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在你心头撒野 作者:倾天天 文案: 清北学霸叶叙白俊美绝伦、清瘦挺拔,却是出了名的高冷孤僻。 有小太妹不信邪,叼着烟把他堵到小巷子里告白。 叶叙白不冷不淡扫了她一眼:“我不喜欢抽烟的女生。” 这件事一度成为清北的笑谈,却也没人再敢上前告白,唯恐成为下一个笑料。 然后某天就看到叶叙白把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穿得花里胡哨、嘴里还咬着根纸卷成的“假烟”的转校生给抵到角落里。 语气满是无赖:“你亲我一口,我就不把你吸烟的事跟阿姨告状。” 有人戏谑他“不是不喜欢抽烟的女生”吗。 他嗤笑一声,随手夺过转校生的“烟”放到自己嘴里: “我喜欢的女人,别说是抽烟了,就算是抽鞭炮,我也喜欢。” 【食用指南】 1.大魔王x乖乖女/青梅竹马/小甜文/双c双初/校服到婚纱 2.女主不抽烟、不打架、不是非主流,文中有解释。 一句话简介:双标学霸追妻记 立意:苏甜爽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嘉鱼,叶叙白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在你心头撒野》 倾天天/文 2020.04.20 天边初泛起鱼肚白,高中学子便已经踏着第一抹晨辉迈进教室,朗朗读书声回荡在校园间。 校门口,一位娇小玲珑的漂亮女孩抬头望着石碑上的字,樱唇微启,随着目光缓缓念出来。 “清北附中。” 她眨了眨眼,又重新垂下头踏入校园。 在楼梯拐角处,有人正弯腰捡被风吹到地上的书,低头未看前路的宋嘉鱼忽地和他撞了个正着。 少年匆忙护住手中的书,却还是不慎掉落一半。 “砰。” 书本纷纷洋洋掉落一地,宋嘉鱼仓促道了声“对不起”,屈膝矮身和他一块捡书。 微风轻轻拂来,带起书皮一角,恰巧露出扉页上的高一三班。 宋嘉鱼微微一愣。 跟她一个班。 她抬手去捡,却有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刚好抓住了书的对面侧。 她顺势抬眸看去,这一看,便更加怔愣了。 只见面前的少年面容俊美,依稀露出硬朗的轮廓,眉目如画,似高原上孤傲的雪松,令人心驰神往。 少女看他看的有些走神,他并未言语,只从她手中拿过书后绕过她下楼。 宋嘉鱼终于回过神,少年已经走远,她只好先往办公室走去。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 “好,大家静一静!”班主任是个中年半秃男人,他走进教室拍了拍讲桌,待班里安静下来道:“今天来了位新同学,进来吧,大家欢迎一下。” 班里零零散散响起几道掌声,宋嘉鱼依言走到讲台上,班主任又道:“新同学,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自我……介绍? 所有视线齐刷刷聚集在她身上,宋嘉鱼紧张地将头埋得更深了,双手无措抓住衣角,咬了咬下唇,将在心里练习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我叫宋嘉鱼,从职高转学,马、马上十六。” 底下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天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又可爱的洋娃娃! 没错,就是洋娃娃。刚刚惊鸿一瞥,足以让他们看清宋嘉鱼的长相到底有多么清艳漂亮,软玉温香,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到手心里好好爱护疼惜。 “你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吧。”班主任道。 宋嘉鱼小心翼翼抬首在班里扫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唯二的空位上。 那是班里角落的最后一排,右边的桌子虽然空无一人,但是等她走近后才发现抽屉里是有书的。 所以她坐在了旁边。 这本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就连班主任也点点头,可这就像往平静的鱼塘投入一枚炸.弹般,班里瞬间一片哗然,望向她的目光中夹杂了同情和担忧。 “卧槽,那可是那谁……的位置,她居然敢坐?” “刚进班的小可爱就要被吓走了吗?别啊……” 甚至有好心的同学拼命对她使眼色,用唇语无声说“快起来”。 宋嘉鱼不解地眨了下眼,还没理解过来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班主任就不耐烦地用教棍敲黑板。 “安静!谁要是再说话课间给我跑五十圈去!” 别看班主任平时笑眯眯的挺和蔼,可他向来说一不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班里瞬间鸦雀无声。 “第一节 课是语文,你们语文老师不是一会说抽查吗?拿好课本好好背。” 他留下这句话就走出教室,与此同时,另外一道身影也踏入教室。 叶叙白进来便看见自己多了个女同桌,他顿了一瞬,随即迈开脚步朝她走去。 同学们的视线在宋嘉鱼和他之间打转,见他神色凉薄,皆在心里暗道“完了完了”。 已有人闭上了眼睛扭头不忍看那残酷的一幕。 想象中血腥的场景并未发生,叶叙白在她旁边顿住脚步,淡淡道:“让一下。” 他的声音很好听,恰似落珠敲响银盘,悦耳又动听。 “哦哦。”宋嘉鱼连忙往前坐了坐,留出足够的空位让他过去。 他长腿一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从抽屉里找出语文书翻阅。 一切都很普通,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然而放在这两人身上根本不能普通。 宋嘉鱼也从书包里掏出语文书,封皮崭新如初,这是她刚刚跟班主任到教导处领的。 同学们禁不住瞪大双眸面面相觑,怎么也平复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 叶叙白,清北高一第一学霸,向来对女人冰冷无情,最厌恶别人近身,今天身边不仅有了个同桌,还是个女的! 可以想象这件事会以多快的速度霸占学校的热门事件。 宋嘉鱼见他将语文书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要背的书页,又想起自己刚刚把他的书撞到地上了,心里不禁愧疚,于是小小出声提醒道:“四十二页,兰亭序集。” 她进来的时候听到班里同学背诵了。 叶叙白动作一顿,不知是不是巧合,书页恰好停在了四十二。 宋嘉鱼想对他道歉,正思忖着怎么开口时,语文老师突然进来了。 “同学们都背完了吧?” “背完了!”“没有。”“就背完第一段了。” 班里分为不同的几波回答,语文老师置若未闻:“好,那我开始抽查,都把书合上。” 这么快就抽查了?可她还没背呢。 可大家都合上了书,老师已经开始抽查,眼见就要走到她这里了,她努力多看几眼后手忙脚乱地合上了书。 老师也在她面前顿住了脚步。 “你是新来的同学吗?” “……是。” “叫什么名字?” 她还未出声,班里就此起彼伏地先为她做了自我介绍。 “宋嘉鱼!马上十六了呢!” 她羞红了脸,语文老师微微一笑:“宋嘉鱼同学,你会背吗?” 宋嘉鱼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不愿刚来就让老师失望,硬着头皮背了一小段:“……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茂林……” 脑袋仿佛突然短路般一片空白,后面的段落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可以了,你坐下吧。”语文老师道,“剩下的让你同学帮你背。” 叶叙白站起来一气呵成地背完了全文,直到他坐下,宋嘉鱼才反应迟钝地点点头,跟他一块坐了回去。 他比她来得还晚,压根没看两眼就直接阖上了书,现在却能这么轻松地把课文倒背如流,她有些艳羡地瞥了他一眼。 背诵很快结束,她定了定神,专心致志地把精力放在了学习上。 职高老师压根什么都不讲,其实那些学生也根本不听,就算她原本中考时成绩还可以,也禁不住落了大半年课程,听起来难免有些吃力。 况且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别人一遍能记住的,她需得咬牙至少背五遍以上才能牢牢记住。 讲到一半,轮到理解作者想法时,语文老师让他们前后四人自行组成一个小组讨论,五分钟后提问,回答最优秀的小组有奖励。 此言一出,班里立马纷纷攘攘前后讨论了起来,她和叶叙白前面分别坐着一男一女,男生兴冲冲转过来了,女生却没有。 “她……不跟我们一起讨论吗?”她试探着问男生。 男生瞅了一眼自己的同桌,早就习惯她这副德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人家是好学生,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不需要跟咱讨论。” “哦。”宋嘉鱼点点头。 “宋嘉鱼,我叫你小鱼怎么样?小鱼小鱼,多好听。”男生兴奋地说。 她却并未理他,而是扭头看向自己的同桌,他正用手支着头,似睡非睡。 她轻轻开口:“在楼梯口的时候,对不起。” 叶叙白纹丝不动,也不知听见没有。 “那个……老师要一起讨论作者表达的思想,你要一起吗?”她目光挪到他的语文书上,这才发现他翻的压根不是《兰亭序集》。 “小鱼,你怎么只跟学霸说话,都不理我啊,我也很乐意跟你讨论啊。”前桌男生嚷嚷道,“这不公平,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学渣?” “没、没有。”宋嘉鱼束手无策,“我只是……” “说吧,你们的想法。”叶叙白蓦地出声。 前桌立马不服输地道:“作者不就是为了批判吗,批判……” 总算把话转过去了,宋嘉鱼微不可见松了口气,朝叶叙白投去感激的目光。 前桌说完后,叶叙白没开口,想来是让她先开口,她斟酌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由乐转悲,既有对自然的赞叹和当时的快意,也有愤懑吧。” 最后就轮到叶叙白了。 “三分之一。”叶叙白指尖在桌子上轻点,“你加他是三分之二。” “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呢?”宋嘉鱼不自觉问。 “人生感悟。”叶叙白淡淡吐出四个字。 对啊!人生感悟,宋嘉鱼顿时茅塞顿开,这才是更深层对作者思想的理解啊。 果不其然,语文老师提问到他们这组时,他们回答是最完整的。 下课的时候,老师带着她去领了四颗大白兔奶糖,宋嘉鱼最喜欢吃这个了,回来的时候笑得牙不见眼,将糖分别放在四人的桌子上,叶叙白正趴在桌子上小憩,耳里还戴着耳机,最后给他的时候有些紧张。 “你好厉害呀,我叫宋嘉鱼,你呢?” 她本意是试一下这样说会不会唐突,却未想叶叙白根本没戴另一只耳机,他懒懒掀起眼皮子扫向她,并未回复,而是把自己的语文书推向她,又指向桌上那颗大白兔奶糖。 “给你。”语罢转过头去继续休息。 “真的吗?”宋嘉鱼面上一喜,“可是……你才是真正回答对问题的大功臣,按理说我这颗糖也应该给你的。” 良久,他都未曾出声,宋嘉鱼微微抿唇,还是选择不碰那颗糖,翻起他语文书的扉页看他的名字。 “叶叙白。”她喃喃重复道,“真好听,刚好跟《兰亭序集》里的畅叙幽……” 话语戛然而止。 叶叶叶叙白?!那个传说中性情乖戾、冷血残暴、肆无忌惮的大魔王?! 宋嘉鱼脸刷地惨白了。 然后叶叙白再次醒来时就看见她木着脸一点、一点把桌子挪离了自己。 叶叙白:“……” 他看起来是会吃小孩吗?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你吃不吃小孩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被你吃干抹净了。 更新时间固定在每晚【21】点。 ------------------------------------------- 下本《不许惹我!》求收藏~ 【简介】: 清北学神傅晏清不仅成绩拔尖,样貌还隽秀清雅,说话也斯斯文文。 而姜千遇是体育生中出名的大姐大,人美路子野,全校学生谁见到她都得给三分薄面。 就是这样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被抽签成同桌,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 姜千遇目睹他在小胡同里赤手空拳把一群大汉撂翻在地,眸中满是乖张狠戾。 傅晏清瞥见她穿着洋娃娃裙乖巧在商店门口当模特,闻人就甜甜喊“姐姐”。 他冲她眉梢微挑:“叫声哥哥听听?” 姜千遇:“???” * 回去后两人约定互相保守秘密,可傅晏清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仗着他们被分为学习小组就处处管着她,不仅要按时完成作业,上课不能睡觉、听MP3,就连球都不让她打了! 她忍无可忍,一拍桌向他扬起拳头,威胁道:“你要是再敢管我,小心我做了你。” 傅晏清却朝她微微一笑:“好啊,厨房还是床上?” 斯文败类学神男x貌美心野体育生 第二章 直到两张桌子约莫半只脚掌的距离,她才如释重负般小小舒了口气。 这时前桌男生忽然回来了,第一节 课太容易瞌睡,他去外面洗了把脸清醒下,看见桌子上的大白兔奶糖有些茫然。 “喂,这是谁的奶糖?”他大声问。 没人回应。宋嘉鱼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他不解扭过头,便听她婉声道:“这是老师给我们的奖励,她说没有辣条了,就给了四颗奶糖。” 前桌女生回来听到她的解释,唇角轻轻上扬,落座后拿起奶糖放入了兜里。 “原来是老师给的啊。”陈骄阳痞痞拿起来扔到她桌上,“我不喜欢吃,送你了。” 宋嘉鱼下意识看了眼叶叙白,后者依旧戴着耳机漠不关心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送她糖啊。 “谢谢,不用了,无功不受禄。”她将糖推回去婉拒道。 “什么无功不受禄啊,多亏你回答出了问题我们组才能拿第一。”陈骄阳看她坚持,又道:“就当我送给新同学刚转来的礼物了。” “你要是不要的话,那我就扔了。” 宋嘉鱼见他拿起糖朝垃圾桶方向摆了个投掷的姿势,急忙拦住他。 “别。” 她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喜好,就是特别喜欢吃大白兔奶糖,除此以外别的都不行。可是她爸妈说吃多了会长蛀牙,总是控制着她吃的数量。 陈骄阳扬起一抹得逞的笑,随即将糖丢到她手里,留下一句“赶紧吃吧”就云淡风轻转过身去。 宋嘉鱼手忙脚乱地接住糖,却没注意到身旁“睡觉”的叶叙白全程睁眼端详着她手中的奶糖,眸中染上了一层清浅的雾。 “哈哈哈……你敢进我们班吗?你倒是追啊,追到我喊你爸爸!” “儿子别跑,爸爸爱你。看爸爸敢不敢!” 突然,两个男生打闹着进班,因为玩得太欢没看见身后的叶叙白,腰窝陡然撞上他的课桌,桌腿划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刚刚还喧哗热闹的班级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投向事发现场,只见课桌斜了一大半,叶叙白被挤到狭窄的角落里,而罪魁祸首的两个男生更是僵硬保持着原来打闹的动作,活像是猫捉老鼠现场版,滑稽极了。 众人却没有一个能笑出声的,面上都带着恐惧和震惊。 班里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受这样紧绷氛围的影响,宋嘉鱼也不由得轻轻屏住了呼吸,随众人一同盯着叶叙白的反应。 终于,他坐了起来,耳机顺势掉落到课桌上,发出轻微的“砰”的一声。 众人的心也不由得随之“咯噔”一下。 只见他陡然抬起腿将桌子又砰地踢出去,抬眸间目光冷冽: “你们想干什么,嗯?” 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周围的一切,两个男生僵硬地吞了口唾沫,眼神闪烁不敢和他对视。 班里的气压越来越低,终于,本班男生禁不住站了出来,垂着头小声道歉:“对不住。” 叶叙白越过他视线落在外班男生身上,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滚。” 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喙。 这句话仿佛带了什么开关似的,预备铃声响起,外班男生畏畏缩缩地走出了教室,本班男生连忙帮他摆好课桌回到原位。 众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有人过去打趣那个男生试图缓解僵硬的气氛,顺便不着痕迹拍了叶叙白一波马屁。 “老马,学校有规定不能串班,你还带其他班的人到咱班打打闹闹,多亏了咱学霸出言提醒,不然被学生部的看到又要扣分了。”那人一边说一边往叶叙白这边张望,见叶叙白抬头还讨好地笑笑。 叶叙白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余光却扫到他的小同桌居然又在挪桌子。 宋嘉鱼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在她刚松了口气的间隙,一只脚陡然冒出踩在桌腿旁拦住了她的动作。 怀有侥幸心理地顺着修长的腿望上去,只见大魔王正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宋嘉鱼:……窒息。 她杏目圆睁惶恐地和他四目相对一动不动,宛若受惊的兔子。 “挪桌子干什么?”叶叙白蹙了蹙眉,面色不耐。 “我我我……”她大脑一片空白。 “挪回来。”叶叙白想了想又补充道:“老师不让挪桌子。” “对不起对不起。”宋嘉鱼终于反应过来,连连道歉,说着“砰”地一声将课桌合并,却因为太过紧张力气太大,两人的课桌一同被推偏了。 寂静,良久的寂静。 “啧。”叶叙白意味不明的声音传来。 刹那,宋嘉鱼脑海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完了。 她拼命在脑海中搜寻补救措施,班主任就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来了,她赶忙将两人的桌子重新推好,但凳子却悄无声息挪到桌子最边上,力求离身边的大魔王越远越好。 叶叙白:“……” 一上午繁重的课终于渡过,她爸妈今天有事,所以她带了午餐来学校。 眼瞅着同学差不多都走光,大魔王也站起来准备回家时,她终于如释重负般拿出盒饭打开,闻着喷香的饭菜以为自己能享受美好的午餐时光时,走廊里蓦地跑来一个女生。 她在班门口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整理仪表,然后徐徐走进来在叶叙白面前顿住,羞赧地从身后拿出爱心餐盒放到他课桌上。 “送给你。”然后转身就要跑。 宋嘉鱼眨眨眼边吃饭边看戏。 “等等。”叶叙白倏然喊住她。 哇哦,这是要答应了吗? 女生显然也是这样想的,红着脸转过身来用甜甜的声音问:“怎么了?” 却见叶叙白拿着她的餐盒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望着他天神般俊美的容颜,她心跳越来越快,不由得期待起来。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冷漠地和自己擦肩而过,走到讲台旁的垃圾桶漠然将餐盒扔了进去。 “砰。” 恍惚间,宋嘉鱼似乎听到了女生的心碎声。 偏偏罪魁祸首还毫无愧疚地走回来,找出纸擦手,仔细地连指缝间都没错过。 余光看见女生依旧站在原地,道:“你怎么还不走?” 女生红了眼睛羞愤欲绝地捂着脸跑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了幕,宋嘉鱼不免咂舌,她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一场浪漫爱情剧,没想到是直男如何凭本事单身。 就在这时,叶叙白的目光突然落在她丰盛的午饭上。 宋嘉鱼防贼似地抱住自己的饭盒警惕地盯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宋嘉鱼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对他的防备,叶叙白眼波流转,片刻,蓦地意味深远地笑了声。 宋嘉鱼被他这突来的笑声吓得抖了个激灵,手里的饭都差点打翻。 然后突然意识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作死的事情!她居然敢跟专横暴戾的大魔王作对? 他不会把她吃了吧?还是三更半夜把她一刀捅死然后抛尸野外?或者把她活体解剖…… 各种惨无人道的下场在她脑海里划过,她面色惨白,在饿肚子和死无全尸之间毅然决然选择了前者。 “给你。”她闭眼一狠心将手中饭盒推给他。 这又是干什么?叶叙白垂下眼帘,就又见她讨好地朝他一笑,企图讨价还价:“能给我剩点吗?” 叶叙白:“……” 他将擦过手的纸揉成团扔到她脸上,宋嘉鱼下意识闭着眼睛没能躲开,再睁眼时就见他转身“嗤”了声走了。 宋嘉鱼:“……” 这是不屑吧?是不屑吧?他这什么态度!明明是他主动找她要的,半道居然还嫌弃她的午饭? 宋嘉鱼愤懑不平地将纸团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回到座位上大口大口吃着午饭,那凶狠的表情,仿佛嘴里嚼得不是饭而是叶叙白的肉一样。 陈骄阳吃完饭从食堂回来拿东西,她连忙收敛了表情低头吃饭。 “你没回家啊。”陈骄阳随口问。 “嗯。” “我们大概一点半上课,吃完饭就回寝室睡觉了,你要是瞌睡的话就先在桌子上睡会。” 宋嘉鱼吃着饭吐字不清地道了声“好”。 陈骄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外套,准备走时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折返回来,贼兮兮地扫了一圈周围,然后蹲下来趴在宋嘉鱼课桌前问:“小鱼,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跟叶叙白认识?” 宋嘉鱼最后一口饭没咽下,噎住了。 “咳咳咳……” “你没事吧?”陈骄阳起身帮她拍了拍背,“我不就说了你跟他认识吗,你那么激动干嘛,难不成你还真跟他认识?青梅竹马?女朋友?” “咳咳咳咳。”宋嘉鱼咳嗽地更厉害了。 说她跟大魔王认识,她能不激动吗! “……水。”她艰难地指向自己的书包,水杯就在外面的兜里,陈骄阳赶快拿出来打开给她。 宋嘉鱼喝了口水才感觉嗓子里那股窒息被压下去了,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陈骄阳,道:“你瞎说什么呀。” “我没瞎说啊,不然他怎么会允许你坐到他身旁。你难道不知道吗,在你来之前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同桌的。” “一个都没有?” “倒也不是,曾经有一个,被叶叙白连人带桌子一脚踢翻到地上,你是没看见现场那模样,狗啃泥似的。” “我们还以为他要跟叶叙白对抗到底,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就灰溜溜转学了,再也没人见过他。” “所以他不喜欢别人坐他身旁?” 陈骄阳点点头,宋嘉鱼突然感觉自己又要窒息了。她咬了咬唇瓣,忽然问:“那个……请问我现在还有机会换座位吗?”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 预收《极致占有》喜欢点个收藏先~ 【简介】: ① 楚漾凭借柳腰丰臀美艳动人成为国际第一超模,还被评为欧亚洲最想睡的女人NO.1。 大家都知道她曾是个碌碌无为的三十八线花瓶演员,后来不知打通了哪根任督二脉居然转型想做超模。 网上一片冷嘲热讽说她“受刺激疯了”。 但在看到她走秀直播后全变成了—— 【姐姐好A!!awsl,快来睡我啊啊!】 【姐姐我爱你!仙女下凡辛苦了。】 【这事业线、这腰、这腿……卧槽疯的人是我吧!】 【只要姐姐长得好,一声妹妹我就倒。】 在这时候,却有一条评论格格不入。 【因为你们这些话,她在床上哄了我一个小时。】 粉丝讽刺他异想天开,根本没人没当真。 别墅里,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看着那些评论,眸中墨色浮沉:“他们都不信我,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楚漾双腿夹着他矫健的腰身,讨好在他唇角烙下一吻:“她们都只是说着玩玩,你别在意,我最爱的还是你。” 男人语气淡然:“我不在意。” 然后当晚就身体力行地给她证明了什么叫“我不在意”。 他在意,在意得要命! ② 网上一直传闻楚漾转型成功是因为被包养,而且对方是大腹便便油腻的中年男人。 某天“包养”楚漾的金主突然发了条微博。 @晟宏集团总裁:我是她爸@楚漾V 同一时间,C.H集团心狠手辣、不近女色的总裁忽地发了条私人微博。 @陆景淮:澄清一下,我才是她金主@楚漾V 配图是他们的结婚证。 然后,CP粉们炸了。 疯子x作精 第三章 换座位是不可能换座位了,宋嘉鱼只能尽量躲着叶叙白这个大魔王,不去主动招惹他。 好在叶叙白上课要么戴耳机放英语听力睡觉,要么就闲闲翻阅书籍,宋嘉鱼余光看到他的书上一片空白,老师居然也不管,心下对这个大魔王的暴戾乖张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更不敢招惹他。 终于放学临走前,班主任拿了套校服给她,让她明天记得穿过来。 她家就在这附近,步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宋嘉鱼回到家放下书包在玄关处换拖鞋,厨房有炒菜油脂喷溅的声音。 “嘉鱼回来了?”宋母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看了眼,又忙着炒菜去。 “嗯。”宋嘉鱼汲着拖鞋走到厨房,看着身影忙碌的妈妈,“家里要来客人吗?需要我帮你吗?” “刚好,你把盐给我拿过来。” 宋嘉鱼轻车熟路找到盐递过去,宋母撒了半勺又倒了水,厨房里立刻烟雾缭绕,宋嘉鱼撤了一步不适地咳嗽着。 “今天你叶阿姨要来,看你娇贵的,闻个烟就受不了了,厨房不适合你,赶紧回去做作业吧。”宋母又道。 话音刚落,就传来门铃声。 “肯定是你叶阿姨来了,快去开门。” 宋嘉鱼“哦”了一声,乖乖跑去开门,然后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来者是一位绑着高马尾、画着淡妆,看起来很年轻的漂亮女人,但这都不是令宋嘉鱼最惊讶的,令她最惊讶的是她身后的人—— 叶叙白。 “叶叶叶叶、叶叙白?!”她吓得小脸惨白。 漂亮女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挑眉:“怎么?你们认识?” “同学。”叶叙白手里提着水果和一个看上去很高级的礼盒,淡淡道。 漂亮女人目光多了些了然,笑吟吟道:“我听你妈说你转到清北附中了,没想到和大……” “妈。”叶叙白陡然出声打断她,在她不解看过来时道:“还进去吗?这些东西很重。” 宋嘉鱼思绪终于回神,她怎么也没想到妈妈的朋友居然是大魔王的妈妈,可现在这个场景…… 厨房里又传来宋母催促让她赶紧把客人带进来,她咬着娇嫩的唇瓣,慢吞吞挪开身子僵硬摆出笑:“叶阿姨好,请进。” “欸,你好,真乖。”叶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施施然带着叶叙白进去。 擦肩而过的刹那,叶叙白的目光若有似无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她更是后背紧绷,如临大敌般呼吸都不敢大喘。 宋母似乎已经做好了菜端到屋里,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自然是开心,热情招待道: “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来之前顺手买了点东西,你现在不是大学教授吗,我就买了个砚台,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叶母让叶叙白把东西给她。 “来都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你这就见外了啊。”宋母嗔了她一眼,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她才终于肯接下礼物。 “你们家那位呢?”叶母往后扫了眼。 “这不是那边有个业务要他出差吗。”宋母笑着道:“别光站着,坐啊,坐着说。” “我们家那个也是,整天就泡到公司了,我都准备直接让他在公司装个床睡吧,别回家了。”叶母说完后和她齐齐笑了起来,带着叶叙白落座。 宋嘉鱼此时终于慢吞吞挪到了客厅,宋母将礼物放到一旁,也摘下围裙落座,她就坐在她旁边,对面就是叶叙白,一抬头就会撞见。 宋家曾经也是书香门第,宋母和叶母从小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只是后来宋家落败搬家,加上当时交通不便就少了联系。 不过这并不能磨灭两个女人之间的友情,宋母给她碗里夹了菜,看向一旁的叶叙白:“这就是你儿子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他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还记得阿姨吗?” “阿姨好。”叶叙白礼貌道。 “还说我呢,嘉鱼这么大你不也没给我拍过照片看看吗。”叶母道,“不过也真是巧了,嘉鱼转到附中刚好和大宝是一个班,大宝,你以后可要多照顾点嘉鱼。” 叶母话说得太快,绕是叶叙白也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嘉鱼…… 大宝? “噗。”宋嘉鱼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在注意到大魔王脸色越来越黑时赶紧低头装作吃饭,只是嘴里不停发出“嗬嗬”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她还在嘲笑。 怪不得刚刚在门口他不让叶阿姨说话,合着是“大宝明天见”啊。 宋母奇怪地掠了她一眼,道:“那两个孩子还真有缘分,嘉鱼你笑什么?你忘了你大宝哥哥了?你小时候天天缠着人家屁股后头喊“哥哥等等我”。” “说起来这个,当时我们还因为这个说要给他俩定“娃娃亲”呢。”叶母调笑道。 这下宋嘉鱼笑不出来了,轮到叶叙白似笑非笑地扫着她。 她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自己妈妈身上,平常自己妈妈最讨厌早恋这个话题了,这次肯定也不会赞同吧。 没想到宋母却说:“现在还小,应该专注学习。等考上大学再说也不迟。” “小吗?我记得某人当年可是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哦。”叶母意有所指地看向宋母,得到后者一计轻嗔,才失笑道:“嘉鱼平常是一个人去学校吧?你爸妈忙,顾不上.你,以后就让你大宝哥哥亲自护送你去学校。” 宋嘉鱼脸涨红得像个苹果,头一低再低,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终于还是顶不住揶揄的目光匆匆扒了几口饭拿起书包就爬上楼了。 “妈妈,我吃饱上楼写作业去了。” “这孩子,还害羞呢哈哈哈……” 刚到房间她就迫不及待把门“砰”地关上,背部倚在门上劫后余惊地拍着胸脯。 她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坐到书桌前想写,可抬头就是小圆镜,映出她红彤彤的脸蛋。 宋嘉鱼试探着用手背测了测温度。 嘶——烫得惊人。 她赶忙以手作扇给自己扇风,试图消除脸上的温度,眼神却飘忽不定。 妈妈真是的,什么大宝哥哥啊……明明是想占我便宜。 何以解忧?唯有数学。 小声的嘟囔很快消散在房间中,她开始认真低头做数学题,很快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忘记一切烦忧。 一个小时过去终于写完了作业,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涩的脖子,突然觉得有些想吃水果。 算下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吧? 宋嘉鱼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观察着下面,确定没有听到什么讨论声才蹑手蹑脚地下楼。 楼下宋母和叶母刚吃完饭在收拾碗筷,叶叙白也在帮忙,宋嘉鱼转身就想走,可惜已经来不及,宋母眼尖捕捉到了她。 “嘉鱼,作业写完了?来帮妈妈刷一下碗吧,我要跟你叶阿姨再聊聊。” “……啊?”宋嘉鱼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知道了。” 叶母见此道:“让孩子刷什么碗,还是我们俩吧。” “没事,这是锻炼她。”宋母不在意道,拉起她的胳膊往沙发走去:“我们两个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可得好好聊聊。” “那好吧。那大宝去帮帮嘉鱼妹妹吧,多锻炼锻炼。”叶母给叶叙白使了个眼色。 宋嘉鱼瞅了眼一旁跟活阎王似的叶叙白,慌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她哪敢用他啊。 “没事,你随便使唤,他要敢欺负你跟阿姨说,阿姨替你出气。”叶母道。 实在是盛情难却,叶叙白又已经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盘子,替她拿到厨房,她只能欲哭无泪地跟着。 “放到水池里?”叶叙白问她。 “是,你放到那里就好,接下来交给我就行。” 叶叙白没听她的,只将水池子堵上后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碗。 “要戴手套。”宋嘉鱼忍不住出声提醒。 叶叙白一愣,随后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她。 她走上前将旁边的橡胶手套戴上给他示范了一遍,然后将他挤开:“还是我来吧。” 她驾轻就熟地开始洗碗,本以为叶叙白会走,没想到他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宋嘉鱼被他看得汗毛倒立,垂着头尽量避免他的目光,随后状似不经意道:“客厅有板凳。” 叶叙白垂下眼帘,轻轻“唔”了一声,沉默转身离去。 厨房里没了他的气息,宋嘉鱼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起来,可没想到没过一分钟,他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板凳。 他将板凳放好坐下,然后继续注视着她。 宋嘉鱼:“……” 她实在没勇气再次把他赶走,于是就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洗碗上,心里默念“看不见我”。 她拼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某人似乎偏偏不想如她愿,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厨房中忙忙碌碌,他眼眸微眯,忽地出声: “奶糖。” 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仿若大提琴般优雅动听。 可宋嘉鱼却手一抖,差点把碗扔出去。 她撒谎了。其实她确实和叶叙白小时候认识,并且经常缠在他屁股后头喊“大宝哥哥”,可那全都是因为他天天拿大白兔奶糖诱惑她! 试问谁能拒绝奶糖的诱惑?反正宋嘉鱼是没有。 后来有天叶叙白看着她甜滋滋吃奶糖的样子,开玩笑似的道:“这么喜欢吃奶糖,干脆叫你奶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叙白视角的小时候: 这几天总有只小崽子缠在他屁股后面喊“大宝哥哥”,他实在被吵得不耐烦就拿了颗大白兔奶糖哄她。 结果没想到这下摊上大事了,第二天这小崽子因为奶糖更黏他了,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没办法,他只能开启自己的投喂(bushi)大业。 看着小崽子奶呼呼嚼着奶糖,嘴角还淌下几滴口水时。 他不仅恶从胆边生,故意把手指伸进她嘴里不让她嚼。 小崽子一脸天真地望着他,口齿不清地喊:“代宝果果,我次。”大宝哥哥,我吃。 “喂,既然你这么喜欢吃奶糖,干脆叫你奶糖好了。”小叶叙白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 这章评论依旧有红包。 第四章 可后来她们很快就搬家了,她也只听过一次这个名字。 没想到他会突然旧名重提,宋嘉鱼低着脑袋装作没听见继续洗碗。 “你怎么不理我啊?奶糖妹妹,我是你大宝哥哥呀。” 最后那个“呀”字可谓是说得千回百转,宋嘉鱼仿佛被一道电流直击身子,心底一颤,鸡皮疙瘩都跳了出来,半是惊恐半是羞愤欲绝地转过身来轻斥:“你、你别喊啦!” 四目相对,他忽地站起身子朝她走来,宋嘉鱼不明所以地吞了一口唾液,紧张地往后撤步。 “你想干什么?”她道。 眼见两人距离越来越短,她的后背却陡然撞上身后的台边,退无可退。 叶叙白此时已逼近她面前,两人鞋尖相抵,不过半尺距离。 他背着光,一米八八的黑影将宋嘉鱼笼罩其中,着实有些渗人。 宋嘉鱼身体紧绷,刚想开口就见他霍然抬起了手,她以为他要动手打自己,瑟缩一下,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挡在脑袋前防备。 然而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反倒是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她感觉自己的橡胶手套好像被摘了下来。 她小心谨慎地睁开一只眼瞄了下,就见叶叙白正戴着她的橡胶手套往洗碗池那边走。 “你干什么?” 话出口她才发现自己提了个蠢问题,他都戴着手套往洗碗池那边走了,除了洗碗还能干什么。 果然,叶叙白朝她晃了晃橡胶手套:“难道这还不明显吗。” “当然是洗碗啊。”语罢顿了下,揶揄地瞅向她:“你说呢?奶、糖、妹、妹。”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字正腔圆,一字一句从他唇齿中溢出来,宛若情人间的呢喃,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显得暧.昧而又撩人。 宋嘉鱼小脸唰地涨红,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用手给自己脸边扇风散温,道:“哎呀,厨房好像太热了,我去开下窗。” 说完匆匆绕过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夜晚的凉风伴随着丝丝清爽拂过她脸蛋,终于舒缓了她心底的燥意。 今夜繁星满天,窗外偶有传来两三蝉鸣声,伴随着寂静厨房里瓷碗相碰的悦耳声,倒显得无比悠闲与美好。 但这份悠闲和美好很快就被打破。 宋嘉鱼整理了下刘海,刚感觉自己好点可以扭头正视叶叙白时,便看见他往碗里倒漂白剂的一幕—— “住手!”她赶忙走过去拦住他的动作,“你拿的是漂白剂。” 然后指了下另外一个白瓶:“这才是洗洁精!” 叶叙白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白瓶,又和她指的那个对比了下。 有区别吗? 他的狐疑透过眼睛清楚传达给了宋嘉鱼,她道:“当然有区别啊!会吃死人的。你不会刚刚用的都是漂白剂吧?” 她扫了一眼旁边整整齐齐的碗。 叶叙白点了下头。 宋嘉鱼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她要拿过碗,叶叙白却躲开她的动作:“不用,你看着就行。” 然后将刚洗完的碗都重新放回水池里又洗了遍。 宋嘉鱼只好退开看他,刚开始都还正常,洗了一遍后他就碗抱起问她橱柜在哪。 那碗上都还沾着泡沫呢! “在那边。”她指了指,道:“你是要把它们放进去吗?” 叶叙白警惕了下,反问:“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宋嘉鱼深吸一口气:“碗要洗两次。” 叶叙白刚准备转身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重新放下碗。 “我知道。” 宋嘉鱼:“……” 不,你不知道。 “筷子也要洗。” “锅还没刷!” “那个不是这样洗的……” 本来十几分钟就能刷好的碗,硬生生被他拖了半个小时,宋嘉鱼看着他缓慢的动作,难以置信地问:“你在家从来都不刷碗的吗?” “嗯。”叶叙白理直气壮。 嗯?他居然还给她嗯? 宋嘉鱼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紧接着又听他道:“家里有佣人,平常的时候可以用洗碗机。”所以用不着亲自洗碗。 宋嘉鱼:“???” 炫富,明晃晃的炫富! 欺负谁呢!欺负她没洗碗机是吗! 哦她确实没有。 她心酸地摆摆手:“请,您老继续。” 这时宋母在屋里喊让她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出来。 宋嘉鱼此时都有些疲惫地准备回屋睡觉了,只能闷闷不乐地说了声“好”。 叶叙白也已经洗好碗放到橱柜里,见此说道:“我帮你。” “不用!”宋嘉鱼一个激灵精神抖擞,生怕他再来给自己添倒忙,护住洗衣机警惕地对着他,“我自己来就行,你是客人,应该去客厅休息。” 语罢补充了句:“谢谢你的好意。” 叶叙白也不强求,将橡胶手套摘下来后回了客厅。 宋嘉鱼开始慢吞吞从洗衣机里捞衣服,她没找到篮子,就先把衣服放到胳膊和肩上。 没过一会儿,叶叙白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移动座机。 “电话,她说认识你。” 宋嘉鱼现在身上都是衣服,手里还拿着挂衣架要匆忙往外面搭衣服,敷衍道:“那请你帮我按个免提吧。” 叶叙白点了免提,跟着她。 “是宋嘉鱼吗?我是楚钟,第一天转学感觉怎么样?” “啊……挺好的。”说这句话时,她偷偷拿余光瞄了眼叶叙白。 除了遇到这座煞神。 “你在几班?等回来我过去找你玩啊。”楚钟问。 “六班。” “六班?好像还可以,我在五班有认识的人,你要是被欺负了就……六班?!小白脸?!”楚钟的声调陡然提高。 宋嘉鱼隐觉事情不好,刚想阻止就听到电话里铺天盖地的骂声传来: “这不是那个小白脸叶叙白的班吗?你见到那个渣男了吗?你肯定见到那个渣男了!这个臭……” 她眼睁睁看着叶叙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楚钟!”她挂衣服的手一抖,慌忙打断她道:“那个,我觉得在背后这样说人家坏话不好吧,万一他其实是个好人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就在她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暗示时,便听她道: “你疯了?你当时跟我一起骂他是个自大霸道、目中无人、冷血无情的大混蛋时你忘了,你还说这种人就应该出门被车撞,吃饭……” “别说了。”宋嘉鱼再也维持不住摇摇欲坠的笑容,把所有的衣服一股脑甩到衣架上,然后用尽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从叶叙白手里抢过移动座机,慌忙道:“我这里不方便说话,先挂了。” 叶叙白站到台阶上单肩倚着墙,左脚点地,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她抬头虚弱地望着他,尬笑道:“楚钟……楚钟就喜欢开玩笑,开玩笑哈哈哈……” 就见他唇角勾勒出一抹诡谲的笑容,不是百花盛放,反倒像地狱索魂的恶鬼,他道: “自大霸道、目中无人、冷血无情、出门被车撞……嗯?” 那一刻,宋嘉鱼感觉全世界都消失不见,唯有自己眼前浮现出两个大大的字—— 完、了。 那一晚,宋嘉鱼做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噩梦。 梦里叶叙白一会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怪兽要吃自己,一会又变成了恶鬼朝自己扑来,甚至还是丧尸龇牙咧嘴咬自己…… 醒来时她浑身冷汗,闹钟上显示六点二十了,靡靡不振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就要从衣柜里拿出职高校服。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转校了。 清北高一的校服是黑白相间的万能色,几乎不会出错。却延续了中国校服一贯的精髓,宽大肥胖。 穿在宋嘉鱼身上大了半个码,袖子裤腿都得挽起来才稍稍好一些。 看着镜子里无精打采,眼下多了两个大黑眼圈的自己,她胡乱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洗漱吃饭。 吃完早餐后和妈妈告别去上学,结果刚出门就撞上了隔壁的叶叙白。 宋嘉鱼脸上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的笑容一顿,心虚抬手道:“……嗨?” 叶叙白目不斜视地和她擦肩而过。 “呵。” 不冷不热的音节让宋嘉鱼腿肚子一颤,扶着墙壁才不至于跌倒。 待他完全骑车走远后才颤颤巍巍往学校去。 通过他刚刚那个态度,宋嘉鱼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好像、真的把他得罪透了。 可她根本没说过那些话啊。 她有些欲哭无泪地慢吞吞走着,好不容易快到学校门口了,却在转角处的胡同看见—— 平常在职高耀武扬威的小混混讨好地围着叶叙白,期间还不停对他点头哈腰,其中一个刀疤脸想上前握手,却被他一计刀眼给吓得虎躯一震,又悻悻退回了原位。 “我只给你们三分钟。”叶叙白语气冷淡。 小混混们对视一眼,最后纷纷拿出了红色钞票上交给他。 宋嘉鱼见过别人对楚钟这样,这时候往往是楚钟在收保护费。 所以叶叙白现在是…… 见小混混们对他毕恭毕敬,他却仍旧一副云淡风轻,显然是早就习惯了的模样,宋嘉鱼心底一怵,忽然对他有了个清晰的认知。 他,不能惹。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媳妇想象力太丰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五章 她不想惹事,刚准备悄无声息溜走,刀疤脸余光忽然瞄到了她,眼眸一眯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滚滚滚!再不滚女人一块打!”其他小弟也恶狠狠道。 宋嘉鱼被吓得一个激灵,生怕他们真动手打自己,忙撑起来校服领子掩着自己的脸,匆匆绕过小胡同跑了。 叶叙白就静静睨着她从自己眼前走过去。 各科课代表会在早读前收完所有作业,宋嘉鱼把作业交上去后,就见叶叙白戾气沉沉地朝座位走来。 宋嘉鱼忙低下头装作正在找书的样子,然后默默把板凳重新挪回桌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叙白坐下来戴上耳机,两条胳膊往桌子上一放,开始补眠。 宋嘉鱼中途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后早读便正式开始了。 他们学校为了防止早自习有学生犯困偷懒不背书,所以立了个制度:早自习必须站着背书。 老师负责布置一下早课内容,课代表则会监督班里学生背诵,校领导也会时不时的到班外转悠检查。 大家稀稀散散都站了起来,唯有叶叙雷打不动趴在桌子上补眠,任背诵声音再大也没将他吵醒,课代表在下面转悠时也只当没看见。 毕竟得罪不起。 宋嘉鱼知道自己天赋不好就得靠后天努力,早读背得格外认真。就在她刚放下书闭眼尝试背诵时,余光霍地注意到教导主任带着一波人正面色严肃地往他们班走来,其中一人还拿着本停停写写,似乎是在记录扣分。 原本并未在意,脑海中却陡然浮现昨天班里某个同学说要是班级整体分再被扣,就得集体停课回家,并且还会全校通报。 上次不过就请了个假,她妈就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要是这次再被停课…… 她打了个寒颤,哪怕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妈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叶叙白还躺在桌子上睡觉,在集体荣誉和叫醒大魔王之间,宋嘉鱼咬咬牙选择了前者,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拿起笔戳了下他的胳膊,然后迅速回到原位装作正在背书的样子。 叶叙白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只好又用圆珠笔戳了两下,拿书挡着自己的嘴用气音说:“喂,快醒醒,教导主任来啦。” 可叶叙白还是没给她丁点反应。 宋嘉鱼伸出脚轻轻蹬了下他的凳子,眼见教导主任一行人越来越近,他却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她心里一急,脚下力气陡然加大,“碰”地踹了他小腿一脚。 “刺啦——” 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班里瞬间寂静下来,注意力齐刷刷聚集在他们身上。 宋嘉鱼忙和他撇清关系,收回腿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叶叙白终于幽幽转醒,眸色深沉地抬起头望着她。 宋嘉鱼装模作样地回了个不解的眼神。 怎么回事啊,她也不知道哇。 叶叙白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暴躁地将板凳踹回桌底。 “砰!” 全班都是一个哆嗦,宋嘉鱼恍惚中觉得他踹的不是板凳,而是自己。 “行,行啊你。”叶叙白唇角勾勒出一抹诡谲的弧度,同昨晚如出一辙。 教导主任见他们班如此安静,在门口厉声训斥道:“你们班怎么这么安静?声音呢?都没吃早饭?!” 同学们忙转过身来继续背诵。 教导主任扫了一圈教室,道:“课代表呢?跟我出来。” 课代表忙站出来跟他一块出了教室。 宋嘉鱼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余光却忍不住往叶叙白身上撇。 只见他黑色的校服裤腿上蓦然多出一大块灰脚印,格外清晰,她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是我踹的?”她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地抬头问叶叙白,目光真挚,盼望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呵。” 又是熟悉的“呵”,这一刻,宋嘉鱼骤然顿悟了里面包含的深层含义,头重脚轻,只觉吾命休矣。 小时候有位大师说她十六岁这年犯煞,恐有血光之事,当时她不信,觉得都是忽悠人的,还把大师打发走了,现在就想问问大师…… 她这样的,还有救吗?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那刻,宋嘉鱼失重瘫坐在凳子上,叶叙白就拿手支着头,翘着二郎腿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一扭头就能看见他裤腿上自己留下的那一大块脚印,宋嘉鱼本就心虚,此时心里更没了底气,手指不自觉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那个,你听我解释。” “说。”叶叙白薄唇微启,吝啬地吐出一个字。 “首先,我踢你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当时主任都快过来了,我拿笔戳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反应,就、就……” “就踹我了?”叶叙白接过话茬,“宋嘉鱼,你是故意报复我吧?” “不不不,那是我没看清,还以为是椅子腿。对不起,我现在就给你擦干净。”宋嘉鱼忙从书包里拿出张湿巾,蹲下来给他擦裤腿。 近来天气炎热,大家都纷纷去掉了秋裤,叶叙白也只穿着一条单薄的校服裤,此时宋嘉鱼小手在他腿上毫无章法地乱摸着,莫名令他心底多添一丝燥意。 “起开。” 他蹙眉不耐烦踢腿挥开她,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她又得罪他了? 宋嘉鱼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的湿巾。 上课铃声响起时,叶叙白终于回来,只是裤腿处多了一大片水渍,想来是自己刚刚找水龙头洗了。 体育委员见此在他途径自己时轻轻将碎发撩到耳后,找出卫生纸想要骄矜递给他。 叶叙白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回到座位上,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她的手尴尬顿在半空中,在班里同学的嗤笑声中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宋嘉鱼同样准备给叶叙白卫生纸的手一顿,恰巧英语老师在此时走了进来,她悻悻将纸塞回了抽屉里。 叶叙白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这节课也没睡觉,不停将英语书翻来翻去,宋嘉鱼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动态,也被扰得有点听不进去课。 他的裤腿还没干,仿佛是在隐隐提醒着她什么。 她的手又不自觉伸进桌兜里握住那张卫生纸,大拇指和食指贴近,无意识纠结抠着手指。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道: “Please excuse my careless words.” “请原谅我那些无心的话,这里面excuse用作歉意……” 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宋嘉鱼深吸一口气,将卫生纸放到桌子上小心谨慎地写了个“对不起”,而后鼓起勇气缓缓推到叶叙白那边。 这样既道歉又给出了卫生纸,被拒绝也不会太尴尬……吧。 叶叙白翻书的动作一顿,目光在她递过来的卫生纸上停顿片刻,随后嗤笑一声,一把拿起来将其卷成团,趁老师背过去在黑板上写字时抬起手轻轻一扔。 “嗖。” 纸团准确无误地投进讲台边的垃圾桶里。 宋嘉鱼却高兴不起来,她闷闷不乐地再抽出来一张纸,想了想又写上“你不原谅我,但总要把裤腿擦一擦”。 叶叙白看着她再度递过来的卫生纸,轻轻扬眉,食指和中指并拢,终于大发慈悲捏了起来。 而后略有些嫌弃道:“就这一张,你打发乞丐呢?” “我……” 宋嘉鱼刚准备回他,两人中间就陡然砸来半截粉笔。 “后面那两个同学,你们干嘛呢?”英语老师手里拿着另外的半截粉笔,训斥道。 宋嘉鱼心里一惊,忙正襟危坐。 英语老师却在座位表上找到她的名字:“宋嘉鱼,站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黑板上是一道选择题,宋嘉鱼整节课心神都放到叶叙白身上了,哪能答得出来啊,慢吞吞站起来后犹豫着道:“……C?” “站着吧。”英语老师又喊了叶叙白站起来解答,他全程操着一口纯正的英语流畅回答并说出原因,在全班的掌声下又施施然坐了回去。 宋嘉鱼:“……” 好气哦。 叶叙白继续百无聊赖地翻书,宋嘉鱼从书包里拿出整包卫生纸借着课桌掩护偷偷递给他。 他眉心微微动了动,抬头扫向她。 她讨好地朝他露出标准笑容,八颗牙齿。 而后红唇微张,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对不起啦。” 叶叙白忽地意味不明哼笑一声,终于接过去。 宋嘉鱼又疑惑了: 哼,又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自行领悟。 第六章 中午放学,就在大家准备向食堂百米冲刺时,陈骄阳陡然折返回来:“老秃来了!老秃来了!” 大家急速回到座位上,宋嘉鱼也后知后觉地重新坐回去,眨了下眼不解地问:“……老秃?” “老班。”陈骄阳扭头小声回答她,用手在自己头上不停画圈,“秃嘛……” 宋嘉鱼恍然大悟,说来也是搞笑,他们班主任秃也秃的独树一帜,头顶最中间那块秃了个圆形,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秃。 老秃此时已经站到了讲台上,敲了敲黑板道:“安静!刚接到通知,学校说一周半后月考,你们好好准备,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班里同学或者课代表,来办公室找老师也行,务必把握好每一次考试的机会,下课。” “害,我还以为说什么呢,不就是个月考吗,又不是没考过,老秃每次都是这几句话。” 大家一片唏嘘,迫不及待地一窝蜂跑出去,生怕去晚了抢不到饭。 可宋嘉鱼心里却“咯噔”一声,有些慌乱。 考试?可她才刚来两天,还有那么多功课落下…… 只能趁课间多补补了。 这样想着,她连放学回家的路上都没放过,拿着课本边走边背。 下午有节体育课,排队跑步,队形都是整整齐齐排好的,女生前面男生后面,领队的是叶叙白,根本没她的位置,她有些尴尬地站在队外面不知所措。 “快点快点!一个个慢的,中午都没吃饭吗?”体育老师吹着口哨催促道,余光扫到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头紧皱走过来:“你在哪站着?怎么还不归队!” “我刚转过来,没有位置。”宋嘉鱼胆怯地垂下头。 后排的男生立马积极道: “站我这!” “老师我这有位置。” “我这也有空!” 他们班里本来就没几个女生,现在有了这么一位小可爱,大家当然一个比一个血气方刚,跃跃欲试。 宋嘉鱼头垂得更低了。 体育老师道:“课代表!” “到!”队伍旁边的高挑淡雅女生出列,她既是喊口哨的,又是体育课代表。 “你给她安排个位置。”体育老师道。 顾疏桐目光在队伍里扫视了一圈,道:“老师,要不然让她站我之前的位置。” 她个子比较高,所以站的是女生最后一排,还在最中间,后面全是高个子男生,左拥右挤,时不时还会被踩掉鞋子。 这种事宋嘉鱼初中经历多了,所以她极其不喜欢站队伍最中间。 况且她脚上穿的是刚买的新鞋,要是脏着鞋子回去让妈妈看到,指定又少不了一顿骂。 “可以,归队。”体育老师道。 他都发话了,哪怕宋嘉鱼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捏着衣角踌躇迈出第一步,就在这时,叶叙白突然站了出来,道: “老师,我申请和她换。” “你和她换?”体育老师问。 “是。”叶叙白颔首。 “新同学,你同意吗?” 叶叙白可是领队的,和他换了就代表自己跑操时也要领着整个班跑。 宋嘉鱼从没领队持旗过,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我……”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叶叙白便直接将旗子塞到她怀里,转身走到男生后排站定。 其他男生不敢惹他,很自觉往前补队去了。 这下可算是安排妥当了。 “行,那新同学去前面领队。”体育老师道。 宋嘉鱼只好举着班旗走到队伍最前面。 “一二三,起步跑!”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体育课代表顾疏桐缓缓抿紧了唇,目光沉了下来。 第一次做这种事,宋嘉鱼难免有些紧张,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跑多快。 没过多久,在旁边喊口哨的顾疏桐便说:“宋嘉鱼,你速度太慢了!你一慢整个班都得慢,到时候跑操时要是因为咱班跟队伍拉开一大段距离又被扣分怎么办?!” “我我……知道了。”宋嘉鱼慌乱应下加快了速度。 好在体育老师只让他们跑了三圈就解散了,宋嘉鱼从未如此紧张过,手心都浸出了汗,将班旗放回教室找出课本准备去操场下面背。 学校不让体育课回班,可叶叙白明目张胆回到自己座位上睡觉,陈骄阳也跑了上来,他同桌则在做卷子。 “小鱼,你要下去吗?”陈骄阳抹了把头上的汗,当着她的面脱下校服就换衣服。 宋嘉鱼忙捂住眼转过身去:“你那个,先把衣服穿好。” 陈骄阳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己的腹肌一眼,自豪道:“怎么了?又不是不能看。” “你骚又不是别人都骚,没听过非礼勿视吗。”他一向沉默的同桌周小意乍然开口,拿起桌子上的篮球衣甩到他怀里,“赶紧穿上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再吓到我们新同学。” “你是嫉妒我吧!别人想看我还不给看呢,比如你,闭眼,再看我可要收费了啊!”陈骄阳道。 “我嫉妒你?”周小意觉得这是自己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呵呵,你也不看看自己那二两肉,白斩鸡一只还敢出来炫耀。” “你有仔细看过我吗?周小意,该不会是你不敢看我,才说人小鱼不敢看吧。” “你到底穿好了没啊?”宋嘉鱼问。 可正在吵架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她,反而越吵越激烈。 “谁不敢看!是我不稀罕好不好,你……” “是你是你就是你,谁应是谁不敢看!” 宋嘉鱼的声音被淹没在两人的争吵声中,一时之间她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 就在这时,趴在桌子上的叶叙白猝然拿起旁边的一本书便砸到陈骄阳脸上。 宋嘉鱼余光瞅见那是自己桌子上的书的:“欸,那是我的……” “书”字还没说完,就被扔过去了。 吵架声音戛然而止。 陈骄阳被突如其来的书砸得晕乎乎的,拿下来后有些茫然地看向叶叙白。 只见叶叙白缓慢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眉心紧拧,矜冷的目光朝他射过去。 “你,太吵了。闭嘴。” 分明面上没什么多余情绪,却莫名令人如芒在背,一时之间,班里鸦雀无声,仿若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良久,陈骄阳才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了个:“……哦。” 叶叙白目光又往下移,停留在他腹肌上:“穿上。” 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哦哦。”陈骄阳忙回过神来将篮球服套上,又将书捡起来放回去。 叶叙白这才重新躺回桌子上,宋嘉鱼也慢吞吞转过身来,道:“体育老师不是不让回班吗?你们……” “他不让回班就不回了?你是要拿书下去复习吧?别去了,直接在楼上背吧。”陈骄阳道。 “那体育老师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宋嘉鱼问。 “他根本不会管这种事,不信你问周小意。” 宋嘉鱼目光投向周小意,后者轻轻点头。 班里打球的同学来催陈骄阳了,他应了声匆忙拿起篮球往楼下跑。 宋嘉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下楼,介于叶叙白在睡觉,她把背书改为了刷题。 寂静的教室里只传来笔尖划过卷子“沙沙”的声音。 老秃将月考的消息通知到家长群里,宋嘉鱼回家后就被自己妈妈念叨。 “这可是你转学的第一次考试,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考个好成绩,别辜负妈妈找了那么多人才把你送进清北。” “……知道了。” 宋母让她转了一圈,看着她身上的校服满意地说:“还是清北的衣服好看,这才是学生面貌,比那个什么职高强一百倍!” 宋嘉鱼没说话,她道:“这段时间好好复习,我没课时也会提前回家教你功课的,好好学,啊。” “嗯。” 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无疑又碰上了叶叙白,两人毕竟是邻居,还是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以她说了声“早”。 叶叙白没回她,只推着车擦肩而过时阴沉沉留下一句话: “今天我早睡时最好别再碰我,否则后果自负。” 宋嘉鱼:“……” 还记着这回事呢? 她都说了昨天那是场意外,他怎么还念念不忘斤斤计较啊,真小气。 谁稀罕管! 看看最后倒霉的到底是谁。 早读快结束时,主任又带着昨日那行人例行检查,虽然她嘴上说着不会再管,可身体还是斜了斜企图遮挡住他睡觉的模样。 她才不是担心他挨批评呢,她只是不想在考试前夕被停课。 主任的目光在这边停留片刻,也不知看见与否,最终还是只字未发往下个班走去。 宋嘉鱼心如擂鼓,下了早读后就等着主任在广播里通知今天哪个班被扣分了。 这时陈骄阳忽然扭头稀奇地打量着她:“咦,你今天居然活着来上学了?” 什么叫活着来上学…… “有问题吗?”宋嘉鱼不解。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按理说得罪他的人一般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你今天居然还能来正常上学,而且还毫发无损。”陈骄阳摸着下巴,最后忍不住给她伸出了个大拇指。 牛逼。 “他是……?” “就,你同桌。”陈骄阳悄悄拿手挡着嘴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是你把他吵醒的吧,他一整天脸色都不好,你哪来那么大胆子?” 宋嘉鱼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我听说早读睡觉会被扣分,我们班要是再被扣分就得集体停课回家,所以才……” “你真是想太多了。”陈骄阳耸肩忽地指了指窗户对面的图书馆,“那座博雅楼,看见了吗?” 宋嘉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座楼高耸巍峨,上面的油漆也焕然一新,和旁边普通的教学楼格格不入。 她点点头。 “他家捐的。”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过奖过奖,家里也就有几个臭钱而已。 第七章 宋嘉鱼可算明白他说的想多了是什么意思了,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叶叙白在,他们班就永远不可能停课。 况且学校说集体停课原本就只是唬学生的,建校以来还从未有哪个班真的被集体停课过。 而她呢,都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担心别人睡觉扣分的问题。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开始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 他们主任很喜欢在跑操后让他们集体站定,自己则拿着大喇叭宣告今天谁谁谁又违规了,或是谁做了好人好事,最后就是一番自以为慷慨激昂的鼓励。 炎炎夏日,根本没几个学生听得进去,只觉他没事找事。 刚开始宋嘉鱼还会认真听,后来干脆偷偷把重点写到小纸条上,他在那边斗志昂扬,她在这边低声背诵。 不仅如此,为了弥补自己之前落下的功课,她课间、回家的路上、甚至吃饭时都在背诵复习。 这天是周四,下午跑操时间统一改为大扫除。 老秃在下课前给他们留了一道数学题,说答案已经留到课代表那里,课代表已经做出来了,有不会的问他就行。 见其他人都顺利从课代表那要到答案,宋嘉鱼也终于踌躇着走到桌子旁对了答案,又问了他另外一道题。 刚好这题他也在做,于是便很热忱地给她讲述了过程。 “这道题啊,它要先做一条……” 半道中,宋嘉鱼忽然道:“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不就和前面矛盾了吗?” 数学课代表又重新审读了一遍那道题:“哦对,的确是前后矛盾……不对不对,那这样的话,答案就错了,答案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他喃喃自语,陷入了死循环,宋嘉鱼更别说了,给自己讲的人都懵圈了,她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在卷子上写写画画。 “左下角加辅助线,根号二。” 清淡如风的声线蓦地传来,数学课代表瞬间醍醐灌顶,面红耳赤地一拍手。 “对,就是这样!就是根号二,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懂了!” 宋嘉鱼呆呆看着叶叙白云淡风轻从两人身边走过,她怔愣地眨了眨眼,刚想说什么,课代表的声音便陡然把她拉回现实。 “来来来,你听我说,它应该先在这里做一条辅助线……” 她再也想不得那些事,很快沉浸在课代表的解题思路中。 一直到上完厕所回班的路上,她还在回想刚刚的解题步骤,以及课代表最后热血沸腾地表示: “叶叙白简直是个天才!” 他……这么厉害吗? 因为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并没有注意到前面拿花洒打闹的两名同学,眼见前面那位同学闪开后,扬在半空中的水直直朝她袭来。 她呼吸一滞,脑海刹那间一片空白,整个走廊的同学也都来不及反应,张着口震惊瞪大双眸。 千钧一发之际,忽地有人从后猛地一拽她的胳膊,而后毫不犹豫拉开自己的校服挡在她身侧。 宋嘉鱼只感觉天翻地转,而后自己便撞上一道遒劲有力的胸膛上,眼前骤然一片黑暗,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其中。 她呆呆抬起头,只见男人一小半棱角分明的下颚,薄唇紧抿,透出冷硬和不易接近。 而后,男人缓缓低下头,淡淡的薄荷清香袭入她鼻腔: “没事吧?” “没、没事。”宋嘉鱼红着脸道。 “同学,你没事吧?”刚刚打闹的那两名同学匆忙跑到两人身旁,“你衣服都湿了,真是对不起,都怪我们没注意,对不起。” “你们该道歉的不是我。”叶叙白语气不冷不热,目光轻扫过自己怀里的宋嘉鱼。 献殷勤的两名女生笑容一顿,而后尬笑着看向校服里的宋嘉鱼:“那个……这位同学,对不起啊。” 宋嘉鱼这才意识到两人姿势的暧.昧,心底一慌忙推开他站好,而后强装镇定地抬手整理了下刘海。 “我没事,但请你们下次注意一些。” 叶叙白被她推开后也并未再说什么,抬步便回教室了。 他校服外套上大片的水渍落入她眼中,她想跟上去看看,却被那两名女生拦住。 “刚刚那是不是叶叙白?你和他是同班同学吗?麻烦你帮我们给他道个歉,弄湿他校服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五班的。” 其中一名女生笑吟吟道。 宋嘉鱼不懂她们的意思,但还是道:“哦哦,好。” 两人这才放她回班。 班里同学还在趁着大扫除时间打闹聊天,她越过人群回到自己座位上,叶叙白正冷着脸拍打校服上有水渍的那一片地方。 倏忽,眼前突然多出一截皓腕,芊芊玉手拿着张卫生纸:“擦擦吧。” 他抬眸看着宋嘉鱼,忽而轻轻一笑,夹过那张纸在指尖玩弄。 “又是一张,你打发乞丐呢?” 这话仿佛重现了那天课堂上的场景,宋嘉鱼脸一红,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行为确实显得很小气,忙拿出剩下所有的纸一把塞进他怀里后落座。 “这次够了吗?” 五六包纸全落在他手上,他淡淡道:“还行。” 而后将其全放到桌子上,打开其中一包慢条斯理地擦校服上的水渍。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还是宋嘉鱼柔声开口:“刚刚,谢谢你啊。” “嗯。” “还有刚刚那两位同学,让我给你带声对不起,说自己是五班的。” “我不是说了吗,道歉应该找的人不是我。”叶叙白蹙眉。 校服上的水实在太多,根本擦不完,反而还会浸湿里面的短T,叶叙白干脆直接脱下来去外面拧干,而后晾在了防护栏上。 大扫除过后的一节课,夕阳渐渐西下,月亮带来了一阵凉风,可叶叙白的校服仍旧未干。 看着他穿着单薄的T恤,两条胳膊赤.裸在外,宋嘉鱼不免有些担忧,便主动提出了把自己校服脱下给他穿的提议。 叶叙白用仿佛看傻子的目光盯着她,随后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可是你校服湿是因为我,万一再因为我让你感冒了,那该多对不起你。” “况且三天后就要考试了,你要是因为感冒发挥失常没考好……” 是什么让她觉得感冒就能让他发挥失常考不好?叶叙白挪开目光。 “不会。” “可是……” 叶叙白指尖陡然轻扣桌面,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你,太聒噪。” 周身矜冷的气息让宋嘉鱼哑然失声,她杏目微睁望着他冷硬的侧脸,樱唇再三蠕动,最终还是怯怯噤了声。 一切又归于平静。 很快到了月考那天,她力所能及地把自己会的题目都写上了,而贴出成绩单时,她也期待地随着拥挤的人群去看自己的成绩。 最上面、最显眼的就是叶叙白。 “第一又是叶叙白啊,这都多少次了,入校以来我就没见第一换过人。憋屈。” “听说他上课从来都不听课,天天戴着耳机睡觉,该不会是作弊吧?” “你作弊次次作个第一看看?能怎么办,只能说人家脑子好呗。” 听着旁人的议论,她想起自己刚刚问叶叙白“需不需要帮他看成绩”时,他只回了个“不用”就戴着耳机睡觉。 当时她还以为他是考砸了伤心不想再来看,结果人家是稳操胜券,根本不在乎。 她继续往下看,却没找到自己。拧紧了眉心,又重新一个个找,目光猝然顿在一处。 宋嘉鱼,501。 全校总共六百多个人,她却考了五百零一,离倒数也差不了多远。 周围来看成绩的同学有欢喜有惊讶,她却垂着头沮丧地往回走。 刚进班里,便看见陈骄阳身旁围了一大圈人,他在最中间神动色飞地讲着: “……那个老人日复一日地盼望着自己儿子回来,结果儿子没回来,反倒是等来了要债的人把她活生生打死。” “自那以后,那座宅子就变得很诡异,凡是住进去的人都非死即疯,据附近的邻居说,他们总是会在半夜里莫名听到猫叫声,一会又是老人咳嗽的声音。” 这不是鬼故事吗!宋嘉鱼忙捂住耳朵从他身旁急促走过。 “好像是……老人附身到了自己生前养的那只黑猫上,凡是见过黑猫的人,都……” “叮铃铃~” 上课铃倏然想起,大家都急着想要听后面的情节,可陈骄阳却故意卖关子,非要说明天才讲,老师也已经进来,大家只好不情不愿回到座位上。 唯有宋嘉鱼庆幸地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害怕鬼故事!小时候因为无意撞见贞子从电视机爬出来那一幕,成了她永远的童年阴影。 放学时,老秃突然找人把她喊到办公室单独聊了聊,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而她回家有一条必经的小胡同,不巧的是,路灯前几天不知道被谁打坏了,整条小胡同都黑漆漆的,乍一看,像是吞噬人的巨洞。 “咯吱——” “喵呜——” 寂静的胡同里遽然传来几道诡异的声音,宋嘉鱼被吓得浑身僵硬,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目光却陡然和高墙上的黑猫撞上。 “好像是……老人附身到了自己生前养的那只黑猫上,凡是见过黑猫的人,都……” “黑猫……黑猫……” 陈骄阳的话不适时回荡在她耳旁,她瞳孔猛地放大,脑海中警铃大作。 黑猫很快转身消失不见。 她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书包背带,两腿颤颤,畏惧地望着黑漆漆、仿若张着血盆大口的胡同。 不怕不怕,这些都是假的。只要一口气冲过去就没什么了。 她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安慰自己,然后屏住一口气闭眼就往里面冲。 僻静的胡同里只回荡着她急促的脚步声,一步步仿佛踩在心尖上。 就在这时,陡然有一只大掌抵在了她脑门处,任她使出多大力气也始终都是原地踏步。 “你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大宝救我呜呜呜。 第八章 陈骄阳的声音又不适时回荡在她脑海中: “老太太……黑猫……” 鬼、鬼啊! 尖叫声几欲涌到嗓子眼,却听到头顶传来淡漠的声音。 “你干什么呢?” 她陡然睁开双眸,就见叶叙白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下一瞬,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拉住他的胳膊躲到他身后,颤颤巍巍道:“鬼,大宝,有鬼。” 叶叙白:“……” “你叫我什么?”他眼眸一眯,语气中透漏出威胁。 “我……”宋嘉鱼闯入他深不见底黑曜石般的眸子,心底咯噔一声,忽然觉得他好像比鬼更可怕。 她怯怯松开了他的胳膊。 就在这时,猫叫声不合时宜地再度出现:“喵呜——” “啊!” 宋嘉鱼再也压抑不住喉咙中的尖叫,飞也似的重新扑回叶叙白身上,双臂死死搂住他健壮有力的腰身。 极其亲密的距离让叶叙白感到微微不适,他蹙眉:“下去。” “我不!有鬼,我怕!” 人家都是酒壮怂人胆,她倒好,鬼壮怂人胆。 “赶紧。”叶叙白催促道。 宋嘉鱼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放,死也不放! 眼见她还不松手,他大掌直接扣在她脸上毫不留情将她往下推。 宋嘉鱼使出了吃奶的劲死赖在他身上。 推也推不下去,又不能使蛮力,叶叙白无奈:“没鬼,你快点从我身上下去。” “不可能!我都听见猫叫声了!是老太太附身了……”宋嘉鱼越想越害怕,欲哭无泪:“怎么办,大宝,我们会不会死啊,我们、我们快跑吧。” 叶叙白:“……” 又来。 “闭嘴!”他攥紧了拳头,忍无可忍:“不许喊我大宝。” “好的,大宝。”宋嘉鱼语无伦次,反应过来后忙改口:“叶叙白,不不不,大宝,除非你答应不丢下我。” 哟呵,还敢威胁上他了。 “那我们就都别走了,在这站一晚。”他道。 宋嘉鱼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然而没有。 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畏惧最终战胜了理智,可怜巴巴道:“我错了,求求你,别丢下我。” 看着她惨兮兮的小脸,叶叙白眼神闪了闪,而后不自在地挪开目光。 “那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宋嘉鱼还是害怕,可更担心他真的因此丢下自己,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他的腰,随即胆怯躲到他身后。 “你这是答应了?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叶叙白未语,只转身屈膝蹲下,宋嘉鱼生怕自己看到面目狰狞的鬼,赶忙扭头闭上双眼,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他衣角。 手电筒刚刚莫名其妙不亮了,叶叙白拍了拍筒身,光闪了几下,这才彻底亮起。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宋嘉鱼耳中,随后似乎是塑料袋摩擦的声音。 “你……你看到了什么?”她问。 “鬼,面目狰狞的鬼。”叶叙白不冷不热道。 “不可能吧,世界上哪来的鬼。”这时候宋嘉鱼反而提出质疑了,“都是骗小孩的。” “你也知道啊。”叶叙白轻嗤,抬手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睁眼。” “啊?” “让你见见鬼。”他道。 宋嘉鱼心底原本惧怕不已,却因他这句话莫名多了几分勇气。 要是真有鬼,他绝不可能这样说的吧。 她慢蹭蹭从他身后探出半颗脑袋,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看过去。 根本没什么面目狰狞的鬼,只见地上放着半袋猫粮,两三只小猫围着它来回踱步,叶叙白脸部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又在地上为它们倒出些许猫粮。 而刚刚宋嘉鱼在小胡同口看到的那只黑猫从高墙上优雅地轻轻一越到叶叙白面前,用自己柔软的皮毛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 “喵~” 宋嘉鱼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鬼,怕吗?”叶叙白抬了抬下巴指黑猫。 宋嘉鱼尬笑了几声,心知刚刚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但还是拽着他衣角不肯放。 叶叙白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嗤,胆子。” 却到底没拂开她,拿起剩下的猫粮和手电筒站起放入车篮里,将手电筒当做路灯,踢开支脚推车缓缓向前走去。 宋嘉鱼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他遒劲有力的肩膀仿佛破开了一切黑暗,令人安全感十足。 过了这条胡同再往前走不远就有正常的路灯了,昏暗的灯光打在地上,甚至还不及叶叙白车篮里的手电筒亮。 “什么时候能换个亮点的路灯啊……”宋嘉鱼小声道。 叶叙白不由侧目看了她眼。 两人的家就在前面了,他按门铃期间,宋嘉鱼已经拿钥匙打开家门了,临走前还是轻声对他道了谢才进去的。 客厅的灯还亮着,餐桌上还有未动的饭菜,宋母正坐在沙发上准备明天的课题。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在桌子上,自己去厨房热一遍吧。” 宋嘉鱼点点头,放下书包去厨房将菜热了热,宋母也终于做完了工作,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鼻梁骨。 她其实并不近视,但是听说在学校里戴眼镜的老师会显得威严一些,能镇得住学生,这才特意去配了副眼镜。 一戴就是几年,哪天不戴她还不习惯。 她走到宋嘉鱼对面落座,道:“考试成绩出来了吧,卷子呢?” 宋嘉鱼吃饭的动作一顿,低声道:“在书包里。” “考得怎么样?”宋母嘴角挂着一抹和蔼的笑,一边说一边期待地去她书包里翻卷子。 “妈妈。”宋嘉鱼蓦地喊她:“如果……如果我没考好,你会怪我吗?” “那得看你考得有多不好。” 宋母很快在她书包里翻到了卷子,一个个看下去,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数学,72。” “你怎么考的?上课都没听吗?大题错了也就算了,基础题怎么还错一大堆!” “还有这道题,我明明给你讲过,你卷子上为什么不写?” 她气势汹汹回到宋嘉鱼面前,将卷子往桌子上一拍。 “我……当时考试时间不够了。”宋嘉鱼道。 “考试时间怎么会不够?说到底还是你上课没认真听!你们老师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你上课走神老搞小动作。” “我没有上课不认真听。”宋嘉鱼咬了咬下唇,不愿被自己妈妈如此贬低:“是因为我转过去的本来就晚,而且我这段时间有努力补上功课,您不也看见了吗?” “转过去的晚?是我让你转过去的晚吗?当初你中考我一直说让你选清北选清北,可你呢,背着我和你爸一声不吭改了职高,你想干什么?啊?造反吗?!” 当初确实是她任性私自改了志愿,这点宋嘉鱼无话可说,她缓缓垂下头看着碗里的粥,讷讷道:“对不起。” 见自己女儿这般黯然,宋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妈妈确实看在眼中,但谁知道你是不是特意在我面前装成这样的?” “不是……” 宋嘉鱼刚张口便被她陡然打断:“但结果就是你没考好,你要知道大家都不在意过程的,结果才是真正有说服力的。” 宋嘉鱼抿唇未语,她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只在我面前做表面功夫。” 她走后,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宋嘉鱼垂眸凝视着碗里的粥,却忽然没了食欲,直至它渐渐没了热气才站起来倒掉。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宋母在给她盛早餐时道:“这周放假我带你去买个手机。” 宋嘉鱼微微一愣,不解。 因为担心她沉迷手机而导致学习下降,宋母从未给她买过手机,查题也都是让她用家里的台式电脑。 疑惑期间,便听她继续道:“我给你报了晚自习。平常我在学校有课回家晚也没时间教你,昨天跟你们班主任商量了一下,干脆直接让你跟着班里的住校生一块上晚自习。” “你不是说你功课落了很多吗,趁这个时间补回来。” 她是在通知,根本没准备询问她意见,宋嘉鱼细声道:“知道了。” 晚自习结束时天早已黑透,宋嘉鱼每逢经过那个黑乎乎的小胡同都得做一番心里斗争,但巧合的是,每次都能在转角处看到喂猫的叶叙白。 后来他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将手电筒侧向小胡同口,射线的光仿若引路人般指引着宋嘉鱼向前走去。 而光的尽头,叶叙白嘴角挂着一丝轻柔的弧度,正俯身伸手轻轻撸着黑猫的下巴,黑猫嘴里发出“咕噜噜”的细小叫声,哪怕看不见它此时的表情,也能感觉出来它有多享受。 余光打在叶叙白侧脸上,仿若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从远处看来,一人一猫,无比和谐而又安详。 宋嘉鱼睫毛轻.颤,樱唇一张一合,鬼使神差地把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你……是在等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你说呢? 第九章 “你……是在等我吗?” 她鬼使神差地问出这个问题。 叶叙白余光扫见她走来,同前几天一样将拿起猫粮将手电筒放入车篮里,一言不发地推着车向前走去。 宋嘉鱼看了看地上的黑猫,又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忙追上去。 “欸,等等我啊。” 她小跑跟上叶叙白的步伐,胡同里很静谧,静得只能听见两人清脆的脚步声以及车轮滚动的声音。 一阵冷风袭来,宋嘉鱼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子,朝并拢的两掌摩挲哈出一口热气。 叶叙白瞥见她的动作,忽地顿住了脚步。 宋嘉鱼不明所以地扭头看他。 却见他将车支好,两手背后脱下校服便往她身上一扔。 “穿上。” 衣服轻飘飘落到宋嘉鱼头顶,她眼前骤然陷入一片黑暗,随即忙将衣服拿下来还给他。 “我穿着你怎么办?你还是赶紧穿上吧,别感冒了。” 他里面就穿了一件白T,夜里凉风飕飕,任谁身体都受不了。 “让你穿你就穿。”他语气不容置喙,然后继续推车往前走。 宋嘉鱼心知自己忤逆不了他,只好乖乖将他的校服披到身上,身子果然暖和起来,没刚刚那么冷了。 “谢谢啊。”她小声跟在他身边道。 “嗯。” 虽然他一副不易近人的冰冷模样,但所作所为却都是为她好,看起来更像是面冷心热。 这莫名让宋嘉鱼多了几分底气,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再次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你刚刚是在等我吧?” 不仅是刚刚,从月考前他其实就已经在等她了,有时候是学校门口,有时候是某条街,再到现在的胡同喂猫。 一次就算了,但次次都会碰上,那就十分可疑了。 但她当时太过于沉迷学习,所以忽略了这些显而易见的细节。 叶叙白微微侧目,轻嗤道:“才看出来?” 宋嘉鱼:“……” 她绝对从他语气里听到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只是内向,又不是傻。 “为什么?”她道:“是因为叶阿姨吗?” “你话怎么那么多。”叶叙白不耐烦蹙眉,蓦地加快了脚步。 宋嘉鱼还以为他生气了,忙跟紧他小声道歉:“对不起,很抱歉每天让你等我放学,我知道你不愿意,以后你直接回家就好了,阿姨那边我会解释的。” “不行。”叶叙白道。 “啊?” “她不让我进家门。”说到这里,叶叙白脸色也有点沉,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她说在你没回去之前,我也别想进家门。” 被他周身浓浓的阴森影响,宋嘉鱼忍俊不禁:“噗。” 叶叙白目光更不善了。 “阿姨……阿姨可真是女中豪杰。”宋嘉鱼憋笑憋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叶叙白:“呵。” 熟悉的冰冷字眼让宋嘉鱼忙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那不应该还有钥匙吗?” “她吃了。”叶叙白面不改色道。 “……啊?”这下轮到宋嘉鱼瞠目结舌了,她嘴巴大的能放下鸽子蛋:“吃、吃了?” 是她想的那个吗? “嗯。”叶叙白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要不然我昨天回家为什么还要摁门铃?” 宋嘉鱼回忆了一下,昨天确实她都进自己家门了,叶叙白还在摁门铃。 念及此,她投向他的目光不由带了点同情,同时又想起叶阿姨把钥匙吃了,有些担忧:“那阿姨身体没事吧?” 叶叙白不答反问:“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他扫了眼两人中间能再多个人的距离。 原来两人刚刚聊着聊着,宋嘉鱼就没那么害怕了,不自觉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前面不都到家了吗,我也没那么害怕了。”她解释道。 “我妈在前面,你离我近点,不然她看见我们这么生疏回去又要唠叨。”叶叙白道。 宋母和叶母确实在家门口站着,只不过宋母是等宋嘉鱼回来,而叶母纯粹是出来和自己闺蜜唠嗑的。 “啊?这样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 话未说完,叶叙白陡然道: “有蛇!” “啊!”宋嘉鱼一蹦三尺高,“唰”地蹿到叶叙白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在哪?别、别咬我!” 叶叙白再也压抑不住嗓间的笑声,胸膛震动低低笑了出来。 “哈哈哈……” 宋嘉鱼睁眼什么都没看到,这才发觉自己被骗了,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明显的笑意,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怎么这样!”她咬了咬娇嫩的唇瓣,羞恼地跑回自己家了。 宋母和叶母转眼就看见两孩子如此亲密,以及宋嘉鱼披着叶叙白校服外套的模样,不禁相视一笑。 “我就说这两个孩子感情好吧,之前是刚见面不习惯,多相处相处就好了。”叶母道。 “看来之前是我多虑了。”宋母道。 “妈。”叶叙白在两人面前站定。 宋母转身先回家了,叶母则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别老看人家小姑娘可爱就吓唬人家,吓跑了你就打光棍吧。” 叶叙白:“……” “妈!”自己妈妈还是如此口无遮拦,他无奈:“您别瞎说。” -- 翌日数学课。 老秃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说到激动时不仅语气抑扬顿挫,还得把桌子拍得“哐哐”作响,瞬间惊醒下面一众打瞌睡的学生,精神抖擞。 其中一名陡然惊起,惶恐地左顾右盼:“怎么了?打雷了?!” “哈哈哈……你家炸了!” 底下一片唏嘘。 “安静安静!打雷打雷,打什么雷!世界末日了!”老秃几欲快把教棍敲断,而后看向站起来那人:“你,出去!” 那人不敢反驳,垂着头走到教室外,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老秃:“……” “哈哈哈哈哈……”底下笑声越发沸腾了。 “笑,还笑!一个个没皮没脸,这次成绩都考得很好吗?很自豪吗?” “全年级总共十六个班,咱班考了第十三!今天跑操主任着重提了我们班,你们还好意思笑?” 老秃越说越暴躁,一股低气压蔓延直全班,大家不敢再造次,纷纷噤了声。 他哼了声:“正好,我要跟你们宣布两件事。班长把那张表给我。”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男同学,平常在班里也名列前茅,此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不知是什么的表给了他。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为了让我们班成绩赶快进步,我给你们分了个学习小组,两人一组,安排到一块的人都是成绩互补的,别给我提什么意见!” “期中考试成绩必须得给我上去!否则就让你们家长一个个来见我!” 这句话直接压下了班里一大片蠢蠢欲动,他威严的目光从底下一个个扫过,被他看过的人皆悻悻垂下了头。 “第一组,陈骄阳、周小意。” 第一个就被喊到的陈骄阳看了看自己的同桌周小意,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 老秃这是故意跟他作对吧,跟谁不好,偏偏找了这么个暴力女来教他。 周小意翻了个白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念了不知道多少组后: “最后一组,宋嘉鱼、叶叙白。” 宋嘉鱼做卷子的手一顿,恰好和旁边刚醒的叶叙白对视一眼。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马上要运动会了,班里有谁想报名运动项目就去体育委员顾疏桐那里报,希望大家积极报名,为班争光。”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便恰好响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老秃也没打算拖堂,说了声“放学”就走了。 同学们欢呼一声,收拾东西便一窝蜂往外跑。 宋嘉鱼还要继续留下上晚自习,不过在叶叙白要走时却忽然喊住了他。 “那个……你今天还要等我吗?” 叶叙白目光掠向她,虽未开口,但眸子里已透出来自己的问题。 怎么了? “你不要等我了,我妈妈给我报了晚自习,我会回去很晚,今天我特意带了手电筒,不害怕了。”她说着从书包里掏出手电筒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容甜美:“所以你先回去吧。” 他却没回她,而是重新折返坐回自己座位上。 宋嘉鱼以为他没听清,重复道:“你不用等我了,我回去肯定会很晚。”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叶叙白道。 “什么?”宋嘉鱼不解眨眼。 “你不回去,我就不能进家门。”叶叙白说完就往桌子上一趴,闭眼留了句:“放学喊我。” 然后开始睡觉。 宋嘉鱼看着他宁静的睡颜,心知自己劝不动他,只好重新把精力投进了卷子。 叶叙白又一次夜晚才回家,叶母看着在玄关处换鞋的儿子,问道:“你最近怎么回来这么晚?” 叶叙白动作一顿,随即又自然而然地换好鞋,到她面前淡淡道:“宋嘉鱼报了晚自习。” “报了晚自习?你们晚自习都这个时间才下课?” 他点点头。 “这么晚,嘉鱼一个女孩子得多危险。”叶母不禁担忧,想了一圈突然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兴冲冲道:“干脆我也给你报上晚自习,这样你们俩一块放学,你还能保护她。” “恐怕不能。”叶叙白道。 叶母不解,就见自己向来意气风发的儿子缓缓垂下头:“她……害怕我。”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我为什么怕你心里没点数? -- 这章评论都有红包。 第十章 “她……害怕我。” 叶母呆了片刻,忽地失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就这。你跟你爸一个德行,想当年他追我也是,磨磨唧唧的,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妈。”叶叙白不赞同打断她的话,“我不是追……” “行行行,你不是。我又瞎说了好吧。”叶母不耐烦敷衍自己儿子,“刚好过几天你爸就回来了,到时候我把你宋阿姨他们一家喊过来吃个饭,顺便说说你们上晚自习的事。” “你自己也是,别老是整天吓唬人家小姑娘,你看看,把人吓跑了吧。自己多把握着点机会。” 叶叙白:“……” 眼见自己母亲根本没给自己插话的机会,他嘴角一抽,随口找了个借口上楼了。 第二天清晨,宋嘉鱼不出意外又和叶叙白在家门口撞上了。 两人现在的关系也算是有所进步,她也没以前那么惧怕他了,朝他扬起一抹甜美的笑主动打招呼道:“早呀。” “嗯。”叶叙白关上门,这次却并没有骑上车先行离去,而是骑上车到她面前:“上车,我带你。” “不用了,这里离学校不远,我步行也很快就到了。”宋嘉鱼连连摆手,继续往前走。 叶叙白骑车一个漂移横截拦到她面前,重复了一遍:“上车。” 宋嘉鱼还想拒绝,便听他压低了声音,暗示道:“我妈在后面看着呢。” 她恍然大悟,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院子内注视着这边动态的叶阿姨,配合地点点头。 “那好吧,不过你把我带到前面放下来就好了。” 叶叙白未语,她只当他答应了,踮起脚尖腼腆地坐到了他后座上,两手规规矩矩地抓着车座。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叶叙白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心情愉悦地载她往学校去。 而院子里的叶阿姨在原地兜兜转转,疑惑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欸,我的钥匙呢?昨天明明记得就放着了,怎么就是找不着呢……” 那还是她千辛万苦从她儿子手中忽悠来的最后一把钥匙呢。 这些事情宋嘉鱼当然全然不知,她说让叶叙白在前面的拐角处把她放下,可他到那也没有停车,一路把她载到了学校。 都已经到了,宋嘉鱼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下车时还看到了自己的同班同学,她刚想打招呼,就见他们一脸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而后没等到他们身前就溜了。 招呼卡在了嘴边,她奇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解道:“我今天哪里有问题吗?” “没问题。”叶叙白停好车,“走吧。” 教室内。 “你听说了吗,今早叶叙白骑车带着他那个新同桌宋嘉鱼来的学校,俩人一块来的!有说有笑,可亲密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而且宋嘉鱼不知道说了什么,我男神居然还扭头对着她笑了,他笑了!啊啊啊气死我了!” “对对,我也看见了!男神为什么对她那么温柔,我都没见过他笑呜呜呜……” “你说他俩该不会是……” “诶诶,他们俩来了!” 众人见宋嘉鱼和叶叙白马上要走进教室,忙作鸟兽状散开回到自己座位上,但还是忍不住拿八卦的目光瞅两人。 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是这样看宋嘉鱼的,叶叙白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坐到自己位置上。 可宋嘉鱼却不习惯,她樱唇微抿,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 好在这时她看到抽屉里的一角校服外套,蓦地想起自己昨天忘把叶叙白的校服还给他了,忙拿出来。 “对了,这是上次你的校服,我在家给你洗过了,谢谢你。”她柔声道。 一般为了方便换洗,学生都会买两套校服,所以哪怕这个外套暂时被宋嘉鱼拿着,他还可以穿另外一套。 两人现在可是重点八卦对象,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旁人的高度注意,此时班里同学也不禁偷偷竖起了耳朵听两人的举动。 叶叙白从她手中接过校服,上面淡淡的肥皂清香萦绕在鼻端,令人心情都多了几分愉悦,他眉眼柔和了几分。 “你手洗的?”他问道。 “不是啊。”宋嘉鱼实诚地摇了摇头:“家里有洗衣机。” 有洗衣机为什么不用? 叶叙白:“……”哦。 刚没柔和几秒的眉眼立刻冷硬了起来,他将外套粗暴塞到抽屉里便将头一扭,不理她开始睡觉。 ……这是吵架了? 众人不解地眨眨眼。 前排有个女生忍不住跟自己的同桌小声嘟囔:“你说他们俩该不会真的……” “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一向清高的顾疏桐陡然转过身来打断她的话。 “啊?”女生不解。 “我说,你们刚刚说叶叙白载着宋嘉鱼来学校,路上有说有笑的事是真的?”顾疏桐柳眉拧成一团。 “对啊,是真的,不仅如此,其实我还有消息没说。”女生说到这里故作神秘地瞥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偷偷道:“就隔壁有我一初中同学,前几天她跟我说放学见到咱班叶叙白和一陌生女生一起回家,那女生有刘海,当时我还心想好奇是谁,现在看来……” 她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后排同样拥有空气刘海的宋嘉鱼。 她说得欢快,却没注意到顾疏桐的脸越来越黑,最后甚至能滴出墨水来。 “够了!”她猛地一拍桌子再度打断她,话语也变得刻薄起来:“你们整天不学习议论别人很有意思吗?亏班主任还特意把你们调到前排好好学习,我看你们就配一辈子呆在后面!” 她说完便转了回去,独留女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后背。 “又不是我非要跟你说的,有病吧……” 跑完操宋嘉鱼边收班旗边下操场的时候,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顾同学?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宋嘉鱼第一反应就是说自己带队跑操又出什么问题了。 这段时间顾疏桐不断挑剔她跑操带队出的问题,要么是跑太快,要么跑太慢,要么就校服拉链为什么不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她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可她们以前并不认识啊。 “有事,班主任前几天让报名运动会,班里所有女生都参加了,我给你报了4x100和1500,你这几天准备准备吧。”顾疏桐抛下这句话便要走。 “啊?”宋嘉鱼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忙小跑追上前拽住她的胳膊,踌躇道:“我不行的,我从来都没参加过运动会,而且跑步也不好,只会拖班级的后腿……” “你说不行就不行了?班里所有女生报名才能凑齐女生项目的名额,你凭什么不报?就你特殊?”顾疏桐抬了抬下巴,语气中透露出不屑,“你也可以现在去找班主任说自己不想报,只要你不觉得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全班的荣誉!” 