前是朋友的份上。”尚逸对着电话说着好话。 流苏也不搭理他,直接挂断,然后给心怡打了电话。 和预料的一样,心怡不想见尚逸,心怡说,听见他的声音就想吐,见他?没那个必要。 再说了,这个男人自私且心狠,她忘不掉他的微信备注,称呼网名为海潮的姚小浅为海潮honey,聊天记录里,他叫她宝贝,甜心,我的最爱,而这些称呼,尚逸从来未对她用过。既然瑶小浅是他的最爱,何必再联系我? 还有那些免费表达表情,对姚小浅来说,那是尚逸爱意的表达,但是对心怡来说,那是一支支利箭,每一个都能让她的心痛得鲜血淋漓。 尚逸是她的丈夫啊,她的丈夫却对别的女人表达爱意,这怎么说都是巨大的讽刺。 她忘不掉那些伤害,所以她不想见他,最好后半辈子都不见。 流苏理解心怡,理解她所有的恨和不原谅,她们都是被自己深爱着的人伤透了心的人,让这样的人去原谅,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第68章 就此别过,再不相扰 心怡不肯见自己,尚逸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但是他依然不准备放弃,他准备拿出当年追求心怡时两倍的精力,再去追求心怡一次,去和心怡重新开始。 前一段时间,尚逸为了求得姚小浅的原谅,为了再组一个家,曾经答应了他们母女的无理要求:想让心怡给她们赔礼道歉,如果愿望达成,也算给婚礼上的惨败挽回几分颜面。 被心怡拒绝后,没达成目的的姚小浅曾扬言要和尚逸分手,那语气不亚于她是个价值连城的公主。 尚逸也是被磨得彻底失去了耐心,于是戾气涌上心头,他干脆直截了当对姚小浅说:“想分手?可以,我也受够了你这个女人,从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别过,再不相扰。” 尚逸真不在乎了,也不再搭理姚小浅,不去看她。姚小浅却端不住了,她怀着他的孩子呢。再说,婚礼闹成那样,就算和尚逸分手了,以后她还能有好男人要她吗? 这样一想,姚小浅的心就慌了。和尚逸僵了几天,姚小浅只好低头了,哭着给尚逸打电话,嗲声嗲气地对尚逸撒娇,说尚逸你变了心,再也不疼你的甜心宝贝了,我们能在一起了,你却再也不珍惜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有多想你吗? 我好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相爱的时候,那时候的甜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尚逸你忘了吗? 尚逸明白姚小浅的心,明白她怕什么,其实他何尝不怕?于是借坡下驴,说了几句好话,两个人算是和好了。 婚礼被心怡给搅黄,也不能再举行一次,毕竟他们的结合是插足在先,不那么光彩。 于是尚逸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把姚小浅接回了家,他们就算真正结过婚了。 这对男女,也终于从偷偷摸摸的偷情岁月,走到了阳光下,把感情落实到柴米油盐的生活上,矛盾和不满也渐渐在两个人心中滋生出来。 这天,尚逸在姚小浅的要求下,不点不情愿地请了假,陪姚小浅去产检。 到了医院,姚小浅先是说脚肿了,不能走路,让尚逸借轮椅推着她。 又说人多等得闹心,想明天再来。尚逸忍着心头的怒气,哄着,劝着,想着心怡当年的产检,甚至没用他陪过,女人和女人还真是不一样,他感慨着。 好不容易产检结束了,回到家,姚小浅说要吃饺子,猪肉香菇馅的,少放葱花,少放盐,不吃十三香,挑剔又娇气。 尚逸忍着气做着饺子馅,还得不停回答姚小浅的各种无聊问题。 等尚逸好不容易包好了猪肉香菇馅的饺子,姚小浅又说自己恶心,吃不下去猪肉香菇馅的了,想吃韭菜虾仁鸡蛋放一起的三鲜馅的,让尚逸再去包。 尚逸说,包好了要好等久,还不饿坏了?要不出去给她买一碗得了。 姚小浅坚决不同意,说买的没有自己家做的干净,怀孕就应该吃干干净净的东西,那样才对胎儿好。 尚逸已经忍了她好多天了,这次终于忍不住了,用手里的毛巾对着姚小浅的脸抽了几下,也骂得很难听:“你不就怀个孕吗?哪个女人不怀孕?也没见谁这样折腾人!还别说,你这样的女人,的确事多。当年心怡怀孕时,也没像你这么矫情,儿子照样长的壮壮的,五岁,都会数一百个数了。” 姚小浅被骂得这样难听,脸又被抽了好几下子,立刻开始哇哇大哭,把那盘猪肉香菇馅的饺子摔在了地上,然后嚷着回娘家,嚷着要拿掉孩子,嚷着要离婚,一路嚷着跑了出去,动作迅速,一点都不是在医院产检时,让尚逸用轮椅推着时的样子了。 尚逸在后头追她,一边追一边骂:“我和你根本没登记,婚姻不受法律保护,你再这样闹下去,你想过我也不和你过了,你回家,你那个妈更是多事儿,你再想回来都费劲了。” 姚小浅气被尚逸的话给坏了,看看前面路口是红灯,也没停下来,想硬冲过去,结果就那么倒霉,被一辆出租车给撞得飞出了十多米远。 当时惨叫着,躺在了血泊里。尚逸也吓坏了,急忙跑过去,抱起姚小浅,送医院。 一番紧急抢救下来,姚小浅的命是保住了,但不管医生怎么尽力,腹中的胎儿也没能保住。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喜悦像涨潮的海水,那样快速地在尚逸的心海里漫延开来,他甚至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嘿嘿笑出了声,半点都不在意别人不解的目光。 大家都以为他受不了刺激疯了,都带着着同情看着他。尤其那个出租车司机,更是不停地对他说:“大哥,真对不起。” 尚逸婚内出轨,和姚小浅发生了婚外情,那个时候,他眼里的姚小浅是那样美丽,那样乖巧懂事,那样妖娆妩媚,比心怡年轻漂亮,比心怡强了上万倍。 他爱她,叫她甜心,宝贝,最爱的人,也为了她,忽略心怡,冷落心怡,那个时候,姚小浅占据了他全部的心全部的爱。 但自从离婚后,自从和姚小浅生活在一起,尚逸才发现,姚小浅竟然是这么俗气,这么小气,这么丑陋,这么招人厌烦。她和心怡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仙女一个妖妇。 尚逸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可以为了这个俗不可耐的女人,放弃了坚强独立的心怡?他思绪混乱,他想不明白,他后悔了。 张爱玲说过的的蚊子血和红玫瑰,再次在尚逸这里得到印证。 在尚逸眼里,姚小浅彻底变成了蚊子血,她那么让他恶心,他打算和她分手。 反正他们也没领结婚证,婚姻不受法律保护,反正孩子没了牵绊没了,从此后,姚小浅身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尚逸留恋了。 尚逸想先和心怡谈一谈,求心怡给他个机会,他要恢复他们的关系,他再也不瞎折腾了。 尚逸想,离婚以来,心怡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天,大概也尝遍了家里没有男人的苦,现在正是时候和她好好谈一谈了。 说不定心怡真能原谅自己,那样的话就太好了,至于姚小浅,全当她是生活里的小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实在不行,给她一点经济补偿,谁让她要当第三者呢,不管什么结果,她必须忍受。 尚逸就这样决定了,他悄悄准备着,准备抛弃姚小浅了。 他虽然还在医院里陪护着姚小浅,却开始悄悄联系他心里的红玫瑰——前妻心怡。 被心怡拒绝后,依然不死心,决定继续努力挽回,不是有一句这样说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要用自己的诚心,打开心怡的心锁,让心怡彻底原谅自己,那他们还是一家三口,还是幸福之家,他就等着什么都没有损失。 为了心怡不拒绝自己,这天,尚逸特意带着他们的儿子去接心怡下班。 五岁的孩子,见到心怡的瞬间,笑着,大声叫着「妈妈」向心怡跑去。 见到儿子,心怡的心软得像棉花糖。离婚后第一次,曾经的一家三口,一起坐在了西餐厅。 心怡是为了满足儿子,尚逸却是为了自己。一家人吃得正欢唱,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熟人—— 姚小浅的妈,她恰巧也在这家西餐厅里,和几个老姐妹一起来的,她看了尚逸一家三口。 第69章 有你真好 尚逸和心怡带着孩子在西餐厅吃饭时,被姚小浅的母亲看到了,她和她的老情人也在这里吃饭。 她顿时感觉到很不痛快,好像有人突然搬了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她咽食物的通道,而那个搬石头的人,就是尚逸。 她的女儿姚小浅因为尚逸被车撞倒,人受伤腹中的孩子也没保住,尚逸倒好,不在医院照顾她,竟然带着前妻和儿子出来一起吃饭快活?这还像话吗? 他们还是一家三口!这是没把姚小浅放在眼里呀!这个因为被羞辱犯病住院、刚出院没多久的母亲,三步并作两步窜过来,在尚逸看见她却还为做出反应的那个瞬间,狠狠扇了尚逸两个耳光。 她嘴里骂着:“狼心狗肺的贱男人,不知道你妻子在医院里吗,不知道她为了流了产吗?不知道为人夫该这么做吗?” 她打得那样大义凛然,觉得是为女儿伸长正义,是替她教训她三心二意的丈夫。 孩子被吓得大哭:“你为什么打我爸?” 心怡反应很快,先把儿子拽开,等心怡看清了,打人的是姚小浅的妈时,明白她是为姚小浅出气才下了狠手,她被姚小浅母亲一连串的问话逗笑了,心怡觉得这些话她都不配问。 她打的是尚逸,心怡才懒得理,她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儿,让尚逸自己去处理,她拉着儿子的小手走开了。 或许是当众被打太丢人,或许是被打冒了火,又或许是为了向心怡表忠心,尚逸想都没想,起身就把两个大耳光甩回给姚小浅的母亲:“你女儿是自己作死你不知道吗?我和她只是同居不是夫妻你不知道吗?我和她一切都结束了你还幻想什么?难怪你女儿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原来主要原因在这儿,她有个一点道理都不懂的妈。” 姚小浅的母亲被打得发出一声嚎叫,捂着脸摔倒在地上,嘴里也乱七八糟地开骂了。 心怡什么都没说,抱起儿子离开了,她不想让儿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孩子太小,没有能力去理解这些丑陋的事情。 尚逸很快出来紧跟在后面,全然没在乎被他打倒在地的姚小浅的母亲。 那女人的老情人这时候才敢过来,他搀扶起来她,低声说着安抚她的话,心里却有点埋怨她的多事儿,养女不教,导致此刻被打这个有点来路不明的姑爷给打了。 她挨两下倒不要紧,一旦这件事闹大了,他的妻子知道了他和她的关系可怎么是好? 这老男人考虑的到底多些,很快他也走了,留下姚小浅的母亲独自呜咽。 心怡又带着孩子玩了一会,给他买了玩具和很多好吃的东西。 见天色稍晚,孩子也困了。心怡便把儿子放进尚逸怀里,叮嘱他赶紧回家,让孩子跟奶奶睡觉,明天还得去幼儿园呢。 尚逸看着心怡:“你不回家吗,我们一起走吧,我和儿子先送你!” 语气里有祈求,眼神更是可怜巴巴的,仿佛他们还是夫妻,而他是那个关心妻子的好丈夫。 心怡懒得理他,挥手和儿子道再见后,转身离开。慢慢走了十几步,到底还是难过了,忍不住转身回头去看,那个载了她前夫和儿子的出租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明明刚才还在一起,不过一两分钟就不见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还真是瞬间的事情!心怡的心里充满了悲伤,望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眼泪淌了下来。 站了好一会儿,心怡控制了一下情绪,她知道,不能任由自己的悲伤泛滥下去了,否则得用更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 她擦干眼泪,掏出手机打给了流苏。 几秒钟后,流苏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心怡,我刚要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你是有心灵感应吗?你干嘛呢?” “我陪我儿子玩了,刚把他送走,我没事儿,准备走回家去。你呢,和你的夏先生在一起甜蜜呢?” 流苏咯咯地笑:“他刚走,回家了。心怡……” 流苏的声音里流淌着快乐:“刚才子墨和我商量,想明晚带我回家,去见一见他父母,我答应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父母,但还是有点紧张,所以才想给你打电话。” “见父母是好事呀,有什么好紧张的?况且,你有学历,人也美丽,有哪一点是见不人的?尽管去,没有人能挑出来你的任何不是。” “子墨说,还有她小姨夫妻两个,大概也会在。” 心怡笑起来,由衷为流苏感觉到高兴;“明晚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相信夏子墨母亲一定会喜欢你,希望你这次能遇上一个通情达理的婆婆。 至于夏子墨小姨,怕她干什么,她也只是看一看,不会为难你。况且,她只是小姨,给个意见差不多,她没权利为难你,夏子墨也不会让她乱来的。” “但愿吧……”流苏的声音里依然有着担忧:“子墨通情达理,但愿他的亲人们都通情达理,都不会太差劲儿,千万别像程左母亲和妹妹那样。” “一定不会太差。”心怡为流苏鼓劲儿。 “有你真好!”流苏笑着对心怡说。 第70章 太美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 又是黄昏。 夕阳似乎比往日多了些妖艳,灿烂地铺满了整个天边。一只大雁悲鸣着,飞过城市的上空,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伴侣,只落得个独自飞翔的结局。 流苏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蓝色裙子,长发的发梢卷了几个发卷,打理得非常好,自然垂到腰际,纤腰楚楚,不堪一握。 涂了口红,也化了眉,带上了长耳环,整个人美得像一朵绽放得刚刚好的桃花,又像从瑶池走出来的仙子,不带一丝凡尘气息。 “苏苏,你真漂亮!”夏子墨来接流苏时,亲吻了她的脸颊后,由衷地赞美流苏。 “不知道你母亲会不会不喜欢我。”流苏看着夏子墨,有点担忧地说。 “苏苏,我带你回家给父母看,是过程而不是结果,结果是我爱你,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夏子墨认真地看着流苏;“你放心,别人喜不喜欢,一点都不重要,我喜欢就够了。” 夏子墨心里认定,这么美这么好的流苏,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呢,即使是母亲,也一定会喜欢的。 夏子墨父母家装修也很好,虽然家具地板一水儿都是流苏不喜欢的深色。 但是因为房子面积没那么大,没有森林似的不开花的盆景,倒显得没那么压制。 夏子墨小姨两口子果然在。夏子墨牵着流苏的手,把她介绍给父母和小姨夫妇。流苏得体地微笑着,和夏子墨的亲人们打招呼。 父亲和姨夫对流苏很和善,似乎很满意。说了一会话后,两个人去书房下棋了。 夏子墨的母亲挺胖,短发,烫了一头她们那个年纪最喜欢的满头卷发。 身上一条裙子,也是蓝色,深V领,短脖子上一条闪光项链,气质谈不上,到挺像暴发户。 她和她妹妹长得挺像,唯一不同的是夏子墨母亲看上去比她妹妹更胖一圈,能装下妹妹。脸大,眼睛小而细长,闪着精明的光。 世上有很多女人,对儿子的女朋友非常挑剔,尤其家境优渥的人家。 儿子女友生得样貌普通些,她就说配不上她仪表堂堂的儿子,带不出去,丢脸,儿子是瞎了眼,才选了这样的女子,但是她眼睛没瞎,所以不同意。 如果儿子女友生得极好,她又感觉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一定是看上了她儿子的钱,才贴上来的,她理智着呢,所以不同意。只有那些不那么漂亮,也不丢脸性子又软的姑娘,才能入她们的眼。 夏子墨的母亲就属于这类女人,她的目光上下左右在流苏身上脸上肆无忌惮地游走了好几遍,没挑出别的毛病。 但很显然不太满意流苏的美,她认定太美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嫉妒,怕儿子的心全被美丽的流苏给占满,她更喜欢样貌有点遗憾的女子。 她看着流苏,不冷不热地问:“秦小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爸和继母。”流苏如实回答。 “你是继母呀!”小姨出了一个和她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符的惊诧表情:“难怪!”至于难怪什么,却又没说。 夏子墨挺不满意地看了小姨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秦小姐,你今年29岁,怎么熬到这么大才谈恋爱?”夏子墨母亲依然一副审问的口吻。 “妈,你别叫秦小姐,直接叫流苏就好了,何必那么客气呢。” 夏子墨对母亲说,语调平静,但眼神儿带着几分更不满地看着母亲。 很显然,他讨厌母亲和流苏这样生分,也讨厌母亲这样问,他和母亲说过,流苏离过一次婚,怎么这个时候还要问? “是的,我29岁了。”流苏平静地回答。 “你学历本科,也没拿下硕士博士什么的学位,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成了大龄剩女?”又是咄咄逼人的一句问话。 流苏看着夏子墨的母亲,大而明亮的眼睛和她细小的眼睛对视,她从她的眼神和问话里看懂了,她嫌弃她,很明显地想找茬儿,或者说想找反对的理由更正确。 她了解夏子墨,相信他一定把她的情况都和他母亲说过。此刻这样问,不是找茬儿是什么呢? 流苏从来没打算隐瞒什么,自己就是这样的条件,至于爱与不爱,那是她和夏子墨的事情。 于是流苏据实回答:“我25岁大学毕业,毕业就结婚了。几个月前离的婚,离婚后认识的子墨,我们才有机会相爱。” “你离过婚?”夏子墨姨妈又做了一遍那个和年龄一点都不相符的表情,不过这次更夸张。 “毕业就结婚?你的大学白读了。结婚又离婚,你对婚姻太草率了。”这次夏子墨的母亲立刻而毫不客气地挑出了毛病:“离婚后几个月又爱上了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不过说一句实话,我不同意你和子墨的婚事。” “是的,我毕业就结婚了,但是我没有因为离婚耽误工作……”流苏的犟脾气上来了,一句一句怼过去:“再说了,我不结婚怕变成大龄剩女。至于离婚,不合适的婚姻,不离掉还继续过下去吗?您不知道怎么评价我,可以不评价。我和子墨的相爱您不同意,那是您的态度,您的态度应该对您儿子说。” “妈,别说这些了,饭做好了吧,现在开饭吧!。”夏子墨发现事情要僵,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翻脸,只好先转移话题,但他的态度得表明。 于是,他坐到流苏身边,伸出手臂揽住流苏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流苏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追来的,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我要娶她,要爱她一生一世。” 简直是反了天。夏子墨母亲看着夏子墨,语气冷淡地说:“我们吃过饭了,也不虚留秦小姐了,你们去外面吃吧。”她笑吟吟地看着儿子和流苏,开始毫不客气地赶人了。 “好的,那我告辞了。”流苏起身准备走。 夏子墨皱起了眉头,看着母亲说:“流苏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分开我们,我们很快就会结婚。” 说完,走到门口,弯腰帮流苏拿鞋子。 “子墨,你英俊潇洒,条件好,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着,何必娶个二婚女人?” 姨妈再次把她们没看上流苏的信息传递过来,而且连起码的尊重人的态度都没有了。 “姨妈,你不应该关心我娶什么样的女人,你更应该关心的是表弟的孩子,您的孙子,而不是我,我不用你们操心。” 夏子墨说完,牵起流苏的手,两个人下楼了。 夕阳已经退去,变成了一片鸽灰色,死气沉沉的,像流苏此刻的心情。九月中旬了,夜风很凉了,流苏打了一个哆嗦。 夏子墨急忙脱下衣服,给流苏披上。然后捧着流苏的小脸说:“苏苏,对不起,是我母亲难为你,我替她道歉。” 第71章 你还是先回家吧 夏子墨把衣服给流苏披上,想着法子逗流苏开心。 流苏的情绪有点低落,跟在夏子墨身边,默默地走着,很少说话,也很少回应夏子墨的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候,夏子墨的电话响了,在这沉默着的两个人身边,显得那样突兀。 夏子墨刚按了接听,糖糖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姐夫,你在哪儿呢,我想见你,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说吧。”夏子墨很无奈的样子。 “我在你家门外呢,你快点回来,我们见面再说。”糖糖的语气甜腻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在路上,我在送流苏回家,你有事就快说,没事我挂了。” 流苏跟在夏子墨身边,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厌烦,那感觉就像高涨了几天的水,瞬间决堤,再也无法控制了。 这段时间,她遭到程左背叛继而离婚,一直不疼爱她的父亲偏偏要钱的时候想到了她,撵到她公司去闹,夏子墨虽然对她很好,但他母亲那胖脸上细长眼睛里阴毒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现在又多了这个糖糖,够了,真的够了,如果和夏子墨继续下去,她的生活里大概就永远甩不开这些,永远被她母亲还有这个糖糖给缠绕住。 她厌烦透了,她想结束这一切,一个人安安静静生活多好啊!正这样想着时,夏子墨挂断电话来拉她的手。 流苏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用力甩开夏子墨的手,又快速脱下身上夏子墨的大外套,然后很用力地把它甩在夏子墨怀里。 流苏怒声叫着:“够了,夏子墨,既然你爱那个女人,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你完全可以去找她,别再我这里装深情了,我讨厌看你道貌岸然的样子,我讨厌你们这些虚伪的、无耻的人,我受够你们了,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儿,我的世界干净而没有一点点你们身上自带的龌龊,所以你们都给我滚。” 说完,转身开始跑,风一样快,那样疯了似的跑,说明流苏心里悲愤到了极点,她想远离她嘴里讨厌的一切,包括夏子墨。 夏子墨吃了一惊,急忙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叫:“苏苏,你听我说,苏苏,慢点跑……” 夏子墨很快就撵上了流苏,在他抓住流苏的瞬间,流苏疯了一样,泪流满面地开始用力打他,那样子的流苏,仿佛是一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除了拼命,再也不想其他。 偏偏这时候,夏子墨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流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夏子墨,倒退几步后喘息着,用手指着夏子墨:“如果你再像个无赖一样撵上来,我就报警,或者给你妈打电话,让她过来看看是我纠缠你,还是你纠缠我。” 说完,转身,继续快跑,那样子仿佛要一口气跑到天边,再也不回头,再也不看夏子墨一眼。 夏子墨知道流苏此刻情绪激荡,他怕她持续快跑会累坏了,不敢再撵她。 他站在原地,看着流苏一点一点消失在路的尽头,等她转了个弯,他再也看不见她流苏时,他的心开始痛得剧烈。 流苏,一直是坚强隐忍的女子,今晚如果不是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她不会这样。 夏子墨这次真后悔后,应该弄清楚母亲的心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再带流苏回家好了。 对母亲,他有了些埋怨,对小姨,埋怨更多,她们都是伤害流苏的人,让流苏情绪崩溃的人。 当然了,那些人里也包括自己,如果自己对糖糖果断点,大概流苏也不会崩溃。 手机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始不依不饶地唱起了歌,很显然糖糖还在拨打。 这次夏子墨崩溃了,他快速地按了接听,糖糖刚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夫」夏子墨的吼声就从听筒里传进耳朵;“你这个下三滥一样的贱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的事情都被你给搞砸了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糖糖顿时愣了,拿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夏子墨立刻挂断了电话。 此刻,他是真讨厌糖糖,她像个不散的阴魂,开始跟着他,纠缠他,妨碍着他的生活,而他,从来都没喜欢过她,哪怕一点点都没有过,为什么她要纠缠他呢?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自己和流苏的感情一定会被毁掉。 他照顾他们一家这么多年了,如今他有了新的感情,不能再和糖糖一家纠缠下去,那一家人,每一个人都不善良。 夏子墨一边想,一边快速往流苏家走。他要去看看,流苏有没有到家。 进了下去,来到流苏楼下,看见流苏房间的灯亮着,夏子墨的心才安定下来。 他拿出手机,给流苏拨电话,他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她骂他,那也好。 提示已经关机了。想了想,夏子墨没有上去,他觉得让流苏静静也好,今晚她承载了太多压力和烦恼,这些都是自己带给她的,也都是自己没有料到的,夏子墨决定,必须改变这一切了。 夜色里,他就站在流苏楼下,站了好久,一直看流苏房间的灯光。 房间窗帘当着,即使流苏走到窗前,他也看不见她,同样的,她也看不见他,他们之间被厚厚的窗帘挡住了。 夏子墨决定了,一定要拉开所有挡在他们中间的东西。 夜色里,夏子墨转身,大步走了,他决定先回家,明天再想办法求得流苏的谅解。 带着满腔心事,夏子墨回到自己的小区,上楼,发现糖糖竟然站在他的门口,怀里还抱着一束花,一束百合花。 糖糖很显然已经站了很久,很累了,所以靠在了门上。见他回来了,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夫」…… “你怎么还没回家?”夏子墨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你在我这里让人看了不好,还是先回家吧。” 糖糖不说话,也不走,急那样倔强地站着。夏子墨坚持了一会儿,只好无奈地打开了门,糖糖跟着后面就进来了。 第72章 我想嫁给你 夏子墨打开房门,糖糖也跟着进来了。夏子墨坐在沙发上,也没看糖糖,只皱着眉头说:“你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回家吧!我也累了,想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 糖糖还抱着那束花儿,也不坐,也不说话,就那样站在夏子墨身边,等了半晌,见夏子墨根本不看她,也不问她,才仿佛下了决心似的,低着头,低着声,却清晰无比地说:“姐夫,我爱你,我爱上你了,我想嫁给你。” “不可能!”夏子墨这次很快抬起了头,很快地说:“糖糖,我爱过你姐,但那是以前,现在和以后我只爱流苏,我的感情只属于流苏一个人,任何人和流苏比起来,都是尘土。” “你回家吧,忘了这念头,这话你全当没说过,我也全当没听过,你也不小了,去找个好男人,谈一场属于你的恋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况且我已经心有所属,今晚我就带流苏回家见父母了,我希望我们能很快就结婚。” “不,我今天既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就要把话说完……”糖糖打断夏子墨,她的泪滴滴答答落下来:“我19岁时认识你,19岁时爱上你,但是那时候你是我姐夫,我只能把爱藏在心里,藏得深深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我没有爱你的权利和资格。” “姐姐去世后,我有爱你的资格和权利了,你不爱我可以,但是你阻止不了我爱你,流苏也阻止不了,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糖糖还准备说下去,夏子墨手一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也没有兴趣听,你回家吧,我明天还要上班,我要休息了。” 糖糖感觉到脸火辣辣的热,心里也感觉到非常委屈,自己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好歹也是表白心迹,夏子墨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呢?她见过他柔情似水的一面,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残忍? 她不再说了,好在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她自顾自地拿过一个大玻璃花瓶,把那束百合花插好,把瓶装了水,见夏子墨一直不说话,也没办法继续呆下去,她决定走了。 时间不算很晚,但毕竟也是晚上了,夏子墨没说送送她,还不如以前了,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糖糖又磨蹭了儿,还是没等来那句期盼的话,只好无奈地慢慢转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后,糖糖又看了夏子墨一眼,见夏子墨头都没抬,好像都没发现她要走了,更没有看她,目光呆呆地看着没有打开的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糖糖心里一阵酸楚,叹息一声,悄悄下楼了。 在夏子墨家楼下又站了一会儿,她的心渐渐有了悲凉的感觉,因为知道夏子墨不可能下来送她,才不得不自己回家去。 可是她爱夏子墨的心依然那么强烈,强烈到想反身回去,想不顾脸面地对他说,她想留下过夜。 她没有因为在他这里受到委屈和蔑视,对他的爱没有半分的减弱,这难道就是爱情的魔力? 糖糖走了,夏子墨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反感糖糖,反感她的表白,他认为简直就是给自己添乱。 那束百合花独自散发着幽香,看上去竟然是那么的寂寞。 夏子墨决定,以后要减少和糖糖的来往,既然不爱她,就不能给她一点点希望,否则就是害她。 糖糖的问题好解决,让他忧心忡忡的是流苏,很显然流苏这次和以往有些不同,夏子墨真怕她铁了心要分手。 他尝试着又拨了一遍流苏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看来今晚她不打算开机了。那流苏现在在做什么? 夏子墨想流苏的时候,流苏也在想他,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流苏知道,夏子墨有事业,人稳重有能力,是个好男人。 但是,如果自己接受了这个好男人的感情,以后嫁给他,那么自己的后半生都要面对夏子墨的母亲。 她是那样的挑剔,那样的霸道,那样的不明事业,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流苏基本确定了,夏子墨的母亲,是个非常难缠的女人。 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甚至一起生活,流苏太知道其中的滋味了,能把一个人的热情很快耗费到一点不剩,就像一头饿狼,能把人的骨头都啃碎。 而且,还有这个糖糖,就算自己和夏子墨相爱、结婚了,也难保以后不会一直纠缠。 她相信夏子墨吗?相信,但是相信又能怎么样呢,难保不会有意外在将来的某一时刻发生,就像自己以前曾经那么相信程左,那么爱程左,但是程左不还是背叛当初的誓言了? 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而且,流苏感觉到自己太累了,累到不想再去爱任何人,更不想再在这些情事里纠缠下去,她要一个人好好生活下去,对,就是一个人,于是她做出了分手的决定。 好在现在投入的情感和精力还不算多,两个人投入的都不算多,时间也不算长,那么就一别两宽吧。 决定好了,流苏咬咬牙,强迫自己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当前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事业,其他的都是浮云。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再也不做他想,这一晚,流苏睡得异常安稳,甚至都没做梦。 早晨,简单洗漱后,她提前四十分钟下楼,她要在夏子墨来接她吃早饭之前离开家,她不用他接了,她也不会再和他一起吃早饭,他们终究会成为陌路。所以,她提前一点离开,然后再打电话告诉他不必等。 流苏刚下来,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的豪华大轿车停在楼下,夏子墨靠着车门站着,幽深的眸子正盯着楼宇门看,很显然他提前来的。 看见流苏下来了,夏子墨展颜笑起来,露着好看的雪白的牙齿,带着几分讨好地说:“苏苏,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第73章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流苏刚到楼下,就看见了夏子墨,和以往一样,他靠在车门边等她,很显然他早就来了,等了她半天。 流苏停住脚步,她看着夏子墨,目光里多了几分距离:“子墨,你自己去吃早餐吧,我不去了,晚上下班时,你也不必去接我了,昨晚我想了好久,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分手吧。” “不行,我不同意分手!”夏子墨一把抓住流苏的胳膊,将她扳得面对着他:“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这样不公平。”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流苏眉梢挑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愠怒,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鄙视,几分讽刺:“很多人的爱情,自己是做不了主的,起码不能完全自己做主,我的前夫程左是,你也是,我讨厌你们这样的男人,我也不会选择你们这样的男人。 因为和你们这样的人相爱很累,永远都是忍让,都是包容,都是大度,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几个词,我认为在爱情里,这几个词都是贬义的。” “苏苏,你听我说,我向你保证,我的事情我自己绝对能做主,现在和以后,我都能做主,我不会让你忍让、包容任何人,更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求你大度,我从来没对你提过这样的要求,你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流苏脸色苍白,显得很激动,声音大了一些:“你虽然也是二婚,但是条件好,帅气,多好的女孩子都能找得到,这可是你家人当着我的面说的,你不会否认吧?” “流苏,不管多好的女孩子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夏子墨拦着流苏:“这话是我姨妈说的不假,但是她是我姨妈,她能干涉我找什么样的妻子?” 夏子墨一边说,一边拉着流苏,想让她上他的车,想试图说服她。 但是,流苏是从小凡事都得自己拿主意的人。而且,一旦她拿定了注意,不是什么人能轻易改变的。 她定定地看着夏子墨,目光中的冷漠让夏子墨的心感觉到了三九寒冬的温度,怕她做出过激的行为,夏子墨不敢再阻拦流苏了,有点不甘心却也只能任由她独自离去。 走进公司,还没坐下,心怡就急忙跑过来,笑吟吟地问:“流苏,昨天怎么样,夏子墨父母对你的印象如何?他们一定很喜欢你吧?” “我和夏子墨分手了。”流苏看着心怡,很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他父母不喜欢你?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挑骨头?” 心怡感觉到事情严重了,一连问了好几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哪能见一次面就分手,都是成年人呢,确定一段关系不会像双十年华时那么随性,都是很谨慎的人,分手也应该更谨慎才对。流苏,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怡,夏子墨母亲比程左母亲牛气一万倍,条件好头发少的那种老年女性的挑剔劲头,你能想到得到吗? 如果我跟夏子墨结婚,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面对她的各种嫌弃和挑剔,既然这样,我宁愿选择一个人生活,也不愿意选择在奢华的烂生活里萎靡。” “我明白。”心怡瞬间就懂了,流苏任何时候都是那个自尊自爱的流苏,她是不会为了条件好而低头,她从来都为自己活着,不会为任何男人委曲求全。 心怡握住了闺蜜的手:“流苏,既然爱不下去,分开也没有什么,不要难过,就像你说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流苏感激地看着她:“不会难过的,好在现在投入的感情不算太多,一切都还来得及。” 心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忙了一会儿,抬头看看流苏的背影,淡泊而倔强,心腻心里开始难过,开始为流苏抱不平:为什么流苏这样好的女人,碰上的全是烂人呢? 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但愿好运能早日眷顾她。 下班了,走出公司时流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街对面,每天夏子墨接她的地方,没停着夏子墨的车,流苏暗暗呼了一口长气。 但她刚走了几步,手机就提示有微信信息:苏苏,我今天太忙了,没时间接你下班,你自己回家,晚饭别凑合,我完事儿就回去找你。 是夏子墨发过来的,语气仿佛是个丈夫,工作再怎么忙,都没忘记关心自己的妻子,没忘记叮嘱她按时的好好吃饭。 流苏苦笑了一下,删除了那条信息。既然已经决定分手,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夕阳退下去后,流苏开始吃晚饭,一碗泡面,一袋榨菜,到底还是凑合了。刚吃完,电话响,竟然是白子豪。 白子豪自从上次路过这里后,和流苏聊过几次微信,但都是在出差的路上,不是他没时间,就是流苏没时间,一直也没好好说过话。 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估计是不忙了。流苏心生欢喜,她急忙按了接听。 “流苏,这段时间过得这么样?”白子豪熟悉的声音从一千多公里外传过来,仿佛在身边一样的清晰。 “还可以,你呢,又在出差吗?”流苏咯咯笑着,语气听上去非常开心。 “这次没出差,在家里呢……”白子豪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喜悦,毕竟是和老同学聊天,两个人都感觉彼此的声音非常亲切。 闲聊了一会儿后,话题落到了程左身上,白子豪带着几分期待问:“流苏,我们每个人都难免会犯错,犯了才知道后悔,看在当年和程左相爱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看程左是真心悔改的,为什么不成全一下彼此,给爱一个机会呢?” 流苏的声音缓缓的、像涓涓流动的小溪:“老同学,有些错误兴许有改正的机会,但有些错误是没有那样的机会的,比如背叛,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无法做到原谅。” “再说了,如果出轨都能轻易获得原谅,那么那些坚守爱情的人是不是活得有些讽刺,坚守还有意义吗?”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白子豪不死心,仍然为程左积极争取。 “没有了……”流苏的声音里带着坚定;“今生,我敢说我绝对不会背叛爱情,即使真不爱了,我会先提出分手,不会用背叛这样不堪的方式去羞辱彼此的过去。所以,原谅背叛者一点都没有可能。” 电话挂断了,流苏感觉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第74章 意外来了 朱颜终于出院了,虽然还没有上班,但是每个休息日,都被邵磊用轮椅推着,出来散步,或者去购物。 两个人有说有笑,邵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 朱颜基本恢复了健康,有邵磊的精心照顾,人非但一点没瘦,甚至都丰腴了一些,出现了浅浅的双下巴,面色也好看,又白又嫩,像一朵温室里的花儿,日夜芬芳着邵磊的心。 她自己完全能走路,只是邵磊不放心,怕她累着,怕她断掉的那两根肋骨没长好,怕走路多了会疼。 所以每次出来,都坚持用轮椅推着她,让她一点一点习惯,好像朱颜是个幼儿,刚学会走路,不能一下子太累,太累了,邵磊会心疼。 在邵磊的感觉里,天地间仿佛只有朱颜这一个好女人,而他有幸被这个好女人爱上、这个好女人完全属于他了。 所以他各种宝贝她,各种花式秀恩爱,让不明真相的路人各种赞叹和赞美。 打伤朱颜的程珊珊比朱颜晚几天走出了拘留所,朱颜没有起诉她。 倒不是她大度,更不是良心发现,程珊珊对她是轻伤害,而且是事出有因。 即使她起诉了,也不够判刑,索性选择私了得了,还让邵磊感激涕零,何乐而不为呢。 朱颜还有个私心,她希望邵磊和程珊珊快点离婚,她也不小了,想结婚的心是那么迫切,仿佛晚一天,幸福就会减少一分似的。 程珊珊被关了一段时间,在拘留所里,想家,想亲人,甚至还有点想那个挨千刀的邵磊,一遍一遍回忆两个人在一起的岁月,也曾有过不能忘怀的时光,也曾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刻,只是程珊珊没有料到,邵磊会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来,而且是和朱颜,想想,都是双倍的羞辱。 她吃不下去东西,人瘦了很多,眼睛都比以前大了近一倍,眼睛里装满了更多的愤怒。 看见来接她的只有大哥程左,而邵磊没来,程珊珊心里一阵酸楚难过,她抱着程左哭了,眼泪哗哗往下淌。 但只哭了几声,就自己擦干了眼泪,性子一点没变,依然凶巴巴的,嘴里不停地骂着邵磊,骂着朱颜,骂他们不得好死。 两天后,邵磊向程珊珊提出了离婚,态度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决。 邵磊甚至直接对程珊珊说,如果没有朱颜,他就会失去生活的勇气,失去做一切事情的力量,所以离婚是一定的了,如果程珊珊不同意,他就去起诉。 对邵磊的要求,程珊珊只给出一句话:“别做梦了,就是拖也要拖把你们两个拖到半死。” 程珊珊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女人,且心狠手辣,这么多年一起生活过来,邵磊实在太了解程珊珊的性格了。 所以他不得不给程左打电话,祈求程左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好好劝劝程珊珊,事情已经到了没有还转的余地,即便拖下去,也是对彼此的消耗。 程珊珊笑着说:“我有的是时间,不怕消耗,我没有新的爱情,更不怕消耗,所以我就等着法院开庭,估计第一次起诉不会判离婚,那你们还得等半年才能第二次起诉,今年内是无论如何也结不成婚了。” 对程珊珊这种多少带着点无赖的做法,邵磊是伤透了脑筋。 没办法,只好在钱财上让步,一让再让,最后变成了家里的钱都给程珊珊,但是程珊珊就是不松口,坚决不同意离婚。 程左也知道,邵磊彻底变心了,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没有离不了的婚,拖下去对程珊珊的身心也是伤害,所以他努力说服程珊珊。 程左心里也苦,他对自己是怨恨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感情的背叛,认识了这个该死的朱颜,怎么会伤害到妹妹、会危及到她的婚姻? 所以程左看到程珊珊难过,他自责到想用手去打墙。 僵持了几天,邵磊终于急了,他承诺房子完全给程珊珊,只要肯离婚,怎样都行。 这次程珊珊终于同意离婚了,虽然他们的房子只支付了首付,虽然只还了几年房贷,但毕竟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既然爱情保不住,多拿些钱也不错,尤其男方首付的房子,竟然心甘情愿给自己了,也算是一点补偿吧。 邵磊在几乎净身出户的情况下,拿到了离婚证。 变了心的男人的心是最狠的,对离开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女人。 非但没有一点点留恋和不舍,甚至还为了离开她,开心到和新欢去庆祝。 邵磊和朱颜就是出去庆祝了,两个人点了好多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一边吃一边开心地笑,仿佛天大的喜事降临到了他们的头顶,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地欢乐。 两个人不停地干杯,一边喝一边计划着,明天就去领结婚证,然后先租房子,用最快的速度结婚。 邵磊温情脉脉地看着朱颜,说:“我相信你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你也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妻子,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 在邵磊的甜言蜜语下,朱颜醉了,她不停地用红唇亲吻邵磊。邵磊也醉了,他们都醉倒在彼此的激情里。 从饭店走出来时,已经是午夜。邵磊拥着朱颜,两个人一路走,一路亲吻,一路笑,全然不顾前面已经是红灯,依然醉醺醺地往前走。 结果,两个人被一辆正常行驶的大货车给撞飞了出去,重重跌在路上,跌在血泊中。 乐极生悲,意外来得太快了。 第75章 大难临头 朱颜刚从医院出来不久,又被送进了医院,满身血污,骨断筋折,又得在医院住上一阵子了。 邵磊伤得更重,一条腿齐着大腿根被车扎断了,另一条腿也被车碾碎,露出膝盖下的森森白骨,医生又给截掉一部分,只剩下三分之一,一直昏迷着,手术后直接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这个婚姻的背叛者,在和婚外情人一起庆祝恢复自由身时,乐极生悲,得到了这个可怕的后果,就算能挺过生死这一关,注定一辈子瘫痪了。 程左是几天之后知道的这件事儿,他惊讶命运的公允,不管是邵磊还是朱颜,说是命运对他们的报应一点都不过分,那么自己呢,也有过可耻的背叛,会不会受到命运的惩罚? 程左心里的悲伤像天空的暴雨,不容分说地落下来,将他淋了个透心凉,他不怕惩罚,他怕的是夜深人静,怕自己失眠的夜,怕回忆他和流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才是最诛心的、最疼痛的事情。 邵磊以前是他妹夫,朱颜以前是他情人,这两个人给了他致命的难堪,给了妹妹致命的伤害,此刻他们一起受伤,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邵磊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两夜之后,他恢复后,面对着他愁白头哭肿眼睛的父母,他费尽力气吐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朱颜怎么样?” 他对朱颜的爱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生命,超越了和父母再次活着相见的惊喜,超越了一切。 当知道朱颜除了受伤、没有生命大碍的时候,邵磊嘴角艰难绽放了一个微笑,他为了她,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绽放了一个无比开心的微笑,然后他又睡了过去。 朱颜伤得没有邵磊重,好得也比邵磊快些,大半个月后,她已经能再次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来看邵磊。 邵磊的残腿把朱颜吓得花容失色,邵磊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他残缺到让人不忍直视,邵磊以后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他非但不能上班赚钱,甚至都不能做简单的家务,他是离不开人照顾了,她能做到照顾他一辈子吗? 朱颜汗如雨下,她言不由衷地说了几句安慰邵磊的话后,落荒而逃。 从此,朱颜就有了心事,她反复问自己:一辈子那么长,自己能做到在长长的一生里,坚持照顾一个不能上班的残疾人吗?不用思考,她就回答了自己:不能,无论如何做不到。 于是,她的脑海里就有另外一个念头冒出来了,她准备将自己硬夺来的爱情,杀死在这菊花灿烂的深秋。 从那之后,朱颜再也没去看过邵磊,虽然她每天可以去看他,但是她不再去了,一次都不去了,她希望用断绝探望的方式让邵磊明白。 因为那场车祸,因为他不见了踪影的双腿,因为他无法承载的后半生,他们的爱情死了。 邵磊的伤也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但是对他来说,失去双腿的痛苦,都没有比失去朱颜更痛苦。 从朱颜第一次来看他之后,邵磊就盼着朱颜再来,他是那么想她,那么想拉住她的手,想亲吻她,想再像以前一样,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爱你。” 他想看到朱颜,想听朱颜回应他,想朱颜还像以前那样对他撒娇,嗲声嗲气地说:“我要你爱我一辈子,不许对任何女人多看一眼,否则我的心会痛哦。” 每次病房门打开,邵磊都要睁开眼睛看,他希望进来的人不是医生护士,不是父母,不是其他病人的家人,他只希望那个人是朱颜,他希望是那个他舍弃了一切才得到的女子。 