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竞队被团宠的日子》作者：无懒
    文案：
    瑜路凡在五岁前，一直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她能和里面的‘人’对话，还成了它们的大哥大。
    一觉醒来睁开眼，面对陌生的街道、建筑、人群……
    小崽子：只能找几个小弟当饭票，勉强维持生计的样子。
    *
    MOS职业联盟里有一支著名凋零花瓶战队，穷到队员需要身兼数职才能勉强维系战队支出，菜到颜粉都想骂街。
    春季保级赛第一场，RTG连板凳都没坐热，就一败涂地收拾行李滚蛋了。
    刚走到赛场门口，又碰到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小姑娘拦在他们面前，拿软软糯糯的声音懒洋洋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由我罩着啦~
    队员：？？？
    小姑娘：乖，叫声大哥听听？
    队员：卧槽！碰瓷？！
    *
    后来，吊车尾奇葩战队RTG突然被传说选手Jeffrey加盟，自此一飞冲天，拿下全球赛金杯，震惊所有人的妈！
    线下采访中记者：快说！你们是怎么钓到J神的？！
    队员抱起正在打游戏的小女孩：是她！是她！就是她！
    Jeffrey：谢邀，这是我女儿，亲生的。
    *
    小剧场.们
    NO.1：
    训练赛时，瑜路凡发现自己新收的小弟们……有点笨。她拍拍小手，决定亲自上阵！
    瑜路凡：你好菜哦，游戏不是这样玩哒，大哥来教你。
    队员：好好好，你行你来！
    瑜路凡迈着小短腿爬上电竞椅，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敲……
    对面敌人：卧槽你们开挂！举报了！！
    NO.2：
    瑜路凡玩游戏时发现了小弟们电脑里一款叫摸鱼直播的软件，她好奇地点开……
    这天，RTG众网瘾少年起床后发现直播后台余额变得……高攀不起了！！
    这天，水友在弹幕高声大呼：“十片星空已准备就绪！我不要看你！快把凡凡子还给我们！！！”
    阅读指南：
    *女主代码成精，不娇软或许帅萌，有游戏金手指。
    *日常+电竞双线，扯淡向爽文，无脑又小白，沙雕中二热血等等属性一锅乱炖，不打游戏不影响观看。
    *两代人的故事穿插，节奏不算快，一些设定会在之后慢慢揭晓。
    *作者MOBA游戏业余玩家，游戏瞎编，队员无原型，请勿随意代入。
    *架空！架空！架空。
    一句话简介：硬核大哥，癫疯日常
    立意：干一行爱一行，每个行业都有信仰。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竞技 爽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瑜路凡 ┃ 配角：RTG众，Jeffrey（爸爸） ┃ 其它：
    第1章 Chapter 1   【修】想做老大第……
    “老二，这女娃你到底是从哪搞来的嘛。”
    被叫老二的男人缩在副驾驶位上，闻言先是转身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不声不响的小孩。
    小孩看上去大概四五岁，身上穿着儿童款羊绒驼色高领毛衣裙，没二两肉的腿上套了双被擦得过分干净的马丁靴。
    小姑娘的五官精致漂亮，却极其呆板无神，还有头能让当代青年嫉妒的乌黑长发。
    然而，这头细心养出的健康黑发现在却造型全无，被皮筋乱糟糟固定在脑后。
    糟乱的头发配上精致的着装，怎么看怎么违和。
    女孩宛若听不到前面的交谈声，一直低着头垂着眼，长翘的睫毛在白嫩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如果不是能看到她的胸口还在微弱起伏的话，简直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形工艺品。
    老二心虚，轻轻抽着气回神，小声答道：“在超市垃圾站门口，我看她身边没人就抱咯！哪个晓得是个病娃儿嘛……”
    这就是他们今天出来的原因。
    一天前，小孩忽然浑身抽搐，好不容易缓过劲，然后死活不吃东西了。
    这小孩就算是死也不能死他们这里，得找个地方扔了。
    “你这手就啷个闲？！我们这批本来就不差这一个……现在好咯！”司机不愿多说：“等哈你找个地方把她放下，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咯。”
    “还好我看她穿的好看，衣服都没扔，现在也都给她换上了……如果她父母能找到，也算给自己积点阴德，娘的，就不该贪！”
    不久后，车停在一个体育场外面。
    老二下车，打开后座的门将没反应的小孩抱起。
    “快去！这里今天好像有什么活动，一会儿散场说不定能给人牵走也算她命大……记得躲监控。”
    一会儿功夫，老二找到一块合适空地，赶紧将小孩放下。
    老二想了想，还是从衣兜里掏出几袋小饼干和几颗糖果放在她脚下，摇摇头。
    多漂亮一女娃，怎么就是个傻的呢？
    他叹了口气后转身猫着腰走了。
    正因如此，老二没有看到，他转身后小女孩忽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光彩流溢，丝毫没有老二印象中呆板的模样。
    .
    “快快！拿石头砸它！哈哈哈哈！”
    “竟然敢朝我们哈气？！砸死它！”
    紫靛区体育场大门旁的高墙下，几个小男孩正将一只黄白相间的长毛猫围在墙角，用手里的石子狠狠砸向它。
    “呲——！”
    猫咪的额头被砸出了血，正炸毛哈着气，偶尔痛苦哀嚎。
    “呜…喵——！”
    “哈哈哈哈哈快看呐，它流血啦！”
    “我们今天不砸死——”
    一双穿着马丁靴的小短腿忽然堵住几个男孩的‘弹.道’，将受伤的猫咪挡在了后面。
    领头男孩不满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一愣，而后戾气满满狠声道：“你干嘛！让开！”
    挡在猫咪面前的小女孩玉面粉腮，唇红齿白，约莫四五岁的年纪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长得好看，并没有弱化她周身的凌厉气场。
    小姑娘冷冷盯了领头男孩一会儿，教育道：“只有一无是处的废物，才会通过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生物来获得优越感。”
    领头男孩不耐烦道：“关你屁事！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打！”
    说着，举起手上的石子，就往小姑娘身上扔。
    小姑娘反应迅速地侧身，石子打空，在男孩再次发作前忽然道：“你在向我宣战？”
    男孩没理，正要招呼伙伴一起往碍事的家伙身上扔石头，下一秒却感觉身边的景物在飞速倒退。
    “扑通——”
    他摔倒在了地上。
    而刚才还站在对面的小姑娘，此刻正用膝盖死死抵着他的胸口，眼神冰冷，握紧拳头便狠狠砸下来。
    一下接一下，拳拳到肉。
    男孩挣扎着哀嚎：“啊——！好疼啊！”
    其他几个小孩吓得脸色惨白，愣在原地。
    “救命！你们快点打她啊！救我啊！！！”
    几个小孩反应过来，正要上前，却看到小女孩猛地回头，眼里的凶劲是他们短暂经历过的几年人生中从未见过的。
    当即被吓得脊背发冷，腿软得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退到一定程度，他们转身撒腿狂奔，没一会就消失在拐角。
    小姑娘重新回过身，揪住领头男孩的衣领，又是一顿胖揍。
    “呜哇哇哇……我要告诉妈妈呜呜呜呜你欺负我！！怪物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好疼啊……”
    “呜哇——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妈妈！妈妈！！”
    小姑娘这才放开手，任男孩大哭着爬起来，往高墙外跑去。
    跑到拐角处时，男孩迅速回头瞪了一眼还在原地的女孩，眼中尽是愤懑与怨毒。
    瑜路凡朝拳头哈了哈气，隔空对着男孩比划了一下，咧嘴一笑。
    意为——再瞪我还能继续嚯嚯你。
    男孩瞬间怂了，立马收起戏多的眼神头也不回往外跑去。
    看着男孩彻底消失，瑜路凡收回视线，看了看新身体的小手。
    嗯，虽然没有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了，但也还能用。
    瑜路凡插着腰，仰头看向这里的天空。
    这里的天，像是被一层灰暗的、编制细密的捕猎网笼罩，死死将纯粹的蓝捂在了上面，翻滚的云层也湿粘闷重。
    总之，难看。
    还是神梦泽好。
    瑜路凡眼睛一撇，幽幽叹气，冰冷的脸瞬间生动起来。
    瑜路凡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一分钟前，瑜路凡还带领自己的小弟们在神梦泽巡逻狩猎，下一秒眼前就是一黑，黑暗里只看得见一个小小的光球。
    小光球围着她转了几圈，撞上她的眉心，混乱又单纯的意识闯入到瑜路凡的脑海中。
    ——小光球在向她求助。
    可小光球实在太弱小了，弱到连愿望都没办法表达清楚，小到马上就要消失。
    理所当然，也没给她带来关于这个世界的有用信息。
    瑜路凡到现在也只知道自己似乎是需要去找一个人类，那个人类好像对小光球很重要，小光球却因为不可抗力离开了那个人。
    是谁？在哪？
    小光球没说清楚，只留下几块没什么意义的记忆碎片，消失不见了。
    罢。
    来都来了。
    狌狌长老说过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狌狌长老是她领地里资历最老的长老，教会了她许多事情。
    可是狌狌长老有个怪癖——就是在战斗时，总是会情不自禁仰天大吼：“船到桥头自然直啊哈哈哈哈——！”
    有一次狩猎战结束，瑜路凡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问：“您为什么总喜欢念叨这句话呢？”
    狌狌告诉她：“不是我爱念呀凡哥，这是我的设定。”
    瑜路凡：“设定？”
    狌狌闻言叹道：“就是那种，我一打架就会自动触发的语音……狌身在世，总有几分.身不由己啊。”
    “为什么我没有？”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爹……不是，就那个人…怎么说呢…哎哟，这种东西不重要，并不影响你的强大。”
    瑜路凡很给面子换了个方向提问：“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狌狌一摆衣袖，答曰：“就比如您有一天，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去做一些事情，没办法拒绝，这就是身不由己。”
    “哦~”瑜路凡晃了晃耳朵：“那船到桥头自然直呢？是什么意思？”
    狌狌：“比如我们阵营战，打不赢对面——”
    瑜路凡无法理解：“有我在，我们怎么可能会输呢？”
    狌狌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我们打不赢，但又不得不打，这个时候就躺平装怂，等待契机到来，逆风翻盘。”狌狌握拳一挥，铿锵有力：“然后，狠狠骑在对方脸上日他们！”
    “这，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瑜路凡悟了，她现在就是身不由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瑜路凡不再纠结。
    反正，只要帮小光球实现愿望……她应该就能回神梦泽了吧？
    瑜路凡还没想清楚，扁扁的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声音。
    她揉了揉腹部，一种从未有过的翻滚冲撞感从里面传来。
    饿了。
    神梦泽的生灵从来不用进食，瑜路凡是从小光球的记忆碎片里了解到“吃”的概念的。
    吃，似乎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她沉思片刻，将头发挠得更乱了些，然后从衣服口袋掏出刚才那个男人留下的食物，选了一颗圆溜溜的，直接扔进了嘴里。
    瑜路凡试着咀嚼，两侧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最终，瑜路凡把小球球吐了出来，面无表情得出结论：
    “难吃。”
    她又拿起长条状的食物，咬了一口。
    小块块发出阵阵‘嘎吱’声，却怎么也撕不下来，一点味道都没有。
    瑜路凡把块块拿出来，‘呸’了两声，撇嘴。
    小光球骗人。
    吃，一点也、不快乐。
    还是神梦泽好。
    “喵~”一道声音从低处传来。
    瑜路凡低下头，看到刚才救下的橘色生物正用一双绿色的大眼睛怯生生盯着她手里的块块，大尾巴像蒲扇一样甩啊甩。
    瑜路凡救下它，是因为这种生物长得特别像她在神梦泽的下属——朏朏。
    朏朏是她领地内的医疗师，专门负责治疗在狩猎中受伤的战士，平日里没事就喜欢蹭着她的腿打圈圈。
    想起朏朏，瑜路凡对这只橘色生物多了些亲切感。
    “你想要这个吗？”瑜路凡蹲下来，认真解释：“这个不好吃的。”
    橘色生物点头：“喵~~”
    瑜路凡是个慷慨而宽容的老大，见劝说无效，便将东西推到了大橘面前：“好吧，给你。”
    大橘感谢地叫了两声，叼起食物，灵动的大眼睛一转想到什么，又重新放下食物，冲着瑜路凡：“喵~~~”
    瑜路凡疑惑地看着它。
    大橘抬起自己的爪爪，摁在饼干上，低下头用自己的獠牙扯住外包装，用力一扯。
    “撕拉——”
    里面的饼干暴露在空气中，大橘看了人类幼崽一眼，低头叼起一块吃起来。
    瑜路凡看看橘色生物，又看看手里剩下的小块块们，右手握拳一锤左掌：“明白了。”
    她学着大橘的动作，用牙撕开一包，捻出一片，试探着伸出舌尖碰了碰。
    从未尝过的味道在舌尖晕开，瑜路凡形容不出来，但感觉并不难受，她不禁又咬了一口，认真咀嚼。
    大猫往小崽子的腿边蹭了一圈：“喵~”
    随后叼着自己的那份，最后看了救命恩人一眼，一跃纵上墙头，消失在拐角处。
    ……
    瑜路凡吃完后才发现橘色生物已经不在了，有些失落。
    可很快，她又被忽然喧闹起来的大房子吸引。
    瑜路凡看过去，看到成群结队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些人面部表情丰富，有愤怒有失望，也有兴奋和开心的。
    然而，吸引瑜路凡的其实是这些人头顶上或浓或淡、或驳杂或纯正的金雾。
    ——这是常年笼罩神梦泽的雾。
    在神梦泽，大家头顶也有这种金雾，实力越强的雾气越浓，颜色越正。
    狌狌说过，神梦泽中的所有生命都诞生于金雾之中，如果金雾消失，它们也将不复存在。
    瑜路凡看到场馆门口的牌子上写了几个字——MOS春季保级赛。
    瑜路凡疑惑歪头，什么意思？
    她将这行字记下，转头继续观察起头顶有金雾的人群来。
    很快瑜路凡发现——那些头顶雾气稀薄驳杂的人都分群围着雾气较为浓厚的人，神情很是狂热。
    而雾气浓厚的人也是几人抱团，穿着同样的衣裳，相同衣服的人中又有一个头顶的金雾最为浓厚，明显是一个群体的领头人。
    外围这些人手里还举着各种各样的板板，上面写着奇奇怪怪的字。
    什么‘州神我要给你生猴子’、‘太阳在天上，joker在心里’……
    他们人多势众，瑜路凡小心翼翼藏住现在弱弱的自己。
    不一会儿，大房子前的人便逐渐散去。
    瑜路凡扶着墙偷偷摸摸探出那颗像是顶着鸡窝的小脑袋，警惕地望向大门口。
    ——又有几个穿着相同衣服的人走出大门。
    他们周身气压低沉，似乎遇到了很不好的事。
    头顶上的金雾比先离开的那些也要淡得多。
    ……嗯？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眯起眼睛，暗中观察。
    这么稀薄的金雾，怎么和她在神梦泽的雾，颜色这么像？
    恰巧那边一人转身，统一服装上印的巨大图腾就这么闯入瑜路凡眼中。
    瑜路凡不由睁大眼睛，这不就是小光球为数不多记忆碎片里出现过的图案嘛！
    跟着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小光球想找的那个人了？
    可是这群人好弱的样子，他们会不会在她找到那个人之前就被其他部落宰了？
    瑜路凡陷入沉思。
    片刻后，脑内灵光一闪。
    ——只要在找到那人之前，保证好这群人类的安全不就好啦？
    瑜路凡觉得吧，她虽然变弱了，但保护几个弱鸡还是没问题的啦。
    只要将这几个人收入自己麾下当小弟，总有一天能完成小光球的心愿的。
    她，瑜路凡，神梦泽最强首领。就要在陌生世界重操旧业，继续做顶天立地大哥大啦。
    激动！
    瑜路凡抻了个懒腰，顶着花脸鸡窝头，雄赳赳气昂昂冲了过去。
    第2章 Chapter 2   【修】来，叫声大……
    三月下旬，晚冬最后一股寒流的尾巴尚未彻底离开，嗖嗖刮的春风里夹着些沁人肺腑的寒意。
    乌拉拉吹进RTG战队队员的心里。
    哇凉哇凉的，得劲。
    RTG，国产MOBA游戏“MOS”注册职业战队，战队全称‘river of the guide’，译名向导之河。
    两年前的RTG是MOS所有玩家心中的信仰，连续四年在MOS全球总决赛上垄断金锅，是名副其实的电竞圣地、向导之河。
    现在么……
    由于战队C位经常要人头不要命，游戏粉更愿意直接音译他们为‘人头狗’战队。
    还有一个稍微好听点的——MOS第一颜值战队。
    简单粗暴，生动形象。
    RTG战队上中下野辅五人，长得最差的ADC那也是五官端正，放到别的战队里也是能当队伍颜值一哥的存在。
    当然，仅限颜值。
    至于技术……
    “啧，我该庆幸这帮人叫咱人头狗战队呢。”
    少年面容昳丽，男生女相，漂亮得有些过分，嗓音清亮语气却不怎么美丽：“好家伙，保级赛第一场就收拾包袱滚蛋了，连MPL大门都没摸着，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我是向导之河的中单。”
    少年姓余名火，RTG中单，游戏ID是fire.
    “我也直接好家伙，”余火旁边看起来白净文弱的少年闻言咂嘴：“刚TYC那打野说什么‘要是Jeffrey知道RTG已经混到靠打假赛吃饭了，会不会亲自出山辟谣向导之河和人头狗没有关系’，这也就算了，最气的是我竟然无法反驳！操。”
    “林又那狗操的玩意儿，打假赛？胆儿肥啊……”
    白净少年名叫包小颂，队内上单，ID叫BaoZi，他口中的林又是队内ADC，半小时前因偷偷拿钱打假赛，演技太差被他们发现，比赛结束就被他们大义灭亲，上报赛方带走调查了。
    只要情况属实，禁赛一年半载那是板上钉钉的，这人算废了。
    包小颂一把揽住辅助李维达的肩膀道：“兄弟，今天为难你了。”
    保级赛是BO3赛制，也就是三局两胜。
    第一局先是RTG发现林又在演，发现的有点晚，泉水炸了。
    第二局辅助李维达秒锁冷门硬辅，全程放生林又，一身输出装硬是打出ADC的气势，RTG阴差阳错赢下一局，观众惊呆了、解说惊呆了、敌方惊呆了，演员林又也惊呆了。
    当然，毕竟是团队游戏，RTG还是遗憾止步于第三局。
    李维达到现在还沉浸在魔幻的比赛体验中久久无法回神。
    队长顾峰调侃道：“今晚MOS热搜铁定有我们一条，说不定会有投资商愿意给我们凋零战队一机会呢。”
    众队员沉默了。
    要说RTG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那必定是一个‘穷’字了。
    在贫穷面前，菜都得暂时靠边站。
    穷到什么程度呢？
    包小颂掰着手指慢慢道：“我们本来就没钱请经理、教练、扫地阿姨、营养师……队服淘宝三十印花来的，基地租的郊区破小区，现在，我们连参赛基础人数都凑不足了。”
    余火：“哦，那可太棒了。”
    李维达：“我记得这个月水电费该交了，房租还能缓缓。”
    包小颂：“队长，我们上个月直播抽成后总收入多少来着？”
    “……”顾峰：“一万。”
    半晌，又补充：“林又的那部分已经去掉了。”
    余&李&包：“……哇哦。”
    漂亮。
    ……
    其实RTG作为职业队，技术说烂吊打路人也是轻轻松松。
    更何况RTG还是公认MOS第一颜值战队，还是有不少直播平台愿意抛长期合作橄榄枝的，奈何直播时长要求太长，RTG本就配置不全，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训练时间都嫌少，想要完成任务几乎等于要他们当场退役。
    可能屋漏就是容易逢连夜雨。
    “诶，这不是我们MOS第一颜值战队么？”后方一道声音传来：“比赛打完了？你们队的接送车呢？怎么没看到？”
    几人同时眉头一皱，齐刷刷转过身看向来人。
    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夹着公文包缓缓从楼梯上下来，被硬梳到头顶的稀疏毛发在三月寒风中自由飘荡着，如同他对抗秃顶最后的倔强。
    男人脸上挂着唠家常般的微笑，道：“不是吧不是吧，RTG连接送的专车都租不起吗？要当初签了我们平台的合同，也不至于这么惨呐。”
    说完，幸灾乐祸等着，却没能在几人脸上看到想象中羞恼的表情。
    男人觉得可能是火候不够，不禁清了清嗓子，高高扬起下巴继续道：“要不要我帮你们求求情，和公司说说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就是福利肯定是没之前好了……哦对，直播时长可能也会增加。”
    “但是至少嘛……”他上下打量穿着随意的队员：“队服和比赛用车还是能供得起吧。”
    他心里盘算着，打一棒子给一颗枣，RTG这几个颜值是真的能打，现在直播流量大，好几个平台都想要他们，要他们平台能抢先签下还是能榨出不少利益来的。
    RTG已经这鬼样了，也该服软了吧？
    哪知下一刻就听队长顾峰温和道：“现在提倡低碳环保，我们坐地铁可不就是在积极响应号召么，队服也挺好，冬暖夏凉耐脏防风，不劳您费心。”
    余火委婉道：“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活了一百零三岁吗？”
    包小颂比较直接：“一小破网站还特么一人一月100小时五千，礼物你们七我们三抽成保底？呵呵哒。”
    李维达微微一笑，张口道：“要不是职业选手不能参与斗殴，就凭您这粪臭味儿的嘴也不能让您好端端站这啊，大家都是体面人，自己滚，不、好、吗？”
    自嘲归自嘲，就算RTG现在没落了，他们的事情也轮不到别人插嘴。
    男人：？？？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颤抖着抬起手指着RTG众人：“你们…你们刚才说什么？”
    他们是如此的菜鸡，为何能够这么自信？！
    “不是我说，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当年的RTG？”男人愠怒，正打算让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认清现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拽了拽。
    他心里暗骂什么玩意儿，一边低下头去，就看到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小女孩正用脏兮兮的手拉着自己价值不菲的新西装。
    小鸡窝头一张脸蛋白白嫩嫩的，嘴角沾着些饼干碎屑，灵动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人见人爱……个屁啊！
    再可爱也没办法改变这小崽子弄脏他西装的事实！很贵的好吧！
    男人有些气急，抬手就要去扒开那双脏手：“诶我衣服！你这小孩——”
    话未说完，就听这小鸡窝头面无表情张嘴就来：“你在欺负他们？”
    .
    瑜路凡刚才才跑到半道，就看到自己新看上的小弟们被坏人盯上了。
    男人头顶上的金雾几近于无，明明那么弱鸡，却敢对她的小弟们说一些瑜路凡听不太懂也能感受出其中轻蔑的话来。
    在神梦泽，如果小弟被人欺负，首领不漂亮的还击回去，就是默认己方不如对方，在今后的狩猎和地盘争夺中，都是要屈居下位，无条件让利的。
    这、怎么行！
    但瑜路凡一直都是神梦泽最讲道理的老大，还击也要先问清楚事情经过才行。
    所以她继续提问：“为什么欺负他们？”
    男人：？？？
    卧靠到底谁欺负谁啊？！
    男人在风中凌乱，一时竟无言以对。
    “好吧，”瑜路凡见他不愿意说，直接进入狌狌长老教的‘先礼’环节：“现在离开，饶你一命哦。”
    男人：“你说什么？？”
    “没听懂吗？”小姑娘皱着眉低头认真沉思片刻，决定换成神梦泽的简易说法：“简单来说，就是，让你滚。”
    还拿手比划了一下：“滚，听懂了吗？”
    男人：！！！
    淦啊！！！
    RTG众人看向气场MAX的人类幼崽，一齐扬眉：“哇哦——”
    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男人脑子里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
    他一把拽住小兔崽子的胳膊，怒目圆睁睚眦欲裂，环视四周大吼道：“哪来的小兔崽子？！家长呢，没有人管呐！”
    小孩似乎是被捏疼了，皱起了眉，却没有哭闹，漆黑的大眼仁里似乎在酝酿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兴奋情绪。
    狌狌长老不在=没有军师=可以直接干仗。
    这个人类已经动手了，瑜路凡觉得这、就是宣战！
    “诶诶诶，”余火赶忙上前，一把抓住男人那只死死拽着小孩的胳膊道：“这位大叔，不带迁怒啊，请集中火力向我方输出！”
    顾峰快速走到小女孩身后，准备等男人一松手就将她抱开。
    包小颂和李维达一前一后围住男人，随时防止他做出过激动作。
    整得像是小女孩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男人气得涨红了脸，反抗激烈：“放手！”
    “你这么大个人了好意思和小孩斗气？”余火扬起眉加重手上力道：“老子喊你撒手听到没有？！”
    下一秒男人忽然面色狰狞：“啊——！”
    余火：？
    他没用很大力啊？
    “操操操啊啊啊啊！！你给我撒嘴！！”
    四人似有所感，同时低下头——
    呀、呀、呀！这是什么人才呐！
    只见人类幼崽眼冒凶光，龇牙咧嘴，还可以活动的那只小胳膊死死抓着男人的袖口，手里糖果撒了一地。
    一口白白的乳牙狠狠咬在男人的手腕上，两条腿不知什么时候踹上了他的腿部，正借着力使劲往外拔呢！
    那股狠劲，看着都疼！
    包小颂感同身受：“芜湖——！”
    小孩体重轻，男人甩手的过程几乎让她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但就是死不松嘴，喉咙还不断发出小野兽似的低吼。
    男人下意识拿另一只胳膊想要轮开她，却诡异的次次落空。
    瑜路凡：走位！走位！再走位！
    RTG四人骤然从风暴中心全身而退，成了懵逼吃瓜群众，他们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做个人。
    一阵兵荒马乱后，小姑娘被顾峰给提溜下来，仍像颗小炮弹一样挣扎着还要往前扑来着。
    “你狂犬病啊？！”男人瞧她这狠样，捂着几乎被咬烂的手腕连忙往后退去，生怕顾峰一撒手那虎崽子又扑上来，只是在逃走之前撂下狠话：
    “我看你们之后从哪找个AD参加MDL夏季赛，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平台愿意赏你们口饭吃，敬酒不吃吃罚酒，走着瞧吧！”
    等人走远了，顾峰才松了手，把冷静下来的小女孩放到地上，将满地糖果拾起。
    正准备顺道关心小朋友两句，没想到小姑娘先发制人，拿软软糯糯的声音一本正经说：“好啦，坏人我替你们赶跑啦，从现在开始，你们就由我罩着啦。”
    四人一时没跟上这波节奏：“……蛤？”
    余火好笑道：“小朋友，想玩家家酒你可找错人了。”
    顾峰好声好气问：“你爸爸妈妈呢？哥哥送你过去好不好？”
    结果，小姑娘一脸严肃认真：“听我说完！”
    别说，大佬气场还挺足。
    “……”包小颂：“好嘞，您说。”
    只听小姑娘继续认真分析道：“你们那么弱，四个都打不过一个，我都看到了，别人都是抱团行动，核心战力至少五个。散兵数量数不清，首领实力也还不错，你们四个肯定抢不过他们的。”
    RTG众：？？？
    “所以！”小姑娘斩钉截铁说：“你们需要一位领袖！”
    她挺直脊背，拍拍小胸脯，道：“来，叫声大哥，以后的仗，凡哥带你们赢！”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半晌后，李维达咽下口水，颤抖着艰难道：“咱这是被…碰、碰瓷啦？”
    第3章 Chapter 3   【修】干得漂亮！……
    半小时后，派出所。
    RTG四人乖巧站着，瑜路凡正在仔细打量这个大厅。
    平整、结实、干燥、宽敞，这意味着这里能够容纳大量小弟，还有可观的面积能够收纳兵器，防御能力也很不错。
    她抬起头，拿赞赏的眼光看向新认的小弟们：“这里不错的，”又看向警察，警惕地问：“他是谁？为什么在我们的领地上？”
    虽然这个人类头顶连金雾都没有，看上去很弱，但她身为老大，就该无时无刻保持谨慎才行。
    警察：？
    RTG：“……”
    瑜路凡又观察起屋内陈设，最后视线锁定在陌生人屁股下面那个长了四条腿，看上去打人很痛的奇怪物体上。
    她指着四条腿问：“这是你们的武器吗？他是你们抓到的俘虏？”
    RTG：“…………”
    警察眼神犀利看向四个大的：“地盘？武器？来砸场子的？！”
    RTG队员疯狂摇头，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家队长。
    网瘾少年遇到警察，就像老鼠遇见猫，对于警察叔叔，他们是充满敬畏的！
    警察叔叔摇头，慢悠悠嘬了一口热茶，道：“说吧，遇到什么问题啦？”
    作为队内年纪最大的网瘾少年，顾峰上前一步，咳嗽一声正直道：“警察叔叔，事情是这样的。”
    半小时前，瑜路凡那声“叫大哥”后，RTG众人感到一阵阵窒息，差点当场报警。
    想要拒绝，但又想起她刚才扑秃头男的架势，这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倒不是打不过，主要是自我道德约束标准较高，实在下不去手。
    顾峰只能斟酌道：“…我们能不能商量商量？”
    小崽子出人意料爽快地答应了。
    之后四个少年人就围成小圈，凑在一起商量如何解决这一起突发事件。
    “我今天就是和林又相亲相爱，也不会认她当大哥的！”
    “倒也不必如此，林又不配。”
    “那也不能把小盆友一个人留在这啊？”
    “要不……送警察局？”
    “可。”
    怎样让小朋友心甘情愿跟他们走呢？
    最终包小颂沉吟片刻，对小姑娘说：“好了，你现在是我们的老大啦！”
    “哼哼，”小姑娘摩拳擦掌：“说吧，欺负你们的都有谁？”
    包小颂和亲爱的队友们，开始感到一丝害怕。
    “等等！哥，咱先不忙干仗，”包小颂赶忙接着说：“你要不要到我们住的地方看看合不合心意？”
    没想到小姑娘听到后，小脸浮起莫名的怀疑之色：“你们竟然还有领地？”
    包小颂点头：“这个还是有的。”
    虽然是租的。
    小姑娘扬起下巴：“带路吧。”
    就这样，几人兜兜转转到了警局。
    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沉默几秒后，总结道：“所以你们哇哇的讲一堆，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小朋友和家长走散了对吗？”
    四人重重点头，期待地看着警察叔叔。
    “……”警察揉了揉太阳穴，咂舌道：“你们直说不就成了……还警察叔叔？嘿哟，有点儿意思啊。”
    小朋友看上去四五岁喜欢和大人讲故事他还可以理解，这几个看上去二十左右、颜值高于国民平均、智商正常的大好青年是怎么肥四？！
    一想到祖国的未来竟然要交到这些傻呵呵的后生手里，他就很绝望。
    警察叔叔：今天，也是忧国忧民的一天呐。
    RTG四人猛然惊醒。
    对！哦！
    几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在大厅里四处晃悠，活像大王巡山的小豆丁。
    他他他们！是何时陷入人类幼崽的家家酒节奏里无法自拔的？！
    她是这~么小一只，套路却有那——么大！
    惹！大意了！
    “行了，”警察一拍腿站了起来，撕下一张信纸递给四人：“联系方式和地址留一下，她父母找着了会联系你们的。”
    顾峰立马接过笔纸：“好的好的，麻烦警察叔…同志了。”
    瑜路凡闻言回头疑惑地问：“这不是我们的领地吗？”
    RTG几人闻言立马扭头，眼珠子四处逃窜。
    那边顾峰刚写完，还未来得及递过去，大厅外便传来阵阵喧闹声。
    上一秒还在视察领地的小炮弹‘嗖’的一下冲回来，特别自然展开手臂挡在四位网瘾少年前面，目光警觉，像极护崽的母鸡妈妈。
    警察同志看网瘾少年们的眼神瞬间意味深长起来。
    RTG：…啊，说不出话来。
    外面那群人争吵着进来了。
    瑜路凡护着小弟们快速分析局势。
    这群人大致分为两方，气氛很是剑拔弩张。
    其中一方里，那个一头白毛，耳朵上戴着奇怪圈圈的人类情绪非常激动，若不是叫“警察”的人拦着，只怕要直接冲过去把对面那个穿着得体，又丑又胖，眼里带着奸诈狡猾的倭瓜人给撂倒了。
    白毛还自带腿部挂件，挂件是一个人类幼崽，比小光球的身体略高一点。
    人类幼崽也发现了她，冷冰冰给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抿着唇藏到白毛身后低下头。
    瑜路凡：“咦——”有点意思。
    他们开始争吵。
    倭瓜：“警察同志，你们可得评评理！他这种小混混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东西？这分明是欺诈！”
    白毛气得满脸通红，强硬道：“你放屁！这是我妈留给我和我弟的！”
    倭瓜冷笑一声：“又是染白毛又是打耳洞，还天天在网吧打游戏，我要是你家长我都怕你偷家里钱去嚯嚯，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
    瑜路凡皱起眉，有些不满。
    她在神梦泽的头发就是白色的，这倭瓜竟然说白毛丑？
    好气！
    倭瓜说完还不满足，点了点自己脸上一块青紫部位强调：“都瞧瞧，这就是他为了抢这块玉给我打的！”
    “我没有！”
    瑜路凡听懂了。
    他们在为一件物品的所有权而争执不休。
    警察们似乎因为白毛少年的打扮，更相信那个倭瓜。
    可瑜路凡更相信白毛。
    因为白毛和人类幼崽头顶上也有颜色和她一样好看的金雾。
    狌狌长老说过了，心术不正之辈是永远无法拥有颜色纯粹的金雾的。
    比如倭瓜，头顶的雾就又脏又薄，丑死了。
    瑜路凡在来这的路上就已经发现，金雾似乎只有她能够看到。
    而且，这个世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金雾。
    ——但之前从那个大房子里出来的人却全部都有。
    MOS春季保级赛……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就这么一会，那边的倭瓜已经占据上风，白毛难堪地低着头，眼底尽是屈辱绝望。
    瑜路凡皱起鼻子，她麾下的小弟曾经因为外貌独特被欺负过，但那些蠢货都被她揍回老家了。
    在神梦泽，瑜路凡见过长相好看，却将欺负弱小部落当做乐趣的首领。也见过长相丑陋，却经常收养被遗弃在荒野的幼崽的首领。
    无论哪边的生灵，似乎都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很喜欢排斥与他们在外观上存在差异的同类。
    这样不好。
    她转身拽住小弟的衣摆往下轻轻一扯，引起衣服主人注意后，语重心长教育道：“他们这样光凭外貌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不好，你们千万不能学奥。”
    被荣幸拽住衣服的余火木了：“…啊，不学。”
    别说，还挺有道理吼。
    小豆丁的音量不小，声音奶奶酥酥，配上老神在在的说教语气，成功引起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白毛怔怔看向几人，看清RTG众人身上的队服后，有些不可置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憋住了。
    就连躲在白毛身后的人类幼崽也偷偷抬起头看向瑜路凡，眼中带着惊讶与不解。
    警察同志不禁调侃：“小朋友，我们怎么个以貌取人法了？”
    “我不叫小朋友，我叫瑜路凡。”小姑娘严肃纠正，又拿手指了指白毛道：“如果你们没有，那你们相信他说的话吗？”
    “呃…”确实是不太相信，但是不能明说，于是警察道：“我们相不相信不重要，报警的是这边这位叔叔，所以……除非小兄弟立马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不然该查还是得查的。”
    倭瓜突然插嘴：“查什么查？有什么好查的？你们赶紧把他关起来好好教育不就完了！”
    “还有你，哪来的小兔崽子？”倭瓜恶狠狠看向小豆丁，想用浑身王霸之气吓退一行五人：“你们几个带来的？管好啊我告诉你们，再叨逼叨小心我揍你！”
    警察皱眉：“怎么说话的？！”
    然，马蜂窝已捅。
    自进了警察局就怂的和耗子一样的大龄网瘾少年们突然变了。
    RTG，是一支外人说不得的战队。
    余火率先把小豆包挡到身后，走上最前线：“嚯，我寻思着依法查证没毛病啊，大叔您激动个什么劲啊？”
    “我们凡哥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啊！”包小颂入戏太深：“哦我知道了，你是对警察叔叔说的话有意见对不对！”
    李维达一针见血：“你在说谎，所以心虚。嗯。”
    顾峰看向还在发呆的白发少年，提出建议：“如果这块玉真的是你的，你好好想想你那有没有和它配套的收纳盒、收据或者鉴定卡，如果有，可以拿出来对证。”
    少年听过后思考片刻，眼睛一亮：“有的，我有鉴定卡！谢谢哥！”
    顾峰点头，表示收到。
    瑜路凡欣慰地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干得漂亮哦。”
    看来她的小弟们还是很正直的。
    少年再次鞠躬感谢：“谢谢你们，”又看向满屋子警察说：“我、我可以回去拿吗？你们可以一起来看的！”
    还不等警察回答，倭瓜就先跳起脚来：“不行！谁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万一半道跑了怎么办？！”
    事情哪还由得了他，警局立刻派出两人送少年去拿证据，弟弟则被留在大厅，美其名曰抵押，实际上没人会去为难一个小豆丁。
    小男孩倒是一点也不慌，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看着坑害他哥的男人慌得抖腿。
    瑜路凡注意到人类幼崽有些发白的嘴唇，挠了挠头，还是准备做一个博爱的首领。
    她冲顾峰伸出手：“纸给我。”
    顾峰一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将信纸递了出去。
    瑜路凡掏出被小弟塞在衣服兜里的糖果，拿带颜色的信纸好好包装一番，先自己欣赏了一下。
    嗯，完美。
    .
    时潜正盯着地板，视线里忽然闯进一双马丁靴，他抬起头，看到背着手的女孩站在他面前，便有些不自然地冷硬开口：“你想干嘛。”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眼神一下黯淡下来。
    他不是故意这么凶的QAQ.
    他只是太久没有和人正常地说过话了。
    谁知小姑娘并没有被他的冷漠吓到，还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裹：“幼崽要好好进食才能变强，好好吃掉它们，快点长大哦。”
    瑜路凡：今天也是一个关爱幼崽的好首领呢！
    她将纸包裹塞到男孩的手中，顺便拍了拍他的头：“要做个听话的幼崽哦。”
    不等幼崽反应，便朝四位小弟招手：“这里不是我们的领地，久留不礼貌，该走啦。”
    RTG众人被她身上正道的光芒闪瞎了眼，一时恍惚就这么跟出去了。
    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红着脸用视线追随他们身影的小崽崽。
    直到四大一小五道伟岸背影消失在外面，时潜才慢慢收回目光，盯着手中包裹看了一会儿，轻轻揭开纸张。
    ——是糖果。
    时潜剥出一颗放进嘴里，小手握成拳——他一定要好好吃饭，快快变强，快快长大，保护哥哥！
    警局一下安静下来，警察叔叔又唆了一口茶，忽然顿住。
    等等！不对啊？
    他们怎么就带着人这么走了？！
    逗他玩呢？！
    .
    S市郊区。
    老弄堂门口，四大一小五道人影僵持着。
    小的一脸严肃。
    大的满脸屈辱。
    在看到小弟们的居住环境后，瑜路凡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弟们一开始总磨磨唧唧不肯带她来了。
    这里的房子又旧又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气，脚底下的砖石参差不齐，房子上的青砖绿瓦上爬满植物，楼栋之间间距感人，外围围栏糊满铁锈……造型很是别致。
    最最重要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类的生活痕迹，站在外面都能听到里边人的笑闹、咳嗽声。
    在神梦泽，只有那种小型部落才会聚居在一起，共同分享领地和资源，共同抵御大部落入侵。
    太太太太惨了吧……
    但是！作为优秀的首领，她需要照顾下属情绪，给予他们鼓励。
    瑜路凡冲神情恍惚的四人竖起大拇指，肯定点头道：“不错。”
    瑜路凡相信，在她这个英明神武的首领的带领下，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可以拥有一块完整的营地的！
    余火微笑中透露着些许怀疑人生：“哈、哈、哈。”
    包小颂：“嘤……”
    李维达：“失策。”
    顾峰对上小姑娘充满鼓励的大眼睛，缓缓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们为什么就这么把人给带回来了啊啊啊啊！！！！！
    阴谋！
    绝对是这小崽子的阴谋！
    第4章 Chapter 4   【修】和大姐姐一……
    可是现在天色已晚，他们手头拮据，人住郊区老弄堂。
    在三分钟前，能到最近警局的最后一趟车也走了。
    “喵~”黑暗里传来一声猫叫。
    瑜路凡听到熟悉的叫声，循着声源摸了过去。
    四人得到短暂的喘息时间。
    李维达提议：“要不明天再说吧？明天还有一场训练赛，再来回一趟时间就太晚了。”
    “问题是，”包小颂挠头：“我们缺人，这训练赛还能约得起来？”
    “臭包子，这是现在的重点吗？”余火快速拉回快要歪掉的话题：“现在的重点是怎么套路这小人精第二次！”
    说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正在和黑猫干瞪眼的小崽崽。
    接着又与队友相看泪眼，简直无语凝噎。
    “唉——”
    他们这一整天，先是被队友演了一脸，输掉比赛。又遇到落井下石的地中海秃头男，再到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崽子强行碰瓷——
    也是相当精彩了。
    三局糟心比赛下来还能强打精神插科打诨，那是因为这两年被虐出来的大心脏。
    但脑子这种东西吧……从保级赛场馆出来那一刻，其实就已经下线得差不多了，以导致他们屡次落入幼崽套路中无法自拔。
    李维达假装有烟在手，空吸一口慨叹：“人生啊……”
    “算了，”顾峰看了眼已经成功和猫碰头的小不点：“先这样吧，我在警局留了地址号码，那边应该……”
    他忽然卡住。
    ……那张纸被拿去包糖果了。
    顾峰忍不住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得，白忙活一趟。
    疲倦一天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再次转动，就听到小姑娘‘哒哒’跑回的脚步声。
    “你们为什么还站在门口？”瑜路凡抱着新收服的小弟折返，发现四人还是一动不动，很是疑惑。
    难道他们根本没有领地，只是不好意思跟她说？
    好可怜哦。
    怀里的黑猫似有所感，甩着尾巴嗲嗲地“喵”了两声。
    瑜路凡眼睛一亮。
    好主意！
    于是，RTG四人便听套路极深的小崽子说：“初元说了，它的领地够大，你们可以一起来住哦。”
    “就算没有领地也没关系啦，不用担心，”瑜路凡认真安慰道：“有我在，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黑猫初元：“喵~喵~~”
    RTG：“……”完全没被激励到呢！
    话说你和猫是怎么跨越种族完成对话的？？
    “那什么，”顾峰揉了揉太阳穴，放弃挣扎：“住所还是有的。”
    虽然钱不多，但养小孩几天还是可以的。
    瑜路凡巴掌大的小脸上是大写的怀疑。
    黑猫十分谄媚地：“喵~~~~”
    仿佛在说：“来呀来呀～他们那么穷，跟我走吧～”
    叫声荡漾中似乎带着几丝嘲讽。
    “……”顾峰：“真的，凡哥，你信我一次。”
    .
    RTG的基地位于老弄堂最深处，房东把位于同一位置的上下两套房给合并成了一套，做成复式结构出租。
    由于地址实在偏僻，价格在S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较其他房源也相对便宜许多。
    房东人不错，见几位少年苦哈哈讨生活，又优惠了些，一个月五千，押一付三，RTG签了一年。
    一楼改成机房，二楼用来休息，战队五人一人一间卧室，还有一间空余的用来堆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
    叫初元的黑猫不知和小崽子达成了什么协议，在进楼那一刻就主动离开了。
    小姑娘进门后就开始四处巡逻，东看看西看看，对所有事物都有强烈好奇心。
    却从不伸手乱碰，与当代熊孩子比起来，可以说非常有教养了。
    顾峰看了会儿，觉得没问题后便随她去了。
    RTG四人正在收拾那间多余的卧房。
    包小颂提起一套落灰的外设问：“这是谁的前妻？”
    顾峰手拿扫帚看了之后道：“林又的，扔他房间去吧，等回来让他一起带走。”
    包小颂：“……哦。”
    房间里一阵沉默。
    顾峰扫完地后直起身，掏出手机道：“我去给夏夏打个电话，你们先弄。”
    夏夏是顾峰的女朋友，全名叫宁夏，两人在一起有四五年了，一手粤菜做得出神入化，RTG的穷鬼们就靠她偶尔露的那手饱口福续命。
    余火试着调节气氛：“哟，队长，您这是打算给兄弟们加餐宵夜狗粮啊。”
    顾峰白了他一眼，无奈解释道：“外面的大哥虽然路子野了点，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女孩子。”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和小姑娘非亲非故的，有些事情不合适做，明白吗。”
    小姑娘这一身一天下来也不干净了，总得洗漱什么的。
    虽然四人和弄堂居民们关系都不错，但这忽然多出个小女孩，还是够可疑的，也不好请邻里帮忙。
    宁夏住的离这不远，自己也有代步车，是最合适的人选。
    余火反应过来，拿脸蹭了下肩膀：“也是。”
    “话说，我们便宜大哥叫什么名来着？”
    “警察局里她不是说了么，瑜路凡。”
    “哦~凡哥啊。”
    顾峰在电话里和女朋友快速说明情况，不出预料挨了一顿骂后，得到马上到的答复，才回房间再次收拾起来。
    .
