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侠文里修仙》作者:晏图 文案 一个真香的故事。 嵇彻第一次下山,就被人冲上来二话不说抱住大腿。 踢,再踢…… ! ! !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后来: 嵇彻:嗯,真香。 夏侯巽:阿彻阿彻,我想当武林盟主。 嵇彻:好。 武林众人(胆战心惊看了一眼嵇彻):盟主万岁,盟主万岁! 夏侯巽:阿彻阿彻,我想要蜃云图。 嵇彻:好。 神功秘籍随便拿,宝藏堆在后花园。 夏侯巽:阿彻阿彻,我想要你。 嵇彻:…… 二话不说,提枪上阵。 涉世未深武力值逆天高冷攻*聪明话痨爱撩小狐狸受 宠宠宠,甜甜甜~ 剧情是水,推动靠浪~ 排雷:修仙挂攻降维打击武侠众,但非传统金手指逆天型爽文。 受会黑化,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 强强 三教九流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侯巽嵇彻 ┃ 配角:苻坚谢安天/衣教三教九流的江湖人 ┃ 其它:魏晋南北朝 第1章 第一回 俏檀郎青城遇仙 秋风萧瑟,云海苍茫。 青城山是蜀中名山,挺拔高耸,有云雾经年不散缭绕在山腰处,将青城山隔成了两半,云海之下是峭拔苍翠的人间盛景,云海之上雾雾蒙蒙恍若仙境,因着这缭绕的云雾青城山有神仙乡的美誉。 夏侯巽已经不眠不休逃了两天了,自他为躲避追杀离开晋阳,已经过了三个月,就连带他出晋阳的汗血宝马也已经不堪重负,跑死在路上。 那是义父在他十四岁的时候送他的礼物,是义父去匈奴的时候,匈奴的左贤王送给他的,连这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也承受不了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劳累,终于,在到了巴蜀地界的时候,它嘶鸣一声,口吐白沫倒下了…… 那是陪伴了夏侯巽两年的马,可是他连心痛都来不及,因为那如跗骨之俎的追杀一直如影随形跟着它,只要他在身体上或是心灵上表现出一丝软弱,他就会被立马追上,下场就和躺在白马山庄里至今无人收尸的师兄弟一样。 马儿跑死了之后,夏侯巽又独自行走了三天两夜,到如今,他觉得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身上数不清的伤痕和连呼吸都会疼的内伤,让他心里忍不住羡慕那些可以死去的人。 死对他来说就是解脱结束,可他就算生不如死也绝对不能死,因为从白马山庄被灭门的那一刻起,整个夏侯家的希望和山庄数百口人的血仇便全都压在他肩膀上了,若是他就此倒下,夏侯家便是真的完了,他想起义父临终前燃烧着熊熊执念的目光,强咽下喉咙里的一口血,继续爬起山来。 这青城山被称为神仙乡,钟灵毓秀,云海苍茫,若是夏侯巽此时凝神,定然会听到若有若无的琴声。可这周围的风景他都无心欣赏,这美妙的弦乐他也无心品评,此刻他的眼前只有脚下的路,耳边也只有自己胸腔发出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呼噜呼噜”的嘶哑呼吸,还有那如同擂鼓般撞击着耳膜的心跳,心里盘算的也只有如何摆脱后面的追兵。 追捕他的是羯胡的漠北三狼,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漠北赫赫有名的顶级杀手,能操纵犬狼。 狼是最狡猾、最有灵性的动物,他们嗅觉灵敏,一旦认准了猎物气味,就会穷追不舍,这一路走来,三兄弟靠着这些嗅觉灵敏的畜生好几次险些追到他。 夏侯巽觉得自己双腿灌了铅,身体已到了樯橹之末,甚至连呼吸都是颤抖的,不能痛快地完整吐出一口气来,呼哧呼哧如同濒死的小动物。 他喉咙干痒,只能干咽唾沫,每一次吞咽,都觉得喉咙口被堵住了,无法呼吸,腥甜的血味道充满整个口腔……整个人仿佛踩在棉花上、飘在云端。 ……好想……好想……歇歇脚啊…… 虽然后面是凶残的狼群和冷血的杀手,但夏侯巽突然好想丧失五感一般,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周围的世界,整个天地于他只剩下了突突跳动的青筋和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夏侯巽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可能真的死去。 就在此时,两声清越的琴声传入他的耳中,琴声徐徐开来,行云流水般……可此时的夏侯巽无心赏琴,他大脑飞速运转,这山上除了漠北三狼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这人是好是坏,是不是也在暗处偷偷觊觎他怀中之物? ……虽然未曾会面,但琴声好似在解他心中所惑,那曲意疏况萧瑟,大开大合,非内心光风霁月的名士所不能奏…… 琴声渐急,仿佛有振奋人心的力量,夏侯巽精神为之一振,他还未完成义父的遗愿,身上还背负着整个夏侯家的荣辱兴衰和血海深仇,又怎敢轻言死亡呢? 若是他真的命止于此,那他就算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被这些人找到尸首!!! 夏侯巽提起一口气,拼尽全力在山林间奔跑,他已经精疲力竭到连轻功都没办法运用了。身上内伤虽重,但暂且还可以靠药物和内力勉强压制,只是坏就坏在外伤上,他身上的皮肤竟无一处好的,衣服已经被血渍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些狼就是一路循着血腥味对他穷追不舍。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想用尽最后的气力再拼一把,忽而眼角扫过一个黑色的影子,抬头一看,就撞上一双绿莹莹的寒眸,在他前方的必经之路的峭壁上有一只狼正用他绿色眼睛阴险地看着下方的夏侯巽。 看到这只狼的瞬间,夏侯巽明白他已经处在这些阴险狡诈的畜生的包围圈中,其他的狼群虽然还没有露面,但是林间越来越进的沙沙作响的草木声预示着这些狼在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缩小自己的包围圈,他现在身受重伤,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这些畜生的对手,他边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那些狼见他已经警觉,也不再隐藏行迹,纷纷出现。 进退间夏侯巽在悄悄观察着地形,这些狼将他的出路堵得严严实实的……若是要出去,只能从上面走了…… 就是现在!!!夏侯巽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原地跳起,爬到了树上。 自古人称青城天下幽,这青城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尤其是云杉,高耸入云,夏侯巽背靠的正是一颗高耸入云的云杉树,这云杉树没有其他枝干,主干高耸入云,夏侯巽这一跳跳起了三丈多,紧紧抱住树干后,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向下看去…… 群狼不会爬树,只好在底下逡巡……人和畜生的眼神在空中对峙,狼群冲他凶狠地龇牙! 顺利爬到树上的夏侯巽暗暗吐出一口气,继续往树上爬,那些狼群见他越爬越高,越爬越高,情急之下,竟然用自己的躯干去撞树!!! 每一只狼轮流撞一次树,可是那挺拔坚硬的云杉树在猛兽的撞击下,竟纹丝不动……眼看到嘴的猎物飞了,头狼愤怒长啸,头狼朝天一吼,群狼仿效,一时间青城山上狼嚎一片,声闻百里! 青城山山脚下种田的农户听到群狼的嚎叫声都以为青城山上的狼要下来祸害村子,都急忙匆匆回家,准备好铁锨和大刀,严阵以待。 夏侯巽牢牢地趴在树上,任凭下面的群狼怎么叫唤也不为所动。喘了口气,夏侯巽就对着下面的狼群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有种上来和老子单挑啊!腿短地爬不上来吧!哼!” 说着,对着下面的狼群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 群狼:“……” 夏侯巽心中的憋屈感消去了些,骂完之后他觉得喉头火辣辣地,干咳出一口血痰,想也不想随口吐了下去,吐在地上。 群狼焉能忍受如此轻蔑,纷纷狂叫,夏侯巽恍若未闻,抱着树干发了愁。 眼下这树干是他的保护伞,可若是等漠北三狼一来,那他就危险了,他们身怀武功,可不像这些短腿畜生一样不会爬树,随便一个过来都能飞上来活捉了他,到时候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要是死便死了,反正如今他活着比死还辛苦,可他怀中的东西可断断不能给他们得了去,不然义父和夏侯山庄的师兄弟们都白死了,日后泉下相见,他如何对义父交代? 正在夏侯巽胡思乱想之际,忽而一阵高旷的琴声伴着林间的长风徐徐而来,群狼齐吼的嚎叫声自然威力巨大,但此人的琴声竟然能压住这些嚎叫声,铮然响彻山林,足见内家功夫之高超。 夏侯巽看着底下的狼群,心下立时有了决断,他艰难地从瓶子里掏出两粒药吃了,暂且压制住内伤,麻痹了肉身的疼痛,然后借助天蚕丝制成的绳索,从云杉上跳到它旁边的另一棵榆树上,又从榆树上条跳跃到另一颗树上,如此一棵接一棵地艰难跳跃,慢慢朝着那琴声的方向移动。 群狼见他想要逃走,立时发狂,边追边狂吼,一时间清幽的山林狼嚎声此起彼伏,将山林的幽静意蕴破坏地七零八落。 夏侯巽不敢分神,慢慢朝着那琴声的方向追去,只是他为了躲避追杀,消耗了太多体力,在跳跃的时候,突然脚下打了个滑,这个小小的失误却被下面的畜生抓住了机会,一口咬住他的脚踝,他吃痛闷哼一声,屏息拔出腰间的匕首扎在那畜生的咽喉下,在其他狼凑上来的一线之间结果了它的性命,强忍着疼痛将那畜生甩出去,爬到了那棵树更高的地方,他的脚踝已经被咬伤,若是继续贸然前行,留给这些狼下手的机会肯定会更多。 夏侯巽看着底下的狼群,他现在跳跃过来的这棵树是棵低矮的树,那些狼跳起来几乎可以触碰到他的衣角,但他的脚踝受伤,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跳跃了。 只能到这里了吗?夏侯巽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三个月的垂死挣扎历历在目,原来这世间的许多事就算拼尽全力也还是没办法做到。 看来,只能辜负义父对他的信任了。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最后必死无疑,他就将东西捏碎,绝不留给其他人! 他慢慢地拿出匕首想要将图从腿里挖出来……忽然,一声长啸起,响彻山林。 那啸声宏放,裹挟石破天惊的气势,大开大合。夏侯巽只觉得胸口一闷,耳朵嗡嗡作响,脑袋痛的仿佛要炸裂,赶忙从丹田提起一口气来抵御这大开大合的啸声。 夏侯巽强行运气,丹田疼的像是要炸裂,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那啸声停止了。 夏侯巽睁开眼睛,才发现树下的狼群半数已经被震死了,没震死的一小半也大小便失禁,瑟缩呜咽,一副怕极了的样子,完全没了前面在夏侯巽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夏侯巽再也支撑不住,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倒地上的时候,喷出一大口血。他顾不上检查自己的身体,一路踉跄连滚带爬往那长啸声起的方向。 人生无数次的时候都要靠赌,此番夏侯巽走投无路,自然也只能赌一把,他从那琴声中听出了高旷明远,物我两忘,他赌这弹琴之人也是个豪气干云、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飞掠而来,不用看夏侯巽也知道是漠北三狼赶到了,他赶忙加快了爬行速度。 只是他此刻丹田剧疼,内伤外伤交困,自然比不过漠北三狼,转眼间他们已经到了眼前,其中的老幺看到一瘸一拐的夏侯巽,怒吼一声冲过去飞踢一脚将夏侯巽一脚踢远了。 挨了一脚的夏侯巽夏侯巽又吐出一大口血,但他真的很想给这位英雄说一声感谢。 因为这位英雄的一脚,他已经滑行到了那弹琴的高手跟前,夏侯巽双眼被鲜血模糊了,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的影子,他用力爬了两步,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抱住了那高手的大腿…… 此刻被那无影脚催命似地一踢,他胸膛剧痛,一个没忍住,又喷出一大口血,那血……全溅在高手的白衣上,还未等夏侯巽生出尴尬的情绪,他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高手:“……”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哦,我的主神大人》跪求收藏一下,救救这个为爱发电的老孩子,无限升级流爽文,不恐怖,相信我这本会好看~给你们小爱心~~~ 有时候锦鲤并不一定是软妹子,他也可能是一部手机~ 长鱼津:闭嘴! 林麦这个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的穷和衰了。 堪舆学毕业的他,找工作不小心能找到诈骗团伙里去,做文员还没干满一个月公司就倒闭了…… 就业不顺利吃泡面都要数着吃,租房只能住城中村,8012年了还用着老年机…… 直到这天,他在路上捡到了一个智能手机,从此开始帮助主神升级的致富路~ 在一次一次惊险刺激的门内游戏中,他发现了主神的秘密~ 林麦:我拿你当主神,你却想睡我! 主神:既然你知道了,还不给本大爷躺平? 林麦(内心):*&&%@##%%…… 身体乖乖躺平~ 口嫌体直主神攻*外表软萌内心多吐槽受 甜甜甜,爽爽爽~ 第2章 第二回 阴差阳错救檀郎 夏侯巽浑身疼痛,没晕一会儿他就醒来了,他之所以觉得自己只是晕了一瞬间,就是因为他刚刚醒来,就听见漠北三狼中的老幺粗声粗气地喝道:“你是什么人!” 他晕过去的时候漠北三狼已经到了,这句话不应该是开场白吗? 他这一晕也着实有眼力见儿,避免了方才的尴尬,也成功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为了不让在场各位发现他已经醒来了,他连喘气都悄悄地,偷偷打量一眼高手兄,只一眼,高手兄便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他,夏侯巽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在高手兄发现之前闭上眼睛。 