这话直接给她扣上好大一顶帽子,还拿班主任来压她。 可她说的又的确没错,她们班里女生原本就屈指可数,如果运动会都报不满的话,只会成为别人班嘲笑的对象。 可是…… 顾疏桐冷冷拂开她的手转身离去,她缓缓垂下头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真的……不行啊。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同样从外面回来的叶叙白一眼便看出她的不对,眼眸一眯:“有事?” “我……”宋嘉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摇头泄了气:“没事。” 然后沮丧地将脑袋埋进胳膊里,趴在桌子上。 这是叶叙白常做的动作,可放在她身上就大所不同了。 她以前从不放过一分一秒能学习的时间,每个课间都能看到她埋头苦命做卷子的场景,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睡觉。 叶叙白踢了一脚前排看戏的陈骄阳的板凳:“你来说。” 陈娇阳差点被他连人带板凳踢翻,忙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到安全区域,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他也是刚回班里,哪能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宋嘉鱼又趴到桌子上一言不发,看样子并没有解释的意味。 叶叙白眉头紧蹙,面色明显矜冷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当旁观者的周小意忽然试探开口:“是因为……顾疏桐吗?” 宋嘉鱼没有反应,叶叙白的视线却落在她身上。 带着令人无法反抗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周小意心里一突,陡然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此时出声。 叶叙白的手指节分明很漂亮,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此时食指微曲指节在桌面上轻扣,一声声仿佛敲打在人心尖,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听他言语。 片刻,他道:“继续说。” 周小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刚刚在操场的时候顾疏桐来找宋嘉鱼说帮她报了4x100和1500,宋嘉鱼说自己没参加过运动会,不太行,可顾疏桐不允许她改,还拿老秃压她,说别因为她一个人影响了班级荣誉。” “也就是说宋嘉鱼不愿意,是吗?”叶叙白问道。 周小意看了一眼趴着的宋嘉鱼,斟酌着自己的用词:“这……应该吧?” 毕竟都和顾疏桐说过不行了,回来还这么郁郁寡欢的。 “顾疏桐呢?”叶叙白道,这次是问陈骄阳的。 “啊?好像去老秃办公室了吧?”陈骄阳刚说完,周小意就猛地一踩他的脚。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便见叶叙白骤然站起来跨过宋嘉鱼面色不善地一步步向外走去。 途经陈骄阳时后者忙不迭把横叉在路中间的腿伸回来给他让路,生怕惹着这座煞神。 叶叙白刚出去,周小意就猛地往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完了你,你惹事了!你惹上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我家小朋友只有我能欺负,你算个什么东西? 今天也是为老婆双标的一天呢。 -- 这章评论也有红包。 第十一章 “……啊?”陈骄阳还是一头雾水。 可周小意却没那么多时间说了,宋嘉鱼自然也将刚刚的对话听入耳中,她没来得及拦住叶叙白就被周小意一把拽起来带着往外跑。 “我刚刚也只是想着替你解释一下,好让他别再散发低气压了,谁知道他现在要去找顾疏桐给你出气啊,虽然我也讨厌顾疏桐,但是……” “反正一言两语说不清,总之你得拦着你同桌。” “……啊?”宋嘉鱼也没理解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 叶叙白无论到哪都是瞩目点,现在也不例外,众人看他周身森冷快步往办公室走的模样,面面相觑意识到有新瓜吃了,忙成群跟了上去。 顾疏桐刚从办公室里出来便和他迎面撞上,望着他丰神俊朗的面庞,她没有想那么多,只当是巧合,将头发拢到肩膀后,竭力表现出自己优秀的一面。 “你……有事吗?”声音也放柔了。 “表呢?”叶叙白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只伸手道。 “什么表?”顾疏桐不解。 “运动会报名表,拿出来,把宋嘉鱼名字划了。”叶叙白道。 ……原来是为了那个女人才来找的她。 顾疏桐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不见,她冷淡道:“没有。” “我不喜欢重复同一件事。”叶叙白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忽地抬步一点点低沉朝她逼近,大家都以为顾疏桐要完。 眼见不好,周小意咬咬牙一把将身旁的宋嘉鱼推了进去。 宋嘉鱼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往前控制不住地冲,眼见就要从叶叙白和顾疏桐中间穿过直直撞上冰冷的墙壁时—— 叶叙白陡然伸出另外一只手臂将她拦腰抱住,阻挡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墙壁,宋嘉鱼庆幸地松了一小口气。 差点就毁容了。 旁边看热闹的同学见此不仅发出揶揄声: “哇哦,英雄救美。” “哇哦,抱得美人归~” “哇哦,不带你们这么虐狗的吧!” “哇哦,不对,我哇哦什么。” 宋嘉鱼脸一红,忙从他胳膊上起来站到一旁,旁边的周小意拼命给她使眼色。 不能让叶叙白动手!不能让叶叙白动手! 那一刻,她忽然福至心灵理解了她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开口,被所有人忽视的顾疏桐倏然怒气冲冲道:“笑够了吗?” 然后又对叶叙白道:“表我已经给班主任了,你要改就自己找他改去吧。” 她想走,叶叙白却抬出一只脚不紧不慢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单手插兜闲闲道:“你去,然后回来给她道歉。” 宋嘉鱼不愿事情闹得这么大,轻轻扯了扯他的胳膊,小声道:“其实我没什么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让她报名运动会为班争光怎么了?凭什么别人都能跑就她不能跑,就她矫情?”顾疏桐愤愤不平道。 “那她同意了吗?谁让你不经允许擅作主张给她报名运动会的?你问过她意见吗?”叶叙白道:“我说了,要么去办公室里找班主任把她的名字划掉,然后回来亲自道歉,要么你从学校里,”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薄唇微启,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震惊不已,宋嘉鱼更是心急,一个没忍住直接喊了他名字:“叶叙白!” 叶叙白终于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厉而又尖锐,她摇了摇他的衣袖,露出乞求的目光:“求你了,别管这件事了行吗?你回去睡觉吧。” 觉得他多管闲事? 叶叙白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出浓浓的不悦。 “不用你假惺惺!”顾疏桐一把打断她的话,“我绝不可能和她道歉,我没错!” 场面僵持不下之时,办公室的门倏然被打开,老秃顶着半秃的脑袋出来训斥道:“你们聚堆在办公室门口想干什么,没听见上课铃声响了吗?是想去楼下跑操是吧!” 大家不敢再多做停留,忙散了各回各班,顾疏桐冷哼一声也走了。 宋嘉鱼张了张口:“我……” 没等她说完,叶叙白便不轻不重地“呵”了一声,从她手中抽出胳膊就转身回班。 宋嘉鱼略有些无措地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最后只剩下周小意带着她回班了。 叶叙白没睡觉,也没听歌,就笔直地坐在那里看着黑板,散发着低气压。 她心里越发不安了。 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找话题:“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她刚一开口,叶叙白就立马戴上了耳机,仿佛故意不听她说话似的。 “其实我……” “陈骄阳,把你手里的书给我。” 她的话再次被叶叙白打断。 “啊?哦哦。”刚闯祸的陈骄阳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双手将书奉上。 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对她这么冷漠,仿佛将她剔除自己的世界般,宋嘉鱼微微抿唇,莫名觉得心头堵塞。 她失落地垂下头,接下来一整节课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回去的时候,楚钟打电话时通过语气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在学校被欺负了?” “我……”宋嘉鱼想起白日里叶叙白冷漠的脸庞,低落道:“如果你把一个人惹生气了怎么办?” “那得看是谁的错。”楚钟道,“如果是对方的错,那我就把他打一顿,他还敢生气?嘿我这暴脾气!” ……她怎么说着说着自己还来气了。 宋嘉鱼忙道:“如果是你的错呢?” “如果是我的错?胡说!我怎么可能有错?他要是觉得我有错的话,那就再揍他一顿,揍到他觉得我没错为止。” 无论怎么样,揍他肯定没错。 宋嘉鱼:“……” 还不如不说。 “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哎反正你要是实在在意,那就投其所好,对方喜欢什么你就给他买什么,或者想干什么就陪他去干,做他想做的总没错。”楚钟道。 挂了电话后,宋嘉鱼陷入了沉思。 做他……想做的吗? 第二天在门口撞见她主动给他打招呼,他也没回应,骑上车无视她就走了。 宋嘉鱼尴尬地看着自己抬到半空中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背着书包慢悠悠回了学校。 自从老秃分布了学习小组后,大家的学习积极性明显比之前要提高了许多,下课时随处可见学习小组坐到一块讨论学习。 而距离最近、随时都可以讨论的宋嘉鱼和叶叙白这个小组,却是最沉默的。 望着别人如火如荼的讨论,她再度鼓起勇气拿笔戳了戳身旁的叶叙白,朝他露出一抹讨好的笑:“那个……我们也是学习小组。” 她的意思是想请教他问题。 “哦。”叶叙白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也没给她讲题的意味。 宋嘉鱼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好吧,她还是不敢。 班里倒是有几个学霸经常围在一起轮流讲题,她试着去听了听,结果发现他们的世界果然是自己不能理解的,每次听到一半就跟不上节奏了,只得沮丧低头回去。 因为两人的冷战,接下来的两天班里都缠绕着一股低气压,大家提着一口气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触到霉头成为池鱼,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这天下午趁叶叙白上厕所,陈骄阳忍不住扭头对宋嘉鱼道:“求求你了,快把你同桌哄好吧,再这样下去你们没好,我就要死了。” “啊?有这么严重吗?”宋嘉鱼茫然道。 陈骄阳道:“当然有啊!不信你问问我们班其他同学。” “嗯嗯嗯。”其他同学疯狂点头同意。 “应该……快好了吧。” 她想起前天自己把珍藏多年的存钱罐给砸了,拿那些钱去宠物店买了猫窝和猫粮,以及小胡同拐角处中午搭了一半的猫窝。 虽然现在叶叙白正处在和她“冷战期”,也没和她一起上下学,但却仍旧每天晚自习留下,只要她今天晚自习提前请假回家,在叶叙白回去之前把猫窝搭好给他个惊喜。 他就一定会原谅她的……吧? 叶叙白上完厕所回来了,宋嘉鱼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一定可以的。 可惜事情往往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而老天更是不遂人愿。 原本下学时她都想好去找班主任请假了,却被顾疏桐拦下说要练4x100。 “你不知道?我都已经通知过其他人了,你总不能让我们三个人等你一个吧?你有没有点团体意识?”顾疏桐道,“马上就要运动会了,我们班连训练都没开始,还怎么去跟人家班比赛?!” 没办法,宋嘉鱼只得跟她们下去训练,这一练就到了晚自习临下课的时候。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转眼便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宋嘉鱼心里一突,陡然想起自己在小胡同处搭了一半的猫窝和里面的软垫子。 她的猫窝! 她不顾自己刚跑了几千米一分钟未歇,又急速跑回楼上教室拿起书包和手电筒,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叶叙白后便往外冲。 瓢泼大雨说到就到,豆大的雨珠伴随着呼啸的狂风打在人身上如刀割般生疼,路人被吹得寸步难行,可宋嘉鱼却将书包紧紧护在怀中,而后脱下校服外套挡在头上死咬着牙不管不顾地顶风在雨中奔跑。 她一定,一定要赶在叶叙白来之前把猫窝搭好!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突然有点心疼老婆……(好像装得有点过了。) -- 这章评论有红包。 第十二章 可她太过于沉浸那个想法,并未注意到前面有个水坑,一脚踩进去被绊倒在了地上。 书包被砸出去老远。 “嘶——” 手上被尖锐的石子划出道道血丝,可她顾不得那么多,忙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自己的书包,然后护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拉开一角。 还好还好,做猫窝的材料没有坏。 她庆幸地松了口气,手心的痛觉后知后觉地传来,她小脸疼得皱成了一团,看着被划破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珠,轻轻吹了吹试图缓解痛苦。 ……更疼了。 路人健步如飞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没带伞的人则在滂沱大雨中奔跑,鞋底带起了地上的脏水迸溅到裤腿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向,唯有她,仿佛被孤独地隔离在世界之外。 不疼不疼,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抽了抽鼻子,抬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刚刚跑几千米的后遗症就在此时体现出来了,双腿仿佛被灌了铅似的无比沉重,可她还是坚持咬着牙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盖猫窝的地方。 那里面的棉被什么都已经不知道被吹到哪去,搭了一半的猫窝也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可还是将头顶唯一遮雨的校服拿下来盖到上面,生怕它们也被风吹垮带走。 她蹲下来想打开手电筒,可它不知是因为刚刚那一摔还是别的什么,亮了几下,又腾地灭了。 她拍了好几下也没用,紧紧抿唇干脆将其扔到了一旁,就摸着黑从书包里掏出材料一边回想书上的说明一边继续搭猫窝。 刚刚已经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了,叶叙白应该也快到了,她想加快速度,然而不知是心太急手跟不上还是别的,拼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雨势又逐渐加大,噼里啪啦打在地面上,狂风无情地将所有物品摧毁,直瘆得人心底发凉。 还是没成功。 强烈的挫败感袭上心头,宋嘉鱼不禁红了眼眶,死死咬牙固执地不停重新拼接: “怎么就……怎么就弄不好呢。” 狂风越来越大,猫窝也越来越摇摇欲坠,她不仅要一边护着校服不被吹走,还要继续搭猫窝。 然而老天仿佛就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只听见“轰隆”一声,一道闪电仿佛把天空撕裂成了两半,猫窝再也承受不住猛烈的风四分五裂,被吹着不知往哪跑。 “不、不要!” 宋嘉鱼站起来拼命去追那些被吹飞的材料,可她护得住这个,护不住那个,只见其中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对不起”的那块木板“砰”地撞上了墙壁,跌在地上裂成了两半,仿佛在赤.裸裸嘲笑她的无能般。 雨势巨大,寒风刺骨,雨水打湿了衣衫,彻骨的冷,弹珠般的雨滴落在人身上砸得生疼,可她却没有任何知觉,只抬步缓缓走向那块被砸开的木板,像是慢动作回放似的,一点点将它抱到了怀里。 “你又在雨里呆站着干什么?” 清浅如涓涓细流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而后脚步声悄然靠近,有一把伞撑在了她头顶。 宋嘉鱼缓慢地抬起头望着叶叙白,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双目无神讷讷道:“我在给你做猫窝。” 她声音太小了,加上嘈杂的雨滴声,叶叙白什么都没听到,拧紧了眉心蹲下来侧耳问: “什么?” “我原本……我原本是想给你搭个猫窝,然后给你道歉,告诉你那天我之所以拦着你是因为不想让因为打顾疏桐而被其他人看不起,背后议论,可是我太笨了,我真的太笨了,我怎么就是搭不好呢……怎么就是…搭不好呢……” 宋嘉鱼鼻头酸涩越说越委屈,叶叙白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眶,漂亮的眸子里泛着晶莹,固执地抱着一块写有“对不起”的木板,仿若某种脆弱的小动物般可怜无助地望着他,不停重复着那句“对不起”。 那一刻,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敲了一下,不疼,却不容忽视。 “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让你原谅我啊。” 他抬手轻轻用大拇指拭去她小脸上的泪水,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别哭了。” 宋嘉鱼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哭了,我原谅你了。” 她睫毛一颤,喃喃重复道:“原谅……我了?” “嗯,所以别哭了,你是在和暴雨比谁水儿更多吗?”叶叙白扬眉道。 “才没有。”宋嘉鱼伸手推了他一把,抽了抽鼻子,终于止住了泪花。 见她不哭了,他才勾了勾唇角站起来对她伸出手:“起来吧,小哭包。” “才不是小哭包。”宋嘉鱼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满道。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说出这句话多没说服力,叶叙白忍俊不禁,顺着她的脾气哄道:“好好好,不是小哭包,快起来吧,我们回家,” 语罢轻轻“唔”了声,歪了歪头冲她道:“奶糖妹妹?” 宋嘉鱼小脸绯红,终于抬起手轻轻放到他掌心,可刚接触到便吃痛地收回了手。 “嘶。” 柳眉拧成了一团。 “怎么了?”叶叙白忙弯腰拿手电筒照向她掌心。 只见她白皙娇嫩的手掌此时被深浅不一地划破了好几道,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流,而刚刚被她紧紧抱着的木板上自然也沾了血液,可他居然没注意到。 宋嘉鱼忙把手缩了回来,扬起嘴角柔声道:“没事,不疼的。” 怎么会不疼呢。 叶叙白眸中晦暗不明,不容拒绝地重新拉过她的手,而后用自己的校服袖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掉那些溢出的鲜血。 他神情专注而轻柔,满眼只盛下了她,仿佛在做什么极其庄重的神圣仪式般。 宋嘉鱼微微一愣。 他轻轻吹了吹,炽热的温度打在手心,宋嘉鱼触电般从他掌中收回了手,不自在地看向别处:“真的没事。” 叶叙白将她红透了的耳根尽收眼底,某种极快拂过一抹笑意。 “我知道。”他说。 宋嘉鱼不解地眨眨眼:“你知道那还……” “可我心疼。” 他说完没等她害羞,便脱下自己干燥的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将雨伞送到她手里,然后转身去雨里捡她的书包和校服。 可我心疼…… 可我心疼…… 可我心疼…… 这句话像魔咒般环绕在宋嘉鱼脑海中,接下来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直到自己被晕晕乎乎的送回了家,连家门都是叶叙白从她口袋中找出打开的。 她刚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听见身后喊: “奶糖。” 许是他喊得太过自然,宋嘉鱼下意识回头“啊”了一声。 他忽而朝她扬起唇角,语气轻柔而又郑重:“明天见。” 他把唯一的伞给了她,自己则形影单只地没入雨雾中,宋嘉鱼凝望着他的背影直至不见,才扭过头来伸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根,面上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 “大宝……明天见。” 声音很快便淹没在暴雨声中,她刚回到家,宋父宋母便焦急走上前。 “你这孩子,放学去哪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知道你没带伞特意去学校门口等了你半小时,结果你去哪疯去了?知不知道大人有多担心!”宋母斥声道。 宋嘉鱼却看着自己的爸爸,眼睛一亮:“爸爸,你回来啦?” “回来了,你怎么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跑哪去了?我和你妈都着急坏了,找了你两圈也没找到你。”宋父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说起话来也很和蔼可亲。 “没去……”“哪”字还没说完,她就打了个喷嚏:“阿嚏。” 宋母匆忙找来浴巾扔到她身上,自己则用毛巾给她擦头发。 “让你上晚自习,你倒好,下了晚自习就给我乱跑,宋嘉鱼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她责骂道:“以后你要是放学半个小时内没回家,那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宋嘉鱼低下头闷闷不乐,宋父见此“咳”了一声:“行了,你少说几句,要不是你好端端让嘉鱼上晚自习,哪有这么多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学习是为我学的吗?她现在成绩这么差,将来有哪所大学要她?啊?以后进了社会找工作怎么办?”宋母道:“还有你,你数数自己一年就回过几次家?这个家全都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在操持,从她上小学到高中,你管过什么吗你?” 宋父被她噼里啪啦一顿说得一无是处,看了一眼宋嘉鱼道:“孩子还在这呢,你少说点,给我点面子。” “给你面子?我给你一巴掌你要不要……” 眼见父母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宋嘉鱼沉默地从二人中间走过回了自己屋子,关上门将他们的吵架声屏蔽在外。 她身上还披着叶叙白的外套,她坐到椅子上脱下将其平整摊到桌子上,目光停留在右边袖子的鲜血上。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他低头全神贯注为她擦拭手上鲜血的一幕。 叶叙白……大概是她这乏善可陈的十六年里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次夜里运动。 叶大宝:宝贝你“水”儿可真多。 -- 【本文参加了“科技兴国”比赛,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投雷砸营养液支持一下奶糖和大宝~】 这章评论有红包。 第十三章 离了半个小时暴雨的后果就是—— 第二天醒来,宋嘉鱼发烧了,而且还一一直咳嗽打喷嚏。 不过鉴于是低烧,宋母给她吃了退烧药后还是坚持让她去上学了。 她手上贴着创可贴,出门见到叶叙白时已经能谈笑自若地打招呼:“早上……阿嚏。” 叶叙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宋嘉鱼熟练地从口袋中拿出纸擤了擤鼻涕,继续打招呼:“……好啊。”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刚刚是躲开嫌弃她吧? 他居然还敢嫌弃她,也不知道她感冒都是因为谁! “你怎么了?”叶叙白蹙眉问。 “没事,低烧而已。”她虚弱地挥了挥手,“对了,你今天不用带我去学校了,因为……” 她故作神秘地卖了个关子,然后兴奋地推出自己的小粉车:“我爸爸昨天把我的新车带回来啦!” “叔叔回来了?”叶叙白问。 “是的,不过只回来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出急差走了。”宋嘉鱼撇了撇嘴,叶叙白今天外面穿了个白色运动服,她下意识问:“你今天怎么没穿校服?” 说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的校服现在还在她家阳台搭着,另外一件则在学校抽屉里,哪来的校服穿。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要不然你先穿我的?刚好我那件新的还没穿。” ……她的那件不就穿在身上吗? 真是……发个烧把脑子都烧坏了。 “穿你的?你确定?”叶叙白意有所指地在她身上打量。 就她这小身板,她的外套顶多给他当紧身衣穿。 宋嘉鱼羞怯地捂住自己:“我、你……不许看!” “好好好,不看。”叶叙白没诚意地挪开了视线:“今天就算你想让我载你也不行了,昨天下雨风太大,骑车不方便,我就把车丢到了学校。” 怪不得昨天他那么晚才到小胡同。 “那我骑车载你回学校。”她道。 “你都病得这么严重了,还载我,我还是步行回学校吧。”叶叙白说完想走。 宋嘉鱼忙拽住他胳膊:“别啊,以前都是你载我,现在我好不容易能载你一回报答你……” 叶叙白目光挑剔地扫过她的小粉车,不耐地抿唇,可还是耐不住她乞求,于是道:“这样吧,你坐后座,我带你。” “好啊。”宋嘉鱼点点头,把车给了他后就心安理得地坐到后座上。 叶叙白看了她一眼,又无奈地收回视线,骑上她的小粉车载她去学校。 路过小胡同时,宋嘉鱼道:“可惜猫窝没有搭好,你那么喜欢猫咪,还每天来给它们喂食,我原本是想着投其所好搭猫窝给你个惊喜,让你原谅我,谁知道……” 她说着叹了口气,又有些怜悯地望向那个角落:“昨天暴风雨那么大,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一定很可怜吧。” “谁说我是因为喜欢猫才每天给它们喂食的?”叶叙白却道。 “啊?难道不是吗?”宋嘉鱼问。 当然不是。 叶叙白扭头睨她,忽地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蠢货。” 宋嘉鱼:“???” 不带人身攻击的! 前面有小学生手拉着手过马路,她忙推了推他的背:“诶诶,看路!” 叶叙白云淡风轻地躲开了那两个小号,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猫是动物又不是傻子,正因为它们是流浪猫,所以才更懂得生存技巧。” “……所以?” “所以它们昨天肯定早早就躲到安全的地方避雨去了,根本用不着你在这下可怜人家。”他薄唇微启,又吐出那两个字:“蠢货。” 宋嘉鱼忍无可忍:“叶叙白同学,请你不要随便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你这样很容易破坏我们同学之间和睦相处的友好感情的……” “我们之间的友好感情?原来奶糖妹妹这么在乎和我的‘感情’啊……”叶叙白意味深长。 上学的路程并不远,然而两人的吵闹声却伴随着街道的吆喝声传得很远,很远…… 忽然,后面传来了极小声的:“我……我现在还处于发育期,你不要小看人。” 然而叶叙白耳尖,敏锐捕捉到了这道声音,反应过来她是指自己刚刚说她身材的事,忍俊不禁:“好啊,那你可要好好锻炼,好好吃饭,快点‘发育长大’啊。” “发育长大”几个字他故意咬重了音节,带着上扬的尾音传入宋嘉鱼耳中,撩人心弦,她脸唰地通红,不禁在心底懊恼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胡话,然后彻底闭口不言了。 教室里,陈骄阳和周小意缓缓挪到了一块,头抵着头同时拿余光瞄了眼身后打喷嚏的宋嘉鱼,叶叙白娴熟地从抽屉里拿出纸递给她,两人的动作十分自然,仿佛训练过千百遍一样。 “你说……他们俩这算是和好了吗?”陈骄阳用气音道。 “应该算是吧?学霸身上的低气压都没了。听说两个人今天又一块来上学了,不过这次骑的是小粉车。”周小意道。 “小粉车?”陈骄阳想象力一下那个画面,哑然失笑:“噗……学霸这爱好可真是清奇啊。” 排两位同学也默默加入了讨论。 “你们懂什么,据我分析啊,他俩现在这不仅是和好了,而且还感情更进一步了!” “怎么说?”陈骄阳和周小意表示求知若渴。 “首先,学霸来学校的时候穿的不是校服,而是运动服,这就说明很有可能昨天他把校服借给宋嘉鱼挡雨了。” “你们想想,暴雨天,两个有情人一块躲到狭窄的校服里在雨中奔跑,啊,该是多么浪漫的一幕!” “你偶像剧看多了吧。”陈骄阳翻了个白眼。 “诶诶,你听我继续给你分析!” “原因二呢就是因为,难道你们没发现宋嘉鱼书包外侧的口袋里放的是学霸的伞吗?昨天我亲眼看见学霸打着雨伞走了,可今天却到了宋嘉鱼手上,你想想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越说眼神越暧.昧。 “哦对了,你的雨伞,还给你。”宋嘉鱼笑容甜美地把雨伞还给他。 叶叙白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匆匆接过后“嗯”了声。 “而且今天学霸还对她这么特殊照顾,她生病肯定有他的原因!” “综上所述,两个人昨天夜里绝对有事!” “你们……”叶叙白的声音幽幽传来:“想挨打吗?” “不不不。”几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忙扭了回去正襟危坐,不敢再讨论。 宋嘉鱼有些好奇地撇了他们一眼:“他们在说什么?” “好奇啊?”叶叙白对她招了招手。 宋嘉鱼不由得侧耳离他近了一些。 然后便听见他道:“就不告诉你。” 宋嘉鱼:“……” “那我还不想知道呢。” 她吸了吸鼻子,“哼”了声重新坐直身子。 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听就知道感冒了,连上课都萎靡不振的,叶叙白给她请了跑操的假,自己则去小卖铺买了保温杯和红糖。 “喝了。”他坐下将保温杯放到她桌子上。 “什么?”宋嘉鱼反应迟钝地抬起头,便看到一个保温杯,打开后里面居然还是红糖水,冒着水雾,热的,“这是你给我的吗?” “嗯,赶紧喝了。”叶叙白道。 “谢谢你。”宋嘉鱼朝他扬起一抹笑,“可是……我有啊。” 她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在他面前晃了晃,闷声道:“我妈妈特意为我熬的,姜汤,对治疗感冒可有效啦。” “……”叶叙白道:“那不给你了。” 说着一把将其拿回来塞进了抽屉里,也没问她的意见。 而宋嘉鱼看着被他夺回塞到抽屉里的保温杯,委屈地拿纸擤了把鼻子。 她也没说不喝呀。 许是早上的药起了作用,临放学的时候她脑子就差不多清醒了,今天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宋嘉鱼在里面收拾作业,叶叙白则背着书包闲闲倚着墙在门口等她。 顾疏桐目光在两人中间打转,巧笑倩兮迤迤然走到叶叙白身前。 “叶叙白,你现在是要回家吗?那我们一起吧?” “不顺路。”叶叙白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顾疏桐笑容一滞,又不甘地再接再厉道:“那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最近不是有通缉犯跑到我们这里了吗,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有点害怕。” 她都已经将机会呈上去,就差没明着说我想和你一起回家,这时候是个男人都会顺杆子往上爬献殷勤,可偏偏叶叙白面无表情。 “没空。”他无视她看向屋里的宋嘉鱼催促道:“怎么还没收拾完?快点。” “哦哦。”宋嘉鱼匆忙将最后两张卷子装进去跑到他身旁,“我好了,我们走吧。” 叶叙白“嗯”了一声,站直了身子刚想同她离去,顾疏桐边又不甘地上前一步拦住他们。 “我也害怕啊,为什么你能送宋嘉鱼就不能送我?她跟我有什么不一样?” “她跟你当然不一样。”叶叙白懒懒斜了她一眼,语气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她是我老婆,你谁? 奶糖:???我们很熟吗? 第十四章 “她跟你当然不一样。”叶叙白懒懒斜了她一眼,语气嘲讽,“她住我隔壁,你住吗?” 周围吃瓜群众先是一愣,意识吃到了惊天巨瓜,不由得“哇”了一声。 “这么劲爆的吗?都登门入室见过父母了?进展这么快的吗?我们还是未成年啊……卧槽够禽兽,我喜欢!” “刺激!” 顾疏桐显然也想到哪个方面去了,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你要跟她一起回家是吗?那好,我们今天要练4x100,她得留下,你先回去吧。” 宋嘉鱼跟在叶叙白身后,不解地“啊”了一声。 同一时间,教室里正在打扫卫生的周小意也一样“啊”了声,打开窗户问顾疏桐:“今天不是说好没有训练吗?” “现在有了。”顾疏桐暗地里瞪了她一眼,说着就要把叶叙白身后的宋嘉鱼强势拽过来。 宋嘉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猛地拽了一把差点栽倒,与此同时,叶叙白也拽住了她的另一条胳膊。 她夹在两人中间不明所以。 “想要带走她,问过我意见了吗?”叶叙白语气冰冷。 顾疏桐张了张口:“你……” “不要总仗着自己是体育委员就对她颐指气使,今天到底有没有训练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她心软放过你一次,但我不会放过你第二次。”叶叙白黑目蒙上一层冷意,忽地上前一步。 强大的气场逼着顾疏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神色慌乱。 叶叙白嗤笑一声,松开宋嘉鱼的胳膊转而圈住她的手,又像是想起什么,扭头补充道:“对了,既然你那么喜欢训练,那你今天就去操场跑50圈吧。” 他瞥向窗口的周小意:“你看着她,她要是没跑完周一你就不用来上学了。” 语罢拉着还在走神的宋嘉鱼就淡然离去。 宋嘉鱼怔愣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却停留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小麦色的大掌和少女纤细白嫩的小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在此时又显得无比和谐。 “啊……关我什么事。”周小意叫苦不迭,整个人像吃了黄连一样。早知道自己就不在这看戏了。 而顾疏桐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眸有一抹愤恨之色。 这边叶叙白和宋嘉鱼下楼走到停车棚,看她呆滞的神色,他忍不住蹙起眉头问道:“你难道就不会反驳吗?” 宋嘉鱼未语,还在走神。 叶叙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触及到两人相牵的手时忙松开她背过手,而后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反驳?”宋嘉鱼歪了歪头,重复了一遍。 “对,告诉我,你刚刚想跑步吗?” 宋嘉鱼摇了摇头。 “那你之前想报名运动会吗?” 又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拒绝?你就只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是等着别人欺负你是吗?”叶叙白道。 “可是……”宋嘉鱼低声道:“我…我没有理由呀,如果我拒绝了她惹她不开心,她会更讨厌我,况且她说的也没有错,为班争光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 “理由?我就是理由。”叶叙白说这话时语气自信而又强大,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凭他的家世,确实足以支撑他说出如此狂妄嚣张的话。 宋嘉鱼显然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地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只好换个方式问:“那你答应她了,她喜欢你了吗?” 好像……没有。 宋嘉鱼轻抿了下樱唇,又道:“可是拒绝了她,她会不开心,而且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她……” “那你答应她了,我不开心。”叶叙白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自己现在仿佛争宠的傲娇少年一样,不自在地拧过头推车:“算了,你别说了,我们……” 话未说完,便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拽了拽。 他蹙眉回头望过去,就见宋嘉鱼踌躇地盯着他,磕磕绊绊道:“那、那我以后拒绝她,让你开心。” 叶叙白没反应,她以为他是不相信,连说了两遍,最后还强调道:“真的!” 叶叙白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扭过头:“骑车回家吧。”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上扬的弧度却暴露了他的愉悦。 这还差不多。 宋母说到做到,周六的时候真带宋嘉鱼去买了手机,只不过是一部除了打电话发信息什么都不能用的老年机,就只是让她每天放学和家里打个电话。 宋嘉鱼早就有所猜测,所以倒没什么好失望的,只不过中午的时候却被带到了叶叙白家。 “妈妈,我们今天要在叶阿姨家吃饭吗?”她问道。 “对,前两天你叶叔叔回来了,你叶阿姨让我们今天去她家吃饭。”宋母笑吟吟进了叶母家。 叶母早就在家等了她很久,迫不及待迎上前让她们坐到沙发上。 他们两家虽然紧紧相邻,可这屋内的装饰却是截然不同,叶叙白家是欧式精致风,从明亮的大理石到精致的水晶吊灯,富丽而又堂皇。 空调吹送着凉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果味香甜,地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毯,一切的一切无不彰显出主人的高贵和优雅。 和她家完全不一样呢。 宋嘉鱼小小声地“哇”了一下。 “老叶,你看看谁来啦?”叶母推了推沙发上面无表情品茶的男人。 他应该就是叶叙白的父亲,两人看起来很像,特别是那淡漠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果然,叶父点点头,放下茶杯,对宋母道:“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在十几年前呢,你和小雪一样,还是那么年轻。”宋母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笑吟吟道。 “我今天特意让保姆给你炖了你最喜欢吃的东坡鱼,一会你可要好好尝尝。”叶母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会做饭啊。”宋母看了看她如少女般白皙葱茏的芊芊十指,又无奈道:“也是,你这双手就应该当做收藏品珍藏。” 谈笑间,保姆已经把菜端上来了,宋母扫了一圈客厅,问道:“大宝呢?” “你说他啊,今天一上午都没见他下来,可能还在楼上睡懒觉吧。嘉鱼,能麻烦你帮阿姨把他喊下来吗?上楼左拐第一个房间就是他的。”叶母柔声对宋嘉鱼道。 “哦哦,好的。”宋嘉鱼站起来去楼上喊叶叙白。 可是推开房门却空无一人,他的房间风格很简洁,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头,阳光倾洒在书架上,隐约好像看到一本漫画书,宋嘉鱼刚跨进去一步想要仔细看看,身后便传来声音。 “你在干什么?” “啊?”宋嘉鱼扭头便愣在了原地。 今天的叶叙白格外与众不同,平日里因为学校要求必须得穿校服,而今天他却穿着蓝色条纹衬衫,袖边随意地半卷露出纤长的手腕,牛仔裤勾勒出他修长笔直的双腿,矜贵而又淡雅。 脚上的居家拖鞋又驱散了他的几分淡漠,他桃花眼微微上扬看向她。 “阿姨……阿姨让我喊你下楼吃饭。”宋嘉鱼一时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她今天穿得也很漂亮,淡黄色碎花小裙,娇娇小小,更衬得她仿佛人间芭比,乖巧又精致。 “走吧。”叶叙白微微颔首抬步下楼,走到一半发现她还站在原地,不禁回头问:“还愣着干什么?” 宋嘉鱼忙回过神紧跟在他身后。 菜都已经上齐了,叶父叶母坐到一块,宋母则在叶母对面坐着。 宋嘉鱼很自觉坐到了自己妈妈身旁,叶母则拼命给自己儿子使眼色,让他坐在宋嘉鱼身旁。 叶叙白视若无睹,在宋嘉鱼对面落座。 “嘉鱼,多谢你帮阿姨把大宝叫下来,来,多吃点。”叶母笑容亲切地帮她夹了块肉,桌子底下的腿则推了推叶叙白,让他也跟着学。 叶叙白无奈,只好也夹了块鸡腿放到宋嘉鱼碗里。 后者受宠若惊,忙道:“谢谢。” 然后沉默地开始埋头吃饭。 叶母笑容越发亲切了,她道:“对了,听说你给嘉鱼报了晚自习?晚自习放学回来天都黑了,她一个小姑娘不怕出什么事吗?” “我给她买了手机,放学她就会联系我了。”宋母道:“况且她现在的成绩……我平时上班又顾不过来,还不如让她在学校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学习,也能节省时间。” “原来是这样啊。”叶母若有所思。 “对,要是她能像你们家大宝一样,次次考年级第一,我也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宋母道。 叶母突然道:“要不然这样,我看大宝他最近也没什么进步的,干脆让他和嘉鱼一块上晚自习,这样两个人放学回来还有照顾。” 年级第一,确实没什么可进步的了。 “阿姨,不用的,我妈已经给我买了手机,我自己回来也可以的。”宋嘉鱼连忙道。 “这多麻烦了。”宋母也道。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叶父语出惊人:“不麻烦,这不是大宝‘童养媳’吗,就该他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叶父:不愧是我儿子,眼光跟我一样好。 第十五章 童、童养媳? “咳咳……咳咳咳……”宋嘉鱼被饭菜一呛,小脸胀红地咳嗽着。 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叶叙白迅速站起来倒好水递到她唇边。 她忙不跌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喉间卡着的东西被缓缓冲了下去,这才感觉如获新生。 叶叙白一边蹙眉轻拍着她的背一边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是他的动作太过自然而然,宋嘉鱼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然而一旁的叶母却是看着两人笑容意味深长。 她的儿子她最了解,哪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除非…… “就是,吃个饭都能噎着。”宋母陡然出声打断两人和谐的氛围,接替叶叙白替自己女儿拍着杯顺气:“谢谢你了啊,大宝,你快回去坐着吃吧。” 叶叙白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谢谢啊。”宋嘉鱼放下杯子抬头对他笑了笑。 氛围逐渐有些冷淡,叶母推了一下.身旁的叶父,打着圆场:“你刚刚乱说什么呢,孩子们才多大啊,什么童养媳。” 说起来这个,宋嘉鱼又觉得想咳嗽了,小脸上温度一直没下去。 “咳,是吗?”叶父顺着自己媳妇儿给的台阶下:“那是我记错了吧。” “小时候确实提过一嘴娃娃亲,不过他们现在才高中,当务之急是高考,还是要好好学习。”宋母道。 “阿姨说得对,等周一我就跟班主任说上晚自习的事。”叶叙白道。 其实之前他就已经相当于跟宋嘉鱼一起上晚自习了,只不过没有跟老秃正式报备而已。 宋嘉鱼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既然如此,那我们家嘉鱼就麻烦你了。”宋母打断她的话道。 “妈妈……?”宋嘉鱼不解看向她。 “你们一块学习是好事,你看看人家大宝次次年级第一,你多跟人家学学。”宋母道,“没事的时候多向人家请教请教,多接触,万一哪天真沾光开窍了,你感激人家还来不及呢。” 什么叫沾光开窍了啊。 “你说的我好像一个傻子一样……”宋嘉鱼不满地努嘴。 宋母却反问:“难道不是吗?” 众人哄堂大笑,女孩子家脸皮本来就薄,宋嘉鱼脸蛋更是羞成了红苹果,娇艳欲滴,她紧咬着下唇,干脆埋头愤力吃饭。 叶旭白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她羞怯的表情,缓缓道。 “确实有点笨。”然后在她恼怒的目光下应对如流改口:“……不过还有救。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她的。” 他这句话说得像是要岳母把自己女儿嫁给他一样。 宋嘉鱼没发觉,只轻轻“哼”了声,满意地夹了块肉吃。 他们家有保姆,确实不用自己刷锅洗碗,午饭后叶母为了给自己儿子制造机会,拉着自己的老闺蜜又聊东聊西,叶父还有工作要忙则去了书房。 两位高中生坐一块倒是无所事事。 这时叶叙白去楼上拿了袋猫粮在她面前顿住脚步:“走吧。” “啊?去哪?”宋嘉鱼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他目光在她圆滚滚的小肚子上划过,挑眉留下了句:“喂猫。” 然后就先行往外走去。 他们家保姆做的饭实在是太丰盛了,好多都是宋嘉鱼喜欢吃的,她一时忍不住吃多了点,加上今天穿着的碎花裙有点收腰,站着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坐下来就堆积到一块了。 她脸一红,忙深吸一口气收了肚子小步跟上去。 这个时间点散步的路人还挺多的,宋嘉鱼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叙白,轻咳一声别扭道:“其实……我平时吃得不多。” 在别人家吃到撑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啊啊。 “嗯,我信。”叶叙白没什么诚意地点头。 宋嘉鱼:“……”我差点就信了呢。 请您先把您嘴边的笑收收再说这句话好吗! 两人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小胡同里,不过这次角落并没有群聚的猫,不仅如此,在来的路上也没有看见一只猫影。 宋嘉鱼刚想说“不巧”,就听见叶叙白吹了声口哨,而后云淡风轻地屈膝蹲身开始往地上倒猫粮。 她疑惑道:“这边都没有猫咪,你怎么还……” 话未说完,就见刚刚还安静不已的墙头接二连三冒出猫咪,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下来抢食。 而她之前看见那个小黑猫是最晚来的,也并不像其他小猫那样猴急,宛若高贵的王子般优雅跃下墙头慢条斯理在叶叙白面前顿住脚步。 “喵。”它舔了舔粉色的爪子,姿态高傲,仿佛在说—— 还不快给本王上餐。 宋嘉鱼被他丰富的戏瘾逗笑,同时又忍不住推了推叶叙白:“你看,它的爪子居然是粉色的。” 叶叙白单独给它倒了猫粮,而后腾出手轻挠着它软乎乎的下巴。 小黑猫脸上还是一派傲娇,口中却诚实地发出舒服的“咕噜噜”声,仿佛能让他挠下巴是多么纡尊降贵的事。 这本是人猫和谐极为美好的一幕,却被宋嘉鱼一声兴奋地嚷嚷打破:“它好可爱啊!” “可爱?”他挠下巴的动作一顿。 小黑猫不满地“喵”了一声。 这仆人怎么停了? “对呀,外表那么高冷,爪子却肉嘟嘟的,还是粉色的,这也太可爱了吧!”跟你好像。 宋嘉鱼没敢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以前叶叙白只觉得这只黑猫还算看得过眼,虽然傲娇也不防止他对它有几分偏爱,只不过现在…… 他眼眸一眯,看着宋嘉鱼激动的神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它碍眼。 秉承着“自己不高兴,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原则,他蓦地将小黑猫抱起凑到她脸前。 “这么喜欢,那你抱抱啊。” “喵喵喵!”小黑猫有些不情不愿地叫了两声。 宋嘉鱼吓得后退了一步:“我?我还是算了吧。” 从小宋母就给她灌输野猫野狗很危险的思想,一不小心就会上来给你一爪子,到时候她就会变成它们的同类失去神智被锁到房子里。 虽然长大了点学了生物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阴影仍旧存留在她心中。 虽然听不懂人话,但它看得懂肢体动作啊!这个女人是嫌弃它吧!是吧是吧! 这下小黑猫也来气了,“喵喵”着主动伸出猫爪要让她抱。 宋嘉鱼还是有点抗拒,叶叙白仿佛看穿了她的心理想法,道:“你抱抱它,放心,它不会随便乱抓人的,看他多喜欢你。” “喵~”小黑猫配合道。 它的金色双瞳滴溜溜盯着你,直教人心都化了,宋嘉鱼不仅有些动摇。 “真不抓人?” “真不抓人,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眼见她还在踌躇,叶叙白直接把小黑猫放到她的手上。 宋嘉鱼身体陡然紧绷起来,强忍着心理抵触没把它扔出去,但浑身寒毛都竖立起来了,屏住呼吸和它大眼瞪小眼。 叶叙白看她胆小的模样忍俊不禁。 “你还笑!”宋嘉鱼杏目瞪他。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比小黑猫更像炸毛的猫。 他假装收敛了笑意,无辜地摊手:“你看,我就说它不抓人吧。” 非但不抓人,还亲切地往她身上蹭了蹭,乖巧地奶叫着。 宋嘉鱼心里的抵触一下就消失了,又听叶叙白道:“你可以试试给它顺一下毛。” 小黑猫不像别的野猫,它似乎极爱干净,也不知打哪弄得水把自己洗的油光水滑,宋嘉鱼揉了揉,顺手极了,一点都没有她想象中的小疙瘩。 “这样吗?”她问叶叙白。 “对,还可以挠挠它的下巴。”叶叙白给她示范了一下,宋嘉鱼立马有模有样地挠了挠。 小黑猫从始至终都很乖巧,她似乎懂那些猫奴的快乐了。 试问谁不想有一只乖巧听话又黏人的猫主子呢。 “它真是太可爱了!”她忍不住再次赞叹。 叶叙白嘴角的弧度骤然消失:“哪里可爱了?” “哪里都很可爱啊,猫顺滑滑的,爪子肉嘟嘟的,还是粉色的,好想带回家养啊……” 还想带回家养。 可爱可爱可爱,什么都是可爱。 看着在她怀里装乖卖巧的小黑猫,叶叙白瞬间觉得更刺眼了,脱口而出道: “有我可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你居然妄图跟奶猫比可爱?你也配!呸! 第十六章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他现在怎么那么像是后宫里争风吃醋的小贵妃。 叶叙白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不给你抱了,把它给我。” “啊?可我还没抱够呢。”宋嘉鱼哀叹道。 好不容易享受到了撸猫的快乐,她有些依依不舍,眨巴着大眼睛试图唤起他的同理心。 可惜叶叙白向来没那玩意,视若无睹地从她手中抱回小黑猫。 宋嘉鱼满是不情愿,可又不敢反抗,只轻抿唇角低头沉默盯着自己的脚尖。 这时突然有一只花猫放弃抢食走到她脚边,轻轻蹭了蹭她的帆布鞋。 “喵~” “是要我抱抱吗?” 有了小黑猫的前车之鉴,她对猫咪也没那么抵触了,于是笑吟吟地蹲下来将它抱起来。 刚开始一切都正常,可就在她把它抱到怀里的那一刻,只见它猝不及防地露出尖锐的爪子。 叶叙白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一道刺眼的银光闪过。 “啊!” 附近的防疫站里。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点,这里只有一个值班医生,他们进来时她还在午休。 “医生,她被猫抓伤了,麻烦您来看看这个严重不严重?需要打针吗?会不会被感染啊?影响她之后胳膊的行动吗?”叶叙白一串话下来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医生听他语气这么焦急,还以为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伤,结果拉开宋嘉鱼的衣袖一看。 伤口不足一厘米。 就只是破了层皮而已。 “……”她无语凝噎:“你觉得呢?” “她是被野猫抓的,请你赶紧帮她处理一下。”叶叙白拧紧了眉心,搀扶着仍旧没从惊慌中回神的宋嘉鱼道。 “行,我知道了。” 医生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找来酒精让她坐下给她消毒。 宋嘉鱼终于逐渐回过神来,她的第一反应是:“医生,我不会死吧……” 说着眼里就盈了一汪泪。 医生:“……” 可算知道那个男生师承何处了。 就在这时,防疫站里突然又轰轰烈烈闯来一行人,那些男生头发一个个染得五颜六色,最前面那个还焦急扶着一个手淌血的刀疤男。 “医生,医生呢?我大哥手受伤了,还不快出来给我大哥包扎!”他大声嚷嚷着,一把推开叶叙白。 叶叙白微微侧身躲开了他的手,男人低头看见给宋嘉鱼擦酒精的医生眼睛一亮,粗暴地拽住她的胳膊:“医生,你先看看我大哥!我大哥他胳膊被酒瓶子砸了,玻璃全扎进去了,你快帮他看看!” 他大哥指的应该就是刀疤男,玻璃渣倒没看见,但他手腕以下确实全都是血,还在往地上滴,看上去分外狰狞。 宋嘉鱼有些不适地挪开了眼,叶叙白状似不经意地侧跨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但同时也拦住了混混们的前路。 “就是,快给我们大哥看病!” “还愣着干什么啊!没看见人命关天吗?我们大哥出事你付得起责任吗?” “我们大哥要出事了,你这小卫生所我都给你砸了!” 混混们吵吵嚷嚷,医生只冷静道:“这里是防疫站,你们来错地方了,卫生所在另外一个小区。” 然后拂开男人的手将棉签扔到垃圾桶里,起身去内屋准备疫苗。 “诶你这老娘们,别给脸不要脸!快他妈滚回来给我大哥包扎!”男人蛮横地上前想要把她拽回来。 拳头还未落下,便被叶叙白擒住了手腕。 四目相对,男人凶神恶煞,暗暗加大了力气和他较劲,叶叙白却一派云淡风轻不动如山。 “你找死!”男人咬牙切齿。 叶叙白懒懒掀了掀眼皮子,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你他妈知道我们是谁吗?得罪了我老大,你怕是不想活了吧?你……” “二胖,住手。”一直沉默不语地刀疤男虚弱出声,“我们去其他地方。” “大哥!” “走!”刀疤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二胖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是”,临走之际还给了叶叙白个恶狠狠的眼神。 给他等着! 经过这一茬,宋嘉鱼也暂时遗忘了被猫抓的惊吓,从他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望着混混们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忧地轻拽了下他的衣角。 “嗯?”叶叙白扭过头来睨她。 “不会有事吧?”她问。 “怎么,你担心我?”叶叙白挑了挑眉,眸子波光潋滟。 宋嘉鱼实诚地点点头:“嗯,早知道刚刚我就给他们让出来位置了,那个人确实受伤挺严重的。而且看起来也……不好惹。” 她双眸中的认真逗笑了叶叙白,他弯腰缓缓凑近她,就在她愣神期间忽地食指微屈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下。 “啊。”宋嘉鱼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不满道:“好疼,你干什么呀。” “还知道疼啊,那还知不知道我是谁?就他们,也配值得我挂心?小奶糖,你看不起谁呢?”叶叙白双手抱臂扬了扬下巴,满是不屑道。 “我不叫小奶糖。”宋嘉鱼小声反驳道。 “好了,进来打疫苗吧。”医生道。 宋嘉鱼没动。 “还不进去?是怕等会哭太大声被哥哥听见吗?”叶叙白好整以暇地倚在墙上,唇角勾勒出一抹揶揄的笑。 他面上的戏谑惹怒了宋嘉鱼,她宛若炸毛的猫咪蹭地站起来瞪他:“你说谁哭啊!我才不会哭呢!你别偷看我还差不多。” 她不说还好,一说他目光就若有似无地从她平面的某处飘过,然后歪了歪头,无所谓道:“那我还真没什么兴趣。” 宋嘉鱼:……更气了。 “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捂上耳朵背过去什么都不看,进去打针吧啊,乖。”他哄小孩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宋嘉鱼气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愤愤拂开他的手转身去了里屋,还把门给严丝合缝地锁上了,似乎真把他当贼似的给防了。 “阿姨,能不能麻烦您把窗帘也拉一下,一会儿侧着身给我打针,我怕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她故意加大了声音说给门外的人听。 ……又不是没看过。 那天在雨里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叶叙白嗤笑一声:“某人胆现在挺肥啊。” 都敢在他面前肆意编排他了,该说她勇气可嘉吗? 宋嘉鱼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有点太得意忘形了,想起他凶名在外,自己一会出去还要和他见面,忙悻悻噤了声不敢再造次。 生命苦短,她还不想走捷径。 医生从头到尾听完他俩的吵闹,将针拔.出来笑道:“小姑娘跟你男朋友真有趣。”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 “她才不是我女朋友。” 门内门外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传来。 医生微微一愣,而后失笑:“阿姨懂,你们小孩子害羞,怕被家长发现是吧,放心,阿姨是过来人,没有告家长的癖好。” 说着也不等她答复起身打开门去外面写药费单。 宋嘉鱼无奈,感觉血差不多流干了就将棉签扔掉,穿好衣服慢吞吞走了出来。 “……虽然只是破了层皮,但以防万一,你们一共要打五针,时间分别在三天、一周、十四天还有二十八天后,期间要注意卫生,伤口最好别轻易碰水。”医生边交代边将单子飞速写好了:“你们谁交钱?” 叶叙白走过来要从口袋里掏钱,宋嘉鱼忙拦住他:“我自己给就好了,多少钱?” “356。”医生道。 宋嘉鱼拿钱的动作一顿,窘迫地瞥了身旁的叶叙白一眼,讪笑道:“那个……阿姨,我能回家先拿一下钱吗?您放心,我绝对不是骗子,我家离这很近的,很快就回来。” 话音未落,叶叙白便将四百块钱放到桌子上,淡淡道: “不用找了,留着下次给她换进口的疫苗。” “那、那我回去就把钱给你。”宋嘉鱼道。 “不用。”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随便花你的钱呢。”她执着道。 “花你的跟我花的有什么区别吗?”叶叙白道。 “行了,小姑娘,就让你男朋友展示一下他的男友力吧,你再拒绝下去他就要哭了。”医生打趣道。 宋嘉鱼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铁骨铮铮的叶叙白。 阿姨,您对哭有什么误解? 她道:“阿姨,他真不是……” 看她一直在别人面前极力否认两人的关系,叶叙白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适,没等她说完便一把拽起她的胳膊往外走。 “走了。” “欸,我还没说完呢。”宋嘉鱼蹒跚了几步转眼便被拉出了卫生所。 “有什么好说的。”叶叙白冷冷道。 他松开她胳膊单手插兜往前走,宋嘉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突然态度这么恶劣,只当他是想起刚刚在卫生所里两人的拌嘴了。 “我回去就把钱还给你。”她跟在他身边小声道。 “不用,是我带你去见那些猫你才会被抓伤,这是补偿。”怕她仍旧一意孤行,他又补充道:“你要是强塞给我,那我就把钱全烧了。” 宋嘉鱼终于闭上了嘴,叶叙白以为她是被自己震慑住了,唇角微勾悠然自得地走在路上。 看着他愉悦的神情,宋嘉鱼嗫嚅片刻,还是没忍住低声道: “可是……烧钱是犯法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叶叙白(铁骨铮铮):你今天要是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哭给你看! 宋嘉鱼(无动于衷):……哦。 叶叙白:我哭了! 宋嘉鱼:哦。 叶叙白:我真的要哭了? 宋嘉鱼:哦。 叶叙白: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宋嘉鱼:请! 奶糖: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营养液和地雷都毫不留情地砸向我们吧! 叶大宝:不支持我就哭给你看! 古有铁骨铮铮王境泽,今有哭给你看叶大宝。 第十七章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弱智吗?”叶叙白道。 宋嘉鱼摇了摇头。 “很好。”叶叙白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我看你像个弱智。” 宋嘉鱼:“……” 他这是人身攻击吧!是吧是吧! 打架厉害了不起是吗!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服?”叶叙白眼眸一眯。 ……好吧就是了不起。 她恨不得将头摇成拨浪鼓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讨好地朝他扬起一抹笑。 “服,我服。” 看着她谄媚的表情,叶叙白轻嗤:“狗腿。” 然后便越过她大步往前走去。 原地的宋嘉鱼笑容逐渐扭曲,拳头都渐渐攥起。 叶叙白的声音又从前面传来: “还不快点跟上。” “好嘞!来了!”她带着甜美的笑小跑跟上他,“对了,今天这事你能不告诉我妈妈吗?” “为什么?”叶叙白道。 宋嘉鱼无意识地扣着手指,这是她纠结时常做的一个动作。 叶叙白淡淡从她身上扫过,也不催促,给足了她耐心开口。 “因为我妈妈不让我接近那些流浪猫流浪狗,她总是说它们不干净,要是今天让她知道我今天不仅抱流浪猫了,还被它抓伤,肯定……肯定又要吵我……”宋嘉鱼语气踌躇,毕竟亲口告诉同学自己怕挨吵这件事太为难了,“所以这件事能不能不让她知道?” “可以。”叶叙白微微颔首。 宋嘉鱼总算松了口气,不过转瞬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叶叙白同学,我能再问你一件事吗?” “说。”依旧惜字如金。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我说别人送的,你信吗?”叶叙白道。 宋嘉鱼下意识就想摇头,可脑海中却陡然浮现她转学第二天的早晨,在小胡同里看到他收“保护费”的那一幕。 “真的啊?” “对啊,别人白白送钱我为什么不要?”叶叙白一本正经地忽悠,还跟她进行观众互动:“换你你要吗?” 宋嘉鱼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忙摇了摇头。 “要……要不起。”她紧张地吞了口唾液。 开玩笑,那可是职高的混混们,不把她小命要了都得万幸,还要钱……她疯了吗? 要不起,她以为斗地主呢。 叶叙白被她这胆小如鼠的模样给逗笑,食指微屈轻敲了她脑壳下。 “逗你的,那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殊不知他这句话传入宋嘉鱼耳中比刚刚还不可靠,一想到这些钱是他收“保护费”得来的,宋嘉鱼就惶恐不安,更加在心下肯定了还钱的想法。 平常宋母并不克扣她的零花钱,加上买完猫窝还剩下的那些压岁钱,只要平常再攒攒,应该能在五针疫苗打完后全部还给他。 再次路过小胡同的时候,她身体下意识远离了那个角落,生怕再冒出只张牙舞爪的猫来抓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那只猫会突然抓我啊,我也没做什么啊,而且还只抓我……”宋嘉鱼小声嘟囔,偷瞄了眼另一位在场人士的背影。 就在这时,叶叙白陡然顿住了脚步,低头没看路仍旧在纠结那个问题的宋嘉鱼“咚”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泪水瞬间盈满了泪眶,她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抬头望向他,娇声道: “你停下来干什么?” “就撞了我一下,就哭了?”叶叙白轻嗤,“娇气包。” “你!”宋嘉鱼没想到他非但不道歉还嘲讽自己,不仅怒从心头起,然后做了自己此生最大胆的一个动作—— 趁他没注意一踮脚猛地用自己的脑袋撞向他的。 “嘶——” 她个子太低只撞到了他的下颚,但这也够他受的了,叶叙白捂着自己的下巴面色扭曲了一瞬。 “宋、嘉、鱼。”他一字一句仿佛从后牙龈里挤出来的。 “就撞了你一下,就生气了?”宋嘉鱼有模有样地把他的话如数奉还给他,轻哼道:“娇气包。” 看她洋洋自得丝毫没有愧疚的模样,叶叙白太阳穴青筋凸凸地跳,最后忽地怒极反笑。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那只白猫只抓你不抓我吗?” “你知道?”宋嘉鱼问。 “你过来。”叶叙白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就告诉你。” 宋嘉鱼直觉不好,偷偷想转身溜走,叶叙白却仿佛洞悉了她内心所想般,眼眸一眯,郁气沉沉的威胁声传来: “你敢走。” 宋嘉鱼步伐一顿,只感觉后背无端冒出一股凉气,仿若被野兽盯上了汗毛倒立,毛骨悚然。 “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回去我就把你随便抱流浪猫还被抓的事告诉阿姨。”叶叙白道。 “你你……你刚刚明明答应我的!”宋嘉鱼杏目圆睁控诉他。 “哦,那我现在又反悔了。”叶叙白摊手,一脸淡然处之,“还不快点过来。” “无耻。”宋嘉鱼小声愤愤道,却还是不得不迫于他的淫威磨磨蹭蹭走到他身边。 叶叙白唇角微勾:“把耳朵伸过来。” “干嘛。”宋嘉鱼握了握拳,侧耳凑近他。 “你啊……”他垂首在她耳边吐气,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找了男朋友就知道了。” 宋嘉鱼还没思考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抬手就给了她个爆栗。 “啊,疼!” “这就是你造反的下场。”叶叙白嗤之以鼻,“娇气包。” 宋嘉鱼愤懑不平地捂着被他打过的地方,敢怒不敢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却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周一上学升完旗两人都没有一句交流,这节数学课老秃留了小组作业,眼见别的小组都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一群学霸又开始围着讲题。 唯有他们这个小组依旧冷冷清清。 宋嘉鱼瞥了眼身旁不知低头在写什么的叶叙白,小小声“切”了一声。 她自己也能做好! 就在她撸袖子准备埋头做卷子时,裤脚突然被人轻踹了下,没等她反应过来,卷子上忽然多了张另外的卷子。 奇怪的是,这张卷子半面都是空白的,只有一道题被写满了答案。 宋嘉鱼以为他是要自己帮他写作业,语重深长地孜孜教育道:“虽然你成绩很好,但只有天赋而缺乏锻炼,也迟早会被勤奋的人给替代的。” “……”叶叙白莫名其妙地瞅着她:“你在瞎说什么?” 宋嘉鱼觉得他是明知故问,可迫于他的淫威又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只好轻咳一声,道:“你放错地方了,这是我的位置。” “我知道,就是给你看的。”叶叙白指尖点了点自己写过的那题,面色颇有些骄矜。 他以为宋嘉鱼看完他的卷子会一脸感动地看着他,却未想她连看都没看硬邦邦将卷子推了回来。 “不看。” 那天他给她爆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脑门到现在似乎还有余痛,就想让她这么轻易原谅他。 没门! “你再说一遍?”叶叙白眼眸半眯,带有压迫性地盯着她。 宋嘉鱼:“不……” “三、二……”叶叙白伸出三根手指倒数。 “……看怎么行呢?看,我看!”宋嘉鱼迅速转变立场,将卷子重新拿回来仔细看了遍那道题。 然后发现…… 这居然是自己那天一直没听懂的学霸们聚堆讨论的题。 那个时候她把叶叙白惹生气了,想跟他进行小组间的讨论他也不理,是以她只能去听学霸们讲题。 可人家一点就通,第一步讲完直接跳到第三步了,她知识量储备为零地去了,又知识量为零地回来了,全程啥也听懂。 没想到叶叙白居然记到了心里,还为她这么详细地写出过程。 宋嘉鱼心里的那点闷气瞬间烟消云散,刚想忸怩对他道歉,上课铃声陡然响起,走进来的语文老师让他们拿出精英套卷。 那是上学期就买的卷子,刚来不久的宋嘉鱼自然没有,别人都往外掏套卷时,唯有她尴尬地一动不动。 叶叙白把自己的套卷往她那边挪了挪。 “看我的吧。” 他的套卷可真是一片空白,比他的脸都白,宋嘉鱼将套卷放到两张桌子中间,尽量一人一半。 “我能在你卷子上写字吗?”她轻声问。 叶叙白颔首。 语文课他就没有认真听过的,原本准备直接睡觉,可望着她仔细的侧脸,忽地改了主意,小臂放到桌子上和她挤一块看卷子。 台上语文老师滔滔不绝,台下宋嘉鱼在卷子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谢谢。 叶叙白从嗓子里懒懒发出一声“嗯”。 老师越讲越快,且都是知识重点,宋嘉鱼再也没心思想其他,忙奋笔疾书。 这时骄阳已经高高挂起,她脸侧有些许碎发散落,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小巧的鼻尖渗出些许汗珠,朝晕透过窗户洒在她精致的脸蛋上,仿若为她渡了一层金光,美好得不可思议。 这一刻,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动作,唯有宋嘉鱼在他眼里清晰而又明亮。 老师讲的那题在他那边,可宋嘉鱼又不好意思把人家的卷子自私地拿向自己,于是只好尽量倾斜着身子往他那边偏。 两条胳膊不经意地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想到了什么,叶叙白耳根渐渐爬上红晕。 就在这时,宋嘉鱼没注意到自己倾斜幅度太大,眼见重心不稳连人带板凳就要以狼狈的姿势摔到地上,千钧一发之际,她下意识拽住了身边最近的物品。 “砰!” “刺啦——” 作者有话要说:某次夜里,奶糖小声啜泣:“你弄疼我了。” 叶大宝在她耳边勾唇:“那你不也很舒服吗?” 第十八章 一屁股摔到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可同时,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布料撕破的声音。 她刚刚……似乎、下意识拽住了叶叙白的裤子?! 她一点点转过僵硬的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叙白被撕了个破洞的校服裤。 然后抬首就和笑容诡谲的他视线相撞。 刹那间,天昏地暗。 宋嘉鱼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几乎窒息昏过去。 这般响亮的声音自然惹得全班同学的注目礼,语文老师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讲题。 宋嘉鱼窘迫地手忙脚乱要从地上起来,俨然没注意到头顶的桌子,“砰”地脑袋就撞上了上去。 那可是铁,宋嘉鱼脑瓜子嗡嗡地响,一时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叶叙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实在看不下去,便举手站起来道:“老师,宋嘉鱼说她头疼,我现在就带她去医务室。” 语罢没等宋嘉鱼反应过来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跑。 “欸……”宋嘉鱼晕晕乎乎地跟着他,两人一直跑到了楼梯口才停下,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讷讷出声: “可是……我现在头不疼了啊。” 叶叙白:“……” “那我们现在回去?”他抬手指了指教室。 “不要。”宋嘉鱼回想起刚刚课堂上的尴尬,斩钉截铁地摇头。 况且现在离下课也没几分钟了。 叶叙白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答案,轻嗤一声似是嘲讽。 宋嘉鱼目光又自觉落到了他裤子破了个洞的地方,这个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刚好在让人一眼看清的醒目地方。 她脱下自己的校服:“要不然你先把我的衣服系上面挡挡?” 叶叙白目光落到她讨好的小脸上,轻哼:“你给我系。” 毕竟是自己犯的错,宋嘉鱼也不好意思忤逆人家这么个小小的要求,悻悻走上前将校服侧系在他腰间。 叶叙白坦然享受着她的服务。 就在这时,楼上陡然传来教导处主任暴跳如雷批评学生的声音。 “学校有明令规定禁止早恋,禁止男女不正常交往!你们把学校的八条红线当成死的吗?啊?!” “主任,我们不是,我们没有在谈恋爱,就是一块从那边回来而已。”女生小声辩解。 “从哪回来需要抱一块的?合着你们是连体婴儿呗?蹦蹦跳跳一块回来的?”主任讽刺道。 女生微不可见地轻点了下头,主任更是气得唾沫星子横飞:“老师眼睛瞎吗?!” 宋嘉鱼殷勤系外套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和叶叙白的距离。 ……对不起,有被内涵到。 刚在心里安抚自己只是为了弥补过错,清者自清,便又听见楼上传来对话。 “我就是不小心摔倒了,他拉了我一下,我们真没有……” “别给我这这那那的找理由!你们两个好好的课不上,偷偷跑到楼道里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们把学校当成什么?你家吗?!” 宋嘉鱼默默抬头和叶叙白对视了一眼。 怎么越听越像他们俩? 主任最后总结了句:“明天把家长给我叫过来!”然后将书一甩怒气冲冲地下楼。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她还没替叶叙白系好校服,千钧一发之际,宋嘉鱼不假思索地一把推开叶叙白。 后者差点被她神来一推摔到地上,勉强稳住身子后脸黑地抬起头。 主任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距离他一米处的宋嘉鱼若无其事地道:“主任好。” “嗯。”主任弯腰捡起地上的校服,目光在叶叙白身上打量了下,而后停留在破洞的地方。 他眉头紧皱:“裤子怎么回事?” “我……” 叶叙白刚想出言解释,便被他一脸“慈爱”地打断:“家里要出了什么问题就跟学校说,学校不至于连套校服裤都给不起,一会下了课去我办公室拿几条裤子,随便挑。” 叶叙白:“……” 谢谢,并不想。 “噗。”一旁憋笑的宋嘉鱼忍不住了。 主任把校服放到他手里,临走前看他的眼神还带有“怜惜”,叶叙白冷飕飕甩给罪魁祸首个刀眼,宋嘉鱼后背一凉,忙收敛了笑容。 “对不起嘛,刚刚手滑,我再给你系上。”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她小跑到他身前想再帮他系上校服,结果叶叙白把校服塞她手里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走。 直觉告诉宋嘉鱼自己又惹着他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怎么就忍不住呢! 但是……现在想想还是很好笑啊哈哈哈。 叶叙白一闪身回到了班,她却被拦到了班门口。 顾疏桐站在她面前:“刚好你回来了,班主任说让我们班里几个女生商量一下运动会加油稿,让写字好看的人集中写一下交过去,这样到时候容易被主持人选中加班级分。” “……哦。”宋嘉鱼踮起脚尖越过她想去看教室里的叶叙白,她却微微侧身状似不经意地挡住了她的目光。 班里其他几个女生也出来了,宋嘉鱼被她们带着到走廊处商量加油稿。 好在周小意也在,算是驱散了些许尴尬。 这边叶叙白回到自己座位,途经陈骄阳时后者大大咧咧对他打了声招呼,有些疑惑地问:“叶叙白,你裤子怎么了?怎么破了个洞?” “小狗咬的。”叶叙白面不改色道。 陈骄阳信以为真,道:“哇你家还养狗啊?什么品种的?连主人的裤子都咬,也太没良心了吧!” 叶叙白回想起见到主任就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撇清关系的宋嘉鱼,面不改色地微微颔首。 “是。” 是挺没良心的。 “是不是哈士奇?因为太饿了然后饥不择食,把你的裤子当做火腿肠给吃了啊哈哈哈哈哈……”陈骄阳被自己逗得捧腹大笑。 饥不择食? 叶叙白眼神闪了下,随后再次肯定了他的话。 “嗯,确实挺饥不择食的。” “哈哈哈……”陈骄阳笑够了把眼角溢出来的眼泪一擦,喘着气道:“哦对了,运动会你要报名吗?” 其实他也是随口一问,最近班里男生一见面就问这个,把他也带的顺口了。 “不……”叶叙白刚想拒绝,倏然间听到不远处两个男生嬉皮笑脸的讨论。 “得了吧你,什么为班争光,我看你是想在运动会上大出风头然后撩妹子吧。”男生挤眉弄眼地锤了他一拳。 跟他插诨打科的那个男生有点小帅,在他们这个年级也算是颇有名气,主要是因为他对每个女生都来者不拒,巧妙周旋在她们之间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通通保持着暧.昧的距离。 也就是这样,更引起某些女生的好胜心,每天都会有女生在跑操时故意装作鞋带开了偷偷跑出队来看他。 只听他“切”了一声:“我还需要用这种老土的方式来哗众取宠吗?你知道二班语文课代表吧?那身材,劲爆的一批,腰细的能掐出水来,她这次要担当她们班的拉拉队,超短裙的那种。到时候我轻轻松松短跑拿个第一,在她面前表现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哦~好啊你小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男生啐了他一口,“不愧是你,够禽兽。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咱班那个转校生宋嘉鱼,乖乖巧巧,精致得跟个芭比娃娃似的,看着就让人想捏,不知道被欺负哭是什么模样。” “卧槽,那还是个幼.女,你也下得去嘴?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你他妈比我还禽兽!就不怕她在你高潮的时候喊你声爸爸把你喊痿……” 话未说完,后背突然被桌子猛地砸了一下,他蹭地跳起来表情扭曲地捂住自己的脊椎骨,扭头就要暴躁地出口成脏:“我.操.你……” 话语在触及到面无表情的叶叙白时戛然而止。 叶叙白不紧不慢地收回踢桌子的长腿,一步步逼近他:“操谁?嗯?” “叶、叶哥啊。”男生立马收回了嚣张的表情,朝他笑了笑。 “你刚刚说操谁?”叶叙白眼眸半眯,目光又冷又冽。 “操……操.我,对,操.我。”男生目光飘忽,心虚地向自己身旁的好友求救。 好友也有点畏缩,但还是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他就是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叶……叶哥有什么事吗?” 平常叶叙白很少和他们有过交流,偶尔碰见也都是用“你”、“他”来替代,这还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一时不习惯,干脆跟着喊“叶哥”好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叙白抬脚就狠狠踹了他肚子一脚。 力度之大让好友接连撞翻了好几个桌子,狼狈的摔到地上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竟连痛呼都喊不出来。 谁都没想到他会倏然动手,班里同学都惊呆了,就连外面的宋嘉鱼她们注意力也纷纷被引过来。 男生忙过去蹲下来扶自己的好友。 “叶叙白,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叶叙白单脚踩在桌子上俯瞰着他们,少年精致的眉眼间满是不屑一顾:“以后管好你们的嘴,味那么大,臭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我看你们是想死。 -- 这本书会在周日(10号)入v,到时候v章评论都有红包,并且抽一位宝贝请她喝奶茶,么~ 这章评论也有红包。 第十九章 “没用的话就把它捐给有需要的人。” 说句话时他的神情太过不可一世和满满对他的鄙夷。 刹那间,男生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哗啦涌到脑袋上:“你!” 他恼怒地撸起袖子就想朝叶叙白抡过去一拳头。 千钧一发之际,陈骄阳陡然一拍桌子,把周围人吓得一个哆嗦,自己则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叶叙白身后道:“你想干什么?打架是吧?” 大概是没想到陈骄阳居然会主动站出来跟叶叙白一派,男生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这时被踹倒地上的好友站起来拦住了他:“没事,我没事,动什么拳头啊,别伤了同学和气。” 男生顺杆子收回了手。 “都是一个班同学,叶同学没必要把话说这么难听吧。”好友又道。 叶叙白压根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转身问身后的陈骄阳:“你刚刚说报名运动会,在哪报名?” “喏,就在他们那,顾疏桐把男生的报名表给他们了。”陈骄阳道。 “拿出来。”叶叙白对他们命令道。 男生虽不情不愿,却还是知道自己惹不起他,只得弯腰把桌子老老实实摆好然后掏出报名表。 “报名哪个?” 报名的话一个人必须得报两项,叶叙白沉吟片刻:“一百和二百。” 这两个刚好和宋嘉鱼的比赛时间错开。 男生动作一顿,颇有些幸灾乐祸道:“没了,只剩下一千五和三千了。” 叶叙白往他凳子上踹了一脚,声音没有起伏: “再说一遍?” 男生的好友忙推了推他的胳膊,让他别逞眼前的一时之能。 男生愤愤咽下这口气,然后浮夸地惊讶道:“哎呀,这里怎么还有个一百的空位,二百还有个!刚刚没看见,你说这不巧了吗呵呵。” “那还不赶紧填。”叶叙白居高临下地吩咐道。 他忍辱负重地把自己的名字分别从一百和二百中划掉换成了叶叙白,然后又默默在一千五和三千处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点也不难过,真的。 叶叙白这才重新回到了座位,全程目睹他是怎么让别人心(zhang)服(shi)口(qi)服(ren)的陈骄阳跟着他一块回去兴奋地问:“你刚不是不准备参加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他刚都看到他的口型了。 以前确实不准备参加,不过现在…… 叶叙白眺了眼窗外一群人之中最沉默的宋嘉鱼,而后抬了抬下巴:“为班争光,怎么,不行吗?你有意见?” “那哪能呢,没意见,当然没意见。” 开玩笑,刚刚他那凶狠的模样谁没看见啊,有意见他也得打得过啊! 陈骄阳连连摆手,又忽然哥俩好地拿自己胳膊肘怼了怼他手臂,挤眉弄眼:“我刚刚配合的你怎么样?叶哥?是不是特仗义!我的形象一下子雄伟起来了!” 他夸张地在空中比画了个高大的形象。 “就你?”叶叙白眼角上挑,嗤道:“算了吧,你不来我也能处理好。” “是是是,你能处理好,是我多管闲事了。”陈骄阳小声嘟囔:“怎么着不给我个面子啊。” 快到上课时间了,那群女生终于解散回班,宋嘉鱼和周小意一同回到座位上,他也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转身刚坐好时,背后骤然传来一道声音: “谢谢。” “啊?”他扭头望了一眼叶叙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憨憨一笑:“没事没事,我也早看他俩不顺眼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屁都敢放。” “什么嘴上每没个把门的?你们在说什么?”宋嘉鱼问。 叶叙白or陈骄阳:“没事。” 她目光不解地在两人之间徘徊,不明白这短短一小会他们之间的氛围怎么变得这么融洽。 陈骄阳无辜地摊手把头扭了回去,叶叙白则心情颇好地轻咳一声,问道:“你们刚刚去外面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让准备运动会加油稿,还有拉拉队的事。”宋嘉鱼一边找下节课的书一边道。 “你报名拉拉队了?”叶叙白回想起刚刚那两个男生讨论拉拉队都是穿着超短裙,什么都遮不住,拧了把眉心。 “我……” 她张了张口还未说完,就被他突兀地打断:“你不能报名!”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歪头问:“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叶叙白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他眼神闪了闪:“因为如果你报名的话到时候就要穿着超短裙,到时候万一吹来一阵风把裙子掀起什么的……” 他意有所指地往下看了一眼。 “你胡说什么啊!”宋嘉鱼小脸一红,羞怯难当地推了他一把,“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这种话……这种话……” 这种话是随便能说出口的吗。 “他们到时候只会比我更不要脸。男人最了解男人。”叶叙白扬眉,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所以听我的,把一切意外遏制在摇篮中,别报拉拉队。” 低沉的声线撩拨着宋嘉鱼的耳膜,她感觉耳朵痒痒的,不自觉躲了下:“说话就说话,你别理我那么近。” “近吗?到时候万一走光那些色中饿狼只会比我更近。”叶叙白持续不断地给她灌输恐吓思想。 宋嘉鱼实在被他逼得受不了了,敷衍地点点头:“那好吧。” 又小声嘟囔道:“反正本来也就没报……” “乖,听话。”叶叙白满意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揉得一团糟才肯收手,“哥哥不会骗你的。” “你算我哪门子哥哥啊……”宋嘉鱼努嘴低头嘀咕道。 “你说什么?”叶叙白问。 “没…没什么,我都听大宝哥哥的。”宋嘉鱼心虚地朝他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知道就好。”叶叙白再度伸手揉她的脑袋,眼眸眯起愉悦地享受手下乌发的顺滑。 这天下午有音乐课,他们破天荒地去了音乐教室,据说是因为学校过段时间要组织歌唱比赛,每个班都要参加,只有音乐教室有钢琴,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里上课。 他们这个时候,钢琴还是个稀罕物,这架钢琴看起来时间已久,但被保养得很好,除了最顶盖不知道被哪个熊孩子划了一道,平常还会用网纱盖住。 音乐教室并没有整齐的座位,大家全坐到最后自选座位,很多人都选择和自己的好朋友兴奋地坐一块,宋嘉鱼进去的时候还不知所措。 这时最中间的周小意对她摆摆手:“来这里。” 她越过其他同学略有些拘谨地坐过去,而她刚坐下,叶叙白就不疾不徐地过来了。 这位大佬一落座,周围的温度都顿时降了下来,四周的同学也没那么激动了,悻悻正襟危坐听老师说话。 “接下来我要唱的这首歌就是我们班要参赛的作品之一,我会先给你们唱一遍,你们感受一下调子的整体情感,然后我会一句一句地教你们唱,要是学得快的话剩余的时间我们可以做个小游戏什么的。”音乐老师道。 同学们听到后面瞬间精神抖擞:“好——” 音乐老师平常对自己的仪容仪表特别在乎,凡是上课都把头发打满了发蜡梳成大背头,他轻咳一声坐在钢琴前开始演奏。 第一遍听这个调子的时候,宋嘉鱼还觉得有些耳生,可很快她就跟着调调轻哼出来。 她的声线很好听,宛若黄鹂般婉转动听,旁边的叶叙白不由得微微侧目。 不过她声音很小,也只有他听见了。 大家都觉得这首歌无聊老土,没几人把它当真,宋嘉鱼却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还挺好听的……” 叶叙白眼波流转,刚想说什么之时,顾疏桐忽然弯着腰走到周小意身旁,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点点头又重复给宋嘉鱼。 宋嘉鱼先是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那边的钢琴,随后不得不点头跟她一起起身离开。 顾疏桐已经跟另外几个女生先出去了,叶叙白拦住宋嘉鱼:“要去干什么?” “顾疏桐说让我们去操场训练4x100。”宋嘉鱼道。 眼见运动会时间越来越近,留给她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所以她们更要争分夺秒去训练。 “我跟你们一起去。”叶叙白也想要站起来,就被她拉住手腕。 “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去操场是训练,跟音乐老师说过了,你……” “谁说我不是去训练了?我也是运动员啊。” 叶叙白起身去了外面,宋嘉鱼怔愣片刻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周小意拉了出去。 路上,叶叙白给了周小意一个眼神,后者很识趣地退位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宋嘉鱼慢吞吞跟在他身旁,看了眼他云淡风轻的神色,问道:“你也报名运动会了啊?” 叶叙白微微颔首“嗯”了一声,骄矜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哦。”宋嘉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哦?然后呢? 叶叙白等了好一会,一直都到要上操场了她还是没有下茬,微微蹙眉忍不住再度重复道:“我也参加运动会了。” “挺好的,为班争光。”宋嘉鱼看他面色不渝,奇怪地歪头问:“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当然是要你鼓励我啊!蠢。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77121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挺好的,为班争光。”宋嘉鱼看他面色不渝,奇怪地歪头问:“你怎么了?” 叶叙白刚想回她,就见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难道你也是被迫参加运动会的?” 可谁敢强迫他啊! 叶叙白:“……” 他意味不明地“呵”了声,加快了步伐上操场,很快就把她甩到身后。 宋嘉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不过她很快就没精力去想这些了,因为叶叙白在的原因,顾疏桐拼了命地带她们训练,就想着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可惜叶叙白全程盘腿坐在不远处的阴凉树下,拿拳头撑着脑袋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唯有宋嘉鱼从他身前经过时才会懒懒掀起眼皮子看那么一两眼,神色看起来很是不耐。 顾疏桐心底暗暗咬牙,不信邪地走过去要和宋嘉鱼换位置。 宋嘉鱼虽不解,但还是不得不找站到了最后一棒的位置。 然后顾疏桐就眼睁睁看着叶叙白从这个阴凉树下换到了另外一个离宋嘉鱼最近的阴凉树下。 无论她怎么竭力想表现自己,他都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在她又一次要和宋嘉鱼调换位置时,叶叙白忽然不耐烦地拧眉“啧”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到宋嘉鱼面前道:“训练到此为止。” 语罢拉着她的胳膊就要走。 顾疏桐怎么可能眼睁睁让他把她带走,当即走过去拦住他。 “不行,我们今天的训练还没有结束,我是体育委员我说的算。” “滚。”叶叙白对她向来没什么好态度,拽着宋嘉鱼就往阴凉树下走。 这般轻视的态度引得顾疏桐脸拉得都快到地上了,她不甘地攥起拳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阴凉树下叶叙白脱下校服外套让宋嘉鱼坐上去。 谁不知道他有洁癖,现在却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原则踩在脚下。 宋嘉鱼宋嘉鱼宋嘉鱼,怎么哪里都有她! 顾疏桐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他们,眸子里凝着一丝怨毒,连指甲何时掐进了肉里都没有任何知觉。 宋嘉鱼累得气喘吁吁,刚坐下就迫不及待拉开了外套拉链,额头渗出了晶莹的细汗,碎发凌乱地黏在上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叶叙白看着狼狈瘫坐在地上的她,冷笑一声:“活该。谁让你非要参加运动会。” 她还在拼命汲取呼吸,宛若一条濒死的小鱼,嗓子干渴无力,只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离她而去,哪还有空搭理他。 “喂。”叶叙白单手插兜若无其事地踢了踢她的小腿:“我也会参加运动会,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恭……喜?”宋嘉鱼从嗓子里艰难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仿佛漏洞的破风箱一样,她不适地清了清嗓子。 “还有呢?”叶叙白问道。 “……勇争第一?加油?”宋嘉鱼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道。 叶叙白脸色果然缓和许多:“然后?” 还有然后? “呃……” 宋嘉鱼卡壳了。 叶叙白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他冷飕飕地道:“除了口头表示加油,你在现场就没什么想法吗?” “现场?有……啊,我到时候肯定会去现场为你加油的!加油加油!”宋嘉鱼敷衍地比划着手势,一边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叶叙白这才感觉心里的郁气疏散些许,他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唇角勾起一抹笑:“这还差不多。” 见这位阎王终于不再随地释放低气压,宋嘉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又踢了踢她的小腿。 “记好了,你要是敢忘……”他眼眸一眯,眸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宋嘉鱼后背一凉,紧张地连话都磕绊了:“不不不……不敢忘!” 他怎么这么可怕啊呜呜呜。 “怂样。”叶叙白轻嗤,但他今天并没有再继续嘲讽她,而是心情颇好地下了操场,给她留了句:“记得把我校服带回去。” 校服?他的? 宋嘉鱼手忙脚乱地挪开了屁股,果然发现下面多了个校服,她的在身上,那这个就只能是叶叙白的。 她好像就跟他的东西杠上了一样,之前是雨伞,前几天是校服裤子,今天又来校服外套。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他的校服拍了拍上面的石子,又整齐叠好给他带上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转眼就到了运动会前夕。 叶母得知自己儿子也要参加运动会十分与有荣焉,当即欢欣鼓舞地托人为他定制了专门的赛服,还买了黑白相间的发带要求他比赛时必须戴上。 “妈,一场普通运动会而已,犯不着这么大张声势。”叶叙白道:“衣服你拿回去,我没用。” “怎么没用了?这里面可是包含了妈妈对你满满的爱和希冀!我还特意去找大师开过光了,穿上这套衣服你肯定妥妥的冠军。”叶母将衣服塞到他手里:“这里面还有嘉鱼的那件,你明天记得帮我顺带捎给她。” 叶叙白:“……” 谢谢,有被感动到。 耐不过自己老母亲的一腔热情,他只得接过并在第二天上学时给了宋嘉鱼。 宋嘉鱼刚开始还有些错愕,随后在听到是叶阿姨的举动便不再感到惊讶,将衣服塞到书包里和他一块骑车去学校了。 上完早自习后各班就要拿着板凳下操场集合了,各班有各班的位置,老秃在他们下去前再三要求他们不能乱跑窜班,还让他们拿着课本或是卷子下楼,不放过一分一秒的学习机会。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 “比你成绩好的人还比你努力,你们运动会都玩过去了,可借此抓紧复习想要在期中考试大放异彩的大有人在,你们一定不能放松警惕!除了运动员需要去后台检录,其余人一律给我留在原位上学习!” “知道了知道了。” 同学们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他,整颗心早就扑到了操场上面,随便找了本书便迫不及待下楼,唯有宋嘉鱼认认真真找出卷子拿着笔到操场上复习了。 中途有场陈骄阳的比赛,他报名的是跳高,恰好她写得有点累了,便想着过去为他加油。 叶叙白就跟在她身后。 他们去到的时候陈骄阳正在跳最后一次,只见他让裁判把高度调成了一米八一,这是前面所有选手从未尝试过的高度,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说他太狂妄自大。 “你觉得他能跳过去吗?”宋嘉鱼也不由自主问身旁的叶叙白。 叶叙白顿住脚步,闻言懒懒瞥了一眼,:“能。” 果然,话音刚落,只见陈骄阳借着助跑宛若一只敏捷的猎豹般轻松跃了过去。 一米八三,成功。 “好厉害!”宋嘉鱼不由得惊呼鼓掌。 叶叙白见不得她这幅没看过世面的样子:“这就厉害了?” “这还不厉害吗?”宋嘉鱼比划了一下:“他跳了那——么高!太厉害了。” “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叶叙白不屑地嗤道。 宋嘉鱼:“……” 说话就说话,干嘛人身攻击。 “切,说得跟你能跳过去似的。”她背对着他努嘴小声嘟囔道。 她并没有选择上前祝贺陈骄阳,而是转身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写卷子。 轮到叶叙白比赛时,他抬脚踢了踢她的板凳腿。 “喂,别写了,我要去换身衣服然后去后台检录,很快就该比赛了。” “啊?哦哦,那你一定要加油啊。”宋嘉鱼想了想,补充道:“我会去看你比赛的!”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去换衣服。 而宋嘉鱼看了看卷子上自己一直没攻克的数学题,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很快放下卷子去拉拉队找周小意要来一个拉拉球。 顾疏桐是体育委员,所以这边的事当然也归她管,看见她拿走个拉拉球后便出声道: “站住,你拿拉拉球干什么?” 宋嘉鱼脚步一顿,却罕见地没有回应她,而是无视她继续往前走。 “谁让你拿走了?拉拉球都是有固定数量的,你给我站住!”任是顾疏桐在后面如何气急败坏地喊都没引得她回头。 叶叙白参加运动会的消息早已传遍全校,不仅是同年级的女生来看他,就连高二高三的学姐也都闻讯兴奋地赶来凑热闹,一时之间跑道两旁人山人海堪比明星开演唱会,就连校卫都不得不过来维持秩序。 宋嘉鱼去的时候已经来晚了,好不容易一边道歉一边挤到第一排,可很快就被一个膘肥肉壮的女生给重新挤回第二排。 “那个……”她抬手小心翼翼戳了戳女生的肩膀:“这是我的位置。” “嗯?”女生粗声粗气,扭头一计刀眼飞过来。 宋嘉鱼吓得身体一哆嗦,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悻悻往其他地方找位置。 可前来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角落边缘,还是第二排。 这时叶叙白已经上场了,他穿着白色赛服,额头佩戴的黑白运动发带与之相映衬,干净而又清爽,俨然让其他选手都成了他的陪衬。 果然,自带光芒的人到哪里都是最拔尖突出的。 宋嘉鱼小小惊叹一声,前来观赛的女生花招百出,甚至还有举着荧光棒摇头打call的,她也赶忙举起手中的拉拉球在人群中一蹦一跳的,试图让他看见自己,告诉他自己如约来看他比赛了。 周围热闹非凡,叶叙白却面色矜冷,一双墨眸不停在人群中扫量,似乎是在寻找着谁。 终于,他的目光精准无误地锁定最角落举着拉拉球费力一蹦一跳的宋嘉鱼。 虽然只能看到半颗小脑袋,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宋嘉鱼恰好也踮起脚尖和他四目相对,她笑逐颜开兴奋地挥了挥手中的拉拉球,喊道:“我在这!” 叶叙白脸部线条微微柔和了几分,薄唇微启,无声地吐出几个字:“等着,哥哥把金牌拿下来给你玩。”