    基地一楼。
    瑜路凡仔仔细细巡逻两圈，确认领地安全后来到台阶前，准备换个地方巡逻。
    她谨慎伸出一只脚，缓缓、缓缓地放上去，用力踩了踩。
    嗯，安全确认。
    正要抬起另一条腿，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声。
    瑜路凡瞬间进入战备状态，打起十万分精神，身体警觉地贴住墙壁，勾着腰往声源处慢慢挪去。
    小崽子才刚挪到墙角，拿手扣着墙角往外探头，忽然听见“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了！
    瑜路凡一惊，‘唰’的一下把头给缩了回来。
    这里的防御看起来明明很牢固，没想到竟然如此差劲，这么快便被入侵了！
    是先发制人还是猥琐发育，瑜路凡决定先暗中观察，再做进一步打算。
    等了半天，却没听到什么动静。
    瑜路凡打算再次探头观察。一只温凉的手就这么直直落到了小崽子的头顶上，还揉了两把。
    瑜路凡愣住。
    手的主人出声：“手感真不错。”
    瑜路凡：！！！
    瑜路凡惊得立马向后狂退，双手抱头仰起脸，呲着牙朝不速之客狠狠瞪去。
    “哟，还挺凶，是挺有大哥气势的。”
    说话的人身穿黑色卫衣工装裤，脚踩机车马丁靴，五官美艳大气，一头墨发梳成马尾高高扎在头顶。
    瑜路凡……瑜路凡看呆了。
    瑜路凡有个小秘密——她喜欢好看的姐姐。
    因为姐姐们身上的味道总是香香的，每天都打扮得很漂亮，看一眼神清气爽，和那群只会打架的臭小弟完全不一样。
    瑜路凡：香香的小姐姐，想要。
    宁夏见小豆丁半天还是一张震惊脸，伸出手轻轻在豆丁脑门上弹了一下：“回神啦，小朋友。”
    瑜路凡回过神，皱着鼻子捂住额头，小声嘀咕：“我叫瑜路凡，不叫小朋友。”
    宁夏见小崽子不认生，便故意逗弄：“你这么小一只，就是小朋友。”
    本想看小崽子迫切和她争辩的模样，没想到小姑娘眼珠子一转，扭扭捏捏道：“其实也可以是小朋友的。”
    宁夏：“嗯？”
    瑜路凡偷偷看了漂亮姐姐一眼，羞涩道：“要是姐姐加入我的阵营，陪我玩，我就是姐姐的小朋友哦~”
    宁夏沉默片刻，忽然捂住嘴：“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的顾峰听到女朋友的笑声，很快就从二楼探出头，朝笑得直不起腰的女朋友疑惑发问：“这是怎么了？”
    瑜路凡眨巴眨巴眼，抿着小嘴站在一旁，乖得像换了人似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姐姐考虑一下呗？”
    宁夏笑够了，擦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乐道：“我说顾峰，这小崽子也太有意思了吧！”
    “……”顾峰：“……”是吗，我不信。
    “行了，”宁夏挥挥手：“收你的房间去，我带她去洗澡。”
    瑜路凡疑惑歪了歪头，‘喜早’是什么？
    为什么要带她去？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瑜路凡就被心心念念的姐姐抱了起来，如愿以偿闻到一股冷香。
    瑜路凡：开心！
    很快，瑜路凡又被宁夏扎头发的皮筋上装饰用的流苏吸引了注意力。
    瑜路凡偷偷摸摸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碰了碰一摇一晃的穗穗——
    穗穗摆动的幅度更大了！
    好好玩！
    小崽子开心地晃了晃小短腿。
    .
    瑜路凡还是知道了喜早为何物。
    大姐姐手里拿着叫‘花洒’的工具，花洒正源源不断往外喷洒出水流。
    暖呼呼的水淋在瑜路凡身上，让她不禁享受得眯起眼睛。
    瑜路凡得出结论——
    喜早，很舒服。
    和大姐姐一起喜早，可以获得双倍的舒服！
    喜喜更健康啦~
    等到洗好擦干，换上宁夏专程带来的衣服，瑜路凡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晕乎乎的感觉包裹着瑜路凡。
    瑜路凡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这种感觉。
    宁夏问她：“想睡觉了？”
    瑜路凡迷迷糊糊：“唔……”
    好晕哦……
    十分钟后，睡熟的小崽子被宁夏抱到已经收拾好房间内，轻轻放在干净柔软的床垫上。
    宁夏为瑜路凡盖好被子，又伸手摸了摸小姑娘那圆润的后脑勺。
    手感一绝。
    宁夏没忍住，轻轻呼噜了两把，小崽子还无意识蹭她的手心。
    宁夏：被可爱到。
    临走前，宁夏忽然轻声感慨：“我真是做梦都想拥有圆润的后脑勺呀！”
    正等待女朋友给一个晚安拥抱的顾峰：“…………”
    哦。
    .
    清晨，阳光正好。
    “离却了……到江南，人世间…这样……湖山。”
    “好！”
    “操啊！余火你个牲口，才睡了仨小时你都能起来吊嗓？！能不能好啦？！”
    瑜路凡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她坐起来，在清晨阳光下抻了个懒腰，“咚”的一声跳下床，朝声源处寻去。
    瑜路凡费力地拧开门，正好和呵欠连天的李维达撞个正着。
    李维达：“……哈咯？”
    瑜路凡目不转睛盯着他。
    “……”李维达：“凡哥早啊。”
    凡哥满意地点头：“早。”
    瑜路凡透过窗户看到庭院里的余火小弟，好奇问：“他在做什么？”
    李维达耐心解释：“他来打职业前一直跟着家里学京剧来着，现在也每天早起练功，习惯就好。”
    “啊……”瑜路凡适时给予嘉奖：“棒棒哒。”
    瑜路凡虽然不知道何为“京剧”，但她向来没有干预下属日常生活的习惯，只要小弟们不做什么坏事，她都是支持的。
    顾峰的声音从一楼传来：“赶紧来吃饭了啊！”
    听到“吃”字，小姑娘眼睛一亮，立马将此事抛在脑后，一溜烟跑了下去。
    餐桌对于幼童来说太高，瑜路凡只能扒在桌边看着桌上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肚子‘咕咕’叫。
    顾峰见状，便戳了一个小笼包递给小崽子：“慢点吃，小心烫。”
    瑜路凡双手接过包子，迫不及待其啃了一口。
    然后好吃到眯眼。
    其他三人陆续赶来。
    余火扯掉挂在肩头吸汗的毛巾，扫了一眼餐桌失望道：“我还以为今早能蹭上嫂子做的早餐呢。”
    “滚边儿去，”顾峰笑骂：“宁夏今天早班。”
    “吃完啦。”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瑜路凡已经三两口吃完了包子，举着筷子眼巴巴望着餐桌。
    “这么快啊。”
    顾峰正打算起身去拿个小碗多夹几个给小朋友，就听到玄关处传来“哐”的一声。
    刻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嘿哟，我这人还没走呢，你们就吃上庆祝宴了？”
    第5章 Chapter 5   【修】嗷呜——！……
    要到嘴的食物就这么飞了呀！
    对于刚体会到‘吃’字之美的瑜路凡来说，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瑜路凡瞬间垮了脸，冷冷睨向罪魁祸首。
    打扰首领进食，不可饶恕。
    看他头上的金雾都快只剩雾，没有金了。
    肯定不是个好人。
    瑜路凡气势汹汹往前冲去，刚迈开腿，就被顾峰提溜住衣领。
    瑜路凡不满瞪向小弟。
    顾峰将人提回来，夹起一个包子怼到小崽子面前忽悠道：“这种级别的小喽啰，我们解决就行，凡哥先歇着，补充体力，以备不时之需哈。”
    作为一个尊重小弟的好首领，瑜路凡气呼呼啃了口包子，恶狠狠咀嚼起来，嘴里含糊不清道：“打卜锅，一定要giao窝！”
    “好好好。”
    其余三人也只是随意扫了玄关一眼，便继续往嘴里送起食物来。
    这幅宁静祥和，宛若无事发生的场景在林又看来实在过于刺眼。
    林又在被举报带走后，情绪在恐惧——害怕——悔恨——怨恨中反复切换。
    MOS的赛制已经相当成熟，哪怕是次级联赛，赛方对于打假赛这种行为也是持着坚决抵制，一经发现绝对严惩的态度。
    林又确实是六神无主了一阵，到最后却只剩下幸灾乐祸一种情绪。
    因为他想到——RTG少了他，和原地解散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林又保持着微妙又舒爽的心理回到这个他看不起的郊区弄堂，就是想看看自己这群废物队友们愁云惨淡的模样。
    结果！结果！！结果——！
    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余火还轻飘飘吊着嗓子来了句：“咱们的影帝回来啦？今儿个可没准备您的饭，您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最后的尾音那叫一个源远流长，发声者戏曲童子功之扎实可见一斑。
    弄堂隔音不好，外面的爷爷奶奶听到后，朝房内喊：“好！”
    顾峰警告道：“闭上嘴，吃你的饭。”
    林又沉着脸扫视着餐厅，将四人的样子看在眼中。
    下一秒，他锁定了那道完全陌生的小身影，并瞬间决定拿其开刀。
    林又冷笑一声，扬起下巴：“怎么着，RTG已经沦落到招童工的地步了？”
    “小妹妹，你几岁啊？”林又问：“知道MOS是什么吗？”
    瑜路凡：“。”
    继续啃包子。
    林又：“……”
    所有人都不配合他的表演，就算林又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只能将嘲讽计划暂时搁置，前往房间内收拾东西。
    瑜路凡吞下最后一口包子，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嗝~”
    肚子好胀呀，有点难受。
    包小颂看到小豆包的肚子，惊了：“沃德天，顾队长，您是给她吃了多少包子？！”
    “两个啊，”顾峰疑惑抬头，看到小崽子的肚子后扬眉，又往桌子上盛包子的盘子里一望：
    “卧槽……”
    这么短短一会儿，盘子里的包子竟然又少了三四个！
    虽然小包子体量有限，可这也不是一只四五岁小崽子的胃能承载的量啊！
    李维达颤颤巍巍：“不、不会出事儿吧……”
    大家都是第一次养崽，属实没什么经验啊！
    顾峰思索片刻，道：“观察一会儿，要是有问题就去医院。”
    瑜路凡已经跳下椅子开始今日份的巡逻，几个大的加快速度收拾餐桌，很快就搞定了。
    顾峰：“要解决生理问题的都赶紧，收拾收拾赶紧上机。”
    几人自觉快速准备，确认设备没问题后纷纷开机热身。
    “嘭——”
    林又收拾得挺快，下来后将行李箱往地上狠狠一磕，从最后一阶楼梯上跳下，见RTG几人坐在机位上，依旧视他为空气的作态，胸腔内升起一股邪火。
    他阴沉一笑：“在这装什么清高？一群没种的废物。”
    “林又，”顾峰皱眉：“你非要在这闹是不是？”
    “闹？呵，”林又嘲讽道：“也不看看队里穷成什么叼样了，我怎么就闹了？想多赚点钱有什么错？！没钱吃饭我们通通喝西北风去啊？”
    余火气笑：“感情你还是为了我们才去打假赛的呗？喝了几两啊醉成这样。”
    顾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重新开口：“RTG什么时候让你饿过肚子，欠过你工资了？林又，你明明知道打假赛这种行为有多恶劣，却还是去做了。”
    “我早就说过，就算是队内资金完全断裂，RTG宁愿清清白白解散，也不会去碰这条高压线！”
    “清白？”林又动动脖子，嗤笑道：“要我翻出两年前MPL总决赛前夕，Jeffrey突然退役时候的报道，好好给你们念念上面是怎么形容RTG的吗？”
    Jeffrey？
    瑜路凡皱皱鼻子，感觉有些熟悉。
    林又还在继续：“又或者现在打开微博，一起看看当年RTG官方账号下面被骂出千万楼的那条道歉信？”
    “林又！”顾峰大声喝止：“够了！”
    “哈？笑话！”林又轻蔑地扯起嘴角，摊手：“醒醒吧队长，RTG哪还有什么好名声，哦不对，RTG早被人给忘啦！”
    “所以呢？”顾峰彻底失望：“这就是你为所欲为的理由？”
    “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原来的RTG啊？”林又没有理他，看向其余三位队员，煽动道：“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散了吧，啊。没了我你们也没那本事再找个愿意来这穷得叮当响破地方的冤大头。”
    “卧槽脸真大，要没有我们达达辅助，你就是个屁，”包小颂掏着耳朵：“这夏天还没来呢，怎么就有苍蝇嗡嗡叫了呢？”
    余火划着手机道：“因为这里有个可移动化粪池呗。”
    林又大怒：“你们——！”
    李维达打断他：“林又，钥匙留下，赶紧走吧，没必要，真的。”
    “别特么说得和我想留似的，”林又也知道自己吵不过几人，冷哼一声，拖着行李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瑜路凡看着敌人满是破绽的背影，蠢蠢欲动。
    这时，走到门口的林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来了句：“我倒看看，没了我，一会儿和DF的训练赛你们怎么打！”
    “啧，”余火关掉手机屏，用无与伦比的语言天赋冲小崽子恶意卖惨：“呜呜呜呜，凡哥呀，他欺负我们，我们打不过他啦嘤嘤嘤~”
    瑜路凡早在不知何时摸到了林又背后，眼睛里尽是亢奋，本就蓄势待发。闻言朝余火咧嘴一笑——
    然后直接跳起来，朝林又扑了过去。
    余火：“卧槽这么迅速的吗？！”他就是试试而已啊！
    “余火你特么……”顾峰来不及骂完，立马追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林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炮弹一个冲击，连人带行李一起飞出大门。
    在即将摔倒之际，林又怨恨地回头，只看到被提着衣领拽回去，还不甘心地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小兔崽子。
    瑜路凡奋力挣扎：“嗷呜——”
    放开她！！
    “砰。”
    崽子进去后，基地大门直接合上了。
    林又：……
    紧跟着，门内的几人就听到门外先响起一阵痛呼，接着是骂声：“我操XXX！”
    包小颂呼出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哎呀，爽了。”
    顾峰狠狠瞪了余火一眼，才将小崽子放到地上，拿起手机，“我先和DF那边联系，把比赛推了，你们继续训练。”
    包小颂瞬间苦了脸，唉声叹气道：“好不容易才约上一场，竟然要退，操。”
    天知道凋零战队想约场练习赛有多不容易。
    瑜路凡：“草？”
    “咳！”顾峰警告地看了眼包小颂：“注意措辞！”
    顾峰拨出去的电话被对方接起：“喂？谁啊……”
    语气听起来颇为不耐。
    包小颂忽然想到什么，小声哔哔：“咱们队长怕不是被林又那傻逼气傻了……人家DF这会儿正深度睡眠呢！”
    不是所有战队的作息时间都如RTG这般健康的——准确来说，RTG这种正常人作息的电竞队就找不出第二家。
    他们战队一般都是抓紧一切时间搞钱，比如余火，就经常利用大清早站门口来段戏。
    弄堂里没几个年轻人，不少老人家就好这个，再加上平时空闲时间和闲钱也多，路过的都会驻足倾听，听高兴了，余火不主动要也会被塞演出费。
    一来二去倒是客源稳定，补贴不少。
    他们也是没办法，毕竟穷，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顾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尴尬地砸了咂嘴，还是硬着头皮：“我是顾峰，那个……”
    “顾队啊，我去，你们已经起了？什么神仙作息？！”DF的教练无语道：“说吧，什么事儿啊？”
    瑜路凡突然发问：“对面是和你们约好战的首领吗？因为刚才那个废物走了，所以没法打了？”
    李维达：“……倒也没错。”
    瑜路凡瞬间来了精神，跃跃欲试道：“现在我来啦！让那什么地艾福放马过来！”
    想了想，又现学现卖补充道：“草，傻逼。”
    顾峰：？？
    余火和李维达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包小颂，眼里不无鄙夷嫌弃。
    包小颂：“………………”哦豁，完蛋。
    这还没完，小崽子说话时就站在顾峰腿边，嗓门豪亮。
    把引战宣言听个一字不漏的DF教练：？？？
    “卧槽顾峰，你们RTG有毛病是不是？！”教练怒了：“这大清早把人Q起来就为了抖垃圾话？！”
    “你们吃饱了撑着啊？！！！我跟你讲吵人睡觉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顾峰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才到他大腿的小崽崽。
    瑜路凡仰着头，眨了眨眼：“嗝~”
    “……”顾峰：“……”
    他重新抬头，看向缩在自己电竞椅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白净少年，深吸一口气，怒不可遏：
    “包、小、颂！！！！”
    .
    S市定坤区，华坤商业广场F1层。
    这里是年轻人爱来的潮地，特别是MOS爱好者，因为这里的网咖是MOS豪门王牌战队TGG旗下一处产业，平日里经常举办各种娱乐赛、水友赛。
    比赛奖金丰厚不说，还有机会见到TGG的明星选手于燃、dike，运气极佳的说不定能被招进TGG做青训生，就有机会加入豪门战队了。
    又一场水友赛结束。
    “小时啊，今天表现得挺棒啊，又是第一名！”负责人捧着大红包走到白发少年位子前：“来，第一名的奖金。”
    白发少年腼腆一笑，接过红包道了声谢。
    负责人却没像往日那样直接离开，而是没话找话道：“我看你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到处打水友赛，怎么？是有打职业的想法吗？”
    “没…没有这种想法，就是玩玩而已，”少年耳尖泛红，有些羞愧，其实他只是缺钱罢了。
    而打游戏，是他能想到成本最低，来钱最快的赚钱方式。
    如果那块玉昨天成功转手，他肯定就不打了，去找一份更稳的工作。
    负责人哈哈大笑：“理解理解，小孩子都爱玩嘛，那你有没有打职业的想法呢？”
    “啊？”
    负责人顺势抛出橄榄枝：“TGG最近在招青训的，一月六千，你要是想来，可以联系我。”
    这少年最近一月在比赛中风头频出，轻轻松松就把TGG二队的正选压得喘不过气来，已经引起TGG教练的注意了。
    再者，二队近一年的战绩确实差强人意，老板也是动了换水的念头。这少年既年轻，天分又高，就非常值得投资。
    少年眼睛一亮，负责人就知道有戏了：“包吃住的，要是你足够优秀就可以留下，暂时进二队，年薪15W，如果有机会，就升一队，那福利可就太多啦！”
    “什么直播啦、代言啦。你也知道吧，我们TGG的主力队，去年全球赛季军！前RTG的ADC于燃就在我们这落脚呢！前景很好的啦…………”
    “你要是感兴趣，就给我打电话，”负责人：“我电话你知道吧，就是那个……”
    少年：“嗯，知道，谢谢老板。”
    等到负责人离去，他才收了笑容，默默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去。
    虽然心动，但他是去不了的。
    “小潜，在哪呢？该走啦，”少年来到弟弟平常经常呆的地方，却没找到人。
    “小潜？”
    “咚——”
    旁边紧闭的门内传来闷响，还夹杂着小孩痛苦的哼声。
    少年瞳孔一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紧锁休息室的门。
    他做好交罚款的准备，正要上前强行破门，门就被从内部打开了。
    一群披着TGG战队外套的青年有说有笑走出门：“哎哟他那表情，太好玩儿了。”
    “是啊，不过那小叫花子跟哑巴似的，都不会喊，没劲。”
    “可不是……呃，”其中一位看到熟悉的白毛，立马怼了怼队友：“别说了！”
    领头的看到后，嗟了一声，不仅没收敛，还刻意加大音量：“有些人呐，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啊，这水友赛到底能不能打，打了能不能胜，心里没点逼数。”
    “就是苦了他弟弟有这么一哥哥，白白遭罪。”
    说完，直直上前将人一下撞开，大摇大摆离开了。
    “话说一队的于神貌似心情欠佳？”
    “好像是因为RTG那个打假赛的AD？害，真长情啊？竟然心疼落魄老东家。”
    “……”
    白毛低垂着头，大半张脸被发丝盖住，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双手紧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片刻后又重新松开。
    ……不行，不能冲动。
    他需要钱。
    他不能失去这份收入来源。
    最终，白毛呼出一口气，走进房间，看到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眼眶一热，胸口止不住地腾起酸意。
    缩在墙角的小孩颤抖着，听到动静惊得立刻抬起头，看到来人后，一直强忍的泪水‘唰’的一下淌了出来。
    小孩连滚带爬朝少年扑过去，抽抽搭搭喊着：“哥……”
    第6章 Chapter 6   【修】她是如此小……
    白发少年紧紧拥着弟弟，狠狠咬着牙。
    他叫时言，父亲是个人渣，母亲早些年丢下他和弟弟，跑了。
    时言倒也不怨他妈狠心，这种环境，能逃一个算一个吧。更何况他妈本就不想生的，走前还给他和他弟偷偷留了一块可以换钱的玉。
    已经很好啦。
    当时他妈说：“你们的抚养权我实在没办法，抢不过来，这玉我刚买的，攒两年估计能升值，等你满16，待不下去就带着这块玉，带着你弟，逃吧。”
    “先逃，逃得远远的，再找个地方把玉卖了，够你缓冲吃一阵的。”
    “以后别联系了。”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在时言将要16的前一月的某天夜里，他爹酗酒失足，掉臭水沟子里淹死了。
    那条臭水沟子其实不深，就连时潜下去也才将将过膝盖，但是他爹就是淹死了。
    时言想，可能是报应吧。
    把他爹送火葬场以后，时言拿家里为数不多的钱买了距离最近的S市的动车票，怕自己脸嫩，也怕在车站被熟人认出，又斥巨资染了白发，还搞了几个耳钉。
    也不是喜欢，就是装逼用。
    就这样，他带着弟弟时潜来到了S市。
    玉一开始没舍得卖，时言还没满16，平日只能靠在网吧打一打MOS的小比赛赚些生活费，他水平不错，也勉强能养活两人。
    可就在前些日子，时言赢下一场比赛拿到奖金后，像寻常一样到门口找弟弟时潜，却发现时潜正目不转睛盯着放学回家的小学生看，满眼羡慕。
    他突然意识到——时潜快7岁了——该上学的。
    时潜必须上学，只有学到知识才能往上爬。
    时言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时潜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来得及改变。
    于是，时言拜托了在网吧里认识的‘大哥’，找了个买家，想把玉变现。
    当时谈的价格是三万。
    哪想来的那所谓买家根本没打算给钱，借口检查拿到东西就想离开，好在时言虽不算强壮也有一把子力气，两人在争抢过程中起了些肢体冲突，这男的自己没站稳把脸撞青，就“哎哎哟哟”报了警。
    人生地不熟的，时言脑子一片空白，辩也辩不过，又不懂相关知识，心想这玉恐怕是拿不回来时，却被RTG几人帮了一把。
    玉拿回来了，时言只能将它再次藏起，不敢再轻易尝试出手。
    所以对于TGG的邀请，他是心动的。
    哪怕TGG的二队已经恨透了他，还这样欺负他的弟弟。
    在生存面前，尊严与骨气就是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如果他去了，时潜怎么办？TGG是商业队，不可能让带孩子的。
    时言脑子里乱哄哄一片，直到唇边粘上冰凉凉的物体才猛然回神。
    他低头看向弟弟。
    时潜的眼泪已经歇得差不多，还有些抽噎，此刻正一手捧着一小捧信纸包的糖果，一手捻着一颗已经剥去糖衣的糖放在他嘴边，“哥哥，吃。”
    时言勉强一笑，将弟弟的小手拿下去，“你吃。”
    一向听话的时潜却意外坚持，又将小手抬起，认真道：“哥哥吃，可以变强，不会被欺负。”
    意思是觉得时言吃了这个就能变强，就能保护两人不受欺负了。
    然而，粉色的糖果真的只是小糖果而已，不是什么吃了可以让穷人变异的激素。
    但为了让弟弟放心，时言还是吃掉了，却在不经意间瞟到信纸内被糖果压在底下的一行字。
    时言将糖果扒开，看清字迹之后，眼睛微微睁大。
    时潜疑惑唤道：“哥哥？”
    时言有些急迫地问：“这些糖是谁给你的？”
    时潜：“警局……”
    时言有些不敢相信。
    ——RTG。那个向导之河。
    尘封于犄角旮旯的回忆一下清晰起来。
    三年前，时言没辍学时，在同学家看到过的MOS全国总决赛现场，RTG队长J神身披国旗，万众瞩目、意气风发站在最高领奖台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那时，这个男人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神。
    台下观众和他的同学都疯了似的大声呐喊着他的名字。
    “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
    那一刻，时言的血是沸腾的。
    刚才TGG二队青年的对话忽然在耳畔响起——
    “……是因为RTG那个打假赛的AD？害，真长情……”
    时言知道，打假赛轻则禁赛一年半载，重则永久出名。
    RTG的ADC被禁赛了……他最擅长的也是ADC。
    时言看了一眼怀里抽噎着吃糖的弟弟，从未有过的妄想止不住从心底冒出头来，压不下去。
    他被TGG邀请了，也能碾压二队那些垃圾，是不是说明他的水平还可以？
    万一是真的。
    他，可以去试试吗？
    .
    RTG照常训练两小时后，顾峰再次试着拨通DF教练的电话。
    结果这次人家接都没接，直接挂了。
    余火：“队长，凉啦。”
    包小颂：“顾队长，凉了呀。”
    李维达：“顾峰队长，彻底凉啦。”
    瑜路凡上蹿下跳两小时肚子里的存货已经清空，现在正在重新填充战备物资。
    虽然不太明白小弟们在说什么，却仍然举起小曲奇积极参与：“草。”
    众人：“……”
    顾峰额角青筋暴起：“以后别有事没事蹦个脏，特别是某些嘴贱的，给我注意点！训练去。”
    以前只是听说儿童学习模仿能力极强，谁知道竟然这么强？！
    还特爱活学活用。
    一个上午四人自食恶果，现在只感觉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刷屏的“草”和“傻逼”。
    说是不蹦脏，可电子竞技，谁还遇不到几个黑洞队友。
    于是，一楼训练是变成了这样——
    “我r……日子过得针不戳！”
    “这傻…孩子会不会玩游戏呀。”
    “这孙…先生打得真烂哈。”
    明明是强度正常的日常训练，几人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艰辛，没打几小时就个个面色潮红，睚眦欲裂，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正在众人即将崩裂之际，顾峰端着菜走出厨房：“吃饭了。”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队内没有厨师，点外卖又太贵，所以RTG基本都是自己解决饮食问题。
    而顾峰作为队内在役时间最长，最年长的队长，重点是他有一个厨神女友，自然而然就扛下了做饭的重担，偶尔宁夏会过来分担一下。
    如果顾峰出去了，剩下的余火几个就勉强把菜烧熟，饿不死万岁。
    瑜路凡坐在顾峰专门垫高的座位上，手持筷子充满疑惑。
    ——今早她用一根棍棍可以戳到吃的，为什么现在要用两根？
    瑜路凡试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很快就被手下软绵绵的触感转移了注意力，一戳一戳玩起来。
    玩也没玩多会儿，菜渐渐上桌，又被香味勾起馋虫。
    另一边，顾峰拿手机查着百度——五岁小孩不能吃什么？
    结果不能吃的没查出来多少，吃什么好倒是挺多，再点进去看看，顾峰沉默了。
    这年头，养崽是真的贵奥。
    顾峰重新抬起头，就看到瑜路凡小崽子已经成功学到正确的使筷手法，有样学样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尝到好吃味后，开心得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顾峰心里升起迷之欣慰。
    听说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吃饭都特困难，看看他们凡哥，多会吃！
    ……等等！
    “刚才她吃了多少零食？”顾峰问。
    包小颂回忆道：“好像……一盒曲奇、一盒pocky，还有两颗巧克力，三个小法式面包……卧槽。”
    这崽子的食量似乎有亿点惊人？
    关键是她现在还能吃、还在吃，并且能一直吃下去？？
    顾峰掐指一算伙食费，感觉压力山大。
    瑜路凡是有自己的分寸的，每道菜都细细尝下一遍来，感觉肚子又有些早上胀胀的感觉，就主动放下筷子，继续巡逻去了。
    虽然暂时没有外敌入侵，但作为一个优秀的首领，必须随时保持警惕，随时准备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应敌！
    瑜路凡：今天，也是一个负责的好首领呢。
    余火疑惑道：“她整天除了吃，好像就满屋子绕来绕去，怎么都不嫌腻？”
    李维达想了想道：“确实，我妹这么大的时候，总想出去玩，劝不住的。”
    包小颂：“这叫什么？刻板行为？”
    余火：“你这叫死畜生嘴里吐不出象牙，知道什么叫刻板行为吗？”
    李维达认真分析：“不可能，她这么能叭叭，要是也该是多动症。”
    最终，关于‘崽崽是多动症还是刻板行为才导致其频繁打圈’这个辩题，RTG并没能得到结论。
    离训练赛开赛还有一个小时，顾峰再次拨通了DF教练的电话。
    万幸，没被挂。
    DF教练：“要再敢说一句垃圾话，别怪我们DF不客气！”
    顾峰连忙澄清：“早上那是误会，小孩子不懂事儿您别放心上！”
    “行吧，”DF教练：“说吧，在训练赛开始前一小时打来有什么事？刺探我方阵容？”
    “……”顾峰委婉提示：“您知道我们这里的队员出了点问题吗？”
    教练：“造啊。怎么啦？”
    顾峰：“所以这练习赛……”
    “啊，”教练爽快道：“明白了，没事没事！”
    顾峰松了口气，没想到DF竟如此好说话：“那就好那就好，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害！”教练：“多大点事啊，不就是首发换替补嘛，你们这情况也是情有可原，换吧，我们不生气！”
    顾峰：“…………不是的，我们——”
    没有替补。
    “别告诉我你们没替补啊？这年头怎么可能有战队没替补，”教练豪迈道：“小顾，你们该不会是怕了吧？就算怕也没用，我是不会让队员放水的，做好准备！哈哈哈哈——！”
    “嘟——嘟——”电话再次挂断。
    顾峰盯着手机，感觉自己被炫了一脸。
    他们RTG就是这么穷！且！默！
    怎！么！啦！
    包小颂捂着心脏夸张道：“这腐朽的世道，这无情的人间！！啊！”
    瑜路凡听到后，决定暂停巡逻的步伐，关切一下小弟的心理健康问题。
    瑜路凡觉得一切心理问题都来源于对未知敌人的恐惧与焦虑。
    狌狌长老说了，这种时候，就需要鼓舞士气，给下属树立首领威严形象。
    于是，她三两步跨到训练室中间，插着腰，胸有成竹道：“别怕！困难只是暂时哒，我们要对未来充满希望，我们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新伙伴，会有的！大房子，会有的！好吃的，也会有的！”
    瑜路凡拍拍小胸脯，信誓旦旦：“放心，我们会赢下这次胜利，下次胜利，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的！”
    众人：“……”她是如此小只，却又如此自信。
    让人不禁向仰天长啸，怒问一句为哪般！
    余火好奇地问：“你知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什么意思？”
    瑜路凡用上了刚学到的词汇：“造啊。”
    “什么意思？”
    “就是…”瑜路凡挠了挠脸，回忆着狌狌说过的话，照着记忆道：“等，再等，再等等。的意思。”
    话音刚落，房子的大门被敲响了。
    话题暂告于段落，余火趿拉着拖鞋打开门。
    只见来人逆着光，头顶白毛，发丝晶莹剔透，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反光、刺眼，仿佛带着救世主般的光芒！
    余火眯起眼，试图窥破来人真容：“……您找谁？”
    白毛：“您好，我、我叫时言，那个…我韩服在大师段，国服打得不多，钻一，我就…想争取一下贵队ADC的位子。”
    “给个机会！”
    说完，弯下腰，鞠躬。
    余火这才看到他后头跟着的小男孩。
    好家伙，还拖家带口的……
    余火呆滞将头转回室内，看向自家豆丁老大，喃喃道：“卧槽？”
    第7章 Chapter 7   【修】哎呀、哎呀……
    瑜路凡跟着跑到门口，看清来人，眼睛一亮。
    哎呀、哎呀这不是昨天看到的好看白毛嘛！
    凡哥单方面宣布，她的麾下又新添两员猛将啦。
    瑜路凡眼尖地看到时言身后那个熟悉的人类幼崽，顿时不赞同地蹙起眉：“外面不是我们的地盘，很危险的，怎么能让幼崽暴露在外面！”
    小姑娘虽然人小，但板起脸后气场是一点也不小的，周身反而带着不知从哪染上的一股凌人的气势，还没长开但已初具雏形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小下巴一抬，小胳膊再往腰上一插——
    大哥气场就到位了。
    时言显然被这一下给唬住了，立马将弟弟挪到前方勾着肩，讷讷道：“抱、抱歉，没注意。”
    心想这个弄堂里莫非有什么了不得的社会人……？
    这么危险的吗？？
    瑜路凡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耳尖泛红的时潜，露出小虎牙飒飒一笑，又叮嘱道：“下不为例哦。”
    时潜耳尖那点红一下就蔓延到两颊，想藏回哥哥身后，却被固定在前面无法动弹。
    时潜：囧
    余火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懵的顾峰问：“队长，怎么办？”
    顾峰思索一番，朝时家兄弟招了招手：“进来说。”
    .
    “姓名？”
    “…时言。”
    “年龄？”
    “十六。”
    “……”顾峰皱眉停笔，抬头问：“家里人同不同意你打职业？”
    虽说十六岁已经可以参赛，电竞也早已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列入各大体育赛事中，但很少有家庭会同意还在受教育年龄的孩子搞这个。
    电竞=打游戏=不务正业。是百姓传统思维中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固有印象。
    像RTG，为了打职业，几个队员没一个和家里关系好的。
    时言抿了抿唇，垂着眼回答：“没有不同意。”
    顾峰：“我需要证据。”
    “我们家没人，”时言挠了挠自己的白毛，有些苦恼，犹豫片刻还是实诚道：“父亲上个月刚走，母亲五六年前就断了联系的，我找不来证据……”
    顾峰一愣，显然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段。
    时言以为他是还不信，有些急道：“我说的是真的…！”
    他初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书了，念书时成绩也没多好，脑子不行，嘴又笨得很，说完这句后就不知该续什么，只能抿着唇低下头。
    顾峰看出少年的窘迫，立马解释：“我不是怀疑你……算了不说这个，”他停顿一下后，才问：“你是怎么知道战队地址的？”
    他们搬到这不久，关注他们的人也不多，真要算起来还真没什么外人知道这里。
    “啊。”
    时言立马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叠成小方块的信纸，快速展开抚平，递到顾峰面前，看向正把自己弟弟堵在墙角叨叨什么的小姑娘道：“是昨天在警局，那个小朋友拿这张纸包了一把糖果给小潜…就是我弟弟，然后……我就看到了，就、就想着试试。”
    时言说完后一不小心走了神。
    时潜比同龄人早熟，平常也不爱笑，绷着张小脸谁也不搭理的，怎么现在……
    时言词汇量有限，形容不出来，可他就是觉得自家弟弟现在与其说是面无表情，不如说是…茫然？
    刚进门不还脸红来着？
    时言：诶，好好玩哦。
    与他面对面坐着的顾峰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家战队捡回来的便宜大哥。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很离谱，这个样子。
    巧合吧……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顾峰还是忍不住怀疑他们凡哥是不是为了拐小弟进门，早有预谋。
    ——他们RTG非了两年多，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的真正含义。
    总之就是，简直不要太爽奥。
    “可以，没问题了，”顾峰很快收回目光，转着笔花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不知道你来之前是否了解过我们RTG现在的情况？”
    RTG再穷再没落再缺人，也不可能糊弄一个有可能一无所知的小孩。
    时言：“知道的。”
    时言当然是了解过RTG现况的，近些年来RTG每一场比赛的录屏他都会下载下来反复观看，对于RTG阵容节奏不说十分了解，至少也有七分。
    可能同职位相斥，时言觉得，林又这种人都能打，他也能，而且能做得更好。
    或许多少带了点美化滤镜，但时言就是觉得RTG是不一样的。
    RTG，到底是他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热血。
    如果没有在电视上看到过RTG的辉煌，时言根本不会去接触MOS，也就不会有通过游戏赚钱的机会，更不会有带时潜逃离过往的勇气。
    时言深吸一口气，拿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坚定声音道：“只要RTG能给我和弟弟一口吃的，一处睡觉的地方，只要RTG还没解散，你们要我，我就打。”
    几个看似坐在机位前认真训练，实则支棱着耳朵听墙角的大龄网瘾少年都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包小颂：“可以的，就是要这份思想觉悟！”
    时言红着脸低下头，有些后悔刚才因为一时激动说了大话。
    万一RTG看不上他……岂不是很尴尬。
    “谢谢你对RTG的信任，我们别的给不了，但吃喝拉撒睡还是能包圆儿的。”
    时言一愣，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看向发言人。
    顾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正好，我们今天有场练习赛，你也来，就当是你的试训了，坐在最里边那位是我们的辅助达达，他旁边的位置是你的，一会儿你可以过去和他沟通一下。”
    “欢迎来到RTG，我是现任队长顾峰，合作愉快。”顾峰朝时言伸出手。
    时言有些局促地伸出两只手握住，“好、好的。”
    .