那人目光平静地扫过夏侯巽的脸,平静回答老幺道:“嵇彻。” 嵇彻是谁?很厉害吗?!但是任凭漠北三狼在记忆中思索许久,楞是没思索出这“嵇彻”是何方神圣。 嵇彻那一声气吞山河的长啸漠北三狼在山脚下也听见了,单凭那长啸里体现出来的浑厚的内家功夫,此人也不该是无名之辈,但奇就奇在他们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名号……难不成是他们孤陋寡闻? 老大勃勃儿不禁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这人约莫不过弱冠年纪,长相俊美,打扮却很是奇特,当今武林流行穿对襟长衫,但此人却穿着一件白色的裹衫,头发随意的束在身后,身后背着一柄麈尾,面前放着一把琴。他神情沉静,在这深山老林里遇上,不似寻常江湖人,倒像是个闲云野鹤的散仙…… 身上并未带任何武器,而裹衫、麈尾这些物件,分明是世家清谈名士喜欢的东西,看着他的打扮,漠北三狼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青年应该不是武林人士,而是个吟啸山林的名士,至于他那响彻山林的啸声,多半是练了什么刚性内家功夫。 长啸这门武功本来就来源于魏晋名士,竹林七贤中的阮籍和嵇康就十分善啸,但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恐怕只能排个末流。 此人看上去不过弱冠年纪,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武学一途,就算再有天分,也要十年如一日的勤学苦练不可,以他的年龄就算天分奇高,如今恐怕也只能在江湖上排个中流,现下他们三兄弟对他一人,难道还赢不了吗? 且看着小子唇红齿白,相貌俊朗,依据他多年江湖经验,长成这样的男人,多半都是些没什么真本事的小白脸。 此人就算和这身怀蜃云图的小子不是一伙儿的,但他方才一出手就将他们豢养的狼震死了一大半,这个仇岂能不报! 一念之间,勃勃儿心中已有了决断,他面色不善地问道:“方才长啸的是你?” 嵇彻点点头。 勃勃儿又问道:“你想救眼前这小鬼?” 嵇彻低头看了看那个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的小子,这小子将他的衣服弄得血迹斑斑,他就这么一件衣服…… 嵇彻皱皱眉,抖了抖腿想将这小子抖下来,可这小子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不撒手,他往后退一步,想和这小子分开,可这小子好像长在他身上似地,立志和他共进退…… 嵇彻有些气恼,他低头看去,那人闭着眼睛装晕,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嵇彻又扯了扯他的衣摆,没扯开,只好立在原地任他去了。 漠北三狼看着他们二人拉拉扯扯,面色越来越不善,他们看得出来,那夏侯家的小子是把这小子当成救命稻草了,但这小子应该确实和他没关系,可这小子将他们豢养的狼群弄的死的死,伤的伤,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勃勃儿面色凛然,他冷笑道:“少侠好功法,一声长啸我们手下的狼竟然死伤过半!敢问它们可曾攻击过少侠,若非如此,今日少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兄弟三人定然不能善罢甘休!” 人家既要说法,嵇彻便好声好气地给了个说法:“这畜生在山林里乱吠,吵到我弹琴了,况且我也并未伤他们的性命,那些狼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三狼兄弟中老三帖木儿脾气最是火爆,眼见此人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他拿着金环大刀指着嵇彻喝道:“老子不管,老子要你偿命!” 说话间拿刀向嵇彻横砍而去,嵇彻闪避开来,他皱了皱眉,不懂为何他说了真话,给了说法,这人还是要动粗,未免也太不讲道理。 那帖木儿一击不中,非常愤怒,接着又来了三连砍,嵇彻皱眉,从身后拿出麈尾。 站在原地观战的老大和老二只见,帖木儿还未靠近那人,便凌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欺人太甚!!!他们怎能眼看自家三弟受欺负?!!于是纷纷拿出兵器,上前缠斗。 只是他们两个还未到那人跟前,只觉胸口似被重物击中似得一痛,身体便不由自主向后摔去,而那青年还端立在原地,手持麈尾,神情宁静。 勃勃儿落地的时候,有一片叶子晃晃悠悠的落在他的胳膊上,他心中大骇,难道……难道这人方才竟是用叶子伤了他们? 摘叶飞花可伤人,此人……此人必是高手中的高手! 勃勃儿吐出一口血,对老三帖木儿吼道:“老三,回来!”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麈尾一挥,他家老三就被击飞出去,拦腰坎在一棵大树上,吐出一大口血来! 漠北三狼见此,知道今日是有眼不识真泰山,踢到铁板了,若是再同此人纠缠下去,不说不仅夏侯家的小子抓不到,怕是连性命也要折在此地,于是勃勃儿赶忙扶着幺弟,和二弟带着自己的狼一瘸一拐灰溜溜地下山了。 就这样,机缘巧合且并非主观情愿地,嵇彻救下了夏侯巽。 早在嵇彻和漠北三狼打斗的时候,夏侯巽怕他们殃及池鱼,闭着眼睛边装晕边麻溜地滚到边上占据了一个又方便观战又不会被战火波及的好位子,他见嵇彻一麈尾便将漠北三狼兄弟打飞出去,就知道此人必是个高手,下定决心一定要抱紧这个高手的大腿。 一番打斗后,嵇彻抚琴的兴致彻底败坏了,他转头瞥了一眼已经挪到一旁的夏侯巽,什么都没说,收拾好自己的琴便要下山离开。 刚要离开时,他的腿突然被人抱住了,嵇彻低头一看,这位小兄弟真是一回生二回熟,抱大腿的姿势都和方才丝毫没有区别,抱住他的腿之后, 小兄弟就道:“拜谢大侠救命之恩,大侠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唯有侍奉左右,效犬马之劳!。” 嵇彻只是听他说话嘶哑气息不足,知晓他受了内伤,便道:“不必了,你下山给你找个大夫治伤吧。”顿顿,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书里,两人分别的时候都要说后会有期,于是便有样学样道:“后会有期。” 夏侯巽哪能就让他这么走了,赶忙牢牢地抱紧他的大腿,斩钉截铁道:“不行不行,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这恩是一定要抱的!” 嵇大侠丝毫不为所动,坚定地掰开他的腿,朝前走去,夏侯巽锲而不舍地继续抱住他的大腿,嵇彻低下头皱着眉头看着他,夏侯巽顶住他的目光,龇牙一笑。 嵇彻的耐心是真的好,他再一次掰开他的胳膊,向前走去。 夏侯巽;“……” 见他如此冷酷无情,夏侯巽急火攻心,内伤发作,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前面的大侠避闪不及,又被喷了一腿。 嵇彻:“……” 夏侯巽:“……” 救命恩人不染纤尘的白衣又被他种上梅花,恩人的表情虽然波动很小,但夏侯巽分明从他抽搐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上,看出了心痛…… 三番两次给一个陌生人的衣服上吐血,夏侯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念间这几个月的江湖的颠沛流离涌上心头,他怀璧其罪,遭遇整个江湖的追杀,就连速来与夏侯家亲厚的那些家族都不愿庇护他,又何况是一个路人呢?! 如今,整个江湖谁人不知,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是和天/衣教的人过不去。何况天/衣教后面还有前秦朝廷,放眼这北地自然无一人敢庇护他。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过是无谓的挣扎,骤然万念俱灰,放开了那少侠的衣摆,怔然坐在原地。 夏侯巽此番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在江湖上走一遭,并不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见夏侯巽放开了他,便也未多想,就自顾自走了。 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闷声咳嗽的声音,他微微侧目,就看到那少年伏倒在地。他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若是不救,他很可能命丧黄泉。 每天傍晚都是夏侯巽内伤发作最严重的时候,他胸口的内伤全拜天/衣教所赐,在他出晋阳的时候,被天/衣教的瑶光圣女抓住,缠斗间,他被瑶光的弄月掌击中胸口。 弄月掌至阴至柔,凡是被其所伤必中寒毒,自此之后,他每天傍晚内伤都发作非常严重,整个胸腔里的内脏似乎都被冻住了,无法呼吸。那种寒冷的窒息感让人生不如死,每每此时,他难受万分,只好弯腰用力想要多呼吸一点胸腔内的氧气,但却不料这样的挤压导致他胸腔内的氧气越来越少,就像要被人掐死一样难受,手脚并用在地上无意识的挣扎。 嵇彻走过来就看到那少年一张脸憋地紫胀,他眼珠子上翻,一副要窒息而死的模样,嵇彻伸出手搭在他的背上,为他渡了功力。 夏侯巽的胸口憋闷,突然感到一股子暖流冲进他的身体,这股内力非常霸道,硬生生冲开了他胸膛里的淤堵之处,夏侯巽被此内力一催吐出一口血,顿时觉得身子舒爽多了。 他一转身就看到那少侠收了手,见他脸色好转,便道:“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若是不及早医治,恐伤及性命。” 夏侯巽擦了一口血,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那人盯着他看了看,突然抄起他的膝盖,将他横抱起来,夏侯巽有些措手不及,连忙环住他的脖子。 他看着那少侠的下巴,突然意识到眼下他们俩正是一个横抱的姿势,只有抱女人才这样,哪有人这样抱男人的,嵇彻看不到,窝在他怀里的夏侯巽脸突然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少侠的低沉的声音自胸膛传来:“如今你受了内伤,恐怕走不出这青城山,我今日带你走,将你带到山下有人的地方,你便自行离开吧。” 夏侯巽乖巧地窝在他的臂弯里点点头,道:“多谢公子仗义相救,等下了山我便自行离去。”虽然他答得乖巧,但是真到了山下,鬼才离开呢! 漠北三狼屁滚尿流地下了山,在蜀中的驿站里碰到了天/衣教地宗的宗主天韵珠,天韵珠看着他们的狼狈样,道:“本座听闻夏侯家的小鬼在这里出没,难道你们和他交手了?!” 苍狼老大道:“是,但是属下无能,被他给跑了。” 天韵珠听到“跑了”二字,将手中的杯子随手打出去,正中勃勃儿的胸口,勃勃儿立时吐出一口血! 见老大挨打,老二膝行上前,道:“宗主,非是我三人无用,实在是在青城山上遇到一个绝世高手救了那小子,不然我们早就抓住那小子了。” 天韵珠旁边的侍婢重新为她填了一杯新茶,天韵珠懒洋洋道:“说下去。” 老二就将他们在青城山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天运珠道:“内功高强,善使麈尾的高手?难道你们遇上的是云台山的云禅道人那老不死的!” 老二道:“属下听闻云禅道人已经到知天命之年,而属下碰到的青年看上去才刚及弱冠……” 刚及弱冠就能长啸一声杀死一半的狼,一麈尾就能将漠北三狼打成这样子,江湖上还有这号她不知道的人物吗? 老幺帖木儿被那人打的至今还心有余悸,道:“人都说青城山是神仙乡,此番我们遇上的莫不是神仙?!” “哦,神仙?那本座去会会这位神仙,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天韵珠斜着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漠北三狼,缓声道,“若是被本座发现你们是办事不利捏造出的这个人,本座就将你们三个送到神宗的炼丹炉里去炼丹。” 说着,天韵珠神行两步,便无踪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锲而不舍抱大腿的阿巽…… 第3章 第三回 一腔风情照沟渠 夏侯巽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床上,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习惯。这几个月来江湖追杀、风餐露宿,他鲜少有能睡在床上的机会,这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硬床板他是断断看不上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磨难之后,只要能让他安稳睡一觉的地方,哪怕就是睡在河里、石头上他也是高兴的,更遑论眼下这硬床板了。 夏侯巽躺在床上,心想若是此时有人进来让他交出蜃云图,不然就将他从床上抬下来,他肯定二话不说给他们了,只求在这床上多待一会儿。 想到此他在心里自我唾弃,真是个没骨气的东西,境遇稍微好一点就变成软骨头了。 夏侯巽抻着胳膊肘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挣扎数次终于起身之后,这个才发现青城山上救他的高手坐在他的床尾边上,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本书在看,见他醒来,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事不关己地继续看书了。 夏侯巽挣扎起身,抱拳对嵇彻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嵇彻这才将头抬起来,将书合上放入怀中,直截了当道:“如今你醒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帮你查看过你的内伤,如今已经伤及筋脉,若是不尽早医治,恐性命难保。”留下他的临别死亡赠言之后,嵇彻便如同大事了结一般背起自己的琴,转身就要离开。 夏侯巽见他要走,也顾不得其他了,从床上挣扎爬下来,二话不说就扯住他的腿。 嵇彻:“……” 夏侯巽:“……”他都觉得自己抱大腿的姿势有些过于熟练了,短短一天之内他就以同样的姿势三番五次抱大腿,夏侯巽都被自己的无耻惊呆了。 嵇彻大约是被他锲而不舍抱大腿的精神惊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向前走。 