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大宝哥哥最棒! 明天入v,【0点】更新万字大肥章,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 v章评论都有红包,并抽个宝贝请她喝奶茶,么~ ------------------------------------------- 下本《不许惹我!》求个收藏啊。 【简介】: 清北学神傅晏清不仅成绩拔尖,样貌还隽秀清雅,说话也斯斯文文。 而姜千遇是体育生中出名的大姐大,人美路子野,全校学生谁见到她都得给三分薄面。 就是这样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被抽签成同桌,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 姜千遇目睹他在小胡同里赤手空拳把一群大汉撂翻在地,眸中满是乖张狠戾。 傅晏清瞥见她穿着洋娃娃裙乖巧在商店门口当模特,闻人就甜甜喊“姐姐”。 他冲她眉梢微挑:“叫声哥哥听听?” 姜千遇:“???” * 回去后两人约定互相保守秘密,可傅晏清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仗着他们被分为学习小组就处处管着她,不仅要按时完成作业,上课不能睡觉、听MP3,就连球都不让她打了! 她忍无可忍,一拍桌向他扬起拳头,威胁道:“你要是再敢管我,小心我做了你。” 傅晏清却朝她微微一笑:“好啊,厨房还是床上?” 斯文败类学神男x貌美心野体育生 第二十一章 “等着, 哥哥把金牌拿下来给你玩。” 虽然他压根没有出声,但这句话还是隔着千山万水精准无误传入她耳中,宋嘉鱼微微一愣。 裁判已经吹响了口哨, 选手们蹲下做预备姿势, 只听一声枪响, 他们如疾风般飞驰而出,最遥遥领先的还是叶叙白。 原本短跑比赛的时间就很短,他轻松将一众选手甩到身后, 甚至在路过宋嘉鱼时还歪头对她单眼眨了下。 Wink…… ink…… nk…… k…… 刹那间, 全身的血液呼啦一声充斥到她的脑袋上, 宋嘉鱼宛若被人按了静止键似的凝固在原地不知所措。 前面的女生都快要幸福晕了,疯狂摇晃着自己好友的肩膀: “啊啊啊!我男神对我Wink了!那是Wink吧,是吧是吧!!” “胡说!明明是对我!” “是我是我!我好幸福呜呜呜, 我男神怎么那么苏啊!” 前面的女生争执不休,而她们身后的宋嘉鱼却面色酡红讷讷地抬手摁住自己如雷鸣般的心跳, 小声道: “那是……对我啊。” 语罢又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 眸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愉悦。 叶叙白无疑拿到了第一, 旁边的女生一涌而上将他包围其中,独留宋嘉鱼一人凄凉地站在原地。 她原本也想过去对他说声“恭喜”, 但看着诸多给他献殷勤的漂亮女生, 忽然怯了场, 轻抿了下唇将脚收回来准备转身离去。 叶叙白被无数女生簇拥, 他面色不渝,全身散发的寒气逼得那些女生不敢靠近,却挡不住她们的热情。 “男神你好厉害!不肯定累了吧!我给你带了水!” “我的我的喝我的!我可是饮料,比矿泉水可好喝多了!” “我的才好喝!” “我的……” 只见叶叙白越过她们便步伐轻快地直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众人目光不由得好奇追随着他的身影。 宋嘉鱼刚要黯然抬步离去,便蓦地被人拽住了胳膊, 随后是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走什么?没看见哥哥拿了第一吗。” “你才不是我哥哥!”她当即炸了毛回头反驳他。 众人看见他拉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精致漂亮的女生,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拼命安慰自己说不定是拉错了呢。 却见她们男神朝人家伸出另外一只手。 “什么?”宋嘉鱼问。 “水呢?我的矿泉水呢?”叶叙白排了台下把指向其他几位喝水运动员,理所当然道:“他们都有。” 别人都有关他什么事。 宋嘉鱼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没有。” 说完甩开他就要继续离开。 叶叙白眸色深沉冲着她离去的背影道:“宋嘉鱼。” 他声音染上几分凉意,绕是离他几步远的宋嘉鱼也感受到了他的不悦,不由得步伐一顿。 叶叙白脾气不好是众所周知的,而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女人居然敢当众忤逆他,众人幸灾乐祸的同时也不由得为她暗暗捏了把冷汗。 就在大家以为叶叙白要收拾她时,只见他薄唇微启,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哭给你看。” ……哈? 在场的人全都大跌眼镜,不可思议地瞪着叶叙白。 哭给你看? 这是那个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大魔王说出的话? 他不会被人魂穿了吧? 众人不由得目瞪狗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在所有人都觉得他跌破神格时,唯有宋嘉鱼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天他们去打疫苗卫生站阿姨说的就是这句话,他这是在威胁她再不回去就去她妈那打小报告。 虽然但是…… 宋嘉无奈又好笑地回到他面前,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没糖吃就耍脾气的小孩子。 “你真无聊。”她道。 “那你不也照样回来了。”叶叙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我的水呢?在哪?” “准备了,跟我来。”宋嘉鱼拽起他的胳膊一同回到她的座位上,她在旁边特意放了两瓶水,一瓶是她的喝过一口,另外一瓶新的是留给叶叙白的。 可现在就只剩下那瓶喝过的,另外一瓶却不知所踪。 “欸,我记得明明就放在这的啊……” 她疑惑地在四周找了下,叶叙白只当她是故意的,道:“装什么,我都看见了。” 然后拿起她那瓶水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他动作虽快却不粗鲁,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赛服被带了起来,露出一小截白皙强健有力的腰。 “那是我……”宋嘉鱼压根没来得及拦住他。 “嗯?”一直到喝了半瓶水后他才停下疑惑地看她。 晶莹的水渍遗留在他饱满的唇片上,莫名多了几分性感,宋嘉鱼双颊染上一抹绯红,一时竟不敢直视他。 她慌张扭过头看着操场的一片空地,磕磕绊绊道:“没、没事。” “不就喝了你瓶水吗,至于这么大意见吗,哥哥把金牌送你玩都没说什么。”叶叙白以为她还在意刚才的事,懒散道。 又是金牌。提到这个宋嘉鱼就忍不住较较真了,她盯着叶叙白很认真地道:“学校里的第一名是没有金牌的,只有印了校徽的保温杯。” 怕他想不起来,她还特意强调:“就是小卖铺二十块钱一个的那种不锈钢保温杯。” 叶叙白:“……” 在小崽子面前说错话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是金牌,你记错了。”他毫不犹豫道。 “可是我记得规则表上写的是保温杯呀,如果拿两个第一的话还会额外附送一个笔记本。”宋嘉鱼道。 “你记错了。”叶叙白再次笃定道。 宋嘉鱼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动摇:“是吗?但那上面明明是……” “我说是就是。”就算不是他也会变成真的。 叶叙白打断她,眼眸一眯威胁道:“怎么?你怀……” “叶叙白,你他妈居然真的拿了第一,牛逼!”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声音也传了过来,因为叶叙白身形高大完美遮住了宋嘉鱼,所以陈骄阳并没有看见他身前的宋嘉鱼,而是激动地飞扑到他背上,巨大的推力不由得让叶叙白往前跌了一步。 宋嘉鱼杏目圆睁望着面前袭来的高大身影,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额头上落了片冰凉的东西。 小蜜桃也被大掌抵住。 六目相对,皆是不知所措。 她茫然盯着叶叙白的胸膛,又抬眸望了望他背上同样表情凝固的陈骄阳。 尴尬,良久的尴尬。 终于,宋嘉鱼再也抑制不住喉咙里的尖叫: “啊——流唔……”“氓”字还没说出口,叶叙白手忙脚乱地下意识把矿泉水瓶堵到了她口中。 陈骄阳:“……” 宋嘉鱼:“……” 人做的事? “嘘!”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畏地对她吹气。 宋嘉鱼不适地偏了偏头。 瞧!瞧!他!干!了!什!么!蠢!事! 陈骄阳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手脚并用从叶叙白身上爬下来溜之大吉,再也不敢多停留一秒。 开玩笑,再继续留下去除非他是嫌命长不想活了。 班里同学大多去操场各个角落玩去了,一时之间原地竟真的只剩下宋嘉鱼和叶叙白两人。 宋嘉鱼羞愤欲绝地瞪着他,后者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也看见了,都是陈骄阳那小子突然冲过来我才不小心亲……咳到你的。” “唔唔唔唔唔!”那你倒是先放开我的胸啊! 叶叙白这才惊觉自己手下多了团柔软。 宋嘉鱼身材本就娇小玲珑,又整日穿着宽大的校服外套,将姣好的身材遮掩其中,他今日才发现她其实也不……小了。 叶叙白瞬间如触电般缩回手背到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耳根子悄然爬上一抹红晕,眼神闪了闪,竟连话都不会说了。 没了束缚的宋嘉鱼唰地拿出口里的矿泉水瓶,拿手指着他:“你……我……” “我…这……”叶叙白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罪掌,又发懵地看了看她,在氛围逐渐凝固时陡然灵光一闪,望向她真诚夸赞道:“挺大的。” 挺大的……挺大的……挺大的…… 这三个字宛若魔咒般缠绕在宋嘉鱼脑海中,什么大?哪里大?她脸红得能冒烟。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叙白猝然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想要解释,“我就是第一次摸,怕太尴尬……不、不是……” 他这简直是越解释越不靠谱的典型。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第一次摸?还怕太尴尬?这是人说的话? “你!臭流氓!你不要脸!” 宋嘉鱼气得快要自燃了,语罢猛地踩了他一脚,觉得不解气又狠狠推了他一把飞也似的逃走了,仿佛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一样。 叶叙白被她推得往后倒跌几步,小腿猝不及防撞到后面凳子的棱角处生生传过来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这才回忆起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绝世蠢话,他居然当着一个女孩的面评价人家的……! 他是疯了吗? 他错愕地凝视着自己刚刚犯错了的大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还有自己的唇,他指尖若有所思地轻碰了下,刚刚贴到她额头的感觉,似乎……出奇得好。 不不不!他在想什么啊! 叶叙白猛然攥紧拳头见鬼似的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抛之脑外。 而路人看见的就是他不知怎么先是给了自己几巴掌,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开始晃脑袋,仿佛中邪了似的。 路人:“……” 没救了,家属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开小号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缜密的大脑思维让他又回想了一遍刚刚的事,在确定自己犯了很大的错后缓缓垂下眼帘,屈膝矮身捡起刚刚扔掉的瓶盖,又将她的凳子和衣服统统摆好。 最后目光定格在她反复修改的卷子上。 旁边的草稿纸被写得满满当当,足以看出主人当时有多纠结,他抿唇沉吟片刻,拿起她的卷子和笔坐下来就开始答题。 他将每一题的详细过程全都写了下来,连对待自己的卷子时他都没这么认真过,平常他看一眼就立马解出答案了,哪还需要这些繁琐的过程。 不过……想到自己刚刚说得那些蠢话…… 他还是老老实实写完吧。 叶叙白颇为沧桑地叹了口气。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他终于将整张卷子全都写了出来,宋嘉鱼不知躲哪去到现在都没回来,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去找陈骄阳算账去! 这边陈骄阳在自己闯下祸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暴力女同桌。 他不是不知道周小意参加了拉拉队,却是第一次看见她穿短裙的模样,一双腿又细又长,许是因为刚给班里同学跳过舞打气,现在正气喘吁吁地用手给自己扇风。 远远望去,倒有点像日漫里的甜美女主角,可惜她一张口就瞬间破功:“你抽风来干嘛?” 所有的意境全都被打破,陈骄阳不仅咋舌走过去围着她转圈,夸赞道:“啧,卿本佳人啊。” “佳人?你说我?”周小意挑了挑眉,扬着下巴轻哼一声:“算你有眼光。” 紧接着就听他下一句话道: “奈何长了一张嘴。” “……”周小意本想抬脚朝他踹过去,半道又想起自己还穿着超短裙,于是转而用手上去就给了他背部一巴掌:“陈骄阳!你这条狗,吐不出象牙!” “嘶——”陈骄阳疼得龇牙咧嘴,“你这个暴力女!不要仗着我不打女人就得寸进尺,惹急了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啊?”周小意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瞪着他。 “我就给自己一巴掌!我告诉你,下次打人这种事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陈骄阳理不直气也壮地往自己脸上轻拍了一巴掌。 什么叫用着最强硬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这就是。 “噗。”周小意被他不要脸的行为给逗笑,终于摆摆手放过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想干什么?” “嘿嘿嘿,我同桌就是聪明。”陈骄阳凑近她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最后总结了道:“我告诉你啊,我绝对不是害怕叶叙白,你别看他平时不可一世的很,私下里见了我不还得乖乖喊哥,平常在班里我也就是给他点面子,他要……” 他牛皮吹得天花缭乱,差点自己都信了,却没注意到周小意的脸色越来越僵硬,她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叶叙白来了。” 陈骄阳只当她是在唬自己,嗤笑一声不屑道:“他来就来呗,他要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也得乖乖喊我……” “喊你什么?”背后传来阴嗖嗖的声音。 “哥啊!”陈骄阳得意洋洋,然后猛然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 “你你……你背后。”周小意颤颤抖抖地指了下。 陈骄阳抱有侥幸心理地一点点、宛若迟暮老人般扭过头,然后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叶叶叶叶叶叶……” “乖孙子,爷爷在呢。”叶叙白眼眸半眯,双手抱臂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听说有人要让我喊他哥,是吗?” “不是!怎么可能,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让我叶哥喊他哥?问过我陈骄阳意见了没!”陈骄阳一脸义愤填膺地道,“叶哥,不,爷爷!乖孙儿现在就替你收拾他去!” 他说着就想快步溜走,叶叙白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将他拦住,胳膊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小腿微曲抵住他的背将他反锁在操场的围栏上。 “偷袭我,还偷袭不偷袭我了?”叶叙白说着拽住他的头发令他被迫仰头看向自己:“不是喜欢抱人吗,你抱啊!” 陈骄阳被他锁得喉咙一阵干呕,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挣扎:“咳咳……错了,叶哥,爷爷,我错了咳咳咳……” 他想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小意,谁知道那家伙溜得比他还快,操场上早就没影了。 ……靠。 他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叶叙白道:“看起来你听不服啊。” “服,我服,我知道错了,求求您了,放过乖孙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胳膊拧不过大腿,陈骄阳当即立断地认怂了,“求您了,爷爷!叶哥!爸爸……欧巴!” 叶叙白被他最后那个称呼给恶心到了,一阵哆嗦终于松开了他,然后从兜里掏出卫生纸嫌恶地擦了擦手,仔细地连指缝间都没放过。 他甚至想把身上的赛服都给脱了,不过考虑到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还是忍了下来。 陈骄阳见他这样,又忍不住嘴贱道:“对我就这么嫌弃,你亲小鱼的时候可不见得有这么大反应。” 叶叙白见此直接踹了他一脚,不过他早有防备躲了开来。 见他还准备动手,他忙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 叶叙白眉心都快拧成一道川了,陈骄阳摸着自己发青的脖子,纳闷道:“不是,你都跟小鱼在一起了,不就亲了个额头吗,我也只是顺水推个舟啊,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谁说我和她在一起了。” 教室的宋嘉鱼同时和他异口同声道: “谁说我和他在一起了!” “你没和他在一起?”周小意比她还诧异。 “我们……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在一起。”宋嘉鱼眼神躲躲闪闪,嗫嚅道。 “那你脸红什么?”周小意问。 “我……那个……班里太热了,对,就是班里太热了,怎么不开窗啊哈哈哈。”她慌乱站起来走到窗边佯装开窗,头却一直不敢扭过去。 周小意缓步来到她身旁,意味深长道:“是吗?我还以为刚刚在操场……” “在操场什么?”宋嘉鱼道。 见她一脸惊慌失措如临大敌的样子,周小意不禁失笑,没再提这个话题,而是道:“没事,就是之前班里都传你就住他隔壁,而且你们两个还那么高调的一起上下学……” 简直像是赤.裸裸告诉别人他俩谈恋爱了。 “我确实住他隔壁啊。”宋嘉鱼点点头。 他们两家是邻居,叫做隔壁也没问题。 “……”周小意一时语塞:“他们还说你是他的童养媳,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童养媳也是真的。 宋嘉鱼双颊又开始泛红,垂下头小声道:“反正、反正就没在一起。” 她和叶叙白那个不可一世的阎王怎么可能在一起。 她不免又回想起操场上那个带着凉意的吻和某些尴尬的情节。 “哦,那好吧。”周小意状似相信了她的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后,宋嘉鱼终于平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鼓足勇气回到操场。然而刚到位置上她就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动过了,或者说是被重新收拾了一遍,卷子上也被写得满满当当,包括她之前不会的那道题的全过程也都被写了出来。 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向叶叙白请教问题的缘故,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的字迹。 她走上前将卷子拿起来翻了翻,只见在最后一题的末尾行云流水写着三个字—— “对不起。” 不远处,叶叙白倚在足球框边可怜巴巴地眨眼看着她。 宋嘉鱼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但她还是没选择跟叶叙白说话,包括上下学都特意避着他了。 叶叙白当然不会任事态这样恶劣发展下去,他在学校小卖铺的冰箱前驻足半晌,最后选了一瓶旺仔回到座位上。 “给。”他状似不经意地递给宋嘉鱼。 宋嘉鱼正在琢磨卷子,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向他。 叶叙白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就当是赔你昨天的水了,喝奶有助于小孩子长身体。” 殊不知他这句话传到宋嘉鱼耳中就是在嘲讽她身材不好,她脸色沉了下来:“哦,我不渴。” 然后就继续转头写卷子去了。叶叙白的手被尴尬晾在半空中,不明白她好好的说变就变。 他平日里也是心高气傲那一茬的,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碰了一鼻子灰,见她给自己脸色看当即也不干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爱喝不喝,不喝我自己喝。” 语罢打开那瓶旺仔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但他动作太激烈,反而被呛了一口:“咳…咳咳咳……” 宋嘉鱼无语地看着他一系列的蠢操作,嘴角抽搐好心给他递了张纸。 谁知叶叙白看了她一眼,然后粗暴地推开她的手,绷起脸凶巴巴道:“不需要。” “……哦。”她又把纸收了回来。 叶叙白还等着她再次求自己呢,结果没想到她就这么简单没下茬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别提他了。 他面色冷了几分,不耐烦地将板凳往后踢了踢坐下来,旺仔的甜味蔓延至他口腔各处,简直腻得牙疼。 可他现在要扔了它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于是只能干巴巴坐在座位上捏着这罐旺仔。 他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散发冷气,可怜的旺仔都快要被他捏成田崽了,周围的同学察觉温度越来越低,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搬着小板凳默默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唯有宋嘉鱼仿若毫无察觉似的雷打不动继续写卷子。 最终还是叶叙白先忍不住踹了踹她板凳腿:“你有不会的题吗?” 他们是一个学习小组,荣辱与共,教学员不会的题是他理所应当的。 叶叙白成功把自己哄住了,俨然忘了当初陈骄阳来找他问题时是多不耐烦。 “我……” 宋嘉鱼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他便一把从她手中夺过卷子。 “我知道你肯定有,过来,我给你讲。”他笃定道。 “可是我真没有。”宋嘉鱼道。 这张卷子刚好是老秃讲过的,基本上她都会,根本用不着人讲题。 “不,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没有!” …… 两人宛若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你来我往地吵架,谁都不甘示弱。 叶叙白:“你没有!” 宋嘉鱼:“我有!” “行,你有,你过来我给你讲。”叶叙白拍了拍卷子欣然应允。 宋嘉鱼这才发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想翻白眼又怕把他得罪,樱唇启了又合,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那是你智商太低。”叶叙白毫不留情地反击,“少废话,赶紧过来。” 宋嘉鱼不得不“哦”了一声,搬着凳子坐到他身旁。 叶叙白瞟了眼两人远的能养鱼的距离,眉心紧拧:“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养鱼呢?” 说着便起身亲自动手直接把她连人带椅子紧紧搬到了自己身旁。 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宋嘉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莫名觉得空气有些稀薄。 直到两人板凳对板凳严丝密缝,叶叙白才心满意足地想要拍拍手。 结果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那罐旺仔,又将其塞给宋嘉鱼。 “拿着。” 宋嘉鱼以为他是让自己扔掉,道:“不能浪费食物和水资源。” “所以才让你喝啊。”他理直气壮道。 宋嘉鱼:“……” “那我还是扔了吧。”她才不喝别人都口水。 宋嘉鱼当机立断站起来就想溜。 叶叙白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又硬生生将她按了回去,挑眉威胁道:“怎么?你嫌弃我?” “不不敢。”宋嘉鱼怯怯摇摇头。 “那就喝。”叶叙白居高临下睨着她。 “那个……其实偶尔一次浪费也没什么对吧,毕竟环境污染也不是一天造成的。”宋嘉鱼试图和他讲理。 “嗯?”叶叙白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危险,不容置喙道:“那你到底喝不喝?” 宋嘉鱼欲哭无泪:“我……” 突然,陈骄阳从那边匆匆跑来打断了他们,气喘吁吁道:“小鱼,马上轮到你们去后台检录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用不用换衣服什么的,顾疏桐让我来喊你。” 这下可算是彻底把宋嘉鱼从水深火热之中拉了出来,她如释重负地把旺仔重新塞回叶叙白手里。 “比赛,对,我该去后台检录了,我得先去换上衣服。”说着拿出叶阿姨准备的赛服就往器材室走。 离操场最近的就是器材室,运动员都是去那换衣服的。 “行,那你快去快回啊。” 陈骄阳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后背一凉,似乎被某些巨型猛兽盯上了似的。 “拿着。”叶叙白面色不善地把旺仔塞到他怀里,也没等他拒绝就阴沉转身跟着宋嘉鱼一起走了。 陈骄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 他又得罪他什么了吗? 这边宋嘉鱼没想到这位大佬会跟过来,眼见她都要到器材室内了,她忍不住委婉提醒道:“我要去里面换衣服。” “我知道。”叶叙白颔首。 ……所以你快点走啊! 可这位大佬仍旧没有表现出要走的意味,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宋嘉鱼心一狠干脆走进器材室,想着这样他就会走了吧。 但她到了器材室才发现这里的门不知怎么居然被拆了,这里一片凌乱,各种运动器材被摆放的随处都是,门外时不时会结伴走过去几人,窗外还能直接看到操场! 这不就相当于她随时都有被暴露的可能性吗! 叶叙白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状况,道:“你去那个角落站着,我把训练垫给你堆起来挡住你。” 宋嘉鱼虽有些踌躇,但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只得提着衣服走到最角落里。 叶叙白把那些训练垫折叠好堆到一块分别堆到她身前,很快就搭成了一个人工墙壁,除了垫子不够只能到她脖子那。 大功告成后,他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好了,换吧,我在这帮你看着其他人。”他说着转过身背对她,“放心,我没什么兴趣偷看。” 宋嘉鱼还是有些夷犹,就见他回头扬眉对她道:“怎么?难道你还记得那件事呢?”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她身上扫了一圈。 “谁记得那件事了!我早八百年就忘了好吗!”宋嘉鱼条件反射性地反驳。 “是吗?可我还没说是哪件事呢。”叶叙白摊了摊手,故作无辜。 望着他面上戏谑的表情,宋嘉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瞪了他眼,叶叙白忍俊不禁勾起唇,不再逗她。 “好了,我捂住眼睛了行吧。”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以证清白,“我去把窗帘拉上,你在里面赶紧换。” 宋嘉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从袋子里拿出赛服开始在这一小片狭隘的地方换衣服。 后门有两名女生互挽着胳膊有说有笑走到走廊里,她们原本是准备去器材室拿训练器材的,结果却陡然听见里面传来这样一段奇妙的对话。 “你好了没啊?再这样我可就直接进去了。”这似乎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然后是一段仿佛脱衣服似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女人轻喘着拒绝道:“不、不可以!你就不能再等等吗,这才刚开始,况且要不是你太小了,我至于这么难受吗。” “我太小了?”男人的声音变得阴晴不定,隐隐又夹杂了一丝咬牙切齿:“宋嘉鱼,你知不知道除了不能对一个男人说你不行,说他小也不行!” 这关乎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卧槽,这是什么惊天巨瓜! 里面……里面这么刺激的吗? 他刚刚喊那个女人叫宋嘉鱼,那他岂不是…… 门外的两姐妹都惊呆了,不由得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叶叙白?!” “谁?”叶叙白敏锐捕捉到门外的动静,冷声道:“别进来,离远点。” 他原本的意思是是宋嘉鱼在里面换衣服不方便她们进来,然而在那两人听来就是别打扰他们亲热,爱滚哪滚哪去。 两人当机立断马不停蹄地滚了。 这边宋嘉鱼终于磨磨蹭蹭换好了赛服,慢吞吞从训练垫里出来。 “你别催了,我好了。” 叶叙白懒懒转过头来看她,却被晃了下神。 只见白色的短袖短裤将她常见被包裹到校服里的白皙皮肤裸露在外,特别是一双腿又细又直,宛若上好的瓷器般发着莹莹的光。 宋嘉鱼从未穿过这么短的短裤,不适应地往下拽了拽短袖,对他直勾勾的目光更是感到羞赧。 “怎么了吗?很奇怪吗?”她别扭道。 叶叙白指尖轻.颤,闭了闭眼,忽地大步流星走过去从她手中躲过校服一把盖到她身上。 宋嘉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比赛前不许脱下外套,比完赛就立马把衣服换下来,立刻马上!”他道。 “为什么啊?”宋嘉鱼歪了歪头。 少女纯真而又清澈的目光直击叶叙白心脏,他深吸一口气,陡然抬起大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宋嘉鱼眼前落入一片黑暗,她张了张口刚想继续说话,就听叶叙白俯身凑近她,喑哑的声线撩拨着她的耳膜: “乖,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嗯?” 他炙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侧,不知为何,这一刻直觉告诉她现在问出为什么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她杏目微睁悻悻闭了口。 过了片刻,叶叙白终于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看起来和平常并无两样,只是面色略有些遗憾。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问我为什么呢。” 宋嘉鱼嘴角一抽,如果刚刚只是猜测的话,那么她现在就能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没兴趣。”她道:“你离我远点,我该去检录了,一会迟到了。” 叶叙白却来了兴趣,挑眉道:“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哦。” “我不想。”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叶叙白似是有些罕见她这幅傲娇的小模样,眸底划过一抹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毫不顾及地将她发型弄乱。 “我的头发,你弄乱我发型了!”宋嘉鱼恼怒地挥开他,重新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叶叙白也不生气,收回手后道:“你先去后台检录,我一会就会去看你的比赛。” “那你要去干嘛?”宋嘉鱼问。 到门口的叶叙白脚步一顿,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微微侧头拿余光晦暗不明地扫了她一眼,声音意味深长:“或许……你并不想知道原因。” 说完身子一晃消失在了门口。 她不想知道的原因,加上他刚刚那么暧.昧的话语,不会是那个吧…… 宋嘉鱼居然破天荒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昏暗的环境下只见她脸上的温度莫名提高,眼神闪了闪嗫嚅道: “不、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这就受不了了?那哥哥以后弄你……的时候是不是得哭啊?乖奶糖? -- 明天更新还是凌晨【0点】。 这章评论都有红包。 第二十二章 顾疏桐最引以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身材和脸蛋, 平常跑步偷偷来看她的男生没有九个也有十个,加上她总是会摆出一副冷清不染尘世的姿态,更让一群荷尔蒙过剩的男生欲罢不能, 暗地里把她捧为了女神。 可惜今天她注定要遭遇自己人生最大的滑铁卢。 只见宋嘉鱼慢吞吞来到操场上的那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试问会有谁不爱精致貌美的少女呢? 特别是她还会脸红! “这几班的啊?又清纯又乖卧槽!完全是我的菜,以前怎么没见过?” “兄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春心萌动了。爱情它来了!” “……你这都第几次萌动了?也不怕哪天跳太快休克。” 宋嘉鱼并不习惯被当成众人的焦点, 她垂着头快步来到周小意她们身旁。 就连周小意也有些讶然地把她转了一圈, 捧场道:“哇,你今天可真好看。” “是吗?”宋嘉鱼腼腆地拨弄了一下刘海:“还好吧,你也很漂亮。”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瘦, 平常穿校服可真是暴珍天物!你这样的大美人就应该多放出来让大家看看。”周小意余光扫了眼面色发黑的顾疏桐,故意夸张地大声赞美道。 “切, 我们是来比赛的又不是来比美的, 说这些有用吗?”平常跟顾疏桐交情不错的女生不屑讽刺道。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宋嘉鱼乱穿什么了吗?还不是某些人非要我们穿短袖短裤来比赛,其不然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周小意意有所指。 关键是还翻车了。 实际上相比较于清高不易近人的普通漂亮女生, 宋嘉鱼这挂精致小巧的清纯初恋脸显然更得男生欢心。 从在场所有男生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行了, 去检录吧。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成绩才是最重要的。”顾疏桐冷冰冰撂下这句话先去签了字。 她的小姐妹愤愤瞪了两人一眼, 却也不得不跟她一块过去了。 而原地的宋嘉鱼和周小意面面相觑,三秒钟后,忽地齐齐“噗嗤”轻笑出声。 “哈哈哈哈……” 这场小吵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虽不至无话不谈,但也明显没有以前那样生疏, 准备前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互相打了打气。 “加油啊!”周小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油!”宋嘉鱼握拳道。 她现在有点能理解叶叙白当初在场上等她时的感受了,不知为何,她心里也忽然出奇的希望叶叙白能来看自己的比赛。 可她在场内扫了一圈,都没见到那人的身影。 围观的男生都以为她是在看自己,不由得情绪高涨热血沸腾。 “学妹加油!” “白赛服的学妹加油!学长我看好你!” 叶叙白回到操场上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人声鼎沸的画面。 诸多狗男人冲着宋嘉鱼欢呼呐喊,那眼神像是八百年没吃过肉的饿狼见了骨头一样。 他抿了抿唇,强压下心中的不悦走到最明显的地方站立。 宋嘉鱼终于看见他来了,立刻迫不及待地笑着对他扬了扬手。 叶叙白却仿佛没看见她似的,双手抱臂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傲慢地轻嗤。 她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思考,那边裁判就已经吹响了口哨,她只得正了正神情将所有注意力放到比赛上。 她是第二棒,只听见一声枪响,周小意落了第一名一步,但也迅速从起.点跑向她交接,她接到棒后用尽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向第三人。 她眼里和心里只有前方,不知不觉就和旁边队的第一拉进了距离。 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住她的身影。 唯有叶叙白食指有节奏地在自己胳膊上敲了三下,薄唇微启。 “三、二、一。” 话音刚落,宋嘉鱼也在最后一刻超过了第一名,并成功把交接棒递到了第三人手上。 接下来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顾疏桐这个体育课代表可不是白当的,除了学习和脸蛋,她最引以自豪地就是自己的速度,轻松将那些人甩到身后拿到了第一。 就在她得意转身以为会看见那些人仰慕的目光时,大家却把更多目光放到了宋嘉鱼身上。 周小意兴高采烈地跑到宋嘉鱼身前一把抱住:“第一第一,我们是第一!多亏你超了那个人,你也太厉害了吧!” 被她激动的心情影响,宋嘉鱼面上也多了些许笑意,谦虚道:“没有啦。” 然后轻轻挣脱她往一旁云淡风轻矗立着的叶叙白走去。 他不知何时也换上了赛服,刚想开口,身旁的陈骄阳就乐呵呵一拍她的肩膀,朝她束起了大拇指。 “第一,小鱼你可以啊!衣服也很好看嘿嘿。” 他平时交往的都是男生,力气没轻没重的,宋嘉鱼被他打的一个趔趄,晃了晃身子差点没摔地上。 叶叙白见此蹙起眉头一把挥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就是就是,我们女孩子细皮嫩肉的,打出个好歹来你负责吗?”随后跟来的周小意附和道,她心疼地揉了揉宋嘉鱼的肩膀,“没事吧?” 宋嘉鱼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女孩子?”陈骄阳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做作地干呕一声:“你算哪门子的女孩子?大老爷们说话就好好说话,别磨磨唧唧跟个老娘们似的。” “陈骄阳!”周小意快被他气死了,抬腿朝他就是一脚。 陈骄阳早就有所预料地轻松躲开,得意的朝她摇摇脑袋,火上浇油道: “欸,打不着打不着,你说气不气。” 这边两人打打闹闹,那边叶叙白往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抬手替宋嘉鱼揉着肩膀。 “还疼吗?” 宋嘉鱼有些错愕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讷讷摇头:“不疼。” 然后不好意思地拂开他的手自己揉,笑了笑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叶叙白忽而弯腰再度凑近她,他放大的俊脸陡然出现在她面前,两人近得呼吸交融,宋嘉鱼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睁着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望他。 “干、干嘛?”连语气都结巴了起来。 叶叙白却将手指抵在她唇边:“嘘。别动。” 宋嘉鱼睫毛不由得一颤,只见他轻抬起另外一只手触向她的头发,神情专注而又温柔。 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旁边想上来跟宋嘉鱼交朋友的男生见此脚步一顿,宋嘉鱼不认识,叶叙白他们还能不认识吗! 看他们俩那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这分明是叶叙白在赤.裸裸地宣示主权啊! 联想起最近学校里传出的那些绯闻,说什么叶叙白跟他新转来的同桌好上了,而且那人还是他家的童养媳。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了,跟叶叙白抢人,除非他们是不要命了! 男生们刚萌芽的爱情就这么被遏制到了摇篮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看着亲昵的两人望而却步。 叶叙白余光扫到那些狗男人知难而退不敢再造次,唇角上扬的弧度越发高了,大功告成般后撤一步。 “好了,你头上刚刚有东西。”他道。 “啊?什么东西?”宋嘉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往他手里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啊。 “是一片小羽毛,我刚刚都已经帮你弄下来了,你头上当然没有了。”他难得耐心解释。 “那你手上怎么没有?”宋嘉鱼追问。 “你傻啊,当然是这样——”叶叙白朝自己手上吹了口气,“就被风吹走了。” 他脸上一片坦然,宋嘉鱼果然也没什么怀疑的,就这样被他糊弄过去点头“哦”了声。 陈骄阳和周小意还在追来追去打闹,陈骄阳经过两人面前时忽地脚步一顿,眼睛新奇地亮了起来。 “你们两个穿的这不是情侣装吗?!”他夸张地把嘴长成了“O”型。 他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把宋嘉鱼的注意力引到了两人衣服上。 也不知叶阿姨是凑巧还是别有用心,他们两个的赛服都是白色的,远远看上去还真像情侣装。 “好啊,还说你们没有谈恋爱,秀恩爱都秀到这种地步了,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把我们单身狗看到眼里吗?”陈骄阳啐了一口,指着他们道:“小心我到动物保护协会告你们去!” “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宋嘉鱼被他调侃得双颊绯红:“我们…就是……这是叶阿姨,就是他妈妈特意给我准备的赛服。” 她却没注意到叶叙白眸底极快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陈骄阳满脸“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妈妈特意为你准备的校服啊,叶阿姨怎么那么好心,我也想要,她怎么不特意给我准备一套呢。” “那……那我也没办法嘛。”宋嘉鱼嘴皮子说不过他,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叶叙白,后者踢了陈骄阳小腿一脚:“收敛点,我妈凭什么给你做衣服,你谁啊你。” “我是你孙子啊,爷爷。”陈骄阳说得理直气壮。 叶叙白:“……” 他还真没见过有人能把不要脸展现的这么淋漓尽致的,不过很快能治得住他的人就来了。 周小意从背后加速一个高跳“啪”地就往他后背甩了一巴掌。 “你个狗贼,你跑啊你!把我骗到男厕所然后自己跳出来,你要不要点脸啊!”她揪起他的耳朵就是噼里啪啦一顿骂。 心灵加上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让陈骄阳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哇周小意,你这个暴力女,你下手有没有点轻重啊,疼死老子了。” 眼见这两人又开始吵吵闹闹,宋嘉鱼和叶叙白对视一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叶·心机·大宝(得意洋洋):想不到吧,我就是故意的。 -- 这里如果想象不到大宝的形象,建议看封面大宝的人设图。 明天更新依旧【0点】。 这章评论依旧有红包。 第二十三章 俗话说四月的天, 娃娃的脸。他们运动会决赛的最后一天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比赛是不能继续比赛了,学校通知各班回教室自习。 下午原本有节老秃的公开课, 有其他学校的老师要来听讲, 不过也因为雨势越来越大而不得不暂推。 这时数学课代表忽然兴冲冲地从外面跑来, 站在讲桌上道:“同学们,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大家才不上当呢:“别卖弄关子了, 两个一块说!” “好消息就是——”班长故意顿了顿, 见大家都屏息凝视着他等答案, 才装模作样地清下嗓子道:“老秃说下节连排课让我们去多媒体教室看电影!” 他们那个年代的多媒体教室其实也就一台投影仪加上电脑,但足以够他们看电影娱乐了。 一句话宛若向平静的池塘中抛入一颗深水炸.弹,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我靠哈哈哈哈太好了!老秃终于良心发现了!” “我要看当悬崖上的金鱼姬!” “呸, 悬崖上的金鱼姬有什么好的,你们女生就喜欢看这些没营养的爱情动漫, 要我说还是钢铁侠更好看!那才叫一个炫酷。” “明明是玩具总动员!” 班长又补充道:“坏消息是今晚的数学作业是一整张卷子。” 底下一片纷纷囔囔, 为了看什么争执不休, 哪还有人抽空听他说什么啊。 宋嘉鱼不禁也有些喜悦,她已经许久没看过电影了, 上次看电影还在中考前, 那是她好不容易考进了全年级前五十, 她妈妈才答应带她去电影院的。 可她到了多媒体教室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这里是让他们自由选座位的, 大家当然是和迫不及待和自己的小伙伴坐在一起,宋嘉鱼身旁却还是叶叙白。 这位大佬落座后,周围的座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了一圈,大家一哄而散纷纷选择了更远的位置。 而准备坐她另一边的周小意动作一顿,在大佬冰冷的目光下悻悻去了前排。 陈骄阳又坐在了她旁边。 至此, 四人组算是集结完毕了。 老秃将电影的选择权交到了班长手里,在众人的一致推举下,他反道其行选择了一部励志片。 众人:“……” 好巧不巧的,这部电影刚好是宋嘉鱼去电影院看过的那部,电影刚开始有同学就去拉住了窗帘,并且同时关住了前面的灯,营造出一种电影院的气氛。 宋嘉鱼:“……”更想睡觉了呢。 这时陈骄阳贼嘻嘻地扭过头来对他们挤眉弄眼:“打牌不?” “可我们没牌啊。”宋嘉鱼道。 陈骄阳仿佛早就有所预料似的从裤兜里拿出一副新牌,得意洋洋:“我刚去小卖部买的,谁玩?我们来斗地主啊。” 周小意恰好也看过这部电影,见此迫不及待转过身来小声道:“加我一个。” 陈骄阳目光扫过叶叙白和宋嘉鱼两人,前者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会,不玩。” “我们可以教你啊。”陈骄阳道。 “没兴趣。”叶叙白毫不动摇。 “那个……”宋嘉鱼在此时弱弱举起手道:“能加我一个吗?我玩过,知道怎么打。” 叶叙白微微侧目从她身上扫过,三个人就能组成斗地主了,陈骄阳忙点头开始洗牌。 差不多后他就准备开始给每个人发牌,从宋嘉鱼那边顺时针发过来,就在他刚发到自己这里时,叶叙白忽然抬起指尖轻点了点桌。 一脸高冷道:“不是要玩吗,发牌。” “噗。”陈骄阳憋住笑,戏谑地挑了挑眉:“你不是没兴趣不会玩吗?” “现在我又有了兴趣不行吗?”叶叙白拿出抽屉里上个班留下的纸团一下砸到他脸上,不耐烦道:“少废话,发牌。” 有个鬼的兴趣,明明是看人宋嘉鱼也玩就要加进来。 啧,男人。 陈骄阳看破不说破,继续发牌。 发完后在每人整牌期间,他把规矩讲了一遍,叶叙白“嗯”了一声大概表示懂了,几人就开始打牌了。 他们两个刚好是一组的,陈骄阳就寻思着自己终于能有个强项压过这位无所不能的大学霸一次,便没忍住立下豪言。 “看着,哥今天带你飞!” 叶叙白:“……” 他嘴角一抽,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 陈骄阳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一眼意味着什么,还在兴致高昂地出牌。 “对二!” “炸.弹!” “顺子!” 要说他这一把手气也是真好,噼里啪啦打出去一溜排最后手里只剩下两张,只把两个女生都打懵了。 “你能打住吗?”周小意问宋嘉鱼。 后者摇了摇头。 陈骄阳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怎么样?还打吗?再不打我这把可就要飞——” “王炸。”叶叙白陡然扔出大小王。 他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不可思议地望向叶叙白:“我们两个是同盟!是一伙的啊!” “……啊?是吗?我们是一伙的?”叶叙白似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算了,他第一次打,好不容易能出一把估计都快高兴死了,还是给他点机会吧。 这样想着,陈骄阳心里也释然许多,敷衍摆摆手:“打吧打吧。” 反正他最后的牌肯定能走。 可他很快就不这么觉得了。 因为叶叙白压根就没有要送他这个队友的意思,紧接着出了张最小的牌给那两个女生机会,她们自然不可能放过,当即就把多余的牌一轮轮送出去了。 他嘴角的笑从一开始的志得意满再到后来的强颜欢笑,最后压根挤不出一点笑容。 拼命给他使眼色想让他送自己一把,结果后者就像是选择性失明一样,硬生生把那两个女生送赢了。 周小意和宋嘉鱼高兴地一击掌,小小的欢呼声引得班里其他人的注意,她们忙噤了声表示歉意,可脸上还是压抑不住的开心。 “赢啦赢啦。” 叶叙白扫着宋嘉鱼欢欣鼓舞的表情,甚至眼睛都笑成了一轮弯弯的月牙,煞是好看,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陈骄阳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他是第一次玩,只要再多玩几次自己正常发挥肯定能把他带赢。 事实证明他实在是想太多了,当年诸葛亮一个王者带刘禅一滩烂泥都没带起来,更何况他一个不算王者的菜鸡带另外一个青铜。 一个敢带一个还真敢跟。 眼睁睁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把对面送走,陈骄阳实在忍不住发出灵魂的质疑:“你是真不会玩啊?” “如你所见。”叶叙白但笑不语,不说会也不说不会。 就在陈骄阳无可奈何之时,下局终于不是他们两个一组了。 叶叙白和宋嘉鱼一组。 “哈哈哈哈!”他恨不得仰天大笑:“看着,老子怎么把你们打到痛哭流涕怀疑人生,再也不敢碰扑克牌。” 叶叙白:“……” 宋嘉鱼:“……” “你刚也是这么吹的。”周小意毫不留情揭穿他。 陈骄阳笑容一滞:“你跟谁一组的?就不能帮我吹吹吗?净帮外人说话!” “谁跟你是内人啊。”周小意嫌弃道。 陈骄阳不跟她一般见识,对叶叙白他们说:“用不用我让你们几张?” “你确定?”叶叙白微微扬起了眉。 “你们出啊。”陈骄阳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晃悠。 他刚刚确实很厉害,要不是有叶叙白这个“猪队友”在,分分钟吊打他们。 宋嘉鱼不免有些担心,在桌底下拽了拽叶叙白的衣角。 叶叙白不解看向她,她轻声道:“我们还是谨慎点吧,配合着出。” “随便你们配合,或者互相看一下彼此的牌也可以,随便玩,我不介意。”陈骄阳一副“小cars”的模样。 宋嘉鱼当即满足了他的心愿,立马和叶叙白互看了一下牌。 “你要不……先出这个?” 她指的是个顺子,叶叙白也不反驳,当即顺从出了。 “听你的。” 宋嘉鱼第一次指导别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过。” 陈骄阳果然如约前几轮没有打牌,接连好几次都是宋嘉鱼指挥着叶叙白出牌,久而久之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别光听我的,万一我没赢被留到了最后怎么办。能跑就先跑,别管我。” “别怕。”叶叙白道:“没有那个万一。” 他声音虽淡却莫名带着一种信服力,仿佛他说什么最后都一定能实现。 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我不会让你独自留到最后”。 宋嘉鱼微微一愣,刚想点头,陈骄阳不合时宜的声音陡然出现打破两人的暧.昧。 “行了行了,不就打个牌吗,少给我整那些花里胡哨不值钱那出。不把我们单身狗放到眼里?做个人吧,OK?”陈骄阳一脸嫌恶地抖掉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然后朝叶叙白勾了勾手指:“放心,哥哥会让你输得体面一点的,不会让你在某人面前……”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宋嘉鱼一眼,目光揶揄,然后缓慢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丢脸。” 宋嘉鱼双颊渐渐染上绯红,叶叙白只嗤笑一声,继续让她指挥自己出牌。 陈骄阳觉得他肯定跑不掉,最后他也确实没跑掉,但他成功把宋嘉鱼送走了。 “赢了?我们赢了?!”宋嘉鱼自己也表示十分突然,莫名其妙牌就没了,她喜出望外地看向叶叙白。 后者欣然对她点了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赢了,你真厉害。” 宋嘉鱼腼腆一笑,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不禁怀疑自己原来这么厉害吗? “再来!” 陈骄阳不信邪,觉得自己刚刚是大意了,第二把集中全部精力和他打。 ……然后还是输了。 第三把、第四把……第六把,一直到第十把他都没赢过一次! 每次叶叙白都能把宋嘉鱼硬生生送走,就如他所言一眼,哪怕他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拆成稀巴烂,也不会让宋嘉鱼被压到最后。 看着宋嘉鱼乐不可支地抱着叶叙白,而某人一脸骄矜之下是掩饰不住的满足时,陈骄阳表示—— 淦! 他撑了,他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最后一把是叶叙白一个人当庄家,哪怕没有宋嘉鱼的指挥,他还是轻松碾压全场赢了。 宋嘉鱼这才知道原来刚刚不是自己厉害,而是叶叙白故意送自己。 “你不是说你不会玩吗?!”陈骄阳都快被打得怀疑人生了。 回想十几分钟前的自己…… 嘶,脸真疼。 “这你也信?”叶叙白那语气就差点没说出“你这个傻子”了。 宋嘉鱼看向他的眼神也满是同情。 “你骗我?!”陈骄阳不可置信。 叶叙白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眉梢微挑:“我确实只打过几次,但我有说过我不会玩吗?” 陈骄阳:“……” 淦!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你说过。也就只有陈骄阳那个傻子会信你的话了。 叶叙白:媳妇儿就是了解我~ 陈骄阳:我也许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淦! --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11点】。 尽量给你们日万。 14号抽奶茶。 这章评论都有红包。 ------------------------------------------- 下本《不许惹我!》求收藏~ 【简介】: 清北学神傅晏清不仅成绩拔尖,样貌还隽秀清雅,说话也斯斯文文。 而姜千遇是体育生中出名的大姐大,人美路子野,全校学生谁见到她都得给三分薄面。 就是这样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被抽签成同桌,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 姜千遇目睹他在小胡同里赤手空拳把一群大汉撂翻在地,眸中满是乖张狠戾。 傅晏清瞥见她穿着洋娃娃裙乖巧在商店门口当模特,闻人就甜甜喊“姐姐”。 他冲她眉梢微挑:“叫声哥哥听听?” 姜千遇:“???” * 回去后两人约定互相保守秘密,可傅晏清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仗着他们被分为学习小组就处处管着她,不仅要按时完成作业,上课不能睡觉、听MP3,就连球都不让她打了! 她忍无可忍,一拍桌向他扬起拳头,威胁道:“你要是再敢管我,小心我做了你。” 傅晏清却朝她微微一笑:“好啊,厨房还是床上?” 斯文败类学神男x貌美心野体育生 第二十四章 被吊打的陈骄阳在又一次输掉后把手中的牌扔到桌子上, 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我们换个游戏玩!” “玩什么?”宋嘉鱼问。 叶叙白也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玩这个!”陈骄阳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副“狼人杀”往桌子上一掷。 宋嘉鱼拿过来简单看了一下游戏规则,道:“可是我们就只有四个人, 不够啊。” 他们刚刚打牌的动静其实已经吸引了诸多周边同学的注意力, 他们都在旁边悄悄张望着叶大佬是如何完虐他这个菜鸡的。 见此立马有几个人迫不及待搬着板凳挪过来:“加我一个。” “我也来。” “还有我!” …… 没几秒钟人就凑齐了, 甚至还有来晚一步只能在旁边观战的。 教室前半边一片昏暗,有人偷吃零食有人趴着睡觉有人不停唠嗑,甚至还有人把作业拿到这里写, 就连班长也和自己同桌聊得不亦乐乎, 根本没空管他们这一小片地方。 很快就分好了牌, 宋嘉鱼第一次玩难免有些紧张,她是村民,第一局在其他队友的带领下轻松赢了。 一连玩了几局, 她也差不多掌握了玩法,渐渐也能跟上别人的思路自己分析。这次她拿到的是预言家。 预言家这个牌她知道, 红方队里至关重要的一位, 可以查看任何一个人的真实身份, 最后带领全队找出狼人的关键。 她还是第一次拿这种关键性的身份,偷偷观察了在场一圈人的神情不动声色的记下来, 第一轮就有两个人承认了自己是预言家。 分别是叶叙白和周小意。 宋嘉鱼在二三轮分别查看了两人的身份, 周小意女巫, 叶叙白狼人。 渐渐过去后, 大家的身份都浮出水面,这时候两个狼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叶叙白成了全狼堡的希望。 他一路带着众人分析判断,思维缜密,大家全都相信了他是预言家, 在最后一次“杀”人时,其中一个已“死”的狼人拼命往宋嘉鱼那边投眼神,暗示他“杀”她。 他看出了宋嘉鱼的身份,只要“杀”了她他们这把就稳了。 结果叶叙白选了个无关紧要的村民。 “害!”男生泄气地一甩胳膊无话可说。 反倒是陈骄阳早就有所预料地安抚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冷静点,在叶叙白跟我们一组,而宋嘉鱼在对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输了。”他道。 “……啊?”男生没明白过来。 陈骄阳却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接着看吧,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场内只剩下三个人了,宋嘉鱼这个真预言家跳出来说了诸多人的身份,主要是说叶叙白是狼人,让周小意跟她一起票他,这样她们就赢了。 “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女巫对不对?叶叙白真的是狼人,我第二轮查看了他的身份,你相信我。” 周小意看了看她,又狐疑地看向叶叙白。 实话说,根据前几轮的表现,她现在还是更相信叶叙白一些。 这个时候只要叶叙白稍加引诱就能让她相信自己把宋嘉鱼票出局,狼人队照样赢。 没想到叶叙白却双手抱臂,睨着她道:“你才是狼人,我昨晚查了你的身份。” 宋嘉鱼面上一喜,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机会吗! 周小意:“……” 得嘞,狼人你好,狼人再见。 然后叶叙白就以二比一被光荣票出局,红方获胜。 “耶!”宋嘉鱼兴高采烈和周小意抱到一块,叽叽喳喳道:“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叶叙白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男生憋屈地撸起袖子,粗喘了几口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质问出声。 “不是,叶哥,你不能为了对象就抛弃我们这群兄弟啊,不就让她输一局吗,游戏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 叶叙白以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 这不废话吗。 没想到莫名其妙又把话题牵扯到了她身上,宋嘉鱼表示十分无辜。 “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这句话她已经解释了无数遍了,但最后没一个人相信。 果然,男生也完全无视了她的话,继续道:“这局明摆着能赢,你怎么就拱手让人了呢?你前几局也没这么菜啊!” 谁知叶叙白坦然望向他,理直气壮道:“我就是这么菜。” 男生,猝。 “怎么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宋嘉鱼拉着周小意的手小小声吐槽道。 周小意只看着她但笑不语。 那是他们不相信吗?分明是你们不给狗活路!恩爱都快秀人脸上去了,搁谁谁信啊? 陈骄阳一脸“早就知道”地揽过男生的肩膀背对着叶叙白他们,安慰道:“没事,你刚玩,可能不知道叶哥私底下有个称号。” “什么称号?”男生问。 “当然是——”陈骄阳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卖关子,满意看到男生被自己勾起了兴趣才道:“宠、妻、狂、魔啊。” 男生:“……”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称号了?我怎么不知道?”一直在后面偷听的周小意疑惑地问。 “你当然不知道。”陈骄阳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刚起的。” 周小意:“……” “滚蛋。” “你们还要玩吗?”宋嘉鱼问道。 刚刚都被那么强塞了一嘴狗粮,这谁还玩得下去啊。 男生当即摇了摇头:“不玩了,谁爱玩谁玩。” 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宋嘉鱼又把目光放到其他人身上,被她看到的人全都唏嘘着把牌放下避之不及地离开了。 就连周小意和陈骄阳都转过身去了。 宋嘉鱼满头雾水地看向叶叙白:“他们都怎么了?” “不知道。”叶叙白微微摇头:“或许是你太厉害了吧,他们都害怕你。” “有那么厉害吗?”宋嘉鱼被夸得喜不自胜,随即又道:“之前你玩得挺厉害的啊,刚刚不会是放水吧?” “放水?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预言家第一个就“杀”你了,还不是周小意太可疑了。”叶叙白露出遗憾的表情垂下头:“你怎么会是预言家呢,太可惜了。” “那说明我玩得好。”被这么一个大佬承认不如自己,宋嘉鱼沾沾自喜,眉眼间的雀跃都快要飞出来了,还装模作样地安慰他:“真是太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其实我觉得你之前玩的也挺好的,这次可能就是失误吧。”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叶叙白都快憋不住笑了,从嗓子里勉强挤出一个“嗯”字。 “不过……”他又缓缓抬首凑近她,指尖轻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他眼尾上挑透着一丝贵气,而后缓缓启唇:“能栽到奶糖妹妹手里,哥哥我死也……心甘情愿呐。” 少年略带粘稠的语气莫名将气氛搅成了一团暧.昧,而他的话更像是一语双关,仿佛在暗示着她什么。 栽到……她手里? 宋嘉鱼呼吸一下慌乱了起来,眼神飘忽猛地推开他喘着气。 “花言巧语。”她红着耳根干巴巴地训斥道。 “嗯。”叶叙白噙着笑欣然应下这句话,又道:“只对奶糖妹妹一个人花言巧语。” 宋嘉鱼瞪他,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别整那出没用的!”她故意板起脸试图让自己变得严肃些。 却不知自己此时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有多可爱,叶叙白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奶糖真可爱。” “不许说我可爱!”宋嘉鱼宛若炸毛的猫咪。 “那不说了。”叶叙白顺毛从善如流改口:“奶糖真漂亮。” “也不许说漂亮!”宋嘉鱼见他还要张口,脑海中警铃大作,当即在他话说出口前掐断了他所有的想法:“不许不许不许!总之什么都不许!” “奶……哦,好吧。”叶叙白今天一反常态的听话,他略有些可惜地歪了下头,“我够听话吗?” “够够够。”宋嘉鱼不耐烦地敷衍把他身子推过去不看自己。 却见叶叙白渐渐挑起眉,眸中划过一抹得逞,宋嘉鱼心里陡然咯噔一声,忽然福至心灵地意识到他接下来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他薄唇微启,道: “那就对了。我妈经常在家教育我身为男人,谁的话都能不听,但绝对不能不听自己老婆的话。”他语气逐渐低沉下来,似笑非笑,“我刚刚那么听某人的话,那某人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 做他老婆啊? 后面的话他虽然没说出口,但该懂的人自然会懂,宋嘉鱼面上刚消下的温度又“蹭”地冒了上来。 啊啊啊啊! “叶叙白,你要不要点脸啊!你怎么能随便、随便说这种话!”她羞愤欲绝地咬着下唇。 “哪种话啊?”叶叙白玩味地反问道。 “就是……就是那种话!”宋嘉鱼自觉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说出那种话,只能愤愤地推了他一把:“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起身就想远离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男人,临走前却又顿了下,撇头撂下一句:“臭不要脸!” 然后再不敢多停马不停蹄躲到了前排周小意身旁。 叶叙白被她推了也不急,反而顺势笑吟吟靠着椅背双手抱臂注视着她。 周小意疑惑地看了眼黑暗的周围,低声问她:“怎么了?” “没事,就、就想跟你一起看电影。”宋嘉鱼不善说谎,说话时磕磕绊绊的。 陈骄阳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他还以为两人吵架了,刚扭头想安慰叶叙白。 “没……” 刚刚还一脸春风得意的叶叙白面色瞬间转冷,语气不耐:“看什么看,滚回去。” 陈骄阳:“好嘞哥!” 作者有话要说:叶母: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第二十五章 今天操场上的人格外多, 大家一反常态地围着赛道喊加油。 据宋嘉鱼过往的经验来看,此时一定有一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在比赛。 而她猜得也确实没错,还有两场就轮到她比赛了, 就在她刚上操场便一眼望到了赛道上最夺目的女生。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巴掌大的小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 肤白貌美、婀娜多姿,宽大的赛服也遮不住她曼妙的曲线。 特别是她遥遥领先诸多运动员在操场肆意辉洒汗水的模样,更是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样的女生天生就该被万众瞩目。 宋嘉鱼略有些羡慕地望了那边一眼, 她现在是和陈骄阳站一块的, 见此不免好奇地问:“她是谁啊?” “你是说第一名那个女生?”陈骄阳问。 她点点头。 “那是姜千遇。”叶叙白的声音陡然插进来。 下一场就是他的比赛, 只见他穿着赛服戴着发带朝两人这边走来,话语中似乎对她很熟悉。 “你认识她?”宋嘉鱼问。 他还没回答,陈骄阳就先跳了出来:“京城所有高中就没有不听说过姜投的名号的!你别告诉我你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这不可能, 没听过叶哥的名号还说得过…… 叶叙白一计刀眼扫来,他后背一凉, 话锋陡然一转:“……也说不过去!小鱼, 不是我说你, 你要是连姜投和…和叶哥的名号名号都没听说过,你该不会是山顶洞人吧?!” 语罢他讨好地朝那边的叶叙白露出一抹笑。 后者单手插兜, 似笑非笑。 “……”宋嘉鱼嘴角一抽, 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知道她?” “你怎么能不知道她!京城但凡上过高中的都听过她!”陈骄阳痛心疾首地把手拍得“啪啪”作响: “姜投啊, 那可是姜投啊, 清北的传奇!号称京城高中所有大哥的大哥!” “不仅长得漂亮性格还仗义,之前有技校的混混欺负勒索我们清北的学生,她二话不说带着人就把他们教训了一遍,后来他们是哭着道歉把所有勒索的钱全还给我们了。姜投牛逼。” “各大高校一直流传着三不惹,就是有三件事不能惹:主任的教棍、叶哥的耳机、清北的姜投。” “哇塞, 她这么厉害啊。”宋嘉鱼口中发出小小的惊呼,不由得把目光再度投到轻松取得第一被人群簇拥的张扬明艳少女身上,不过…… “叶哥的耳机?”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对,叶哥的耳机那叫一个宝贵,别说是碰一下了,旁人就算是多看一眼都会被他的眼神凌迟处死。”陈骄阳躲着叶叙白低声在她耳边偷偷道,“所以别惹叶哥,更别碰他的东西!不然哪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也太凶残了吧……”宋嘉鱼目瞪口呆暗暗咋舌,用余光扫了眼旁边的叶叙白。 却见他抬头似是凝视着那边众星捧月的姜千遇。 宋嘉鱼莫名觉得心底涌起一股不适,不由得脱口而出:“她好看吗?” 叶叙白迟疑了两秒,而后后知后觉地问:“……嗯?” “我说,你也觉得她很好看吧?也是,毕竟人家又漂亮又仗义,有谁会不喜欢她呢?你也喜欢她吧?”宋嘉鱼道。 叶叙白忽地一动不动注视着她,宋嘉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叶叙白一脸认真地点头,“你脸上就写了个“醋”字。” 宋嘉鱼:“……” 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吃醋了吗。 “谁脸上写着个“醋”字了!”宋嘉鱼宛若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咪,尖锐着声音道:“明明是你眼睛都快贴人家身上了,喜欢人家就说啊!” “你看,你就是醋了。”叶叙白唇角挑起一抹笑,笃定道。 “我没醋!叶叙白你无不无聊啊。”宋嘉鱼气嘟嘟推开他就往检录处走。 叶叙白随即跟在她身后:“你生气了?” “别跟着我。”宋嘉鱼凶巴巴怒视他。 “我没跟着你啊,这不是去检录的路上吗,我也要去检录。”他无辜耸肩。 他这倒真没说谎,很快就轮到他比赛两百米了。 “哦,那我就不去检录了。”宋嘉鱼冷冷抛出这句话,陡然转变方向要折返回去。 叶叙白见真把自己奶糖妹妹惹急了,忙拽住她的皓碗轻笑道:“别生气了,我不喜欢她,刚刚也没在看她。” 宋嘉鱼张了张口刚想说“关她什么事”,另外一道声音便蓦然出现。 “那你喜欢谁?”陈骄阳笑眯眯站在两人身后问。 宋嘉鱼:“……” 怎么哪都有他。 “喜欢谁?”叶叙白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扬眉道:“我当然是喜欢……” 他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食指若有似无地在她手腕处轻搔,眼波含水,目光中里面的暗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宋嘉鱼心跳陡然一顿,触电般瞬间甩开他的手,眼神飘忽。 “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啊,我该去检录了,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往检录处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叶叙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而陈骄阳仍旧一脸贱相地追问:“叶哥,你喜欢谁啊?” “我喜欢……”他倏然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啐道:“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陈骄阳只能受伤地在原地蹦跶捂着自己的小腿,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心里委屈地发泡。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嘤。 宋嘉鱼好不容易排上队缓解了刚刚的羞涩,叶叙白就又霍然出现在她身旁。 宋嘉鱼:……窒息! “害怕我?”叶叙白似乎早就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笑非笑问。 “不是,紧张比赛而已。”她口是心非。 “那正好,戴上这个。”叶叙白将自己的黑白发带摘下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套到她头上:“这是我妈去寺庙里找高僧开过光的发带,只要戴上它绝对能拿冠军。” 宋嘉鱼准备摘的手一顿,半信半疑问:“……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叶叙白道:“最关键的是它是我戴过的,冠军戴过的,怎么也能让你沾沾福气拿个冠军。” 宋嘉鱼:“……”要脸? “你吃什么长大的啊?”她忍不住问。 怎么脸皮能那么厚。 叶叙白哪能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却顺势故意道:“吃小孩长大的,特别是那种爱吃奶糖的白白净净的小孩,我最爱吃了,一口能吃六七个。” 宋嘉鱼:“!!!” 惊!某男子外表人模狗样竟在家做出这种事…… 她杏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瞪向他。 叶叙白被她惊恐的表情逗得哑然失笑,他伸手恶劣地掐起她脸颊上的一团肉玩弄:“怎么样?怕了吧?” “嘶,疼。”宋嘉鱼嘤咛一声,眸中立刻凝出了水珠控诉他。 “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叶叙白从鼻子里懒懒发出一声轻哼:“还敢不敢说我了?” “不敢了。”宋嘉鱼瘪着嘴委屈巴巴道。 叶叙白这才大发慈悲放过了她,只见宋嘉鱼面上被他捏过的地方立刻红了一小片,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尤为突出。 宋嘉鱼敢怒不敢言,委屈地揉着那里。 叶叙白不禁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大掌道:“有那么疼吗?看把你娇气的。” “废话,不然你来试试……”宋嘉鱼气急攻心,当即就反驳道。 “嗯?”叶叙白半眯的眼眸里透出危险。 她瞬间卡壳,结巴着转变话语:“试试……试试也不疼,哈哈哈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才怪。 她欲哭无泪,却还是不得不讨好地对他扬起一抹笑。 没办法,她实在是斗不过大魔王呀。 “这才乖。”叶叙白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时广播里传来让二百米决赛选手检录的通知,他又道:“好了,我该去前面检录了,一会你比赛时哥哥会去给你喊加油的。” “……哦。”宋嘉鱼面无表情。 “临走前有什么想对哥哥说的吗?” “再见。”她冷漠道。 叶叙白被气得心梗,跟她来软的根本没用,他道:“给哥哥说声加油。” 宋嘉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广播里又在催促,他报复似的又掐了把她的腮帮子,无奈道:“小没良心的。” 然后趁她发作前松开往前面检录处去。 就在这时,宋嘉鱼陡然喊住了他:“大宝。” 他脚步一顿,随即挑眉回头看向她。 宋嘉鱼眼神略显飘忽,别别扭扭道:“那个……比赛加油。” 叶叙白先是怔愣片刻,而后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真乖。” 他去了前面检录,宋嘉鱼则和1500的运动员在原地等着下论检录。 “你和你男朋友可真有意思。”后排的女生看完了两人相处的全过程,“噗嗤”笑出声。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宋嘉鱼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哦?是吗?”女生笑容意味深长:“那估计离成为男朋友也不远了哦……” 凭她阅历这么多对情侣来看,刚刚那个男生绝对对这个小姑娘有意思。 她说得如此笃定,宋嘉鱼也不由得联想了一下两人在一起你侬我侬,叶叙白勾了下她鼻子说“小坏蛋”的画面。 咦—— 她嫌恶地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太惊悚了吧。 沉浸在自我想法中的宋嘉鱼并没有发现身后这个戴着口罩的女生就是他们刚刚话题中心的姜千遇。 后者双手抱臂玩味地扫了眼前面检录的叶叙白,又看了看眼前毫无察觉单纯的小姑娘,不仅“啧”了一声。 看来那个男生的追妻漫漫路,可有得走咯。 就在她感叹别人爱情期间的时候,陡然冒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拉走。 随之是男人没有起伏的声音:“都说了比赛完不许乱跑,回去跟我做卷子,你以为你戴个口罩我就认不出来了吗?嗯?今天刷题翻倍。” “啊……别那么无情嘛,咱俩关系谁给谁。刷题量不能翻倍,你听到了没啊?傅晏清!你弄疼我了!我疼,快松手。”姜千遇不依不饶要挣开,可别看傅晏清长得斯斯文文的,却不知哪来那么大一股力气,她怎么也甩不开。 “你再作,就五倍。”傅晏清面不改色地抛出这句话,姜千遇动作立马僵住,她不情不愿道:“知道了知道了。” 而后对还在愣神的宋嘉鱼随意摆摆手:“小姑娘,我走啦!记得别让他那么轻易得手。” 前面的傅晏清面色矜冷,倏然又拽了她一把让她注意力重新转回来,才道:“别什么都乱看,看路。” 作者有话要说:让下本书男女主客串了下~ 昨天过生日,太忙了没更新,抱歉。 以及奶茶中奖的是:汐颜吖,这位宝贝去我微博私戳我下,么。 第二十六章 开始比赛了。 枪响的那一刻, 宋嘉鱼同所有运动员一起冲了出去,她始终牢记着体育老师说的三步一呼三步一吸,来参赛的无疑又不少专业体育生, 她很快就被拉到了身后。 第一圈还好, 她还能坚持下来, 可等到第二圈的时候她的呼吸就开始沉重起来,体力也有所不支。 怎么办……好累啊。 “宋嘉鱼!加油!” 周小意特意站到最明显的地方拿着拉拉球给她喊加油,旁边还站着陈骄阳也一同给她喊加油。 “小鱼加油!第二圈了, 你是最棒的!” 宋嘉鱼努力使自己调整过来呼吸, 再度振奋精神继续往前跑。 不远处的叶叙白看着她如此吃力的奔跑, 拧了把没心,当即顾不得喝水绕到操场里圈陪着她跑。 “你怎么来了?”宋嘉鱼余光扫到他喘着粗气问。 “陪你一块跑,怎么样?还坚持得下来吗?”叶叙白道。 宋嘉鱼笑了笑:“嗯, 我可以的。” 又是一圈过去,这次不仅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就连脑子也开始昏沉, 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赛道仿佛无边无际,她怎么也跑不完。 不行了, 好累啊…… 宋嘉鱼感觉豆大的汗珠从她面颊划过滴落, 阳光变成了硕大无比的飘渺光圈, 她仿佛与世界一分为二了似的, 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粗重呼吸的回音。 她这是……在哪里? “宋嘉鱼,宋嘉鱼,奶糖!”叶叙白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她耳边,他蹙起眉头厉声呼唤她,“你还能坚持住吗?” “我……”宋嘉鱼干涩的嘴唇蠕动了下。 “小鱼怎么了?好像快停下来了, 她是不是要撑不住了?”那边的陈骄阳问周小意。 “好像有点……不行!”周小意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扬起手中的拉拉球又蹦又跳,而后用最大的音量喊:“宋嘉鱼!加——油!加——油!” “不行的话就别跑了,其他人也有弃权在后面走的,别硬撑。”叶叙白道。 这句话却猛然给了宋嘉鱼一个激灵,她甩了甩脑袋试图给自己带来一丝清明。 “不行!我不能放弃,就算拿不到第一也得跑完!怎么都得跑完。” 这是代表了班级的荣誉,她绝对不能给自己的班级丢脸。 她咬牙重新调整步伐缓慢而又艰难地固执向前跑。 叶叙白看她痛苦的神情,心底莫名浮现丝丝心疼,像是被无数只蚂蚁来回噬咬般。 如果可以的话,这一刻他甚至想背着她跑。 可是不能,这是赛场,这样是违规的。 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出不悦的气息,片刻,还是跟紧她的步伐道:“调整好呼吸,别想那么多,就往前跑,记住,你马上就要到终点了。” “对,我马上……马上就要到终点了。”宋嘉鱼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样。 旁边围观的同学受到周小意的影响也看向她喊热血沸腾地道:“宋嘉鱼!加油!”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她,明明是无比纤细瘦小的身影,却似乎藏着巨大的能量般一圈又一圈地坚持下去。 “宋嘉鱼!加油!”给她喊加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后面弃赛的选手都不由自主地也开始给她加油鼓气。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十米…… 马上了,就差最后一点,只要她再跑那么两步。 大家全都屏息凝视,高高提起一颗心比她还紧张地时刻注意着最后的距离。 “三米、两米、一米……” 终于,宋嘉鱼迈过了最后那条线,汗水浸透了赛服湿哒哒黏在她身上,宛若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她弯下腰气喘吁吁,双目飘忽地扫着周围情绪高涨的学生们。 “啊啊啊啊!过了!过了!宋嘉鱼!”周小意激动得像是自己跑完了一千五似的,拽着旁边的陈骄阳又晃又跳,陈骄阳感觉自己衣服都要被她扒下来了。 “赢、赢了就赢了,你拽我干什么!快松开我!”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她的魔掌。 “宋嘉鱼!” “宋嘉鱼!” “宋嘉鱼!” 人群震声疯狂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大得仿佛能把整个操场都给掀过来。 “别停下来,再往前跑一会。”叶叙白平复着呼吸对她命令道。 宋嘉鱼又站起来试着往前跑了几步,结果浑身脱力般地双腿一软,眼见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下一刻,她陡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宋嘉鱼睁眼望向叶叙白。 “还行吗?”他扶住她问。 “我没……”“事”字还未说出口,她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山倒海,一把推开他跑向旁边的井盖开始呕吐。 叶叙白见此忙过去给她拍背顺气,一边冷声道:“不能跑就别跑,非要逞什么能?” “呕。”宋嘉鱼感觉自己嗓子里像是卡着一团血,铁锈味蔓延到口腔各处,头脑一阵阵发昏自顾不暇,哪还听得进去他在说什么。 周小意拉着陈骄阳兴冲冲往她这边跑,旁边的裁判以及体育老师和老秃见此都不由得围上前来七嘴八张夸赞她。 “宋嘉鱼,你能坚持下来很棒。” 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液将那些血腥压了下去,而后晃了晃身子虚弱挤出一抹笑想对他们说话。 可还没站好,眼前便出现了无数倒影,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天翻地覆。 “同学,你没事吧?” “宋嘉鱼!” “小鱼!” 众人焦急的呼唤声仿若远在天边。千钧一发之际,叶叙白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公主抱起往医务室冲。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进医务室喊医生:“为什么她刚跑完一千五就晕倒了?怎么回事?” “同学,你别着急,先把她放到床上让我看看。”医生摸了摸宋嘉鱼发烫的额头,皱眉道。 叶叙白神情冷得吓人,却还是动作轻柔地将宋嘉鱼放到里屋的病床上,然后存在感极强的伫立在一旁盯着医生给她量体温测心率。 周小意和陈骄阳以及老秃也纷纷赶了过来,医生摘下听诊器冷静转身道:“她没事,只是运动量负荷脱水晕过去了,现在需要外力降温,你们谁去给她买点冰袋?” “我去。”叶叙白又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转身快步离开。 宋嘉鱼醒来时身边只剩下周小意一人了,她感觉自己额头上一阵冰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上面的冰袋。 “嘉鱼,你醒了!”周小意眼睛一亮,庆幸地拽住她的手道:“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你不知道当时你昏过去都快把我吓死了呜呜呜。” 宋嘉鱼见她快要哭出来,虚弱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我……我没事啦,我现在是在哪?” “你在医护室,叶叙白把你抱过来的。”周小意抽了抽鼻子,道。 “……抱?”宋嘉鱼敏锐捕捉到这个字眼,略有些古怪地问。 “对,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一个公主抱就把你送到了医务室,当时老秃还有好多老师都在。”周小意道:“喏,多亏了他,你头上的冰袋都是他去买的呢。” “那他现在在哪?”宋嘉鱼环顾四周都没看到其他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周小意忙扶起她在她腰后垫了个枕头。 “他回来就被老秃叫出去了,不知道干嘛。” 话音刚落,老秃和叶叙白就一起进屋了。 叶叙白见她醒来刚想上前开口询问情况,老秃就用余光瞄了他一眼,手握成拳放在嘴边重重咳嗽了一声:“咳!” 叶叙白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立在原地。 老秃这才笑容和蔼地走到宋嘉鱼床边:“宋嘉鱼,你醒了,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啊?” 无论是谁都逃不过班主任的梦魇,宋嘉鱼更不例外。 特别是面对老秃突如其来的关心时,她更加紧张了:“我……挺好的。” “那就好,虽然你一千五没有拿到金牌,但你的精神很值得同学们学习。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跟医生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吧,等差不多了再回去。”老秃说完看向一旁的周小意,道:“周小意,你跟我出来一下。” “啊?哦哦。”周小意满头雾水地站起来跟他一块到了外面。 医务室里终于只剩下叶叙白和宋嘉鱼两人,良久的寂静蔓延在两人之间。 叶叙白走到她床边一言不发,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色彩,全身散发的寒气源源却不断传递给宋嘉鱼。 她瑟缩了一下.身子,抬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用轻松的语气试探性问:“你生气啦?” 叶叙白微微侧身将衣角从她手中拽出,面无表情。 宋嘉鱼的手尴尬地凝在半空中,她悻悻收了回来道:“你生什么气嘛?干嘛一回来就给人甩脸子。” “……还不理我。”这句话她是小声抱怨的。 没想到叶叙白却道:“你也知道被人无视很不舒服?当初我说了不让你参加一千五,你非要参加,为此还替别人说话,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 宋嘉鱼张了张口刚要解释,便被他直接打断:“跑不完就别跑,弃赛的人又不止你一个,非要逞什么能?最后你拿到第一了吗?没有,还把自己折腾晕了,宋嘉鱼,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蠢的人。” “连你也觉得我蠢吗?”宋嘉鱼缓缓垂下眼帘:“你怎么跟我妈妈一样,难道就因为不是第一就要放弃吗?” 她微微抿起唇,叶叙白忽然有些心软,可又回想起她之前不要命的行为,又强迫自己板起一张脸道:“回去我就把你非要逞能跑步跑晕过去的事情告诉阿姨。” 按理说这个时候宋嘉鱼应该立马认怂让他不要告状,却没想到她只淡淡“哦”了一声,低声喃喃自语道: “反正她也不会在乎,她只会觉得我没拿到第一就是失败。” “那个,我其实……”叶叙白面上的冰冷瞬间破裂,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 “没事,反正我早就习惯了。”宋嘉鱼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一抹笑抬头看他,故作轻松道:“对了,刚刚老…班主任喊你出去干什么啊?” 医务室外面。 老秃道:“最近有同学跟我说叶叙白和宋嘉鱼俩人不太正常,周小意,你跟我说实话,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谈恋爱?这辈子都不可能谈恋爱的,我都是直接结婚,谢谢。 -- 感谢在2020-05-15 04:02:34~2020-05-15 20:5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汐兮吖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周小意, 你跟我说实话,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没想到老秃会突然问她这种问题,周小意慌了一瞬, 随即用尽自己此生的演技“无辜”地“啊”了一声:“没有吧?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老秃目光锐利仿佛要看进她的内心, “那你身为他们两个的前桌, 有没有看见他们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你要明白,你们现在毕竟是处于高考期间,恋爱什么时候都能谈, 但是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习错失好的大学谁承担得起?他们自己到时候不会后悔吗?” 他苦口婆心, 软硬兼施, 可周小意还是摇了摇头:“老师,我真不知道,我们平常也没聊几句话, 是不是给您透露消息那个人别有什么用心啊。” 至于透漏消息的人是谁,用脚趾头她都能想到好吗! 老秃还想说什么, 体育老师突然在操场上喊他, 他只好点点头:“行, 老师相信你。” 周小意目睹他离开,才转身重新回了医务室。 房间里宋嘉鱼问出那句话后, 叶叙白罕见的沉默了。 片刻, 他挪开视线后若无其事道:“没说什么, 就是问我跟你当同桌这么久了, 发没发现你原来这么蠢,有没有被你传染拉低智商。” 他也确实没说谎,早恋成绩下降和被传染拉低智商没什么区别。 外面的周小意脚步一顿。 宋嘉鱼只当他是讽刺自己,不满道:“我智商才不低!” “你智商要高的话也不会被那种人欺负了去,还觉得自己是为班争光。”叶叙白双手抱臂讥讽道。 “是我跑步又不是你跑步, 你这么针对我干嘛呀。”宋嘉鱼也有点不情愿了,故意道:“你就这么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叶叙白立马反驳,随即义正言辞地说:“都是叶阿姨说让我多照顾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也不知是想说服自己还是别人:“对,就是这样,你别多想。” “哦。”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叶叙白别别扭扭地立在原地,宋嘉鱼则伸手又扯了扯他的衣角,安抚道:“好啦,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也不会再被她随便欺负了,你的话我都有听到心里的。” 你的话我都有听到心里的。 叶叙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勾起唇角,随即又想到自己应该还在“生气”中,又不得不抑制住冲.动。这就导致他的嘴一会上一会下的,跟抽搐了似的。 宋嘉鱼忍俊不禁,眨巴着眼睛望向他乘胜追击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呀,大宝哥哥。” 少女讨好的神情极大程度取悦了叶叙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仿佛被蚂蚁噬咬般酥酥麻麻的,眼角也是压抑不住的神采飞扬。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他状似不耐烦轻声嘟囔道:“你怎么这么磨人啊。” 宋嘉鱼充耳不闻甜甜朝他扬起一抹笑,大大地“嗯”了一声,脆生生道:“只对大宝哥哥磨人!” 却没想话音未落,叶叙白反应激烈地一把挥开她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半点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宋嘉鱼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半空中被打落的手,又望了望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努了努嘴。 这又是怎么了嘛…… 周小意全程在外面一动不敢动,叶叙白走到门外看见她步伐一顿,带有威压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吧?”他道。 “清楚清楚。”周小意连连点头。 叶叙白准备走时,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忽然喊住他:“那个……叶呃…叶叙白,你和宋嘉鱼的事情应该是有人去给老秃打小报告了,一直不看好你们两个人的就只有顾疏桐,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很看好我们?”叶叙白却捕捉到了不同的点,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 “呃……是。”周小意虽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反问道:“你和宋嘉鱼在一起的事不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叶叙白却道:“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他留下这句话便抬步离去了。 原地的周小意反复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是一脸纳闷。 什么叫什么时候在一起了?难道他们没在一起吗? 搞不懂搞不懂,情侣的世界真难懂。 她无奈地甩了甩脑袋,还是先进去看看宋嘉鱼吧。 宋嘉鱼精神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身体酸软抬不起来劲,见周小意进来道:“班主任刚刚叫你出去干什么啊?” “就说我是拉拉队的,让我多给运动员们打打气,多准备几瓶水,别再出现今天你这样的状况了。”周小意随口扯了几句:“啊对了,你刚刚跟叶叙白说什么了?他怎么就那么走了?” 而且她刚刚余光好像还瞄到他耳根子红了。 宋嘉鱼也纳闷叶叙白脾气这么阴晴不定,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没想到周小意听完后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所以叶叙白的小名叫大宝?” “……”宋嘉鱼眼皮子狠狠一跳:“这是重点吗?” “重点就是你在喊了他的小名后还朝他撒娇,他能不跑吗?依我所见,他绝对是害羞了。”她说得头头是道。 “他……害羞?”宋嘉鱼面露怀疑。 周小意最看不得别人质疑的神色,当即道:“你别不信,我刚还看到他耳根子红了,就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个男人都得硬!不对,我不是个男人都硬了!” 宋嘉鱼:“???” 放开我,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你在那里瞎说什么啊!”她羞红了脸为难地推了她,“我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周小意奸笑着朝她逼近,趁她没注意一把扑过去挠她的痒痒肉:“听不懂听不懂?真的听不懂吗?” 宋嘉鱼最怕痒了,当即在床上躲来躲去,却还是控制不住哈哈大笑:“别……痒哈哈哈哈……” 两人在床上打闹成一团。 “到底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周小意又道。 宋嘉鱼都快笑虚脱了,肚子都是疼的,耐不住连连求饶:“哈…是……是装听不懂啦哈哈哈哈……快点…快放开我。” “哼哼,这还差不多。”周小意这才偃旗息鼓,满意地拍了拍手起身松开了她。 宋嘉鱼整个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乌发凌乱地搭在白赛服上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配上她起伏的胸口,竟像是刚做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般。 周小意不由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刚说的是真的,我要是个男人,也绝对逃不过你这套,这谁顶得住啊。” “什么叫我这套。”宋嘉鱼稍稍平复了呼吸重新坐起来嗔了她一眼,而后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床单将冰袋放回自己额头上,一切干净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宋嘉鱼,想不到你外表这么清纯,撩起汉来可是炉火纯青啊。”周小意道。 “都说了我没有撩他,我也没有朝他撒娇,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就……就那样……” “你那叫什么都没做?你那比做了更刺激好吗!”周小意摸着下巴慢悠悠道:“不过我倒是好奇,接吻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啊?那种法式热吻风格的……怎么样,你和叶叙白有没有尝试过,也不知道学霸狂野起来是个什么样哦。” 在这个敏感而特殊的年龄里,大家似乎都对恋爱这个话题格外好奇向往,闺蜜之间更是会忍不住聊些隐私的小话题,这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快乐。 “你把你脸上的表情收收。”宋嘉鱼嫌弃道:“我们根本没接过吻。” “切,不想说就不说,还说什么没接过吻,你忽悠谁呢。”周小意摆摆手唏嘘道,“不提法式热吻,普通的接吻呢?” 宋嘉鱼鬼使神差回想起那次的误会:“就……有一次不小心亲到额头了。” “什么感觉?”周小意八卦问。 “能有什么感觉啊,就是不小心嘛,反正我们两个没什么,你别瞎猜了。”