一次次的失望后,邵磊心里有点明白了,朱颜是不可能来看他了,或者说大难临头时,她选择了独自飞走,而他,彻底被她抛弃了。 邵磊的手里一直攥着手机,无数次,他想打给朱颜,想听听她的声音,想问问她:你怎么不来看我?或者来让我看你一眼也好。 但是他又无数次地放下了,他怕,怕那个他用生命爱着的女子,用最冷漠的声音说,我自问没有照顾你后半生的能力,他怕听到那样的借口,那样自己的心真的会碎裂。虽然结局已经注定,但是他依然不敢去碰触。 邵磊时常呆呆地看着病房的顶,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他带着伤感想,不知道朱颜的病房在几楼,跟他隔多远? 此刻朱颜在做什么,她知不知道他在想她,他的心里全是她,梦里全是她,她知不知道呢? 朱颜当然知道,但是那些不重要了,朱颜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断了和邵磊的爱情,所以她思考的是自己的将来。 她也老大不小了,先是插足了程左和流苏的婚姻,接着又插足了邵磊和程珊珊的婚姻,认识的人早认定她是千年小三儿,她的未来遇到好男人的几率非常小。 即使遇到了,一旦知道了她这么不堪的经历后,还能保证爱她吗?朱颜自己都知道那不可能了。 那么,不如回头,看看程左在失去了自己这段时间后,有没有反思,有没有后悔。如果有,自己应该给他这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条出路。 决定好了,朱颜这个自私的女人,选择在深夜里给程左发了一条微信:程左,你知不知道,我遭遇了车祸,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命捡回来了,你能来医院看看我吗?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求你来看看我,我真的好想你。 朱颜认为,半夜时人的情感最脆弱,最容易被打动,所以她选择半夜发信息。 程左的信息很快过来了:你好自为之。 只有这几个字,没问她伤得怎么样,也没祝福她早日康复,他只回复了她这几个字,朱颜看着手机,看着那几个字,她终于明白了,在程左心里,她什么都不是,她一文钱不值了。 那夜的月亮一点都不亮,朱颜对着这一点都不亮的月亮发誓,今生永远与程左为敌。 第76章 情敌相见 邵磊和朱颜遭遇车祸快二十天了,程珊珊才从闺蜜尹伊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儿。 她先是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后,哈哈大笑,笑得满脸的泪,嘴里一个劲儿地叫着“报应,真是报应,怎么会有这么爽的报应!” 她感觉实在太痛快了,痛快到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她决定去看看他们,去羞辱他们一番,好出出心口憋着的恶气。 程珊珊选了一个休息日的上午,买了两小兜苹果,拎着就去了医院。问了护士后,她先去了朱颜的病房。 程珊珊推门进来,朱颜见了她,仿佛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脸变得惨白,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惊恐,情敌相见,她怕程珊珊眼红,怕程珊珊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程珊珊笑起来,看着朱颜说:“不用害怕,我这次不是来打你的,我是听说你们被车撞了,我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死没死?” “我用不着你看……”朱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虽然受了点伤,但是活得好好的,不用多久我就可以出院了。你来也是白来,看不成笑话。” “你说你被我揍进医院,才出去几天呀,就又进来了?你对医院也有感情啊?也对,像你这样专门破坏别人婚姻的女人,老天是不会放过你,你再不喜欢医院,也必须进来。” 程珊珊根本不在乎朱颜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说着她想说的话,说完哈哈笑。 “你给我滚,撵到医院来看人死没死,你也不比我高尚到哪里。”朱颜恨恨地尖声叫着。 “我从来也没说我高尚啊,但是,虽然我不高尚,我依然比你强万倍,因为我不作孽,不像你,专门破坏婚姻,你记住了,你的厄运在后头呢。 而且,我还听我哥说,你给他发信息了,想回头再和我哥在一起? 你是不是做梦呢,我哥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这辈子宁可单身,也不可能娶你,因为他怕被你绿。” 程珊珊没有说,她是自己在程左手机上看见的信息,而不是程左跟她说的,更没有让她传话给朱颜,她不过是为了气朱颜,自己乱说的。 程珊珊把手里的一小兜水果放在小柜子上:“你别惹我,否则我宁可再进一次拘留所,也要把你的肋骨再次打断几根,让你今年都离不开医院,不信你试试!” 朱颜了解程珊珊说到做到的性格,别说陪护自己的母亲此刻不在,就是在,程珊珊真发起疯来,母亲也不是她的对手。 朱颜被气得牙痒痒,却不敢骂程珊珊只言片语,如果骂了,估计真得多呆一个月才能出院,她对程珊珊这样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珊珊羞辱够了朱颜,才拎着手里的另外一小兜水果,去了邵磊的病房。 见程珊珊出去了,被气得半死的朱颜,才敢拿起程珊珊放下的水果,准备扔出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程珊珊拎着的那一小兜水果,一个好的都没有,全都是烂的。 朱颜明白,程珊珊是故意的,故意来气她羞辱她,她哇哇大叫了两声,把同病房的病友吓了一跳。 朱颜想撵出去,想把那些烂水果一个一个全摔在程珊珊脸上,最好把她眼睛打瞎,想问她还敢不敢羞辱自己了?但只是想一想,终究没敢,憋着一肚子气,呆呆地坐着,没有一点办法。 朱颜知道,邵磊也免不了被程珊珊羞辱一顿。 程珊珊进去的时候,邵磊正靠着床头,半倚半坐,目光直直地盯着病房门看,不知道想看到谁。 邵磊突然看见了程珊珊,看见了他曾经的妻子,他的心莫名地一暖。 和前一段时间比,程珊珊又瘦了一些,以前圆圆的猫脸,开始变成尖脸,眼睛变大,眼里装着火焰一样的激情,属于年轻才有的激情。 一直被他嫌弃的腰肢已经变细,有了曲线,窈窕着,多了几分女人味儿。 程珊珊穿了一条红裙子,又多了几分妩媚。邵磊没见过她穿红色裙子,没见过她这样妩媚过。 邵磊的眼角没来由地湿了,说了一句“珊珊,你来了?”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程珊珊也看着邵磊。邵磊瘦了,皮肤黝黑,颧骨突起,眼睛塌陷,头发挺长,胡子也不短,像个垂死挣扎的人,靠在床头上苟延残喘。 一条腿没了,另外一条只剩下一部分,伤口包着,却依然像个狰狞的恶魔,有着让人随意想象的空间。 实在太惨了,怎么会这样?程珊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站在那里,想走过去,又想退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珊珊,过来坐一会儿吧。”邵磊脸上是讨好的笑,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他希望程珊珊能陪他说说话,他喜欢看程珊珊现在这个样子,喜欢她身上的活力。 他感觉此刻的程珊珊是一束火焰,是一朵花,更是一个魅力十足生命力十足的女人。 他不明白,那些一起生活的岁月里,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爱她,好好帮助她,让她戒掉粗暴,戒掉所有坏毛病呢? 悔恨在那一刻,细细密密爬上了邵磊的心,再从心头涌进眼里,化成了两行热泪,从邵磊眼里淌下来。 “珊珊,你还好吗?”邵磊哭着问了一句,然后哽咽半天,又说:“晚上自己一个人住,怕不怕?” 程珊珊胆子小,晚上一个人住的时候,时常是怕的。这一点,邵磊是知道的。 但是知道又如何呢,他还是抛弃了她,抛弃得那样义无反顾,现在问她怕不怕?怕又如何? 程珊珊因为邵磊的样子而稍稍变软了的心,在他的这句话后再次变得硬了,但是那些讽刺的话却没有冲口而出。 她看着他,看着他的前夫,慢慢地说了一句:“你好好养病。”然后转身走了,那一小兜拎来准备羞辱邵磊的烂水果,也拎走了。 邵磊看着程珊珊的背影,低声说了句:“谢谢你来看我”说完,泪如雨下。 第77章 你穿红裙子真好看 十月,天似乎高了很多,天空湛蓝,白云朵朵,银杏树的叶子变得金黄,落在板油路边,走上去沙沙响,很舒服,很惬意,秋天真的来了。 朱颜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医生建议,可以回家休养。家人帮她办好了出院手续,离开时,朱颜终于给邵磊发了一条信息:我出院了,你好好养病,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 没有亲切的称谓,没有说日后她会去看他,用一句客气而疏离的「你好好养病,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结束了他们之间不算爱情的爱情。 邵磊看着那条信息,看了好久,然后默默删除,他没有回复只言片语,他知道,没有用了,再去纠缠就是自取其辱。 他也没有心了,他此刻非常明白,他们相爱下去的前提是他身体健康,能上班赚钱能养家,能让朱颜衣食无忧能给她当依靠。 现在自己做不到这些,他失去了健康和健全,甚至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还要反过来依靠朱颜,她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给人当依靠?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朱颜是这样的人,而自己又比朱颜强几分? 说白了,他和她,都是爱情的亵渎者,都不配拥有真正的爱情。 邵磊的心没有因为朱颜的离开而难过,相反出奇地平静,他想到了不久前程左说的那段话。 “朱颜这样的女人就是祸水,谁沾上她,谁就倒八辈子霉,我的结局你没看到吗?现成的样子啊!” 当时,他是看到了程左的结局的,为了这个插足的朱颜,彻底失去了流苏,最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是那个用自身遭遇给他做样子的大哥,没有把他唤醒,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深深陷进了朱颜的温柔乡,贪恋她给他的假爱情,宁可家破夫妻离婚,也不肯出来。 邵磊坐在那里,反复想着程左苦劝他的最后那句话“你相信大哥一次,我不会害你。” 他现在明白了,如果当时选择听程左的话,现在的自己就还四肢健全,一切痛苦都不会发生。 可惜,当时错了,他以为程左的苦劝,无非是为了保全他妹妹的家。 错了,错得太离谱了,他误会程左了,他没有好好思考过他说的话,所以他错过了被救赎。 邵磊终于感觉到痛苦了,他抱着头,在后悔和自责的感觉里,哽咽难言,泣泪长流。 邵磊一天都没有怎么吃饭,他实在吃不下去。他呆呆地躺着,想了想自己的以后,又苦笑着否定:我成了这个样子,哪还有以后?如果一定说有,那也是对渐渐老去的父母的拖累,在愧疚里,在后悔中,一日一日艰难地苟活,除此再无其他。 夜如约而来,像个黑色的巨大幕布,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邵磊想到她和程珊珊摊牌那天,也是这样的夜里,知道真相的珊珊打了他,打得他头破血流,落荒而逃。 那一刻,他恨毒了程珊珊,觉得她打人的样子真丑,却没去想一想,她为什么要打人,为什么要把那么丑陋的一面表露出来,他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她丑,她狠,她粗俗,她一点都不好,她任何地方都不如朱颜。 此刻,他多希望珊珊能在身边,哪怕她打他,他也甘愿。 可是,现在珊珊大概连打他的兴趣都没有了。她眼里的他,应该就是个婚姻的背叛者,是个离婚后疯狂庆祝却惨遭命运惩罚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是个没有了以后的残废人。 夜深了,深到似乎天永远不会亮。 邵磊依靠双臂的力量,艰难地坐了起来,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那轮圆月,给珊珊发去了一条信息:珊珊,我走了,走前让我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辜负了我们的爱情,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你别记恨我,你原谅我吧! 以后的路还很长,再嫁人时千万睁开眼睛,好好选一选。最后还想说一句,你穿红裙子真好看! 发完,还是依靠双臂的力量,爬上了窗台,从医院的第14层楼跳了下去。 他脸上带着微笑,脑海里一直是程珊珊穿着红裙子的样子,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珊珊,永别了。 程珊珊是突然惊醒的,是被一个可怕的梦惊醒的,梦里邵磊血肉模糊地躺在水泥地上,没有了呼吸。 程珊珊坐起来,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等剧烈的心跳缓下来后,她才拿起手机,想看看几点了。 突然就看见了邵磊的那条信息,程珊珊当时就懵了,她想到了刚刚自己做的梦。 她吓坏了,冷汗不容分说就淌下来。程珊珊顾不得擦一下脸,一把抓过手机,给邵磊打电话。 拨打第二遍的时候,电话被接听,但接听的人却不是邵磊。他说他是医生。 “邵磊呢?让他听电话。”程珊珊几乎是喊过去的。 “他出事了,刚才从楼上跳了下去。”那个医生匆忙说完,就挂断了。 程珊珊脑袋嗡嗡直响,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想给程左打电话,因为手抖得厉害,手机掉了好几次,才终于把电话打了过去。 接通的瞬间,程珊珊哇哇大哭着说:“哥,邵磊跳楼了。” 程左也被吓了一跳,急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邵磊给我发信息了,我当时睡着,醒来看见后给邵磊打电话,一个医生接的,他告诉我的。”程珊珊哭着说。 “珊珊,冷静点儿,你别自己出门,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说不定消息有误。”程左安抚着妹妹。 “嗯,你快点儿。”程珊珊催促着她的大哥。 程左很快就来了,他简短问了几句,看了那条邵磊发给程珊珊的信息,程左心里叹息一声,有过感同身受的经历,所以他太理解邵磊后悔而绝望的心情了。 兄妹两人打车赶到医院时,邵磊摔得更加残破不堪的尸体刚刚被拉走,送去了殡仪馆,邵磊母亲的哭声惨绝人寰,响彻在城市的夜空,久久之后,终于远去,消失,听不见了。 第78章 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 邵磊死了,把大好的生命,葬送在了一段婚外情里,所有的人都摇头叹息,都认为他实在残得不值得,死得更不值得了。 作为前妻,程珊珊没有参加他的葬礼,她不想去参加,不愿意面对邵磊残破得不成样子的躯体,即使是他的遗照,她也不愿意再去面对。 虽然程珊珊没去送邵磊最后一程,但不等于不难过,她甚至非常难过,想到一起生活的岁月里,邵磊对她的迁就,对她的忍耐,她非常难过。 她甚至想:如果自己对邵磊温柔一点,邵磊是不是不会出轨?她为此自责过。 程珊珊问过自己,如果此刻邵磊活着,她会不会原谅他,接纳他?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就算她不够温柔,也不应该成为他出轨的借口,她忘不掉他要求离婚时的不顾一切,忘不掉他因为成功离开她、而和新欢去庆祝的事情。 他死了,她难过,但不等于原谅。 程珊珊在这件事情之后,迅速成长起来,她学会了珍惜,学会了善待,珍惜和善待生命里一切的人和事。 她甚至去找过流苏,那天下午,她等在流苏的公司外面,见流苏下班走了出来,程珊珊迎了上去。 流苏有一阵子没见程珊珊了,她惊讶程珊珊瘦了这么多,脸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倒是和程左有几分像了,有了兄妹的样子。 腰细也纤细窈窕,有了曲线,头发盘着,黑色薄风衣,黑色丝袜,黑色皮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祭奠邵磊穿成这样,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成熟女人的韵致,也多了几分寂寥。 程珊珊走到流苏面前,她看着她,说了句:“流苏,我来道歉,为以前对你的不尊重,我来说对不起。” 程珊珊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语气里带着她从来没有的诚意,对流苏说「对不起」…… 流苏知道邵磊的事情,她去参加了邵磊的葬礼。 在葬礼上,流苏没看见程珊珊,以她对程珊珊的了解,她以为程珊珊是因为记恨,所以没去参加。 此刻发现她瘦了这么多,流苏才明白她大约是不记恨的,是难过的,她必定是为了他们的婚姻的破碎,为那个她曾经的丈夫的逝去而昼夜伤感过,否则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瘦这么多。 “珊珊,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吧。”流苏微笑着很礼貌地说。 她对她,没有好感,所以显得客气而疏远。 程珊珊走上前去,主动拉住了流苏的手:“以前,在父母的娇惯下,我习惯了在大哥面前任性,在邵磊面前任性,甚至在你面前任性,我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为任何人考虑,但邵磊的突然死亡让我学会了珍惜,珍惜生命里的每一个人。” 程珊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才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流苏,邵磊死了,暂且不说他对我的好与坏,只说我对他,还是坏脾气的时候多,如果他活着,我会说一句对不起,为我的坏脾气道歉。 但是现在他死了,我连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以后,我要好好珍惜生命里的所有人,我伤害过的我都说一句对不起,至于伤害过我的,说与不说,那是别人的事,我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她看着流苏,大眼睛里弥漫着真诚的光:“流苏,你能原谅我大哥吗,你和我大哥还有可能吗?我大哥没有托付我,是我自己想问你的。” 流苏摇了摇头。 程珊珊看着她,说:“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如果邵磊活着,我会不会原谅他,答案从来都是否定的。所以,尽管我希望你还能成为我的嫂子,但是我理解你的不原谅,因为遭遇背叛的滋味我也体验过,我也为此心碎过,我也做不到原谅和包容。” “流苏,既然无缘做家人,我希望我们以后做朋友,可以吗?”程珊珊很真诚地问。 “当然可以……”流苏被程珊珊的真诚感动了,心里有暖流在流淌,于是笑着回答她,在她们失去姑嫂缘分的此刻,横亘在两个女人之间的、互相嫌弃的冰山,终于轰然倒塌。 程珊珊正准备问问流苏是否有时间,她想请流苏吃饭时,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了一声“苏苏!” 程珊珊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是他叫流苏。 男人三十多岁,高且帅,浓密的头发下,眼眸深邃,声音磁性,非常好听。 他叫流苏为「苏苏」这么亲密的称呼,应该和流苏的关系不一般了吧? 程珊珊的心微微酸涩,为自己的大哥程左,但她还是微笑着,很礼貌地向流苏说了句“流苏,那我们改天联系吧,再见。” 程珊珊走了,流苏看着走过来的夏子墨问:“你有事儿吗?” “苏苏,我们先一起去吃饭,再好好谈一谈好吗?”夏子墨看着流苏:“以前是我错了,是我没有和家里人说明白,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这不应该成为我们分手的理由,你应该给我机会,看看我是否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再做出分手的决定也不迟。” 流苏看着夏子墨,本来她是打算一走了之的。但是她想到了程珊珊,想到了她说的那句话“我要好好珍惜生命里的所有人,我伤害过的我都说一句对不起,至于伤害过我的,说与不说,那是别人的事,我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为了无愧于心,流苏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看着夏子墨,语调平静地说:“子墨,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相爱,我以后的所有岁月,都必须面对你母亲,而她,是嫌弃我的,以后的挑剔我想一想就不寒而栗,我以前的婆婆就那样,我过够了被嫌弃的生活,我实在太累了,你能明白吗? 爱情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我选择分手是为了自己以后能活得更好更自在,我们就这样吧。” 流苏说完,转身离去。 第79章 永远爱下去 流苏说完,转身离去,她只想过自己的平静的生活,不想和夏子墨再有任何瓜葛了。 夏子墨快走了几步,一把抓住流苏的胳膊,阻止流苏离开:“苏苏,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必须跟我走。” 流苏低低惊呼了一声,开始拼力挣扎,试图甩开夏子墨。 夏子墨的另外一只大手又抓过来,把流苏的两条手臂反拧到背后,控制住,然后弯腰来了个公主抱,抱着流苏直奔他不远的奔驰车,完全不顾流苏叫着怒声训斥,就是不放下她。 到了车跟前,腾出一只手打开车门,把流苏硬塞了进去,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然后立刻俯下了身子,开始吻流苏。 流苏无法推开他,只能转动脑袋躲避,但夏子墨霸道的吻落在流苏的红唇上,很快流苏就放弃了挣扎,闭着眼睛,忍一时之气。 见流苏这个样子,夏子墨轻笑一声,迅速闪身,转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来,还没等流苏反应过来,车已经快速飞驰出去了。 流苏坐起来,也不搭理夏子墨,转头看向车窗外。近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餐厅门前。 夏子墨先下来,又帮流苏打开车门,然后拉住流苏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苏苏,这里人多,给我个面子,不管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好吗?” 说完,拉着流苏往里走。流苏看了看,也不好在这里挣扎,只能跟着他。 夏子墨偷偷地笑。他是了解流苏的,知道她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给他难堪,所以才敢抓住她,带她来吃饭。 流苏记得这家餐厅,上次夏子墨带她来过这里。还是上次的那个小包间,安静又舒适。 流苏微微低着头不说话,夏子墨看着她,眼波温柔,一副很你不搭理我、我也爱你的样子。 菜很快上来,一共六道,都是流苏喜欢的口味。尤其那道水煮鱼,上面漂着一层红色的川天椒,是流苏最喜欢吃的菜。 看着那艳红的川天椒,流苏有刹那的恍惚,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在这里吃这道菜的情景,那时候她和夏子墨是那么的快乐,怎么一眨眼间,那样的快乐就变成了心里的回忆?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灰飞烟灭了! 流苏心里有点难过,眼圈微微红了,夏子墨知道流苏想起了上次在这里吃饭的情景了,他知道流苏是爱他的。 只不过她的情绪因为他的家人的破坏,一时扭转不过来,所以才提出分手。 夏子墨很好地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一把握住了流苏的手,低声说了句:“苏苏,我们再也不闹了,永远爱下去好吗?我再次向你承诺,以后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一句话,把心情激荡的流苏唤回到现实。她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夏子墨母亲的胖脸和细长的毒辣的眼睛,流苏猛地一激灵,她的心里充满了悲伤。 她讨厌极了有那样眼睛的那个女人,她宁可分手,也不愿意应付一辈子那样难缠的人,但如果她嫁给夏子墨,她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呀! 流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子墨,她低着头,夹了一块水煮鱼慢慢地吃,却被辣味呛得直咳嗽。 流苏想,她和夏子墨的感情,就像这道水煮鱼,本来有滋有味很好吃,但夏子墨的母亲就是水煮鱼里的川天椒,是一定要让人淌眼泪,不让人安生的。 她能怎么办?如果想后半生过得愉快,就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男人的感情,否则后半生注定不能安生。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流苏说要回家,夏子墨坚持送她,他对流苏说:“如果你拒绝,我还来个公主抱,你自己选择吧。” 流苏恨恨地看着夏子墨,到底没敢拒绝,乖乖地上了他的车,不情不愿却不得不接受他送自己回家。 到了流苏楼下,夏子墨又坚持上去坐一坐,他不管不顾地跟在流苏后面,死皮赖脸,一点大公司总裁的样子都没有。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和夏子墨好好谈谈,她不能忍受他这样的打扰,他是有身份的人,不能一直这样纠缠下去。这样想着,流苏便不再反对了,任由夏子墨跟着自己上楼了。 两个人刚在沙发上坐下来,就有敲门响起,流苏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四十岁左右,不胖不瘦,皮肤黝黑,短发,满头爆米花一样的小卷儿,嘴唇涂成了大红色,搭配黝黑的皮肤,说不出来的粗俗。 她见门打开了,一点不客气地就想进来。 流苏用身子挡着门,客气地问了一句:“请问您找谁?” “我谁也不找,这里是我的家。”女人白了流苏一眼,非常不满地说完,还是想进来的架势。 “很抱歉,您走错了吧,这里不是您的家,是我的家。”流苏的脸冷下来,她非常反感这个粗俗的没有礼貌的女人。 “怎么不是我的家?就算房子租出去了,这里也是我的家呀!”听了这句,流苏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是房东。 “您是房东啊,请问有事情吗?”流苏皱着眉头问。 “没事情就不能来看看房子啊?这房子是你租的,不是你买的!” 女人恨恨地说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抖了抖肩膀,浅咖啡色的名牌衣服在她身上就是地摊货。 “那请进吧!”流苏话音刚落,女人已经自顾自地进来了,在玄关也没换鞋,高跟鞋敲打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刺耳的声音。 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后,看着流苏问了一句:“你是房客?” 也没等回答,又看着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夏子墨问了一句:“还是你是房客?”语气里带着点那么盛气凌人。 “我们是房客不行吗?”夏子墨看着她怼了一句,语气也不是很好。 “那好,既然你们两个都是租客,那我有话对你们说,我这个房子位置好,离学校,医院,市场和大商场都近,楼层好,不用费力气就上来了,所以我要涨房租。” “涨房租可以,等租期到了您可以随便涨,但是现在涨房租不合理……”流苏看着她:“你既然委托了中介,我也和中介签过合同,所以我不同意涨房租。” “我的房子,能有的你说了算?”女人带上了几分怒气:“如果不同意涨,你明天就给我搬家。” “搬家可以,还是那句话,等合同到期的,现在一切按合同办事,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走了。” 流苏对这个无理的女人下了逐客令。 第80章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和他分开 流苏对这个不懂礼貌的女人下了逐客令。 女人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已经通知过你了,我要涨房租,否则你明天就给我搬家滚蛋!” 流苏也懒得搭理她,只希望她快点出去就行。女人刚出去,流苏立刻「咣」的一声关了门。 “天呦,怎么会有这么不懂礼貌的女人啊,她父母是怎么教育她的都忘记了?”女人在门外大惊小怪地指责流苏。 流苏看了夏子墨一眼,见夏子墨也在看她,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这一笑,气氛立刻轻松起来。 “子墨,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你是个有身份且自重的男人,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都明白对吗?” “苏苏,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和其他的人都无关。你不是因为不爱我才提出来的分手,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不会纠缠的……” 夏子墨看着流苏:“你是因为我家里人太苛刻,你是怕以后面对她们的苛刻,所以提出来的分手。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错误地认为,你那么好那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所以没有对家里人做更深的说明。” “但上次过后,我已经对我母亲表明了态度,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得了主,苏苏,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个检验我的机会好不好?” 夏子墨看着流苏,很诚恳地说。 夏子墨不明白,流苏从小无依无靠,她养成的习惯就是要远离伤害,她怎么敢用自己的一辈子去赌他的保护?一旦有朝一日他也像程左一样,流苏又该如何自处? 两个人都试图说服对方,但是又都说服不了,吵了半天,最后夏子墨问:“苏苏,你就那么迫切地想和我分手?我的爱就那么让你厌恶?” 说完这句话,夏子墨的眼神里有了隐隐的伤痛,他看着流苏,看了良久,难过地低下了头。 流苏也看着他,那句「是的,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和你分开」没忍心说出口,她终究是不忍心伤害他。 两个人不欢而散。 流苏站在阳台上,看着夏子墨黯然离去的背影,流苏心里竟然很难过,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第一次对自己这样处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她甚至问自己,既然分开两个人都痛苦,那么要不要和夏子墨爱下去,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选择爱情还是选择尊严? 整整一夜,流苏都是半梦半醒,但一直也没决定下来该怎么做。 第二天早晨,流苏刚走进公司,就听到说外面有人找她。流苏急忙出来时,就看见了等在公司大门不远处的夏子墨的母亲。 她抱着双臂,手里拿着她的包儿,凶神一样等在那里。 见流苏出来,夏子墨的母亲快步走过来,细长的眼睛半眯着,眼里露出鄙视的光:“秦小姐,我有话要和你说。”语气是轻蔑的,咄咄逼人的。 “你说吧……”流苏平静地看着她,并不惧怕,但是应付这样的女人,终究很不情愿:“我没有很多时间,你捡重要的说。” “我家子墨一直很听话,但是,自从结识你以后,他就变了,我感觉和你的挑拨脱不了关系。”夏子墨的母亲倒也开门见山。 “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那我没有时间奉陪。”流苏说完,转身准备进公司。 “秦流苏,你装什么装啊……”夏子墨的母亲怒吼着叫住她:“以后,请你不要纠缠我家子墨,你们不相配你不明白吗,这样的话我还要说几遍?” 流苏被她这彻底激怒了,她转过身来,看着夏子墨的母亲,说:“我告诉你,不是我纠缠你家子墨,而是他纠缠我,昨天还在纠缠,千方百计求我不要分手。 如果你不信,现在就可以把你的儿子叫过来,当面问问他。我觉得,你应该先在家里问清楚,胜过到我这里来丢人。” “我丢人?”夏子墨的母亲依然很强势:“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了解?我家条件好,有房有车,我儿子帅气,会纠缠你?白日梦都不带这么做的。” “夏子墨有房有车是真,帅气也不假,但是不想分手的人就是你那有房有车帅气的儿子。” 流苏说完,快速拨打了夏子墨的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只说了一句:“夏子墨,你母亲在我公司门口,来向我兴师问罪,来要求我别纠缠你,你来对你母亲说个明白,我们到底谁纠缠谁?” “苏苏,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夏子墨急坏了,几乎是对着话筒喊了一句。 流苏挂断电话后,看着夏子墨的母亲说:“你儿子马上就过来了,你问问他是谁不想分手,如果答案是我,那你可以进公司里面去,当着我所有同事的面,随便羞辱我,如果是你儿子不想分手,你以后要学会自重!不要那么自信,否则就是自取羞辱。” 流苏说完,转身离去。 夏子墨母亲看着流苏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 我儿子会纠缠你?我家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车有车,我儿子会纠缠你? 她对着流苏的背影大声喊:别做白日梦了,我家子墨才不会纠缠你?不可能,不可能! 流苏根本都不搭理她,头也没回,径直进了公司。 流苏刚进去,夏子墨就到了。他的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他母亲身边。 第81章 我的爱比天高,比海深,比磐石稳 夏子墨很快就来了,在流苏公司大门外不远的地方,他看见了他母亲,正抱着双臂,用一种嚣张的姿态站在那里,仿佛蓝天下全她说了算。 夏子墨从车上下来,看着母亲说:“我刚巧出来办事情,在路上接到的苏苏电话,否则我不可能这么赶快到这儿,您找苏苏干什么?”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又接着说:“虽然我今天很忙,但是我还是有话和您说,我爱苏苏,一直坚持不肯分手的人也是我,我希望您给您自己也给我留点脸面,有事情在家里找我问清楚,别来这里自找羞辱。” “子墨,这是一个儿子和母亲说的话吗?”母亲立刻火冒三千丈,用手指着流苏公司的大门;“你就因为那么个瘦鬼一样的女人,和我这样说话?你告诉我,什么叫自找羞辱?” “妈,您自重吧,苏苏要分手,我坚持不肯分,坚持爱苏苏,你却来找她,说她纠缠我,这不是自取羞辱是什么?您告诉怎么形容您这种黑白颠倒的行为?” “还有什么叫瘦鬼一样的女人,这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流苏站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有人说她不好看。 当然了,像您这样嫉妒她的人除外。我再跟您说一遍,我爱苏苏,我对她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比磐石稳,您同不同意我都会娶她,任何人都无法分开我们,我的决心就像我父亲当年娶您一样的坚定,你如果了解,就再管我爱情上的事,即使您想管,我也绝不会听的。” 他父母的爱情,夏子墨从小就听母亲说过无数次。 当年,夏子墨的父亲爱上了他母亲,但是两个人的爱情遭到了夏子墨奶奶的反对,强烈到用死生来阻击他们的爱。 但是夏子墨的父亲说:“这辈子除了这个女人,我谁都不娶,他说到也真做到,真的谁都不爱谁都不娶,眼看儿子早就过了而立之年,想抱孙子的老人终于败下阵去,有情人也终成了眷属,生下了夏子墨。 但老人因为太高兴,脑出血死了,死前她后悔了,说要是不阻拦,她早就抱上了孙子。” 此刻,夏子墨翻出这件旧事,用来表明这件的决心。 “你……”夏子墨的话让他的母亲有了胆战心寒的感觉,被他气得气结,却又无话可说,呆呆地站在那里,仿如雕像。 “我公司还有事情,您自己打车回家吧,记住,我是非苏苏不娶的,您以后也不要来找她,找她就是自取羞辱,羞辱了我,也羞辱了您自己,因为不肯分手的我,我一直用最低的姿态去试图挽回苏苏的心。” 说完,夏子墨开着车走了,他的母亲再也站不成刚才的姿态,她看着夏子墨大轿车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流苏公司的大门,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不甘心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带着一腔愤恨慢慢离开。 中午,夏子墨顾不上吃饭,急忙来找流苏,解释他母亲的事情,流苏摇头,淡淡地说:“我饿了,我只想吃饭,不想谈你母亲。” 她下面没说的话夏子墨明白,他大度地笑了笑,不和正赌气的小女人一般见识。 夏子墨也叫了一份饭儿,坐在流苏对面吃。 夏子墨说:“苏苏,晚上我们去看夜场电影怎么样,恐怖片,绝对好看。” “不去……”流苏头都没抬。 “那去逛夜市,去吃你喜欢的街头小吃怎么样?” “不吃,不吃!”流苏一口气说了好几遍。 两个人正闹着,出去接电话的心怡泪流满面地跑了回来,语不成调地哭着说:“流苏,我儿子不见了。” 流苏被吓了一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顾不上给夏子墨和心怡介绍,急忙问:“你儿子怎么会不见了,你冷静点,慢点说。” “刚才尚逸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今天没上班,带儿子去商场买衣服,结果一个不留神,儿子就不见了。” 心怡哭着说:“他怎么都没找到,才给我打的电话。” “你先别着急,一定是孩子和尚逸走散了,让商场广播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 “已经广播了,没找到,可能被偷走了,是不是都卖了?会不会再也找不到了?”心怡全身都在颤抖,已经方寸大乱。 “别着急,我们先去商场看看。”流苏安慰着心怡。 “我送你们……”夏子墨也急忙起身:“冷静一下,大商场是有监控的,调取监控看一看。” 几个人风风火火赶往大商场,和等在那里的尚逸会合,然后和商场联系,说要看监控。 监控调出来了,尚逸发现,他带着儿子乘扶梯上去的时候,姚小浅正乘扶梯下来,姚小浅看见了他们,他却没看见姚小浅,然后姚小浅也急忙换了扶梯跟上来了。 在儿童服装部,他正在为儿子选衣服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姚小浅对孩子摆了摆手,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因为孩子认识她,又好奇心盛,就没叫尚逸,而选择了和姚小浅配合,闭嘴了,他很好奇姚小浅这是要做什么有趣的事情。 姚小浅拉住孩子的小手,在孩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孩子便乖乖地跟着她悄悄溜走了,甚至带着一脸童真的笑,看了尚逸一眼。 “都是你惹的祸,都是你,我儿子才被那烂女人给带走了,一定被她给掐死了。”心怡疯了一样,冲过去疯狂扇尚逸耳光。 “怎么办,报警吧?”流苏拉着心怡,着急地说。尚逸手抖着,拨打了姚小浅的电话,结果提示关机。 「报警」鉴于尚逸和姚小浅的关系,夏子墨建议立刻报警。 报警了,警察给立了案。但是,即使有警察的参与,也没有找到姚小浅,她仿佛一个肥皂泡,带着心怡的儿子,奇异般地消失了,整整40个小时,都没有一点点消息。 心怡急得要疯了,哭一阵打一阵尚逸,精神到了要崩溃的边缘。 流苏一直陪在心怡身边,安抚她,劝解她,就在心怡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警察找到了姚小浅。 第82章 我来道歉 两天两夜过去了,心怡除了哭,不吃不喝不睡,眼看要摇摇欲坠时,好消息传来,警察抓住了姚小浅。 是在车站抓住的,那晚,当姚小浅走走出火车站出站口,她开了手机,准备给尚逸打电话时,因为她的手机已经被监控,所以她很快就被警察抓住了。 立刻突击审讯。姚小浅很快就带扛不住,彻底交代了,她把心怡的孩子骗出来后,对孩子说带他去个好玩的地方,然后买票去了临市。 她这么做是因为看见尚逸带着儿子狂商场时临时起意,她的孩子没了,凭什么心怡的孩子还在?她要让他们也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他们尝尝她的痛苦。 带着一颗恶毒的报复的心,她把孩子骗走后,考虑到尚逸可能报警,所以关了手机。 姚小浅把孩子带到临市后,看孩子睡着了,就狠心把他扔到了火车站的长椅上,她自己独自回来了。 她也知道这件事隐瞒不住,她也不想隐瞒,所以回来后立刻开机,想打电话给尚逸,准备听听他疲倦的,痛苦的,哀求的声音,她准备好好享受那一刻,至于被抓住,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姚小浅笑着,笑得很恶毒,她承认自己犯法了,也愿意承担后果,接受刑罚。 但是尚逸和心怡的孩子丢了,让他们两个痛苦一辈子,这件事才是她最得意的,因为她自己的恶毒,她不相信有好心人会帮着孩子。 相反,她更愿意相信孩子会被人贩子带走,会被卖掉,她甚至洋洋得意让警察带话给尚逸:这就是始乱终弃得到的报应。 心怡知道儿子被扔在那么远的地方,想到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当时就晕了过去。 警察火速联系临市车站的铁路警察,让他们帮忙查找孩子,结果孩子还在车站,正被很好地照顾着,铁路警察也正在设法帮孩子找亲人呢。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都欢呼起来。 只有恶毒的姚小浅,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用犯法进拘留所换来的代价,竟然是那孩子的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人理会这个疯婆子一样的女人了,她的命运葬送在了她的恶毒里。 尚逸一把一把地擦着头上的冷汗,也帮着心怡擦,他差点虚脱,他恨死了姚小浅,恨死了这个破坏了他的家庭,又想害他儿子的姚小浅,他终于明白,那些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都是低尊严又狠毒的女人,他相信了,彻底相信了。 尚逸更恨自己,是自己的不检点,害得自己差点弄丢了儿子,害惨了儿子。 他暗暗发誓:即使挽不回心怡的心,既然单身后半辈子,也不再招惹那些心如蛇蝎的烂女人了。 这两天两夜,流苏一直没上班,请假陪在心怡身边。等孩子找到的消息传来,流苏开心之余,也有点支持不住了。 心怡感激地拥抱了自己的闺蜜,她捧着流苏瘦了一圈的小脸说:“流苏,还好有你陪着我,辛苦你了,回家休息吧。虽然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可我还是得说一句,否则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了。” 流苏咯咯笑着,她懂心怡的心情,她理解,她和心怡告别,她累坏了,赶紧回家去了,真得歇歇。 流苏是那天的中午回家的,到家就扑倒沙发上去,几乎在扑上去的一瞬间,流苏就闭上了眼睛,已经疲倦到极限的人,连梦都没做,就那样沉沉睡去了。 流苏一觉睡到第二天快中午了才醒,醒来还是在沙发上躺着,不想动。 反正是休息日,流苏想一直这样躺下去,想再睡一会儿时,听见有人敲门。 敲门声很轻,很礼貌地敲了三下。 流苏以为是夏子墨,但一想不对,夏子墨手里有她家的钥匙,她因为想分手还和夏子墨要过一次,但他拒绝归还。 再说夏子墨知道她为了陪心怡,也两天两夜未睡,今天绝对不会这么早来吵她。那是谁呢?流苏不得不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四十多岁,很高,很直,头发浓密,一点都没有这个年龄常有的秃顶的趋势。 肤色微黑,眼睛不大不小,眼神温暖,穿一身得体的秋季休闲装,很得体,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请问您找谁?”流苏礼貌地问。 “你好秦小姐,我是这个房子的房主,我叫项西行,我可以进来和您说几句话吗?” “前几天有位女士来过,她说她是房主。”流苏警惕地说。 “对,前几天来的是我妻子杨娟,她对我说过,她来找过您,我就是为这件事儿来的。” 这个自称项西行的男人说完,把身份证拿出来,双手递给流苏,还把驾驶证也一起递了过来。 流苏微笑着说:“您请进……” 话是这样说,但是项西行进来后,流苏选择开着门,她自己也站在离玄关很近的地方。 项西行似乎明白流苏防范的心,他笑了笑,很礼貌地看着流苏,开口说:“我妻子和我说,她对你提过,想涨房租?” “是的……”流苏简短地回答,当知道这个男人是前几天那个女人的丈夫时,她对他就没有一点点好感了,能和那么粗俗的女人一起生活多年的男人,想必也不是个好货色。 “秦小姐,我来道歉,我妻子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项西行脸色很窘,他看着流苏,语气却很真诚:“您可以一直住下去,即使房子到期了,我也不会涨房租的。我今天来,就是为我妻子的不礼貌说一句对不起,让您笑话了。” 项西行说完话,立刻起身:“打扰您了,告辞,再见。” 「再见」流苏没想到这个男人这样懂礼貌,和他的妻子简直不像一个世界上的人,她很好奇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生活在一起的?或者,他的礼貌是装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流苏立刻就否定了,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教养,是装不出来的。 第83章 可以陪我过生日吗? 下午,流苏终于睡够起来了,她煮了一包方便面和一个鸡蛋,吃完了全身才恢复了力气。 窗外,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午后的阳光看起来很温暖,没有风,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流苏决定出去逛街,买些食品和日用品,冰箱已经空了。 简单梳洗了一下,换好衣服,流苏背着包就出了门。下到一楼,推开单元楼宇门,她突然看见了程左。 程左站在门对面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一只手臂撑在树干上,眉头微皱,目光痴迷地望着流苏的阳台,看样子他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 见流苏突然出来,程左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几分难堪的神情,主动搭话:“流苏,你要出门吗?” 流苏看着程左。蓝色牛仔裤,卡其色风衣,都是大三那年他过生日,她用勤工俭学赚来的钱买给他的。 当时,程左什么都没说,只是拥抱了她,抱了好久,然后捧着流苏的脸,看着她的大眼睛说:“流苏,有生之年,我必不辜负你的深情。” 程左不是因为得了两件衣服而激动,更不是随口许诺,只有他明白,别人随便就可以买起的衣服,他的流苏却要用尽气力。 因为她读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要自己赚,买这两件衣服,她要攒多久,要怎样一块钱一块钱去节省,他太知道了。 这条牛仔裤和风衣,程左非常精心地穿了好几年,后来他们结婚了,条件渐渐好起来,他才不穿了。很认真地洗干净,叠得一个褶皱都没有,自己收起来。 此刻为什么又找出来穿上了,流苏不愿意去想。她只是淡淡地回应着程左的问话:“是的,我要上街,家里缺很多日用品,要去买一些。” “流苏,我陪你一起去好吗?买完东西我可不可以请你吃晚饭?”程左看着流苏,满眼的渴望,小心翼翼地问。 “我约了人,不用你陪,你忙你的去吧。”流苏委婉地拒绝了程左,她做不到原谅,所以不喜欢和他继续来往。 “那我等着,你买完东西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程左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句。 “真的不必了,我约了人,我们买完东西后一起吃饭,吃完饭去看电影,要很晚才能回来,你还是约别人吧!”流苏依然淡淡的,说完转身就走,不肯给程左一点机会。 程左知道流苏的心,她是不肯原谅他的,他也终究违背了当初的誓言,终究是辜负了她。 眼看流苏就要转弯了,程左对着流苏的背影大声说:“流苏,今天是我生日,你陪我过个生日好吗?去年我过生日,我们就没一起出去。” 流苏的脚步停住了,她停顿了几秒后转过身来:“祝你生日快乐!但是,我不能陪你过生日,从你婚内出轨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失去了要求我陪你过生日的资格,我再陪你过生日没有任何意义。” 流苏说完,大概想起了几个月前程左的绝情,想起了他在结婚纪念日那天提出来离婚的事情,她的心冷下来,脸也冷下来,加快脚步走了,一次都没回头走远了。 流苏的背影都消失好久了,程左还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望了好久,又抬头痴痴地看着流苏家的窗口。 程左想起了去年他过生日,早饭是和流苏在一起吃的。流苏煮了长寿面和鸡蛋,眉眼弯弯地笑着,祝他生日快乐,流苏还说:“晚上出去吃,我要给我的丈夫庆生。” 但是,晚上的时候,他和朱颜一起出去吃了,为了不被流苏打扰,他还关了手机。 