夏侯巽心想,既然无耻,那我便无耻到底吧,他暗中催动功力,忽然吐出一大口血。 这一次他是故意为之,早有准备地捂住嘴,因此并未讨嫌地吐在嵇彻明显看得出来是洗过了的衣服上,只是那五根指头之间的缝隙委实抻得有些太大,那些血透过指间渗漏下来,全部落在夏侯巽的衣服上,胸膛上一片血红,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匍匐在嵇彻脚下的单薄的少年身躯微微颤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嵇彻,面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器官都在说“求你别走”,可他嘴里却说,“恩公,此去山高水远,擅自慎重,恕我伤势缠绵,就不远送了,你走吧……” 边说还边发出弱不禁风的咳嗽声,真真是我见犹怜…… 若是此时就丢下如此单薄病入膏肓的少年自己走掉,那简直天理难容、禽兽不如! 嵇彻当然不是禽兽,他初入江湖,还不懂江湖的套路,见夏侯巽如此弱小,可怜,无助,当下便不提走的事情了,将匍匐在他脚下抱起来,放在床上,一本正经道:“你好好养伤吧,我等你伤势好转之后再离开吧。” 夏侯巽感激地看了一眼他,命不久矣般喘了喘气,道:“如此便多谢恩公了。” 陆大侠听闻他的话,摆摆手道:“我不是什么大侠,救你也实非所愿,你也不必称我为恩公,叫我嵇彻便好。” 夏侯巽心想:“实非所愿,你倒是诚实。”他本来就是只桀骜难驯的小狐狸,夹起尾巴叫别人恩公也觉得怪别扭的,于是从善如流道:“叫恩公是有些生疏,不若我就叫你嵇大哥吧,嵇大哥,好不好?” 少年人叫大哥的声音清脆,任凭谁听了都会心生亲近之意,奈何夏侯巽遇上的人是嵇彻,他闻言,只是淡漠道:“随你。” 夏侯巽突然有种一腔风情照沟渠的感觉:“……”哼,冰块脸。 但他往后还要依赖这个冰块脸保护,就算被给了难堪,也是敢怒不敢言,因此便装作若无其事道:“嵇大哥,我们现在在哪里?” 嵇彻面无表情道:“山下的一户农户家里。” 夏侯巽本来有些担心漠北三狼带人去而复返,但转念一想,以漠北三狼的智商,只怕以为他们早走了,必定不会再来。因此,如今这山脚下的危险之地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选择这个地方,是嵇彻反复考量过的,还是因为他晕了,嵇彻嫌带着他麻烦,所以临时选了山脚下住…… 如果夏侯巽开口问嵇彻的话,嵇彻必然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认路且无处可去而已。 夏侯巽正思考嵇彻的用意,门突然被打开了,夏侯巽犹如惊弓之鸟般,条件反射地握住自己怀里的匕首,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女,道:“嵇大哥,奴给这位小哥做了汤饼,让他用一些吧。” 嵇彻点点头,道:“多谢。” 夏侯巽嘴甜,以往在山庄的时候就总能哄得山庄里的姐姐妹妹丫鬟对他趋之若鹜,听到少女的话,便道:“姐姐辛苦了,阿檀多谢姐姐了。” “你叫阿檀?” 少女抿唇一笑,看上去有些腼腆。 “嗯,家中姐妹皆如此称呼我,姐姐和嵇大哥救了我的命,恩同再造,若是不嫌弃,便也同家人一般称呼我为阿檀吧。不知姐姐可否告知阿檀芳名。” 少女莞尔一笑,道:“阿春。” 夏侯巽从善如流道:“阿春姐姐。” 少女脸红了,蜀地风光秀丽,尤其是青城山一带更是钟灵毓秀的宝地,在这里生活的人身上仿佛都沾染了毓秀之气,这少女不过是普通的农家女,穿着寻常的短衫襦裙,裙摆上还有泥点子,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秀丽,反而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自然之美。 夏侯巽从小便喜欢女孩子,爱与他们调笑。因着他这爱沾花惹草的性子,他弟弟阿钰评价他是插着鸡毛掸子开屏的老公鸡,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阿春性格天真活泼,又长得美,夏侯巽便与她交谈起来,着实比和桌子旁边坐着的冰块脸交流舒心多了。 三言两语间,夏侯巽已经将阿春家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阿春家就在青城山脚下住,爹爹是山里的猎户,平日里靠打猎为生,她娘去的早,爹爹便也未再续弦,家中只有她父女二人。 美人在侧,饭碗在手,夏侯巽幸福地要哭了。乐极容易生悲,自从出了山庄的大门,霉运一直就伴随着夏侯巽,平日里风餐露宿,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留下狗命安全吃点东西了,却不料那要命的寒毒此时发作了起来。 好好个人,说话间突然就仿佛癫痫发作一般无法动弹,呼吸急促,将阿春吓了一跳,赶忙上来查看他的情况。 夏侯巽最见不得美人蹙眉,尽管脸都憋红了,但还是勉力露出一个笑容,道:“姐姐放心,一会儿我便没事了。” 他的说话的时候简直比村头刚过世的王老头说遗言时还要虚弱,一句话说得阿春更担心他了。 嵇彻微微蹙眉,对阿春道:“不要担心,他内伤发作了,我现在马上为他疗伤,他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去吧。” 阿春担忧地看了一眼夏侯巽,便关上门出去了。 嵇彻的内力非常霸道,他的内力刚一进夏侯巽体内,夏侯巽便感觉内伤好转许多。 嵇彻撤回掌之后,夏侯巽吐出一口血,一只手伸过来递给他一只帕子,夏侯巽接过之后,擦了擦嘴。 嵇彻道:“你的内伤越发严重了,一定要尽快医治才行。” 夏侯巽笑笑,苍白脸色衬地他的笑容越发灿烂,没心没肺地,他道:“嵇大哥,你帮我疗伤这几次,我感觉好多了。” 嵇彻道:“我修炼的是纯阳内功,而你的内伤是一股阴寒之力造成的,内力相冲,因此我也只能强行将那股阴寒之气压制住,只是越压制他反抗地越厉害,你的身体以后必造反噬,到时候药石罔效,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夏侯巽当然不想死,可是他必须要完成义父的临终所托将蜃云图送到晋国才行。若是送了图之后他还有命在,他一定去治疗,但这些他不能告诉嵇彻,于是只好敷衍道:“好好好,等我们明日去城里之后,我一定找个大夫治疗伤口。” 嵇彻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也不是个傻子,看得出夏侯巽的敷衍,但他也并未说什么,毕竟他和夏侯巽萍水相逢,提点一二便罢了,至于选择,那是夏侯巽自己的事。 农家地方窄小,夏侯巽此刻睡的屋子是阿春爹的,阿春爹便去农具间休息了。 只有一间房,嵇彻和夏侯巽便只能挤在一个床上睡,夏侯巽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那漠北三狼这次没能解决掉他,必然会回去禀报他们的主子,若是天/衣教卷土重来,如今他们的处境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非但如此,天/衣教行事速来阴邪,若是被他们知道他在此处,必然会连累阿春和王老爹。 眼下他实在不能起身,休息一晚,明天他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顺带忽悠嵇彻将他护送到东晋都城建康,有了嵇彻一路护持,他必然会轻松许多。 他暗中做好了决断,劳累过度,便又睡了过去。 自从离开晋阳开始逃命之后,他便养成了睡觉很轻的习惯,夜里的时候,一片瓦片声,他便被惊醒了。 有个人站在瓦片上,夏侯巽脑中的弦一下子被绷紧了。这人是什么来路。 还未等他细想,就听到站在屋顶的人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到了风中,“师父,如今已过了一天,想来那小子和他的帮手也已经走了。”大约是用轻功长途奔袭,此人的气息略略有些不稳。 想来,方才的脚步声定然是此人的,而那个与他同行的人的脚步声,他竟然完全没有听到。 另一个冷淡的声音慢条斯理道:“从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那小子受了很重的伤,不利于长途奔袭,走不远。”此人言语冷淡,丝丝渗人。同样是长途奔袭,但她的气息却丝毫不乱,看来是个绝顶高手。 她的徒弟道:“师父,那他们会不会就在山脚下养伤,不走了!” “珈蓝,要不是你时时侍奉本座左右,本座都要怀疑神宗那帮家伙给你下了蛊将你的脑子吃掉了。” 提到神宗,夏侯巽心中一紧,是天/衣教的人?!漠北三狼果真搬了救兵来寻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侯巽:今天又是顺利抱大腿的一天~ 第4章 第四回 乱阴阳瞒天过海(上) 天/衣教是如今北地最大的门派,内分神宗、天宗、地宗、人宗四宗,神宗炼丹制/毒,宗主白一心,炼丹制毒救人无所不精,容色昳丽,忽男忽女,颇好双修,在地宗里养了不少面首;天宗又称为天机宗,专门负责占星算命,宗主瑶光,眼下是秦国皇宫里的红人,秦国皇帝苻坚对他青眼有加。 地宗主杀,宗主天韵珠乃是现如今天/衣教教主妙无师同门师妹,据传还是他的姘/头;她为人高傲冷艳,嗜好杀戮,性情残忍;人宗为教主妙无极亲自掌管,据说是天/衣教的情报部门.短短三十年不到,天/衣教之所以能在武林中独大,和人宗密探对武林各门派的渗透密切相关,人宗之人行事诡秘,就连天/衣教自己的人对人宗也不甚了解,是天/衣教最神秘的部门。 方才那神秘人称呼那少女为珈蓝,夏侯巽便知道来的是谁了,应该是地宗的宗主天韵珠,珈蓝是她的大弟子,小姑娘如今才二十岁不到,已经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女,她十五岁初入江湖便一夜之间灭了江南武林世家沈家满门,因而一战成名。 少女听见天韵珠的责骂,声音越发乖巧懂事,道:“师尊教训的是。” 天韵珠道:“那小鬼虽然只有十几岁,武功也稀松平常,可他却躲过了我们地宗天罗地网地密集追杀,足见这小子的心机智谋,他决计不会在青城山多作停留,可他中了瑶光那个贱人的弄月掌,身中寒毒,必然不会走远,因此他此刻定然在离青城山不远的小镇上疗伤。” 天韵珠分析完了之后,他的徒弟赶忙拍马屁道:“师父英明,要徒儿想决计猜不到那小子的鬼把戏。” 天韵珠挥挥手,道:“废话少说些,本座骑了一日马,身子有些乏了,你快找个落脚的地方。” 珈蓝看了看黑黢黢的青城山下零散的农舍,道:“师父,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到此间农舍里暂住一晚,明日再启程去青城镇?” 晚来风急天欲雨,天韵珠皱眉点头同意了。 夏侯巽心里咯噔一声,听他们这话的意思,今天晚上是要住在这里了. 心念几转间,夏侯巽心中已有了计较。他摸黑爬起来,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易容工具就开始易容。 他们夏侯山庄是武林的二流门派,押镖起家,覆灭之前夏侯山庄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押镖这块儿,他从小便闲不住,跟着义父走南闯北,见过奇人异事无数,便喜欢上了这些旁门左道功夫,口/技、易容、制毒都粗通一些。 虽说以前走过江湖,但那都是在义父的羽翼之下,如今却因为蜃云图,不得已独自闯荡江湖,这一路艰难险阻,若是没有这些旁门左道救命,只怕他如今早死透了。 这一路上,他见过的高手不知凡几,夏侯家的回雪枪跟这些武学比起来,不堪一击,江湖之大,高手之多,让这家破人亡的小小少年非常茫然。 夏侯巽刚拿出易容工具,旁边的嵇彻突然出声道:“你干嘛?” 夏侯巽不慌不忙地给自己脸上贴面具,边压低声音答道:“嘘,小声点,易容。”他的旁门左道都停留在略懂的阶段,易容手法也稀松平常,否则怎么会一直不能摆脱追杀,只不过这天韵珠从未见过他,因此他只要将自己的脸涂黑,再找阿春要一身女子的衣服,扮作一个丑丫头就好了。 他以前听人说过,天韵珠非常讨厌美貌的女子,见到之后必要折磨一番然后杀掉。 嵇彻虽不通人情世故,但并不是傻子,他道:“上面的人是你的仇家?” 夏侯巽手上不停,只“嗯”了一声,小声道,“嵇大哥,一会儿我先在前面和她们说话,吸引她们的注意,到时候你趁机出去藏好。” “我为何要藏起来,我和他们又无任何仇怨。” 夏侯巽小声道:“嵇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妖女非常好色,见到好看的男子必然要带回去做面首的,你千万要藏好,不要被他们发现了。”虽然是吓唬他,但夏侯巽确实有自己的考量,嵇彻气质卓然,若是一会儿让这妖女看见了,必然会有所怀疑,到时候戏就不好唱了。 黑暗中,嵇彻有些懵懂疑惑的声音传来,道:“面首……是什么?” 夏侯巽无语望天,这人是真实存活在人间的吗? 他已经易好了容,压低声音对嵇彻说:“嵇大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这两个妖女走了,你要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嵇彻道:“王老爹和阿春姑娘会不会有事?” 夏侯巽道:“我保证一定护他们周全,你放心吧,你快走,我现在就去找阿春。”‘祖宗’两个字堪堪压在他的舌苔下面没有说出来。 夏侯巽屏住气息摸黑走到阿春的房间里,黑暗中叫醒阿春,将自己的计划一一给她说了。 阿春听了之后,有些担忧道:“阿檀,不会出什么事吧。” 夏侯巽故意用轻松的口气道:“放心,我自会护你们周全,再说,若是我不行,还有嵇彻呢,我让他先躲在暗处,他武功高强,若是一会儿那妖女发难,他好出其不备救走我们。” 这话自然是骗阿春的,嵇彻武功高强没错,但他们面对的敌人可是天韵珠,天韵珠的武功在江湖上可算作一流,距离宗师级的高手只有一步之遥。且她诡计多端,而嵇彻……经过这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夏侯巽毫不怀疑,若是他再小上三四岁,遇上拍花子的,极有可能被拐走。 他摸黑穿上从阿春那边讨来的衣服,点亮油灯,面色肃然对阿春道:“我走了,记得我给你说的话。” 阿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的脸……” 在嵇彻跟前无论多丑,他也不在乎,因为嵇彻是个大老爷们,但是给阿春这样的小美人看到他这幅怪模样,夏侯巽非常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笑道:“为了保命,只好如此。”他易容技术本就是皮毛,更何况此番是摸黑易容,出来的效果会丑到何种程度,他就不得而知了。 夏侯巽如同往常一样,对阿春笑了一下,用唇语道:“我走啦。”说完还冲阿春眨眨眼。 阿春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夏侯巽叹了一口气,走了。 