    时潜被堵在墙角，呆滞地听着瑜路凡向他科普前所未闻的‘领地论’，只觉脑袋晕乎乎，离宕机只差一步之遥。
    瑜路凡抬着自己的爪子，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我们的领地位于混乱区，也就是说只要踏出这扇门，外边就是危险区。像你这样的幼崽，是绝对不能单独出去哒~不然会被其他领地的狩猎者宰掉的哦。”
    瑜路凡为了强调一下发言可信度，伸手在自己颈部生动形象一划拉，然后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睛一翻，脑袋往肩膀上一耷拉，舌头一吐：“yue。”
    示范完毕，瑜路凡恢复正常，立正站直，背起手道：“就像这样。”
    时潜没听懂前面的，却听懂了“宰掉”二字，跟着就被瑜路凡绘声绘色的倾情演绎吓了一跳。
    那那那那那些在网吧欺负他的大人也经常说要宰掉他QAQ！！
    时潜默默用小手攥紧自己的衣角，抿着嘴小鸡啄米似地疯狂点头：“嗯，不出去。”
    瑜路凡满意地呼出一口气，她就喜欢听话的幼崽，在神梦泽的新生崽子总是很难管教，她当首领的这些年也是费好大力气才能保证幼崽的存活率。
    瑜路凡带着奖励意味摸了摸幼崽的发顶：“嗯！乖孩子。”
    “不过不用担心，”瑜路凡又安慰道：“等过几天，我能确保我们现在领地的绝对安全之后，我就出去把其他地盘给抢过来，变成我们哒，然后你就可以出去啦！”
    “……”时潜迟疑片刻，还是道出心中的疑惑：“可是……你也是幼崽啊？”
    比他还要再小只的那种。
    小崽子闻言僵住一瞬，随即努力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道：“我才不是幼崽呢，你别看他们个个这么大只的，其实没一个打的赢我，我很强的哦！”
    时潜想起之前在警局时的场面，一点也没怀疑，崇拜地看着瑜路凡：“哇——！”
    这么强的嘛！
    是不是只要能留在这，他和哥哥就不会被TGG那群大人欺负了？
    瑜路凡被幼崽崇拜的表情取悦，眨眨眼，忽然凑近时潜小声说：“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时潜闻言，立刻拿小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拼命点头。
    “这道门外面，有我的小弟在帮我勘察敌情哦。”瑜路凡拿双手比划了一个椭圆：“它的名字叫初元，在这里也有一片领地，可以自己养活自己，长得黑黑的，眼睛特——别漂亮！过两天我就要去和它会面啦。”
    “哇！”时潜积极道：“我也可以，见到他吗？”
    瑜路凡爪子抵住下巴，做沉思状：“嗯……”
    时潜见状，神色一暗，有些失落。
    是不是他太弱了，所以不能去啊……
    哪知下一秒就听瑜路凡说：“可以，但有条件。”
    时潜期待地看着她。
    瑜路凡：“去见初元之前你得和我一起好好完成巡逻任务，做得好，我就带你一起去。”
    时潜重重点头：“嗯！”
    ……
    “达达达达！！救救救我！！”
    “闭嘴！”
    “啊，我献祭了。”
    几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聚精会神敲打键盘，电脑显示屏上的角色在他们的指挥下移动着。
    RTG与DF约的是BO5（五局三胜）的训练赛。
    MOS，中文名“神话之邦”，国产文化导向型MOBA游戏。
    MOS游戏中的角色取自华夏古老传说中来自天地山海的各种奇珍异兽。游戏以角色生动华丽的建模和地图“神梦泽峡谷”内较其他所有MOBA游戏都要精美的风景闻名。
    这游戏诞生至今将近十年，是目前全球热度排名第一的游戏。
    MOS的常规比赛是5V5团体对抗，游戏过程对队员间的配合度要求极高。
    开局玩家将被投放到分别位于地图两端的泉水中，5名同队玩家根据职位分别负责守护上中下三路以及野区，哪方先将对方三路塔推完，攻破泉水，哪方就胜出。
    MOS的五个位置分别为上单、中单、打野，射手以及辅助，射手又称ADC，与辅助共同负责下路，也就是时言和李维达负责的地方。
    训练赛目前战况并不乐观，1:2，DF胜2，而RTG只拿下一局。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时言刚来，从未与RTG其他四位磨合过，能把节奏跟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RTG几人对自家战队的情况心里门清——ADC位一直都是队内短板。
    林又这个人吧，喜欢刚，又不愿意拿续航能力强些的下路英雄，李维达没办法，比赛为了保全他，只能放弃自己擅长的团控型辅助，拿短板明显的奶妈类辅助支援。
    就这，也经常被林又浪丢人头，李维达还要被他阴阳怪气一顿嘲讽，RTG被人戏称为“人头狗”战队他也是功不可没。
    可以这么说，林又自己把自己作没了，RTG的空气都变清新不少。
    第三局刚结束，时言情绪不太好，几位大龄网瘾少年心态良好，纷纷安慰——
    “你已经很不错啦！真的，你是没看过林又打比赛时候的发挥，真就没眼看。”
    “小时不要有心理压力啦，你看对面DF的打野都打字夸你了。”
    时言自责道：“可是刚才那波团，我冲得太早了……”
    顾峰不着痕迹在桌下转了转手腕道：“打住，现在反思还太早，打完后复盘会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磨，我也不会对你放水，该骂我不会客气。训练赛就是用来磨合练兵的，下一局好好打就行。”
    “…好的，我一定努力。”
    “诶，你们快看，”余火朝两小崽子所在的位置扬了扬下巴：“这两是在进行什么神秘仪式？跳大神？”
    众人闻言，纷纷扭头看去，忍不住：“………………”
    只见两崽子一前一后围着房子一圈一圈打着转，瑜路凡在前面走走停停，时而趴在地上去犄角旮旯吃灰，时而蹦起来去够一些平时看不到的地方。
    而新来的时潜紧跟她的步伐，瑜路凡趴下，他也趴下，瑜路凡跳他就跟着跳。
    ——别的没看出来，地板上的灰倒是被两幼崽蹭干净不少。
    时言：“……”
    他弟长到这么大，何时如此活泼过？
    “开了开了。”
    几人没再关注幼崽，快速收回注意力。
    第四局游戏，对面中单失误，被顾峰、时言带李维达Gank了一波，随后去下路抓时言又被反杀一次，时言经济领先，一件大输出装出来，原地起飞，carry全场赢下一局。
    第五局，DF全员拿了大前期英雄，包小颂开局三分钟就被集火包围失去龙坑视野，DF顺势拿小龙，顾锋试着摸了一下，没抢到。五分钟上路一塔被破，DF又去集火下路，李维达被收掉人头，时言丝血回泉。
    中期团战余火和时言发育起来后稍稍扳回经济，可相比之下仍处劣势。最后在DF打野成功拿下大龙节奏起飞后，被摁在泉水爆锤，华丽丽以2:3结束今天的训练赛。
    顾峰紧跟着接到DF教练打来的电话。
    对方先是乐呵呵炫耀了一番自家队员的数据有多优秀，还顺道夸了夸时言。
    “你们这替补ADC我咋觉得比之前那位强不少？”DF教练说：“我们打野说他好几次准备Gank都被你们替补给发现了，要不是经济优势人就没了。”
    “哈哈，”顾峰干笑两声：“哪里哪里，差得远呢。”
    双方商业互吹几句后挂断电话，各自复盘。
    此刻，两只小崽子已经完成神秘仪式，正坐在沙发上分食零食——主要是瑜路凡在分，时潜就一直吃，看上去关系特别好的样子。
    时言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要知道因为家庭原因，时潜向来内向腼腆，这个小姑娘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和弟弟建立起友谊……
    不愧是RTG的崽崽，好厉害！
    任时言猜破头也猜不到，两崽子之间的友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沙发上，瑜路凡一股脑将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分给时潜，语重心长道：“幼崽要多吃，吃多了才能长大，长大了才能打得过敌人！”
    时潜闻言，更加卖力往嘴巴里面塞食物，两侧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小仓鼠，“窝要鲁力藏大！”
    位置离沙发最近的顾峰：“……”
    这小崽子又对人家无辜幼崽说了什么？？
    RTG几人快速补充体力，休息片刻后全部集中坐到沙发上，灯一关，投影仪一开，准备复盘。
    荧幕上先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LOGO，随后LOGO变幻成MOS的字样，十秒后缓缓变浅，众人熟悉的峡谷地图缓缓浮现。
    这是MOS官方专门提供给职业队复盘时使用的插件，它能将地图转化为3D模式，并同时记录五个不同视角的比赛过程，可以让选手更加直观看到自己的失误以及高光时刻。
    瑜路凡被荧屏上熟悉的字样吸引，不禁停下投喂幼崽的动作，和RTG几人一齐盯着看。
    顾峰按下播放键：“老规矩，五个视角先都看一遍，然后自己说说自己的问题在哪。”
    “先看余火的。”
    余火无所谓挥挥手。
    画面切进峡谷，地图景物跟随余火角色移动着。
    瑜路凡的眼睛骤然睁大，下意识挺直脊背。
    时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紧盯屏幕，不明觉厉，也跟着停下往嘴里送食物的动作，咽下面包，认认真真盯着投影看起来。
    瑜路凡看着这个叫“投影”的东西上显示出来的熟悉风景和生灵，小小的脑袋里装满大大的震惊。
    ——她的故乡，大大的神梦泽峡谷，怎么会缩成这么小小一块，出现在这个投影上？！
    还有上面在移动的生灵，不就是她麾下的小弟们吗？！
    第8章 Chapter 8   你们真是太让我失……
    RTG几人正专心致志看着录像，忽然感觉沙发上一阵动静。
    转过头，就看到刚才还好好坐在沙发上的瑜路凡“噔噔噔”跑到投影下，面色凝重仰着头，死死盯着还在持续播放的游戏视频。
    然后，忽然踮起脚，抬起小胳膊——
    “啪。”
    一巴掌拍在投影所在的墙面上。
    RTG：……？
    这又是什么神秘仪式？？
    接着他们又发现，余火的游戏角色往哪移动，小崽子就抬着手跟到哪里。
    跟了一阵之后估计是不耐烦了，伸出爪子就开始抠墙。
    等角色移动到她碰不到的地方，瑜路凡愣了一下，收回爪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继而重新抬头死死盯着角色所在那处。
    撅起屁股膝盖一弯，一使劲：“嘿咻。”
    小崽子顺利起跳，手掌精准pia到角色上，又贴着墙“呲溜”地滑下来，成功在墙面留下沾着零食碎屑的纪念爪印。
    时潜崇拜鼓掌：“哇——”虽然不知道凡哥在做什么，但是很厉害就对了！
    RTG……不是很懂这一波操作。
    “……”包小颂大胆猜测：“咱凡哥……是想把角色从里边儿抠出来？”
    李维达：“可能……吧？”
    余火：“我们不服就干的凡哥。这么，童真……？”
    顾峰摁下视频暂停键，想上前和小姑娘沟通一下。
    没想到他这一举动，让小姑娘停了下来，她盯着定格住的画面看了会儿，就自己跑回来，爬到沙发上重新盘腿坐好，手杵额头，开始皱眉沉思。
    别问，问就是手杵脑袋，谁也不爱。
    顾峰：“……我们继续。”
    ……
    瑜路凡撑着脑袋，有点失落。
    她的家乡与旧识近在咫尺，看得见，却摸不着。
    她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它更像是神梦泽冬天时冰面上的月亮，足够真实，可只要伸出手尝试触碰，就会发现——它假得也很真实。
    小光球的愿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啊，她想回神梦泽了。
    瑜路凡幽幽叹息。
    一旁的时潜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想了想，将手里未开封的小面包递了过去：“凡哥，吃。”
    瑜路凡接过，化悲愤为食欲，拿牙齿将包装袋撕开，泄愤似地给时潜表演了三口一个小面包。
    时潜：“哇——！”太强了吧！这么大的面包，他得吃好长时间才能吃完呢！
    瑜路凡的两颊因为塞满食物而变得溜圆，她捂着嘴努力咀嚼着面包重新看向投影，在看到假的小弟摇摇晃晃毫不犹豫经过一处草丛时，瑜路凡嫌弃地狠狠皱眉。
    果然是假的，她的小弟身经百战，才不会那么松懈。
    话说，这个危机意识真的好垃圾哦！
    瑜路凡忍不住了，快速嚼吧嚼吧嘴里的食物，努力咽下——
    “草丛里有埋伏。”
    “这个草丛里有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两道声音的主人同时望向彼此，一人面露惊诧，另一个满脸欣慰。
    旁观几人：“卧槽？”
    时言不知所措：“你…我…这…”
    瑜路凡看向一脸惊讶的时言，酷酷挑起眉：“可以可以，意识不错哦~”
    她又看向屏幕接着分析道：“夫诸擅逃命，死不了，但会受伤，一会儿双方支援赶到肯定会劣势。”
    余火这局用的英雄叫夫诸，一只长了四只角的鹿，玩法以游走支援为主，攻击中等，机动性很强。
    此刻，夫诸已经大摇大摆走到草丛边，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下一秒，3D效果下微微晃动的草丛里兀地窜出敌人，一套连招直接贴着余火的脸放出。
    多亏夫诸的反应还算迅速，往侧边一拉，一套连招没全吃下，掉了1/3血成功逃生后队友支援到达，双方爆发团战。
    最终，团战以三换二结束，RTG是三，DF为2，小输一场。
    余火惊得挺直腰背，带着一丝微妙的心虚看向表情严肃继续看复盘视频的小崽子：“不是、凡哥，你怎么知道啊？”
    这里他确实是失误了，时言看出来也就算了，毕竟刚才训练赛他们已经见识过这位小哥哥惊人的危机预判能力。
    但是瑜路凡是怎么回事？她才几岁啊？！
    重点是小崽子说话突然如此条理清晰，不仅有结果，还给了推论过程，又顺道预测了一下未来……还特么预测对了。
    现在不止小学生，连学龄前儿童都要开始碾压他们大龄网瘾少年了？？
    瑜路凡理所当然道：“这是常识啊，为什么不知道。”
    作为神梦泽最强的首领，她带小弟们在峡谷打过的架数都数不清，要是这点意识都没有，还当什么老大。
    不仅如此，作为首领，她还需要熟记每位下属以及敌人都擅长什么，弱点在哪，才能排兵布阵，环环相扣，最终夺得胜利。
    余火：“…………”巧、巧合吧？
    顾峰：“先…继续吧。”
    众人迟疑着收回目光，继续复盘，结果——
    包小颂被人集火，葫芦娃救爷爷开始之前。
    瑜路凡提前道：“这种情况根本没必要支援，去了也没太大意义，看不出来这是对面故意你们出来逐个击破的？”
    复盘室顿时一片死寂。
    RTG几人僵硬转动脖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
    “卧——槽——！”
    时言将对面下路压制，却忽然转身撤退时——
    “对面的重明明明失误了，大招都放空了，就算装备好些也没用啊，对面支援虽然快到了，但时间完全够用，为什么不上去收了它？战局中，谨慎与大胆必须并存！这么好的翻盘机会，好浪费哦。”瑜路凡犀利道。
    “……”时言两颊一红，双手合十，拼命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我的我的…………”
    RTG：“卧——靠——！”
    瑜路凡已经进入状态，才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只是继续盯着视频看。
    很快，她就又找到了一块失误：“对面肯定会往荒野绕你们……噫，好弱的巴蛇，都第二次了，这个时候明明该往左后方躲，怎么往右边跑啊，右边肯定有敌人蹲着呢！”
    瑜路凡的话音未落，包小颂玩的巴蛇便因为躲技能右移，直直撞进了DF的包围圈内，惨遭击杀。
    瑜路凡不忍直视捂住了眼睛，半晌后，无情道：“真的，好，垃圾哦。”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啦。
    “呜呜呜呜呜！”包小颂捂住心脏，神情扭曲：“我的我的我的——！”
    第一局复盘结束，包括时言在内的所有队员，都被幼崽全方位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DISS了操作意识，san值几乎全部清空。
    而瑜路凡，则忽然发现，操纵这些神梦泽假小弟的，竟然就是她新收的小弟们！
    新收的小弟真的、好！弱！啊！
    瑜路凡愤愤拆了一包小饼干塞进嘴里，恶狠狠道：“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啦！”
    RTG众人膝盖一软，险些跪下。
    他们，再次被幼崽打败了。
    余火痛苦地抱着脑壳，癫狂道：“无法反驳……根本无法反驳，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这么辣鸡啊啊啊啊——！”
    包小颂锤着胸口：“我不配！我不配打职业啊啊啊啊！！”
    李维达恍惚地拿起小抱枕，往脸上一罩，自闭了。
    时言就……就单纯的觉得，不愧是RTG的崽崽，真厉害啊！
    只有时.人类幼崽.潜，不明所以看了大人们一眼，默默拆了根山楂条。
    想了想，又帮凡哥拆了根，傻兮兮笑着递上去：“凡哥，吃。”
    最终，顾峰颤抖着嗓子发问：“凡、凡哥……你你你，怎么懂这个？谁教你的啊？”
    这盘复的，比他这个兼职教练还要细节。
    小崽子闻言，再次幽幽叹息。
    这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
    有她对于新收小弟打架竟比她想象中还要菜的无奈，又有对自己未来一拖五的惆怅……
    罢辽。
    收都收了，也不能放着他们不管呗。
    瑜路凡决定给小弟们建立一点自信。
    “这个不需要教啊，”她说：“没事啦，熟能生巧嘛，多打打就好啦！”
    都是一架一架地打，打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了。
    瑜路凡拍了拍顾峰的肩：“重在积累，慢慢来啦~”
    顾峰：“……”是吗，我不信。
    “不！”余火忽然直起腰来，激昂道：“我不信！”
    瑜路凡转头看向他。
    余火激动道：“我，RTG中单fire！要和你solo！我们来单挑！”
    “单挑？”瑜路凡叼着山楂条疑惑看着抓狂的小弟：“你要和我打架吗？”
    “对！”余火中二之魂熊熊燃烧：“赌上名誉之战！”
    巧合！刚才的一切肯定都是巧合！！
    其余几人不忍直视转过头，却没有制止余火幼稚的挑架行为。
    因为他们也好好奇哦……
    瑜路凡爽快跳下沙发：“好啊，来吧。”
    在神梦泽，不服她的小弟千千万，找她单挑的都被她打服了。
    重操旧业而已，小意思小意思。
    .
    三分钟后。
    瑜路凡坐在顾峰的机位前，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桌子上摆放的大方块小方块。
    她又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正在激情敲击这些小方块的余火。
    瑜路凡眨巴眨巴眼，有些许迷茫。
    不是要单挑吗？
    怎么坐下了？
    第9章 Chapter 9   电竞天才，恐怖如……
    瑜路凡严肃地扫视桌面，最终选择将目光停在一块看上去很Q弹的薄垫上。
    她伸出手指，试着戳上去，软的，又松开。
    它被按下去的部分就像她刚才吃的那种叫‘果冻’的食物一样，歪歪颤颤抖动着恢复了原样。
    看上去好好吃哦。
    瑜路凡将软软弹弹的薄垫抽出来，举到眼前。
    .
    余火骂骂咧咧快速上号，就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带着强烈的不甘之意。
    他，余火！一个立志要做MOS第一中单的男人！
    怎么可以输在一个小崽子手里！
    不可以！他绝对不接受！
    余火战意满满创了房间，一个回车摁下，抬起头：“来！房间xxx，密码1234——咳咳咳咳！！”
    余火话还没完全从喉咙出去，就被对面的景象所刺激，一口凉气灌回嗓子里，克制不住疯狂咳嗽。
    瑜路凡正双手举着顾峰的鼠标垫，嘴巴大张，眼看就要啃下去——
    “口下留人——不！口下留垫！！”余火掐着自己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喊。
    瑜路凡总共也就那么小一只，坐到专门的电竞椅里几乎整个人都被包在其中，其他人又站在她的背后，一时疏忽之下竟谁也没发现。
    余火的震天大吼成功引起几人注意，顾峰眼疾手快在鼠标垫距离小崽子牙齿还剩一厘米时将其夺下，让使用多年，浸满他辛劳手汗的风味鼠标垫幸免于难。
    瑜路凡望着瞬间变空的两只爪子，下意识握了握空气，慢慢转身看向罪魁祸首，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带着罕见的迷茫。
    其实迷茫在其他幼崽脸上并不罕见，其稀有仅针对瑜路凡个崽而言。
    “……这个不是吃的，”顾峰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将鼠标垫放回鼠标下面，顺便在电脑上输入房号密码。
    后面暗中观察三人组沉默着。
    包小颂忽然开口：“我看凡哥这样，连鼠标垫都往嘴里送，也不像是会打游戏的亚子呀？”
    “嗯……”李维达：“会不会是虚晃一招，故意让余火放松警惕，掉以轻心。”
    包小颂打了个响指：“喔——！有道理！”
    时言：“……”
    也不怪他们怀疑，别人家四五岁的小朋友都在看小猪佩奇和青青草原上的羊，然后和小伙伴一起学猪叫踩泥坑，在手腕上画佩奇手表。
    再时髦点的也就会打个MOS手游，技术不提也罢，更别说预判意识了，根本不存在。
    端游顶多扫雷棋牌森林冰火人，正儿八经的PC端MOS，上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讲道理，如果她真把余火给灭了，那她怕不是传说中的隐世电竞世家培养的下一代。”
    包小颂伸出两根手指点着脑门，深沉道：“剧本我已经想好了，瑜路凡——打娘胎开始学习电竞，一岁开始独立排位，两岁白银，三岁铂金，四岁成功渡劫，抵达钻石。五岁顺利到达大师or王者阶段，成功跻身MOS金字塔顶端！”
    包小颂慷慨激昂：
    “从此！她，开启了满级大佬屠新手村的漫漫道路，只待九九八十一难后踏碎虚空，原地飞升。”
    “而她的第一道试炼关卡，就是我们——R.T.G！”
    “少年终将成王，”包小颂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嗯。电竞天才，恐怖如斯。”
    时言：“…………”
    李维达笑眯眯拍了拍新搭档的肩膀：“习惯就好。”
    .
    瑜路凡听到键盘被按压传来的阵阵脆响，在顾峰站直后有些好奇地伸出爪子，试探着竖起一根手指，点到一个键上。
    还没来得及摁下，大量奇怪的信息便开始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脑海。
    背对着众人，瑜路凡垂着眼，被羽睫投下的阴影盖住大半的瞳孔中快速划过细细密密的稀碎光斑。
    若是有人将它们放大观察，会发现这些光点不是别的，就是体量庞大的代码数据流。
    片刻后，瑜路凡歪了歪头，微微转动眼珠，看向自己手下的键盘。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这套设备该如何使用，意识似乎与键盘上每一颗按键纠缠，它们源源不断在给她回馈着各种信息，仿佛驱使这套设备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不仅如此，这台电脑中所拥有的所有软件、数据资料的作用以及使用方法，也都凭空出现在瑜路凡的意识当中。
    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MOS，神话之邦，一种叫“游戏”的东西。
    游戏角色包含她在神梦泽所有的小弟，奇怪的是她自己并不在里面。
    不过也无所谓啦，小弟们的招式她都会用，用谁都是一样的啦～
    瑜路凡瞬间知道如何用它单挑了。
    .
    那边的余火在顾峰进入房间后，就迫不及待点了开始，现在游戏界面已经快要加载完毕，马上可以选英雄了。
    Solo模式，也就是1v1对抗赛，只有pick（选则）环节，没有ban（禁用）环节，率先攻破地方水晶，或率先取得五个人头者，就算获胜。
    此模式主要是给广大MOS玩家一个解决私人恩怨或钻研新招的平台，一般来讲，比赛双方约架都会提前定好要用的英雄。
    如果没有提前规定英雄，那就……看命吧。
    余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几乎在加载界面读条刚结束就秒选了‘夫诸’，显然是抱着誓要一雪前耻的决心！
    余火快速调整附魔页面后，抽空抬头看了对面的小豆丁一眼。
    这一看让他眉头一跳。
    ——刚才还不在状态，宛若从来没有接触过电脑的小崽子，现在已经有模有样坐直身体，右手握着有她巴掌一点五倍大的鼠标，左手轻轻松松搭在键盘上。
    瑜路凡右爪轻轻一点，英雄锁定的音效传来。站在她身后的几人表情很是精彩，搞得余火好奇心爆棚，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不过很快，五秒调整时间过去，加载界面再次出现，两人选的英雄也被展示出来。
    余火看到后，不禁扬眉：“好家伙！”
    瑜路凡选了‘女魃’。
    女魃——MOS里为数不多的人形英雄，法刺野位，颜值很高，皮肤也很好看，但是……操作极其困难。
    女魃算是大后期英雄，的二技能‘水消’为强力消耗技能，每平A三次就可叠加一层BUFF，最高五层，‘水消’配合一技能‘旱雨’和三技能‘暮春’一起使用，会玩的发育起来后甚至可以直接秒掉一个坦克。
    但是二技能的BUFF可不好叠，因为它有时间限制，很多技术意识不到家的打野要么叠个一两层就断了，要么叠满五层，由于英雄本身机动性一般没有位移，在支援中途断了。
    就算在MPL里，也没几个战队的打野敢轻易锁这个英雄。
    但是只要这个一出现，就必然是C（carry）位，必遭集火针对。
    原因无他，一旦让她发育起来，后期基本没法打。
    余火……有些看不懂瑜路凡这波操作。
    因为“夫诸”以灵活皮实著称，实乃逃命一把好手，二技能“兆水”和被动“横流”都是保命解控。
    可以说天克女魃。
    余火忍了忍，还是没能阻止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哈！哈！哈！”余火狂笑着抖垃圾话道：“凡哥，您这是准备给我送菜啊？这么客气的吗！”
    瑜路凡淡淡睨了他一眼：“呵。”
    余火：“……”
    包小颂在后面吹了声口哨。
    时言抱着虚心请教的态度问：“凡…凡哥，你为什么选女魃啊？”
    “啊，”瑜路凡：“女魃姐姐好看。”
    RTG：“…………”
    女魃确实是MOS公认第一美人，这个理由，竟无懈可击！
    .
    瑜路凡就觉得女魃姐姐长得漂亮，能力也算是神梦泽峡谷里数一数二的厉害。
    虽然因为总喜欢穿好看的衣裙导致打架的时候总是迈不开腿，速度有点慢，但是美人总是有特权的嘛。
    人物卡牌下面的进度条拉到100%，显示屏上画面一转，瑜路凡熟悉的神梦泽峡谷出现在其上。
    人物等级一级，瑜路凡毫不犹豫选择升级“水消”。
    围观众人：“哇哦——”
    真的会玩诶！
    瑜路凡有些别扭地试着点了下鼠标，屏幕里的女魃也跟着往点击的地方移动了一节。
    熟悉手感后操纵着角色歪歪扭扭往野区走去。
    ·
    余火已经走到了一塔之下，开始清兵。
    看到对面空空如也的道路，心态良好。
    ……如果对面那群往日兄弟没在一惊一乍就更完美了。
    “喔——！这是什么刷野顺序！”
    “可以啊……”
    “诶，学到了，下次试试？”
    “可。”
    什么刷野顺序？又学到什么了？？
    余火点掉中路最后一个小兵，心里算着时间，按照“女魃”玩家惯例速度来看，小崽子就算会玩，按照套路，现在也该还在蓝buff那才对。
    余火合计一番，往旁边野区逛去，准备探探草丛给自己也上个buff。
    然后蹲草丛，等对面一露头就先消耗一套。
    余火盘算得好好的，觉得自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面的塑料兄弟们忽然：“阿嘿！”
    余火：？？
    他心里咆哮，你们阿嘿个鬼哦！很搞心态的不造吗？!
    .
    RTG为何频繁发出奇怪的语气词，权因瑜路凡的刷野之路实在清奇。
    她晃晃悠悠清完小野后，蓝条见底，然而并没有去拿红蓝buff，直接转身往敌方野区挪去。
    包小颂压低声音猜测：“她想反野？不对啊……”
    此刻女魃二技能的buff还差一次平A就能叠满五层，犯不着冒着断叠的风险去摸对面。
    buff有效时间条正在快速下降，瑜路凡慢悠悠绕着远路，途中经验到位，还升了个级。
    优哉游哉，像是在旅游看风景一样。
    此刻，余火已经探完草丛，开始蹲在里面打自家蓝buff了。
    瑜路凡卡视角蹲进离他不远处的草丛里，然后一动不动。
    中路的移动精灵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也不摸一下，跟掉线了一样。
    时言有个大胆的猜测：“她不会是……！”
    想直接秒了余火吧！
    夫诸前期脆皮，理论上也不是不可能……
    包小颂眼尖道：“卧槽！她出了辅助装？！”
    李维达一看，点了点头：“神之尺，加暴击率的。余火搞不好要没了。”
    “不能吧……女魃蓝条快空了啊？够她打一套吗？”
    不怪包小颂怀疑，因为女魃的蓝条在显示器上看，确实只剩薄薄一层皮了。
    恰好此时，余火顶着蓝buff回来，惯例一个技能探向草丛。
    瑜路凡微微一扭，完美躲过。
    在众人疑惑之际，她忽然点了一下移动精灵，直接暴露自己方位。
    ‘水消’buff消失前最后一秒，五层——做满了。
    此刻，余火刚好和瑜路凡擦肩而过。
    刚好在女魃技能范围之内。
    瑜路凡咧开嘴，人畜无害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爪子往键盘上快速敲了两下——
    “first blood！”
    女魃仅剩的蓝条在连招后彻底清空，所有技能变灰。
    下一秒又瞬间套上了余火辛辛苦苦拿下的蓝buff，开始快速回复。
    小崽子满意地砸吧砸吧嘴，操作着女魃从余火脸上来回碾压一番，晃晃悠悠走进了敌方野区，开始抢钱。
    余火愣了一下，仰天长啸：
    “卧——靠——！”
    第10章 Chapter 10   你真的很菜啊【……
    “卧——靠——！”
    后面围观的几人，也如是说道。
    余火的‘夫诸’死得令人猝不及防，除去这最质朴的二字，他们已不知还有什么词可以道出其中震撼。
    包小颂：“够极限！够刺激！这波就算在MPL联赛对线时打出来也够吹一年了！”
    恰巧二技能buff叠满，恰巧敌人路过身边，恰巧蓝条见底，恰巧收下人头，恰巧蓝条清空，又恰巧从敌人身上抢了个蓝。
    这些“恰巧”拆开来看不算什么，但是这么多恰巧合在一起，就有些许惊人了。
    顾峰若有所思：“玩法竟然如此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学到了，赛场上行剑客精神是要被唾弃的，”李维达说：“贱客才是王道。”
    时言：“……那个，fire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比赛才刚开始呢。”
    你们这群同甘苦共患难多年的队友，这么互搞心态真的没问题吗？
    RTG大龄网瘾少年们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真的搞心态。
    “呵，”包小颂无情无义：“在他第一颗人头落地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顾峰点点头：“fire还是太粗心，需要针对性加训。”
    李维达：“这个月我多出去带几次课，余火就少出门卖艺，专心训练吧。”
    时言迟疑道：“带…带课？”
    做职业选手还需要带课？他从来没听说过呀！
    “啊，对，”顾峰一巴掌拍走想要停在自己胳膊上的小飞虫，解释道：“没来得及和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时言开始感到一丝害怕。
    “我们RTG比较穷嘛，为了维持战队开销，我们四个每个月会轮流出去兼职，补贴队用来着，”顾峰看着正咬牙切齿想找回牌面的余火，道：
    “比如他，每天早上会在门口唱两嗓子，赚赚弄堂里爷爷奶奶们的零花钱……嗯，劳动换来的，不是骗钱。”
    时言：？？
    李维达主动坦白：“比如我，我钢琴演奏级，少年宫挂牌老师，偶尔也是会去带带课，勉强维系战队资金这个样子。”
    时言：？！
    包小颂添砖加瓦：“我比较普通，就直播教粉丝写作业，一科送我一礼物就行。”
    顾峰：“别看包子这样，当年也是985大学的学霸呀。”
    时言：！！！
    时言咽下一口口水，虚弱道：“那……那顾队，您是……”
    “我啊，全职保姆，”顾峰淡然道：“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我一般包圆儿。”
    “那、那我能做什么？”时言：“我好像没什么特长……”
    “嗯……”顾峰点了点时潜和瑜路凡：“你带带小孩，打打比赛，挺好的。其实你也算是小孩一个。”
    时言老脸一红：“我不、不是孩子了……”
    他们这边聊着，也在实时关注两人战况。
    余火被蹲死一回后，一下子谨慎了很多，为维系自己身为成年人的尊严，除去必要的查探，宁回城，也不肯再去拿个蓝buff。
    顾峰调侃道：“瞧瞧，在凡哥手里没一次就知道谨慎了，比我这个教练耳提命面一百次都管用。”
    瑜路凡的行径……还是一如既往让人捉摸不透。
    她拿着女魃摇摇晃晃在野区和三路进进出出，打打野，脏脏兵，小兵每次也不打完，总是留一到两个，整个崽子似乎失去了拿余火项上狗头的欲望，就这么耗着。
    峡谷里的安逸平静，让余火那颗受过伤的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余火点开信息页面看了看自己的经济和装备，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拿蓝，蹲河道，偷袭反杀一条龙，他拿到女魃的肥人头，肯定能当场起飞！
    余火越想越激动，迫不及待奔赴野区。
    只见瑜路凡似有所感，经过龙坑时忽然掉头，开始往敌方野区里钻，然后贴在草丛中，又是一动不动。
    围观群众不禁屏住呼吸。
    片刻后，‘夫诸’一蹦一跳进入野区，正要进行惯例探草丛时，却被女魃的控制技能‘旱雨’给拽住。
    被动没触发，余火毫不犹豫丢出二技能‘兆水’解控，正要来一波后拉之后秀一波极限反杀，却发现自己的移动速度突然变得极其缓慢……
    余火：“什么情况啊啊啊啊！”
    “呀，”李维达看着瑜路凡的装备道：“又是辅助装，长乐之戒，群体减速的。”
    “卧靠……”
    “咱凡哥是一人打出一支军队的感觉了？”
    “fire这爱秀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这1V1他连个掩护的队友都没有，还敢这么浪。”
    打野英雄优势，瑜路凡经济高，在装备槽全部填满之前，理论上确实可以在保证优势的情况下，嚯嚯一两个位置。
    顾峰摇头：“fire又没了。”
    话音未落，瑜路凡的击杀公告响起。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余火双唇颤抖，瞳孔震颤，倒吸一口凉气：“…操……啊。”
    瑜路凡心情很不错地晃晃腿，掉头往己方中路清了兵，顺道推掉一塔。然后带着数量已经非常可观的小兵到达二塔之下，而后又分别赶往上路和下路，重复操作。
    等余火复活，看着三路同时被进攻的二塔，欲哭无泪。
    ——他就算清完一路兵，在赶往其余两路的时候小崽子又可以去带他不在的任意两路。
    这，怎么玩？！
    他抓狂大吼：“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种过来我们单挑！！推塔算什么本事？！”
    瑜路凡的时间差推塔流，在1v1这种大家默认靠人头取胜的模式中，实属一股泥石流。
    余火内心备份，我想跟你solo拿人头，你却又转身去推塔了？？
    ……虽然solo也打不过。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推塔！
    瑜路凡一撇嘴，无情道：“你好菜哦，和你打真的很没意思。”
    让她丝毫感受不到赢的快落。
    如果‘夫诸’真是她领地的那个‘夫诸’，她还有兴致玩玩。
    至少真的夫诸还能挣扎两下，不像这个新收的小弟，一巴掌就没了。
    余火：“…………”
    想哭，蓝瘦。
    “没毛病，”包小颂几乎想要鼓掌：“MOS，终究是一个推塔游戏啊！哈哈哈哈哈——”
    最终，瑜路凡推完三路高地，在泉水把负隅顽抗的余火又摁死一次，成功拿下solo局胜利。
    瑜路凡砸吧砸吧嘴，虽然对余火小弟的实力不太满意，但她对这个莫名与她产生羁绊的叫做‘电脑’的东西，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目前为止，凡哥的快乐榜里，‘吃’与‘扩充领地’分别排前二，‘电脑’可以排到第三。
    她决定再给自己找点快乐。
    顾峰在后面持起训练日程表，在上面写写画画：“fire，从明天开始，加训。”
    本想顺道将小崽子从椅子上抱下来，结果低头一看，顾峰头皮发麻。
    ——小崽子已经退出房间，打开排位赛，成功匹配了。
    顾峰给瑜路凡用的是自己的小号，段位稍微低些，但也有钻四。
    1v1与5v5也存在质的区别，放瑜路凡去和完全陌生的队友打，输了是不要紧，但电竞盛产喷子，他怕瑜路凡被！喷！啊！
    余火瘫了会儿，一扫好友列表，发现瑜路凡用的号已经重新显示“游戏中”，不由好奇地点入OB（观战）视角。
    其余几人有样学样，唯顾峰一人被抢走座椅，只能孤苦伶仃站着。
    包小颂兴致勃勃：“呀呀呀，还继续呢？凡哥牛批，冲冲冲！”
    比赛正到BP环节，瑜路凡随到红方三楼。
    ——低段钻石局，俗称渡劫局，沙雕共喷子齐飞，水货与大神一色，是连职业选手都不敢轻易单排进入的神奇区域。
    管你在职业联赛是否秀的飞起，要是敢单排进低段钻石局，队友之奇葩保你不出三局，神格破裂。
    瑜路凡这局也没有例外。
    ——五楼的队友从BP环节刚开始便迫不及待激情发言。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刑天]】
    【我是你爹：我玩打野，别BAN刑天，晋级赛不坑带飞。】
    然后开始刷屏。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刑天]】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刑天]】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刑天]】
    【……】
    结果红方队友还没说话，刑天就被蓝方送上了BAN位。
    这很正常。
    毕竟‘刑天’这个打野英雄，因其英俊神武的形象和它几乎可以无脑莽的技能，深受各路爱装叉的菜鸡欢迎。
    但其实这个英雄除了上手快以外，干啥啥不行，娱乐局玩玩还成，拿到排位有脑子的都不会用它。
    正常排位都会把刑天束之高阁，让它做一个美丽的花瓶。
    瑜路凡并不知道在MOS里‘刑天’的风评如何。
    她只知道，神梦泽里的刑天老弟确实是个颜值和智商成反比的莽夫，被BAN非常正常。
    然而，五楼显然不是正常人。
    【我是你爹：呵呵。】
    【我是你爹：输了。】
    【我是你爹：一群煞笔。】
    【网恋被骗十块钱（1L）：？？人身攻击？举报了。】
    五楼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狰]】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狰]】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狰]】
    余火忍不住道：“这人能不能玩点阳间的英雄？怎么净整花架子，一个比一个辣鸡。”
    此时正值红方四楼【biubiubiu】BAN英雄，四楼毫不犹豫将‘狰’送入高台。
    【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呵呵，输吧。带躺都不要。】
    【我是你爹：四楼娘们？？女的玩尼玛电竞呢？混分狗滚。】
    瑜路凡正在晃动的脚丫子一顿，女的怎么了？小姐姐又香又好看，怎么可以攻击小姐姐！
    凡哥生气啦！
    随即右手松开鼠标，扶上键盘，奈何键盘太大，爪子太小，再加上没有实践经验，只能一手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戳着键盘。
    这期间，五楼又叭叭了至少十条，红方二楼刚选完英雄，瑜路凡终于打出了人生中第一串文字——
    【锋火嗦面条：我说耳边怎么老有苍蝇在叫，原来是身边有个移动化粪池呀~】
    回车，发送。
    正好轮到瑜路凡选英雄，瑜路凡看了一眼队友的选择，秒锁打野‘毕方’。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五楼可能被这一套整蒙了，一时没有说话。
    其他队友倒是喜闻乐见，气氛其乐融融。
    【网恋被骗十块钱：66666。】
    【biubiubiu：666666】
    【鬼晓得叫什么：666666666】
    包小颂挠了挠脸，迟疑道：“怎么感觉……这句话那么眼熟啊？”
    “哈哈，”李维达温和一笑，善意提醒：“你和余火上午对林又，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呢。”
    包&火：“…………”口嗨教坏了小盆友，药丸呀！
    果不其然，顾峰的杀人视线抵达战场。
    包小颂挣扎道：“我、我们喷人还是比较高级的……没有蹦脏了啦。”
    余火：“是啊是啊！”
    顾峰气笑：“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们有文化啊？”
    包小颂：“嘿嘿，那倒不必。”
    五楼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直接开骂，但由于失去理智，和谐词太多，队内频道看到的都是——
    【我是你爹：你****，**我**！】
    【我是你爹：**********！】
    【……】
    瑜路凡歪了歪头，没看懂。
    轮到五楼时，按照阵容，该补一个坦克。
    五楼却秒锁脆皮战士，并打字嘲讽：
    【我是你爹：呵呵，你们不配赢，老子演不死你们。】
    最后调整时间，瑜路凡接到了五楼发来的交换英雄申请，小手一点，果断拒绝。
    游戏正式开始。
    .
    瑜路凡选的‘毕方’外表是一个只有一条腿，长了翅膀的鸟人，没有蓝条，擅长Gank，机动性也很强，除了脆和难以外，没什么别的缺点。
    顾峰发现，他们凡哥似乎很偏爱野位，还特喜欢用女魃、毕方这种，难度过高的英雄。
    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可能是家里人这样，耳濡目染吧。
    顾峰想到小崽子是在MDL赛场捡到的，说不定家长是哪个队的教练什么的？
    在役队员应该不可能……太年轻了。
    顾峰决定按这个思路在职业队群里找找看。
    【first blood！】
    开局一分钟，五楼负责的上路送出一血。
    【An ally has been slain！】
    三分钟，上路再送一人头，成功搞废了自己，让对面ADC离起飞更进一步。
    瑜路凡刷满四级，扫了一眼小地图，往下路赶去。
    【锋火嗦面条正在路上。】
    【网恋被骗十块钱：11111】
    【鬼晓得叫什么：1】
    【鬼晓得】技术不错，将对面中单压回塔下后，演了一波就往下路摸去。
    瑜路凡操纵着毕方绕后，等中路到位后，直接一个位移过去，和对方上单贴脸甩了大，又用二技能一脚把对面踹出防御塔，ADC【网恋】及时冲上，收下人头。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网恋被骗十块钱——干得漂亮！】，并指了指兵线。
    瑜路凡坦荡收下下路兵线，并没有停下造作的脚步，掐指一算，小龙在自家野区，还算安全，敌方蓝BUFF正好更新……
    她打出信号——
    【锋火嗦面条——协助我！】
    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往敌方野区蹿去，正好堵到在打蓝的敌方打野。
    瑜路凡开心地晃着身子，爪子在键盘上‘哒哒哒’敲了几下。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余火一拍手：“漂亮！”
    与此同时——
    【An ally has been slain！】
    【我是你爹】再次送出一人头，瑜路凡看了眼信息界面，对方ADC一件大装做出来了。
    没事，问题不大。
    但是沙雕队友显然不这么认为。
    “我是你爹”复活后，没有出泉水，而是站在原地打字——
    【我是你爹：傻批打野，没看到我被一对二被压了吗？？上路不要了？不会玩抢什么打野？！】
    【我是你爹：不会玩就赶紧滚！刚才让换不换，煞笔！不要在这碍人眼！】
    【我是你爹：呵呵，你们这群二笔还跟着舔？一点意识都没有，果然是钻石渡劫局，什么B队友都给我碰上了。输了输了。】
    顾峰皱眉，想着要不要将对话框给屏蔽了。
    以小崽子的学习能力，他担心国服最小喷子即将诞生于RTG。
    头大。
    .
    瑜路凡抢掉对面的buff后扫了一眼聊天，沉思片刻，打字回复：【没事，能赢，听我指挥。】
    【网恋被骗十块钱：1111，兄dei6666】
    【鬼晓得叫什么：好好好】
    【biubiubiu：小哥哥么么哒~】
    瑜路凡看到小姐姐的夸奖，不由笑出小虎牙，还认真纠正道：【不是小哥哥哦。】
    【biubiubiu：[脸红]小姐姐么么哒~】
    瑜路凡的小脸蛋上，泛起好看的粉红色。
    瑜路凡咧开嘴角：“嘿嘿嘿~”
    RTG：“…………”笑的好猥琐啊！！
    这幅其乐融融的场面，自然是狠狠刺激到了沙雕上单纤细敏感的神经。
    【我是你爹：呵呵，MOS是团队游戏，就你们这群孤儿还想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
    【我是你爹：我真是倒了血霉才一局特么碰上两女的，恶心！呕呕呕！】
    【我是你爹：一群傻批，我就在这看着你们怎！么！赢！】
    说完，在泉水里不停打转，显然是手动挂机了。
    瑜路凡键盘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打字道：【无所谓啦~】
    【我是你爹：？】
    瑜路凡觉得这人对自己的能力，多少有点没数。
    瑜路凡决定帮助他直面人生。
    【锋火嗦面条：有你没你，一样赢。】
    【锋火嗦面条：因为你真的很菜啊。】
    第11章 Chapter 11   团灭
    面对如此朴实无华不做作的嘲讽，【我是你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队友们很快乐。
    【鬼晓得叫什么：6666666，面条兄是个人才啊！太牛批了，不过挺爽。】
    【网恋被骗十块钱：我作证，面条姐姐说的是实话。】
    【biubiubiu：姐姐网恋吗，希望性别这块别卡太死哦~~~】
    RTG的OB群众们也很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凡哥这张嘴可太了不得了。”
    “诶呀这钻四局只要不是自己打，看看还是非常快乐的，我甚至觉得凡哥一拖三还真能赢呢。”
    “倒是……有点悬。”
    “前天赛场上我们不就四打六拿下过一局么，问题不大。”
    时潜什么也没看懂，但仍然不明觉厉，坐在时言旁边咯咯地傻乐呵。
    余火忽然想到什么，捂着头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他道：“林又那傻逼不说咱招童工么，我现在特想看他知道咱这童工的实力后什么表情，这打脸够响亮的。”
    包小颂：“不说凡哥，就我们的新ADC也比他强好吧，垃圾一个。”
    余火：“诶诶诶快看，毕方在蹲龙坑！”
    .
    瑜路凡拿完对面的野区后，先是去上路将兵吃完，顺带恐吓了一番对面ADC，等对面人全部复活，就兜着圈子飞到龙坑附近，观察。
    果然，蓝队仗着ADC伤害起飞，来打龙了。
    毕方自带闪现技能，只要卡准时机进场，拿完二段跳逃跑，问题就不大。
    ——其实打团更好，但他们缺了一人，拼团并不理智。
    没事，问题不大！
    瑜路凡在神梦泽时没少做这种事情，试问神梦泽哪块部落的龙没被她抢过，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
    瑜路凡在心中数着数，估摸时机差不多了，一个二技能直接进坑，翅膀一扇，大招一放，又用二技能蹿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就连蓝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发现龙的击杀通告是红方队伍的，才后知后觉看了一眼自己不知何时掉了1/3的血条。
    对自己的战果非常满意，瑜路凡得意大笑：“哈！哈！哈！”
    【仙人板板：沃尔对面要不要那么阴！！】
    【钢镚儿：乞丐吗？！自己不会打啊？？】
    【朝天放炮：对面打野6666666，羡慕。】
    【野王是我：你什么意思？】
    之后，蓝方可能是转了队内频道或者开语音激情互喷去了，公屏一时宁静。
    红方趁势推掉蓝队三路一塔以及下路二塔。
    挂机队友怕掉分禁赛，并没有真的退出，见四人真有可能要赢，又忍不住开始了。
    这次他没骂人，只是做了比骂人还恶心的事。
    【[公共]我是你爹：毕方在反你们野呢！还不赶紧回防！】
    【[公共]我是你爹：我方傻逼射手在开龙，还不赶紧去！】
    【[公共]我是你爹：他们要GANK你们中路，草丛那蹲着呢！】
    【[公共]网恋被骗十块钱：卧槽你他娘的贱不贱啊？挂机都不会挂，怎么不上天啊？】
    【[公共]仙人板板：放心吧兄弟，等这局我们赢了，我们帮你们一起举报他。】
    【[公共]网恋被骗十块钱：滚滚滚，谁说你们一定能赢啦？？】
    瑜路凡带的几波节奏频频被打乱，最后一次险些团灭，优势荡然无存，甚至掉了两个二塔。野区基本没了。
    瑜路凡呼出一口气。
    这人真的好烦哦……
    又菜，又烦。
    还是她的小弟们比较优秀。
    红方四人被迫守家。
    【[公共]我是你爹：对面赶紧推，我要看这群煞笔输！】
    【[公共]我是你爹：我都这么帮你们了，还特么没推完？？垃圾、垃圾、垃圾！】
    【[公共]仙人板板：卧槽你他娘是真的恶臭啊。】
    【[公共] 朝天放炮：滚。】
    包小颂看得忍不住龇牙咧嘴道：“卧槽！这孙贼太不要脸了！”
    “我拳头硬了，”余火咬牙切齿：“这年头电竞门槛真低，真是什么玩意儿都能上网打游戏了。”
    时言闻言，冷静道：“队长的电脑带复盘插件，一会儿可以提交素材，举报他。”
    “这种情况，轻则禁赛月余，重则永久封号。”
    MOS赛方对于扰乱游戏秩序行为的惩罚很重，像是开挂、职业演员这种性质的，一经核实直接终身封号，并将身份信息拖入黑名单，永不放出。
    【我是你爹】这种的要稍微轻些，但一经核实，也是禁赛封号的处理模式。
    钻石排位由于其自身鱼龙混杂的性质，判定结果会出现对应摇摆。
    ——这显然触及到了RTG老人们的知识盲区了。
    他们一般都不单排，段位也高，根本不用担心被演的问题。
    包小颂：“嚯，小时可以啊，博学！”
    时言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衣角道：“以前想过当演员赚钱来着……就，了解了一下下。”
    以他的段位，当一局演员能赚不少，大单的话，来个几千上万也不成问题。
    但是封身份证这个后果太严重，所以他放弃了。
    顾峰竖起大拇指：“可以，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有我们RTG的气质了！”
    .
    瑜路凡倒是没有注意到公屏在聊什么，队友在守家，她出去清完野后，便停在自家红buff前，静静等候着。
    众人不禁跟着她节奏一起，屏住呼吸。
    不久，蓝方ADC仗着经济浪得飞起，跑过来想吃下一红。
    瑜路凡直接一技能将人拉到身前，ADC反应迅速，直接朝毕方甩出大招试图带走她。
    瑜路凡又先他一步，直接往AD身后一个走位躲掉技能，让对面大了个寂寞，然后放出大招，接二技能闪走。
    ——对面ADC出了防御装，瑜路凡没能将人一套带走。
    当然，对面AD也不是个怂的，没忙着逃走，而是开始打红回血，看样子是打算追击。
    瑜路凡也丝毫不见慌张，看了眼屏幕上的冷却CD直接二技能冲回去，然后控制技能甩出——
    大招冷却恰巧结束，毫不犹豫扔了出去，为确保安全，又补了一下平A。
    ADC被打个猝不及防，吃了整整一套技能，本还有命逃跑，却在逃跑之际，被自己拉的红buff戳了一下。
    卒。
    蓝方主力被送回泉水，只能暂时撤退。
    【我是你爹】见状疯狂嘲讽，蓝方不甘示弱，双方骂了起来。
    可以可以，机会来辽！
    瑜路凡趁机打字：【你们守住泉水，我去探路。】
    【我是你爹】正在公共区狂喷，根本没注意到队内状况。
    接到队友回复后，瑜路凡窜进野区，余光扫到龙坑的动静。
    瑜路凡心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瑜路凡决定搏一搏。
    这时，大龙释放迷雾，蓝队四人被晕在原地。
    瑜路凡一个起跳，光明正大冲进龙坑！！
    RTG众人：“卧槽？”
    只见毕方在毒气buff消失的那一刻，直接一个一技能，将蓝队四人晕在原地，又是一个大招，伤害成功打满，对面脆皮中单直接跪了。
    瑜路凡毫不恋战，直接闪人。
    恰巧此时，大龙一爪挥下，直接带走其余残血三人。
    其中，蓝队打野出了复活甲，两秒后又重新站了起来，正要逃命——
    毕方却在他身后出现，毫不客气一顿爆锤，打野还没能挣扎一下，就被送了回去。
    毕方又再次位移消失。
    击杀语音疯狂响起，最后——
    【团灭！】
    蓝方ADC刚复活，直接楞在泉水，片刻后，在公屏上缓缓打出一个：？
    RTG众人撕心裂肺：
    “卧——靠——！！”
    【网恋被骗十块钱：一波一波！！！冲冲冲！！】
    【biubiubiu：66666666……】
    【[公屏]仙人板板：666】
    几人跟着兵线一波推掉对面中路高地，摁死ADC，击碎对面泉水。
    大大的victory浮现在屏幕上。
    结算界面，【我是你爹】秒退。
    显示屏上一条接一条的好友申请弹出，没人理。
    RTG几人愣在原地，还在回味。
    瑜路凡过足瘾，主动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顾峰道：“不打啦。”
    她揉了揉有些许空虚的肚子，‘噔噔噔’往沙发区跑去。
    时潜见转，也跳下椅子，誓要做一只合格的跟屁虫。
    两个小崽子又在休息区分起零食来，又开始续上了关于‘吃多长大’和‘扩张领地’的话题。
    仿佛刚才让人热血沸腾的1V4carry场，都是RTG的幻觉一样。
    就这么会儿功夫，两个小崽子已经商量好了出去和初元碰头的日期，并打算即刻开始准备探险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训练室里诡异的宁静着。
    半晌，余火怔怔出声道：“快来个人扇醒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李维达轻飘飘道：“那还不如一直活在梦里呢。”
    顾峰手机响起，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
    包小颂：“MDL那边打电话来了？”
    顾峰：“嗯。”
    顾峰回到椅子上坐好，仰靠在靠背上捏了捏鼻梁，忽然嗤笑一声：“林又在MDL那边全部招了。”
    ——MDL保级赛开始的头天晚上。
    几人照常训练完，各自回房后，林又刷起微博。
    ——林又这人喜欢在私信和为数不多瞎了眼的粉丝撩.骚，顾峰说了几次没用，这天也不例外。
    他阴差阳错点开了一条私信。
    一条第二天要对战的那个次级战队的粉丝发来的私信。
    那位粉丝说，怕自己喜欢的战队输，愿意出几万块钱，买他放个水。
    这种私信那位粉丝恐怕都没想过会被本人看到，更没想过林又会同意，也就发个牢骚而已。
    谁曾想——林又真就这么自己找了上去。
    粉丝进退两难，又不差钱，还有点心动。
    最后他一咬牙，两人就臭味相投了。
    RTG再次陷入失语境地。
    他们实在是……不想承认自己曾和这种蠢货做过队友。
    “卧靠，”余火挠了挠头：“不愧是RTG智商盆地，他真的名副其实。”
    “他都那么菜了……还放水？？嚯我笑了。”包小颂动了动颈椎：“正儿八经对线都不见得怼得过人家，还放水？哈。”
    李维达：“何苦与傻子论高低，反正人走了。”
    “嗯，”顾峰一锤定音：“一会儿官方处罚通告出来后，我会在微博发布林又正式退出RTG的申明，小时的话……”
    时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他他他他……不会没通过试训吧？？
    顾峰道：“历史残留因素影响，我估计RTG会被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发正式通告，先等等。”
    时言：“什么因素？”
    顾峰无所谓笑了笑：“两年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
    余火插嘴：“别问了兄嘚，我和达达入队一年了，当牛做马整整一年！队长到现在都没告诉过我们原因。”
    “总之，如果到时候被骂，躺平就好，享受它。”
    “……”时言：“……啊，好的。”
    .