他们吃了烛光晚餐,吃完后去朱颜那儿缠绵,他一夜未归,也早就忘记了流苏说过的「晚上一起吃,我要给我的丈夫庆生」这句话。 第二天早晨才开机,发现流苏只在昨晚打过一个电话。她是相信他的,以为他在加班工作,她的懂事换来的是他的嗤之以鼻,他不要懂事的女人,他要的是朱颜那样热情似乎的尤物。 短短时间后,他主动坦白婚外情,提出离婚。流苏忍着痛苦,没纠缠,没细问,没让他费任何气力,便把自由身还给了他,他们的家和他们的爱,灰飞烟灭! 从那之后,流苏变了,再也不相信他,不愿意见到他,拒绝他,不接受他的任何一点帮助和好处,流苏,还是那个独立而坚强的好女人啊! 程左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事情能够重新来过,那样的话,他说什么都不会背叛婚姻,和流苏好好爱下去,那该多好! 可惜,现在即使是做梦,都是流苏要离开。尽管程左积极挽救,但以他对流苏的了解,他的内心是相当绝望的。 十月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烤人,树叶大部分离开了枝头,只有一小部分不舍得离开,和树枝做着最后的依恋,但终究是必须要立开的。 就像程左,独自在流苏楼下站了三个小时,但再怎么不舍,终究是要离开的。 程左只能离开了,他刚刚转过楼角,迎面遇见了回来的流苏。 流苏的手上拎着好几个塑料袋,有食品有日用品。很显然,她并没有约人,否则不可能自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两个人同时愣了愣。 “你还没走?”流苏吃惊地问。 程左头一低,有些难过地说:“马上就走了。”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接流苏手上拎着的东西:“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流苏一闪身,坚持不用程左送,固执地拎着东西走了。 程左再次望着流苏的背影,这是同一天里他第二次望着流苏的背影,流苏是那样的无依无靠。 程左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流苏不必来到这个大城,不必无依无靠到如此地步。 程左暗暗下了决心:除非流苏再婚了,否则自己绝对不放弃对流苏,他要再追求她一次,不管多艰辛,他都要那么做,一点成功,他要把流苏当成掌心的宝,好好珍惜,好好疼爱,再也不做一点点伤害她的事情。 即使不能成功,也终究尽力了,或许遗憾会减轻那么一两分吧。 第84章 你有了新爱情? 程左站在那里,一直想他们的过去,想了很多,有那么一刹那,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穿越了,他回到了过去,甚至看见了流苏,笑吟吟地从远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他脸上带上了恍惚的笑,嘴里说着慢点跑,仔细摔倒了,膝盖跌破了又要喊疼,自己好像都听见了,他语气里满满的宠溺,仿佛他一直都是那么爱流苏,爱到她跑几步,他都要叮嘱别摔倒。 而流苏笑着,她那么爱笑,对他,永远是一副眉眼弯弯的可爱样子,程左陶醉在流苏那样的笑容里。 手机「叮叮」响了两声,提示有信息进来。程左一机灵,从幻境中醒过来,流苏不见了,自己还站在流苏家的拐角处。 他暗暗叹息一声,拿出手机,点开看。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程左,我是朱颜,简简单单一句话,真真挚挚一片心,祝你生日快乐! 之前,程左提出分手后,朱颜的一切联系方式都被他拉黑了,没想到她用了新的号码,更没想到朱颜记得他的生日。 但程左并不感动。他看着那条信息,皱起了眉头,心头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现实里,朱颜插足他的婚姻,导致他和流苏离婚,导致他现在只能站在流苏楼下做白日梦。 可即使是白日梦,她都不让他安生做,还来搞破坏,真是个万年不散的阴魂,真是个万年不学好的小三儿! 程左虽然觉得自己也有错,但他认为朱颜错的更离谱,一个未婚的女孩子,就敢和他这样的已婚男人睡在一起,还美其名曰「真爱」,真爱是这样诠释的吗? 她但凡自爱那么一点点,说不定他的婚姻就保住了,他今天也不用站在流苏楼下,靠幻想安慰自己痛苦的心。 程左把婚外情的罪过都赖在了朱颜一个人的身上,他靠着墙,咬着牙,回复了那条信息:朱颜,你这个烂女人,离我远点儿,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邵磊因为你先残后死,你却在这里假惺惺祝福我生日快乐,我不会再受到你的迷惑,你给我滚吧! 骂完,觉得不解气,又连着骂了好几条。朱颜不甘示弱,回信息跟程左对骂,两个人的丑恶嘴脸,在这一刻全都展露无疑。 朱颜到底不是程左的对手,她的主动祝福被程左反复羞辱为贱,反复说朱颜再也找不到男人了才不得不回头,但是他再也不会接手她这样的烂女人了。 朱颜本来想利用他的生日,达到缓和的目的,没想到被骂得这样廉价,骂她不知道羞耻,骂她是丢父母脸的万年三儿,一句比一句难听。 朱颜气急了,拉黑了程左,但她的尊严也被他踩在了脚下,肆意羞辱了好久,她的心也是痛的。 程左终于很出了一口气,他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心里却感觉自己和朱颜一样的烂,他们都是婚姻的破坏者,谁都不比谁强。 程左真的累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时,看见一辆豪华大轿车缓缓开过来,又从眼前缓缓开过去。 他知道这辆车,更知道这辆车的主人,程左能确定,他是去流苏那里的。程左心情瞬间变得更灰暗。 他甚至有点后悔了,自己要是不和朱颜对骂,要是早点离开,就不会看见这大轿车过来,心就不会痛到如此惨烈的地步。 程左想离开了,他除了离开,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只能离开,程左步履艰难地走了。 夕阳又铺满了天边,红得像血,在深秋的冷风中,看上去更给人凄凉感。 程左独自坐在一家餐厅里,靠着窗看着夕阳想:这样如血的残红,他是一点都不喜欢,不明白流苏为什么喜欢它。 想到流苏,程左又想到了那豪华大轿车和它的主人,他的心开始剧烈的疼,疼得眼角有了泪,程左一口干了一杯酒,呛得直咳嗽,他用身体上的痛,去缓解心灵的痛。 就在他准备再喝一杯的时候,程左看见他妹妹程珊珊,她和一个男人牵着手走了进来。 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不是很高,身体匀称,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人,给人很有力量的感觉。 他的大手把珊珊的小手包绕在掌心里,珊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依偎着这个男人,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对情侣。 他们从程左身边走过去,都没有看见程左,可见这两个人眼里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程左的心仿佛被突然射中了一箭,疼得他闷哼了一声。然后他叫了一声:“珊珊!” 程珊珊回头,才发现程左坐在这里。她拉着那个过来,急忙介绍:“这是我大哥程左……”男人微笑着,叫了一声大哥。 “大哥,这是我男朋友落逍遥。”程珊珊介绍了身边的男人。 程左看了那男人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程珊珊,脸上是冷笑:“珊珊,你有了新的爱情?” “嗯,有新爱情不好吗?” 程左醉眼冷冷地看着程珊珊:“珊珊,邵磊才死了多久,他还尸骨未寒啊,你就有了新的爱情,你不觉得你很分过吗?” “什么?”程珊珊听了程左的话吃了一惊,她立刻被激怒了:“大哥,邵磊是我们婚姻期内出轨的,婚姻内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他是在我们没离婚、我活着的时候,背叛了婚姻,在外面就找了女人。” “而我,是在我和邵磊离婚的情况下、邵磊死了的情况下,才有的新爱情,这和邵磊的出轨不一样。” 程珊珊非常不满意程左刚才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身边的男朋友,她一定会怼程左更难听的话。 但程左喝醉了,酒醉的人偏偏觉得不应该这样,不管是流苏还是珊珊,都不应该这样:“可是邵磊后来后悔了,他尸骨未寒啊妹妹,你就要这么做?” 程珊珊真怒了:“他尸骨寒不寒和我有关系吗?大哥,你这么爱打抱不平,那么我遭到他背叛,遭到他和你的情人一起伤害的时候,怎么未见你出来打抱不平?” 程珊珊眼睛里喷着怒火,说完拉了一把身边的男人:“逍遥,我们走,是非曲直都分不清的人,让他在这里喝死算了。” 第85章 他离我远点,你也离我远点 程珊珊不再搭理程左,气哼哼地拉着落逍遥离开了。 程左目光呆呆的,他看着妹妹和那个男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要求妹妹为死去的前妹夫守身如玉,怎么说都是无理要求。 程左明白,他哪里是想要求妹妹,而是心底希望流苏能守身如玉,为他、为他们残破不堪的、被他和朱颜污染的感情,守身如玉。 夕阳已经褪去了,像一个人热情似火的爱情,短短那么一瞬,便消失得了无踪迹。 程左独自又喝了一会闷酒,他真的醉了。 醉酒的人,最容易说出心里的话,也最感情用事。程左就是这样,此刻他的心里全是流苏,他想对流苏说对不起,想对流苏说他想她了,甚至想对流苏说他爱她,除非生命消逝,否则他永远爱她。 程左拿起电话,即使喝醉了,依然拨出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今天是他的生日,去年今天他不屑流苏陪他,今年生日让流苏陪他简直成了奢望,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他的情感世界天翻地覆。 半天,电话接通了,是个男人接的,他磁性的声音传进程左耳朵:“请问您是哪位?” “我叫程左,流苏呢,我找流苏,让流苏听电话。”程左对这个磁性的男人声音实在太反感了,连带着也反感他那辆豪华的大轿车,他能猜到他是谁。 “流苏在洗澡呢,要不要我现在把手机拿给她?”那个磁性的声音问。 流苏在洗澡?他要把手机拿给洗澡的流苏?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发展到不用避讳的程度了。 一阵酸涩难当的滋味儿涌上心头,程左的心仿佛被浸在了硫酸里,被一层层腐蚀,疼得要多剧烈就有多剧烈。 程左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挂断了电话后,他呆呆地坐着,他的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的那句话“流苏在洗澡,要不要我把手机拿给她?” 原来,流苏再也不是他的流苏了,她已经彻底属于别人了。 程左的眼里淌下泪来。那份酸涩,犹如一瓢滚油,不容分说就浇在了他的心上,那么痛,那么痛,痛到除了端杯喝酒外,连擦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生,一个人喝酒,不寂寞吗?”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人,观察了程左好一会儿后,腰肢扭着万种风情过来了,对程左吐气如兰:“需不需要我陪陪你?” “你陪我?”程左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斜着一双醉眼,看着面前浓妆的女人:“你有老公吗?” “有老公也不妨碍我陪你哦。”女人自我感觉良好,爹声爹气地说:“我看你一个人喝闷酒,知道你是寂寞的,寂寞的酒我一个人也喝过,那滋味儿太难受了,不想你难受,所以过来陪你,你感激我吗?感激就请我喝酒。” “有老公还出来聊男人,而且还是陌生男人,你就是个和朱颜一样的烂货,你们这样的人和流苏简直没法儿比。” 女人一句「有老公也不妨碍陪你」原本是想讨好程左,诱惑程左。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成了程左攻击她的利器,什么朱颜,什么流苏,她哪里认识她们。 女人感觉程左是个理喻的半疯子,她骂了一句「神经病」转身离开,扭着腰肢又去了别的桌子,又开始聊另外一个单身男人。 程左看着她,口齿不清地说:“我就讨厌你这样的烂女人,和朱颜一个德行。” 骂完,又落下泪来,喃喃自语:“我的流苏冰清玉洁,可是,我冰清玉洁的流苏,竟然和那个男人之间发展到了不用避讳的程度了。” 程左不知道,他刚挂断电话,流苏就从厨房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客厅,她问帮她接电话的夏子墨:“刚才谁打来的电话?” 夏子墨面不改色地回答:“你前夫,程左。” “你对他说我在洗澡?”流苏吃惊地看着夏子墨:“他会误会的……”看着夏子墨笑吟吟的脸,流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 “背叛了爱情,又整日惦记着复婚,他误会就误会,我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死心不好吗?再说了,这也是捍卫我的爱情,让他离你远点,别总惦记我的女人。” “他离我远点,你也离我远点。”流苏白了夏子墨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整天像个无赖似的纠缠我,我更不是你的女人。” “我们可没分手,因为我没有背叛你。除此之外,一切分手理由都不成立。”夏子墨笑嘻嘻的,看着流苏说。 两个人正像小情侣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斗了好半天嘴,这时流苏的电话又响起来。 是程左的手机打过来的,但是说话的却不是程左:“您好,我是某餐厅经理,这个手机的主人喝醉了,已经没有办法结账,看他刚才打了您这个电话,您能过来接一下他吗?” “好的,麻烦您照顾一下他,我马上就过去。”流苏很爽快地答应了。 “你要去接他?”夏子墨吃了一惊:“这我可不能允许,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他又那么想复婚,我可不能任由你去接触他……” 夏子墨看了一眼流苏:“这样吧,我陪着你去,陪你一起把那个该死的前夫送回去。” 流苏看着夏子墨,看着他一脸恨恨的表情说:“用不着你,我也不去。”夏子墨刚要辩驳,看见流苏已经开始打电话了,才闭上了嘴。 流苏打电话给程珊珊,告诉她,她哥喝醉了,没有办法结账回家,流苏让程珊珊去接程左。 程珊珊和落逍遥从程左那儿离开后,换了一家餐馆。两个人早就吃完了饭,买了电影票正准备进场时,接到了流苏的电话。 程珊珊一脸歉疚地看着落逍遥:“真抱歉,电影看不成了,我得去把我哥接出来,送回去。”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哥不也是我哥吗,走吧,我们去接他。”落逍遥大度地说。 好在两个人知道程左在哪家餐厅,很快到了那儿,发现程左趴在餐桌上睡着了,看上去那样落寞,那样可怜。 程珊珊心里也很难受,她轻轻摇醒程左:“大哥,走吧,我和逍遥送你回家。” 好半天,程左才被摇醒,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程珊珊,看了好久才认出面前的人是妹妹。 第86章 活在当下 程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快要黎明了。他头疼得剧烈,强忍着,起身去抽屉里找了两片止疼药吃了,才回到卧室,靠着床头半卧半躺。 上次喝得酩酊大醉,还是大学同学白子豪路过,那次丢人丢到家了。 当然了,这次也好不到哪里去,程左记得是妹妹和她的新男友把他送回来的。 第一次见未来的妹夫,竟然是那个样子,这让程左感觉到恼火,丢人也丢到家了。 窗外,月亮已经偏西,不到窗口根本看不见。但房间里并不黑暗,因为妹妹离开时,怕他半夜醒来不知道是哪里,把客厅里的一盏小壁灯打开了。 程左拿起床头柜上那张他和流苏的相片,就着朦胧的灯光看。 那时候他们真年轻,流苏笑得真好看,依偎在他身边,那样甜蜜,那样亲密无间。 当初两个人爱得那么深,再看看现在,流苏已经和那个该死的男人发展到洗澡都不用避讳的程度了,想想都心酸。 有那么几个瞬间,程左真想找到那个男人,狠狠扇他两个耳光,还有他那奢华的、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买起的车,程左真想砸了它。 放下相片,思绪又回到昨天的事情上去,昨天他知道了,妹妹有了新的爱情,那个男人真不错,起码比邵磊强了很多。流苏也有了新的爱情。 想到流苏的新爱情,程左不光脑袋疼,心也开始疼。他苦笑着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自己会更难过。 程左把所有的事情又从头想了一遍,然后下定决心再也不想了,他要活在当下,此后,他要好好努力,好好赚钱,否则永远别想赢回流苏的心。 程左到了此刻还没明白,流苏不是因为他没钱才不肯回头,也不是因为夏子墨有钱才和他开始的爱情。 流苏这样的女子,是不怕吃苦的,否则当年大学里,她也不会选择他,要知道,那时候追流苏的人多得数不清,条件好的也多了去了,流苏选择了他,他却辜负了她的一腔痴情。 流苏是坚强而独立的,她不能忍受背叛,不能原谅背叛,即使他有再多的钱,她的做法都不会变。 况且,夏子墨不是一般的有钱,但是流苏也一样想要和他分手,她要对自己负责,要对自己好,再也不肯为了所谓的爱情,让自己受委屈。只不过程左不知道这一切而已。 天光终于大亮。程左有严重的胃病,此刻胃更是隐隐地疼,他赶紧进厨房熬了一碗粥,也没有其他的主食,准备喝完后再躺一会时,听见有人敲他的门,敲得很用力,仿佛带着怒气敲的,又好像要拆了他的门才甘心。 程左急忙放下碗,站起身去开门。他没有想到,门外的人竟然是朱颜。 程左看着她,愣了半天,才冷笑着说:“你这个烂女人,还来干什么,不知道你来会污染了我家的空气吗?” “我来要青春损失费!”朱颜说完,一把推开程左,自顾自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见茶几上程左还没喝完的半碗粥,拿起勺子就开始吃。 程左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深深的鄙视:“原来你家粥都喝不起了?穷急眼了吧,来我这里吃剩饭?” “就算来你这里吃剩饭,你又能如何?现在怕我污染你的家,你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怕呢?我是这个世上你最爱的人,这是不是你亲口说的?” 朱颜重重把碗墩在茶几上:“程左,我二十几岁的未婚女孩,无名无份地跟了你好几年,受了多少委屈你不知道吗?” 朱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开始「哗哗」地往下淌:“整整三年时间,我躲在不能见光的地方等你,只为了你那句一定离婚娶我的承诺,我等了三年,可是结果呢?” “你婚倒是离了,但是离完婚立刻后悔了,我可不可以认为是你们夫妻一起演戏,一起耍我?” 程左的脸被朱颜气得通红:“我倒是真希望是演戏,那样的话,流苏就不会真的离开我了。至于说耍你,耍你又如何?你这样的女人,活着就是给男人耍的。 谁让你不自重了,插足别人家庭,破坏别人婚姻,你这样的烂女人最后落得个没人要的下场,就是活该!” 朱颜见自己的眼泪非但没有效果,换来的更是程左一句接一句的讽刺,干脆不哭了,胡乱擦了几把脸,仰着头看着程左:“就算我是活该吧,但是你也应该补偿我吧?三年,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你以为你值那么多钱吗?”程左简直被气得暴怒了:“别说十万,在我看来,你一千都不值,一百都不值,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烂货。钱我一定不会给你,你能怎么样吧?” “不给钱?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不给钱就天天来你家闹,天天去你单位闹,不信你就试试!” “可以啊,你现在就使劲闹……”程左一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闹完等着明天我上班,再去我单位闹,你看看我怕不怕?别忘了,我妹妹能打得你进医院,我比我妹妹可力气大多了……” 说完,他甚至非常无赖地俯下身子,脸几乎贴到了朱颜的脸上:“三年了,我的力气大不大,你不知道吗?” “人渣!”朱颜怒骂着,挥手去扇程左,程左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甩,朱颜疼得龇牙咧嘴。 程左拍了拍手:“朱颜我告诉你,你来我家闹,我就去你家闹,让你父母和你们的亲朋好友老邻旧居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烂女人,我会把你那些烂事都抖出来,你都不怕丢人,我会怕?” 渣男人和烂女人,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曾经的海誓山盟,翻脸怒骂,互相羞辱彼此,半分情分都不顾及了。 第87章 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朱颜和程左唾沫翻飞地对骂了好半天,这对曾经的野鸳鸯,再也不顾及当初那一点所谓的情分了。 两个人为了金钱,互相攻击,什么话难听就骂对方什么话,怎么看,都不像两个成年的行为,更不像曾经耳鬓厮磨、海誓山盟过的情人的行为。 即使情尽分手,也大可不必如此!由此可以看出,这两个人都是人渣中的极品了。 最后,程左终于不耐烦了,他一把抓住朱颜的胳膊,推推搡搡到了门口,用力推到房门外,仿佛扔出去的是一块沾满油污的旧抹布,扔的越远越好,半点都不怜惜。 朱颜惊呼着,踉跄着跑下好几级台阶,才勉强站住。正惊魂未定,程左的房门突然又打开了,程左在门口闪了一下,紧接着一件东西「呼」一下飞出来,从朱颜头顶一下子就飞过去,落在了缓步台上。 朱颜吓得一弯腰,没等她站起来,程左的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仿佛门外有女妖精,他怕那女妖精吸干了他的血似的迅速。 朱颜惊呼初定,抬头看,才发现缓步台落着的是自己的外衣,刚才进屋后脱下来放在沙发上,结果被程左给扔了出来,以那么不堪的姿势铺展在地上。 还真是翻脸无情,朱颜气得想上去再敲程左的门,想和他理论甚至吵架。 但理智告诉她,程左真的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他心狠手辣,尤其在盛怒之下,她再敢去打扰的话,说不定程左真会打她,甚至打死她也说不定。 被程珊珊打得进了一次医院,再被程左打进去一次,丢人就丢到家了,日子真就没法过,更没脸面出去见人。 朱颜弯腰捡起衣服,勉强忍住一口气,憋屈万分又无可奈何地离去。 程左站在阳台上,见朱颜离开了,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心想:这个该死的烂女人终于走了,她和流苏是真的没法相比。 程左懊悔地想用头去撞墙,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为了这么个东西,弄丢了美丽知性自强自立的流苏!这是他的半生里,做得最错误的一件事情。 程左又想起离婚时,作为婚姻里的受伤者,流苏没吵没闹甚至一句都没问,办完手续头也不回地走了。 哪像朱颜,两个人没有婚姻没有承诺,分手了还像破裤子一样缠他的腿,还来要钱,别说自己手里没有太多钱,就是有钱也不能给她。 说不定这烂女人转身就把他的钱拿给别的男人了,烂人一向对做烂事感兴趣。 程左此刻对朱颜,除了恨,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而朱颜对程左,又何尝没有恨?她在双十年华刚出头时,做了程左的情人,苦守三年。 有那么多天,她和他躲开众人,偷偷约会,只能是偷偷的,分明就是做贼一样。 如果不是爱他,她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三年后程左离婚,就在她以为终于云开见日月、终于不用偷偷摸摸时,程左一个潇洒转身,想去追回他的前妻,他竟然在他们就要可以走在牵手走在阳光下的时候,后悔了。 自己在他的后悔里,成了牺牲品,被程左抛弃,竟然一点怜惜都没有,一点补偿都没有。 在程左的绝情绝义里,她惊慌失措,方寸大乱,做出了一些无法弥补的错事。但那能怨她吗?如果程左一直爱她,她也不会做那些事。 现在她想挽回,也为此想尽了办法,甚至在程左面前低到了尘埃里。 但流苏一直横亘在她和程左之间,程左坚定地认为她不如流苏,程左的不再爱,间接导致了她对流苏又有了恨意。 朱颜一点都没去考虑自己对流苏的伤害,她考虑的是程左对流苏的不舍和苦苦挽回,她竟然因此心生愤懑,这个女人也是糊涂到家了。 朱颜的心头有嫉妒和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痛得无法形容。 朱颜想:反正我的人生和幸福被流苏给毁了,我一定要报复她,彻底毁掉她的幸福。 这个女人的三观,已经彻底扭曲,她竟然认为她是受害者。 流苏一点都不知道朱颜要算计她报复她,即使流苏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流苏人品好,努力工作,洁身自爱,哪有什么地方怕朱颜算计? 朱颜又能想出什么办法算计流苏?说到底,不过是一些她自己认为有效的另一场龌龊事罢了。但不管什么样的龌龊事儿,得有人配合才行。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程左,朱颜的那一套,在有人男人那里,根本行不通。 时间到了十月中旬,大部分的花都落了,依然有树叶顽强地挂在那里,留恋着枝头,不舍得离去,但天气却是一天比一天凉了,尤其早晚,已经很冷了。 这天又是周六,要到中午的时候,流苏的电话响了。流苏看了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按了接听,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传过来:“秦小姐,我是项西行,没打扰您休息吧?” 流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项西行是她的房东,是那个有礼貌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没有打扰呢……”流苏微笑着,问:“项先生,您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项西行不快不慢的语速让人感觉很舒服:“秦小姐,现在天冷了,供暖还得半个多月,你住的房子没有空调,我打算今天请师傅去安装,想问问现在方便吗?” “现在可以的……”流苏笑着回答,心里有暖暖的感觉。 “好的,那我们马上就过去。” 不一会的功夫儿,项西行领着两名师傅,搬着空调来了。两名师傅的技术很娴熟,一个小时左右,就把空调安装好,调试好。 他们离开后,项西行看着流苏,微笑着问:“秦小姐,冒昧问一句: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他可能是怕引起流苏的误会,急忙又加了一句:“你租了我的房子,我觉得我应该请你吃饭,希望你买房之前能一直住这里。” 流苏笑着,礼貌地回答:“没有特殊情况,我大约不会搬家,但吃饭以后再说吧,因为我今天约了闺蜜,我们要一起去逛街。” 流苏说的是真的,她真的约了心怡。项西行刚刚觉得有点窘迫的时候,心怡风风火火上来了。 第88章 好汉无好妻,赖汉守花枝 项西行感觉到有些窘迫的时候,心怡已经风风火火上来了。 见流苏不是找借口婉拒他,项西行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倒显得有点憨态可掬。 他看着流苏,非常真诚地说:“秦小姐,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好的,以后会有机会的。”流苏笑着和项西行道别:“再见,项先生。” 告别了项西行,心怡笑着问:“流苏,离开了程左那个渣男后,你的男人缘好到爆,遇到一个有钱有事业的夏子墨还不算,又遇到了一个有颜的项西行,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错呢。” “可不要胡说……”流苏正色道:“这个项西行是我房东,他有妻子,如果你看到他妻子,你会吓一跳,粗俗又趾高气扬,一副天下谁都没有她有钱的架势。” “不过,这个男人倒是彬彬有礼,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让他的妻子牛到那个地步,也真是奇怪,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一起生活下去呢?” 心怡笑起来:“流苏,你怎么能断定不是女人自己职业很牛,而是认定男人工作牛导致的女人牛呢?” “那个女人的样子,一定不是职场女性该有的样子,我相信我的眼睛,绝对不会看走眼。” “那还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守花枝啊!”心怡说了一句她从外婆那听来的话,想想,还真不无道理。 两个人闲聊着,逛了好几个小时,买完了东西,走进一家临街的餐厅去吃饭。 流苏看着心怡问:“你儿子怎么样,这段时间你一直请假没上班,陪儿子?孩子一个人被扔在车站,有没有被吓坏?” “是的……”心怡一边吃一边回答:“这些天我一直在陪孩子,尚逸想让我搬回去住,答应让我和儿子住主卧,他住次卧,并保证不会打扰我,被我拒绝了。已经不是夫妻了,没必要再搬到一起住,让亲戚邻居有的没的说闲话,犯不上。” 心怡说完,眼睛半眯着,转头看着窗外,看了很久,仿佛在想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流苏知道她心里不好过,也不打扰她,任由她的思绪独自飘摇。 好一会儿后,心怡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流苏,继续低声说:“我把儿子接到了我那儿,陪他呆了这些天。好在孩子被扔的时候,躺在椅子上睡觉了,所以没收到惊吓。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尚逸,如果不是他出轨,哪会有烂女人偷孩子的事情。” “本来我后天才上班,尚逸明天把儿子接回去就行,只是这么多天了,尚逸父母想孙子,所以今天把孩子接回去了。” “他们没要求你看在孩子的份儿,给尚逸个改错的机会吗?” 心怡的脸冷下来:“尚逸父母倒是真说了,其实他们哪里是为了我儿子着想,分明是为他们的儿子着想。” 心怡提起来就恨恨的:“尚逸也说了,希望我给他个补偿我的机会,补偿啥呀,连一个免费表情都不舍得给我发的人,我会给他机会?他不过是不好娶了,才要改过,不信他现在发大财了,你看他还改不改过了。” 心怡突然流下泪来:“流苏,你是知道的,婚姻里遭到背叛,不光是知道的那一刻心是碎的,任何时候想起来,心都是碎的,都疼得致命,这种痛会伴随一生,给他机会,那不是对自己的加倍羞辱吗?根本不可能。” 流苏太清楚那种滋味了,对任何一个婚姻里的女人来说,都不亚于凌迟杀人。 她也理解心怡的选择,因为她也同样没给程左机会,她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然后握住了心怡的一只手,用行动安慰着自己的闺蜜。 “秦流苏,你这个贱人,坐在这里干什么?被我姐夫甩了?”流苏回头,就看见了糖糖。 这么冷的天,糖糖依然穿着半薄不厚的呢子裙,虽然穿着厚打底裤,看上去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冷。 糖糖明显喝了酒,而且喝多了,她的大眼睛里喷着火焰,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流苏,很大声地骂着:“秦流苏,你夺走了我姐夫,夺走了我的爱,我恨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糖糖,请你自重……”流苏非常冷静地看着她:“身为女子,你一口一个我夺了你的爱,哪个是你的爱?你这么说话,不知道羞耻吗?” “谁是她姐夫?”心怡一时间没弄明白,看着流苏问。 “谁是我姐夫?当然是夏子墨了,我姐夫被她夺去了,她才是无耻的人!”糖糖疯了似的大叫。 心怡吃惊地看着流苏,轻轻叫了一句:“流苏!”脸上的表情是疑惑的,不相信的,惊讶的,甚至是痛苦的。 “心怡……”流苏不满地白了自己闺蜜一眼,知道不细说不行了,别说是心怡,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了,仿佛她是个小偷,偷了糖糖的姐夫,偷了别人的爱。 “心怡……”流苏看着她说:“这个女人叫糖糖,她姐是夏子墨的前妻,但是她姐病逝了,病逝了很多年了。然后她爱上了夏子墨,但夏子墨不爱她,夏子墨跟我交往,她就说我夺了她的姐夫、夺了她的爱。你明白了吗?” 听流苏说完,心怡暗暗呼出一口气。然后她转脸看着糖糖:“姑娘,怎么说你也是未婚女子,在大街上随口乱喷,说别人夺了你的爱,这多羞耻啊?要不要我把你姐夫叫来,问问他爱不爱你?” “我姐夫被她给迷惑了,被这个贱女人给迷惑了,他再也不理我了。” 糖糖嘴里叫着,竟然冲了过来,疯子一样抓住了流苏的胳膊:“贱女人,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夺人爱情了。” 流苏急忙站起身,想甩开疯了一样的糖糖。 第89章 求求你放过我 糖糖像个疯子一样,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流苏的手臂,仿佛要掰断那条手臂似的,拼命用力拧,完全不顾流苏已经疼得尖声大叫了。 心怡吓了一跳,急忙上前,用力想掰开糖糖的手。 糖糖虽然没有心怡劲儿大,奈何她是拼了命的,见心怡来帮忙,便连哭带骂,开始撕打心怡。 好像心怡和流苏在一起,就是帮凶,她打不着流苏,打心怡也一样的解恨。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看看,把这个姑娘气这样,该死的第三者呦,怎么好意思出来,躲在家里陪着偷来的男人得了,何必出来做过街老鼠。” 还有人说:“如果不是把人逼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肯在大街上这样丢人?多少家庭,被这些不知道羞耻的小三儿给毁了。” “应该把那男人找出来,朝秦暮楚的狗东西,打他才对。当然了,这女人也是烂货,也该打。”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说话的人都不用避讳、不用小声了。 撕扯中,糖糖的手划过流苏的脸,长长的指甲在流苏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从左眼角直到左嘴角,那血痕像锋利的刀刃,那么突兀地留在流苏的脸上。 被众人误会、羞辱,又被糖糖指甲划伤,流苏真怒了,她拉住心怡:“你躲开……” 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扇了糖糖一耳光:“死缠烂打的贱女人,你还要不要脸、知不知道羞耻?你把你姐夫叫来,当着大家的面问问,他爱不爱你? 上次像个烂柿子一样被他甩在大街上,还没长记性?我告诉你,下次遇见,再没完没了地纠缠,纠缠一次打一次,替你爹妈教训你,要记得学会有尊严。” 糖糖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脸,她不哭了,也停了骂,就那样看着流苏,仿佛被流苏吓坏了,大眼睛里的火焰渐渐消失,一层水雾渐渐涌上去,那样茫然,看上去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流苏见糖糖不敢再冲过来,便不再搭理她,拉着心怡说:“我们走……” 两个人刚转身,糖糖突然又冲过来,又一把拉住流苏的手,然后突然跪在了地上。 糖糖哭得哽咽:“我知道,我知道我姐夫不喜欢我,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喜欢过我。但是,我求你,求你离开他,我就会让他慢慢接受我,爱上我,我求你了,没有他的爱,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真的活不下去。” 糖糖见他硬的不行,来软的了:“我十九岁就爱上他了,整整爱了八年了,求求你,我只求你离开他,把他还给我吧。” 流苏被这个为了所谓的爱情,当街下跪痛苦哀求的女孩子,弄得筋疲力尽,她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心怡伸手去拉糖糖:“姑娘,起来,有点自尊吧,就算你对那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但那是你们的事情,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是当街下跪就可以解决的,还让这么多人看你笑话。” 糖糖不理心怡,只是拉着流苏痛苦哀求:“求求你放过我姐夫,放过我吧!” 见糖糖不肯起来,就跪在那里哀哀痛哭,心怡招手拦车,然后弯腰,再次用力掰开糖糖的手,把她推开,拉着流苏上车离去了。 坐在出租车里,心怡看着流苏,有点担忧地说:“流苏,这姑娘陷入执念了,她得不到爱情却怨你,你可得当心点,否则以后一旦遇见,她还得纠缠。我们两个人还好,如果你自己,连报警都腾不出来手。” “我知道,我也挺同情她……”流苏转脸看着心怡:“我只是不明白,一个未婚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尊严,这样不分是非曲直呢?她就是不明白,就算我和夏子墨没有一点关系,夏子墨也不会爱上她,这么多年,要爱早爱上了。” “脸痛不痛?”心怡关切地问。 “不是很痛……”流苏懊恼地说:“我也真是倒霉,到底做了什么孽,成了这么多人幸福的障碍物?” 心怡被流苏的气话逗得乐起来,打趣说:“谁让你这么漂亮,又这么独立,吸引了优秀的男人,自然就成了那些人的障碍物了,当然会惹那些女人不开心了。” 说完,心怡一把搂住流苏的肩膀:“没事儿的,她们不开心没关系,你的铁杆闺蜜我开心就行,你越优秀我越开心。”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笑着闹起来,流苏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两个人先去了心怡那儿。心怡用碘伏棉球帮流苏擦脸上那道划痕后,进了厨房,因为糖糖的突然出现和纠缠,两个人都没吃饱饭。 心怡做了蘑菇卤面条,流苏吃饱了才回家。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流苏躺在沙发上,用手机屏当镜子,看着脸上的划痕,已经肿了,太隐隐地疼,心里正有一股莫名火儿时,夏子墨突然来了。 他是有流苏家的房门钥匙的,那次流苏家半夜遭贼偷,第二天夏子墨帮流苏换锁,当着流苏的面留了一把钥匙。 那时候两个人的感情刚开始,所以流苏没有拒绝。前一阵子,流苏说要分手时,曾经跟夏子墨要过几次钥匙。 但是夏子墨坚持不肯分手,也坚持不还给流苏钥匙。 今天流苏见他又自己开门进来,心头火气,跳起来扑过去,一把抢过来夏子墨手里的那串钥匙,然后把自己家的钥匙解了下来,才把其他的甩回夏子墨手里:“以后,你不许再来我家,我们分手了知不知道?” “苏苏,你怎么了……”夏子墨问了一句后,发现了流苏脸上的那条长长的划痕,急忙握住她的肩:“你的脸怎么了?” “怎么了?”流苏看着夏子墨:“因为你,被你的糖糖用手指甲给划伤了,就几个小时前,在大街上。” 流苏越说越气:“夏子墨,你家里的人都这么没有礼貌吗?都喜欢去大街上找人理论?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啊!” 第90章 我只爱她一个人 夏子墨吓了一跳,问清楚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后,他急忙握住流苏的手,带着歉意说:“流苏,交给我来处理。” 流苏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夏子墨,我再说一次,我们分手了,今天之后,我不会再忍耐你的纠缠,就像今天不再忍耐糖糖的无理取闹一样。” 想到糖糖的样子,流苏便感觉到脸上的伤更疼,她更加生气:“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一家人的趾高气扬,讨厌你们有钱却没有礼貌的老少所有人。所以,你离我远点,今天正式通知你了,你再纠缠我,我不会对你客气。” 夏子墨看了看流苏,没再说什么,拿着那串少了一把的钥匙,转身走了,背脊挺直,速度很快,流苏知道他生气了。 夏子墨是真生气了,但他不是和流苏生气,也无法怪流苏提出分手,他的母亲,还有这个阴魂不散的糖糖,都太能作了,太能搅局了。 她们不喜欢流苏,便用能想到的方式纠缠流苏,羞辱流苏,说得透彻点,就是嫉恨流苏,嫉恨她得到了他的心,得到了他全部的爱。 夏子墨突然理解了流苏,事实真和流苏说的一样,如果流苏接受了自己的感情,那么她必须面对他的家人整日的挑剔。 流苏从小就是个凡事要靠自己的可怜女子,因为无依无靠,所以她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远离那些可能带给自己伤害的人。 他爱流苏,爱得很真很深,流苏是知道的,她也曾很爱他,但是流苏依然坚持分手。 说白了,就是坚持远离他的爱,因为他的爱能同时带来致命的长久的伤害。 他必须彻底清理这些伤害,否则他没有资格对流苏说爱,也真的会彻底失去流苏。 夏子墨把车开到糖糖家不远的地方停住了,然后给糖糖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出来一下。 见是夏子墨的电话,刚刚睡醒的糖糖,顾不得喝多了酒后的头疼,赶紧吃了两片药,穿了一件颜色亮丽的大衣就跑了出来,临出门还没忘涂了一次口红。 在她家小区不远的地方,她看见了靠着车门等着她的夏子墨,一身休闲装扮,又高又帅。 糖糖急忙跑过去,脸上带着微笑,甜甜地叫了一句:“姐夫,你找我有事吗,等急了吧?” 夏子墨冷冷地看着她:“糖糖,你今天在街上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来,是觉得有些事儿到了必须跟你说清楚的地步了。” “那贱女人告我黑状了?你信她吗?”糖糖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只是希望她不要纠缠你,我没敢伤害她,我是哀求她的……” 糖糖越说声音越低,仿佛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姐夫,为了你,我都给她跪下了。” “够了!”夏子墨突然很大声地阻止糖糖继续说下去,他很不礼貌地用手指着糖糖:“我告诉你,流苏没有告什么黑状,她只是说明事实!你哀求她?你哀求她也是为了你自己。” 夏子墨的一双眼睛,仿佛在寒潭里浸了万年,看糖糖时,目光冰冷,仿佛一支支利箭射过来,糖糖和他对视的瞬间,不由得一哆嗦。 但夏子墨却没有半点怜惜她的样子了,他继续说:“我告诉你,我爱流苏,用生命去爱的那种,我相信流苏,她说什么我都信,因为我了解流苏,她不会说谎,不管别人眼里的她是怎么样的,但在我眼里,流苏就是最好的女人,无人可以相比的好女人。” “而且,我和流苏之间,是真正的两情相悦、水乳交融,我们算得上灵魂伴侣。流苏不纠缠,她坚强而独立,我爱她,爱得稳如磐石,你以后再遇见流苏,给我离远点,你再敢不知道羞耻地用跪地的方式纠缠她羞辱她,看我敢不敢打断你的腿。” “你为了她,要打断我的腿?就算你不接受我的感情,我起码算你的家人吧?” 糖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往日温文尔雅的姐夫,她吃惊地看着他,然后眼泪就淌了下来。 “对,你再敢纠缠她试一试!我再次声明,我爱流苏,现在和以后的所有时间,我只爱她一个人,我只属于流苏一个人,就算没有流苏,我也不会喜欢你一分一毫。还有,我实话实说,你只是我前妻的妹妹,你不算我家人。” 夏子墨的话说得够狠够决绝:“本来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你反复纠缠流苏,我只能对你实话实说,你恨也好,怨也罢,都对我来,不许招惹流苏。” 糖糖被夏子墨的话伤得失声痛哭。夏子墨依然冷冷地看着她,他必须让她一次性明白,否则她再遇上流苏,还可能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还有,我的房子已经在卖了,因为流苏不喜欢,所以我准备买新的房子,留我们结婚住。家里还有好多你姐姐的遗物,我都整理好了,你想不想拿回来,如果想,我哪天帮你送回来,如果不想,我会处理掉的。” “我姐的旧物你也不要了吗,为了那个流苏,你绝情到了这个地步?把我姐都扔了?”糖糖大声叫着:“夏子墨,你这么做还是不是人了?” “我搬新家带着旧物干嘛?至于你姐姐,带着她的遗物就是没忘记她?我告诉你,我把你姐放在心里了,至于东西,不必留着了。” “你可以扔了,都扔了吧,你的世界只剩下那个流苏就好了。”糖糖哭着说。 “你说对了,我的世界全是流苏,今天我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了,希望你能自尊一些,别再打扰流苏。” 夏子墨说完,转身,上车,绝尘而去,半点都不留恋。 糖糖跌坐在地上,泪淌了下来,打湿了那件颜色亮丽的大衣。 她彻底明白了,夏子墨爱那个流苏,超出了爱他自己,他为了她,不惜和他们所有人决裂了。 但是,夏子墨为什么就不明白,自己爱他,也是用生命去爱啊!为什么他就不接受自己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第91章 遇到歹人 夏子墨驱车离开了,完全不顾跌坐在地上的糖糖已经哭得肝肠寸断。 这么多年来,对夏子墨的爱,或者说暗恋,陪伴糖糖从青葱岁月走过来,直到她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轻熟女,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心中有他。 是的,糖糖爱夏子墨,想和夏子墨牵手一生,但是从刚才夏子墨的态度上来看,他心里只有那个流苏,他只爱那个流苏。为了流苏,竟然要把她爱的权利给剥夺了,糖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糖糖感觉她的天在那一刻轰然塌了,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再也无力抗争了,再也看不到光明,她心里装着满满的绝望。 糖糖就坐在那里哭,哭了很久。期间,母亲打过几次电话,她没接,手机响了又响。 糖糖想到了死,或许死掉才是最好的出路,那样自己就不用忍受失去夏子墨的噬心蚀骨痛苦,就彻底解脱了。 想到死,糖糖心里开始有喜悦细细密密地爬上来,她慢慢地站起身,脸上带着恍惚的笑容,茫然地往前走,走了很久,一直走到临近城郊的那座高架桥上。 天完全黑透了,还飘起了雨丝。深秋的雨,即使细雨丝细细,淋在脸上,也能冷死人。 天空无星无月,偶尔有车辆经过,也是「唰」一下就没了影踪,在这个凄风苦雨的黑夜里,谁不想快点赶路、快点回到家?桥下的河水哗哗流淌着,仿佛在向糖糖招手,仿佛迫切地想要拥抱她。 糖糖脸色白得吓人,发丝被冷风吹得凌乱不堪,她感觉冷的要命,心更是疼得要命。 爱情彻底没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糖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准备跨过栏杆,跃起跳下的时候,一辆小型面包车悄悄在她身后停下来。 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走到了糖糖身边,一左一右靠在桥栏杆上。 “姑娘,看你这架势,是想跳桥?为什么不想活了?”其中左边的那个嬉皮笑脸地问了一句。 “因为他爱上了别人,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糖糖喃喃地回答着,没看那男人,也没意识到危险,甚至都不算回答,而是在自言自语。那一刻,她的心里只有赴死的念头。 “别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你这么漂亮,死了不是白瞎了?”右边的那个男人也凑过来,甚至伸出手臂,环住了糖糖的细腰:“要不,你跟着我们哥俩吧,我们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一生衣食无忧。” 直到这时,糖糖才猛地醒悟过来:遇到歹人了! “滚开!”糖糖突然用力推开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肥手。那男人因为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住。 然后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小美人儿,既然不想活了,临死成全一下我们哥儿俩,让我们释放一下,也算没浪费资源。” 说完,突然扑过来,一把拽住糖糖的短发,臭烘烘的嘴也寻上来,落在糖糖苍白的脸上,唇上。 糖糖大惊,知道遇到歹人了。她准备死,但是就算死,也绝对不能便宜这对畜生,不能在临死前被他们侮辱。 另一个男人跑去打开了车门,大概是想把糖糖弄到车里去。 趁他没回来帮忙,疯了似的糖糖从那男人手里挣脱出来,一脚正好揣在他两腿中间。 那男人嚎叫着蹲在了地上。糖糖利用这个空隙,跨过栏杆,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河里。 冷风嗖嗖,河水呜咽,桥上的两个男人,直直地对着河水看了半天。 但看不见糖糖,即使看见了,他们也不会在这样的冷的雨夜里,冒险去河里救人。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急忙上车,仓皇逃走了。 夏子墨是半夜接到糖糖母亲的电话:“糖糖跳河了!你赶紧来!”声音里透着气急败坏。 夏子墨被吓了一跳,急忙问:“人怎么样?有没有被救起?” “现在在医院里,没有危险了,但是一直哭,你赶紧来看看,我无依无靠,不找你找谁呀,我还能找谁呀!” 听到人没危险,夏子墨长长出了一口,不再搭理糖糖母亲的自怜自艾的抱怨,直接挂了电话。 快速穿好衣服,下楼直奔糖糖母亲说的医院。 糖糖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滴流,脸色苍白憔悴,头发也没有完全干透。 她母亲坐在一边,不知道安慰刚刚从死神手里逃回来的女儿,却在一句接一句地数落她。 糖糖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母亲的埋怨,不开口,不争辩,只是有泪从紧闭着的眼睛里淌出来。 见夏子墨进来,前岳母说:“子墨,你说说,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好活着,竟然跳桥了,一点都不考虑我,我命咋这么苦,生了两个狼心狗肺的女儿,一个早死了,这个也要早死,生了她们真不如不生。”