看到阿春惊悚地表情,他就知道他此番必然是丑得惊天地泣鬼神了。 哎,若是有幸能活下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在小美人心目中玉树临风的形象啊! 夏侯巽半眯着眼睛,装作夜半起夜一般,晃晃悠悠地往院子里走去,正好看见天韵珠和她的徒弟珈蓝立在院子里。 他装作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往茅房的方向走去,珈蓝看到这穿红戴绿的村丫头竟然敢无视他们,一脚踹过去,将夏侯巽踹了个倒栽葱。 夏侯巽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般看着眼前的二人。 天韵珠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裳,头发被金冠高高竖起,她的眉毛斜飞入鬓,长着一双不怒自威的丹凤眼,肤色白皙,看上去非常有气势,她旁边的珈蓝则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服,梳着两个双耳髻,看上去就像是神女旁边的侍女,只不过她一脸傲气,鄙夷地看着爬在地上的夏侯巽。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村姑已经丑出了珈蓝所能接受的范围,只见她头上梳着两个包,头上带着一朵大红色的布花,整张脸上布满麻子。 就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丑脸,这女子竟然还异想天开想要抢救一下自己的颜值,给自己的脸上涂了两个红彤彤的大胭脂,不知道是晚上睡觉舍不得洗还是怎么回事,那两坨胭脂简直刷墙似地涂了她一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地衬得她的脸黄,尤其对她的眼睛尤其不友好,本来没多大的眼睛这下因为两坨喧宾夺主的胭脂,更显得眯缝起来,丝毫没有存在感。 不知道这村姑是不是对自己的容貌有错误地理解还是破罐子破摔,她竟然穿了一身绿色的衣服,配上她的两大坨胭脂,大半夜乍看上去简直像索命的厉鬼! 珈蓝觉得看这村姑一眼,简直就是脏了她的眼。若不是师尊在场,她就要一剑结果了这村姑替天行道了! 可她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来青城山并未找到夏侯家那小鬼的踪迹,师尊现在已经很不悦了,若是她不经过师尊的指示,就在她面前杀了人,肯定没好果子吃。 那丑村姑呆愣地看着她二人,珈蓝看到她的师尊眼角动了动,知道她老人家是动了杀心。 就在珈蓝打算替师尊代劳解决了这个丑得惹她师尊不高兴的村姑时,那村姑突然膝行上前,跪在天韵珠面前,边磕头边念念有词,道:“花娘娘显灵,花娘娘显灵了!花娘娘保佑小女子嫁个如意郎君,生个胖娃娃。”其时,北方各地都供奉三圣母,将她称为花娘娘,主管姻缘和生育。 天韵珠睁开眼睛看了跪在她脚下的丑丫头一眼,那丑丫头浑然未觉,还在虔诚拜佛,突然她的下巴被人掐住了,天韵珠妩媚冷淡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丑的让本座想要杀了你。” 夏侯巽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样一动不动,心下十分绝望,是他易容的时候用力过猛了吗?头一次听到丑到让别人起了杀心的人,这人还他娘的是他自己…… 若是此番因为丑被杀了,传出去给人知道了,恐怕他义父要气的从坟里崩出来…… 看着天韵珠眼睛里闪烁的杀机,夏侯巽悄悄握紧了袖子中的银针暗器…… 作者有话要说: 承包女装大佬阿巽~~~~~ 阿巽:你是不是对女装大佬有什么误解? 第5章 第五回 乱阴阳瞒天过海(下) 天韵珠这辈子被人妖女妖女地叫习惯了,被人当成仙女还是头一遭,这世间就没有女人不喜欢被叫做仙女,因而这女孩虽然形貌丑陋,但看在她说话动听的份儿上,天韵珠便大发善心地放过了她。 她看着这丑丫头吓傻了的表情,缓缓放开手,道:“但现在本座改主意了。” 此刻夏侯巽的心情被这个阴晴不定的妖女作弄地忽高忽低,他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天韵珠勾起唇角露出个笑容道:“因为我,是仙姑啊。”她笑容嘲讽,不知是嘲讽夏侯巽还是自嘲、。 夏侯巽心里说着“不要脸”,嘴里却感恩戴德道:“谢仙姑,谢仙姑!” 这丑丫头委实太丑了,天韵珠都不想再看第二次,她转过身往屋里走去,道:“本座今晚要住这里。” 那丑丫头喜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娘娘真的要住在我家吗?”好像是听了巨大的好消息一般的雀跃声音。 珈蓝冷眼看着这丑得惊天地泣鬼神马屁精,她简直是用生命在拍马屁,听到师尊要住下的消息之后,两眼放光,眼神中迸射出来的热切期望让她整张脸都发出狂热的光芒,显得……更丑了。 天韵珠难得好脾气,纡尊降贵地说道:“今晚就住这儿了。” 说完,她眉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丑丫头,道,“只是本座不喜欢和其他闲杂人等共处一室……” 还未等她说将屋子里的人都清除出去的话,那丑丫头十分狗腿道:“那是自然,凡人怎么能和花娘娘共处一室,那是亵渎神明,要折寿的!” 见师徒二人并无杀她的意思,那“丑丫头”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对着天韵珠又拜了拜,道:“花娘娘你放心,家中只有我和阿爹、姐姐三人,我现在就去叫他们出来去外面睡!” 说着,那丑丫头便紧跑两三步,她跑起来的时候,珈蓝才注意到她的腿还有些微瘸,这丑丫头本来就长得丑,再加上这四仰八叉的的跑步姿势更加没眼看,珈蓝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脸去。 天韵珠看着那丑丫头激动喜悦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丑丫头顺眼了不少。 早在夏侯巽出去转移天韵珠视线的时候,嵇彻就趁机离开了屋子,他屏息隐藏在阴暗处,看着夏侯巽和天韵珠过招。 他自小跟着师傅在山上修行,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鬼精鬼精的人。 那小孩易容之后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要不是嵇彻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他决计看不出来这丑丫头和之前那个小子是同一个人。 顷刻间,丑丫头便将他父亲和姐姐带过来拜见花娘娘,天韵珠看着低头闷声磕头的老头子和害羞一直不肯抬头的姐姐,随意挥挥手让他们滚出去。 丑丫头带着父亲和姐姐就要退下,突然天韵珠道:“你,留下来。” 那“丑丫头”仿佛得了莫大的恩赐一样,两眼放光谄媚道:“我吗?花娘娘?” 天韵珠点点头,道:“今夜你就在外间替我们守夜吧。” 那丑丫头得了这看门狗的差事却像是捡了元宝一般,欢天喜地道:“谢花娘娘!今夜我的眼睛定然挣得如夜猫子一样,保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天韵珠满意地点点头,纡尊降贵地进了土屋。 那珈蓝看她如此拍天韵珠的马屁,颇为鄙夷,进去之前,恐吓道:“别以为师父让你看门就看得起你了,瞧你那奴才样,贱骨头!” 丑丫头听到她这样说,低着头一言不发,瑟缩着身子,好似非常怕她。 珈蓝看着她那可怜兮兮落水狗的样子,心中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地进去了。 屋子里没有动静之后,夏侯巽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擦了擦汗。 一口气刚顺下去,就看到嵇彻一言不发地立在他前面,夏侯巽吓了一大跳,夏侯巽捂着胸口,白了嵇彻一眼。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但此地不是个能抱怨的地儿,因此夏侯巽一言不发将嵇彻拉着蹲在墙角,在他手上写道:“保护好那两父女,明天早上俩妖女就走了。” 嵇彻任凭他拉着他的手在上面写字,他写的很急很轻,如同羽毛拂过掌心,痒痒的,嵇彻微微有些走神。 见嵇彻一眼不发,夏侯巽在他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重重地在他掌心写道:“傻了?!” 嵇彻皱眉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今夜以前,他本来不情愿带着这么一个被人追杀的拖油瓶,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若是这小子陪他一起游历一番也是不错的选择。 夏侯巽并不知道嵇彻心中所想,他现在全身心想的都是如何对付天韵珠。 如今他身中瑶光的弄月掌,伤势沉重,能从瑶光身边逃走已经是侥幸,他听人说过,天/衣教四尊之中,瑶光的武功最低微,掌管杀伐的天韵珠比她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稍有不慎,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韵珠醒来就闻到一阵食物的味道,推开门就看到立在阶下的丑丫头,那丑丫头端着一盘子馒头站在门口,看到她之后,立刻谄媚道:“花娘娘昨夜休息地可还好,圣体可还舒服?”那谄媚样活像是早上等皇帝醒来的小太监。 天韵珠不说话,冷淡地看着她,丑丫头也不在意,献宝一样将盘子里的馒头往天韵珠跟前一递,道:“这是我早上做的馒头,给花娘娘上供。” 天韵珠练的武功不能食五谷,平日只靠着花蜜泉水生活,自然不能吃那些个粗糙的馒头,但这丑丫头的做法还是取悦了她,她好声好气道:“放桌上吧。” 丑丫头一瘸一拐地放在桌子上了,天韵珠整理整理衣服,散漫地坐在椅子上,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丑丫头一眼,道:“喂,丫头,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此言一出,别说是夏侯巽,就是珈蓝都震惊了!!!将这个丑丫头带回天/衣教?这丑丫头何德何能啊! 一时间,珈蓝忘了师父的恐怖,震惊道:“师父!” 天韵珠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珈蓝看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回过神来,闭上了嘴。 夏侯巽心里一凉,完了,都怪我表现的太好了,被这老太婆看上了,现在可怎么办? 他灵机一动,跪在地上叩头道:“花娘娘,虽然丫头也很想做神仙,但是丫头还没成过亲呢,丫头……还是想找个如意郎君。”说完,她仿佛害羞一般捂住自己的脸。明明只是寻常女儿的娇羞,可是被她这样表现出来,只能让人联想到丑人多作怪。 天韵珠:“……” 珈蓝:“……”珈蓝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实意地希望老天能做一件好事,让这世间出现一个瞎了眼的奇男子收了这朵奇葩。 这丫头说的理由天韵珠竟然无法反驳,看着她那思春的小眼神,天韵珠将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珈蓝紧随其后,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踢了丑丫头一脚,骂道:“不识好歹的狗东西,我师父能让你伺候是看的起你!” 嵇彻看两人走远了之后便同阿春父女一起进了屋子,夏侯巽转头看到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背脊上已经是冷汗森森了。 传说中天韵珠杀人如麻,喜怒无常,他不相信在拒绝了天韵珠之后,天韵珠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不确定问嵇彻道:“那两个老妖婆走了吧。” 嵇彻凝神静听了一会儿,缓缓道:“走了。” 夏侯巽腿一软,道:“吓死老子了。” 阿春看着他惊魂未定、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的样子,突然开始学他做小女儿娇羞状,道:“花娘娘,虽然丫头也很想做神仙,但是丫头还没成过亲呢,丫头……还是想找个如意郎君。”说完,用夏侯巽式含羞带怯的目光看了夏侯巽一眼,学到一半,阿春自己就绷不住笑了。 王老爹也笑了,又觉得这样嘲笑一个孩子不好,边笑边毫无威胁地训斥阿春道:“不许捉弄人!”然而……他笑地比阿春还要开心。 夏侯巽额头青筋一跳,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嵇彻,却不料看到他嘴唇紧抿,忽然转过头看到他那张丑脸,憋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所以刚才……他是在忍笑吗?!!! 看着这一屋子没良心的三人,夏侯巽气地蹲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我他娘的这是为了谁!!!! 一时间又想到,估计在阿春姑娘心里玉树临风的形象是永远回不来了,莫名有些伤感! 唉,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很多年以后,别人问夏侯巽是如何得了嵇彻的青眼,夏侯巽骄傲道:“大哥是被我的演技征服的。” 第6章 第六回 多情少女无情郎 说到底,这场无妄之灾终归是由他引起的,天韵珠虽然一时离开了,但难保她不会发现什么疑点又回来,因而夏侯巽离开的时候,给了阿春父女一些银子,让他们暂且离家出去避避,一月之后风头过了再回来。 到时候就算天韵珠发现上当了,她肯定能猜到夏侯巽已经离开,便也不会专门派人来找阿春父女的麻烦。 临走的时候,嵇彻在门口和阿春父亲告别,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少女娇俏地声音,道:“嵇哥哥!” 嵇彻转过头一时间有些呆愣了,眼前的少女穿着淡青色的罗裙,头上用青色的丝带扎着丱发,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眼神清澈,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道:“嵇哥哥不认识阿檀了吗?” 嵇彻一晃神,莫名有些脸热,移开了眼睛。 