宋嘉鱼小脸红扑扑的,怕她又追问,索性一把躲进被子里挡住自己,“我头又开始疼了,我睡了我睡了,拜拜。” 周小意看着床上鼓囊囊的一团,坐到床边不依不饶地戳她:“哎呀,嘉鱼,好嘉鱼,你就跟我聊聊嘛,我是真的很好奇啊。” 宋嘉鱼将装死进行到底,任她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出声。 她撇了撇嘴,故意站起来道:“你不说算了,那我就去问大宝,反正他身为另外一个当事人,肯定也记得那些细节。” “不许你去问他!”宋嘉鱼蹭地从被子里弹出来拽住她,“你也别叫他大宝。” 周小意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还说没在一起没感觉,要是没感觉现在又闹哪出? “为什么?”她故意问。 “他最不喜欢别人喊他这个小名了,要是让他知道是我把他的小名告诉你了,肯定要找我算账。”宋嘉鱼道。 “那没事啊,到时候我就说我听见你俩谈话才知道的,这样就跟你没关系了。”周小意道。 “……”宋嘉鱼别扭道:“反正……反正就不能喊他小名。” 不仅是她不能,其他任何人都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超凶):他是我的! 第二十八章 晚上放学的时候, 叶叙白向老秃请了两人晚自习的假提前回家,并且在宋嘉鱼要骑车时拦住了她,以“她身体虚弱”为由非要载她回家。 宋嘉鱼耐不过他, 只好乖乖坐上了他的车回家。 可他骑的路线并不是回家的那条路, 宋嘉鱼以为他是走错了, 抬手轻轻戳了戳他腰窝道:“这条路不是我们回家的路,你走错了。” “嗯。”叶叙白不适地躲了下:“别乱碰我。” “……哦。”宋嘉鱼道:“你要带我去哪?” “卖小孩,看看谁出价高我就把你卖给他。”叶叙白道。 “一点也不好笑。”宋嘉鱼无语地撇了撇嘴。 她本来没信, 可看着叶叙白真的带她越走越偏僻, 加上天色渐黑看不太清路况, 她心里不免涌起一阵慌张。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你停车,我妈说让我放学就回家,不然我就别回去了。”她努力用自己最硬的语气讲出这些话, 没想到叶叙白一声不吭,依旧载着她往前走。 “叶叙白, 叶大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话!”她越说越心慌, 结果叶叙白仍旧没有理她, 她忍不住软了语气示弱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大宝你快停车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顶嘴了, 你停车啊呜呜呜……” “噗。”前排的叶叙白再也憋不出笑出声, “真不跟我顶嘴了?” 宋嘉鱼奶猫似的“嗯”了一声, 委屈巴巴道:“真不顶嘴了。” 她都要吓死了呜呜呜。 “那你该叫我什么?”他问。 “大宝?” “不对。” “叶叙白?”宋嘉鱼道。 叶叙白皱了皱眉:“不对!” 此时刚好是下坡,他一个加速车子猛地往前冲,宋嘉鱼在后面惊慌失措地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呜呜呜那该叫什么啊。” “叫大宝哥哥。”叶叙白得逞地勾起一抹笑。 宋嘉鱼抽了抽鼻子,乖乖喊:“大宝哥哥。” 少女的声音又甜又甜,仿佛麦芽糖般从口腔润过嗓子一路甜到心头, 叶叙白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竟罕见地有点想吃糖。 此时他也到了目的地停下车,笑吟吟回头弹了她脑瓜一下:“到了,下车吧,奶糖妹妹。” 宋嘉鱼止了抽泣,小心谨慎地抬起脑袋,却在泪眼婆娑之中看到了防疫站! “……”她刹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深吸一口气道:“叶!大!宝!” 她不管不顾地跳下车扬起拳头冲他跑去,叶叙白挑了挑眉,早就有所准备地往防疫站里跑,一边还乐此不疲地回头逗她。 “奶糖妹妹,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以后再也不跟哥哥顶嘴了吗。” “叶大宝,你个骗子啊啊啊!” 她怎么可能追得上叶叙白的大长腿,只能噔噔噔像个小废物似的跟在他身后,还要被他跟逗猫似的挑衅。 “哎哟,奶糖妹妹,我好怕哦。” 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面无表情说出这样欠揍的话的,宋嘉鱼感觉自己原本七分的火瞬间蹿到了十分,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过来原地暴揍一顿。 “叶大宝,你敢做不敢当!你有本事别跑!”她弯下腰在原地气喘吁吁。 “没本事,我就是没本事。”叶叙白说得一脸坦然,还特意停下来等等她:“你先抓到我再说啊。” “你!”宋嘉鱼抬头瞪了他一眼,趁其不备猛地朝他蹿过去。 谁知他反应更快,迅速躲开她往前跑。 “欸——追不到,你说气不气。” 两人你追我赶打闹着跑进防疫站,医生从里屋走出来无奈地拽住宋嘉鱼的胳膊拦住她。 “这里可不是吵闹的地方,安静安静,你们今天是来打第三针疫苗的吧?” “阿姨,这可不是我要打闹的,是某人恼羞成怒非要抓我。”叶叙白摆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摊了摊手,而后站在安全区域好整以暇地看着宋嘉鱼。 宋嘉鱼正双手撑在膝盖上平复呼吸,听到这话又立马抬起头来瞪他,啐道:“叶叙白,你要不要点脸啊!明明是你先骗我的,无耻。” “我就随口一说,谁知道真有傻子信了。”叶叙白扬眉。 “你!” 眼见两人又要展开一场世纪大战,医生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快跟我去屋里打疫苗吧。” 宋嘉鱼只得愤愤挪开视线跟医生进了里屋,而叶叙白随手拉来张椅子闲闲坐下,一条胳膊随意搭在椅背上,还朝着里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奶糖妹妹,哭小点声,不然哥哥心疼。” 啊啊啊气死她了! “谁哭了!”她不甘示弱地大喊,而后又轻哼一声,故意旧事重提意有所指道:“不知道是谁,之前第一次来疫苗站的时候因为我不让他花钱都快哭——了!” 她指的是上次医生调侃他们夸张说的话,原以为叶叙白听到这里多少会有点羞耻心,没想到他却勾了勾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我哭怎么了,我女朋友不让我给她花钱,那我不该哭吗!” “谁、谁是你女朋友了!”宋嘉鱼梗着脖子反驳,可她脸上的红晕却尽数暴露了她,好在叶叙白现在在门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强撑着道:“叶大宝,拜托你做个人行吗?” “行啊,没问题。”叶叙白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笑意:“我女朋友都发话了,我能不听吗。只要我女朋友喜欢,别说做人了,让我做狗都行。” 少年上扬的尾音被夏夜里的燥风吹到宋嘉鱼耳畔,加上医生越来越暧.昧的目光,让她一时间羞愤难当,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没皮没脸啊! “怎么样,小姑娘,想好一会出去怎么收拾你家男朋友了吗?”医生一边给她抹碘伏扎针一边问。 “他算我什么男朋友啊。”宋嘉鱼含糊道,磨了磨牙:“他就是个骗子,大骗子!他不应该叫叶大宝,应该叫叶大狗才对!” “噗。”医生被她气成河豚的可爱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他怎么得罪你了啊?让你这么生气。” “他骗我!”一说起来这个,宋嘉鱼就忍不住来气,“他在带我来的路上恐吓我说要把我卖了!还占我便宜,说让我以后都听他的,他不要脸!我就说他今天为什么那么殷勤让我跟他坐同一辆车,他就是个骗子!” 她越说越委屈,眼里也盈满了泪水,最后总结了一句:“我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我当是什么,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都这样吗,喜欢哪个女孩子就非要挑逗人家,不是拽拽人家辫子,就是说些欠揍的话,这都是因为什么啊。”医生笑道:“还不都是因为喜欢你。” “他才不是因为喜欢我,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出丑呜呜呜。” “他要是想看你出丑,那还带你来打疫苗干嘛,真把你卖了不就行了。”医生将针拔.出来给她按上棉签,而后悄悄在她耳边说道:“你都不知道你打完第一针疫苗后,你男朋友又悄悄折回来问东问西的,问你会不会有什么并发症,打完疫苗就肯定没问题了吗,你是没看见,那紧张的样子,恨不得被抓的人是自己。” 宋嘉鱼逐渐停了泪水讷讷望着她。 “后来他还把所有的疫苗钱全都提前付给了我,就是怕你再来偷偷来找我付钱,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医生温柔地拂去她小脸上的泪水,耐心道:“好了,别哭了,多漂亮一张脸蛋啊,哭成小花猫可就不好了,嗯?” 她的话仿佛有魔力般,宋嘉鱼不由自主地跟着点点头。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温柔对待,直到医生已经去处理针管了,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脸红。 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啊……这么大了还在人家面前哭,丢不丢人。 她忙抹了把小脸,收拾了一下衣服若无其事地推门走出去。 叶叙白没看出异常,双手抱臂伸出一条长腿挡住她的去路,懒懒道:“不是吧,真哭了?有那么疼吗,娇气包。” ……刚刚的感动在这一瞬间尽数破灭。 果然,好心什么都是假的,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大魔王! “也不看这都是因为谁!”宋嘉鱼怒气冲冲地想跨过他往外走。 谁知叶叙白抬手拽住她胳膊。 “你就要这么走了?”他变戏法似的掏出颗奶糖在空中抛掷,漫不经心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这里多出颗奶糖不知道给谁,既然某人不想要,那我就只好自己……” “谁说我不要了!”宋嘉鱼二话不说回头从他手中抢过奶糖,看到是自己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美滋滋地眉开眼笑,心满意足拆开包装纸往嘴里放。 “吃了这个糖,你可就是我的人了,那也就不能再跟我生气了。”叶叙白道。 宋嘉鱼加快了口中的咀嚼速度,一边吐字不清道:“你说什么?” “我说,吃了这个糖就是我的人了,也不能再跟我生气了。”叶叙白道。 “不是,上一句。” “既然某人不想要,那我就自己……” 话未说完,宋嘉鱼终于将最后半块糖囫囵咽下去,而后把糖纸摔回他手里,一脸冷漠地说:“哦,那你就自己吃吧。” 语罢没趁他反应过来脚底抹油就往外溜。 而原地的叶叙白低头扫了眼自己手中皱巴巴的糖纸,又看了看步伐飞快溜到外面夜幕里的宋嘉鱼。 三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耍了! “宋嘉鱼!”他起身大步流星就往外找她算账去了,只留下一句:“阿姨,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点!”医生望着他们打闹离去的背影叮嘱道。 宋嘉鱼早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非但没有在外面等他,一出去就骑上自行车急哄哄逃,无情地把他一个人独自留在空荡的诊所门口。 第二十九章 叶叙白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水, 当即三步并两步就追了上去。 “宋嘉鱼,你现在停下车我还能饶了你点,否则……” “我才不呢!谁停下来谁傻子!”宋嘉鱼往后瞟了凶神恶煞的他一眼, 浑身一个激灵, 蹬车轮的两腿瞬间吭哧吭哧转得更快了, 黑夜中似乎还能隐隐看到车链子擦出火星子。 可她忽视了叶叙白可是短跑冠军,哪怕她两条小短腿蹬得飞快也没过几秒就被叶叙白抓住了后座。 “跑,跑啊你。”叶叙白以一己之力拖住她的自行车笑容诡谲。 宋嘉鱼看都不敢往回看, 死命蹬车轮试图从他魔爪下逃出生天。 他见此干脆坐上了她的后座, 宋嘉鱼腾出一只胳膊拼命推他:“啊啊啊你快下去!下去下去!” 叶叙白当然也不甘示弱, 大掌绕过去捏住她脸蛋迫使她张开嘴,修长的手指伸进去在里面搅弄。 “这是我的车,我凭什么下去。你把我的糖给我吐出来!” “唔唔!”我不! 宋嘉鱼哪肯束手就擒, 吱吱呀呀不服气地伸出一只手抵着他的脸拼命挣扎,两人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 场面一度很混乱。 “你个小骗子。”叶叙白死死锢住她的脸。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唔唔唔唔唔!”你才是骗子!叶大狗, 你快放开我! 宋嘉鱼被他弄得根本看不清前路,车子歪歪扭扭随时都有栽坑的风险, 加上他手指弄得她一阵干呕, 她干脆一狠心咬住了他的手指。 “嘶——”叶叙白一阵吃痛, 下意识收回了手指, 上面都是她的口水,他拧紧了眉心嫌恶地在她身上擦了擦:“宋嘉鱼,你是狗吗!” “你才是狗!叶大狗!”宋嘉鱼张牙舞爪回头反驳道。 叶叙白眼眸一眯,语气中透出威胁:“你胆肥了是吧?敢跟我顶嘴?” 就在他还想说什么时,只见前面有一块石头, 可宋嘉鱼正扭头忙着和他吵架,根本没看前路。 “看路!” 话音刚落,车子就猛地从石头上飞了过去,宋嘉鱼还没反应过来,车把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歪歪扭扭。 “喂喂不不不——” 两人摔了个人仰车翻,眼见她就要以脸着地,千钧一发之际,叶叙白陡然抱住了她做了人肉肉垫。 自己脑袋“砰”地一声磕到了硬邦邦的地面,与此同时,宋嘉鱼柔软的樱唇从他脸侧轻擦过。 这是一个犹如羽毛拂过不经意的轻吻,叶叙白垂落在两旁的五指却骤然收紧,耳根悄然爬上了一抹红晕。 宋嘉鱼一只手撑在他脑袋旁,杏目圆睁,茫然地和他面面相觑。 “你……” “我……” 两人竟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挪开目光。 “砰、砰、砰。” 恍惚中,不知是谁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如雷贯耳。 “你……看够了吗?”叶叙白竟罕见地没有调戏她,而是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嘀嘀嘀——” 前面传来电动车的响铃声,上面的男人不耐烦地从他们身边绕过,道:“玩够了没啊?要玩回家玩去,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干嘛呢?影响不影响市容!” 两人的姿势在旁人看来暧.昧得过分,宋嘉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小脸通红着手忙脚乱要从他身上起来。 结果一个没注意绊到了他的腿,又直生生甩了回去。 再次被当成人肉沙包的叶叙白发出一声闷哼。 宋嘉鱼这次彻底没脸看他了,自欺欺人地将脸埋到他胸膛上。 小路上很静,静得只能听见微风拂过嫩草和枝头传来三两声蝉鸣,以及……她和叶叙白清浅的呼吸声。 终于,她觉得没那么窘迫了,闷闷出声:“那个……你还好吧?” “你觉得呢?”叶叙白冷笑一声,从后牙龈里挤出这几个字,“还不快点从我身上滚起来。” “对不起啦。”宋嘉鱼怯怯从他身上起来,这次她学聪明了,确定没有一切意外的发生后才站了起来。 叶叙白眉头紧皱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浑身散发出冰凉的气息。 宋嘉鱼更害怕了,同时膝盖上的疼痛也后知后觉传了过来,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在摔倒的时候也划伤了腿,腿上破了好大一块皮。 她吃痛地弯下腰抱着腿。 “怎么了?”叶叙白敏锐察觉她的反常,冷着一张脸屈膝蹲身检察她的伤口,他试着揉了下周围的肌肤。 宋嘉鱼立马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他瞬间制止了动作抬头关心地问。 “你说呢。”没想到自己刚出疫苗站就发生这种事情,宋嘉鱼也忍不住有些泛委屈了,人总是会下意识对偏爱自己的人展露出蛮不讲理的一面,她也不例外。 “你刚刚还凶我,明明就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非要从我嘴里抢糖,我们怎么可能会摔倒,又怎么可能会发生那些事情,还被别人骂,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她瘪着嘴恼怒地推了他一把。 “好好好,都是哥哥的错,奶糖别哭了啊。”叶叙白稳住身子后耐心哄她。 “你还说!都说了多少次你不是我哥哥了!” “错了错了,听话,现在跟我回疫苗站找阿姨给你处理一下,嗯?”他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安抚道。 如果是学校里其他同学看到他这一幕绝对得大跌眼镜,向来清冷孤僻不可一世的少年却愿意在这个黑夜里向少女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轻声细语来哄她。 见她没反驳,他就当她默认了,去一旁扶起自行车推过来,又把她扶到后座重新回到疫苗站。 “阿姨,我们又回来了。” -- 回去的路上,宋嘉鱼显然沉默了很多,他主动出声道:“还在生气呢?” 宋嘉鱼不理他,他就变着法子地逗她笑:“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一天,小向日葵就问她的妈妈,妈妈,我们是怎么熬过没有太阳的夜晚的呢?妈妈说,”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道:“嗑瓜子。” “无聊。”后座的宋嘉鱼翻了个白眼。 “不好笑吗?”叶叙白道:“那我再给你讲一个,还是小向日葵,有一天晚上,她就又问她的妈妈:妈妈妈妈,你磕的这个就是瓜子吗?妈妈说——” “傻孩子,这是你二姨。” 宋嘉鱼这次真的忍俊不禁:“噗哈哈。” “你看,笑了吧?”叶叙白回头扫了她一眼:“我女朋友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一点也不好笑。”宋嘉鱼忙收敛了笑容推了他一把,生怕之前的事情再发生:“你好好看路,别老来回乱动,还想我再回阿姨那一趟啊!” 她死都不会再回去了! 膝盖在叶叙白的强烈要求之下包了一层纱布,只是现在还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骑车不打闹。 不过她并未发觉自己连女朋友这个称呼都没反驳,叶叙白眼波流转含着一丝笑,骑车速度更快了:“都听你的,好男人就应该听女朋友的话。” “呸,你要点脸吧!”宋嘉鱼唾弃他。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小胡同,正当她想从书包里拿出手电筒替叶叙白照明时,却发现一向黯淡无光的小胡同居然装上了新的路灯。 她瞬间像发现了什么罕见的玩意一样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背:“大宝大宝,胡同亮了,居然装上灯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 “是你,不是我们。”叶叙白忍不住纠正道。 宋嘉鱼充耳未闻,直接兴奋地跳下车单腿蹦跶着往前跑。 “你小心摔倒。”叶叙白忙减了车速。 到了胡同里她才发现,这里不仅换了新路灯,而且灯泡还要比其他地方的亮。 闪闪的光打在人身上,直驱散了内心的所有阴暗,让人倍感安心。 宋嘉鱼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这是谁换的啊?也太棒了吧。” 叶叙白下了车慢悠慢悠走到她身旁,睨着她如此雀跃的神情哼笑道:“不用谢。” “是你?”宋嘉鱼狐疑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而后唏嘘一声:“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信。” “拉倒。”叶叙白双手抱臂不冷不热道:“本来也就不指望你聪明。” “叶大宝,你又骂人!”宋嘉鱼举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抡了一拳:“反正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你都骗了我那么多次,叶大宝,大骗子,再也不会把你信,把、你、信!” 她得意洋洋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拔腿就溜。 只要她溜得够快,叶大宝就打不着她! 原地的叶叙白看着张牙舞爪的她好气又好笑,无奈摇了摇脑袋,配合着她喊了句:“宋嘉鱼,你别跑。” 然后特意等了几秒才骑车不疾不徐追上去。 宋嘉鱼双腿健全的时候都跑不过他,别说现在残着一条腿一蹦一跳的了。 叶叙白云淡风轻跟在她身后,仿佛在逗弄猫儿似的,懒懒道:“跑啊,跑快点。” 宋嘉鱼充耳不闻,哪怕蹦跶着一只腿也跑得很欢快。 “好样的,奶糖妹妹,身残志坚,下期动物世界没你我都不看。”叶叙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年龟兔赛跑兔子要有你这精神,第一不还是稳稳的?” 这不就是在嘲讽她是只兔子吗,宋嘉鱼一个刀眼抛过去,恰好此时她到了家门口,大门也没关,一个闪身跑进去在关门的最后一刻透过门缝忘乎所以挑衅道:“抓不到抓不到,叶大狗就是猪,又笨又蠢的大肥猪,略。” 语罢朝他摆了个鬼脸就马不停蹄锁上大门,生怕他来找自己算账。 她耳朵动了动直到听见他回家后的锁门声,才余惊未定地拍了拍胸脯。 这是她第一次斗过了叶叙白这个大魔王,不知为什么,她却觉得比自己拿年级第一都要高兴。 虽然她也没拿过年级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你不开心啊,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个小向日葵…… 奶糖:……你快放过小向日葵吧。 第三十章 她乐滋滋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写完作业后揉酸涩眼睛时,余光看见衣架上挂着叶叙白被自己扯破的校服裤。 其实那天思来想去,她还是愧疚难安觉得对不住叶叙白, 于是在晚上回家时主动道:“那个……要不你把校服裤脱下来给我……” “脱给你?”叶叙白准备摁门铃的动作一顿, 饶是他平日里再正直此时也不由得想歪了, 他扬眉将揶揄的目光投向她:“怎么?你现在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宋嘉鱼:“???” 好一会她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小脸爆红啐了他一口。 “你……你要不要点脸啦。” “那还不是你说的吗,我还没介意你占我便宜呢。”叶叙白道:“不过……” 他忽地收回手停好车, 抬步朝她缓缓逼近。 宋嘉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往后退, 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 后背抵上墙壁的同时,叶叙白伸出一只手抵在了她身旁,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 两人现在的姿势暧.昧无比, 强烈的男性气息不容拒绝地充斥在她呼吸间,她不自在挪开脸颊, 闷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叶叙白俯身缓缓凑近她, 微凉的手指轻勾起她的下巴, 以一种强势的态度令她直视自己,而后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字:“你。” 干……你。 刹那间, 薄薄的绯红从耳根处一路蔓延至宋嘉鱼白皙的脖颈, 她脸上的温度高得仿佛能把自己给煮熟了。 “叶叙白, 你能不能做个人!”她羞愤难当地伸手用尽自己此生最大的力气试图推开他。 然而耍流氓的某人却纹丝不动, 嘴角噙着一抹放肆的笑更加逼近她,两人近得呼吸交融。 “我怎么就不是个人了?”他问。 “你刚刚说的干……干……”宋嘉鱼结结巴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字。 “干.你?”少年顶着一副清冷禁欲的面庞却说出这种接近下流的话,着实反差太大,让人目瞪口呆。 “某些人可是张口就要我脱裤子,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害羞了?”他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 目光却在她娇嫩诱人的樱唇处留恋。 宋嘉鱼顶不住他如此炙热的视线,生怕他还要吐出什么虎狼之词,在他还要开口的前一刻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你能不能别说了呀!” 殊不知自己这幅欲拒还迎的模样有多勾人,美眸波光流转间直让叶叙白喉咙发紧,眸色逐渐暗沉。 她又嗫嚅道:“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是因为你裤子坏了想补偿你才……唔!” 叶叙白再也忍受不住她如此勾人的模样,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住她的纤腰轻轻一用力带入自己怀中,而后低下头迅速而又猛烈地吻上了她的唇。 宋嘉鱼话语戛然而止,浑身的血液哗啦涌到脑袋上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好在两人之间还隔着她的手,但尽管如此,他眸中的炙热还是令宋嘉鱼胆颤心惊,被他扫过的地方似乎都着了火似的蹿向四肢。 “唔唔,唔唔唔!”她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知打哪生出一股力气将他狠狠推开。 “叶!叙!白!” 叶叙白晃了晃身子稳住后,见她拼命在衣服上擦拭他刚刚吻过的掌心,仿若上面带有病毒似的,不仅眯了眯眼,不悦道:“有那么嫌弃吗?” “废话,你被狗亲了你不难受?”宋嘉鱼一时气急口不择言道。 “你说谁狗呢?”叶叙白再度逼近她,语气中透露出威胁:“宋嘉鱼,你胆肥了啊?” “我……”少年清冽的气息将她包围其中,宋嘉鱼抬头望见他凉薄的神情,不仅眼皮一紧,瞬间不争气地怂了。 “谁是狗?嗯?”叶叙白带有凉意的指尖轻轻触上她脸颊,又慢慢划向她的下巴,语气意味深长。 宋嘉鱼胆怯地瑟缩了一下,心虚地朝他露出一抹笑:“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嘛。” “呵。”叶叙白垂着眼皮漫不经心道:“你刚刚是说要我给你校服裤子,对吗?” “……是。”宋嘉鱼道:“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想的话,那我也……” “给,为什么不给?不就是裤子吗,想要一百条哥哥都有,不过……”叶叙白目光带有侵略性地从她身上划过,笑吟吟道:“下次想轻薄哥哥就直说,哥哥又不是不给你轻薄,例如这样……” 他低下头似乎又要吻下来。 宋嘉鱼条件反射性闭上了双眸,手指紧张地扣着背后的墙壁。 然而叶叙白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少女卷翘的睫毛长而密集,宛若一把小勾子似的撩人心扉,精致的小脸上却带着格格不入的紧绷慌张。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大掌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转而两指并拢在她额头上轻敲一下。 “蠢货。” 宋嘉鱼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他挑眉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让你轻薄吧?” 这家伙果然深谙怎么一张口就让人想揍他。 “你!”她横眉怒目拿手指着他。 “我,我什么我。”叶叙白大掌包住她的手指:“敢拿手指着我,宋嘉鱼,我是不是给你胆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叶父刚出来就看见宋嘉鱼被壁咚的一幕。 从他这个角度,两人暧昧得过分了。 “你们干嘛呢?”他冷厉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嘹亮。 吵架的两个人心里一惊,叶叙白胳膊一软,当即松开对宋嘉鱼的钳制若无其事地观察夜色。 而宋嘉鱼手忙脚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垂着头羞愤欲绝地不敢面对叶父。 “爸,你怎么出来了?”叶叙白道。 “我要不出来能知道你不回家做这种事?叶大宝,你还是不是个人了!你才多大,就对人家小姑娘做出这种禽兽的事?!”叶父大步流星走到宋嘉鱼身前,“这小子有没有把你怎么着?” 他平时习惯了发号施令,话语中不自觉就带着一股威严,更像是在命令她。 “没……没有。”宋嘉鱼怯怯地摇了摇头。 叶叙白走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住,蹙眉道:“爸,你吓着她了。” “我哪里吓着她了?”叶父板着一张脸,又问他身后的宋嘉鱼:“你害怕我吗?” 宋嘉鱼眼神躲躲闪闪,拉着叶叙白衣角嗫嚅道:“不、不害怕。” “不会笑就别再笑了,她胆小,再被你这么一吓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叶叙白道:“妈都跟你说了多少遍,笑不是这样笑的,我跟奶糖刚刚只是在闹着玩,你别多想。” “闹着玩?”叶父又问宋嘉鱼:“是这样吗?” “……是。”宋嘉鱼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奶糖你先回去吧,裤子我明天上学给你。”叶叙白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回忆到此为止。宋嘉鱼不由得失笑,起身拿起那件破洞校服裤去找自己妈妈。 宋父前不久回来了,此时和宋母两人都在书房,她刚进去就看见自己爸爸拿着放大镜在观察着一个砚台。 “妈……” 她刚张口就被宋母给制止了:“嘘!” “这座砚台无论是从材质到做工都属于上乘,而且用的还是还是顶级的檀木,价格不下这个数。”宋父直起腰伸出五根手指,不禁赞叹和不可置信道:“你确定这是人家送给咱们的见面礼?这份见面礼可不轻啊,你当初怎么就随随便便收下了,这我们可不好还啊。” “个十百千万……”宋嘉鱼摆着手指头认认真真数了下:“五、五位数?!” 叶叙白……好像比她想象得还要有钱。 “就你担心得多,你以为我当初没拒绝过吗,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况且我跟她的矫情再拒绝下去就是矫情,送给你的你就拿着。”宋母不悦道,又扭头看向她:“你刚找我要说什么?” “针线还有补丁在哪啊?”宋嘉鱼问。 “在一楼西边那个屋子。”宋母见她要走,问:“你找那个干嘛?你衣服破了?拿给我帮你缝,这么晚了,你明天还得上学呢。” 她说着就要上前拿过她手中的裤子,宋嘉鱼连连摆手拒绝道:“不不用了。”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是给叶叙白缝裤子肯定免不了又被误会,宋嘉鱼一溜烟就跑了。 “欸这孩子……别乱跑,早点睡!”宋母在后面叮嘱道。 宋嘉鱼去下面拿了针和线,抽屉里有小花和小鱼的补丁,她鬼使神差地拿出那个小鱼的补丁给他缝了上去。 那个洞本就不大,原本单调的校服裤缝上这个小鱼反而多了点设计感。 第二天叶叙白拿到校服裤的时候,扬眉盯着小鱼看了几秒,忽而开口问:“为什么缝个小鱼?” “不好看吗?”宋嘉鱼以为他是不喜欢:“就……家里只剩这个图案了,另外一个是小花,我怕你不喜欢才用了这个。” 言下之意我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原来是这样啊。”叶叙白眼角微挑,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我还以为某人是想把自己做成腿部挂件送给我……” 小鱼可不就等于宋嘉鱼吗。 “谁要把自己送给你了啊。”宋嘉鱼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你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我再把那个小花的图案给你缝上去。” 说着就要从他手中抢过来。 叶叙白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她,故意将裤子举得高高的:“这可不行,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放心,以后我一定到哪都带着这条小鱼,保证把它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嘉鱼总感觉他这个“舒舒服服”莫名带上了什么颜色,她小脸一红,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挺胸):要脸干嘛,要脸能有媳妇吗? 第三十一章 叶叙白换上这条校服裤上学的当天, 也就是运动会结束要颁奖的时候,全校站到操场上等待主任宣布名单。 他是第一个上去领奖的,奖品却不是宋嘉鱼之前说的小卖铺二十块钱一个的保温杯, 而是枚崭新的金牌。 宋嘉鱼看着他胸前的两枚金牌目瞪口呆, 等他下台回到队伍里不禁蹙起柳眉自言自语道:“奖励怎么会是金牌呢, 不对啊,我在班里看到的明明是保温杯啊。” 在她身旁站定的叶叙白将两枚金牌随手抛掷到她怀里,宋嘉鱼手忙脚乱地接住后不解地看向他。 只见叶叙白抬了抬下巴道:“说到做到, 它们现在是你的了。” “我不要。”宋嘉鱼将金牌还给他:“你的金牌给我干什么, 我拿着也没用啊。” “给出去的金牌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哥哥拿金牌就是为了给你玩,你不要的话,那就扔了。”叶叙白不容拒绝地将金牌戴到她脖子上。 “你……”宋嘉鱼说不过他, 只好点点头:“那好吧。” 反正到时候她回家也能还给叶阿姨。 “我就说你记错了吧。”叶叙白道:“我说奖品是金牌它就是金牌。” 这时台上的教导主任道:“基于这次运动会一千五的同学都很辛苦,其中一位女同学更是在跑完后直接晕了过去, 但她这种坚持不懈勇往直前的精神非常值得我们学习, 所以我们学校特意为她颁发一枚奖牌, 她就是——宋嘉鱼。” 操场上涌起雷鸣般的掌声,当事人宋嘉鱼却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将茫然的目光投向叶叙白。 “啊什么, 说的是你啊宋嘉鱼, 快上去领奖。”身旁的周小意高兴地推了推她。 叶叙白也微微颔首, 示意她上去。 宋嘉鱼晕晕乎乎地上台领了奖,又晕晕乎乎下了台。 颁奖的老师看见她胸前已经有两块金牌了,不禁笑着打趣道:“看来我们的宋嘉鱼同学很优秀啊,哪怕没有我们的特等奖也已经拿了两块金牌。” “没有没有。”宋嘉鱼腼腆地摆了摆手,戴着第三枚金牌下了台。 陈骄阳看着叶叙白校服裤上的小鱼, 拿胳膊肘顶了顶他,窃窃私语道:“你裤子上怎么多了个这玩意,娘了吧唧的。” “娘吗?”叶叙白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宋嘉鱼,忽然扯了她一把笑吟吟道:“可是……这是奶糖妹妹亲自为我缝的。” “……啊?你说这个小鱼吗?是啊。”宋嘉鱼跟着他点头,无辜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陈骄阳:“……” 淦! “没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它可真是好看极了。”他强颜欢笑。 这下大家都知道宋嘉鱼一个人就拿了三枚金牌,周小意好奇地拿起她的金牌弹了弹,然后波澜不惊地又放了回去:“哦,假的。” 倒是宋嘉鱼疑惑地拿起金牌瞧了又瞧,将上面的一行小字念了出来:“清北附中特等奖。” “还是特制的啊。”周小意道:“学校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居然舍得花钱造个金牌来忽悠我们,这还是那个一毛不拔的清北附中吗?” 宋嘉鱼望着金牌若有所思。 片刻,她将狐疑地目光投向叶叙白:“这该不会是你买给学校的吧?” 她回想起他家送的那个五位数的砚台,忽然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啊。 “为了你一句话,我就去找学校更换奖项换成金牌。”叶叙白嗤笑一声:“奶糖,你真以为哥哥有那么闲?” 话音刚落,就听见台上的教导主任又道:“这次运动会我们要着重感谢一位学生的家长,那就是叶叙白同学的家长,多亏了他们的资助我们才能把奖励换成金牌,大家把掌声送给他。” “啪啪啪。”对于这位校园名人,大家更是用百倍的激情来鼓掌,他们班瞬间成了焦点。 然而当事人叶叙白这边却是良久的寂静,久到空气都凝固了。 刚刚的不屑一顾似乎还回荡在耳边:“为了你一句话,我就去找学校更换奖项换成金牌。奶糖,你真以为哥哥有那么闲?” 没错,他就是这么闲。 终于,宋嘉鱼忍不住“噗嗤”一声。 “哈哈哈哈哈……” 陈骄阳和周小意也捧腹大笑,陈骄阳一边笑一边挤眉弄眼地模仿叶叙白刚刚的神态:“……奶糖,你真以为哥哥那么闲?” “哈哈哈哈……”周小意笑得越大声了,也做作得推了他肩膀一把:“哎哟,哥哥,人家当然知道你没那么闲啦,你是非常闲啊哈哈哈……” 叶叙白的脸越来越黑,宋嘉鱼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出来了,她擦掉眼角的泪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嗯,我相信你。” 然后…… “哈哈哈哈哈……” “你们几个……”叶叙白冷沉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笑够了吗?” “够了够了。”陈骄阳顿了顿,然后和周小意对视一眼,欠揍道:“哥哥才不像我们这么闲呢。” 两人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 叶叙白的脸色越来越黑,在解散时他转身就走。 宋嘉鱼见好就收,忙收敛了笑容小跑着跟上他。 两人一同到了教室,叶叙白一路郁气沉沉,宛若活阎王似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源源不断散发着冷气。 宋嘉鱼轻咳一声,轻戳了下他的胳膊。 “干什么?”叶叙白声音像藏了冰一样。 “那个……谢谢你啊。”宋嘉鱼别别扭扭道:“把奖品换成金牌,又为了让我也有一枚金牌让学校搞出个什么特等奖,都是你做的,对吧。” “不是。”叶叙白硬邦邦道。 “我知道是你啦。”宋嘉鱼忽然双手搂住他的胳膊,在他讶然扭头看过来时朝他笑得眉眼弯弯,甜甜道:“除了大宝哥哥,还会有谁费劲心思对我这么好呢。” 叶叙白被她的笑容一时晃了眼,扯了扯嘴角哼笑道:“还不算太蠢。” 他抬手报复性似的勾着她脸颊的肉,把她嘴角的笑扯成一种诡异的弧度。 “笑啊,你怎么不笑了,刚刚不笑得挺开心的。” “戳了戳了。”错了错了。 宋嘉鱼口齿不清地讨饶。 “以后还敢不敢了?”叶叙白又问。 “不敢不敢。”她连连摇头,讨好地摇晃着他的胳膊:“你就放过我这次啦,大宝哥哥。” 少女的语气甜得发腻,一路蔓延到叶叙白心头,他触电般地甩开她的手,喉咙疯狂滚动。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他干巴巴道。 宋嘉鱼无辜地看了看自己被他推开的手,又抬头看着喜怒无常的叶叙白,以为他是嫌弃自己。 “不就碰了你胳膊一下嘛,有什么可生气的,小气鬼。”她小声咕囔道。 数学课时老秃让四人组成一小组指导数学题,陈骄阳和周小意当仁不让选了叶叙白。 开玩笑,这么一个学霸在这,不找他找谁? “嘿嘿嘿,叶哥,这道题你教教我呗。”他狗腿地把卷子递过去。 “你说什么?”叶叙白问。 “叶哥,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呗。”陈骄阳重复道。 “不会?”他疯狂点头,叶叙白接过他的卷子,在他充满期待的目光下道:“哦,关我什么事?” 陈骄阳:“……” “不是吧,叶哥,别这么无情啊,一会老秃可是要下来挨个检查的,不会就得抄五十遍啊。”陈骄阳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舍得看着我就这么惨死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刚你在操场上笑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愧疚啊。”叶叙白双手抱臂一脸冷漠。 陈骄阳脸苦成了黄瓜,宋嘉鱼小声问:“这道题怎么做啊?” “小鱼,别问了,我已经看透了叶哥无情的本性,我刚都被那么残酷地拒绝了,你还是……” 话未说完,就见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叶叙白柔了脸色拿过宋嘉鱼的卷子,问:“哪里不会?” 陈骄阳“省省力气”那四个字就这么被堵到了口中。 旁边传来周小意无情的嘲笑声。 “不是我说你,陈二狗,你跟人家宋嘉鱼比什么,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哈哈哈哈哈。” 陈骄阳瞪向她:“笑什么笑,不教我也不会教你,咱俩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也好不到哪去。” “不会教我是不会教我,可我没说我不会啊。”周小意摊手。 “害,姐,周姐,咱俩谁跟谁是不。”一听她会,陈骄阳立马见风使舵改变风向,讨好道:“教教我?” “弟弟。”周小意道。 “是是是,我就是个弟弟。” 学霸叶叙白裤子上缝了个小鱼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校园各个角落,大家纷纷引以为潮,第二天宋嘉鱼来上学时就碰见不少在裤子上缝了图案的人。 大家打招呼的方式也都从“今天你写作业了吗”变成“今天你在裤子上缝东西了吗”。 更夸张地甚至还有把整条裤子都缝满了图案。 那丑得叫一个别具一格。 总之,手艺人一度面临失业。 作者有话要说:520快乐,这章评论都有红包。 以及,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尽量给你们正常更新,抱歉。 第三十二章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转眼便到了期中考试出成绩那天。 宋嘉鱼在运动会后便全身心投入了学习当中,加上有叶叙白在旁边教她,她的成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 这次考试直接进了前三百。 “299, 299啊!我居然考了299, 这……这是我的成绩吗?”她完全不敢置信,拿着卷子反复询问身边的叶叙白。 叶叙白见她不过是进了个前三百就高兴得忘乎所以,依着椅子挑眉道:“这就满足了?” “这难道还不够满足吗?”宋嘉鱼又想到他从来没下过年级第一, 摆摆手:“算了算了, 我们学渣的快乐你们这种学霸永远不会懂。” “如果你们的快乐就仅仅是拿个前三百, 那我还真不想懂。”叶叙白道。 “是是是,像大宝哥哥这种学霸不需要懂。”宋嘉鱼朝他笑得眉眼弯弯:“我这次进步这么大多亏了大宝哥哥,大宝哥哥英明神武、才智过人, 我才能有今天的成绩啊。” 这份马屁拍得叶叙白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傲慢的轻哼, 抬手揉着她的脑袋:“你知道就好。” “那……我之后的成绩?” “看你表现。”叶叙白道。 “好嘞!你渴不渴啊, 要不要喝水?我这里是刚接的。”宋嘉鱼拿着自己的水杯殷切道。 “好啊。”叶叙白勾了勾唇, 怡然自得道:“你喂我。” “啊?这还要喂啊。”宋嘉鱼看了看他,又瞅了眼讲台上的英语老师, 压低了声音道:“这不太好吧, 也太明目张胆了。” “怎么?你不愿意?”叶叙白道:“那好, 看来你我无缘啊, 我记得之前陈骄阳一直想让我教他,既然你不愿意,那我……” “别别别。”宋嘉鱼忙拦住他的胳膊,无奈道:“喂,我喂还不行吗。” 叶叙白眸底极快划过一道得逞的笑, 而后慢条斯理地边整理着袖口边靠在椅子上,活脱脱一副等着伺候的大爷模样。 宋嘉鱼嘴角抽了抽:“不过我想下课喂,行不行?现在毕竟是在上……” 话未说完台上的英语老师注意到了两人的动静,眼眸一眯当即喊:“宋嘉鱼!” 她吓得一个激灵直勾勾站了起来,略显心虚地看着老师。 “你来把这段念一遍。”英语老师道。 她压根不知道哪段啊…… 前排的周小意不停给她公z号:半#夏%甜*酥暗示:“第七,第七段。” “My father is a hero. He gets up early and gets dark……” 她预习过这段课文,所以读起来朗朗上口。 叶叙白还是第一次听她念英语课文,不同于耳机里机械的电子女音,少女字正腔圆,每个音节从她口腔里溢出来仿佛都是一种享受。 她看着课本的目光认真而又专注,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而她熠熠生辉。 叶叙白不自觉坐直了身子,食指微屈在桌子上轻扣。 宋嘉鱼终于读完了,英语老师面上终于带了点笑意:“很不错,你应该是提前预习了功课吧?” “是。”宋嘉鱼点点头。 “很好,从细节就能看出来你们到底是不是认真对待学习了。”英语老师道:“我刚刚说我们要着重表扬一位同学,那位同学就是宋嘉鱼。这次她的英语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直接考到了年级前二十,别看人家平时沉默,但人家肯学啊,只要你努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鼓掌!” 宋嘉鱼是在一片鼓掌声坐下的,这还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被老师这么夸奖,忍不住小小红了脸垂头看书。 叶叙白见此有意无意将书翻到了她朗读的那一课,点了点道:“你再给我读一遍。” 英语老师的目光又扫过来,宋嘉鱼连看都没看把书推到一边。 “下课下课。” 说完埋头认真记笔记,再也不理他了。 叶叙白看她敷衍自己的模样,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只垂下眼帘等到下课。 英语老师刚走,他就再度把课本推到她面前,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读。” “干嘛非要我读,我在课上不已经读过了吗。”宋嘉鱼不得其解。 “让你念你就念,哪那么多废话。”叶叙白蹙眉不耐烦道。 ……真难伺候。 “好好好。”宋嘉鱼只得拿起来课本老老实实给他念了一遍。 她原本就没抱着认真的心态读,读出来的语调也是轻轻柔柔的,叶叙白蹙了蹙眉,道:“重读。” “……啊,为什么?”宋嘉鱼道。 “你敷衍我。”叶叙白理直气壮道。 “我没有,我哪里敷衍你了。” “你哪里都敷衍我了。”叶叙白道:“少废话,让你读你就读,是谁刚刚说都听我的?” “不是你这个人讲讲道理好不好,我……” 叶叙白面不改色道:“我不讲道理。” 宋嘉鱼无语凝噎:“……” 算你狠! “读吗?”他目光漫不经心放到她身上。 宋嘉鱼敢怒不敢言,生怕他真不教自己了,只好忍气吞声道: “……读。” 一点又读了三遍,她整个人都口干舌燥了,叶叙白才终于没让她重读。 前面的陈骄阳终于抓住时机扭过来:“小鱼,你这次居然考这么好,准不准备奖励自己点什么?” 宋嘉鱼嗓子都冒烟了,没理他先打开杯子要喝水。 这时叶叙白又出声了。 他整个人懒洋洋倚在椅子上,只张口道:“啊。” “啊?”宋嘉鱼不解地看向他。 “喂我。”叶叙白道。 没办法,她只好把刚到嘴边的水喂给他。 谁知他喝了一口就挪开了:“烫,你吹吹。” 宋嘉鱼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又给他吹了吹放到他嘴边:“这次行了吧?” 叶叙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服务,喝好后又道:“纸。” 他嘴巴沾上水了,要擦。 宋嘉鱼被他折磨得身心俱疲,坐下后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水杯是他喝过的了,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瘫在椅子上,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叶叙白嘴角微不可见勾起一抹弧度。 这时她才发觉陈骄阳,道:“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过两天就放假了,你这次考这么好,不准备去哪玩奖励下自己吗?”陈骄阳道,“周六一块出去玩呗?” “去哪玩?” “去小吃街,听说那里新开了个滑冰场,最关键的是还新开了个唱片店!里面的都是限量唱片!”陈骄阳道。 旁边的周小意白了他一眼,扭头道:“我看最后才是重点吧。” 宋嘉鱼自从转入清北后就再也没出去过了,此时也不免有些心动:“跟谁一起去啊?” “你我还有叶叙白呗。”陈骄阳道。 她看向周小意:“周小意不去吗?” “她?她去干什么,上次我让她去她还说自己不会滑冰呢。” 他刚说完,周小意就拽起了他的耳朵:“谁说我不会滑冰了?我那是不想跟你一起去才说的场面话,场面话懂吗?真是,不想打击你自尊心。” “嘶疼疼疼,你会玩就会玩呗,拽我干什么,暴力女,快放手!”陈骄阳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真推她。 “快点,邀请我。”周小意道。 “啊?邀请你啥啊。” “邀请我去滑冰!” “好,行行行,那你周六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吗?”陈骄阳道。 “既然你这么诚心想让我去,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们一块去吧。”周小意道。 陈骄阳刚想说:“谁这么诚心……” 她立马拽起了他的耳朵,眼睛一眯:“嗯?” “对,我就是非常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只有周大小姐跟我们一起去,才能体现出玩游戏的价值啊,小鱼,你说是不是。” 在周小意看不到的地方,他拼命对她挤眉弄眼。 宋嘉鱼强憋着笑意点点头:“嗯,我先去上个厕所。” 原本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直到第四节 下课回来,她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叶叙白还没来得及问她发生了什么,老秃就走进来说要换座位。 “这次按成绩调座位,成绩好的先挑,最后我会看看合适不合适微调,现在都站到外面去,我念到名字的进来。” 他这个换座位可真是把大家弄得猝不及防的,唯有宋嘉鱼好像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第一名当然是叶叙白,他还是选了那个角落。 班里同学陆陆续续进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地避开了他旁边那个座位,那可是某人的专属。 叶叙白很乐意看到他们如此识趣,终于轮到了宋嘉鱼。 他不疾不徐将骄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在他志得意满以为她肯定会选择自己旁边,甚至都掏出耳机准备戴上休憩时—— 她目不斜视走到了第一排正中间坐下,旁边还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叶叙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窗外的顾疏桐在看到这一幕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这次成绩就比宋嘉鱼差一名,现在轮到她选座位了。 她迤迤然走到叶叙白桌前。 少年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不悦,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周围的一切,就在她刚准备落座时,他一脚踢翻了凳子。 顾疏桐没躲得及硬生生被砸到了小腿,她疼得面色扭曲了一瞬。 叶叙白缓缓抬起眼皮子扫向她。 顾疏桐还以为他是要道歉,忙摆出笑脸想摆手:“没事,不……” “滚。”叶叙白冷冷吐出一个字。 她的笑凝固到了嘴角。 没过几分钟,陈骄阳也进来了,他插科打诨捡起了地上的板凳。 “哎呀,凳子怎么在地上。这没人坐是吧?我坐。”他道:“叶哥,以后你可得多罩着点小弟我。” 语罢扭头像是才发现顾疏桐的模样:“咦,顾疏桐,你怎么还没找位置坐啊,都快没位置了。” “你。”顾疏桐咬牙瞪了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愤愤选了叶叙白前面的位置,旁边的周小意不情不愿让了空隙让她进去。 叶叙白并不在意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凝视着宋嘉鱼的后背。 一直到放学后,她都没有再扭过头看他一眼,反倒和她那个新眼睛同桌窃窃私语,不知那个男生说了什么,她“噗嗤”笑出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对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笑得这么灿烂,两人相谈甚欢,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惹得旁边的陈骄阳不得不重视起来。 今天是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就放学了,陈骄阳扫了眼前面整理书包的宋嘉鱼,问道:“叶哥,你跟小鱼怎么了?吵架了?” “管你什么事。”叶叙白面色不耐。 宋嘉鱼整理好书包后走出了教室,外面栏杆上椅了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女生。 她头发大概到锁骨那个长度,笔直散下来,穿着暴露的吊带,胳膊上的纹身裸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格外不好惹。 她抬手拦住了宋嘉鱼。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一幕,可叶叙白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她两指夹着的香烟上。 他想起来她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状态真的不好,正在慢慢调整,抱歉之前请假了。 这章评论有红包。 第三十三章 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脑海中反复浮现出宋嘉鱼和她的新同桌谈笑风生的场景,垂落在两旁的大掌攥了又握。 理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很诚实地走了出去。 他将宋嘉鱼拉到自己身后隔开了两人, 面色矜冷。 “离她远点。” 他下意识把她当成了来找事的女人。 楚钟双手抱臂,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出来充当护花使者的模样。 “叶叙白, 好久不见啊。” 叶叙白并未理她,而是拉着宋嘉鱼就要回教室里。 楚钟却不紧不慢拽住了宋嘉鱼的另一条胳膊。 “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依旧这么不讨喜啊。”她唇上勾勒出一抹尖锐的讽刺:“在我面前就想带走人, 问过我意见了吗?” 叶叙白转身, 目光落在她拽着宋嘉鱼的手上, 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放手。” “护得这么紧,你是她什么人啊?”楚钟挑眉。 “我……”宋嘉鱼张口想说什么,她却不动声色对她摇了摇头。 “关你什么事。”叶叙白道。 “当然关我的事了。”楚钟道:“身为一个曾经向你告白过却惨遭拒绝的暗恋者, 我关心一下你现在的感情状况不很正常吗?” “暗恋?你所说的暗恋就是把我堵到胡同里?”叶叙白道:“别动她,她是我的。” “那个……”宋嘉鱼在此时弱弱出声, 指了指楚钟:“其实她是特意来找我的。” 叶叙白只当她是害怕, 道:“放心, 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语罢冷冷扫了一眼楚钟,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我们回家。” “不是。”宋嘉鱼不知道怎么解释, 从他手中挣开走到楚钟身旁, “你误会了, 她是我的朋友,今天是来特意等我放学的。” “……朋友?”叶叙白蹙眉。 “对啊,我们是朋友。”楚钟勾唇一笑,一把揽过宋嘉鱼的肩膀到自己怀里,“啧啧啧, 没想到来等我家小鱼放学也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小鱼是你的人,问过我意见了吗?小鱼,你说是不是?” 宋嘉鱼迟疑地看了眼叶叙白,又看了看她:“……你不是说放学要带我去个地方吗,我们走吧。” “行,听你的。”楚钟拖着尾音,盯着叶叙白意有所指地道:“小鱼你可一定要提防着你身边某些狗男人,特别是那些总喜欢自以为是出来当护花使者,说什么她是我的人。” 刚从教室里跑出来的陈骄阳听到她这样说当即不乐意了:“你说谁是狗男人呢?你找我们小鱼干什么,别带坏我们小鱼。” “正主还没说话呢,你就急匆匆跳出来,可真是一条好狗啊。”楚钟牙尖嘴利地反击,“再敢瞪我,把你眼睛都给你挖了!” 她说着拿点着火的烟指了指他的眼睛,陈骄阳被她逼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我们快走吧。”宋嘉鱼不愿多生是非,扯了扯她的衣角,“大宝,你今天不用等我了。” “大宝?你叫的叶叙白?果然跟他本人一样俗。”楚钟拉着她转身:“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等等。”叶叙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陈骄阳,你把我的书整理一下放课桌里。”他说完便走到两人身旁,见楚钟不动,便道:“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可就要带奶糖回家了。” “奶糖?叫得倒挺亲密,既然你非要当跟屁虫黏在我们身后,行啊,那我们走。” 三人都骑着自行车,路上楚钟和叶叙白之间的氛围格外冷沉,甚至连给彼此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宋嘉鱼当然知道他们两个曾经的渊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你要带我去哪啊?”她低声偷偷问楚钟。 叶叙白一直留意着她们这边的动态,见此当即拽了一把她的胳膊。 “聊什么还要避着我?” “没、没什么。”宋嘉鱼露出心虚的笑容。 “好地方,放心,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三人一同转过弯,楚钟停下车:“到了。” 这是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奇怪的是周围停放的车辆却很多,宋嘉鱼抬头看见了那四个字—— 缪斯酒吧。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地方?”她嘴角一抽。 “对啊,在职高的时候你不都好奇我翻墙出来干什么吗?除了打架就是来这里放松,这里的东西可享受了。”楚钟道。 “可我们毕竟是未成年,来这种地方……不大好吧。”宋嘉鱼斟酌着用词。 “哎呀这有什么的,我们不早晚得成年能来这个地方?早享受晚享受都是享受,你就是太磨磨唧唧了,之前让你跟我们一起出来玩,你说不能逃课,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还要拒绝我?”楚钟眼眸半眯:“这你就不仗义了啊,小鱼。” “但真的不太好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妈要喊我回家吃饭,要不然我们还是改天再约吧,我走了。” 宋嘉鱼转身就要溜,却被楚钟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她早有防备地提溜起她的后领。 “都到这了你还想逃?” “呜呜呜我不想进去,那里面太乱了,我不干净了,我不去,我不去,楚钟你快放开我。”宋嘉鱼不停扑腾挣扎想要逃脱。 “这可不是你说得算的。”楚钟哼了一声,又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叶叙白,挑衅道:“怎么样,你敢进去吗?” 叶叙白一句话都没和他多说直接走进去,而楚钟则是轻松将宋嘉鱼这只待宰的羔羊提了进去。 三分钟后,宋嘉鱼看着面前的三台电脑。 “你说的带我来个好地方……就是这个?”她道。 “不然呢?据科学表明,人在打游戏的时候会分泌一种多巴胺,这种多巴胺会促使我们感到兴奋和愉悦。你以为是什么?”楚钟娴熟地打开主机,在等待的过程中道:“这个问题你不刚刚在外面都已经问过一遍了吗?” 宋嘉鱼道:“我以为……” “你以为是隔壁的酒吧。”叶叙白突然接过她的话。 “我没有!”她想也不想地反驳,“我、我当然也以为是来网吧,我绝对没有对去酒吧产生任何期待的想法!” 她这一说不就等于把什么都暴露了吗。 叶叙白忍俊不禁,扬眉道:“是吗?” “想去?”楚钟在烟灰缸旁弹了弹手中的烟,拉着她站起来就道:“走,姐姐现在就带你去。” “别别别。”宋嘉鱼忙拦住她,“我真没想去,你们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我看你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楚钟戏谑道。 宋嘉鱼被她的目光看得羞怯难当,她当时确实有过那么一刻的期待,但也仅仅是那么一刻而已!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没有,你们爱信不信,我要打游戏了。”她说完就甩开她的手开始一本正经地打开扫雷游戏。 同一时间,叶叙白也同步跟她打开了扫雷。 “你们玩的这也叫游戏?”楚钟不屑地嘲讽道。 宋嘉鱼:“???” “这不就是游戏?”她道,“你玩什么?扑克?” 与此同时,叶叙白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切,那也叫游戏。顶多算是消遣。”楚钟道:“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游戏。” 她不知打开了什么软件,电脑先是一阵黑屏,然后就出现了几个小人和漂亮水晶。 只见她戴上耳机,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操作,宋嘉鱼看得眼花缭乱,她轻松杀掉了对面那人。 绕是她不懂游戏也能看出来她很厉害,宋嘉鱼不由自主地鼓掌惊呼。 “哇塞,楚钟你好厉害啊!”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楚钟道。 叶叙白见她对着楚钟满眼星星崇拜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不悦,蹙眉道:“这就厉害了?” 宋嘉鱼还没说话,楚钟第一个跳了出来:“不服你给我打一个啊,solo?” “行啊。”叶叙白欣然应约,打开那个游戏登录帐号,界面还跳出了新人指导,这说明他是个从来都没打过这种游戏的新手。 楚钟身为这个游戏的老玩家再清楚不过了,道:“你行吗你?” 宋嘉鱼也小声问:“你别冲动,楚钟玩这个游戏可厉害了。” “放心,哥哥什么时候输过吗?”叶叙白勾唇一笑,“不过我需要补充能量。” “什么能量?” 宋嘉鱼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大掌就落在自己头顶胡乱揉,又趁她发作之前收了回来。 “好了,能量补充完毕。” “叶大宝!”宋嘉鱼气呼呼瞪着他:“你把我刘海都弄乱了!” “呕,渣男。”楚钟翻了个白眼,拉过宋嘉鱼的椅子拽到自己旁边,自己则坐到她的位置上隔开两人,“离我家小鱼远点。” “这可不是你能管的。”叶叙白自然不甘示弱,“上游戏吧,你不是要solo?” 楚钟也在这台电脑上登录了自己账号,她原以为叶叙白说这些话怎么也得有点底气,结果没过十分钟自己就轻松赢了这局。 “切,弟弟,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厉害,菜鸡。”她毫不留情嘲讽道。 哪怕是输了叶叙白神情也没有半点变化,他淡淡道: “再来。” “还想继续被虐啊,行,满足你。” 楚钟当即又和他开了一局。 没想到这局叶叙白仿佛开了挂似的一路突飞猛进,走位开大一番操作下来把她打的溃不成军,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手的操作。 这打翻了楚钟对他所有的认知。 “恭喜36号机器挑战成功,获得可乐一瓶。” “你刚刚耍我?!”楚钟怒道。 “你要非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叶叙白淡淡道:“毕竟失败者总喜欢给自己找无数理由。” 他抬了抬下巴,朝她身后的宋嘉鱼看去:“怎么样,哥哥厉害吗?” 第三十四章 宋嘉鱼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面色不渝的楚钟,拍她肩膀道:“一次游戏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大宝哥哥他本来就比较聪明, 你输给他也在意料之中, 不丢人的。” 楚钟:“……” 谢谢,一点都没有被安慰道。 “你这是安慰吗?”她一言难尽道。 叶叙白恰恰和她相反,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没错, 输给我也不算丢人, 只是需要提前预判而已, 而对你的预判——” 他顿了顿:“易如反掌。” 这话简直就在赤.裸裸说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楚钟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叶叙白,你不要得寸进尺!” 前台把可乐放到了叶叙白桌子上便走了, 他拿起可乐晃了晃,对宋嘉鱼道:“想喝吗?” “嗯嗯。”宋嘉鱼点头。 “过来。”他勾了勾手指, 宋嘉鱼就马不停蹄地搬着摇椅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 楚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又被挤了出去。 “小鱼你别被这个臭男人给骗了, 他对我做过什么你忘了吗?” 宋嘉鱼一边欢快地喝着可乐一遍敷衍地“嗯嗯”两声。 楚钟:“……” 叛徒! 偏偏叶叙白还故意揽着宋嘉鱼的肩膀,旁若无人地亲昵道:“想打游戏吗?哥哥教你。” “好啊。”宋嘉鱼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心地点头。 叶叙白勾唇一笑, 手把手亲自教她怎么玩, 末了还云淡风轻抛给楚钟一个挑衅的眼神。 楚钟怒极反笑, 没再看他而是重新戴上耳机不知在给谁发信息。 宋嘉鱼当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讲到中途,叶叙白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手中喝了一半的可乐喝了一口。 “那是我……”话说到一半,楚钟突然拦住了她,“他喜欢喝可乐?没事没事,让他多喝点。” 她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宋嘉鱼不解问:“怎么了?” “没事,叶叙白,你多喝点,不够今天网吧冰箱里的可乐都是你的,就当我请你的。” 她和叶叙白刚刚还针锋相对,结果转眼就开始请他喝可乐,这里面不用想也知道有猫腻。 叶叙白不冷不热扫了她一眼,继续喝。 “到底怎么了?”宋嘉鱼抓心挠腮耐不住继续追问。 楚钟神神秘秘地对她招了招手,待她侧耳后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快速道:“你不知道吧……可乐杀精。” “噗——”叶叙白没喝完的一口可乐直接吐了出来。 “啊?”宋嘉鱼没听清,“你刚说什么?你说太快了,我没听清。” “我说,可乐杀精。”楚钟在她耳边又重述了一遍。 “哦原来可乐杀唔……” 话未说完,叶叙白陡然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捂住她的嘴巴,她茫然地眨了下眼。 “楚钟,你是脑子有毛病吗?”他沉着语气。 “哟,不装了?刚刚不还一副拽了吧唧没看见我的样子?千年的老狐狸装什么大尾巴狼。”楚钟嗤之以鼻:“小鱼看清了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别在她面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带坏她。”叶叙白道。 “唔唔?”宋嘉鱼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片刻,她拿开叶叙白的大掌道:“那个……我想上厕所了,要不然你们先吵着?等我回来再观战。” 叶叙白:“……” 楚钟:“……” 也不知道他们吵起来都是因为谁,小没良心的。 “厕所一直往前走左拐就是了。”楚钟无奈道。 宋嘉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点点头站起来就去了厕所。 她刚刚没说谎,她确实是想上厕所了,不过更多的是夹在楚钟和叶叙白中间的左右为难。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她刚要走出厕所,就又被门口的高大身影给堵了回来。 只见叶叙白单手插兜倚在墙边,见她出来漫不经心道:“说吧。” “说什么?”宋嘉鱼不明所以。 “换座位的事,不准备给我个解释吗?”叶叙白道。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宋嘉鱼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那我就来问问你,为什么不跟我坐?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坐一块?”叶叙白道。 “我……”她张口刚想说什么,叶叙白便眼眸一眯,带有威压性地道:“宋嘉鱼,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糊弄我的话,后果自负。” 宋嘉鱼到嘴边的借口又被她咽了下去,她眼神飘忽道:“我当时刚好看见前面有座位就坐下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刚好有座位就坐下去了?那你今天一下午怎么都不敢回头看我?嗯?”叶叙白嗤笑一声,忽地站直了身子一步步朝她逼近。 他周身的气息太过危险,宋嘉鱼慌乱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不自觉退回了厕所。 “我没、没有不敢看你,我就是一直在听课而已。”她心虚道:“你别过来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勾了勾唇角,眸中晦暗不明。 只听见细微的“咚”的一声,宋嘉鱼后背抵到了冰凉的墙壁上,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这个网吧是京都最贵的一家网吧,所以清洁 叶叙白的手也撑在了她身旁,像是野兽将猎物圈入自己的地盘一样,狭眸瞬间锁定了她。 “你疯了?这里是女厕所!随时都有可能来人,到时候你就会被当成变态!”宋嘉鱼强撑着道。 叶叙白却直接用自己的长腿关上了门,他淡淡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了。” “那该我说了。”他道:“宋嘉鱼,我说了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怎么……” 他抬手勾起她光滑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就是那么不长记性呢?” 望着面前充满危险的叶叙白,宋嘉鱼紧张地吞了口唾液:“我本来也就没有和你约好之后还一起做同桌啊,况且……况且我去前排也是为了好好学习,那里离老师更近,更能听清课。” “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不能好好学习了?”叶叙白道:“或者说你是觉得跟那个戴着眼镜的小男人坐一块才算好好学习?” “这关方夏深什么事啊。”感觉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不适地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推了推:“你快起来,楚钟还在那边等我们呢,她要见我没回去肯定会来找我的。” 叶叙白牙齿相抵轻轻摩.挲,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更彻底钳制在自己怀中,眸色一片阴郁:“现在连说都不让我说他了是吗?方夏深,叫得可真亲密啊,半天不到连名字都交换了。” “叶叙白,你快放开我,放开我!”宋嘉鱼拼命在他怀中挣扎,“这根本跟方夏深没有任何关系,一会楚钟来了看到我们这样肯定会……” “那就让她看到!”叶叙白一把打断她的话,“宋嘉鱼,你宁愿挨着那个小男人都不愿意跟我坐,你好,你好得很啊。”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还如此咄咄逼人,宋嘉鱼也忍不住来了三分怒火,梗着脖子道:“是,我是跟他坐了怎么了!难道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吗,凭什么我只能跟你坐一块?方夏深是个好同桌,至少他不会跟你一样总是戏弄我,他……” 叶叙白面色变了几变,滔天的怒火几乎快将他淹没,看着她喋喋不休的樱唇,他低下头猛地就要吻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厕所的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撞开。 楚钟在门口看着姿势暧.昧的两人,脸色骤然大变:“叶叙白,你.大爷.的!” 她想也不想地就怒气冲冲上前一把将叶叙白拽开,而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宋嘉鱼:“没事吧?” “我没事。”宋嘉鱼失神摇了摇头。 叶叙白跌撞了几步便很快稳住身子,楚钟胸口不停地起伏,凌厉的目光朝他射过去。 “叶叙白,你这个禽兽!不,你简直禽兽不如!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动小鱼算个什么。”她道。 两人的唇就差那么一厘米就要碰到,却被这个女人硬生生打断,叶叙白眼神微微一沉。 “因为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薄唇毫不留情地吐出讥讽。 “小鱼她还是个孩子,你要还是个人就别碰她,别做这种恶心的事。”楚钟强忍着怒气道。 “恶心的事?恕我直言,这种恶心的事楚大小姐恐怕不知道早就跟别人做了多少遍了吧。”叶叙白抬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似笑非笑:“你刚刚不也说了吗,我不是人,我是禽兽。” “你!” 没等她发作,叶叙白便朝宋嘉鱼伸出手:“奶糖,跟哥哥回家。” 良久,都未听到回音。 只见宋嘉鱼垂头躲在楚钟身后,并未有跟他走的意味。 “跟你回家,做梦呢你。”楚钟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而后牵起宋嘉鱼的手:“小鱼,我们走。” 两人就这么眼珠子和叶叙白擦肩而过,宋嘉鱼始终垂着头未曾看他一眼。 女厕所里只剩下叶叙白一人了,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缠绕着浓浓的不悦,他在原地伫立良久,直到又有一对女生相牵来到厕所。 “啊!流……” 叶叙白连看都未看两人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在路过坐在电脑前的楚钟和宋嘉鱼时他顿了顿,最终还是绕了回去。 刚刚宋嘉鱼已经把过程跟楚钟讲过了,此时看见他又回来,扯了扯嘴角讥诮道:“你还来干什么?耍流氓吗?” “是因为顾疏桐对吧?”叶叙白没理她,而是直勾勾盯着沉默的宋嘉鱼道。 宋嘉鱼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他,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打自招了,懊恼地捂住自己的嘴。 “想让你跟我说句实话就那么难吗?”叶叙白自嘲地轻笑两声。 第三十五章 他以前向来都是意气风发, 却从未像今天一样流露出自嘲甚至是委屈的情绪,没错,就是委屈。 因为没有得到她诚实的回答而委屈, 也因为她的遮遮掩掩和不信任。 宋嘉鱼怔愣地看着他, 竟一时手足无措。 “我……” “什么顾疏桐?什么不信任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楚钟目光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打转:“小鱼,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嘉鱼低着头沉默不语,她便扭头又问叶叙白:“她不说你来说,小鱼凭什么要信任你, 你们最多算个同班同学, 别说得跟你们多熟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的确很熟。”叶叙白却骤然道:“青梅竹马的关系,不比你熟吗?” “青梅竹马?”楚钟这次是彻底惊呆了,她不可置信地指着两人又重复了一遍:“你和小鱼是青梅竹马?” “没错。”叶叙白道。 “小鱼, 是真的吗?”楚钟道。 宋嘉鱼点点头。 “你……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楚钟问。 “你也没问过我嘛。”宋嘉鱼小声诡辩道。 楚钟差点被她气得给昏过去,宋嘉鱼见此忙替她拍了拍后背, 一边安慰道:“反正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嘛, 不用我告诉。” “这是我知道了吗, 要不是我问了,我还得被蒙在鼓里多久?”楚钟狠狠瞪她, “不过就算是青梅竹马, 也洗白不了这个狗男人!再跟我说说, 那个什么顾疏桐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嘉鱼动作一顿, 刚想说什么,便有另外一道声音陡然出现。 “原来你在这里,爸让我找你回家。” 几人不由得齐齐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穿着市高校服的少年,过长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在他们看过来时恍若畏惧地低下了头。 楚钟一看到他面色迅速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趁我今天心情好,滚。” 少年并没有因为她恶劣的态度而后退,而是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爸让我带你回家。” “家?回什么家?回你跟那个小三妈的家?”楚钟道:“我再说一遍,滚。” 宋嘉鱼原本是准备询问她这是谁来着,但“小三妈”这三个字唤醒了她的一些回忆。 楚钟的父母原本很相爱,但一切变故都发生在她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她爸爸在第二天就领回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并且那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六岁的男孩。 “来,楚楚,叫哥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楚父笑吟吟拉着那个腼腆的小男孩来到她面前。 没错,六岁,甚至比楚钟还要大一岁。 也就是说在有了她之前楚父就已经和这个女人纠缠不清了。 所以面前这个少年是…… “江晔?” 因为楚钟的强烈反对,甚至于拿自杀做要挟,江晔始终没上他们楚家的户口本,而是跟他妈姓。 “你这几天都没有回家,爸很担心你,所以才特意让我来找你回家。”江晔道。 “我说了不回家不回家,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楚钟被他这软硬不吃的态度给热火,拿起桌子上的可乐就要往他脸上泼。 宋嘉鱼忙拦住她:“别冲动。” 楚钟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在,笑吟吟道:“忘了给你们介绍,这就是我家的哈巴狗,他啊,跟他那个小三妈一个德行,就喜欢巴巴地赖在别人家不走。” 哪怕是被如此尖锐的讽刺,江晔也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 “楚楚,跟我回去吧,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那你回去的时候我可以都不在家里。”他顿了顿,又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楚钟嗤笑一声,忽然挣开宋嘉鱼不疾不徐走到江晔身前,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可乐举起倒在了他头顶。 可乐由头顶一路往下滑,干净的校服很快被浸上了大片的污渍,滴着水的发梢湿哒哒黏在他额前,江晔变得狼狈不堪。 饶是如此,他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别叫我楚楚,这个名字从你嘴里叫出来真令人恶心。”楚钟将可乐瓶子扔到他脚底,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狼狈的模样:“担心我?是担心我死在外面你们好得到我爸的家产是吗?” “楚楚!”江晔终于在此时有了情绪波动,他抿了抿唇:“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你不喜欢我在家我可以离开。” “行啊,那你现在就离开,有你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恶臭的,从我眼前滚!立刻马上!”楚钟嫌恶地在自己鼻子前挥了挥,仿佛真的闻到了臭味。 眼见两人关系势如水火,宋嘉鱼忍不住上前轻轻拽了拽楚钟的衣袖。 “楚钟,我们走吧,我不是很想打游戏了。”她小声道。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玩吗?”楚钟道。 “不是,外面天都快黑了,再回家晚的话我妈真的要找我了。”宋嘉鱼想了想,又道:“而且我有点害怕,你能送我回去吗?” 回家的路她都不知走过多少次了,更何况还有叶叙白在,害怕只是个说辞,她想给她找个台阶下。 “你不走是吧?行,我们走。”江晔当然不可能放她离开,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找到她,楚钟像是早就有所预料般:“你要是敢碰我,不仅我不会回家,我让你也回不了家!不信你就试试。” 她说完拉着宋嘉鱼就往门口走。 江晔抬起的手就那么凝固在了半空中,他眨了眨眼看着她离去。 他站在光暗分界处,淡淡的阴影投在他面上,让人看不分明他的神情。 她们一走,叶叙白自然也要跟着走,只不过在和江晔擦肩而过时,他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他的侧脸。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人有点似曾相识。 不过先下更要紧的是宋嘉鱼,她知道楚钟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不放心,便主动邀请她住在自己家里。 “但是我穿成这样……你妈恐怕不会喜欢我吧。”楚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吊带。 上次就因为被宋母看到她们两个打打闹闹,加之宋母知道她是职高的学生,回家后就严令宋嘉鱼不许和她来往。 宋嘉鱼看到她的吊带时也凝固了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道:“没事,一会到我家你就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里面把我的校服拿过来,然后你套上跟我一起进去,我就说你是我同学,暂时来找我玩的。” “真行吗?你妈见过我啊。”楚钟犹豫道。 “行,到时候你就低着头听我说就行。”宋嘉鱼道。 三人很快就到了家,她全程没和叶叙白说过一句话,就连把校服拿出来帮楚钟套上去的时候,也都没看他一眼。 “奶……”叶叙白刚想说什么,她便拉着楚钟进家把门关了上去,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做得好,小鱼,对待这种渣男你千万不能心软。”楚钟幸灾乐祸,暗戳戳对她束起了大拇指。 就在这时,宋母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连忙低下了头。 “都几点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宋母皱眉道,又发现她后面还有一团,“这是谁?” “她是我同学,今天来咱家找我玩,能不能让她暂时住咱家啊。”宋嘉鱼小心翼翼道。 “你同学?”宋母上下打量了楚钟一眼,“你同学想来咱家住当然可以啊,你这次考试成绩进步很大,也该劳逸结合一下,你同学叫什么名字?” 宋嘉鱼道:“楚……” “楚楚,阿姨,我叫楚楚。”楚钟夺过她的话,朝宋母笑了笑又飞快低下头。 因为夜色较深,宋母并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她道:“楚楚你好,那你来我们家有没有跟你父母说过啊?他们会不会担心?” “说过了。”楚钟道。 “行,那一会我去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你今天住那就行。”宋母道:“饭就在桌子上,你们先去吃晚饭。” 屋里灯火明亮,要是在吃饭的时候让妈妈看清楚钟的脸认出她怎么办…… 宋嘉鱼道:“我们……”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谢谢阿姨。”楚钟道。 “吃过了?吃的什么?外面的东西不健康,你们现在还在长身体,还是少吃点。” “知道了阿姨。” 眼见自己妈妈还要继续问,宋嘉鱼生怕露馅,便道:“让楚楚跟我一起睡吧,我现在就带她回我屋里。” “嘉鱼,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让同学跟你挤一张床呢,多不礼貌。”宋母道。 “可是……”宋嘉鱼还想说什么,却被楚钟扯了扯小拇指,她轻咳一声道:“没事,谢谢阿姨。” “那好吧。”宋嘉鱼只好道。 深夜,宋母已经睡下了,宋嘉鱼蹑手蹑脚地拿着一盘东西来到客房。 楚钟还以为是进贼了,看到她以后道:“你怎么来了?什么东西,好香啊。” “我怕你一个人在我家睡不习惯,所以过来陪你睡。”宋嘉鱼用气音小声道,“还有,晚上都没吃东西,你饿不饿?我从厨房里把晚上的粥偷偷拿过来给你吃啦。” “我怎么可能不习惯啊,又不是第一天住别人家了,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楚钟失笑,“不过我是真的饿了,我们快吃东西吧。” 房间里是有张桌子的,宋嘉鱼将碗放到桌子上打开手电筒照明,楚钟迫不及待从床上下来和她一块吃。 “有点咸了。”她道,“不过……阿姨做得真好吃,跟我妈一样,她也喜欢多放盐,那个时候我还经常吵吵着要去外面吃……” 她抽了抽鼻子。 “楚钟……”宋嘉鱼不知所措地放下饭碗,“你要喜欢的话以后就天天来我家吃。” “傻瓜,你妈能同意吗。”楚钟空出手弹了她的脑袋一下,又好笑又无奈,“今天我能暂住在你们家也都是蒙混过关的,你不怕她认出我来不高兴,让你以后再也不跟我来往吗。” “我……我害怕。”宋嘉鱼道。 楚钟知道她的为难,笑了笑刚想安慰她问题不大,就见宋嘉鱼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地看着她道:“但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应该是坦诚相待,危难时刻患难与共的,你以前在职高的时候总是保护我,如果我每次都因为害怕弃你于不顾,那我算什么朋友呢。” 借着微暗的灯光,楚钟看清了她面上的坚定和所向披靡,她的眸子熠熠生辉,像是夜空中坚韧不屈散发着光芒的繁星,虽微弱,却以一己之力照亮了整片夜幕。 那是她在职高和她相处时从未有过的光芒。 楚钟愣神片刻,随后失笑:“小鱼,我发现你有点变了。” “变了?有吗?”宋嘉鱼歪头眨了眨眼,“这是我从大宝身上学来的。” 提到叶叙白,她整个人都变得眉开眼笑。 “又来了,你现在怎么三句话不离他啊。”楚钟戏谑挑眉:“你还没跟我说你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就变成青梅竹马了,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而且我看你跟他之间……他喜欢你吧?” “咳咳咳……咳咳……”宋嘉鱼差点没一口呛到,楚钟忙帮她拍了拍:“这么激动干什么,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快乐,这章评论都有红包。 接下来一定坚持日更! 第三十六章 “你……你胡说八道我能不激动吗。”宋嘉鱼道, “而且说起来还是怪你,你可把我害惨了。” “这又关我什么事?”楚钟一脸莫名其妙。 “当然关你的事,你还记不记得我转校当天你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叶叙白是渣男什么的。”宋嘉鱼道。 “记得啊, 怎么了?难不成当时他在现场?”楚钟道。 “对!没错, 当时他不仅在现场, 电话还是他给我拿过来的呢,你还说我跟你一起骂他渣男,出门被车撞,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宋嘉鱼义愤填膺。 “噗哈哈哈哈……”楚钟不厚道地笑了, “那你也没跟我说他在现场啊。” “问题是我根本没说过那些话啊,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我跟他小时候认识,你那些话可让他对我误解大了。”宋嘉鱼要被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给气死了,忍不住气闷地推了她一把:“笑, 你还笑,你再笑就别想吃饭了!” 见她真要把菜拿走, 楚钟忙拦住她:“别别别, 错了, 我错了,小鱼姐, 吃块肉消消气, 来, 张口, 啊。”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就要亲自喂给宋嘉鱼,宋嘉鱼嫌弃地推开。 “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是最后一块红烧肉了,楚钟美滋滋吃完后宋嘉鱼才发现盘子里已经没有了,顿时杏目圆睁。 “楚!钟!” “嘘, 小点声,阿姨在楼上呢。”楚钟捂住她的嘴,却还是忍不住笑得身子颤抖,见她又要生气,忙转移话题:“那之后呢,之后你们又发生了什么?” 两人到底关系好,宋嘉鱼还是将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她了,涉及到顾疏桐时,她不愿多说,但最后还是被楚钟旁敲侧击出来了。 “什么?!她居然敢把你锁到厕所里威胁你,还带人堵你?她疯了吗?!”楚钟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情绪高涨。 “嘘!嘘!小点声。”宋嘉鱼忙捂住她的嘴巴,“我妈还在楼上呢!” “哦哦,给忘了。”楚钟笑着随她一块坐下,随即面色一转:“你就任由她这么欺负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宋嘉鱼舔了舔唇,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楚钟想到她平时那软包子的脾气,一时恨铁不成钢地弹了她个爆栗:“你啊你,被欺负了就不知道还手吗!还以为你去了清北能有什么长进,结果没想到还是这副模样。就算你还不了手,那你跟我说啊,我不是告诉你在学校受了委屈就跟我说吗。” “消消气,消消气。”宋嘉鱼一边替她拍着背,一边往她碗里夹她喜欢的菜,嗫嚅道:“我就是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嘛……” “有道理?!威胁你让你离叶叙白远点有道理?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不行,这事没完!”楚钟怒气冲冲。 宋嘉鱼睫毛轻.颤,其实她隐瞒了一段事。 当时顾疏桐说了许多刺激她的话,她都没放在心上,最后她却问了句—— “你真的不喜欢叶叙白吗?” “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赤.裸裸告诉大家你和叶叙白在一起了。” “你要是不喜欢他,那干嘛还一直缠着她。” 宋嘉鱼脚步一顿,垂落在两边的手不自觉攥起,她微微抿住了唇。 “关你什么事。” 只是在走出厕所后她却浑身失力般跌到墙壁上,她闭了闭眼,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和叶叙白的一段段接触。 她真的……不喜欢叶叙白吗? 也许她确实该冷静冷静了。 所以她才会选择换座位,在叶叙白质问自己的时候选择闭口不提。 思绪转瞬即逝,她道: “你不也不喜欢我跟叶叙白来往吗,我换座位你不应该高兴吗,怎么现在这么生气。” “那能一样吗!不跟叶叙白坐一块那也得是你自己的决定,她凭什么命令你?凭她脸大?”楚钟道,“这辈子就没受过这委屈,敢欺负我的人,这不是第一次了吧?疯了她了,明天我就收拾她去!” “冷静,吃口菜冷静冷静。”宋嘉鱼继续给她夹菜,“明天我们不上课,周六。” “不上课?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吗?”楚钟道。 “不知道。”宋嘉鱼摇了摇脑袋。 “算了,我自己收拾去,周一你就等着她的道歉吧,啊。”楚钟道,“叶叙白就住你家隔壁是吧?我明天先收拾他。” “好!”宋嘉鱼下意识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欸?!别别别,他明天不在家。” “不在家?那他去哪了?我带人去堵他。” “他……那个……”宋嘉鱼眼神闪躲,“我也不知道。” 但凡她露出这个表情就肯定在撒谎,楚钟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眼眸一眯:“不对,你怎么知道他要出去,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没、没有啊。”宋嘉鱼结巴道。 “不说是吧,那我明天就起早找人跟着他,我倒要看看他去哪里。” “别别,他跟我们同学约了明天去市中心新开的滑雪场,我……”宋嘉鱼道:“我也去。” “我也去。”楚钟一锤定音。 翌日,宋母早早就出去了,宋嘉鱼和楚钟吃完她做的早饭也出门了。 叶叙白正在门口等着她。 他穿着纯白衬衫和宽松牛仔裤,袖边懒散解开一颗扣子卷了下,露出小截纤长有力的手腕,右耳还戴着一只耳机。 他就那么推着自行车长身玉立,初升的朝晖映照在他身后,看起来清雅而又遥不可及。 楚钟看见他就要拉着宋嘉鱼走,他却主动上前自然而然拿出颗奶糖:“给。” 自从那晚他在疫苗站给了她一颗奶糖,此后每天早晨两人相遇是他都会给她一颗,不知不觉竟已成了习惯。 宋嘉鱼下意识想要接过,却在最后一刻顿住又收回了手。 叶叙白以为她是不满足,便又拿出一颗。 “一颗不行,两颗?” 宋嘉鱼并未看他,而是和身旁的楚钟道:“我们走吧。” 楚钟点点头,两人一同骑上自行车往市中心去。 被留在原地的叶叙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缓缓垂下眼帘扫了眼掌心中孤苦伶仃的两颗奶糖,指尖颤了颤。 片刻,他五指收缩将那两颗糖紧紧攥住,骑上车追了上去。 只不过宋嘉鱼这一路都和楚钟相谈甚欢,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 这种情形一直到了和陈骄阳、周小意见面的时候。 “小鱼,叶哥,我们在这边!”陈骄阳朝他们蹦跳着招手。 他们将车停到车库走到两人面前,宋嘉鱼道:“你们两个来的好早,是一起来的吗?”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 周小意道:“你干嘛学我说话?” 陈骄阳道:“你干嘛学我说话?” 周小意:“还学!” 陈骄阳:“还学!” “巧合,这都是巧合。”宋嘉鱼忙插.入其中打圆场。 偏偏陈骄阳还不嫌事大地说:“我就是故意学你,你能怎样啊。” “你!”周小意对他怒目而视举起了拳头。 宋嘉鱼见此包住她的拳头笑吟吟道:“那个,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吧,楚钟,我的朋友。楚钟,他们两个分别是周小意和陈骄阳。” 对待普通人楚钟就比较懒散了,她打了个哈欠,还拖着尾音道:“你们好。” 在外人面前,周小意和陈骄阳总算是不打了,两人互瞪一眼重重地冷哼一声,便齐齐扭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接下来我们去哪?”叶叙白出声问。 “这个时间,小吃街应该都还没开门,唱片店也要十点才开门,不如我们先去逛逛超市?”陈骄阳道。 “可以。”陈骄阳道。 “没意见。”这是楚钟。 “哼!”这是周小意。 “那……我们去吧?” 超市在二楼,今天毕竟是周六,客流量还是比较多的,几人一商量,决定推着购物车各逛各的,叶叙白、宋嘉鱼和楚钟又是一路。 见两人终于安静下来,叶叙白轻咳一声:“还在生……” “你看这个好吃吗?”宋嘉鱼陡然打断他和楚钟聊。 “这个牌子的,还行吧,然后是实在选不出来就把这些全买回家,到时候全都试试不就知道哪个好吃了吗,我掏钱。”扫了眼叶叙白不悦的面色,楚钟欣然配合她道。 “我也可以给你买。”叶叙白道。 宋嘉鱼就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自言自语道:“怎么能随便花你的钱呢,太破费了。” 这次没轮到楚钟说话,叶叙白便抢先道: “只要你喜欢就全买下来,你和我之间没有破费。” “谁和你你我之间啊,少把跟外面那些女人说的话用到我们家小鱼身上。”楚钟一把揽过宋嘉鱼到自己怀中问道:“你说是吧,小鱼。” “看来你不仅没有矜持脸面,还很没有礼貌素质。”叶叙白冷冷道:“没有人告诉你别人谈话时不要随便插话吗?” “那前提也得是个人啊。”楚钟毫不示弱地反怼回去,“你刚刚说那些话都不知道跟外面多少女人说过了,恶不恶心。” “我什么时候跟外面那么多女人说过那些话了?”叶叙白眉心拧成了一团。 不对,应该说他根本没有接触过除长辈和宋嘉鱼以外的任何女人。 “呦呦呦,急了,这就忍不住了?还给我在这装,你敢说学校那个东西不是你惹的烂桃花来欺负我家小鱼吗?” 这点他确实无可反驳。 叶叙白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暴露出他此时的不悦。 “楚钟。”宋嘉鱼不赞同地拽了拽她的衣袖摇头,楚钟回了她个安慰的眼神。 “无话可说了吧,被我戳中心思了吧。我告诉你,不是谁都吃你这一套的,少在我家小鱼面前说些花言巧语哄骗她,她不吃那套,懂吗?”楚钟嗤笑了声,语罢也不看他反应揽着宋嘉鱼迤迤然往其他购物区看去。 却没想叶叙白倏然道: “等等。” 第三十七章 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在她们面前顿住脚步, 看着楚钟道:“就算是因为我才惹出那件事,那也应该由我处理,就不劳你大费周章了。” 他说着便直接将宋嘉鱼从她怀里拉出来。 “奶糖, 我们走。” 却没想拉了一下没拉动, 宋嘉鱼立在原地纹丝未动, 看上去并不准备跟他走。 叶叙白回头又瞥见楚钟嘲弄的眼神,眸色一阵阵晦暗,忽然转身折回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时将宋嘉鱼横空抱起。 就连宋嘉鱼本人都吓了一跳, 她推着他胸膛挣扎:“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别动。”叶叙白冷硬着嗓音, “你要是再敢乱动的话, 我就一直抱着你,包括在周小意和陈骄阳面前,今天所有的时间。” 他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将她抱得更紧了, 两条胳膊仿佛铁钳把她锢在自己怀中,宋嘉鱼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能感觉出他并没有说谎, 如果她在再这么继续扑腾下去, 他也一定会履行自己说过的话, 今天一整天都抱着她走。 见她终于安分下来,叶叙白大步流星走到楚钟面前夺过她手中的购物车, 楚钟一句质问还未说出口, 就见他强势将宋嘉鱼放了进去。 楚钟:“???” 宋嘉鱼:“???” 她们瞬间便成了全超市的焦点, 这样宛若幼婴似的被放到购物车里, 加上周围炙热的目光,宋嘉鱼忍不住红了脸当即就要羞耻地出来。 然而叶叙白的手却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肩头,在她要起身时将她摁了回去。 “在购物车里被我推着走和今天被我抱着一整天走,你选一个。”他语气不容置疑。 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百般宠溺从未露出过凶相,竟让她忘了他原本就是那个恣意妄为、脾气暴虐的大魔王。 宋嘉鱼遍体生凉, 指尖凝在购物车边上,再也不敢随意乱动。 