说完,开始抹眼泪。 夏子墨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厌烦透了,除了病逝的璐璐,夏子墨不明白他们家里的另外三口人,父亲只要活着,其他一概不管,母亲只为自己考虑,糖糖陷入执念不肯出来,怎么看起来都那么不正常? 糖糖听到母亲的话,急忙睁开眼睛来看。看见夏子墨站在病床边,她的眼泪淌的更多,一副我为了你都敢死的委屈样子。 夏子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此刻糖糖感情很脆弱,如果自己对她表现出来一点点关心,那以后她会更疯狂。 他只是站在那里,客气地问了问经过。 原来,糖糖跳进河里后,连呛了好几口冰冷的河水,致命的窒息感中,她害怕得要命,下意识地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渐渐失去了力气,但失去意识前,她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自己。 糖糖被救了。 救糖糖的小伙子叫楚一轩,是一家公司的保安,下夜班时,他骑着电瓶车经过,看见了河水里挣扎的糖糖。 小伙子立刻停下车,脱掉衣服,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把糖糖救了上来,送进了医院。 一直守护到糖糖恢复了意识,通知了家里人后,小伙子才不声不响地走了。 “你好起来之后,赶紧约小伙子出来,好好谢谢人家。”夏子墨看着糖糖说。 “你帮我约他谢他嘛。”糖糖以为夏子墨吓坏了,温柔地对夏子墨撒着娇。 第92章 从前的一切到此为止 糖糖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夏子墨一定是后怕的,一定会因为差点失去而学会珍惜自己了,哪怕他做不到立刻爱上自己,只要他给机会,让他爱上自己就早晚的事儿。 为了得到夏子墨的爱,糖糖愿意等,等到他明白她的心也爱上她的人的那一刻的到来,等多久都甘愿。 此刻,听到夏子墨说让她去感谢救命恩人,糖糖用撒娇的语气说:“你帮我约他、好好谢谢他嘛。” 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情侣了,而夏子墨应该去用感恩涕零的方式,去感谢她的救命恩人。 夏子墨是个睿智的男人,加上这么多年的阅历,他完全明白糖糖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了不给糖糖留希望,他表现得很冷漠。 冷漠地看着她,冷漠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你应该亲自去谢他,这一点没有人可以代替,也不应该由别人代替。”说完,转身走了。一直到走出房门,他都没再看糖糖一眼。 糖糖挣扎着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门口,她的心仿佛再次被浸在冰冷的河水里,但彻骨的、致命的寒冷里,她的尊严却在一点一点地复活。 糖糖想到了不久前的一幕,不久前夏子墨就站在她的病床边,看着她说:“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的跳桥,我告诉你一句实话,除了你父母,没有人会真难过,就算你父母,也不一定难过很久,而其他人,最多就是一声叹息。别怨别人冷漠,你自己都不珍惜的生命,别人凭什么为此难过呢?” 这句话不用琢磨糖糖也明白,夏子墨的意思是,就算她死了,他最多叹息一声。 但他不会难过,因为她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就更不会珍惜了。 糖糖第一次在内心深处问自己:这个男人真的值得自己拿生命去向他表达爱意吗?自己为他死过一回,而他呢?他竟然说,她的生命只值他一声叹息。 他不肯去谢谢她的救命人恩,只扔下一句硬邦邦的“你应该自己去谢他。” 说一千道一万,夏子墨是不爱她的,因为不爱,所以对她冷漠,对她的一切是事情都冷漠。 如果是流苏跳河了,夏子墨会怎么做?不用想糖糖都知道,夏子墨一定会心疼得不得了,一定会给救命恩人下跪,一定会用他能想到的任何方式表达他的感恩之情。 因为他爱流苏,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想道这里,糖糖感觉到她心在淌血,疼得透彻,疼得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但这次她竟然没有流泪,她勇敢地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她不许它们流下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决定不再流泪了。 糖糖也不恨夏子墨,他只是不爱她,就像她以前就爱他一样,他们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爱的人。 第二天早晨,糖糖就出院了,明媚的秋日阳光里,她回头看了看医院大门,想:我的身体被救活了,我的心也被救活了,从前的一切到此为止,以后的自己是个新生的糖糖。 糖糖不知道,夏子墨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不再爱他,不再纠缠他,她重新拾回尊严,为自己而活,像流苏那样,坚强而独立。 夏子墨第二天黄昏回了父母家,他想和母亲谈谈,他想让母亲明白,他是成年人了,他的婚姻大事,必须他自己做主,母亲提建议可以,但是决定权在自己。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母亲突然想起了白天听说的糖糖跳河的事情,她对夏子墨说:“以后你离那家人远点,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还需要考虑你那死鬼妻子,现在还用考虑什么?况且,这些年你也帮扶他们不少了,难不成还给这没有一点关系的一家人养老不成?” 话说的实在难听,夏子墨皱着眉头:“妈,现在先不管糖糖,我想和你谈谈我的婚姻大事。” “你想谈什么,还爱那个瘦鬼一样的流苏?” “够了……”夏子墨烦躁地站起身,他看着他的母亲,带着几分激动说;“你以前不尊重璐璐,现在又不尊重流苏,但是我要告诉你,流苏是我爱的人,以后的所有岁月,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都在爱流苏,她是我未来的妻子,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爱她,更不能阻止我娶她。 你可以不接受她,但是请你远离她,别做伤害她的事情,我是流苏未来的丈夫,我要保护我的妻子不受任何人的伤害,我 回家来,就是要告诉你,你接受不接受那是你的事情,流苏我是娶定了的。”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希望你别当耳旁风,也别去找流苏任何麻烦,否则我们一起调去外地,离你远远的。” 夏子墨知道,不管他怎么做工作,怎么反复对母亲讲流苏是个多好的女人,都不可能说得通,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所以,夏子墨选择了通知她的方式,用这样的霸道的方式让母亲了解他的决心。 “哎呦,看起来是为了那个流苏,不认我这个娘了,回来和我叫板来了?”母亲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你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我再重申一次,我爱流苏,你不能伤害她,否则你会失去我。” “儿子,我支持你。”夏子墨的父亲突然说了一句,妻子这么多年的尖酸刻薄,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母亲刚要跳起来指责这对父子忘恩负义时,有人敲门,来客人了。 来的人是夏子墨的小姨,一进屋,她就抱着夏子墨的母亲开始大声嚎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昏天黑地。 “这是怎么了,别哭了,出了什么事情,说出来给姐听听,姐帮你解决。”夏子墨的母亲安慰着妹妹。 “姐,你是不知道啊,我家儿媳妇要分家,坚决要租房子搬出去住。” 说到这儿,她很大声地擤了一阵鼻涕,然后继续说:“你想啊,我就一个儿子,怎么能放心让他搬出去,一旦出去了,儿媳妇给我儿子受气怎么办呢?” 第93章 有家有事业的男人,还会感觉寂寞? 夏子墨听完姨妈的话,忍不住接了话茬儿:“姨妈,他们搬出去住不是很好吗,表弟已经是成年人了,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作为母亲,你应该学会也必须学会得体地退出来,那才是真的为他好。” “退出来?”姨妈狠狠白了夏子墨一眼:“我就一个儿子,我往哪退?我又凭什么退?就算现在退了,以后不是还得和他们一起生活?那还不如现在就在一起,我还能一直照顾我儿子,免得媳妇奴役他,什么事情都让他做。” “以后如果儿媳妇一直不同意和你一起生活,你就必须接受永远不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件事儿。 而且,你的儿媳妇也是她父母手心里的宝,你只怕自己儿子挨累而无所顾忌地什么事情都要求人家女儿做,这件事是行不通的。” “子墨,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姨妈也不哭了,擦了擦眼泪,开始针对夏子墨发难:“如果你将来再结婚,你妻子不同意和你父母一起生活,你接受吗?你父母接受吗?” “我接受,我父母也接受,既然决定结婚,我就必须尊重妻子的选择……”夏子墨很平静,但语气很坚定:“难道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是孝顺?没有这个道理。况且,我结过婚,我们没有和父母一起生活,这不能说明我不孝顺。” “你这叫什么话!”姨妈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一前你那个媳妇要过二人世界,你那时候年龄小,由着她胡闹,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妈多难过,她背地里流了多少委屈的泪你知道吗?” “因为儿子媳妇不和自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而流眼泪,这眼泪流的很多余。”夏子墨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是不一起生活,但没有不照顾,就不算不孝顺。” “得得得,你这就是最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有这样思想的男人就是不孝顺。” 夏子墨明白,姨妈的老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和她很难说通了,索性闭嘴不再说了。 反正他要和母亲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态度也表明,于是拿着外套,下楼走了。 回到自己家,夏子墨想给流苏打个电话。一天没见到她了,他的心里非常想她,但因为这段时间流苏心灰意冷,一直在提分手,怕引起流苏的反感,夏子墨也不敢去找她,不敢过度靠近她。 “夏子墨,你有事吗?”流苏的声音听上去如平静的湖水,不带一丝微澜。 夏子墨微笑起来,柔声道:“苏苏,其实我没有事儿,我只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流苏没再说话,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又似乎是忍着不说,沉默了一小会儿后,默默挂断了电话。 挂断夏子墨的电话后,流苏呆呆地坐着,心底突然就莫涌上来一阵说不出来的寂寞感觉,她被这感觉给包围着,心被它一点一点地蚕食。 从小坚强,流苏很少有这种感觉。但此刻,她久久都不能从这感觉里挣脱出来,它仿佛一个恶魔,就那样折磨着流苏,让她的心很痛,让她的心很难受却又无力挣脱。 夜不算深,不过才九点多,流苏决定出去吃点东西,吃点辣辣的食物,以此来打发这无聊的偏偏又撕扯不开的寂寞感。 穿了一件厚些的大衣和薄靴子就下了楼。 快到十月底了,天冷得凛冽,但星星仿佛一颗都没有被冻住,依然一眨一眨的点缀着深邃的天空。 大城也没有被冻住,灯光多得可以和天空的星星相媲美,璀璨一片,奢华一片。 流苏独自走上街头,她选了一家规模不算大的烧烤店,店名听着就热络,叫「聚一聚」…… 这里离她的家挺近,走路几十分钟就到了,大玻璃窗,环境相当优雅,她推门走了进去。 热情的服务生立刻迎上来,嘴里说着「欢迎光临」在这个冷的天,他的热情早就先暖了人的心。 流苏点了肉串,特别叮嘱要辣辣的,又点了一碗馄饨。只等了一小会儿,东西就上来了。 流苏就着就着璀璨的夜色慢慢用小勺子转着刚刚出锅的馄饨。 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流苏感觉到非常舒服,有点像母亲的吻,温润又温柔,想到早早就离开的母亲,流苏的大眼睛里也有了氤氲的热气。 “秦小姐,这么巧!”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耳朵。 流苏急忙抬头,就看见了项西行,他显然刚刚进来,发现了流苏,眼睛里全是惊喜。 “项先生……”流苏站起来打招呼:“的确好巧。” “我可以坐这里吗?”项西行指着流苏对面的椅子,很显然他想和流苏共用一张桌子。 “您请坐……”流苏微笑着礼貌地回答。 项西行点了几样东西,又叫了几瓶啤酒,邀请流苏一起喝一杯。 项西行说:“以前没搬家的时候,晚上时常感觉到蚀骨蚀心的寂寞,便时常来这个小店吃点儿东西,在夜色里打发一下难熬的时间。” 他微笑着看着流苏:“可能是来习惯了吧,虽然搬家后离这里远了点。但很多时候,我还是喜欢来,哪怕吃最简单的东西,或者坐一坐,都会选择这里。结果,今天邂逅了秦小姐。” 流苏注意到他说了一句「时常感觉到蚀骨蚀心的寂寞」有家有事业的人,也会感觉寂寞? 从这一点上,流苏猜测,项西行大约生活得不幸福。 见流苏是一副研究研究自己的表情,项西行笑了,笑容里带着伤感。 两个人慢慢吃着,聊着,不知不觉,几瓶酒喝完了。 第94章 留恋那一窗灯火 几瓶酒都喝完,流苏发现,项西行半点都不像喝过酒的样子,她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的酒量一定极好。 但是,他们都没有再叫酒,毕竟是晚上,而且不是很熟,两个人都是非常礼貌的人,不可能再喝下去。 吃完了饭,一起走出来,项西行坚持要送流苏回去。 虽然流苏一再申明家离得不远,她也敢走,但是项西行还是坚持。他说:“给我个做绅士的机会。” 又说:“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在这么深的夜里走路了,今晚借着送秦小姐走一次,回味一下那些没有车代步的岁月。”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流苏也不太好意思再拒绝了。 天空仿佛也带了困意,变成了更深的蓝色,深邃得让人迷离。 路上行人少了很多,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路灯昏黄,树枝瑟缩,冷风更加凛冽,夜真的深了。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样子有点像情侣,因为不怕冷,所以才在这么深的夜里出来闲逛。 “秦小姐,你冷不冷?”项西行关切地问。 “不冷……”流苏笑着回答:“我的家在北方,我比一般的人都抗冻。” 说完,咯咯地笑,如一朵开在夜空下的花儿,有种无与伦比的美,倾城,也倾了身边这个男人的心。 离流苏住的地方不远,项西行也是无比地熟悉这条他走了无数遍的路。 到楼下后,项西行突然想起了什么,礼貌地问了一句:“秦小姐,可以加你微信吗?” “可以……”流苏笑着回答。 互相加好了微信后,项西行看着流苏:“秦小姐,你上去吧,等你开了灯,我再离开,不用忙,慢慢走上去,记得进房间先把空调打开。” 流苏微笑着点头:“项先生,谢谢送我回来。” 说完,推开楼宇门,还是快速地跑上去了,她步履轻盈,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直到看不见她,项西行才收回目光。 很快,她房间的灯亮了,项西行看见了,却没有走,他仿佛舍不得走似的,又站了一会儿,才微笑着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流苏的窗口。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留恋那一窗温暖的灯火。这窗灯火让他想起了以前,那时候多好啊。 项西行四十五岁了,有一个读高中的儿子,明年就高考了。 他结婚很早,二十五岁大学刚毕业就结了婚,这一点和流苏挺像。 妻子杨娟是他的大学同学,嫁给他时,是顶着巨大压力的,因为父母不同意,他们觉得项西行家里太穷,杨娟嫁给他会吃很多苦,再说,他也买不起房子。 但是,真爱面前,父母的反对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杨娟选择为了爱情而义无反顾。 婚后,两个人一起吃了好几年苦,那时候项西行的薪水低,杨娟的薪水也不高,生活总是捉襟见肘,一个月都不敢买几次肉,水果更是一次都不买。 最苦的时候,是租住在一间小平房里。那年煤太贵,因为舍不得烧,他们晚上都得戴着帽子睡觉,否则冻脑袋,也怕冻了耳朵。 好在项西行是个有能力又聪明的人,又是个工作狂,短短几年时间,他升职加薪,薪水比刚结婚时翻了好几翻。 他们搬离了那间冬天能冻死人、夏天能热死人的小平房,开始能租起楼房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杨娟意外怀孕。 于是杨娟辞职了,在家安心养胎,项西行一个人担起了养家的任务。 好在他工作一直很努力,加班加点几乎成了常态。因为他的努力打拼,有了儿子后,生活也没有再出现捉襟见肘的境况,反倒是越来越好。 这个时候,衣食无忧的杨娟时常在亲朋好友们面前吹嘘:女人啊,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才算真好,才能好一辈子。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项西行在公司的职位越来越高,赚回来的钱越来越多,买了一室的楼,仅仅一年后嫌小了,又买了大的楼房。 小楼房便委托中介一直出租,也就是现在流苏租住的这个。 这么多年,杨娟一直没有上班,虽然孩子出生后不久就由杨娟父母帮着带,但是她依然选择做全职太太。 用杨娟的话来说就是,丈夫赚的钱足够多,我为什么还要上班?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儿,只有丈夫没本事的女人,才需要出去打拼。 杨娟讨厌被单位领导管制,讨厌朝九晚五地守时间,更讨厌做事情。 她喜欢上了跟人攀比、说大话,瞧不起人,喜欢上了逛街,追剧,疯狂买买买。 早些年,项西行时常劝杨娟,希望杨娟能找份工作,不是为了她赚多少钱回家,而是别把大好时光荒废了,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但是杨娟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的理由是:时光用来享受,就不算荒废,而且还算得上过得滋润。反倒是每天在职场里勾心斗角又赚不了几个钱,才叫荒废了时光。 如果项西行再说,她就质问他;是不是你现在有本事了,就嫌弃我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真是坏良心。 见杨娟这样说了,项西行不敢再说让她出去找工作的话了,但是他和杨娟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最近这几年,甚至都没有了共同语言。 每天很晚才回家,每次回来,杨娟一边帮他端饭菜,一边眼睛盯着电视剧,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环节。 很多个杨娟已经呼呼大睡的不算晚的晚上,项西行感觉到寂寞,于是他喜欢上了自己出来,吃点东西,喝一两瓶啤酒,缓解一下那蚀骨蚀心寂寞。 项西行的事业做得很成功,在公司做到了很高的职位,人又稳重帅气,典型的多金的中年大叔。 如果说这么多年里,这样的男人面前一点诱惑没有,那是瞎话。但是,他在诱惑面前,一次都没有动过心。 项西行记得住小平房的岁月,记得当时年轻的杨娟带着针织帽子,看着天上的星星笑的样子,记得她每说一句话都是一串白气的样子,更记得自己心疼的样子,所以他抵抗住了一切诱惑。 但是,结识流苏后,项西行感觉心里有一阵阵异样的感觉升腾起来,有了抑制不住的架势。 项西行那么喜欢这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子,那么喜欢她娉婷的身姿,他心里有一种死掉多年的感觉在复活。 这天晚上的巧遇,项西行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知道了,他喜欢了这个叫流苏的女子。 第95章 被爱情伤过的女人 时间终于走进了十一月,供暖开始了,流苏窗台的月季花儿仿佛一个刚睡醒的少女,卷着的枝枝叶叶又开始伸展,房间里的温度可以用温暖如春来形容。 流苏一直不太喜欢空调吹出来的暖风,吹得人脑仁儿疼,大概这盆花也不喜欢。终于来暖气了,流苏和她的花儿心里都生出欢喜来。 就在这个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的十一月初,流苏接到了程珊珊的电话。 往日嚣张跋扈的程珊珊,此刻,声音温软清透,从话筒里徐徐传过来:“流苏,我要结婚了,就是这个周六,我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要结婚了?”流苏感到很意外,惊讶程珊珊速度之快。 以往的程珊珊总是粗门大嗓,从流苏认识她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是面目可憎的,好像对任何人都是那个样子,从来没有柔声细语过。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和以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爱情的力量还真大。 “珊珊,祝你幸福。”流苏真心实意地祝福着程珊珊。她没说去不去参加,因为流苏的心里也是挣扎,她本意是不想参加,不愿意遇见程左和他家的一些人,她不是怕她们,只是厌倦了和她们纷争。 “流苏,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吗?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保证,我家里的每个人我都会事先打招呼,她们不会为难你。况且,她们有什么资格为难你呢?” 程珊珊了解流苏的担忧,她很真诚地说:“我真心希望你能来。我们都是被爱情伤过的女人,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还一样可以获得幸福,甚至更幸福。我可以,你更可以,你来吗?你来吧!”程珊珊一句接一句地说,可见她心里是多么希望流苏能去。 流苏注意到,程珊珊对她的称呼变了,以前偶尔叫她嫂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叫她秦流苏,不像现在,现在她叫她流苏,像朋友那样叫她名字的后两个字,这说明在程珊珊的潜意识里,拿她当了朋友。 程珊珊的话打动了流苏,尤其那句“我们都是被爱情伤过的女子……” 是呀,她们的确是被爱情伤过的女子,但正向程珊珊说的,那又怎么样呢,她和她还有很多一样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的女子,都会得到幸福。 流苏满脸都是笑意:“珊珊,我一定去参加你的婚礼。但是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不选择明年春天再结婚呢,这个季节太冷了,太厚的婚纱又感觉不那么好看,等几个月春暖花开了结婚多好。” 程珊珊咯咯娇笑:“本来是打算明年五一结婚的,但是、但是我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不能再等下去了,明年五月是预产期,或许孩子都出生了。”说完,又是咯咯地笑,笑声里全是幸福。 “原来是这样……”流苏也笑了:“珊珊,原来你双喜临门,真为你高兴,祝福你。” 程珊珊和流苏同岁,虽然生在普通人家,但是从小有父母疼爱,养成了骄横的性格。 以前和邵磊结婚后,邵磊发现她脾气不好,总是顺着她,很少和她交流,导致她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也没有好好对待过别人。 但婚姻的破裂,邵磊的死亡,教会了她真正成长,学会了珍惜。 估计现在的准未婚夫也是个情伤很高懂得交流的人,所以程珊珊此刻能这么幸福,流苏也替她开心。 本来流苏想带着心怡一起去参加婚礼,想让她也沾沾喜气,但听程珊珊说,婚礼定下的是枫林大酒店,流苏想到了几个月前,心怡在那里搅散了前夫尚逸的婚礼,怕心怡再次光临那里,心里会难过,所以周六这天没通知她,自己去了。 程珊珊化着精致的浓妆,长睫毛,艳红唇,眼含秋水,眼波温柔,巧笑嫣然,非常美丽。 她穿了一身大红新娘装,虽然是宽松款,但依然能看出来,小腹微微隆起,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程珊珊见流苏来了,急忙过来,揽住流苏的肩膀,咯咯笑着打招呼:“流苏,看见你来我真高兴。” “怀着身孕呢,以后凡事都要加点小心了。”流苏笑着说:“珊珊,要一直幸福下去哦,你现在的样子真美丽,要一直一直美丽下去哦。” “一定会的……”程珊珊看着流苏,眼睛亮晶晶的;“以前,我就是各种吃,一点都不注意形象,以后不会了。” “流苏,你来了。”程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流苏身边,看着流苏,满脸的讨好。 “大哥,你和流苏聊,我去招呼其他客人。”程珊珊说了一句后急忙离开,把这难得的机会留给了程左。 有些日子不见了,程左瘦了很多,显得更高。头发显然是新剪过,胡子也刮过,身上衣服都是新买的。 但在一双失神的迷茫的眼睛衬托下,却显得更加憔悴,仿佛一个流浪了好久的人,透着那么一股沧桑的味道。 程左看着流苏,心里非难难过。以前,多日不见后的再相见,流苏一定眉眼弯弯地笑着扑过来,她一定娇声说:程左,我想你了。 但此刻,流苏看着他,看了半天,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开了。 曾经他们是夫妻,感情深厚,水乳交融。而此刻,他们竟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残忍吗?不会有谁觉得这样的结局不残忍。但是,这样的结局不是程左当初一心求来的吗? 他此刻再怎么心碎,说白了,都是活该,是自作自受。别人或许会同情他,但是流苏不会,因为她所受到的伤害,比起程左此刻的可怜,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左的目光追求着流苏,但是人却没有跟过去,他们心与心之间的隔阂,已经太深了,深到彼此面对面,也是无话可说。 “秦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一个惊喜的声音传进耳朵,流苏回头,看见了项西行。 “项先生……”流苏笑着打招呼:“你来参加婚礼?” “是的,我妻子的外甥结婚。”项西行说。 流苏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程珊珊嫁的人是项西行妻子的外甥,这世界还真是小。 第96章 当年的信物 流苏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程珊珊嫁的人是项西行妻子的外甥,这世界还真小。 “西行,怎么聊这么久,遇见熟人了呀?”项西行的妻子杨娟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 流苏看向她,依旧是黝黑的皮肤,满头更多的爆米花卷儿,显然是重新染烫过。 浅红色高领毛衫,深红色短外套,不浅不深的口红,黑色阔腿裤子,黑色短腰皮靴,依然是那副粗俗的、趾高气扬的样子。 杨娟站到项西行身边,习惯性地抱着双臂,眼睛看着流苏,话却是问项西行的:“她是谁呀,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眼神和语气不礼貌,还都带着非常明显的不友好。 “我叫秦流苏……”流苏为了杨娟脸上和语气里那么明显的防范,急忙解释自己:“我租住的您的房子,前一段时间项先生去安空调,我们见过一次。” “我想起来了,你的确是租我家房子的房客,我去过我的房子,见过你。” 杨娟脸上立刻涌上了优越感,拿腔作调地说:“我说秦小姐,我上次和你说过了,我家的房子呢地段好,离学校,医院,市场和大商场都近,租金不能那么便宜了,我要涨房租的,你得考虑考虑我的话了,你如果租不起了,就赶紧搬家吧,再说一次的话,我们双方都会不好意思。” 流苏没想到这样的场合,杨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甚至愣了几秒钟,刚要回答时,项西行突然怒喝一声:“够了!” 虽然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流苏能听出来,他勉强压制着的愤怒:“这是什么场合?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在这里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我们和秦小姐是签了合同的,现在涨房租,你知道羞耻不?” “那有什么呀?既然遇见了,索性就说了呗,免得我还得再跑一趟……”杨娟白了项西行一眼,又对流苏说:“秦小姐,涨房租很正常,你不至于那么玻璃心吧?” 流苏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项西行的脸沉下来,已经铁青色了,他看着流苏说:“秦小姐,遇见你很高兴,改天有时间聊。” 说完转身大步走开,理都没理一脸懵像的杨娟。 杨娟先是看了眼流苏,然后急忙叫着「西行,等等我,你等等我」在后面追了上去。 流苏看着他们一先一后的背影,不明白项西行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娶了杨娟这样的女人,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程左家的几个女亲戚对流苏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什么,她们都认识流苏,却带着浓浓的敌意,不理流苏。 显然程珊珊事先打好了招呼,所以尽管她们目光带着愤愤不平和鄙视,却没有人过来找茬儿。 流苏也懒得搭理她们,只当做没看见,一个人坐在边儿上。 她只观了礼,等主持人高声喊了「礼成」后,流苏没有吃酒席,而是选择了起身告辞离开了。 程左追出来,他在她后面很大声地叫了句:“苏苏,你等一下。” 流苏转头看着他。程左走到流苏面前,慢慢摊开手掌,他的掌心躺着一个挂坠儿,是一把小锁。 看着那小锁,记忆仿佛隆隆的列车,呼啸着从几年前涌进流苏的脑海。 流苏记得,八月里的一天,月光很好的晚上,她和程左坐在校园里,程左也像今天这样摊手掌,他的掌心躺着两个小挂坠儿,一个是一把钥匙,一个就是这把小锁。 程左看着流苏问:“你要哪个?” 流苏拿起了那把锁,她笑着说:“我要这个,以后你得罪我了,我就用这把锁把心锁上。” 程左笑着,拿起那把小钥匙得意地在流苏眼前晃:“我有钥匙,任何时候都可以打开你锁。” 流苏咯咯地笑,拿起那把小钥匙,为程左戴在脖子上后,深情地看着他说:“程左,我的心门只为你一个人开,只有你这把钥匙可以打开,永远永远。” 程左感动得差点落泪,他也亲手为流苏带上了那把小锁,两个人凝视着彼此,空气中式好闻的桂花的香气。 这两个装饰小挂坠,他们都带了好几年,直到后来结婚了,步入了职场,才不再戴了,被流苏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并不值钱的小东西,代表的却是两个人海一样的深情。 此刻,程左把这个拿出来,是希望流苏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给他一个机会,他真的想打开她的心门,任何代价都可以。 流苏并没有拿那个挂坠,她看着它,又看着程左,然后说:“青葱岁月里的东西,扔了吧。再说了,它已经被你侮辱了,没有了当初的纯净,也代表不了纯粹了。” 说完,转身离开,头都没回一下。 程左站在冷风了,就那样摊着手掌,他仿佛不知道冷了,也不知道累,就那样摊了好久好久,他的心里装满了绝望,他终于明白。 他伤流苏有多深,即使是当年的定情信物,流苏都不再多看一眼了。 流苏刚到家,就收到了项西行的信息:“流苏,请你谅解。”这次,项西行没有称呼她秦小姐,而是选择了叫名字,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没关系的,我没放在心上。”流苏刚回复完这句,项西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喝得微醺的男人,用低沉的、痛苦的声音讲述着。 他说:这么多年来,不明白受过高等教育的杨娟为什么会越来越肤浅,越来越不堪,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忍耐的地步。 那些年,他念着他们一起吃了那么多的苦,所以一直压制着自己,任由她胡来。 没想到,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丑陋,嚣张,粗鄙,没有一点点女人样儿。 流苏安慰了项西行几句后,急忙找借口挂断了电话,她不肯做他的树洞,她才不想听他们之间的事情,这些和自己没有关系。 况且,那个杨娟已经不分青红皂白了,一旦被她口无遮拦地瞎说羞辱一番,还真是犯不上的事情。 第97章 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流苏挂断了项西行电话后,洗了个澡。温热的水流抚过身体,像夏日和熙的微风,舒服而又给人惬意的感觉,她喜欢这感觉,觉得像记忆里母亲的手。 洗完澡后,疲惫感包围上来,流苏感到了深深的倦意,便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大觉,刚刚睡醒心怡就来了。 流苏对心怡说起程珊珊的变化和现在的幸福,心里感慨万千。 心怡说:“想想她以前的样子,真没想到现在能变这样好,真希望她能永远这样下去,也永远幸福下去。” 流苏也说;“是呀,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她似乎从来都没好好说过话,谁成想,现在彻底变了。看来,她经历的这些事情,的确教会了她成长。” 两个人正说着闲话,「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碎了,发出了这样巨大的声音。 流苏不用判断都知道,是对门的邻居又开始吵架了。 对门住着一对夫妻,也是租的房子。 男人上班,早出晚归,是个电工。女人没有工作,做全职家庭主妇,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平日都是在奶奶家,周末才回来。 每天,男人前脚走,女人就头不梳脸不洗地下楼,去楼下的麻将馆里消磨时间。 男人工作挺累,脾气也暴,两个人不分白天黑夜,时常吵架。 男人的声音暴起,一边骂一边打,女人尖叫着,和男孩一起大哭,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还夹杂着各种东西摔落地上的声音。 流苏看着心怡说:“这家人每隔几天就吵一次,女人和孩子都时常挨揍,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她还守护个什么劲儿。” 想了想,又说:“可能她离不开男人,因为她没有工作,年纪轻轻就靠男人吃饭,大概比起来挨打,出去工作才更可怕。” “就她男人这个样子,能养活她一辈子?”心怡不屑地说:“就算肯养她一辈子,生命也被他打得短了好几年。” 吵闹声实在太大了,楼下的老太太已经爬上来,用拐杖「咚咚」敲门了,很大声地抗议男人不顾四邻的行为,甚至要找他们的房东,请求收回房子,不租给他们住。 刚刚被男人打得鬼哭狼嚎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似乎忘记了刚刚挨过的拳头,开始跳出来,尖声为男人辩护,指责老太太不顾邻里关系,太能挑刺儿,甚至说出:别人都没事儿,咋就你事儿这么多?你这样苛刻不容忍,能长寿吗? 流苏和心怡同时笑了,她们不明白这个女人是什么心里,竟然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 挨打还替打她的男人辩护,大概是有受虐倾向吧,所以才用这么无知的语言,维护打她的男人。 老太太也是个厉害的主儿,拐杖「咚咚」敲着地面,站在门口没完没了地数落,声音粗且高昂,大概这辈子她家都是她说了算,所以指责起来头头是道。 这次连女人一起数落了,还指挥跟着她上来的小孙子,告诉他打电话,报警了,说自己的心脏被这对夫妻摔东西给吓犯了病,她要去医院急救。 她和这对夫妻,倒是半斤八两。 心怡看着流苏说:“走吧,三个这样的人,你惹不起的,我们出去吃火锅。” “现在吃饭有点早。”流苏带着几分郁闷说完,苦笑着乖乖去穿衣服,流苏也知道,一会儿警察来了,又是一场争执,在家里也不得安静,还不如跟心怡出去呢。 这个季节吃火锅最适合了,吃完整个人都暖起来,感觉多冷的天都不怕了。 心怡今天的精力好得要命,吃完火锅又提议:“反正今天周六,明天也不上班,不如去看一场电影。”流苏见刚好在大商场附近,顶楼就有影院,于是点了点头。 买了票,电影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始,两个人也没着急进去,站在影院门外看墙上的巨幅海报。 就在这时,流苏突然看见了糖糖,她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一起,手里拿着巨无霸冰激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笑得比冰激凌都甜美。 她身旁的小伙子也笑着,高挑儿个子,浓密的黑发,年轻的脸上,眉梢,眼角,嘴角,全都挂着笑,仿佛这世上,仿佛此时此刻,他是最幸福的人。 心怡也看见了糖糖,刚开始立刻一脸戒备,甚至还下意识地拉了流苏一把,想把流苏拉到她身后。 但见了糖糖和那小伙子的样子,戒备像遇到热水的雪花,顿时消失不见了。 心怡在流苏耳边说:“这姑娘看起来是恋爱了,她速度也不慢,可以和程珊珊相媲美。” 然后又接着感慨:“流苏,我算发现了,每个女人,只要及早自省,及早跳出无望的爱,都能得到幸福,如果运气不错,甚至得到幸福的速度还挺快。” 糖糖也看见了心怡和流苏,她没像上次那样冲过来,拼命地撕扯流苏,但她大眼睛里的敌意却消失了,没事人似的看着她们。 也没有立刻离开,就站在那里吃着冰激凌,一脸的幸福,一身的安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惊醒她的幸福和安静。 对糖糖的变化,流苏感觉很欣慰。毕竟纠缠苦等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及早抽身出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电影要开场了,流苏拉着心怡进去了。 糖糖和那男人也进去了,流苏发现,他们就坐在她和心怡前面几排,隔得并不远。 电影开始了,是个爱情片,一个遭遇丈夫背叛的女人,先是苦苦哀求,用各种方式挽回。 但她的丈夫对苦苦挽回他的女人,不是打就是骂,甚至带着外面的女人回家,一起嘲讽她。 终于,女人自省了,离了婚,带着孩子开始了新生活。 电影很煽情,也很励志,看得心怡流了不少眼泪。 心怡,流苏,甚至糖糖,她们都是被男人伤过的女子,她们也都是强者,和电影中的女人一样,都能获得新生。 第98章 他在丈夫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看完电影,和心怡分手后,流苏刚回到家,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在这么寒冷的冬夜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父亲没有一句关心,语气里全是责问:“流苏,我打了一晚上,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和朋友一起去看电影,手机静音了。”流苏淡淡地回答:“看我有什么事?” “我说流苏,你是真没长心啊,你有那闲钱干啥不好,白送给电影院去?看电影能当吃还是当喝呀?家里缺钱你知不知道?你妈生病都没钱买药你知不知道?” 父亲开始一句接一句斥责,在这件事情上,口才出奇地好。 说因为流苏的不肯帮忙,她大哥的房子到底没买成,还问流苏愧疚不愧疚?还说别人家的女儿,赚钱全部邮回家,一心为父母着想,为哥哥着想。 流苏据理力争:“你继子年龄比我大,他有妻有子,还有你这个继父和他的亲妈帮扶,买不成房子能怨我?你不拿我当亲生女儿没关系,也别要求我拿他当大哥成吗? 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不是兄妹,从小到大,他也从来没拿我当过妹妹。况且,他不是有个亲妹妹吗,怎么不去找她拿钱?” 隔着数千里的距离,父亲没问一句她离婚后,一个人生活得怎么样,工作辛不辛苦,钱够不够。 反倒是骂她是白眼狼,自己大哥买房不出钱,还说不是兄妹这样的混账话。 流苏也不愿意再也父亲争执下去,问他打电话干什么,如果没事她挂,她要睡觉了。 这时父亲才说:“你侄儿已经读小学一年级了,没有学费,你明天必须要给打回来一万块钱,因为你侄儿说了,要向你一样,将来考大学,为了这句话,你也得好好赚钱供他。” 又是要钱,而且是这么无耻的借口。 流苏心里厌烦到了极点,她问父亲:“现在既不是九月,也不是三月,现在是十一月、不是开学季,要什么学费?他父母在干什么,孩子的学费不应该由他们出吗?” “他们没钱,况且你离婚了,也没个孩子,钱不用来养侄子,难道都送电影院去?”父亲说得理直气壮。 “我自己赚钱,想怎么花是我的事儿。养侄子?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他父母缺胳膊少腿了吗?不缺胳膊不少腿,为什么自己不出去赚?来跟我要学费,准备要到什么时候?” “父母是父母,你是你,你也别管是不是开学季,你就给一句痛快话,到底给不给钱?你大学白读了,怎么做人都没学会。” 流苏丢过去一句;“我不给,他有爹有妈,还有你这个为了他肝脑涂地的爷爷,凭什么我供他读书?”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虽然早就习惯了父亲的「里外不分」习惯了父亲对她的压榨和不满,但躺在床上,流苏还是难过了,还是流下了眼泪。 她不是舍不得一万块钱,她也拿得出来这个钱,但是流苏知道,只要今天给了,以后这个借口就会被无数次地用,她太知道他们贪婪的性格了。 说白了,他们没拿她当亲人,不管她怎样,甚至不管她死活,他们只要钱,最好自己赚的钱都给他们。 母亲死后,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忍饥挨饿,孤独着长大,批命学习,才终于有了这份工作。 但没想到,结婚后,被程左耍了好几年,最后离婚,落得个形单影只的下场。看来,命运真是不眷顾她。 但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拖累谁,也没有依靠谁,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不心疼她一星半点呢?流苏越想越难过,想了好久之后,噙着泪睡着了。 也没拉上窗帘,月光照进来,撒在她的脸上,像撒了一层细细的沙,那么白,那么孤独,那么惹人怜惜。这个孤独的女子,她的孤独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流苏是被阵阵的腹痛给疼醒的,醒来,感觉自己在发烧。 无人可依靠的流苏,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她起来,找了一片退烧药吃下去,隔了半晌,又吃了两片消炎药。 流苏想,今天和心怡去吃火锅,出了些汗,可能走出去看电影,被风吹了,感冒了。可是腹部为什么这么疼呢? 这期间,一直疼,而且有了越来越严重的架势。冷汗已经沿着脸颊淌下来了,流苏明白,不能再挺下去,否则一旦得了别的病,势必会耽误。 她用一只手按着腹部,另一只手莫起了电话,抖着,准备拨打120急救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在这寂静的夜里,突然响了起来。 流苏甚至都没看是谁的来电,便按了接听键,痛苦地「喂」了一声。 “苏苏,你怎么了?”夏子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急切。 流苏已经疼得不能回答了。 “苏苏,别说话了,赶紧去开门,我马上就到。”夏子墨说完,拿着电话往楼下跑,他怕流苏晕过去,一旦打不开门就糟了。 流苏满脸淌汗,她已经站不起来了,但是坚强惯了的女人,咬着牙,爬到了门口,费力地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流苏扑了出去,扑倒在门口,疼得几乎失去了意识。 几近半昏迷中,流苏感觉到夏子墨到了,他叫着她,弯腰抱起她,向楼下奔去。 来的路上夏子墨已经打了120,通知他们有急诊病人,他自己开车,带着流苏直奔医院。 流苏疼得满脸淌汗,也淌泪。这一刻,她真希望母亲能来接她,接她到那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她需要母亲,她再也不想和她分开了。 流苏眼神迷离,意识也不太清醒,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妈妈……” 夏子墨看着流苏的样子,心疼得仿佛在滴血。他抱着流苏冲进医院,冲进急症室,嘴里喊着医生。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手术。医生找家属签字,夏子墨拿起笔,在手术单上,在丈夫一栏里,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夏子墨。 第99章 你是我的人了 夏子墨在手术单的丈夫一栏,郑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夏子墨。 签完字后,流苏被快速推进了手术室,接受微创阑尾炎手术。 夏子墨一个人,在这个深秋的深夜里,等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虽然知道风险不大,但他还是急得来回走动。 他像极了关心妻子的丈夫,因为关心,有点方寸大乱。 他每次走到手术室门口,都趴在门上往里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却无法在长椅上安静地坐一会儿。 等流苏再次彻底恢复意识,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了。天朦胧着,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就要亮了。 流苏躺在病床上,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医院里,是半夜腹痛得要死,是夏子墨半夜赶到自己家,抱起自己,疯了似的冲下楼,开车送自己来医院,是他救了自己的命。 夏子墨坐在她病床边的椅子上,关切地看着流苏。见流苏睁开了眼睛,他急忙握住了流苏的手,俯下身子,微笑着柔声说:“苏苏,你手上扎着滴流,不要乱动,很快就滴完了。胃还痛不痛了?” 夏子墨幽深的眸子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爱,语气关切,仿佛病床上的人是个婴儿,是他的女儿,是他的掌心宝,他生怕说话的声音大了,吹疼了她的伤口般小心翼翼。 流苏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逝了。随着继母的进门,父亲对她的疼爱,仿佛一个肥皂泡,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间,然后便彻底消失不见。 因为太小了,也曾生过多次病。每次生病,即使高烧到近四十度,也永远是自己躺在家附近的小诊所里打滴流,独自来,独自去。 就像一棵生在荒郊野外的小树,没有任何依靠,只能任凭风吹雨打,不能自生便是自灭,所以她早早学会了在孤独中坚强。 父亲给些看病的钱,就是对她最隆重的疼爱,除此外,再无其他。 好不容易长大,结婚的最初,程左也曾经真心疼爱过她,但是程左的爱亦如昙花,转瞬间便消失在暗夜里,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而此刻夏子墨这样关切的、充满浓浓爱意的眼神,流苏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她看着他,有些贪恋他的关怀。他也看着她,在彼此的凝视里,流苏的泪小河一样在脸上蔓延。 “苏苏,不哭了……”夏子墨轻轻擦去流苏脸上的泪,轻声说:“等你病好了,出院了,我带你出去旅游散散心,我们去很多好玩的地方,吃很多好吃的食物,买很多漂亮的衣服。以后,不许和我怄气了,昨晚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夏子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以后,我必须在你身边,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接受和你分离。”他又霸道地说了一句,却是因为关心她。 流苏什么都不想说,她只把自己泪痕斑驳的小脸,紧紧贴在夏子墨的那只大手掌里。 那只大手掌温暖,让她感觉到亲切,安全,舒服,妥帖,她只想长长久久这样下去,对一个从小失爱的女子来说,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然后,流苏就睡着了,在这个疼爱自己的男人的掌心里,安稳地睡了过去,她的脸在清晨的阳光里,皮肤几乎透明的白,甚至能看见细小的血管,如一个纯净的婴儿。 再次醒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多。窗外,深秋的阳光明媚又妩媚,带着问候照进病房,照在流苏纤细的肢体上。 单间病房里也温暖如春。 夏子墨依然陪在流苏身边,流苏的小脸还紧紧贴着他的那只大手掌。 流苏恢复了一些力气,自己把脸移开,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夏子墨说:“手都被压麻了吧?” “没有……”夏子墨看着她,温柔地说。 “你一直陪着我,还没吃饭?”流苏看着夏子墨:“把电话借我用一下,我打完电话,你就出去吃饭,再回家睡一会儿,我自己可以的,有事情我叫护士。” 夏子墨很心疼流苏的懂事,流苏的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刀,一下子就扎在了他的心上,他看着她想:苏苏是吃了多少苦,才养成了这样独立的个性,连手术后都说自己可以? 他的心疼得要命,他暗暗发誓,此后的所有岁月,一定全心全意爱她,把她生命里缺失的一切都补回来,他是她的山,她再也不是无依无靠的小女人了。 夏子墨把电话递给了流苏。 流苏打给了心怡,让她替自己跟公司请假,又叮嘱她下班后来医院拿钥匙,去家里帮她取些东西。 夏子墨不放心流苏一个人在医院里,别说回家去休息了,就是吃饭都不肯出去,只叫了外卖在病房里吃。 “子墨,昨天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流苏轻声问。 “哪里是没睡……”夏子墨看着流苏,心有余悸地说:“本来我睡着了,但做了梦,梦里听见你哭着喊我,声音急迫,仿佛生死离别的那种叫法儿,我吓了一身冷汗,立刻醒了,因为不放心,想打电话证实一下你很好。结果,那时候你都疼得说不出来话了。” 夏子墨顿了顿,又说:“好在我打那个电话了。” “原来你是以为做梦救了我。”流苏笑着说,心却暖暖的,很好受。 “对呀,我救了你,从此后你永远是我的人了,再也不许离开我半步。”夏子墨看着流苏:“苏苏,我真无法放心你一个人了生活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面对以后的所有岁月,我不接受你任何的反驳理由。” 流苏没想反驳,经过了这件事,她对夏子墨的爱和依恋,统统再也无法掩饰无法隐藏了,她彻底明白了,他爱她,爱得超越了所有人。 她也爱他,愿意用此后的所有时间,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对抗生活里可能有的风雨,他不怕的,她也不怕了,他们在能在一起,便是命运对自己最好的眷顾,她知足了。 第100章 你帮我这个忙,怎么样? 中午,心怡风风火火地来了。听闻流苏是昨晚半夜突发的急性阑尾炎,吓得花容失色,直呼太悬了,一旦送医院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反倒是流苏笑着安慰心怡:“没事儿,我命硬,哪里就死了?吓这样儿。” 三个人说了一阵话儿,心怡拿着钥匙去了流苏家,帮流苏收拾几件内衣外衣和一些洗漱用品,拿到医院来。 心怡把流苏扔在地板上的手机也拿来了,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心怡细心,把充电器也一并拿了来。 到医院后,心怡帮流苏把手机充上了电。充了一小会儿后,就可以开机了。 但刚开机,接二连三的短信通知,原来都是她父亲打给她的电话,从早晨到不久前,竟然打了一百多个。 心怡吃惊地看着流苏,试探着说:“打了这么多次电话,估计是有什么紧急事儿吧?” 流苏脸上涌现出悲愤:“昨晚我已经接了我爸电话,和以往一样,要钱,要一万,说是她孙子读书没有学费了,要我必须给邮回去,当然了,我拒绝了。” “又不是开学季,怎么看都是找理由向你要钱。再说了,开学季也不给,孩子不是有父母吗?” 心怡愤愤不平地说:“我就不明白你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总是向着他那继子呢?还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 流苏听了,把脸埋到被子里去,估计是流泪了,不想让他们两个看见。 夏子墨急忙摆摆手,阻止心怡再说下去了。 病房里出现了难堪的沉默,仅仅一小会儿后,流苏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心怡拿起来看了看,显示是流苏父亲。心怡见流苏没动,她帮着按了接听键。 电话在接通的一瞬间,流苏父亲愤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流苏,昨晚电话打不通,你说你看电影去了,今早电话为啥还打不通?” “叔叔,我是流苏好友……”心怡忍着心底的怒火,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流苏昨晚病了,她……” “她装病吧?她从小就喜欢装病。话说回来,就算真病了,不也没死吗?没死让她接电话。”流苏父亲一句都没问流苏得了什么病,怎么样,而是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流苏「呼」地一下揭开被子,她忘记了自己刚做完手术,想坐起来,但失败了,疼得紧紧咬着牙。夏子墨急忙过去,握住了流苏的手:“苏苏,不着急,没事,有我呢。” 夏子墨想接电话,但流苏对心怡说:“把电话给我……”她显然被激怒了。 拿到电话,流苏愤怒地问:“爸,你说我从小就喜欢装病,我问你,我装病给谁看,给你吗?你管我了吗?你的心里,全是你的继子、继女、还有那个胖得和牛一样健壮的二婚老婆,我装病给你们谁看了?” 流苏被气得对着电话用微弱的声音喊:“我没死呢,你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侄子读书没有学费,你赶紧邮回来一万块钱。” 父亲霸道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流苏,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不给我孙子学费,我明天就去你那儿一趟,这次不给钱我就住在你哪里,白天你上班我就去你公司要,什么时候给钱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手术了,你知不知道?”当着夏子墨和心怡的面,流苏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昨晚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跟我要钱,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不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给你们一分钱。” “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我只在乎我孙子的学费,他父母没有能力,以后的学费必须有你来出。” 这样霸道而不近人情的话,竟然是从一个父亲嘴里说出来的,心怡的肺就要被气炸了,她无法忍受了,几乎忍不住要夺流苏的手机,亲自质问一句:你还是不是一个父亲?一口一个孙子,那个孙子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和你有血缘关系的,是电话这头的流苏! 流苏已经被气得全身颤抖了,尽管夏子墨安慰着她,她依然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流苏的声音也抖着:“我告诉你,你想来尽管来,想住下尽管住下,但就算你在我这里住到你生命的尽头,都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我不会养你那个牛一样健壮的妻子,不会养你那好吃懒做比我大好几岁的继子,他没有饭吃,就两口子就一起去街头讨,孩子没有学费是吧,那就干脆别读书了,我就算现在要死了,我的钱宁可全捐出去,也不会给你们,一分都不给!” 流苏开始剧烈地咳嗽,夏子墨过来夺她的手机,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但流苏拒绝了,她一定要把话说完:“我告诉你,说不定我会离开这个大城,换一个地方,我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我真离开了,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我,别想跟我要到一分钱。” “你这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和你那死鬼母亲一样狠。” 夏子墨皱紧了眉头,一把抢过流苏的手机,果断挂断了电话,然后也没问流苏,直接把那个讨厌的电话号码扔进了黑名单。 他不能任由那个流苏叫「爸爸」的男人,在流苏刚刚做完手术的这一刻,如此伤害流苏。 从此刻起,他要牵着流苏的手,走完长长的一生,他是她的靠山,是可以保护她的人,他不能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了。 “以后他们换电话再打过来的话,我来接。”夏子墨温柔滴看着流苏,但语气却异常坚定:“一大家子人都想做寄生虫,我绝对不允许。” 夏子墨话音落了没一会儿,流苏父亲果然换了个电话打了进来,这次语气软了:“流苏,我要钱,一个是为了给你侄子交学费,一个是为了你继母,她嫁给我这些年,没吃好的没穿好的,辛苦了这么多年,所以今年她过生日,我想给她买一条粗点的金项链,流苏,你帮我这个忙,怎么样?” 第101章 我决定搬过来住 夏子墨听完流苏父亲的要求,对着话筒说:“我是流苏的朋友,她刚做完阑尾炎手术,不能生气,也没力气说太多话,我代表她回答您的这个要求:给自己爱人买项链或者其他首饰,要靠自己,要量力而行,一旦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不买也罢。” “即使想让女儿帮您,也得她有钱且心甘情愿才行,现在她刚做完手术,没有钱又不心甘情愿,所以不要为这点小事儿争执了。” 夏子墨看了一眼流苏,他不想让流苏的心情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太大影响。 所以简短说了几句,也没搭理流苏父亲的骂骂咧咧,赶紧结束了电话。 心怡也赶紧转移话题,她对夏子墨说:“夏先生,你昨晚在医院呆一整晚,也挺累了,今晚我来替换你,你回家歇歇,明天再来换我。” “不用,还是我陪着苏苏吧,否则我回去了也是惦记,更睡不着。” 心怡笑了笑,知道他是被流苏的突然生病吓坏了,是后怕,也就不和他争。 更明白夏子墨是除了他自己,有点不相信任何人了,这就是因为他爱流苏,所以才想亲自照顾流苏,甚至连她照顾都不放心了。 七天后,流苏出院,整个人瘦了一圈儿,都不足九十斤了。 夏子墨不肯给流苏走路,也不在乎别人诧异的目光,他抱着流苏走出病房,下楼,直奔他停在医院大门外的车。 心怡拎着东西跟在后面,看着前面抱着流苏的夏子墨,她的心非常高兴,为流苏高兴,为这个苦命的好友,有了这样一个好男人照顾她而高兴。 回到自己家,流苏发现,房间已经被心怡打扫过了,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茶几上的绿萝长势相当好,已经把盛着它们的小鱼缸给彻底覆盖住了,也绿得不像话。 床单新换过,浅粉色,带着一对一对的小熊图案,可爱而幼稚,似乎放在儿童房里更合适。 想到心怡的母亲身份,流苏笑起来,原来做了母亲,买东西时都不自觉地受影响。换做以前,这个可爱的粉嫩的床单,绝对不会是心怡的菜。 看看要到中午了,心怡进厨房去做饭,趁着她在,夏子墨回了一趟家,再回来时,不光拉着一个最大号的拉杆箱,还拎着一个大包儿,里面全是他日常用的东西。 “你这是要干什么?”流苏有点惊讶。 “不放心你,我决定搬过来住了。”夏子墨说完,自顾自地打开拉杆箱,再打开衣柜,把他那些衣服一件一件地挂里进去,仿佛这里是他的家似的,非常自然。 “你没争取我的意见,我也没同意你搬过来。”流苏叫着抗议。 “苏苏,我只是要每分每秒都亲手照顾你,不会违背的意志做别的事儿的。”夏子墨看了她一眼,一副不容拒绝的霸道总裁的架势。 见心怡在旁边吃吃地笑,他自己也笑起来。流苏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笑的时候,竟是这么好看。 吃完午饭,心怡走了,说要去接儿子,带儿子出去玩。 临出门还叮嘱了夏子墨:你那么忙,一旦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别扔流苏一个人在家,她刚做完手术,需要人照顾。 流苏靠着被子,坐着,眼睛看着窗台上的那盆月季,似乎再想心事,想得入了神,夏子墨观察她半天了,她都没有发现。 “苏苏……”夏子墨坐到她身边来,握住了她一只手,轻轻叫了她一声。 “嗯?”流苏转头看他,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眼波温柔,像一只羞涩的小鹿,又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童。 “苏苏……”夏子墨看着她的大眼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论是我的母亲还是你的父亲,他们都不能再伤害你,我不允许他们伤害你,有我在,不论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让你面对你担心的事情,你放心吧!” “可是……” “苏苏,我再说一遍,有我在,没有可是,不信你等着看。”夏子墨目光坚定,像一个古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 “嗯。”流苏答应着,大眼睛慢慢笑成了两泓弯月亮。 夏子墨看得心神激荡,把流苏揽进怀里,深深吻了她。他怀里的女子,乖巧得像一只小猫儿。 两天后的黄昏,流苏突然接到了项西行的电话,他邀请她吃烧烤,说去他们偶遇的那家小餐馆。 项西行的声音低沉,一听就是心情不好。 流苏拒绝,她说:“我吃过饭了,不想再出去了,谢谢你。”话说的委婉而客气,疏离感非常强。 项西行沉默半晌,说了句:“好的……”然后挂了电话,流苏能感觉到他有着浓浓的失落。 在夏子墨的精心照顾下,流苏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时间走到十一月底,流苏竟然胖了好几斤,人反倒变得更好看了,尤其那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欢喜,每次看见夏子墨,都弯弯的,笑得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夏子墨满心的欢喜,满眼的宠溺。他知道,流苏不是吃胖的,她是心情舒畅后,胃口开了些。 这么多年,真不知道流苏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想到这些,夏子墨的心就疼得要命。 夏子墨看着流苏,心里暗暗发誓,此后的所有时间,他要她永远开心,永远温柔如水,他再也不让她吃苦受难了,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他能做到。 流苏开始上班,项西行再次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是她上班的第二天。 这次是晚上八点多,项西行的声音依然很低沉。流苏笑着说:“项先生,很抱歉,我在电影院门口,准备和我男友一起看电影,刚上映的爱情片,据说很好看。” “那好吧,打扰你了。”项西行很快地说完挂了电话。他知道流苏在家,因为他就站在流苏楼下,天这么冷,他是开车来接流苏的。 项西行看见流苏的房间亮着灯,甚至都看见了在窗边走动的流苏的身影,他拿着电话和他说,她不在家。 项西行咬紧了下唇,心里很难受。但是他理解流苏的选择,尊重流苏的拒绝,他是婚姻里的人,流苏清清白白一个好女子,凭什么要跟他搅和到一起? 项西行一声叹息,然后打开车门坐进去,开车走了,他的车看上去都那样孤单。 第102章 心有所属 十二月如约而至,这一年马上要过去。 十二月初,夏子墨的房子卖出去了,他抽时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一部分拿到流苏这里,一部分扔掉。客厅里摆着的森林似的盆景,都送了人。 但前妻璐璐还有一些遗物。 看着璐璐的遗物,夏子墨的泪落下来,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璐璐,你走了,我也要搬走了,搬到一个和你一样好的好女人那里,去和她一起度过后半生。房子卖了,家散了,但我会把你放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前妻的物品实在太多,衣服和鞋还好处理,但是一些首饰是不能卖掉也不能丢掉的。 夏子墨想了半晌,觉得糖糖是最适合接收这些首饰的人,于是他给糖糖打了一个电话,“喂,姐夫?”糖糖的声音里依然有意外,却没有惊喜万分了:“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找我有事儿吗?” “糖糖……”夏子墨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伤感:“我的房子卖了,很多东西都快速处理掉。但是你姐有一些首饰,我不想卖掉它们,又怕睹物思人。 这样,你过来拿去吧,你不愿意戴,可以收起来,想你姐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是个念想……” 糖糖沉默了好半晌,回答了一个字;“好。” “我现在在家,你过来吧。”夏子墨缓缓地问。 “好……” 又是回答了一个字,夏子墨发现,糖糖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 半个多小时后,糖糖来了。有一些日子没见,糖糖瘦了一些,却更精神了。 身上穿一件白色薄羽绒服,短款,灰色紧身牛仔裤,高跟矮腰靴子,显得双腿更加修长。 面色很好,粉白中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粉红,像一棵亭亭玉立的树,再也不是见了他就想纠缠的菟丝花了,整个人的气质全变了,像换了一个人。 夏子墨很高兴糖糖的变化。他看着她欣慰地笑了笑,糖糖也笑了笑,他们之间的怨恨和不理解,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夏子墨把一个小拎包儿递到糖糖手上:“你姐的所有首饰都在这个小包儿里,你都拿去,替你姐爱惜它们。” 糖糖伸手接过来,然后坐到沙发上,慢慢拉开小拎包儿,拿出一个又一个首饰盒,再拿出盒子里的首饰,一样一样看,一样一样摸,像看着摸着亲人的脸。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来,她姐姐戴着每一件首饰的样子,糖糖的眼里就有了泪,忍不住滴滴答答落下来。 不能再看了,否则心就会碎裂,糖糖又一样一样地把它们放回去,收好,然后慢慢起身,用带泪的大眼睛看着夏子墨,轻声问:“姐夫,你可以抱我一下吗?算作告别,和以往,和你我的告别。” 夏子墨摇摇头,很认真地说:“糖糖,这个不可以,我已经心有所属,我只爱我心中的女子秦流苏,她是唯一,再抱你就是对你的不尊重,更是对她的不尊重,所以,不可以。” 糖糖的泪淌得更多,却笑着看夏子墨,笑着说:“姐夫,秦流苏命真好,她真幸福,我希望我也能和流苏一样好命,跟她一样幸福,你祝福我吧!” “糖糖,祝你幸福,你一定会幸福的。”夏子墨用幽深的眸子看着糖糖,真心实意地祝福她。 糖糖走了,夏子墨清空了他曾经的家,也走了,带着一颗火热的心,去奔赴他爱的、也爱他的流苏。 夏子墨以为,此后的岁月里,他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爱流苏了,再也不会有不相干的人和事情来打扰你们。 却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就接到了前岳母的电话。 “子墨,昨天我听糖糖说,你把房子卖了?”前岳母的声音大得像打雷,为了不被振聋,夏子墨不得不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一些。 “是的,我把房子卖了。”夏子墨如实回答。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卖房子?是不是有了新感情,把我女儿彻底忘记了?” 夏子墨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的确有了新感情,但这不能说明我忘记了璐璐。” “没忘记璐璐为什么卖房子?” “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换个居住环境。如果您没有事儿,我挂了,我要上班了。”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就直接说了……”前岳母终于不再绕圈子:“你那房子一共一百多平,卖了不少钱吧?璐璐虽然没了,但是按照法律规定,房子是不是有我们的份额?” 夏子墨哑然失笑,原来是要钱的。 他终于明白前岳母为什么打电话过来了,他很平静地说“既然您说按照法律规定,那我也说一句,房子是我婚前全款买的,它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所以没有你们的份额。” “你这叫什么话?”前岳母声音提高了八度,很明显怒了:“我女儿和你结婚八年,过了八年苦日子,这你总不能否认吧?既然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房子怎么说也有她一半了,她死了,你就一点旧情不念,卖我女儿的房子却一分钱没有她母亲的份额?” 夏子墨差点被她的话气乐:“我承认,璐璐和我结婚过了八年日子,但是我不承认她过的是苦日子。相反,我可以说,璐璐过的是宝马香车的好生活,连带着你也跟着我们过了八年丰衣足食的好生活。” “但就算璐璐和我一直生活下去,婚前的房产也永远是婚前财产,不会随着夫妻双方一起生活年头的增多,产权就变了。” “夏子墨,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果你这样不讲究,信不信我去法院告你?” “你去吧,我随时等着法院的传票。”夏子墨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第103章 她喜欢为难人的感觉 挂断电话,夏子墨心里是愤怒的,他不明白,有些人为了钱,竟然拿自己的女儿做砝码,一提再提,利用一次又一次,如前岳母,如流苏的父亲,他们为人父母,心就一点都不会痛吗? 两天后,前岳母又打了一次电话,这次说话相当不客气了:“夏子墨,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那房子卖了多少钱,你心知肚明。奈何我苦命的女儿早死了,什么都成了你一个人的。也罢了,我也不多要,你给五十万,全当我女儿给我留下的养老钱如何?” “房子是我婚前全款买的,婚后没还一分钱贷款,所以房子没有你女儿的份儿,它不算遗产,没有你的份儿。” “你这样的要求是无理的,我没有办法做到。当然了,我也不会彻底不管你们,会给你们适当的帮助。” 夏子墨耐着性子解释:“我房子是卖了不少钱,这钱和你没有关系,况且我还得买房,总不能一辈子租房住吧?” “夏子墨,你够绝情。既然这样,那我也豁出去了,我活不下去时,就去你公司闹,你不怕丢脸我更不怕了,也会去你新欢公司闹,她不光抢了死人的爱,还抢了活人该得的钱。”前岳母在电话里撒泼,威胁夏子墨。 如果说,前岳母威胁去他公司闹,夏子墨尚且能忍耐,但她说去流苏公司闹,真彻底惹怒了夏子墨。 夏子墨眼前出现了他自己母亲站在流苏公司门前抱着双臂的样子,嚣张得仿佛天天都是她的,前岳母应该比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再往前一些,还有等着流苏下班、想让流苏帮忙劝说心怡的尚逸,还有大街上偶遇的朱颜和糖糖,他们都曾对流苏无礼过。 但是现在不可以了,现在流苏是他的,他不许他们任何人伤害她,自己母亲和流苏父亲都不行,更别说这些不相干的外人。 夏子墨的底线被碰触了,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做到看前妻的面子、不跟她母亲一般见识,再也做不到。 他对着电话恶狠狠的说:“你给我记着我今天说过的话,如果你敢去流苏公司无理取闹,我不会选择报警、把你驱走这样简单的做法,我会选择付出五十万给医院,让你在里面住两年,让你下不了床、玩不了麻将,甚至吃不了饭,不信你就试试!” “还有,我收回我刚才说过的话,从此刻开始,我不会补贴你们钱了,以后你就是要饭,我都一分不施舍你,不知道羞耻! 竟然说着这样没羞没臊的话,你的脸不红吗,良心不疼吗?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家断绝一切关往来。” 前岳母被夏子墨的突然大怒彻底惊呆了,夏子墨电话都挂断半天了,她才缓过神来,开始后悔自己操之过急了。 夏子墨真不补贴他们钱,她拿什么整日打麻将?得想想办法,把夏子墨的心哄回来,让他同情他们,可怜他们,给他们钱。 同时她明白了,夏子墨的底线是那个叫流苏的女子,是不能随便欺负的,否则下场会很惨。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夏子墨那么爱璐璐,她竟然能把璐璐赶出夏子墨的心?还真是不简单啊! 这个老妇人,白活了半百的年纪,她一点都不明白,失去伴侣的男人或者女人,选择再爱,不等于就忘记了以前,这是两回事儿。 流苏这段时间因为有夏子墨的照顾,身体恢复得很快。唯一让她苦恼的是父亲又来过好几次电话,他不问流苏的病,他不管流苏做了什么手术,他只要钱。 一万块钱不算大数目,流苏也拿得出来。但是流苏不打算给,因为她太了解她所谓的家人了。 一旦给一次,突破口被打开,那接下来就会一次比一次要得多,自己的生活就会永无宁日。 况且,这么多年孤单过下来,她心里对他们也是恨的,他们不拿她当亲人,她也不把他们当亲人了。 几天后,这个大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雪花又密又急,飘飘扬扬下了两三天后才放晴。 这时流苏接到了项西行的电话,他说:“流苏,明天我们去滑雪怎么样?” “很抱歉,项先生,我前几天刚做了阑尾炎手术,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滑不了雪。”流苏毅然拒绝,语气客气而疏离。 “什么时候的事?”项西行显然吃了一惊。 “前几天,半夜突然发作,把我疼够呛……”流苏咯咯笑着,语调轻松:“现在好了,但是滑不了雪。” “那你好好养身体,以后有时间我们再去滑雪。”项西行想起来了,他前几天给流苏打电话,约她出去吃烧烤,流苏的声音听上去就是轻飘飘的,他暗暗自责,自己太粗心了。 流苏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他们要搬家了,不打算在项西行的出租房住下去。 在流苏手术后不久,杨娟先后又来过两次,目的很明确:涨房租,不给涨就滚蛋。 原本是签了合同的,但是杨娟根本不讲理,一口咬定现在要涨房租。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这么不讲道理? 夏子墨一句话点醒了流苏:“就是这女人有钱了,虽然钱不是她赚的,她依然依仗着那些钱嚣张,觉得自己有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资本。” 同时她是空虚的,她不差涨房租的那几个钱,她要的不过是为难人的感觉,她喜欢那感觉,会让她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夏子墨说,本来他就嫌这个房子小,既然房东还如此闹,房子还给她好了,不和她计较剩下的房租钱,为了不被打扰,我们搬家就是。 一月末的时候,他们搬家了。新家离流苏公司很近,夏子墨说,一旦他忙得没时间接送流苏上下班,流苏自己也方便些。 对夏子墨的疼爱,流苏心里是满满的感激和感动。 新家是两室一厅,十一楼,装修简洁大方,色彩明亮,正是流苏喜欢的,她开心,夏子墨当然更开心。 第104章 她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 项西行是几天之后知道流苏搬家的。 那天,杨娟回家后,把手里拿着的一串钥匙扔在茶几上,突然「叮当」一声,吓了项西行一跳。他抬头看了杨娟一眼,带着不满问:“又去哪里惹事儿了?” 杨娟气哼哼地一屁股坐在项西行身边,满口怨愤:“你说现在这年轻女人,一个比一个小气,我不过是想涨一点房租,她竟然搬家了!哎我就不明白了,剩下的房租也不少钱,她宁可不要了也不答应再给咱们涨点,你说这女人是傻呀还是笨呀,哪多哪少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项西行吃了一惊,急忙问:“你说流苏搬家了,搬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又去要求涨房租了?” “别一口一个流苏叫得那么亲切,不过是一个穷得连房子都买不起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这样凶巴巴地质问我吗?” 杨娟非常不满地抗议:“钥匙已经还给我了,我不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总之,还在地球上。” 然后若无其事地拿出好几瓶指甲油,准备开始涂指甲。 项西行心里忍了多年的愤怒,像一座再也无法控制的活火山,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杨娟手里的指甲油瓶儿,用力摔在地板上,对着杨娟大吼:“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疯婆子,房子没到期你涨什么房租?还好意思说别人小气,我看你的脸比城墙都厚了!” 杨娟看着地上碎裂的指甲油,看着被染得斑驳不堪的地板,哇哇大叫:“项西行,你为了一个陌生女人,这样说我?你嫌弃我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当初我的一腔痴心都喂了白眼狼了是不是?” “是,现在我就是嫌弃你了,别总仗着当初的那点儿情分,整天为所欲为。” 项西行怒目圆睁,看着杨娟说:“你看看你,这么多年来,整天无所事事,整天四处攀比爱慕虚荣,整天逛街玩麻将,整天惹是生非,这些统统都算了。 我不计较,但是你连起码的道理都不懂了,租房子时签合同为的是什么,你告诉我为的是什么? 说出来的话能出尔反尔吗?你还是成人吗?你是三岁孩童吗?你有三岁孩童的纯真吗?我今天客观评价一句:你就是无知无理贪婪丑陋没有人性的疯婆子!” “你还总提当初,当初的你在哪里?如果不是看在当初的同甘同苦,你早就不是我项西行的太太了。 当初的你死了,当初的项西行也被你折磨死了,现在的我实在无法和你这样的疯婆子过下去了,再和你过下去,我会窒息而亡,所以我今天正式向你提出离婚。” “你个陈世美,你个白眼狼,你说这样的话,你亏不亏心?” 杨娟的声音更高了,一边骂一边哭,仿佛她是天下第一委屈的人,眼泪更是比孟姜女都多。 “就算是亏心又怎么样?我宁可选择亏心让众人唾骂,也不选择你了,我坚决要求离婚,不接受任何方式的调解,除了离婚,我已经被你逼得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项西行说完,拿起自己的衣服,准备走人了。 “你干什么去?你要去哪里?你外面是不是有情人了?你是不是找你的情人去?”杨娟一连问了好几句,扑过去撕扯着项西行的衣服,不许他开门离去。 “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认,但就是不能和你继续生活下去了。” 项西行一把推开杨娟,在杨娟踉跄着倒退的时候,他开门从容走了,身后杨娟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不管不顾的叫骂声,到了楼下都能听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又下起了雪。雪花大朵大朵地飘摇着,乱了项西行的眼睛。 北风凛冽,吹在脸上,项西行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心实在太痛苦了,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结束这痛苦。 打开车库,把车开出来,开到离家远些的地方,项西行才停下来,拿出香烟,点燃,一口气吸了两根后,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然后他拿出手机给流苏打电话。 “喂,项先生……”流苏清脆如百灵鸟一样的声音传进耳朵,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愉悦感。 那一刻,项西行觉得流苏像天空飘动的雪花,那么温柔,那么轻盈,那么美丽。 项西行眼前立刻出现了流苏笑眉笑眼的样子,和流苏这样乖巧懂事的女人一起生活,该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即使为她死了,也是幸福的吧? 他想得走了神儿,流苏叫了他好几句,他才听见,自己先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地笑了笑后,带着几分尴尬问:“流苏,你搬家了?今天晚上杨娟才说,我才知道。” “是的,我搬家了,因为我男友搬过来和我一起了,房子就显得有点小,所以我们就租了一个大一些的两室的。” 流苏咯咯地笑:“这几天光忙着收拾新家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项西行明白,流苏哪里是因为房子小搬的家,分明是杨娟要涨房租,搅合的她心烦了,才搬家。 流苏这么说,无非是怕自己难堪,多懂事的女子,杨娟比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但流苏再怎么给自己留面子,自己也已经知道了真相,还是感觉到难堪了。 项西行更艰难地开了口:“流苏,我知道你搬家是因为杨娟,她又找你了、要涨房租是不是?我了解的,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真是丢脸啊。” 流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沉默了一会后,转移了话题:“项先生,等我新家收拾好了,请你来做客,我男朋友烧得一手好菜,欢迎你成为我们家的第一位客人。” “好的,我一定去。”挂断电话后,项西行心里更难过了:以前一直见流苏影单影只,什么时候她竟然有了一个男朋友呢? 第105章 不幸福的婚姻 项西行想,流苏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呢?这一点,在他心里是不情愿的,是抗拒的,是突然的,是让他痛苦的。 不能再邀请流苏出来吃饭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再邀请她似乎不妥当。 况且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他也不可能让她在这么冷的晚上出来。 项西行一个人走进了「聚一聚」烧烤店,选了上次他和流苏坐的位置,他点了一些东西和几瓶啤酒,一个人坐着,闷闷地喝,越喝心里越苦涩。 项西行有刹那的恍惚,自己仿佛一直坐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但是流苏呢,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他该去寻她吗?该去哪里寻? 他后悔自己一直在等她,久久的、痴痴的等,可是她在不经意间走远,离他越来越远,她依偎进了另一个人男人的怀抱,那个男人成了他的男朋友,而自己再也没有了拥抱她的机会,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还有用吗? 想到这里,项西行的心是痛的,是怨恨的,他怨恨自己已婚的身份,他的婚姻比坟墓都不如,坟墓里起码是安静的,他的家却是喧闹的,一个女人的喧闹,堪比整个菜市场。 因为这个抵得上整个菜市场喧闹的女人,他不敢过分靠近那个美好的女子,他和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他不敢主动,无法主动,他在犹豫,他怕别人骂他抛弃糟糠妻,却生生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几瓶啤酒喝完,项西行又点了一杯白酒,没等喝,电话就响了好几次,都是他的妻杨娟打来的,项西行厌烦到无法言表了,干脆关了手机,立刻就清静了,难得的清静。 他和杨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杨娟竟然不知道很多个失眠的寂寞的夜里,他来这个叫「聚一聚」的小烧烤店喝酒,她竟然不知道,她除了无知和整日喧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项西行忍耐了这些年,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做出了终极决定:他要离婚,再也不忍下去了。 这样的决定不是为任何人,只为自己孤独的寂寞的心,只为自己还不算太老的心。 他的心需要爱,需要一个懂他的温柔的女人的爱。这么多年迁就下来,他实在太累了,累到再也没有力气迁就一分一秒。 那杯白酒喝完,这个酒量极好的男人醉了。 叫了代驾,几乎横穿了整个城市,来到本城离家最远的地方,随便找个酒店住下来。 躺在陌生的床上,项西行了无睡意,想想自己这半生,除了最初的几年,剩余的时光都是在独自打拼,给那个无知的女人赚取她张狂的资本,时间真够长的,长到差点占据了他的一生。 够了,就算是欠她的,也还完了,现在他谁都不亏欠了,项西行决定,以后就为自己活,想好了,他闭上眼睛睡觉。 许是太累,许是因为喝了酒。总之,他很快睡着了,就做了梦,梦里看见流苏一边跑,一边和他道再见。 项西行在后面追她,叫着流苏你等一等,但她跑得飞快,她不肯等,她为什么要等呢? 他急得醒过来,才发现是做了梦。窗外,天空深蓝,群星璀璨,有呼呼的北风从窗外经过,像个狂舞的恶魔,发出悠长的单调的呜咽声。 项西行坐起来,点燃了一根烟儿,吸了几口,焦躁的、悲伤的情绪缓解了一些,项西行想,这么深的夜里,流苏一定睡熟了吧? 他知道,这个坚强独立的女子,已经走进了他的心。前半生,他爱过杨娟几年,其他的时间,都是在忍耐,是因为当初牵手一生的承诺在忍耐。 但他自己明白,杨娟是那么让他失望,他曾经如火的爱情,渐渐消失在她的懒惰和无知里。 如今,他已经人到中年,不能也无法再忍耐下去了。所以,他要求离婚,哪怕净身出户,也要离开那个叫杨娟的女人。 杨娟一点都不知道丈夫的心,已经被她磨得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爱。 昨晚,她给项西行打了几次电话没打通,不满意地骂了几句,然后躺下,呼呼大睡了一夜。 早晨醒来,才发现项西行一夜未归。未归就未归,她才懒得去想他去了哪里,不信今晚还不归。 起来,头不梳脸不洗,进厨房先做了饭,吃完,又躺下了,睡了个回笼觉后,再起来才开始洗脸,涂了猩红的唇,出去打麻将了。 中午麻将馆管饭,一直到晚上,输了不少钱的杨娟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进了家门,发现项西行还是没回来,这次有点慌了。 顾不上疲惫了,急忙打电话过去:“老公,还没下班?等着你吃饭呢?” “等我吃饭?我敢保证,你在麻将馆消磨一天,现在都没做饭呢。”这么多年过下来,项西行非常了解杨娟。 “麻将馆怎么了,你整天上班,早晨走晚上才回来,儿子整天上学,这个周天走下周六才回来,我自己在家有多寂寞,你想过吗,关心过吗?”杨娟开始抱怨。 “得了,不用抱怨了,以后你可以随意泡在麻将馆了,你再也不寂寞了,再也没有任何人管你。” 项西行不耐烦地说:“你打电话干什么?赶紧说,我还有工作呢。” “都几点了还工作,为了这份破工作,不活了?”到了这个时候,杨娟依然说着无知的话,半点都没觉察到丈夫的变化。 “够了,杨娟,你闭嘴吧,你无知的话让我感觉到恶心……”项西行愤愤地说:“我从今天起,不再回所谓的家了,我已经委托了律师,正式像你提出离婚。” 杨娟吃了一惊,她这时明显感觉到了,项西行是真动气了,说的不像是吓唬她的话。 她立刻给吓坏了,这么多年下来,她习惯了伸手要钱,习惯了什么都不用做就吃喝不愁,习惯了万事都有依靠,现在这个依靠突然要撤离,那怎么行? 杨娟哇哇大叫:“项西行,我不同意离婚,我死都不会同意的。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你这个白眼狼,你忘记……” 项西行再也不听她数落了,当初那点共苦的情份已经被她消费干净了,除了厌倦和痛苦还剩下什么,杨娟竟然一点都不明白。 第106章 我们帮不了你 项西行好几天没回家了,他每天都加班到深夜,然后开车去城市另一边离家最远的酒店住下,仿佛住得近了,就会沾染了杨娟的俗不可耐,一定住得远些才安心。 他委托的律师已经找了杨娟几次,和她谈离婚的相关事宜。 杨娟哭着喊着,说什么都不同意离婚。她不停地给项西行打电话,骂着,哀求着,总之一句话:不同意。 一个男人爱着女人、或者忍耐着女人的时候,兴许女人的眼泪会有打动他的时候。 一旦他铁了心要离开女人,那么就算女人的泪流成河,男人也不会为之所动了。 项西行就是这样,任凭杨娟怎么哭,他都一点不心软了,或者说他的心已经不会软了,一门心思就是要离婚。 杨娟好几天没再去麻将馆,终于没有去的心情,结婚这么多年,她终于有几天肯安分的待在家里。 整日躺在沙发上想,用什么办法能挽回项西行的心,能让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继续过下去。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流苏,项西行不是很维护很赞赏这个女人吗,可以让这个女人劝劝他,为自己说说好话。 想到这里,杨娟赶紧起来,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当初中介租房时给她的那份合同,找到了流苏的电话号。 她开始梳洗打扮,黑色的貂皮大衣,黑色的皮靴,粗大的项链,好几个戒指全戴上,又涂了猩红的唇,尽量把自己打扮成贵妇状。 虽然她去求流苏,但是她潜意识里依然不想在流苏跟前失去姿态,贵妇人一样高高在上的感觉,一直是她最喜欢的。 她自己却不知道,她的这副打扮,在大部分眼里,一点都不高贵,实在是俗且土气到了极致。 黄昏时杨娟又照了照镜子,非常满意地出了门。出了门才想起来,应该先给流苏打个电话的。 坐进出租车,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她才开始联系流苏。 正是黄昏,流苏刚刚吃完晚饭,正在给她的花浇水时,接到了杨娟的电话。 “秦小姐,我是杨娟,你的房东,你告诉我你现在住哪儿,我要见你,有事找你。”杨娟的声音很大,语气依然带着点儿发号施令的意味儿。 流苏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杨娟是谁,那么难缠而不可理喻的人,她差点将她从记忆里剔除。也是,那样的女人,谁愿意记住她呢? 流苏看了一眼夏子墨,说:“杨女士,很抱歉,我们在外面吃饭呢,没在家!提醒你一句,你不是我房东。” 流苏说的是「我们」但杨娟根本没在意这个,依然坚持:“秦小姐,我找你真有事儿,已经刻不容缓了,你在哪吃饭呢,我现在就过去。” 流苏太了解杨娟了,她怎么肯把自己住的地方告诉她,她干净美丽的家,可不欢迎杨娟这样进房间不脱鞋的女人,不欢迎她的打扰。 但杨娟说的是刻不容缓,什么事情这样急迫?流苏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在哪里,我和我男朋友现在过去找你,我们开车,也方便。” 杨娟看了看,刚好看见一家路边有咖啡吧,于是那位置告诉了流苏,还不忘记叮嘱:“你快点来。” 流苏无奈地看着夏子墨:“陪我去一趟可以吗?” 夏子墨笑起来,捏了捏流苏的脸:“傻女孩,你不说我也会陪你去的,我可不放心你去见那个疯女人。” 两个人穿了厚外套,开车直奔杨娟说的咖啡吧,不算远,十几分钟后到了,推门进去,看见杨娟自己在喝咖啡,仅此一杯,端在她手上。 流苏笑了笑:“杨女士,我过来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秦小姐,我丈夫要和我离婚,已经闹了好几天了……”杨娟的泪「哗哗」淌下来,手上的那杯咖啡也终于放下:“一把握住了流苏的手,他挺欣赏你的,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帮我说说好话,我不想离婚。” “原来是这样啊……”流苏看着杨娟,心想:你丈夫必定是忍受够了你,所以才要求离婚的,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真难为他了。 “你的家务事情,我怎么好插手呢?”流苏本着不伤害杨娟的原则,拒绝得尽量委婉些:“我和项先生也不是很熟,我没有办法帮你。” “什么叫不是很熟?”杨娟显然不满意流苏了,声音高了很多:“不熟你怎么知道他姓项呢?” “我也知道你姓杨,我和你也不熟啊!就像你知道我姓秦,你和我熟吗?”流苏不软不硬地怼了一句。 “秦小姐,我看你有点幸灾乐祸吧?”被拒绝,杨娟的脸瞬间放下来,仿佛她不是来求流苏帮忙,而是来找流苏算账的:“你一个租房子住的女人,看到我遇到情感波折,是不是有点高兴啊?” 流苏的小脸也放了下来;“杨女士,我的确租房子住,但就算如此,我欠你一分钱房费吗?反倒是你,有闲房出租的人,欠了我好几个月房费没退呢。” “你是因为这个记恨,才不肯帮忙?”杨娟一双眼睛瞪得很圆,仿佛流苏很缺钱,要乘机敲诈她的样子:“这好办,只要你说服项西行不跟我离婚,房费我会退给你的。” “杨女士,如果我想要房费,我会用正当途径。”流苏不再迁就她了:“至于帮你劝说,我无能为力。”说完,拉着夏子墨要走。 “等等……”杨娟挡住在了流苏身前:“我家西行有貌有钱有事业,他要离婚,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呀?” 夏子墨刚才一直安静地等在一边,他一直没说话,但是此刻见杨娟出言侮辱流苏,他有些生气了。 开口说:“杨女士,我是流苏的男朋友,论貌,我比你先生高,比他帅,论钱,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开什么车,论事业,你问问他知不知道夏子墨,如果他不知道,算我不如他。” “苏苏的未婚夫是处处比你先生都强的我,她会对你先生有想法?我和你说实话吧,我们不想在家招待你,所以才不得不出来。你的事苏苏帮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夏子墨拉着流苏走了,杨娟这才发现,他开的是什么车。 第107章 你只有我 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后,就快到元旦了。 夏子墨的母亲提前好几天给他打电话,告诉夏子墨回家去过元旦。她没问流苏,也没说让流苏去,仿佛没有流苏这个人,当她不存在一样。 夏子墨当时没说回不回去,说了几句其他的,就挂了电话。 他躲开流苏,回了一趟父母家,对母亲说过元旦他想带流苏回来,母亲不可以像上次那样为难流苏,在有那么一次,他的幸福就彻底被毁掉了。 母亲的脸像寒冬腊月的河面,冷得让心惊肉跳:“你想带那个瘦鬼回来也可以,看我儿子的面我允许她来,但是我不用她帮忙做饭,她也不许说话,你更不许给她夹菜,她低头吃就行,我全当元旦做好事,施舍叫花子了。” 这样的话实在太难听了,比窗外凛冽的寒风都伤人心。 夏子墨冷冷地看着母亲:“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流苏是无可挑剔的,所有挑剔她的人,我都视为嫉妒。” “我是为了家庭能越来越安宁祥和才回来问问,既然您决定这样做,我和流苏一起过元旦就是了,我对流苏承诺过,我爱她,不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伤害她。况且,流苏还真不一定愿意来。” 说完,拿着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子墨的父亲看了妻子一眼:“你是年纪越大,越不会做事、越苛刻,有时候我都感觉你很陌生,不相信你就是当年我忤逆母亲取回来的那个人,怎么变得跟个老妖精似的。” “哎呦,那个瘦鬼有什么魔力,让你这个糟老头子都来编排我的不是了?” 妻子意料之中的高声指责,让那个当年娶了她的男人叹息一声,转身进了书房,心中愤愤的:这个女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不可理喻了。 晚饭后,夏子墨和流苏闲聊时对她说:“苏苏,我们一起过元旦。” 流苏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尽管夏子墨装作随口说的,但流苏知道,他一定回过家了,一定是他母亲不接纳自己,所以他才决定陪着她,在他们自己的小家里过元旦。 流苏知道,她重新接受夏子墨感情的那一天就知道,她必须要面对无数次这样的事儿。 流苏隐藏着自己的烦恼,她拉住夏子墨的手:“子墨,你回家去吧,你相信我,我一个人过节可以的,以前我过过很多次,这没什么大不了。你回家去陪你母亲,她更需要你。” “苏苏……”夏子墨捧起流苏的小脸,看着那小脸上坚毅的表情,心开始疼,他爱她,他无法做到扔下她自己回家去团圆:“苏苏,母亲有父亲陪着,你只有我,我们一起过节。” “子墨,你回家去吧,我还有心怡呢,她也是一个人,我让心怡过来,我们两个一起过元旦。”流苏懂事地说完,还假装轻松地笑。 “如果心怡一个人,可以邀请她来我们家过节。”夏子墨说完,亲吻了流苏一下,他不再和她争辩了,他哪里都不去,流苏在哪,他就在哪,他只想陪着她。 流苏明白夏子墨的心,流苏的心里有满满的感动。她给心怡打电话,说你来我这儿吧,我们一起过元旦。 心怡和流苏不同,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大城,大城里有她父母,但是因为心怡坚持离婚,父母认为她丢了他们的脸,才和她断了关系,不肯让她再进家门。 心怡倒也有志气,一次都没回去过。见流苏邀请她过元旦,她爽快地答应。 元旦这天,她拎着一把韭菜和一大袋虾仁就来了。 “呀!心怡,我正准备出去买韭菜虾仁呢。”流苏开心地叫着,她最喜欢吃韭菜虾仁鸡蛋馅饺子,心怡是了解的,所以拿了来,省得再出去一次。 夏子墨亲自下厨,做了六个菜,主食是饺子,也喝了酒,流苏的脸灿烂得比窗台上刚开的红月季都好看,几个人吃得宾主尽欢。 流苏怕心怡难过,饭后也不许她回家,说晚上要一起去吃烧烤,她知道个烧烤店,店名叫「聚一聚」店里做出来的东西又干净又好吃,吃完了她和夏子墨一起送心怡回家。 心怡明白流苏的心,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也不好不配合。再说了,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寂寞着,几个人便一起去了。 说笑着推门进来,流苏便看见了项西行。流苏心想,原来寂寞的人这么多。 项西行一个人,依然坐在上次他们坐过的位置,面前的长条形饭桌上,摆着一排酒瓶,很显然他早来了,喝了有一会儿了。 “流苏?”项西行看见流苏进来,感觉很意外,站起来打招呼。 “项先生,你也在这儿呀,好巧。”流苏微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把他介绍给夏子墨和心怡。 “过来一起坐吧!”夏子墨热情地邀请项西行,他听流苏说过项西行,知道他和他妻子杨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的心里对这个男人也很同情。 项西行也没有过多客气,几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倒是很热烈。 吃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店老板把门前的矮树都挂上了小彩灯,一闪一闪的,闪出五颜六色的光,非常好看。 流苏的心情和这些小彩灯一样灿烂,她笑靥如花地和项西行道别,对心怡说;“走吧,先送你回家。” “这样吧,我送心怡回去。”项西行笑着说:“我开车来的,方便些。” “你喝了不少酒,还开车?”流苏被他的话给吓了一跳。 “没事儿,我刚叫了代驾,马上过来了,你放心回去吧,我送心怡。” 心怡也说:“项先生有车,麻烦他送我一趟,流苏,你怕冷,赶紧回去吧。” 流苏点点头,被夏子墨牵着手,慢慢走进了夜色里,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是那么温馨,让人不舍得收回目光。 心怡的眼睛湿润了,项西行的眼睛也湿润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互相深爱着,真好! 第108章 一个烂男人,有什么好依附的? 心怡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尚逸的电话。 尚逸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几分伤感:“心怡,今天我打了很多遍你的电话,每次都通了,你怎么一直没接呢?” “我去流苏那儿过元旦,出门忘了带电话……”心怡淡淡地说:“你找我有事吗?儿子想我了?这个周六我去接他。” “是我,我想接你回来过元旦。”尚逸语调低沉:“我想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的气也消了吧?能不能考虑一下复婚?毕竟我们有个儿子,看在儿子的份儿,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心怡,新的一年开始了,我一定让你看到全新的我。” “全新的你?”心怡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你现在再怎么样全新,也改变不了你婚内出轨的事实!我已经告诉你无数遍了,对于情感背叛,我做不到原谅,就算你此刻比莲花都干净,但别忘记,你也曾钻过污泥,也曾连个免费的表情都不舍得发给我。” “心怡……” “够了!”心怡阻止尚逸再说下去:“我再告诉你一次,就算让我在死亡和你之间必须做一个选择,我宁可选择死亡也不会选择你,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我没办法和一个恶心的人一起生活。” 心怡愤怒地说:“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决心,以后除了跟孩子有关的事,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许再打扰我。我玩了一天,开心了一天,我累了,我要睡了。” “至于你,不是我打击你,你在我眼里跟一堆酒后的呕吐物没什么区别。赶紧去找你的姚小浅,她还在监狱里吧,赶紧把你下载的那些免费表情过去,宝贝,甜心,你最爱的人,这些称呼统统用上,去安抚一下她那颗恶毒的心。” 说完,心怡果断挂了电话。 她最烦尚逸这样的男人,背叛婚姻,为了那个婚外的女人,把话说绝,把事情做绝,心比屠夫都狠,怎么能让妻子肝肠寸断就怎么做。 等到离婚了,发现外面的女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甚至身心俱都受伤,便立刻回头,去找那个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扔掉的前妻。 去求原谅,求复婚,理由是他知道错了,他道歉,我用后半生去补偿,心怡冷笑起来:真以为你的后半生很值钱、很值得前妻珍惜? 的确有那样的女人,只要渣男回头了,立刻感动得泣泪横流,以前的一切伤害都当成风,过去了就过去了,一切都既往不咎,笑着甚至跪着欢迎渣男回家,此后还小心翼翼伺候着,一口一个老公地叫着,生怕哪时男人再抛弃她。 但她杨心怡不是这样的女子,她有工作,经济上不需要依附男人生活。 她更独立,精神上更不需要依附,尤其是一个烂男人,有什么要依附的?至于想回头想复婚,做梦去吧! 心怡也真累了,简单洗漱后,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只有她和儿子,他们在阳光下笑着,跑着,感受着五彩斑斓的生活。 元旦过后,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几度,风凛冽得像刀子,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否则真受不了寒冷的虐待。 夏子墨每天不管怎么忙,都坚持接送流苏上下班,他不肯流苏再和凛冽的寒风对抗。 这天下午,夏子墨又接流苏下班。两个人上了车,正说笑着,准备开车离开时,发现糖糖站在他车前面。 短短两个月未见,糖糖瘦了一些,眼睛更大了,很精神。身上是一款薄羽绒服,不够厚,在冷风中瑟缩着,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她不过来,也不离去,就站在夏子墨车前边,等着他发现她,也知道他一定会发现她,所以等着他出来主动跟她说话。 夏子墨看了一眼流苏,眉头皱了起来。 “她有事情吧,你去问问。”流苏微笑着说:“要不,天这么冷,你让她上来再问,问完送她回去。” 夏子墨无奈地推开车门下去了,他看着站在车前面的糖糖,还没等他开口,糖糖先叫了一声「姐夫」然后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开始哭。 “糖糖,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赶紧起来。”夏子墨的语气并不是很耐烦,对糖糖一家,对她们的做事方式,他实在是厌倦透了,也了解透了,知道糖糖这样做,一定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况且,流苏还坐在车里,天这么冷,他不想让流苏等很久,更不想因为糖糖,影响了和流苏的感情。 糖糖也明白,夏子墨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他总是刻意地和她、和他们家保持着距离,她明白夏子墨为什么会这样。 糖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仿佛背上有千斤重担似的,站得很慢,然后看着夏子墨,哽咽着说:“姐夫,我有男朋友了,我和楚一轩相爱了。” 糖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解释了一句:“楚一轩就是把我从河里救上来的那个小伙子,他心好,人更好。” “这不挺好吗?两个人好好爱下去,好好经营感情很好啊!”夏子墨说:“那你还哭什么?” “可是,可是……”糖糖又开始哭起来:“可是我妈不同意,说楚一轩家条件不好,如果我嫁给一个保安,她的后半辈子就没指望了。” “你为什么要听她的?你以前有这么听话吗?”夏子墨看着糖糖问,心里隐约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你妈想怎么样?” “我妈说,如果你肯把卖房子的钱给她五十万,她养老有了保障,就不干涉我的事情。”糖糖的表情怯怯的。 夏子墨看着糖糖,看了半晌,露出鄙视的表情,他什么都没说,转身上车,直接开车走了。 “子墨,怎么回事呢?”流苏带着疑惑:“你问清楚她找你干什么了吗?” “问清楚了,是配合她妈,一起演戏,想从我这里拿走五十万,估计真成功了,母女还得一边分钱一边笑我傻呢。” 夏子墨脸上带上了点戾气:“算我瞎眼,错看了这一家人。” “不会吧?”流苏也吃了一惊,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呢? 第109章 这个位置是我未婚妻的 流苏听夏子墨说,糖糖可能是想和她母亲一起,骗他给五十万元时,带着惊讶说:“人心啊,怎么会如此险恶?” 然而,比这更险恶的人心都有,而且是奔着流苏来的。 这天,夏子墨送流苏上班,把车停到流苏公司不远的地方,看着流苏走进了公司后,他刚要开车离开,车窗突然被轻轻敲了几下。 夏子墨侧头,看见他的车边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很年轻,穿着红色羽绒服,戴着同色的针织帽,眼睛很大,化着很浓的眼妆,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一脸的着急样儿。 夏子墨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摇下车窗,问:“小姐,您有事吗?” “先生,我可不可以搭您的车?”女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问完脸上带着几丝祈求,样子像一只求乖巧的求主人抱的猫。 夏子墨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知道我去哪里,就要搭我的车?” 说完皱起了眉头,脸上也带上了几分不假掩饰的轻视,这样找借口套近乎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也厌烦透了,尤其这女人脸上的表情,像只动物似的,没的惹人厌烦。 夏子墨知道,这样的女子,无非是想利用自己的年轻貌美,去钓有猎奇心的男人,看看能不能用她「车水马龙」一样的身体,换取点她需要的东西,这样的女子几乎没有一个是好的,尊严更是谈不上,天生没有尊严的烂女人,哪个睿智的男人肯沾染她们? “我在您公司对面的写字楼里上班,时常看见您。” 女人看到了夏子墨脸上的轻视,也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急忙解释:“我家住这附近,每天在这条路上打车。昨天加班到深夜,所以今早起来晚了,上班高峰打不到车,眼看要迟到了,看见您的车,才过来冒昧打扰。” 听她这么说,夏子墨脸上的表情缓解了一些,他沉吟了一下后说:“你上来吧,我载你一次。” 夏子墨的话说得很有暗示性,只是载你一次,就算这个理由是真的,以后也别用这个做借口,做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 女人展颜一笑,快步跑到车另一侧去,伸手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夏子墨摆手拒绝了:“抱歉,这个位置是我未婚妻的,任何女人都不可以坐,请你坐到后面去。” 女子停下来,咬住了下唇,双眼喷火,一副恨恨的表情。 然后赶紧又笑着说:“好的,我坐后面去,先生,您真是个好男人,您未婚妻真幸福,好羡慕她哦。” 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几分娇媚。 她的这个样子一下子轰开了夏子墨的记忆:这个女人我认识!曾经在路上见过她!不就是那个插足流苏婚姻的、叫朱颜的女人吗? 她搭他的车?制造这样一场邂逅的目的是什么?她的险恶的、无耻的的用心,夏子墨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冷笑起来:贱女人,你太小看我了。 这个女人正是朱颜,几个月前,邵磊死了,她考虑到自己插足两次,臭名在外,再也不好嫁人了,便想回头和程左复合。 也曾泣泪横流地哀求过,认过错,百般替自己开脱,但是程左的眼里心里全是那个该死的流苏。 一口一句流苏哪方面都比她强,为了她弄丢了流苏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仿佛她不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而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想这么伤害就怎么伤害。 朱颜被程左说出来的话彻底激怒:流苏哪里比她强了? 她认为,她无论从那一方面来比,都比流苏好才对,否则当初就不会有程左对流苏感情的背叛。 朱颜的心开始恨流苏,仿佛流苏是第三者,是毁掉她幸福的人。 她恶毒地想,她要报复流苏,要再次毁掉她的幸福,她要让程左看看,流苏真像他说的那样好的话,她又找的男人怎么也被自己拿下了?她一定要证明给程左看。 但朱颜这样的女人,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制造邂逅,趁机插足,利用自己的年轻和美貌,去做龌龊的事情。 她有一点没考虑,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一样的心思,尤其面对她这样的女人的时候,有些男人是看都不屑多看的。 夏子墨见朱颜要拉开后面车门,立刻阻止:“等等,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呀!先生见过我?在哪里见过的?那这次是我们第二次相见了?真是不浅的缘分哦,我竟然不知道呢,还是先生记性好。” 朱颜圆睁着眼睛,唇也努力聚在一起,好看起来小一些。她做出一副天真的表情,面上似笑非笑,让自己显得很可爱。 “我见过你,你叫朱颜,曾经插足了苏苏的婚姻,是伤害苏苏的那个朱颜对吧?” 夏子墨半点都不留情面,脸上的表情如果对着一棵花,估计那棵花立刻就得被羞辱到枯蔫,任凭神仙花露也无法再救活。 但夏子墨面对是有脸无皮无智慧的朱颜,到了此刻还微微测着头,在装可爱,还想利用她所谓的美丽,迷惑夏子墨:“那件事不是你想的样子,是他们夫妻一起害了我。” “你可得了吧,别装了……”夏子墨说:“我收回刚才我说过的话,我不能载你。对了,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程左,你的这一套对我来说,不管用,赶紧收起来吧,别再这里恶心人,更别在这大街上丢你父母的脸了,他们养大你不容易。” 话音刚落,车就窜了出去,风一样快。 朱颜看着绝尘而去的夏子墨车,气得破口大骂了好几句,心里更恨流苏了。 同时她也很困惑,为什么这些男人都喜欢流苏,流苏有什么好、哪点好? 自己除了学历不如她,别的地方不是处处都比她强?非常不忿地想完,又自问自答了一句:既然处处比她强,为什么程左还有这个夏子墨,两个人都选她? 她实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第110章 更大磨难 朱颜看着夏子墨的车绝尘而去,气得对着那个方向狠狠劈了两下手,好像把那车劈翻才甘心,才解气。 她就不明白了,像她这么美丽、这么优秀的女人,处处放低姿态,为什么那些男人就瞎了眼睛看不到呢?为什么就不心动、不珍惜呢? 程左爱了她三年,好不容易离婚了,却在离婚的当天反悔,之后就成天流苏流苏的,仿佛除了流苏,他心里再也没有了其他。 这个夏子墨也这样,为了流苏,这样让自己难堪,究竟流苏有什么魔力,让一个又一个男人为她动心? 今天,朱颜为了让自己的脚看起来更小巧更好看,特意穿了一双极薄的靴子,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这么久,已经冻得生疼。 朱颜跺着脚,招手打车。等了好半天,才终于有车停下来,朱颜带着满腔怨愤赶紧坐进去。 她就快给冻僵了,她甚至悲哀地想,如果自己真冻僵了,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心疼? 路上,朱颜怎么想,心里怎么不服气,于是她把她和程左的事情简单和出租车司机说了说,然后问:“你说我为了一个婚姻里的男人,耽误了三年青春,反过来他说我不如他前妻,你说我哪点不如那个前妻?”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大实话:“可能是人品吧!” “人品?”朱颜吃了一惊,仿佛被突然扇了一个耳光,又仿佛不理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喃喃着重复了好几遍,这是她唯一没想到的、也的确缺少的东西。 朱颜瞬间无言了。 付完钱下了车,朱颜转过街角,就到家了。这时她看见了熟人——程珊珊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从对面慢慢走过来。 程珊珊穿着宽大的羽绒服,带着帽子,腹部微微隆起,一眼就能看出来怀孕好几个月了。 脸上的笑容在晨光中那样的祥和宁静,一种母性的光辉,令程珊珊看上去美丽非凡,再也没有了当初打她时挥舞着拳头,满脸暴虐的样子。 那个男人搀扶着她,两个人不知道是出来买东西,还是就为了呼吸一下早晨的空气,沿着马路一边说笑,一边慢慢走过去了。 程珊珊看见了朱颜,这要是以前,她就算不过来打她,也一定少不了讽刺几句。但是此刻,程珊珊只当朱颜是路边的垃圾,甚至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程珊珊依偎在那男人怀里,慢慢走过去了。 “程珊珊什么时候结的婚?竟然找了个不错的男人呢。” 朱颜小声嘀咕着,目光一路追随着程珊珊,看着她被那个帅气的男人呵护着,从背影都能看出来他对程珊珊的小心翼翼。 朱颜痴痴地看着程珊珊的幸福,不由得有些悲伤: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被这样呵护? 和程左交往好几年,虽然那时候程左对她也非常好,但是现在朱颜明白了,那种好更多的是为了情欲,是他为了得到她,不是因为他爱她,也就算不上真心实意的好。 就像刚刚过去的男人对程珊珊那份精心,程左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自己。 后来她插足了程珊珊的婚姻,抢了她的丈夫。邵磊对自己也很好,他的好和程左一模一样,没有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诚心诚意的呵护,他们眼里的她,大概不配他们真心实意的爱吧。 朱颜突然悲伤起来,为程左的不珍惜,为邵磊的不懂得,更为那个夏子墨的鄙视,朱颜的泪滴滴答答落了满怀。 她站在街头,站在冷风里,泣泪长流。朱颜决定了,不再浑浑噩噩中虚度自己的青春了,她决定找个男人,好好谈一场恋爱,然后成家,生子,让自己的人生尽量完美。 她擦了一把泪,转身回去了。却不知道,因为她之前的行为,更大的磨难在后面等着她。 第111章 金屋藏娇? 这个冬天,雪特别多,仿佛人世间的悲苦太多了,老天硬要把它们盖住似的,一场接一场地下。 又一场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后,项西行起诉离婚的判决下来了。 法院认为两个人共同生活二十多年,分居时间仅仅两个月,说明感情没有完全破裂,好好沟通还有过下去的可能,判决不准许离婚。 这个结果对杨娟来说,自然是欢天喜地,仿佛那一纸判决,就能帮她栓牢项西行、他永远离不了她一样的开心。 对项西行来说,算不上好,却也在意料之中。但他和杨娟实在过够了,是铁了心要离婚的,拿到判决书的当天,就开始准备半年后的第二次起诉了。 总住在酒店里的确不方便,搬回家去住的可能一点都没有,项西行想到了流苏租住过的小楼,被杨娟要回来后,因为租金高到离谱,一直没租出去,他决定搬到那儿去住。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还欠着流苏好几个月的房费没有退。 赶紧如数转账给了流苏,并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抱歉,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流苏咯咯地笑着,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项西行退回来的钱,这让项西行安心不少,暗暗地想,流苏这样识大体的女人才叫女人,真不知道她前夫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好的女人给推出了门,可真够没眼光的。 搬进去之前,项西行把门锁换了,否则杨娟一定会进来,进来就会赖在这里不走,自尊对一个习惯做米虫的女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项西行实在不愿意再看见杨娟半躺半卧在沙发上、脚放在茶几上的丑陋样子,不愿意看见她那嚣张的脸,不愿意听见她赢钱时得意、输钱时咒骂的声音,想到她满头的爆米花一样的卷发和俗不可耐的举止,他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这么多年,竟然就这么过下来了。 以后的岁月,他不准备再忍耐下去,他要为自己活一回了。 搬过来之后,项西行在这里招待过一次流苏和夏子墨,心怡也在,几个人很聊得来,很舒心的感觉。 这天又是休息日,项西行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是寂寞,就去了市场,买了鱼,又买了很多菜,打算请几个人过来一起吃饭。 但流苏感冒了,吃了感冒药,说太困,在家休息,不出来了。夏子墨要陪着流苏,自然也不出来。 好在心怡来了,她又什么都会做,扎上围裙就进了厨房,项西行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心怡穿一件V领小衫儿,黑白条纹图案,露着颀长的天鹅颈,比起杨娟的大红大绿,更显得淡雅清新,像一幅水墨画,非常养眼。 头发不算长,刚刚到锁骨,烫着几个外翻的卷,肌肤雪白,大眼睛明亮,围裙将小小腰肢显得更加纤细,叽叽咯咯地说笑着,炒菜动作极娴熟。 项西行在旁边帮忙,他忍不住想:原来看女人做菜,竟然是种美好的享受。 他心里感慨万千,自己这半生,没看过女人在厨房里这样优美过。 心怡做了四个菜一个汤,项西行拿出来几瓶啤酒,两个人坐下来刚吃了几口,就听见敲门声,咚咚地响。 “流苏来了!”项西行高兴地说了一句。 “不是流苏,流苏不会这样敲门。”心怡很肯定地说。 果然,又是狠狠几下敲门声,仿佛再慢一点,外面的人就要把这房门敲碎了一样。 项西行急忙放下筷子,大步过去应门。 门外的人竟然是杨娟!杨娟裹着一件明黄色的羽绒服,长款,实在太长了,直到脚脖下,仅仅露着一双皮鞋尖。长围巾,大手套,在门外站成一副威风凛凛的架势。 见门开了,迈步就进来,一句话没说,先把围巾,手套拿下来,随手扔到鞋架上,然后一边脱鞋一边高声叫:“哎呦,我说这么半天才给我开门呢,原来是金屋藏娇了,说说,刚才在屋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一开口,就是让人心头火起的、粗俗不堪的话。 “你如果不会说人话,可以不说,闭紧了嘴,也没人拿你当哑巴!”项西行冷冷地看着杨娟:“你来干什么?” “笑话,我来找我丈夫啊,难道你不是我丈夫?难道你是别人丈夫?我还真不信了,这个房间里,谁敢说你不是我丈夫?法院都不许你离婚,你就得是我杨娟的丈夫。现在,以后,永远都是我杨娟的丈夫!” 第112章 你的婚姻只和你自己有关 杨娟进到房间里,就是一连串的发问,之后洋洋得意,挑衅似地看着心怡,一副非常不友好的架势。 “你到底来干什么,赶紧说,说完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吃饭。” 项西行一把拽过杨娟,不许她在沙发上坐下去。知道她坐下去后,一定是甩掉拖鞋,把脚搭在茶几上,再歪着头斜着眼睛和别人说话,那个样子实在太丑了,丑到自己宁可瞎了,也不愿意再看一次。 “耽误你们吃饭?你们是谁呀,你给我介绍介绍。” 杨娟突然出手,一拳重重打在项西行的胸口上。项西行被她打得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显然打疼了,半天没缓过气来。 杨娟依然不解气,又直接奔心怡去了:“来,你介绍一下自己,你是项西行的小三儿吧,就是你在背后撺掇他要跟我离婚吧?你想上位?我告诉你,有我杨娟在,你想都别想。” 杨娟敏感多疑,三岁小孩子般口无遮拦。 “是嫂子吧?”心怡站起身,淡定地说:“我叫杨心怡,是项西行的朋友,他要离婚,不是我撺掇的,你被起诉的时候,我根本不认识他呢。” “同为女人,我说一句良心话,你的婚姻保不住,和我无关,除了你自己,和任何人都无关,你好好想一想吧,别见个女人就说是第三者,项大哥人是不错。 但也没到那么抢手的地步,前几天你污蔑流苏的时候,夏子墨是怎么告诉你的,你没忘记吧?” 想到流苏对自己说过的杨娟找她帮忙的事情,心怡毫不客气地怼了杨娟一句。 “哎呦喂,你还挺清高是不?坐着我家的椅子,吃着我家的饭,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还敢说你不是第三者?” “够了!”项西行大喝一声:“不错,心怡坐着我家的椅子,吃着我家的饭,却是我这个男主人大力邀请来的,我们的事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你这个疯婆子,给我滚出去。” “和她没关系?她为什么和你坐在一起吃饭?孤男寡女诶。”杨娟哇哇大叫,一口咬定心怡是第三者。 “不论是同事还是朋友,甚至是邻居,只要见了女人和我一起就怀疑人家是第三者,无凭无据就开口瞎说,你三岁吗?你三十岁都过去好多年了,你怎么无知到了这种地步?” 项西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把拖过来杨娟,大力把她推到门外,然后拎起她刚脱在门口的那双锃亮的皮鞋,「嗖」一下扔了出去:“不可理喻的疯女人,给我滚!” 杨娟如此丢人,项西行眼睛通红,他真怒了。 杨娟很少见过项西行这样发怒,她急忙捡起鞋子,一边穿一边骂,却不敢再硬进房间去。 心怡起身,微笑着说:“项大哥,今天我先走了,改天再聚。”说完,从容穿上白色羊绒大衣,准备离去。 “怎么,被我抓了现行,吓跑了是吗?”杨娟被心怡那句「改天再聚」给气到,看心怡要下楼离去,继续挑着眉毛挑衅。 心怡看着她,冷冷地说:“我也是个离婚的女人,我和我前夫离婚,是我遇人不淑。你和你丈夫要是离婚了,那是他遇人不淑,凭你想保卫婚姻,我看费点劲儿。” 说完,不再搭理她,快步下楼离去。 “什么淑不淑的,如果少一些你们这样的烂女人,多一些我这样的好女人,那世上就会多出很多幸福的家庭。” 心怡明白,杨娟的婚姻一定保不住了,她不明白的是,杨娟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心怡相信了,真相真像流苏说的那样,项西行这么多年努力赚钱,为她提供富足的生活,导致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再加上她整天泡在麻将馆,那些不如她的一些男女的恭维,让她觉得她的丈夫是最有本事的,她谁都不用在乎了,谁都不用尊重,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了。 这样肤浅的女人真是可笑,心怡想着,头也不回走了,背影挺直且美丽。 第113章 庸俗的女人 腊月里,天冷得越发凛冽,但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大家都出来买东西,囤年货,年关将至了。 流苏父亲打来电话,说家里没钱过年呢,向流苏要钱。这次流苏给了他五千,转的账。 给完,流苏对夏子墨说:“我敢保证,这五千块钱父亲转手就会他给继子,起码能给一大半儿。” “给就给吧,不过五千块钱而已,你给了父亲,就不要管他怎么花了。”夏子墨笑着劝:“以后不要在这样的事情上耗费精神,没必要的。” “我想管也管不了……”流苏带着几分忧伤说:“我不过是想到自己辛苦赚回来的钱,被那些好吃懒做的人给挥霍了,心里有点堵。” 让流苏更堵的是,几个小时候父亲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张口指责流苏给的钱太少了,不够一大家子人买年货的,又说过完年他继女要结婚,让流苏准备大红包。 “是不是我死了,你们一大家子人就不过年了?”流苏冷冷地质问父亲:“你继子连自己买年货的钱都赚不回来,那还过什么年,不应该羞愧得撞墙而亡吗?还有他妻子,快二百斤了吧,体重是我的两倍,却要我给她买年货?” 流苏愤愤不平:“你身为父亲,不心疼你自己的女儿也就罢了,还想着法的从我这里要钱给他们?你继女结婚是吧,红包有你给就够了,她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大红包给她。” 父亲说不过流苏,骂了她几句挂了电话,一句都没问流苏,离婚后一个人了,这个年怎么过,一句都没问。 夏子墨安抚着愤愤不平的流苏,劝慰她为这点小事儿生气不值得,全当没有这件事就OK。 这天是休息日,流苏怕冷不愿意出门,便在家打扫卫生。 夏子墨上了街,准备买些东西。流苏不喜欢吃大闸蟹之类的,但喜欢吃对虾,夏子墨决定买对虾,做给流苏吃。 夏子墨去了大商场,半晌后,当他拎着两手的东西出来时,竟看见了糖糖,她和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起从对面的典当行里出来。 他们去卖什么东西?夏子墨想到了不久前他交给糖糖的前妻的那些首饰,被糖糖拿去卖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夏子墨是有些愤怒的,但转念一想,卖就卖吧,东西给她了,想戴想收着还是干脆卖掉,那是糖糖的事儿了,自己再干涉显得小气了。 糖糖也看见了他,拉着那个年轻男子跑过来:“姐夫,你出来买东西?” 然后给夏子墨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楚一轩,救我命的那个,你还让我好好谢他呢。” 糖糖娇笑着,又对楚一轩说:“这是我姐夫,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赶紧叫姐夫,先混个脸熟,说不定姐夫发发慈悲,过完年让你去他公司上班呢。” 楚一轩个子高,身板笔直,身材比列非常好。有一头浓密的发,高鼻梁,不是一般的帅。 这个帅气的大男孩,一双眼睛却过于细长了,目光非常灵动,闪来闪去,仿佛一刻都不想安分下来。 “姐夫……”楚一轩过来,要接夏子墨手里的东西:“我帮你拎着吧。” “不用,我有车,你们忙去吧。”夏子墨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想尽快回家,流苏还在家里等着呢,他要做对虾给她吃。 “东西挺多挺重的,我帮姐夫拎到地下停车场。” 楚一轩说完,不容分手,就硬接过了夏子墨手里的东西。 “姐夫,让他拎,现成的跟班,干嘛不用?再说了,他有劲着呢,我还能不知道?”说完,放肆地看着楚一轩笑,同时伸手挽住了夏子墨的胳膊。 夏子墨看了一眼糖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 糖糖变了,短发依旧,大眼睛依旧,但样貌和心却变了,变成了一个庸俗的不知道羞耻的女人了。 夏子墨感觉到奇怪,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清纯的女孩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彻底变样?还是说这个女孩子本性如此呢? “姐夫,买了这么大的对虾?糖糖最喜欢吃这个了。”楚一轩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夏子墨说。 夏子墨微皱了眉头,他只想快点离开他们,和他们呆在一起,让人体验到什么叫口无遮拦,如果是孩童,那叫童言无忌,可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啊! 终于到了车跟前,夏子墨打开后备箱,楚一轩把一只手里的东西放进去。但另一只手拎着的两盒大对虾仿佛忘了般,就是不放进去。 糖糖也假装没看见,笑着和夏子墨道再见。 也罢,不要了,夏子墨关上后备箱,开车离去了。 第114章 此后的人生,再无遗憾 夏子墨回到家,和流苏说了糖糖的变化,也说了那个楚一轩的人品,如果仅是爱贪便宜,倒也罢了,就怕心术不正。 “糖糖跟了他,将来不会好到哪里去。” 夏子墨带着几分惋惜:“我也有点奇怪,怎么糖糖处理事情的时候,一直不走正路,给人的感觉都是不对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太蠢,所以在别人看起来就怪怪的,比如在街上撕扯我,是多可笑的行为。” 流苏说:“再比如上次,向你要五十万块钱的事儿,换做有自尊的女孩子,不管是谁的主意,自己都万万不肯那么做的。” 夏子墨看向流苏:“不管谁的主意?苏苏,你是说,糖糖向我要钱的事儿,主意也有可能是楚一轩给糖糖出的,所以糖糖才找的我?” “有这个可能,你想,假如糖糖和他说过,她母亲想跟你要五十万失败这件事儿,他们能不能再利用一把? 一旦成功了,那可是五十万块钱,够他们攒多久?凭糖糖的头脑,那男人卖了她,估计她都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看看吧,真是楚一轩的主意,他不会就此罢手的,那个年轻人眼神怪怪的。”夏子墨带着几分担忧. “糖糖母亲贪婪成性,这下好了,糖糖找了这个人,够她受的,糖糖以后兴许被这两个人给毁了。” 两个人先聊着,吃完了午饭,正收拾呢,流苏的电话响起来。流苏看了一眼来电,是程珊珊,参加完她的婚礼,她们没再联系。 “程珊珊打电话干什么?”流苏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擦了手,接了起来:“喂,珊珊,最近好吗,找我有什么事儿?” “流苏,我哥病了。”程珊珊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开始哭,语气里带着几分惊慌,如一只突然被袭击的小猫儿,明显乱了分寸。 “程左?他怎么了?”流苏微微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不愿意听前夫的事儿:“他的胃病又犯了?那就去医院好了,你哭什么?” “流苏,我哥在医院里,是胃病,是胃癌!”程珊珊的声音低了下去,变成更大声地抽泣:“这段时间他总是胃难受得不行,一个人过日子,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每次胃疼吃点药就得了。直到挺不住了,才去医院检查,结果竟然是这样。” 程珊珊哭得更大声了:“流苏,算我求你,你去医院看看他行吗,他现在病了,病得挺重的,不会再有复婚这样的非分之想、不会为难你了,我只求你去看看他,给他一些安慰和鼓励,流苏我求你了,你看我的面子,去看看他,我能看出来,他很想你。” “珊珊,我尽量抽时间……”流苏并没有答应程珊珊,显然心里没做好决定,于是转移了话题:“你控制一下情绪,别太伤心了,你还怀着身孕呢,操劳过度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流苏安慰了程珊珊几句后,挂了电话。 “程左病了?胃癌是吗?”夏子墨看着流苏问。 “是的,程左上大学的时候胃就不好。”流苏有微微的失神:“他妹妹希望我去看看他。但是——” 流苏的脸上突然涌上了一层愤愤不平:“如果得癌症的是我,他会这么样?” “苏苏……”夏子墨伸手握住了流苏的双手:“如果你想去看他,不用忌讳我,我不会小气到你去看看生病的前夫都会不开心的地步。” “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生气的我……”流苏看着夏子墨说:“从知道程左背叛婚姻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发过誓,今生我不会再和他又任何交集。现在他病了,希望我去看他了,如果他春风得意呢?还希望看到我吗?” “现在,你还爱他吗?”夏子墨认真地问。 “你有病啊?”流苏不满地白了夏子墨一眼:“我要是爱他,现在早和程珊珊一样,哭得泣泪长流了,也早跑医院去了。” “傻姑娘,既然不爱他,何必在意他失意时是不是想到你、春风得意时是不是想到你?有这个必要吗?” 夏子墨看着流苏,幽深的眸子里盛着海一样的深情:“苏苏,去看看他,为和他一起生活过的五年时光,做一个彻底的告别。此后的岁月,你再无遗憾了。” 流苏看着夏子墨,看了好久,眼里有暖暖的感动,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第115章 谢谢你来了 年关将至,能出院的病人都出了院,或者暂时出了院,对生病的人来说,回家去,和家人一起过团圆年,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分诊台里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在这寂寂的午后,独自坐着,像一个打量这个世界的精灵,一点都不见困意,让人不得不感叹,年轻又健康的生命,真的太好了! 流苏抱着一大束怒放的康乃馨,走过长长的回廊,轻轻推开了程左的病房门。 程左睡着了,在这寂静的午后,他睡在医院的病床上,眉头深深皱着,睡梦里必定也是凄风苦雨,家破人亡。 程珊珊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子趴在病床边儿,头枕着自己的胳膊,也睡着了,一脸的憔悴和愁苦。 她睡得并不深,流苏的脚步声将她惊醒了,她抬头茫然地看了看,发现进来的人是流苏,苦笑着叫了一句:“流苏,你来了。”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流苏吗?”病床上的程左大概听见了程珊珊刚才的话,立刻睁开了眼睛,带着疑惑问了一句。 “是的,是我。” 流苏轻轻地回答:「我来看看你」。 流苏看着程左,程左瘦得不成样子,唇苍白着,有点像石膏的颜色。 眼睛更大,眼窝塌陷,身上是蓝白条的病号服,仿佛穿在稻草人身上般的空空荡荡。 头发剪得很短,却更能看得清楚,里面有了很多白发,看上去就是几根骨头凑成的人,气质全变了。 “流苏,你怎么来了,你知道我病了?谢谢你来了。”程左有点语无伦次,说完这句话,便哽住,紧闭着嘴,勉强控制自己,不让眼泪落下来。 “程左,怎么样,好点了吗?”流苏看着他,问了一句。 流苏心里也不好受,她想到了几年前,在大学校园里的程左,那样年轻,那样帅气,跑起来和风一样快,全身都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流苏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校园。 那晚有清凉的风,有很好的月光,程左站在一棵开花的大树下,他为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长发,低头看着她。 他的眼睛里是青春的火焰,是爱的火焰,他在月下说“流苏,要毕业了,你跟我走,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会爱你一生一世。” 月光下,她也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犹豫,便点了头,因为她相信他,相信他说的会爱她一生一世的话。他们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在一棵开花的树下,定下了终生承诺。 但仿佛时光的船在晃动,不过眨眼间,他们的爱就消失了,就像做了一场甜蜜的梦,梦醒时程左对她说:“流苏,对不起,我爱上了别的女人,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今天是她生日,我选择陪她过生日,所以没回来过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在痛苦中,流苏接受了这一切,她选择了退出,怎么一眨眼间,那个背叛了婚姻的男人,落到了这步田地? 流苏心里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感,也没有心碎一地的痛楚感,她只是觉得不真实,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深情款款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抛弃深情,也丢掉了健康,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太不真实了。 程左看着她,看着这个跟着自己来到陌生大城,自己爱过,又抛弃了的女子,终于控制不住了,泣泪长流。 他哽咽着,只能说出来一句话:“流苏,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来看我。” “程左,别太激动,安心养病吧,会好起来的。”流苏心里也难过了,她不看程左,她低着头,把那束康乃馨一枝一枝插在柜子上的花瓶里,然后拿出去注水,好半天才回来。 见程左一直在落泪,情绪不太稳定,流苏又安抚了他几句,然后告辞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流苏感觉寒冷从四面八方袭入身体,再随着血液散开,她感觉到彻骨的冷,流苏仿佛被冻着了,仿佛没办法抗拒那寒冷,她流了满面的泪。 这时,她突然看见了夏子墨,他大步走过来,看见他脸上温暖的笑容,流苏扑过去,扑进他温暖的怀里,被他抱住。 她不再寒冷了。 第116章 我们不记仇,但不忘记伤害 流苏被夏子墨拥进怀里,那颗惊慌失措的心立刻安定了。她就那样被他拥着,坐进出租车,回了家。 “怎么想到去接我?”流苏坐在沙发上,依然依偎在夏子墨怀里,仰着头问。 “你太善良了,我怕你见到病人后会难过,我不放心你,刚好送车子去保养,顺路就去接你了。” 夏子墨笑着,疼爱地把流苏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那个全身冰冷的小女人终于渐渐安定下来了。 流苏在夏子墨的怀里,依偎了好久,她知道,夏子墨说送车去保养顺路接自己根本就是借口,他不放心她、怕她过分难过才是真的。 如果按照夏子墨的本意,他不会让流苏去见程左,之所以还鼓励流苏去,就是怕将来程左死了,流苏的内心深处会有些微的遗憾。 他不让她留任何遗憾,哪怕那遗憾对他们以后的生活没有一点点影响,他也不想让她留下。 这个男人,爱流苏已经深入骨髓了,他怕流苏难过,在流苏情绪波动得严重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安抚她,给她力量。 流苏知道自己得遇良人,实在是命运的垂青,她发誓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这份良缘。 第二天上班,午休吃饭时,流苏把自己去看医院看程左的事情讲给心怡听。 她语调平静,却讲得很慢,仿佛在讲着陌生人的事儿,又仿佛是讲她自己,给人的感觉是她的心情很复杂。 “看见程左,心里有没有难过?情感上有没有起伏?”心怡关切地问了一句,生怕生活刚刚好一点的流苏会因此受到影响。 流苏摇了摇头说:“心怡,如果说难过,我心里是有点儿,但仅仅是熟人间的同情导致的。至于情感的起伏,我说了你也许不信,我没有任何起伏,从程左背叛婚姻的那一刻起,我和他的情分就彻底断了,我们早已经桥归桥,路归路。” “我信……”心怡看着流苏:“这世上,有很多女人,被男人抛弃,被男人伤害,但只要那些男人表现后悔了,道几句歉,写几次保证书,或者买几束平日根本得不到的玫瑰花,就开始感激涕零,流着泪说,你背叛了婚姻,我也有错,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心怡突然笑起来:“如果那个男人一旦生病或者遭遇了其它不幸,那些女人立刻变成了拯救男人的白莲花。说白了,她们无非是想感动自己,也只能感动自己。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人,我也不是,我们不记仇,但也不忘记伤害。” “正是这样……”流苏说:“程左不再是大学校园里意气风发的那个大男孩,也不再是几年前疼我爱我的丈夫,最多,他是个和我有过交集的故人,我去看他,不是夫妻感情,是普通人情,仅此而已。” “流苏,你信不信报应?” 心怡眼睛半眯着,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你看,邵磊背叛了婚姻,落得个断腿残废、跳楼而死的下场,程左呢,他也背叛了婚姻,结果得了癌症,他们都没有好结果,可不可以说这是他们的报应到了?那尚逸的报应什么时候到呢?” 心怡说到这里,目光中露出几分胆怯,她看着流苏继续说:“其实我不希望尚逸得到报应,因为他一旦有事,会影响到我儿子,为了儿子,我希望他能一直好好的。” “真是伟大的母亲!”流苏眼睛明亮,眼波温柔地说:“我不信报应,也不必盼任何人受到报应,我们只承受自己的人生、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够了。” “比如程左,我既不会恨他死,也不会为他祈祷期盼他早日康复,那是他的人生,跟我没有关系。” 心怡看着流苏,赞同地点了点头。 下午,流苏在外面跟客户见面,谈了好多天的一个单子,终于签下来了,她心里很高兴。 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回公司时,接到了程左的微信:流苏,你在忙?工作不要太拼了,身体最重要。 流苏,我知道我此刻去关心你,显得多余而没有任何意义,但还忍不住想说这句:千万注意身体,除了身体,什么都不重要,可惜我明白的晚了,希望你能以我为戒。 流苏看着那条微信,看了半晌,只回复了一句:谢谢你,你安心养病吧! 坐在出租车上,流苏出奇地平静,她的心不会因为程左的病和他突然的关心,而乱了分寸。 她心里明白,程左已经是前世里的人了,今生那个爱她的男人,说不定正在家里等她。想到这儿,流苏决定不回公司,她急切地往家里奔去。 第117章 你能来送我一程吗? 离过年还有三天,程左做了手术。手术的前一天晚上,他独自坐在病床上,了无睡意。 他三十岁,仅仅而立之年,人生还算不上过半,却把自己的心弄得千疮百孔。尤其和流苏离婚这件事,让程左后悔得恨不得打碎自己的脑袋。 如果说,朱颜是路边的一块石头,因为玲珑剔透,任何人都可以捡起来玩一会儿,那么自己便是捡起这样的石头后,把手里的珍珠给扔了,而流苏,不正是珍珠一样熠熠生辉的女子吗? 怎么会那么糊涂,竟然为了一个抹布一样的烂女人,丢了自己价值连城的珠宝。 如果时光倒流,就算把世界给他,他也不会用流苏换,更别说朱颜这样的烂女人了。 但是时光不会倒流,生活里也没有那些如果,那他能做的,还有什么? 就算他能逃过一劫,留下一条残命苟活,未来的光阴里,也不会再有流苏的陪伴了。 窗外有很好的月光,程左想到,和流苏提离婚的那晚,月光也这样好,自己就在有美好月光的夜里,对深爱着自己的流苏说,我想离婚,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现在想来,何其残忍的一个夜,何其残忍的一句话!何其混账的自己啊! 第二天,他曾经深爱过的流苏就离去了,她离去的背影决绝而孤单,却一次都未回头,更没问一句他究竟为什么人负了她,流苏什么都没问,就那样离去了,将一个倾城的背影留在他的脑海里,刻在他的心上,让他痛彻斑驳,痛不欲生。 如今,有另一个好男人去爱流苏了。 想必流苏也爱那个好男人吧,她生活得不错,否则不会又是眉眼弯弯的样子,她笑,证明她幸福了。 这个月光很好的寒冷的夜,他深爱的流苏,又住在这个大城的什么地方呢,是不是正在那个好男人的身边甜甜地睡着?她的梦里会不会有自己?即便有,自己也是恶魔一样的存在吧? 明天就要接受手术,生死未卜,程左的泪打湿了这个寂寞的夜,打湿了清冷的月光。 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明知道夜深了不应该打扰了,但他在感情最脆弱的这个寒夜里,还是打扰了。 程左发一条微信给流苏:流苏,我明天手术,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你能来送我一程吗?或许是最后一程了。 很快,流苏回复了他的信息:抱歉,明天我很忙,没时间,祝你好运! 程左连着看了好几遍这条信息,流苏是这样的礼貌,客气,疏离。 是呀,自己背叛了她,抛弃了她,用一种最可耻的方式将流苏深深伤害了。 自己不过是她的前夫,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去打扰流苏已经平静的生活? 如今重病缠身,如今情感寂寥,如此境况之下,想回头、想依靠、想寻求安慰?这不正是此刻自己心里所想吗? 多么不知羞耻呀,看着那条信息,程左的泪淌下来,淌了很久。月光惨白,他的脸惨白,心更是惨白。 几个月之前,程左给了流苏一个痛苦的不眠的夜,流苏在那个夜里,整晚未睡。 几个月后的今天,流苏把那个痛苦的不眠的夜还了回来,在这个夜里,程左也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程左被推进了手术室。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程左却一直昏迷未醒,他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真正的生死未卜了。 流苏是第二天黄昏时知道的消息,是程珊珊告诉她的。程珊珊说,程左进手术室前,说了最后一段话,让程珊珊转告流苏。 程左说: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还能和流苏相遇,他还想做她的丈夫,那样的话。 他会好好珍惜她,从相爱的那天开始,直到生命的终点,再也不会背叛了。 流苏听完,默默挂掉了程珊珊的电话。她不想说什么,也无话可说。不是不可怜程左,但是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有些路是回不了头的。 流苏喃喃着自言自语:程左,如果有来生,我不希望和你相遇。 第118章 在哪里过年 腊月二十九。 天又降温了,冷得凛冽,风吹在脸上,真跟刀子割一样的疼。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每个人都无视寒冷,笑呵呵地买着食物买着衣物,有小孩子的家庭,甚至玩具都买回家一堆,想让孩子们过个更快乐的年。 公司放假了。 夏子墨又回了一趟家,他必须回去看看,他还想再和母亲再谈一次。 如果母亲依然不接纳流苏,那他们就在自己家过年。如果接纳,就要先说好,大过年的,不能让流苏难堪。 进门看见姨妈也在,坐在他母亲身边,哭得泪人儿似的,白胖的脸上,五官皱在一起,像一个被挤压变形的大馒头。 夏子墨简单问了几句,知道前一段时间姨妈的儿媳妇要求搬出去过,她想尽办法都没阻止住,儿子和媳妇到底租房子搬出去了,租的房子离她很远,公交车要29站,去一趟很不方便,她认为是儿媳妇故意这么做,惹得她心里相当不痛快。 姨妈不得不减少去儿子家的次数。 眼下,眼看过年了,她又去了儿子家,大刺刺地让人家回她家过年,甚至话里带刺:中国人过年讲究的是团圆,总不能在外面过吧,跟孤魂野鬼似的。 儿媳妇当场就生了气:结婚好几年了,每年都和你们在一起过年,今年我带着孩子回娘家过去,我喜欢吃我妈做的菜,我也想和我父母一起过个年。 姨妈当然不愿意,用语言、用眼神反复暗示儿子,希望儿子能强硬一些,对不服管教的儿媳妇用点手段,过年必须回公婆家。 没想到,儿子根本不理会她的暗示,直接对她说:他跟妻子一起去丈母娘家过年,仿佛为了解释似的,又加了一句,妻子和孩子在哪过,我就在哪过算了。 被打了脸,姨妈来了夏子墨家,找夏子墨母亲诉苦,说白白养大了儿子,过年都不回来膝下承欢,这些都成了她哭诉的理由。 