夏侯巽见他害羞,得寸进尺道:“嵇哥哥为什么不看阿檀,是阿檀不好看吗?”说着,还凑到嵇彻跟前。 嵇彻活了这么大,见过的母蚊子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是同他一般的女子了,阿檀一靠近他就莫名有些慌乱紧张,移开视线,喝道:“滚开!” 阿檀顺利扳回一城,大笑着滚远了。 …… 往蜀中的官道上有一对兄妹在走路,那哥哥器宇轩昂,背着一把古琴,那妹妹扎着两个包子髻,髻上系着两个红绳子,随着她奔奔跳跳的走路,一晃一晃的,看上去非常娇俏,虽然兄妹二人穿着普通,但是难掩周身的气质。 夏侯巽是头一次穿女装,觉得非常好玩,左摸摸又瞧瞧,忙的不亦乐乎。 他以前从未穿过女装,此番为了逃命,不得不化妆成女孩。穿上女装之后,从镜子里照照自己,这容貌,嘿嘿,可比从前在山庄见的那些个小丫头好看多了,他发自内心感觉自己要爱上自己了。 这夏侯巽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此番他见自己看上去如此貌美,不免心中得意自恋起来,看见路边的一个小水洼都要上去照照。 嵇彻虽然冷着脸,但还是由着他去了,毕竟夏侯巽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 夏侯巽是个人来疯,他如此欣赏自己的美貌,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可这嵇彻却活像两眼漏风,任凭他怎么闹,都不为所动,见他不听不看,不闻不问,夏侯巽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便开始闹嵇彻了。 时而拉着嵇彻的胳膊,跺跺脚道:“大哥哥,你都不理人家~” 嵇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夏侯巽只好欣欣然放下自己的爪子。 嵇彻现在是他的金大腿,他可不敢得罪。 可是和这个“冰块脸”走路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家伙还不如他从晋阳骑出来的那匹马,最起码那匹马累极了,还会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好歹能听个响声。 和嵇彻这家伙走路,就仿佛一个人扶着棺材走路,一路上只有他一个喘气的,搁谁谁能受得了! 他们俩这一路,嵇彻说的话都是两个字两个字蹦出来的,什么“休息”“上路”之类的,活像多说一个字,他就会被累死一样。 夏侯巽在心里暗暗腹诽,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不敢,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如果没有这位大侠的护持,他什么时候才能到晋国去。 但是实在太无聊了啊!!!! 正值夏天,中午走路天气太过炎热,因此他们吃过午饭便在一个破庙里休息,打算等日头西斜了之后再走,夏侯巽靠在一个干草堆上,看见嵇彻正拿着抹布在擦拭他的琴,那琴就是他们初见之时,嵇彻在山上弹过的那把琴。 这冰块脸平日里看上去冷清绝欲,但他在擦琴的时候,却仿佛是在为心爱的女子描容,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温柔的。 这么稀罕吗?一时间,夏侯巽有些好奇,于是乎他就忘了好奇心害死猫这一千古至理名言,没有征求嵇彻的同意,手就放到他的琴上,道:“看嵇哥哥你如此爱惜这把琴,莫不是这把琴大有来头?” 嵇彻将夏侯巽的手抓起来,力度大的夏侯巽简直以为嵇彻要将他的腕子捏断了。 夏侯巽看到嵇彻的眼神的时候蓦得心头一颤,嵇彻的眼神看上去来者不善,他毫不怀疑,若是他胆敢对这把琴有什么图谋的话,嵇彻绝对会送他去见阎王爷。 嵇彻嘴里冷冷地吐出几句话,道:“不是你的,就不要随便乱动!” 夏侯巽看到嵇彻生气翻脸,心知此时没必要和他为了一把琴闹得不愉快,便赔笑道:“不动就不动嘛,这么紧张干什么,哎哎哎……少侠快放松,小的这腕子都要给你捏化了……” 嵇彻看着夏侯巽忍痛的表情,放开了他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继续擦琴去了。 夏侯巽讨了个没趣儿,也不说话,讪讪地跑到一遍去了。暑气日盛,他靠在稻草堆上假寐,就听到嵇彻冷淡的声音道:“你到底为何被人追杀,现在可以说了吧。” 夏侯巽闻言,睁开一只眼睛,似笑非笑道:“你真想知道?” 几日的相处下来,嵇彻已经完全忘记了客气二字怎么写,道:“快讲!” 夏侯巽讨了个没趣,摇了摇头,道:“您可真不客气。”不过他到底没再说什么,将自己被人追杀的来龙去脉讲给嵇彻听了。 夏侯巽出自江湖世家夏侯家,夏侯家的祖上原是大魏的皇亲,他们这一支乃是大将军夏侯渊的三子夏侯称的后代。 夏侯称颇有军事才能,深得魏武帝曹操喜欢,但因为他本人任侠好义,向往江湖生活,十八岁的时候便假死脱离朝堂,闯荡江湖去了,当时化名为丁原,丁是他母亲的姓氏。 他一杆银枪挑边江湖难逢敌手,成为江湖上一流高手,丁原成名之后建立了白马山庄,山庄的名字取材于曹植的名诗《白马篇》,丁原苦心经营,使得白马山庄变成当时江湖上最负盛名的镖局,财力雄厚,成为并州一带赫赫有名的江湖世家。 但凡江湖大家门派,总要有压箱底的功夫秘籍,而白马山庄却是以夏侯称一己之力创立,夏侯称天赋过人,以一人之力让白马山庄扬名江湖,但自从他过世后,白马山庄便日渐衰落了。 魏国末年,司马家独大,皇室宗亲多受迫害,许多夏侯家的后代便来投靠白马山庄,夏侯家便将他们收拢于麾下,这些大内的密谈放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高手的加持,白马山庄有短暂的中兴,自此以后成为了江湖上的二流世家,但此事也为夏侯家埋下了祸患。 当时,魏国的校事府的密探大都出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和天/衣教,数百年前天/衣教地宗的杀术秘籍《流风》被人偷偷带出天/衣教,这人后来进了校事府,天/衣教迫于当时朝廷压力,便未带人寻找。校事府解散之时,天/衣教内乱,因此并未第一时间追查秘籍,待天/衣教内乱平定,秘籍《流风》已不知所踪。 三个月前,秘籍《流风》的消息重闻于世,称《流风》是被魏国旧臣的庇护所白马山庄昧下了,天/衣教闻风而至,逼迫白马山庄交出秘籍。 夏侯家自然是拿不出来,因此天/衣教的贼人不惜血洗了白马山庄。 夏侯巽许多师兄弟死在了庄子里冲天的大火里,他的义父夏侯曜和义母田小凤带着他一路冲出来,天/衣教的天宗宗主瑶光带人在后面穷追不舍,最后将他们堵在了晋阳城郊外的城隍庙里。 此时,夏侯巽义父已经伤重不愈,便将夏侯巽藏起来,和义母二人力战天/衣教而死,夏侯巽亲眼看见夏侯淳的身体被天/衣教的左护法钟吾一把长刀拦腰斩断,他连替义父……哭一哭都不敢出声…… 义父乃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豪杰英雄,魔教的人走了之后,夏侯巽不忍义父暴/尸/荒野,因此便冒着被魔教发现的危险将义父埋葬了…… 因为此事,他果然被天/衣教发现,暴露了行踪的夏侯巽被天/衣教的人围追堵截。 从晋阳出来后,一路上遭遇了无常双煞、悬灯和尚、太原五虎等邪道的追杀,路过咸阳之时,不幸被天/衣教天宗的宗主瑶光抓住,还中了她的的弄月掌,身中寒毒,拼死才逃了出来。 由于他擅长易容,因此天/衣教便改变策略,从塞外找来了漠北三狼来抓他,漠北三狼虽然武功稀松平常,但是他们驯养狼群,这些畜生的嗅觉灵敏,并不靠眼睛来识别猎物,因此夏侯巽的易容术完全失效。 从进入蜀中,漠北三狼就仿佛幽灵一样跟在他身后,如影随形,后来他就遇到了嵇彻拔刀相助,救下了他,再后来的事情,嵇彻就只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阿檀的女装。 阿檀(抛个媚眼):你有没有爱上我~~~ 第7章 第七回 误入人间谪仙人 夏侯巽说完这段家破人亡的经历,眼眶悄然红了,双拳握得死紧,充满刻骨的仇恨。 嵇彻道:“那秘籍是不是真在你家?不然为什么天/衣教这么锲而不舍地追杀你。” 夏侯巽将蜃云图的事隐去不说,听到嵇彻如此说,心道:“这几日和嵇大哥朝夕相处,本以为他是个单纯之人,但没想到他虽然单纯却并不蠢嘛!”虽然心里如此想,但他嘴上却道:“魔教的变态心思岂是我等正常人可猜测的,大抵他们真的以为我带着什么劳什子《流风》秘籍吧!” 嵇彻便道:“难道不能同他们解释解释吗?” 夏侯巽笑了,心想,这人可真够天真无邪的。 他道:“找魔教的人讲理解释,大抵我还嫌我的命不够长?!”说完,他忽而感觉胸口一窒,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嵇彻看他内伤发作,便不再追问下去,转而关心他的伤势。 夏侯巽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混过去了。 并非他愿意掐头去尾隐去真相,只是这三个月的逃亡经历告诉他,他身怀江湖人觊觎的蜃云图,对无故出现在他身边的人,还是要多长几个心眼好好留意。 虽然这几日,他和嵇彻也算的上是共患难的朋友了,但他几番套话,却并未套出嵇彻的身份来历。 通过这些天他对嵇彻的观察,他发现此人虽然颇有道义,但在某些地方却很奇怪,比如对江湖规矩全然不知,本以为嵇彻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只因从未出过门才不通世故,但他连天/衣教也不知道,就十分说不过去了。 要知道如今天/衣教是大秦的国教,不要说是江湖人了,在北地就连三四岁的稚子都知道天/衣教的大名,但嵇彻却全然不知,如此种种让夏侯巽心存疑虑,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他不能太过相信。 夏侯巽缓了口气,将胸闷的感觉压下去,状似闲聊般问道:“嵇大哥,你是什么地方人啊!听你的口音像是山阳那边的人。” 嵇彻茫然道:“山阳,那是哪里?” 夏侯巽夸张道:“不是吗?那你是哪里人。” 嵇彻道:“我从小一直住在山上。” 夏侯巽笑容未变,道:“你的武功这么高强,必然是大门派的人物,当今天下除了天/衣教最厉害的几个门派就是首阳宫、太平道派、云台山、大觉寺、千花坞、天星十八寨这六大门派,这六大门派中只有云台山和太平道派在山上立派,你是云台山的人还是太平道派的弟子?” 嵇彻定定地看着他,夏侯巽心中一紧,正想着自己此番问话是否太过刻意,就听到嵇彻道:“我没有门派,从小长大的山上就我和师父两人。” “就你们俩人住在山上?”夏侯巽笑道,“嵇大哥,难不成你是神仙吗?” 夏侯巽本意是调戏他,但却没想到嵇彻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道:“我们虽然修真,但师父说只是为了强身锻体,沟通天地,成仙只是机缘,修真之人切不能对此事太执着。” 夏侯巽有些懵,修真是修仙的意思吗?听他话的意思,他和他师父真的在修仙,他们是神棍吗? 夏侯巽感觉和嵇彻交流十分困难,简直是鸡同鸭讲,但他还是试探道:“嵇哥哥,你武功这么强,你师父肯定更厉害吧!他是不是云烟阁里排出的天下十大名单上的宗师啊?!” 嵇彻不愿多谈,只道了声:“师父说我们修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从不恃强凌弱,更不参与江湖纷争。你休息好了没,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 看嵇彻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夏侯巽也没有逼问,来日方长,他总能弄清楚嵇彻的背景。 他止住话头,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道:“我已无大碍,嵇大哥,我们走吧,。” 嵇彻一眼不发的看着夏侯巽的背影,并未说什么,他虽然不通世事,但并不是傻子。方才这小子给他说的话,他半个字也不信,若真是为了一份子虚乌有的秘籍,那个魔教会出动两大宗主对他穷追不舍吗? 但既然这小子不想说,那他也不想问了,这少年不过就是他游历的旅伴,早晚要分道扬镳的。此番游历江湖,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他并未想同谁交朋友。 师父说过,若是和一个人走的太近,迟早会生出祸端。 天韵珠那天在房顶上说的话,夏侯巽都听到了,天/衣教以为他会去就近的城镇治病,估计早就在附近的城镇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他入瓮,他岂能随了他们的意。 因此,夏侯巽便带着嵇彻直接改道去了蜀中,他虽然内伤日益严重,但是好在还带着些补药,勉强可以支撑数日,去到益州没有问题。 天下繁华,扬一益二,眼下益州是他最好的选择,益州人口众多,更利于他隐藏自己,因此他决定和嵇彻一起去益州碰碰运气。 他舍近求远去益州的事情,没有和嵇彻商量,一路上他都在观察嵇彻的表情,但是嵇彻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让人猜测不到他的心思。不过对于去哪里的事情,嵇彻只管跟着夏侯巽走,并没有出言多问。 蜀地多山,他们走了数日,才到益州。哪成想一到益州,就发生了一件让夏侯巽哭笑不得的事情。 刚到益州,嵇彻就问夏侯巽哪里有卖羊的地方,听了他这不着四六的问题,夏侯巽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买马还好理解,买羊这是要干什么? 于是他问嵇彻道:“你买羊干什么?” 嵇彻面上依旧面无表情,有些老神在在道:“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虽然他看上去不辨喜怒,但是他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芒还是出卖了他。 他这是要干嘛?夏侯巽更不明白了,但看嵇彻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就没问了。 于是自己在心里为嵇彻的怪异行为找好了理由,他在心里为嵇彻的怪异行为,没准儿嵇彻是想买几只活羊,大卸八块之后带在身上,这样就能吃到新鲜的羊肉了。毕竟他们平日里走的地方都是些偏僻到鬼都不去的地方。但是这大夏天的,羊肉能保鲜多久? 不过思来想去,买羊这种事情好像对他没有什么潜在威胁,于是他便也随嵇彻去了。 夏侯巽虽然能找到买羊的地方,但是他不懂得如何挑选羊肉,因此就站在一边等着嵇彻自己去挑选羊。 嵇彻挑羊的速度很快,选定了三头羊里最大的一只,都没问价钱,直接就给了卖羊的人一个钱袋,给钱袋的时候,他表情冷酷,看上去毫不心虚。 那人将钱袋子打开之后,脸色瞬间狰狞起来,气到变形,对着嵇彻破口大骂:“看着你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日/你仙人板板的,你就拿这海贝儿糊弄我?!