    晚上，宁夏拎着大包小包的儿童用品又过来了趟。
    大大小小一堆，什么换洗衣物啦…头绳啦，书包啊什么的，还有一些钙片、儿童药物以及小零嘴。
    顾峰接过来解释道：“队里一下来了两个小的，总得补给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余火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全职主夫！周到！”
    两个小崽子跑跑跳跳一天，这会儿也累了。
    瑜路凡被宁夏拖回房间之前，还再次叮嘱时潜道：“养足精神，明天是一场恶战！”
    时潜狠狠点头：“嗯！”
    RTG：听不懂，不敢说话。
    .
    瑜路凡沾着床就进入了梦乡，可RTG众网瘾少年们却睡不着了。
    全因MOS玩家交流论坛一个已经HOT的帖子——
    【[技术]钻四排位惊现大神一拖三（一人恶意挂机）carry全场，全程秀得飞起，此等预判意识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进入]】
    第12章 Chapter 12   这个人的打法和……
    【LZ：事情是这样的，LZ的朋友在MOS举报中心工作，今日正常审核时忽然从一片演员和臭嘴玩家中发现一股清流。】
    深更半夜，正是网民游荡之际，此帖一开，立即引入大批吃瓜群众。
    “我已经熄灯了，本想再刷新两次就躺下……看看我刷到了什么？！技术贴？我还以为MOS论坛早已经是喷子的天下了。”
    “别废话了，LZ赶紧上菜！蹲。”
    “蹲。”
    “……”
    【LZ：这里就不得不将本帖主角请到台上了，让我们热烈欢迎——[锋火嗦面条]，面条兄！！！！】
    贴下已经有人不耐烦了。
    “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直接上视频行不行？”
    “钻四局哪有什么意识操作……LZ编故事都不查查资料？？”
    “@管理，求查此人IP、登录设备，看看皮下是个什么玩意儿。”
    【LZ：[视频]】
    【LZ：急什么，这么长的对局视频，上传也是需要时间的好不啦。】
    新人源源不断涌入，早已蹲在楼内的网民已经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做过些处理的，包括一些不重要部分的快进剪切，还对聊天框内有些过于恶臭的文字进行了打码。
    开头[锋火嗦面条]的操作确实思路清晰理智，让人眼前一亮，往高端局放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
    ——这里可是MOS第一喷子聚集地。
    【就这？就这？！就这？？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还以为多牛呢……什么弱智操作，还敢说秀？】
    【垃圾垃圾垃圾，@管理，来删帖啦！什么玩意儿都敢放技术贴了。】
    【早听闻MOS论坛是杠精和喷子的乐园，我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夸张，今天算是见识了。】
    【不然你以为这论坛怎么没人分享技术了？被杠跑的呗。】
    【各个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一看账号段位还没到钻石，就离谱。】
    【说尼马呢？你们是这个[锋火嗦面条]雇来的水军？】
    【十有八九，不是快到春季转会期了么，保不准就有些煞笔想靠炒作签战队呗。】
    【咦惹……一群DS可真会YY，战队怎么可能这么好进……】
    然后，底下的楼就彻底歪了，几派人马牛头不对马嘴，硬是一哩哇啦将彼此的祖宗十八代拿出来问候了几百层。
    楼主默默来了句：“但凡你们把视频看完再哔哔，也不会显得这般无知。”
    很快有正常人跟道：“终于找到组织了，看完打卡，有一说一，确实挺牛。”
    零星几个看完的人找到这层，默默留下了自己的打卡痕迹。
    “打卡，有一说一，1V4那波是真的帅的。”
    “打卡，心动，明早就来一把毕方。”
    “打卡，蹲个大神技术讲解，光看视频还是有些费力的。”
    “感谢LZ抛砖引玉，隔壁有大佬另开一楼涛技术了。”
    什么？！这种垃圾技术也配另开一贴？？
    正在撕逼的众多喷子杠精看见，立马转移阵地，誓要把[锋火嗦面条]嘲穿地心！
    结果刚进楼，就看到楼主ID名称和账号后耀眼的‘职业’二字，瞬间哑火。
    于燃，Burn，TGG在役ADC，也是目前的国服第一ADC。
    这尊近两年高冷的一批的大神出来做什么？！
    看看时间。
    哦，估计是正好训练结束刷会儿手机，正巧碰见了。
    没事！大神又怎样？他们照样杠！
    然而，大神是丝毫不鸟他们，只是一帧帧截图，配字分析。
    大神的分析简洁明了，让人看了只觉醍醐灌顶，想要立刻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进入神梦泽大峡谷耍两局。
    大神的粉丝闻讯赶到，很快表白言论将杠精冲散，MOS论坛的一时欢快和谐。
    于燃却在解析的最后留下一句话。
    【TGG-Burn：这个人的打法和Jeffrey当年的有七八分像，好久没见过，所以没忍住分析了一下。】
    一脚踩塌了MOS游戏发烧友们的雷坑。
    “？？？？？提他干什么？？”
    “勿忘国耻！！”
    “沃日？Burn你脑子不好？？这玩意儿咱不能沾啊！”
    “这个嗦面条什么背景啊？？请得动这位大神来帮他碰瓷远古垃圾？？”
    “这个锋火嗦面条怕不会就是J吧？怎么着，混不下去又想回电竞圈恰饭了？？你当我们是傻批啊！”
    “如果真的是那个J，不好意思，再厉害也不配，我只想踩他两脚。”
    不一会儿，‘Jeffrey疑似回归’、‘[锋火嗦面条]的真实身份’两条热搜，直接窜上了榜首，让各个战队内部灯火通明。
    而RTG也被跟着带火，热度颤颤巍巍缓慢爬升着。
    凉了两年的官博底下评论暴增。
    当然，都是骂的。
    正在被窝里视奸的RTG几人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啊，真好哭。
    昏暗房间里的单人床上，引发这场风暴的当事人正裹着被子打着小鼾，许是被褥有些厚，热了，还一脚踢开半边被子，四仰八叉睡得香甜。
    .
    瑜路凡在窗外清脆的鸟鸣声中苏醒。
    她麻溜地坐起来，抻了个懒腰，爬下床，兴冲冲打开门往外跑去。
    四处张望一阵，却没有看到那几道本该出现的身影。
    外边也没响起吊嗓的声音和叫好声。
    时言和时潜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见瑜路凡下来，时潜兴奋地朝她招手。
    顾峰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满脸困倦朝队内唯三的未成年喊道：“来吃早餐。”
    昨晚冲浪太过，其余几个这会儿还被钉在床上呢，他人也差点没起来。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顾峰低头望向已经上桌的瑜路凡，心情复杂。
    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凡哥，你记得……你的爸爸妈妈是谁吗？”
    瑜路凡往嘴里塞了大口甜粥，闻言抬起头，大眼睛里全是迷惑。
    爸爸妈妈？
    她们神梦泽的生灵都是金雾孕育的，没有父母。
    瑜路凡诚实地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很快，幼崽的注意力就被桌上的花卷吸引了。
    那个撒着绿色碎碎的东西看上去也好好吃哦……
    瑜路凡努力把自己拉长，成功够到一个比她巴掌还大的花卷，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如愿尝到鲜香的味道，开心地眯起眼睛晃着腿，又啃了两口。
    瑜路凡倒戈了。
    小光球没骗人，吃，果然很快乐。
    顾峰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拿起桌布往厨房走去。
    .
    RTG几人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各个挂着一幅被掏空似的肾虚脸，看向瑜路凡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复杂。
    包小颂倒在自己的座位前，长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没想到我们RTG有生之年，还能再这么浩浩荡荡上一回热搜。”
    “这波节奏，无敌了，”余火曲着腿：“等MOS对林又的处罚通告一出来，好家伙，这根本不是躺平人嘲能解决的事情，这得以死谢罪才行啊！”
    “队长哟，当年您好歹也是登上过全球总决赛舞台的选手，”包小颂煽动道：“您甘心就这么被千夫所指吗？！不！能！吧！”
    “所以当年到底有什么内幕，给说说呗？”
    顾峰面无表情：“滚。”
    瑜路凡对于小弟们的过往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吃饱后跑到沙发上背起物资，朝时潜招招手。
    时潜立刻从餐桌上跳下，跟着跑了过去。
    ——昨天约好了，今天要出去和初元碰头呢。
    时言跟着站起来道：“我跟着他们。”
    顾峰叮嘱：“训练开始前回来啊！”
    时言应了一声。
    三个未成年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外，顾峰才把目光收回。
    包小颂双手交叠置于肚皮上，安详道：“哎呀，儿行千里父担忧啊，顾队，您这是生的队长命，操着父母的心呐。”
    “闭嘴。”
    .
    瑜路凡脚踩参差不齐的石板路面，插着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辽阔的世界，整只崽都活了过来。
    多么美丽的树木、草丛、野花！多么新鲜的空气啊！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哒。
    不过没关系！这片土地，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神梦泽最强首领，征！服！的！
    瑜路凡呼出气。
    而后猫着腰，贴着RTG房子的外墙，警惕地四处张望，然后小心翼翼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顺利到达拐点，再缓缓探出头……
    安全确认！
    她朝身后招了招手，时潜立马有样学样跟上。
    两小只跟做贼似的扒在墙角。
    时言：“…………”
    他常常因为不能融入他们而感到自卑。
    这个时间点，正是弄堂住户出来放风的时刻。
    弄堂的树荫下有一张石桌，大爷们都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下棋解闷，围观的大爷站在旁边，偶尔伸出手指着棋局点评两句。
    距离树荫不远处，奶奶们晒着太阳，聊着天。两只手置于胸前，一挑一勾慢慢织着毛衣，脚下专门用来放毛线球的布袋偶尔因为毛线的带动而发出动静。
    另一端灌木丛下，一群半大儿童正围在一起做着小游戏，嬉笑玩闹的声音传出好远，让整个弄堂充满生活气息。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有些困惑。
    ——她没办法在这些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威胁。
    除了那群小孩里的个别几个头上有些淡到看不清的金雾外，其余的大人头顶都是空空如也的。
    难怪需要抱团聚居，这里的居民也太弱了吧！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哟，哪来的小朋友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哪家的？”
    瑜路凡快速回身，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时言稍稍上前，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所有突发情况。
    ……队长刚给他发信息说，让他看着点，别让他们凡哥冲上去……
    咬人？
    时言默默观察着前面的人。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身材有些微微发福，身着孔雀绿直筒毛衣裙，耳朵手指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饰品。
    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的。
    嗯，很不好惹。
    瑜路凡却在看清她空空如也的头顶后，松了口气，立正站直。
    没有金雾，很弱。
    嗯。不足为惧。
    女人视线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看到时言的头发后嫌弃地蹙起眉，冲他开口问：“你们住哪啊？”
    时言礼貌地报出了RTG的门牌。
    “哦，余火他们那啊，”女人摆摆手，又好奇问：“话说最近余火早上都不怎么出来唱了？我还想听呢！”
    时言：“他……忙着训练呢。”
    “训练？什么训练？”
    “嗯……就，电子竞技的训练。”
    “电竞？”女人思索片刻后恍然道：“就打游戏是吧！”
    女人嗓门很大，引来不少遛弯居民的注意。
    女人皱眉，不可思议道：“原来他们那群小伙子就成天窝在屋子里打游戏？！”
    “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这么荒唐？！亏我还挺喜欢余火那小伙子唱的曲呢！”
    女人又看向时言：“你也是来打游戏的？也是，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四周议论纷起，似乎附近的人都在朝这边聚拢。
    弄堂里的居民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早已跟不上飞速发展的科技时代，对电竞行业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只有很差劲的人才会天天打游戏——这种程度。
    住在郊区养老，儿女不在身边，他们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做，就喜欢唠嗑、八卦，颇有些听风就是雨的味道。
    这下一听到平时关系不错的年轻人竟然天天打游戏，再加上有人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他们脸色一下就变了。
    “哎哟…我说他们那群小伙子成天干什么的咯，原来是打游戏啊！”
    “各个看上去都怪好看，怪乖的，怎么是做这种事情的啊！”
    “这不是不务正业嘛！要是我儿子这样，我得气死哟！”
    “诶，听说他们这叫有网瘾！这种人一般很恐怖的！会打人的！”
    “啊——？？”
    时言愣在原地，眼里尽是不知所措，被这么多人打量着，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了。
    他想试着开口解释：“我、我们不是……”
    又忽然咽了声。
    ——他嘴笨，会越描越黑。
    时潜已经被吓得凑过来，紧紧抱着哥哥的腿，眼眶湿润，一动不敢动，只是一声一声叫着：“哥哥……”
    “我要赶紧给老张打电话咯，他怎么把房子租给这种人啊！这是对我们社区居民安全的不负责啊！”
    “也没必要吧……他们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呀……”
    “现在没做，以后就保不准啦！”
    “可不是么，老张倒好，自己跑了，招的什么人进来嘛……”
    众人的声音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一下一下轰进时言的耳朵里，撞得他眼前发黑。
    这些声音，渐渐与记忆深处的某些重叠——
    “他肯定有问题啊！不然他妈当初能走？”
    “现在可好，他爸忽然也没了，说不定就跟他有关系呢，那臭水沟子哪淹的死人啊！”
    “命硬！就是他克死的他爸！”
    “小小年纪也不学好，听说他天天在网吧打游戏咧！”
    “打游戏？不会是没钱了才……”
    时言忽然觉得身体阵阵发冷，猛地晃了一下，茫然地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妈是和他爸离婚的，他爸是自己失足的。
    他爸把钱赌没了，他去网吧打游戏只是想混口饭吃——想活下去而已。
    他只是在努力活着。
    有错吗？
    时潜的声音也在逐渐远离。
    身边闹哄哄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时言只听得见耳旁阵阵嗡鸣。
    忽然，一道酥酥的奶音霸道穿过翁鸣，在他耳边炸开。
    “你们明明种族相同、住所相邻，喝着同一来源的水，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
    “你们本该互相扶持才对，为什么会对危难时最可靠的伙伴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第13章 Chapter 13   你们不用这么紧……
    “……”
    四周的喧哗像是忽然被碎屑卡住的齿轮发条，出现诡异的停顿。
    珠光宝气的女人缓缓垂下眼，看着不知何时冲到其余两位同伴身前，敞着胳膊护犊子似护着同伴，满脸冷漠的小女孩。
    “谁家的小疯子？说话神经兮兮的。”
    女人轻蔑地笑出声，道：“看着倒是乖，可惜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了，才几岁啊？就和这些混混成天搅在一起，家里人也不知道管管。”
    小姑娘看上去粉雕玉琢，通透可爱，旁边围观的老人家对小孩普遍心软，虽然不满RTG，却还是道：“小姑娘还小，梁娟，没必要吧……”
    “得了吧，”梁娟拢了拢发鬓，不以为然：“我看她牙尖嘴利的，早熟得很！内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时言眨眨眼，骤然清醒过来，见众人矛头偏指，连忙想把挡在前面的小孩拉到身后。
    却听到瑜路凡淡定开口道：“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啦。”
    时言：？
    众人：？？
    瑜路凡揪了揪耳朵上耷拉下来的头发，仰头道：“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你们太弱啦。”
    狌狌长老说过，弱小的生物总是会在强大气息接近时第一时间做出凶狠表情，发出驱赶的声音。
    它们只是怕自己的巢穴受到攻击、食物被掠夺，想让入侵者离开而已。
    而作为一名严正清明的领袖，她从不会因为弱者外强中干的挑衅而朝它们发起进攻。
    嗯，这是作为一名优秀首领的基本素养。
    可这些人的情况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这里是聚居部落，就目前情况来看，住在这的都是些没什么自保能力的长者与幼崽。
    而她的小弟们，几乎可以说是这片散装领地最强的存在。
    最强的存在=对付入侵者的核心力量。
    然而现在，小弟们用来营生的活计因为不受欢迎，就被排挤了？
    狌狌长老还说过，一个世界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其中生灵各得其所、各司其职，气息流转周而复始，万事万物存在即合理。
    大家都在努力着，没有什么活计是活该遭到歧视攻击的。
    于是，瑜路凡道：“但我需要和你们谈谈。”
    众人：？？？
    梁娟嗤笑：“这不就是个小神经病么！”
    “他们靠正当手段营生，也从来没有做出过对你们不利的事情啊。”
    瑜路凡丝毫不在意女人对她的评价，认真说：“你不该煽动群体情绪，恶意中伤他们。”
    “我怎么恶意了？”梁娟抱起胳膊，扬着下巴：“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有混混、垃圾才会天天打游戏，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你亲眼见过吗？”瑜路凡往前跨了一步，盯着女人的眼睛说：“你可以不去了解他们的工作，也可以不认可他们的工作，但这并不代表这份工作很轻松，你没有资格贬低他们为此付出的努力。”
    瑜路凡强调：“还有，我不是小屁孩，我叫瑜路凡。”
    梁娟一愣，忽然开始拍着腿大笑起来，然后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道：“打游戏这种东西有什么难的？还努力？往电脑前边一坐，不就谁都可以了？”
    瑜路凡眨眨眼，脑袋一歪：“诋毁一个人也不难啊，嘴巴一张一闭，就可以哦~”
    梁娟呼吸一窒，伸手指着小孩的鼻尖：“你！牙尖嘴利！”
    “到底难不难，好不好，只有切身实地试过的人才有资格评判，”瑜路凡撇了撇嘴，继续补充道：“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觉得你一定没有试过。”
    梁娟的节奏被打乱，一时吞吐：“这有什么好体会的……打个游戏而已，能是什么正当勾当。”
    “不、不是这样的！”
    众人扭头看向新发声之人。
    时言调整过来，深吸一口气往前，解释道：“电竞职业选手职业寿命很短的，长期训练会给他们的躯干造成很大负担，只要受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围观的爷爷奶奶们开始小声议论：“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哦，受伤？什么伤啊？”
    “打游戏还会受伤啊？”
    梁娟见又来一个，不禁翻了个白眼，狠声道：“又不是我逼他们打游戏的！得病活该啊！”
    时言抿了抿嘴唇，强逼自己壮着胆子提高音量大声道：“他们是为了心之所向，为了把我们的国旗披上最高奖台而奋斗！电子竞技早就是正规的体育项目了，这是荣耀。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RTG的长辈们和他是不一样的，他们不该遭到这样的诋毁。
    连小朋友都这么有勇气，他作为大的，怎么能继续懦弱下去。
    时言到底是个男生，虽然偏瘦，但个头不低，现在一大声起来，蒋娟就有些怵了。
    梁娟讷讷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四周老人们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此刻正围在一起，面面相觑。
    “电子竞技是体育项目？我在运动频道没见过啊？”
    “之前好像是听过小顾提…吧，人老了记性差，忘了。”
    “那体育项目肯定会受伤啊，你们看小朱家那位退下来的，一到冬天连路都走不得哟！”
    他们开始回忆。
    “其实小顾他们人挺好的……之前我家水管堵了，还来帮我修好了！”
    “余火唱的曲子比我在剧院听得还地道！”
    “包小颂那孩子学习很好的呀！我孙子放假过来，小颂还免费帮他辅导了作业嘞。”
    “还有那个姓李的小伙子，听说有在少年宫当老师呢！教的可是西洋乐器……对，钢琴！怎么可能是混混！”
    梁娟不可思议看着这群老人：“你、你们相信这混混的话？！”
    一位从始至终没说过话的奶奶看向梁娟：“余火他们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嘛！你平时没少占他们便宜啊？”
    梁娟一惊，眼珠一转反驳道：“你别瞎说！我哪占过什么便宜！”
    这下可好，电竞什么的老人家不知道，但弄堂人家的家长里短，他们可清楚得很。
    “我记得你二儿子家生的那大胖小子过来玩那几天，没少去小顾他们那闹着要玩电脑啊！”
    “还经常把人家的小零食顺回家。”
    “你孙子上次还因为想要什么东西，在人家门前大哭大闹，最后还把人家窗户给砸破了咧！”
    “他们也没让你赔啊！”
    “人家都没找你，你不会还惦记着你孙子没拿到的东西，记仇了吧？”
    梁娟臊得满脸通红：“谁稀罕他们那点破玩意儿！送我孙子我们都看不上！”
    前段时间，梁娟的小孙子看上了顾峰的键盘——
    自己在RTG耍赖未果，小孙子回家就一直撒泼打滚，哭闹着要那个花里胡哨的键盘。
    在他短暂几年人生中，这一招屡试不爽，想要的东西都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从未失手。
    果然，梁娟心疼了。
    她寻思着也就小孩的玩具，能有多贵，就又去找顾峰讨要了一番。
    结果那一屋子小心眼，竟然连个键盘都不乐意给！
    小孙子就一直哭啊哭，浑身肉嘟嘟的膘都哭没了二两。
    梁娟向来溺爱孩子，怎么忍心？RTG一屋子男人，她不敢太过分，就自己找人问来了键盘的价格，吓一跳。
    好家伙！比她的戒指还贵呢！
    要是不敢要了，但从那以后，梁娟也再看不爽那一屋子人，她听她孙子说，他们就是在里面天天打游戏，然后比什么赛。
    梁娟心里是一百个瞧不上他们，后面那句直接忽略，心里一直琢磨着如何让这伙人不那么好过一点。
    要是能把人挤走，那可不就更好了。
    眼不见心不烦嘛！
    今天难得抓住这么个机会，原本是顺利的，梁娟怎么也想不到这把火怎么就忽然烧到她自己身上来了？
    梁娟眼珠子又一动，瞬间找到源头，她看向刚才和她顶嘴的小孩。
    当即一扬眉，伸出手就要去拽人：“你这小兔崽子，我让你乱说话！给我过来！”
    没想到这小孩躲得快得很，一溜烟就闪到了旁边，抱着手臂冷静地看着她。
    梁娟被那轻飘飘的眼神狠狠刺激了一把，见小孩没有扎头，伸手就想去拽小孩一头海藻般的长发：“给我过来——啊！”
    瑜路凡直接往女人伸过来的手下一钻，往胳肢窝处顺溜地退到了另一侧，站定。
    梁娟却没那么好运气，她在瑜路凡乱窜的时候忙用眼睛去锁定人，结果左脚绊了右脚，发福的身体直接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然后“扑通”一声栽在地上。
    梁娟懵了一瞬，很快又在地上浮夸地喊：“哎哟喂！我的腰啊——！打人啦！来人啊！”
    瑜路凡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哼。”
    竟然想动她的毛。
    首领的忍耐是有限度哒。
    她也没有动手，只是动了动腿而已啦。
    第14章 Chapter 14   小妹妹，你是谁……
    时潜不知在何时已经放开了哥哥的腿，用黑葡萄似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瑜路凡，眼底闪烁着名为崇拜的光芒。
    时言这次终于如愿挡到小崽子的前面，找回了身为最年长者的牌面。
    这种人，在他的家乡多了去了，爱贪小便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无赖一番，想要硬拿好处。
    梁娟只要撅起屁股，时言就知道她想放什么味道的屁了。
    他冷冷睨着坐在地上还想哭喊的女人，警告道：“你自己摔的，别想着讹人，没用。”
    时言到底不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而是自己摸爬滚打长大的，他只是平时较为内敛，真的板起脸，那股已经浸到骨子里的戾气是有几分吓人的。
    梁娟眼睛贼兮兮地掀开一条缝，看到时言脸色后声音一顿，有些脊背发凉。
    但是在她看到周围还在的群众后，又更大声地哀嚎起来。
    “哎呀——！我的屁股！我的腿肯定断啦——！好疼啊！”
    “要命咯——他要打我啊！还有没有天理啦——！”
    不曾想老人们不吃这一套了，他们七嘴八舌对着梁娟指指点点：
    “我都看见了，人家小姑娘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摔倒的。”
    “哎哟……以前以为她只是爱占点小便宜，没想到还会碰瓷？”
    “老刘啊，以后喊你们家小孩离梁娟她们一家远点奥……”
    “梁娟呐，你五六十岁的人了讹人家一小孩子，你太荒唐了这！”
    “赶紧起来吧！丢人现眼——！”
    “是啊……”
    “嘎……”梁娟的哭喊兀地戛然而止。
    梁娟嚎不下去了，难得的有些脸颊发烫。
    可是她不甘心，便又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看上去很是艰难。
    然。还是无人理她。
    最后，梁娟只能怨愤地瞪了一眼对自己指指点点的邻里和旁边若无其事的小孩，缓缓爬起，一瘸一拐往住处走去。
    直到她人消失了，老人家们才将注意力放回未成年三人组身上。
    然后七嘴八舌道：“以前没在小顾那边见过你们嘛，新来的？这是你弟弟妹妹吗？生的太好看了，金童玉女似的。”
    面对善意，时言那好不容易凝起来气势瞬间泄了，顿时又不知所措起来：“是…算是。”
    “之前不好意思哈，我们老啦，没什么见识！不过你说能为国争光，那奶奶肯定是支持的嘛！好好干！”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电竞到底是什么，但是你们要加油啊。”
    “你们这个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啊？哪个频道会播出？我们到时候也支持支持？”
    有人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昨天见你们那边有个小伙子拎着行李走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时言含糊道：“他……犯了错，待不了了。”
    老人没有追问，“这样啊，可惜啦。”
    “你们那边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说说，我们能帮就尽量帮了！”
    时言还没来得及开口，瑜路凡就从他的腿后面探出脑袋，道：“他们不需要帮忙。就是…你们实在太弱啦，不应该总出来。”
    瑜路凡掰着自己的手指说：“虽然强者帮助弱者是应该的，但他们人数有限，也不是特别厉害，如果出事，还是顾不过来的。”
    四周声音又是一顿。
    爷爷奶奶：？？？
    这是中文吗？为什么合起来他们一个词都听不懂了？
    瑜路凡咂咂嘴，大眼睛一转，趁机道：“当然啦，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的麾下，那保护你们就是我的义务啦~”
    她超厉害的哦！
    爷爷奶奶再次面面相觑。
    “他们每天过得已经很惨啦，”瑜路凡继续游说道：“他们没有吃的，就不能变强，不能变强，就老让人欺负，当然，现在他们有我啦，问题不大。”
    所以只要加入她，就能过得很好哦！
    然而，爷爷奶奶并无法接收到幼崽隐晦的暗示。
    他们只听懂很少一部分，便试探道：“小顾他们……已经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了？？”
    瑜路凡抓住关键词，肯定点头：“嗯，没吃的。好惨的！”
    忽然，瑜路凡在对面树下捕捉到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
    幼童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分散，瑜路凡瞬间将刚才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兴致勃勃冲了过去：“初元！！”
    “凡哥……”时潜撒开哥哥的手，屁颠屁颠跟上。
    时言本想解释两句的，见两个小的跑了，只能冲爷爷奶奶们点点头，也跟着过去了。
    一位奶奶盯着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原来小顾他们这么难呐……怪可怜的哦。”
    另一位奶奶：“是撒，我说余火怎么天天给我们唱曲呢，原来是没钱吃饭啊！”
    “难怪一个二个身上都没几两肉的！”
    “这……他们平时也帮了我们不少，别的给不了……但吃的还是有些的？”
    “咱们挑个时间，给他们送点去吧？”
    “可以可以，我看看啊……”
    另一边。
    时言看着正在树下跟黑猫有模有样进行跨物种交流并投喂食物的队内大哥，和旁边明显什么也不懂，但重在参与的弟弟，叹了口气。
    幼崽的嘴，骗人的鬼。
    就很心累。
    .
    RTG基地。
    余火几人正热火朝天在直播平台与网友扯头花。
    【爹以为两年前RTG这种垃圾队伍就该解散了，结果还在？？呕呕呕，给爷爬！】
    【算我求你们了，赶紧解散吧，看到就生理不适……你们解散我就给你们砸十片星空。】
    包小颂忽略要素，双手比心，笑眯眯道：“是的呢，还在的，谢谢您的关心，麻烦点个关注哦么么哒~”
    【…………恶心。】
    【你们还有脸混竞圈？？打尼玛的比赛，你们也配？】
    【MOS怎么想的？失格战队竟然还有参赛权？？虽然已经掉到MDL了但还是很离谱啊？】
    余火老神在在喝了口温水，怼回去：“怎么不配了，电子竞技，菜才是原罪，你要是牛掰你也能来。”
    【呵呵呵，你们真是得了J的真传啊？打假赛的毛病一代传给下一代，当传家宝呢？】
    【这次是林又，我看下次该是谁了？穷疯了吧？？】
    李维达：“个人行为，与团队无关。请分开看待。”
    【我们Burn已经不是你们的人啦！！！能不能放过他，让他独美不行吗？？】
    【拒绝捆绑好吗？？这种破事还要他帮你们说话，不会独立行走就给爷爬！】
    顾峰正在补兵，扫了眼直播助手随口道：“没捆绑，没让他帮，祝Burn今年步步高升，旗开得胜……麻烦转告，要是Burn能把微博删一下那就更好了。”
    弹幕瞬间骂声一片。
    基地大门从外面被打开。
    顾峰回头，看到是未成年组合回来了，便朝时言点了点头，小声道：“你们先过去坐会儿，等一下。”
    时言一头白毛实在耀眼，早被眼尖的网友看到了。
    弹幕开始疯狂询问他的身份，只是措辞不怎么友善。
    【RTG已经没落到聘用杀马特打游戏的程度了？？】
    【哇哦，你们真当自己是颜值战队啦？战队选人只看颜值？】
    【看上去很小啊，到年龄了吗？忽悠学生打游戏你们罪该万死！】
    顾峰随意跑火车道：“他啊，他是我们新招的保姆啊，不小了。看着小而已。”
    “男的怎么就不能当保姆了？为什么找他？哦，我们穷，他便宜。”
    下一秒，顾峰耳边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奶音：“雇佣童工不得好死？”
    紧接着弹幕那端的网友们便看到一双小手扒在了顾峰桌子边缘，然后半颗圆溜溜的脑袋一下挤进摄像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屏幕。
    这半颗脑袋上柔顺乌黑的头发，昭示着主人的性别。
    小姑娘歪了歪头，问：“童工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得好死？”
    直播助手上密密麻麻的弹幕直接清空一瞬。
    然后大片【？？？？？？？？？】将屏幕淹没。
    【什么鬼？？连孩子都有了？？】
    【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的声音啊！！！！想rua！！】
    有人壮胆问：【小妹妹，你是谁啊？】
    第15章 Chapter 15   【四合一】瑜路……
    顾峰眉心一跳, 反应迅速停止补兵，右手一翻用巴掌将小孩的半颗脑袋挡得严严实实。
    他再次看向弹幕，发现节奏还是被带起来了。
    电竞圈里的臭嘴喷子是出了名的毒。
    他们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喷, 将工作生活中受的气一股脑发泄到匿名网络上, 无所畏惧。
    【不是吧不是吧？敢生不敢给看啊？？让爸爸瞧瞧像谁, 这么牛皮？】
    【卧槽恶不恶心啊……既然有家庭就退役啊！】
    【虽然但是……也没说在役选手不能结婚啊, 顾峰年龄不小了吧？你当这是饭圈？】
    【呵呵呵呵我看是你想嫁吧？电子竞技没有爱情，懂？】
    【有这功夫结婚生子怎么不想办法把RTG送回MPL？什么玩意儿……】
    【你要是不把这小孩处理了我帮你把她塞回她妈肚子里怎样？】
    顾峰面无表情看着, 就要将小崽子摁下去，手腕却忽然被两只爪子抱住。
    顾峰：…………
    瑜路凡正在努力识别显示屏上的快速飞过的字, 视线忽然被挡住, 当即不满地松开两只扒在桌上的手, 一把拽住顾峰的手腕，往下扒拉。
    嗯？
    瑜路凡忽然觉得这只大爪子的触感有点奇怪。
    她将手指转向顾峰手腕的骨节处, 轻轻一摁。
    顾峰的手一僵, 默默将左手伸过去，想把右手换回。
    他稍稍用力往回拽……没拽动。再拽——
    那箍着他手腕的小爪子就是不！松！开！
    顾峰无奈，只能垂下眼, 看向瑜路凡。
    不曾想就这么直直对上了小姑娘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
    瑜路凡的眼珠颜色偏浅, 所以瞳孔要格外明显些，认认真真看一个人的时候, 总会给人一种要被看透的错觉。
    顾峰被盯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垂下双手，小崽子的半张脸再次暴露在摄像头内。
    小崽子似乎一下对弹幕失去了兴趣，就一直盯着他。
    可弹幕却没对小姑娘失去兴趣。
    【哎哟、哎哟这是父女日常吗？？】
    【这是妨碍训练吧？？RTG平时就这种态度？】
    【……路过的表示，你们不是希望RTG解散么？训练划水不正好？什么鬼啊。】
    【我希望和我怒其不争并不冲突好吧，赶紧把小孩弄走, 训练！！】
    顾峰现在就很后悔，非常后悔。
    他为什么会采纳包小颂那套‘黑红也是红’理论，选择蹭这波热度直播恰饭。
    顾峰心中长叹一声，生活不易啊。
    .
    一个小时前。
    MOS赛方正式贴出对职业选手林又的处罚公告，详细描述了林又触犯条例的时间、地点、起因、经过、结果，并在最后公布禁赛一年的处罚决定。
    在MOS官方出结果后，顾峰也紧跟着将林又的退队公告挂到了RTG官博的置顶位上，还在结尾加了几句‘感恩相伴’、‘好聚好散’的场面话。
    按理说，RTG凉到如此，在电子竞技这种更新换代无比之快的圈子里，不应该刮起什么风浪才对。
    然、坏就坏在林又是因为‘打假赛’被处罚的。
    巧的是——在众多游戏迷眼里，RTG与‘打假赛’有着格外深厚的渊源。
    所以很快就有网友将此微博截图，特热心地给贴到MOS玩家论坛里了。
    这帖子不负众望被嘲成千层高楼，打着HOT在论坛首页到荡来荡去，给RTG狠狠招了一波新仇旧恨。
    “又是打假赛？？？卧槽！我以为RTG两年前那一拨已经是MOS公测以来的打假赛巅峰操作了，又来？？”
    “倒是没那么严重，林又只是在次级联赛演，你看看当年的J，全球总决赛现场表演失踪，比赛开始人也没来，RTG野位上替补，野核阵容瞬间变野辅，配合打得稀碎。直接0:3把隔壁棒子赛区OCE战队送上冠军宝座，亲手断送战队4连冠的大好机会。”
    “这也就算了，一直到那届MOS全球联赛结束，J都没有出来说过哪怕一句话。实不相瞒，那时候的我，是J的死忠粉，所以我不相信，然后就这么等啊等，等了一个月，等来个RTG官方发的退役VCR，我直接好家伙！”
    “现在想起那时的心情，我都憋闷得慌！Jeffrey简直就是渣男！极品渣男！”
    “骚，还是当年的Jeffrey骚。林又这顶多算是小打小闹，子承父业都算不上。”
    “纯新人，当年MOS官方确认过J真的是收钱打假赛了吗？”
    “这么明显了还需要确认？！？！这怕是收了不下八位数的贿赂了！妈的卖国贼。”
    “所以没有证据吗……”
    很快，这条提问就被更多新层盖住，无疾而终。
    “唉……讲真，当年我真的以为‘龙九子’里终于能有一个英雄属于我们这个MOS始发国了，结果……害。就差一次冠军啊！”
    “我记得在那之后没多久，RTG老将就各奔东西了，退役的退役，转会的转会，我还以为这战队解散了，没想到还在啊。”
    “嘶……我想起隔壁那个[锋火嗦面条]，你说林又这一波，是不是在给J回归腾位置啊？？”
    “卧槽……”
    ……
    原本仅局限于论坛讨论其实也还好，可架不住林又是个风骚的作精。
    普通职业选手因为打假赛被禁赛，都是态度端正往社交软件老实致歉，挨打立正，躺平任嘲。
    林又偏不。
    林又想拉所有人共沉沦。
    所以林又转发了RTG的公告，并配了文字——
    【本人已成功领悟贵队队伍文化中最精髓、出圈的部分，并加以实践。
    如今已经顺利出师毕业，希望今后贵队也要将此队伍文化发扬光大哦~
    最后，致敬Jeffrey，您的操作，才是永远的经典。】
    很欠揍。
    但也还好。
    RTG没人理他。
    可是隔壁TGG的于燃不知为何忽然发疯，回手就是一个转发：
    【TGG-Burn：你也配和Jeffrey相提并论？傻X//林又：本人已……】
    Burn是谁？
    亚洲最强ADC，TGG战队绝对C位，MOS全球总决赛最有竞争力的冠军预备役啊！
    换句话来说，人家Burn是有粉丝军团的男人。
    他的粉丝们一边震惊于自家燃神怎么忽然失智回去帮老东家骂人了，一边疯狂和闻风赶来的黑子对线。
    于燃倒是冲完浪拍拍屁股走人，潇洒的一批，这就苦了一群拼命帮他和RTG撇清关系的粉丝。
    粉丝们心中积累冤屈无处发作，只能寄希望于于燃早些回神，来把不良言论删除。
    直到一句看似无心的言论出现——
    【你们Burn军团有意思了，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把罪魁祸首摘出矛盾之外的，讲真，你们都是披皮RTG粉吧？】
    正因如此，他们突然注意到了一直置身事外的RTG。
    大量的负面情绪瞬间找到完美宣泄口。
    粉头旗帜一挥，宣布：开——炮——！
    然后，RTG的官博就被爆破了。
    也正是此时，包小颂抖了个机灵：“我们RTG可能这辈子就这一个高光时刻了，此时不捞钱，何时捞？！”
    “被骂算得了什么？我们缺的是钱！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顾.财务主管.峰想到队内日渐消瘦的存款，咬咬牙，答应了。
    于是，他们开了直播，顶风作案，准备在训练的时候顺道披荆斩棘，苟点饭钱。
    但是他们忘了，RTG，已经不再是那个人烟稀薄的RTG了。
    顾峰停止回忆，心里幽幽叹息，眼睛一动，又和便宜大哥对上了。
    瑜路凡：(个_个)
    顾峰：“…………”唉。
    一大一小就这么苦大仇深地对望着，方圆一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进来，这是哪里来的xxs？RTG这里怎么会有xxs？？把基地当游乐园呢!】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喷而已，不是RTG也可能是MTG，没差。】
    【小孩是无辜的，奉劝诸位不要造这么多口业，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的。】
    【呵呵呵！我就说！这小孩就没妈！】
    可惜一大一小谁也没看，继续用眼神厮杀着。
    让喷子们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爽感受。
    瑜路凡：(个_个)~
    顾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部分喷子怒而退房，转移阵地。
    最后，瑜路凡率先眨眼，拿自己的爪子拍了拍小弟的手腕，叹了口气道：“多吃点，会好哒。”
    顾峰一愣。
    不是吧，真发现了？
    瑜路凡承诺道：“我很强哒，会保护你的哦。”
    她在心里盘算着，领地暂时又少了一名战力，看来今后要更加谨慎才行啊。
    顾峰：“谢、谢谢？”
    瑜路凡拍拍胸脯：“应该哒。”
    【这……这是什么暗号吗？】
    【这小屁孩保护顾峰？哈哈哈哈哈哈哈乐死爹啦。】
    瑜路凡说完，就痛快松开了爪子，重新踮起脚，扒在桌子上面看弹幕，看到不懂的词，便认真提问：“司马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睛晶莹剔透，全然没有成年人的深沉浑浊，现在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屏幕，实在让人难以升起恶心。
    弹幕劝道——
    【小盆友别看这些，姐姐给你刷礼物，让你爸爸给你买棒棒糖吃。】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的小朋友！！！！感觉好乖啊！】
    【某些人口下留德吧，人家又没做错什么，你在你家是不是也把不顺心发泄在你孩子身上？】
    【真就举起键盘把自己当神了呗。】
    当然，也有心理扭曲的。
    【司马的意思就是，小妹妹，你、妈、死、了。】
    【你、妈、死、了，你开心吗？】
    【？？？？？？？】
    【卧槽真的太恶臭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浑身猥琐气息……】
    顾峰回过神，将莫名其妙的猜想甩到脑后，看到弹幕后就想直接将镜头关掉。
    瑜路凡偏了偏头：“喔……”
    瑜路凡道：“你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妈妈了吗？”
    她记得这个世界好像所有人都有妈妈。
    瑜路凡知道母亲是给予幼崽安全庇护的人，就类似于神梦泽专门负责养崽的长老。
    如果一块领地里负责养崽的长老意外去世了，还没办法填补空缺，那这块领地的幼崽将被迫过早接触外界，然后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发育缺陷，武力值底下，只能用语言恐吓敌人，以此保命。
    瑜路凡真情实感道：“你好可怜啊。”
    弹幕再次诡异清空大半。
    RTG一直围观的几人笑作一团。
    余火笑得双肩发颤：“我们凡哥这张嘴，还真就没怕过谁哈哈！哈哈哈哈——！”
    包小颂：“国服最小喷子，还是牛逼的，稳定，可以！”
    李维达依旧温和地回复着弹幕，只是声音有些不稳：“嗯…小孩子挺有意思的……嗯？语出惊人啊，没什么，习惯就好。”
    那喷子直接炸了。
    【草泥马！煞笔小孩赶紧滚回尼玛肚子里！滚！】
    【别以为劳资找不到你，劳资以后天天盯着你！】
    【RTG打比赛可千万不要让你落单，不然劳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恐吓言论一条接一条，直接惊动房管，这人被清出了房间。
    瑜路凡仰头看着顾峰，问：“他想找到我？找我solo吗？”
    “这…”顾峰正斟酌着该如何回答，就听小姑娘继续道：“可是他很菜啊，都退化到只剩嘴巴了啊。”
    瑜路凡挠了挠头，郑重其事地说：“我是不会欺凌弱小的，你帮我拒绝吧。”
    “………”顾峰捂住脑门，情不自禁：“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好讲武德啊！】
    【刚才皮下那个杠精，爸爸知道你有小号，听好了，爸爸怜爱你，耗子尾汁叭。】
    【不知为何，听这小可爱怼人真的好爽啊啊啊啊啊——！胸口郁气荡然无存！我又可以了！】
    【会说话就多说点，建议小宝贝出书！奶奶必买！】
    【为什么是奶奶？】
    【因为我儿砸是顾峰啊。辈分不能乱哒。】
    【等等……你怎么就默认这孩子是顾峰的了？？】
    【崽崽妈妈爱你——打赏火箭x5】
    【崽崽妈妈爱你——打赏火箭x5】
    【众筹出书——打赏邮轮x2】
    【太可爱了——打赏飞机x3】
    【……】
    RTG众人看着疯狂刷屏的礼物进账，倒吸一口凉气——
    “卧靠——！”
    他们兢兢业业直播了这么久，由于签的合同是挂靠合同，每月分成后每人能拿到手也就千把来块，就算有其他兼职补贴，日子也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但是现在！
    ——瞧瞧！他们凡哥随口叭叭两句，都快顶他们一个月的收入了呢！
    似乎解锁了赚钱新姿势呢！
    包小颂朝瑜路凡一拜：“大哥！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的亲大哥啊！！”
    余火躁动道：“出书是吧，安排！立马安排！亲笔签名也安排上——！！”
    时言由于不方便露面，也不是特别喜欢实时冲浪，听到动静才抬起头，一脸茫然望着他们。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拜崽仪式？？
    李维达轻松道：“今天的目标算是超额完成啦。”
    瑜路凡：“目标？”
    李维达贴心换了种说法：“就是，我们有钱买吃的啦。”
    瑜路凡眼睛一亮：“哇——！”
    弹幕迅速get要素。
    【？？？？RTG已经穷困至此了？？】
    【没钱你还养什么崽啊！！寄过来，我养！】
    【哦！奶奶的小宝贝受苦了，这就给小宝贝打钱！！！】
    【……好歹也是一次级战队，不至于吧……】
    【emm……毕竟是J待过的，没有赞助商愿意加盟，倒也正常。】
    【要好好吃饭啊——打赏邮轮x1】
    【要好好吃饭啊——打赏邮轮x1】
    【…………】
    此刻，弹幕画风已经完全被带偏，偶尔有黑子出来蹦跶，也很快因为没人搭理而失去杠的热情。
    顾峰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将瑜路凡抱到座位上，道：“我去做饭，你们看着点。”
    包小颂挥手：“好嘞！”
    【？？？你们还自己做饭？！要不要穷得这么真实！】
    【现在竟然还有职业队需要自己做饭？？你怕不是在逗我？】
    余火开了一局排位，空档时间回复：“没办法嘛，都是为了生存。”
    【都这样了还不解散…当年那些老将也不会回来了…有必要吗？？】
    余火看到后轻笑一声，手上操作一刻不停，把对面中单送回家后才喃喃自语般道：“穷逼也是可以拥有信仰的好吧。”
    有些东西，总得有人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情况也不能再差下去不是。
    【火儿，爸爸怜悯你，送你点礼物，快去吃顿好的吧，啊。】
    【……能够坚持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
    【你们长这么好看，组个男团出道也比现在赚得多吧……】
    李维达人间清醒：“要是好看可以当饭吃，平常直播也没见你们给口粮啊。”
    【……艹，无言以对。】
    【要不要那么清醒！！！】
    【电子竞技，菜，还是原罪。】
    【要你们夏季赛能成功晋级MPL，爷给你们砸十片星空！】
    而另一边，顾峰的直播间在他离开后就变得异常温馨，水友们和瑜路凡一问一答，相处很是愉快。
    【小可爱，你们住的地方好不好啊？】
    瑜路凡爬在桌子上盯着屏幕回答：“还行啦。”
    可以遮风避雨，目前来看防御坚固，很不错啦。
    【他们都这么穷，怎么养得起你啊？来姐姐家做客好不好？】
    姐姐？
    瑜路凡……可耻的心动了。
    但她作为一位责任心很重的老大，瑜路凡坚定道：“不行，我走了他们会被欺负的。”
    【……啥？】
    瑜路凡：“他们又弱，又穷，被人欺负了都不敢还回去，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啊。”
    【瞧瞧这思想觉悟，不愧是RTG的崽？？】
    【那小朋友，你们现在的基地在哪啊？】
    瑜路凡摇头。
    住的地方怎么能随便告诉外人呢？要是被入侵了怎么办。
    【小朋友，你的爸爸是谁啊？是不是顾峰？】
    瑜路凡挠了挠脸，纠正道：“我是他的老大，他才不是什么爸爸呢。”
    【？？？？？？】
    【？？？？？？？？？】
    【卧靠，惊了，总不可能是fire，包子或者达达的吧？？他们才几岁啊？！】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瑜路凡看到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重复起不知多少遍的话：“我不叫小朋友，我叫瑜路凡！”
    【？！】
    【艹？？】
    【哪个yu？？于？余？虞？鱼？？】
    瑜路凡被问倒了。
    瑜路凡挠了挠头。
    她只知道自己叫瑜路凡，记住了发音而已，但具体是哪三个字……小光球也没告诉她呀。
    但瑜路凡是个诚实的首领，所以她晃着腿说：“不造啊。”
    于是，水友开始自由发散了。
    【小朋友你别吓我啊…………难难难难道这就是Burn帮RTG怼人的真相吗！】
    【卧——靠——！！！！大新闻啊！】
    【Burn隐婚生子？？还把孩子寄养在老东家RTG的基地里？】
    【Burn：我要悄悄生个女鹅，然后惊艳所有人。】
    【所以Burn这是准备跳槽回RTG啦？？】
    【难道——！Jeffrey真的要回RTG来啦？！】
    【卧——槽——！！】
    【惊天大瓜啊！】
    瓜？
    好吃吗？
    瑜路凡疑惑地将自己的一绺发丝搭到鼻头上，发丝扫过鼻尖，很痒。
    小姑娘被痒得眼里迅速积攒起一汪泪水，下一秒脑袋一仰，嘴巴一张——
    “阿嚏！”
    片刻后，一条叫[MOS亚洲第一ADC-Burn有意跳槽RTG！Jeffrey或将正式回归！]的热搜飞速上升，最后荣登榜首。
    紧跟其后的还有——
    #Burn隐婚生女，寄养于老东家RTG#
    #林又退队早有预谋，系给Jeffrey让位！#
    #明年全球总决赛门票将花落谁家，RTG或将崛起？！#
    本来不了解这些成年旧瓜的新玩家被挑起好奇心，纷纷开始扛着洛阳铲挖坟，一不小心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就像是瓜田里的猹，不断反复横跳。
    .