夏子墨看着姨妈,说:“表弟去丈母娘家过年,多正常的一件事儿,他妻子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她父母也需要陪伴。况且,不是都在你家过好几个年了吗,怎么就不能回娘家过年呢,这要求有点过分了。” “子墨,你这叫什么话?儿子长大,娶媳妇进门,就是要伺候公婆的,平日都应该如此,更别说过年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把传统好习惯都丢弃了。” 姨妈不满地怼了夏子墨一句。 “姨妈,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你年龄也不大,怎么观念这样陈旧?古代儿媳妇伺候公婆,是因为女人嫁入婆家门后,不出去上班,她靠丈夫吃饭,所以必须依附。现在可不一样了。” “这么说,你是打算扔下你父母、去女方家过年了?” 姨妈生气地看着他:“听你妈说,你和那个瘦鬼丑女人还在一起呢,去她家过年吗?” 夏子墨最反感的就是别人羞辱流苏,此刻见姨妈叫流苏瘦鬼丑女人,他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姨妈,这不是以胖为美的唐代,流苏纤细苗条,站在花丛中,就是花王。站在女人群里,也是极品,她那样的女人不好看,腰粗三尺三的女人才好看?” “我腰粗三尺三怎么了?只要我愿意,谁嘲笑都没用。我说你这孩子,白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了,和长辈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 姨妈愤怒地说完,又转头对着夏子墨的母亲:“姐,你说现在这年轻人,咋都不懂得尊老爱幼呢?” “子墨,你回来过年吗?”母亲看着他问了一句,问完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急忙说:“你姨妈希望儿子媳妇回家过年,我和你姨妈正好相反,你要回来的话就自己回来,大过年的,我不想看见个外人在场,给自己添堵。” “流苏在哪过年,我就在哪过年。”夏子墨听母亲的话音儿,知道她无法接纳流苏,心中气恼,说了一句和表弟一个意思的话。 说完,坐到父亲身边,父子两个一起看新闻,不再理会母亲和姨妈的歪理。 看了一会儿,穿上外套走了,流苏还在家等着他回去吃饭呢。 第119章 他怎么样了? 晚上,流苏打电话给心怡,问她去哪里过年。心怡说,自己在家过,语气里有着极力掩饰的淡淡的忧伤。 “心怡,来我家吧,像过元旦时一样,我们三个人一起看晚会一起守岁怎么样?” 心怡笑着拒绝,毕竟是过年了,何必去打扰流苏?她不想流苏为了考虑她的感受,刻意躲避夏子墨举止间的亲密和关心,他们是情侣,自己不必时时掺和在里面。 尚逸前几天也打过几次电话,试图劝说心怡回去,和他和儿子在一起过年。心怡没同意,既然离婚了,就不能再纠缠不清,否则还不如不离婚。 心怡本意是把儿子接到她这里,只要有儿子在,她一点都不会寂寞。 想了想,又没有那么做。尚逸母亲日夜带着孩子,不能在过年的时候,自己把孩子接出来,心怡不打算让尚逸母亲心里不痛快。 心怡不如夏子墨,夏子墨的母亲不许流苏去,但允许夏子墨回去。 心怡的父母认为心怡离婚就是丢了他们的脸,坚决和她断了关系,即使过年,也绝对不许她回去。 心怡也不在乎,离婚的时候她就说过,即使一个人过一辈子,也必须离婚,她对出轨的态度是零容忍,也无法做到母亲要求她的忍耐,她宁可死了,也做不到。 既然哪里都不能去不可去,就一个人在家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怡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很晚,才沉沉睡觉。 第二天上午,快十二点了才睡醒起床,毕竟是过年,心怡先梳洗,把自己打扮得清爽又漂亮。 又坐着发了一会呆,然后才找出来一袋速冻饺子,准备煮了吃,剩下的就当年夜饭,一个人的年,还真是差了点心情和味道,但这有什么办法? 刚吃完,心怡的电话响了,以为是流苏,急忙接听,才发现是项西行。 “心怡,你是一个人过年吗?”项西行低沉落寞的声音传过来:“如果是一个人,我去接你,你来我这儿,我们一起包饺子守岁可不可以?我也是一个人。” “你没回家去?”心怡有点吃惊:“你妻子、她没要求你回去吗?” “不回去了,她找我也没用。”项西行很坚定地说:“再说了,她一定去了麻将馆,一定是玩通宵,年年如此。” “你儿子呢,你不回家他怎么办?” “儿子一直在我父母家,每周六才回家一趟,否则等杨娟给孩子做饭,早饿死他了。” 年不是一个人过的,这一点谁都知道,有家可回的人谁能不回家?但没家可回的人搭伴取暖也未尝不可。 “还是你来我这里吧。”心怡想到上次被杨娟误会儿的事,她不想再去项西行那儿,清清白白的人,被她空口无凭地羞辱,实在犯不上。 “也好。”项西行知道心怡心里怎么想的,急忙答应下来。 很快,项西行开着车来了,家里多了一个人,立刻就不一样。 凝重的寂寞的氛围一下子被打散,心怡本来性格就开朗,这回有了伴儿,开始有说有笑,从冰箱里往外拿东西,一样一样用微波炉解冻。 见项西行也拎着满手吃的东西,咯咯笑着说:“我这里什么都有,你何必又拿来?这么多,我们两个吃不完。” 项西行看着这个任何时候都清爽干净的女子,心里充满感慨:心怡这样的女人也遭遇背叛。 和流苏一样,这两个好女人的命运怎么都这样不好?她们的前夫又怎么会这样眼瞎、放弃这么好的女人? 这世界,还真欠公平。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忙活,竟然备了十二道菜的料。 心怡提议:“这么多菜,我们两个吃不完,不如叫流苏和夏子墨过来,我们四个一起吃,还热闹。” “流苏没有去夏子墨家过年?”项西行有微微的惊诧,看着心怡问了一句。 见心怡摇摇头,他有些明白了,于是赶紧说:“那你打电话,邀请他们过来,吃完饭咱们几个玩麻将,你会不会?” “我会,但是我这里没有麻将。”心怡咯咯笑着,给流苏打电话,邀请她和夏子墨来她这里,说项西行也在这儿,人多热闹一些。 流苏很爽快就答应了,说现在就下楼,马上就到。 十二道菜,四个人,三观相同,性情相近,这顿年夜大餐,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晚会,轻声闲聊。 流苏心里却莫名一动:程左现在有没有醒过来,他怎么样了? 第120章 烟消云散 几个人闲聊的时候,流苏心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程左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这个大年夜,谁在医院陪着昏迷的他、昏迷中,他知不知道今天过年? 想到这些,流苏自己都感觉到奇怪。自从知道程左背叛婚姻的那一刻起,她对程左所有的爱便彻底消散了,她不愿意看见他,不愿意想到他,不愿意听见他的消息,如果可以选择把记忆剔除,她情愿剔除有关程左的一切。 即使在知道程左得了癌症,流苏内心也只是惋惜了一下,慌乱了一下,却没有一点点疼痛的感觉,他们之间用来维系的爱已经不存在了,她为什么要为他疼痛? 但今晚怎么了,是因为大年夜才有感而发吗?是不是每年的大年夜,身边都有程左、所以这个年夜自己才突然想到了程左?流苏给自己反常内心的解释,只有这一个理由。 流苏摇摇头,坚决地把和程左有关的这些念头从脑海里摇出去。几个人继续看晚会,聊天,气氛非常轻松,不知不觉,天要亮了。 三个人这才告别心怡,回家了。 因为放假,没有什么事情,流苏每天都睡到快中午了才起来,在温暖如春的家里,享受着夏子墨温暖如春的爱,日子舒心而惬意。 初二这天下午,流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时,接到了程珊珊的电话。 程珊珊的声音听上去低沉而忧伤,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流苏,我大哥没醒过来。” “没醒过来是什么意思?”流苏一时不解,疑惑地问了一句。 “他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大年夜,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程珊珊抽泣起来:“明天举行葬礼,我一直犹豫要不要通知你,但最后还是通知了,很抱歉,在这大年初二用这样不好的消息打扰你。” 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程珊珊说:“流苏,你来不来都没关系,但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的,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有什么好生气的?”流苏说完,挂了电话。 坐在那儿,流苏一动不动,意料之中,又仿佛意料之外。 她仿佛看见了多年前,在大学校园里,年轻帅气的程左站在月光下,站在一棵开花的大树下对她说:“流苏,你跟我走,你相信我,我能给你幸福,能爱你一生一世。” 她选择了相信程左,跟着程左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大城。但几年后,程左不顾当初的誓言和情义,在结婚纪念日那天,他对她说:我爱上了别人,我们离婚吧! 他们离婚了,从那时起,她开始独自挣扎,开始独自面对苦难,独自和生活抗争。 如今,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他,在大年夜和她诀别后,彻底离去了。流苏心里有刹那的悲伤涌上来,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夏子墨轻轻握住流苏的手:“苏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都必须承受自己的命,程左的命就是这样,你不必太悲伤,否则就是难为自己。” “我知道,我只是想起以前、想起曾经的情意,一时情难自禁。”流苏哽咽着说。 “如果你想去参加葬礼,可以去的,不必担心其他的,尤其不必担心我,我希望你不管做什么事,都遵从你自己的内心,你如何做,我都会支持。” 夏子墨怕流苏有心里负担,急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流苏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和他不是夫妻,也不是朋友,没必要去参加。况且,他家的亲戚们,除了程珊珊,其他人想必也没有好话说出来,我何必去触霉头!” 流苏想,程左已经在大年夜,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用他自己的方式和她诀别过了。 他曾经爱过她,也抛弃过她,她彻底不爱他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两天后,程珊珊把流苏约出去一次,把程左和流苏曾经的相片拿给她,很多,足足几百张。 程珊珊说,程左手术前留了话给她,如果一旦发生意外,他死后,下葬时要带走一套衣服,就是当初他过生日时,流苏送给他的牛仔裤和卡其色风衣。 程珊珊按照程左的话做了,那套程左穿了好几年的衣服,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和程珊珊分手后,流苏把那几百张相片都丢进了垃圾桶,她喃喃到:结束了,以前的一切都结束了。 第121章 一出荒唐闹剧 年后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假期结束了,不管多么留恋宅在家里的时光,所有的人都必须回单位上班。 心怡也知道程左病逝了,她在公司见到流苏后,小心翼翼地问流苏:“心里很难过对吗?夫妻一场,知道他死去的那一刻,所有的恨都消失了吧?” 流苏摇摇头:“我小时候吃过很多苦,也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不原谅任何在我心头留伤疤的人。程左留给我的伤疤,是对一个女人最狠的伤害,是一辈子都不会痊愈的,我为什么要为他难过? 我可不做贱得没有边际的事儿,每个人最重要的事情,都是过好自己的人生,没必要为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去伤心。” 心怡欣慰地拍拍流苏的手:“这就好,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刚上班,事情不多,闲闲的一天很快被打发过去了。下班时,夏子墨来接的流苏,两个人刚到家,夏子墨的电话就响了,几乎踩着他下班的点儿。 “姐夫,我被绑架了……”糖糖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你快准备二十万块钱,否则他就撕票了!千万别报警,千万别报警啊,否则我就活不下去了。” “糖糖,你今天没上班吗?在哪里被绑架了?”夏子墨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姐夫,别问那么多了,赶快准备钱,一会儿他会用我电话通知你把钱放到哪儿,千万别报警,给完钱他保证放了我。”糖糖说完,电话立刻挂断了,再拨过去,关机了。 “糖糖被绑架了?”流苏也吃了一惊,然后急忙说:“赶紧报警吧,否则时间长了,糖糖会有危险的。” “先别报警……”夏子墨皱着眉头沉思,半晌看着流苏问:“苏苏,你觉不觉得糖糖的叫声显得很夸张?虽然听着像撕心裂肺,但是没有恐惧,一个年轻女孩子,被绑架了会没有恐惧?” 听夏子墨这样说,流苏也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流苏看着夏子墨:“而且,糖糖说,一会他会用我电话通知你钱放在哪儿,她很自然地说了好几次他,而不是他们。难道绑匪是一个人?” “所以说,糖糖被绑架可能是假的。”夏子墨眼睛里盛着愤怒,压着声音说。 “会这么无知又无耻?”流苏一点都不相信,低声说了一句。 夏子墨拿起电话,打给了前岳母。 “夏子墨,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不是有了新欢就六亲不认了吗?怎么,你想把我女儿该得的那份儿卖房款给我?”前岳母的声音像锯条拉缸盐,一听就是常年烟酒造成的。 夏子墨没心情跟她争辩,他只是问:“糖糖今天几点离开的家?” “你问我、我问谁?”前岳母凶巴巴地说:“她找了个穷鬼对象,就是那个把她从河里捞出来的男人。我要是早知道糖糖会跟这个穷鬼,我宁愿她淹死在河里。” “我问你糖糖几点离开的家?”夏子墨几乎被气疯了:“你眼里嘴里只有钱是不是?钱是要靠自己赚的,你一辈子都不出去赚钱,净想着靠女儿靠不劳而获,活该你受穷!” “糖糖跟了那个穷男人后,就搬到他那里去住了。”前岳母对着话筒吼过来:“我说夏子墨,你应该……” 没等她说完应该什么,夏子墨就挂了电话,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一家人,感觉她们就像破裤子,为了钱,时刻准备缠住他的腿。 “报警吗?”流苏问。 “先不报警……”夏子墨回答:“一会糖糖再来电话听听怎么说。也不用害怕,真被绑架了,绑匪没拿到钱,糖糖就不会有危险。” 两个人也没心做饭了,就坐在那里等着。大约一个小时的光景,电话又来了,还是糖糖歇斯底里地叫:“姐夫,去取钱了吗?赶紧的呀,我要回家,我想回家了,你发发慈悲,看在我死去的姐姐份儿,救救我!。” “你男朋友呢?”夏子墨突然问了一句。 “他在家。”糖糖很快地就回答了一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他在家?”夏子墨眼睛半眯着:“糖糖,他就在你身边对不对?你们两个想合伙骗钱对不对?” “姐夫,你瞎说什么?怎么可能呢。”糖糖对着话筒大声叫,声音里却全是惊慌。 夏子墨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了:“糖糖,就凭你们也想骗我?我告诉你,如果你还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报警,你那个保安进了公安局,警察个个有经验,几句话就能让他原形毕露你信不信?到时候你们两个臭名在外,犯法又丢人,我看你们怎么有脸见人!” “姐夫,我错了,你千万不能报警,我错了,是楚一轩的主意。”糖糖开始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恐慌还是因为羞愧。 真是一出荒唐闹剧。 夏子墨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用最大的声音吼过去:“糖糖我告诉你,以前我是看你姐份上,以后我谁也不看,我和你们一家彻底没有一点点关系了。” 然后,夏子墨狠狠挂断电话。他看了一眼流苏,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女人的人品实在太重要了,自己何其幸运,遇到了像流苏这样的好女人。 他决定要向她求婚了。 第122章 你丑到了极致 通过糖糖想骗钱的事儿,夏子墨明白了,女人的人品是多么重要! 他庆幸命运对他的厚待,让他遇到了流苏这样好的女人,他决定要求婚了。 元宵节到了。街上张灯结彩,一片璀璨。小区里,物业也挂上了各色彩灯,高高低低,天上地下,一片灿烂。 夏子墨买好了钻戒,在这普天同庆的美好时刻,单膝跪地,用一腔最真诚的热情、一颗最真挚的心对流苏说:“苏苏,嫁给我吧!” 流苏的心「咚咚」跳的异常激烈,她眉眼弯弯地看着夏子墨,夏子墨也看着她,彼此凝视了好久,流苏轻轻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夏子墨把那枚代表承诺的钻戒戴在流苏纤细洁白的手指上,这对有情人,定下了终身承诺,拥抱在一起。 夏子墨决定,买完房他们就结婚。 他对着满天的星光和灯光发誓:要好好爱护流苏,想到她从小失爱,想到她独自寂寞着长大,夏子墨就心痛。 好在现在流苏有他了,再也不会独自寂寞着,独自忍受一切的凄风苦雨了,他要做她的山,做她的依靠,做最爱她的人。 就在两个人心里充满甜蜜、对未来的幸福生活充满信心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夏子墨父母要离婚! 离婚要求是夏子墨父亲提出来的,正月十六那天正式对妻子提出来的,态度非常坚决。 从那天开始,他和妻子只说一句话:赶紧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如果你实在不签字,那我就起诉离婚,我和你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夏子墨的母亲哪里受得了这个?她又哭又骂了几天后,终于挺不住了,在正月二十那天半夜,她在刺骨的寒风中跑了出来,跑到夏子墨的住处,疯了一样砸门。 一边砸一边大叫:“子墨,快点开门,要出人命了。”连冷带哭,声音都变了。 流苏本来睡眠就轻,被她的砸门声吓得猛地坐了起来,因为起身太猛了,竟然有了刹那的眩晕,她白着脸说:“子墨,你听听门外是谁?” 夏子墨一把握住流苏的手,安抚她。然后听了听,说:“是我妈。”说完急忙下床,大步跑出去开门。 “子墨,你爸要跟我离婚啊!”母亲进门就坐在了玄关处的地上,哇哇大哭:“你说你爸咋能这么不是人啊,他一定是外面被外面的哪个小妖精勾了心啊!” “妈,你先起来,别坐在这里。” 流苏也好心伸手去拉她:“门口冷,进屋里坐吧。”本来是一句好心提醒,却惹得夏子墨的母亲注意到了她。 她见流苏穿着浅紫色的小睡裙,露着纤细的胳膊和腿,肌肤雪白,发丝微乱,在灯光下美得如诗如画。 她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滚!你这个狐狸精!我儿子就是被你这样的烂女人给勾引坏了,我丈夫也是,如果你们都死干净了,他们的心也就都安分了。” 骂完,用力推了流苏一把,流苏没防备,被推得倒退两步,一下子撞在鞋柜上。流苏低低惊呼了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到底摔倒了。 夏子墨急忙过去扶起流苏:“苏苏,摔疼哪里没有?来,我看看。” 流苏脸色苍白,她摇摇头,看了夏子墨一眼,又轻轻推开了他,然后自己走开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这关流苏什么事儿?”夏子墨皱着眉头,有点生气了:“流苏去拉你,是好心,你也不能好赖不分啊。” “什么好心,啊?这样的烂货能有什么好心,你告诉我,她能有什么好心?”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咆哮了。 夏子墨看着她:“妈,你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看了都觉得你丑到了极致。” “什么,你说我丑到了极致!你父亲也一定是这样想的,你们父子就是一对白眼狼。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她哇哇大哭,哭声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第123章 你永远比不上我妈 夏子墨见母亲坐在玄关处大哭,只好硬拉她起来,拽她到沙发上去坐着。 夏子墨倒了一杯水给母亲:“妈,你别哭了行吗,半夜了,邻居们都睡觉了。这是平日苏苏邻里关系处理得好,否则人家早来敲门了。” “流苏、流苏,你眼里嘴里心里除了那个烂货流苏,还有什么?我看你是被酥了骨头!你爸保证也是在外面被酥了骨头,所以才提出和我离婚的。” 母亲突然暴怒,将手里的水杯用力摔在地上,玻璃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有一块崩到了夏子墨的手上,顿时流下血来。 “你到底想怎样?”夏子墨深深皱着眉头,也不擦一下淌血的手:“大半夜的,你到我这里,打人摔东西,你是想解决你的问题还是想来立规矩?” “如果想解决你的问题,咱们就好好想办法,搞清楚我爸因为什么要离婚。要是想立规矩,虽然你是我母亲,我这里却不需要你的规矩。” 夏子墨说完,勉强压了压火儿:“夜深了,明天还上班呢,先睡觉吧,你也好好冷静一下,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 夏子墨起身,准备收拾满地的水和玻璃碎片。 “烂货……”他母亲突然疯子一样起身,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双手叉腰,凶得像要吃人的母老虎。 她对着流苏开始怒吼:“你这个烂货,扫地这样的小事儿都要我儿子做?你做什么?穷得掉底子的东西,除了迷惑人什么都不会是吧?” 流苏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看着门口凶神恶煞一样骂着自己的准婆婆,怒气也从心里涌上来。 流苏冷冷地说:“对,就算我是烂货吧,我却被你儿子当成了掌心里的宝,疼着爱着呵护着。你不烂,你怎么被丈夫大半夜赶出门呢?” “至于说穷,就算我穷,也没穷了礼义廉耻,没大半夜又哭又闹地出来撒泼丢人。” “反了,敢和我犟嘴了,你这个烂货!”夏子墨的母亲叫嚣着,冲过来要扇流苏。 夏子墨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大力摔开她:“妈,你真这么有本事,那我现在送你回家,十分钟就到家,你和我爸闹去。今天如果你敢打苏苏一巴掌,此后你永远别想再进我的家门。我告诉你,我已经向苏苏求婚了,这里的女主人是苏苏!你现在在她的家里。” 见夏子墨真愤怒了,他母亲不敢再闹下去了,狠狠地看了流苏一眼,骂骂咧咧地进了次卧,但也没睡觉,一会便发出几声干嚎,很显然是故意的。 夏子墨和流苏也都没睡好,半梦半醒间,天亮了。夏子墨疼爱里带着歉疚,他看着流苏说:“苏苏,真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儿……”流苏笑了笑,带着一脸疲倦说:“今天有点起来晚了,快走吧,一会迟到了。” 听两个人要走,夏子墨的母亲急忙出来,瓮声瓮气地说:“干什么去,家里有老人,不知道早点起来做饭?” 然后抱着双臂,又冷笑着说:“哦,我忘记了,你妈早就是死鬼一个了,所以没有人教会你怎么孝敬长辈。” 流苏记忆里,她的母亲温柔如春风,美丽如春花,爱家爱流苏,那么娴静,那么温婉,是流苏最爱的人。 不管平日夏子墨的母亲怎么羞辱自己,流苏都不太和她一般见识。 但这个冬日的早晨,她竟然羞辱了自己的母亲,流苏的眼泪「哗哗」淌下来,她心底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你算什么长辈,你不配长辈这个词!我妈妈是不在了,早就不在了,但她坟头的草都比你值得尊重。” “我妈妈病逝这么多年了,但是她仍然活在我的心里,活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哪像你,现在倒是活着,却活成了丈夫嫌弃、儿子嫌弃、万人嫌弃的蠢样子。 我告诉你,你永远比不上我高洁美丽月光一样美好的妈妈,用一句最俗的话来形容,给给我妈妈提鞋都不配,因为你这样的东西会脏了她的鞋。” 这话说得挺重,夏子墨知道流苏是被气坏了,她的心里,妈妈一直是很神圣的。 夏子墨的母亲也被气坏了,她又冲过,想要打流苏。 “我告诉你,今天你敢打我一下,我一定会还手。”流苏半点不惧怕:“这么多年,我独自长大,你这样的泼妇见得多了,从今往后,我不再让着你了,不信你就试试!” 夏子墨急忙拉开流苏,然后转头对他母亲说:“妈,你自己出去吃点饭,我们上班要迟到了。一会我会通知我爸,让他接你回家。” 第124章 娶她为妻是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把流苏送到公司后,夏子墨没去上班,他直接回了家,想和他父亲谈一谈,看看父母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如果可以,他希望今天父亲就能把母亲接回家去,他实在受不了母亲的嚣张。 至于母亲昨晚说过的话,夏子墨更愿意相信是她的信口开河,他不相信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这么多年,父亲的人品他是了解的,他相信父亲不会乱来。 父亲今年刚退休,忙了大半辈子,此刻终于清闲下来了,正是应该好好享受生活的时候,出去旅游,下棋,锻炼身体,怎么突然拿自己的婚姻开刀? 父亲刚吃完早饭,正在唱京剧,摇头晃脑地唱老生,很惬意很逍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要离婚男人那种焦虑和焦头烂额。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父亲带着点儿意外地问。 问完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你妈昨晚去你哪里了?我以为她去了你姨妈家。” “是的……”夏子墨坐在父亲身边,看着他说:“我妈去了我那里,大半夜的,又哭又闹又摔碎了杯子,甚至骂完苏苏还想打她,我们都一夜没睡好。爸爸,我想问问,你们两个闹什么,你真的要离婚?” 父亲看着他,语调低沉:“子墨,娶你母亲为妻,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最错误的一件事儿。” 父亲目光迷离;“当年,我为了她,和你奶奶彻底闹翻了,我信誓旦旦啊,非你母亲不娶,我以为值得,但这么多年一起生活下来,我苦不堪言,早就后悔了,太不值得了。” “儿子,你母亲一辈子没上几天班,却又不安心做一个全职太太,这么多年,家里窗不明几不净,还不许雇人,理由是怕我和保姆日久生情,你从小到大应该都看到了,东西乱扔,四季衣服从来不分开,洗完池子里什么时候干净过?没洗的碗盘子小山一样高,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父亲说这些的时候,夏子墨眼前出现了他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长大的情景,家里可不是真的这样吗? 父亲一点都没有冤枉母亲。 “她四处说闲话,扯闲皮,眼高于顶,半点不懂得尊重别人,嘴碎得和吃米的鸡一样,半点都不闲着,不是吃就是骂人。”父亲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这也罢了,她还不管理自己的身材,从你几岁开始胖,越来越胖,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体重却一百八十多斤了,快赶上别人两倍了。” 想到流苏九十斤的体重,夏子墨不禁哑言失笑。他看着父亲问:“爸爸,我妈也不是现在才这个样子,一辈子了,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吗,你忍了一辈子,怎么现在想起来要离婚呢?” 父亲看了他一眼;“我退休后,有时间了,就想参加一个老年骑行队,都是一些老年朋友,大家骑着自行车各个地方去转转,一站一回,休养一段时间后再出去,既锻炼了身体又各个地方旅了游,你说有什么不好?” “我妈反对你参加?” “对,你母亲反对我参加,坚决反对!”父亲愤怒地说:“还有你姨妈,也在旁边煽风点火,这一辈子,咱家啥事她都跟着掺和,实在是烦透她们了。哦,对了……” 父亲一下子想起来;“她们反对的理由是怕我在骑行队看上哪个老太太。我说你要不放心的话,你也参加。你母亲给出的理由的她太胖,骑不动,也不想骑,但是就是不许我去。” “然后你就提出了离婚?”夏子墨好笑地问。 “子墨,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我们是男人,要有责任心,所以轻易我不会提出来离婚。但是说实话,这么多年,这个念头反复在我脑海里涌现呀! 她不让我参加骑行队,不过是个契机,就算这次不提出来,以后依然会提出来,因为真过不下去。” “你母亲的斑斑劣迹可以说是罄竹难书。”夏子墨了然地点了点头。 沉默半晌又问:“爸,你是下定决心了、还是提出来吓唬我妈?要是她同意你参加老年骑行队呢?” “她同意了,我也必须和她离婚。”父亲看着夏子墨,非常认真地说:“就算她同意了,同意之后的碎嘴和各种怀疑查看,我也受不了。况且,憋了一辈子了,忍了一辈子,不能在委屈下去,我要为自己活了活了。” 见父亲态度坚决,夏子墨明白:他们的婚姻估计保不住了。 第125章 你尊重一下你的白发好不好? 夏子墨明白了,父亲是铁了心要离婚的,他理解父亲的决定,和他母亲这样的人生活了这么多年,该有怎样的毅力和包容心才能忍耐下来? 母亲的性情是一年比一年嚣张,一年比一年不堪,他和父亲事业的成功,成了母亲张狂的资本。现在,她已经无知到任何人都无法忍受她的程度了。 夏子墨理解父亲,也同情父亲,但是他做不到和母亲重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感觉母亲像一条丑陋的鳄鱼,随时都要能把他最爱的女人杀死,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看了一眼父亲,开口说:“你们一辈子的夫妻,曾经很深地爱过,且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无法继续忍耐她,我和苏苏更无法和她一起生活下去,况且她还看不起苏苏,总是找茬儿,所以——” “所以,得解决她住的问题……”父亲接过夏子墨的话茬儿:“我理解你,这样吧,让她回来住,我搬出去,我自己买个小公寓,反正离婚后也是要搬出去的。” “房子也不是想买立刻就能买到,你怎么搬出去?” “子墨,你是不是愁傻了?我暂时租房住不就得了?今天我就去租房,你让你妈回来住。她要是在你那呆久了,你和流苏也非得分了不可。” 从父亲家里出来,夏子墨回公司处理了一些必须处理的事情,虽然快中午了,却顾不上吃饭,直接驱车回家,准备接上母亲,先把她送回去再说。 回到家,夏子墨被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母亲把他和流苏的东西全扔到次卧,尤其流苏的衣服,都被从主卧的衣柜里给掏了出来,裙子,睡裙,睡衣,套装,全给扔在次卧的地上。 她自己住到了主卧的床上,躺成一个不雅观的姿势,正在大睡,呼噜声在卧室门外就能听见。 夏子墨先喝了一大杯凉开水,勉强压制住怒火后,把流苏的东西捡起来,一件一件重新挂进原来的衣柜。 他自己的东西也不理会了,这个过程,母亲一直没醒。看了她一眼,夏子墨大声叫她:“妈,别睡了,你还有心情睡觉呀?” 喊了好几遍,母亲才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他,笑着说:“子墨,你不是上班吗,怎么回来了?”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淡然。 夏子墨脸色铁青,额头青筋凸起,看着母亲怼了一句:“昨晚你作闹,我们都没睡好,却硬挺着上班做事。你倒好,现在呼呼大睡了,是不是准备晚上继续作闹?” “哎,有你这么和你妈说话的吗?我把你养大、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母亲完全清醒了,恢复了以往的嚣张,用手指着夏子墨骂。 你出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夏子墨坐到沙发上,端着水杯又喝了几口凉开水,他必须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 半晌,母亲穿着皱巴巴的睡衣裤出来了,坐在夏子墨旁边:“儿子,啥事儿,是不是那个瘦鬼给你出什么主意了?你别听她的,她能有什么好话?无非是挑拨我们母子——” “够了!”夏子墨把手里的水杯重重墩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讽刺的声音,他看着他母亲,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妈,你五十多岁了,你能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苏苏怎么惹你了,你左一句瘦鬼右一句瘦鬼?就算你不尊重我们,你尊重一下你自己、尊重一下你的白发好不好?” “子墨,我是你妈,你为了那个、那个女人,这样吼我?”母亲一副吃惊的表情,但这次到底没敢称呼流苏瘦鬼。 夏子墨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我妈,但是你自己明不明白,一个正常的家庭,夫妻关系高于一切关系。” “什么,你的意思就是那个瘦鬼在你心里比我重要?”母亲开始咆哮了。 夏子墨彻底被激怒了,他拿起刚刚放下的水杯,也惊天动地摔在了地上。数不清的玻璃碎片,像他被彻底粉碎的心。 第126章 从来没有天经地义 夏子墨看着他母亲,眼里有愤怒的火焰:“你为什么要搬到主卧?你为什么要动苏苏东西?你问过我们吗?” “你是我的儿子,我动你的任何东西都无需用问。”母亲张牙舞爪:“至于为什么搬到主卧,你爸要和我离婚,我只能来你这养老,我不住主卧,还能让那瘦鬼住主卧?” 又是一句「瘦鬼」很显然,在她心里,是永远都不懂得自重了。 那个瞬间,夏子墨更理解父亲了,母亲这样的人,最适合的就是孤寂终老。 夏子墨的眉毛跳动着:“我不和你争辩对与错,因为你已经无知到不知道对与错了,和你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夏子墨看着他的母亲,目光冰冷,语气冰冷:“你不能住我这里,你回家去住,我爸搬出去住,你现在就走,马上,我送你。” “你爸搬出去住?搬去哪里?是不是哪个小贱货勾引的他搬出去了?” 母亲开始情绪失控,疯了似地问,脸色通红,眉毛高挑,黄牙外露,腰上的肥肉直颤动,典型的泼妇样子。 “你去告诉你爸,他不必搬出去,我也不搬回去,这样住着挺好。” 听母亲的话,要在他这里常住,夏子墨立刻急了:“你必须搬回去,我不接受你住我这儿,我们无法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你现在不接受,那我老了呢,不还是得和你一起生活吗?你养我天经地义,那瘦鬼给我端汤送药,也天经地义。” “你老了,我帮你雇保姆,但我们不接受和你一起生活,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而且,我替苏苏回你一句,她没有照顾你的义务,说句难听的,你的死活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人愿意给你端汤送药,世上从来没有天经地义的事儿。” 夏子墨看着母亲,话说得斩钉截铁:“走吧,我送你回去,家是你一个人的了。” 母亲转身进卧室了,躺在大床上:“你爸变心抛弃我,我没办法。但如果你抛弃我,你就犯了遗弃罪。”她说得振振有词,一副我老我有理的架势。 夏子墨额头青筋凸起,气得不行,却又不能硬把她抓起来,丢出去。 他转身下楼,坐在车里,一口气吸了两根烟后,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他给父亲打电话,让他过来先把人接回去。 夏子墨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悲哀,自己怎么会有个这样的母亲?这还是母亲的样子吗? 一会儿的功夫儿,父亲来了。他看着坐在楼下车里的儿子,带着歉疚说:“子墨,是爸爸亏欠你了。”只说了这一句,老父亲的眼圈就红了。 夏子墨心里一阵疼痛,他彻底明白了,这么多年,父亲熬得该有多辛苦。 也是母亲命好,如果不是嫁给了父亲,就凭母亲的德行,早被别人取而代之了。 父子两人上了楼。夏子墨母亲看见丈夫来了,像被火烧了似的,立刻跳起来开骂,骂这对父子都是白眼狼。 也放声大哭,哭自己命苦,丈夫要抛弃自己,儿子也不接纳,她活着不如死了,但死也要死在儿子家里,因为儿子有给她养老送终的义务。 “够了!”夏子墨见母亲大声嚎啕,他终于忍耐不住了:“你不用走了,你住在这里吧!我和苏苏搬出去。有一句话希望你记住,我们永远不可能和你一起生活!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如果你硬要这样赖在我的家里,我们两个一定一起辞职,远去天边,让你再也找不到!” 夏子墨说完,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下楼走了。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夏子墨的父亲看着妻子,话如寒冰:“我劝你现在就从子墨这里离开,你这个样子,会影响儿子的工作,更会影响他的感情,他有个你这样的母亲,哪个女人敢嫁给他?如果他真心灰意冷远走天涯,就凭你,还真找不到他。” “我言尽于此,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回到我们自己家里去解决,你到儿子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我要走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夏子墨母亲的大半生,其实一直是依赖着丈夫生活的。丈夫突然提出来离婚,她慌了,怕了,才跑到了夏子墨这里。 如今见丈夫真要走,她急忙自己找台阶:“好,我们之间的事情,回家去解决。”然后,像自言自语又像是恐吓地说了一句:解决不了我再来。 第127章 戒指不见了 夏子墨的父母,上了同一辆出租车,曾经相爱那么深的夫妻,在岁月的年轮里,一个变得越来越优秀,一个变得越来越无知。最终,两个人变得无话可说。 父亲给夏子墨发了一条信息:你母亲跟我回家了。简单的几个字,却表达了他心里最深的无奈,对儿子最深的同情。 夏子墨看着那几个字,心里酸涩难当,他理解父亲,很担忧他接下来的日子该怎样过下去。 他急忙从公司回到家里,把被母亲给扔得四处都是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挂回到衣柜里。 把主卧次卧和客厅都收拾好,打扫干净,他不想让流苏知道这一切,他不想让流苏生气,不想让她难过,更不想让她因为绝望生出退去的心。 流苏这样优秀美丽又独立的女子,没有理由忍受她母亲那样不堪的婆婆。 流苏配得上更好的男人,配得上更好的优质生活,她有离开他的资本和理由,他怕失去她。 都收拾好了,夏子墨才舒了一口气,看看时间,流苏要下班了。他急忙起身,去接流苏。 流苏走出公司,习惯性地往街对面看了一眼,夏子墨的车已经在了,这么冷的天,他的车窗竟然摇下来了,显而易见,他是那么迫切地想看见她。 流苏心里一阵甜蜜涌上来,她快步跑过横道,上车后问了一句:“你妈回去了吗?”语气里竟然是急切的。 问完,可能又感觉有点不妥当,急忙解释:“子墨,我——” “我了解,我明白你的意思……”夏子墨看着流苏,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安慰她:“别说是你,就是我,现在都没有办法和我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你放心,她回去了。” 听见夏子墨「魔鬼」一样的母亲回去了,流苏暗暗出了一口气,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笑得如一朵枝头刚绽放的牡丹,美丽得无与伦比。 两个人昨晚都没睡好,白天又都累了一天,不想再回家做饭,便在外面吃完晚饭后,才回家。 甩掉高跟鞋,流苏只想快点躺下眯一会,她是的真的疲倦了。 回到卧室,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冷了半山,默换了睡衣。 再出来时,看着夏子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而易见,她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在犹豫。 “苏苏,怎么了?”夏子墨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问:“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你妈肯回家,你费了不少力气吧?”流苏看着夏子墨,大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痛惜。 见流苏这样说,夏子墨也不再隐瞒,于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衣服还在衣柜里,但是它们挂的顺序不对,显而易见,这些衣服被谁扔出来过,一定是你挂回去的。” 流苏带着几分忧伤:“如果你没费力气,不可能把这些衣服挂回去,你妈妈也不可能离开。子墨,对不起,为了我,让你犯难了。” “苏苏,别这样说,你这样说的话,我自己都感觉无地自容。”夏子墨捧着流苏的小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子墨,我做错了一件事,因为我的疏忽,我的、我的戒指不见了。”流苏艰难到说。 “戒指不见了?”夏子墨惊了一惊:“在哪里不见的?丢在公司了还是落在车里了?” 流苏沉默了半晌,才终于低声说:“我记得很清楚,昨天洗澡的时候,我摘下来,就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本来打算早晨戴的,早晨却忘记了,回来就不见了。” “戒指在家里就不见了?”夏子墨问完,脸色变得很难看。 第128章 我不配有爱? 夏子墨听闻戒指不见了,脸仿佛被人狠扇了几巴掌,瞬间变得很难看。 流苏的人品他了解,他相信流苏,不怀疑流苏说的是假话,但是东西在家里没了,更大的可能是被母亲拿走了。 他也不愿意相信母亲不堪到如此地步,带着几分侥幸心理,急忙走进卧室,四处寻找。 他更希望是掉落在哪个缝隙里了。但小小的床头柜子周围,哪里会有缝隙?很快,夏子墨放弃了寻找,坐在床边沉默着。 夏子墨明白,戒指一定被母亲拿走了。 母亲也不是因为那是一枚钻戒拿走了它,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想破坏他和流苏的感情。 夏子墨送的钻戒,被人家母亲收回,别管用的什么方式,都会让流苏心里不痛快,甚至会给流苏沉重的打击,那样的话,对肤浅到极致的母亲来说,都是一种让她痛快的报复。 夏子墨急忙安抚流苏;“不见了就不见了,只要我们相爱,何必在意一枚戒指呢,过几天,我们再去买一枚好了。” 流苏沉默不语,她心底的难过不是语言能形容的。流苏再次想到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还会时常发生? 今天家里被闹得天翻地覆,明天不见了什么东西,会不会总是这个样子? 以前自己曾经为了不面对这些棘手的问题,和夏子墨提出过分手。 但病了一场后,她又在他的关心爱护下,心软了,那原本被强压制住的爱,便再也压制不止了。 可自己何尝不明白,自己心里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得到解决,必须要面对。 流苏想,小时候继母嚣张无知,结婚后程左的母亲嚣张无知,现在和以后,还要面对一个嚣张无知的人? 她的心里涌上了深深的厌倦,另一个念头也同时涌上来:干脆逃离这样的生活算了,那样就一了百了。 她看了夏子墨一眼,什么都没说,似乎也无话想说了,她疲倦极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没睡多久,就做了梦,梦里看见了程左,他穿着一袭黑衣,站在她床边,一脸冷笑地对她说:流苏,我买给你的婚戒你弄丢了,这个男人买给你的婚戒你也弄丢了,我告诉你吧,你就是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你孤寂终老得了。 说完伸出手要掐她的脖子,流苏躲闪着,惊叫着醒过来。 夏子墨还未睡,急忙握住流苏的手,轻声地唤她:“苏苏,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呢。” 听见夏子墨的声音,流苏才彻底清醒。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对夏子墨说:“我梦见程左了,他就站在床边,很清晰的声音对我说,我把他买的戒指弄丢了,又把你买的戒指弄丢了,是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说完要过来掐我脖子。” “不过是一个梦,不当真,没关系的。”夏子墨把流苏搂在怀里,柔声安抚着她。 他明白,戒指不见了这件事,虽然流苏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非常不痛快,他明白她会因此联想到很多事情,他心里充满了自责。 他准备找个时间去和母亲谈一谈,他必须得让母亲明白,就算没有了这个戒指,还可以买另一个。 而且他和流苏爱得很深,他们也都是不拘泥于形式的人,戒指没了,爱情不会没。 没等他去找母亲,他母亲在第二天早晨送流苏上班时,先找了他。 母亲说:“子墨,你回来一趟,你爸还坚持和我离婚,看起来咱们这个家必须要散了。”她的声音里透着气急败坏。 “白天没时间,等我晚上下班吧。” 夏子墨无奈地说,他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要面对了。然后他柔声对流苏说:“晚上下班自己打车回家,也不用等我吃饭,我回去看看,我父母的事情该怎样解决。” 流苏无言地点了点头。 在公司对面,流苏从车上下来,准备过横道时,突然看见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人——朱颜。 第129章 你还记得他吗? 流苏准备过横道时,看见了她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朱颜。 这么冷的天,朱颜大概是为了好看,竟然穿了裹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显得一双腿更加修长。 头发显然烫过,染了好看的颜色,长度刚到锁骨。虽然离得远,但流苏能看出来,朱颜显得很高兴。 她挂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仰着脸,和男人说笑着,看样子,两个人是情侣关系。 男人流苏认识,叫沈浩,和流苏一个单位,是销售部副经理,平日喜欢帮忙,人缘好。 沈浩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眼睛不大不小,外形说得过去。能说会道,话极多,口才极好。 年前,沈浩妻子遭遇意外去世了,短短时间内,他竟然有了新的爱情,而且是和朱颜。 夏子墨也看见了,他笑着对流苏说:“可惜了这个男人,以后的日子够他受的,注定要毁掉这个女人手上。” “这个还真不一定,这个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妻子因为生孩子突发大流血,刚死没多久,他就开始恋爱了,是个薄情的人。” 流苏说完,对夏子墨挥挥手,穿过横道,快步走到了公司大门口。 “秦小姐,早!”沈浩笑着打招呼:“今个天不算冷哈!冷也没关系,秦小姐每天都有车接送的。” 流苏站在台阶上,笑吟吟地望着他们:“早,沈先生。” “这是我女朋友,来送我上班。我女朋友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小小的粘人。” 沈浩带着几分显摆的心思,把臂弯里的朱颜轻轻往前推了一下,给流苏介绍。 “朱颜对吧?”流苏依然笑着,声音轻柔,却像寒冷的北风,冷不丁一下吹过来,又仿佛一个雷,在朱颜耳边炸响,朱颜顿时一哆嗦,脸瞬间失去了颜色,变得比身上的羽绒服都白。 “你认识我女朋友?”沈浩好奇地看看流苏,又看了看朱颜,“说说,你们是什么机缘认识的?最好你们两个大美女成为闺蜜,一起上街,保证回头率百分之二百。” “对呀,我认识朱颜,是通过我前夫认识的,我前夫叫程左,朱小姐,你还记得他吗?” “秦小姐……”朱颜哀哀地叫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两个人都懂的哀求:“好久之前的事儿了,我不太记得你前夫了。你现在生活得多好,也忘了他吧!” 流苏咯咯地笑,鄙视地看了一眼朱颜,不再搭理他们,转身快步进公司了。 “宝贝,外面冷,你快点去吧,我也进去了。”沈浩亲了亲朱颜的红唇,催促她去上班。 见朱颜转身,他风一样快地冲进了公司。很显然,他冷了倒是真的。 这个沈浩,进了公司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流苏这里,弯下腰很小声地问:“秦小姐,你前夫怎么认识的我家朱颜?” 流苏看着他心想,你家朱颜?到你那都第三家了。 “不好意思沈先生,我忙着呢,没时间闲聊了,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家朱颜,她保证能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好,秦小姐,你先忙,有时间我们再聊。”沈浩很自然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又很自然地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流苏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家朱颜的前面两家,可都死了。你要小心哦。说完,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傻流苏,自己偷偷笑什么?” 心怡在微信上撬过来一行字:刚才那个销售经理过来干什么?你家伙口蜜腹剑,你可得小心点儿。 