老子要的是钱,你给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你他/妈存心消遣老子吧!!!” 说着,他就将嵇彻的钱袋丢在地上,嵇彻脸上常出现短暂的懵逼状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人要钱,他给钱了啊!为什么还不喜欢?!要生气?! 难不成遇上了无赖想欺负他,想到这里嵇彻就冷下脸来。 夏侯巽看着地上的那一包东西,微微惊愕的长大了眼睛,这小子是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是不是中原人啊!竟然拿贝壳等东西去换人家的羊?! “……” 夏侯巽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嵇彻了,这家伙到底是哪个深山老林里长出来的奇葩啊! 那买羊户骂骂咧咧的声音召来了一大帮围观的人,那些人看到嵇彻的钱之后,纷纷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嵇彻同嵇彻模样生的好,一个老太太看到之后,有些惋惜道:“可惜了这好模样,原来竟然是个傻子吗?” 夏侯巽:“……” 嵇彻:“……”这些人在说什么,他完全不明白。 眼见事态越来越大,夏侯巽怕太惹人注目,引来天/衣教的人,便没有继续作壁上观看好戏,他挤开看热闹的众人,给那牧羊人的手里放了二钱银子,道:“大哥哥,多担待些,我大哥他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现在……”夏侯巽指指脑袋,道,“现在这里有点不明白,还请大哥恕罪,这羊我们都要了,今日就算是和大哥交给朋友,大哥千万勿怪啊!” 那牧羊人本就是为做生意而来,钱到手了,加上有个小美人言语宽慰,因此也就不再计较,只道了句:“姑娘,以后千万看好这傻子,莫要让他出来找别人寻消遣!!” 夏侯巽道:“是,大哥,是是是是,你说的是。” 夏侯巽安抚好牧羊人之后,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看什么看,都散了吧,都散了!” 人群散去了,夏侯巽和嵇彻牵着羊在大街上走,夏侯巽实在想不明白嵇彻为什么要买羊,于是就问道:“你为什么要买羊?” 嵇彻一本正经地答道:“买东西。” 夏侯巽以为自己没听清楚,道:“买东西?” 嵇彻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师父说在世上要买大件东西时候要用贝壳当成钱换羊,然后用羊来买东西。” 夏侯巽有些懵逼,道:“为什么用羊不用猪不用马呢?” 嵇彻道:“因为羊的用处多,而且好携带。” 这是什么专业坑徒弟的师父哟! 夏侯巽非常想笑,但是看着这人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觉得自己如果现在笑就实在太没道德了,于是他强压笑意,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你说的这都是以前,现在我们买东西用铜钱和金银。” 嵇彻道:“金银我知道,我也带了。”说着,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那袋子其貌不扬,看上去和他的衣服是一个材质的,嵇彻当着夏侯巽的面打开它…… 打开之后,夏侯巽就被钱袋里的东西晃瞎了眼,那个破袋子(……)里装的竟然是各色的红宝石蓝宝石和一个个金色的小弹珠。 夏侯巽以前住的白马山庄也算是中原武林响当当的家族了,但他们平日里出门也都带的是银子,鲜少带宝石和金子出门的,这家伙莫不是世家出身的傻公子? 见夏侯巽半天不说话,嵇彻以为不够,便道:“这些太少了吗?此次我下山就带了这么多……”这是他平日里练暗器用的石头,放在山上堆着也没用,早知道就多带些出来了,谁能想到如今的天地早就换了人间,那么好吃的羊竟然不能买东西,反而要用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石头般的东西,真是奇怪。 夏侯巽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合上下巴,道:“没有不够,这已经很多了……”嵇大哥其实之前是住在天上吧,此番来凡间是历劫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存稿已经快要告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三次元也比较忙,为了申榜和入V之后的日更考虑,从下周开始每周五更一直到入V,么么哒~ 第8章 第八回 风流公子俏童媳 武功高强,长相俊美,衣服褴褛,懵懂无知,身上却带着大笔的金银行走江湖,笼罩嵇彻的谜团越来越重了。 之前夏侯巽问嵇彻的时候,嵇彻的态度告诉他,他不喜欢别人过多的打听他的事情,因此夏侯巽便将疑问藏在了心里。 不过总算是搞清楚了嵇彻买羊的用意,虽然这个意图真是一言难尽,让人哭笑不得。 看着那懵懂无知的羊和同样蒙住了的嵇彻,夏侯巽感觉有些头大,他折了一半的价钱将羊重新卖给了方才的卖羊人,然后带着嵇彻拿着钱走了。 天下繁华,扬一益二,益州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路边是买各色衣食、首饰等小件儿东西的小贩,许多吹糖人、买果子走街串巷的小贩也来往吆喝,络绎不绝,游人如织,摩肩接踵,难怪人人都赞蜀中小天堂呢。 夏侯巽虽然因为押镖跟着师傅去过不少地方,但他们押镖师一般走的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他从未到过益州这样繁华的地方,不免被此地的繁华热闹迷了眼,不过比他更没有见过世面的是旁边这位少侠,虽然他面上一派淡然,但是那缓慢左右移动的眼珠子还是暴露了他心里的好奇。 益州人嗜辣,整个街道上都飘着辣油的香味,很是开胃,没走几步夏侯巽就饿了。 于是他们就随意坐在街边要了碗面吃,夏侯巽还点了几样开胃小菜。 吃了第一口面,嵇彻的表情就变了,一脸震撼,夏侯巽都能从他的脑门上读出“好吃”两个字,一碗阳春面而已,有那么好吃吗? 看嵇彻这表情,倒像是从未吃过面似的,夏侯巽问道:“很好吃吗?” 嵇彻甚少对事物发表自己的看法,此番却老实回答道:“好吃。” 夏侯巽简直要跪了,阳春面并不是益州的特色,乃是江南苏州的面食,因此这碗阳春面的味道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可嵇彻却仿佛从未尝过如此世间美味似的,眼神发光,吃的津津有味。 一碗寻常的面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表情,夏侯巽不经诧异道:“你以前在你们山上都吃什么?” 嵇彻道:“练气入体之前便吃一些野果来充饥,自从筑基以后便辟谷再未曾吃过东西了。” 鸡同鸭讲无法沟通的感觉又回来了,嵇彻所说的话,夏侯巽最后理解为他们门派的神功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用吃东西了,这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千花坞的武功也要求平日里只能吃花喝露。 嵇彻想起什么似的,难得多说了几句道:“师父心情好也会下厨自己做面条吃,只是……”大概是想起了那面的味道,嵇彻的眉头锁紧,一脸抗拒。大约是觉得在外人面前说师父的不是不太好,嵇彻便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抱紧了碗,继续吃面了。 夏侯巽不忍道:“你若是喜欢,再多要一碗也无妨。” 嵇彻摇摇头,道:“不了,一会儿再去尝些别的。” 夏侯巽没想到看上去端方持重的嵇大哥也有贪嘴的时候,只觉得好笑,连带着看嵇彻也可爱了许多,笑道:“嵇大哥放心,这阳春面不算好吃,以后我带你去苏州吃正宗的苏州阳春面,你少吃些面,待会我们去吃一些益州特色的小吃,益州的吃食天下闻名,想必你一定会很喜欢。” 嵇彻虽然未明确答应他,但明显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益州繁华,晚上的宵禁时间很晚,因此吃完阳春面之后,夏侯巽就兴高采烈带着嵇彻去找好吃的东西了。 这一路上他还要仰仗着嵇彻,自然殷情备至。虽然他从未来过益州,但是以前在晋阳的时候,时常和阿珏一起遛出镖局去吃东西,那小子蔫儿坏,每次两人闯了祸立刻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让他来背锅,也许是被益州街道上的灯笼慌了眼,夏侯巽突然想起以前和义兄夏侯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不知道现在阿珏还好吗? 山庄出事的时候,阿珏正好去了义父的至交家中,因此躲过了那场劫难,而他自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阿珏,不知道他现在安否。 想到夏侯珏,不知道如今他情况如何,那些魔教妖人会不会抓不住他,转而去为难他的义兄……夏侯巽一时间愁绪万千,突然他眼前冷不丁出现了一串油丸子,腾腾冒着热气,甜甜的味道散在空气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嵇彻将那油丸子递到了他面前。 夏侯巽收起了心思,勉力笑道:“这是什么。” 嵇彻道:“糖油果子。”说完,还让开身子让夏侯巽看身后的小摊,那小摊旁边的旗子上赫然写着糖油果子。 嵇彻递到他跟前,道:“尝尝。” 那糖油果子外酥内糯,香甜可口,直甜到夏侯巽的心里去。夏侯巽对嵇彻笑道:“很甜。” 嵇彻这才自己吃起来,夏侯巽看着嵇彻,心中宽慰自己道,先完成义父的遗命,若是到时候他还有命在,再去寻阿珏吧。 晚上和嵇彻从夜市回到客栈已很晚了,夏侯巽刚想回自己的房间,嵇彻就拉住他,说:“今晚和我睡。” 夏侯巽不明所以,嵇彻理所当然道:“我为你疗伤。” 一听到嵇彻要为自己疗伤,夏侯巽屁颠屁颠就去了,果然将嵇大爷伺候好,就是好处多多啊! 嵇彻先让他去洗澡,将全身的经脉冲暖和了,再为他疗伤。疗完伤,夏侯巽有些疲倦地趴在床上,他裸着半身,乌黑的头发全部铺在后背上,少年背上的肌肤欺霜赛雪,乌黑的头发披在背上,恍如雪落黛山,嵇彻一时间有些错不开眼,直到夏侯巽开始背对着他穿衣服,他才有些不知所措地移开眼。 夏侯巽穿好小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嵇大哥,今天多谢你,你早些休息。”说着,就扶着床站起来,想回自己的房间去。 嵇彻道:“今夜你就在这里睡吧,若是晚上你的寒毒再发作,我也好照看。” 夏侯巽自然求之不得,道:“如此,多谢嵇大哥了。” 嵇彻淡漠地点点头,只是心头略过一丝心虚。 夏侯巽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嵇彻的床,嵇彻看了一眼闭上眼睛要睡觉的夏侯巽,坐在桌子上打坐调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夏侯巽醒来,就见嵇彻还坐在桌子上,他竟是这样打坐调息了一夜吗?看来昨天为他疗伤,必然是耗费了嵇大哥不少心力。 夏侯巽心生愧疚,念及嵇彻喜欢吃小吃,便带着他又在益州城中逗留了一天,专门带着嵇彻去吃好吃的。 而他自己,则重新在益州的布店里为自己定了一身衣服,自从发现了穿女装的乐趣之后,夏侯巽就在这条不归路上走的越来越远了。 买了新衣服之后,他还让布店的老板娘为他重新梳了一个时兴的发型,梳好之后,他乐滋滋地站在铜镜里仔细端详。 旁边的老板娘看出她喜欢,便对嵇彻说:“公子好福气啊!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妻子。” 夏侯巽:“……”一不小心,玩过头了。 嵇彻淡淡开口,道:“他不是我的妻子。” 老板娘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候老板出来打哈哈道:“拙荆眼拙嘴快,客官见谅。” 嵇彻摆摆手,便拉着夏侯巽一起走了,嵇彻武功高强,老板娘和老板的对话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老板说:“老婆子,你没看见那姑娘头发未盘起来,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娘子。” 老板娘不服气道:“我见他二人相处起来颇有些像恩爱夫妻,故才这样以为嘛!” 老板道:“说的也是,我也觉得有些像……那少女约莫是他的童养媳吧。” 老板娘赞同道:“你别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 夏侯巽并未注意到老板夫妻二人的对话,嵇彻不懂得“童养媳”的意思,便问道:“童养媳是什么?” 猛然听到嵇彻问这个,夏侯巽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嵇彻老老实实道:“方才老板娘说你是我的童养媳。”嵇彻自小生长在深山里,身边只有师父一人,师父外出云游的时候也从不带他去,是以虽然他已经活了好多好多年岁了,对这人间事确是一窍不通,也不懂得撒谎。 夏侯巽听到“童养媳”三个字,莫名其妙脸红了,道:“就是说我是你的好朋友的意思。” 嵇彻点点头,眉眼微微含笑,道:“还真是。” 夏侯巽心头一跳,脸更红了。 嵇彻不懂他为什么脸色那么红,以为是内伤发作,手便不自然地伸出去,摸摸他的额头,道:“怎么脸这样红,是不是内伤又发作了?” 夏侯巽低着头胡乱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虽然说着没事,但他脚下的步子却加快了。 因他只顾低着头埋头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眼见夏侯巽要跌倒,那人赶忙扶住他。 夏侯巽抬起头,便撞进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锦衣的公子,他望着夏侯巽,笑道:“这位姑娘,无事吧,在下有没有撞疼你?” 夏侯巽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那锦衣公子不慌不忙便走了。 嵇彻赶上来,对夏侯巽道:“你今日怎么了,这样心不在焉。” 夏侯巽摇摇头,不太高明地转移话题道:“你要不要吃糖糕。” 一听说可以吃东西,嵇彻马上就忘了方才的问题,点点头表示自己要吃。 夏侯巽哭笑不得地去给他买糖膏了,结果摸自己的钱袋的时候才发现钱袋不见了,细细一想,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钱袋应该是被人偷了,且多半就是被刚才那个锦衣公子偷的。 