    TGG基地。
    一队训练室靠窗的机位前，身形略显单薄的青年正懒洋洋窝在椅子里，手指一下下快速敲击键盘。
    他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盯着显示屏，脖颈上挂着一幅黑红相间的游戏耳机，声音开到了最大，MOS游戏的背景音和技能特效音不断从中传出。
    忽然，青年皱起眉，似乎遇到了很不妙的困境……
    “阿嚏…阿嚏……！”
    两个喷嚏过后，青年擦掉眼泪吸着鼻子抬起头，发现英雄已经因为误触冲进敌方泉水——
    卒了。
    “嘶……卧靠…”青年吸着气，抬手挠了挠头发，满脸郁闷。
    好在队友及时赶到，将推到一半的复活点给彻底打碎。
    “victory！”
    因为最后那两喷嚏，MVP被他拱手送人。
    【CBU-Blue：谢谢Burn鸽鸽，MVP收下啦~么么哒】
    【TGG-Burn：哥屋恩。】
    青年面无表情离开结算页面，正打算重开一局。
    “砰——”
    训练室的门被砸到墙上，发出巨响。
    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Burn！你什么时候背着战队生了个女儿啊？！结婚了还是私生？”
    “这个赛季打完你要回RTG？？为什么？你和顾峰私底下接触过啦？”
    “Jeffrey真的要回来了？他！在！哪？！”
    经理一口气说完，抹掉一把辛酸泪，摇晃之中头顶似有发丝飘落。
    愁的。
    经理一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发丝，就心疼。
    面对罪魁祸首，他忍不住慷慨激昂质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RTG那个小妖精到底哪里好了，是我TGG站的还不够高吗？！”
    “你——说——话——啊！”
    坐在窗边的青年缓缓回头，一张俊脸上满是疑惑：“……啊？”
    .
    外界腥风血雨，RTG蹭热度蹭得风生水起。
    养崽、直播、训练、复盘，窝在这老弄堂内，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爽。
    包小颂为了奖励自己，昨天往超市扛了整整三箱AD钙回来。
    早上的训练刚结束，这会儿正和两个幼崽一起窝在沙发上，你一瓶我一瓶，嗦得起劲。
    他几乎热泪盈眶，举起AD钙对着瑜路凡道：“我打进RTG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一辈子失去AD钙自由的准备了。是你，凡哥！是你拯救了当年那个纯真少年美丽的梦！”
    包小颂激昂道：“好哥哥！干了这瓶82年的钙钙！我先干，你随意！”
    说完，‘吨吨吨’干完一瓶AD钙，仰天长笑：“咳哈哈哈哈哈哈！爽！”
    瑜路凡眨了眨眼，学着包小颂的动作举起瓶子，道：“干啦！”
    然后“吨吨吨”一饮而尽。
    确保最后一滴奶也进入自己的嘴后，瑜路凡放下瓶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呼——！”
    瑜路凡往沙发靠背上一倒，两条小短腿舒服地伸直晃了晃。
    时潜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豪爽痛饮，结果一个不小心呛了一口，咳得小脸涨红。
    顾峰警告的声音传来：“包小颂！别闹，过来复盘！”
    有点闲钱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约陪练队。
    虽然比不上正经战队的训练赛，但也聊胜于无。
    瑜路凡听到后，立马跳下沙发跑向复盘室。
    督促小弟们进步，是身为首领的义务！
    最近小弟们的金雾都变浓了不少，她很欣慰。
    成为最强部落，称霸此方，指日可待啦~
    瑜路凡踏着自信而轻盈的步伐，迈入复盘室。
    顾峰正蹲在矮桌前调试投影仪，见瑜路凡进来，随口招呼道：“凡哥先坐，一会儿就好。”
    虽然有白嫖童工之嫌疑，但顾峰觉得，复盘有瑜路凡的参与后，效率是大大提升了。
    RTG现在的运营模式非常不正规，没有专业教练，以导致很多时候，他的话管用、又不是特别管用。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亲近了，不像队友，更像家人。
    但是，瑜路凡就不一样了。
    毕竟……身为职业选手，平时玩归玩、闹归闹，但打游戏时因为意识不到位、操作失误被一五岁小孩指出来疯狂嘲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人的？
    没！有！
    君不见之前被他训完还嬉皮笑脸的网瘾少年们，在几次有瑜路凡参与的复盘后，训练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比一个认真，效果很是显著。
    顾峰这么想着，又大声朝外面喊：“赶紧的！凡哥都到了，你们磨蹭什么呢！”
    瑜路凡已经爬上复盘室的沙发，整只崽陷在其中，翘着脚东张西望。
    不一会儿，队员陆续赶来。
    时言牵着被呛到后鼻子还红彤彤的时潜走在最后，径直从瑜路凡身边经过。
    瑜路凡晃动的脚丫子一顿，耸了耸鼻子，皱眉。
    她麻溜从沙发上跳下，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大步走到时言时潜面前。
    时潜：“凡…凡哥？”
    时言迟疑：“怎么…了吗？”
    瑜路凡眉头紧锁，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打转：“嗯——”
    很快，她锁定了目标，犀利的眼神停在时言身上，胳膊一抬，指着时言，道：“你！”
    时言一吓，下意识坐直道：“……我？”
    “嗯！”瑜路凡重重点头，然后皱着鼻子嗅了嗅，继续道：“就是你。”
    说完，瑜路凡利落爬上时言身旁空余的位置，在时言惊恐的目光下伸出下爪子——
    “啪！”
    一爪子拍在时言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像当初拍墙那样。
    众人：“………………”
    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瑜路凡满意地收回爪子，盯着手心看了会儿，又从沙发上下来，和时言拉远距离。
    正对着他，站定。
    在RTG众人的目光下，两条小短腿朝两边分开，站稳。屁股一撅，一手叉腰，一手冲天举起，然后开始原地扭起屁股。
    手部动作跟着腿部动作变换。
    这大概是……跳舞？
    只是这舞蹈动作清奇，疑似鸭子踱步，让几人大跌眼镜框。
    小崽子不仅满足于跳，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咚巴拉！咕噜哒吧……哒玛哄嘎！”
    时潜开心地用小手给凡哥打着节拍。
    凡哥最棒！！
    RTG：？？？？
    这又是什么神秘仪式？？
    最后，路凡勾起一条腿，双手握在一起，伸出两根食指指着时言，大声道：“乌拉！”
    收功，调息。
    RTG众：……？
    瑜路凡重新冲向时言，伸出万恶的小爪子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小脸忽然一垮。
    瑜路凡疑惑道：“怎么没有用呢……”
    在神梦泽，领地里的小弟在战斗后体温过高，朏朏就是用这一招降温的。
    余火问：“凡哥，您这是在干嘛？驱魔呢？”
    “没有，”瑜路凡看着时言道：“这是降温。”
    余火：“哈？”
    瑜路凡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解释道：“热哒。”
    “热吗？”包小颂费解：“今天很凉快啊，怎么会热呢？”
    顾峰却忽然想到什么，思索一阵，走到时言面前，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将手附上时言的额头，片刻后道：“你发热了。”
    时言一脸茫然：“啊？”
    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包小颂震惊了：“卧靠……凡哥，您咋看出来的？”
    瑜路凡挠了挠脸，伸手比划着说：“他的肢体动作、身上的味道还有感觉都变了。”
    想了想，拍拍自己的胸口：“用心感受啦。”
    李维达闻言看向依旧神采奕奕的时言，用心感受：“…………”
    不好意思，是他不配。
    “哇哦，”余火嘴欠：“我们顾队已经初步掌握破译凡式密码的技巧了哦。”
    “呵，”顾峰一扯嘴角，冷笑一声，然后对时言道：“我带你去社区医院看看，至于你们——”
    顾峰笑眯眯道：“凡哥。”
    瑜路凡积极道：“偶！”
    “请不要手下留情，认真鞭笞他们变强吧！”
    小崽子举起手，笑得阳光灿烂：“嗷！”
    RTG：“…………”
    时言摆着手拒绝道：“不用的……应该没两天就会自愈，去医院浪费。”
    顾峰拿起外套，对症下药：“明天难得约上一场练习赛，万一影响发挥，输了怎么办。”
    虽然与时言相处时间短暂，但顾峰已经基本摸清楚这个男孩的性格特点了。
    时言比起队里这群没脸没皮的大龄网瘾少年，实在是太懂事，太上进，太怕麻烦人了。
    “啊！”时言果然不再推拒：“好、好的，我去。”
    家长带小孩看病去了，只留下一屋子留守儿童面面相觑。
    包小颂迟疑道：“我们……怎么安排？”
    余火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主动将投影仪打开，“怎么安排，不就是接受凡哥的鞭笞，然后变强么。”
    包小颂放松一笑：“也是，林又这垃圾没了，下半年的夏季赛，必须晋级啊。”
    幼崽怎么啦，能让他们变强的，都是他们的大哥。
    瑜路凡已经走到投影前，指着上面的重明鸟问：“这个是谁，举起手来！”
    .
    复盘结束，顾峰打电话来说时言烧的还挺高，需要挂个水，暂时回不来，让自觉训练。
    刚被幼崽无情批判了一顿的网瘾少年们那是相当自觉。
    瑜路凡自觉霸占了顾峰的位子，拍了拍坐在旁边的包小颂，指着账号密码栏，一切尽在不言中。
    包小颂利落将顾峰小号出卖，一边输入一边摇头晃脑道：“哎呀，我们这算不算是带坏小朋友啊？”
    余火：“这叫电竞从儿童抓起，咱凡哥可是老天爷把饭直接传送到胃里的人啊。”
    瑜路凡得偿所愿拿到账号，迫不及待匹配了一局排位，秒进，蓝方。
    熟不知[锋火嗦面条]这个账号已经在MOS大范围爆火，BP环节时，队友看到这大名鼎鼎的昵称激情打字：【5L是真的嗦面条？】
    【国服最强打野：假的吧，这几天高仿都遍地走了，不稀奇。】
    【国服最强打野：多半是个小学鸡。】
    【虎虎虎：好吧，激动了，我帮抢。】
    【国服最强打野：请求帮抢[毕方]】
    【虎虎虎：……兄弟你行吗？】
    最近毕方热度大涨，当年论坛里关于Jeffrey的技术贴也都被洛阳铲挖起，引众多玩家争相模仿。
    有路人王专门研究后出了详细教程，并感慨：“别的不说，J这个技术真就经典永不过时，MOS都更新多少代了，依旧好用。”
    光从难度上说，好用是好用，但这套技术主要吃的是意识和配合，路人局里配合就甭想了，只能靠打野意识来带。
    所以除了[锋火嗦面条]外，目前还真没出现更好的毕方。
    但总是会有不信邪还很自信的人。
    【国服最强打野：带躺。】
    嗯，很强大的自信。
    【国服最强打野】如愿拿到了毕方，开始狂秀战绩。
    瑜路凡看到对面的阵容，叹了口气。
    红方在看到蓝方拿下毕方后，就秒锁了解控一级棒的辅助虎蛟，虎蛟四个技能里有两个单体解控，一个群体解控。
    用得好就是天克毕方。
    瑜路凡在5L，只能默认补位，前四个队友没人愿意玩AD位，瑜路凡看了看，拿下‘鸾鸟’。
    鸾鸟有一招可以霍乱敌方，让己方暴击率暴增30%，霍乱持续三秒，增幅持续十秒，时机到位甚至能让对面五大全空。
    但由于本赛季被官方狠狠削弱了攻击力与续航力，已经淡出玩家视野很长一段时间。
    【国服最强打野：？？】
    【虎虎虎：？？？】
    【小猫：？？？？为什么拿鸾鸟？？很弱啊！】
    瑜路凡并不认同这一观点，她打字道：【这里每一个英雄都不弱，看你会不会用而已。】
    【只玩辅助：…我跟打野。】
    瑜路凡看到后，爪子一点鼠标。
    【锋火嗦面条：[收到]】
    比赛开始，辅助径直跟着打野进了野区，瑜路凡一人孤零零前往下路。
    对面上单见她拿的鸾鸟，还没有辅助，可能觉得赢定了，一开局便疯狂嘲讽，时不时就想来摸鸾鸟一下。
    瑜路凡补完一兵，淡定走位避开。
    次数多了，对面上单也发觉这是个有意识的ADC，不再乱浪。
    几分钟后，小龙刷新在瑜路凡这边，瑜路凡清完兵绕了一圈，躲进草丛，在小地图上确认队友位置，打野正在赶来。
    【锋火嗦面条——撤退！】
    【国服最强打野：？？？你到底会不会玩？】
    【国服最强打野：一起抓上，然后开龙。】
    瑜路凡不再说话，只是在草丛晃悠一圈，看着对面上单拙劣而辣眼的演技。
    看得出对面的支援已经到达，上单才专门出来卖一波屁股诱敌深入。
    【国服最强打野】带着辅助很快赶到，一边发着【发起进攻】指令，一边一头扎进对面防御塔中，二三一就是一套连招，学的是技术贴中[锋火嗦面条]的操作。
    【国服最强打野】意图把上单踹出防御塔……没踹动，自己还被塔打了几下，又被上单摸了几下。
    【国服最强打野】有些慌乱，慌不择路之间抛下辅助，一头扎进了敌方野区，然后——
    【First blood！】
    被对面打野‘狸力’收下人头。
    紧接着，又是一条击杀通告响起，塔下的辅助被红方赶来的中路和上单一起围剿，送出二血。
    对面几人集合，拿掉小龙。
    打野有些恼怒，打字Q瑜路凡：【你在挂机吗？？就看着我们被杀？！】
    【国服最强打野：你一直站在草丛干嘛？！看戏啊！】
    【锋火嗦面条：。】
    【锋火嗦面条：对面上单是长右。】
    【锋火嗦面条：有两个解控。】
    【锋火嗦面条：你好自信哦。】
    扑面而来的嘲讽气息，让打野一时语塞。
    瑜路凡打完，看到对面经济领先的上单探过来，想要消耗她一套。
    瑜路凡操纵着鸾鸟闪到上单身后，走位躲开对面反击，不停卡位走A。
    鸾鸟的每三次普攻可以叠一层减速BUFF，瑜路凡优先做了攻速装，上单解控技能冷却时长根本跟不上鸾鸟叠buff的速度，走是走不动，摸也摸不到，最终在原地暴毙。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国服最强打野：……】
    打野不说话了。
    瑜路凡等小兵进塔，过去将塔后果实顺走，点了几下塔后慢悠悠摸进敌方野区。
    【虎虎虎——撤退！】
    【虎虎虎：射手别莽啊……能不能好好打？】
    【锋火嗦面条——收到！】
    然后继续在红方野区为所欲为。
    【虎虎虎：…………】
    对面打野意识不错，接到队友提示后很快赶来，手中短刺一翻，就朝瑜路凡腾空袭来。
    狸力是一个敏捷度很高的刺客英雄，技能带锁定，只要被近身，一般很难逃脱。
    可惜他忘了，对面是鸾鸟。
    瑜路凡一个E，直接交出一直捏在手中的霍乱技能，狸力在空中锁定的目标骤然切换，变成了路边的野怪。
    狸力：…………
    鸾鸟实在是太久没在比赛中出现过了，大多数玩家早忘了当年被此技能支配的恐惧。
    鸾鸟乘胜追击，buff叠到狸力几乎原地踏步，想要回身反击，也是0.5倍速移动，最终还是为鸾鸟献上项上人头。
    两个人头在手，鸾鸟就算被削得再狠，也拿到了绝对优势。
    瑜路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清完野，瑜路凡过了河道晃到中路。
    【锋火嗦面条——请求集合！】
    中单队友是个比较安静的人，开局就没说过话，此刻也只是默默配合。
    【虎虎虎】纠结片刻，还是打了【收到】，从上路下来。
    【国服最强打野：现在还不到时间，开什么团啊？ADC别带乱我节奏啊！】
    【国服最强打野——请求集合！】
    【国服最强打野】本在刷野，见到瑜路凡想开团便自作主张跑到上路蹲红方ADC。
    结果下一秒，敌方ADC和辅助直接从中路草丛窜出，眼看就要摸到蓝方中单。
    瑜路凡贴着队友使用霍乱，ADC的大招直接砸到了自己辅助身上，辅助瞬间残了大半。而后又被三人集火锁定，双双殉情。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double kill！】
    【An ally has been slain——】
    三条语音几乎同时响起。
    【国服最强打野】在红方ADC出现后有了情绪，想要证明自己才是能带飞队友的天选，就跑到敌方野区挑衅，惨遭教做人。
    对面打野在公屏打字：【‘鸾鸟’6666，‘毕方’太菜了。】
    【虎虎虎：打野少送点。】
    【国服最强打野：你们要过来我也不会死啊！】
    之后，【国服最强打野】状态彻底没了，接连又送了三四个人头，全方位喂肥地方所有英雄。
    蓝方节节败退。
    对面不想再拖，加快节奏开始打龙。
    瑜路凡露出虎牙灿烂一笑，开开心心找过去。
    抢龙什么的，最好玩啦！
    鸾鸟像是不小心路过，对面ADC按耐不住直接出来，想要收掉鸾鸟人头。
    结果鸾鸟就轻轻往后一挪，出了他的射程，朝龙坑A了一下。
    大龙发出一声哀嚎。
    龙没了。
    龙被抢了。
    红方AD诡异地愣在原地。
    【[公共]最爱ADC：乞丐行为？】
    瑜路凡噼里啪啦敲键盘，激将法使用极其纯熟。
    【[公共]锋火嗦面条：开心吗？我很快乐。】
    红方：艹！！！
    几乎第一时间，五人一起朝鸾鸟开了大。
    在偷龙人面前！！不能忍！！！
    瑜路凡R了一下，看着被霍乱到人仰马翻的五人组，晃着腿：“哈！哈！哈！哈！”
    虽然他们很弱，但他们真的好好玩哦！
    鸾鸟没有恋战，乘机逃跑了。
    状态回复后，瑜路凡再次发起集合指令。
    这次队友们执行能力上来了，就连打野和辅助也被迫屈服于强权之下。
    对面大招全空，蓝方虽然经济有劣势却配置齐全，C位还很肥。
    团战中鸾鸟足足收掉四个人头，众人顺势往中路一波推，赢下比赛。
    结算界面有队友安耐不住直接开麦：“你真的是那个[锋火嗦面条]？！卧槽！你到底是不是Jeffrey啊！！！”
    屏幕里弹出【国服最强打野】的好友申请，备注：交流技术。
    然而瑜路凡早已退出房间，开始下一局征程。
    包小颂刷着手机大叫：“卧——槽！凡哥又被搞上论坛啦？！”
    MOS论坛首页——
    【‘锋火嗦面条’再次出没！走位打法风格独特，与J重合度高达90%！！】
    楼主：为什么是90%呢？主要是因为没有看Jeffrey玩过ADC。
    下面开始激烈讨论起来。
    “卧槽卧槽……所以J转职了？？林又走真的是挪位置？？”
    “不是说Burn要跳槽么？？他两位置不能撞吧？让于神坐饮水机？可能吗！”
    “啊啊啊啊到底怎么回事？！RTG那群畜生跟王八似的，连头都不愿意露！”
    “糊逼战队就是好，出个事谁也找不到他们缩在哪个犄角旮旯，悠闲的！”
    “嗦面条一直在打！！！快来围观啊！！房间IDxxxx”
    瑜路凡第二局不过开场短短十分钟，OB人数就破了千，结算时好友申请更是直接飙到999+
    瑜路凡不耐烦了，拍了拍包小颂：“不想看。”
    包小颂痛快打开屏蔽：“得令！”
    然后回到论坛继续看喷子们的瑞思拜言论。
    这种看这些天天叭叭他们的喷子憋屈的感觉……太爽了！
    瑜路凡之后又打了几局，成功让顾峰的小号离开钻四，一举冲上钻一，摆脱渡劫命运。
    队友们依旧不死心地争先恐后发出好友申请，却都石沉大海。
    [锋火嗦面条]的高冷与神秘让众多网友抓心挠肺又欲罢不能。
    最后，就连瑜路凡在游戏中偶尔蹦出的嘲讽，在他们那都显得如此悦耳动听。
    当然，瑜路凡是不可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忧伤的。
    玩够了，小崽子自觉离开，跑到休息区拆了一包小饼干，美滋滋开始补充能量。
    深藏功与名。
    .
    傍晚，顾峰和时言回来。
    在顾峰的要求下，时言回到房间休息。
    结果第二天时言神色反而越发萎靡，显然是延后的症状上来了。
    时言还想起来训练，却被RTG网瘾少年们一起制止。
    时潜小脸上布满忧虑，紧紧扒在哥哥床前不肯离开。
    RTG几人出来后将门合上，下楼商量。
    “那我们这次练习赛推了？之后找陪练队也差不多啦。”
    “小时身体要紧，推了吧。”
    “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提，省的他有心理负担哈。”
    顾峰正要拨通对面战队的电话。
    “等等，”包小颂吹了一下额前碎发，深沉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峰警惕道：“你想如何？”
    包小颂看向正在大厅打转巡逻的小崽子，意有所指：“她，会玩ADC哦~”
    第16章 Chapter 16   凡哥带你们赢
    顾峰……不是特别想get到包小颂的意思。
    但很可惜, 作为队长，这几个不让人省心的队员不用脱裤子，顾峰都知道他们能放出什么屁, 以及可能放出的所有屁。
    包小颂继续怂恿：“你看昨天论坛HOT的贴, 有一半都是她的技术分析, 虽然是低端钻石局, 但我们凡哥能带我们复盘，显然不只有这点能力啊。”
    “要不, 就试试呗？”
    余火心动了，掰着手指道：“说实话, 每天打路人局, 没劲, 练习赛就算是输，也比排位得劲。”
    李维达就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顾峰……
    顾峰竟然从这双平日里队伍最温和的眼睛中, 看出了烈烈战意。
    顾峰无奈。
    他也清楚这群半大少年加入RTG后到底憋得有多惨。
    ——RTG自一年前被MPL从常驻队伍名单中划掉以后, 赞助商撤资，员工离散，队员要么直接退役, 要么都被其他战队挖走了。
    曾经偌大的战队一夜间就这么散了。
    顾峰作为战队辉煌时的一队替补, 个人实力自然是有的，挖他的人也不少, 但顾峰拒绝了，老一队人走完后，他自然而然成了虚衔队长。
    那时的RTG名存实亡，可是吧，顾峰觉得还能挣扎一下。
    于是他掏出存款，重找基地, 重发招聘广告。
    余火、包小颂、李维达都是拿着招聘单找上门来的。
    顾峰当时直截了当将RTG情况说了一番，这些个少年则直接表示，可以、没问题，都接受。
    别问，问就是信仰未亡血未凉。
    至于ADC林又，则是顾峰矮子里拔高个，从别的次级战队挖来的。
    第一年MDL，由于队伍组建匆忙，磨合不到位，败战而归。
    第二年MDL，所有人信心满满，结果林又那炸了。
    总的来说，就是RTG自重新组建以来，由于历史残留因素影响，名声太臭。除了联赛外，几乎没怎么打过正经战队赛，新队员理论可以，但实践经验严重不足，全靠顾峰以前的比赛经验撑着艰难前行。
    “行吧，CET的比赛放弃确实可惜，”顾峰松了口，看着不知何时钻到餐桌底下，只露出两脚丫子的小崽子道：“不过你们得自己去和她沟通，她愿意，就可以。”
    话音刚落，三个网瘾少年已经没影了。
    顾峰摇摇头，跟着下楼。
    .
    一楼，餐桌桌底。
    瑜路凡双手扒地，精神紧绷，正满脸严肃地和入侵者对峙。
    黑褐色的，有成年人拇指大小的入侵者停在桌底地面上一动不动，只有头顶的两根须子不时摇晃，显然是在寻找逃跑的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它的前肢微微抬起，往后一挪。
    下一秒，转身逃跑！
    入侵者快，瑜路凡更快！
    小崽子双手离地，猛地往前一扑，用两只爪子将眼看就要逃走的入侵者死死罩于掌心之中。
    “哈！哈！哈！哈！”
    瑜路凡开心地笑出小虎牙，欢快得就像第一次捉到老鼠的小狸猫。
    敌人被成功镇压，她，神梦泽最强首领，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凡…凡哥？”
    瑜路凡屁股后面有声音迟疑着问：
    “您这是……做什么呢？”
    瑜路凡闻言，小心翼翼捏住入侵者的须子，缓缓从桌底钻出，迫不及待想要给小弟们展示首领的狩猎成果，收获崇拜的目光！
    三位超龄网瘾少年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着小崽子的动作。
    小崽子从地上爬起来了。
    小崽子站起来了。
    小崽子转过身，献宝似地抬起胳膊，将手里捻着的黑褐色生物奋力举到三人面前。
    黑褐色生物的六条腿还在不甘心地疯狂蹬动，须子连接着油光水滑的身体在半空中左右晃荡。
    在看清黑褐庐山真面后，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缓缓瞪大，瞳孔剧烈震颤。
    瑜路凡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皱了皱鼻子，‘哒哒’又往前迈了两步，在距离三人不到二十公分处站定，踮起脚，拎着手里的玩意晃了晃。
    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一眨不眨望着三人。
    快！崇拜她！夸赞她！
    她真是个优秀的首领呢。
    三人：“……”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嗷嗷嗷嗷嗷嗷——————！”
    瑜路凡被震得一懵，眨了眨眼。
    ……她、她的小弟们胆子也太小了吧！
    行吧。
    作为一个体贴的首领，瑜路凡还是默默将手臂收回，退后两步，让入侵者离小弟们远一点。
    瑜路凡安慰道：“不用怕哦，它已经被我制服啦。”
    余火闭着眼睛：“小强！！！是小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啊啊啊——！”
    瑜路凡疑惑地挠了挠脸。
    什么小强，明明是入侵者啊？
    那边的顾峰刚走到一楼，就听到自家队员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哀嚎。
    往那边一看，只见三个少年手脚并用紧紧相拥，满脸惊恐看着一脸茫然的幼崽。
    ……应该说，是看着幼崽手里的蟑螂。
    顾峰：“…………”
    可真是太出息了。
    这叫声甚至惊动了正在二楼休息的时言。
    时言披着外衣匆忙下楼，顶着一头翘起的白毛用鼻音颇重的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顾峰面无表情道：“可能压力太大，吼叫释放一下。”
    时言恍然大悟：“这样啊……”然后严肃保证：“队长，我会努力的！绝对不会拖RTG后腿。”
    顾峰严肃点头，冲他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最后，蟑螂还是没能逃脱悲惨的命运——它被顾峰拿滚水冲进了马桶里。
    瑜路凡被强制带入洗手间，好好将爪子洗了三遍。
    三人颤抖着将诉求给他们凡哥描述了一遍，轻易得到肯定答复后，几人很快就将此次事故抛于脑后，欢天喜地热身去了。
    .
    练习赛如约而至。
    瑜路凡坐在时言的位置上，好奇地摁了几下键盘。
    键盘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与顾峰小弟那边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不过也不赖啦~
    瑜路凡晃着脚，没什么阻碍就成功上手这套外设，兴奋地等待着战斗开始。
    一旁的李维达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作为一名辅助，一名命途多舛的辅助，李维达心累。
    好不容易用一整年和林又磨合好，结果搭档把自己作没了，新来的搭档年纪小，悟性高，虽然两人默契还没太上来，但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实战，搭档就病倒了。
    对于辅助瑜路凡，李维达心里是完全没底的。
    李维达刚才将论坛上所有[锋火嗦面条]的ADC技术贴都看了一边，关于瑜路凡的ADC风格，他总结出以下几点——
    浪。
    很浪。
    非常浪。
    她甚至比林又还要浪。
    要不是个人能力强，凡哥这种打法是要被举报到封号的！！！
    而且路人局和正儿八经的职业对抗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更不论今天练习赛对战的CET战队，还是以配合闻名于江湖的老牌职业队。他们每一个人能力都没有特别突出，但他们的配合几乎天衣无缝，特别擅长太极消耗，大后期无敌。
    李维达看过CET的比赛录像，和他们打团就像在年糕上打鼓一样，听不见响，时间久了，力气还会被那可怖的吸力消耗殆尽。
    配合，是他们RTG目前最薄弱的部分，今天还要再格外单薄些。
    李维达咽下口水，道：“讲道理，我们从来没和凡哥打过配合，如何是好。”
    包小颂心态良好，摇头晃脑：“鲁迅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再看一步。”
    余火：“孔子认为鲁迅说得对。”
    李维达：“……”
    没救了，埋了吧。
    顾峰拿着手机走来，坐下迅速道：“他们开房，房号*****。达达，帮凡哥进一下。”
    进房，准备，比赛开始。
    第一局，CET先手。
    对方显然也是做过功课，上来就把顾峰玩得最好的英雄‘鹿蜀’给送上了BAN位。
    RTG这边回敬了一手中单‘赤鱬’。
    一来二去，BAN位齐全，对面一楼秒锁上单‘狌狌’。
    瑜路凡：“诶——”
    狌狌长老是很强的，进可攻退可守，很可靠。
    对面会拿狌狌长老，看起来是一支非常稳的队伍。
    CET确实很稳，拿下的都是偏于团战支援类的中后期英雄。
    余火问：“打前期？”
    包小颂：“试试？”
    顾峰：“可以试试。”
    前期？
    就是速战速决的意思吧。
    瑜路凡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只是在选英雄时拿下偏团战型的ADC‘胜遇’。
    她也从来没有和小弟们实打实配合过，虽说复盘看过不少，但看是看，做是做，还是需要观察观察才行。
    胜遇的大招带削弱buff，还具有连锁性。
    大招只要击中敌方一人，就会分化为多支水箭，追踪敌方其他队友，并进行五次不断叠加，杀伤力惊人。
    是打团支援突破救场都可以的万金油ADC。
    但是胜遇极考验使用者的预判能力，因为大招一开始是单体攻击，一旦丢歪，就是一点伤害也打不出来。
    不过显然，这点不在瑜路凡的考量范围之内。
    她从初生起，几乎每天时间都是带领小弟们在神梦泽中征战度过的，经年累月积攒下的对战经验早已让某些东西刻入本能。
    李维达见状，保险起见跟了一手‘旋龟’。
    旋龟的大招是为距离最近英雄大招重置。并给自己叠双抗盾，可以算是多上一层保险。
    余火对夫诸依旧情有独钟，包小颂拿了长右，准备当坦克，顾峰则拿下‘数斯’，总体阵容偏前期。
    调整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顾峰：“三分中路集合。”
    李维达先去中路，瑜路凡一人往下路走去，与对面狌狌对完一波兵后，不断晃动的脚丫子停了下来。
    哎呀，和之前遇到的敌人真的不一样诶。
    是真的会玩。
    有点意思啦。
    瑜路凡往右边一闪躲过狌狌又一技能，预判着反手E过去，擦边打掉狌狌两格血。狌狌试图摸回来，未果也不强求。
    李维达过来后，狌狌就只缩在塔下吃线，将队伍牛皮糖画风保持到底。
    瑜路凡磨了磨虎牙，有些不爽，她还是喜欢和利落的对手打。
    在神梦泽，瑜路凡也和这种部落打过仗，对阵他们很显著的一点就是——太能耗，己方很难快速打出优势，如果不赶紧破局，等对面发育起来，团战将会变得很难打。
    倒也不是不能强上，但毕竟是和小弟们配合的第一次，瑜路凡决定中规中矩些。
    瑜路凡默默记下，对面善用拖延战。
    三分钟到，瑜路凡清完兵就往中路赶去。
    顾峰蹲进草丛后道：“我抓后，凡哥小心后背，余火别乱秀，其他人看着冲。”
    包小颂在前面干扰了一番，不爽道：“啧，太黏，好难受。”
    瑜路凡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忽然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她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操纵着‘胜遇’往斜上方一挪。
    对面打野几乎同一时间从侧面草丛窜出来，一招砸到了空地上。没放弃，又再次跃起，继续朝瑜路凡冲来。
    瑜路凡一个二技能闪到一旁，回身丢出纯伤一技能，正中敌方，却没有恋战，而是直接窜进草丛脱战。
    CET几人快速跟进入场，RTG回防，保护输出位，瑜路凡和余火状态良好，迅速回击。
    没曾想对面几人不要命似的冲进RTG的阵型，直直朝胜遇抓去。
    RTG一时措手不及。
    瑜路凡接连躲掉三个技能，还是不幸被砸中一个，掉了1/2血。
    瑜路凡抿着嘴唇，换了个草丛，看准空隙一箭朝对面脆皮射出，不是很想说话，便按下指令【进攻！】。
    水箭命中对面ADC，瞬间炸开，分成两股又打中两名敌人，从两名身上各炸出三股。
    CET五人血量哗哗往下掉，看上去很是骇人。不过他们并没有慌乱，而是维持阵型试图继续攻往胜遇。
    两方团战正式爆发，一地鸡毛，场面一片混乱。
    这种时候，RTG的配合与经验不足两块短板被呈几何倍放大，你支援慢一步我出招早一秒，唯有顾峰一直稳定，但刚开头那点血量差距优势还是秒没，RTG逐渐劣势。
    虽然早就知道小弟们有些许菜，但瑜路凡还是被这幅景象刺激到，幽幽叹息。
    包小颂操着‘长右’怪叫：“卧靠，说好的团战队呢？吃错药啊？怎么玩针对啊？？”
    李维达吃力地帮瑜路凡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但到底双方能力差距客观存在，用完大招，在瑜路凡带走对面中单后，他被送回了泉水。
    第一波团战最终以二换一结束，余火和李维达被送回老家，对面只没了一个中单。
    CET拿下小龙，经济领先。
    第二波团时对面似乎觉得胜遇不好针对，所以换了战略，改攻余火，又是同样的抱团硬挤，再加上原本的牛皮糖推拉特色，RTG打得异常憋屈。
    “操，”余火被集火秒杀，双手离开键盘，不耐烦道：“太特么恶心了。”
    顾峰：“估计是拿我们试水新战略。”
    “不是、”包小颂烦躁道：“这种不都会提前知会么？他们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
    一般两队约练习赛，若是有队伍想试招，都会稍微打声招呼。一是为了让对方保密不要随意在外说起，二是互相尊重。
    但CET没有。
    这明显在欺RTG没落，料定他们不敢说什么。
    战况越发紧张，几人也来不及再继续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专注对局。
    第一局，RTG以5:10败北，整一局打得非常难受。
    不仅被人故意欺负，还被摁在地上摩擦，几人自然心情郁结，面色沉重。
    瑜路凡双手离开键盘，杵着下巴，在脑内回想刚才的对局。
    对面战术具有很强针对性，弹性也大，容错率高，想要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最简单的方法肯定是前期以单体实力逐个击破。
    发展不起来，自然不存在团战优势这一说法了。
    但是目前来看，小弟们前期优势并不大，还是经验不足。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作为一名优秀的首领，必须拥有在劣势里带领小弟们翻盘的能力。
    瑜路凡有了些头绪。
    “嗯……”瑜路凡绷着小脸承诺道：“一局。”
    包小颂以为小崽子有情绪了，就安慰道：“凡哥，咱就随便玩玩，别难受哈……”
    李维达：“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瑜路凡摇头。
    “我说，对面最多再赢一局，”瑜路凡伸出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道：
    “一局以后，凡哥带你们赢。”
    第17章 Chapter 17   这么叼？！
    RTG众呆滞地看向发表完霸道宣言的幼崽。
    气氛, 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关于‘她是如此小只，为何能如此自信’这个话题，他们也是说腻了。
    余火张了张嘴：“啊, 是吗。”我不信。
    包小颂皱着脸道：“不, 凡哥, 你不用这么热血, 本质还是我们太菜，配合意识都不如人家。”
    所以请不要对他们抱有这么大期望, 心理压力怪大的。
    瑜路凡盯着屏幕，神色严肃, 没有说话。
    顾峰顺毛摸道：“我们现在配合问题很大,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 复盘的时候不用客气，尽管骂。”
    瑜路凡意味深长：“唔……”
    “嗯嗯！”李维达觉得幼崽是在照顾他们的情绪, 感动道：“凡哥, 你不用安慰我们，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瑜路凡绷着脸转过头, 认真道：“你们不用特意强调啦, 我从见到你们第一面，就看出你们很菜了啊。”
    “……”RTG：“……”
    他们不约而同双手离开键盘, 抚上心口。
    这里，受伤了。
    看凡哥平日里在游戏直播里炮轰嘴贱水友/队友的时候，他们只觉得爽，结果这炮一言不合就开到他们身上……就很酸爽。
    “不过没关系啦，”瑜路凡道：“弱者也有弱者的取胜方法，实力在双方交战中并不能代表一切。”
    在一场对战中, 运气、时机、状态，无一不可成为翻盘的契机。实力强胜的队伍可能因为轻敌而被反杀，实力弱小的队伍也可能抓住某种契机赢下胜利。
    瑜路凡语重心长：“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练习新战术是什么奇怪礼仪，我只知道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敌人会提前通知我们会怎么打。与其生气对方的做法，不如借此机会好好锤炼自己。”
    刚才叫唤得最凶的包小颂和余火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
    也是，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太弱，现在纠结这种问题，不如抓紧时间变强些。
    “战局总是瞬息万变的，”小崽子摇头晃脑念叨道：“战斗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轻易断定最终结果。”
    瑜路凡握紧拳头，朝前一挥，鼓励道：“好好打哦。”
    此刻正好游戏加载完成，几人收了心，重新调整状态，严阵以待。
    第二局开始。RTG先手。
    顾峰毫不犹豫BAN掉对面上局战绩最优的英雄。
    对面依旧将‘鹿蜀’送上BAN位。
    “诶……”余火道：“队长，他们好怕你的鹿蜀哦。”
    顾峰随意笑笑，不甚在意道：“惶恐至极，荣幸之至。”
    瑜路凡竖起大拇指，认可道：“鹿蜀确实很适合你哦。”
    顾峰小弟不是一个很强势的打野，比起带节奏快速打出优势，他的打法更灵活，擅长帮助己方队友将优势做大和弥补整体阵容短板。
    鹿蜀不是最强的打野英雄，却是最适合他的。
    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瑜路凡觉得，作为打野，顾峰的攻击性没有其他选手那么强，在赛场上也没有那么耀眼，但他可以凭一己之力提升队伍容错率和修正能力，个人抗压能力绝对是职业选手中的佼佼者。
    就算是瑜路凡，在复盘时也很少能挑出这员RTG老将的失误，顾峰的每一步基本都能恰到好处配合队友，在最大程度上给予队友发挥空间。
    当年的RTG一队几乎代表全球MOS职业战队的最高天花板，顾峰能被这样一支队伍选做首发替补，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所以就算队里几个小的经验不足实力有欠缺，也在各自保留个人特色的情况下，被顾峰手把手拉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RTG是还欠经验这块石头打磨的利刃，只要实战经验上去了，他们前途无量。
    瑜路凡觉得CET就是不错的磨刀石，小弟们和他们打完，一定会有很大收获的。
    称霸一方指日可待啦～
    瑜路凡开心地晃着腿，还是继续选择‘胜遇’，对面的上单依旧是“狌狌”。
    ——除去被BAN去的英雄，对面几乎没有变动，准备继续磨合新战术。
    但这一局，瑜路凡没有再陪对面干耗的打算。
    CET这块石头太滑，她需要将其上的蜡除去，才能让石头起到磨刀石的作用。
    她舔了舔嘴唇，操纵胜遇率先到达塔下，没有犹豫直接扎进草丛。
    对面的狌狌刚走出己方一塔，还没来得及往草丛试探，就被从草中射出的飞箭给钉个正着，这一下直接打出暴击，狌狌的血条一下掉了三格。
    对面的ADC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并没有慌张，只是迅速拉开距离继续清兵。
    瑜路凡没打算让他这么舒适。
    等技能冷却结束，看准时机，又是一箭拉起——射出，水箭直直贯穿三个小兵的身体，再次擦到狌狌肩膀，好死不死又来一个幸运暴击，游戏才开局，狌狌装备没齐，血条瞬间只剩不到2/3。
    狌狌立马窜回塔下，却没有回城，看样子是想将第一局的风格维持到底。
    李维达这边才刚赶到，一拉视角就看到对面上单不太健康的血条，小声道：“这局这么猛的吗……”
    “唔，你别动，”瑜路凡清完兵，直接往龙坑走去，绕了一圈躲进河道草丛，站定。
    李维达则听话留在原地演戏。
    很快，龙坑刷新。
    对面狌狌清完兵线，见胜遇迟迟没有出现，犹豫片刻，还是吃掉回复果实，往河道摸来。
    李维达迅速追逐阻拦，像是队友真的在偷龙一般。
    几秒后，胜遇的视角中出现了狌狌的身影。
    瑜路凡有些恶劣地勾起唇角，像一只找到猎物的小恶魔。
    此刻，狌狌正好闯入胜遇的攻击范围，瑜路凡没有犹豫，直接把手里两个技能丢出，正正砸在敌人脸上。
    对面见龙坑风平浪静，自知上当，但此刻逃走势必被杀。
    牛皮糖不再打太极，开着增幅技能直接朝瑜路凡冲来。
    瑜路凡等得就是这一刻。
    操纵着胜遇往斜上方一滑，两个英雄瞬间交错而过，狌狌手中的战斧砸于河道，河水瞬间四溅开来，斧子卡进淤泥里，河水变得浑浊一片。
    胜遇踏浪回身就是两箭放出，每一支都像长了眼睛似的，无论狌狌如何闪避，都无法逃过。
    狌狌血条告急，立刻往自家野区逃窜，估计是早早叫了支援，想诱敌深入。
    就在这时，早已准备好的李维达骤然出现在狌狌身后，操纵旋龟一个摆尾，就将人扇了回来。
    瑜路凡迅速赶上，将只剩一丝血皮的狌狌直接带走。
    【first blood！】
    这波配合卡点都不错，瑜路凡是个不吝啬夸奖的首领：“干得漂亮啦。”
    对面支援的人见狌狌已经被杀，重新撤了回去。
    余火高兴道：“凡哥厉害！”
    然后就看到小地图上代表瑜路凡的头像正在朝他的中路挪来。
    瑜路凡围着余火的游戏角色绕了两圈，道：“你下去，我打他。”
    余火看了一眼顾峰，见顾峰默许，便痛快往下：“好嘞！”
    余火刚走到地方，就听到己方击杀通告再次响起，被惊到一瞬，一看小地图，发现瑜路凡又往敌方野区蹿去了。
    包小颂：“哇哦，精准点操啊……厉害了。”
    厉害的不是点操，而是在逐个点操之余还能将中路的兵线带好，就有些强得超出常规了。
    瑜路凡嘚瑟地重新开始晃脚：“哼哼。”
    接下来，瑜路凡几乎把敌方的英雄挨个摸了一遍，有的逃了有的被送回泉水，CET节奏乱成一片，根本没有开团机会。
    顾峰作为唯一能跟上瑜路凡节奏的人很快领悟到精髓，一大一小配合之下，打出一套不错的时间差。
    RTG以微弱的优势领先。
    瑜路凡回想着刚才精准打击时的感受，发现对面也不是毫无短板。
    ——对面的中单似乎有些容易急躁，只有一点，但可以利用。
    发现这点之后，瑜路凡又去骚扰了对面中单几次，中单节奏被打乱，余火乘机单杀对面两次，经济起飞。
    可惜好景不长，在大龙出现后，包小颂探视角时一下探出对面两个输出位，吓得掉头就跑。
    包小颂一边闪躲逃命，一边崩溃大叫：“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死人啦，救命救命救命！！”
    众人结束逐个击破的状态，迅速汇集。
    第二局第一波团战爆发了。
    两方人马一汇集，对面果断放弃继续追咬包小颂，掉头就冲向余火。
    余火重重呼出一口气，有了第一局的经验，没再慌张，沉着应对。
    瑜路凡欣慰地晃了晃头，可以可以，小弟还是很有领悟能力的嘛。
    瑜路凡顺便操纵胜遇一个大招砸进对方阵容，对面的血条开始快速下降，李维达贴着瑜路凡甩出大招重置CD，自己则仗着防护盾的加持直接跳入CET后方，一个摆尾将敌方中单砸出阵型。
    顾峰立马逮住机会，一套将人带走。
    由于瑜路凡和顾峰的干扰，CET前期发育不顺，攻势不如上局强，RTG几人也逐渐咂摸出到底该怎么打了。
    第二局结束，对局总时长比上一局长很多，CET却没能将他们大后期无敌的特色完全发挥出来，虽说最后险胜，但到底是被RTG摸出门道了。
    包小颂兴奋地搓着手道：“我竟然感觉咱有机会赢！”
    余火摩拳擦掌表示赞同：“下一局就骑他们脸上日，跟这群流氓讲个屁的礼仪。”
    顾峰不动声色将左手挪到桌底，提醒道：“现在飘还早，CET和我们之间仍有客观差距。”
    瑜路凡将这一动作看在眼里，心情不佳地呼出一口气，决定再快些将对面击败。
    小弟们能力还是有的，也都算是有勇有谋，就算偶尔头脑发热在其他人的提醒下也会很快压下去，状态也是渐入佳境。
    现在RTG距离胜利，只差一道契机。
    如果没有契机，瑜路凡觉得自己身为首领，有义务去制造一个。
    一个漏洞而已，轰出来就是了。
    问题不大啦～
    所以第三局，瑜路凡选了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英雄——嘲风。
    嘲风这个英雄，来历有些独特。
    自MOS开始举办职业联赛以来，就有一项特殊的奖励机制——
    只要职业选手战绩足够优秀，MOS会给予选手特殊嘉奖。
    奖励的内容，就是为选手量身打造一个英雄，这个奖励是限量的，总共只有九人能获得。
    九个英雄参照华夏传说中的“龙九子”进行设计，再融合选手特质，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由于获取条件苛刻，MOS职业联赛开办至今，也只有四位选手获得过此项殊荣。
    而‘嘲风’便是第三个问世的定制英雄，当年问世曾风靡一时，又在一次又一次的赛季更新后逐渐被淘汰。
    “卧靠！”包小颂惊恐道：“凡哥你手抖了吗？！您拿它做什么？”
    瑜路凡道：“嘲风很强啊，很好用的。”
    李维达扶额，觉得瑜路凡那迟到的浪，它终究是到场了。
    余火颤抖道：“凡哥……再输一局，咱就直接输了诶……”
    瑜路凡自信一笑：“我说过，我们不会再输的啦。”
    言而有信，也是一位优秀首领的基本素养。
    顾峰思索片刻，有了些头绪便说：“可以打。”
    第三局开局。
    瑜路凡要求跟余火换线走。
    余火茫然地走到下路，迷茫和对面上单对着线，脑内三个人生哲学问题不断重复播放。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我是谁……
    余火正恍惚着，就听到一血击杀语音在耳机里响起——
    【first blood！】
    余火定眼一看，惊得一激灵挺直腰背。
    是对面中单被送回去了。
    他懵逼地看了一眼比赛时间，一分半……
    一分半？！
    余火和包小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卧靠？”
    难道嘲风是传说中的沧海遗珠吗？！
    这么叼？！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还未等他们回神，击杀公告再次响起，瑜路凡第二次将对面中单送回泉水。
    此时计时器显示比赛时长——三分半。
    余火包小颂再次仰天长啸：“卧——靠——！”
    叼的原来不是嘲风，是他们凡哥啊！！
    第18章 Chapter 18   求败得败
    CET电子竞技俱乐部, 训练室。
    【You have been slain！】
    “操！”
    CET中单八万烦躁地将鼠标狠狠一砸，鼠标与桌子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八万扯下耳机，暴躁道：“这个AD特么的有病吧？！好好的下路不去, 偏来搞我。我杀他全家了吗？！”
    上单RUN盯着屏幕, 手上动作不停, 嗤笑一声道：“欺你好欺呗。”
    八万闻言冷笑着讽刺道：“也不知道上一局谁特么送的一血, 让人头狗队这新AD开局五分钟就跑来抓我。”
    RUN笑容一收，阴沉沉看向八万：“你什么意思？”
    八万：“你——”
    “不想打就退队, 有的是人想替你们，”CET队长突然出言呵斥：“也不看看你们今天打成什么鸟样, RTG这种破战队到现在都没有拿下, 演呢？”
    两人同时噤声。
    CET队长扫了一眼战局, 冷静道：“刘中，你和八万换线。”
    下单刘中应了一声, 开始往中路走去。
    八万不满皱眉道：“为什么换线, 我能打！”
    “打个屁，”队长轻蔑睨了他一眼说：“人家就是盯准你这狗脾气刻意针对你的，再让你打下去, 这局直接投降还差不多。”
    八万眼里的火气几乎化为实体, 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沉默地往下路赶去。
    队长这才收回注意力，大声道：“这次是练新战术，生疏是正常的，大家心态调整好，好好练！不用担心RTG有所防备，他们没那能力进决赛！”
    这招本就不是给RTG这种保级第一轮就淘汰的垃圾队准备的, 而是打算用作CET夏季保级赛成功晋级MPL的一张底牌。
    至于RTG会不会有情绪？
    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知道。”
    “明白……”
    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响起。
    队长也不在意，收神点开信息界面，看着RTG那边那串闻所未闻的ID，心里默念一遍。
    Young。
    这种实力……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不应该啊。
    难道那水友论坛上说的是真的？这Young是Jeffrey或者Burn的马甲？
    这打法不像Burn的，差太多。
    难道——
    队长操纵着英雄，打算亲自去试试：“刘中慢点过去，等我一起，我们试一下这个AD。”
    就算他的猜测是错的，这个ADC发育的太好，也该回家了。
    刘中：“明白。”
    两人分头绕到中路两边的草丛中，队长道：“你出去卖一波。”
    刘中操纵着英雄往外走去，贴着兵线在嘲风面前晃来晃去，谁看到了不去给他两下都对不起自己MOS玩家的身份。
    嘲风一顿。
    上钩了！
    队长往前一挪，就等嘲风先动。
    下一刻嘲风就动了，它如同什么也没发现一样，直直往两人的圈套走来。
    队长身体微微前倾，唇角一勾：“上…操！”
    一个上字尚未完全离开喉咙，就看到刚走到中间的嘲风一个急转弯，开着技能直接腾起，将手中的链条砸进草丛，分毫未差砸在他身上。
    嘲风吃了中单两人头，经济高得飞起，这一下直接砸掉他半管子血。
    好！痛！哦！
    队长龇牙咧嘴下令：“刘中，过来把它留下！”
    刘中一个连发技能朝嘲风劈头盖脸甩过去，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存在打偏的可能……
    “卧槽？？”
    队长看着全部落空的风弹额角直跳，一边艰难和嘲风缠斗，一边咬牙切齿道：“刘中你眼睛呢？”
    八万冷哼一声，没说话。
    刘中皱着眉没理会队友的日常阴阳怪气，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还是态度端正认错：“我的。”
    说完就又冲了上去，咬咬牙，食指右移直接摁下R放出一直捏在手里的群攻大招，想要将嘲风直接镇压。
    队长犹豫片刻，还是没直接放大，而是快速绕到嘲风身后，将手中的利爪掷了出去。完全阻断嘲风的退路。
    前狼后虎，群攻大招已经近在眼前，无论怎么看嘲风都已经逃不开，只能挣扎等死。嘲风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只是在原地左右动了一下，操作饱含放弃挣扎的意味。
    队长再次想要勾起唇角，庆祝胜——
    “操！！！”
    队长眼看着嘲风就这么毫无征兆出现在身后，瞳孔不由一缩。
    两个英雄完全脸贴脸的距离，他避无可避，局势瞬间倒转。
    对面这个新ADC的反应速度快得离奇，队长的手才刚碰到R键，嘲风的两个技能就已经狠狠砸到他的脸上。
    再接三下平A——
    【You have been slain！】
    “……”队长：“……”
    他想要把手中的键盘砸出去！！！！
    ——嘲风是没有躲开刘中的群体攻击，也扎扎实实吃下了他的一爪，血条也确确实实掉了一半还多。
    可是就在两人要继续围殴嘲风时，对方却就这么诡异地消失在了他们眼前，然后就出现了刚才幻灭的一幕。
    队长抹了一把脸，刚想开口让刘中撤退，就见本在他尸体上跳舞的嘲风骤然消失，下一秒又忽然出现在刘中身后，刚才已经用过的，明明该在CD（冷却）期的一套技能就这么再次出现，砸了刘中一脸。
    【double kill！】
    刘中：“…………”
    刘中抹了一把脸，有些茫然。
    “尼玛对面这个ADC特么开挂了吧？！”
    .