楚钟刚要上前将宋嘉鱼抢回来,不远处收到暗示的陈骄阳和周小意立马折返回来挡在她面前。 “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陈骄阳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嬉皮笑脸挡在她面前。 “昨天你们班门口。”楚钟不耐烦地给出答案就要把他推开,奈何和陈骄阳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她走哪挡到哪,周小意跟她打着配合。 “哦~我想起来了,看我这脑子,你是昨天那个等小鱼放学的女生?”陈骄阳不由得又不可思议地多观察了她几眼。 主要是她昨天和今天的差别着实太大,昨天还浓妆艳抹小吊带,手里拿着小香烟,今天就穿着他们清北的校服了。 宋嘉鱼的校服毕竟偏小,在她身上是宽大厚实,到了楚钟身上就成了紧身,看上去格格不入。 “看来眼睛还没瞎。”楚钟道,“知道还不快让开。” 陈骄阳充耳不闻,继续没话找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校服怎么是我们清北的啊?我怎么没在学校里见过你?你不是清北的学生吧?校服是小鱼的吧?你昨晚在小鱼家睡吗?”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直接砸向楚钟,彻底让她没了耐心。 “你话怎么那么多,我让你起来!没看见叶叙白那个禽兽都要对我家小鱼动手动脚了吗!” 宋嘉鱼感觉超市所有人的目光都火辣辣集中在自己身上,她又不敢乱动,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一头将自己脑袋埋到臂弯里当个鸵鸟。 “大魔王,大流氓,不要脸。” 叶叙白屈身脑袋缓缓贴近她:“你说什么?” 宋嘉鱼侧头看到他放大的俊脸,却没有丝毫心动,而是愤懑不平重复道:“我说你大魔王,大流氓,不要……” 陈骄阳往后看了一眼,道:“不会的,他们是两情相悦,叶哥知道分寸的,你放心。” 话音刚落,就听见清脆的“吧唧”一声。 宋嘉鱼不可置信地瞪着偷亲了自己的叶叙白。 叶叙白似乎很享受她这种目光,浅笑着在她耳边道:“你说一句我就亲你一口,继续。” “你!”宋嘉鱼杏目圆睁:“你还要不要脸了。” 刚说完,叶叙白就立马在她右脸颊又啄了一口。 “这叫有分寸?啊?都亲上了还叫有分寸?!他就是馋人家身子,下贱!你给我滚开!”身后的楚钟都要炸毛了,怒道:“叶狗,你这个禽兽,你给我放开小鱼!” 陈骄阳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后面发生什么事了,他简直不忍直视。 楚钟想要追上前,他仍旧负隅顽抗地阻拦她。 “这都是误会,误会,他们两个毕竟热恋中,亲一下很正常对吧。”他推了一把身旁的周小意,疯狂给她使眼色:“你说是吧,周小意。” 周小意接到暗示,配合着假笑点点头:“对,没错,叶叙白他平时不这样的。” “我看你的衣服不太合身啊,要不然我们带你去买套新衣服吧。”陈骄阳道。 “对啊对啊,附近的服装店应该都开门了,而且最近还进了很多好看的新款式,我们走吧。”周小意配合道。 “我不走,你们放开我,我要割了叶狗的嘴!” 两人连拖带拽的把楚钟给弄走了。 宋嘉鱼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绯红。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亲你吗?”叶叙白戏谑道。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想让你亲我了!”宋嘉鱼胸膛不停起伏,下意识就想继续唾弃叶叙白,却听他道: “说,你继续说,不过下一次……”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挪到她娇嫩的唇瓣上,意味深长,“我亲的可就不是脸了。” 不知为何,宋嘉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警惕地看着他。 “怎么不继续说了?”叶叙白道,“我可喜欢你骂我了。” 他说着拇指抚上自己的薄唇缓缓摩.挲,眼眸半眯:“不愧是奶糖妹妹,哪里都甜。” 调戏,这绝对是赤.裸裸的调戏! 对面的鹦鹉店有只鹦鹉像是看懂了似的配合着叫唤: “流氓流氓大流氓,大宝是流氓!” 这还能忍吗?是个有脾气的人都忍不下去! 宋嘉鱼……宋嘉鱼她忍了。 她轻哼一声,樱唇紧抿不肯上他的当。 叶叙白眸底划过一丝可惜,颇为遗憾地起身:“那好吧。” 他说话算数,竟真将她刚刚说的零食每样都拿了一个,他不顾众人好奇的视线推着她将超市每个区域都走了遍,明知她害羞,还非要在各个地方都停留一会,问她想不想要。 宋嘉鱼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哪会开口理他。 不过很快他们就到了果糖区域。 他们身后跟着一家三口,小孩子坐在推车上玩得欢快,看见宋嘉鱼后当即天真地说:“妈妈,大姐姐这么大了还要别人推着走,羞羞,羞羞脸。” “想买糖吗?”陈骄阳放慢了脚步。 宋嘉鱼被那个小男孩说得羞怯难当,根本顾不得什么糖,低头催促道:“快走快走。” “走什么?”叶叙白道。 “你没听见人家说嘛,我这么大还坐在推车上。”宋嘉鱼瘪了瘪嘴,“羞羞脸。” 叶叙白给了那个小男孩一个刀眼,他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就连小孩父母都不由得心底一凉,忙抱起他匆匆走了。 “现在没人说你了。”叶叙白道。 宋嘉鱼还是不想继续丢人,蜷缩成一团不肯说话。 叶叙白见此突然停了下来:“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就停到这里不走了。” 宋嘉鱼只好稍微抬起一丁点头随手指了个:“这个这个。” 叶叙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目光耐有寻味地在那个“糖”上面停留了几秒,随后轻轻扬眉。 “你确定吗?” “确定确定,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拿啊。”宋嘉鱼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哪抽出精力仔细思考。 “那好吧。”叶叙白顿了顿,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别后悔。” 后悔?她能后什么悔。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叶叙白就走过去拿了两盒那个东西随手甩进了购物车里。 好巧不巧,刚好落在了宋嘉鱼腰窝里。 她刚想不耐烦地将它们推开,却在视线触及到上面几个字时瞳孔骤缩。 “杜杜杜……杜蕾斯?!”她惊得连声调都变尖了。 她原本是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可某次楚钟和她开玩笑提过一两嘴,说她以后有了男朋友跟她那啥不戴这个的肯定是渣男,自此她便难以遗忘。 “嘘。”叶叙白手指轻轻抵在了她樱唇上,“你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特殊的癖好吗?” “谁、谁有特殊的癖好了!”宋嘉鱼现在恨不得原地暴毙,她手忙脚乱地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扔掉,结果没想到越急越出错,最后那个东西“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下所有人都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 宋嘉鱼面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仿若煮熟了的大虾似的,恨不得自己没出生过。 叶叙白慢条斯理弯腰将那一小盒东西捡了起来。 “肯定是你,是你故意拿这个给我的!”她像是倏然找到了起源点,将矛头都指向了叶叙白,恼怒道。 “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故意拿给你了。”叶叙白无辜摊手。 “我让你拿糖,谁让你拿……”她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名字了,“拿那个东西了!下流!” “你这也太冤枉我了吧。”叶叙白道:“是你自己指的那个,我拿之前还特意问你确定吗,你还催我赶快拿。” “……我?”宋嘉鱼的手指转了个弯拐向自己。 “对啊。”叶叙白点点头,语气玩味:“没想到奶糖妹妹居然对我这么迫不及待。” “你……” 宋嘉鱼刚想反驳,就被他义正言辞地打断:“但是我们毕竟还小,没有到做那种事的年纪,奶糖妹妹要不为了我再忍忍?” 他眉心拧了起来,似乎真的一副为她身体担忧的模样,可眸底的戏谑却一点都没掩藏,宋嘉鱼快被他气得吐血,当即不管不顾站起来就要和他抢。 叶叙白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让她拿到,故意举高逗弄她左躲右闪。 宋嘉鱼现在全心全意都是那个东西,都忘了自己还在推车上,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一个没留意推车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去。 而她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她不管不顾就想拽住身边的任何支撑物。 千钧一发之际,叶叙白抬手勾回推车的把手,另一只大掌则轻巧地扶住她的腰将她稳住。 然而下一瞬,突然有片温热轻轻擦过自己的唇角。 宋嘉鱼也怔愣了,然而没等她开口,叶叙白的声音便再度从头顶传来: “奶糖妹妹着急投怀送抱,就这么馋哥哥的身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呕。 第三十八章 “谁馋你身子了!”宋嘉鱼当即炸了毛对他怒目而视, 一时竟连平常不敢说的话都敢说出口:“叶大宝,你厚颜无耻!禽兽不如!大色魔!” “我们之间到底谁更色魔?”叶叙白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他们如今的姿势。 宋嘉鱼死死圈住叶叙白的脖颈,一只腿还夹住人家劲瘦的腰身, 怎么看怎么更像是她急不可耐想要非礼人家。 她触电般从他身上跳下来重新缩回推车里, 支支吾吾地不跟和他直视。 “刚刚那都是巧合, 巧合。”她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我坐到推车里, 还逼着我买糖, 故意拿那种东西,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奶糖妹妹可真是巧言令便,就这么几句话就把责任全推我身上了。”叶叙白道,“还说不馋我身子, 要是不馋我身子的话,你拿这种东西干什么?” 他故意把那一小盒在她眼前晃了晃。 宋嘉鱼快要被他这挑衅的态度给气个半死, 恨不得拿针把他的嘴缝上。 “晃晃晃, 你到底有多喜欢它啊!”她忍不住道, “你喜欢干脆你买回去收藏好了。” “那可不行,我做哥哥的怎么能抢妹妹的东西呢。”叶叙白眉梢微挑, “况且这种东西也不是一个人用的, 得两个人好好琢磨。” 宋嘉鱼现在就想让他闭嘴, 闻言脱口而出道:“谁说一个人不能用了。” “哦?看来奶糖妹妹对这东西的用处很了解啊。”叶叙白眼眸半眯, 手指微动强压下不悦,“那以后可要麻烦奶糖妹妹‘亲手’教教我怎么用了。” 他咬重了“亲手”的音节,拖着长长的尾音,无端多了一股子暧.昧的氛围。 宋嘉鱼耳根红得能滴血,她咬牙垂死挣扎。 “谁要教你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叶叙白盯着她。 宋嘉鱼被他看得双腿发软,却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嗯!” “那正好,我也不懂,不如我们两个改天抽空一块深入研究研究?”叶叙白道。 深入、研究。 这两个词语光是凑到一起都足够暧昧了好吗! 他说的研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研究,况且还是两个人,撩拨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谁要研究这种东西啊!也就只有你这种臭流氓,我不想买了,你赶紧把我推出去。”宋嘉鱼慌乱地扭过去背对着他。 “不研究怎么能行呢。”偏偏叶叙白这次不依不饶,“万一弄疼你怎么办。” 啊啊啊啊求你闭嘴吧!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到时候我会学会的。”他又自言自语道。 他学会干什么?用在她身上吗?他就这么笃定她未来老公是他? 叶叙白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般:“当然。” “……”宋嘉鱼无语凝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没事,反正你以后还有大把时间观察我。”叶叙白抬步走到她推车前。 宋嘉鱼不忍直视他手里那一小盒东西,撇开头手忙脚乱将另一盒也塞了进去。 “把它们放回去,立刻马上!” “别啊,不是说回去还要研究吗。”叶叙白故意道。 “叶大宝!”宋嘉鱼微微提高了声音。 见她真要生气,叶叙白轻笑出声,终于不再逗弄她,将东西重新放回货架上,又拿了两三盒大白兔奶糖放到推车里。 宋嘉鱼都快被这些东西给堆满了,催促道:“走吧走吧,我不买了,我要找楚钟。” “那你先答应我,不生我气了。”叶叙白却道。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宋嘉鱼道。 “对啊。”叶叙白理直气壮地点头,“答应我就走,不答应我就都别走。” 宋嘉鱼:“……” 汝听,人言否? 她看着他无耻的模样啧啧生叹,真心实意地发问:“叶大宝,你是吃城墙长大的吗?”脸皮这么厚。 叶叙白完全不在乎她说的话,只道:“答应不答应?” “答应答应,咱能走了吗?”宋嘉鱼无奈道。 叶叙白唇角微勾,这才推着她出去结账。 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楚钟他们,陈骄阳和周小意为了不让楚钟捣乱,硬是连哄带骗、连拖带拽地把她哄到了商城最南边,距离他们俩的超市十万八千里远。 宋嘉鱼这时已经从推车里出来了,她匆匆往楚钟的方向走,而叶叙白则任劳任怨地提着两大购物袋跟在她身后,嘴角噙笑,狭长的双眸始终跟随着她。 楚钟刚从试衣间出来,她一连试了好几套都没中意的,见宋嘉鱼来了便兴冲冲拉着她为自己挑选。 “这三套哪个好看?”她指了指。 这三套分别是一件黑色连衣裙、一套朋克风牛仔裤和牛仔外褂。 宋嘉鱼仔细看了看,刚想开口,一直沉默的叶叙白忽然走上前道: “这个好看。” 他说的是第一件黑色连衣裙,楚钟不耐烦地撸起袖子:“不是怎么哪都有你,我问你了吗?” “适合你。”叶叙白看着宋嘉鱼道。 暴躁的声音戛然而止,傻子都能看出来叶叙白是故意的。楚钟的面色变得格外难看,宋嘉鱼见此蹙眉在他耳边快速道:“你别说话了。” 然后又拉着楚钟道:“我觉得那个牛仔外褂好看,适合你,要不然你去试试?” 楚钟没好气地瞪了叶叙白一眼,她也没给他好过,从货架上取下那个牛仔外褂后就拉着宋嘉鱼到自己试衣间门口。 “你,离狗,十万八千里远,懂了吗?” “懂了。”宋嘉鱼乖巧地点头,她这才进了试衣间。 门外的叶叙白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心上,抬步我行我素地走到宋嘉鱼身旁。 “你喜欢吗?”他问。 “嗯?”宋嘉鱼不解,“什么?” “那个裙子。”叶叙白道,“我刚刚没在开玩笑,你喜欢的话就去试试,我给你买。” “开什么玩笑,你哪来……”那么多钱。 话说到一半,宋嘉鱼陡然想起他们家奢华的装饰和他妈妈送的那个昂贵的砚台,以及他信手拈来的疫苗费。 “不对啊,这么有钱还收保护费干什么……”她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叶叙白问。 “没什么。”宋嘉鱼生怕他一生气又发病折磨自己,刚刚宛若幼婴被推在购物车上游街示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子,往它相反的方向迈了一小步。 叶叙白没注意到她细小的动作,陈骄阳突然冲上来插科打诨:“买什么啊?我也要买,叶哥,人家也要~” 他矫揉造作地朝叶叙白抛了个媚眼,后者抬腿就朝他踹了一脚:“滚。” 后面的周小意也被他一阵恶寒,上前拽住他的后衣领道:“噫,陈骄阳,我看你不应该叫陈娇阳,应该叫陈娇娇,娇娇~跟我往一边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哎呀官人,你怎地如此猴急呢。”陈骄阳反而就地给她演上了,笑语晏晏:“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把人家拉到那种地方去做那种事啊,人家、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你准备什么?准备嗑药吗?”周小意毒舌道。 “那要是大官人您想的话,人家也不是不可以嘛……”陈骄阳道,“就是人家是第一次,官人可一定要轻点啊。” 叶叙白弯腰凑到宋嘉鱼耳畔道:“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轻点的。” 轻点?什么轻点? 宋嘉鱼陡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一张小脸红的能滴血,恼羞成怒道:“叶大宝!” 这道声音瞬间引来了店里诸多人的目光,就连不远处一直打闹的陈骄阳和周小意都看了过来。 叶叙白却不慌不忙应了下来:“欸,我在。” 他道:“喊哥哥干什么?” 宋嘉鱼被他这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得炸毛,怒气哗啦一下突然全涌上了脑袋,她踮起脚尖抬手就不管不顾地揉.捏着他可恶的面庞。 “不许!不许再说那件事!我都说了是误会,你要是再敢提,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哪怕一张俊脸被她捏成了各种奇怪的形状,叶叙白也没有丝毫生气,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睨着她,像是男朋友任由自己小女友胡作非为,却又不得不宠着。 然而他这副模样到了宋嘉鱼眼里就成了耀武扬威,她恨恨磨了磨牙,摆出一副凶相张牙舞爪道:“我就像现在这样把你的脸搓成丑八怪!” 他依旧面不改色,她在心里寻思着能让他害怕的东西:“然后给阿姨告状!说你欺负我!让阿姨回去揍你。 “我好怕哦。”叶叙白终于有了丝毫反应,却是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宋嘉鱼却勾了勾唇:“你再笑,我就把你小名叫大宝的事告诉全班同学。” 叶叙白的笑声果然截然而止,他眼眸半眯盯着她。 看来这就是他命脉。 这下轮到宋嘉鱼耀武扬威了,她不再摆弄他的面颊,而是得意洋洋地抬着小下巴。 “怕了吧。” “倒是变聪明了。”叶叙白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陈骄阳再度蹿出来嬉皮笑脸。 叶叙白道:“我们……” “哦,叶大宝说不让我告诉你们他小名叫大宝。”宋嘉鱼率先道。 叶叙白:“?” “嗯?什么?大宝?原来叶哥小名叫大……” 他先是没反应过来,三秒钟后,商场里爆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大宝!巧了,我家狗也叫大宝哈哈哈……”陈骄阳捧腹大笑。 “不不不,应该是要想皮肤好,天天用大宝~大宝明天见!”周小意也乐不可支。 “让大宝来朵蜜你吧!”宋嘉鱼学得惟妙惟肖的,甚至还以手作枪朝叶叙白心口开了一枪。 可现在叶叙白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宋、嘉、鱼。”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暗沉得能滴墨。 “欸,我在。”宋嘉鱼学着他之前的语气装模作样道,“怎么啦,大宝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呢?快抹点大宝修复修复吧。”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叶哥,不,大宝哥,这下我帮不了你了啊。” 他实在昧不了良心闭眼吹叶叙白英明神武了。 “笑够了吗?”叶叙白语气没有起伏,身体里透出的阴寒却仿佛在提醒陈骄阳死期到了,他虎躯一震,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当即狐假虎威地跟着他训斥:“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把你俩脑袋都打掉。” “大宝大宝,寓意为家人掌中之宝,妙啊!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得上我们英明神武、霸气侧漏的叶哥!叶哥,你说对吧?”他扭头朝叶叙白露出谄媚的笑,飞快地说:“这句话五毛。” 没想到叶叙白却护犊子道:“你骂谁呢?” “……啊?”陈骄阳懵了,“我骂周小意和宋……” 他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硬是佝偻下自己的虎背愤懑抬手捂住自己狰狞发酸的面庞。 “嘤。”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陈骄阳(猛男娇羞):嘤。 你怎么可以说人家是小兔崽子,人家明明是可爱的小兔兔,小兔兔~ 第三十九章 只有周小意上前搭着他的肩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安啦,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就是被虐一次吗,放心, 反……” 陈骄阳以为她是来安慰自己, 刚想泪眼汪汪感动地告诉她自己没事, 结果就听到她下一句话是—— “反正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陈骄阳:“……” 呸,渣女,骗他眼泪。 他自己不好过, 干脆也不让她好过, 故意挤出两抹鳄鱼眼泪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她衣袖上抹, 甚至还抽了几下鼻子。 “啊啊啊陈骄阳你个死变态,你别把鼻涕往我新买的衣服上抹!恶心死了!”周小意只要一想到他的鼻涕黏在自己新衣服上就毛骨悚然,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离他越远越好。 而叶叙白也伸手勾了勾宋嘉鱼的小拇指,颇为认可道:“过来, 离变态远点。” “变态?你说谁?陈骄阳?”宋嘉鱼嘴角抽搐, 难以言喻地扫了叶叙白一眼。 后者骄矜地从鼻腔里发出“嗯哼”两字:“不然呢?” 宋嘉鱼撇着嘴摇了摇头, 将剩下的半句话咽回了腹中。 她倒觉得某些人比变态还变态。 变态本人自然是不可能认为自己是变态的,楚钟从试衣间里出来看到外面吵闹却又和谐的一幕,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换个衣服的时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过她没想那么多, 又选了几个配套的衣服才心满意足地去付了钱。 她拿的是黑卡的副卡, 叶叙白目光若有所思地在那张卡上停留了几秒, 又联想到她的姓氏,嘴角忽然微不可见勾起一抹弧度。 原来是楚家那位独生女。 那就好办多了。 几人吵吵闹闹这么一上午,转眼也就到了午饭时间,商城下面就是一条繁华的小吃街,顺着那条街走可以吃到各种各样的美食, 最适合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了。 楚钟喜欢吃烧烤,宋嘉鱼被她带的也多多少少喜欢,他们买了许多烧烤,只不过在轮到叶叙白的时候却有些犹豫。 “都看着我干什么?”叶叙白轻轻扬眉将他们的目光扫回去,言简意赅:“跟你们吃一样的。” 老板动作很快,叶叙白慢条斯理地将衬衫袖子又往上卷了卷,然后毫不避讳地拿着几串泛着油光的烤串往嘴里送。 这个画面着实太诡异了,就像是永远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矜贵少年突然跟他们一块蹲大马路边撸串。 叶叙白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叶叙白都吃完一串准备拿第二串了,余光却发觉他们居然还在盯着自己,他眉头微蹙。 “你们都什么眼神?这东西有毒?” 几人齐齐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叶叙白见此轻轻拉过自己身旁的宋嘉鱼离他们远了些:“离他们远点。” “他们好像傻子哦。”他又快速在她耳畔补充了句。 宋嘉鱼:“……” 楚钟:“……” “叶哥,不是烤串有毒,是吃烤串的你有毒啊。”陈骄阳站出来解释道,“我们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纤尊降贵吃……吃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怎么了?很奇怪?”叶叙白道,“我又不是神仙,吃五谷杂粮很正常好吗。” “不是,你难道不觉得这东西很油不卫生还令人呕吐?”陈骄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这跟小说里描述的怎么不一样……” “陈娇娇,你又背着我偷看我抽屉里的小说了?!”周小意气势汹汹揪起他的耳朵。 “疼疼疼,快松手!” 叶叙白倒很认真地观察了下手中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满面的烤串,颇为赞同地点了下头:“确实挺油。” “不过……”他又道,“既然你们想吃,那就陪你们一起吃了,又不是难以下咽。” 最主要的是……某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他漫不经心扫了眼旁边小口小口吃着烤串的宋嘉鱼,她两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来,活像只偷食的小松鼠。 他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宋嘉鱼立马警惕瞪向他,一边将自己手中的烤串往背后藏了藏。 干嘛,没见过美、美女吃东西啊? 叶叙白仿若洞悉她心中所想般,老神自在道:“是没见过饿虎扑食。” 宋嘉鱼:“……!” 这是人说的话? “呜呜呜大宝我好感动,没想到你居然把我当朋友。”陈骄阳从周小意的魔爪下逃出来,当即就双目含泪感动地走上前想给叶叙白一个大大的爱的拥抱,却被后者侧身嫌弃地躲开。 “不是我,是我们好吗。”周小意补充道。 叶叙白眸中染上几分不耐,他躁道:“谁让你叫我大宝的。” “大宝,从今以后你也是我陈骄阳的朋友!我一定处处罩着你。”陈骄阳还在兀自感动,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兄弟情中。 叶叙白:“……” 算了,他可能真是个傻子叭。 几人之中,只有楚钟不屑地“切”了一声:“谁稀罕跟你这条狗当朋友,一会记得把我的烤串钱还我。” 说完傲娇地拉着宋嘉鱼继续往前逛,吃饱了差不多也该买点喝的了,楚钟的脚步在一家奶茶店停下。 她很快排完队回来,手里一共拿着四杯奶茶,很显然,没有叶叙白的。 叶叙白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宋嘉鱼的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奶茶后,他赖在她身旁道:“我也要喝。” “想喝就去买啊。”宋嘉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顿悟:“哦,你是想让楚钟去给你排队买?那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让楚钟给他排队买奶茶,不如直接让楚钟拿大刀砍了自己。 叶叙白却摇了摇头:“我要喝你这杯。” “……哦。”宋嘉鱼没太在意,随手就要把奶茶给他。 谁知叶叙白却就着她的手低头喝了口奶茶。 位置还是她刚刚喝过的地方。 宋嘉鱼小脸蹭地红了,这这这……这不就是间接接吻吗! 许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般,叶叙白一向冷淡的桃花眸带上几丝笑意,他略带色气地舔了舔唇角的奶茶,意有所指道: “好甜。” 他这双桃花眼实在是太具有蛊惑力了,眼尾上扬,特别是当他望向你时,仿佛全世界都盛满了你一人。 宋嘉鱼不自觉就愣了神,呆呆地看着他。 他刚刚动作太快,就连楚钟都没来得及阻止。 她这暴脾气,卷起袖子就想找叶叙白干架,两旁的陈骄阳和周小意连忙拦住她。 “别拦我,我要弄死他个老狗!”楚钟情绪激动,瞪着对宋嘉鱼动手动画的叶叙白怒斥:“叶狗,拿命来!” 宋嘉鱼终于被这边的吵闹唤回了思绪,她几乎是触电般松开了那杯奶茶。 不对,她的奶茶!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叶叙白不紧不慢伸出大掌握住了那杯奶茶,才让它避免了四分五裂爆奶浆的惨剧。 宋嘉鱼下意识松了口气,却在他含笑的目光看过来时下意识躲避。 叶叙白将那杯奶茶放到了她唇边:“很甜,你要继续喝吗?” 不知为何,宋嘉鱼总觉得他这句话的很甜还是在调戏她。 果然,她看过去,叶叙白目光似笑非笑地停留在她娇嫩的唇边,更深的则是侵略性。 宋嘉鱼面上羞赧更甚,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挪开了脸,硬邦邦道:“不喝。” “为什么?”叶叙白道。 “这上面都沾满你的口水了。”宋嘉鱼嫌弃道。 “是这样吗?”叶叙白似乎有些难过,就当宋嘉鱼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想松口气时,却又听他道:“可是这上面刚刚沾满了奶糖妹妹的口水,我也没嫌弃啊,难道奶糖妹妹就这么嫌弃我?” ……这能一样吗! 他低下头,似乎有些难过。 宋嘉鱼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也琢磨不透他到底懂不懂喝别人喝过的口水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可叶叙白就把奶茶放到她嘴边,颇有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宋嘉鱼拳头紧了又握,在一旁的楚钟看得明明白白的:“小鱼,你别中了他的奸……唔!” 是周小意捂住了她的嘴。 笑话,这可是学霸和小鱼绝佳培养感情的机会,可不能被破坏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喝了你的口水会、会……” “会什么?”叶叙白问。 宋嘉鱼一闭眼不管不顾道:“会有多少细菌!” 叶叙白:“……?” 周小意:“???” 楚钟:“……噗。” 她突然开始有点同情叶叙白了。 想撩动小鱼这样的钢铁直女,除非王母娘娘同意让牛郎和织女在一起。 于是她也不挣扎不激动了,停了动作双手抱臂站在原地和陈骄阳他们一块看戏。 “我知道你意思了。”叶叙白突然说,宋嘉鱼不觉得他真能懂,谁知他却缓缓俯身凑近自己:“如果你喝我喝过的吸管,那就是间接接吻,就等于非礼我。” ……间接接吻等于非礼他,好像没什么毛病。 “所以我更不能喝了。”宋嘉鱼道。 “谁说不能。”叶叙白道,“我不介意,不就是非礼我吗?哥哥让你非礼,反正……” 他轻轻扬眉:“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嘉鱼:“???” “你说清楚,谁不是第一次了?”她被他惊天的逻辑扰到,竟连推开他都忘了。 “你啊。” 宋嘉鱼:“谁不是?” 叶叙白:“你。” “谁不是第一次了?!”这次是楚钟横眉怒目朝叶叙白问的,她还一步步逼近他,宛若护食的老母鸡。 楚钟:不对,她为什么骂自己是老母鸡? 那边的陈骄阳和周小意惊呆了,早就忘了阻拦她。 “是我想的那个第一次吗?”周小意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十八禁。 “不是第一次?这这……这么刺激的吗?”陈骄阳吞了一口唾沫,匪夷所思,“不愧是叶哥,够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了,实在想不出来什么骚话,晚安。 第四十章 宋嘉鱼当然不可能任由他们打起来, 主要还是怕楚钟吃亏,她忙拦住她。 “他说的是喝奶茶,喝奶茶!他不是第一次跟我出来喝奶茶了。” “什么, 他以前居然还经常诱拐你来喝奶茶?”这句话到楚钟耳里就自动翻译成了这样, 她越发激动了:“叶狗, 拿命来!” 宋嘉鱼快拦不住她了,只能疯狂给叶叙白使眼色,试图让他开口说句话拯救一下现在的局面。 叶叙白也确实开口了:“不是第一次出来喝奶茶。” 宋嘉鱼刚想松口气。 “是她不是第一次非礼我了。”他话锋陡然一转。 宋嘉鱼一口气憋到了嗓子眼里:“??!” 她杏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瞪向他。 这不是火上浇油推波助澜吗! 果然, 楚钟瞬间怒火中烧更是一把推开了她攥紧拳头就要教训叶叙白。 叶叙白微微侧身躲开了这迅猛的一拳, 可楚钟也不是吃素的, 她平常就没少跟人干架,拳打脚踢虎虎生威。 叶叙白在又一次避开了她的攻击后余光突然锁定身后的墙壁,明明能不撞上, 他却故意将胳膊甩了上去。 “嘶,疼。”他故作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胳膊肘。 楚钟:“……” 她明明没打着好吧! 叶叙白委屈巴巴地绕过她走回宋嘉鱼身旁, 将脑袋放到她肩膀上, 告状道:“奶糖, 她打我。” 语罢又想到刚刚陈骄阳撒娇的模样,补充了句:“嘤。” 猛、猛男娇羞?! 宋嘉鱼:“……” 楚钟:“……” 陈骄阳:“……” 周小意:“……呕。” “装, 你再给我装!”楚钟道, “我那一拳头根本就没打出去好吗!” “她还凶我。”叶叙白更委屈了。 少年依赖性地将脑袋埋到她肩头, 连晃动的发梢都显出柔软的弧度, 这幅画面实在是太容易激起女性的保护欲了。 “楚钟,我们冷静一下好吧。”宋嘉鱼轻咳一声,“我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对对对,我们是出来玩的, 又不是来打架的。”陈骄阳也出来打圆场,“大家都吃饱喝足了吗?不如我们直接去滑冰场玩吧。” “那你先松开小鱼。”楚钟道。 叶叙白非但没听她的,反而挑衅似地将脑袋往宋嘉鱼肩膀上埋得更深了,两人身体靠得很近。 “她太凶了。”叶叙白抿了抿唇,“奶糖,我害怕。” 宋嘉鱼:“……” 再装就过了啊。 “她不会动你的,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她伸手试图推开他。 谁知叶叙白将计就计轻呼一声:“你碰到我受伤的地方了,疼。”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具有欺骗力,就连五官都扭曲了一瞬,仿若真的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似的。 “你真受伤了?”宋嘉鱼不由自主地问,“那快让我看看。” 她想要拉过他受伤的胳膊查看伤势,结果叶叙白表情却不自然了一瞬间,随即躲开了她的动作。 “没事,就是疼。”他道。 “没流血吧?伤的严重不严重,附近有医院吗?严重的话我们就赶紧去医院吧。”宋嘉鱼信以为真,面色着急。 “你别听他忽悠你,我那一拳根本就没打上去,这条狗就是碰瓷我。”楚钟冷冷嘲讽道。 “没有流血,就是有点软了。”叶叙白状似虚弱地晃了晃身子,“得你扶着我走。” “那好吧。”宋嘉鱼轻抿了一下樱唇,还是扶起他往前走。 “你是胳膊受伤了又不是脑子!”楚钟咬牙切齿,不甘地跟上去,“既然是我把你打伤的,那就应该我来扶你,别碰我家小鱼。” 叶叙白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动作,侧头朝宋嘉鱼闷闷道:“我不要她,只要你。” 他此前从没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柔软的模样,宋嘉鱼睫毛轻.颤,顺着他的话哄:“没事,我扶着你啊。” “嗯。”叶叙白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胳膊疼,还软软的,没有力气。” “不疼不疼,吹吹就不疼了。”宋嘉鱼柔声安抚道。 “我还想喝奶茶。”叶叙白道。 “那不就在你手里吗?”宋嘉鱼以为他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全给你喝好了。” “想要你喂。”叶叙白眨眼看着她。 “可是……” 见她要拒绝,叶叙白立马道:“手又疼了,还没力气……” “好吧好吧。”宋嘉鱼只得无奈拿过奶茶喂他。 两人搀扶着缓缓向前走,却把楚钟落在了背后。 这落在她眼里就是叶叙白无声地炫耀。 气死她了! 却在这时,陈骄阳道:“你们是要去滑冰场吗?” 宋嘉鱼顿住脚步:“是啊,怎么了?” “可是……滑冰场的方向在后面啊。”陈骄阳道。 宋嘉鱼:“……” 尴尬。 “你不说话能死吗!”周小意跳起来给了他个爆栗。 几人慢吞吞到了滑冰场付了钱,期间宋嘉鱼一直垂着头,想来还是为刚刚的尴尬不好意思。 不过她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糟糕,她只记得跟他们一块出来玩,却忘了自己根本不会滑冰。 滑冰场上人不少,学生家长皆有之,甚至还有小孩在上面翩翩起舞、来去自如。 宋嘉鱼刚看完,就见那个小孩“噗通”一声摔到了冰上,门牙都摔掉了两颗。 她准备上滑冰场的步伐一顿,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陈骄阳他们都已经上去了,回头见她还在原地道:“上来啊,小鱼,你还愣着干什么?” “那个,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要不你们先玩吧。”宋嘉鱼紧张地吞了口唾液,转身就想溜。 “别啊,小鱼,滑冰可好玩了,不信你上来试试。”陈骄阳继续怂恿道。 叶叙白从滑冰场下来拽住她胳膊,低声问:“你不会滑冰吗?” 小孩嚎啕大哭的声音传满了整个滑冰场,宋嘉鱼甚至都看见了他嘴里的血迹,腿肚子止不住发抖。 可是陈骄阳他们都会滑冰,就她不会也太丢脸了,于是她故作镇定道: “我……我会啊。” “那你上来啊。”叶叙白拉着她就要往滑冰场上去。 “啊?哎哎哎……我不会我不要上去!会死人的!”宋嘉鱼被他吓得小脸惨白瞬间说出了实话。 叶叙白被她这胆小如鼠的逗得忍俊不禁:“你家滑冰场会死人啊?别自己吓自己,跟我上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放开我,我要去上厕所!”宋嘉鱼拼命挣扎试图负隅顽抗,可最后还是被他跟拎小鸡仔似的硬生生弄到了滑冰场上。 这上面实在是太滑了,宋嘉鱼只不过是身子稍稍往前倾它就自动往前滑,连站都站不稳。 “叶老狗,你就不知道对我家小鱼温柔点吗!”楚钟到他们身边道。 一见到她,宋嘉鱼就仿佛有了主心骨,怒声道:“我都说了不上来,你为什么还非要带我上来!” 罪魁祸首叶叙白无辜地耸了下肩:“那我放开你。” 他刚一丢开宋嘉鱼,她立马不受控制地往前滑了两步,宋嘉鱼慌不择路地重新拽住他的手。 叶叙白歪了歪头,一副早有预测的模样。 楚钟道:“小鱼,你是不是不会滑冰啊?要不然我……” “我会!”宋嘉鱼死鸭子嘴硬。 “算了,你跟我来。”楚钟刚想把她从叶叙白手中接过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 是江晔。 他怎么来了? 楚钟厌恶地拧紧眉心,不准备搭理他,可他一直在背后喊自己的名字,她不得不转身找他。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啊?别丢下我啊。”宋嘉鱼道,“或许……或许你教教我滑冰也行啊。” 可楚钟已经离她越来越远,她又不敢独自在冰上滑行。 她们的注意力都在江晔身上,却没发觉身后的叶叙白在看到江晔时缓缓垂下眼帘,眸底极快划过一丝得逞。 总算是来了。 这时陡然有人飞速从宋嘉鱼身边滑过,眼见就要把她撞翻,她呼吸一窒,下意识躲开抱住了他。 叶叙白被她胆怯的模样逗得低低发笑。 “笑什么啊!有那么好笑吗。”宋嘉鱼羞恼的抬头瞪了他一眼,刚想从他身上起来,结果却被他拦腰轻轻一个用力重新禁锢在怀中。 她面露不解,叶叙白却不紧不慢地在她耳边道:“你想去找楚钟?” 宋嘉鱼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两眼放光激动地点点头。 “好啊,我教你滑冰,你自己去。”叶叙白道。 宋嘉鱼:“……” 看她似乎想要拒绝,叶叙白又道:“或者我现在就松开你,你不是会滑冰吗,自己滑过去,很快的。” 她回想起刚刚那个孩子摔倒的惨样,自己要是摔倒的话肯定会破相的。 不不不,她不要自己滑冰! “万一你教我的时候摔倒了怎么办?”她问。 “你是在怀疑我?”叶叙白道。 宋嘉鱼点点头:“有点。” “……”叶叙白松开他就要走,她赶忙缠上去露出八颗大白牙,笑容满面:“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我最相信大宝哥哥了。” 有事喊哥哥,无事叶大宝。 叶叙白再了解不过她这种行为了,却还是道:“那你现在松开我,试着抬脚满满往前滑。” “我……我不敢。”宋嘉鱼还是有点害怕。 “放心,有我呢。”叶叙白道。 在她的耐心安抚下,宋嘉鱼终于肯放开他颤颤巍巍迈出第一步。 但滑轮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般,蹭地往前飞了一大段距离。 宋嘉鱼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她还根本不会刹车啊啊啊! 她畏惧地闭上了双眼,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狼狈地摔个狗啃屎时,却有一道手臂拦住了她的纤腰。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绿茶语录):楚钟你为什么瞪我啊?我就是抱了抱奶糖妹妹、顺便亲了亲她而已,我没有想和你抢奶糖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哦,要是因为我害得你们闹别扭,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今日份的绿茶男孩已送达。 第四十一章 “怎么, 连看都不敢看我了?”叶叙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宋嘉鱼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并没有摔个狗啃屎后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 “害怕疼吗?”他继续问。 宋嘉鱼疯狂点头。 “那怎么能行,学冰本来就是要抗摔的, 害怕疼怎么能学好冰呢。”叶叙白自言自语道。 她根本就没有想学冰, 是你非逼着她学的好吗啊喂! 宋嘉鱼愤懑不平地推开他独自又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 果不其然还是控制不住左摇右摆的。 虽然叶叙白嘴上说着练滑冰要抗摔,可每次在她快摔倒时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抱住了她。 再又一次摔到叶叙白怀里的宋嘉鱼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她眼眸一眯, 抬头道:“你故意的吧?” “嗯?什么故意的?”叶叙白一边享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 一边故作无辜道,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装,继续装! “不用你管。”她冷哼一声推开他, 这次她爬也要爬到楚钟身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磕磕碰碰,她好歹也能正常在冰上滑行一小段距离了, 就是不太会刹车。 她一边往前滑, 叶叙白就背着手云淡风轻地跟在她身旁, 时不时向她传授几句技巧。 “你如果再不回去,爸说就要停了你的卡, 学校也不让你去, 你那些朋友他也会逐个通知家长, 别想着住在别人家。”江晔道。 “好啊, 有备而来是吗?”他依旧面不改色,楚钟怒极反笑,“行,算你狠。” “我总得跟我朋友先道个别吧。” 她一扭头,宋嘉鱼不知何时磨磨蹭蹭终于来到了她身后, 没把她吓一大跳。 “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我身后的?都听到了?”她拍着胸脯。 “没有,我也就是刚到你身后,你要走了吗?”宋嘉鱼道。 “嗯,没办法,那老家伙下死命令了,每次都那几招,我能有什么办法。”楚钟故作洒脱地耸耸肩,她原本想直接和宋嘉鱼告别,不过目光在后面的叶叙白身上停了一瞬,狐疑道:“你跟我来。” 宋嘉鱼被她拍了拍肩膀,不明所以跟她到了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聊完了,宋嘉鱼看叶叙白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这样……真的好吗?万一……” “没有万一!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楚钟道,“好了,不说了,我真的该走了,那个什么顾疏桐的事就交给我了,周一你就在班等着吧。” “啊?”宋嘉鱼一头雾水,但还没等她整明白,楚钟就潇洒地和江晔走了。 叶叙白不慌不忙滑到她身旁:“她刚刚跟你聊什么了?” “聊什么关你什么事。”宋嘉鱼还没忘记他刚刚戏弄自己的事,翻了个白眼慢吞吞继续学滑冰。 叶叙白被她冷落在身后,倒有些稀奇,单挑了下眉“啧”了声:“脾气见长啊。” 陈骄阳和周小意自从上了滑冰场,就如同放飞的羊似的你追我赶,那叫一个快乐。 两人一路滑到叶叙白身旁,陈骄阳没看见楚钟有些疑惑,宋嘉鱼出来解释了下原因。 “你那么关心人家干什么?你喜欢人家啊?”周小意从他背后冒出来阴森森地说。 “哎哟卧槽,你怎么总是突然冒出来,阴魂不散的。”陈骄阳拍着胸脯道。 “我阴魂不散?有些人还痴心妄想呢。”周小意阴阳怪气道。 “不是,你今天吃错药了?我们刚刚不还和楚钟聊的好好的?”陈骄阳道,“还有,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她了?你能不能不要异想天开啊。” “那也总比某些人胆小鬼好。”周小意翻了个白眼。 “你说谁胆小鬼?” “谁应说谁。” “你!”陈骄阳无语凝噎,“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大……不,叶哥,要来场男人间的比赛吗?” 他原本想喊“大宝”,但在叶叙白冷厉的目光下硬生生改了口。 “说。”叶叙白吐字如金。 “滑冰比赛,从这里是起.点,看谁最快滑完三圈,怎么样?”陈骄阳道,“输的人请吃晚饭!” “行啊。”叶叙白欣然应允,“再加上一个,不许把我小名往班里传。” “没问题,我可不会让着你啊。”陈骄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的眉飞色舞。 他可没说虚话,他可是滑冰场的常客,这里的人能比过他的不超过三个,但凡经常来玩滑冰的都听说过他的名号。 周小意见此不屑地“切”了一声:“你看,一吹起牛他就来劲,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嘉鱼,我们到一旁看他自取其辱去。” 两人乖乖走到不碍事的地方站着,陈骄阳一声吆喝,滑冰场的人立马给他让出了比赛场地。 “陈哥,又跟人家比赛啊?” “陈哥,这次又是什么赌注?赢了请我们吃饭吗?” “陈哥,你这都好长时间没来滑冰场了,行不行啊你。” “去,你说谁不行呢。”陈骄阳踢了出言那人一脚,混的如鱼得水。 叶叙白面不改色和他一块走到外圈俯身矮腰做预备动作。 “开始!” 只听见一声令下,两人如同离弦的剑的一般飞速向前滑去,陈骄阳面上满是志在必得,很快他便甩开了叶叙白一段距离。 两圈过去,两人已经差了半圈了。 现场熟识陈骄阳的人已经开始道: “害,陈哥这局肯定稳了。” “跟陈哥比赛这人谁啊,怎么那么面生,没见过?跟新人比,这不单方面碾压吗,陈哥这局不仗义啊。” “虽然是新人,不过还挺帅的。” “不是吧,陈骄阳这崽子滑冰技术居然真的这么好?”周小意也有些匪夷所思,“学霸这次可能真的要栽了,这应该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输吧,居然输给了陈骄阳。” 她不仅啧啧生叹,宋嘉鱼本来没什么想法的,但听到旁人的讨论和周小意的话,也不由得高高吊起了一颗心。 “真有这么难吗?大宝他没机会了吗?”她喃喃自语道。 “那是,我们陈哥可是这的NO.1,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旁边有人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自信道。 宋嘉鱼拧紧了两条柳眉。 “虽然我不经常玩滑冰,但这一看就能看出来陈骄阳稳赢啊。”周小意看她面色不是很好,又想到两人的关系,瞬间了然安慰道:“没事啦,术业有专攻,学霸就输这一次,他毕竟是脑力劳动者,跟陈骄阳这种四肢发达但胸无点墨的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宋嘉鱼却摇了摇头,“大宝他会赢的,我相信大宝。” 她的语气坚定而又铿锵有力,水晶般漂亮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对叶叙白的信任,周小意微微一愣。 “小妹妹,你朋友输给我们陈哥,不丢脸。”那人语罢,又戏谑地朝陈骄阳大吼:“陈哥,赢了可一定要请我们吃……” “饭”字还没说出口,便硬生生卡到了喉咙里。 因为叶叙白正在一点点缩短和陈骄阳的距离,他神情沉着冷静,将腰压得更低了些,宛若蓄势待发的猎豹,以雷霆之势极快逼近陈骄阳。 而前面的陈骄阳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超越的事实,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盯着终点线的眸子中满是志在必得。 三米、两米五、两米…… 半米! 两人只差半米的距离了,而终点线也马上要到了。 他,到底能不能反超陈骄阳?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两人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小细节。 被这样凝重的氛围影响,宋嘉鱼也忍不住攥紧了手掌,为他提心吊胆,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紧张地仿佛是自己在比赛一样。 就差一点了,就一点,马上…… 终于,在最后一刻,即将越过终点线的前秒,叶叙白终于超过了陈骄阳,比他先一步到达终点。 “卧槽,逆风翻盘。” “哇哦——” “喔喔喔!” 场内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 不为赢家,就为看到一场惊心吊魄、淋漓尽致的比赛。 宋嘉鱼也不由得露出笑容,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对身旁的周小意道:“你看,我就说吧。” 然后又对刚刚信誓旦旦说陈骄阳会赢的人道:“真可惜,你的陈哥今天估计没法请你吃饭了。” 她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但月牙儿般的双眸中却满是自豪和幸灾乐祸。 刚刚那人语塞:“……” 真没想到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嘴里还能吐出这么损人的话。 大家全都沉浸在叶叙白赢了的喜悦中,可当事人俊雅的面庞上却没有任何波澜,一派平静,仿佛对自己会赢早有预测。 只是在宋嘉鱼“噔噔噔”愉悦跑过来时有了些许变化。 “大宝,你赢啦!”她似乎想过来给他一个庆祝的拥抱,却在最后一刻犹豫收回了手。 叶叙白微微勾唇,主动抱住了她。 “嗯。”他淡淡道。 “你真棒!”宋嘉鱼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我赢了你似乎很高兴?”叶叙白道。 “当然啊,你不知道,他们在比赛时都说你什么,说你肯定不会赢。”说到这里,宋嘉鱼不满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她又兴致勃勃道:“不过……我说,你会赢。” “你瞧,我没说错吧。” 她丝毫不知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来邀功的孩子,叶叙白哪怕抱着她看不清她小脸上的神情,但也能想象到她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 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这样想着,懒懒将脑袋放到了她肩膀上。 “嗯。”他从鼻子里发出懒散的音节,“难道我赢不是毋庸置疑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空,后三天我应该也会很忙,等我抽出空把欠你们的更新都补给你们。 这章评论都有红包,么么 第四十二章 “噗。”宋嘉鱼被他无时无地的自信给笑到, 虽然他确实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很好笑啊。 他难道就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吗? “喂,叶哥, 你这样说我很没面子啊喂。”陈骄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他耷拉着脑袋沮丧地滑到叶叙白身旁, “我……输了。” 他这个样子让宋嘉鱼联想到了某种大型犬类。 “嗯。”叶叙白从宋嘉鱼身上起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不是,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例如安慰安慰我?”陈骄阳揪着自己的头发几乎快要暴走, “这可是我最擅长的领域啊!我居然在我最擅长的领域也输给你了, 你就这么一点同学情都没有?” “我要是没有同学情的话, 就不会特意挑在最后超过你了。”叶叙白道。 言下之意他本来在一开始就能轻松碾压陈骄阳,但偏偏选在最后关头才超过他,给他留了那么长炫技的时间, 已经很给他留面子了。 陈骄阳:“……” 就是知道他才这么暴走啊! 哪怕他自己确实在滑冰上有很高的天赋,但也不得不承认叶叙白的天赋比他更高, 在刚开始就能轻松超过他这句话确实没掺水分。 这样想想更难受了呢。 “陈娇娇, 你果然不愧对于你这个名字。”周小意过来幸灾乐祸地对他竖起大拇指。 “陈哥, 这谁啊?牛逼啊,居然把你的第一次都给拿下来了。”刚刚给陈骄阳呐喊助威的男生们围过来一脸促狭地说。 “去你的, 什么第一次。”陈骄阳不顾自己还在冰上就想给他们一脚, 男生们嬉笑着躲开。 “你想哪去了, 陈哥, 我的意思是还是第一次见你输给别人,厉害啊兄弟。”那人说着想拍拍叶叙白的肩膀,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陈骄阳一看就知道是他洁癖发作了,笑吟吟上前打圆场:“这可是我们班的学霸,我们学校有名的人物, 叶叙白,你们跟我一块喊他叶哥就行。” “你就是叶叙白啊。”那人恍然大悟,面色变得有点古怪。 “怎么了?有问题吗?”陈骄阳问。 “没、没。”那人讪笑着摇摇头,但是在他的死亡注视下还是乖乖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们职高都知道叶叙白拒绝过钟姐嘛。” “钟姐?”陈骄阳一拍脑门:“你说的该不会是楚钟吧?” 他说为什么一直觉得楚钟有点眼熟,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社会一姐,不过最让她出名的还是把叶叙白堵小胡同里告白结果却惨遭拒绝的事。 “对,就是她。”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你们大概听过她最出名的就是暗恋叶叙白,结果却被拒绝的事。” 陈骄阳和周小意、宋嘉鱼面面相觑,点点头。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当时给叶叙白告白的时候,钟姐是有男朋友的。” “有男朋友那还暗恋叶……等等……”陈骄阳好像突然顿悟了什么,颇有些同情地看向叶叙白。 有男朋友还去给叶哥告白,那不就是故意的吗,故意利用叶哥让自己男朋友吃醋。 虽然说的是自己的事,叶叙白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哪怕是在提及自己是个被利用的可怜鬼。 “还好叶哥你没答应她啊。”陈骄阳道,“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说谁呢!”周小意听着话当即跳起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什么女人不女人的,你们男人是个好东西吗?” “我靠疼死我了。”陈骄阳吃痛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我说的是女人,又不是你,你是女人吗,你是爷们。” “可是……那要是这样的话,楚钟她应该也不至于这么……讨厌叶叙白吧?”宋嘉鱼想了想,站出来提问。 虽然楚钟性格霸道、非常不好相处,但她同时也大大咧咧,不至于把这样一件事一直记到心上啊。 她虽然在职高的时候和楚钟走的很近,但涉及私人问题她一向不多问,而楚钟知道她满心都是学习的问题,也不想多说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给她,有关叶叙白的事情她也只是抱怨了一些,并没有仔细说过程,所以宋嘉鱼也不知道这其中真正的原因。 而且她也想不到自己转校后居然会和她口中那个渣男叶叙白有了牵扯啊。 “钟姐特别要面子,你们只知这其一,并不知道其二。”那人道,“其实当时钟姐是和我大哥闹了别扭,又放下狠话说他真以为自己非他不可啊,然后想利用叶叙白来刺激我大哥。” 这些她都知道的。 宋嘉鱼点点头。 那人接着说:“可问题就出在叶叙白拒绝钟姐的时候,说他不喜欢抽烟的女生。” “这有什么问题吗?”这次是陈骄阳开口的,他被周小意追得满滑冰场走,还不忘插.入他们的话题,“我觉得叶哥做的很对啊,对于不喜欢的人就应该早点说清,别吊着人家,白白浪费人家女孩感情。” “你就这么关心楚钟被不被拒绝啊,那么心疼人家你当时怎么不跑去安慰啊,啊?”周小意气势汹汹道。 “不是,这怎么又跟我喜不喜欢楚钟牵扯上了?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楚钟,不喜欢楚钟,不喜欢楚钟!周小意,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但是……那天钟姐根本没抽烟啊,抽烟的是钟姐后面跟着的那几个女生。”那人欲哭无泪地说。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一顿。 “钟姐那天为了给叶叙白留个好印象,好成功告白,特意让身边那群女生都抽上烟,就自己一个人没抽,结果……” 结果没想到叶叙白压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拒绝的理由都这么敷衍。 宋嘉鱼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当时楚钟当时青红交加的脸色。 这就相当于你去给人家告白,结果人家连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甚至还拿莫须有的事情来敷衍你。 一个字,绝。 “你当时真这么说的啊?”她忍不住附耳轻声问叶叙白。 没想到后者却反问了句:“她当时没抽烟?” 宋嘉鱼无语凝噎:“……” 他只记得当时烟雾缭绕,一群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聒噪女人把他堵到小胡同告白,语气嚣张,他压根没在意她是谁,只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 “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没有男士风度了?”最主要的是被拒绝的人是楚钟,三番五次帮过她的楚钟。 宋嘉鱼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道。 没想到叶叙白却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希望我多看几眼别的女人?” 她刚想说“关我什么事”,陈骄阳就打断她:“怪不得楚钟她那么针对叶哥,还喊叶哥叫叶狗,这确实能解释得通了。不得不说,叶哥,绝还是你绝,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要我我也得恨你。” “想死?”叶叙白薄唇吐出两个字。 陈骄阳瞬间软了,故作镇定地轻咳两声,问那人:“那你现在怎么敢跟我们说这些事了?不怕你大哥找你事啊?” “说来也奇怪,他跟钟姐分手后,就不知道被谁套了麻袋狂揍了一顿,你们不知道,那惨样,血肉模糊,腿都给打断了,听医生说,段时间很难恢复。”那人想起那天的事还有点恶寒地抖了下.身子,他本来就只是大哥手下的一个小混混,跟他没太多感情,所以说起来这些事也毫无负担。 “你们就没查到是谁打的?”陈骄阳问。 “没有,那个人很狡猾,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况且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本来就很容易得罪人,更别说我大哥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谁揍的他。” “那你大哥这还真是……飞来横祸啊。” 所有人都在感叹那个大哥倒霉的时候,唯有叶叙白眯起双眸,状似不经意扫过刚刚楚钟和江晔离去的地方。 这件事,或许跟那个江晔有关呢…… 在他身上,他总是嗅到一股不善的气息。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在哪见过他。 算了,他漫不经心拿指尖点了点自己太阳穴。 陈骄阳那些好友们又提议起大家一起玩滑冰,宋嘉鱼不得不跟在他们后面,叶叙白则不慌不忙跟在她身边。 许是看出了她面上的心不在焉,他微微勾唇,俯身在她耳边道:“无聊?” 宋嘉鱼闷闷“嗯”了声。 “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不等她继续追问,他便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逆着人群往外滑。 两人换下滑冰鞋,他就一路拉着她下了楼,又穿过几条街,最后来到中午那个小吃街附近。 他带她进到一个店。 店面不是很大,货架上却新潮地摆着琳琅满目的唱片,甚至在里面,还放着台唱片机在咿咿呀呀转动着,歌唱出一首首当下脍炙人口的流行音乐。 这应该就是陈骄阳说的那家新开的唱片店。 老板好像没在这,叶叙白就拉着她往里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唱片。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宋嘉鱼问道。 叶叙白对她“嘘”了一声:“你很快就知道了。” 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宋嘉鱼也不由自主地被勾起了兴趣,想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五分钟后,宋嘉鱼和叶叙白并排坐着,听着唱片机里纯正的英式听力。 “你说的有趣的东西就是这个?”她缓慢地转动着脑袋问叶叙白。 “嗯。”叶叙白理所当然地点了下头,反问:“你难道不觉得她朗读的很好听吗。” 宋嘉鱼:“……” 一点都没有好吗! “不过……”他勾勾唇,“没你朗读的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情话boy):不是吧,奶糖,今天啊,喝了脉动啊,吃了果冻啊,但是啊,还是忍不住,对你心动啊。 奶糖:……呕。 第四十三章 平常在学校要听英语听力就算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居然还要受英语听力的荼毒,她一点都没有被感动到好吗! 宋嘉鱼欲哭无泪。 “不过……”他勾勾唇,“没你朗读的好听。” 她想起上次下课, 他威胁她给他读了好几遍英语课文, 最后累的她口干舌燥才罢休, 以及他耳机里都与众不同地整天播放着英语听力,不由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学霸的爱好可真是与众不同的清奇,凡人不能理解。 “你好像不喜欢?”他问道。 “你觉得呢。”她反问。 叶叙白想了想:“既然这样的话……” 宋嘉鱼以为他是理解了自己的话, 瞬间精神抖擞, 结果却听他说:“不然还是你直接念给我听吧。” “我也觉得她不如你念得好听。” “……”突然就没那么瞌睡了呢。宋嘉鱼惊恐地摇摇头, “其实我觉得听别人念英语听力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特意咬重了“别人”这两个字,言下之意她喜欢听别人念,但不喜欢自己念啊! 这是什么魔鬼想法! “可是……”叶叙白似乎还想继续劝她, 宋嘉鱼眼波流转间却陡然看见了路对面的宋母,她正边和旁边的女人言笑晏晏边朝她走来。 宋嘉鱼惊恐地瞪大双眸。 电光火石间, 她想也不想地一把捂住叶叙白的嘴巴将他拉到窗户下。 “你……”叶叙白刚想说话, 她就把手指竖到嘴唇中间:“嘘!” 然后指了指外面。 叶叙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缓缓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她纤细柔软的小手上, 带着丝意味不明。 与此同时, 宋母和那个女人似乎也走到了店外面, 她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女儿这次进步了三百名?真厉害, 不像我女儿,她啊,她就二百多名。”宋母道。 旁边那女人笑了笑,安慰道:“没事,毕竟以你女儿那成绩, 能进步两百多名已经不错了,虽然比我女儿还差那么一丢丢。” “不是,你误会了。”宋母道:“我女儿她是考了两百多名。” 那个女人:“……” 她这下可明白过来宋母这哪是对自己女儿失望啊,这完全是赤.裸裸的炫耀嘛。 瞧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了。 女人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宋嘉鱼竖起耳朵紧盯着外面的声音,就连呼吸也尽量放到最轻,生怕被门外的宋母发现。 叶叙白清浅的呼吸打在她手上,宛若带着细小的电流般划过她整条胳膊,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捂着叶叙白的嘴巴。 叶叙白淡淡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外面,我妈。”她讪笑着用气音说,“我松开你,你不要说话。” 叶叙白睫毛动了动,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宋嘉鱼全当他同意了,缓缓挪开了手。 “你躲什么?”他轻声问。 “我……”宋嘉鱼被他说得哑口无语。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就是在看见自己妈妈的那一刻心里一慌,生怕被她看见自己和叶叙白单独相处,于是就想也不想地躲了起来。 叶叙白却不依不饶道:“你做了心虚事?” 她刚刚动作太急,并未注意两人身体贴得十分亲切,她微微抬头,目光在这狭小又黑暗的空间里和他四目相撞。 “我……”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外面的宋母又出声了,她偏偏不如那女人的意:“你女儿考了多少名啊?这次进步空间这么大,肯定比我们家嘉鱼要好吧。” 她平常就仗着自己女儿在清北上学,哪怕成绩平平无奇,但却总是带着一股子优越感来和她们家嘉鱼比较,总是说她们家嘉鱼在职高成绩好又怎么样呢,还是不如她女儿在清北学的东西好。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宋母当然不会放弃。 那个女人的脸色果然变得有些尴尬,她女儿这次虽说进步大,却好死不死地卡在了三百名,就是比宋嘉鱼低。 “成绩……哈哈哈……一次的成绩毕竟代表不了什么对吧,最后的高考才是最重要的。”她尬笑着摆摆手,转移话题道:“到我店里了,你要进去看看吗?” 到店里了?听声音这么近,该不会就是这家唱片店吧? 宋嘉鱼呼吸一滞,心下发慌。 完蛋了,怎么办…… 叶叙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忽然抬起大掌轻轻放在她脑袋上,安抚般揉了揉。 “别怕。”他无声说了两个字。 宋嘉鱼的心奇迹般安定了下来。 叶叙白准备站起来独自面对宋母,就听见门外的宋母说:“不了,我女儿还在家等着我给她做饭呢,她写了一上午作业肯定累了。” 宋嘉鱼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出来好像没跟自己妈妈汇报,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玩,回家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教训。 她得赶紧想办法在自己妈妈回去之前赶回去。 “那行吧。”那个女人好像也就是客套客套,外面寂静了一段时间,两人似乎分开了,但女人也没有进屋的打算。 宋嘉鱼微不可见松了口气,刚准备小心翼翼站起来观察一下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响亮的歌声。 是她的手机响了。 宋嘉鱼呼吸一滞,宋母还没有走远,她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手机试图挂断,结果却看见上面的来电联系人显示“妈妈”。 她赶忙接通,在宋母若有所感扭头的前一刻再度蹲下.身子。 宋母回头什么也没看到,她推了推眼镜框,无奈笑了下,觉得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出现幻觉了吧。 “嘉鱼,上午在家学习的怎么样了?累不累啊?”她的声音格外柔和。 “挺、挺好的。”宋嘉鱼有些心虚地瞥了眼唱片店,在不经意撞上叶叙白的目光后宛若受惊的小兔似的迅速收回。 叶叙白忍不住轻笑出声,宛若大提琴般动听磁性的声线缠绕在她耳畔,宋嘉鱼头垂得更低了。 “有什么想吃的吗?妈妈现在就在超市旁边,想吃什么就说,就当奖励你这次考试进步了。”宋母接着道。 “我想吃三文鱼。”叶叙白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故意凑近她道。 宋嘉鱼生怕被自己妈妈听见他的声音,疯狂摇头对他摆手。 “一边去一边去。” “啊?你那边有什么声音吗?”宋母问道。 “没什么想吃的,妈妈你带回来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宋嘉鱼快速道,“那个,我还有几道数学题没写完,就先不跟您说了。” 叶叙白仿佛没看见她的不耐烦一样,甚至还玩味地抬手把玩着她散下来的一缕头发。 “你脸怎么这么红?” 这人……真是…… 宋嘉鱼对他无可奈何,每次她拂开他的手,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再度缠上来。 没办法,她只能挪动身子尽量远离他。 没想到他周而复始地跟上来,像是看准了她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似的。 她恼怒地嗔了他一眼,然而这一眼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性,翻到像是在撒娇。 叶叙白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行,我女儿知道好好学习了,妈妈很欣慰。”宋母不知道自己女儿正经历着什么,还在那边说道:“先别着急挂,你那个同学有什么想吃的?” 她说的是楚钟,宋嘉鱼道:“她回家了。” “怎么回家了?也不留人家吃个午饭,那我现在就回去,你好好学习。” 在不知多少次拂开叶叙白后,宋嘉鱼已经生无可恋了,好在宋母那边终于舍得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她就怒气冲冲站起来道:“叶大宝!” “在呢。”叶叙白拍打着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不慌不忙站了起来,非但没有任何悔意,反而装模作样反问:“怎么了?” “我妈在外面,你一直动我干什么,有意思吗!”宋嘉鱼咬了咬牙,还想继续说,唱片店的门被推开了。 糟了,该不会是唱片店老板,她妈妈的朋友吧。 宋嘉鱼背脊一僵,因为不知道她见过自己没有,她也不敢贸然出去。 叶叙白被她这胆小如鼠的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宋嘉鱼瞪了他一眼。 还笑!也不知道她现在这样是被谁害的。 “还不快想想办法!”她压低了声音用眼神暗示。 “别怕。”叶叙白继续揉她脑袋,在她发飙前一刻才慢条斯理收回了手,“我去外面装作买东西,你趁她没看见的时候赶紧走。” 说完很是正经地轻咳一声走出去。 门外果然是她妈妈的朋友,叶叙白道:“我想买你们这里的英文唱片,一般都放在哪里?” “你要买哪种的?我们这有……”女人不了解情况,被吸引了注意力后就带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宋嘉鱼趁这一刻赶紧溜了。 小吃街依旧人来人往,宋母已经不见了踪影,按她的速度可能已经到半路了,她必须得赶紧找到自行车,赶在宋母回家之前到家。 她匆忙跑到停车的位置推车,刚骑上车,就发现叶叙白居然也跟过来了,他也骑上车跟她一块回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宋嘉鱼问。 “帮你打掩护啊。”叶叙白道。 “打什么掩护?”宋嘉鱼蹙起眉头,“我们走了谁跟陈骄阳他们不知道找我们怎么办?而且你跟陈骄阳的赌约,晚上的饭……” “什么饭不饭的,饭哪有你重要。”叶叙白道。 “你……” 没等她开口,他又一本正经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没有帮你打掩护重要。” 宋嘉鱼:“……” “有病。” 这是她循规蹈矩十几年来说出过最尖锐的一句话了,不过她现在着急回家,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骑上车就开始从小路往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饭不饭的,哪有老婆重要。 今晚月亮不营业,我来说晚安,么。 第四十四章 但她还是晚了。 紧赶慢赶, 没想到回家的时候门已经开着了,说明宋母已经到家了。 宋嘉鱼推着车累得气喘吁吁,进门的动作却有了踌躇。 怎么办, 万一被妈妈发现自己偷偷跑出去玩…… 没等她做好准备, 宋母陡然从大门里出来。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跟我说在家里学习吗?”她蹙眉厉声问道, 镜片下的双眸发出锐利的光。 “我……”宋嘉鱼被她的眼神看得双腿发颤,心虚地低下头盯着脚尖不知所措。 “说啊,怎么不说话?”宋母追问。 就在她心里一慌就要把实话托盘而出时,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随后是叶叙白的声音。 “你倒完垃圾怎么不进去?是等着我给你送课堂笔记吗?”他推着车不慌不忙道, 说完似乎是才发现宋母的存在,立马收回了手,“宋阿姨。” “大宝啊, 你推着车又是刚从哪回来啊?”宋母笑容满面道。 “我去买了步行街点英文碟,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奶、她去倒垃圾了。”叶叙白说完指了指车篮里的英文碟, 对宋嘉鱼道:“喏, 你要的那个。” 他神色自若, 精湛的演技就连宋嘉鱼都差点被他哄骗过去。 “你去倒垃圾了?”宋母还是半信半疑,“怎么骑着车去倒了?” “我……”宋嘉鱼有些紧张, 但还是缓慢地顺着叶叙白刚刚的话小声说:“垃圾有点多。” “你倒的是哪的垃圾?我回来怎么没看见垃圾桶空了?”宋母道。 “是昨天我同学住那屋的, 之前也有垃圾, 有点多。”宋嘉鱼道。 事实上, 她们今天早上就收拾过那屋的垃圾了,所以并不担心被宋母拆穿。 说话间,叶叙白已经从车篮中拿出英文碟给她。 “给你了,以后可别追着我要了啊。”他似笑非笑。 “我……”宋嘉鱼刚想说自己什么时候追着他要了,宋母就道:“看人家大宝多关心你, 出去买东西也都是学习用的,还都记着你,多跟人家学学。” 宋嘉鱼无奈:“妈……” 叶叙白但笑不语。 “大宝,今天要留下来吃个饭吗?刚好我多买了些材料,把你爸妈也叫过来啊,这几天学校里忙,也没能一起好好吃个饭。”宋母道。 “不用了,宋阿姨,我爸他还在公司忙着没回来呢,家里的阿姨应该已经做上我的饭了。”叶叙白道。 “真的不来尝尝阿姨的手艺吗?”宋母道。 “下次吧,下次一定。”叶叙白道。 “那行吧。”宋母突然“哎呀”一声:“我的东西还在里面煮呢,我得赶紧回去,嘉鱼你也赶紧回来吃饭了。” 宋嘉鱼点点头,刚想跟她一块进家,却发现自己的小拇指突然被勾住了。 她回头一看,叶叙白勾着她的小拇指不让她走,还一边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颗奶糖强硬塞到她手里。 宋嘉鱼刚想拒绝,他就仿佛事先洞悉一样道:“不许拒绝!不然我就把你偷偷跑出去的事告诉阿姨。” 语罢他又顿了顿,嘴角挑起一抹恶劣的笑,故意道:“还是和我。” “你!”宋嘉鱼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握紧了手里的奶糖,吐槽道:“叶大宝,你真无聊。” 叶叙白不置可否,她推开他愤愤回自己家,为了证明自己的愤怒,还特意把大门关得响亮,将他锁到门外。 屋内,宋母正在往火锅里下东西。 “你又跟大宝怎么了摔门置气,门做错了什么?人.大宝对你多好,出去买东西还特意挂念着你,学习还那么好,多跟人家学学,没事的时候多请教请教人家。”她道,“赶紧把碟放下洗洗手来吃东西。” “谁跟他生气了,你们那是不知道他有多烦人。”后面那句话她说的很小声,宋母并没听清,“而且我这次也有进步啊。” “是,你是进步了,但也不能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妈妈觉得你还有进步的空间,你要知道,大家看见的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我相信我的女儿也一定能做到的对吧?” 这些话她都已经说烂了,宋嘉鱼从小听到大,可不知为何,今日她却无端冒起一股烦躁,装作没听见似的洗手去了。 -- 翌日,清晨。 叶叙白在家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宋嘉鱼出来,反而是等到了准备去学校的宋母。 “大宝,你怎么还在这?”宋母低头看了看手表,“这都几点了,你上课都快迟到了啊。” “宋阿姨,宋嘉鱼她去学校了吗?”叶叙白问道。 “嘉鱼她早就去学校了啊,她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连饭都没吃,说是什么……要早点去值日。”宋母道。 “值日?”叶叙白缓缓蹙起眉头。 宋嘉鱼压根就不是今天值日,她走的这么早,只有一个原因…… 而想到这个原因,叶叙白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攥紧了手中的奶糖,最后沉默地将其放入口袋,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跟宋母道了声“谢谢”,骑车去学校了。 到了班里,宋嘉鱼正和她那个男同桌提问单词,两人有说有笑,不知说到了什么,男同桌还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 叶叙白强把自己眼中的那一抹不愉抹去,神色淡漠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宋嘉鱼用余光目送他到了后排,而后缓缓垂下眼帘。 “宋嘉鱼,宋嘉鱼?”男同桌疑惑地喊她。 “啊?”宋嘉鱼似乎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我问你友谊怎么拼写?”男同桌道。 “哦哦,f-r-i-e-n-d-s-h-i-p。”宋嘉鱼吐字清晰。 男同桌笑了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读英文真的很好听,我看老师平常朗读应该叫你上去才好呢。” “哈哈,没有啦。”宋嘉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就别谦虚了,下一个,和好怎么读?” “b-e-c-o-m-e r-e-c-o-n-c-i……” 话未说完,教室陡然轰轰烈烈闯进十几个外班女生,其中一个拽着另外一个女生的头发仿若丢垃圾似的甩到她课桌前。 “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嘉鱼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子,她还以为她们又是顾疏桐找来来找自己茬的。 刚想说什么,那个被狼狈摔到地上的女生缓缓抬起了头,她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血迹。 赫然是顾疏桐。 “你……”宋嘉鱼微微怔愣,她又看向那几个女生,“你们是?” “我们是钟姐的朋友,欺负钟姐的人,就是欺负我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领头的女生穿着清北的校服,眼神却颇为凶狠,她毫不在意地踢了地上的顾疏桐,仿若对待一块破抹布,“别他妈只知道低着头,敢做不敢当?你来之前怎么跟我们说的?” 顾疏桐一把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对宋嘉鱼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甚至比标准还标准。 “对不起。”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不该因为一己之私把你关到厕所里,还找人威胁你,不让你……不让你跟叶叙白做同桌。” 她说完,全班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变成了不可置信,还隐隐夹杂着一丝厌恶。 叶叙白眼眸眯起,眸底翻起一股墨色,恍若千年寒冰般冰冷渗人。 “怎么样,宋嘉鱼,你看你还满意吗?”女生说道。 宋嘉鱼看顾疏桐这么乖顺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而这幅样子落在女生眼里就是不满意,她一脚将顾疏桐重新踹倒。 “你!”顾疏桐不甘地瞪向她。 “我他妈让你站起来了吗?”女生比她还凶狠,一把打断她,“今天宋嘉鱼只要不原谅你,你就一直给她道歉,道歉到她原谅为止。” 这一瞬间,楚钟的耻辱感简直到达了巅峰,同学们五味交杂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气得眼泪再度夺眶而出,可她刚刚在外面已经尝试过女生的手段了,她得罪不起她。 她不得不死死咬着牙重新跪坐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原谅你。”宋嘉鱼开口了,却是这样一句话。 顾疏桐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她都已经这么做了,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给她道歉了,她难道还不满足,不肯放过她吗? “你站起来吧。我不原谅你,但你也不用跟我一直道歉。”这次宋嘉鱼第一次拒绝一个人,但她语气却十分坚定。 宋母从小灌输给她的就是与人为善,只要学习好,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的思想,让她少去跟别人起冲突。 所以她从来不敢反驳别人,不敢违背别人的意愿,总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她发现,为什么不能拒绝别人? 当真正说出口的那一刻,远比她想象的要轻松简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连那个女生都疑惑了。 宋嘉鱼继续道: “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不止这些,我也不是因为你威胁我才换的座位,我就是想换个地方好好学习而已。但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也不会原谅你。” “你起来吧,不用一直给我道歉。就算一直说也没什么用。” 顾疏桐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愿意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维持如此屈辱的姿态,于是从地上站起来回到了自己座位。 周小意默默远离了她。 这么欺负小鱼的女人,她真的不想再看第二眼。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过她一次。以后你要受什么欺负了跟我说,我是隔壁五班的周溪。”她故意加大了音量,既是告诉宋嘉鱼,也是给班里其他人一个警告。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宋嘉鱼有个职高大姐大闺蜜,隔壁班还有个大姐大护着她,宋嘉鱼一时班里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还霸占了校园风流人物榜首。 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位看起来乖乖巧巧跟洋娃娃似的少女不好惹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所以这本书的名字其实是叫:《我的黑道大姐大女友》? 第四十五章 周溪要走, 宋嘉鱼追出去和她道了谢。 “谢谢你们啊,是楚钟让你们说这些的吧?真是麻烦你们了。”宋嘉鱼朝她笑得眉眼弯弯,“不过你们放心, 我一定不会利用这个天天找你们的。” 她以为这些大姐大们肯定都很讨厌别人顺竿子就往上爬粘着她们。 周溪看了她许久, 最后挑眉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 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听说过你的传闻,能把那个人都搞定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连她都有点心动。 “……啊?”宋嘉鱼难得有些短路, 她歪了歪头, 周溪见此没忍住捏了一把她肉乎乎的脸蛋, 见好就收地收回手道:“行了,这就是这次帮你的谢礼,下次有什么事还可以来找我, 我周溪向来说到做到,不会烦你的。” 她说完又顿了顿, 补充了句:“无关钟姐, 你别有什么负担。” 宋嘉鱼就目送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 又浩浩荡荡地各回各班。 一直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她都有些晕晕乎乎。 这时候班里都已经炸开了锅讨论有关她背后的势力和顾疏桐的事情了。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不仅自己本身厉害, 还能交到这么厉害的朋友!”男同桌叹为观止, 说完又小心谨慎地问:“不过你被顾疏桐堵到厕所……没受伤吧?” “没事。”宋嘉鱼轻轻摇摇头。 男同桌看出来她不想多说, 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轻轻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识趣地闭上了嘴。 叶叙白盯着他碰宋嘉鱼那只手,琥珀般的眸子中淬着一层冰刃,仿若有实质性般, 简直快要把那只手射穿。 他周身的森冷的气息波及到身边的无辜人员们,他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地认真早读,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枪口上。 下课的时候,陈骄阳故作轻松道:“叶哥,你昨天怎么没等我请客就跑了?连说都没跟我说一声,还有小鱼。” “害我跟周小意找了一下午,要不是后来找人问到你手机号发信息,我们差点没报警。” 周小意跟着点点头。 叶叙白不语,他又接着说:“你昨天跟小鱼俩人偷摸摸跑了,把我们甩下,是不是去干什么小秘密了啊……” 他挤眉弄眼。 叶叙白不耐烦地一把把他那张大脸推开,然后直勾勾注视着前面的宋嘉鱼和男同桌。 宋嘉鱼故作镇定不去看背后那道炙热的目光,低头自顾自地背着单词。 陈骄阳扬起一抹暧.昧的笑:“大家都是男人,我……” 忽然,叶叙白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让他身后的板凳都“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陈骄阳条件反射性捂住脸,生怕他一拳揍过来。 然而叶叙白只是直勾勾走出了教室,留下陈骄阳和周小意面面相觑。 顾疏桐经历过早读前那种屈辱的事情,她觉得班里同学投向她的目光都夹杂着隐隐的嘲讽和不屑,在叶叙白走后,她“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自己平时伪装出来的“清高”形象,大步流星地朝自己平日里交往甚密的小姐妹那走去。 周小意还没从刚刚叶叙白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又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上厕所吗?”顾疏桐深吸一口气,到底没能放下架子,神色别扭地说出这句话。 然而对方就仿佛没看见她似的,和其他人相谈甚欢。 她的脸瞬间一阵红一阵青的。 周小意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吓给彻底恼到,不由得朝陈骄阳抱怨:“当初为什么让她选到我旁边跟我坐同桌了啊,不行不行,你快想个办法把她弄走,我现在一刻都不想看到她发病。” “那你想跟谁做同桌?”陈骄阳饶有兴趣问道。 “跟谁都行,反正别跟顾疏桐就行。”周小意道。 陈骄阳自动把她这句话理解成了想跟自己坐:“行,那就跟我做同桌。” “……”周小意无语凝噎,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哪来那么大自信?凭什么把她换走,就凭你脸大?凭你不洗澡?” 陈骄阳只信心满满一拍胸脯:“你放心,交给我了。” 顾疏桐隐约察觉到小姐妹的疏远,脸色不好地回来了。刚落座,陈骄阳就道:“顾疏桐,你想不想和我换座位?” 他现在跟叶叙白是同桌,跟他换了座位也就相当于跟叶叙白坐了同桌,这本来就是顾疏桐原本的目的,不然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坐在这倒数第二排的角落。 “你愿意跟我换座位?”顾疏桐问道。 “这得看你的意愿了。”陈骄阳道。 “换。”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顾疏桐瞬间答应下来。 “你疯啦?”周小意不可思议地拽着陈骄阳的手腕,她以为他说的办法是别的,却没想到是自己跟她换座位,“你明知道……” 明知道叶叙白根本不愿意跟顾疏桐做同桌,居然还敢偷偷跟顾疏桐换座位,疯了吗? 陈骄阳的注意力却全都被她拽着自己手腕的白皙的手给夺走,他微微勾起嘴角,安慰般拍了拍她的手。 “你放心。” 她放心个屁啊! 周小意现在恨不得拿个棒槌一棒.子敲醒陈骄阳这个榆木脑袋,死到临头了还敢大言不惭,也不知道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调料包。 “那我们现在换吧,然后再去找班主任去说。”为避免夜长梦多,顾疏桐当机立断和陈骄阳现在就换了座位。 陈骄阳欣然坐在她位置上。两人刚落座,叶叙白就回来了,他没有注意这边的变化,目不斜视地朝宋嘉鱼……的男同桌走去。 “我们换下座位。”他语气不容置疑。 跟他换座位?那岂不是要坐到最后一排。 “班主任不让私自换座位,你跟他说了吗?”男同桌站起来道。 “说了,只要你同意。”叶叙白目光清浅而又带有威压性地落在他身上,男生被这股强大的气势逼得不得不低下了头。 这种不战而屈地感觉实在是太耻辱了,男生不甘地握紧了拳头,特别是在宋嘉鱼也看过来时,这种屈辱到达了极点。 “我不。”男同桌骤然抬起头拒绝,“我不会跟你换座位的,凭什么你想换就换,一切都得听你的?” 他平时就对叶叙白的横行霸道挺不服气,但却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也是被刺激冲昏了头一股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若仔细看,还能看出来他的腿都在颤抖,却仍旧强撑不肯让步。 他们之间的动静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这下顾疏桐可终于知道陈骄阳为什么会跟自己换座位了。 她恶狠狠瞪了一眼他的后背。 陈骄阳早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视若无睹,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周小意。 “怎么样,哥说的没错吧。” “你跟谁俩呢?”周小意反手就踹了他一脚:“滚。”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叶叙白神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这时,老秃走了进来,他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僵持,走过来询问换同桌的事情怎么样了。 男生一看见他就仿佛找到了救星:“老师,我不想跟他换座位,我在这里挺好的。” “这样啊,那叶叙白你要不然……”再想想? 叶叙白毕竟是班里的尖子生,没有老师会不喜欢一个品德兼优的学生,更何况他家里可不止给学校捐赠了一座教学楼。 但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丢失了做老师的公平。 叶叙白没有接话,转而走到宋嘉鱼身后的男生旁,抬脚踢了下他的板凳:“起来。” 这次他用的就不是询问的语气了,而是直接带了命令。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的不爽。 男生可没男同桌作死的勇气,马不停蹄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往后面滚了。 他本来就不想坐到那里,是大家都不坐,他又是最后一个选座位的,只能不情不愿坐到这里。 事实上,他最中意的就是叶叙白的位置。 他甚至还殷切地帮叶叙白把他的书搬了过去。 座位的事就这么定下了,预备铃也响了,班主任就走了。 而顾疏桐的脸色从一开始知道叶叙白要换座位时的阴沉,再到他被拒绝的高兴,没高兴两秒,就又被他宁愿跟宋嘉鱼后面的男生换座位,都不回来给气个半死。 其变化之精彩,连事后宋嘉鱼听到都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她旁边的男生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就低头开始睡大觉。 顾疏桐:“……” 妈的智障。 宋嘉鱼只想认认真真上课,奈何后面的某人就是不放过她,要不是拿手指在她背上写写画画,要不然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踢她的凳子腿。 她都把凳子挪到最前面了,他居然还能蹬得着。 怪谁?怪他腿太长吗? 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题时,她扭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口语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叙白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给她。 “喏。” 宋嘉鱼接过来,那上面是一道方程计算题。 “干嘛?”她一边注意着老师以防她回头,一边低声急速问。 却见叶叙白拿手支着脑袋,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直把宋嘉鱼盯得浑身发痒,才薄唇微启,优雅地吐出两个字: “求和。” 作者有话要说:事后许多年,宋嘉鱼再回忆起这件事。 叶大宝(洋洋得意):我可真聪明。 奶糖:……人间土物,呕。 第四十六章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 转眼就到了放暑假那天。 晚自习。因为期末考试完,老秃对他们逼得没那么紧了,只说让他们自行复习写暑假作业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 教室里立马熙熙攘攘, 换座位的换座位, 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哪有一个在认真写作业的? 宋嘉鱼自从上次“求和”事件后, 和叶叙白的关系终于缓和了一些, 但也不能说完全和好, 因为叶叙白总感觉她的态度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地疏远。 今天她那个男同桌没来,叶叙白理直气壮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陈骄阳和周小意则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别人换了位置, 坐在他们身后。 至此,四人小团伙算是再次集结了。 不过陈骄阳可不是来找他们叙旧的, 而是来新的地方手舞足蹈地继续讲自己的鬼故事。 这时叶叙白正支着脑袋看宋嘉鱼写作业, 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轻点。 “放假后你准备干什么?” “嗯?”宋嘉鱼还没从刚刚那道难题上回过神来, 反应有些迟钝地“啊”了一声:“没想好。不过……我妈说她放假后每天都会抽出空来教我预习高二的知识。” “这样啊。”他变戏法似的拿出颗奶糖剥开,趁她没注意自顾自地塞到她嘴里。 “你喂我的什……唔。”宋嘉鱼下意识轻轻含了一下, 一股甜味儿在她口腔中氲开。 叶叙白的手指当时还未完全收回来, 指尖被她舔了下, 引起一阵酥麻。 “放暑假的话, 我们岂不是有很长时间都没法见面了?这是明天的奶糖,我提前给你了。” 他说着,突然垂下眸就着她刚刚舔过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 “唔,挺甜的。”他目光从她红的滴血的面颊上拂过,意有所指道:“怪不得你那么喜欢吃。” 宋嘉鱼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他他……他居然在吃自己的口水?! 还说这种话! 宋嘉鱼突然觉得口中的奶糖没那么甜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停下手中的笔试图让自己变得凶狠一些,然后气呼呼瞪了他一眼。 臭流氓。 奈何叶叙白根本没把她这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目光放在眼中,低笑了下,故意将指尖放在自己好看的薄唇上轻轻摩.挲。 还未干的指尖将口水全都沾到了薄唇上,让它一瞬间变得晶莹而又饱满,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暗昧勾人。 宋嘉鱼忽然感觉嗓子有些干渴,为转移注意力,她加快了口中咀嚼奶糖的速度,但还是止不住那一丝痒意。 而罪魁祸首却更加明目张胆放肆地俯身凑近她,上扬的桃花眸带着勾人的弧度,仿若诱你堕无间地狱的恶魔。 而此时,恶魔开口了:“奶糖……很渴吗?” “咕咚”。 宋嘉鱼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她愣愣地望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真乖。”恶魔奖赏般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你想吃什么?” 没等她开口,他又继续道:“想吃什么都可以哦。就当是你城市的奖励,想……吃我也可以哦。” 他循循善诱,漂亮的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宋嘉鱼不知不觉就被他勾了过去,她双眸直直盯着他泛着晶莹的光的薄唇,像是Q弹的果冻般。 什么都……可以吗? 那里咬上去一定很软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滋味呢? 她鬼使神差地仰起头缓缓凑近他。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亲密接触的前一刻,陈骄阳陡然一拍桌子,激情澎湃地说:“那……竟然是她死去的妹妹!” 宋嘉鱼倏然回过神,看着眼前距离不到一厘米的薄唇时,惊呼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 但很快,叶叙白的大掌捂住了她的樱唇,也将她的惊呼堵到嗓子眼里。 “唔唔,唔唔唔!” 不用听,叶叙白也知道她说的无非是“下流”、“臭流氓”之类的话,他百无聊赖地扣了扣耳朵,故意恶劣地再度凑近她。 “嘘,别人都在晚自习呢。”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偷亲我的事情吧?” 宋嘉鱼反应更加激烈了:“唔唔唔唔唔!” 谁偷亲你了! “你啊。”叶叙白轻松将问题抛回去,扬眉道:“怎么,刚刚主动的难道不是奶糖妹妹吗?我可什么都没做,就在那坐着,是奶糖你突然凑过来想亲……不,非礼我的。” 刚刚还在激动的宋嘉鱼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一声不吭了。 “真乖。”叶叙白满意地捏了把她小脸蛋上的肉,继而说:“你这样我就不把你非礼我的事情告诉别人了。” 无耻! 明明是他刚刚勾引她的。 “我有吗?”叶叙白反问道。 你就是! 她激动的情绪通过眼睛全部传达给了叶叙白,他好笑地轻笑出声,反而无辜地道:“那还不是奶糖妹妹自己抵不住诱惑,关我什么事?”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怎么,现在奶糖妹妹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来勾引我吗?”叶叙白又凑近了她,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清浅的呼吸打在她面上:“我……可不是什么抵挡得住诱惑的人,那就如你所……” 话未说话,就被另外一只小手堵住了嘴。 宋嘉鱼用眼神唾弃他,试图阻止他这种禽兽行为。 叶叙白被她逗得发笑,松开她耸耸肩:“好吧。” 宋嘉鱼被他这一分心,就怎么也进入不了刚刚那种专心学习的状态了,有些烦躁地在指尖上转着笔,心神也逐渐飘到了后面滔滔不绝的陈骄阳身上。 “可是那座岛上阴森森的空无一分,他单独漂泊到这里,走着走着,前面突然……” 他在讲鬼故事?! 宋嘉鱼蓦然意识到这件事,瞳孔猛地放大,她想起上次自己也是无意中听到陈骄阳讲鬼故事,然后晚上回家的时候被吓个半死的画面。 她一下慌了神。没等她想出怎么应对这件事之时,双耳突然被一双厚实温热的大掌给捂住。 紧接着是那人说:“嘘,别听。” 她无措地扭头望向他,眸底深处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依赖。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喧嚣都从她的世界消失,安静祥和。 然后她看见少年拧着眉,不耐烦地朝后面的陈骄阳警告,她从唇形读出了那几个字。 “小点声,吵到她了。” 陈骄阳先是一愣,随后看见他捂在她耳朵上的大掌,立刻起哄般地“哦”了一声。 那些同学也跟着看热闹地发出唏嘘的声音。 宋嘉鱼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揶揄的目光也能窥探一星半点,她悄悄红了脸故作镇定地把叶叙白的手拿开了。 “我没事。” 然而大家凑热闹的心并没有停止,依旧三言两语地试图继续起哄。 宋嘉鱼摸了摸自己红的发烫的耳根,试图转移话题:“你们刚刚讲什么鬼故事呢?”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让人家把鬼故事重述一遍吗? 然而周小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没讲鬼故事啊。” 宋嘉鱼:“???” “那你们刚刚说什么小岛、空无一人,这不就是……”鬼片的经典搭配吗?她欲言又止。 “噗,不是吧,你居然以为我们在讲鬼故事。”周小意被她逗得直发笑,连身子都是颤抖的,“他是在讲《桃花源记》哈哈哈哈哈……” 宋嘉鱼:“……?” 她瞬间反应过来恼怒地瞪向叶叙白。 她刚刚注意力分散不知道陈骄阳在讲什么,他自始至终都听完了还能不知道吗? 综上所述,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叶叙白俊美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抱歉的神色,反而像是阴谋得逞似的对她笑了笑。 可惜宋嘉鱼现在已经看出他是什么人了,对他的笑无动于衷,冷漠地“哼”了一声趴到桌子上不看他了。 这边一片欢声笑语,与之相反的则是后排变得越来越阴沉的顾疏桐。 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可以说是非常不好。 以前对她百般讨好、围着她打转的小姐妹无视她,那些对她有好感的男生全都疏远她,就连老师对她的态度都隐隐约约变得有些冷淡。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臭老鼠班,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带着有色眼镜,或嘲讽或鄙夷地看一眼。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不就是小小的威胁了宋嘉鱼一下吗?又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更何况她已经道歉了! 直到她那次从厕所里出来,听到同班同学在洗手池边议论她,她愤懑走出来和她们对峙。 “怪不得叶叙白在班群里说不喜欢你,要远离你。像你这样连自班同学都能欺负,甚至对宋嘉鱼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都能下得去手,以后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谁做你朋友谁倒霉。” 他们班是有班群的,顾疏桐也被邀请了,但她一向自视清高,觉得自己怎么能跟他们厮混在一起,于是毅然决然点了拒绝。 “对,叶叙白说得对。她朋友肯定要被她坑惨了,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会是我们班同学啊,真的是……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班里都被她玷污了,你要不然赶紧转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在我们班。” “就是就是,我看职高就挺适合的。” “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几个女生哄然大笑。 谁不知道宋嘉鱼的大姐大闺蜜就在职高,顾疏桐去了职高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吗。 她们嘲笑的话语无孔不入地钻入顾疏桐的耳中,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垂落在两旁的手紧紧攥起,连之前之前刚结痂的伤疤又被她扎破都没有任何知觉。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叶叙白在背后操纵的。 既然她想要孤立校园暴力宋嘉鱼,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自己也尝尝被校园暴力的感觉。 毁灭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击垮其心灵。 毕竟身体上的伤害可以治愈,而心灵,却会永远落下疤痕。就像是她掌心因妒忌留下的丑陋陈旧的疤一样。 而叶叙白,深谙其道。 她恨,她好恨啊! 叶叙白,宋嘉鱼。 长长的睫毛下,顾疏桐狭长的眸子猝上了无边疯狂和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顾疏桐还有一个情节就要下线了。 放心,她的存在都是推动奶糖和大宝的感情,翻不出什么波浪。 第四十七章 暑假开始没几天, 宋母就给宋嘉鱼安排上了补课大礼包,每天时间被挤得满满当当,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跟在学校也没什么变化。 这天, 宋嘉鱼正在楼上写暑假作业时, 叶叙白提着一个保温杯上楼了。 他推门而入,站立道:“阿姨,家里多炖了几条鱼, 我妈说拿过来让你也尝尝。” “难得你妈没忘了我, 说起来鱼, 我家里也买了几条,原本准备做好给你妈送过去呢,没想到她先给我送过来了。对了, 她自己怎么没来?”宋母放下手中给宋嘉鱼改的卷子,站起来接过他的保温盒疑惑问道。 说到这个, 叶叙白就有些局促了,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道:“她……她正在家里学做鱼。” 宋母“噗嗤”乐出声,打趣道:“那你们家厨房还好吗?” “炸了。”叶叙白“一脸淡定”道。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宋母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么多年了, 你妈居然还没放弃下厨的想法啊哈哈哈。” 叶叙白抬手摸了摸鼻子, 眼观鼻鼻观心不发表言论。 宋嘉鱼还在埋头写作业, 他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宋阿姨,你这是在教高二的内容吗?” “对啊,等上了高二再学那就晚了。你们要想比别人优秀,那就得趁别人玩的时间赶紧努力,抓紧超赶别人。”宋母道。 “你黑板上这道题……我好像昨天看卷子的时候也看到了。”叶叙白道。 “你也看到了?这都是大一的题了, 你做出来的答案是多少?”宋母道。 “应该是代入象限然后……”叶叙白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宋母摇了摇头:“思路对了,但答案不对,过程应该是……” 叶叙白不会早就在她预料之中,毕竟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高一的学生,要让他做出大一的题也实在是强人所难。 她拿着记号笔在白班上写写画画,很快就列出了过程和答案。 而叶叙白看似跟着她时不时地“嗯”、“是的”两声,实际上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宋嘉鱼身上,甚至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把手探过去,用小拇指轻刮挠宋嘉鱼的掌心。 自己妈妈还在前面浑然不知地讲题,自己却背着她跟叶叙白在私下里做出这种小动作,宋嘉鱼不耐烦地躲开他,并用眼神示意他别乱来。 叶叙白视若无睹,继续挑拨她。 “咳。”宋嘉鱼借着自己咳嗽的声音狠狠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却一个没注意小腿撞到了桌脚发出轻响。 宋母闻声扭过头时叶叙白已经收回了手神色自若,反倒是宋嘉鱼有些心虚地侧过脸。 她给了她个警告的眼神。对着叶叙白又是笑容满面:“懂了吗?” “懂了。宋阿姨您果然很厉害,我妈还说让我有问题的时候多请教你呢。”叶叙白道。 “害,这有什么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听赞美,宋母也不意外,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突然提议道:“你暑假在家都干什么啊?要是有时间的话,跟嘉鱼一块听我讲课吧?帮你们预习一下高二的知识。” 宋嘉鱼这下品出不对劲了:“妈,他根本不……”需要补课。 “好的。”没等她说完,叶叙白便抢先一步道。 这人故意的吧! 宋嘉鱼不服地努努嘴,特别是在看到某人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后,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下的猜测。 她不禁懊恼自己刚刚打他的那一下怎么那么轻。 然而木已成舟,宋母道:“你妈现在还在家里厨房是吧?刚好我今天也炖了乌鸡汤,你给你妈一块捎回去吧。” “好。谢谢阿姨。”叶叙白跟着宋母下楼,出房间前还对她用唇语说了两个字: “等我。” 切。宋嘉鱼翻了个白眼,谁要等他啊。 说是补课,叶叙白比上课还积极,一大清早就来到了她家。 彼时宋嘉鱼刚从床上爬起来,打折哈欠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一看到门口的他瞬间吓得一个哆嗦,惊慌失色地重新跑回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叶叙白还什么都没看见呢,就碰了一鼻子灰。 他双手抱臂,玩味地隔着门对她道:“你跑什么?” “我我我……你怎么来我家了!”宋嘉鱼抵在门上警惕地朝外喊。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今天一起补课。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叶叙白道:“或者说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例如每天早晨前会变成一个丑八怪?或者小矮人?嗯……白雪公主的后妈?” “谁是丑八怪!谁是白雪公主的后妈了!”宋嘉鱼当即不满反驳道。但她还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普普通通的碎花睡衣,以及镜子里披头散发,甚至连脸都没洗邋里邋遢的女人。撇了撇嘴,气焰莫名矮了一截。 叶叙白轻笑一声,长腿一迈上前敲门:“开门。” 然后就要推门而入。 宋嘉鱼反应激动地一把抵住门。 “你不许进来!”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叶叙白道。 “我什么都没害怕。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大男人随便进我的房间算什么啊。况且我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总之你不能进来。”她道。 “我懂了。”叶叙白倏然道,“原来你是在害怕我看见你不漂亮的一面啊。” 他轻轻扬眉,眉梢处带着几分得意和不为人知的喜悦。 “放心,你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很漂亮。别害怕,快出来吧。”宋嘉鱼被他说得都有那么几分动摇了,就听见他补充道:“反正以后我们也得经常见。” “你什么意思?你还是觉得我不漂亮?”她横眉怒目,不过叶叙白在门外,看不到她这么丰富的面部表情。 “宋嘉鱼,我让大宝上去叫你,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起?是想让我亲自上去请你们?饭都凉了!你赶紧给我下来!”宋母在楼下喊。 “知道了!”宋嘉鱼连忙应了声,又对门外的叶叙白道:“你快走快走,我要出去洗漱了。” “我走了有什么奖励吗?”叶叙白道。 “不是这有什么奖励啊,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妈就上来了。” “记住啊,你欠我一个奖励。”叶叙白道。 宋嘉鱼现在只想赶紧把他弄走,敷衍地“嗯嗯”两声:“知道了。走走走,快走。” 待听到门外没有声音了,她才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洗漱完下楼,只有宋母在餐桌上吃饭,她问:“妈,叶大……叶叙白呢?” “都几点了才下楼,赶紧吃饭。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啊,大宝早就去房间预习课本了。”宋母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碗筷收拾了,“你也赶快吃,吃完去屋里跟大宝一块预习,我出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宋嘉鱼乖乖点头,坐下吃早餐。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她早饭也没吃太多,半饱后将碗筷洗干净进屋了。 宋母说叶叙白在屋里学习,可她一进去看到的就是趴在桌上补懒觉的某人。 宋嘉鱼:……一点意外也没有呢。 似乎是听见她推门而入的声音,某人还懒懒从桌上起来,揉着眼睛漫不经心道:“啊,你来了。” 什么叫她来了?这是她家好吗! 宋嘉鱼简直要被这家伙气死,理都不理他关上门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凳子没了。这屋里原本就只有她一个学生,当然也只有一个凳子,现在叶叙白这个后来的学生却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她的凳子。 “你坐着我的凳子了,你起来。”她闷声道。 谁知叶叙白却摇了摇头,理直气壮道:“我不。” 宋嘉鱼眼皮子狠狠一跳:“叶大宝!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不起来我坐哪里?” “你坐哪里?”叶叙白似乎早有准备,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干什么?”宋嘉鱼道。 “我坐你的板凳,你坐我腿上。”叶叙白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宋嘉鱼:“……” 真是没想到这人为了调戏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宋嘉鱼已经无力吐槽了,抽搐着嘴角去外面又搬了个板凳。 宋母说让她提前预习,那回来一定会检查她课本的。她翻到新课认认真真埋头复习,叶叙白却在旁边撑着脑袋看着她。 窗帘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拉开了,他为了防止宋母发现自己睡懒觉,所以也没关。 此时朝阳已经升到一半,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人身上不骄不躁,却柔和了少女白皙娇嫩的面颊,仿若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微风拂过窗帘轻柔吹进来,少女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慢了起来…… 叶叙白眉眼带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柔情。 被这样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任谁也无法轻易忽略,宋嘉鱼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她蹙了蹙眉:“你又想干什么?” 叶叙白忽然抬手朝她碰来。 宋嘉鱼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你头上有东西。”叶叙白自然而然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地连宋嘉鱼都有片刻恍惚。 “有什么东西?”她不自觉问。 叶叙白收回手朝她露出掌心,一脸无辜道:“喏,头皮屑。” 宋嘉鱼:……!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不行了还是忍不住!她狠狠朝叶叙白的鞋上踩了一脚,看着他崭新的白球鞋上多了一道脏兮兮极为煞风景的黑脚印,她这才觉得心理多了几分平衡。 未曾想叶叙白眼眸一眯,语气里多了几分阴森。 “宋嘉鱼,胆肥了?” 宋嘉鱼得意的笑容一滞,刚刚还嚣张的气焰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 她心虚地“哈哈”两声,从外边拿来纸给他擦鞋。 “哎呀,大宝哥哥你鞋上怎么多了个脚印?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公德心。快过来,我帮你擦擦。” 叶叙白道:“是挺没公德心。”还没良心。 宋嘉鱼一边说一边试图转移话题:“最近怎么不见你戴耳机听听力了?” “这不是有更好的选择出现了吗。”叶叙白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今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念英语听力。” 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宋嘉鱼刚想试图反抗,就被他一个眼神压下来,以及他球鞋上的脏脚印。 “……哦。”她只得不情不愿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婚后的宋嘉鱼:给我擦鞋,我想吃烧烤,我累了,你抱我去床上。 叶大宝:好的,老婆! 风水轮流转,啧。 第四十八章 暑假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因为宋母的原因,宋嘉鱼跟在学校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被管的更严了。 好在有叶叙白这个顽劣的家伙在, 也不至于让她的暑假生活那么枯燥。 这期间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莫名消失了三天, 只说去完成一项早就定好的任务而已。他没有具体解释,宋嘉鱼也没有追问。 时间匆匆,一晃就到了开学前一周。楚钟早早就约了她出去旅行, 宋嘉鱼想着自己这个时间也差不多结课了, 于是在下课前, 她紧张地攥了攥衣角,在宋母出去后赶忙追了出去。 “妈妈,等等。” “怎么了?”宋母问道, “还有什么不会的题要问我吗?” “不是。”宋嘉鱼摇了摇头,在心里组织了一遍自己想说的话, 深吸一口气嗫嚅道:“我、我想出去旅游。” “出去旅游?行啊, 等你高考完, 想去哪里去哪里,我还可以让你爸也回来, 我们一家三口一块出去。”宋母道。 “不是, 我的意思是, 我想现在出去旅游。”没等她开口, 她又连忙道:“我高二的知识已经预习的差不多了,作业也都写完了,最后的时间我想跟同学一起出去旅游。我们约好的。” “跟哪个同学?你们才多大,自己一个人出去多危险,我不同意。”宋母说完转身就想走, 宋嘉鱼忙拉住她的胳膊。 “我们是跟她的叔叔一块去的,有长辈带着,不危险的。”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外面社会现在多乱,况且都快开学了,你就不能收收心?”宋母道,“而且你哪个同学要跟你去?男的女的?” 宋嘉鱼刚想说话,叶叙白突然从屋子里走出来。 “阿姨,她是跟我们一起出去的。”他在宋嘉鱼身旁顿住脚步,淡淡道。 他怎么出来了? 宋嘉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且还说要跟自己出去。 “原来是跟大宝一起啊,那你刚刚怎么不跟我说。”宋母一听到是跟叶叙白出去神情立马放松了些许,但她还是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宋嘉鱼生怕他露馅,连忙补充道:“还有一个班里的女同学。妈,你就放心吧,有她叔叔在,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因为宋母并不支持她和楚钟在一块玩,所以她只能含糊说了一下她的身份。反正都是女同学,自己也不算说谎……吧。 “行吧,你有你那个女同学的电话吗?或者她家长的电话,我晚上再跟她家长沟通一下,毕竟你们还小,出去不安全。”宋母终于松了口。 “……啊,好。”宋嘉鱼把楚钟的电话说了一下,心想一会等宋母走了一定要赶紧给楚钟打电话提前串好话。 宋母终于走了,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转眼便看见叶叙白双手环胸用揶揄的目光睨着她。 “又欠我一个人情,准备怎么还?” “这……什么怎么还,又不是我让你出来说的。”宋嘉鱼绕开他就想走。 叶叙白却不依不饶,侧身一步就挡住她的去路。 “用完我就翻脸无情了?这可不行。”他道,“旅游我跟你一起去。” “不可能。”宋嘉鱼想也不想地道。 “那我现在就去跟阿姨说你不是跟我一块出去的。”叶叙白说着深吸一口气就朝那边喊:“阿……” 宋嘉鱼慌忙捂住他的嘴,低声气愤道:“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 “我就是这样。”叶叙白拿开她的手理直气壮道:“那你让不让我去?” 没等她回答,他就又继续说:“你不让我去的话,那我就只好跟阿姨坦白真相了,毕竟你是跟楚钟一块出去的。”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宋嘉鱼却没注意这些,只是惊讶他怎么连这都知道。 “等等,去,我让你去还不成吗。”她无奈道。 “乖。”叶叙白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顺毛,“做戏就要做全套,不然你出去了我还在家碰到你妈怎么办?明天几点去?” 宋嘉鱼想说你偷偷躲出去玩几天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跟她一块出去。但最终还没忘了眼前这个大魔王的本性,小声嘟囔了几句告诉他时间地点,这才被放走。 一到屋她就迫不及待给楚钟打电话,将前因后果告诉她。 楚钟那边听完后发出一声轻笑:“不是吧小鱼,以前也没见你那么能说会道,我家司机带我去,你都能说成叔叔带我们去,真行。” “司机叔叔也是叔叔吗,我这也不算说谎啊。”宋嘉鱼小声反驳,只是省略了个主语而已。 “哈哈哈哈哈是,没说谎。你这肯定都是跟叶叙白那家伙学的吧?我就知道你跟那黑心的家伙在一块肯定要被带坏。”楚钟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抹黑叶叙白的机会,“你离那家伙远点,小心别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而此时黑心的家伙叶叙白回家时突然打了个喷嚏。 “……” 她这么抵触叶叙白,宋嘉鱼就更不好说接下来的话了。 “那个……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刚好,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你先说。”楚钟道。 “我们这次旅游可能得多个人了。”宋嘉鱼心虚地支支吾吾,“就…那个……大概叶叙白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去。” “什么?!” 在她爆发前,宋嘉鱼急急忙忙补充道:“是因为我妈,我妈她担心我跟别人出去乱跑,然后叶叙白就说我是跟他一块出去的。” “然后你妈就放心了?”楚钟道,“不是吧,阿姨这也太偏心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你跟一个男人出去旅游她就这么放心?凭什么,就凭他学习好?” 宋嘉鱼沉吟了一下:“嗯!” 楚钟:“……” “行吧行吧,真是没王道,只要学习好就什么都放心。实际上他就是个黑心的家伙。”她道,“算了,反正我也得带个人去,就当扯平了。” “带谁?”宋嘉鱼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楚钟神秘一笑,挂断了电话。 宋嘉鱼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带谁去,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晚上的时候她上网搜查旅游地的著名景点做攻略时,顺便也登上了自己的QQ。 这个时候QQ才刚开始流行,原本她并没有,只是在放假前陈骄阳和周小意兴致勃勃地和她交换QQ账号,还给她安利了QQ带来的一系列便利。 她原话是这样说的: “不是吧,小鱼,你连QQ都不知道是什么?我天,你活在外星吗?” “你回去就按照我说的过程注册个账号加我,我把你拉进同学群里,有事大家也会在群里互相通知的。” 虽然宋嘉鱼如她所言创造了个账号,但她也并没有经常上线,周小意还单独拉了个小群把他们四人帮拉了进去。 今天她上线时陈骄阳正在里面蹦跶,问她们谁写完暑假作业了给他抄抄,还问她们这几天有什么打算。 宋嘉鱼想了想,自己写完拍照给他也无妨。还顺便说了自己明天要和楚钟一块旅游的事。 谁知头像一直暗着的叶叙白忽然上线补了句: 【还有我。】 这下陈骄阳可不依不饶了,嚷嚷着要跟他们一块去旅游,他在家都快闷死了。他都这样了,周小意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也小声出来询问自己能不能一起去。 陈骄阳搬出来叶哥都去了,她不能厚此薄彼。宋嘉鱼没办法,只得跟楚钟又打电话说了她们也想去。 多一个人也是多,多三个人还是多。反正这一路上就不可能太平了,是以楚钟很轻松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们今天赶紧收拾好东西,明天楚钟会让司机分别去你们家门口把你们接上车的。】 一拍即合。 说起来这还是宋嘉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从小到大她妈妈要求她的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什么放松啊旅游啊,都放到中考后高考后,可她到现在也没带她出去过。 宋嘉鱼自嘲地轻笑一声,摆摆头将那些思绪甩在脑后,关掉电脑后脱掉拖鞋上床睡觉去了。 她想遍了楚钟会带谁去,却独独没想到居然会带那个男人—— 江晔。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没了之前的弓张弩拔,相反江晔还十分自然地坐在楚钟身后,右手有意无意地伸在她腰后。 他戴着中规中矩的黑边眼镜,镜面的光虚虚反着,宋嘉鱼着实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反倒是楚钟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主动坐在她身边将叶叙白挤走。 “没办法,你也看到了,狗皮膏药就是狗屁膏药,我去哪都要跟着。”她一如既往地对江晔语气嘲讽,“我不让他跟过来也算了,他居然还打小报告,让我爸非要我带他去,真好意思。” 江晔仍旧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似乎她各种难听的侮辱都没传入他耳中。 陈骄阳和周小意是这里面唯二不知道他们关系的旁观者,看看楚钟又看看一言不发似乎很是憋闷的江晔,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自觉低下了头。 不关他们的事,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想好好出来旅个游。 叶叙白被她挤到一边,眉头蹙了一瞬,很快便起身到宋嘉鱼另外一边。 周小意一看到他立马乖乖让出了座位。 楚钟对叶叙白的敌意从不掩饰,她故意不给叶叙白跟宋嘉鱼搭话的机会,喋喋不休地跟宋嘉鱼说这说那,说到最后还硬生生把宋嘉鱼给说困了。 她见此直接给了她个蒸汽眼罩让她休息补觉。 司机是老手了,一路上开的都很平稳,因为她们去的目的地偏远,所以中途还去了好几趟服务区,到海边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断更了这么久。接下来我一定好好做人! 这章评论有红包 第四十九章 夜晚, 大海早就不复白日的躁动,随着明月缓缓往下退潮。清风徐徐,携带而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海腥味, 而是一股甜甜的、清冽的味道。 是了, 这个时候各大景点还没有被没素质的游客占领, 愿意耗费大把资金出来旅游的大多都是真心实意喜欢那些地方,所以也会珍惜爱护这里的每一寸环境。 虽说一路顺坦,但到了酒店就没那么舒心了。 无它, 因为叶叙白、陈骄阳和周小意几人都是临时安排进来的, 这个时候酒店的位置本就难定, 楚钟原本想的她跟宋嘉鱼一间房,司机自己一间,现在总不能一堆人挤吧。 她刚想说要不然换其他酒店, 就见叶叙白突然开口。 “我们要去顶楼总统套房。” “他这是被刺激疯了?”楚钟咂舌对身旁的宋嘉鱼耳语道。 别说总统套房了,谁不知道顶楼视野有多宽广?站在上面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和海景, 所以它的价格也超乎想象。 就算楚钟再阔绰, 也没有阔绰到能随便定下两三间总统套房的地步。毕竟她如今还未成年, 楚父也不可能给她这么多钱。 前台笑容不变,出口的话却是:“抱歉, 顶楼只有我们总裁才有入住的资格, 你们还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就要总统套房。”叶叙白语气不容置疑。 就连陈骄阳和周小意也劝道:“叶哥, 要不然我们去其他酒店住吧, 出来一次没必要浪费那么多钱。” “是啊。” 楚钟再次笃定:“他绝对是疯了。” 宋嘉鱼迈开腿似乎想干什么,但楚钟却以为她是要去拦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道:“别管他。他不是爱逞英雄吗,就是这个下场。” 宋嘉鱼无奈看向她, 樱唇嗫嚅再三,最终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她又不是没去过叶叙白家,没见过叶阿姨和叶叔叔,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叶阿姨和叶叔叔那性子肯定不会让叶叙白出来吃亏的。 话音未落,只见叶叙白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而前台那张万年不变的职业微笑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她眸中划过一丝错愕,匆匆在机器上验证了后,又去后面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对叶叙白明显多了几抹恭敬,笑容也多了些许真情实意。 “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叶小少爷居然会来酒店,刚刚总裁已经特意吩咐过我们在您出来游玩期间满足您所有要求。我现在就带您去顶楼,这边请。” 叶叙白矜冷点点头,平淡无波的墨眸中没有一丝被恭敬的得意或飘飘然,他只看向宋嘉鱼:“走吧。” 司机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行李箱,宋嘉鱼的行李箱还在叶叙白手里,她讷讷点点头,连忙迈开腿跟在他身后。 能做前台的可都不会是什么没眼色的角色,前台给了其他还在傻愣着的员工一个眼神,让他们去帮司机放置行李。 看叶叙白也拉着个行李箱,她本想帮他提着,结果却被他一道冰冷的刀眼给吓退回去。 行李箱是粉色的,上面还有不少彩色星球和卡通人物的贴纸,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 店员目光不由得移到了他身旁一直很沉默的宋嘉鱼身上。 随着电梯一层层往上跳,宋嘉鱼也觉得让叶叙白一直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有些不合适,于是道:“要不然还是给我吧。” “给你?”叶叙白终于大发慈悲将视线放到了她身上,吐出口的话却让人气得牙痒痒:“就你这小身板,也不怕把你压没了。” “噗。”店员忍不住笑出声。 “你!”宋嘉鱼一时语塞,反应过来后面红耳赤地就要去抢他手中的行李箱,“你还给我!” 叶叙白轻松躲开她软趴趴的一击,宋嘉鱼不甘心还要再抢,他就任由她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眸中夹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店员看着宋嘉鱼张牙舞爪的小模样,和旁边纵容着她满脸宠溺的叶叙白,心里咯噔一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垂下了头。 “嘀”的一声,顶楼到了。店员讲他们领进总统套房,讲述完一些东西的简单用法后,很快便有自知之明地下去了。 房内只剩下宋嘉鱼和叶叙白了,宋嘉鱼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生闷气,双手搭在膝盖上弯腰小喘着气不理他。 而叶叙白却悠然自得地站在她身旁。 他白色的板鞋出现在宋嘉鱼视线中,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狠狠往上踩了一脚。 叶叙白下意识伸回脚,白色的鞋子上已然出现了小半只灰色的脚印。他脸色有些沉。 特别是在看到罪魁祸首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得意洋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磨了磨后槽牙大掌当即捏住了她的小脸蛋。 “宋嘉鱼,你胆儿肥了?” “谁让你刚刚在电梯里戏弄我。”害她被前台姐姐笑话。宋嘉鱼轻哼一声,语气里哪还有半分当初对他的畏惧,“你快点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给阿姨打电话告状,说你欺负我。” 没错,叶阿姨在他们出来前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叶叙白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妹妹,甚至还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她,方便她随时联络她说叶叙白又没有欺负她。 说白了就是打小报告。 叶叙白见此反倒更嚣张了,直接两只大手都捏住宋嘉鱼肉嘟嘟的脸蛋蹂.躏,明目张胆地占她便宜。宋嘉鱼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叶代宝,努不要得蠢金池!” ——叶大宝,你不要得寸进尺! 楚钟刚进房间看见的就是叶叙白欺负宋嘉鱼,掐着她脸蛋不肯放手。她当即眉毛一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怒气冲冲两步并三步地跨上前拉开宋嘉鱼,将其护到自己身后。 “叶叙白!你平常就这么欺负小鱼的?你是人吗?” 叶叙白云淡风轻地收回自己的手:“我没欺负她。” 楚钟半信半疑地往后看了一眼宋嘉鱼,只见她白皙娇嫩的小脸蛋上赫然多了两道对称的指印,仿佛在无声地控诉。楚钟当即横眉怒目。 指着那两道罪证道:“你自己看,什么叫没欺负她,没欺负她能成这样?脸都红了,指印还在呢!装什么大尾巴狼?” 叶叙白也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他倒真没想到宋嘉鱼皮肤能那么娇气,他刚刚明明也没用几分力道啊。 他不由得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宋嘉鱼轻轻拽了拽楚钟的手,小声道:“我不想在这里了,我们走。” “好。”楚钟当然迫不及待拉着她远离叶叙白,走的时候顺带拿走了她的行李箱,还不忘瞪罪魁祸首一眼。 “晚上记得回我的信息。”叶叙白突然提高了声音。虽没指名点姓,但明显能知道跟谁说的。 宋嘉鱼心想谁会给你这个讨厌鬼回信息啊,刚准备不搭理他继续往房间走,他就又在后面道:“阿姨可是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特意叮嘱我到了一定要给她打电话告诉你的动向。我怕我今天晚上收不到你的消息睡不好,万一一个迷糊就不小心说出来点什么怎么办……” 威胁,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万一他随口说出她是跟楚钟出来旅游的,那不就完了!宋母绝对会拔了她一身皮的。 宋嘉鱼不仅瑟缩了一下,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抛下句:“知道了。” 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像是无声地宣泄。 陈骄阳和周小意就目瞪狗呆看完自家学霸这一系列骚操作。得到她的应肯,叶叙白颇为愉悦地勾了勾唇,迈步走到门口,余光飘过还在愣神的陈骄阳。 “怎么,还不走,等着半夜睡大街呢?” 陈骄阳连忙应声,拉着行李箱匆匆跟在他后面。江晔只淡淡看了眼楚钟的房门,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也走了。 司机负责把他们的行李箱放好,离开时还贴心为她们关上了门。 偌大的总统房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与其说这是个酒店,不如说这是个公寓房,客厅厨房一应俱全,房间别说住她们三个女生了,就算把那四个男生叫过来住也绰绰有余。 巨大的落地窗举目便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蓝色碧波,银色的月光倾洒其上,潮起潮落,荡起一片波光粼粼。 远远看去,仿若人间仙境。 总统房果然名不虚传。所有景色尽收眼底,周小意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在落地窗前站定,发自肺腑地感叹了句: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楚钟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道,“就一个总统房就把你唬住了?还不如我家小鱼沉得住气,见的世面多。” 宋嘉鱼是听到外面的人都走了才出来的,见楚钟这么说自己,不好意思地低头轻咳一声,没敢说出来自己是还没来得及感叹,想说的话都让周小意说完了。 就在周小意还想说什么时,突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一直戳自己的脚,她刚想往下看,陡然听见一道稚嫩的机器声:“请让让,请让让,你挡到我的路了!” 她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 多亏往日里陈骄阳动不动就在她耳边讲鬼故事的影响,千万种酒店灵异事件涌入她脑海中。 “鬼啊!”她唰地躲到宋嘉鱼身后。 “怎么了?”宋嘉鱼道。 “有鬼,鬼鬼鬼。”周小意躲在她身后咽了口唾沫。 只见刚刚她站过的位置正有一个白色的、圆圆的东西不停滑动,刚刚的声音似乎就是它发出来的。 “嗤。”楚钟嘲笑出声,抬步去把那个东西关了,“就是一个扫地机器人,会说两句话,看把你吓成什么样。” “机、机器人?”周小意小心翼翼从宋嘉鱼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发现果然是这样。 她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轻咳一声:“切,这算什么。我早就知道了,刚刚吓吓你们而已,不上当,一点都不好玩。” 楚钟看着她装模作样:“这里什么都是全自动的,电视声控就能打开。你能不能学学我们家小鱼?没见过世面。是吧,小鱼。” 充当透明人的宋嘉鱼突然被点名,她心虚地“啊”了一声,理直气壮道: “是啊,周小意,这些有什么可羡慕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 周小意:“……” 放屁!刚刚从屋里走出来满眼惊讶恨不得永远住在这里的女人是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五十章 虽然她没说话, 但眼神里透出来的鄙夷已经一览无余。 宋嘉鱼心虚地低头摸了摸鼻尖,为了转移自己现在的尴尬,她道:“时间不早了, 明天还得早起去玩, 我准备回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 客厅里的两个人就同时出声: “我跟你一起睡!” “我想跟你一起睡。” 前者是楚钟,毋庸置疑。后者是周小意,有些畏怯地缩了缩脑袋。 “我第一次自己出来旅游住宾馆, 有点怕。”这是周小意说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我们闺蜜两个当然要睡一块。”这是楚钟的话。 两人咄咄相逼, 毫不相让。目光在半空中交接,几乎快要迸溅出火花。 很快,她们就又冷哼一声, 相看生厌地同时把头扭到一边。 “要不……”宋嘉鱼观察着两人的神色,斟酌道:“一起睡?” “可以。” “成交!” 两人皆是一脸满足地走到她房间里, 那架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房间。 唯有宋嘉鱼错愕地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进去。 她是不是……好像……被骗了? 无论怎么样, 木已成舟。楚钟是不可能挨着周小意睡觉的,于是宋嘉鱼就睡在两人中间, 负责隔开她们。 关上灯, 房间里居然自动亮起投射仪, 蔚蓝色的繁星被打在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上, 惊艳却又不刺眼。最中间还有一轮明月,似乎触手可及。 小巧的设计却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浪漫温情的氛围,似乎就身在云端之上欣赏星空。而往下看,则是波光粼粼恍若银河的大海。 “哇,真漂亮。”周小意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赞叹。 没有任何女孩子能抵挡得住银河和星空的双重叠加, 就连楚钟一向漫不经心的眸子都轻晃了下。 “小鱼,你睡了吗?”周小意轻声道。 “……怎么了?”宋嘉鱼道。 她也是第一次跟两个人一块睡觉,怎么都觉得有点别扭,连翻身都不敢,生怕扰到两人。 周小意转了个身面朝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决定了,我回去之后要加倍努力学习,知识改变命运,我也要体验有钱人的生活!” “嗤。路边摊就能买到的投影仪就把你给迷住了?你眼皮子能不能深点。”楚钟第一个毒舌道。 “你懂什么!我是想挣钱,挣很多很多钱,花不完的钱。然后永远住在这样的总统套房里。”周小意道:“不对,应该说想把自己的房子装修成什么样就装修成什么样。” 她没管她的态度,只期许地拽着宋嘉鱼的胳膊:“小鱼,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好。”宋嘉鱼却一本正经道,“人一旦得到一样东西,也就会失去另外一样东西。虽然有钱人拥有了挥霍不完的家产,但他也同样失去了其他东西。” “啊?什么东西?”周小意天真地问。 “他失去了烦恼。”宋嘉鱼痛心疾首。 周小意:“……” 房间寂静了三秒,楚钟忽然“噗嗤”一声。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周小意:“……” 这样的失去请给她来一打。 “哈、哈、哈。”她虚伪地笑了两声,问宋嘉鱼:“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还好。”宋嘉鱼道。 “你知道你伤害了一位未来的富婆幼小的心灵吗?彼时她正在和她的好朋友畅谈未来,然而她朋友却给她讲冷笑话泼冷水,你听听,这是人做的事吗?” 宋嘉鱼诚恳地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很好笑吗?”周小意见从她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干脆将攻击力放到了一旁看好戏嘲笑她的楚钟身上。 她怒气冲冲从床上坐起来弓起身子绕过宋嘉鱼就想动手,结果却被楚钟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晃住。 “怎么,你有意见?”楚钟道。 “我当然……!”周小意动作一顿,骤然想起这位大佬的身份,到嘴边的话锋陡然一转:“我当然没意见啦!好笑吗?不好笑我再给您讲几个笑话。” 态度转变之快,笑容之谄媚,连宋嘉鱼都目瞪狗呆。 “你的人格呢?”宋嘉鱼惊叹吐出几个字。 “我没有!”周小意回答地迅速又理直气壮。 宋嘉鱼:“……” 你赢了。 她周身的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刚想悻悻躺回自己的原位。 就听楚钟讥讽出声:“虚伪,老鼠胆子。” 沉默,许久的沉默。 “啊啊啊啊宋嘉鱼你不许拦我!我今天一定要鲨了这个女人!” 周小意一个鲤鱼跃龙门就从床上跳起来,张牙舞爪地要跨过宋嘉鱼掐死楚钟。 宋嘉鱼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两人就已经掐架起来,一时之间房间里鸡飞狗跳、吵吵闹闹。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她拦也拦不住,这两人像是上辈子的仇敌似的,一个掐着另一个的脖子,另外一个拽着她的头发。 “我不!” “松手!”楚钟道。 “凭什么我松?要松你先松!是你先笑我的!”周小意同样不甘示弱。 “那就一起松。” “好,谁骗人谁是小狗!” “三、二、一。” “啊啊啊楚钟你这条狗!!你骗我!” 总之,这一夜对宋嘉鱼来说注定是一场不眠夜。 因为她们的水火不容,她自然而然遗忘了叶叙白说让她晚上回他短信的事。 另一套总统套房里,叶叙白正站在阳台上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距离他发过信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那边还是杳无音讯。 中途他以为自己没发出去,又重述了一遍。 【阿姨刚刚打电话问我你的安全了,还问我你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报平安。】 【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明天我带你去。】 【我们两个。】 良久,久到月亮都受不住困乏悄悄躲到云层里,繁星都因此显得有些暗淡。蝉鸣声也逐渐微弱,唯有海潮涌动的闷声伴随着他。 陈骄阳半夜起来想上个厕所,却模模糊糊看到黑暗中有道人影。他瞬间一个激灵,无数酒店遇鬼事件涌入他脑海中。 就在他思忖到底是赶紧跑还是赶紧跑还是赶紧跑时,叶叙白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叶哥啊。”他松了口气,“你怎么还没睡?” 没等他回复,他又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自言自语道:“可能学霸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去海边玩呢,你早点睡。” 叶叙白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陈骄阳转身去了厕所。他却垂着眼帘看着手机屏幕逐渐灰暗,薄唇微抿,伸手将它彻底关上回房间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大清早,叶叙白他们撞上的就是顶着熊猫眼的三人。 三人眼下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青灰,其中宋嘉鱼最为严重,她甚至魔怔了似的边走还边念念有词。 “出事了?” 叶叙白走近了才听到她说的是——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叶叙白:“……?” 他嘴角抽搐了下,一向平静如水的面容上难得多了几丝一言难尽。 陈骄阳看着顶着鸡窝头的周小意,当即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哈哈哈周小意,你怎么跟个疯婆子似的,是不是昨晚偷鸡摸狗被主人家抓住打了一顿。” 别说,这句话还真误打误撞有一半说到了点子上。 “陈娇娇,你想死吗?”周小意昨晚的怒火还没发泄下去,顿时对他怒目圆睁,举起了拳头。 陈骄阳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心虚地转移话题: “那个……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吃早饭吧?” 三人之中,唯有江晔一动不动,神情始终毫无变化。在看到楚钟后,他状若不经意走到了她身边,却恰好隔开了她和周小意的距离。 酒店提供自助早餐,几人吃完早餐后,又回去洗漱了一番。去海边玩的时间不能太早,应该刚好是阳光普照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海水的温度不会过低,足够他们下水玩闹。 时间差不多,几人便一同去了海边。 沙滩上早就立着无数游客,有人在海边嬉笑打闹,有人沿着沙滩边捡贝壳捉螃蟹,也有人大大咧咧躺在摇椅上喝着椰子汁享受太阳浴。 一切自由。 宋嘉鱼突然感觉一直被学习压抑着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走啊,小鱼,我们也下海玩水去!”周小意迫不及待拉着她往水里跑。 “诶,啊?” 周小意刚碰到海水就立马松开了她,宋嘉鱼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泼了一脸水。 因为是来海边玩,她还特意穿了袭米白色长裙,此时也沾上了星星点点海水。 “噗哈哈哈,小鱼你怎么不躲啊?”罪魁祸首周小意幸灾乐祸道,一边说一边又往她身上泼水。 “来海边是这样玩的吗?”宋嘉鱼不明所以,一边狼狈地往后躲一边试图和她讲道理:“周小意,你别泼我啦。我都来不及还手。” “哈哈哈哈……这不行,你赶紧泼我,动手。”周小意道。 她追着宋嘉鱼泼水,后者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喂,周小意,你别欺负人家小鱼啊!”沙滩上的陈骄阳喊道。 楚钟一见到这情景当即大步流星走过去,双手挑起一大波海水往周小意身上泼去。 周小意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合拢,嘴巴张开,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海水。 “你最好赶紧吐出来,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鱼的排泄物,有人丢垃圾吐唾沫什么的,说不定还有人往里面尿尿。”楚钟道。 卧槽! 周小意急不可耐吐了出来,可她舔了舔口腔,怎么都感觉嘴里有股怪怪的腥味。她脸色青红交加: “楚、钟!” 泼水大战一触即发。三个男生就静静站在沙滩上看着她们,楚钟余光瞥见,眸底极快划过一丝不怀好意的恶劣光,她借着三人的私交对着周小意偷偷道: “我们先暂时停手合作,一块泼叶叙白怎么样?” “叶叙白?不不不,我不要。”周小意想到叶叙白过往的种种事迹就感到畏惧,此时恨不得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要去你自己去。” “胆小鬼,鼠胆,也就敢在我面前猖狂。”楚钟讥讽道,“乖乖在这边看姐姐怎么玩。” 说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凑近那三个男生,她并没有特意针对叶叙白,而是扬起海水朝三人都泼去。 叶叙白极快躲开还是不可避免沾上了些许水渍。他眼眸微眯。 陈骄阳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和江晔全都被泼了一身。 “喂,楚钟你干什么?” “周小意,赶紧来帮我!小鱼,你也别愣着啊。”楚钟扬声道。 虽然不敢欺负叶叙白,但欺负陈骄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周小意当即跑过去往他身上泼水。 “哈哈哈哈陈骄阳,你现在怎么跟个疯老头子似的啊!你好像一条落水狗哦哈哈哈哈……”她还记得早上的仇,故意道。 “我新买的T恤!周小意!你完了!” 陈骄阳经不得激,立马走到海水多的地方反击。 几人打闹成一团,一个没注意就往叶叙白和江晔身上泼,宋嘉鱼见此也偷偷帮了把忙。 谁知叶叙白矜冷的目光越过楚钟等人精准而迅速地锁定在她身上。 “宋嘉鱼。” 宋嘉鱼故作无辜地歪头“啊”了一声,神情好不真挚。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干的!”她倏然朝他洒去海水,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跑远,笑得宛若偷了腥的猫,“这次才是我做的!” “你最好跑得再快点。否则被我抓到你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因为他已经迈开步伐下水捉宋嘉鱼这条小鱼去了。 几个人谁也不知道谁泼的谁,反正就是一场混战。 阳光下,海水在空中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熠熠生辉,却不及少年少女们面上灿烂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一场玩闹下来, 几人身上全都湿漉漉的,好在他们有先见之明带了浴巾。 陈骄阳才没管那么多呢,他直接双手双脚摊开往柔软的沙滩上一滩, 享受来自大自然的阳光浴。 他深吸一口气, 中气十足地喊了声:“爽!” 其他人也照本宣科地往地上一躺。天空湛蓝, 万里晴空,洁白如棉花糖般的云朵摆出各种模样点缀其间,让人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唯有叶叙白慢条斯理地盘腿坐下, 一举一动皆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仿若这里不是热闹的沙滩, 而是奢华隆重的晚宴现场。 “累死了,刚刚也不知道谁突然从背后偷袭我,泼了我一大堆水, 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周小意气喘吁吁道,“叶娇娇, 是不是你!” “喂, 你别污蔑人好吧!我还感觉有人偷偷摸了我腹肌一把呢, 肯定是你吧。”陈骄阳道。 “你!”周小意恼羞成怒,“你能不能要点脸?谁稀罕摸你腹肌了啊, 那你也得有啊。” 楚钟在旁边幸灾乐祸, 她靠近身旁的宋嘉鱼, 在她耳边道:“小鱼, 你做得很不错,下次我们还一起泼叶老狗。” “嘘!”宋嘉鱼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一旁的叶叙白听见,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别被他听到。” “怕什么, 有我在呢,他还敢欺负你?”楚钟道。 话音未落,叶叙白就眼皮子一掀,目光懒懒划过来。 “宋嘉鱼。” “到!”宋嘉鱼以为他是找自己秋后算账,条件反射性笔直站了起来。 却忘记拽住自己的浴巾,荷花边的裙子湿漉漉紧贴着肌肤,将少女姣好的身躯完美无瑕地勾勒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叶叙白就感觉沙滩上无数火热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偏偏当事者神色稚朴,小鹿般的双眸正不谙世事地盯着他,因为紧张,双手无措地扣弄着。 他上齿抵了抵下齿,心底莫名涌起一股不快,几乎是动作先脑子一步大步流星冲过去帮她盖上了浴巾。 “你干什么!”他语气低沉。 宋嘉鱼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强烈的男性气息不容拒绝地笼罩在她呼吸间,她长睫轻.颤,无辜地望向他。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是你突然喊我的呀。”她吸了吸鼻子,颇有些委屈地道。 明明是他先吓唬自己,让自己站起来,现在又凶她…… 叶叙白动作一下子僵硬:“我……” “叶老狗!” 没等他说完,楚钟陡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护犊子般把宋嘉鱼拉到了自己身后:“你又欺负她!你想死吗?” “你放开她。”楚钟刚想继续怼他,就听他道:“你弄疼她了。” 她回头就看见宋嘉鱼拧起两条柳眉,澄清的眸子里还冒起了水雾,下意识松开了她。 “没事吧?”她忘了她皮肤娇嫩,“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用对我道歉的。”宋嘉鱼道,“我皮肤本来就这样。”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她忽然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只见白如雪的肌肤上立刻泛起一道红痕,她不在意抬起来朝她洋洋得意道:“你看,是我的问题,别人轻轻一碰就红,不关你的事。” 即便是知道她是为了安慰自己,楚钟还是忍俊不禁:“你干什么啊,自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癖好。” “你笑了?笑了就不许生气了。”宋嘉鱼嘟囔道:“还不是为了让你开心。”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身后晃了晃试图缓解疼痛,龇牙咧嘴的,在她看过来时又立马恢复原样。 戏精之状态,令人目瞪狗呆。 天知道刚刚为了不让楚钟怀疑,她那一下用了多大力气。疼死她了。 “你实话跟我说,叶老狗平常是不是也这么欺负你的?”楚钟倏然正色道。 “……啊?”宋嘉鱼反应慢了半拍。 短短几息间,叶叙白便很快调整好情绪,他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晦暗掩到墨眸深处,面色如常: “我没欺负她,只是刚刚情绪有些激动。奶糖,过来。”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胡说,你那还叫没欺负!你吓唬她干什么?”楚钟防狼似的防着他,“小鱼你不许过去,我就不信有我在,他还敢欺负你。” 叶叙白没和她说话,而是直接看向她身后的宋嘉鱼。 “刚刚是我不好,你过来,我带你去甜品店。”他墨眸动了动,不自在道:“当做补偿。” “不许去。”楚钟道。 在闺蜜和男人之间,宋嘉鱼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我听你的。”她拉住楚钟的手。 楚钟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回握住她。 叶叙白薄唇轻抿,突然道:“你手机呢?” “怎么了?我没拿,在酒店房间里。”宋嘉鱼道。 “阿姨昨天给我打电话,她很关心你,问你为什么不接她电话。”宋嘉鱼刚想说什么,便听他接着道:“去甜品店的事我昨天就给你发信息了——” “但你没回。” “所以,你压根没看我的短信,对吗?” 他缓缓垂下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在他眼窝处洒下一片阴影,这样安宁而又沉默的状态,莫名让他增添了一丝失落的气息。 宋嘉鱼心底咯噔一声,仿若清晰看到了他周身缠绕着的脆弱失意,一向冷静自持不近人情的人蓦然露出这样的表情给人带来的冲击无疑是强大的。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往前一步,从楚钟身后迈了出来。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没看到。” 她昨天上半夜就听楚钟和周小意斗嘴了,下半夜是就负责拦架了,一会安慰这个,一会哄劝那个,心力交瘁,哪还有精力分神出来想短信的事。 “我知道。是因为楚钟吗?她不想我们两个接触。”叶叙白缓声道。 他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看上去就像是在陈述事实一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殊不知这副模样更让人心下触动,觉得他受了委屈还要拼命往肚子里咽强撑。 宋嘉鱼涌起一股巨大的愧疚,但同时,她脑海里又产生另外一个疑点。 楚钟虽然平常大大咧咧,有话直说,但也从来没有可能对一个不太熟的人处处挑衅毒舌。 昨天晚上却说话夹枪带棒,处处刺激周小意,就好像…… 好像故意找茬,激起周小意的怒意一样。 她不由自主将目光放到了楚钟的身上。 楚钟只和她对视片刻,便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几乎是瞬间,周小意也反应过来了,“唰”地一声站了起来。 “你昨天故意的?!” “我有什么义乌告诉你?”楚钟立刻反唇相讥,她轻咳一声,对叶叙白不答反问:“我不喜欢你你,这不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谁能喜欢一个拒绝过你的男人?” 还是那副快言快语,将一切情绪放到明面上的楚钟。 但宋嘉鱼心下已然有了答案。 “要去甜品店是吗?我们走吧。”她主动对叶叙白道。 毕竟昨晚是自己失约,今天补偿也是应该的。 “我跟你一起去。”楚钟道。 “我只定了一辆车。”叶叙白道。 “那不正好?坐我们三个绰绰有余。”楚钟道。 叶叙白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面不改色道:“是观光车,后座只能坐两个人那种。” 有这么巧吗?楚钟狐疑地拧紧眉心。 在宋嘉鱼看不见的地方,叶叙白若有似无地朝她挑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这下她心中原本七八分的怀疑现在也到达了满分。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她心里“腾”地冒起一股火气,刚想给他来一顿社会的毒打时,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 却不是宋嘉鱼,而是一直沉默的江晔。 他盯着楚钟道:“你口红掉了。” 刚准备怼他的楚钟:“??!” 她吓了一跳,瞬间将所有怒火抛之脑后,慌不择乱地要找自己的包包拿镜子补口红。江晔则不慌不忙地从背后拿出来递给她。 “我们走吧。”叶叙白对宋嘉鱼道。 车子就在不远处,他转身先走,宋嘉鱼就跟在他身后。 “不行,我也要一起去!”楚钟一边掏镜子和口红,一边匆忙道。 江晔侧身不着痕迹地挡住她往那边瞧的视线,一边继续拽着她的手。 “口红好像还歪了,先补口红吧,别着急。” “什么?!歪了?”楚钟有个最在乎的东西,那就是她的脸,准确来说是她的妆容,平常的时候夜总会时不时的拿出小镜子补妆,包里全是化妆品,全副武装,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瑕疵。 然而现在江晔不仅说她口红没了,好像还歪了,她怎么可能接受! 她吓得声音都提高了,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周围不少人看过来。 楚钟一想到自己带着这么丑的妆玩了那么久,还被那么多人看见,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她终于拿到镜子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今天为了早点出来海边玩,压根没画口红。 她动作僵硬在了原地。 “江晔!你敢骗我?!你给我滚到一边,小鱼呢?” 可惜宋嘉鱼现在已经和叶叙白坐上了去甜品店的贼船……不,贼车。 她的声音也被远远抛到后面。 “你故意的吧?你什么时候跟叶老狗认识了?还帮他?跟你出来就没一件好事,从我面前滚。”楚钟恼羞成怒地甩开他的大掌。 “我没帮他。”江晔道。 “滚。”楚钟只没好气地说。 她将目光挪到一边,仿佛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肮脏。 江晔被甩的手垂落在大腿旁,微风徐徐拂过他的裤脚,他低下头,透明镜片下的眸子极速划过一道阴翳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奶糖有点天然黑。 婚前的大宝(心疼):你弄疼她了! 婚后的大宝:我不仅会弄疼奶糖,还会弄哭她。 嗯,不愧是我! 第五十二章 “你想吃什么?喜欢就夹起来,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叶叙白道。 这家甜品店不愧为这里的经典特色,据说还是拥有百年历史的老店。店内装饰并不像现在逐渐流行起来的少女心网红风,倒是像低调奢华的法式城堡。 珍惜的木材和精致的雕刻, 目光所及之处皆美轮美奂, 光华夺目, 店内人不少,人来人往,互挽着胳膊有说有笑。 有那么一瞬间, 宋嘉鱼真的恍惚以为自己置身宫廷华侈宴会。 “怎么不说话?”叶叙白低沉有质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我没什么想吃的。”她摇了摇头。 “你还没看, 就怎么知道没有?”叶叙白道。 店员看见她们便拿着夹子和托盘满面笑容走过来。 “您好,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看她想吃什么。”叶叙白目不转睛看着宋嘉鱼道。 宋嘉鱼只好跟着店员走去选面包。这里的面包显然配得上如此精致优雅的装设,璀璨灯光下被衬托地小巧漂亮,空气中香甜的味道更是不可阻挡地弥漫到她的鼻腔。 当然, 它的价格也很漂亮。 宋嘉鱼目光一一在它们身上扫过,在店里绕了一圈, 最后停在起.点, 选了一个中规中矩, 不算很贵,也不是特别便宜的面包。 “就这个吧, 麻烦帮我打包起来。”想了想又扭头问叶叙白:“我能多拿几个吗?还有楚钟他们在那等着呢。” 叶叙白抬步和她并肩而立:“可以, 除了这个打包五个, 其他的全都再拿一个。” “好的, 先生,稍等。”店员面上的笑更真诚了一些,转身便去给他包装。 “啊?干什么?”宋嘉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提醒道:“我们吃不完。况且……价位也很贵。” “你怎么会这么想?”叶叙白反问道, “这不是给他们买的。” 不是给他们买的,那就是买给她的。 宋嘉鱼一时也被他的逻辑给带歪:“我自己更不可能吃完啊。” 随即她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东西很贵,没必要。” “不行。说是给你赔礼道歉,诚意得表达出来,不然你怎么会原谅我?”叶叙白道。 “已经够诚意了,我原谅你,原谅你行了吧。”宋嘉鱼无奈道。 “真的?” “真的,你快跟她说不要那些了,就要那五个面包就行了。” 话音刚落,店员就再度走过来,她手里提着两大袋甜品,笑吟吟道:“先生,我已经打包好了,您看您方便去前台结一下账吗?” 连称呼都变成“您”了,可想而知她对这位涉世未深的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是,出手阔绰的小先生有多满意。 啊,傻子真好,傻子真帅。 叶叙白骄矜点头,拿黑卡去前面结了账。 已成定局,宋嘉鱼也没办法了,她以为叶叙白这就准备打车带她回去了,结果他却说先在这里坐坐吃点再回去。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叶叙白从里面拿出几样面包和甜点,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拿出来的都是宋嘉鱼刚刚在挑选时留意了好几眼的。 他放到宋嘉鱼面前,宋嘉鱼拆开其中一样吃了口,然后就看他盯着自己。 她动作一顿:“你不吃吗?” 该不会是后悔让她事后算账了吧? 想到账单上那笔天额数字,宋嘉鱼感觉眼前一黑,几乎都做好拔腿跑的准备了,叶叙白终于开口:“你吃吧。” “况且,”他嘴角噙了一抹戏谑的笑,视线从她把所有面包和甜品都圈到自己胳膊范围内,生怕别人跟她抢似的上面一扫而过,“你觉得我能抢的过你吗。” 宋嘉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不知不觉就把面包和甜点圈了起来,她讪讪一笑,松开忙往他那边多推推。 “吃,多吃点,吃大块的。” 实际上却在心里腹诽还不是他以前恶劣的形象太深刻,导致她时时刻刻防着他使坏。 “我不喜欢吃这些。”叶叙白摇头道。 “那你喜欢吃什么?袋子里还有,随便拿。”宋嘉鱼大方道。 叶叙白继续摇头:“我喜欢吃你手里那块。” 宋嘉鱼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最喜欢的这块,又在天额数字之间纠结,最终还是一咬牙闭眼将甜点往他那边一推。 “吃!” 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卖女儿。 事实上在宋嘉鱼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呜呜呜女儿,妈妈没能保护你,到嘴的鸭子飞了。 叶叙白忍俊不禁,却没接过来:“你喂我。” 宋嘉鱼:???! 让给他吃就已经够憋憋屈屈的了,他居然还丧心病狂地妄想让她亲手喂他?! 人说的话? 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作为一个在法治社会下健康成长的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宋嘉鱼是那种会向恶势力屈服的人吗! 宋嘉鱼……是。 她忍气吞声地叉起那么一小块快边边半立起来弯腰喂他。 结果叶叙白却纹丝不动。 宋嘉鱼回想了下电视里妈妈都这怎么喂儿子的。 “来,啊。” 叶叙白:“……” 等了许久都没见他有回应,因为够不着,她还不得不站起来弯着腰喂他,胳膊都有点酸酸的。 “你怎么还不吃?”她问。 叶叙白颇为嫌弃地从她叉子上丁点甚至还没指甲大的蛋糕上飘过。 “这么小,你喂蚂蚁吗?” 宋嘉鱼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把那块吃了,又重新给他叉了块更大的,嘴里小声嘟囔:“吃就吃吧,还挑剔那么多,要饭的还嫌饭少。” 叶叙白:“……” “你是不是忘了这是谁买的?”他眼皮子狠狠一跳。 忘了……好像是他买的。 所以要饭的是她? 这下宋嘉鱼没那么理直气壮了,笑容里多了几分殷切:“来,大宝哥哥,吃,我喂你。” 叶叙白终于大发慈悲吃了下去,宋嘉鱼以为自己功成身退能坐回去好好吃蛋糕了,结果他一个眼神成功把她给定住。 “继续。”他道。 宋嘉鱼:“……” 她就知道他没怀好意!什么给她赔礼道歉,分明是变相折磨她! 变态,无赖,大魔王! 心里暗戳戳骂了他无数不能描述的语言后,她心里总算好受了几分,只不过维持这个姿势喂叶叙白实在是太累了。 就连路过的旁人也不免多看了他们几眼。 “你不能自己吃吗?”宋嘉鱼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暗示道:“我有点累。” “累吗?”叶叙白道。 “嗯嗯嗯。”宋嘉鱼疯狂点头。 叶叙白沉吟片刻,忽然挪了挪位置,将自己身旁的小半边位置空了出来。 就在她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肯放过自己准备撒手不干时—— 他道:“那你来我这边坐着喂。”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一副我很善解人意、还不赶紧过来的欠揍模样。 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宋嘉鱼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坐在他身旁一口又一口喂他。 吃,吃不死你! 叶叙白仿佛没看见她面上的愤懑不平之色,坦然吃完了整块蛋糕。 宋嘉鱼终于能腾出手来喂自己吃蛋糕了。 甜美的奶油到达口腔的那一刻,味蕾都被激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那是备受折磨最后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她愉悦地渐渐眯起双眸。 叶叙白目光从未从她身上挪开,见此道:“好吃吗?” “嗯。”宋嘉鱼还没回味过来,下意识说了实话,反应过来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主动对他说了生平第一个谎:“不好吃。” 一字一句,眼神清澈,格外认真。 开玩笑,她可不想再累死累活地喂他了,手臂到现在还没好呢。 要不是她手上已经心虚地把蛋糕远离他,叶叙白还真信了。 他弯了弯唇,没戳破她的谎言,忽而弯腰凑近她。 宋嘉鱼以为他是要动手抢,杏眸瞪得大大的,想也不想地将蛋糕藏到了自己背后。 谁知叶叙白却缓缓低下头,抬手修长的指尖从她唇角一掠而过,将她唇角的奶油擦了下来。 宋嘉鱼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吃太快,奶油蹭到嘴角都没发现。她小脸酡红,嗫嚅道:“谢……” 话未说完,就看见叶叙白就着带有她奶油的手指放入了口中,慢条斯理地舔了一下。 他他他他……吃了自己的口水。 他的一举一动全像是慢动作般展现在宋嘉鱼眼前,明明很简单的举动,却无端带了一股子诱惑。 宋嘉鱼突然觉得嗓子冒烟,“咕咚”一声,没抵住诱惑。 叶叙白发出轻笑。 她目光闪躲,为了掩盖刚刚的举动,做贼心虚地把蛋糕拿出来一把塞他手里。 “你要吃就吃,吃我、我剩下来的干嘛啊。”连说话都结巴了。 “明明很甜。”叶叙白心情愉悦,薄唇一张一合,吐出对她的控诉:“小骗子。” “是、是吗。”宋嘉鱼心虚地笑了两声。 叶叙白垂下眼帘,看着手中她吃剩下的,也不生气,面色颇愉地不紧不慢品尝起来。 “这个没刚刚的甜。”他下了定论。 没刚刚你嘴里的甜。 宋嘉鱼显然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张小脸硬生生红成了大虾,故作镇定地一点点扭过去头。 这个男人怎么……好像……看起来比蛋糕还美味?! 宋嘉鱼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没抵抗力,余光却忍不住往他那边瞟。 被发现后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只是耳根的红晕到底暴露了她。 叶叙白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又不是不让你看。” “谁谁谁……谁偷看了!狗才偷看呢!”宋嘉鱼立刻虚张声势地反驳。 身旁突然寂静了下来,宋嘉鱼以为他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语洋洋得意时,他启唇:“那……你叫几声?” 宋嘉鱼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叶!大!宝!”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去,可能会晚更新。 第五十三章 经过刚刚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宋嘉鱼怎么也不理他了,叶叙白也不急,淡定自若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沙滩上, 宋嘉鱼就坐在楚钟身旁。楚钟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幸灾乐祸道:“你们吵架了?” “你要吃面包和蛋糕吗?给你们带的。”宋嘉鱼没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道。 一说到吃的,陈骄阳耳朵比狗还尖,眼睛蹭地一亮, 立刻扑上去:“给我们带的?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小鱼你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天使!” 话音未落, 旁边站立着的叶叙白便立刻踢了下他的小腿肚。 陈骄阳看了眼他, 立刻反应过来,目光揶揄:“哦——我说错了,人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不是我的小天使,是叶哥一人的小天使。”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啊。”楚钟直接拿起一块面包塞到了他口中。 陈骄阳“唔唔”地叫着抗议, 但也没有任何用。 一片吵闹之中, 叶叙白状似不经意划向宋嘉鱼, 却发现她面色没有任何波动。 “你别老是欺负人啊!楚钟。”周小意见此道,“你不就是欺负我们老实吗?” “你?老实?”楚钟挑剔地上下扫了她眼, 嗤了声:“你要是老实, 天下就没老实人了!亏小鱼以前还跟我说你沉默少言, 装得真行, 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齿相讥,针锋相对,最后直接演变成周小意追着楚钟要打。 楚钟当然不会任由她打啊。 两人跑着跑着就又跑到了海边互相泼水。 周小意斗不过楚钟,于是就跑回来一把拽起宋嘉鱼。 “小鱼小鱼, 你快帮我,帮我一块泼这个女人!”周小意依旧不甘示弱:“楚钟,你别得意,我就不信我们两个还能被你欺负了去!” “啊?我手上还有蛋糕呢!”宋嘉鱼莫名其妙被拉入战局,虽然她去了,但战斗力相当于零。 只不过从一个人被楚钟泼,变成了两个人一块被楚钟泼而已。 宋嘉鱼:心如止水。 楚钟显然高兴了,笑得乐不可支。 三个女孩在海水里打打闹闹,沙滩上江晔主动走到叶叙白身旁,道:“要给她们拍张照吗?” “我没有相机。”叶叙白道。 “没关系。”江晔勾了勾唇,不疾不徐从背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相机:“我有。” “……”叶叙白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过来:“你有你怎么不拍?” “你拍的更好看。”江晔一本正经道。 叶叙白眼眸眯了眯,最终还是接过来打开相机,调整了一下设置便要给她们拍照。 谁知快门还没按下去,就听江晔高喊一声:“陈骄阳,拍照去了!” 陈骄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见拍照,便迫不及待地撒腿跟他一块跑。 “咔嚓。” 一道细响过后,照片里五个人,欢声笑语,独独叶叙白一人孤寂地被留下来拍照。 他严重怀疑江晔是故意的。 他深邃莫测的目光落在江晔身上,后者坦然推了推眼睛,又歪了歪头,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了。 陈骄阳这个憨大胆直接喊了出来:“叶哥,你怎么还不拍啊!” “拍过了。”叶叙白只道。 “那再多拍几张!”陈骄阳就像是智商突然下线似的一根筋嚷嚷。 一旁的周小意看着生怕他哪天就被叶叙白派去的人给暗杀了。 她无奈扶额。 楚钟还在泼她们水,宋嘉鱼躲闪不及,还要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蛋糕,一时没注意不知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欸——” 沙滩上的叶叙白看见不假思索地就要去保护她。 结果宋嘉鱼摔倒的速度更快。 只听见“砰”的一声,她一屁股坐到了海水里,蛋糕在她脚边摔了个稀巴烂。 幸好海水只浅浅没过了腰围,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但宋嘉鱼目光呆滞地看着它的尸体,脑袋似乎还没转过弯来。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笨。 “噗。”楚钟第一个不厚道笑出声。 陈骄阳则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叶叙白,果不其然,他还保持着往这边快步跑的姿势。 他一咧嘴,发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叶哥急了,叶哥急了,叶哥急了!” “没事吧,小鱼,快起来。”周小意跑过去将宋嘉鱼拉起来。 “叶哥,你怎么还不过来。”陈骄阳道。 叶叙白若无其事地收回腿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气定神闲:“我过去干什么?” “你担心小鱼,当然是过来关心她啊,我们大家都知道。”陈骄阳挤眉弄眼。 周小意:“……” 楚钟:“……” 江晔:“……” 他们不知道。 叶叙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刚想拿着相机往他们那边走,忽然低头不经意瞥到了相机中的照片,脚步一滞。 原来他刚刚动作有些急,一不小心碰到了后退键,照片上的女生全是楚钟,有她在操场上跑步的,有她低头看书的,也有仰头喝水的…… 那些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但……到底是怎么丑出这样千奇百怪的! 偷拍画质模糊一些能理解,可脸上面部表情狰狞,一米七的个子活生生拍得像个一米三,宛如头七刚从阴间爬回来的女鬼。 于是江晔就看着叶叙白来到自己面前时,表情是一言难尽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拍的确实比你好看。” 至少他拍的还是个人! 虽然他可能没学过专业拍照,角度光线难免把握不好,但跟江晔一比,那简直人人都是大师级别。 毕竟能把照片拍得丑的这么清奇的人,也真是万里挑一。 一时间,叶叙白倏然对他骗自己做无偿劳动力给他们几人拍照的事情都原谅起来了呢。 江晔一向端庄自持的面庞上难得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你都看到了?几个意思?” “就表面意思。”叶叙白云淡风轻,“我不拍照了,要拍照你拍。” 言下之意你不拍我就把你偷拍楚钟,还拍得巨难看的事情说出去。 他一点都不觉得拿把柄威胁别人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刚刚江晔坑他的时候也没见手软。 “我拿三脚架了。”江晔说完抱着相机轻抿着唇去那边拿。 楚钟三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偷拍我们了?”楚钟蹙眉,想起之前几任男友的直男拍照技术,那叫一个赛过一个都丑,活赛猪八戒,当即横眉怒目:“谁让你拍的?删了!” “江晔。” 叶叙白甩锅甩得毫无负担心,他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到宋嘉鱼身旁,见她浴巾又被浸出一大片水渍,不免眉头蹙起:“你用我的。” “哦。”宋嘉鱼还没太缓过神来,闻言乖乖听话和他换了。 但叶叙白划过周围那些炙热的目光,忽地长臂一伸直接将她小小一团揽入自己怀中,颀长的身躯彻底隔绝了四周那些不知死活的视线。 这才觉得心下的不悦散了几分。 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也终于让宋嘉鱼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来,她伸手就要推开他。 “叶大宝,你干什么?” “别乱动。”叶叙白低声警告,“你衣服后面……好像有脏东西。” “什么东西?”宋嘉鱼注意力果然被转走,不会是自己那个来了吧? 她下意识就要找在场的女性帮自己看一下,谁知叶叙白又一把把她捞回怀里,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胸膛处,嗓音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喑哑:“我帮你挡着了,你现在快跟我回去换衣服。” “好。”宋嘉鱼想也不想地点头就跟他走,连跟其他人通知都没有。 叶叙白大概也没想到她这么好骗,顿了一下很快就跟她一同回到酒店套房。 女生套房的房卡刚好就在宋嘉鱼手上,因为沾了海水湿哒哒的,但她没空注意那么多,进屋就要脱衣服。 余光却瞥到叶叙白倚在门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动作一停。 “你还在这干什么?我换衣服你也要看?” “你也没说不让我看。”叶叙白道。 宋嘉鱼:“……” “再说,又不是没看过。” 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关门声。门板距离他高挺的笔尖仅有一厘米处,差那么惊悚的一点就要被夹断,他被拒之门外。 像是怕他真的偷跑进去偷窥,叶叙白还听见了“咔嚓”的保险锁上锁声。 他无语凝噎:“……” 半个小时后,宋嘉鱼从房间里慢吞吞走出来,她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个连衣裙,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 在这期间,叶叙白也回男生的套房换好了衣服,他速度可比她快多了。 抬眸扫过她清水出芙蓉的娇嫩脸蛋,仿佛吹弹可破般,最后意味不明地停留在湿淋淋的乌黑长发上。 “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干嘛?”宋嘉鱼现在对他还是防备状态。 “给你吹头发。”叶叙白站起身找到酒店里的吹风机,将其插到插座上,仿佛这是件在过自然不过的事情:“是想感冒吗?还不快点过来。” 宋嘉鱼走过去道:“不用,我自己会。” 她想拿过来吹风机,叶叙白却避开她的动作,起身大掌落在她肩膀上,带了点力道,强势而又不容拒绝地将她压到沙发上。 随后不等她继续拒绝,便解开她头上的毛巾开始给她吹头发。 自长大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宋嘉鱼吹头发,她背脊微僵,有些不太习惯地扭动了下。 “别动。”叶叙白冷淡的声音从后传来。 她立刻一动不敢动。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便不由自主地想找话题:“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嗯?”噪音太大,叶叙白关掉吹风机,“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宋嘉鱼道。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叶叙白理不直气也壮。 宋嘉鱼差点被这句话气笑。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 这章评论都有红包。 第五十四章 他对别人好的方式就是欺压、动不动就嘲笑和气哭她吗? 亏他真敢说。 宋嘉鱼小小轻哼一声, 将这些腹诽压了下去,面上仍旧是乖巧的神色。 叶叙白以为她认同了自己的话,继续给她吹头发。 学校有规定头发不能过腰, 宋嘉鱼一直严格遵守着这项规定, 此时头发不过没过肩膀不超半掌, 是刚好的长度。 叶叙白修长白皙的指尖略有些生疏地在乌黑亮丽的发间穿梭,白与黑的组合,竟奇迹般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 难免掌握不好方式和力道:“疼了就跟我说。” “这怎么会疼?”宋嘉鱼话音刚落, 就感觉头发被人生拽了一下,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嘶——” 叶叙白立刻停下手中动作,蹙眉道:“没事吧?” “没……怎么可能没事!”因为疼痛,她眸中泛起了生理性盐水, 泪眼婆娑地控诉着他。 原本她也不敢这样对叶叙白说话的,但她低头看见他手中几根自己飘逸的秀发, 让她本就没几根头发的头上更是秃上加秃,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第一次吹, 刚刚没掌握好力道,抱歉。”叶叙白道。 “没事。”宋嘉鱼道。 她一副恹恹的无精打采模样, 叶叙白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 “没事, 就是脑壳疼。”宋嘉鱼补充道:“脸也挺疼。” flag千万不能随便立, 网友诚不欺我也。 “下次不会了。”叶叙白见此道。 他继续给她吹头发, 这次明显更多了几分小心谨慎,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要是陈骄阳在这,绝对又要打戏他们一番。 ——“了不得啊,了不得,叶哥这张只知道揍人和握笔写卷子的金贵神手, 居然也会小心翼翼给人吹头发。” ——“瞧瞧,这一定是爱情的魔力!” 套房里就他们两人,他们都不说话,一时间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规律而又持久,像是催眠音似的。 “谢谢你啊。”宋嘉鱼昏昏欲睡,她现在就是仅凭着最后一点意识强撑着说话,自言自语道:“你也洗头发了吗?我看你头发也没干,一会等你给我吹完了,我也给你吹。” 礼尚往来,她妈教给她的好品德。 叶叙白深邃的眸底极快划过一丝笑意,他开口:“好。” 宋嘉鱼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低:“我有点瞌睡,等一会你吹好了记得把我叫醒,我给你吹头发……” 她眼皮子越来越沉,仿佛有千斤重般,最后连尾音都轻飘飘消弭于空中。 房间再次趋于寂静。 叶叙白吹干头发时,她也已经沉沉睡去。脑袋依靠着沙发背,时不时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我好了。”他推了推她。 宋嘉鱼仍旧在小鸡啄米,他又道:“醒醒,奶糖……宋嘉鱼?” 没反应。她双目紧阖,娇嫩的红唇微张,饱满Q弹,鲜艳欲滴,像是在引诱人去采撷。 叶叙白脑海中陡然浮现前两个算不上吻的吻的画面,次次都被她横插的小手给挡住,不知道滋味……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那样? 鬼使神差地,他缓缓垂下了头。 宋嘉鱼呓语道:“草莓慕斯、奶酪馅饼、大白兔奶糖……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叶叙白:“……” 刚刚的旖旎顿时消散无弭。 他眼皮子狠狠一跳,绕是他有再多的粉红心思,也顶不住她这么没心没肺。 两人的嘴唇就差分毫的距离碰上,他叹了口气,幽幽坐直了身子。 “真是……”他道:“拿你没办法啊。” 宋嘉鱼还沉浸美梦喃喃自语,丝毫不知一个巨大的危险就被自己这么躲过。 他抬手漠然地戳了戳她柔软的脸蛋,到底又说:“小骗子。” 说好礼尚往来要给他吹头发,结果怎么喊都喊不醒,还明目张胆地往他怀里凑。 到底是不忍心她保持这么累的姿势睡觉,叶叙白将她的小脑袋轻轻一扣,压在了自己肩膀上。 终于不啄米了。 近在咫尺的小脸不施粉黛,白里透红,宛若上好的瓷器,找不出一丝瑕疵,可他刚刚却停在了最后一刻。 “等你醒来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套房内,他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 -- 宋嘉鱼醒来时自己是在床上的,衣服还好好的在身上,头发也已经干了。房间里最后只有她跟叶叙白两个人,是谁把她抱过来的不言而喻。 她原本昨晚就因为调解周小意和楚钟的矛盾没睡好,上午又玩了一上午,会睡着也不奇怪。 只是叶叙白怎么不把自己叫醒呢?还特意把她放到床上。 大魔王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她拧眉嘟囔了几句,汲着拖鞋下地动作迟缓地打开窗帘。 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天边蔓延着火烧云,壮丽而又震撼,地面上是打闹的人类。 宋嘉鱼还是有些泛迷糊,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回神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结果在看见不远处摩托车旁站着的几人时,动作一顿。 没看错的话,那好像是楚钟他们吧? 能认出来他们没别的,主要是楚钟那身红色的赛车服给她带来的印象太深刻了。 楚钟除了逃课打架外,最喜欢的就是赛车。有次宋嘉鱼好奇心上涌,问她为什么喜欢赛车,她直接身体力行地把她拉上车带她兜了一圈。 当晚,宋嘉鱼吐了半夜。 别问,问就是胃不好。 所以直到现在她看见楚钟的那身“赛车服”还头皮发麻,忍不住拔腿想溜。 他们不玩海水了?在那干什么? 总统套房在最高楼层,离陆地那么远,她根本不可能听清她们在讲什么,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是楚钟在挑衅叶叙白。 没等她思索出个一二三,手机突然响了。 宋嘉鱼接通,是周小意的声音。 “小鱼,你快下来,赶紧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她声音焦急,宋嘉鱼问。 “楚钟说要和叶叙白赛车!不论生死出任何意外那种。” “那确实很急,楚钟那不要命的劲跟车技,叶大宝有点危……” “我怕楚钟被叶叙白虐死!”楚钟道。 “险”字没说完,被宋嘉鱼硬生生憋到了口中。她一言难尽道:“你对楚钟有什么误解?” “别说那么多了,你赶紧下来吧!快点阻止他们。” 宋嘉鱼匆匆跑下去,听见楚钟道:“我看你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跟我比一场,你赢了我们就前事一笔勾销,我也不在小鱼面前对你针锋相对。” “就在那。”她指了指不远处那座陡峭的山峰。 光用肉眼看都能知道上面能有多危险。 万一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宋嘉鱼联想到那些“无知少男少女深夜飙车导致半身不遂”、“两名无知少年山体飙车,殊不知早已被死神盯上……”、“少男深夜飙车不回家,老父亲街头寻找”等新闻标题。 又想象了下叶叙白裹着石膏、半身不遂躺在病床上幽幽望向她,控诉道:“你当初为什么不拦我飙车?你要对我的后半生负责——” 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刚准备拦,叶叙白就道:“好。” “赛服,你自己去换。”楚钟将一身湛蓝色的赛车服扔给他,叶叙白接住后便要转身找地方还上。 “叶大宝,你别冲.动。”她忙拽住他的胳膊,“楚钟她赛车可厉害了。” 这倒不是她吹,当时就因为太厉害了才让她吐了半个晚上。 叶叙白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波动,却不是害怕或者畏惧,而是不悦。 “哦?你觉得我比不过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嘉鱼道,“你和她比没必要呀,反正之后你们也见不了几次面,赛车很危险的,叶阿姨来之前叮嘱我要看好你,你要是受伤了,我没法给叶阿姨交代。” 叶叙白不语,她便又咬咬牙接着道:“况且……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啦,所以你跟她比就更没必要了。” 不知道是她那句话触到了叶叙白的点,反正他面色总算柔和了几分。 “上次的金牌拿好了吗?” “啊?拿好了啊,在家里放着。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是让你别跟楚钟赛车了啊。”宋嘉鱼道。 “放心,我肯定会赢的,你见我哪次输过?”叶叙白道。 这倒没有。 “我有分寸。”他大掌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头发挠成一团鸡窝,嫌弃道:“脏兮兮的,起床连头发也不知道梳,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赶紧回去梳头发,然后去看哥哥怎么赢的。” 宋嘉鱼:“???” 还带人身攻击的? “不过你要想万无一失,也不是没办法。”叶叙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 “嗯?” “亲我一口,我就考虑一会让让楚钟。”叶叙白双手抱臂,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扬,懒懒散散道。 宋嘉鱼略有些动容,双手局促地捏着衣角别别扭扭道:“那你、你过来。” 叶叙白果然听话俯身过去。 谁知宋嘉鱼的唇却拐了个弯来到他耳边,深吸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音量喊: “做、梦——” 叶叙白顿时振聋发聩。 楚钟的声音陡然插.进来:“小鱼!你又背着我跟他说什么悄悄话呢?” 叶叙白:“……” 这也能叫悄悄话?宋嘉鱼那发人深省的一嗓子怕是整个岛的人都能听见了吧。 没等他反应过来,宋嘉鱼就脚底抹油溜到楚钟身边,眸底带着一抹得意,理直气壮道: “没说悄悄话,叶大宝说他不和你比了。” 楚钟:“……?” “真的假的?”她目光质疑,“这么快就怂了?” 叶叙白到现在还没从宋嘉鱼那振聋发聩的一嗓子里走出来,谁知道平常娇娇软软、重话都不敢说一句的小姑娘真吼起人来也比河东狮吼差不到哪去呢? 他敛眸含笑。 真可爱。 抬手揉了揉隐隐发痛的耳朵,虽未回答,但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下个月可以完结 第五十五章 宋嘉鱼见劝不动叶叙白, 便又想从楚钟这边下手。 谁知楚钟的反应跟叶叙白一般无二: “什么?你是觉得我比不过他?” “……”重点是这个吗?宋嘉鱼嘴角微抽,“你这么厉害,还和他比什么, 算了吧, 而且那里那么危险, 你也是第一次来,不熟悉路况环境,万一……” “这不正好吗!到时候叶叙白输了可别说我仗势欺人, 我也是第一次上这个赛道。”楚钟道。 行叭。劝不动你们。 宋嘉鱼实在没辙了, 只能蔫哒哒跟换好衣服的叶叙白他们上了山。 好在这还是个正规赛道, 楚钟应该是提前跟工作人员定好了,无关人员都先遣散,留给他们足够的发挥空间。 “记好你说的话, 要是你输了,就主动离小鱼远点, 我看你心烦。”楚钟一边戴头盔一边道。 叶叙白压根没理她。他身着湛蓝色赛车服, 上面还有巨大的logo和各种花纹, 明明宽大无比的赛车服,到他身上却一点没折煞风度, 反而显得整个人长身玉立、倨傲清贵。 他踱步走到宋嘉鱼面前, 将头盔给她。 “干嘛?”宋嘉鱼还在不满他们赛车的事, 语气也没那么软了。 “你帮我戴。”他道, “就当做给胜利者的奖品。你亲自给我戴上,我肯定平安无事、十拿九稳。” 他说着将头盔不容置疑地塞到她怀里,而后纡尊降贵降下了腰,轻轻朝她低下了头颅。 楚钟闻言戴头盔的手立刻一顿,反唇相讥道:“什么胜利者的奖品?你也好意思说?赢得肯定是我, 小鱼该戴头盔的人是我!你一边去。” 叶叙白动作不变,只淡然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启:“我跟你不一样,我十拿九稳,只差奶糖一“吻”……” 见宋嘉鱼面上恼羞意并存,似乎下一个就要把他的头盔给扔地上,他见好就收,从善如流改口: “……差奶糖给我个戴头盔而已。” 楚钟上前想推开这个试图勾引自家小鱼的狗男人,手腕就突然一紧。 原来是江晔不知何时立在了她身旁,神情不变,一向藏在眼睛后深不见底的眸子却浮现一层薄薄的愉悦。 “我来给你戴吧。”他道。 楚钟顿时拧紧了眉心,极为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不用。你给我戴,怕不是想我直接死在赛道上吧。” “我们现在的身份,你明明不用对我那么防备的。”江晔这次却没有顺从地任她挥开自己的禁锢,他从她手中拿过头盔,轻柔而又不容置喙地为她亲手戴上头盔,又仔细扣好安全扣。 