他从小就对旁门左道感兴趣,行走大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人摸走过一个子儿,可方才那个人是如何顺走他的钱袋的,他不知道。 瞧着那人一身锦衣,不像个小偷,倒像是个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锦衣……莫不是方才那个人是锦衣君子——温夜行? 第9章 第九回 锦衣夜行轻薄郎 温夜行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盗,只是比他的盗术更出名的是他好色登徒子的名声。 寻常盗贼若是成名之后,便不再折身到大街上偷窃寻常钱物了,只挑富户下手。可这位锦衣公子却不同,他五年前盗走了长安太师府的琉璃玉灯后一战成名,可他成名之后也不忘本,仍然喜欢在街上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只不过他挑选的下手目标都是些长得好看的美人,偷美人的钱袋也不是觊觎那点钱物,而是为了一亲芳泽。 因此他偷了美人钱袋之后,便会在附近的桥下等着,若是有美人寻来,他便将钱袋还给美人,但是美人若是想要回钱袋,必须将自己的手帕或者贴身的东西送给他换取钱袋。 穷人家的姑娘自然只能忍气吞声,将耳环、手帕之类的东西送于他换取钱袋;但若是美人出身富户,必然会觉得自己受了冒犯,不过若是这个美人带人来教训他,也只能失望而归,因为这温夜行有一手水上漂的轻功,见势不好必然飘过河一走了之。 夏侯巽不欲生事,只是那钱袋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他自然想拿回来,因此他去河边的时候便在街上随便买了一条帕子打算糊弄温夜行拿到钱袋了事。 到了河边,那锦衣君子温夜行果然已经在等他了,夏侯巽拿着帕子去换钱袋,岂料那温夜行将帕子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吊儿郎当笑道:“小美人,骗人是不对的,这分明不是你贴身的东西,你身上的味道可不是这样俗气的香味。”说着,他露出一个露骨的回味眼神。 嵇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怒气。 闻言,夏侯巽便将头钗给了他,但他还是不依不饶非要要夏侯巽贴身的帕子才行,夏侯巽被他扰得烦不胜烦,便想直接抢过来。 温夜行的武功稀松平常,连夏侯巽也打不过,这娇娇弱弱的美人会武功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倒是很会审时度势,见打不过美人转身便要跳河逃走。 嵇彻一直在旁边看着,见那人要走,便拿出一颗金珠打在温夜行的左腿上,不知道嵇彻是使了多大的力气,那温夜行跌入河中后,双腿使不上力气,在河里乱扑腾,眼看就要溺水。 蜀人热情,见有人落水,岸边围观的人顿时多了起来,有几个已经下去捞那温夜行了。 夏侯巽在旁边等着,只待那温夜行被捞上来,夺了自己的钱袋就走,突然他瞥见桥上一个人影,看着很像勃勃儿,他着急地看了一眼在河中扑腾的温夜行,虽然已经有人去捞他了,但温夜行毕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弄到岸上还需要时辰,夏侯巽恨恨地跺跺脚,罢了罢了,钱袋以后再找吧,如今逃命要紧,他拉着嵇彻的手,转身就走! 嵇彻被他拉着一路从小巷子里穿过去,问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为何这样紧张?” 夏侯巽将他拉着转了几个拐角,这才说:“我刚刚好像看到勃勃儿了。” 勃勃儿,那是谁? 过了一会儿,嵇彻才反应过来,勃勃儿是上次他们在青城山上遇到的那伙人。 嵇彻一听到勃勃儿便放宽了心,道:“你不用如此害怕,上次他们在我手里没讨去便宜,现在想必也不敢贸然来找我们。” 夏侯巽被他不谙世事的天真弄的哭笑不得,无奈道:“若只是漠北三狼,我又何至于害怕,他们不过是天/衣教派来寻我的狗罢了,后面肯定跟着天/衣教的人,说不定天韵珠会亲自出马……天韵珠就是上次我们在农舍里遇到的那个女魔头……她武功奇高,虽然还没有列入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但是我义父说,她曾经单挑江湖第十名的高手——栖霞宫的宫主林静安,并丝毫不落下风,若是此番是她来追捕我们,那我们还有什么活路。” 见夏侯巽如此害怕,嵇彻便也未问他什么,只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两人从客栈里取了行礼,刚要离开就听到对街的惊呼声,嵇彻听力好,“狼”“凶狠”等字眼从嘈杂的人声中分离出来,钻进了他的耳朵眼里,他明白是定是漠北三狼带着他们的狼在这块搜寻活动。 嵇彻悄声对夏侯巽道:“他们找来了。” 夏侯巽一听,不待店家找零,一把拽着夏侯巽从客栈的后厨旁边的小门窜出去了。 夏侯巽道:“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他们……带了狼来。” 嵇彻神色严峻地点点头。 夏侯巽早就做好的最坏的打算,闻言也并不伤心慌乱,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想办法摆脱漠北三狼。 漠北三狼虽然武功稀松,但是他们的狼确是追踪的一把好手,狼的嗅觉要比狗还灵敏数倍,就算夏侯巽再精于易容也是没用的,因为人身上的气味并不会随着他易容而改变。 益州城人多,就算天/衣教再手眼通天,为了顾及朝廷的颜面,漠北三狼在白天的时候必不会将自己的狼公然放出许多,但是晚上宵禁之后可就不一定了,那时候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们可以将狼放出来寻找他,到时候被这群畜生找到只是时间问题,因此他们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出城。 但是出城之后呢? 荒郊野岭,没有其他气味的干扰,他们追踪起来岂非更加容易,到底该如何是好?夏侯巽发了愁。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胸口寒冷的窒息感又上来了,他弯腰大口大口地呼吸,拉着他的嵇彻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问道:“怎么了,内伤又发作了吗?” 夏侯巽的胸膛喉咙统统被堵住了,无法说话,他只能用憋得通红的眼神看着嵇彻。 嵇彻封住了他的穴道,就地给夏侯巽输送内力,嵇彻的内功非常强劲,进入/夏侯巽的身体之后,霸道地冲开了他的周身血脉。 夏侯巽哇地吐出一口血,他用帕子捂住口,将血吐在帕子上,若是吐在地上,只怕那些狼就循着血腥味找过来了。 见他将血吐出来,嵇彻便给他解开了穴道,问道:“现在好些了没?”声音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关切。 夏侯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其实此刻他非常不舒服,他隐隐感觉到依靠嵇彻给他输送内力压制寒毒无异于饮鸩止渴。 第一次给他疗伤,能将那寒毒压制数日,可这几次越来越不管用了,且这次他的内力输送进身体后,夏侯巽明显感觉到了那种凝滞的感觉,血吐出来之后,胸口火辣辣地痛,感觉胸膛像是烧起来一样,可是如今的关头,哪里能允许他再有什么想法呢?能逃命就不错了,因此他便未告诉嵇彻实情。 他胸口不舒服,刚刚又吐了血,身体虚弱,嵇彻看到他强忍着痛苦小跑跟上他的脚步,觉得心里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以前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弯腰在夏侯巽面前蹲了下来,道:“上来吧,我背你走。” 夏侯巽愣在原地,见夏侯巽许久都没上来,嵇彻道:“上来吧,你方才刚吐了血,再强行运气只怕寒毒要加剧了。” 夏侯巽无意识地伸出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嵇彻将他轻轻一托就托到了背上。 嵇彻日常穿着白色的衣服,看上去并不健壮,但此刻被他背在背上,夏侯巽忽然有一种非常安定的感觉……就算是义父,也从来没有背过他…… 夏侯巽靠在嵇彻的背上,感觉自己的心都放下来了,虽然他日常将嵇彻称为大哥,但是心里却从未将嵇彻真正地认作自己的哥哥。可这一刻,他不得不说,他从心里渴望有个嵇彻这样的哥哥,若是他也有个嵇彻这样的哥哥,那他是不是不用这样辛苦躲避追杀了…… 嵇彻背着夏侯巽歪歪扭扭,绕七绕八地走了好几圈,窜上房顶,几个起落之后才从一条僻静的街道出来了…… 这条街上的店都大门紧闭,门可罗雀,只是每个招牌上的名字都非常的引人遐思,什么“春来阁”、“温柔乡”,这都还是委婉的,有一个店家的名字甚至叫做“春/情阁”,实在是非常露骨了…… 街道虽然家家大门紧闭,但是却能隐隐的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浮华声浪,整个街道上浮动着一股子幽暗又直白的香气,深山野人嵇彻不知道,但夏侯巽却明白,他们怕是误闯到益州的烟花柳巷来了……以前因为好奇,带着阿珏爬过几次墙头,被义父发现后还罚跪过…… 闻着街道上的香味,夏侯巽突然计上心来,他拍了拍脑门,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嵇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面无表情不解道:“你知道就知道,为什么要拍我的头。” 夏侯巽:“……”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拍自己疼了。 这些话他自然不能对嵇彻说,带着讨好的笑揉揉嵇彻的脑袋,笑道:“不好意思哈,拍错了。” 嵇彻抓住他作乱的手,皱眉冷然道:“有话快说。” 夏侯巽赶忙附在嵇彻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说完之后,嵇彻轻轻点了点头之后,不由分说将夏侯巽负在背上,在屋檐见跳跃起来,几个鹘落便不见了踪影。 只是二人人虽不见了,但夏侯巽气急败坏地声音却飘散在风中依稀可闻: “慢点……慢点……走错了!那是城北,不是城南!!!” 作者有话要说: 嵇彻:麈尾警告! 温夜行(跪下报大腿):大哥我错了!以后若是再敢觊觎嫂夫人,就让我被男人压! ……嘿嘿,小温以后还有好多戏份哒~ 迷路的阿彻委屈:人家从小生活在一个山头,分不清城南城北也是情理之中啊! 阿檀:我想静静! 阿彻:不许想静静,你心里只能有我! 阿檀:你就只敢在小剧场里撩我,敢不敢在正文里撩我! 阿彻委屈:撩了啊,公主抱,牵手都做了啊!这章还解锁了摸头杀和背背技能,还不撩吗?隔壁东宫剧组,二十多章了连个拉手的情节都没有。 第10章 第十回 破绽露阿彻怀芥蒂 黄昏的夕色涂染在城墙上,金灿灿的,益州城的永安门周围是南北客商来往最多的地方。 因着这样的原因,城门口的茶摊子生意也特别好做,统共三条板凳,傍晚这会子是人最多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有些没有板凳坐的人便只能蹲下来或者坐在地上喝茶,这些人中间有两个人很是显眼。 益州不似南边男女大防严重,但也断断没有如眼前这个少女般豪放的女子,只见她蹲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也许是天生腿长的原因,她蹲下的时候腿跨得很开,看起来比一般的老爷们还要豪放,而且这样蹲下来后她的脚也没有规规矩矩闲着,左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地,配上她那精致的面容实在是非常违和。 这永安门是大宗货物的集散地,因此总有些看护货物的镖师,他们瞅着这姑娘的姿势怎么看怎么熟悉,突然灵光一闪,看了看此刻正蹲着喝茶的同伴,才发现这姑娘的姿势和南来北往走镖的镖师糙汉如出一辙。 镖师们想,她旁边的那个穿着体面席地而坐吃着饼的男子,肯定只是看中了她的脸,不然就凭她这个姿势,这辈子别想嫁出去了。 镖师们忧心忡忡关心的“姑娘”正是蹲守在永安门的夏侯巽,旁边那个吃饼吃的分外忘我的自然是嵇彻了。 因为大秦和晋国关系紧张封了长江之后,益州这条线就成为沟通南北的一条重要线路,若是从北地进了香料,则必须要从益州转往中南和西南各地,永安门是胡商必过之地,因此夏侯巽想在这里等西域的香料贩子,乘着他们的车离开益州城。 浓重的香料会掩盖掉他们俩身上的味道,这样便能骗过漠北三狼的狼鼻子。 他俩蹲在城门口,突然夏侯巽皱着眉,支棱着鼻子闻了闻,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料味道,他站起来眺望远方,果然有个西域的商队正朝着永安门走来,夏侯巽拿胳膊碰了碰嵇彻,嵇彻会意,扶着他上前。 面对香料贩子的盘问,他们早就想好了说辞,伪装成一对表兄妹,来益州寻亲却发现亲戚已经不在城中了,如今要回家,表妹却崴了脚不能走路,因此只希望他们能帮忙捎带一程。 不管什么借口,都没有银子好使。说完之后,夏侯巽拿出了一锭银子给商队的主事,要求也很简单,只要将他们带到下一座城便好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如此一个可人的小美人,哪怕是平日里看看也好啊。因此主事便愉快得同意了。 于是嵇彻和夏侯巽顺利地坐上西域客商的车离开了益州,巧的是这伙商人也是去南边,与他们还是同路,到益阳之后,他们两队便分道扬镳了。 只要他们一日在大秦的地盘上,天/衣教的阴影就笼罩在他们头上。 虽然他们摆脱了追兵,但夏侯巽的伤却一日重似一日,若是再不彻底治疗,只怕以后后患无穷。 嵇彻提出要先给他治病,但是夏侯巽嘴上敷衍着答应,但是却依旧我行我素,嵇彻说了几次,见他完全不当一回事,虽然心里生气,但也知道这小孩固执,便不再说了。 嵇彻不知道蜃云图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夏侯巽的盘算.夏侯巽眼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想撑着一口气将蜃云图送到晋国朝廷,否则他义父魂魄难安,他也一日不得安宁。 夏侯巽带着嵇彻走了几天,终于来到了荆州地界上,过了荆州就到晋国的地盘上了,到了晋国虽然依旧有危险,但总比在大秦的地盘上强了不少。 因此,夏侯巽比先前在益州的时候还要着急,到了荆州未做一日停留,找人打听了南去的渡口,便直奔着渡口去了。 