    【double kill！】
    “卧——靠——！！！！”
    看着左上角敌人一下灰掉两个的头像框，几人用狂热的眼神看向还是一脸淡定的小崽子。
    顺便拆了对面几座塔。
    包小颂激动到快要破音：“这特么是我读中学那会儿才见过的操作！！多少年了，这样的嘲风竟然重现江湖了？！”
    余火显然入坑较晚，此刻震惊道：“卧槽……如此强的英雄为什么没人用？！”
    他一直以为这些英雄很弱啊！
    顾峰解释：“因为自嘲风上架那一天起，就一直都是原始状态，从来没有更新过。”
    每一位能够得到‘龙九子’奖励机制名额的职业选手，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定制英雄，几乎就代表着那个时代选手所玩职位最高的三个天花板。
    实力天花板、操作天花板、难度天花板。
    获得嘲风的欧洲选手就是当年ADC位最强存在。
    嘲风的技能也是贴合该选手本身能力进行设计的，其中最为著名、也是最难掌握的一套打法就是嘲风在受到敌方攻击强度超过自己HP值的一定量后，就有50%的可能触发一项瞬移被动。
    被动触发后，一技能将瞬间转变为瞬移技能，可以直接移动到攻击它的那人身后。
    在英雄未亡的前提下，攻击嘲风的人数有多少，这种瞬移就能在被动消失之前使用几次。
    同时，在被动期间如果成功将对象击杀，就可以回复自身一定百分比的HP，并瞬间重置技能CD，次数不限。
    当年一手嘲风秀得飞起的职业选手不少，但随着MOS游戏角色的不断增加，以及非定制英雄技能的不断更新优化，嘲风的各项属性就渐渐失去了优势，变得边缘化起来。
    时至今日，按照常规来讲，嘲风想要秀起来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理论上确实可以，只要嘲风能在游戏刚开始就起飞，这时的嘲风虽然比新出的ADC都脆皮，但敌人的攻击力也还没上去，一招上去正好能触发被动，然后再利用经济装备优势将对方一套带走。
    但实际和理论那就是两回事，没人会将两者相提并论。
    然而瑜路凡就是这么不讲理地做到了。
    关于瑜路凡为什么会有超过自身年龄这么多的惊人技术与意识这个问题，RTG完全找不到头绪去深想，只能看着幼崽天秀这个样子。
    对面节奏开局不到十分钟就被打乱，不担心很快被开团，余火压力骤减，心情颇好地说：“咱们凡哥简直就像是进过MOS…不对，应该说像是从神梦泽峡谷里钻出来的一样。”
    “有道理，”包小颂说：“人形自走挂，妥妥的自走挂。”
    恰巧此时，瑜路凡盯着公屏上CET发来的文字问：“开挂是什么意思？”
    顾峰简单解释：“就是他们打不过你，觉得你请了外援。”
    “这样啊，”瑜路凡松开鼠标，两只爪子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敲后，公屏上冉冉升起一段新鲜出炉的文字。
    【CET-Bwan：RTG你们新招的ADC水分有点大啊？开挂？666666】
    【Young：CET你们的老中单水分有点大啊？我还没来得及开挂，他怎么就躺啦？6.6.6】
    RUN：“噗嗤……”
    八万：“……！！”
    【CET-Bwan：呵呵，赢我算个P的本事，有种就让‘失败’出现在CET的显示屏上！】
    【Young：好呀好呀。】
    瑜路凡操纵着角色推完塔，正往对面野区走，路过一束草丛时，忽然反手E了过去。
    “嘣”的一声，一个顶着【CET-Bwan】的英雄从草丛中被震了出来。
    正在打字的八万：“……”
    还说自己没！开！挂！
    瑜路凡三两下收下人头，踩着他的尸体打字道：
    【Young：失败，会有的。想要多少都可以哦！】
    RTG众已经乐傻了。
    “可惜了，凡哥不是真的Young，”包小颂慨叹：“她是披皮国服第一喷子啊。”
    一波短暂的语言交锋后不过十分钟，瑜路凡成功踩着中单八万达成超神成就。
    CET中路彻底崩个稀碎前，第一波团战才在CET的野区爆发。
    CET发誓，这是他们牛皮糖战术练成以来，第一次尝试到被对方恶心的滋味。
    每当他们想要GANK或者集火RTG任意一人时，这个嘲风就会突然从旁边窜出来，吃下一套伤害触发被动，三两下切西瓜似的将他们送回泉水。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嘲风简直就是无处不在！
    别说练新战术了，他们现在看到嘲风以及他头顶那串英文字母，就生理性恶心。
    CET下单RUN强忍摔键盘的冲动：“靠！那个AD烦不烦呐？！它是空气吗？怎么哪都有它！！！！”
    八万简直想举双手赞成，两人之前的矛盾似乎从未存在过：“刷被动刷被动，老子下一局就把嘲风BAN了我让你刷……”
    “人头狗从哪找出这么个ADC来的……”
    有凡哥牌嘲风的强势加盟，RTG成功拿下今天的第一场胜利，带着胜利的喜悦摩拳擦掌等待下一局开始。
    第四局，对面毫不犹豫将嘲风和胜遇全部送上BAN位，顾峰最擅长的‘鹿蜀’被放了出来。
    顾峰毫不犹豫拿下，神色轻松开始调整附魔。
    瑜路凡选择了鸾鸟，继续和余火换线，踩着状态全无的八万起飞。
    而顾峰则拿着鹿蜀强势配合其他几路，将己方优势扩到最大化。
    CET不敢再拖，五分钟就迫不及待主动找上RTG开团。
    这次他们没有选择余火，而是直直朝瑜路凡冲了过去。
    经过一局血的教训，他们算是悟出RTG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ADC才是最大隐患的真理了。
    瑜路凡兴奋地勾起唇角，等到双方距离够近时直接闪现冲进RTG阵容，一个R把鸾鸟的霍乱拍出。
    CET众人的HP瞬间被自己的大招砸得狂掉。
    CET很快调整好阵型，想要将自投罗网的鸾鸟解决，却看到鸾鸟直直朝己方中单冲去。
    八万被杀出心理阴影，看到这人朝自己冲过来，握紧鼠标的手一抖，操纵的英雄就这么离开了阵型。
    八万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完蛋。
    【You have been slain！】
    “哈！哈！哈！哈！”瑜路凡捏起小拳头一挥：“冲啦！”
    契机什么的，这不就轰出来了嘛！
    说话算话，是一位优秀首领的基本素养！
    契机已成，东风已至。
    RTG不负所望，势如破竹，稳稳将第四局胜利收入囊中。
    大大的【victory】出现在己方显示屏上。
    结算页面，瑜路凡没有忘记和对面中单的约定，她快速打出一行字：
    【Young：求败得败，你快乐吗:)】
    【系统提示：CET-Bwan已退出房间。】
    紧接着，顾峰接到CET队长打来的电话，对方要求终止练习赛。
    还撂下一句奇奇怪怪的话：“顾峰，别把大家当傻子，你给我句实话，是不是Jeffrey回来了？”
    顾峰笑眯眯道：“你猜。”
    对方怒而挂断电话。
    无论CET如何难受，RTG几个经验欠缺的网瘾少年是收获颇丰。
    复盘之后，一个个迫不及待上号校错。
    时言休息半天后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便出来主动加入训练，才刚登录账号，就收到一堆奇怪的私信。
    【CET-WINN：J神，好歹也是一代神话，何苦呢？】
    J神？
    J神在哪？这人说什么呢？
    时言挠了挠头，直接将对话框关闭。
    .
    清晨，瑜路凡准时从床上爬起，有些不熟练地洗漱后，认真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嗯，霸气，精神，很有领袖气质！
    今天，她也依旧是一位完美的首领呢！
    瑜路凡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兴奋地往一楼冲去。
    时潜已经背好鼓鼓囊囊的小书包，在楼下等待着了。
    瑜路凡走到他面前，站定，右爪举过头顶朝前一挥：“出发！”
    说完，两只幼崽一起挺胸抬头，迈着霸气的脚步，吭哧吭哧走出了基地大门。
    “喵～”黑猫初元早已蹲坐在门口，看到瑜路凡出来，优雅起身，拿尾巴圈着她的腿蹭了蹭。
    瑜路凡心情明媚，叉着腰仰头望向碧蓝的天，昂扬道：“今天也要好好巡逻哦！”
    时潜：“好！”
    初元：“喵！”
    一路上遇到不少眼熟他们的老人。
    “哟，是小顾那边的小朋友吧？来，奶奶这带了点苹果，你们拿去吃，啊。”
    “你们养猫啦？哎哟真好看！”
    “诶我这里有点儿媳带来的小零食，来来来，来拿点！”
    “诶哟我今天都没什么出来，不赶巧！过两天给你们送去！”
    瑜路凡大方收下进贡品，礼貌道：“谢谢啦～”
    她和小弟们保卫这块领地和其中居民的安全，居民们定期上供，瑜路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与老人们告别后，两崽一猫慢悠悠绕着弄堂边缘前行。
    瑜路凡将手里的红苹果递给时潜：“好好吃掉才有力气巡逻哦！”
    时潜欢天喜地接过果子：“嗯嗯！”
    又将刚拿到的小零食递给初元：“你也要继续加油哦！”
    初元前爪离地，半立起来轻轻叼过零食，转身快速往自己的领地跑去。
    瑜路凡带着时潜继续走走停停，蹦蹦跳跳。
    “这、这是丫丫的，还给丫丫！”
    “有本事来那呀哈哈哈——！”
    忽然，两人身旁有些狭窄巷子里传出几道稚嫩的声音。
    瑜路凡警惕的看了过去，缓缓皱起眉。
    这里面好像有幼崽啊。
    幼崽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瑜路凡决定过去看看，便对时潜吩咐道：“我要过去看看，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哦！”
    时潜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瑜路凡轻巧快速冲进窄巷，往声源处靠近，扒着墙谨慎探出头，就看到一群小男孩分散开围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眼角泛着泪光，焦急抬头望着男孩们握手里抛来抛去的物品，急得垫脚去抢，却被男孩扔东西的力道冲撞到，重重摔到了地上。
    其中一个胖成球的小男孩插着腰大笑：“丑小鸭好没用，竟然摔倒啦！哈哈哈哈哈哈！”
    “呜……”小女孩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她无措地蜷缩在中间用小手擦着眼泪，用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喊：“妈妈嗝……我要妈妈……”
    瑜路凡看着这一幕，嘴角逐渐扯平，心中一股火气腾起。
    她，最讨厌欺负欺凌弱小的人了。
    第19章 Chapter 19   你们的地盘？
    瑜路凡没有立刻冲出去, 因为当事人是一群幼崽。
    在神梦泽里，有很多弱小的部落内部资源紧缺，能够分给新生幼崽的资源少之又少。
    所以这些幼崽为了存活下去, 就会出现严重的抱团分化情况。
    ——强壮些的幼崽之间会形成稳定的合作关系, 而较弱的就成了被戏耍逗弄剥削的对象。
    就像瑜路凡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一样。
    瑜路凡不是一个喜欢对幼崽使用暴力手段的领袖。
    狌狌长老说过了, 对待幼崽尽量不要采用暴力镇压手段, 除非那只幼崽的所作所为已经无可救药。
    现在这群幼崽虽然恶劣，但似乎还没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瑜路凡决定耐着性子, 和这群幼崽们讲讲道理。
    她松开扒在墙壁上的手，仔细分辨, 很快锁定那个看起来最肥胖, 还在哈哈大笑的幼崽。
    身上油水这么多, 头顶有一丝淡薄的雾气，虽然只是一丝, 但对比起旁边那群几乎看不到金雾的幼崽已经很浓了, 一看就是领头的。
    瑜路凡心里有了计较，大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猖狂小胖墩的肩膀。
    “哈哈哈——嘎……”
    正在狂笑小胖墩被突如其来地拍肩吓到, 笑声戛然而止, 一口凉气直接倒进嗓子里。
    小胖墩惊恐地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忽然张开嘴：“嗝……嗝！”
    小胖脸一红，连忙抬起同样很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其余小伙伴也是一愣。
    地上坐着的小女孩听到嘲笑声消失，缓缓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到瑜路凡后呆住了。
    瑜路凡见幼崽们都看向自己，清了清嗓子，指着地上的小姑娘, 板着脸严肃地问：“为什么欺负她？”
    “谁嗝……谁欺负她了嗝，”小胖墩捂着嘴，嚣张道：“再说，你管得嗝……管得着…嗝吗！”
    小胖墩的小伙伴站出来硬气道：“我们跟丑小鸭只是闹着玩！你谁阿？我们根本没见过你！”
    瑜路凡只是说：“你们拿了她的东西，捉弄她，我看到了。”
    “那又……嗝，那又怎样！”
    瑜路凡面无表情：“这样是不对的，现在，把东西还给她。”
    小伙伴并不怕她：“就不！”
    小胖墩嚣张跋扈道：“你再多管闲……嗝……闲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还上前一步，握紧拳头朝她示威：“这是我们的地盘，快走开！”
    瑜路凡闻言，嘴角彻底放下，眼睛微微眯起，重复道：“你们的地盘？”
    小胖墩一挺肚子，神气道：“当然！”
    瑜路凡缓缓呼出一口气：“呵。”
    某种情绪正在她的眼底酝酿着，她眼珠微动，用缓慢的速度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都看了一遍。
    她果然，不太喜欢讲道理。
    这些幼崽竟然想要把她的领地划出去，简直是、不可饶恕。
    男孩们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往后挪了挪。
    “你、你想干嘛？！”
    瑜路凡低头看向呆呆的小女孩，扬了扬下巴道：“你，过来。”
    小女孩看出瑜路凡是来帮忙的，飞快点点头，地上的包也不顾上拿，挂着眼泪一咕噜爬起来，朝瑜路凡背后冲去，然后小心地缩在她的身后，低着头一动不动。
    瑜路凡突然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一把擒住小胖墩握着女孩东西的那只手，拽到前面：“最后一遍哦，还给她。”
    小胖墩慌了，开始挣扎，结果发现这女孩明明和他们差不多大，力气却大的离奇！
    “你你你你放开我！”小胖快要跳起来了，嗝都吓没了，虚张声势道：“你再这样我我我…不客气啦！”
    “不客气？”瑜路凡忽然恶劣一笑，开始用力推着小胖不停前进，直到小胖的后背撞到墙上才停住脚步。
    小胖墩的小伙伴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
    瑜路凡松开小胖墩的手腕，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再次重复：“还，不，还？”
    小胖顿时被吓出一头虚汗，握着东西的手一松，小女孩的东西‘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反应了会儿后，心里一阵委屈，嘴巴一撇：“呜……”
    王小胖觉得自己仿佛碰到了七年霸王人生里第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想哭。
    ……他回去就要告诉奶奶！
    但是现在……
    小胖绝望地梗着脖子闭上眼：“你——有种打我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今天能活着回去他一定让这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攥着他衣服的那股力道忽然一卸。
    小胖茫然地睁开眼，就看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幼崽已经弯腰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了。
    然后拿着小布袋走到看呆的小女孩跟前，伸出手：“给你。”
    小胖墩：？？？
    瑜路凡又看向了他。
    小胖捂着领子疯狂后退。
    瑜路凡抬起拳头比划着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人，我就真的不客气啦！”
    小胖憋着气摇摇头，遂又疯狂点头。
    “还有，这里是我的领地，”瑜路凡扬起下巴扫过所有幼崽，道：“记住了吗？”
    男孩们跟着疯狂点头：“嗯嗯嗯嗯！！！”
    瑜路凡挥手：“你们可以走啦。”
    小胖和他的小伙伴们掉头狂冲，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瑜路凡看向小女孩，嘱咐道：“以后不要单独行动哦。”
    小女孩的眼泪已经歇了，闻言没有立刻反应，而是认真道：“等丫丫一会儿奥。”
    ？
    瑜路凡眨眨眼：“……唔。”
    她看着小姑娘快速冲到被扔在地上的背包前，直直蹲下，拉开书包拉链，将里面比她脸还要大的厚重书本拿出来放到一旁。
    又打开刚被抢走的小布袋，从里面抽出一副眼镜，讲究地哈了口气往衣服上擦干净，戴上。
    小姑娘背上包，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和头发，拍拍脸颊暗暗为自己打气，抱起书朝瑜路凡跑来，然后在半米处站定，鞠躬：“刚才非常感谢。”
    瑜路凡欣然道：“应该哒。”
    保护领地里的幼崽，是首领的指责啦～
    “不行，要谢，”小姑娘直起身子，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反光让她看起来非常严肃，与刚才的哭包形象大相径庭：“书上说了，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虽然丫丫年龄不大，但道理是懂的。”
    紧接着，小姑娘翻开手中厚重书本，向瑜路凡展示自己的大名：“丫丫其实不叫丫丫，叫林霜霜，不过丫丫更喜欢丫丫这个称呼，你可以叫丫丫为丫丫吗？”
    瑜路凡……有点晕，但作为一名关爱幼崽的首领，她道：“可以呀。”
    想了想，试探道：“丫丫。”
    林霜霜满意地笑起来，嘴角边出现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嗯！”
    “还有啊，”林霜霜期盼道：“丫丫能和你成为好朋友吗？”
    瑜路凡严肃拒绝：“不可以哦。”
    作为一名公平正直的首领，是不能随便和领地居民有私交的。
    丫丫失落地低下头：“好吧……”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抬起头问：“你刚才说这里是你的领地，你今天是来巡逻的吗？”
    瑜路凡闻言，骄傲道：“没错！”
    林霜霜问：“那丫丫可以加入你吗？丫丫很厉害的，丫丫记得这里所有人的名字，所有地方丫丫都能带你去……丫丫可以帮你一起巡逻！”
    “丫丫的学习能力很强哒！如果有什么不会，丫丫可以学的！”
    瑜路凡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头顶，还是决定拒绝：“你太弱啦，巡逻很危险的哦。”
    林霜霜并没有被打击到，而是说：“丫丫虽然身体不强壮，但是丫丫聪明啊！丫丫会中文、英语、俄语、西班牙语，还会画画、弹钢琴、跳舞，当然，数理化也不在话下。”
    她推了推眼镜道：“科学家说了，今后的社会是非常需要脑力工作者哒，像王小胖那些四肢发达的男孩子，都没有丫丫厉害哒！”
    瑜路凡挠了挠脸，没听懂。
    林霜霜上前一步，试探着拉起瑜路凡的爪子，轻轻晃了晃，软软道：“你就让丫丫试一试嘛……！”
    ……咦惹。
    瑜路凡看着幼崽湿漉漉的大眼睛，实在不忍拒绝：“好吧，那你今天就跟着我们试试吧。”
    反正幼崽累了，应该就会自己放弃啦。
    林霜霜重重点头：“嗯嗯！”
    然后，一直等待在外面的时潜就看到凡哥屁股后面多了一个小尾巴。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时潜还是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林霜霜伸出手：“你好，我叫林霜霜，你可以叫我丫丫。”
    时潜快速伸出爪子跟她握了握手，小声道：“我叫时潜。”
    “嗯！”林霜霜指了指自己：“丫丫。”
    指了指瑜路凡：“凡哥。”
    最后指向时潜：“潜潜。记住啦。”
    时潜小脸一红。
    “喵~”
    不远处一声猫叫响起，林霜霜看了过去。
    瑜路凡主动道：“它是初元，我的小弟。”
    林霜霜闻言点头，然后蹲下，认真看着猫咪绿色的大眼睛道：“初元你好，我是林霜霜，很高兴认识你。”
    初元：“喵~~~~”
    .
    王小胖偷偷摸摸扒着墙角看着三小一猫，直到几人离开才将头缩了回来。
    小伙伴急忙问：“小胖！怎么样？她们走了没？”
    王小胖深沉点头。
    他们本来已经跑了，可是跑了一段距离又觉得特没面子。
    他们是谁？
    弄堂霸王龙组合，怎能轻易认输！
    于是，几人又溜了回来，但又畏惧那个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陌生女孩，只敢灰溜溜缩在远处的墙角处偷偷地看。
    一个小伙伴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另一个男孩接道：“我们好像……打不过她啊？怎么报仇？”
    王小胖不假思索：“我告诉我奶奶！奶奶一定能——”
    “啊…别了吧，”小伙伴想起王小胖奶奶惯来的作风：“要是事情闹大，我妈不得打死我！”
    王小胖悻悻放弃：“那好吧……那你们说怎么办？反正这口气是绝对要挣回来的！”
    几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了！”一个男孩忽然大声道。
    “嘘！！！！！”王小胖竖起食指：“别被她们听到！”
    男孩缩了缩脖子，心想人不是已经走了吗。但还是放小了声音道：“你们看呐，打架嘛，也不一定要真打啊！”
    众人：“哦？”
    男孩说：“在游戏里打架也是一样的打嘛！我就不信她们女孩子这还能打得过我们！”
    “再说，小胖你家不是有开网吧吗，到时候我们堵到她们，就去那里PK，”男孩越说越激动：“你的技术肯定没问题的啦，你都白银啦！你和她SOLO！她输就让她向你道歉！”
    众人恍然：“喔——！”
    王小胖皱眉：“道歉怎么够……”
    男孩问：“那你想怎么搞？”
    “我还没想好，”王小胖已经开始畅想打赢之后自己的威风模样：“到时候再说吧！”
    他一定要想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惩罚！！
    哈！哈！哈！
    “那就这么说定了！”
    有人提出疑问：“可是我们要去哪堵她们啊？我们都不认识她！丑小鸭家……”他疯狂摇头：“我才不要去。”
    王小胖自信满满：“大家都在这块地方，我们天天在外头，不可能遇不到！到时候肯定能堵着的！”
    王小胖仰起头，激动道：“等到那天，小爷一定要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第20章 Chapter 20   我姓yu，他也……
    弄堂的外围围墙年久失修, 墙上的腻子松散，该脱落的脱落，发霉的发霉。湿气重的地方长满青苔绿藓, 瑜路凡几个崽子一巴掌拍上去, 均糊了一手青痕。
    黑猫初元试探着伸出爪垫碰了碰地上的青苔, 感受到潮腻的质感, 瞬间炸毛，“喵”的一声拱起腰从地上纵起跃到一旁。
    前爪贴地, 撅着屁股，尾巴紧夹, 如临大敌般朝着青苔哈气：“嗬……！”
    瑜路凡仔细观察着巴掌上的痕迹, 感受其滑腻的手感, 半晌后抬头和时潜林霜霜说：“以后要注意哦，千万不要单独靠近它！”
    林霜霜问：“为什么呢？”
    时潜迷茫地看向林霜霜, 他从来都是凡哥说什么, 他就信什么，这个新加入的小伙伴为什么会问为什么呢？
    继而又期待地看向瑜路凡，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啦。
    “因为, ”瑜路凡严肃地抬起头, 看向一直蔓延到地上石板的绿痕，深沉道：“它们能让你在哪里跌倒, 就在哪里躺下。”
    林霜霜不解：“书上说，从哪里跌倒，就能从哪里站起来呀？为什么要躺下。”
    “因为它会让你站不起来，”瑜路凡肯定道：“所以才要远离它。”
    当然，她这个英明神勇的首领不包含其中。
    她不会跌倒，所以不用为站不起来发愁。
    “喔——！”时潜卖力鼓掌。
    林霜霜捂住嘴, 一副长知识的表情：“哇——丫丫记住啦！”
    瑜路凡揉了揉她的脑袋，夸赞道：“乖孩子。”
    瑜路凡几人围着弄堂边缘绕了整整一大圈，将清晨老人给的零食和从基地带出来的补给，你一个我一个地消灭掉大半。
    不知不觉，逛到了初元的领地。
    黑猫十分狗腿地蹭着瑜路凡的小腿，喉咙呼噜声不断，压着她的脚背躺下，露出粉嫩嫩的肚皮发出邀请：“喵~”
    瑜路凡考虑片刻，欣然答应：“好哇，带路吧！”
    林霜霜眼睛一亮，好奇问道：“凡哥能和猫猫沟通吗？！凡哥学过猫语吗！”
    瑜路凡：“你是说初元吗？可以听懂啊。”
    然后又奇怪道：“它正在邀请我们去它的领地做客，你们没听懂吗？”
    两只崽子同时摇头，并拿更加崇拜的眼神看向瑜路凡。
    林霜霜拳头一握，道：“丫丫不会猫语，丫丫今天回去就学！”
    她一定不会拖小伙伴的后腿哒！
    初元已经站起来，回头冲几人甜甜叫了两声，瑜路凡会意，手臂一挥：“出发啦！”
    不一会儿，来到一处灌木丛前，初元嗅着味道找到一个位于灌木丛深处的小洞：“喵！”
    小崽子们跟着黑猫往低矮灌木丛的小洞钻了进去，来到另一番天地。
    这是弄堂废弃一隅，围墙比外部还要更加破旧，爬满植物，有的地方已经倒塌，也只是用铁栅栏补上而已。
    往栅栏外看去，可以看到一片荒草杂生的废弃工地。
    这里的采光极好。
    阳光透过树荫呈柱状打到草地上，几乎每一个光圈内都卧着一只猫咪，它们或仰躺或侧卧，神情闲适，尾巴尖晃来晃去，好不自在。
    初元挺胸抬头：“喵——！”
    一呼百应：
    “喵唔……”
    “喵！”
    “喵——”
    猫咪们懒洋洋爬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三个小崽子，好奇打量着。
    时潜和林霜霜已经被眼前这幅景象惊呆，瞪大眼睛傻乎乎望着，忘了说话。
    瑜路凡则自然地混进猫咪中间，摸摸大橘的头，玩玩鸳鸯眼的大尾巴，将背包里剩下的储备粮全部倒出说：“今天只剩这么点啦，下次多给你们带一些奥。”
    猫咪们井然有序将食物叼回各自住处，又重新回来围住这个让它们觉得异常亲切的人类幼崽，陪她玩闹。
    瑜路凡揉了揉还在撒娇的奶牛猫，指着后头的两只崽道：“他们是我这边的幼崽，你们以后要多照顾照顾他们奥。”
    猫咪闻言，纷纷起身朝两只崽围过去，嗅着他们身上的气味，友好地叫唤两声。
    时潜激动得小脸通红，蹲下试探着轻轻摸了摸一只纯白长毛猫的脊背，见猫咪没反抗，反而主动蹭了他的手，满足地嘿嘿傻乐。
    林霜霜不知何时从小背包里又掏出一本大本子和一支笔，嘴里嘀嘀咕咕，手下不停写写画画。
    与毛绒绒相处总是愉快的，时间飞逝，好在瑜路凡并未忘记顾峰的叮嘱，到点便站起身：“该吃饭啦！”
    时潜利落拍拍屁股起身，准备回家。
    林霜霜如梦初醒般眨眨眼，看着自己速写本上大大小小的人啊猫啊，情绪一下低落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回家。
    家里空荡荡，冷清清，爷爷奶奶都有自己的事情，不爱理她。
    保姆做的饭也不好吃，还不如幼儿园的好吃。
    ……可是她也不想回幼儿园。
    瑜路凡敏感察觉新认识幼崽的情绪变化，体贴问：“怎么啦？”
    林霜霜扭捏一瞬，道：“丫丫不想回家……丫丫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瑜路凡记得小弟们前段时间说最近食物充足，想着多给一口吃的还是没问题的，就点头答应了。
    几人与初元告别，钻出小洞，很快就来到基地门口。
    瑜路凡快速上前，敲门。
    门很快从内部被打开，余火出现在门后。
    余火低头看着浑身灰泥的三只崽：“…………”
    他们这是去工地搬砖了？
    RTG虽然穷，但还不至于啊？？
    余火又看向那个多出来的小崽子。
    这只从未见过的崽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霜霜见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一直盯着自己，眼中神色晦暗，似乎很不欢迎她。
    有些忐忑地挪到瑜路凡身后，轻轻拽住她的衣角，藏住小小的自己。
    余火：哦。又是他们神通广大的凡哥拐来的。
    包小颂热情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凡哥回来啦？凡哥！请求支援！”
    “嗷！！”瑜路凡闻言，快速冲进了屋，留下望着自己空掉的爪子发呆的林霜霜独自面对余火。
    林霜霜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余火，瘪嘴。
    “……”余火无奈了：“进来吧。”
    林霜霜眼睛一亮，冲他端端正正一鞠躬，跟着时潜一起冲了进去。
    .
    包小颂正在直播。
    之前那两波热搜的热度虽然散了许多，但仍然为RTG冷清的直播间带来了可观的流量。
    网友们抱着看戏或发泄的目的进来，又被突然出现的小女孩震惊到，再被其身世之谜所吸引，抓心挠肺想要破案，不知不觉也就留下来了。
    结果小女孩没见着几回，她爹是谁也没个准信，却被RTG这群大龄网瘾少年给吸引了。
    因为他们发现——
    RTG这群人……可真特娘的是一群人才啊！
    中单fire唱歌巨好听，上单包子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简直是辅导作业一把能手！
    辅助达达精通乐理，队长顾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就是居家必备啊！
    就连那个新请的保姆，脸都那么好看。
    RTG，除了游戏打得菜，实在是让人挑不出缺点！
    听说他们穷得几乎揭不开锅？
    天可怜见的，打赏！必须打赏！
    当然，他们也没有真的忘记来这里的理由。
    【我家崽崽呢？崽崽去哪啦！！！】
    【凡凡都多久没出现了！要再不让我看我就找客服投诉，把我砸出去的星空还给我！！】
    【礼物已准备，快放凡凡粗来！】
    【其实也不用，只要你告诉我她爹是谁就行。】
    包小颂心说我们要是知道，她也不能现在还在这啊。
    话说他们凡哥也是在网上有了曝光的小网红一个了，结果还是没有家长找来。
    他们凡哥不能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这家长心得是有多大啊！
    恰巧此时，瑜路凡回来了。
    包小颂立马请求支援，准备让瑜路凡自由发挥，回答这种刁钻的问题。
    反正他们凡哥这张嘴也挺刁钻的。
    刁钻还得刁钻来克制。
    于是网友们就眼睁睁看着包小颂将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抱到椅子上，自己逃了。
    【？？？？？无耻！！！】
    【包小颂你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把我的礼物还给我！】
    【淦！我还有道题没请教呢？！跑什么跑啊！】
    【RTG你们不是人，你们是让凡凡去挖煤了吗脏成这样！】
    瑜路凡眨巴眨巴眼，望着直播助手上疯狂奔跑的弹幕，用脏手挠了挠脸问：“挖煤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崽崽妈妈爱你！】
    【怎么感觉崽崽又瘦了？！不可以！妈妈不允许！！】
    【崽崽妈妈爱你——打赏火箭x5】
    【崽崽妈妈爱你——打赏火箭x5】
    【……】
    【小妹妹你几岁啦？读书没有啊？】
    瑜路凡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杵着下巴看着没回答。
    所以小弟让她支援，到底是支援什么嘛。
    瑜路凡打了个呵欠。
    网友又调侃了一阵，见小朋友并不回答，就直接切入正题。
    【小朋友，你的爸爸到底是谁啊？说一说嘛！】
    瑜路凡捕捉到爸爸这个词汇，有点不高兴了。
    这段时间，她也是有了解一下‘爸爸’这个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比如，打游戏的时候，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都喜欢用‘爸爸’作为自称。
    瑜路凡自己归纳了下，爸爸两字还可以衍生为——“你爸爸我”，“你爹”，“乖儿子”……等等。
    大多出现在双方激情互喷的时候。
    就连她的小弟们，在打游戏上头的时候，也会面红耳赤，互相道爹。
    瑜路凡觉得，他们都那么想当对方的爸爸，那‘爸爸’应该就代表某种很强的存在吧？
    所以，瑜路凡绝对不承认，有人能做她的爸爸。
    她这么强，要是也只能是别人的爸爸！
    【你认识于燃吗？他是不是你爸爸啊？他为什么把你放到RTG啊？】
    瑜路凡眯起眼睛，问：“于燃？”
    这人想当她爸爸？
    见她终于有反应了，弹幕一下激增。
    【嗯嗯嗯嗯！！！！于燃是你爸爸吗？】
    【你认识他吗？】
    【小朋友说实话，给你买棒棒糖吃哦~】
    结果下一秒便看小姑娘无辜地歪了歪脑袋，人畜无害问：“他很强吗？”
    【是呀是呀，打游戏确实挺强的！】
    【亚洲第一ADC！！！】
    “这样啊，”瑜路凡晃着脚，思索片刻后，像是得出什么结论一样，兴奋道：“那是不是只要我比他强，我就能当他的爸爸啦？”
    “我打败他，他会喊我爸爸吗？”
    网友：？？？
    ……啥？
    .
    “哈哈哈哈哈哈——！！！！！”
    TGG一队的训练室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TGG首发中单fox摘下耳机，擦着眼泪看向对面的青年道：“哎哟我去，Burn，这姑娘真不是你女儿？”
    就这嘴炮功底而言，两人还是颇为神似的。
    于燃手上动作不停，神色冷淡头也不回道：“滚。”
    “诶，别这么冷淡嘛，”fox并不在意于燃的态度，继续反复横跳：“我瞧这小孩长得还真有那么点像你，这好不容易在直播间逮着一回，真的不看看？”
    于燃无情无义：“不看。”
    看了也不会无中生有。
    正好一局结束，游戏回到首页，于燃挪动鼠标正要点下【排位赛】时，手一顿。鬼使神差地，鼠标接着移动，最后停在了浏览器的图标上。
    轻轻一点。
    输入‘辣条直播’，轻而易举在热门直播榜上找到一名叫RTG-BaoZI的用户开的直播间。
    于燃冷漠地盯着屏幕，右手食指搭在鼠标上有一下没一下磕着，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段时间，于燃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这些年勤勤恳恳训练，除去偶尔在网上和傻逼互喷外，也没做过更伤天害理的事啊？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他？他像是有时间谈恋爱的人吗？
    这些人当他成绩大风刮来的吗！
    以前于燃出活动打呵欠被人拍到，大家会说他训练刻苦。而现在，都喷他夜生活丰富。
    于燃在微博上澄清，人家说他是敢做不敢当的渣男。
    啊，生气！
    于燃手指一颤，RTG直播间骤然变大，小女孩奶酥奶酥的小萌音从耳机里传来——
    “我为什么不能当他爸爸？”
    “你们也说啦，我姓yu，他也姓yu，那我当他爸爸，当然也是可以的啦。”
    于燃：？
    对面的机位又爆出夸张的笑声。
    于燃额角一跳，紧盯屏幕前的小女孩。
    哪里像？哪里像！
    他就算有女儿，也该可可爱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软软地喊他爸爸，才不会是这种叼炸天的小霸王！
    一点也不像！
    于燃正要怒而关屏，却忽然看到小姑娘杵着下巴，眼睛往下一撇，叹了口气。
    脑内忽然闪过什么片段。
    记忆中人的动作竟然与之重合。
    “咣——！”
    于燃猛地站起，吓了队友们一跳。
    Fox：“……怎么了？？”
    “……”于燃指尖微动，沉默半晌，又重新坐了回去，抹了把脸。
    于燃被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惊到。
    但是有些念头一但产生，就如细胞一样快速增殖，控制不住了。
    她姓yu。
    ……哪个yu？
    第21章 Chapter 21   【二合一】有点……
    于燃怔怔盯着屏幕, 藏于队服立领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面部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眼珠却在微微颤动。双手不自觉搅在一起紧紧握住, 力量大到指节泛白。
    TGG的队员们面面相觑, 却不太敢多说什么。
    Burn可是TGG老板的摇钱树、金疙瘩。
    TGG是正儿八经的成熟商业战队, 别看众人平时吃喝训练都在一起, 但实际上，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一个于燃重要。
    春季赛才刚结束, 夏季赛不久后便要开始，要是于燃在这段时间心态出点什么问题, TGG拿不到全球联赛的直通门票, 他们所有人不得跟着完蛋？
    和于燃关系最好的Fox试探问：“Burn, 你这是……怎么了？”
    于燃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道：“没。”
    他强行将心里杂念摁下，左手挡住半张脸, 右手重新握住鼠标, 关闭网页，回到MOS游戏界面，光标重新移动到[排位赛]上。
    难道他真的回来了……？
    不不不, 打住, 别想别想别想……其实那个小孩长得确实有那么点……
    ……操！
    于燃烦躁地甩开鼠标：“啧……”
    TGG众人眼睁睁看着刚坐下的金疙瘩重新站起，拿上手机就往训练室外走去。
    “……什么情况啊？”
    “可别心态出毛病了吧？别吓我啊！”
    “fox要不你去看看？”
    Fox摇头, 坚定拒绝：“不去。”
    .