这一刻,他竟隐隐有了一股骇人的气势。 可等楚钟要细细探索时,他却又变成了那副寡淡默默无闻的模样。 “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别冲.动,别总是不管不顾,注意每一个细节,嗯?” “这还用你说?我飙车拿冠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跟你那个令人作呕虚伪的妈在哪疙瘩打工呢,你怎么唠唠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癞皮狗当烦了,还想来管我了?我虽然答应你了,但我可没允许你能管我,江晔——”楚钟一字一句:“以前不能,以后更不可能。” 江晔眸中那层浅浅的欢愉早已消失不见,那双冰眸又恢复了幽深冷静,只是身下藏的,不知是滔天的惊涛骇浪,还是浓郁的占有欲。 与此同时,宋嘉鱼也给叶叙白戴上了头盔。她可没江晔那么细心,只报复心突.起,逗狗似的胆大包天地在头盔上揉了揉。 叶叙白头盔下的神情波澜不定。 她看不到,只以为他生气了,眼神飘忽,底气不足道:“怎、怎么了,我给你戴头盔,还不能收取利息了?” 头盔下发出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笑声。 “好。那等我赢了,可也得好好收取利息。” 他拧身泰然自若地走到摩托车旁,修长的腿一迈骑了上去,开摩托车的姿势也格外娴熟潇洒。 他……什么时候还会骑摩托车了? 楚钟也骑上了摩托,缓缓俯下.身子,宋嘉鱼她们全都退到了观众席。 只听见一声枪响,伴随着摩托车刺耳的“刺啦——”声,两人瞬息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他们速度极快,宋嘉鱼几人只能投影的大屏幕上观察。 起先两人势均力敌,可后来楚钟便凭借无数次的实战经验和技巧甩开了叶叙白。 屏幕清晰度很高,就连一颗碎石被震下陡峭山腰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出了失误,不用想两个人都能知道是什么后果—— 非死即残。 宋嘉鱼吊起了一颗心,紧盯着两人。 周小意以为她是担心输赢,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叶叙白肯定赢。” “你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自信心?难道以前他也玩过赛车,学校里传的?”宋嘉鱼问道。 “没有。”周小意摇摇头,陈骄阳接了她的下一句话:“那可是叶叙白!他手下从没有败绩,我相信叶哥!” 两人面上皆是理直气壮。 宋嘉鱼:“……” 她一言难尽地望着满脸崇拜的两人,非常想过去摇醒他们。 你们清醒一点啊! 虽然叶叙白是很厉害就是了,但她们家楚钟也不差啊! 被这样一打岔,宋嘉鱼心底的担忧也散了几分,只专心关注赛事。 两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叶叙白始终落后楚钟一小段距离。 “看来比赛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宋嘉鱼轻声道。 虽然不知道叶叙白什么时候学会的赛车,但和楚钟这样千锤百炼的老手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就在她准备坐下喝瓶旁边刚拆开的矿泉水时,局势陡然发生转变。 只见叶叙白截然发力,一路将油码加到了最大,转弯时非但没减速,反而速度越来越快—— 他和楚钟的距离越来越短,直直逼近她。 原来他刚刚还隐藏了实力吗? “差一点,就一点,叶哥加油!”陈骄阳忽然跳起来举手高喊。 “叶哥加油!”周小意也跟着喊。 宋嘉鱼开瓶盖的动作一顿,她不由自主地重新站直了身子,呼吸轻屏,全身心关注着焦灼的场面。 虽然叶叙白发力了,但楚钟也不是吃素的,她也在最后开始冲.刺。 再有一点点,叶叙白就要超过楚钟了! 十米、八米、六米…… 要到终点了。 还有一米! “叶哥,叶哥赢了!叶哥赢了!赢了!呜吼!我就知道叶哥能赢!” 试问哪个少年没有过热血来潮想要赛车赢得全世界的时候。陈骄阳此时完全把叶叙白代入了自己,甚至比自己赢了还开心,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告诉全世界的人。 他和周小意两人抱到一块蹦蹦跳跳,清醒过后发现是彼此后又立马嫌弃地推开。 楚钟一身张扬的火红色赛服,几乎快要与天边的火烧云融为一体,但身穿湛蓝色赛服的叶叙白此时却比她更为张扬,风头更甚。 “你看,我就说叶叙白能赢吧!”周小意道。 宋嘉鱼喉咙滚了滚,这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干咳完全忘了喝水,她润了润嗓子点头,不自在道:“是赢了。但楚钟也不差啊,她就差那一点。” “还看不出来吗,叶哥前面那是让着她呢,有风度,不和女人争。”陈骄阳道。 宋嘉鱼:“……” 还真看不出来。 远处山峰制高点,楚钟神清气爽地摘下头盔,虽然输了,但她脸上却并无任何不忿愤懑之意。 相反,她笑容满面。 “好久没打过这么淋漓尽致的比赛了,爽。”她道,“你确实厉害,我输了。” 叶叙白神情淡淡,撂下一句: “以后离奶糖远点。” 又骑着摩托车下去了。 楚钟:“???!” 喂,原本这不是这样说的啊! 谁说她输了就要离小鱼远点的? “你做梦!”她朝他的背影一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晚上有个篝火晚会。 他们几个人凑成一桌,到底是少年心性,楚钟吃了会就不满足了。 “光吃跟听别人喝酒有什么意思的,我们也喝!老板,来一箱啤酒!” 宋嘉鱼还没拦,她身旁的江晔就比她更快。 “未成年,不能喝。” “我打架你不让,去网吧不让,赛车也不让,现在连我喝什么你都要管了?老板,两箱啤酒!”楚钟道。 “叔叔让我随时给他汇报你的情况。”江晔面不改色道。 “威胁我?你去啊。”楚钟嗤了声,在老板搬过来啤酒时却突然改了口:“老板,换成果啤吧。” 老板虽不解,但还是重新搬来了果啤。 楚钟一连开了五罐,给每个人都分了,唯独漏下江晔。 用他的话怼他:“未成年,不能喝。” “我比你大一岁,昨天刚好过完十八周岁生日。”江晔说完,很自觉去拿果啤给自己开了罐。 楚钟懒得理他,举起果啤:“来,喝!” 这次轮到叶叙白拒绝了。 他摁下宋嘉鱼面前的果啤:“奶糖还没成年,不能喝,宋阿姨来之前让我看着她。” “你这人,有没有意思啊。”楚钟咬着后牙龈,“别以为今天你赢了我就能指手画脚了,小鱼平常在家就被她妈管东管西压抑着,好不容易出来了还不能喝点什么了?再说,只要你不说,阿姨她能知道?怎么,你准备打小报告?” 她满是不屑。 叶叙白刚想说什么,身旁的宋嘉鱼蓦地拂开他的大掌。 “你说得对,干。”她一口气喝了一大口,结果太快却被自己呛到。 “咳咳……咳咳咳……” “……”叶叙白拿过纸巾为她擦拭,无奈道:“逞什么能。” “不用你管。”宋嘉鱼略有些生气地抢过纸巾,自己擦也不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大概会凌晨更新。 第五十六章 陈骄阳和周小意见此也不顾忌, 和楚钟碰了杯也喝了果啤。 果啤比不得啤酒,它的酒精度数很少,特别是老板见他们是学生, 便给了几乎零度酒精的果啤。 但一瓶瓶下来, 圣人也染了几分醉意, 更别提这群热血澎湃的少年们。 宋嘉鱼从刚刚那一句话说完后,就小口小口地抿着果啤,躲在自己的角落里自始至终谁也不理。 叶叙白蹙起眉头, 在她又一次一言不发打开罐果啤要往嘴里喝时, 长臂果断一伸从她怀里夺过果啤一饮而尽。 “我替你喝。” 喝了酒的宋嘉鱼反应比平常还要迟钝, 她顿了几息,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宝贝被抢了,瞬间瞪向罪魁祸首。 “还给我, 把我的宝贝还给我!”她伸出手不甘地要去捞,结果叶叙白微一拧身便躲过她。 “不许喝了, 你在喝我就可就要跟阿姨说了。”叶叙白道。 “那你就去啊。”宋嘉鱼道。 这下轮到叶叙白滞了片刻, 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这么理直气壮。 宋嘉鱼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般, 双手叉腰傲娇轻哼一声:“你除了告状,还会什么!只要我不怕你, 你就没办法拿我怎么样。” 她雪白的小脸蛋上浮起两坨红晕, 昂着小脑袋得意洋洋, 活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叶叙白喉咙微动, 危险的桃花眸渐渐眯起。 还真没想到醉酒后的她居然智商也变高了。 “你不给我拉倒,我再去那新的。”宋嘉鱼勾了勾唇,起身就要去开新的。 叶叙白大掌扣住她的皓腕,上下齿轻轻摩.挲,出口的嗓音含着几分黏稠沙哑:“你敢!” 殊不知宋嘉鱼等得就是他这一刻,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一丝狡黠的光,趁他没注意“唰”地转身就要抢过自己的果啤。 结果叶叙白仿佛一柄照心境似的,把她的小心思算得一清二楚,胳膊轻轻一抬便轻易躲了过去。 宋嘉鱼只来得及抓住他强而有力的胳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没控制住,整个人还跌进了他怀里。 叶叙白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跟着共振。 “就这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啊?” “……”宋嘉鱼耳根一红,恼羞成怒地抬起脑袋瞪他:“谁投怀送抱了!” 她竭力想装出凶狠的模样,可惜一双鹿眸因为喝了酒湿漉漉的,比起凶狠,更像是撒娇。 叶叙白唇角的弧度越发放肆了。 看戏的陈骄阳发出起哄地口哨声。 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心潮澎湃地单脚踩在凳子上,篝火映照出他发红的脸庞。 “叶哥,你今天真是太帅了!帅死了!以后你就是我偶像!”他撸起袖子慷慨激昂,一张嘴喋喋不休。可惜当事者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 “叶大狗,你真无耻。”醉了酒的小鱼果然比平日里大胆多了,白天不敢说的话现在都敢吐出口,想了想又补充了句:“狗都没你无耻。” “噗。”叶叙白笑出声。 他一只胳膊高举着,同时另外一只手做出自己早就肖想已久的事情—— 同时另外一只手做出自己早就构思许久的事情—— 两指并拢,捏住她嘟起来的嘴巴。 “你说啊,继续说。”他凑近她坏心突.起。 “唔唔!”宋嘉鱼张牙舞爪不满地反抗。 “说了不能喝就是不能喝。”叶叙白说完,还亲眼让她目睹自己喝完了那一整罐果啤。 他头一扭,靠在她耳畔,用带着酒气的喑哑嗓音轻轻道:“你去拿啊,你拿一罐我就抢走一罐,然后在你面前全都喝完。” 宋嘉鱼目瞪口呆。 这……这是人做的事? “……我以后也要去赛车,跟叶哥今天一样帅!还要把这一头染成黄色的!”陈骄阳夸张地环了圈自己的头发,幻想自己到时候的英姿,仰头“咕咚”又是一大口酒,打了鸡血似的问旁边的周小意:“你呢?你有什么梦想?” “当然是考上京大啊!我要考上京大,就是为我们老周家的祖宗们争光!死的时候我坟头都冒青烟!”周小意酒劲上头也跟着嚷嚷起来,“当然,如果没有你就更好了!人生完美。” “你想得到挺美,你让我走我就走啊?我偏不,我不仅要缠着你,还要缠你一辈子,气死你。”陈骄阳道。 周小意:“……” 你妈的。好想揍他。 然而在她动手前一刻,陈骄阳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问楚钟:“你呢?你有什么梦想?以后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那可多了。我想要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然后摆脱她那个渣爹。楚钟牙痒痒道。 “那你干脆去抢银.行算了。”周小意翻了个白眼。 “好主意。”楚钟眼睛一亮。 周小意:“……” 好家伙,又傻了一个? “等到时候我成功了,分你们每人一百万!”楚钟信誓旦旦,“哦对了,三十岁之前,我一定要剃一次光头。” “那你呢,什么江来着?”陈骄阳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的名字,见江晔看过来便道:“对,就是你,你有什么梦想?” 江晔喝得不多,他算是几个人之中除叶叙白以外喝得最少的,因为叶叙白根本没喝。 “offer。”他目光炯炯,吐字清晰。 “……”好家伙,书呆子一个。陈骄阳嘴角微微抽搐,面上却道:“志存高远,很好。叶哥,你有啥梦想?” 叶叙白眉梢微动,刚想说话就被他打断。 “算了,梦想之所以叫梦想,就是难以实现,只能在梦里想想的东西。叶哥你还有什么不会难以实现的东西?”陈骄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你一样东西,就会拿走你另外一样东西,叶哥也不例外,虽然他是个天才,但是他也同样失去了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周小意问道。 就连楚钟和宋嘉鱼也挑眉盯着他。 陈骄阳吊足了胃口,在所有人都齐齐盯着自己时终于道: “——他失去了烦恼啊。” 陈骄阳:“……” 楚钟:“……” 宋嘉鱼:“……” 江晔:“……” “一边去。”叶叙白将果啤瓶朝他一把甩过去,后者嘻皮笑脸接住,他接着道:“不过有一点他没说错,我确实没什么愿望。” “切,我就知道,没意思。”陈骄阳道。 “没愿望就现场想一个,别搞特殊。”楚钟道。 “就是,大家都有愿望,就你没愿望啊。”陈骄阳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周小意拿着筷子敲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敲。 清脆又急促的敲击声代替着众人催促他,且速度越来越快。 “没愿望还非要逼人现场想一个愿望?你们想得可真新鲜。”叶叙白话锋陡然一转:“那我把我的愿望给奶糖,你有什么愿望?”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自从刚刚果啤被抢走就闷闷不乐的宋嘉鱼身上。 “把我的果啤还给我!”她双手叉腰,杏眸圆睁,气嘟嘟道:“我的愿望就是,你再也不跟我抢果啤喝。” “噗。”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拍案大笑。 叶叙白:“……” “你是傻子吗?”他无奈地起身给她拿了瓶果啤亲手打开。 宋嘉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光,刚想拿过来,他就又一躲。 “只许喝一口。”他道。 宋嘉鱼敷衍地点点头,反正酒到自己手里就是自己说的算了。然后迫不及待将果啤抢过来小酌一口,笑得仿佛偷了腥的小狐狸。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梦想吗?”叶叙白漫不经心问。 “什么是梦想啊?”宋嘉鱼傻呼呼地望着他。 一看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叶叙白伸出指尖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 “就是你想做的事,你长大后想干什么?” “我长大后想干什么?”宋嘉鱼眉头紧皱,绞尽脑汁思索自己长大后想干什么,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小嘴一瘪,委屈巴巴道:“我没有梦想。” 活像是被谁欺负的小可怜,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夫唱妇随,夫唱妇随!”陈骄阳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说你没有梦想了!你就不想摆脱你妈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想要自由?”楚钟道。 “对!我有梦想,我要摆脱我妈,我要自由!”宋嘉鱼“蹭”地立了起来斗志昂扬道。 “……”叶叙白眉角和唇角同时微抽,他抬手狠狠摁住自己青筋猛跳的太阳穴:“你喝醉了。” 接着没等她说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你们先吃,我把她送回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眼睁睁看着他把宋嘉鱼抱走了。 宋嘉鱼还在他怀里挣扎:“我没醉,我没醉!你就是想抢我的酒。” 叶叙白步伐沉稳,目不斜视,双臂固若金汤,压根不理怀里的小疯子。 “你是不是想喝我的酒啊。”“你想喝我的酒啊。”宋嘉鱼蓦地嘻嘻一笑,凑近他:“那我就给你喝一口,就一口啊。” 说完贼兮兮探了一眼周围:“嘘,偷偷的,别让叶大狗发现。” 叶叙白:“……” 不跟酒鬼一般计较,不跟酒鬼一般计较,不跟酒鬼一般计较! 心下默念了五六遍,才将扭曲压了下去。 宋嘉鱼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在阎王殿转了无数个圈了,仍在作死边缘来回试探。 她的果啤都顶着叶叙白的鼻子了,硬要他喝。 “要我喝是吧?”叶叙白深吸一口气,顺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在她要收回去时陡然将胳膊从她膝盖下伸出来,强势而又霸道地按着她的手给自己喂酒。 “咕咚、咕咚。”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宋嘉鱼注视着发愣。 等她再反应过来摇摇手中的果啤瓶时。 ——空了。 宋嘉鱼:“???!” 她僵硬而又不可置信地一点点扭过脑袋,脸上充满了震惊,似乎是不敢相信怎么一眨眼的时间,酒,它就消失了。 叶叙白好心情地弯起唇角,如大提琴般磁性优雅的声音在宋嘉鱼耳朵里却邪恶到了极点。 “乖,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你不是人,听见了吗!你不是人! 第五十七章 宋嘉鱼没注意到叶叙白平日里清秀隽雅的面庞上晕染着红晕, 像是白雪里落下的一点红梅。 她仍旧在回想自己的果啤怎么就那么不翼而飞了。 就……挺突然的。 直到叶叙白将她放在床上准备离去时,她垂死病中惊坐起,陡然拽住他的手腕。 “你不许走!” “松手。”叶叙白头也不回道。 宋嘉鱼嘴一瘪, 开始无理取闹张牙舞爪:“你不能走, 你得赔我啤酒, 赔我啤酒!” 看他仍旧置若未闻还要往外走,她干脆不管不管地横跳到他背上。 一双玉腿毫无逻辑地蛮横夹住他遒劲有力的腰身,手则拽住他并不算长的头发, 另外一直胳膊紧紧圈住脖颈。 叶叙白俊美如玉的面颊上红晕更甚了。 “你确定要我赔?”声音莫名多了丝喑哑深邃。 但现在的宋嘉鱼哪还能注意这么多啊, 她就想着一定要让这个罪魁祸首赔给自己果啤。 “你必须赔!”她嚷嚷。 “好啊。”叶叙白缓缓沉了下头, 扭过脑袋直直盯着她,面色矜冷,眸中却是一片深沉的墨色。 宋嘉鱼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同意了, 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 “拿我赔给你好不好啊?”他像是循循善诱蛊惑人心的撒旦,这一瞬间, 他原本冷淡的眉眼都添了几分艳色, 无声引诱你同他沉沦。 宋嘉鱼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叶叙白轻笑一声, 在她反应过来的前一刻同她唇角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宋嘉鱼陡然惊醒,不知从哪借来的力气, 忙不迭一把推开他。 “叶大狗, 你又耍流氓!”刚刚的惊吓让她酒气都散了七八分, 满心只剩下“她不干净了”的想法。 这个“又”字用得就很妙了。 叶叙白目光一刹那变得微妙, 唇角的弧度又无声上扬了几分。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这么激动干嘛。”他气定神闲,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给你耍回来?” 宋嘉鱼:“……” 无耻, 听见了吗!无耻! “听见了。”叶叙白闲闲扣了扣耳朵,“骂完了吗?该我算账了吧。” “你欠我的两个吻,准备什么时候还?” 宋嘉鱼:“???” “刚你不是已经亲了我一口了吗!”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不是,我什么时候欠你两个吻了?!” “比赛之前,我让你亲我一下,这是第一个;我赢了比赛,你不应该再亲我一下作为奖励?”叶叙白头头是道,“还有,刚刚那是我主动亲的你,不算。” 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嘉鱼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收到了浓浓的荼毒,樱唇张了又合,一时竟不知道先反驳他哪个。 “……你给我出去!” “砰”地一声,叶叙白再次荣获“拒之门外”并附加“一串骂骂咧咧”套餐。 叶叙白笑容不变:“我先给你欠着——忘了说,太久不还的话,我这里还会收取利息哦。” “以后、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 七天的海边之旅说过去就过去了,隔日便是开学。 到了高二,学习就更紧张了,班里从三楼搬到了二楼,为了节省爬楼梯的时间。 老秃一如既往地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大意就是开学了就收心,高二是分水岭吧啦吧啦,大家听的耳朵都生茧了,仍旧在下面各做各的事。 “……既然已经高二,你们也应该定好自己的目标了。一会儿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发个志愿表,上面就填你们的目标大学是什么,想学什么专业,对未来有什么期望。” “填完后由班长统一收回来,我替你们保管着。等你们高三毕业的时候我再发给你们,到时候再看你们成功了没有。” “希望大家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知道了没有?” 底下同学有气无力地拖着尾音:“知——道——了。” 志愿表发下来的时候,宋嘉鱼看着上面的填空,毫不犹豫地在“目标大学”那一行填上了“京大”。 但等到“专业”时,却又犹豫了。 旁边的叶叙白倒是龙飞凤舞奋笔疾书,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扭头拿余光瞟了一眼。 ——宋嘉鱼别偷看我了! 宋嘉鱼:“!” “谁偷看你了!”她想也不想地炸毛反驳。 “你不偷看我怎么知道我写的什么?”叶叙白漫不经心转着笔歪头,随即勾唇一笑:“怎么,你暗恋哥哥啊?” “呸呸呸,人会喜欢狗吗?人狗不能相恋!” 从海边回来后,宋嘉鱼明显变得尖牙利嘴多了。 叶叙白笑容加深:“你说得对,但我不嫌弃你。” “呕。”宋嘉鱼装模作样地干呕了几声以示恶心,“谁稀罕啊。” “你啊。”他状似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她的志愿表,“怎么不写专业?还有对未来的期盼。哦,我忘了,你未来的期盼是摆脱你妈,获得自由是吧?” 他咬文嚼字,尾音上扬,明显带着一股子戏谑。 “……”宋嘉鱼忍无可忍地踩了他一脚,“关你什么事啊!你不也没填。” 叶叙白气定神闲地躲过去:“谁说我没填。” 语罢不紧不慢在自己“目标大学”那行也填了“京大”。 宋嘉鱼等了良久,都没等到他第二笔:“写啊,你怎么不继续了。” “你先写。”叶叙白道。 她像是陡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什么,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叶叙白以为她知道了真相,刚要开口辩解,就见她防贼似地拿胳膊盖住她的志愿表,然后一脸不可置信脱口而出道: “不是吧,你居然连志愿表都要抄?!” 叶叙白:“……” 他昨天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傻子可爱? 殊不知他这幅难以言喻的表情更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那你想报的专业是什么?”他道。 “没想好。”宋嘉鱼无精打采地垂下头,无意识地咬着自己娇嫩的唇瓣。与其说没想好,不如说她压根不知道。 宋母每天都会在她耳边念叨好好读书,她只负责读书就可以了,其他的大人会给她想办法。 大人不会害她的,听妈妈的话,总归是没错的吧。 但…… 她看着因为纠结被自己捏得皱巴巴,除了目标大学其他全都一片空白的志愿表,又回想起昨天几人畅聊梦想时,自己居然脑海一片空白—— 这样一味地听妈妈的话,真的是对的吗? “别咬了,再咬就出血了。”叶叙白的声音倏然打断她云游天外的思绪,他变戏法师的拿出一颗奶糖飞快剥开外纸,趁她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塞进她的嘴里:“吃糖。” “……唔。”宋嘉鱼再回过神嘴里就多了一块奶糖,是自己最爱吃的。 浓烈的奶味在嘴里荡漾开来,暂时转移了她一部分注意力。 “算了,回去问妈妈吧。”她扭正身子,脑袋枕着纤细的胳膊,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你怎么了吗?”男同桌问她。 叶叙白眼眸半眯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身上略过,很快转移宋嘉鱼的注意力:“问宋阿姨干什么,志愿这种事你自己不就能决定了?一会下课就要统一上交了。” 她哪里是不想填啊,而是根本没想过自己以后想干什么。 反正大人总是会给她们画一张饼,自以为保护地将他们圈在以爱为笼的羽翼之下,她只要负责做一个乖顺的女儿,听从他们的指挥就可以了。 无论如何,大人都安排好了,不会害你的,不是吗? 她干脆将另外一只手也枕在脑袋下,彻底不理人了。 下课后她亲自跟老秃解释了一下,老秃听后并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填好后抓紧交给自己。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进来的却不是那个总喜欢用发胶固定起大背头、西装革履的音乐老师,而是一个长发女老师。 她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看起来很温柔。 “新的音乐书在我办公室,班里有音乐课代表吗?音乐课代表去拿一下吧。” “老师,班里没有音乐课代表。”有人道。 “那选一个音乐课代表吧,有人想当音乐课代表吗?”女老师目光在下面扫视了一圈,没人站起来,“大家不用害羞,想当就举手。” 班里唱歌最好的当属顾疏桐,按理说这个时候她的小姐妹就应该主动高声说“顾疏桐她最合适”,然后她就能顺从民心“勉为其难”、“迫不得已”地点点头应下。 可惜因为她带头欺负宋嘉鱼这件事,她已经被所有人孤立,包括她以前玩的最好的小姐妹也唾弃她的行为,对她视若无睹。 她暗暗咬咬牙,就在她准备主动出击时,叶叙白忽然站了起来。 “这位同学,你想当吗?” 他摇了摇头,指着前排的宋嘉鱼道:“我是替她站起来的,她想当。” 顾疏桐锐利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宋嘉鱼:“???”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当了?”她扭头暗暗瞪他,用气音道:“你快坐下来。” 女老师低头看了一眼急忙对着这个男生摆手,仿佛生怕自己当上课代表的宋嘉鱼,点点头,一锤定音。 “行,那就这个女同学吧,你和这个男生一块去我办公室把音乐书搬过来。你知道我办公室在哪吗?” 宋嘉鱼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任课老师这么长时间的关注,只感觉万分受宠若惊,不自在地磕磕绊绊道:“知、知道。” 最终还是没逃过当上音乐课代表。 在和叶叙白去搬书的路上,她抱怨道:“你怎么这样啊,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当音乐课代表了?” “嘴上没说,但眼睛告诉我了。” 宋嘉鱼:“……” 胡扯!她背对着他,眼睛在前面,他怎么看到的?透视? 还说她是小骗子,这人才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吧。 叶叙白仿佛洞悉她心中所想,鼻腔里闲散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 “那不正好?”他道,“小骗子和大骗子,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婚后的每一天,宋嘉鱼都在反思: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老骗子的。 第五十八章 学校不知抽什么风, 突然让每个班选出一首班歌,然后在每天下午上课之前一起合唱。 美名其曰是“为了振奋学生下午的精神,增进团体感情”。 选完歌, 领歌的任务首当其冲就交给了新上任的音乐课代表宋嘉鱼。 刚上完厕所的宋嘉鱼:“???” 就……挺突然的。 她一时还没从全班人的希望中震过神来, 再准备反驳时班里已经七嘴八舌给她一锤定音了。 “宋嘉鱼, 我还不会这首歌呢,教我们的任务就拜托你啦。” 宋嘉鱼:“可是……” “上次合唱的时候就数你唱的最好听了,我都发现了。” 宋嘉鱼:“那是巧……” “没错, 我们相信你。” 宋嘉鱼:“……” 到底有没有人听她说话啊喂! 回家的路上, 她对着叶叙白吐槽道:“都怪你, 现在他们都要我教他们唱歌,可我根本不会那首歌,听都没听过。” “你没听过?”叶叙白眉梢微挑。 “不然呢。”别说调子了, 就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 宋嘉鱼垂头丧气,仿佛霜打过的茄子。 叶叙白却勾了勾唇:“我会。想要我教你吗?叫声哥哥听。” 本以为会看到少女面红耳赤的一幕, 没想到下一秒: “哥哥!” 宋嘉鱼声音特别清脆, 掷地有声。 干脆利落地倒让叶叙白一瞬间的错愕。 没以前好逗了, 也不脸红了。他不知惋惜还是后悔地“啧”了声,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哥哥, 好哥哥, 大宝哥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喊了, 宋嘉鱼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追上去冲他笑容甜美:“能教我了吗?” “……算你过关。”他道,“我给你唱一遍,你跟着唱。” 宋嘉鱼点点头。 于是在整个回家的路上,都回荡着少年少女纯稚又动听的歌声。 叶叙白教题的时候可谓是身经百战、不厌其烦,往往说的话能让人一点就通, 可这个本领完全没延续到音乐上。 ——总是唱完这句就突兀地跳到下一段,要么就是两句合二为一乱七八糟的,有时候甚至连调子都是飘的。 宋嘉鱼完全不理解他刚刚哪来的自信说要教她?还好意思让她叫哥哥。 她的想法透过眼睛完全呈现给了叶叙白,后者薄唇微抿,仿佛被针扎了尾巴的猫似的微斥:“爱学不学,你怎么这么笨?不教了。” 宋嘉鱼:“???” 他还好意思说? “爱教不教,我自己回家学,谁稀罕,切。”她脾气也上来了,回到家就把门一关,留给他个气冲冲的小背影,连“明天见”都没说。 家里有电脑,她通过电脑把那首歌下载到手机上,宋母听到后道: “当音乐课代表可以适当锻炼你自己,但是不要舍本逐末、因私废学。我听说你们再过不久有个联考,这次联考可是全省重点联考,高考出题的老师出的卷子,考得好的话可能直接保送,你可要加把劲好好努力啊。” 这些话早已听了千百遍,宋嘉鱼明明习以为常,今天却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烦躁,连敷衍都没有,直接关上房门将声音彻底隔绝在外。 她从枕头下翻出耳机插到手机里,后背倚着床头板,一只腿懒懒散散地踢到床外在空中晃悠,开始学班歌。 ——这是她鲜少觉得舒适又不出格的姿势。 歌曲本身并不难,其中的词大意就是“别放弃我们的理想,没有失败哪来的成功”。 别放弃理想吗? 可是她连理想都没有。 她想起自己还没问宋母自己要报什么专业。 算了,明天再问吧。 她顺势滑下.身子,将脑袋埋到枕头里,听着班歌缓缓进入梦乡。 -- 次日,清晨。 宋嘉鱼吃完早餐临出门的时候,问自己妈妈:“妈妈,我们班主任昨天发了一张志愿表,让我们填专业。” “学中文吧,你一个女孩子,学中文很合适,腹有诗书气自华,以后好找工作。妈妈当年,也是学的中文,差一点就考上京大了,要不是那天感冒发烧……”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点失望,随后很快便恢复如常,笑容和蔼:“没关系,妈妈相信你一定行,妈妈做不到的事,你一定能做到。” 宋嘉鱼轻抿樱唇,不置可否,沉默地背上书包骑车上学了。 路上,叶叙白见她一言不发,似乎心情低落的样子,道:“你的志愿表还没填好?” 宋嘉鱼摇摇头。 不对,她志愿表没交的事情就她自己知道,叶叙白是怎么知道的? 她狐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后者神色坦然:“老秃说让你写完后直接交给我,我也没交。” “你怎么没交?是也没想好填什么专业?” 也?叶叙白不着痕迹地眯了下眼,吐出的话却让人气得牙痒痒:“别把我跟你放在同一水平线,专业太多,挑花了眼而已。” 言下之意谁都跟你一样傻啊? 宋嘉鱼:“……” 不要跟狗一般计较,不要跟狗一般计较,不要跟狗一般计较。 她咬牙切齿地重复了无数遍这句话,才终于忍住了自己打狗的欲望。 “我妈说想让我报中文系。”她道。 “那你呢?”叶叙白道。 “什么?”她不解。 “阿姨想让你报中文系,那你呢?你想报什么?”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刹车蹙眉凝视她:“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 车胎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宋嘉鱼也猝不及防停下了车。 虽然但是,他说得确实没错。 “是。”宋嘉鱼微微颔首,终于回头承认:“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声音带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和茫然。 “没有喜欢的事?” “没……”她刚想说没有,忽地瞥见他耳朵上的耳机,视线微微一滞。 其实是有的,他说的没错,她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音乐天赋,善于捕捉各种声音,敲击声、风声、走路声、甚至于人的呼吸声,她都能组成轻快的音乐。 但凡听过的歌曲调过耳不忘,第二遍就能立刻哼唱起来。 这是一种无比新奇的体验。 甚至她还因此拿到了一块小组合唱第一的金牌,到现在还在她屋里珍稀摆放着。 可惜宋母很快打断了这种发展,她觉得她现在就应该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至于音乐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如果喜欢的话,等考上好的大学,有足够的独立资本再想也不迟。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久到宋嘉鱼都对这段记忆有点模糊了。 原来她曾经也有过那么一点快乐的日子啊。 她从未想过违背宋母,循规蹈矩地按照她计划的人生表走下去。 她的沉默已然代表了很多事情。叶叙白忽然推着车走过来,摘下自己一向不离身的耳机和MP3放到她身上。 耳机里没有任何声音,昭示着主人刚刚全身心在和她聊天。 在打开MP3的前一刻,他道:“找到你想做的事,然后,坚持下去。” 宋嘉鱼抽了抽鼻子,差点就感动了,然后就看见他歪头一笑:“反正阿姨也看不见你志愿表上填的什么。” 宋嘉鱼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就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 耳机里缓缓响起女声,却不是他惯喜欢听的英语听力,而是班歌。 宋嘉鱼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欣慰。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唱歌有多难听啊,所以才会把班歌下载到耳机里偷偷学。 这点她可比他厉害多了。怀着不为人知的得意的小情绪,她骑车慢悠悠跟在他后面。 班歌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唱了。天赋之所以称之为天赋,是因为它是人出生起就携带而来的,哪怕经过了时间的砥砺,也永远不会湮灭。 宋嘉鱼就是。 一个夜晚,已经足够她完美娴熟地唱下来整首歌,毫无疑问,她领唱地非常成功。 除了刚上台被众人瞩目时有一瞬间的紧张。 不仅如此,她还贴心地尽职尽责地给全班同学都抄写了一份歌词,为防止他们忘词。 一首歌下来,大家都知道宋嘉鱼唱得好听了,不由得心思活络起来。 一下课,他们就借着让宋嘉鱼教他们唱班歌的借口接近她,光明正大地享受被她单独演唱的机会。 ——只要他够不要脸,就没人抢得过他! “宋嘉鱼,你唱的也太好听了吧!这次迎新生晚会你就代表我们班上去吧,肯定惊艳四方!” 新生入学,他们高年级每个班都要抽出一个节目表演以示欢迎。 据说事后还会让新生投票,票数最高的班级节目还能由学校出资带她们参观京大博物馆呢! 对于这群精力旺盛的少年,只要不在学校学习,干什么都是快乐的,更别谈公费旅游了。 简直是神仙待遇呜呜呜。 “让音乐课代表领唱果然是个好主意!” “这句怎么唱的啊?你能再给我们唱一遍吗?” 显然,突如其来被这么多人包围让宋嘉鱼感到格外拘谨和受宠若惊,不过想到自己现在音乐课代表和领唱的责任,她还是羞涩地点点头。 眼见围着她叽叽喳喳的人越来越多,连叶叙白都被挤出了外围,他面色稍沉。 “她不能再唱了。”他出声不容置疑地打断他们喧嚣的声音,长腿一迈越过人群走到宋嘉鱼面前,以一种漫不经心却又强势的态度拉住她雪白的皓腕,“她需要补充水分,没听见她嗓子都不舒服了吗?” 说着拒绝了所有人的殷勤,将桌子上那些不是哪些阿猫阿狗送来的零食扫到一旁,独独留出个大圆圈,将自己刚泡好的红糖水放在最中间。 ——一如他这个人一样霸道强势。 “你喜欢喝的,我多加了红糖。”他道。 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宋嘉鱼向来不擅长拒绝人,更何况是他,只轻声道:“啊,谢谢。” 刚刚唱了一遍又一遍,她嗓子确实很不舒服了。 手里的保温杯是她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拿走给泡了红糖水。 但温度适宜,糖分也刚刚好。宋嘉鱼略微苍白的小脸终于好了几分。 于是她朝叶叙白笑得更甜了。 众人:有点可爱。 叶叙白单手插兜和她对视一眼,随后目光颇有威慑性地在蠢蠢欲动的众人身上扫过,宛若盆冷水般,瞬间将他们抖擞的心击穿破碎。 “散了吧散了吧。” 都忘了这位有主了,还是个惹不起的。 宋嘉鱼没发现奇怪,她扫了眼旁边空了一上午的座位,忍不住问道:“我同桌呢?他怎么一上午没来?” 第五十九章 “我同桌呢?他怎么一上午没来?” 刚灭了几分火的叶叙白“蹭”地又复燃到了极点。 “你很关心他?”他双手撑在前后桌子上, 像是某种大型野兽标记所属物般逼近她,以一种强势且不容忽视地姿态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还是说, 你很希望每天都看见他。” 他裸漏在外的小臂结实有力, 不用想都知道摸上去是什么硬邦邦的铁板, 面庞却是与之不相符的瑰丽隽雅,像是上个世纪画卷里走出来的优雅风趣贵公子。 现在这个贵公子正专注而又危险十足地盯着她。 宋嘉鱼从没有哪一刻更如此清晰认识到——这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即将成年的男人。 哪怕还未成年, 但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却不亚于危险身居高处的成年男人。 “你在走神?是因为我吗?还是在……想他?”叶叙白的质问接二连三地抛出, 最后那个“他”字带着的阴寒之气, 无端让宋嘉鱼牙齿哆嗦打了个寒颤。 仿佛只要她点头,下一秒就要男同桌从不知道去哪变成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般。 这走错频道了吧?这不是我们校园纯情甜恋的剧本啊喂! “我不是,我没有, 别瞎说。”宋嘉鱼抛出否认三连,她伸出手抵着他坚硬的胸膛向后退, 轻斥:“你离我远点, 我喘不过气来了。” 现在是初秋, 大家或多或少套上了外套,他的身体却仿佛一块暖炉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量, 少女柔软的触感清晰地传递给他。 他舌尖舔了下后槽牙, 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我只是出于同学间的关心, 一个连出车祸都坚持来学校的人, 突然不来学校,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男同桌是个彻头彻尾的学习狂,他坚信知识改变命运,出车祸腿受伤还要坚持来学校的精神可是被学校在升旗仪式上指名点名表扬过的,也算是一个小名人。 叶叙白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哦?你就这么了解他?比了解我还了解他?” “……你吃炸/药了?”他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的,还总是捕捉这样无关紧要的细节。 不对,应该说他就没有不抽风的时候。 宋嘉鱼懒得跟他多说,她现在被他强壮的身躯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你……快起来呀。” 她身体向后仰到了极限,见他仍旧恶劣地挑逗自己,没有离开的意味,余光往空座瞥了下,干脆把板凳往后一挪,整个人也借力彻底远离了那方危险的天地。 “怕什么,我能吃了你?”叶叙白道。 你不是想吃了我,你是想活剥了我啊! 她刚想说什么,预备铃就响起,随着备课老师走进来,叶叙白也缓缓直起身子回到座位。 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放过她了,宋嘉鱼小小地松了口气,为自己逃过一劫感到庆幸。 最近叶大狗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看她好欺负就逮着她一个人使劲欺负,过分! 她决定和他冷战一节课。 男同桌一连一周都没来上课,宋嘉鱼终于琢磨出不对劲了,这天在同学问她要不要报名参加迎新生晚会时,她顺口问:“田亮呢?怎么这几天一直没来?” “不知道,听说是发高烧,被某些人给吓得。”同学道,“班里同学一致推举你代表我们班参加迎新生晚会,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是,我是说你唱歌那么好听,到时候我们班肯定能拿第一。” 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同学再三邀请,宋嘉鱼实在耐不住,只好道:“那……那好吧。” 想起“某些人”,她不由自主扫了眼叶叙白。 “你怀疑我。”后者用的肯定句,扯了扯嘴角,“你是真觉得我有那么闲?” 他不屑撒谎,那这事八成跟他没关系。 宋嘉鱼脑海里那条思路还没汇聚成线,便被一瘸一拐回来的陈骄阳给打断。 他腿上包了厚重的纱布,脸上还有几道轻伤,是被一群义愤填膺面红耳赤的球衣男生给送回来的。 “妈的,气死我了!职高那群孙子,打不过我们就用阴的,还他妈说是我们技不如人,要点脸行吗?”男生握紧了拳头怒道。 陈骄阳坐到了位置上,宋嘉鱼眉头紧皱,和叶叙白对视一眼,齐齐走到他身旁。 “你没事吧?”宋嘉鱼道,“发生了什么?” 叶叙白则干脆利落多了,单枪直入道:“谁干的?” “万恶。”陈骄阳小心翼翼地挪正姿势,其间不知道碰到了哪,又是“嗷嗷”乱叫,“他们学校今天跟我们友谊赛,结果耍阴招故意在最后把我绊倒,就差那么一分。” “学校最近有不少学生被他们勒索保护费,不给的都被他们打了,田亮就是被他们给吓得不敢来学校的。” “不是吧,他们这么嚣张?校方都不管的吗?” “职高那群混混,学校哪管得住他们啊,学校也怕惹得一身腥。以前就听说他们经常勒索周边低年级学校的学生,只要不出大事,学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田亮?”宋嘉鱼柳眉拧了起来,田亮是她那个男同桌的名字,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事情经过,班门口便陡然传来一道趾高气昂的男声—— “原来你们附中的人是群长舌妇啊,打不过就在背后造谣,输不起别玩啊。”出言的男人身宽体胖、肥头大耳,眼带不屑地扫了圈教室,绿豆般的小眼硬生生被他挤成了铜铃,还要总结句:“附中,不过如此。” 他身后那些人顿时哄然大笑。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不同于附中学生规规矩矩穿着校服,他们露着花臂裸着腿,甚至有人还抽着烟,模样格外猖獗。 蓦一进班,班里便霎时寂静下来。 “你们这群老阴逼,就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哪来那么大脸见我们?” “就是就是,老阴逼!” “你们这群长舌妇说什么?!” “老阴逼,听清了吗?老阴逼!爷爷给你重复了!” “操,长舌妇!” “老阴逼!” “想打架是吧?来啊,来!谁玩不起谁孙子!” 两方人一言不合就开始推推嚷嚷说要动手,场面一度很混乱。 宋嘉鱼注意到,这群来者不善的职高学生中,有个男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那群职高学生即便骂骂咧咧也都会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他。 他身高很高,左眼处攀爬着几乎覆盖半张脸的宛若蜈蚣般丑陋扭曲的疤痕,即便是站在职高那群强壮的混混们中间也依然格外醒目。 她记得这个人——上次在防疫站有群混混扶着他们右手受伤的老大闯进来威逼恐吓,还是叶叙白把他们赶走的。 这个人很不好惹。 这是宋嘉鱼的第一印象。 第二个想法是——他该不会是来寻旧仇的吧?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目光瞥向了身旁的叶叙白。 没来得及提醒他,人群中的疤痕男人忽然动了,他大步流星地径直朝叶叙白走来。 他一动,那些混混瞬间安静下来。 “你就是叶叙白?”他在叶叙白面前驻足,语气不明。 “就是你让人推的他?”同一时间,叶叙白也开口了。 宋嘉鱼扯扯他的衣角,用细微的声音简洁道:“他是防疫站那个人,不好惹。” 他高,叶叙白也不矮,甚至还隐隐高他几分。 似乎是不太习惯平视一个自己较为不屑的人物,他往后退了一步堪堪居高临下。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他哼笑了声,“是我在问你问题,你还没资格问我。” 话音刚落,他那群肌肉发达小弟便齐齐上前一步,黑压压地围成一堵墙全都盯着叶叙白,看上去颇为唬人。 这下附中的人也不干了,他们叶哥怎么能让外校的人欺负了,当即不约而同地跟叶叙白站在统一战线瞪回去。 “你们瞪谁呢?啊?!” “瞪得就是你们,怎么了?” “我看你们这群肌肉萎缩的小鸡仔就他妈想打架是吧?” “靠,打架就打架,谁怕你们了?!” “听说你以前拒绝了老子的女人,老子看你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放学后小胡同,别走。”万恶撂下这句话就准备离开。 可叶叙白却抬了抬下巴,示意附中的人堵住他。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看来你是想现在就打架?”万恶回头道。 “我们再打一场。”叶叙白单手插兜,长腿一迈气势极强地站到万恶面前,“篮球赛,输了你就跟所有人道歉,然后,赔陈骄阳一条腿。” 语罢顿了顿,目光徐徐从他腿上扫过:“你这条腿,我看起来很不顺眼。” “噗哈哈哈……老大,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他居然说要再跟我们比一场篮球赛!你们附中是输了太多年输疯了吗?还想要您一条腿,他这没毛病吧?” 他指了指脑子。 万恶也笑了,他一笑起来,那条攀爬横穿他整个左眼的疤痕便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了。 “很久没人敢跟我这么嚣张了。好啊,既然你想死,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万恶道:“如果老子赢了,你就给老子跟老子的女人跪下道歉,然后去操场裸奔三圈大喊我错了。” 杀人诛心。裸奔,对于叶叙白一个把尊严放在制高点的天之骄子,不亚于是死亡通知书。 其他人略有踌躇,刚想劝他,就听他道:“可以。” “叶哥!要不然……你再考虑一下吧。” “对啊,叶哥,没必要,你别冲动。” “他们说的没错,叶哥,反正我腿都受伤了,就算赢了也没法改变,没必要你再赔上个裸啊。”陈骄阳也着急地站起来道。 虽然万恶他们背后玩阴的,但打篮球的水平却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的一流,往年其他学校的联谊赛最后都是他们冠军。 况且叶哥从来没跟他们一起打过蓝球,他到底会不会打篮球他都不知道。 “想反悔?可以啊,你现在就去给老子女人道歉,放学别走。” 不知为何,他如此挑衅叶叙白的时候,宋嘉鱼全身的血液瞬间呼啦涌到脑袋上,不管不顾地冲出去道: “你……你就这么笃定我们叶大宝会输啊!一口一个老子,那你女人谁啊?别太嚣张,要是到时候你输了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顾疏桐,听见了吗?以后她就是老子的女人,谁敢趁我不在欺负她,我不怕弄死他。”万恶凶狠道。 宋嘉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作死的话,但话已说出口,就没有反悔的机会,她强撑着握紧拳头瞪着万恶。 为了显得凶神恶煞,她还特意绷紧了脸,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不知她那句话取悦了叶叙白,后者唇角微微上扬握住她的手,同她站在一起。 “不会,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怎么把腿接回去吧。”他道,“不送。” 第六十章 虽然答应的很帅, 但大家都不知道叶叙白到底会不会打篮球。 他们统一商量出来的计划是晚上先带他打一场,对此叶叙白并不反对。 放学后操场。 陈骄阳拖着残疾的腿一瘸一拐也跟来了,他道:“叶哥, 这些是我找来和我们对战的人, 你放宽心, 他们不是专业的,随便打就行。” “是啊,叶哥, 你不会我们也理解, 现在就是看看你的水平, 到时候我们才好教你。” 大家似乎都笃定他不会打篮球,在一片安慰鼓励中,叶叙白不慌不忙拿起篮球走到中央。 “嗯, 那开始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各种慰藉的话全都憋到了肚子里。 还是陈骄阳先反应过来:“既然叶哥说了, 那你们还不赶紧站位。” 众人点点头, 走到各自的位置。 宋嘉鱼出于好奇, 加上八一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也来了操场。 周小意在她左边, 陈骄阳就站到了她右边。 “你决定好表演什么节目了吗?”周小意闲聊道。 “还没, 应该不能只唱歌吧, 那样太干了, 班长建议我们想点别出心裁的。”宋嘉鱼一边注意着叶叙白的比赛一边道。 裁判吹响口哨后,两队瞬间进入了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 叶叙白看上去并不太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操控着球轻松躲过一个又一个对方的人。 “那你怎么想的?” “你说叶大宝会打篮球吗?”宋嘉鱼喃喃自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我没什么想法, 班长让我们放学在舞蹈教室集合商量一下。” “那你还不赶紧去舞蹈教室……哦——我知道了,你担心叶叙白对吧?”周小意笑容暧昧。 “才不是。” “没事,就算叶哥一窍不通也没关系,咱们可都是从专业篮球队里出来的,以后要进击国家篮球队,就算是废柴也能带飞!叶哥输了也……” 陈骄阳话都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在大家都未曾反应过来时,叶叙白已经投篮了。 陈骄阳:“……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众人一头雾水。 “……就这?” “你刚说他要是输了怎么样?”宋嘉鱼扬起眉梢反问道。 陈骄阳尴尬地咳嗽几声:“草率了,没想到叶哥居然是全能型男神。” 男生们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面色激动将叶叙白团团围住: “卧——槽!叶哥,你他妈深藏不露啊,早有这手怎么不跟我们说!” “学习成绩逆天也就算了,长得还这么人模人样,打篮球居然也不差,叶哥,你还想我们这种凡人活吗?” “叶哥,你实话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你们也没问我啊。”叶叙白泰然自若。 “你这身手,不来我们篮球队真是可惜了,我们教练那可是从国家篮球队退役下来的。” “哦?”叶叙白道:“你们教练叫什么?” 男生刚想回答,操场门口陡然健步如飞走进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他胸前坠着一个铁口哨,刚进来就将其吹响。 “干嘛呢你们?集体旷课在操场干什么?” 刚刚还嬉皮打闹的男生见到他瞬间昂首挺胸队形整齐,一个个严肃地仿佛刚从军队里出来。 就连陈骄阳,都忘记自己目前是个残疾人士的事情,条件反射性地站得笔直。 动作娴熟地令人心疼。 “说曹操曹操到,这就是我们教练。”刚刚说话的男生悄声对叶叙白道。 偷看了一眼凛若冰霜的教练又立马收回视线,而后上前一步大声道: “报告教练!我们请假了!”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请……叶叙白?”教练原本正颜厉色的语气生生拐了个调,“你怎么在这?” 刹那间,原本还算硬朗的脸硬生生笑成了菊花,亲切地朝叶叙白径直走去。 叶叙白处变不惊,只微微颔首:“教练,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自从你打赢我结课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教练颇为欣慰地拍了拍他,“你怎么跟这群小兔崽子在一块?认识?” “同学。” “你在附中上学?没去国外?” 说起这个,叶叙白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观众席上的宋嘉鱼,弯了弯唇:“这不是发生了些意外吗。” “等等等等。”仿佛被他们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男生们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吧,教练,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叶哥就是那个天天被你挂到嘴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年纪轻轻就打败你出师的那个,我们的师哥?” “不对,居然真有这个人?!” “他居然活着?” “差一分而已,还是教练手下留情,让着我。”叶叙白不骄不躁。 “一分?你知道这一分有多难吗!教练对我们完全是下死手啊,还手下留情,不辣手摧花都不错了。” 一说起这个,男生们瞬间那叫一个七嘴八舌痛哭流涕,刚刚严肃整齐的队伍也瞬间散成一团。 许是见到自己最满意的学生太过高兴,教练也没在意他们以下犯上的散漫态度,只道:“站好,吵吵闹闹松松散散成何体统。当然有这个人,不然你们以为以前我都是骗你们的?不是我吹,叶叙白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篮球员了,比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强不知道哪去了。” “不是吧,叶哥,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就连陈骄阳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过来凑热闹,“去去去,都一边去。” 他挤开叶叙白身边的人殷切地站到离他最近的位置,昂首挺胸,仿佛在告诉全世界自己和这个大佬关系匪浅。 ——看见了没,这是他大哥! 教练终于注意到了他:“你腿怎么了?” “还不是被职高那帮人,他们背后耍阴招找人把我给绊倒,之后还来班里挑衅,叶哥就跟他们下了战书,一周后重比一场,输了就给我们道歉。”陈骄阳道。 “赛场上故意绊人,裁判呢?裁判是死的?他们教练是谁?” “裁判是他们的人,他们这群老阴逼,就仗着这个才敢这样!” “行,我知道了,职高是吧。”教练眼眸一眯,隐隐透露出不善的气息,敢欺负他的学生—— “既然比赛已经定下了,那就好好比,趁这几天磨合一下配合,去训练场,刚好你让我看看你现在的实力,有没有退步,叶叙白。”教练道。 “好,那我跟她说……”叶叙白下意识看向观众席,却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早已走了,上扬的唇角也压了下来。 教练敏锐发觉端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空无一人:“怎么了?” “没事。”叶叙白轻抿薄唇,“走吧。” …… 宋嘉鱼早在教练和叶叙白打招呼那一刻就走了,她原本就是想看叶叙白打篮球的水平如何,看见后就匆匆去舞蹈教室了。 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她。 她向来不是擅长主事的那种人,结果没想到一块参加迎新生晚会的人都在一直等着她,刚进屋她就收到了齐刷刷发注目礼。 她四肢瞬间木纳起来,尴尬地咽了口唾液。 “怎么了?” “你可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你想好要表演什么节目了吗?”一个高马尾的女生自来熟地走到她面前挽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中心的座位上。 “还、还没,你们没讨论出来吗?”宋嘉鱼不自在地看了眼身后的周小意。 周小意不放心她才顺道跟过来的,见此立马上道挤开那人坐她身旁。 “我说小鱼身边的位置是我的,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 高马尾女生忿忿不平地瞪了她一眼。说好小鱼是大家的,她却跑这独占宣示主权。 她道:“我们这不是在等你吗,班长说把决定权都交给你,我们听你的就行。” “没错,我们相信你,音乐课代表!” “这……咳,那你们先说说你们的想法好了。”宋嘉鱼故作镇定道。 “要不然我们合唱一首?” “你傻啊,这不还是光唱歌吗?我们得有新意,听我的,唱歌和钢琴伴奏,优雅又浪漫。” “切,那你这说的还不如编个小品再跳个舞算了,不更有新意?” “那这样一来唱歌放哪了?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唱歌,麻烦你认清,大哥。” “小品!” “钢琴!” “合唱!” 刚刚还安静如鸡的七八个女生瞬间分为三派吵吵嚷嚷相互对持,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当场撸起袖子打起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周小意目瞪狗呆地盯着她们,嘴巴不可置信地张成了“O”字形,似乎不敢相信平常在班里一个赛过一个文静的女生私底下居然这么……豪放不羁。 宋嘉鱼则是被眼前争执的场景给扰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但同时她大脑也在迅速接收整理他们口中的信息。 合唱、钢琴、跳舞、小品…… “有了!”她眼睛一亮,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 周小意被吵得头大如斗,迫不及待追问:“什么什么?” “音乐剧!你们不是说想要既要新奇还要有合唱钢琴跳舞小品吗?”宋嘉鱼一口作气说完,顿了顿:“你们想要的她都有。” 前一秒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女生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好主意!” 说做就做,宋嘉鱼回家就打开电脑恶补了各种音乐剧的知识,在万千音乐剧中选了最合适的一个先学会,然后再教给剩下的女生们。 他们的人数刚刚好,因为是第一次被赋予众望,宋嘉鱼时刻不敢松懈,生怕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对不起众人的期待。 另一边,叶叙白和篮球队的融合也渐入佳境,转眼,便到了他们和万恶约定好比赛的那天。 第六十一章 大早上的, 叶叙白就敲醒了宋嘉鱼家的门。 宋嘉鱼刚起床准备练嗓子,重复一遍剧情,打开门就听见他道:“走吧。” “啊?”她探了探头, 不明所以。 “今天是我跟万恶打比赛的日子, 你不是说要去现场给我加油?还是说……”他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你压根就不记得了?” 受惯了欺压的宋嘉鱼几乎条件反射性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嘴巴先脑子快一步道:“怎么可能!我这不是现在就在收拾吗,要不是你来喊我, 我都收拾完了。” “可以, 比赛在下午, 不急,你慢慢收拾。” 叶叙白不紧不慢撂下这句话踱步回了自己家。 在他走后,宋嘉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去看比赛给他加油了? 这个骗子! 她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 比赛明明在下午,他却大清早就来叫她。可恶, 又被他摆了一道。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 她可不跟叶大狗一样狗, 中午的时候还是收拾了一下和他一块去了比赛的地点。 附中的男生们提前半个小时就来了,在比赛场地活动筋骨, 然而他们等了两个小时, 职高的人才姗姗来迟。 他们甚至没有穿篮球服, 一个个悠闲地仿佛在逛自己后花园, 一点也没有迟到的歉意。 陈骄阳第一个没忍住,拄着拐杖愤怒地到他们面前:“说好两点比赛,现在都四点了,我们在这等了你们两个半小时,你们几个意思?啊?” 职高的人却不以为然, 甚至还不屑地扫了眼他接着石膏的腿。 “早来迟来有区别吗?反正你们在我们手下抗不过半个小时,怕你们输的太快丢人,我们还多给了你们两个小时的面子时间呢,就这个意思,怎么,不服?憋着。” “你们附中行不行啊,瘸子也能参加比赛了?哦——我忘了,他是来观战的,看你们怎么输的是吧,哈哈哈哈……” 陈骄阳冷冷一笑,反唇相讥:“我是瘸子,你们教练不也是瘸子?哦——我忘了,好像前段时间还输给了我们教练是吧?” 别看教练平常对他们魔鬼地不留情面,却极为护犊子,得知职高这群人教练是谁后立马打了场篮球赛,结束后顺带也找了群人“不小心”把他腿给打断了。 陈骄阳模仿着他们的话语如数奉还,还一边挤眉弄眼,可谓将阴阳怪气模仿出了精髓。 身彪体壮的胖子扒开众人走上前气势汹汹和他对峙:“小子,别得意,你们教练欠的,我要你们双倍奉还!小心你剩下的两条腿。” 这可以说是赤/裸裸的侮辱了,陈骄阳只感觉□□一凉,下意识挡了下: “你!” 彪汉往前迈步的时候,远处观战的宋嘉鱼都感觉地面在轻微震动,她紧张地吞了口唾液,跟身边的周小意窃窃私语道:“职高的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嗯?”周小意不知所云。 “陈骄阳不都断了一条腿吗?他还说要他剩下的两条,幼儿园小朋友都会的一加一计算题。”她条条有理,最后总结道:“我们附中从智商上就碾压他们了。” 周小意:“……” 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她扯了扯嘴角,一言难尽地望着宋嘉鱼,后者问她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摇了摇头,拍着她的肩膀:“学霸也真行,这么久了这些东西都没教过你,看来是真爱。” “……啊?”宋嘉鱼一头雾水。 “没事,你说得对,我们首先从智商上面就碾压职高那群渣渣。”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叶叙白走上前大掌落在陈骄阳身上拦住他的冲动:“别急,嘴硬没什么用,你得拳头硬,赛场上见真章。” 职高这群人是真没想到这个清秀得跟女人似的,他们一拳能打翻三个的小子居然真敢这么吹。 怕不是平常众星捧月多了就真以为世界处处是爱吧。 “哦豁,那真希望你的拳头和你的嘴巴一样硬啊,小白脸。” “行了,赶紧放下东西跟他们打,说那么多干什么?老子还等着跟老子女人一块去酒吧跳舞呢。”万恶开口,“给他上一课。” “听到了没!老大说让给他上一课!” 职高的人发出一声阴笑,望向叶叙白的目光里皆是不怀好意。 “叶哥,这……你可千万小心,这群老阴逼可是什么恶心事都能做得出来。”陈骄阳皱眉道。 虽然这段时间他已经完全看出叶叙白的实力能够吊打职高这群老阴逼,但还是怕他们背后耍阴招。 附中的其他男生围着道: “叶哥什么水平我们大家不都有目共睹吗,怕什么。” “就是,跟叶哥在一块我感觉自己所向披靡,直接进国家队打国球都没问题!” “你?省省吧,你去了就是给叶哥拖后腿的,好意思?” 众人皆是一顿哄笑。 尽管如此,叶叙白还是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宛如拍自家傻儿子。 “嗯。”他道,“不会输。你只要帮我照顾好她就行了。” 她?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那边呆呆立着的宋嘉鱼。 这些天天气有些微凉了,她穿着外套还要严严实实地拉上拉链,帽子也要戴在头上,远处看来仿佛一团呆鹅。不过也是最漂亮的那只呆鹅。 两人的绯闻众人多多少少有所耳闻,男生哀声叹气:“不是吧,叶哥,她真是你女朋友啊?” “我一直以为是传言,想着等她毕业就赶紧追呢,结果没想到叶哥比我禽兽,先下手了。” 面对这些打趣,叶叙白不置可否,只是让陈骄阳先去宋嘉鱼,自己则和男生们站到篮球场上。 宋嘉鱼察觉到刚刚那些男生的注意力有一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问陈骄阳:“怎么了,我感觉你们好像刚刚在看我?” 陈骄阳:“……” 对方并不想回答,并朝你扔了个白眼。 这是裁判的口哨声响起,他终于有机会转移话题了。 “开始了,快看球场,多注意一下职高那群人,小心他们耍阴招。” 宋嘉鱼忙把注意力投向球场。 附中男生们的盲目信任显然不是假的,他们几乎按照原本的练习,几乎将所有的球都送到叶叙白手上,而叶叙白也不负众望地次次完美投篮。 赛场上男生们大汗淋漓,唯有他那一抹白身影不骄不躁,运筹帷幄地游走在对手中间,仿佛偌大的天地间只余他一人。 不过半个小时,局势已经20:3了。 职高的人显然和刚开始的目中无人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开始低沉。 而万恶则附耳在彪汉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彪汉恶意满满地看了眼叶叙白。 和他们相反的,附中的人是越打越精神,越打越兴奋,觉得自己离国球就差那么一步了。 “没事吧?”一片喧哗中,宋嘉鱼凑近小声跟他道。 “嗯?”叶叙白垂眸看她。 “万恶他们不是惯会背后耍阴谋诡计吗,你别被他们给伤到。”她道。 “哦。”叶叙白点点头,唇角上扬,眸中的光熠熠生辉,“你担心我啊。” “没有!我就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叶阿姨担心而已。”宋嘉鱼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想也不想地迭口反驳。 “这样吗?”叶叙白似有些失落地垂下头,一向意气风发的刘海也耷拉下来,看上去失魂落魄。 宋嘉鱼心底微微一刺,莫名觉得不适。还没等她再开口说话,赛队那边就喊叶叙白过去。 他不再言语,微抿着唇迈步要同她擦肩而过回去。 就在最后一刻,宋嘉鱼还是心软了。 他听到她柔软而又别扭地话语,轻飘飘的,很快便消匿在空中—— “好吧,我确实是担心你。” 叶叙白脚步一顿,如果不是他听力出众,还真听不到她这若蚊蝇般细小的声音。 宋嘉鱼别别扭扭地将头扭向一旁,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张狂得意的弧度。 “等着。” 语罢不再停留,迈着矫健的步伐融入队伍中。 刚从厕所回来的周小意一脸懵逼地望着两人,她不就是出去一趟吗?为什么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粉红泡泡越来越浓烈了? “等着什么?打架吗?” 出于某种单身狗说不出道不明实则名为柠檬妒忌的语气,她道。 宋嘉鱼:“……” 下半场明显职高的人也认真了起来,步步紧逼,局势再度紧张起来。 叶叙白仍旧作为队伍中的主力,他和万恶终于真正正面对持。 万恶运着球眼神凶恶,攀附在右眼如蜈蚣般扭曲密麻的伤疤让他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鹰眸死死摄住叶叙白。 后者迎难而上,气定神闲地半弯着背和他对上,一个不注意便轻松夺过蓝球。 万恶明显后槽牙一紧,重拳紧紧握起,在叶叙白没注意到的地方给了小弟们一个阴狠的眼神。 宋嘉鱼因为陈骄阳的话语紧盯场内的细节,敏锐察觉不好—— 但没等她出言提醒,小弟们就已经接收到万恶的示意,其中一个先发制人地伸出脚。 叶叙白很快躲开。可这却正中万恶计策,身侧正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将他恶狠狠一推,同时后面男人擒住了他的胳膊。 前面则站着之前那个身肥体壮、凶神恶煞的胖子。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职高的人便将叶叙白包围在圈内,附中的男生们发现时已经措手不及。 “叶哥!” “万恶,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想上前,然而职高剩下的人却将他们包围成另一个圈。 叶叙白的胳膊依然被身后包括一左一右的人擒住,他似乎还想狠狠给他来一脚迫使他跪下,却被他借力纵身一跃反向给了他一脚。 后者连退三步吐了口血。 职高的人警惕地将他里三千外三圈地包住。 老大来之前可没说这小子居然这么能打啊。 叶叙白视线越过众人处变不惊地望向圈外的万恶。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二章 “没什么意思。”万恶背着手踱步向他走来, 小弟们纷纷恭敬地为他让出一条路,他在距离叶叙白半米的距离顿住脚步,“老子说把打架的事情延迟, 但老子有说哪天吗?” “今天天气不错, 老子要打你。” 原来他压根就没想好好比赛, 就在这埋着坑等叶叙白呢。 “叶大宝!”那一瞬间,宋嘉鱼脑子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地拔腿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推开所有人跑进圈子, 站在叶叙白面前。 像是无所畏惧的女勇士般道:“你们不能伤害他!” 她个子不高, 一张精致的脸蛋让她显得幼态十足, 乖巧而又温顺。 万恶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贸然冲进来的小不点,咧嘴一笑:“这就是你新姘头?原来你喜欢身材差的啊,不如顾疏桐半分。” 这句话显然是在胡扯了。顾疏桐好看是好看, 但也只能说是好看,那种刻意营造的姿态浮于表面, 看之则忘。 宋嘉鱼却精致得令人找不出一丝瑕疵, 仿若上天的宠儿, 惊鸿一瞥便过目不忘、心心念念。 两者相比,高低立见。 那边的陈骄阳猝了一口, 讥讽道:“难为你睁眼说瞎话了。” “等会再收拾你, 你最好珍惜你另外一条腿还在你身上的最后几分钟。”万恶道。 叶叙白垂下眼睫, 将面前只凭着一腔热血不管不顾冲过来的小人护到身后, 不着痕迹地挡住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眼神。 而后忽地将脚从身下狼狈的男人胸口挪开在地上捻了捻,意味不明开口:“万恶,过来。” 像是在命令小猫小狗一样。 “你在教我们老大做事?”胖子恶声恶气道。 叶叙白却不理他,径直盯着离自己半米左右的万恶单指勾了勾,模样似是挑衅, 又似是不屑。 “你不是要给顾疏桐报仇吗?过来,离我再近点。” 被他卸了力道的男人惨淡从地上爬起来,朝地上吐了口血水后狠狠一擦,却是离他更远了些,虎视眈眈地盯着,却到底不敢上前。 “想让我揍你?好啊,我现在就满足你。”万恶显然不为他这幅虚张声势地张狂畏惧,当即大步流星地朝他走过去。 就在他离叶叙白半步之遥,要将粗壮硬实似夹着凌厉的风意的拳头砸到他俊俏的脸上时—— 叶叙白动了,目光一凛,抬手接住他这毁天灭地的一拳,然后在众人都意想不到的目光下,右手手握成拳直逼万恶命门。 那一瞬间,宋嘉鱼愣了,职高的人愣了,附中的人愣了,就连万恶本人……也愣住。 他们都没想到,重重包围之下,叶叙白居然还真敢动手打他们老大,而且还……真得逞了。 万恶脸都被他打歪了,嘴角渗出鲜血。 可叶叙白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将宋嘉鱼推到安全地域后朝他胸前便又是一脚。 这一脚可谓是没留力道,万恶在地上摩擦滑出七八米远,五脏六腑都恨不得咳出来。 他擦了下嘴角,低头发现手指上的鲜血,一向目中无人的脸逐渐涨红扭曲:“……操!” 随后宛若暴躁的野兽嘶吼着朝叶叙白狂奔而去。 两人打成一团。 叶叙白处处下了狠手毫不留情,暴怒中的万恶显然也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打,好一洗刚刚在小弟们面前丢的雪耻。 他反应过来了,他的小弟们也当然反应过来。 “草/你妈!敢动我们老大,叶叙白你他妈是不想活了吧?弄死他!” 此言一出,本就情绪激动的附中学生也忍不住了,一个个慷慨激昂:“弄死谁呢草!今天老子就算不要学分也得弄死你们这群老阴逼!” “早就受不了你们这么嚣张了!打架就打架,怕你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群职高的小弟还没来得及去帮自己的老大,便被热血上头的附中学生拦住。 就连陈骄阳也让周小意远离战场,在观众席上好好等着,然后气势汹汹拿着拐杖也参与进了战局。 午后的阳光格外柔和,阳光缓缓流淌在篮球场上,他们像是在表演慢动作的无声剧般,只能透过漫天纷纷扬扬的灰尘隐约窥见这鸡毛横飞、狗跳鸡飞的一幕。 宋嘉鱼不知何时站在了篮球场门口,拿着手机时不时翘首以盼,终于,她等来了自己想要的人。 为首的楚钟揉了揉她的脑袋:“帮叶叙白那个狗男人只有一次,下不为例。” “你赶紧进去,打到现在还没停,我怕出事。”语罢往她身后扫了一眼,男男女女都有,“你带了多少人?够吗?” “够了,还有的人在路上。”楚钟进入操场时已然冷下了脸,她带的人还拿着武器,看起来格外黑/社会。 她就一个字:“打!” 也不怕她的人打错人,因为职高的穿衣风格实在是太明显了,更别提一个个身上还花里胡哨地纹着花臂纹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混社会的报警给抓紧去一样。 这边的人一来,局势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单方面倾倒,职高的人被堵到了一个圈里,求助自己的老大。 万恶身上已经受了不少的伤,特别是他那一张脸,说是猪头都不为过,曾经另宋嘉鱼畏惧的蜈蚣疤痕都显得有些滑稽。 他审视的目光射向楚钟:“楚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楚钟漫不经心地拉着宋嘉鱼走到他面前,语气格外嚣张:“她,我护着的人。” “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掺合我们的事。况且,我们也没动她。”万恶双眸猩红,死死咬着后槽牙,视线宛如一条毒蛇般攀附在叶叙白身上。 他一定,一定要让叶叙白死无全尸! 叶叙白不为所动。 “哦,那是我护着的人的男人,你也不能动。”楚钟说得头头是道,“你赶紧带着你的人走。” 此言一出,刚刚还浑身仿若淬着冰棱的叶叙白瞬间春光明媚,第一次给了楚钟个满意的目光。 还算她会说话。 宋嘉鱼却差点跳脚反驳:“什么男人。” 不过考虑万恶这群人还在,她还是压低了声音。 殊不知这样更像是欲盖弥彰。 楚钟暗地里握了握她的手,像是安抚她。 见万恶这群人还没走,她眉头紧皱,示意自己带来那群黑/社会将他们逼入更逼仄的空间做选择。 “还不走?你还想继续打?”她忽然看向他脸上因为肿胀更加明显的蜈蚣疤痕:“我听说你这条疤是姜千遇打的?你趁着她集训欺负附中的学生,不怕你另外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 此言一出,盛怒中的万恶仿若被泼了一盆冷水,终于稍稍冷静了几分。 他这次找茬附中当然不可能只因为一个女人,还有就是想报复那个害他眼睛差点瞎了,最后留下这条丑陋的疤的姜千遇。 只不过这次是真被叶叙白给气出真脾气了。 现在冷静下来,他们人多势众,楚钟带来那些人还个个拿着武器,他已经有不少小弟受伤了。 倒不是心疼受伤,只是心疼他的医药费。一番计量下来,他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好汉不吃眼前亏,楚钟不可能一直护着叶叙白,就像姜千遇也有离开附中的一天。 “走。” 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来,却是灰扑扑如丧家之犬般溜走。 “慢着!”陈骄阳却拄着拐杖走过来拦住他们,“赌约,你们输了,该兑现承诺了吧?” 他说着目光幸灾乐祸地落在不远处那个46:45的分数上。 别说职高他们是中途反悔了,光他们赛场上对对手使诈这条,就已经够让他们一败涂地了。 真正的强者,哪里需要背后搞这些阴谋诡计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来取胜! ——输了你就跟所有人道歉,然后,赔陈骄阳一条腿。 那天的话还历历在目,叶叙白眸光一闪,像是忽而想起什么,上前一步薄唇微启:“再加一条,把勒索附中学生的钱都还回去,并且以后对他们敬而远之,不能再勒索。” 成王败寇,他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好。”万恶咬牙切齿。 “那道歉吧。”陈骄阳道。 万恶仿若看死人一样盯着他,但附中的人也不好惹啊,你会瞪人,别人就不会了? 怎么,比谁眼睛大啊! 他们逼迫的目光也齐齐落在万恶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仿佛从牙龈里挤出来似的:“对、不、起!” “老大!”有小弟不服想站出来,却被他伸出的胳膊挡住。 “可以了吗?”他面色铁青,又道:“我的腿,已经这样了,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低下头,宋嘉鱼这才发现他刚刚跟叶叙白打架时似乎伤到了脚踝,走路都有些趔趄。 “这……”陈骄阳下意识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叶叙白。 此次一赛,众人都对他心服口服,已隐隐有了将他当成了主心骨的趋势。 “看我干什么?本来后面那个条件就是给你出气才有的,继续不继续,看你。”叶叙白面无表情道。 “叶哥……”陈骄阳有些感动,泪花都差点冒出来,后者有些嫌恶地远离了他几步。 “陈娇娇,别对我做出那一副恶心吧啦的模样,你西子捧心给谁看呢?”他道:“算了,决定还是由我来做吧。” “别别别,”陈骄阳忙擦了把眼泪收敛表情拦住他,开玩笑,好不容易报仇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万恶,如果今天输得是我们,你会放过我们吗?一个从来都不知道适可而止的老大,居然会让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他捧腹大笑。 “我的腿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万恶明显有些恼羞成怒。 陈骄阳笑声戛然而止,对哦,难不成他打断他的另外一条腿? 刚想着,叶叙白就道:“把现在受伤这条腿打断,或者另一条腿一块断,让他自己选。” 不愧是叶哥,够狠! 陈骄阳崇拜地望了他一眼,扭过头对待万恶又是趾高气昂,鼻孔朝天:“听见我们叶哥说什么了吗?选吧。” 万恶粗大的鼻孔里不甘地喘着粗气,后槽牙紧咬,额头一条条青筋暴起,看起来犹如一条随时会突/起攻击人的野兽。 他知道今天逃不过了,十几年来从未受过的屈辱嘲弄铺天盖地地朝他砸来。 最终,他耻辱地憋出两个字:“前者。” 陈骄阳高高扬起了自己的拐杖。 他今日丢的颜面和吃的亏,总有一天,他要一一归还叶叙白身上! 第六十三章 别看陈骄阳的拐杖高高地起, 最后却卸去了七八分的力道轻轻地落。他到底没万恶那群人那么无耻和残忍的心态,只象征性发/泄了一下自己的怒气。 尽管如此,万恶还是铁青着一张脸仿佛要吃了他们似的走了。 他们刚一出篮球场, 附中的男生立马爆发出一群欢呼鼓掌。 “赢咯!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在我们面前嚣张了!” “叶哥牛逼!就他们刚来那鼻孔朝天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真是让人牙痒痒, 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一拳。” “你这意思是刚打架没打痛快?还想再来一场?” “非也非也,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打架呢。” “就是, 正经人谁打架啊, 你打架吗?” “我不打架。痛快!”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又是哄然大笑, 前几天在职高那受的郁气一扫而空,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幸亏你来得及时,多亏了你, 要不然万恶可能还没这么轻易解决……”宋嘉鱼对身旁的楚钟道。 “关键时候知道谁管用了吧?”楚钟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们是怎么……” “走吧叶哥, 好不容易赢了, 还杀了他们锐气, 一块去吃个饭庆祝庆祝。”陈骄阳哥俩好地一把搭在叶叙白肩膀上。 叶叙白本来没这个打算的,奈何男生们一直劝他, 说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没他他们几个能不能赢还不一定, 非要他去, 他只得无奈颔首。 就在他准备拉着宋嘉鱼一块去时,后者却避开了他的动作,面露纠结:“那个……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你还有什么事?”叶叙白问。 “迎新生晚会的节目我还没练完,作业也没写, 而且我妈那里…我跟她说就出来一会……”她吞吞/吐吐。 宋母的性子叶叙白是知道的,在学业上面对待宋嘉鱼一向严格,他意味深长地从她面上扫过,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叶哥你俩这……发狗粮能不能分个场合啊,吃顿饭几个小时的事,也得汇报一下,依依不舍的。” 男生们打趣他,一群人打打闹闹逐渐走远,而被留在原地的宋嘉鱼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扯谎实在是太难了,特别是还要瞒过人精似的叶大宝更是难上加难。 还好还好。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眸光一颤,忙找到自己的自行车疯狂骑行。 不到十分钟,她来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游乐场。 急匆匆停好车找到坐在空调房的老板,后者悠闲地坐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听到她来只睁开了一只眼斜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我来……” “嗯,东西在那,今天下午发完,别想搞什么小动作扔垃圾桶里或者烧掉,我可以报警说你欺诈的。”老板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直接给她来了个下马威:“还有,你迟到了五分钟,扣五块钱。” 第一天上班还没拿到工资就先被扣了五块钱,出师不利,宋嘉鱼叹了口气,却因为自己迟到在先不能说什么。 气喘吁吁直起腰来拿起那边的小熊玩偶服和厚厚一叠报纸,跑到外面角落的一棵林荫大树下换好,才又重新走到游乐场。 她原本没有出来打工的打算的,毕竟学业已经够她焦头烂额的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表演的歌唱剧需要道具以及表演服,光班费是不足够的,还需要他们各自再自掏腰包一些。 但宋嘉鱼除了上次砸存钱罐拿出一大半的钱买猫窝猫粮哄叶叙白外,剩下的包括后来宋母零零散散给的一些零花钱,全都还叶叙白疫苗钱了,哪还有什么多余的钱支出。 宋母本来就不满意她当音乐课代表参加课外活动,别说给她钱了,她也不想白白挨一顿吵,这才在一个表哥的介绍下来了游乐园发传单。 活虽然累,但能收童工有钱已经不错了,还是日结!两三周她就能攒够了。 现在虽然入秋,但白天烈阳高照,还是火辣辣的热,更别提她外面还穿着厚厚一层玩偶服了,简直是行走的蒸汽机。 不过宋嘉鱼却知足常乐,有钱挣已经不错了,还挑什么自行车! 她没有偷懒,在游乐园里反复转了几大圈,结果收获却甚微,只有几个小朋友嚷嚷着和她拍照,却不收小广告。 宋嘉鱼:难受,但不说。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叶叙白和那群男生吃完饭走在路边,周小意因为有事提前走了,男生们将他围在最中间勾肩搭背的,问的全是他跟宋嘉鱼爱情的酸臭史。 八卦不分性别,这群精力旺盛的男生们八卦起来也不比村头的老太太好哪去。 他不语,陈骄阳就滔滔不绝地替他回答。 鞋带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他让他们先走,自己蹲下来系鞋带。 就在他刚系好鞋带要站起来时,余光一扫,在看到公园高耸入云的银杏树下摘下小熊头套想休息片刻的熟悉身影时,蓦地一顿。 原本规划好的路线也绕了个弯,径直走向一个能看清她面孔,却又是对方死角的地方。 确定对方是说要回家的宋嘉鱼后,他也没轻举妄动,而是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号。 宋嘉鱼在游乐园发传单收效甚微,干脆想着出来走街道边走边发,可惜还是无济于事,走着走着就到了公园。 玩偶服又沉又闷热,几乎堪比暴晒服,她实在受不了了,结果刚拿下来透透气乘凉,叶叙白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接通:“喂?” “你在哪?”叶叙白单枪直入。 “在家啊,我刚刚还在背台词跟练动作呢,累死了,好热。”她完美地掩盖了自己轻喘的嗓音和扇风的动作,往后探了一眼直接坐到花坛边,又问道:“有事吗?” 她的动作尽数落在不远处叶叙白的眸底,他薄唇微微抿起,沉吟片刻:“你最近很缺钱?” “啊?什么?”这番试探的话语让宋嘉鱼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后背瞬间耸立瞄了眼四周,没有看到他才再度放松下来,“没、没啊,我为什么要缺钱,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要继续背台词,就先挂了。” “真不缺?”他声音低沉下来,似乎带着一缕诱哄:“你有什么都可以试着跟我说的,我可以帮你,别骗我。” “我……”宋嘉鱼还是摇头,“不缺。” 上次的疫苗钱就是叶叙白出的,她本身就欠他不少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 ——永远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 这是她妈妈交给她的。 她依旧在扯谎,这般拿他当外人敷衍的话语让叶叙白浮现一股躁意,抬手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扯了扯,没等她继续说话,先挂了。 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宋嘉鱼莫名其妙地放下手机。 她这是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他现在不应该正在跟那群男生xxxx吗?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不会是发现她偷偷出来打工了吧?这件事连周小意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宋嘉鱼晃了晃脑袋,安慰自己只是巧合,又开始发愁剩下的宣传单怎么办。 到现在只发了三分之一,想起屋里和这一样厚的报纸还有三叠,她就叫苦不迭。 不过自怨自艾是没办法的,她还是坚持又发了一圈报纸,但当她绕回游乐园时,突然发现多了个“白雪公主”。 准确来说,是穿着“白雪公主”玩偶服的工作人员,跟她一样,发传单的,只不过手中多了很多氢气球,身前还有很多小孩子排着长长的队。 她走近了才发现,原来“白雪公主”的气球是免费送的,不过报酬就是会给小孩子们一叠传单,他们得发完才能领。 没多久,他手中的报纸就空了。 而宋嘉鱼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厚厚一叠的报纸,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哪还有钱买氢气球。不仅没人家聪明,还没人家有钱,做人好难。 只能用笨办法继续挨个发。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那个“白雪公主”一直跟在她不远处,她去哪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宋嘉鱼主动走到“她”面前:“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结果“白雪公主”压根理都不理她,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远了。 宋嘉鱼:“……” 好吧,自作多情了。 “白雪公主”眼睁睁看着她报纸没发出去几张,倒是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头套里的眉头紧皱,在一群小孩围着自己要气球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指了指气球,又指了指她。 小孩很快理解:“是要我们找她要宣传单,然后再给我们气球吗?” “白雪公主”点点头。 他们“噔噔噔”又跑到宋嘉鱼面前:“姐姐,宣传单。” 这还是今天第一个主动找自己要宣传单的人,虽然是个小弟弟,但宋嘉鱼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忙给了他一张。 谁知小弟弟却皱起了眉,趁她没注意直接拿走了小半碟。 其他小朋友见此也如法炮制,没过五分钟,宋嘉鱼的手就空了。 她目瞪狗呆,强、强盗团伙?! 从没听说过抢宣传单的强盗团伙啊,这是什么神仙团伙呜呜呜,给她来一达! 从天而降的惊喜将她砸得晕乎乎的,还没缓过神来,就见那群小朋友又一个个去“白雪公主”那领气球。 这……该不会是人家用热气球哄了小朋友们帮自己发宣传单吧? 她满腹疑惑地走到“她”身边,对于见到同样的“大型玩偶”,她还是很高兴的,也没有面对生人的胆怯。 “请问…是你帮了我吗?” “白雪公主”可有可无地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也不知是不是“白雪公主”玩偶服的加成,连这样的动作都显得优雅高贵,宋嘉鱼更加开心了。 试问谁不喜欢这样的“公主大人”呢? 第六十四章 她想了想, 主动摘下头套,露出漂亮的小脸蛋,用胳膊肘擦了下额角渗出的细汗:“谢谢你帮了我, 一会我拿了工资就把氢气球的钱给你。” 谁知“白雪公主”却摇了摇头。 她给那些发完宣传单的小孩发完气球后, 手中还剩下不少, 指了指气球,又摇了摇手。 “……啊?”显然宋嘉鱼没小孩那么广的天马行空的脑袋,也通过他的手语看不出什么来。 “白雪公主”:“……” 虽然她没看懂他的比划, 却从“她”固定表情的脸上看出了鄙夷来。 仿佛在说—— 你怎么这么笨? 宋嘉鱼:“……” 有被冒犯到。 “我宣传单还没发完, 你可以等等我吗?等我发完拿到钱立马还你。”宋嘉鱼说完拔腿就准备跑去小屋拿剩下的宣传单, “白雪公主”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然后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手一松,顿时所有剩下的氢气球都慢悠悠往天上飞。 宋嘉鱼:“!” 她忙甩开他去抓, 此时只恨自己不能化身八爪鱼,哪怕再快也只抓了三四个。 她气馁地回头看“她”:“不是, 你手滑了?” 不然好好的干嘛要把氢气球扔了。 她把剩下的氢气球还给“她”, 结果她刚拿到手又松开, 宋嘉鱼眼睁睁看着剩下的几根独苗苗一个个飞向了天空。 “……”她唇角抽搐,这下她怎么也骗不了自己说“她”是手滑了。 突然有一个小朋友跑过来说道:“哥哥, 你是不是嫌气球太多没用才放飞的呀?” 宋嘉鱼刚想反驳他傻子才会觉得气球多就放飞呢, 结果没想到刚还一脸高冷的“公主”纡尊降贵地点了点她高贵的头颅。 宋嘉鱼:“……” 这个公主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她痛心疾首地抬头望着被放飞后遥不可及的氢气球们, 不要可以给她啊!她剩下的宣传单还没发完呢。 等等, “她”刚刚是不是就想表达这个意思?因为氢气球太多拿着没用,所以才会帮她解决宣传单。 然而她还没一个小孩子看得懂“她”的手语,于是“她”干脆把氢气球都放飞来言简意赅表达自己的意思。 宋嘉鱼:“……” 智商好像隐隐约约有被内涵到。 她将自己的想法询问出来,在“公主”点点头后深吸一口气:“你不能直接跟我说吗?说出来就好了啊,这么多气球放飞多浪费。” “不过……还是谢谢你, 钱我还是要给的,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谁知宋嘉鱼千快万快跑到小屋里准备拿剩下的宣传单,顺便问问能不能提前支付一部分报酬时,老板干脆利落地把所有工资都给了她,并告诉她剩下的宣传单已经发完了,她可以回家了。 “那不是我该干的吗?怎么发完了?”宋嘉鱼一头雾水地拿着钱。 “有人发完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老板的态度比刚来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看着她宛若在看一部真人版小言,笑眯眯的,“今天你表现的很好,所以工资我给你翻一倍,下次有同学再往我这介绍就行。”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跑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千金,那个男生自己打工的工资不要全给了她,现在的年轻人啊…… “翻倍?”宋嘉鱼瞠目结舌,一数手中的钱,果然翻了一倍,但她也没那么好骗,问道:“真的假的?老板您该不会是看我可怜……还是谁来找过您?让您帮我?” 老板没想到看似软软糯糯、乖乖巧巧的女孩居然有如此敏锐的直觉,他装模作样:“你这小丫头真有意思,你态度认真,我给你钱你还不要,那你还我。” 说着就要重新拿回钱,宋嘉鱼忙缩了下手笑着道:“不了不了,谢谢老板!” 然后溜之大吉。 等她重新回到游乐园时,“白雪公主”却不见了身影。 她询问刚刚的小朋友,他们却说“她”早就走了。 走了?那气球的钱怎么办? 宋嘉鱼在游乐园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的身影,只好放弃。想着明天也许来这里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她”,届时一定要把钱给她。 怀揣着自己的第一桶金,宋嘉鱼乐悠悠地骑车回到了家,没想到叶叙白也刚回家,两人碰了个面。 “你和陈骄阳他们玩的怎么样?很开心吧。” 叶叙白没回答她的问题,眼皮子一掀反问:“你看起来很高兴?不是说在家里背台词吗?怎么也骑着车才回来?” “……”一连串的发问把宋嘉鱼问懵了,糟糕,刚刚太高兴了,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现在压根不该出现在这里,“出去透透风而已,顺便、顺便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口齿不清、眼神漂浮,一看就是在说谎。 “这么说你是在特意等我回来了?”叶叙白问。 “对,是啊。” 宋嘉鱼以为这样说他能高兴,结果没想到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恶劣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等我了?”冷冷抛下这句话便回了家。 宋嘉鱼:“……” 老阴阳师了。 反正逃过一劫,她没理会叶叙白的忽冷忽热阴晴不定,哼着欢快的歌踏进了家。 还有作业没写,功课没复习,音乐剧没排练呢,哪来那么多时间琢磨叶大宝想什么。 第二天她照常去了游乐园,果不其然又见到了“白雪公主”,她提前准备好了钱,可“她”还是没收,虽然依旧帮她解决了宣传单,态度却对她忽冷忽热,爱搭不理的。 就这样到了第二周,宋嘉鱼很快就攒够了服装费,因为每次结账老板都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给她双倍的工资,哪怕她拒绝也不行,她又不是傻子,到底起了疑心,只是暂时压在了心底。 谁会特意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特意来帮她呢? 叶叙白这段时间还是对她爱答不理,虽然晚自习会跟着她一块来舞蹈教室,也不说话,就坐着看她排练。 有些人,单单存在就已经不容忽视了,更别提他强大的气场,舞蹈室的人面对大佬兢兢业业,排练丝毫不敢松懈,对宋嘉鱼也越发恭敬了。 但还是有人看出了他们的不和。 这天排练休息时,周小意把宋嘉鱼拉到离叶叙白最远的一角,悄悄问:“你们又吵架了?” “……什么叫又?”宋嘉鱼无语凝噎。 “你俩不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不是你生气就是他哄你,我们都习惯了,反正最后都会成为你们感情递增的垫脚石,神仙打架,只要别殃及我们这群小池鱼就行了。” “有这么明显……”宋嘉鱼适时拐了弯,“咳,不是我吵架,他突然就莫名其妙这样了,可能…男人一个月也总有那么几天?” “……”周小意深深望着她竖起大拇指:“你他娘的可真会说话!你自己回想他是从什么时候这样开始的?那天从篮球场下来不还好好的?期间又发生什么了?” “我想想。”宋嘉鱼陷入沉思。 好像确实是从篮球场下来,叶叙白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最近是不是很缺钱开始才这样的。 联想到老板给她的双倍工资,她脑海里陡然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宋嘉鱼这段时间来第一次主动走向叶叙白。 叶叙白抬眸掠了她一眼,身子极淡又不耐烦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足够的位置。 宋嘉鱼坐下,状似不经意道:“你最近在干什么?” “你没长眼?”叶叙白双腿交叠,薄唇充斥着莹莹血色,仿若xxxx,吐出的话却格外毒舌。 宋嘉鱼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们两个这段时间几乎形影不离,他做什么她当然知道。 没把他刻薄的话放心里,她若无其事道:“那今晚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田亮吧,听说他过几天就要出院了。” 前段时间是没抽出空,今天刚好有空,也应该去看看了。 “你让我去我就去?不去。”叶叙白今晚说话似乎格外刺耳。 宋嘉鱼:“……”这是吃炮仗了吧?是吧是吧? 她握了握拳,继续按部就班状若自言自语道:“……只有今天有时间了,明天还得打扫卫生,周六日还要去小树林发宣传单……” 去小树林? “你平常不都去游乐园发宣……”话语戛然而止,叶叙白眼眸一眯,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套我话?” “对呀。”宋嘉鱼坦然承认,眉眼带笑,眸光流转,“翻出来的那一倍工资是你让老板给我的吧?” “现在才发现,果然笨的可以。”叶叙白继续发动言语攻击。 宋嘉鱼:“……”心头被扎了一刀。 没等她开口,叶叙白便又启唇发动第二轮攻击:“有事不知道先找别人帮助,非要逞能,我还以为你捡到了什么大馅饼发财了,结果就是去外面给人家发宣传单,你就不怕我报警举报他雇佣童工给你们一窝端了?” 这是说她在电话里骗他那茬。 宋嘉鱼:“……”暴击x2。 “我……” “钱你也别想着还给我,我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收回去的前例。”叶叙白给了她最后一击。 “我没有说要把钱还你啊,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收回去的,我可以用其他办法还。”终于抢到说话的机会,宋嘉鱼一口作气说完。 叶叙白终于提起了点兴趣:“哦?其他办法还?” 他俯身与她鼻尖相对,炙热的呼吸打在她娇嫩的樱唇上:“例如?以身偿还?” 宋嘉鱼:“……”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六十五章 她一把推开他, 像炸了毛的兔子:“叶大宝,你能不能正经点啊!别每次都把正当的话题引到暧昧上好吗!说话就说话,次次离我那么近, 你是有皮肤饥渴症吗?!” 