昨夜他的内伤才发作,今日便急着赶了一天的路,嵇彻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有些生气。 虽然生气,但他还是跟着夏侯巽一起去了渡口,嵇彻平日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辨喜怒,但夏侯巽何等敏锐的人物,这几日早就摸清楚了他的脾性,只偷瞄了他一眼,便知晓嵇彻生气了。 只是他以为嵇彻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不能在荆州逗留几日,品尝美食。自从在益州待了几天之后,夏侯巽便知道嵇彻是个好吃之人,荆州美食众多,但他俩却不能驻足品尝一番,实在可惜。 因此他宽慰嵇彻道:“等我办完了事,一定带着你在晋国好好逛逛。” 嵇彻记性极好,便道:“你要去晋国办什么事?你不是说秘籍不在你身上吗?” 夏侯巽这才想起,以前他撒谎骗嵇彻说天/衣教是为了武功秘籍才追杀他的,他要摆脱追杀所以东躲西藏。 想起这一茬,夏侯巽笑道:“天/衣教和大秦朝廷有关系,在大秦的地盘上我自然不能安生,天/衣教在晋国势力有限,若是我们到了晋国必然安全许多。” 嵇彻十分敏锐地发现了夏侯巽引开话题偷换概念的意图,执着地问道:“你要办什么事儿。” 夏侯巽感觉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道:“能有什么事,去晋国逃亡就是我的事儿啊!” 嵇彻便不再说话,自顾自前面走了。 夏侯巽低眉顺眼小媳妇似的跟在他后面,不敢说一句话,这小子太聪明,没糊弄过去。 嵇彻感觉自己更生气了,但不是生夏侯巽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他跟着夏侯巽已经有月余,可是夏侯巽却对他心有戒备,多方隐藏自己的意图,他感觉胸口有些闷,更让他自己气闷的是,夏侯巽如此不拿他当伙伴,但他竟然还是想陪着夏侯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即使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一直到渡口,两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如今大秦和晋国关系剑拔弩张,百姓怕有战事,因此去往晋国的人十分少,就连天下闻名的桃叶渡也十分荒凉,岸边要过河的只有寥寥几人。 见嵇彻还不理他,夏侯巽道:“你现在这里等我,我去渡口和摆渡人商量渡河的事。” 嵇彻也不说话,夏侯巽便走了。夏侯巽走了之后,嵇彻盯着夏侯巽的背影,有些难过,这一路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但阿檀却还是不信任他,隐瞒了他许多事情。 嵇彻眉头皱起来。 岂料此刻变故突生,平静的江面破开水花,一群杀手从江水中窜出来,直奔夏侯巽而来。 夏侯巽脸色大变,转头拔足狂奔,边跑边对嵇彻吼道:“危险,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工作有些忙,明天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今天先短小着,明天来一发粗长。 第11章 第十一回 一招逆杀撼人心 平静的江面破开水花,一群杀手从江水中窜出来,直奔夏侯巽而来。 与此同时,嵇彻注意到渡口周围的人也纷纷拔出剑朝他掠过来,看这情形,这些人是为了杀他专程埋伏在这里的。 夏侯巽边跑边从怀中掏出几个霹雳弹,朝后面扔过去,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他头也不敢回,只顾着自己拔腿狂奔,但是杀手人多,呈包抄之势围过来。 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夏侯巽心中暗道“不好”,眼睛下意识去找嵇彻,刚一抬眼,就发现嵇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虽然他们刚才吵过架,但大敌当前,嵇彻还是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保护他,夏侯巽心头一暖。 嵇彻沉声道:“你如今内伤伤势越来越重,若是你不要命了,今日便提气用功吧。”说完,他拿出麈尾背对着夏侯巽迎战杀手。 夏侯巽:“……” 嵇大哥真是别扭啊,明明挂心他,却故意说一些训斥嫌弃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嵇彻莫名让他感觉安心。 此刻情势危急,容不得他们说话交谈,数十个黑衣人包抄上来,夏侯巽心中一紧,这些人他并不陌生,是天/衣教地宗的杀手。 天/衣教地宗的杀手是令整个江湖都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人,说是三更死,绝对不会拖到四更去。 地宗培养杀手采用的是古老的“斗蛊”方法培育,中原战事频繁,许多小孩无家可归,天/衣教便每年从中原各地抓许多流离的孤儿进杀手堂细心培养,三年之后进行考核十中取一,编入杀手堂。 这些杀手虽然没有学过正统的武功,但是杀人之术却十分精通,往往可以杀死比自己武功高数倍的高手。 这一路走来,嵇彻的性子夏侯巽十分了然,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但内心却是个善良的人,加上养在深山的原因,还带着一些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他能不能战胜这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夏侯巽捏了一把汗。 此刻杀机迎面而来,夏侯巽突然非常后悔,他不应该将嵇彻牵扯进来,若是嵇大哥有什么不测,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那些杀手过来的瞬间,嵇彻突然动了,他的身法奇快,夏侯巽只看到一道白色的人影仿佛闪电一般在数十个杀手之间穿梭,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那些杀手已经全部倒地不起。 面冷心善的嵇大哥,竟然……这么强吗? 夏侯巽觉得难以置信,一个没留神,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嵇彻抗在肩头,开始狂奔逃命了。 这厢才刚刚解决掉前面的杀手,岂料后面追兵又至,竟然是漠北三狼带着狼群拦住前路,漠北三狼看到嵇彻还是有些怕,就退开让自己的狼先上。 群狼咆哮,逼近嵇彻,嵇彻也不惧,从怀中掏出一袋子金珠,散花般朝狼群扔出去,那暗器击中群狼,将狼群击飞出去,漠北三狼暗暗心惊,此人内功竟然如此强劲,就算是此刻地宗宗主天韵珠在此,恐怕也难有胜算。 此刻夏侯巽心中却只有那流水般撒出去的金豆豆,那可是金豆豆啊!!!嵇大哥实在太败家了,刚才洒出去的那一把都够买一座三进大宅院了啊!!! 虽然心痛,但嵇大哥毕竟也是为了救他,因此夏侯巽心中暗暗发誓改天路过铁匠铺子的时候,一定要给嵇大哥买一堆铁豆豆,让他随便扔着玩。 漠北三狼见他如此厉害,不禁有些后怕,幸好在青城山上,这人未与他们多做计较,不然他们恐怕要横尸青城山了。 虽然嵇彻厉害,但若是此刻他们不好好迎敌,怕是给天/衣教知道了,必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漠北三狼纷纷拿出兵器,拦住嵇彻的去路,打算和嵇彻决一死战。 突然,嵇彻人影一闪,便从他们眼前消失了,老大勃勃儿感觉自己肩上一沉,等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白色的人影神行一般,朝着远处的山谷去了。 漠北三狼:“……” 正在他们发愣之际,远处突然来了八个人,抬着一顶金色华盖装饰的白轿子,那八个轿夫全身皆白,脚程极快,转眼间便到了漠北三狼的眼前。 这送丧一般的队伍是天/衣教天机宗的人,漠北三狼跪地抱拳道:“恭迎瑶光宗主。” 里面传出一个清脆如少女般的声音道:“人呢?” 勃勃儿道:“宗主有所不知,那夏侯巽身旁有个武功奇高的侠士,此番又是他带走了夏侯巽。” “有多高?此番荆州一带地宗的人全部出动,再加上你漠北三狼和数百条狼,竟然也奈何不得?” 勃勃儿道:“回宗主,那人武功之高,已经到了摘叶飞花皆可伤人的地步。” 瑶光沉吟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勃勃儿道:“他们往前面的峡谷去了。” 瑶光道:“还不快追!教主已经几次过问蜃云图的消息了,此番若是再得不到蜃云图,本座就将你们全部剁了喂狼!” 少女的声音清脆,但是漠北三狼却是一身寒意。 人并不是他们故意想放走啊!帖木儿想要争辩几句,老大勃勃儿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瑶光道:“占云,你去荆州城中将我天/衣教分坛的人都召集到前面的峡谷,再从荆州官府调拨一些人过来,告诉太守,本座要围山抓人。” 占云行礼道:“主上,分坛的人要调过来不是问题,只是朝廷的人,怕是不会听从我调派。” 那白色的帐子里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令牌,细看上面纹着一只五爪金龙,那少女道:“拿着这个去找太守,他便知道该怎么做。” 占云领命而去。 瑶光道:“地宗不是说今日人全部都会出动吗?怎么这会子不见一个人。” 她的话音刚落,勃勃儿就看到几个黑衣的地宗杀手捂着胸口瘸着腿朝这边而来。 地宗杀手在轿子前对着瑶光抱拳行礼,道:“见过瑶光宗主。” 瑶光道:“这么重的内伤?怎么回事?” 杀手中一个伤势颇轻的,道:“那个夏侯巽不值一提,只是他旁边有个白衣侠士武功奇高,我等均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击而中,倒地不起,我等三人伤势最轻,看到瑶光宗主过来,便来拜见,其他兄弟还躺在原地。” 轿子里少女的声音微微有些惊异,道:“你是说,你们的伤是那人一击所致。” 杀手道:“属下不敢隐瞒,确是一击所致。” 瑶光心中十分惊讶,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高手?遭遇他们天/衣教地宗数十个杀手围攻,能全身而退的人大有人在,只是能一击而致重伤自己全身而退的人却不多见,此人必然内功深厚,轻功卓绝,若真是这样,那他已然能与江湖上宗师级的高手比肩。 夏侯巽身边竟有这样的人物?那他们以后要夺取蜃云图便更不容易了。 但瑶光转念一想,若真是有这样的人物,怎会在江湖上一名不文呢?还是等她见面再刺探此人虚实吧?若是这人真比肩宗师高手,那定要禀告教主,联合教中高手合力绞杀,留之,必成大患! 嵇彻轻功十分快,转眼间便进了山,夏侯巽一直被他抗在肩上颠簸了一路,此刻早已头晕眼花。 到了山里相对安全一些,嵇彻便将夏侯巽从肩上放了下来,夏侯巽猛然落地,一时间有些脚软不适应,眼看要摔倒,嵇彻赶忙扶住他。 他心里想着,夏侯巽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又身受重伤,这样连日来的辛苦奔波,必定十分疲累。 因此他蹲下,对夏侯巽道:“我背你吧。” 嵇大哥此番背着他运功跑了十几里路,十分劳累,夏侯巽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能走,我们快些……” 话还未说完,嵇彻就冷冷打断他,道:“上来!” 嵇彻这样说,夏侯巽怕惹他不高兴,便乖乖趴到他背上去了,嵇彻背着夏侯巽在山林间跳跃,最后找了个相对隐秘的山洞停下来歇歇脚。 夏侯巽还未喘口气,就听到嵇彻道:“将你的衣服全脱了。” 夏侯巽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道:“啊?” 嵇彻道:“那些人寻你,必然要靠着狼灵敏的嗅觉循着你的气味而来,此番我将你的衣服丢在这山谷的各个地方,可以扰乱那些狼的嗅觉,拖延时间。” 听到他这样说,夏侯巽便大大咧咧地脱了个精/光,将衣服交给嵇彻。 既然是靠着气味寻找,而且已经暴露了他和嵇彻同行的事情,那他便可以不用穿女子的衣服了,这样想想,夏侯巽便觉得有些可惜,对嵇彻道:“从今儿开始就要恢复男儿身了,想想真有些可惜,我扮演美娇娘还没过瘾呢?嵇哥哥,你呢,喜不喜欢你的阿檀小妹妹?!” 直到他穿好衣服也没等来回答,夏侯巽转过头一看,他的“嵇哥哥”已经拿着衣服出去了,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调戏“嵇哥哥”失败,夏侯巽内心很是惆怅。 因着夏侯巽一个人在山洞里,嵇彻怕他一人不安全,将那些衣服快速地四散在山里,便摘了些草药和果子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嵇彻便看到夏侯巽一个人呆呆地想心事,将新摘的果子擦干净递到他跟前,问道:“怎么了?” 夏侯巽冲他笑了笑,接过果子,边吃边道:“我在想,为什么漠北三狼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们,如果单单是通过嗅觉,我们可是跟着香料车出的益州城,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发现,且那些杀手早就在河道内埋伏下了,必然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到桃叶渡去,他们至少应该是在荆州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听到我们打听去晋朝的渡口,这才埋伏下来的。” 嵇彻点点头,道:“那你想出原因了吗?” 夏侯巽道:“问题应该出在益州,你忘了,我在益州城的时候曾被锦衣公子盗走过钱袋,那钱袋最后没讨要回来。八成是我们离开益州之后,天/衣教抓住了锦衣公子,在他身上发现了我的钱袋,然后从他那里打听出的消息,知道我们是二人同行,他们让锦衣公子画出我俩的画像送到天/衣教沿线的分坛,因此我们刚到荆州,他们便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埋伏在河道内截杀我们。” 不得不说,夏侯巽推演的能力非常厉害,事情的始末竟然被他推算了个八九不离十。 嵇彻盯着他的眼睛,道:“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抓你,恐怕不单单是为了一本秘籍吧?” 沉默良久,夏侯巽才道:“嵇大哥,你听过蜃云图吗?” 作者有话要说: 嵇彻道:“将你的衣服全脱了。” 夏侯巽:“嵇哥哥,这是要和我双修吗?好开心,好鸡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