    于燃站在TGG别墅的大露台上，杵在围栏上翻着通讯录里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Burn，”一道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于燃一惊，手机差点脱手而出，从三楼掉下去摔个稀碎。
    他转过头，看向来人, 眉间不耐瞬间收敛，老老实实喊了声：“哥。”
    简誉程，前RTG中单，退队后摇身一变成为TGG战队股东之一，于燃以前的队友，现在的上司。
    当年RTG遭遇大动荡，于燃作为队内最小的选手，心理素质不太行，差点一蹶不振。
    是简誉程将他带到TGG，于燃才重新振作，慢慢打到今天的位置。
    他一直将简誉程当兄长看待。
    简誉程扫了一眼他的手机，随口调侃道：“真谈恋爱了？”
    于燃兴致不高：“没。”
    简誉程：“在这站着做什么？”
    于燃：“透透气。”
    “行吧，”简誉程随意道：“要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夏季赛马上开始，好好调整状态。”
    “我还要去开会，先走一步。”
    “嗯，”于燃犹豫了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看着简誉程离开。
    等人走远，于燃调出刚找到的联系人，编辑短信发送。
    -于燃：RTG的新基地地址，你有吗？
    那边很快回复。
    -齐裴：你真把女儿寄养在那忘了领回来啦？
    -于燃：……你有病？！
    -于燃：到底有没有？
    -齐裴：噫，你就这么对待你亲爱的前搭档啊。
    于燃耐心告罄，正要关掉手机，那边却又发来信息。
    -齐裴：别关机别关机！地址：S市xxxxxx。
    于燃默默记下。
    -齐裴：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锋火嗦面条]账号ip，也在这个地方。我怀疑……你懂的，我们猜的应该是一样的吧？
    于燃沉默，然后打字：
    -于燃：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齐裴：没有啊，那渣男玩失踪以后号码都注销了，谁知道他是死是活！要让我找到他我第一个揍他！
    -齐裴：过段时间我也打算过去看看，说不定能逮到人！怎么样，约不约？
    于燃自动忽略最后那段话，记住地址后，转身走进别墅。
    .
    RTG几人看着沙发上三只看小猪佩奇看得津津有味的幼崽，相顾无言。
    包小颂偷偷瞄了一眼已经开始和瑜路凡互飙英文的林霜霜，捂着嘴道：“这孩子到底哪家的？这都七点了。”
    李维达满脸震撼，关注点却不一样：“难道只有我关注为什么凡哥英文这么溜这个问题吗？”
    “啊？这有什么好关注的，”包小颂现实道：“我们凡哥身上哪个地方可以用常理解释？没有！”
    所以何苦自寻烦恼呢？
    有理有据，李维达被说服：“也是。”
    时言看着在旁边傻乐呵，只学会猪叫的弟弟，脸红了。
    他们小地方的教育本来就不太行，再加上家庭状况使然，时潜确实……比同龄人要呆萌、一些。
    但是时言觉得，近朱者赤，和凡哥在一起久了，说不定还可以拯救一下！
    .
    林霜霜一直在RTG这里呆到吃完晚饭，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顾峰试着问过几次小姑娘住在哪，结果每次一问，林霜霜就缩到瑜路凡身后，一副打死不说的表情。
    没辙，只能随她高兴。
    RTG众人当然不怕一个小孩赖在这有什么目的，只是这么晚还没有家长找来，有些担心而已。
    别的不说，这家长，心真大！
    “别又是走丢了吧……”余火心有余悸：“实在不行……派出所走一遭？”
    就在这时，RTG的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位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的青年出现在门后，青年礼貌道：“您好，请问林霜霜小姐在这吗？”
    顾峰问：“请问您是她的……？”
    青年立马递上名片，谦逊道：“不好意思，我是林霜霜小姐父亲的助理，我来接她回家。”
    顾峰意思着接过名片，随意瞟了一眼，朝屋内走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串崽子走出来。
    助理看到自家小姐缩在最后，明明看到他了，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低下头盯着脚尖。
    助理：“……”
    他预感这送幼崽回家的艰巨任务，注定是完不成了。
    打头的小女孩满脸警惕，仰着头打量他，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不屑地将头扭开，问：“丫丫，你认识他吗？”
    助理：“……”
    凭借他丰富的职场经验可以肯定，他，被一个幼崽，鄙视了。
    林霜霜纠结片刻，到底没有跨过心里的坎，憋屈地点了点头：“丫丫认识。”
    助理艰难保持得体微笑：“霜霜小姐，您的爸爸妈妈还有事情在忙，我先送您回去，好吗？”
    林霜霜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表示坚定地拒绝。
    RTG几人意味深长看向助理。
    有故事啊……
    助理：“……”
    瑜路凡重新看向弱到爆的青年，说：“她不愿意。”
    瑜路凡都想好了，要是这个人敢强行抢人，就别怪她不客气啦。
    助理犹豫一下，没有坚持，直接掏出拨通老板电话，简要说明情况后打开视频，将手机屏幕对着林霜霜：“小姐，您看这是谁啊？”
    屏幕里的女人笑着喊：“丫丫，是妈妈。”
    林霜霜闻言一怔，惊喜地抬起头，在看到屏幕上的人后忽然又失落地低下头，小声道：“屏幕里的东西都是投影，都是假的。”
    林母有些无奈，但还是好声好气哄着：“丫丫，爸爸妈妈还在忙，实在没有时间接你，你听话，跟助理叔叔先回去好吗？”
    林霜霜低着头：“不要，丫丫不要回去。”
    “丫丫乖，”林母捏了捏鼻根，有些疲倦道：“爸爸妈妈真的很忙，你先回去好不好？不然我们会担心你的。”
    林霜霜猛地抬起头，有些激烈道：“才不会！你们才不担心丫丫！你们根本不关注丫丫！”
    然后一甩头，较劲似的哼哼：“呜！”
    林母耐心告罄，不禁提高音量：“丫丫！听话！”
    林霜霜眼睛一红，抽了抽鼻子，憋着嘴倔强地不吭声。
    瑜路凡忍不住皱起眉，幼崽这么乖，怎么能凶幼崽！
    她不高兴啦！
    林母见女儿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自知言重，又按下脾气道：“妈妈已经很累了，丫丫听话，体谅一下妈妈。别任性了好不好？”
    RTG几人对视一眼，感觉这家人教育方式很有问题，工作繁忙怎么能怪小孩呢？
    但又觉得不便插嘴。
    “她说了她不愿意！”清脆的童声忽然响起。
    助理和RTG几人吓了一跳，一齐看向瑜路凡。
    包小颂：“凡…凡哥？”今天也这么叼的吗？！
    林母错愕地透过屏幕，看向护犊子一样护着自己女儿的小女孩：“小朋友你……”
    瑜路凡：“你是丫丫的妈妈，照顾她是你的责任！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责任推卸给其他人？”
    在神梦泽，她的小弟要是敢这样，她会很生气的。
    在RTG，小弟们也一样有着不同的分工。
    每个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才能让部落欣欣向荣，若是所有人都如同丫丫母亲一般逃避责任，岂不是全乱套了？
    林母不甚在意道：“小朋友，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能不能让阿姨和丫丫说话？”
    瑜路凡坚持道：“丫丫被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你有体谅过丫丫的感受吗？”
    吃瓜.RTG.群众默默点头：嗯嗯！
    林母语塞：“我…不是、小朋友你怎么……”
    “还有，”瑜路凡绷着脸继续道：“你的累和丫丫有关系吗？”
    林母抿了抿唇：“……是没有。”
    瑜路凡仰着头看着林母，冷静道：“既然你的疲惫不是丫丫造成的，你要求丫丫单方面体谅的时候，你问过丫丫愿不愿意吗？”
    林母还没来得及说话，林霜霜便小声道：“丫丫不愿意……又不是丫丫的错。你们自己选择了工作，不要丫丫，凭什么要让丫丫一直一直乖乖听话。一直一直为你们的工作退让！”
    林霜霜是一个极其早慧的孩子，自我意识强烈，对于情绪的感知能力也比同龄人强太多：“丫丫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小猫小狗也会难受，丫丫也有情绪!”
    林母一愣。
    “听到没有，”瑜路凡道：“她说她不愿意。”
    林母说不上话来，只能继续试图和女儿沟通：“丫丫，爸爸妈妈给你道歉好不好，我们也是没办法……妈妈知道你聪明，那你肯定知道，爸爸妈妈为了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必须努力工作啊。”
    林霜霜：“才不是为了丫丫！丫丫不接受你们的道歉！”
    瑜路凡听到后，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这番话让她本能地感觉很不舒服。
    他们的道歉仿佛是面对任性孩子不得已的退让，毫无真诚可言。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贪心造成失职，为什么往幼崽头上算？
    林母还在继续劝说：“爸爸妈妈不是故意不来接你，我们也是力不从心啊！”
    谁知林霜霜反应更激烈了，她挂着眼泪几乎用吼的道：“丫丫才不要什么更好的条件，那是你们自己想要的！不要强加给我！你们真是太讨厌啦！！”
    “丫丫！”
    助理默不作声把身子往后仰了一点。
    看不出来，老板的家庭矛盾都这么大了啊……
    瑜路凡疑惑地看向林母：“妈妈给幼崽提供庇护与关爱明明是义务，你们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欲望而无法完成这份义务，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算在丫丫头上呢？这样很自私诶。”
    林霜霜擦着眼泪：“就是！”
    RTG几人偷偷摸摸跟着点头。
    林母狠狠皱眉，女儿不愿意听话，她重新打量站在旁边很有存在感的一干人，有些激烈道：“你们到底是谁？我的女儿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RTG几人瞬间站直，目不斜视。
    顾峰：“我们……”
    “不关你的事！”林霜霜闻言也不躲了，一步跨出来看着林母大声道：“丫丫不许你说他们！你们从来没给丫丫做过饭吃！他们会给丫丫做饭！”
    “丫丫被欺负你们从来不会保护丫丫！凡哥却会护着丫丫，还陪丫丫玩！凡哥是最好的！”
    想了想，置气似的补充道：“丫丫喜欢凡哥！不喜欢你们！”
    林母闻言，怔怔道：“你、丫丫又被欺负了？谁欺负你？”
    “你看！”林霜霜插着腰：“你甚至都不知道！还天天说是为了我好！”
    林母哑口无言。
    瑜路凡抱着手臂，扬着下巴道：“要领走丫丫，就自己来，你们不保护幼崽，我会保护。”
    她不认为习惯推卸责任的人能够负责好看护幼崽的工作，那不如她来负责。
    说完，拉着林霜霜就进了门，然后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好不霸气。
    顾峰嘴角抽搐，看向屏幕，温和道：“这位……女士，如果可以，还是麻烦您亲自来一趟吧？您看这，小朋友也确实很不乐意啊。”
    林母沉默片刻，捏着额头道：“我知道了，再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丫丫一段时间，我尽快来。”
    顾峰：“没问题的。”
    送走助理后，几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幼崽的精力有限，饶是凡哥也不得例外。
    尽管瑜路凡尽量支撑，最终还是倒在了沙发上，三只崽子叠在一起，睡得不省人事。
    RTG几人分头将崽子分开，抱回房间，拿出小被子给林霜霜盖好。
    “啧啧，”包小颂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
    当年他为了打游戏，也是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也没和好。
    余火：“可不是么，咱们这除了队长，有哪个和家里关系好的？”
    “你错了，”顾峰惆怅道：“这人到了年纪，催婚也就提上日程了啊。”
    他和宁夏八字还没一撇，双方父母就急得不行了。
    李维达自己骂自己：“哈哈，一群孤儿。”
    余火＆包小颂：“滚。”
    林母来得很晚，接近凌晨。
    她将林霜霜从沙发上抱起，朝捂着嘴打呵欠的少年们道：“今天情绪有点激动，让你们看笑话了，不好意思。”
    “今天有些晚了，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顾峰挂着营业微笑：“好的好的，你们慢点走，注意安全。”
    拜访就大可不必了。
    .
    出门后，林母抱着还在睡梦中的女儿坐进车内，打掉丈夫想要来捏女儿脸的手，低声道：“别吵到丫丫！”
    林父只能重新把手收回，握住方向盘，看了一眼RTG基地窗内透出的灯光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母皱眉：“不知道，好像是什么电子竞技俱乐部吧。”
    林父恍然：“这个啊，李总他们在上次交流峰会有提到过，说是有在试着投资，新兴产业嘛。”
    睡得脸颊通红的小女孩忽然嗫喏道：“凡哥……猫猫……”
    然后咯咯笑了两声。
    林母将女儿好好调整了一下姿势，感慨道：“好久没见丫丫这么开心过了。”
    林父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发动车辆。
    他们也想多陪陪女儿，但随着事业越做越大，对于家庭方面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林霜霜对他们的疏远，两人不是没有发现，只是因为缺乏经验，以为是孩子长大的自然现象。
    内疚是有的，但要让他们为了孩子放弃事业，他们确实……做不到。
    所以两人只是在物质上尽可能补偿林霜霜，还为孩子的懂事沾沾自喜。
    现在想想，确实混账。
    若不是林霜霜所就读幼儿园的班主任打来的那通电话，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女儿的异常。
    班主任告诉他们——林霜霜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而是一个智力超常儿童，俗称天才。
    智商超常，与别的同龄孩子格格不入，自然会受到排挤与欺负。
    学龄前孩童与大人不同，他们没有是非道德感，恶意总是纯粹而不加掩饰，林霜霜被欺负，被忽略，无处诉说，又过于早慧，父母无法提供她所需要的安全感，她自然与父母不亲近了。
    正因如此，女儿才总喜欢自称“丫丫”来强调自己是个独立的存在。
    哪怕林父林母在知道后第一时间给林霜霜办理退学，然后究责，又安排了顶级的心理医生为女儿疏导，也依旧无法挽回。
    林父林母第一次品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有的东西，真的不是能用金钱挽回的。
    医生建议将林霜霜送入某些学校专门设立的神童班，跟同类孩子相处，能让她感到轻松快乐。
    可神童班要到七八月份才开始招生，林父林母又工作繁忙，只能将女儿送到爷爷奶奶这里养着。
    老两口较为封建，听说孙女智力超常后，又见她丝毫没有孩童的活泼可爱，只觉林霜霜是个怪胎。
    虽然也还是帮忙照顾着，但真说不上多尽心，给口饭吃而已。
    谁曾想就算到了郊区弄堂，林霜霜还是被孩子欺负了。
    想起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指责，林母脸颊发烫，有些无地自容。
    身为母亲，确实有义务为孩子提供庇护与关爱，没办法和力不从心也确实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更不应该随意揣测心怀好意之人。
    到家后，林母将女儿安顿好，与丈夫商量：“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丫丫在弄堂又被欺负了。”
    距离天才班考试还有两三个月，考上了也不是立马能上，这段时间也不能就任由女儿被欺负。
    林父自然明白这一道理，沉吟片刻道：“我看丫丫和俱乐部那个小朋友玩得还不错？”
    “丫丫挺喜欢她，”林母点头：“可是也不太好一直麻烦人家啊？”
    “我看别的电竞俱乐部选址都是什么临江别墅，他们选在这……应该是有经济困难，”林父说：“我们可以投资一下？”
    林母皱着眉考虑了会儿：“你的意思是，我们赞助他们打比赛，作为等价交换，他们平时帮忙照看一下丫丫？”
    “没错，”林父笑道：“看那小朋友能跟你争辩成那样，逻辑清晰，还能和丫丫说上话，挺厉害，多半也是超智儿童，她们也算有缘，说不定以后会上一所学校呢！”
    “我们现在投资一下他们战队，要是他们以后成绩起来了，也是能得到可观的回报嘛。”
    林母不再犹豫：“那就让小李将这一行的资料快些整理出来，我们尽快上门和他们详谈，这事不解决一下，我这心就不踏实。”
    “行行行，今天太晚，先睡吧，啊。”
    .
    RTG基地门口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原因无他——余火由于集训效果显著，提早出关了。
    虽然现在的RTG已经富裕不少，但最近约了不少培训队。
    RTG变强了，他们的钱包，也变瘦了。
    所以RTG仍旧贫穷。
    秉持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余火又冲了。
    瑜路凡早早起来，就坐在大门口跟着余火哼哼，又被老人们塞了一堆吃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小崽子正眯着眼啃饼干，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RTG基地门口。
    车门打开，一道小身影一下纵出车门，看到瑜路凡后眼睛一亮：“凡哥！！丫丫回来了哦！”
    林霜霜背着小书包就往里边跑来。
    正在下车的林母看到，连忙喊：“丫丫慢点！别摔了啊！”
    时潜听到声音，也从屋内探出头，看到小女孩后，高兴打招呼：“丫丫！”
    林霜霜：“潜潜！”
    三只小崽子开开心心聚在一起，不一会儿便决定了今天的巡逻路程。
    顾峰被余火喊了出来，看到林父林母突觉头大：“请问二位是……”
    林父挂着职业笑容，热烈道：“我听说了，你们是搞电子竞技的对吧！朝阳产业啊，不错不错，有前途！”
    顾峰：“……”你怕是不太了解我们的处境。
    “只是我看你们似乎有些经济上的困难呐！”林父搓搓手，暗示道：“实不相瞒，我们对你们这支队伍相当看好！也是愿意为贵队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
    顾峰：？？
    林父挤了挤眼睛：“我们家也没别的什么，就是手头闲钱比较多……咱们进去细谈？”
    顾峰：！！！
    顾峰扬起明媚微笑：“您请。”
    .
    瑜路凡带着自己的巡逻标配阵容，仔细视察自己的每一寸领土。
    嗯，这朵花长大了一丢丢。
    嗯嗯，这棵小树抽新芽了！
    嗯嗯嗯！没有新的幼崽欺凌情况出现。
    完美！
    林霜霜提出意见：“我们可以去初元那里吗？”
    她的毛绒绒还没画完呢！
    时潜期待地看着瑜路凡。
    他也想去呢！
    瑜路凡思索一阵，大方一挥手：“走吧！”
    话音刚落，三只崽背后就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给我站住！不准走！”
    瑜路凡顿住。
    是谁，敢对首领这么说话？
    瑜路凡转身，眯着眼睛一道眼神扫过去，来人一惊，蹭蹭往后退了几步。
    许是发现自己这样很没面子，又重新昂首挺胸走过来。
    林霜霜一下缩到瑜路凡身后，怯怯看着这群经常欺负自己的男孩。
    时潜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大步，昂首挺胸：“哼！”
    他才不怕呢！
    瑜路凡面无表情盯着这群不久前才被她教训过的幼崽。
    屡教不改，她要生气啦。
    王小胖被这山雨欲来的表情一吓，强忍退缩的冲动道：“我今天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瑜路凡抱着胳膊，扬起下巴丝毫不惧：“什么账？”
    “就……就是，”王小胖咽下口水：“就是那天你打人的账！”
    身后男孩们小声催促：“快说啊小胖！一鼓作气啊！”
    王小胖深吸一口气，将提前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倒出来：“我要和你比试！我们去单挑，如果我赢了你必须给我们道歉，你们三个就…就做我们的跑腿跟班！”
    “你！”王小胖叉腰，照着电视剧台词道：“敢是不敢！”
    瑜路凡用行动回答他，撸起袖子道：“单挑？好啊，来吧。”
    王小胖立马道：“等等！”
    瑜路凡歪着头看着他，不耐烦道：“到底打不打？”
    首领日理万机，她的时间很宝贵哒！
    “打！是肯定要打的，”王小胖露齿一笑：“不过我们换种打法，你们敢不敢跟我们比啊？”
    瑜路凡觉得让着点幼崽是应该的，便道：“你说怎么打？”
    反正幼崽这么弱，怎么打都不可能打得过她。
    王小胖咧嘴一笑：“这个嘛……要到了地方才能告诉你们，跟我们走吧！”
    林霜霜拽住瑜路凡的衣角摇了摇：“我们真的要去吗……王小胖装都不会装，脸上简直就大写着‘算、计’两个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哒。”
    王小胖自认霸气的笑容一僵，心思还被毫不留情戳破，不禁恼羞成怒：“丑小鸭你说什么？！”
    林霜霜朝他做了个鬼脸。
    瑜路凡安慰道：“我造啊，但是他打不过我，所以怎么算计都没用啦。”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胳膊：“实力，才是硬道理哦。”
    林霜霜小幅度鼓掌：“哇——！”
    王小胖受不了这委屈，他迫不及待想要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陌生女孩败在他手下的悲惨模样。
    他催促道：“快点！”
    瑜路凡干脆道：“带路。”
    一行幼崽浩浩荡荡出了弄堂，前往公交车站。
    公交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小胖和小伙伴们熟练投币打卡上车，回头催促：“快上来！”
    上来了就逃不掉啦！
    瑜路凡拦住小弟，自己先试探地踩上楼梯，确认安全后，才冲小弟们招手。
    三人很快爬上了公交，就要往里走，却听司机道：“小朋友，你们还没刷卡哦，投币也可以呀。”
    瑜路凡沉默片刻，疑惑地问：“什么是刷卡投币啊？”
    王小胖：“你们没带钱？！”
    瑜路凡眨眼：“钱，是什么？”
    王小胖：“……”
    瑜路凡善解人意：“那我们没有，是不是就去不了了？要不就在这单挑吧，我不挑地方的。”
    王小胖：“…………”
    小伙伴们：“小胖！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是啊是啊都到这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
    王小胖一脸屈辱掏着裤兜，大声道：“我给！我给行了吗！你们谁也别想逃！”
    “啊，”瑜路凡带着小弟们走进去：“可以啊。”
    损失一大笔零花钱，王小胖快气哭了。
    王小胖家的网吧离这里不算远，地理位置不错，地铁出口附近。
    一行人匆匆进了网吧，王小胖很霸道地要了一间大包间，带着几人气势汹汹冲了进去。
    男孩们熟练地开机，打开游戏。
    还特贴心地帮瑜路凡三只崽也开了。
    “哼！哼！哼！”王小胖指着MOS的游戏界面，“我们就在这个上面打，怎么样？敢是不敢！”
    林霜霜皱眉：“你们这是耍赖！谁要和你们比打游戏啊！”
    王小胖理直气壮道：“是她自己答应的，谁说我们耍赖！”
    时潜却是眼睛亮了。
    王小胖再次激将：“你不会是不敢了吧？不敢就直接认输，认我做老大！”
    瑜路凡看着熟的不能再熟的页面：“诶——”
    这群幼崽，好自信哦。
    是在挑衅她吗？
    有点意思哦？
    第22章 Chapter 22   我赢了哦
    “你们太无耻啦！”林霜霜气得小脸通红, 伸出手指着王小胖道：“打游戏算什么单挑，你简直就是在侮辱单挑这两个字！”
    王小胖心机一笑，骄傲地扬起圆滚滚的下巴说：“谁说游戏就不是单挑了, 只要是我和她一对一比试, 就都算单挑！”
    “再说了, ”王小胖道：“只有小孩子才动手动脚, 我们大孩子都是靠智慧解决问题。”
    “放屁！”
    林霜霜将背上的书包‘哐’的一声砸到地上。
    王小胖几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林霜霜利落掏出自己喜欢做的练习册, “啪”地砸到桌子上，铿锵有力道：“来啊！和丫丫比智慧, 来做题, 谁做的又快又好, 谁就赢！”
    王小胖一行学渣看到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字，本能地感受到一丝被知识碾压的恐惧, 再次往后退去, 妄图离开练习册的辐射范围。
    王小胖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指向瑜路凡用生命抗拒道：“我不和你比，我就和她比！那什么, 你到底敢不敢……嗯？”
    所有人顺着王小胖的指尖看过去, 才发现瑜路凡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座位，动动鼠标、摸摸键盘, 煞有其事调整着什么。
    再定眼一看——咦惹！竟然是单人训练模式！
    王小胖几人……感到一丝微妙的慌张。
    她一个女孩子，不能连这种独属于男人的快乐，都会吧？
    瑜路凡点了几下鼠标，敲击键盘放了几轮技能，粗略适应这边机器的手感，有些不太满意。
    这边的键盘和鼠标或许是使用时间太长, 按起来松松软软，没有弹性，鼠标也有一种非常明显的顿挫感。
    瑜路凡用惯了RTG基地里职业选手专门的外设，再到这由奢入俭，自然落差极大。
    听说这里是王小胖家里开的？
    他们平常就用这种东西打游戏吗？
    瑜路凡还以为自己的小弟已经很惨啦。
    瑜路凡怜悯地看了几个男孩一眼。
    真可怜啊……
    王小胖被这眼神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你你你……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又想做什么？！”
    “不是要单挑吗？”瑜路凡指着旁边的机器道：“上来啊。”
    男孩们见她丝毫不惧的模样，激动地推搡着小胖往那边去：
    “快去啊小胖，咱不能做那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对对，士可杀不可辱，你还在等什么！”
    “你打架打不过她，还怕游戏打不过她吗？快上！”
    王小胖被推着，不大智慧的脑筋难得转的快了一次：“不是，我这还没打呢，怎么就士可杀不可辱了？！”
    他坐到位置上，满脸憋屈地道：“你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一群叛徒……怎么就兵了，爷再怎么着也是个将军好吧。”
    王小胖说着，创了房间，对瑜路凡道：“房间号*****，来！”
    “你会不会啊？”这台机子账号的主人上前：“我帮你进去？”
    瑜路凡伸手将他拦住，深沉道：“你刚才说，我输了，要让我做你的小弟？”
    王小胖清了清嗓子：“是啊，怎么？怕啦？”
    瑜路凡：“那要是你们输了，你打算怎么办？”
    王小胖：“……”糟！没想过！
    “你……你想要我怎么办？”他挠了挠头，试探道：“要不，我给你们做小弟？”
    瑜路凡却摆摆手道：“没想好，打完再说叭。”
    作为一名优秀的首领，瑜路凡没有欺负弱小的兴趣。
    对方主动除外。
    瑜路凡冲刚才的热心男孩招手：“过来吧。”
    “啊…好，”男孩迷茫地帮她进入房间，又自觉退了下去，片刻后一愣。
    他干嘛这么听话啊？？！
    那边的王小胖已经迫不及待开了游戏，一双小眼睛贼兮兮不时瞟向瑜路凡，等到游戏加载完毕直接拿下自己最爱玩的‘刑天’，准备大杀四方。
    小伙伴们：“哇——！”
    刑天外观高大帅气，在MOS低龄玩家中很受追捧。
    王小胖他们班打游戏的男生都以能玩一手好刑天的同学马首是瞻，所以他苦练一手刑天，历经磨难，终于上了白银，成功登顶年级第一宝座！
    他，年级第一王小胖！今天就要用刑天挫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的锐气！
    瑜路凡杵着下巴，握着鼠标滚轮划过英雄界面，最终还是决定来一把好久没玩过的女魃姐姐。
    如果不用配合小弟们训练，她还是更喜欢漂亮的姐姐啦。
    最后调整时间过，游戏界面开始加载。
    男孩们一看瑜路凡的选择，大松一口气。
    看吧！女孩子怎么可能会玩MOS，肯定是看女魃这个英雄漂亮才选的。
    这个英雄难的要死，他们都只在游戏主播那见过，自己上手连一层buff都叠不起来，她怎么可能会用嘛！
    他们看着瑜路凡艰难地操纵英雄在泉水里打了几转，才磕磕绊绊往前方走去，不由笑出声。
    “诶诶，她一会儿输了要哭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安慰她？”
    “谁让她多管闲事的，这是教训！”
    “我才不要呢……她好凶哦，比丑小鸭还讨厌！”
    林霜霜听到后狠狠瞪着男生道：“凡哥才不凶呢，丫丫也不讨厌，你们才是最讨厌的！”
    “略略略，”男孩朝林霜霜吐了吐舌头，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时潜：“诶，你一个男孩子天天和女生混在一起，娘兮兮的，要不要加入我们啊？”
    时潜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无辜地眨眨眼，坚定摇头认真道：“不要哦，你们恃强凌弱，太坏了。”
    林霜霜：“对，大坏蛋！”
    男孩被攻击到，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王小胖“啊”地惨叫一声。
    【first blood！】
    男孩们齐刷刷把头扭回去，就看到王小胖已经灰掉的显示屏。
    男生：？？？
    王小胖不可置信盯着屏幕，直到自己的角色再次复活，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看向没什么反应的瑜路凡。
    王小胖后知后觉：他刚才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技能都没放就被秒了。
    看女魃那伤害这么高，肯定是叠出至少四层BUFF了啊！
    他看过的好多游戏主播都不行，这个女孩怎么可能？！
    巧合，一定是巧合！
    “小、小胖，你怎么——”
    王小胖脸红反驳：“刚才我没好好玩！我现在才开始认真啦！”
    说着，操纵着刑天气势汹汹朝女魃冲过去，一到位置就一个R直接开大，抡着斧子就朝女魃砸了下去。
    就在这时，女魃轻轻往右一移，还顺道摸了刑天两下。
    ‘哐’的一声，斧子砸到女魃旁边的空地上，激起一片石屑飞溅的特效。
    声势浩大，可惜空了。
    王小胖咬牙切齿又转过身去一个E按下，刑天的斧子就往女魃的腰部侧劈了过去，眼看就要打中，结果女魃鬼魅般拐了个弯，在王小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一套连招砸下。
    【double kill！】
    认真围观的男孩子们惊呆了。
    王小胖也惊呆了。
    时潜哈哈笑着开始用力鼓掌：“凡哥好厉害！凡哥最棒！”
    林霜霜震惊地捂住嘴。
    凡哥打游戏竟然也这么厉害！
    王小胖脸都白了一大截，频频看向瑜路凡，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竟然会玩？！
    要说一开始王小胖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上去，不小心送命还说得过去，可他第二轮已经认真打了。
    正因为认真打了，才看出女魃的每个走位都是掐着他出招的空隙走的。
    王小胖发现，她在预判自己的动作！
    预判和意识这种东西，在白银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怎么着也得到钻石才能算初窥门径，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啊？!
    围观的男孩们已经迷失在瑜路凡天秀的操作中，完全不知该作何表达。
    ——王小胖看不到，他们可是将瑜路凡那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王小胖犀利进攻时，瑜路凡根本就没有丁点慌张，就连那只握着鼠标的爪子看上去都那般轻松惬意。
    她就这么随随便便一点，键盘上迅雷不及一摁……小胖人就没了。
    末了，似乎是太无聊，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接下来的战局，瑜路凡似乎是为了多找些乐趣，每次都溜着王小胖满地图跑，每次都在他仿佛看到胜利希望时……
    毫不犹豫将刑天一巴掌拍死，送回泉水。
    等到最后一局，王小胖都快要被气炸了：“士可杀！不可辱！你敢不敢给我个痛快！！！”
    话音未落，屏幕就是一暗。
    王小胖：“？？!!”
    瑜路凡松开鼠标拍拍手：“结束了哦。”
    王小胖快哭了。
    林霜霜欢天喜地拍着手，看向一脸憋闷的男生们道：“你们输啦！”
    男生们齐齐望向小胖，眼神很是幽怨。
    王小胖被看得害臊，整张脸都烧红了，他跳下椅子，鼻孔喘着粗气瞪向瑜路凡，大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玩这个！”
    “噫……”林霜霜嫌弃道：“王小胖你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想使诈，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对。”
    瑜路凡只是晃着脑袋轻飘飘道：“我赢了哦~”
    王小胖底气一虚，小声嘀咕：“赢就赢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瑜路凡：“你输了哦~”
    王小胖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你别念啦！”
    瑜路凡：“我赢了，你输了。”
    “你……!”王小胖猛地深吸一口气，眼睛都憋红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哼！”
    人是他们堵的，战书是他们这边下的，形式也是他们这边挑的，结果被一个女孩子轻轻松松揍成这样……还不如真人SOLO呢！
    但是打不过是真的打不过。
    玩归玩，闹归闹，他们可是有原则的玩家，绝对不会拿游戏战绩开玩笑！
    “没错！”王小胖破罐子破摔道：“我们就是使诈了，反正现在我们输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大不了……我们都给你当小弟！”
    小伙伴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主要是怕被锤。
    瑜路凡摇头道：“我不会收你们做我的小弟的哦。”
    “什么？”王小胖大受打击，他们都自愿当小弟了，这个女生竟然看不上他们？！
    王小胖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为什么！”
    瑜路凡是一位诚实的首领，如实道：“我是不会收品行不端正之人做小弟的，你们欺负她，”瑜路凡指了指林霜霜：“又是为什么？”
    王小胖下意识道：“关你什么……”
    看到瑜路凡不善的眼神，又悻悻闭嘴。
    “我…我们就……”王小胖吞吞吐吐：“大家都说她是怪胎，她爷爷奶奶也这么说。”
    “就算她真的是怪胎，你们也没资格欺负她。”瑜路凡严肃道：“更何况丫丫只是一个普通的幼崽。”
    男孩们纷纷挠头，脸颊烫得自己都分不清是臊的还是气的。
    结果就听瑜路凡接着说：“笨不是你们的错，但如果你们因为丫丫比你们聪明就欺负她，那就是大错特错。”
    王小胖颤抖道：“你骂人？”
    他们只是不爱学习，哪里笨啦！
    “我们也没怎么着她啊……只是逗她玩而已！”
    瑜路凡却是话题一转道：“刚才我和你打，你那么弱，我明明能轻轻松松拍死你，但我没有。”
    想起这个，王小胖就很愤怒：“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在刻意羞辱我吗！”
    瑜路凡：“我故意的。”
    王小胖：“……”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人啦！！
    男孩子们对视一眼，眼神中包含了太多：
    “以后要离这个可怕的魔鬼远一点！！”
    “嗯嗯嗯嗯！！”
    “天哪，太可怕啦！她精神攻击！”
    然后又听到瑜路凡说：“你们乱抛丫丫东西的行为，和我刚才所做的，有区别吗？”
    男孩子们一愣，疑惑道：“这个和游戏有关系？”
    瑜路凡看向王小胖，歪着头道：“我只是在游戏里小小捉弄你一下，你都那么难受啦，你们欺负丫丫的时候，可不是在游戏里哦。”
    “嗯嗯！”林霜霜重重点头：“一群坏蛋！”
    王小胖：“这不一样！”
    瑜路凡：“哪里不一样？”
    王小胖想了想，嗫喏着：“就…就……”
    男生们自觉理亏，脸又是一红。
    “哎呀……”王小胖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我们错了还不行吗？！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啊！”
    “道歉啊。”
    男孩们一呆：“啊？”
    瑜路凡抱着小胳膊道： 玖拾光整理“不是知道错了嘛，当然要给丫丫道歉，让丫丫原谅你们啊。”
    男孩们：“……哦。”
    就……这么简单的吗？
    那天也是，他们把东西还了，这个女孩就没有继续爆锤小胖了。
    其实……她人好像还不错诶。
    王小胖揉了揉衣角，咬咬牙心一横：“丑小鸭对不起！”
    林霜霜：“你才是丑小鸭！丫丫叫林霜霜！”
    “那你干嘛老说自己叫丫丫嘛……”王小胖重新说：“林霜霜对不起！”
    林霜霜将头别过一边：“哼。”
    男孩们也稀稀拉拉跟着道了歉，林霜霜视而不见。
    几人慌了，生怕再次被锤。
    王小胖主动道：“哎呀我们真的知道错啦……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们嘛！”
    林霜霜这才轻飘飘给了他一眼，道：“要丫丫原谅你们也不是不行。”
    “你快说！”
    林霜霜毫不客气举起一沓练习册：“跟丫丫一起把它们做完，丫丫就原谅你们啦~”
    男孩：“……”还是锤死他们吧。
    一群幼崽你来我往，终于从林霜霜那争取到一个比较折中的条件——
    先回弄堂，再慢慢做，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原谅。
    弄堂小霸王们只感觉瑜路凡的铁拳一直悬在头顶上，还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他们第一次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
    男生们就很后悔，但凡他们在学校有听过讲，也不会如此艰难！
    瑜路凡欣慰地看着幼崽们和谐相处的画面，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又是美好的一天呀~
    瑜路凡觉得差不多了，便咳嗽一声，引起幼崽们注意：“外边不安全，该回去了哦。”
    外面处处充满危险，当然没有领地里安全。
    说罢，瑜路凡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幼崽们一时无人敢挑战其权威，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这一刻，前面的女孩虽然只有这么小只，但背影却格外伟岸！
    王小胖偷偷跑上前，拐了拐时潜，问：“诶诶，她叫什么名字啊？”
    时潜看了他一眼，道：“凡哥。”
    “凡哥？”一位男孩重复一遍，看着瑜路凡的背影崇拜道：“凡哥可真讲江湖道义啊……”
    第23章 Chapter 23   瑜路凡一向奉行……
    几个男孩在后头跟了会儿, 又开始交谈起来。
    “你们说，我们之前和袁明明他们约好的5V5，能不能拉她入伙啊？”
    “好主意诶！有了她, 我们肯定就不会输了啊！”
    “她…她会答应我们吗？”
    “试试嘛, 怕什么。”
    几人凑在一起嘀咕一阵, 对王小胖道：“小胖, 要不你去和她说吧？”
    王小胖抗拒道：“为什么是我？我不去。”
    小伙伴：“你们两互相过招这么多次，她对你肯定比对我们熟啊。”
    王小胖：“……”这哪是过招, 这分明就是单方面碾压好吗！
    “别这样啊小胖，你想想, 袁明明请三年级的来和我们打, 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是啊是啊, 而且这事还是你自己同意的，输了多丢人啊。”
    “去吧去吧, 她前两次都没真削你, 说明你还有机会啊！”
    最终，王小胖还是被小伙伴们轰了上前去。
    王小胖磨磨蹭蹭走到正在谨慎看路的女孩身边，想了想, 别扭道：“诶……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啊？”
    瑜路凡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愚蠢的幼崽啊, 首领的名字岂是谁都可以知道的？
    王小胖见人不回答，只能换个问题接道：“那、那你在哪所学校读书啊？我在三小，离这里不远的那个！”
    瑜路凡看了他一眼。
    读书？
    听起来很不好吃的样子。
    瑜路凡顿时不感兴趣了，继续往前走去。
    “诶！”王小胖见她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有些气急：“咱们一码归一码，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林霜霜忍无可忍冲上前, 一下撞开敦实的小胖道：“王小胖你能不能消停点！别打扰凡哥！”
    王小胖捂着被撞的胳膊“嗷”了一声，不服道：“我又没做什么，说说话都不可以啦？！”
    “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林霜霜推了推眼镜：“总之，不许你再靠近凡哥！”
    “你！”王小胖正想说什么，却看到走在他们前方的瑜路凡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犀利望着右方，似乎在分辨什么。
    一行幼崽见状，纷纷停住，迷茫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朝瑜路凡所关注的方向望去。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公交站旁，只要往左边一跨，就能站上站台，等公交一来，就可以回弄堂了。
    而公交站的右侧，则是一片用来净化噪音的人工树林，树林不深，其中几条石子路交错，里面摆了几条长凳，可以供人休息。
    所以她在看什么啊？
    幼崽们跟着瞪眼，努力感受了一下……依旧什么也没感受出来。
    瑜路凡却已经面色不虞地朝树林快步走去。
    幼崽们只能纷纷跟上。
    走近了些，他们才隐约听到树林里似乎有断断续续传出几声男生的笑闹声。
    然而，在这断续的笑声中，瑜路凡眼神却与之相反的冰冷下来，眼帘微垂，加速向前走去。
    王小胖正四处张望，余光一不小心瞥见瑜路凡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极具欺骗性的脸上可怖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个眼神，与他妈要撩袖子揍他前的眼神竟然有几分相似！
    简直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啊！
    每次他妈露出这种眼神，他的屁股都要开花的！
    ……这个凡哥真可怕。
    王小胖情不自禁捂着屁股，默默往后藏了藏，生怕自己再次被牵连。
    瑜路凡此刻的表情若是被神梦泽的小弟看到，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首领真正发怒前特有的征兆啊！
    首领一发怒，必定是有人要倒大霉的！
    在瑜路凡的带领下，幼崽们继续往树林深入，越来越靠近声源处，也看到了前方斜坡上隐约可见的几个男孩的身影。
    他们还注意到这几个男孩似乎捏着什么东西，用力地晃来晃去。
    “他们……手里是什么啊？”
    瑜路凡走的很快，幼崽们来不及讨论，再次赶起路来。
    很快到了地方，眼前景象让幼崽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刚才的好奇心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们为什么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不远处几个男生们的脸上挂着狰狞恐怖的扭曲笑容，每个人手里都掐着一只猫仔的脖子使劲摇晃，斜坡草地上还躺着一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大猫。
    幼崽们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来。
    林霜霜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时潜同样脸色惨白，眼里带着愤怒，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出声。
    那边的男孩们听到哭声，看了过来，然后展示般拎着手中猫仔，朝这边晃了晃。
    王小胖一行忍不住憋着气往后仰倒，仿佛这样就可以离他们更远一些。
    瑜路凡死死盯着几人手上奄奄一息的幼猫，一股火气腾上胸口。
    残害幼小生灵的，哪怕是幼崽，也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正要冲上前去让这群恶劣到极点的男孩品尝一下被欺凌的滋味，衣服却被人从后面死死拽住。
    瑜路凡狠狠瞪向阻止她的幼崽，咬字极重道：“放、手。”
    王小胖强忍害怕情绪，拼命摇头：“别过去！陆林程他们不是好惹的！我们会被打的……我们救不了的，快走吧！”
    几个小伙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十分赞成王小胖说的话。
    因为前面那伙男孩和他们是同一所小学的学生。
    要说王小胖几人是小霸王，那那边几个男孩就是纯恶霸了。
    这群恶霸每日在学校里不干别的，仗着家里条件不错，就霸凌同学，甚至不止同学，连老师也无法幸免于难。
    偏偏他们家里有些关系，学校也无可奈何。
    三小所有学生都很怕他们。
    王小胖口中的陆林程，便是这群恶霸的老大。
    王小胖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努力克制着双腿的颤抖，死死拽着瑜路凡的衣服往回拖：“走……我们走！快走！”
    然而瑜路凡就这么牢牢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着脸看着走过来的男孩。
    这个男孩她记得。
    在遇见RTG小弟那个地方，他也是这么虐待弱小生灵的。
    那时候，瑜路凡以为只要将他教训一顿，让他切身体会到猫咪的痛苦，他或许就能够改正了。
    现在看来并没有用。
    神梦泽也不是没有这种幼崽，瑜路凡一向奉行的原则是——揍一顿不行，那就再来一顿，揍到再也不敢为止。
    草地上的大猫似乎感受到什么，挣扎着撑起前肢，朝瑜路凡的方向虚弱一叫：“喵唔……”
    它在求救。
    瑜路凡双手握拳，垂在两侧，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陆林程已经走到她的身前，看着王小胖恶劣道：“这不是王小胖嘛，跑什么啊，一起来玩啊！”
    说完，拎起手上的幼猫晃了晃，幼猫艰难喘息着。
    王小胖顿时吓得往后连退，拼命摇头：“不要……”
    陆林程身后的几个男生见状，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王小胖是孬种！”
    “小猫都害怕，一群胆小鬼！”
    看到几位同校同学胆战心惊的模样，陆林程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想扭头去找刚才想要冲向自己的女生，给她点颜色瞧瞧，胸前的衣襟却突然被提起。
    陆林程一懵，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拎着狠狠掼倒在地，背部与石子路扎扎实实撞在一起，发出闷响。
    看着都疼啊！
    王小胖感同身受龇牙咧嘴：“呲——！”
    陆林程被砸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背部传来剧痛，疼的他不禁松开了掐着猫仔的手，惨叫出声：“啊——！”
    瑜路凡死死拽着陆林程的衣领，抵住他的喉咙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它们生存的权利！”
    陆林程的同伴们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呆，傻愣愣瞪着眼睛看着，再也笑不出来。
    他们再恶劣，也只是小学生，就算打架也是胡乱互扇，哪里见过这么猛地打架方式。
    陆林程挣扎着睁开眼，看清眼前女生的面孔后，不太好的回忆骤然从海马体里冒出，但心里更多的，是被打搅兴致的愤怒。
    怎么每次都是她？！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
    “你放开我！！滚开！！”
    他开始奋力挣扎，能动的手脚一同向女孩招呼过去。
    却在手脚还没来得及碰到女孩时，腹部又遭到一下重击。
    陆林程瞬间卸了劲，疼得不断干呕，眼泪直流。
    幼崽们感同身受捂住肚子，就连林霜霜也忘了哭泣，惊悚地看向大发神威的女孩。
    在这一刻，王小胖和他的小伙伴终于感受到了凡哥对待他们，是多么的仁慈。
    也终于肯定，就算是真人solo，他们也只能是给凡哥送菜的存在。
    瑜路凡死死将人钉在地上，大声重复道：“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它们生存的权利！”
    然后抬眼看向与陆林程同行的男孩，狠声道：“放开它们！”
    男孩们下意识松开手，猫仔一下掉在了地上。
    瑜路凡冲后面的幼崽们道：“把它们抱过来！”
    时潜丝毫没有犹豫，白着小脸跑过去，小心翼翼抱起地上两只幼猫，林霜霜紧随其后。
    王小胖等人见状，也壮着胆子过去，还将大猫也给合力抬了过来。
    瑜路凡这才松开抵着陆林程脖子的手。
    陆林程瞬间大哭出声。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放过陆林程的时候，瑜路凡一把拽起他后领，将人甩到草坪上，又是一顿胖揍。
    下手比上次更重，更狠。
    陆林程的哭声几乎贯穿整片树林，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伙伴们呼吸一窒。
    王小胖小声提醒：“凡、凡哥，您慢点，别把人给揍残了啊……”
    .