她还是第一次敢对着他这么牙尖嘴利, 叶叙白上下齿相抵磨了磨, 忽地低低笑出声。 “怎么办,我对你就正经不起来。”他又在她耳边耳鬓厮磨,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好气! 说不动他, 她干脆自己站起来拉开两人的距离, 故意绷紧了脸严肃道:“我的意思是可以帮你做作业跑腿什么的。” 叶叙白背靠着椅子,单手搭在椅背边上,气定神闲:“做作业?你觉得我会需要?” “……洗衣服也可以。” “我家没有洗衣机?”叶叙白恍若看白痴似的扫了她眼。 这一刻, 宋嘉鱼微妙地感觉到了似曾相识之感。 游乐园里“白雪公主”鄙视她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叶叙白的脸和“白雪公主”头套的微笑表情重合, 简直毫无违和感。 “洗什么都可以, 袜子啊, 脏鞋子啊,粘上泥也没关系。”为了验证自己的决心, 她着重强调:“多脏都可以!” “不需要。”叶叙白依旧无动于衷。 “那你说, 你说怎么办?我是不可能不还你的。”宋嘉鱼放弃了, 她喃喃自语:“要不然我还是继续回去打工还钱吧, 这次去公园,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宣传单一定能很快发完的。” “为什么不去游乐园?”叶叙白却蹙眉。 “啊?我为什么非要去游乐园?公园也发的很快啊,我特意准备了很多小扇子呢,发给公园的路人一定很快。” “那“白雪公主”呢?“她”给了你氢气球, 你转眼就拿着她教给你的本领去其他地方了?宋嘉鱼,谁教的你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墨眸 铺天盖地的怒火朝宋嘉鱼猛地砸来,她要被他莫名其妙地质问给搞懵了。 “你怎么知道“公主”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气球办法是“公主”教给我的?”气球的事除了公园里的小孩,就只有她和“白雪公主”知道,叶叙白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公主”的事,你急什么?” 脑海里快速划过一道光,宋嘉鱼及时抓住了它,之前的谜团都在此时一点点浮出水面,她心底浮现一个震惊而又不可思议的猜测—— 她倒吸一口凉气:“你该不会就是白——” 叶叙白在她即将说完整的前一刻快速捂住了她的嘴。 “闭嘴!”同时冷冷斥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即便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警告,宋嘉鱼还是忍不住笑逐颜开,只不过被他紧紧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而已。 一想到那个美丽深受小朋友喜爱,甚至还有不少成年男人站在“她”面前表达自己有多多喜欢“她”的“白雪公主”壳子的人下是叶叙白,她就感觉啼笑皆非。 怪不得他从不开口说话,也从没摘下过头套换气,每次有人找他拥抱,或者有男人滔滔不绝表示对他的喜爱之情,他都避之不及,恨不得离那人十万八千里外。 她还以为他是害羞,现在想来……一个比他年龄还大的大老爷们抱着假白雪公主表白的场景…噗哈哈哈…… 头套下的脸……肯定已经铁青扭曲了吧。 宋嘉鱼快要笑得肚子疼了。 但这已足够让叶叙白恼羞成怒,他耳根爬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你再笑试试?” 试试就试试。宋嘉鱼笑容更张扬了,一双眼睛笑成了轮月牙。 “……你再笑!”叶叙白白齿相抵细磨,在她耳畔威胁道:“我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 宋嘉鱼:“!” 刚刚还合不拢嘴的脸立刻紧绷起来,双腿合并活像站军姿一般,只不过眼睛中却发出明晃晃的抗议。 ——除了这招你还会什么? 叶叙白像是看懂了她的腹诽,笑容漫不经心:“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宋嘉鱼:“……”做狗还是你在行。 “刚刚不是说要报答我吗?现在机会来了,把之前的事给我永远烂到你的肚子里,永、远。”叶叙白咬牙切齿,加重了后两字。 “唔唔唔唔。”先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绝对不会说。”叶叙白道:“还有,绝对不会笑!” “唔唔唔!”没问题! 宋嘉鱼假意应承点头,举起了三根手指以明真心。 叶叙白见她确实把自己的话放到心里了,才半信半疑缓慢挪开了手。 “哈哈哈哈哈……” 宋嘉鱼再也憋不出自己喉咙里的笑声捂着肚子哄然大笑。 平常高冷的生人勿近的大佬私底下却喜欢穿“白雪公主”玩偶服这件事她能笑一百年! 叶叙白:“……” 可恶! “宋、嘉、鱼!”他脸色说不上难看,但绝对算不上好看。 宋嘉鱼见好就收,立马噤了声一本正经,结果没忍住打了个小嗝。 “……”叶叙白开始考虑杀人灭口的一千零八种办法。 “别,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宋嘉鱼拍了拍胸脯。 “说什么?”同学走过来听到她的话好气道。 “就是他……” “她喜欢我。”叶叙白倏然打断她的话,在同学诧异的目光看过来时泰然自若地搂住宋嘉鱼的腰:“她太喜欢我了,所以她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往外说的。” “啊这样……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不过你们快点,马上要开始排练了。”同学道。 叶叙白微微颔首,坦然注视着同学离去的背影。 被莫名其妙“喜欢”他的宋嘉鱼这才反应过来推开他:“你胡说什么啊?” “你喜欢清蒸还是油炸?全尸还是分尸?或者去掉脑袋不要腿,去掉眼睛不要嘴?”叶叙白幽幽道。 “……”宋嘉鱼识时务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我到底有多喜欢你吧。” 叶叙白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 排练结束天色也已经晚了,两人赶着最后的黄昏去医院看望田亮。 彼时田亮正在病床上一首吃着香蕉一边慢悠悠写模拟卷,那叫一个悠闲,看见两人来一愣,忙想一口吃完剩下的大半根香蕉烧毁罪证,结果差点没被噎个半死。 宋嘉鱼给他拍了拍背,结果没拍几下,叶叙白就忽然跨了一大步过来拿开她的手以身代责。 “咳咳…咳咳咳……好多了,谢……”田亮喜笑颜开地一扭头看见的却是叶叙白那张冷冰冰的脸,话语瞬间卡到了半嗓中。 叶叙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不客气。” “……”田亮将香蕉皮放到桌子上,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被……受伤了,我们来探望你。”宋嘉鱼将自己带来的果篮给他。 他请假这么多天,他们两个还是第一个来看他的。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这么客气。”他一边说身体一边很诚实地接下了果篮,叶叙白则从背后拿出了厚厚一叠模拟卷以及课本。 田亮笑容一滞:“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快拿开!” “数学全套模拟卷以及各科作业豪华大套餐,老师说怕你这段时间没来耽误学习,特意让我把这些带给你,请继续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哦,田亮同学!” 叶叙白一字不差地将原话复述出来,特别是一脸冰冷地说出“请继续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哦,田亮同学”这几个字时,田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望着手中的豪华作业大套餐,他陷入了沉思。 老师到底是认为他有多喜欢学习啊! 可以,但没必要。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叶叙白明知故问。 田亮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高兴,我高兴死了,你看不出来吗?” 叶叙白:“……” 纯路人,请问这玩意儿吃人吗? 宋嘉鱼和叶叙白又待了一会,三人之中有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根本没什么可聊的,纯粹是宋嘉鱼一个人在尬聊。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这场盛大而又不失礼貌的尬聊终于结束。 只是在宋嘉鱼和叶叙白走到门口时,田亮忽地喊住他们:“那个……我后天就回学校了,万恶的事我都知道了,比赛、比赛很精彩,你很厉害…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谢谢。” 他知道他是为了帮他和陈骄阳鸣不平才有的那场比赛,他以前只凭自己的偏见就对他这个人判了死刑,还做出那种事…… “我会报答你的。” 他的报答很快便回馈到叶叙白身上了,在他回学校的当天,他主动找老秃跟叶叙白换了位置,下课期间还总是缠到叶叙白身旁问问题,主动跟其他人一起喊他“叶哥”,跟以前那个自大不服输的他截然不同,班里同学都讶然看着他的改变。 如此殷勤的他让陈骄阳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觉得自己叶叙白第一小弟的位置不保,于是明里暗里排挤他,老阴阳师重现江湖。 正当叶叙白给田亮讲题时,宋嘉鱼道:“这道题我好像也不太会。” 叶叙白立刻推开他的卷子朝向宋嘉鱼:“这里怎么还是不会?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应该先……” “你不管田亮了吗?”宋嘉鱼道。 “不管,他会了。”叶叙白言之凿凿。 完全被忽视在一旁的田亮:“……” 他有说话吗?他什么时候有说话?谁在说话? 宋嘉鱼和叶叙白,一个总是学不会,一个却不学都会,然而他每次都会装模作样地嫌弃她一番,然后不厌其烦地重复教她。 望着两人打闹嬉笑的场景,田亮推了推眼睛,坦然一笑。 他知道,有些美好注定只能被妥善放进年少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医院换药,顺便让医生看了看耳朵后面鼓起的包,结果发现是耳洞增生,也就是瘢痕疙瘩…比瘢痕疙瘩跟糟糕的是,我还是疤痕体质,小腿车祸烂的那片会大面积留疤。 如果我有罪,请让上帝来惩罚我,而不是让疤痕体质找上我QAQ 第六十六章 音乐剧排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直到了迎新生晚会那天。 他们早早就试穿过自己的表演服,宋嘉鱼是一袭法式宫廷裙,光是裙撑就有四节, 最大程度将层层裙摆撑起来, 少女姣好的身材也被严丝密缝地勾勒出来。 配上蓬松丸子头和法式头花, 简直是行走的王子收割机。 她仿佛自带聚光灯般,皮肤细腻地宛若上好的瓷器,发着莹莹的光。 刚一出来差点闪瞎大家的眼, 愣了几秒才对视一眼, 兴奋地围上前对她赞不绝口。 周小意见此啧啧生叹, 不断重复:“就你这盛世美颜,不拿冠军简直天理难容好吗!颜狗的盛宴级福利!” 叶叙白墨眸闪了闪,倒是难得的没出口吐槽她。 宋嘉鱼小小松了口气。 直到比赛那天临上场前, 他们这个小小的团体还在反复排练对台词,可就在这时, 后勤的女生忽然急匆匆跑来:“花花呢?花花在这吗?” “我不知道啊。”宋嘉鱼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们有看见花花吗?” “没有啊。”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见。”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一直不接, 他说回家拿个东西, 结果现在都要上场了我都没见到他人!怎么办啊。”后勤女生道。 花花在这场歌唱剧里面是除了宋嘉鱼之外举足轻重的一个角色,因为后期有一个搭配钢琴翩翩起舞的剧情, 那是女主人生最辉煌的时刻。 花花也是他们团队里唯一一个会弹钢琴的男生。 在他们这个年代, 钢琴是一种优雅高贵的象征, 这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资金燃烧, 能学钢琴的人一般都非富即贵,就连花花也是他们家把所有的积蓄搭上供他学钢琴走艺术。 “这可怎么办啊。” “花花平常好好的,怎么这个时候掉链子。”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别慌,再给他多打几个电话试试,其他人也别愣着, 一块帮忙一起给他打,后勤再派出一个人去门口等着,看看他是不是就迟到一两分钟。” 在众人惊慌失措晕头转向时,宋嘉鱼反而表现出了前所未有地冷静镇定,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叶叙白被主持人派来催他们准备一下,马上要轮到他们上台了,却见原本胜筹在握信心满满的小队现在却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出什么事了?”他沉声问。 “花花不见了,”想着他估计也不知道花花是谁,宋嘉鱼解释道:“就是队里的钢琴师,后期他在歌剧里起了很关键的作用,队里就他一个人会弹钢琴,所以大家……” 就算其他人会弹钢琴,可剧情压根没排练过,到了现场还是一塌糊涂。 “接了接了!”尖锐的女声很快把大家吸引过来,在大家的暗示下她开了免提:“花花,你到底在哪啊!我们马上就该上……” 电话里传出来的男声却很是苍老年迈:“你是他的同学吗?花花出了车祸,现在他的家人正往医院赶呢。” 电话挂断,后台鸦雀无声,一股沉重的压抑在众人中间蔓延开来。 他们茫然地面面相觑,嘴唇翕合却又不知说什么。 这次是主持人亲自到后台来:“都还愣着干什么?该你们上场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宛若平地惊雷,终于将众人从悲恸中拽了出来。 “别愣着了,既然花花已经被送去了医院,他父母也已经赶过去,你们在这胡思乱想也没用,还不如带着他的那份责任去竭尽全力将音乐剧完成,给她一个完美的落幕。”叶叙白道。 心思敏感的后勤女生先擦了擦泪,抬脚走到中间鼓励道:“对,花花为了这场音乐剧也付出了很多,他肯定也不想发生这种意外,所以我们更应该带着他的那份心愿上台表演。” 说着将自己的手垂直伸了出来。 “带着他的那份一块上台!”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收起了悲伤的情绪和她站到一块围成一个圈,宋嘉鱼是最后一个过去的。 “没错,就算没有花花的钢琴,我们的音乐剧也要进行下去,带着他的那份。” 他们已经将手叠加在一块了,她缓缓将手放到了最上面。 “一、二、三,加油!” 眼见众人都已经调整好情绪用自己最好的状态面对舞台,在宋嘉鱼也准备上台和叶叙白擦肩而过时,他忽然轻轻拽了下她的胳膊,低声对她附耳道: “你放心上去,花花的那部分交给我。” 他很快便松开了她,如果不是耳廓残留温温痒痒的酥麻感,她恐怕也以为那只是个错觉。 音乐剧小队刚一站到台上,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此同时,后台的叶叙白快步走向后勤女生。 “花花的衣服呢?” …… 舞台上。 由宋嘉鱼扮演的落魄真公主一开场就轻易擒获了众人的掌声和眼球,这时坏人正在企图夺走她身上的最后一件珠宝,英勇无畏的女巫周小意站了出来! 她给予了公主最好的吃穿用度,甚至为了让她进入到国王的视野,拿回自己应有的一切,还私自带她参加了王后的生日宴会。 但可惜的是,他们没有遇见国王,甚至连王后都没看见,却偏偏撞上了假公主。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公主的阴谋——她早就知道了真公主的存在,并且迫不及待想除掉她取而代之,成为真公主。 她邪恶地朝她步步逼近,脸上的笑容竟比那些妄图抢夺她珠宝的恶人还要狰狞可怖。 宋嘉鱼扮演的公主惊慌失措地向后退,这个时候应该有一瞬间的全场漆黑,然后就是一束闪光灯径直投向角落里弹着钢琴的花花,她也会随之翩翩起舞,整个酒厅的人都会跳起交际舞。 最后“王子”花花赶走了假公主,在万众瞩目之下邀她共舞。 “啪”地一声,灯光熄灭,舞台被漆黑笼罩,现场也陷入了一段诡谲的宁静,针落有声。 花花不在,宋嘉鱼心底提着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准备将这段改成公主亲自对抗假公主。 千钧一发之际—— 舞台的角落里忽然响起一段悦耳优雅的钢琴声,曲调和节奏与他们排练时一般无二。 是花花来了吗? 舞台上所有人心底都浮现起这个疑虑。 不对!宋嘉鱼突兀又猝不及防地望向角落。 她这个动作原本设定里并没有,但在此刻看来又很符合剧情。无助的公主下意识求助唯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直射灯也在此时径直照向那人。 只见原本属于花花的位置坐着一个清贵雅致、身形颀长,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男人侧过小半张优越的侧颜,西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方,单露出的喉结却更显得性感撩人、气度沉稳。 所有观众都不由自主屏息凝视。宋嘉鱼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轻点脚尖,一双皓腕抬过头顶,翩翩起舞。 同时动听悦耳的音调从她口中传出。 王子下令拖走了张牙舞爪的假公主,和真正的公主合唱,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和欢快清脆的女声合到一起,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叶叙白放弃了自己的钢琴缓步走到她身旁。 当肩膀和腰身不容拒绝地分别落下炙热的大掌时,宋嘉鱼便知道他来了。 一曲结束,音乐剧也缓缓落下了帷幕。 全场寂静了一瞬,然后便是如雷贯耳的鼓掌声和口哨声,五花八门夹杂在一起。 “卧槽,我以为宋嘉鱼已经够绝了,后来出现的叶叙白震吓我狗眼!” “就这?没了?” “这是什么神仙组合啊啊啊!白鱼CP给我锁死了!” “叶哥和宋嘉鱼居然当众官宣也不告诉我们!不地道啊!” “看不够!再来亿遍!” 有人调笑:“哈哈哈哈,你到底是看不够美女帅哥还是看不够节目啊?” 这次迎新生晚会他们当之无愧的第一,甩了第二名整整三百票! 前台欢呼热烈振聋发聩,宋嘉鱼却直到从医院探望完花花出来的时候都是晕晕乎乎的,脚踩在地上有不真实感。 一行人和叶叙白宋嘉鱼做了道别,叶叙白看着仍旧在发呆的宋嘉鱼,摇了摇车龄。 “还发着呆呢?不都探望完花花了?他没什么大事,就是腿破了层皮,静养几天就好了。” 刺耳的车铃声终于唤醒宋嘉鱼的意识,她晃了晃脑袋,仍旧不敢置信道:“我们赢了?就这么……赢了?” “……”叶叙白唇角一抽,“所以你刚刚自始至终都是在想这件事?” “对啊,不然呢。”宋嘉鱼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叶叙白面上的愉悦却明显真实了许多。 “要不要我打你一下让你清醒一下?”他道。 “不用了!”宋嘉鱼立刻警惕地离他远了点,开玩笑,她又不是受虐狂。 从一个月前的准备、反复训练、咬牙坚持到现在的被众人推出来站在讲台上领奖,万众瞩目,真的好像在做梦。 但她又确确实实做到了。 学艺术的同学问她:“你真的没有考虑参加我们声乐的想法吗?你这嗓子,不参加声乐太可惜了啊!而且走艺术高考时还能减分。” 以前宋嘉鱼还能毫不犹豫拒绝,但现在……她感受到了在台上的光芒万丈,也收获了成功的喜悦,拒绝的话竟一时没能说出口。 音乐让她感受到了快乐,不是被妈妈强加在身上的期待和压迫,而是实打实的、身心收获到的快乐。 知道她有动摇了,艺术同学也不着急:“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这次也是我老师让我来找你的,你想通了随时能找我,我们老师可喜欢你了。” 第六十七章 “不过……你当时怎么会想着要上场啊。”宋嘉鱼侧脸问叶叙白。 “很奇怪?”叶叙白道:“除了我, 当时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确实,叶叙白自始至终他们排练的时候都在,如果说当时有替补人选的话, 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人。 “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演王子屈才了,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公主。”她眨了眨眼,打趣完他抛下这句话就脚底生风蹬着脚蹬溜之大吉了。 叶叙白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嘉—鱼!你最好今天别让我抓到你!” “谁让你抓到谁是狗呢!哈哈哈哈……” 寂静漆黑的巷子里,因为少年少女追闹的声音而多了一丝温馨。 他们音乐剧小队为了庆祝这次拿到冠军以及花花健康无事、平安出院, 特意定了个包间相约周六一块吃饭。 饭饱茶足, 宋母发信息说家里的鸡肉不够了, 让她捎回家点。 刚好菜市场离这里不远,她便和叶叙白一块下楼去买。 今天的阳光格外耀眼,宋嘉鱼不适地抬手在眼前挡了挡。 “阿姨说让你买鸡肉, 你钱带够了吗?” 叶叙白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鸭舌帽摘下来扣在她脑袋上,而后拨开口香糖先放到她嘴里, 然后才是自己。 一系列动作做得流畅又自然而然。 “她说已经提前给过钱了, 我直接去拿就行了。” 原本在叶叙白头上合身的帽子在她脑袋上就有点大了, 她调整了下扣子重新戴好。 宋嘉鱼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楼上透过落地窗看好戏的小队们发现了暧昧, 一时炸开了锅。 “就这?他俩要没在一起我头送给在场的各位当皮球踢!” “那你现在就把头卸了吧, 宋嘉鱼本人亲口跟我说他们没在一起, 就是邻居而已, 那些都是谣言。” “你懂什么?人那是害羞,女孩子都比较害羞!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五大三粗。” “要不然你俩打一架?” “呜呜呜这样的神仙爱情什么时候轮到我?” 话题突然就从“白鱼CP到底是不是真的”变成了“今天去哪打架”,争执不休中,有人默默发表了一句: “难道就没人想过叶叙白单相思吗?” 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争执声中,没有翻起一点浪花。 菜市场中, 宋嘉鱼买完鸡肉,她提了一袋,叶叙白提了一袋,店外面有个反光镜,两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叶叙白不经意扫了一眼镜面,忽然喊住了她。 “你刘海乱了。” “啊?”宋嘉鱼下意识停下来回头看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是这里吗?” 只见后面站着五六个纹花臂的男人,个个拿着仿佛婴儿大臂粗的铁棍,目光宛若毒蛇般黏在他们身上,在她回头时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逛街。 宋嘉鱼呼吸一滞:“后面…他们……” “不是。”叶叙白微微弯腰凑近她,极为亲昵地帮她整了下刘海,食指放在她樱唇上,“嘘,别看别出声,不要一直盯着他们,我们被跟踪了。” “是万恶他们吗?”宋嘉鱼道。 两人的动作很亲昵,在远方看来宛若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所以他们完全没发现自己暴露了。 “嗯,你相信我吗?”叶叙白道。 宋嘉鱼讷讷望着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嗯”。 话音刚落,叶叙白便牵起她的手:“从现在开始,你跟紧我。” 今天周六,菜市场的人格外多,他尽量混迹在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灵活在他们之间穿行。 那群花臂大汉很快便发现看不见他了,其中一个男人骂了声脏话:“草,他们跑了,赶紧追!” 他们不管秩序,扒开人群便死死地跟在他们身后,菜市场瞬间混乱成一团,尖叫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前面也有人在堵他们,叶叙白迅速改变方向拉着她往左走,然而左边也同样有一群身强体壮的大汉等着他们。 宋嘉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要不我现在给楚钟打电话吧。”她轻声道。 “晚了。” 叶叙白刚说完,右边就用样冒出一行大汉,领头的就是万恶。 前有狼后有虎,可谓是四方受敌,这里还是个封闭的死胡同,就算求救也求地无门,万恶怕是早就算好了这点,今天专门来堵他一仇雪恨的。 果不其然,万恶带着恶人标准的笑:“你逃啊,这次我看你能逃哪去!” 四方的壮汉全都拿着实心铁棍步步紧逼,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 叶叙白将宋嘉鱼护在身后慢慢退。 “你和我之间的事,就别牵扯到其他人了。” “好啊,老子在道上混有个规矩,女人老人孩子碰不到,你让她乖乖过来,今天这件事就跟她没关系,我保证不让兄弟动她。”万恶朝她勾了勾手,“小妞,过来。” 宋嘉鱼攥紧了叶叙白的手,摇了摇头。 “别怕,把肉拿走,你跑了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解决这些人。”叶叙白侧脸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边将自己那袋子鸡肉给了她,“你不是说要找楚钟求助吗,快去。” “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样啊!想找人是吧?这个女人不能走!我们不会动她,但她不能走!”万恶道。 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叶叙白手伸到宋嘉鱼背后推了她一把:“快过去。” 宋嘉鱼跌了几步很快便退出包围圈。 “别让她跑了!她要去告密找人!” 她还没来得及悲伤,那群人便已经和叶叙白打了起来,叶叙白一脚踢翻一人,又顺手夺过另外一个人的铁棍。 虽然他现在应对如流暂时占了上风,但万恶毕竟人多势众,又个个身强体壮,哪怕打车轮战也足够把他耗死的。 万恶派出两个壮汉来追她,她一抹眼泪便开始往人多的地方跑。 叶叙白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了她,她不能让他失望! 尽管壮汉一个个人高马大、健步如飞,但宋嘉鱼光挑狭小的胡同跑,这么多鸡肉实在是太拖累了。 眼见他们即将追上自己,她咬咬牙,一狠心随手扔地上一袋,然后拿起剩下的鸡肉往身后两个壮汉上扔。 这招显然短暂地拖住了他们的步伐。 壮汉们看着迎面扑来的鸡肉雨林: “卧槽,这小娘们使用物理攻击,她开挂!” 宋嘉鱼才不听他们说那么多呢,钻到人群中就没影了。 鸡肉扔完了,她就赶紧掏出手机给楚钟打电话。 “楚钟…楚钟……赶紧接啊!” 然而就是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刻,她给楚钟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壮汉已经被她甩掉了,但叶叙白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肯定凶险万分。 她跺跺脚,深吸一口气,忽然又掉头冲了回去。 而叶叙白这边被四面夹击,如宋嘉鱼所想般,显然已经落了下风。 其中就属万恶打的最狠。 “狂啊,我让你狂!你不是厉害吗,遇事只会找女人算什么男人!” 叶叙白抬手举起因为打斗太多而半弯的铁棍挡住他这一击,并未理会他的挑衅。 万恶却神不知鬼不觉给了他身后壮汉一个眼神,后者接收到拿着铁棍不怀好意地逼近他。 千钧一发之际—— 不远处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了警铃声。 “老大,什么声音?” 宋嘉鱼慌慌张张跑进来喘着粗:“警、警察来了,我报警了!” 见没人动,她直起身子绷紧了脸:“你们可以不信,反正警察马上就来了,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壮汉们瞬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老大,这……” “草,行,算你们他妈狠。”万恶狠狠啐了一口,冲叶叙白身后的大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打啊!打他!老子死也得让他死老子前面!” 宋嘉鱼瞳孔皱缩:“背后——” 叶叙白反应极快地转过身撑起铁棍挡住身后的壮汉,但壮汉下了死力气,两条铁棍相摩擦下滑。 只听见“砰”地一声,叶叙白的小臂被打到,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吃痛地松掉了铁棍。 宋嘉鱼心急如焚地跑到他身旁:“没事吧?你的胳膊……流血了!” “没事,走!”叶叙白咬紧了后槽牙,用另外一条没受伤的胳膊拉起她就往外跑。 宋嘉鱼担忧地看着他的手臂,两人不知跑了多久,一直到小吃街随便冲进一个店里才有空喘了口气。 宋嘉鱼警惕地观望了眼四周:“呼、呼——终于没人了。” “嗯。”叶叙白道。 “还好还好,你怎么知道我没报警的?”宋嘉鱼拍着胸脯劫后余生般庆幸。 “那种情况我们当然不能被警察带……嗯?”叶叙白反问:“你没报警?!” “是啊,我、我太紧张了,忘了嘛……”宋嘉鱼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不过我提前给楚钟发过短信了,你刚刚说那种情况我们不能被警察带什么?” 叶叙白恨不得拿锤子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想的到底是什么,却忘了自己此刻受着伤无能为力,反而吃痛地“嘶——”了声。 “你的手,还在流血……我快带你去医院吧。” “你真是!没报警你还敢回来?万恶放了你一次还会再放你第二次?你给楚钟发信息有什么用?你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她能看见信息吗!”叶叙白恨铁不成钢地对她一顿批评,宋嘉鱼全都虚心接受。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去医院吧,你胳膊还想要不想要了!” 就在她扶着叶叙白准备出去时,外面忽然又传来万恶的声音。 “仔细找!小娘皮,敢他娘的骗老子,老子找到他一定弄死她!” 宋嘉鱼后背一僵,完了完了,叶叙白现在受伤成这样,要是在被万恶找到,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电光火石间,叶叙白忽然摘下她头上的鸭舌帽反扣在自己头上,而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她怀里。 “脱。”他盯着宋嘉鱼。 “……啊?”宋嘉鱼愣了片刻,然后警惕地捂住自己:“你别乱来啊,我不是随便的人!” “把你的外套赶紧脱下来,不然你想被万恶他们看到?” 原来是脱外套啊。宋嘉鱼动作伶俐地脱了下来给他。 她只感觉一阵风闪过,再回过神时,自己就已经被套到了外套下,叶叙白长臂霸道地一伸,直接扣住她的头往自己胸膛上摁。 她今天的外套比较宽松偏中性风,刚好遮住了宋嘉鱼和他受伤的手臂,从透明窗户往外看,就像是一对小情侣黏黏糊糊缠在一块一起挑吃的似的。 第六十八章 “咚、咚、咚……” 半昏暗的环境下, 宋嘉鱼清晰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 因为外面有人,她紧张地不敢乱动, 但此时的处境着实太暧昧了, 为了缓解尴尬, 她只能微微抬头干巴巴地找了个话题。 “你心跳好像有点快。”她用气音一字一句道。 “没有。”叶叙白将她的头摁得更紧了,他身上炙热的温度一寸寸攻略着宋嘉鱼的皮肤,他一本正经道:“你再仔细听。” “他们肯定跑不远的, 就在前面, 快追!”万恶的声音由远及近, 又慢慢远离。 宋嘉鱼紧张地呼吸都错乱了:“我没听错啊,就、就是很快啊,跟我的不一样。” “我不信, 那我听听你的。”叶叙白说着就要低头凑近她。 就在这时,宋嘉鱼的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响起, 原始的铃声格外欢快, 但在此时却显得分外刺耳。 宋嘉鱼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接通, 楚钟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喂?小鱼,我刚才看到你的消息, 万恶这个王八蛋, 你现在在哪?我现在就带人去。” “不用了。”宋嘉鱼压低声音问叶叙白:“他们没回来吧?” 叶叙白摇了摇头:“没有。” “啊?小鱼你说什么?地址赶紧发我。” “没事, 你不用来了, 我已经把他们骗走了,我还有点事,等会再给你打电话。” 楚钟还想继续问,但电话里已经传来“嘟嘟嘟”的提示音:“……喂?喂?” “刚刚那情况,我们要是被警察带走, 你妈来了你怎么解释?”叶叙白倏然没头没脑冒出这一句。 宋嘉鱼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为了自己才没报警的啊。 “啊……谢谢。”她别别扭扭道。 “嗯。” 两人之间明显迅速升温。 “喂,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东西啊!站在这磨磨唧唧多久了,秀恩爱一边秀去!”然而老板暴躁敲桌的声音毫不留情打断他们。 宋嘉鱼吓了一大跳,红着脸从叶叙白外套里钻了出来。 “万恶他们确定走了吧?”她一边状似若无其事地观察周围,一边悄悄转移话题,“那还不赶紧跟我去医院!” 她拽着跟个没事人似的叶叙白打车到医院,忙前忙后,好在那一铁棍没伤到骨头,只是需要包扎吊起胳膊。 “这是你小女朋友吧?好好照顾你男朋友,别让他胳膊乱动二次受伤。” 宋嘉鱼想解释:“我们不是……” “好的,谢谢提醒。”叶叙白快她一步应下,将胳膊一抬,单挑着眉梢戏谑望向她:“还不快掺着我,小、女、朋、友。” 他咬重了“小女朋友”四个字。 宋嘉鱼:“……” “你确定你不是脑瘸了而是手瘸了?幼稚。”她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任劳任怨扶住他。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半黑了,他们回到停自行车的地方。 “万恶这种人,我当时就应该真报警把他抓进去,他是不是个男人啊,打不过你就找一群人堵你……还有你的胳膊,骑车真的没有问题吧?”宋嘉鱼碎碎念道,“坏了。” 叶叙白不解看向她,她忽然一拍脑袋:“鸡肉!我的鸡肉!” 说完就骑车风风火火往之前的地方赶。 “你鸡肉不是找地方放好了吗?”叶叙白也忙骑车跟上她。 “什么放好了啊!有一袋我全贡献给万恶那群人了。”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当初扔鸡肉扔得那个豪爽劲,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脑袋。 她来到自己放另一袋鸡肉的地方,结果找来找去都空空如也。 “不是,我另外一袋鸡肉呢?!我不就放这了吗?!”她不信邪地推车来回寻找。 “你别着急,是不是天黑你记错地方了?”叶叙白道。 “不可能,就是这!我不可能记错。”宋嘉鱼气呼呼地吹起自己的刘海,笃定道。 “汪!汪汪汪!” 隔壁胡同忽然传来狗叫的声音,因为上次被猫抓的心理阴影,宋嘉鱼不敢随便去看了,她开始战术性后退。 “别慌。”叶叙白大掌托住她的后背,忽然有了个想法:“你的肉不会背被狗叼走了吧?” 宋嘉鱼:“???” “不可能!” 话音刚落,小胡同里就滴溜溜滚出一块骨头。 紧接着,一条小黑狗冲出来迅速将骨头叼走,顺便还奇怪地瞅了他们一眼。 “啊啊啊啊别拦我,我要炖狗肉!” 叶叙白拦腰抱住想跟狗拼命的宋嘉鱼,道:“你冷静点,肉没了我们再买就行了,为了块肉再打几针防犬疫苗,不值得。” “你说的轻松!那是我妈让我拿回家的,少一斤都不行,现在两斤都没了!我也没了!”宋嘉鱼觉得人生无望了,她沉思了一下:“你觉得用狗肉冒充成鸡肉怎么样?我觉得很不错啊!我妈肯定吃不出来。” 眼见她说着说着就真要进去,叶叙白忙道:“我给你买,我给你买,走吧。” “不要。”宋嘉鱼固执地推开他还要进去。 “你看看天气,刚刚还刮风了,估计要下雨,鸡肉店老板也快关门了,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走。” 叶叙白不容置喙地推着宋嘉鱼上了车一块到鸡肉店,但宋嘉鱼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付钱。 “我发传单已经挣了不少钱了,再花你的钱算什么,反正这鸡肉最后也到了我的肚里。”她道。 气象无常,九月的天就好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两人刚回家的半路上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打车也打不到了。 宋嘉鱼停下车:“快下大了,你的胳膊不能碰水,要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嗯。”叶叙白同意了她的建议,骑车到凉亭下躲雨。 路上行人匆匆忙忙赶回家避雨,宋嘉鱼瑟瑟发抖地摩擦着自己的胳膊。 “阿嚏。” 叶叙白扭头见她小脸苍白,蹙了蹙眉,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和帽子戴到她身上。 “不行,你还受着伤呢。”宋嘉鱼想还给他,却被严厉制止:“穿着。” 语气冷硬,更像是命令,她动作一僵。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刚刚开始他好像就不是很高兴,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可她哪里得罪他了? 宋嘉鱼想来想去不知道,干脆道:“你好像不太高兴?” “嗯。” 嗯?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这回答跟没回答一样,宋嘉鱼抽了抽鼻子,看着外面的倾盆暴雨试图缓解气氛:“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估计暂时赶不回去了,怎么办啊。” “手机给我。”叶叙白忽然道。 宋嘉鱼把手机掏出来给他:“你要干什么?” 叶叙白娴熟地拨出一个号,在等待接听途中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司机。” 他手机在跟万恶打架的时候被踩碎了,所以只能借宋嘉鱼的。 宋嘉鱼隐约听到电话那边说“少爷”、“受伤”、“总裁”等字眼,她好奇地探了探耳朵凑近想听清,叶叙白刚一挂电话立马缩回脖子装模作样地观雨。 没过多久,一辆加长版的豪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别问宋嘉鱼怎么知道它价格不菲的,因为她坐进去后看见了星空顶。 淡定淡定,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啊。 “那我们的自行车?” “您就是嘉鱼小姐吧?我听夫人说起过您,和少爷是青梅竹马,您和少爷的车稍后会有人给您送回家的,您不用担心。”司机大叔扭过头来,他脸圆圆的,笑起来和蔼可亲。 “少爷……小姐?”宋嘉鱼略微有些踌躇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叶叙白。 叶叙白靠着车窗,食指微曲在扶手上轻扣,神情自若:“他习惯了,不用管。张叔,我跟您说多少遍了,不用太在乎称呼。” “那怎么行,你不是也说了吗,不用太在乎称呼,您也别太在乎。夫人跟总裁在一起,知道您和嘉鱼小姐在外面淋雨可担心了,立马让我来接您……”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张叔在前面唠唠叨叨,宋嘉鱼则撑着脑袋看着倾盆大雨在车窗上流淌。 “我已经跟阿姨说过了,下午你一直跟我呆在一起。”叶叙白道。 “嗯。”宋嘉鱼这才回神,想了想补充道:“谢谢。” 叶叙白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他闭眼躺在座椅上似乎想假寐,宋嘉鱼识趣地噤了声。 到了家门口,叶叙白似乎还没醒来的打算,她将他的外套脱下来叠好,和鸭舌帽一块整齐地放在座位上,拿着张叔给的雨伞悄然下了车。 她不知道的却是,在她车门刚关上的那一刻,叶叙白便抬起眼眸,眸色清醒,哪有一丝瞌睡。 他缓缓敛下长睫,目光意味不明地停留在叠放整齐的外套和鸭舌帽上。 “少爷?”张叔轻声询问。 “去找我爸吧。”叶叙白说完,又重新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宋嘉鱼回到家,宋母果然没多说她什么,只是着急拿了条毛巾给她擦了擦身子和头发。 “这么晚了,要不是大宝提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宋母道,“鸡肉放那,擦完赶紧回屋换个衣服,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一会我给你熬个姜汤出来喝了,明天你还有场考试呢。” 听到前面的话,宋嘉鱼差点感动的热泪盈眶,结果在后面的话一出来笑容立马垮了。 “你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我的身体吗。”她嘟囔道。 “我这不有在关心你的身体吗,考试也很重要,明天可是全省联考,能直接测出你高考水平的,不能大意。” “妈妈,我迎新生晚会上面的音乐剧获得了第一名,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你很棒,有兴趣爱好很好,但是别被影响了,当务之急还是好好学习。”宋母将毛巾扔到沙发上,然后走到厨房,宋嘉鱼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见自己母亲脸色正常,她试着鼓起勇气试探道:“那你有没有……嗯…让我学艺术的想法?我是说我老师也说我在音乐上很有天赋,我也很喜欢音……” “……鸡汤看来今天是做不成了,我把姜放哪了呢…嗯?你说什么?”宋母在厨房里低头搜寻,抽出半节空才问了她句。 “……没事。” “没事还不赶紧上楼换衣服,就等着感冒发烧考不好呢?赶紧去,妈妈这次可是跟你李阿姨夸下海口比她女儿考的好,你可别让妈妈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啦! 第六十九章 周一, 联考当天。 宋嘉鱼从家门出来的时候便无精打采,到了学校后更是脸色苍白地捂着自己的小腹,趴在桌子上。 “阿嚏。” 她习惯性地凭感觉在桌面上瞎摸纸, 结果摸来摸去只摸到一团空气, 她刚抬起头, 叶叙白便递过来一包纸。 “谢谢啊。”宋嘉鱼带着厚重的鼻音,说完轻车熟路地擤了把鼻子。 “感冒?”叶叙白道。 许是因为生病脑子不太清醒,宋嘉鱼脸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平时的小脾气也上来了, 说话完全没控制语气。 “还不够明显吗。” 桌兜旁挂的垃圾袋已经盛满了她刚刚擤鼻子的纸球, 宋嘉鱼淡定地将新的丢进去。 “吃药了吗?” “嗯。”宋嘉鱼神色恹恹,说完又趴到了桌子上。 “那今天的联考?”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她那个点,宋嘉鱼忽然爆发:“考试考试, 你们怎么都满嘴是考试!嘶——” 话没说完,她吃痛地捂住小腹, 后背微弓仿佛一条痉挛的大虾。 叶叙白一把踢开凳子单膝微曲蹲下/身, 发现她白牙紧抵, 两腮因为用力而殷出诡异的青色条纹,他甚至能看清里面的纹路。 “你到底是怎么了?!” “痛…痛经。”不过是两个字就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宋嘉鱼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叶叙白知道的很多, 却并不包括女性生理知识的实践应对, 他拳头微微攥起。 见她似乎要咬自己的唇瓣, 他横插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手指塞到了她牙齿之中。 宋嘉鱼嘴里突然多出个柔软的东西,那不是她的唇瓣,她垂眸定睛一看,发现是叶叙白的手指。 她吐了出来:“你干什么!”这个时候还想着捉弄她? “别咬,别伤害自己。”叶叙白被她怒斥也不见生气, 他的大掌代替她的手捂住她的小腹,轻轻揉动,掌心炙热的温度通过一层薄薄的衣物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宋嘉鱼总算觉得好很多了。 她如同一条被岸边搁浅的鱼,奄奄一息、死气沉沉。 叶叙白另一条胳膊还架着呢,宋嘉鱼没想过奴役病人,差不多的时候就挪开他的手。 “好多了,谢谢。” “嗯。”叶叙白没说什么,而是站起来越过她拿出她书包侧兜的保温杯晃了晃,没水。 “你在这等我。”他说完拿着保温杯出了教室。 宋嘉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目光涣散,现在除了呼吸已经没有别的意识了。 虽然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但因为宋嘉鱼作息正常身体健康,所以她的痛经并没有那么严重,几下就过去了。 这次估计是因为发烧感冒,外加昨天淋雨才加重了痛经。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在她小腹里乱绞,不弄死她誓不罢休! 痛经是一阵一阵的,在宋嘉鱼再次捂住肚子翻来覆去时,叶叙白回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大包暖宝宝,将保温杯放在桌子上,然后屈膝微蹲撕开暖宝宝,动作生疏却又不乏轻柔的替代她的手贴在小腹上。 不仅如此,她的整个腰都被贴了一圈,他大掌轻靠慢慢帮她揉开。 适宜的温度终于暂时驱散了疼痛,宋嘉鱼手也没那么抖了,眼见叶叙白还观察着寻思往自己身上哪个部位继续贴,最后停在了某个危险的位置。 她瞬间警铃大作,警惕心十足地捂着自己的脑门。 “够了够了,这些都已经够了!” “可是超市阿姨说说哪里痛贴哪里。”叶叙白一本正经道,“你不是感冒头晕脑胀吗。” “你见过谁把暖宝宝贴到脑门上的!你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写个“妖魔鬼怪快离开”镇住我啊,啊?!”宋嘉鱼磨了磨牙,低声朝他怒吼道。 适宜的发泄情绪也是有用的,叶叙白想到超市阿姨说特殊时期的女生就像火山随时会爆发,脾气忽好忽坏,他只要乖乖受着就行。 所以他没有反驳,只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发泄完了吗?渴不渴,保温杯里是红糖水,你先喝点再骂。” “……”宋嘉鱼被他“安抚”的话一呛,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怒火,刚喝了一口红糖水就立马吐了出来。 “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叶大宝你就是故意报复的吧?你想害死我就直说!” 于是他们整个班的同学都看见了罕见的历史性的一幕—— 宋嘉鱼恼羞成怒地喋喋不休指责叶叙白,语速快的跟机关枪似的,而后者非但没有爆发,反而任劳任怨地给她递上红糖水,低着头任由她发泄。 这、这还是那个一向目中无人、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叶哥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吗? 整个六班的同学都被这短短的几分钟刷新了三观,整齐划一地吞了口唾沫,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宋嘉鱼,牛逼! 其实宋嘉鱼也知道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了,但她就是一个不小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没错,就是一个不小心,绝对不是伺机报复! 虽然有了暖宝宝的加持,宋嘉鱼终于觉得遍体通凉的症状好了点,但痛经还是没放过她。 第二节 政治考试时,台上的监考老师喊了她的考号。 “这位同学,请端正考试态度!不要低头搞小动作,再这样一律按作弊算啊!” 宋嘉鱼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抬起脑袋点了点。 监考老师下来转悠了几圈,发现她居然又趴到了桌子上,头朝下不知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她生气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桌子:“考试期间不允许睡觉,你再这样这科直接零分,坐好!” 然而宋嘉鱼始终没给她回应,她意识到不对,蹲下/身才发现宋嘉鱼小脸苍白、冷汗直流,一向殷红的嘴唇都毫无血色。 她连忙找了其他老师帮自己看考生,然后带着宋嘉鱼去了医务室。 模模糊糊之间,宋嘉鱼好像看到了自己妈妈的身影。 她醒来时已经在医务室了,医生给她打了针拿了药,让她稍作休息。 “好点了吗?”宋母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和自己的额头温度比了比,“烧算是下来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嘉鱼摇了摇头,气若游丝:“肚子……不疼了?” “我让医生给你吃了止疼药,你还发了低烧,第二门考试估计去不了了,能再坚持一下吗?” 话音未落,叶叙白忽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他来得风风火火,身后门帘还在空中七零八散地摇荡。 “你没……阿姨?” “大宝,你们政治考试结束了?”宋母问。 “嗯,我听说奶糖妹妹生病被送到医务室了,就来看看她,你没事了吧?” 最后一句是直接问宋嘉鱼的,后者摇了摇头,宋母则是笑着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她能有什么事啊,别影响到你们下一门考试就行,这次联考机会难得,全省几年才有一次,错过就太可惜了。” “嘉鱼,你还能坚持一下吗?” 叶叙白略微蹙眉:“阿姨,她身体已经……” “好。”宋嘉鱼突兀地打断他的话,在他不解和宋母满意地目光下艰难地下了床。 “可是你还肚子疼,感冒发烧,照这个状态,就算你这样去考试也没法全神贯注做题。” 叶叙白试图过去扶着她,却被她推开。 “我可以,我说能坚持就能坚持。”宋嘉鱼今天异常地固执,她穿好鞋若无其事地对宋母说:“妈,你今天不是还有课吗,我自己可以的,你回学校吧。” 宋母疼惜地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脸蛋:“好孩子,妈妈就知道你能坚持的,这次考完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好不好?” “嗯。”宋嘉鱼沉默地点点头。 叶叙白看着两人若无其人的氛围,薄唇渐渐抿起。 宋母走后,宋嘉鱼终于不再强撑,她身子晃了晃,像是一张单薄的纸随风飘摇。 叶叙白轻握她的手腕撑住她,而后忽然俯身屈膝,背对着她。 “上来。” 他这是要背她。 “既然你想去考试,我就把你背到考场门口,距离考试还有三分钟,你慢慢考虑,再不走我们就要一起旷考了。” 宋嘉鱼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轻咬着唇瓣压在了他背上。 叶叙白起身出了医务室的门,他虽然清瘦,每一步却都走得稳健而又有力,宽阔的背让人安全感十足。 宋嘉鱼突然发现,他以前还带着些许少年气的面庞如今已经完全脱去稚气,清秀隽冷,刀削般的侧脸和性感的喉结,每一分一毫都是最完美的杰作。 宋嘉鱼将脸放在他肩膀上,闷闷道:“我很重,我是不是很重?” “嗯。”叶叙白道。 “……”她怒目圆睁掐着他腰间的肉:“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我有在安慰你吗?你也没说让我安慰你。”面对强权拷打,叶叙白面不改色。 “我给你一次重新挽留我的机会,组织一下语言,我胖吗?” 叶叙白立马从善如流改口:“不胖。” “这还差不多。”宋嘉鱼轻哼一声,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他腰身健壮,没有一丝赘肉,宋嘉鱼感觉自己好像在掐一块硬铁,疼死她了。 她和叶叙白对起了语文选择题答案,说着说着,就聊到了作文。 “作文你选的第几项?” “长大。” “切,我就知道,没新意。” “那你选的什么?”叶叙白问。 “长大。” 许是看到了他脸上的无语之色,宋嘉鱼眉飞色舞地解释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肯定说的是长大多好多好,要么就是议论长大,我说的是不想长大。” “嗯?”叶叙白很有耐心听着。 “谁想长大啊,长大代表着什么呢?被迫的懂事和不快乐。” “嗯。”叶叙白道。 她可能是想缓解气氛,故作轻松地说了句:“最关键的是还会变老,变老多丑啊。” “我不想长大。” 宋嘉鱼揉了揉自己无故发红的眼睛,扭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嗯。”叶叙白仍旧是这个回答,就在宋嘉鱼觉得他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时,他忽然道: “那我允许你在我这里做永远的小朋友。” 第七十章 联考成绩出来了, 强撑着考完试的宋嘉鱼果然成绩倒退了,不用想她都知道回家后宋母会怎样批评她。 为此她中午甚至没有回家吃饭,晚上也故意拖延了回家的时间。 路上不知怎么碰到了叶阿姨, 她看着和自己儿子并肩而立宛若金童玉女的宋嘉鱼, 似乎有万千话想说, 最后只深深叹了口气。 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又拉起叶叙白的手搭一起,意味深长道:“你和大宝, 一定要好好的啊。” 宋嘉鱼:“???” 怎么有种丈母娘托付女婿, 把自己儿子交给她的感觉? 奇怪的错觉产生了。 “妈。”叶叙白无奈地喊了声, 先行一边推着车一边推着自己母亲,“回家了,赶紧的。” 宋嘉鱼晃了晃脑袋, 将奇怪的错觉抛之脑后回家。 成绩早在他们还没放学的时候就发到了各个家长的手机上,一回家宋嘉鱼迎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责骂。 “为什么没考好?你不知道反思一下自己?天天就知道搞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什么音乐剧, 成绩才是你的当务之急!你不要本末倒置!” 原本听惯了的宋嘉鱼却在这一刻反驳:“音乐剧不是旁门左道!” “好啊你, 还学会跟我顶嘴了?”宋母愣了一下,紧接着是更大的怒气, “那你为什么没考好?!” “我那天生病了, 我很难受!” “生病就能成为借口了?那天你们班长我听说也感冒了, 人家不也照样考好了?人家能考好, 为什么你就不能?!”宋母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你看看大宝,人家不声不响拿了offer,你成天跟在人家身边就不知道学点好?” 宋嘉鱼愣了一下,连反驳都忘了:“……叶大宝拿了offer?” “不然呢,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看着自己妈妈对自己怒不可竭、挑三拣四的模样,宋嘉鱼忽然一瞬间就失去了争辩的斗志,她缓缓垂下眼帘,只“哦”了一声便回到屋里,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没有写作业,也没有预习课文,她就目光空洞地望着单调的白色墙壁,上面贴着她的近几个月来的分数变化以及写着“京大”二字。 一笔一划,中规中矩。 十几年的人生都被精细按部就班地规划好,宋嘉鱼扪心自问,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而现在她的同桌,叶叙白,也拿到了国外的offer,即将出国渡过自己的美好学业。 她呢,她想要什么。 她茫然地将手机插上耳机,一遍遍听着里面寥寥无几的歌曲。 宋母在外面,一直到晚饭都没见她出来,罕见地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是不是太严厉了,毕竟那天她还发着高烧。 于是晚上端着刚泡开的牛奶敲开她房间的门,别扭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你别总是听音乐,音乐以后也能听,有空多写几张卷子,作业写完了吗?” “嗯。”宋嘉鱼机械地应着,自始至终没有摘下耳机。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宋母腾起怒气。 “嗯。” 她这样不以为然的情绪终于惹怒了宋母,她粗暴地一把拽下她的耳机摔到地上,因为动作太激烈,拖着手机也一块摔碎。 “砰——” 手机屏幕四分五裂,裂纹宛如蜘蛛网似地攀缠其上,而那两只白色的耳机也垂败地砸到地上,一路咕噜噜滚到了她鞋尖前。 宋嘉鱼没有去捡起来她,而是动作僵硬地垂着头目光涣散地盯着它。 “听歌听歌,你现在就知道听歌!就是那些破音乐带坏了你!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参加什么迎新生晚会,不对,音乐班长你也别当了,明天我就跟你老师说让她找别人!” “不。”宋嘉鱼道。 “你说什么?” “我说——”她缓缓抬起头,语气平缓而又坚定,一字一句道:“我喜欢音乐,我要参加音乐,不仅如此,我还要假如校音乐队。” “你疯了吗?你还跟跟我顶嘴了?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明明能考上京大,你……”宋母余光看到自己端来的牛奶,想起她是来和女儿缓解关系的,到底柔了语气:“你是妈妈的乖女儿,你肯定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吧?好孩子。” 她说着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试图安抚她。 谁知这句话不知哪里触到了宋嘉鱼的点,她忽然“蹭”地一声站起来推开她,宛若受伤的小兽般红了眼眶。 “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好孩子,我喜欢音乐,为什么我不能学?” “凭什么要我完成你的愿望,为了做你心中的好孩子,我不能有朋友、不能出去玩、不能有游戏,必须得分毫不差地按照你的操控生活,就连几点必须起、必须考上什么样的大学、必须喜欢什么都要听你的。” “凭什么?!” 她是活生生的的人,有情绪会思考,又不是木偶! 她也有喜欢的东西,也有想交的朋友,偶尔也想放松,也想偷懒不努力……可这一切,都被剥夺严格禁止。 一向乖巧的女儿忽然爆发,宋母先是沉寂了几秒,接踵而至的是铺天盖地的怒火。 她一掌拍到桌子上,余波震得桌角都发出“嗡嗡”的声音,她怒极反笑。 “原来你早就对我有这么多不情不愿了?以前没接触音乐剧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这么叛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 “你想学音乐剧是吗?那好,我告诉你——” 她维持着一贯的威严跨上前一大步,在宋嘉鱼不可置信慌张的目光下,残忍而又无情地抬起脚。 然后,狠狠踩碎了本就残破不堪的手机。 宋嘉鱼已经隐隐猜到了自己母亲要干什么,可在她踩下去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血液“呼啦”一声倒冲到脑门上,紧接着宋母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不堪入耳的辱骂仿若被自动消音了般,和她隔绝成两个世界。 她动作迟缓地蹲下来将手机的残骸一点点、如珍宝般捡起来,干涸的眼眶里还是掉下一滴酸涩的眼泪,支离破碎的手机就像是她还未曾发芽的梦想与喜好,刚冒出一个头便被无情掐断。 最后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和宋母四目相对,少女一向明媚的眸子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我不会原谅你了。” 她毅然决然地夺门而出。 深夜寒风瑟瑟,隔壁的叶叙白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本想来阳台透透气,却听到母女的争吵声,窗户上隐约透出一大一小斑驳晃动的身影,然后,他看见宋嘉鱼跑了出来。 叶叙白当机立断扭头回屋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今天似乎格外的冷,仅凭着一腔怒气跑出来的宋嘉鱼跑到小胡同口,终于后知后觉在寒风的扑头侵袭下找回些神智。 “阿嚏。”她穿着校服就跑出来了,此时只能双手抱臂相互摩擦试图给自己找回点温度。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笼住了她,身上也落了一件厚重的风衣。 “怎么冒冒失失就跑出来了。”他道。 像是未注意到宋嘉鱼通红的眼角和小脸上未擦干的泪水,他语气一如既往。 宋嘉鱼不自在地拢了拢外套,试图将自己的脸也埋进去。 “没事,我跟我妈吵架了。”她尽量自然地说。 “哦。” 叶叙白忽然抱住了她。 在宋嘉鱼不可思议地猛然抬头下,他若无其事道:“我也累,这样咱俩就都不冷了。” ……好像没什么毛病。 许是今晚夜色刚好,又或者淡黄的路灯恰到好处,总而言之像是潺潺的春水打开了宋嘉鱼的心房,她终于有了吐诉的欲/望。 “我跟她说我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想按照她的人生规划继续走下去了,她不让,还踩碎了我的手机,”她停顿,抽了抽鼻子,自嘲般从他怀里出来拿出已经看不出是手机的那几块残尸,“然后就如你所见,我跑了出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叛逆任性?” “没有。”叶叙白抬手温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脸颊的碎发,“那你接下来想干什么?睡哪?去我家吗?” “不了。”宋嘉鱼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所有的想法喷薄而出宣泄完之后,她反而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去找楚钟,不知道她那里方不方便再多一个室友。” “好。” 叶叙白的手机坏了,她的手机也坏了,两人只能并行去打公共电话。 简单跟楚钟讲述了一下过程,她便在这里等楚钟来。 她往冰冷的手上哈了口气,余光关注着神情淡然的叶叙白,忽然好奇:“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想干什么吗?” “嗯?”叶叙白微微侧目,“我很高兴你找到了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说来说去,还是怕她不肯告诉他呗。 宋嘉鱼却哼着歌不肯开口,耐心等待着楚钟的到来。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楚钟骑着机车雷厉风行赶了过来,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个漂亮的漂移急刹车。 如果这里有其他观众,此刻肯定要为她鼓掌喝彩的。 宋嘉鱼抬脚走过去,接过她给的头盔戴上去,叶叙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在最后一刻,她忽然顿住,扭头对他扬起一抹笑,双眸眯成了一轮月牙儿:“我要去参加校音乐队啦。” 叶叙白愣了一下,一直到楚钟又一个漂移从自己面前酷炫滑过去,他唇角才忍俊不禁地上扬。 这是在给他解释? 以前她澄澈的眼睛也很漂亮,却太过茫然,似乎从未想过自己要什么,一味地按照别人的规划走下去。 她的眼睛,从未像现在这么亮过。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想写的,终于写出来了。 第七十一章 宋嘉鱼, 离家出走啦! 自从她离家出走以后,整个人宛若重获新生脱胎换骨,一下子从以前的固定模式走了出来, 整个人也有点放飞自我。 她暂时借住在楚钟的出租房里。 别问她楚钟哪来的钱租房, 楚钟也只是含糊说有人帮了她而已, 朋友之间适当地留点分寸,这个道理宋嘉鱼还是懂的。 不过在她第一天看到桌子上散乱的模拟卷和大片草稿,以及上面扭曲的字体, 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惊到了。 楚钟慌张将其收拾起来一股脑塞进抽屉里, 然后转过身来若无其事道:“偶尔、偶尔也想学习了, 不奇怪吧?” “……嗯。” 想学习不奇怪,但要是在前面加个主语——楚钟想学习! 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亚于虫族掌控地球, 太平洋被抽干,母猪会上树, 霸总的城墙上再也没有人干。 简称, 不可思议。 “你那什么眼神?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试试!看不起谁呢你, 曾经我也是能拿奥数冠军的人好吗!”楚钟怒道。 “曾经是多久?” “小学……吧。” 宋嘉鱼发誓,她真的没有嘲笑楚钟, 她真的是没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钟额头上青筋乱跳, 忍无可忍地拿桌子上残留的草稿纸球砸向她。 “笑笑笑, 有什么好笑的, 你离家出走的事我还没说呢,多大人了。” “你不也是?”宋嘉鱼道。 …… 翌日中午。 再也没有便当的宋嘉鱼只能去食堂吃,结果没想到叶叙白也跟了过去。 周小意朝宋嘉鱼兴奋摆手,让他们坐到了自己这桌上。 “你跟着我干嘛?”宋嘉鱼看着旁边十分自觉跟自己一块坐下的叶叙白。 “我手受伤了。”叶叙白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己还帮着绷带挂在胸前的手,理所当然道:“没法吃饭, 你喂我。” “你那不还有右手吗,不喂。”宋嘉鱼道。 谁知叶叙白往桌角挪了挪,忽地拿右手磕了上去,在众人目瞪狗呆的目光下将右手往怀里揣:“好了,现在右手也受伤了。” 宋嘉鱼没忽略他语气里的倒吸凉气。 “我看你受伤的不是手是脑子吧?叶大宝,你有病吧。”她气急败坏地扔下筷子,强势地把他的胳膊拽过来察看伤势。 对面的周小意“芜湖”了一声,悄悄在陈骄阳耳边道:“你感不感觉……小鱼有哪里变了?对学霸都敢大呼小叫了。” 陈骄阳红了耳尖,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你、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这边宋嘉鱼还是被叶叙白的无赖折服给他喂饭,只不过每一口都特别粗鲁,仿佛对待杀父弑母的仇人似的。 ……也差不多了。 叶叙白却不见一点脑意,云淡风轻地吃完了她的“爱心”投喂,最后还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 “今天要回去吗?” “不。”宋嘉鱼咬了一大勺饭,神情凶恶,仿佛在咀嚼某人的肉一样,呜咽着说:“我才不回去,我已经找过教声乐的老师了,他让我晚上去试课。” “那你的文化课?” “那就要多多麻烦我们博学多识、学富五车的叶——老师啦!”宋嘉鱼毫不费力地勾起一抹笑,“叶老师肯定会愿意帮我的,对吧?” 叶叙白显然很受用,嘴上却还要说:“勉为其难。” 周小意和陈骄阳简直叹为观止。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可恶,叶哥为何要这样?”陈骄阳恨铁不成钢。 “美女撒娇,这谁顶得住啊!小鱼要是让我教我也愿意!” “那你的衣服?你还有没有落家其他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你偷偷拿过来?”叶叙白道。 宋嘉鱼却说:“你还会□□?” 哦是了,大魔王不愧是大魔王,全能魔王。 在叶叙白看傻子的目光中,她清了清嗓子自然而然道:“穿楚钟的就行,她以前也在附中上过,过两天放假我还会去游乐园重新打工。” 等有了钱,她就能正式报名参加声乐训练了。 她全都想好了,甚至安排的事无巨细。 还有那张被夹在语文课本里落灰的高考志愿表,她现在终于能填上自己的志愿大学了。 【京央音乐学院】 她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完后交给了老秃。 老秃看到她的志愿,将其压在其他志愿上一块封锁进角落的抽屉里,在她准备走时问:“你终于想好填什么志愿是件好事,但你最近……是不是跟你家人闹矛盾了?” 宋嘉鱼不置可否。 老秃接着语重心长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做过一些出格的事,也叛逆过,也觉得家长哪里都管着自己不舒服,但真正成为人父,就能理解他们了。” 这位早已步入中年的班主任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关心宋嘉鱼,可惜说的话全都不是她想听的。 但她并未反驳,只沉默着点点头。 老秃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放她走了。 宋嘉鱼立马步伐轻快地离开。 周小意就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立马上千亲昵地挽住她手臂:“吓死我了,进去后这么久都没出来,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挨吵呢。”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宋嘉鱼轻轻瞪她。 “小鱼,你觉不觉得你哪里变了?” “嗯?哪里变了?”宋嘉鱼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衣服,下意识低头看了看:“长高了?” “不是外表。”周小意道,“就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要说哪里不一样,胆大了?” 连学霸都敢吼了,那可不是胆大了吗,胆大如斗。 宋嘉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周小意便接着说:“还有还有,眼睛都亮了,以前你都唯唯诺诺的,感觉心里好像藏着什么,话都不敢大声说,我们跟你说话都生怕把你吓哭,现在比以前好太多了!” “是吗,我也觉得挺好。”宋嘉鱼也笑弯了眼。 从那天之后,班里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就被空了出来,宋嘉鱼再也没有见过顾疏桐以及万恶。 据说万恶是被比他更厉害的人教训了一顿,然后因为气不过疯狂报复顾疏桐,最后因□□未遂而进了监狱。 而顾疏桐,则再也没脸来学校,灰溜溜转到了另外一座城市的学校,走的时候,谁也没见。 宋嘉鱼一度怀疑这些事是叶叙白干的,然而他只承认找人教训了万恶以及把他送进监狱,关于顾疏桐,完全是因为万恶报复心太强,她自作自受。 接下来的日子都平静无波,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宋嘉鱼倒是忙碌的很,又要学习又要唱歌还要挣钱,时不时的还得伺候叶叙白这个“伤员”,生活过得那叫一个多姿多彩。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一个月后,宋父回来发现自己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离家出走这么久没回来,当即和宋母大吵一架,心疼地来到学校门口等自己女儿放学。 彼时宋嘉鱼正和声乐班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就突然跳出一大团拦住了她,抱着她又哭又笑。 “我的乖女儿啊,你说你平时不吭不响的,一闹就是大爆发,直接离家出走了!你这段时间都住哪,快让爸爸看看,人都瘦了!” 宋父拉着宋嘉鱼转了一圈,心疼地叫唤道。 声乐班的同学差点没报警,宋嘉鱼忙跟她解释了一下,她这才半信半疑地离去。 临走前还说:“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我现在就给你报警去。” “真没有,他真是我爸,如假包换的,你快走吧。”宋嘉鱼说完无奈地拉开自己爸爸,“爸,我没事,我好得很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父这次出去是忙个大业务,本来计划年底才回来来着。 “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那个狠心的后妈居然把我可怜的小女儿都赶走了!” “……爸,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可以,但没必要。”周围逐渐投来怪异的目光,宋嘉鱼颇有些嫌弃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走,跟我回去,去找你妈讨理去!”宋父擦了把泪牵起她的手就要把她带走。 宋嘉鱼却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挣开:“我不回去了。” 这时推车的叶叙白也过来了,他在宋嘉鱼身旁驻足,彬彬有礼道:“宋叔叔。” “你这……你怎么能不回去呢,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多危险了。”宋父愕然得连回他都忘了,几秒钟后才“哦”了声:“大宝,你快来帮我劝劝她,她怎么能不回去呢。” 叶叙白目光在两人中徘徊,冷静道:“还是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我妈不让我学音乐,她非让我考京大,我回去她还得让,在外面我也能过得很好,而且我很自由,回去后她能同意吗?” 几月不见,自己女儿已经截然不同熠熠生辉,连说话都多了几分自信和神采飞扬,是在家从未有过的,由内至外地脱胎换骨。 他以前就觉得自家女儿哪里都好,就是缺了点什么,怯声怯气又不懂拒绝,出去总怕她被谁欺负去了,现在不正变成了他想象中的样子吗。 平心而论,自己老婆自己了解,□□专政惯了,女儿现在回去也未尝会作出什么改变。 但是…… “爸爸担心你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吃得好喝得好吗?又睡得惯吗,会不会被欺负,钱够花吗……” “爸,不会的,我在外面过得很好,自食其力,我现在住在朋友家,就是楚钟,你知道的吧,妈妈不喜欢我跟她在一块玩,但交朋友是我的事又不是她的事。”宋嘉鱼安抚自己满腔热泪的老父亲。 望着面前璀璨生辉的女儿,宋父嘴唇翕合,哑然竟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深深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钱包不管不顾地将里面的一叠红色的钱拿出来塞到她手里。 “行,爸不阻拦你,你妈那边爸来说,钱你得拿着,吃点好的,多买几身新衣服,不然我不放心,啊?” 心知这是父亲最后的底线,宋嘉鱼只好点点头:“知道了。” 叶叙白就静静伫立在一旁观望完了这场父慈女孝的场景。 他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墨瞳,喜怒不变,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完结。 第七十二章 “阿姨, 这是我妈特意让张姨给您做的汤,让我给您送过来,她说您爱喝。” 午饭后, 叶叙白敲响了隔壁的门。 宋母看见他便端出一副笑脸, 拿过来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 若是以往, 叶叙白肯定会婉拒,但今天他却顺势坐了进去。 宋母将汤放到厨房,她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遥控器就在桌子下面, 你要想看电视就打开吧。” 叶叙白顺从找到遥控器打开, 没过一会, 宋母端着果盘坐到沙发上,将果盘往他那边推了推:“今天新买的水果,你尝尝。” 电视里放着音乐频道, 女歌手的声音委婉动听,是当今小火的小花, 很有辨别度。 “你平时也追星啊?我上次在杂志上看到过这个女歌手, 班里有几个学生天天外放她的歌, 是挺好听的。”宋母一边完整地剥着橘子皮一边闲话道。 “我不喜欢她。”叶叙白微微摇头,“是宋嘉鱼喜欢。” 宋母就差一点被完好无损剥下来的橘子皮忽然裂了一条缝。 她笑容微僵, 叶叙白像是没看见似的, 自言自语道:“她最近过得挺好的, 还报了声乐班每天晚自习跟着人家去……” 宋母毫不犹豫道:“不可能, 她哪来的钱交学费…” “您都知道不是吗。”叶叙白正襟危坐朝她笑了笑,不紧不慢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摊开放到桌子上,“这是宋嘉鱼这次月考的成绩单,比之之前,她不但没有退步, 反而还进步了一百名,一跃进到前两百。” “但您却拿一次她带病考试的成绩来指责她,不觉得未免太苛刻了吗。” “我那也是为她好,退步了就是退步了,没有人会关注她是因为什么考差的,这个社会只关注结果。” 就像她当年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发烧感冒,她又怎么可能会和京大失之交臂。 “您说的确实没错,可是把您的梦想强加在她身上,剥夺了她追求梦想的权利,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她是个活生生的,会说会笑,会蹦会跳的人,早晚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欲/望,她会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您确实是为她好,但您有问过她想要吗?” “我并不是指责您的教育方式不好,但据我所知,您对她永远是批评过于夸赞。” 宋母下意识道:“那当然了,如果我不批评她,给她一点夸赞她就沾沾自喜心神荡漾,我可以容忍她,但这个社会不会。” 见她到现在仍旧固执己见,叶叙白忽地轻笑出声:“阿姨,您这样说究竟是对您教出来的女儿不自信,还是对您自己没信心?” 宋母忽而哑然。 叶叙白却已经站起身来抬足准备离去,最后他留下了一句话:“阿姨,您救真的不担心宋嘉鱼在外面受欺负吗?” 他走了,偌大的客厅又归于寂然,空荡荡的房子里独留着宋母一人,唯有电视里优美动听的女声还在不知疲惫地歌唱着。 片刻,她将眼睛摘了下来放在那张成绩单旁边,上面白纸黑字,每一科成绩都在优秀以上,刺激着她的眼球。 “吱呀——” 客厅的门再度被打开,宋父环视着漆黑一片的屋子,顺手打开了灯。 “怎么不开灯,是没人在家吗……累死我了。” 他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走到沙发上,一扭头陡然扫见阴森森宛若鬼魅的宋母,差点没跳起来。 “原来你在家啊,你怎么不说话!吓死我了。你说说你,好好的下午,非让我买着买那,还买什么新被子,家里被子不够吗?忙活了我一下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你给我倒点水。” 宋母一言不发,他已经很自觉地自言自语着自己去倒了:“算了,指望不上你,还是我来吧。” “老宋。”宋母的声音像是报废了的唱片机,嘶哑难听,宋父却从中听出了哭腔:“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他吓了一大跳,“咕咚”咽下自己喉咙那口水走到她面前:“你这是怎么了啊,烧坏嗓子了?比我还干,赶快多喝点水。” 他轻拍着宋母的背。 宋母却一言不发地抱紧了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衣服里。 不久,她呜咽的声音便从中传来。 宋父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拿着水一边安抚着她:“孩子们有孩子们要走的路,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呢?我们父母充其量算是他们的引路人,可以给她建议,但不能掌控她,毕竟她以后的生活是要她自己经历的,你总不能事事都替她安排好。” “我那不还是心疼她,她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希望她能过的比我更好,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一念之差后悔到现在,我有错吗?”宋母泣不成声。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考上京大,在京大当了这么多年教授,她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走一条捷径,而不是像自己一样绕了这么多弯路。 然而她没想到这样却把自己的女儿推的越来越远,甚至形同陌路。 “有没有错,你自己心里不早都有数了吗。”宋父道。 “新买的被子,给她送过去吧,别说是我送的,不然她又不乐意了,觉得我不好。” 虽然没具体说名字,但这个“她”他们都心知肚明。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之前去学校看过她了,过得很好。”宋父道。 宋母怒得推开他:“你是觉得她以前在我这过得不好了?你还有脸说,成天不着家,女儿不还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成天竟让你做好人了。” “哎哟,老婆我哪敢啊,我那不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 “还敢顶嘴!” -- 又是周六,宋嘉鱼已经习惯了每周六日发宣传单挣钱,不远处白雪公主朝她走来。 她不肯收叶叙白的钱,他就只能换种办法帮她,于是夫妻双双把报发。 宋嘉鱼还以为白雪公主的玩具服下是他,也没多想,笑着调侃他:“你怎么又用白雪公主了?前几天不还是匹诺曹,就这么喜欢公主啊。” 白雪公主没说话,僵硬地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怎么变矮了?这身高还带缩水的?”宋嘉鱼想要摘下她的头套,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她动作僵在半空中,踮起的脚也放了下去。 “叶叙白”莫名其妙地疏离让她心底感到一丝不适,她微抿着唇,别扭地收回手。 “你干嘛,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她故作无事地说完就自顾自地去发传单了。 没过多久,两人就发完了传单,还玩偶服的时候,“叶叙白”却并未脱下。 “你怎么不脱?赶紧的,不是说一会儿去图书馆给我补课吗,刚好我有几题不会。” “叶叙白”摇摇头又点点头,宋嘉鱼不明所以。 “她”干脆身体力行地拉起她的手带她去了图书馆。 宋嘉鱼敏锐察觉不对劲,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回事,又给我装啊,嗓子不舒服了?少来,我们第一次一块发传单你就是这样骗我的。” “她”拉开她的凳子让她先坐下,然后指指她的书包,适意她不是要讲题吗,拿出来。 宋嘉鱼顺从地将模拟金卷拿出来,给了她一支铅笔。 “她”在上面写道:“嗓子不舒服,衣服湿完了,一会再脱。” 宋嘉鱼深深注视了“她”一眼,在“她”不解其意的目光下点点头。 “她”讲题很细致,而且还总会教她好几种解题思路,不像是叶叙白总喜欢教她一种最简单快捷的方式。 宋嘉鱼更加疑惑了,这种疑惑在她透过玻璃窗看到隔壁咖啡馆的叶叙白时变成了了然。 “她”讲了很多,一直到傍晚路灯都开了,野猫野狗偷偷出来觅食,两人才准备分开。 宋嘉鱼面无表情地收拾着卷子和草稿纸。 “妈。” 她忽然朝着“她”的背影喊。 那人脚步一顿,随后似是加快了步伐想要离开。 卷子“啪嗒”掉在地上,宋嘉鱼不管不顾地扔下书包冲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么久了,你就不准备摘下头套?玩具服呢,老板都下班了,你怎么还给他。” “她”晃了晃身子,眼见还要固执地绕开她离开,宋嘉鱼忍无可忍长腿一跨,一把摘下了她的头套。 头套下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她没戴着那个假眼睛,知性成熟的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细细的鱼尾纹,玩具服里本就不透气,两鬓的发梢湿哒哒黏在脸上,脸也因为闷热泛着不正常的冷白。 果然…… 宋嘉鱼一点点敛下眼帘,遮住眸中的光:“你不该来的。” 她似乎是要放下头套离开,宋母慌张拽住她的胳膊:“嘉鱼,跟妈妈回家吧。” “回家?然后做你的乖女儿吗?被你掌控连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活,我过够了。”宋嘉鱼冷漠道。 “不就是想学音乐吗,学!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学了吗?你连给妈妈一个反悔的机会都不肯了?” “我还想考央乐。”宋嘉鱼道。 “考!” “我已经报了声乐班,给过钱了。” “那就继续学!” “我想和楚钟交朋友,她对我很好,这段时间也是她一直在收留我。” “这个……她毕竟学习……” “妈,你怎么总是以学习论人,她学习是不好,她还总是爱打架,但她对我好,我就得记着!她是我朋友!”宋嘉鱼抬眸一字一句坚定道。 “……行吧,妈妈会试着接受她的。”宋母小心翼翼问:“现在能回家了吗?” 许久,都没听到宋嘉鱼的回答,就在她以为她还有什么不满时,宋嘉鱼重新牵起她的手: “……嗯。” “回家。” 两人相视一笑,宋母终于哄好了自己的小女儿,和她手牵手一块回家。 “妈,我想吃糖醋排骨,好久没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行,回家就给你做。” “可乐鸡翅也很好吃!我也好久没吃了!” “这个也可以。” “还有还有,那天我拿回家的鸡肉,我一口都没来得及吃,我想想做什么好呢……麻辣鸡条?不行不行,辣子鸡?太辣了…要不然宫保鸡丁吧!馋了馋了。” “宋嘉鱼!你不要得寸进尺!” 路灯将两人相携的影子映照在地面,宛若密不可分的母女两人,影子被拉的长长的,而她们的路,也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完结! 第七十三章 “叶大宝, 你可真行,跟我妈一起搞我,还让她穿玩偶服跟我一块发宣传单, 这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宋嘉鱼第二天见到叶叙白的时候唾弃道, 不过很快她又沾沾自喜:“我妈回家问我怎么把她认出来的, 她压根不知道咱俩第一次一块发宣传单的时候根本一句话都没说,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我觉得你不应该叫白雪公主,你应该叫哑巴公主自救记哈哈哈哈……” “这可不是我想的办法, 阿姨主动要求的, 况且我们做这一切为了谁啊?还不是某人不回家, 非要等着别人来哄。”叶叙白摊了摊手,反将一军。 “你!”宋嘉鱼指着他,“你信不信我回家就告诉我妈, 你那天偷偷发信息也把她出卖了?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她前段时间就拿着新发的工资买了新手机,手机里总共叶叙白、楚钟和周小意、陈骄阳四个人的号。 昨天她在图书馆的玻璃镜看到叶叙白后便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打开她的头套看看。】 “她”, 这个时候已经不言而喻了。 “无论如何, 还是谢谢你。”宋嘉鱼收回指着他的手正色道。 “知道哥哥的好就行,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前面还有两个人情没还呢, 还不赶紧想想怎么还。”叶叙白毫不客气地在她头上揉了把, “实在不行, 肉偿也可以, 就是我得考虑一下几次才行呢,嗯……三次?太少了,四次吧。” 宋嘉鱼看他越说越离谱,忍无可忍地伸出魔爪将他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 “闭嘴吧你!我看你是在做梦!” 他最近真是废话越来越多了,在她面前越来越口无遮掩了! 而宋嘉鱼也从刚开始羞得满脸通红到现在的无动于衷, 甚至还隐隐想揍他。 嗯,已经揍了。 因为知道他拿了国外大学的offer,知道这样打闹相处的日子打一天少一天,所以宋嘉鱼还算是比较珍惜。 她珍惜地注视着自己的拳头,身旁,叶叙白正吃痛地弓下身子捂着手臂。 “喂,你不是吧,我根本没下力气好吗。” 况且凭他的本事,想不被她打不轻轻松松就有千百种姿势躲过好吗。 “嘶——真的疼。”叶叙白眉心拧到一块,脸好像也有点发白。 “你别装了。”宋嘉鱼底气忽然就有点不足,忙拽过他的胳膊察看。 “我这只胳膊本来就受伤了,你不是知道吗?”叶叙白道。 知道,她不仅知道,而且还是因为她。宋嘉鱼内心愧疚更重了:“那怎么办?看起来好像还红了,我给你吹吹?” 她吹头樱唇微鼓,吹出的暖风划过叶叙白遒劲充满爆发力的小臂,像是带着电流般一路酥酥麻麻直窜心脏,令人难以忽视。 叶叙白背脊一僵,想也不想地缩回手臂。 宋嘉鱼吹到一半呢,手臂就没了,顿时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那双小鹿般清澈明亮的眸子只清晰倒影出他一人身影,叶叙白眸光微沉,晦涩不明。 “你刚刚……该不会在捉弄我吧!”宋嘉鱼眼眸一眯,锐利的目光像是探射仪般直穿他心脏。 叶叙白喉咙一紧,不自在地垂头轻咳一声:“我捉弄你干什么。”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宋嘉鱼翻了个白眼,转而偃旗息鼓地摆摆手:“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反正你都快走了,爸爸容忍你的小调皮。” 叶叙白没忍住上手将她圆鼓鼓的腮帮子往外扯:“就你,还爸爸,嚣张的你。什么快走了?” “起开你的脏手!你别以为你手受伤了我就会让着你啊。”宋嘉鱼虚张声势地和他作斗争,“你不是快要去国外上学了吗,别懵我,offer都拿到了,原来暑假你没跟我一起补课那几天是去考试了啊,厉害啊叶大宝。” “没有。”叶叙白想也不想地否认。 “……嗯?”宋嘉鱼推他的手一僵,不解其意地歪着头:“什么没有?我妈都说了,你拿到了哈省的offer,那可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学校,都这样了,你别给我装了啊,我又不嫉妒…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简直如蚊蝇。 因为叶叙白的面色也随着她说的话越来越沉,甚至放弃了蹂/躏她的小脸蛋,眸中满是深沉的墨色。 “没有。”他道。 “不是,你什么表情啊,跟要吃了我似的,不就是没考上吗,又不是什么……等等?!没考上?!”宋嘉鱼不自觉拔高了音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啊,我妈说你早就拿到了,还让我向你学习。” “我没考上很震惊吗?”叶叙白这时倒饶有兴趣地手握成拳撑着太阳穴端详着她,“我又不是神,没考上很正常。”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妈骗我?可是……” “可是可是,哪有那么多可是。”叶叙白食指和中指同时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没考上就是没考上。” 宋嘉鱼还想说什么,可上课铃响起,任课老师已经走进来讲课,她也只好瘪瘪嘴,闷闷地将满腹疑惑暂且压下。 她并不相信叶叙白没考上这回事,毕竟她妈虽然经常拿隔壁家小孩跟她做对比,但那些成绩都是实打实的,她妈不屑于说谎。 所以她私底下抓到机会偷偷问了叶母。 因为她装作是无意间问出来的,所以叶母果然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考上是考上了,不过他不想去。” “为什么?”是……因为我吗? 这段时间所有的端倪都在此时拨云散雾,为什么那天叶母会说让她跟叶叙白好好的,为什么叶叙白会说自己没考上。 宋母满眼复杂地看着她,就像是明白她心底的种种纠结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他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有权利做出任何决定,与任何人无关。就算没有你,他也不会去哈省,你不要觉得自责。” 怎么能不觉得自责呢,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却因为她留在国内,甚至自始至终都没告诉过她他所做的一切。 宋嘉鱼抿了抿唇,深深的挫败感由心而起。 “你也别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跟他闹别扭什么的,觉得能让他回心转意去国外,他已经拒绝了,他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跟他爸一样,认死理。”叶母道。 话虽如此,但宋嘉鱼还是不能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她化悲愤为动力,更加全身心投入地学习,成绩更是突飞猛进,一跃进入全年级前十,再叶叙白之下,稳居班级第二。 谁都没想到这个初来畏首畏尾甚至连前五百都考不上的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潜力,并且她的声乐也是越来越好。 高三集训那年,她出省学习,叶叙白也没断了跟她的联系,每周固定两天去看她。 高考从考场出来那天,宋嘉鱼迈出教室的第一步还有种忐忑不安的不真实感。 恍惚间……她,毕业了? 毕业生欢呼相拥叫嚣着宣泄自己这么多年的情绪,承载着无数个日日夜夜汗水努力的卷子被他们撕碎纷纷扬扬洒上天,像是下了一场卷子雨。 外面家长们心急如焚望眼欲穿,门内是学生们欢呼雀跃震耳欲聋,低落、跳跃、相拥、狂喜……百味陈杂交融在一起。 这,就是毕业。 “哦吼吼——我们,毕、业、啦!” 而宋嘉鱼踏着这欢嚣盛宴走出校门,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被她抛之脑后,她步伐坚定而从容。 高考采访的记者早已迫不及待想要按照惯例询问,奈何今年的考生有点太疯狂了。 好不容易看到个正常考生,她喜出望外地迎上去。 “这位考生,你觉得今年的考题怎么样?难不难?” 难吗? “还好。”宋嘉鱼选了个中肯的回答。 记着定睛一看她的容貌一愣,没想到随手拉了个“正常人”的颜值居然这么高。 还是在同僚的暗示下她才回过神继续问:“那你答的怎么样?” 宋嘉鱼想了想卷子上几乎被叶叙白压中百分之七十的题,最后一道好像过程她还写错了,还是在做练习时就犯的老毛病。 “……平平无奇?”她皱了皱鼻子。 问答到现在为止还算正常,可很快,在记者抛出下一个问题时—— “那你高考结束第一件事想干嘛?” 宋嘉鱼眼睛“蹭”地一亮,于是全国观众都在家中吃到了一口莫名其妙的狗粮: “先找个男朋友!” 记者想了很多种回答,什么“家里蹲”、“出去旅游”、“跟同学聚会啊”,独独没想到少女居然这么敢说。 宋嘉鱼步伐轻快地走了,记者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忽然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这不是今年京乐素人艺考生第一吗! 因为出众得不似凡人的容貌,她还在热搜挂了好几天,小火了一把。 “走走走,回去,还采访什么啊!这么大的新闻!题目我都想好了,叫《京乐艺考生第一能否维持神座文化科也名列前茅?》” 不管旁人怎么众说纷纭,宋嘉鱼在回家后吃完晚饭,换上一身漂亮的裙子化了个简单的妆容,出门了。 毕业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化妆不会被说不务正业,名正言顺地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她和叶叙白约好了晚饭后在学校见面,此时正慢悠悠走在操场上。 高二,不,应该说新的一届准高三早在她们高考完下午就返校寒窗苦读准备冲刺了,宋嘉鱼看着教学楼只有中间亮着的那一半小灯,叹了口气。 “还是第一次在操场上觉得这么轻松,一切都结束了。”她双臂展开迎接着扑面而来的晚风,只觉神清气爽。 风让裙子紧贴着她诱人的线条,叶叙白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她的小腰窝,勾了勾唇:“嗯,结束了,恭喜你——宋嘉鱼同学,今天正式毕业了。” 宋嘉鱼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的大掌,和他相握:“同喜同喜,叶大宝同学,你也毕业了!” “那么,我有荣幸请宋嘉鱼同学一块跟我去学校对面共度晚餐吗?” 宋嘉鱼从善如流地提起裙子两边弯了弯腿,行了个公主礼:“当然。” 说是吃晚餐,其实只不过是学校对面的小吃街,他们在这吃了三年,这次吃完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了,所以宋嘉鱼格外珍惜。 ——她从头到尾把小吃街的东西买了个遍。 不喜欢的就丢给叶叙白。 “吃吧,今天我掏钱请你!”宋嘉鱼豪迈地大手一挥。 叶叙白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烤鹌鹑蛋,唇角一抽:“……那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不客气不客气。”宋嘉鱼被辣得嘴里冒烟不停扇风:“嘶嘶嘶,辣死我了!怎么这么辣。” “你要的变态辣,能不辣?都说了让你少吃点,你偏不,上次你都吃到跑肚到医院挂了七天点滴,记吃不记打。”叶叙白一边说一边将奶茶放到她嘴里,“赶紧喝点奶茶压下去。” 宋嘉鱼喉咙滚动喝了大半杯奶茶才勉强消下去那股子辣,她口齿不清道:“要你寡,雨女无瓜!” 叶叙白:“……” 行,是他多管闲事了。 好一会她才恢复正常,两人此时已经走到拐角处,刚好有一面空出来的白墙。 宋嘉鱼白天说的那句“找个男朋友”不是开玩笑,早在叶叙白带着她躲到小吃街屋子,将她藏在自己的外套里时,她就看清了自己的新意。 楚钟的话又回绕在她耳边。 “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啊,你就跟他玩个小游戏。” “喂,你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宋嘉鱼眼睛亮亮的,盯着叶叙白。 不知是今晚月色太好,还是别的,叶叙白居然也没有拒绝,而是散漫地挑了下眉:“哦?” “你像我这样,把手举起来,两只手相握。”宋嘉鱼比了个笼统。 叶叙白懒懒举起一只手:“这样?” “不是不是,两只手!” “你到底要搞什么?” 叶叙白口中颇为嫌弃,另一只胳膊可有可无地举了起来。 宋嘉鱼看不下去,直接越俎代庖替他举起来,就在叶叙白以为她的无理取闹要结束时,她陡然加大力道将他推到了身后的白壁上。 后背抵到墙壁时,叶叙白罕见地一愣。 “你到底想搞……” 却见宋嘉鱼踮起脚尖,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啊。” 原来是想这样。 “哦?就这?”叶叙白不慌不忙地看着她。 即便他是被壁咚的一方,也不显分毫狼狈,双臂被迫举过头顶,眼尾上扬,倒像个古代惑乱后宫的妖妃。 而宋嘉鱼就是那个被惑的昏君。 就这?这、这是个什么反应。 楚钟说这个小游戏能测出男生到底喜不喜欢你,要是喜欢你肯定半推半就就从了,不喜欢就推开。 但叶叙白既不推开也没从,让宋嘉鱼茫然了。 “你没什么反应?”她讷讷道。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都把我这样了……不是说要搞我吗?”叶叙白道,“继续。” 怎么感觉现在被调戏的是自己! 宋嘉鱼恼羞成怒:“谁、谁要继续啊!不跟你玩了,没意思。” 她说着就想松开他,但叶叙白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肥羊给放了,他倏然起身站直,因为宋嘉鱼还没从他身上彻底脱力,被他忽然的动作给带的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就要站立不稳倒下,叶叙白从容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弯腰逼近和她鼻尖相对。 两人近得呼吸交融。 “告白这种事怎么能先让女方说出来呢。”叶叙白道。 “你、你…都知道了?”宋嘉鱼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傻子。”叶叙白轻笑出声,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嘴边:“你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恨不得把“我要告白”写到脸上了,瞎子才看不出来。” “你就不能当个瞎子吗!别人家男朋友都知道哄自家女友,你听听你说的,我就是瞎了才看上你!”宋嘉鱼气嘟嘟想推开他。 “是,我是瞎子,我没看出来。”叶叙白大掌将自家女友的拳头包裹住,和她四目相对,声音又哑又欲:“……喜欢我吗?” “嗯。” 低入蚊蝇的一声回答很快便被叶叙白拆吞入腹,他再也忍不住浓烈的欲望,低头擒住那一抹红,强势而又蛮横。 宋嘉鱼被迫昂起脑袋承受着他猛烈的攻势,可怜的小玫瑰,初次接吻就被弄得只能吐出细碎的呜咽。 或许她还少说了,毕业的第二个好处,就是能理直气壮、肆无忌惮、随时随地地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小玫瑰气喘吁吁,两人分开的瞬间唇角甚至牵出了一道暧/昧的银丝,泛着粼粼的光。 男人一手霸道地将她拢在自己怀中,她十指相扣,棱角分明地下颚轻轻抵在她头顶,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愉悦的笑。 他说: “我也是。” ——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