流苏回复心怡:你知道吗,他和朱颜相爱了。 啊?心怡着实吃了一惊。 第130章 我们的事你管不了 心怡听流苏说,沈浩和朱颜相爱了,着实吃了一惊,放下手头的事儿,好奇地跑过来问究竟。 听完,忍不住感叹:“这个朱颜,她跟程珊珊前夫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她要做万年小三儿呢,现在看来是想要找个老实人从良。” 心怡咯咯地笑着:“不过,她这次看走眼了,这个沈浩可不是程左,也不是邵磊,就凭朱颜那几把刷子,恐怕制不住他。 看起来,热闹在后头,有得瞧了,也好,估计这个沈浩能让她吃个大亏,能间接帮你出出气。” 流苏笑着拍了心怡一下:“好了,八卦心别那么重,赶紧回去做事吧!” “我们等着看热闹吧。”心怡又低声说了一句后,才回去忙她自己的工作。 流苏的耳根子终于静下来,但是她的心却没有办法静下来。 想到夏子墨的母亲,流苏的心里烦恼像树根一样,多得数也数不清。 夏子墨的母亲是个事精儿无疑了,用自己配不上夏子墨做借口,找自己的麻烦。 说白了,其实她就是嫉妒,嫉妒儿子的心和爱给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女人。 自己和萧子墨的感情越好,她越嫉妒,也就越喜欢找茬儿,这种嫉妒能伴随她一生,她痛苦,让别人也快乐不起来。 流苏不知道未来该怎么面对她,应付她见缝插针的挑衅,要付出很大的精力,她自问没有那个精力。 流苏不知道,她烦恼着时,夏子墨也同样烦恼着。 他母亲五十多岁,说年轻不年轻,说老还真不老,能吃能睡,精力相当充沛。 她不喜欢做家务,只喜欢瞧不起人,喜欢为难人,更喜欢霸占他和他父亲两个人的感情,想让他们像以前那样,永远属于她一个人。 但是她不明白,儿子长大了,要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家,不可能永远属于她。 永远属于她的,只有父亲的感情,可她又不好好经营,她的浅薄和庸俗让父亲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忍受不了,所以才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现在,母亲是这么难缠,和父亲离婚后,心里空虚加上愤怒,日后铁定了三天两头去自己那里找茬生事,自己都受不了,流苏怎么可能受得了?总不能真带着流苏远避他乡吧? 烦恼了一天,下班时他还是不得不回家去面对这件让他烦恼的事情。 和意料中的一样,父亲坐着吸烟,母亲一边哭一边数落,姨妈在一边帮腔,家里乱糟糟的,没有一点温馨感。 “子墨,你爸这个年纪了,还坏良心要离婚,估计外面有人了,你劝劝他吧!让他收收心。” 姨妈见他进门,急忙抢先说话,好像怕他父亲先说,又好像谁先说谁有理似的。 父亲不满地看了姨妈一眼,看着转脸看着夏子墨,温和地问:“下班就回来了吧,吃饭了吗?” “一会回去吃。”夏子墨一点胃口都没有,怕父亲给自己做吃的,随口撒了个谎。 “回去吃?这里不是你的家?怎么,有了那个瘦鬼,你就那么着急回去?”母亲突然开了口,把怨气全赖在跟她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的流苏身上。 听母亲又称呼流苏“瘦鬼……”夏子墨心头的怒火「腾」一下就被点燃了,这次他真控制不住了。 “够了!够了!”他疯子似的突然大吼了几声,看着他的母亲说:“苏苏是我的心、是我的肝、是我的宝、是我的命,我爱她、我疼她、我珍惜她、我更离不开她! 以后,如果你做不到尊重她,就远离她,也远离我,别总用你是我妈这句话来压制我,说句实话,我实在是烦透了你!我真希望生我的不是你。” “你听听,你听听这个白眼儿狼,为了那个瘦鬼是怎么和我说话的?”母亲抓着妹妹的手,一叠连声地叫着屈。 “你还真是为老不尊啊!”夏子墨的父亲看着妻子说了一句后,转头对夏子墨说:“她疯了,已经不懂得尊重任何人了,儿子,你走吧,我们的事情你别管,你管不了,你妈现在就是个疯狗,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她都疯狗咬。” 夏子墨也的确准备走了,他不管母亲的叫骂声,蹬蹬蹬下楼去了。下到一半儿,又想起了什么,反身再回来。 夏子墨看着母亲问:“苏苏的戒指你拿去了吧,把它还给我!” “还给你?做梦吧!那个瘦鬼也配带钻戒?” 听母亲还这样叫流苏,夏子墨的眼睛里射出幽冷的光:“我告诉你,以后你除非没有生活费了,或者病了残了死了,否则离我远点。” 说完,这次真走了。 第131章 夜深了 夏子墨回到家,见流苏还没回来,便打电话问她在哪里,用不用自己去接? 流苏说和心怡在街上,心怡儿子在,带孩子玩一会,吃完饭就回去,不用他接。 夏子墨这才想起来,早晨上班时自己曾经告诉过流苏,晚上吃饭不用等他了。他苦笑着,自己说完的话竟然忘记了。 既然流苏不回来吃了,他便泡好了一碗方便面,想着凑合一顿得了。 吃了几口,感觉味同嚼蜡。又翻出一瓶辣椒酱,就着热热的方面吃。 平日谁这么吃,夏子墨一定说他傻,但现在他自己这么干了,又热又辣,弄得满脸都是汗,对缓解情绪非常有效,他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夏子墨的手机唱起了歌,看了看,竟然是糖糖! 夏子墨感觉到挺惊诧,也很恼火,糖糖和她那个保安男友,联手骗自己的事情还没和她算账呢,现在还敢打电话来?这个糖糖还真是阴魂不散。 夏子墨接起电话,语带讽刺:“糖糖,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说吧,你要干什么,是不是又被绑架了?我告诉你,我可没有赎金,就是有,也不赎你。” “姐夫,我怀孕了。”糖糖带着哭音儿说:“我想检查一下,但是检查费都没有,姐夫,你给我一些钱可以吗?” 夏子墨忍着气:“糖糖,谁让你怀孕的,你找谁要检查费去,不然回家找你妈要。你找我这个不相干的男人,你要的找吗?” “我知道要不着,但是姐夫,我怎么办啊?我妈说我找了个穷鬼,死活她都不管了。” 糖糖哀哀地哭起来:“因为偷偷爱着你,我这么多年都没恋爱过,现在好不容易恋爱了,怀孕了,但我们又没有钱,你就不能看在我姐的面子上,赞助我一些吗?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我道歉,你原谅我吧。” “你还好意思提你姐?”夏子墨愤怒地问:“你姐那些首饰你是不是都拿去卖了,卖首饰的钱呢?” “姐夫,那是以前不懂事,钱被我俩花掉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糖糖哭得更哀伤了。 “算了,别表演了。”夏子墨非常不耐烦:“我今天实在累了,也懒得和你理论,就算你说的是假话,我也给你点钱,但仅此一次,以后不管什么事儿,永远别找我,我不是慈善家,不糊像以前那样,一次一次给你们钱。” 说完,本着帮她最后一次的念头,给糖糖转过去两千块钱。 夏子墨不知道,这两千块钱,给自己的爱情埋下了不小的隐患。 糖糖得到了钱,欢天喜地说着反复说着谢谢,夏子墨也懒得理她,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和前妻家的人来往。 晚上十点,流苏回来了。 看着流苏疲惫的脸,夏子墨忍不住心疼地责备她:“既然累了,怎么不早点回来?外面这么冷,你又怕冷,还在外面闲逛这么久!” 流苏看着夏子墨说:“今天心怡心情有点小忧伤,我陪着她、劝慰她了。” “心怡怎么了?”夏子墨急忙问。 流苏说,晚上他们出去的时候,心怡接了她儿子,她们带着孩子出去吃东西。 孩子说,他爸爸领回家一个年轻的阿姨,每天都和阿姨在一起。 心怡猜测,她前夫是恋爱了,怕她前夫再婚后,儿子会受气,所以动了打官司的心,想把儿子的监护权拿回来。 但即使真拿回来了,她上班又没办法带她儿子,所以她苦恼。 “自己没时间带,娘家没人帮着带,那就暂时不要变更孩子的监护权,先观望一下。” 夏子墨说:“反正现在孩子主要是爷爷奶奶带着,应该不会吃亏,真要是以后他们对孩子不好了,再要监护权也不迟。” 流苏笑着说:“我也是这样劝心怡的,先观望一阵看看再决定,反正现在尚逸也没结婚呢。” 两个人说了一阵子话,才关灯睡觉了。 夜深了…… 第132章 她捂住脸,哭得痛苦又无助 夜深了。 这个季节的夜,冷得让人发抖。光秃秃的树枝,瑟缩着,呜咽着,站在月亮之下,诉说着寒冷和寂寞,以及无人能解的心事。 夜深了,这个寒冷的夜,心怡没有丝毫睡意。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小小的护眼台灯,发着柔和的光,用一只细长的眼睛,同情地看着心怡。 心怡靠着床头坐着,静静地想着心事。 晚上儿子无意中说,他爸爸领回家一个阿姨,爸爸就喜欢和阿姨在一起。心怡明白,前夫尚逸可能是谈恋爱了。 心怡并不难过,一个在婚内都能背叛感情的渣男,谁还会去在意他的爱与不爱?如果在意,心怡早就选择复婚了,这个后来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心怡在意的是她的儿子,会不会在接下来的家庭成员增加时,受到欺负。如果儿子生活得不如意,她是拼了命也要把他夺过来的。 她现在差的,就是一个帮手,帮着自己照顾儿子,接送儿子的人,这是一件心怡解决不了、又想解决的事情,也是她烦恼的根源。 想了半天,心怡一下子想到了代理家长,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总是一种办法。 她的眼睛亮了,自己把儿子接过来后,可以雇代理家长帮自己接送,这个还是能雇得起的。 心怡是急性子,想到办法了,也不顾这是深夜,立刻给前夫发了一条信息:尚逸,和你商量一件事儿,你再婚后,把儿子监护权给我怎么样?儿子跟着你,一定会很惨。 很快,尚逸的电话打了过来:“心怡,你怎么还没睡?”尚逸的声音低沉,在这个深夜里,熟悉得让心怡也有点儿想落泪了。 “把儿子的监护权给我怎么样?”心怡坚持问自己关心的问题:“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做后妈,所以你不如把儿子给我。” “心怡,你放心吧,你任何时候想要儿子的监护权,我都可以给你,这个你不用担心。” 尚逸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伤感:“但是你想过没有,给你之后,你没有办法带他!你放心,就算我再婚了,儿子也不会受一点点委屈,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会再对不起儿子。” “希望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别到时候不承认了。”心怡眼睛半眯着,语气开始阴冷:“尚逸,你记住了,如果你和你将来的妻子敢虐待我儿子,我就是豁出命,也一定让你们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你儿子不也是我儿子吗?我能不爱他?心怡,以前是我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让儿子在自己亲生父母掌心做宝贝?” 尚逸的声音里带着祈求:“你要肯给我机会,我马上就和现在的女友断了,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我只要儿子,至于你、一个连免费表情都不舍得给我发一个的男人,你的行为相当于用烙铁烙过我的心,我原谅你,就等于拿烙铁再烙一遍我的伤口,尚逸,你永远都是我的过去式了,如果你真的念及过去的情意,就在儿子影响到你们的时候,把他给我。” “可以,任何时候你想要儿子都可以,这也是我能为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心怡得到了尚逸肯定的答复后,不想再说什么了,挂了电话,否则往事又要涌进脑海,她会忍不住怒骂尚逸,自己也会生气,这一晚就不能睡了。 闭灯刚躺下,尚逸的信息又过来:心怡,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出轨姚小浅的事情,我都向你道歉,是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现在我自己回头去看,都不明白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儿,喜欢上了那个蛇蝎一样的东西。 心怡,没有颜面再说让你给我一个机会,但是离婚以来,无数个夜里,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的心也淌血,你信不信? 心怡,我知道你不信,因为我是一个连免费表情都没有给你发过一个的人。如果时光倒流,我宁可舍弃我的手,也不会再下载那些表情了。 再次深深表达我的歉意。现在夜里还很冷,注意保暖。 心怡很冷漠地看着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唯独最后一句「注意保暖」引出了她的泪。 她捂住脸,哭得那么痛苦,那么无助。 第133章 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 到底失眠了,往事一件件涌进脑海,从她和尚逸谈恋爱,到结婚,到背叛,再到离婚,心怡的心经历了一次浴血回忆,痛彻心扉。 心怡一夜未睡。早晨起来,眼睛有些肿,用冰块敷了一会儿,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出门去上班。 在公司走廊,她遇见了沈浩。虽然心怡早就认识沈浩,但是在以前,她很少和他打招呼,今天却微笑着说了句:“沈经理,早啊,女朋友没来送你上班吗?” 沈浩立刻过来了,一副精神过剩的样子:“你也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是听秦小姐说的吧,咱们公司就秦小姐见过我女朋友。改天介绍你认识,我女朋友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小粘人。” 沈浩又开始显摆朱颜的美丽和乖巧。 “不用你介绍了,说不定我还认识她呢。”心怡笑着说。 “不可能,我女朋友相当单纯,没事儿就喜欢宅在家里,闺蜜都没有一个,整日和那些花花草草作伴。” 沈浩脸上自豪感油然而生:“不过女孩子嘛,养花草的确怡情。” “嗯,的确是移情的高手。”心怡说了句双关语,哈哈笑着走回了自己的工作间。 “一大早,这么高兴?”流苏低声问。 “遇见沈浩了,还显摆他女朋友呢,说朱颜种花种草,是怡情的高手,我说的确是移情的高手。” 心怡笑得花枝招展:“不知道以后沈浩知道了,会怎么样?你说朱颜担不担心沈浩知道她的从前?” “没有哪一个女人,不担心现任男友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的,尤其以前那样不堪的情事。”流苏笑着说:“估计现在朱颜得整日担心。” 真被流苏给说着了,朱颜还真是担心,从那天遇见流苏后,朱颜就一直担心流苏会报复,会把她以前的所有事情都和沈浩说了,她是真心爱沈浩,和程左。 和邵磊都不同,这次她是动了真心了,真心实意想和沈浩过一辈子。 生活在恐惧里、尤其怕失去爱情的恐惧里,简直如被扔在沙滩边的鱼,不死却难受得要死。 改变目前处境的唯一办法是结婚,只有结了婚,有了名分,以后沈浩就算知道了,再想拆家,就不那么容易了。 可是,两个人谈恋爱没多久,怎么能让沈浩主动提出来结婚呢? 朱颜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的确没有闺蜜朋友,母亲更是不着调,指望不上。 就在朱颜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可是个大惊喜,帮了她的大忙,她可以趁机要求沈浩结婚。 沈浩也三十多岁了,前妻就是因为生孩子时突发大流血,没有保住命。现在听说朱颜又怀孕了,乐得差点飞起来。 朱颜试探着问:“沈浩,这个孩子是拿掉呢,还是留着?现在都一个月了,如果不想要得趁早,否则不就好办了。” “干嘛要拿掉?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必须生下来,我都等不及做爸爸了。” 第二天沈浩就去买了戒指,向朱颜求婚;“宝贝,我们结婚吧,嫁给我,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做我一个人的宝贝就行了。” 朱颜幸福得满脸是泪。她真的辞职了,每天呆在家里,等着沈浩来娶她。 沈浩有房子,因为朱颜怀孕等不及,也不装修了。只把家电换了新的,窗帘被褥换了新的,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切都准备好了。 在枫叶大酒店定了酒席,把朱颜娶回了家,做了他的妻子。朱颜的曾经,他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 第134章 半步都不敢走错 朱颜和沈浩结婚了,成了他的妻子,终于做了一回能走在阳光下的女人。 也辞了职,安心在家养胎,就等着她的孩子出生,这样她作为妻子的地位就能稳固一些。 朱颜明白,有那么一天,她的曾经沈浩一定会知道,她希望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 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后,就算沈浩知道了自己曾经的往事,或许会看在那时候她年轻的份儿上,看在她婚后低眉顺眼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 说不定能不和自己计较,能彻底原谅,毕竟那个时候不认识他,她完全可以用这个做个借口。 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朱颜在沈浩面前,尽量的温柔乖巧,尽量的百依百顺,半步都不敢走错,她的生活暂时安宁了,幸福了。 她非常害怕这安宁、这幸福是个玫瑰色的梦,梦醒了一切都碎了,都不见了,那么不堪的曾经,完全可以击碎这一切,她后悔了,第一次为插足流苏和程珊珊的婚姻,感到悔恨。 此刻的朱颜不会知道,不久之后,她曾经带给流苏的痛苦,带给程珊珊的痛苦,都会加倍还给她,她会遍体鳞伤,会痛苦哀求,会生不如死,当然,这是后话。 已经是初春了,虽然天气依然寒冷,但是年轻的姑娘们,依然在料峭的春寒里,穿上了好看的单薄的春装,将包裹了一冬天的窈窕腰肢展现出来。 步履轻盈,笑声清脆,唤醒了枝头的朵朵桃花,仿佛为了比美似的,桃花那么迫不及待就绽放了,一朵朵,美得如火如荼。 好看的迎春花也不甘示弱,争相开放。 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项西行和杨娟的婚姻彻底走到了尽头,他们离婚了。没有等第二次起诉的到来,杨娟就同意离婚。 是杨娟的娘家人给她出的主意,说爱情既然淡然无存,你还坚持那几个月干什么? 男人已经铁了心要离去,莫不如趁现在、趁他还有些内疚,多得些钱财才是紧要的。 等到第二次开庭了,法院判决下来,钱财是要一人一半的,尤其他没犯错的情况下,不可能多判给你。 杨娟考虑了几天,最后带着一颗绝望的心,咬牙同意了。 她打电话给项西行,让他回来谈条件,如果条件妥当,不用第二次去法院,直接去民政局解决得了。 没什么不妥当的,大房子给了杨娟,家里的钱也悉数给杨娟,项西行不带走一分,他只要那栋小房子和他的车,简简单单,一个家就这样分割了,拆了,在杨娟的无知下和骄横下,他们曾经也感天动地的爱情,消失殆尽。 因为儿子快高考了,所以离婚的事情瞒着他,好在他从小就在奶奶家,只有周末才回家,隐瞒也不是难事。但是两个人约定,等儿子考高后,读大学的钱由项西行来出。 离婚条件对项西行来说并不公平,但是他不在乎了,他只要自由,他实在无法忍受杨娟的肤浅、懒惰、和整日玩麻将的恶习了,为了离开她,哪怕条件再苛刻,他也甘愿。 领离婚证回来,项西行拉出大拉杆箱,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收拾进去,把不要的日用品等零碎小东西装在垃圾袋里,准备一起带走扔掉。 他和杨娟不同,即使不要的东西,他也会一并带走,不会把麻烦扔给别人。 即使那个人昨天还是他的妻子,即使那个人得了他奋斗半生的钱,他也不肯。 杨娟先是坐在那儿,看着项西行一样一样收拾,嘴里不干不净地大声骂着,显然是平日骂惯了的,全然不去想,项西行已经不是她丈夫了,她有什么资格骂。 项西行不言语,也不看她,只是加快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见项西行要收拾完了,杨娟不骂了,开始哭,先是小声哭,声音难得地细细的,带着几分幽怨,很快就变成了嚎啕大哭,仿佛她是天底下最冤屈的女人。 项西行不再收拾任何东西了,他不再要任何东西了,盖上箱子,拉上拉链,他准备离开了,任何东西都不重要,离开这个女人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他会喘不上来气。 看项西行到了门口,杨娟突然慌了,也不哭了,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项西行的腰,那样子仿佛他们还是夫妻,还没有离婚,仿佛项西行只是出差。 而她,是舍不得让丈夫出差的小妻子,是想抱着丈夫的腰,和丈夫撒一会娇。 项西行的身体顿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他没有回身,更没有回头,而是坚决地开门,拉着箱子,带着不要的东西,走了。 杨娟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终于明白过来,她的丈夫,那个让她骄傲、让她生活无忧的丈夫,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后,留下了几乎全部的财产,终于彻底离开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再也站不住了,就坐在门口,抱着双膝,哭得肝肠寸断。 第135章 使君未有妇,罗敷未有夫 项西行离开了曾经的家,他没有回头看,他不想回头看,一点都不想。 他心里也不难过,为什么要难过呢。和杨娟这么多年一起生活下来,他心中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女人,越快越好,否则这辈子就被她给毁了。 项西行直接把车开到了「聚一聚」烧烤店,他要为自己庆祝一下,庆祝终于自由了,庆祝以后的岁月,要为自己好好活一回。 因为天气还很冷,烧烤店的生意没有夏天兴隆,三五个客人,分散着坐着,像散落在草丛里的星星。 项西行选了以前坐的位置,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东西,又点了酒,开始慢慢享用,他感觉今天的肉串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好吃,酒的味道也好,是以前没有品尝出来的的古酒的醇香。 项西行想到了几个月前,在这个小店里,在一天深夜里,他遇到了流苏,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子,是这么多年来,婚姻里的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 但是,那个时候,他没有资格爱她,所以他不敢有半分的表露,只能把爱深深藏起来。否则,他一定会被流苏轻看。 谁能想到,流苏却是名花有主的,她是属于夏子墨的,自己彻底失去了爱她的权利,他为此伤感了好多天,但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是真爱? 他对流苏的感情,没有开始便夭折了,夭折在他一个人的心里,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项西行又想到了心怡,那个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打扮得清爽美丽的女子,那个做得一手好菜的女子,在知道流苏名花有主后的日子,他也曾经为她心动过,此刻,她在家里做什么? 拿出电话想打给心怡,邀请她出来吃东西。刚要播出去,他便哑然失笑,还是算了吧,一旦被熟人遇见就说不清了,好像他是为了心怡才离婚的。让人说闲话他倒是不怕,但他不想心怡为此背一个骂名。 使君未有妇,罗敷未有夫,来日方常,急什么呢。 项西行离婚后,开心得不行,如果不是控制自己,他真想找个人一起分享这快乐,被压抑了这么多年,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自由了。 他的前妻杨娟就不像他这样了,杨娟难过得不行,她想到了以前,想到了那些一起吃苦的岁月,她以为,有了共苦的资本,可以一辈子同甘呢,谁能想到,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竟然飞了,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杨娟什么都想到了,唯独一点她就是不肯去想一想,能干又帅气的项西行,懂得感恩,没有外遇。 如今儿子长大,人到中年了,为什么要离婚呢,她自己又是不是有哪些地方让他无法忍受了? 像杨娟这种女人,从来都习惯找别人的缺点和错误,仿佛她从来没有缺点,没有错误似的。 和杨娟一样难过的,还有夏子墨的母亲,她甚至都不如杨娟。 首先,丈夫搬出去了,宁可暂时住到酒店里,也坚决地搬了出去。 没多久,租了房子,听说是一室一厅,不知道是不是防止她死皮赖脸硬去住,才租的这么小的房子。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丈夫租的房子在哪里,她见不到丈夫了,就算见到了,他也不肯告诉她住在哪里。 丈夫不再回来了,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唠叨只能给自己听。临走,丈夫扔下一句话:死了不可怕,但和你一起生活太可怕了。 她就不明白了,和她生活有那么可怕吗? 丈夫如此没有良心,儿子夏子墨更是如此。自从有了那个瘦鬼一样的流苏,子墨就全变了,心里眼里嘴里全是那个女人,为了维护她,不惜母子反目,这对父子全是白眼狼! 而且,子墨的话说得更狠更绝情“除非没有生活费了,或者病了残了死了,否则离我远点。” 这不是明摆着他不肯和自己一起生活吗?他们能给她的,除了钱,再无其他了。 但是自己要钱干什么,自己想要他们父子,想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想让他们的成就成为她嚣张的资本,怎么就不行呢?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第136章 这个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夏子墨的母亲不甘心,也不明白,为什么丈夫和儿子都这么没良心、都扔下她不管了? 已经好多天了,家里不分日夜,只剩下她一个人,说不出来的冷清和寂寞。还好,妹妹时常来,否则她可真是可怜了。 想到妹妹,打电话叫了她来,两个人一起上街去,她想买几件像点样的衣服,毕竟以前她也算是个美人儿。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丈夫变心是不是和她的不美丽有关系呢? 以前的她,可是很漂亮,这几年,的确疏于打扮了。到了此刻她还没有明白,丈夫的坚决离去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是,太胖了,那些时尚的春装没有一件她能穿进去,卖服装的小姑娘甚至都没让她试,而是委婉地拒绝:“抱歉,没有你的尺码哦。” 被婉拒了很多次,最后失去了信心,不再尝试买衣服了。 骂骂咧咧从大商场出来时,竟遇到了糖糖和她妈,母女挎着胳膊,有说有笑的样子刺疼了她的心。 “亲家母,出来逛街呀?现在开春儿了,天气不算冷了,尤其这午后,太阳更温暖了。”糖糖母亲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习惯性地奉承着:“你看你,有钱就是好,买几件贵贵的春装,穿上给你家大哥看,他一定赞你和枝头的桃花一样美丽。” 糖糖的妈不知道哪根筋出了毛病,还文艺了一把。正气不顺呢,又遇见了她们,真是出门时间没选好。 况且,这糖糖的妈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怎么听起来就像是讽刺自己?夏子墨的母亲顿时大怒。 她上前一步,冷笑着说;“别张口闭口叫亲家母,你女儿已经是死鬼了,还套什么近乎?你这样的身价,也出来逛街?” 说完了这一句后回头看了看,指着身后的大商场说:“这里卖的服装都是大牌,很贵的,你来这里大约也就是看看,你买不起的!别忘了当初,你饭桌上的菜、麻将桌上的钱都是我家子墨给你的。你那女儿成了死鬼后,你的财路也断了吧。现在肉类都买不起了吧?” 说完,转头对着身边的妹妹:“你说她这样的人活个什么劲儿!手心向上还玩麻将,哪儿来的脸!” 糖糖母亲被她羞辱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杵在那儿,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你怎么说话呢?”糖糖也被她羞辱的脸通红,上前一步想理论几句:“的确,那几年你儿子没少给我家钱,那是他愿意给的,你有本事管住你儿子别给呀。既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还有脸在这里叫嚣。别说是以前,就是现在他愿意给,我们依然接着。” “哎呦喂,你个臭丫头,怎么,想打我还是想趁机讹我点钱?我成全你。” 说完,没等糖糖做出反应,突然抬脚,一下子就把糖糖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糖糖捂着肚子惨叫着,夏子墨母亲半点都没在乎,拍了拍手说:“不就是钱吗,不说现在给你们还接着吗,你可以找我家子墨要去了,说不定他发善心,能多给你们几块,但是要记住了,必须得跪舔,你和你妈一起,跪舔我儿子。” 骂完了,和她妹妹扬长而去,背影像两个圆圆的垃圾桶。 她不知道,糖糖怀着孕呢,更不知道,她这一脚,糖糖流了产,赔偿是必须的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糖糖心里的怒火在熊熊延烧。的确,这么多年,夏子墨没少搭她家钱,尤其姐姐活着的那几年,生活费几乎都是夏子墨给的。 母亲也是不争气,这么多年,每天都玩麻将,没钱了不是和姐姐就是和夏子墨要,导致这么多年了,还被人家母亲羞辱。她埋怨母亲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不久前她自己刚刚要过两千块。 可是话说回来,夏子墨不是愿意给吗?那个老女人,没本事管自己的儿子,到来拿她们撒气。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拉到,她必须赔偿,糖糖最后想到的还是钱! 但赔偿之前,糖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否则难出这口恶气,眼前还是先养好身体,等出院了再和他们算账。 糖糖的男朋友楚一轩整日嚷嚷着要找夏子墨的母亲理赔,因为他实在太缺钱,就算这理赔的代价是他未出生的孩子,他也不在乎。用他的话说,孩子还会有的。 糖糖看着他想,这个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他虽然救过她一命,但那是他的举手之劳哦,况且自己把一切都给他了,也算报答过他了。 之前,如果不是他给自己出主意装着被绑架,跟夏子墨要赎金,夏子墨对自己的态度也不至于如此。 理赔之前,必须把他踹了,否则钱还得分给他一些。糖糖看着男友楚一轩开了口。 第137章 爱情灰飞烟灭? 糖糖对楚一轩说:“孩子没了,我们分手!” “分手?”楚一轩冷笑着说:“糖糖,你是不是想找你姐夫赔偿,你自己闷声发大财,怕我分一杯羹?没有我你能有孩子吗,没有孩子那老女人踹你一脚又能如何? 不能赔钱吧,别那么自私,况且我还救过你一条命呢,如果当初不救你,你早变成白骨了,还能怀孕?” 糖糖看着他,像看着一堆垃圾:“的确,你救过我的命,但那是你的举手之劳,如果你不会水,你会跳进河里去救我?再说了,这么久了,我算看透你了,你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我跟了你,就是遭大罪的命,你别害人了,我也要及时止损。如果孩子没有掉,我只能认了,但是现在孩子没了,也算老天帮我,我一定要和你分手。” “我看你就是想独自吞赔偿款。”楚一轩愤怒了,仿佛那八字没一撇的赔偿款是多大的数儿似的,争得脸红脖子粗。 “就算我要独吞你能怎么样?我姐的首饰卖了,钱你花了多少,你自己没个数吗?” 两个人正激烈地吵着,糖糖的妈推门进来,显然她听见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接了茬儿“我说姓楚的,你还真不懂法,糖糖和你没结婚,她的赔偿和你有个毛关系,不信你去法院告,看看能不能给你一分一毛。 再说了,我们明面上干脆不要赔偿了,暗地里再和夏子墨要,你能如何?我们说孩子是别人的,你又能如何?” 几个人吵了好大一阵儿,最后楚一轩到底战败了,他踢了糖糖一脚后,灰溜溜地走了。 “糖糖,这次你可得打定主意,彻底离开这个保安,否则你这辈子都毁了。” 母亲不放心地反复叮嘱了好几次,生怕以后这个楚一轩道几次歉,糖糖心一软,又和他和好如初。 几天后,糖糖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回家又歇了几天,彻底复原了。 她冷笑着想:老妖妇,等着看,本姑娘给你当头一击,保证让你儿子方寸大乱,弄不好他的爱情彻底灰飞烟灭。 这天,她雇了出租车,躲在夏子墨公司的外面等着。 下班时,看见夏子墨出来上了他自己的车,她叮嘱出租车司机:跟住了,千万别跟丢了。正是下班高峰,车开得也不快,就这样慢慢跟着,一直跟到了夏子墨和流苏家楼下。知道他们住在这里,糖糖冷笑着离开了。 几天后,她独自来了好几次,瑟缩在小区里偷偷观察夏子墨。 终于机会来了,那个休息日,夏子墨开着车走了,流苏没有走。 糖糖知道流苏一个人在家。糖糖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上楼去,敲了流苏家的门。 “糖糖!”流苏显然吃了一惊,然后说:“夏子墨没在家,他去公司加班了,你找他有事情吗?有事给他打电话说吧。” “流苏姐,我不找夏子墨,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可以进去说吗?”糖糖一脸委屈地说。 “你进来吧。”流苏闪开身子,让她进来,让到沙发上坐着,给她倒了一杯水后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糖糖突然哭起来,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来,哽咽着说:“流苏姐,前一阵子,我怀孕了。” “你要结婚了?”流苏急忙问:“你是要结婚吗,来通知夏子墨?那你更应该给他打电话。” “我不是要结婚……”糖糖看着流苏,吞吐半天,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说;“我怀的孩子是我姐夫夏子墨的。” 流苏的脸撂了下来,冷冷地看着糖糖,冷冷地说:“糖糖,你是未婚姑娘,你要自重。怀孕这样的事情不能乱说,更不能诬赖人。子墨的为人我清楚,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做。 况且,我说一句难听的,你还少勾引他了?他要做早做了。你没事儿可以走了,我没有时间和你说这些没用的。”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给你证据,我姐夫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自己去拿掉孩子。”糖糖说完,掏出手机,翻出转账记录给流苏看。 流苏看了看日期,想起来是不久前,自己和心怡带着孩子在外面吃晚饭那天的事儿,她的脸立刻变得雪白,没有一点血色了。 糖糖见流苏有几分相信了,开始抱着双膝哭,幽怨得像一个受尽欺负的女子,不知道该向谁讨个公道。 哭了挺长时间,流苏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糖糖明白,流苏必定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她冷笑着想:这件事我有转账记录为证,我咬死了是夏子墨做的,那个掉了的死胎儿也早被医院扔了,想做DNA都做不了。夏子墨百口莫辩,况且他还有个帮倒忙的妈。 糖糖擦了一把泪,抽抽搭搭地说:“夏子墨怕我不拿掉孩子,让她妈找我,跟着我去医院彻底解决。结果,在大商场门前,我遇见了她。” "她先是骂了我和我妈几句,骂我们不要脸。然后突然狠狠一脚揣在我肚子上,把我从台阶上踹了下去,我的孩子没保住。” 糖糖说完,打开自己的包儿,拿出住院时的病志给流苏看。 外力导致的流产!病志上和糖糖说的一模一样,流苏跌坐在沙发上,一动都不会动了。 第138章 受过情伤的女子 流苏坐在沙发上,脑袋「嗡嗡」直响,她相信了糖糖说的话。 这也不怪流苏,一个受过情感伤害的女子,她在背叛这件事情上是敏感的,她无法做到让自己再对任何人完全相信。 即使那个人是全心全意爱她,她也很难完全相信了。反倒是有关感情上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出一身汗。 糖糖走了,流苏自己又坐了好久之后,夏子墨回来了。看见满脸泪痕的流苏,他吓了一跳,急忙问:“苏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还是你家里又来电话了?没关系的,有我呢。” 流苏轻轻转头,看着夏子墨,眼泪像三伏天的雨,从那双大眼睛里淌出来。 夏子墨给吓坏了,急忙把流苏抱在怀里:“苏苏,你别哭,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你和糖糖什么关系?”流苏挣开夏子墨的怀抱,哽咽着问出了一句。 “糖糖?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呀!”夏子墨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说了一句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以前的关系你不是知道吗?” “我没问以前,我说的是现在。你既然爱她,为什么又来惹我?”流苏一边哭泣一边质问和指责:“你和程左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坏,一样的渣,你甚至都不如程左。” 这话有点严重了,夏子墨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握住流苏的手:“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苏苏,否则你这样的莫名其妙的指责我,让我很难接受,也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那好,我问你,前几天,就是我和心怡在外面吃晚饭的那天,你是不是给糖糖转了两千块钱?” 流苏用一双盛满了绝望的大眼睛看着夏子墨:“你什么理由给她钱?” “原来是这件事儿呀……”夏子墨不由得哑然失笑,看着流苏柔声说:“糖糖怀孕了,没有钱去医院做产检,实在没办法了,来跟我要,所以我给了她两千块,也是被她纠缠得不耐烦了。 好了,你介意,以后我不再给她钱就是了。其实,我也没打算永远接济她们。那一家人——” “得了,别装了!”流苏打断夏子墨的话,声音也提高了不少:“糖糖怀的孩子就是你的,否则你能给她钱?” 流苏的话仿佛无数根针,一下子刺进了夏子墨的身体,他猛地一哆嗦,看着流苏惊讶地问:“苏苏,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样怀疑我真的过分了。” 流苏擦一把泪:“刚才糖糖来过,把你和她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她亲口说的她怀的孩子是你的,你给她钱不是让她去检查,而是让她去拿掉孩子。而且,你妈帮了你的忙,一脚就把她踹流产了。” “什么?”夏子墨真吃了一惊,他跳起来问:“糖糖这么说的?” “对,刚才糖糖来了,给我看了你的转账记录,看到她被你妈踹流产的住院单。夏子墨,我看错了你,这不怪你,怪我自己瞎眼了。” 流苏说完,转身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不许走!”夏子墨大力握住流苏的手:“就算走,我也必须让你亲眼看着,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夏子墨说完,硬把流苏拉出来,按在沙发上坐着,然后打电话给糖糖,接通后按了免提:“糖糖,你把你刚才跟流苏说的话再说一遍,如果你敢说假话,我一定打死你。” “姐夫,我知道你想让我说假话,但是我已经实话实说了,流苏也全知道了,你就别隐瞒了,你既然让我怀了孕,就应该担起责任,不应该让你妈出头,手段太卑劣了。如今孩子没了,告诉你妈,她必须赔偿,否则我会起诉她。”糖糖坚持不改口。 “糖糖,我看错了你,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耻。你前几天是怎么哀求我,跟我要钱的?你的保安呢?”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既然已经做了,就别怨我了。是的,我不知道羞耻,和你做下了这样龌龊的事儿,但是你就全对吗?” 夏子墨平日口才极好,此刻却被气得嘴唇哆嗦着,不知道如何说了。 他心里是彻底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心软,帮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糖糖,给自己惹下这样的麻烦。 夏子墨再给他母亲打电话问。母亲雌狮一样的声音传过来:“白眼狼,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夏子墨皱着眉头,问母亲几天前是否踹了糖糖一脚,为什么踹她?知不知道她怀孕? “我是踹那个小妖精了,因为她和她那个该死的母亲讽刺我。她怀孕?不可能,腰肢苗条着呢,怀个屁孕。” 母亲的说辞倒是和糖糖有些出入,夏子墨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流苏,流苏一副你们是母子,你妈能不帮着你的样子。 夏子墨看着流苏,眼里是深深的刺痛。 第139章 黯然离去 夏子墨看着流苏,眼睛去全是刺痛。但很快,他就开始自责,这这件事不怪流苏,她之所以怀疑他,主要因为她是受过男人伤害的女子。 况且糖糖有转账记录,有住院流产证明,母亲又真踹了糖糖一脚。 糖糖巧妙地利用了这个巧合,况且她又当着流苏的面亲口承认的,流苏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子,是想不到糖糖那种女人的坏的,所以不能怪流苏怀疑。 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注意界限,总觉得前妻不在了,要好好对待她的家人,也算是对过去感情的缅怀。谁能想到,这母女二人,心如蛇蝎,一个比一个不知道感恩。 夏子墨想,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又僵持了几天,这几天,流苏一直蔫蔫的,很少和夏子墨交流,大眼睛里盛着深深的绝望。 虽然夏子墨硬把她留下来不许她走,她也承诺不走,但是很明显,她是迷茫的,冷静时觉得夏子墨不是那样的人,激动时又觉得他就是那样的人,否则糖糖一个清白的女子,怎么可能胡乱坏自己的名声? 夏子墨明白,流苏心里有个心结,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流苏的心结很难打开,而他们的感情也必将结束。 这几天糖糖也没闲着,她反复给夏子墨打电话,哭诉,要赔偿,也去过夏子墨母亲家,给她看病志,也跟她要赔偿,甚至说了狠话:不给赔偿就起诉。 夏子墨的母亲是嚣张惯了的人,她对糖糖说:“你不说孩子是我家子墨的吗,那还赔偿个屁。” 她干脆不正经说话,也懒得搭理糖糖,又说让糖糖去法院告她,她等着传票。 糖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夏子墨这次不肯白白给她钱了,一定要她承认她说出实话,否则一分都别想得到。 糖糖不肯改口,她自认自己有恃无恐,但是她忘记了一个人:她的男朋友楚一轩。忘记了这个男人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 其实,这几天楚一轩也联系过糖糖,联系了很多次,他可不想分手,他试图挽回两个人的感情,但糖糖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还转的余地。 楚一轩明白了,糖糖是真要踹了她,要独得赔偿款,他才不能让她如意呢。 本来就是小人,干脆再做一把小人的事儿,让糖糖赔偿的事情全成泡影儿。 好在他知道夏子墨在哪上班,他去单位找夏子墨,把糖糖想独吞赔偿款的事情说得一个字不留,甚至加了几句,说糖糖亲口和他说过,糖糖是故意用言语刺激夏子墨的母亲,让她踢她的肚子。 夏子墨赶紧带着他去找流苏,在夏子墨的大车里,这个楚一轩把所有的事情 又说了一遍,他不知道,他的话夏子墨已经全录了音。 “糖糖怀的孩子是你的对不对,你确不确定?”夏子墨问。 “当然是我的,我当然确定,我们两个恋爱后,她就搬到我家去住了,现在楼上楼下邻居都知道她是我未婚妻。怎么,这个您也怀疑?”楚一轩看着夏子墨问。 “她说孩子是我的。”夏子墨淡淡地答。 “我的天,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楚一轩吃了一惊后,很快明白了,他笑起来:“她想破坏你们两个吧?大概她真想嫁给你。” 说完,哈哈笑了几声,又说了一句:“这女人太狠了,我救了她的命,她说踹我就踹我,半点不感恩。” 前后联系起来,一切都明了了。流苏的手紧紧攥着,头上浸出细密的冷汗:好歹毒的糖糖,竟然忘恩负义到这种田地。流苏也算有了见识,见识到另一类女人有多狠,多不堪,人心有多险恶。 夏子墨握住流苏的手,流苏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夏子墨微笑起来,他大度地拥抱着她,一句都没有指责。 流苏是受过感情伤害的女子,那样的伤很深,很难不留后遗症,要想让流苏做到完全信任自己,还需要很多时间。 夏子墨和流苏不再接受糖糖的挑拨,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解决了,赔了糖糖一些钱,递过去钱的时候,夏子墨告诉她,从今往后,你生你死,都不许向我求助,我们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了。 糖糖紧紧抓着那些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敢看夏子墨,也不敢看流苏,黯然离去。 第140章 我愿意等着他 糖糖拿着钱,看了一眼夏子墨,又看了一眼流苏,脸因为羞愧红得像秋天的苹果。 她黯然转身,黯然离去了,不知道她此后的人生会怎样度过,但愿她还能做到不荒废青春。 这件事情总算尘埃落定。 夏子墨一句都没责备流苏,甚至心里都没有半分埋怨,他明白,流苏当初那么相信程左,而程左利用了她的信任,做出伤害她的可耻行为。 此后的流苏,怎么可能再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连受伤的大雁都成了惊弓之鸟,别说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人了。他爱流苏,他要用足够的耐心和深情,把流苏的信任找回来。 天渐渐暖和,街头路两边的丁香花,仿佛受到了暖气流的召唤,一下子便全开了,一团团的,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快五月了。在这美好的季节,已经嫁人的朱颜却遭遇了一件闹心事:她的丈夫沈浩有了外遇、在结婚仅仅几个月的时候,沈浩便做出了背叛婚姻的荒唐事情。 沈浩的小三儿是个单身母亲,比沈浩小了三两岁,为了能顺利嫁给沈浩,她费了些力气,扒出了朱颜的过去,两次插足别人家庭的不堪曾经,就那样被一个也是做三儿的女人灌进了她丈夫的耳朵。 沈浩怒不可遏,对朱颜不是冷嘲就是热讽,甚至拳脚相加,尽管朱颜百般忍耐,但沈浩仍然整天把离婚挂在嘴上。 朱颜知道,她的婚姻一定保不住了。这个害人精,终于受到了惩罚,让她也体验了一把被插足、被伤害的滋味儿、被离婚的痛苦滋味儿,相信她后半生都不会忘记。 同样是在美好的五月里,程珊珊的女儿出生了,粉嘟嘟的一团,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初为母亲,程珊珊抱孩子的动作显得非常笨拙,有点搞笑,仿佛怕孩子吃了她似的,往后缩着。流苏也不会抱,她和程珊珊的动作出奇地一致。 但心怡会,她抱孩子的动作娴熟而优美。心怡看着流苏,笑着说:“赶紧结婚,自己生一个宝宝!好练练抱孩子。” 说完,几个人咯咯地笑,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竟然也非常巧合地跟着笑。 这个丁香盛开的五月,对流苏来说真有一件好事发生了:夏子墨买成了房子,精装房,他们的确准备结婚了。 但是,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谁都没想到,在这万物复苏的美好季节里,夏子墨母亲出事了。 丈夫到底参加了老年人骑行队,而且起诉离婚的事情已经被法院受理,法院通知了她开庭的日期,她的怒火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 自己大半生嚣张快活,到了此刻,突然被迫离婚,这口恶气怎么咽得下去?不行,她不能轻易放过丈夫。 她决定好好吓唬一下丈夫,让他从骑行队里退出来,让他不敢再提离婚,让就要结婚的儿子必须接受和他们一起生活,这样她才能有一家女主人该有的地位和风范。 她站在自己家的窗台上,大声地给丈夫打电话,声称如果他不立刻撤销离婚起诉,不退出老年骑行队,她就跳楼,让他后悔一辈子。 她声音很大,很激动,完全一副不顾要命的架势。 她的叫喊声引起了楼下邻居的注意,几个人围上来,还有人赶紧报了警。 夏子墨母亲站在窗台上,脚踩着窗沿儿,她没真想跳楼,她只是想吓唬丈夫,连带着也吓唬一下儿子。 但是她忽略了自己的情绪,也忽略了自己的年龄,那么胖,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春天的风又那么大,她无意中往楼下看了一眼。结果,突然就是一阵眩晕。 她吓得大声惊叫,想反身回到房间里,结果惊慌失措导致脚下一滑,她惊叫着从楼上掉了下去。 她的丈夫和儿子还没赶来,想吓唬他们的她已经掉了下去,已经没了气息,一地的鲜血,她的生命像春天的风,刮过去了,便踪影全无了。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结婚的事就只能等一等了。”心怡握着流苏的手,带着遗憾说。 “没事,我相信他,我愿意等他。”流苏的声音很轻,很坚定,很动人! 她和夏子墨的爱,像一朵大花,在这五月的暖阳里,冉冉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