    于燃看着导航上七拐八绕的路径，不耐烦地挠头：“这位置藏得可真够深啊……”
    他出门前真该算一卦，不然也不会倒霉成这样。
    于燃拿到老东家的新地址后，忍了几天，终于安耐不住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本着低调出行的原则，于燃照着导航上了地铁，结果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站距离时，被粉丝给认了出来。
    这粉丝看上去瘦瘦弱弱，没想到还是一只尖叫鸡。
    在粉丝的尖叫声中，发现他的人越来越多，就算不认识他的，看他长得好看，也以为他是什么小鲜肉明星，纷纷跟风抬起手机围堵。
    于燃不得已仓皇逃窜，冲下地铁跑了一段距离，确认甩掉尾巴后，才重新搜索路线，最后决定步行找地方转公交。
    或许是地方太偏，导航也没有在城区好用。
    这缺德导航带着于燃绕来绕去，绕到了这么个地方。
    于燃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小树林，皱眉。
    “前方五十米，左转。”导航适时出声。
    于燃咬咬牙，决定再跟着走一节，如果是错的，他就拿微博大号投诉这该死的缺德地图！
    就这样，于燃走了十米，忽然听到旁边的斜坡下有声音传来。
    “呲——！”
    “呜呜呜呜放开我——！啊！我要让妈妈打死你！”
    “我再也不敢啦呜呜呜呜！你放手！！！”
    “我这次真的、真的不敢啦呜哇哇哇……啊！”
    于燃脚步一顿，顺眼往下望去。
    被坡下景象惊了一瞬。
    只见一个小女孩将一个比她高大壮出不少的男孩压在地上痛扁，旁边一群孩子抱着大猫小猫，呆愣愣地看着。
    活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于燃狠狠皱眉，停下脚步。
    他当然不会闲到去多管小学鸡之间的矛盾斗争。
    于燃只是觉得这小姑娘看上去，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啊？
    这时，斜坡下的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他所在的位置，那张辨识度极高的小脸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中。
    于燃：！！！
    他想起来啦！
    这脸，这睥睨的眼神，这叼炸天的气质……！
    与某直播间想当他爹的小姑娘完美重合。
    这可真是……太巧了吧？！
    于燃站的不算近，瑜路凡没发现他的存在，又皱着眉重新低头，举起小拳头，面无表情砸下——
    “啊——！！”
    男孩的惨叫贯彻云霄。
    于燃：“…………”打扰了。
    第24章 Chapter 24   【修】理是讲给……
    瑜路凡虽然在锤人, 被锤的人状况看起来十分惨烈，但她下手其实是很有分寸的。
    在真正的神梦泽里，部落征战从来都是真刀真枪真把式, 与电脑上动动鼠标敲敲键盘就能赢得胜利的游戏可不一样。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首领, 瑜路凡所掌握的可不仅仅只是理论。
    关于如何让一块屡教不改的硬骨头受最轻的伤, 领最重的教训这方面, 瑜路凡还是颇有心得的。
    只不过当事人可不觉得自己伤的轻。
    陆林程感觉自己要被揍没了，连哭都没力气哭了。
    与他一道的两个小孩白着脸, 想劝架又不敢上前，只能指着瑜路凡底气不足道：“我、我现在就去找陆林程的妈妈！我告诉你, 他妈要是来了, 你就完蛋啦！”
    “你再不放手, 他妈来了会把你打死的！”
    瑜路凡闻言一顿。
    两个小孩以为有戏，变本加厉道：
    “我告诉你不要不识好歹, 等他妈来了, 就不是我们那么好说话啦！”
    “陆林程的舅舅可是当官的！我们要告诉他舅舅，把你抓起来去坐牢！”
    “对！他会把你关在里面一辈子，你还不快放手！”
    林霜霜是一点也不怕, 主动上前一步道：“你们说谎！如果他舅舅真这么做, 就是徇私枉法，丫丫就去投诉他, 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两小孩一噎。
    王小胖等人见他们气弱，也跟着道：“你们虐待小动物，你们才要坐牢！”
    “就是！你们不尊重生命，才该去坐牢！”
    “你们这群坏蛋！”
    两小孩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等着！到时候不仅她要坐牢，我们还要让陆舅舅把你们通通抓进去！”
    狠话才放完，就见瑜路凡忽然抬起头, 冰冷道：“不急。”
    小孩：“……你什么意思？”
    瑜路凡：“马上就到你们了。”
    说着，又将再次挣扎着反抗的人摁住头一把推倒在草地上。
    陆林程：“……”
    陆林程再次大哭起来。
    看到此幕，两个小男孩皆腿抖如筛，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其中一位抖着抖着，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瑜路凡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妈妈！你完啦！”
    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
    剩下的那个小男孩呆呆望着同伴消失的方向，眨眨眼，嘴巴一张，眼泪不要钱似的涌了出来：“呜哇呜呜呜呜——！”
    一时间，树林里的哭声此起彼伏，构成魔性乐章。
    瑜路凡就……看着他们嚎，等他们哭够了，才指着王小胖他们怀里的猫仔问：“知道你刚才掐住它们的脖子，它们是什么感受吗？”
    陆林程在瑜路凡松手后，哭嚎着四肢并用往坡上爬去，一门心思想要远离这个可怕的魔鬼，根本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瑜路凡三两步跨到他的前方，挡住陆林程的去路，蹲下问：“你在被欺凌的时候，会感到痛苦和恐惧，难道它们不会吗？”
    陆林程恐惧地用双手死死拽住身前的草：“呜呜呜呜呜……不要！”
    “你在害怕吗？”
    陆林程快速抱住自己的头，一动不动缩着。
    瑜路凡没有动他，只是平静地说：“你为什么要害怕？”
    “是因为你发现自己反抗不了我吗？”她歪了歪头，眼神平静看着他道：“但就算到现在，你还可以说话，求饶，你还在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你看，你甚至还有力气逃跑。”
    陆林程僵住，肩膀微微颤抖，哭声变得隐忍起来，生怕这女孩一言不合再次动手。
    “可它们呢？”
    瑜路凡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在陆林程眼前道：“它们只有这么大，被你掐在手里，它们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你在它们眼里就是可怕的巨人，轻而易举就能夺走它们的生命，”瑜路凡说：“它们不会说话，只能通过自己的方法向你示弱、求饶，奢望换取你丁点的怜悯，让它们能继续活下去。”
    “你明明知道，却选择视而不见，因为你很享受。”
    陆林程企图往另一个方向逃离。
    瑜路凡猛地站起身，一脚将不老实的人扒拉回原地，一字一句道：
    “你在享受凌驾于弱小生命之上的力量，享受着主宰它们命运的快感，它们的生命在你眼里唯一的价值就是证明你的高高在上！”
    瑜路凡扫视两个小孩道：“你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拥有超出其他生灵的智慧，而智慧给你们带来了更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本该用来让你们所处的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让此方领地的弱小生物都能有所归、有所依，在强者的庇护下繁衍生息。但是你们没有。”
    “你们将这股力量化为锋利的刀刃，却不是为了保卫，反倒用它来攻击那些本该受到保护的脆弱生命。它们的命在你们眼里，是没有重量的。”
    可再弱小脆弱的生命，也是自然孕育出来的，鲜活的一条命啊。
    怎么会没有重量呢？
    “所以，如果世界按照你们的行为准则运作，”瑜路凡慢慢将手握成拳头：“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随意主宰你的生命了？”
    陆林程不禁想到自己对猫仔做的事情，吓得一激灵：“不要！我不要！我不想死掉呜呜呜呜——！”
    这一刻，陆林程切身体会到了猫仔们被他掐住时的无力感，仿佛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掏出这个女孩的手掌心。
    陆林程绝望哭喊：“妈妈——！”
    忽然，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在不远处响起：“你们在对我儿子做什么？！”
    瑜路凡被打断，转头望去，就看到刚才逃走的小男孩领着一个女人，正快速朝这边冲来。
    女人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坑坑洼洼的鹅卵石路面上，走都走不顺，更别提跑了，这十米不到的路不知崴了几次。
    女人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刚靠近瑜路凡便毫不犹豫扬起胳臂，力度大到带歪自己半边身子，用尽全力朝瑜路凡挥下。
    “给我滚开！！”
    这位妈妈很爱自己的孩子。
    这是瑜路凡的第一反应。
    她的爱也仅仅只能容得下自己的孩子。
    这是瑜路凡的第二反应。
    瑜路凡面色阴沉下来，全身肌肉紧绷，很快决定先攻其底盘，出其不意制服她。
    在女人的手挥来瞬间，瑜路凡窜了出去，却没能抵达想到的位置，而是一头撞到了突然出现的黑影上。
    瑜路凡和黑影同时闷哼一声。
    一个头疼，一个腿疼。
    瑜路凡捂着脑门，面色不善抬起头，瞪向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还没看清来人长相，就差点被他头顶浓厚金雾的光芒闪瞎了眼。
    ——这个人，很强！
    比她到这个世界后见到过的所有人都要强。
    瑜路凡连忙往后跳了两步，挡在幼崽们前面。
    屈膝，微微压着身子，警惕地望着来人，好让自己能在此人有所动作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帮小崽子挡住了女人进攻之势的于燃：“…………”
    于燃试着开口：“那个……”
    陆母激烈打断他，大声质问：“你谁啊？！给我让开！”
    这时，陆林程从地上麻溜爬起，哇哇哭着撞开于燃，扑入母亲的怀抱：“妈妈哇呜呜呜呜——”
    于燃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场闹剧。
    陆母心疼地拉着孩子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程程，伤着哪了？快让妈妈看看。”
    陆母扒拉着儿子的衣服看了又看，除去脏兮兮的衣服外，也只看出膝盖手肘处有些脏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陆林程迫不及待指着瑜路凡道：“妈妈她打我！！你快打她！快打她——！”
    瑜路凡暂时收回放在不速之客身上的视线，看向陆林程。
    在看到陆林程眼中毫不掩饰的暴戾与得意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所以她最讨厌讲道理嘛，一点用都没有……早知道刚才应该多揍他几顿才对。
    陆母听到儿子的倾诉，心中的火气直接烧上颅顶，她瞪向瑜路凡道：“你动我儿子了？！”
    “你给我过来！”说着，陆母伸手就去硬拽瑜路凡，却再次被于燃拦下。
    于燃面无表情：“你最好冷静一点。”
    “你到底是谁？！”陆母几乎失去理智：“滚开！”
    瑜路凡见于燃的动作，稍稍放松了些警惕。
    这位强者似乎对幼崽们并无恶意。
    陆母又试着推了于燃几下，结果于燃纹丝不动，只能恼火尖声道：“你们家就是这么管教小孩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于燃莫名其妙被指责，忍不住扬起眉：“？？”她又知道了？
    什么叫他们家的家教？
    “放手！”
    “喵唔——！”
    “啊！”
    “陆林程你滚开！”
    几道幼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陆母和于燃皆是一愣，齐齐往声源处望去。
    只见刚才还在另一端的陆林程带着两个同伴不知何时摸到了幼崽们那，想要抢夺林霜霜和时潜怀里的猫仔。
    而王小胖等人则堵在前面极力阻拦。
    显然，陆林程觉得有人撑腰了，还想继续撒野。
    一群小孩互相推搡着挤在了一起，不一会儿便扭打起来。
    “不许你欺负小动物！走开！”
    “猫是我们先找到的！放手！不然就打你们！”
    “不放！就不放！”
    王小胖他们一看就从来没有过真人SOLO的经验，根本放不开手脚，几乎是被动地接受着对面三人的拳打脚踢。
    瑜路凡后一步到场，毫不留情用胳臂死死箍住陆林程的脖子往后扯，警告道：“放手！”
    这可是她领地里的幼崽！！
    “啊！”陆林程踉跄着后退，痛苦大吼：“妈妈！妈妈！！！！”
    于燃简直……惊呆了。
    怎么又打起来了？？
    现在小学生干架都这么猛的吗？！
    “程程！！”
    母爱力量让陆母瞬间冲破于燃的防线，直直向小孩们冲过去，一把抓向瑜路凡绑在脑后的长发。
    于燃立马回神，又是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拦住女人，各种混乱的声音吵得他脑袋瓜里嗡嗡作响。
    “不许你动猫猫！”
    “它是我的玩具，你管不着！！”
    “滚！！”
    “打死你！”
    陆母撕心裂肺：“你这个野种放开我儿子！程程！”
    瑜路凡不仅没放，还给了陆林程一套铁拳。
    “呜哇哇哇——！”
    “程程！”陆母快疯了。
    于燃架着胳臂，强忍被陆母爆锤的疼痛，又实在不好和一女子动手，只能朝小崽子大声道：“yu路凡你先松手！”
    瑜路凡铿锵有力道：“闭嘴。”
    于燃额角青筋直跳。
    ……这都什么事啊！
    于燃腾出一只手艰难拿出手机，不假思索拨通三位数号码，那边一接通便快速道：“xx公交站旁边那个的小树林有人打群架，双方情绪激动，可能要出人命。”
    他快要死了啊！
    .
    半小时后，警察局内，值班的警察叔叔们看着站在厅中的两大N小，面色怪异。
    他们接到报警电话，据说是打群架，还要出人命了，一刻不敢耽误地安排了一队警察出警，路上还想着需不需要武装支援。
    但等到了事发地后，警察叔叔们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树林里，一群小孩挤在一起互殴，两个大人在一旁不仅不制止，女的还疯了似的对男的拳脚相向，要不是青年阻止，她看上去是还想参与一下互殴的节奏。
    最后这群小孩还是警察们给硬分开的。
    警察们这才注意到被其中一群小孩怀里护着的猫咪们。
    猫咪状态不怎么好，警察就近送了宠物医院，留了个同事看着，又将一串人提溜了回来，一个个问了家长电话号码，顺着打了过去。
    国家法律实在是没有适用于年龄不到两位数孩子的条款，批评他们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唯二的家长一个失去理智，在路上就一个电话打到丈夫那告状了，一看就是个不顶事的。
    另一个冷着脸一言不发，看上去也不太靠谱，警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只能先了解了解详细情况这个样子。
    打群架的是一群豆丁，气氛变得有些滑稽，队长强迫自己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母皱眉道：“什么怎么回事？！我儿子被打啦！你们是瞎了吗！”
    警察铁面无私：“不好意思，我们只看到了互殴，您的儿子当时也有参与。”
    陆母：“小孩子家家叫什么互殴？！”说罢，又强调道：“我儿子被打啦！”
    “……”警察：“……”好难沟通的家长。
    警察面无表情：“我看你也打人了，你在旁边锤这小伙子锤挺欢快啊？”
    陆母发飙的模样给警察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幸好这小年轻没还手，不然那就是真的互殴了。
    “我儿子被打了！我要保护我儿子！”
    警察不着痕迹摁了摁太阳穴道：“你要是能冷静点，这小伙子用得着拦着你？”
    陆林程用尖锐的声音道：“是她先打我的！”
    警察觉得自己的脑壳更疼了。
    王小胖气愤道：“凡哥要不阻止你，猫猫就被你掐死啦！”
    警察摆正态度，严肃提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霜霜逻辑清晰：“警察叔叔，是这样的，他们三个在小树林里虐待猫猫，被我们凡哥看到了，被看到后他们不仅不改正，还故意掐猫猫给我们看！”
    警察若有所思看了眼陆林程三人：“喔……”
    “凡哥想要救下猫猫们，所以在迫不得已之下和他们发生了一点点小冲突，”林霜霜用手指比了比，证明冲突真的很小：
    “后来他们自己打不过，就叫了妈妈，这位阿姨一上来就想对凡哥动手，是这个叔叔帮我们拦下来的。”
    林霜霜说着，朝于燃一鞠躬：“谢谢叔叔！”
    王小胖等人后知后觉，有样学样：“谢谢叔叔！”
    于燃：“……”他已经这么老了吗？
    警察惊讶道：“你们都不认识他吗？！”
    所以其实这边这群小孩的家长一个也没到场？！
    小朋友们整齐摇头。
    警察伸出双手，摁上两边的太阳穴。
    这里，痛啊。
    “后来他们还想来抢猫猫，我们不让，所以就打起来啦，”林霜霜总结：“警察叔叔，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林程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大声反驳：“你放屁！那些猫本来就是我们找到的，就是我们的玩具！它们死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众人听见后，不禁眉头一皱。
    这三观……有些许感人啊。
    警察好奇地问：“所以凡哥是谁？”
    这么说着，眼神在几个男孩身上晃荡。
    让他看看是哪位小朋友这么社会。
    幼崽们闻言，非常快速朝两边散开，露出中间的小女孩来。
    林霜霜骄傲引荐：“哝，凡哥！”
    “……”警察：“……”
    竟是个女孩。
    可以，就很社会。
    男孩子还好说，女孩警察实在狠不下心批评，更何况还是这里面看上去年龄最小的。
    他只能没话找话问：“小朋友，是你先动手打人的吗？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我不是小朋友，我叫瑜路凡，”瑜路凡道：“他打猫，我就打他啊。”
    警察：“你可以和他讲道理啊？为什么要动手呢？”
    瑜路凡眨眼问：“你觉得呢？”
    “……”警察想到刚才陆母的表现，竟无言以对。
    “道理是讲给还能听得进道理的人听的，”瑜路凡刚吃过讲道理的亏，语重心长道：“对于他们这种行径恶劣的幼崽是没有用的哦。”
    “你听听！”陆母气道：“警察同志你听听，这小孩就是个神经病！我儿子只是和动物玩玩，她就把他打成这样！”
    警察同志有些气笑道：“这位女士，我可以理解你护子心切的心理，但大猫小猫现在还在医院呢，在您这还只是玩玩？”
    陆母无法理解：“畜生而已，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儿子愿意玩就玩呗。”
    “这根本不是重点吧？”她继续说：“现在的重点是我儿子被打了！你们让这些小孩的家长赶紧来，他们必须得赔偿！”
    众人闻言，看向陆家母子的眼光都带上了嫌弃，甚至有些认同那位叫凡哥的小孩说的话。
    这位女士从进到警察局开始，就一直在强调自己儿子被欺负这一件事，对于她儿子身上的问题，那是一概不提。
    他们自我且自私，缺乏同理心。
    对于这种人，讲理确实有点浪费口舌。
    警察强忍不适，决定坑小伙子一把，指着于燃：“这不就有一个么，要不你们先谈谈？心平气和那种。”
    于燃：？？
    陆母：“我和他没什么可谈的！”
    仅这一观点，于燃表示赞同。
    想到这，于燃看了一下从进了警察局就自觉缩到他屁股后面幼崽们，略感心累。
    于燃沉默着呼出一口气。
    瑜路凡察觉到这位陌生的强者情绪不高，便前拍拍他的腿，试图用首领的赞扬让他高兴一点：“你是个好人哦。”
    于燃：“……哦。”我可谢谢你了。
    .
    RTG基地，林父林母刚与顾峰敲定大概投资方案，便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林母歉意一笑接起，在对面三言两语之后，面带震惊拔高音量：“什么？！打起来啦？”
    顾峰没由来眼皮一跳，直觉有事情发生。
    果然，林母挂断电话快速道：“警察说丫丫她们和一群小孩在外边打起来了，现在人在警察局，让我们赶紧过去。”
    “什么？！”林父一拍桌子站起来，狠狠皱眉道：“是哪一群？是不是弄堂那几个男孩子？！”
    “好像不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女儿还在警局等着呢！快走！”
    林母没有忘记顾峰：“小顾，你们这的那两个小朋友多半也在，一起去？”
    顾峰点点头，喊上时言，简要说明情况后，跟着林家父母，四人一起赶往警局。
    没想到四人在警局门口竟然遇到不少熟人。
    警局门口站的大半是弄堂里的居民，就连梁娟都赫然在列。
    众人一左一右隔门对望，恍然。
    好了，多半是自家院里的孩子起矛盾了。
    同时又松了口气，是熟人就好办，问题不大。
    梁娟看到时言的一头白毛，先入为主眉毛一扬：“是不是你们那的几个小兔崽子欺负我孙子了？！我孙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时言张张嘴，担忧得扫了一眼警察局内部，也不太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潜应该是没那个能力的，但这貌似是团伙作案来的。
    顾峰不慌不忙：“您也别太早下定论，您孙子都上小学了，没道理能被几个学龄前儿童欺负，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弄堂其他家长立马圆场：“好啦好啦，大概就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嘛，大家平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有多大事！”
    “是嘛，我家臭小子我知道，皮得很，我先在这给各位道个歉哈。”
    “我家的也是……”
    梁娟见没人支持她，只能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又有一辆豪车停在警局门口，车门很快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他一见林父，便笑着过来打招呼道：“林总、林夫人，好久不见啊，你们这是……”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这么巧？
    “陆总啊，幸会，”林父礼貌道：“我们家孩子似乎闹出了点小问题，过来接人的，您见笑。那您这是……”
    陆总笑容可掬：“巧了巧了，内人与犬子也遇到了点困难，正在里头呢！”
    弄堂那边的老人冲林父林母喊：“小林啊！我们要进去啦？一起吗？”
    林父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陆总道：“陆总一起吗？”
    陆总：“没问题，林总请。”
    一行人神色轻松，浩浩荡荡往门内走去。
    第25章 Chapter 25   能帮我一个忙吗……
    警局内, 两派人已经分了开来，互不搭理。
    陆母搂着陆林程坐在一个角落，和陆林程一伙的两个孩子也跟着缩在一起, 看上去茫然又无助。
    而另一边, 瑜路凡霸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抖腿, 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
    于燃将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抵着墙, 抱着手臂坐在她的身边。
    于燃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还是没克制住探索欲, 睁开眼试探道：“yu路凡？”
    瑜路凡停下动作，斜睨着他。
    这小眼神拽得飞起, 她都不用开口, 于燃也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总的来说两个字——有屁快放。
    这个小崽子在直播间里可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有点叼, 还想当他爹，但总体来说还是挺随和的。
    于燃瞬间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瑜路凡并不能洞悉他的内心活动, 她现在身处他人的领地, 身边还带了这么多幼崽，敌人就在不远处，自觉负担略重, 实在没闲心唠嗑。
    气氛回归沉默。
    而一群幼崽则在林霜霜的带领下, 伏在矮桌子上……刷题。
    王小胖痛苦挠头：“我真的不会这个啊……”
    小伙伴：“这个真的没学过啊！丑…林霜霜，你从哪搞来这些练习册的？！”
    “网购啊, ”林霜霜道：“这些题很简单的，我都会，你们都上小学了，难道还做不出来吗？”
    林霜霜脸上带着些许嫌弃，指着时潜道：“你们看潜潜，他也没上过小学, 但是我一教，他就会了啊。”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啦！”
    家长们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气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谐一片。
    有家长惊讶道：“哦哟，我们家臭小子竟然会主动做题了？以前我打他怎么就没这种效果？是我打的方法不对吗？”
    警察：“……”你这个家长怎么回事？？
    林父看到桌子上熟悉的练习册，干巴巴笑道：“丫丫，你这是在以文会友吗？”
    “不！”林霜霜扬起下巴：“这是惩罚！”
    时言蹲在时潜面前，温声细语说着什么。
    顾峰默默坐到瑜路凡身边，掏了掏衣兜，摸出几块奶糖递给小崽子，余光却不小心扫到小崽子旁边的青年，略微惊讶道：“Burn？你怎么在这？”
    于燃微微点头：“有点事想找你确认一下。”
    顾峰疑惑挑眉，这么久没联系，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以谈的？
    于燃：“私事。”
    顾峰还是打了个OK的手势。
    瑜路凡坐在两人之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拉着顾峰的袖子问：“他是谁？你们认识奥。”
    顾峰：“他是于燃。”
    “嗯……”瑜路凡意味深长哼了一声，她对这个名字可谓印象深刻。
    好巧哦……
    瑜路凡看着于燃问：“你想做我爸爸？”
    于燃咧了咧嘴，回敬：“你不也一样？”
    瑜路凡勾起唇角：“那就来一场强者之间的较量，这个爸爸，谁赢谁当，怎么样？”
    虽然这个人很强，但瑜路凡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而且她只要赢了这个人，领地内不就多了一员猛将了嘛！
    稳赚不亏！
    于燃实在没有和小朋友打架的兴趣，便敷衍道：“不怎么样。”
    瑜路凡闻言，晃着腿扭头：“切。”
    没劲。
    顾峰：“……”你们幼不幼稚？？
    .
    另一边，梁娟拉起王小胖的手左看右看，关切道：“乖孙哟！有没有受伤啊？是谁打你的？奶奶帮你教训她！”
    眼睛却是死死瞪着瑜路凡所在的位置。
    王小胖在看到顾峰进来那一刻就已经很心虚了，闻言拽了拽梁娟道：“不是凡哥打的……奶奶你别看啦！”
    之前要键盘的事情被他爸妈知道后，他差点没被混合双打鞭笞到傻。
    凡哥竟然是电竞战队的崽……难怪这么厉害！
    王小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情绪。
    “凡哥？”梁娟不可置信瞪着眼：“你什么时候和他们关系这么好啦？！”
    王小胖嗫喏道：“……还行吧。”
    此刻，已经有家长牵着自家小孩的手找到警察面前说：
    “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哈，都是一个院子里从小皮到大的孩子，平时也是打打闹闹的，给你们添麻烦啦！”
    “是啊是啊，这件事情我们私了就可以啦，不劳烦警察同志费心。”
    警察尴尬道：“其实不是……”
    林父一拍脑袋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要交罚款呐？您说总共多少，我这边全付了！”
    警察：？
    您是来炫富的，还是来解决问题的？
    弄堂的家长闻言，开始争先恐后掏出钱包。
    “别别别，我来！怎么能让小林付呢！”
    “我来我来！你们跟我客气什么！”
    “别啊……”
    警察：？？？
    你们这些个家长以为在饭局呢？
    态度怎么这么不端正！
    警察深吸一口气：“不是你们的孩子互殴，是你们的孩子和其他小孩互殴！”
    掏钱的家长们一愣：“啊？”
    警察指了指站在角落的另一行家长道：“你们小孩是和他们起的矛盾！”
    那边也恰巧叙旧结束，两方隔着半个大厅对望。
    弄堂家长礼节性打招呼道：“你们好你们好。”
    陆母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警察简要概括：“他们在xx站那个小树林里打架，那位女士当时情绪激动，所以这个小伙子报了警，你们看看怎么解决吧。”
    末了，拿手点了点瑜路凡道：“应该是这个小姑娘牵的头，凡哥是吧，家长好好问问。”
    所有家长一同扭头看向瑜路凡。
    瑜路凡只是拆开一颗奶糖，塞进自己嘴里慢慢咀嚼：“放心吧，幼崽们都没有受伤哦。”
    虽然有点累，但保护幼崽的工作完成得还是很不错的。
    家长们：“……”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脸颊红润，两侧腮帮还一鼓一鼓的，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奶团子而已。
    挑架？怎么可能！
    家长们笑道：“怎么可能！警察同志肯定搞错了！”
    “她才几岁啊，就这么小只，肯定不可能！”
    “是啊，小姑娘多可爱啊，肯定是被我们家臭小子骗啦！”
    警察：“…………”这群人怎么回事？他要自闭了啊！
    目睹人畜无害小姑娘施暴全程的于燃看了眼顾峰，拿眼神无声询问：她平时都是这样的？
    顾峰耸肩：习惯就好。
    梁娟是早早在瑜路凡手里吃过亏的，看着她这副无辜表情只觉恼火，率先发难道：“好啊！自己小小年纪不学好也就算了，还想着带坏我孙子？！”
    瑜路凡：“我没有收他当小弟哦，他还不够格啦。”
    梁娟：“你说什么？！”
    “奶奶！”王小胖急得跳了两下，指着陆林程一行道：“跟凡哥没有关系！是他们！他们虐待小动物，我们是想救小动物才打起来的！”
    梁娟怒道：“这小兔崽子都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陆母在一旁冷笑道：“难怪小孩这么没教养，原来家长就这副德行啊！”
    梁娟不乐意了，一个眼神刮过去：“你说谁没教养呢？”
    陆母：“谁应我就说谁，我懒得同你们浪费口舌，你们孩子今天要是不给我儿子赔礼道歉，就谁也别想走！”
    陆林程得意地哼了一声。
    “不可能！”王小胖大叫：“凭什么给陆林程道歉啊？！要不是凡哥阻止，他差点就把小猫掐死啦！”
    陆母眼神不善看着小胖道：“你这小孩再多嘴，别怪我不客气！”
    梁娟粗声道：“你要是敢动我孙子，看我不抽死你！”
    陆母：“你敢！”
    “你看我敢是不敢……诶，等等，陆林程？”
    梁娟忽然一拍手，大声笑道：“原来你们就是陆林程的家长啊！哎哟，你们这家教，真要命诶！”
    “你怎么说话的？！”
    弄堂家长则好奇看向梁娟问：“怎么回事啊？”
    梁娟扯着嗓子道：“三小家长谁不知道陆林程的凶名啊！拉帮结伙霸凌同学，把人家小孩都逼退学了！啧啧啧，原来在外面还会虐待小动物啊？那长大了是不是要去杀人啦？”
    陆林程伙伴的家长一听，不着痕迹将自己的小孩往外拉了拉。
    陆父笑容有些僵硬：“这位女士，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不然你就是造谣啊。”
    说完，扫了林父一眼。
    最近公司周转不顺，林父手里的项目他已经争取很久了，可别坏在一场可笑的孩童闹剧里。
    结果下一秒就被自己亲生儿子拆了台。
    陆林程指着王小胖狠厉道：“好啊王小胖！跟我对着干？最好别让我在学校再看到你们，不然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我要让舅舅把你们都抓起来！通通关进监狱！”
    瑜路凡闻言，糖也不吃了，走到所有人前面面无表情看着陆林程。
    一点记性没长。
    不把这幼崽驯服，她瑜路凡就不是神梦泽最强首领了还。
    瑜路凡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冲陆林程露齿一笑，一口洁白的乳牙在冷光灯下泛着白光。
    这个笑在陆林程眼里，简直比魔鬼还可怕，他条件反射一缩，但很快又梗着脖子道：“我弄死他们以后，你也跑不了！”
    “还有那些死猫！”陆林程扭曲着笑说：“就算你今天保护了它们又怎样，我等会儿就去宠物医院把它们全掐死！”
    幼崽们被他脸上恐怖的表情吓到，纷纷往家长怀里缩去。
    陆父警告道：“陆林程！闭嘴！”
    陆林程熟练扑进母亲怀抱：“妈妈！”
    陆母不满看向丈夫：“你凶他做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能少说两句吗？！”
    陆父脸色铁青，半晌后笑着看向林父道：“不好意思林总，童言无忌，不能当真的，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林霜霜从林母怀里抬起头，反驳：“才不是呢，丫丫抱着小猫的时候，他就来抢啦，他是真的想掐死猫猫。”
    她晃了晃林父的手：“爸爸，等一下丫丫能不能把猫猫们带回去啊，丫丫想保护它们。”
    林父松开皱着的眉头，笑道：“好啊，一会儿带丫丫过去接它们好不好？”
    林父一直觉得他们家的家庭教育问题已经很大了，今天这个陆家却又让他大开眼界。
    什么叫童言无忌？遮羞布罢了。
    孩童的语言就是父母言传身教最直观的体现方式。
    这个陆总……以后还是不接触为好。
    陆父：“林总啊……那个——”
    这时，一位警察大步走入大厅，道：“刚送医院那几只猫里，有一只小的气管破了没救回来，刚咽气啦！”
    瑜路凡听到后，表情出现瞬间的空白。
    然后猛地低下头，双手握成拳头，用牙齿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她没能保护好弱小的生命。
    ……要是能再早一点发现该多好。
    顾峰屈膝蹲下，拍了拍小崽子的背，安抚道：“凡哥已经做得很好啦，活下来的小猫们会感谢你的。”
    瑜路凡沉默地盯着地板，极力隐忍着没说话。
    小朋友们低声啜泣起来。
    “猫猫没了呜呜呜呜……他们好坏啊！”
    “我不要猫猫死呜呜呜……妈妈……”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警察叹了口气，忍不住看着陆家父母道：“法律是没有针对虐待动物的处罚条例，但善待生命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你们身为父母，就有义务和责任引导孩子树立正确的三观，”警察有些痛心道：
    “他才几岁啊，就已经能毫无心理压力害死一只猫，那等他长大以后呢？这样他迟早会遭报应的啊！”
    “你们做父母的真的该反省一下啊！”
    陆母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是在诅咒她的儿子，她有些歇斯底里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儿子的命是一只野猫能比的？！我告诉你，我儿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谁也管不着！”
    “什么狗屁报应，你不要给我危言耸听！”
    警察深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再说话。
    陆父忍无可忍，大声呵止：“张莉娜！陆林程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你给我消停一下行吗！”
    陆母被吼得一愣，随即更加激烈道：“你竟然吼我？！你…”
    “猫妈妈的孩子没有啦。”
    清脆的奶音忽然打断了陆父陆母的争吵，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瑜路凡微仰着头，看着陆母道：“你也是妈妈，你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你的孩子却害死了另一位母亲的孩子。”
    陆母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你拿我跟猫作对比？！”
    瑜路凡不想仰视这样一个人，她低下头，脚尖划拉着地板道：“你是一位母亲，爱护幼崽是你的天职，所以你能是非不认颠倒黑白地保护他。”
    陆母：“你！”
    “但是，无论你的爱有多厚重，都不可能遮掩住他犯下的恶行，”瑜路凡抬起手掌，静静盯着掌心道：“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错了，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瑜路凡收拢掌心，扬起下巴冷冷道：“就算他有你的庇护，我也有千万种方法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头也不回往警局外走去。
    “瑜路凡！”顾峰立马追了出去。
    时言带着时潜急匆匆跟上。
    于燃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今日是今日毕。
    弄堂里的家长们见状，也纷纷带着孩子往外走去。
    陆林程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他拽着陆母的衣服急切道：“妈妈你快帮我教训她啊！她要走了！！要走了！”
    在陆母做出反应前，陆父忍无可忍：“够了！是还嫌不够丢人吗？！”
    一旁的林父抱起林霜霜，意味深长看了陆父一眼道：“陆总啊……有些原则性的东西，是丢不得的，您好自为之吧。”
    陆父脸色苍白，挽留道：“林总，这只是个误会——”
    “行了，”林父摇头：“看看您儿子现在的眼神吧，到底是不是误会，您自己心里清楚。”
    陆父闻言，猛地低下头去，就看到陆林程直勾勾盯着瑜路凡的背影，眼中的怨恨几乎凝为实质，仿佛要将人抽筋拔骨一般。
    陆父的脊背上瞬间惊起一层冷汗。
    .
    弄堂居民在警局门口互相道别，顾峰一行跟着林父前往宠物医院查探猫咪的情况。
    路上，瑜路凡就静静坐着，一直杵着下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林霜霜和时潜担忧地看着她，却不敢开口说话。
    宠物医院离警局不远，众人很快到达目的地，询问医生情况后得知，除去那只不幸身亡的猫仔外，其他几只都没有太大问题，林父就直接拍板将猫咪都接回去照顾。
    医生领着众人去后面找猫。
    到了地方后，几人刚靠近，原本安安静静趴在笼子里大猫忽然抬头，冲着瑜路凡叫了一声。
    瑜路凡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将手伸进笼子，轻轻摸了摸大猫的脑袋，感受到它示好的顶撞后，轻声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哦。”
    大猫：“喵……”
    瑜路凡沉默片刻，认真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那样做的。交给我就好。”
    .
    到了弄堂门口，林霜霜不舍与瑜路凡和时潜道别，然后抱着猫咪们跟父母一起离开了。
    瑜路凡回到基地后，马不停蹄开始拿着背包搜刮桌子上的各种零食，直至背包装不下了才停下来。
    余火包小颂几个捏着AD钙，目瞪口呆看着站在自家大厅中间的亚洲第一ADC，小声哔哔：“卧槽……这也是凡哥捡回来的？！”
    “难不成……凡哥真是Burn的女鹅？？”
    “难道Burn真要跳槽啦？！”
    “卧——靠——！”
    于燃打量着RTG新基地，被狠狠的寒酸了一把，又听到新RTG队员的哔哔声，不禁皱着眉看过去。
    网瘾少年们瞬间噤声，吹着口哨东张西望。
    于燃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就感觉到低处起了一阵小风，定眼一看，刚回来没多久的小姑娘已经又跑了出去。
    于燃看着视若无睹的几个队员，疑惑道：“你们不管？”
    李维达：“没关系的。”
    余火：“凡哥本事通天，管不着啊。”
    “是啊是啊，”包小颂：“这地界凡哥比我们都熟。”
    顾峰从厨房出来，顺手扔了一瓶AD钙给于燃：“这里小孩多，队里好久没喝过别的东西了，将就一下。”
    于燃：“……”
    顾峰：“说吧，什么事？”
    于燃放下AD钙，开门见山：“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不造诶，”包小颂很快接道：“江湖传言是燃神您的孩子哦~”
    “……”于燃：“我没在开玩笑。”
    余火：“我们也是真的不知道呀，就天空一声巨响，凡哥从天而降啊。”
    顾峰：“确实不知，到底怎么了？你知道？”
    于燃抿了抿唇，开口道：“她姓yu，你们知道是哪个yu吗？”
    “不知。”余火澄清：“反正肯定不是我这个余。”
    于燃双手交握，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yu，可能是瑜舟的瑜呢？”
    顾峰一愣：“……什么？”
    于燃望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问：“他是不是回来了？”
    .
    瑜路凡轻车熟路在弄堂里穿梭着，很快就找到初元的领地，弓着身子钻了进去。
    “喵~”初元正好在，见到瑜路凡便粘了上去。
    瑜路凡蹲下，摸了摸它的肚皮，将身后的背包取下：“等一等哦。”
    初元歪歪头：“喵？”
    四周的猫咪逐渐聚集起来。
    “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报酬。”
    瑜路凡打开背包，将里面的食物全部抖落出来：“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26章 Chapter 26   【一更】黑，是……
    初元一双祖母绿的眼睛里尽是疑惑：“喵？”
    瑜路凡坐到草地上, 盘起腿，摸着手边长毛猫顺滑的背毛道：“一位母亲和它的幼崽，在外面被人类幼崽欺负了, 最后还有一只没能活下来。我教训了那个人类幼崽, 好像没什么效果。”
    初元蹭了蹭她：“喵~”
    “我不是失落, ”瑜路凡摇头道：“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它们, 或许可以救下的。”
    瑜路凡垂着脑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 小声道：“好讨厌啊。”
    她是神梦泽最强的首领，庇护弱小生灵几乎是刻入瑜路凡本能里的职责之一。
    而今天, 瑜路凡第一次失职了。
    瑜路凡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就像被扔进泥沼之中, 越用力就会陷得越深。
    “或许我的方法是错的，”瑜路凡甩了甩手：“我不应该打他, 也不该与他讲道理。因为我不是猫。我打他, 他会畏惧我，但他永远不会去尊重比他弱小的生命。”
    人类思维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瑜路凡的想象。神梦泽里的生灵更多是用实力说话——
    在神梦泽，瑜路凡只要将欺凌弱小的人教训一顿, 对方服软后, 就算再不甘也会遵从强者命令，若是想要违抗, 可以，打一场，胜利者制定规则。
    瑜路凡终究不是人类，她没办法真正理解他们的思想、行为与生活。
    来到这个世界后，瑜路凡一直维系着以往在神梦泽的行为准则，在面对领地内的小弟和居民们尽可能收敛棱角, 表现得亲和一些。
    而在外则保持警惕，遇到被欺负的对象，在保证己方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就出手帮助。
    可是这次的事情告诉瑜路凡，这一套对人类是没有用的。
    但瑜路凡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那位母亲不希望这个幼崽以命偿命，但他不值得被饶恕，”瑜路凡跪起来，认真扫视着聚集起来的猫咪们：“所以我希望初元能用初元的手段，让他以后看到你们，就会觉得恐惧，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可以吗？”
    初元端坐在草地上，抬起左前爪，轻轻搭在瑜路凡的手背上：“喵~”
    .
    瑜路凡背着空空如也的背包回到基地时，RTG众人齐齐停下手上动作，用一种带着强烈探究欲的眼神看着她。
    但在瑜路凡眼里，探究=渴望。
    瑜路凡摸了摸扁扁的背包，遗憾道：“吃的没有了，下次会给你们留一点的。”
    瑜路凡扫了一眼大厅，问：“于燃呢？”
    包小颂：“于神走掉了呀。”
    他停顿一下接着道：“凡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快快如实道来！”
    瑜路凡眨眨眼道：“我是你凡哥啊。”
    “一边去！”余火一把推开包小颂，看向小崽子问：“凡哥，你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啊？”
    瑜路凡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李维达简化了一下问题：“凡哥，你是谁？你到这来有什么目的？你今后要往哪里去？”
    “啊，”这个瑜路凡知道怎么答。
    瑜路凡伸出一根手指道：“我是瑜路凡。”
    瑜路凡伸出第二根手指：“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瑜路凡伸出第三根手指：“找到那个人之后，我就会回到我的故乡去了哦。”
    包小颂迅速问：“找谁？！”
    “嗯……”瑜路凡皱眉思索着小光球留下的模糊记忆点，慢慢道：“就是一个人啊，很高很高，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暖暖的，说话…慢吞吞的，应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应该？”余火问：“凡哥，你连你要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瑜路凡摇头：“不造啊。”
    想了想，又说：“但是那个人那里，也有那天你们穿的衣服上那种大大的图腾。”
    顾峰想了想，拿起队服问：“是这个？”
    瑜路凡点头。
    RTG众人陷入沉思。
    瑜路凡的描述太抽象了，他们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有没有可能真如于燃所猜测的那样。
    唯一的可靠的线索大概就是那人也有印有RTG队徽的物品。
    但这也并不能代表什么，RTG鼎盛时期，俱乐部所有员工都有队服，队员周边产品上也都带队徽，一经上架几乎立马脱销。
    那时候的RTG多辉煌啊，粉丝千千万，周边销量直到现在也以千万单位位居MOS职业队榜首。
    当年的那些粉丝算算年龄，孩子也该会打酱油了。会带孩子去看职业联赛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算了，”顾峰道：“还是等于燃那边的消息吧，如果能找到瑜队的联系方式，问一下就知道了。”
    当年顾峰刚进一队当替补的时候，也是有听传闻说Jeffrey是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的。
    只是Jeffrey消失得突然，没多久所有联系方式就全部注销了，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女儿怎么会突然出现？
    顾峰心里还是觉得不大可能的。
    顾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的故乡在哪呢？”
    瑜路凡指着几人的电脑屏幕道：“这里啊。”
    RTG众：“……”
    你是想说自己是从游戏里面钻出来的吗。
    就离谱！
    夜晚，瑜路凡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没一会而便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往窗边跑去。
    瑜路凡扒着窗沿，看着无月无星的漆黑夜空，点了点头。
    黑，是最好的保护色。
    .
    凌晨。
    S市著名富人小区的楼房隐匿在静谧黑夜中，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光。
    “喵——！”
    一声尖利的猫叫划破黑夜的宁静。小区门口的路灯下出现一道黑影。
    紧接着，一道接一道的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叠在一起，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完全盖住路灯投在地板上的光。
    不久后，黑影们开始乌泱泱往小区内移动，没有弄出丝毫动静，路灯下的阴影散去，白光重新打在了地板上，静静照耀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区内，还没休息的男人打开窗，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嗒——”
    他按下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
    男人呼出烟雾，习惯性低头看向楼下。
    这个点小区里早没什么人活动了，他也不是想看什么，就是找个合适的姿势发呆，静静抽根烟而已。
    男人很快有了目标——那棵树长得不错啊！就它了！
    只是……
    男人带着疑惑看向树下阴影。
    树荫也太深了吧？这棵树有那么密的叶子吗？
    男人眯起眼睛——
    下一秒树下出现的东西，险些没把他的天灵盖给吓飞了。
    ——只见树下，两点泛着绿光的小光点骤然亮起，然后像是触碰了某个开关一样，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开始出现，不断往黑暗阑珊之处蔓延。
    那斑驳的一片惨绿灯笼，如同阎王殿内指引亡灵道路的森森鬼火，在本就浓厚的黑里愈发诡谲迷幻。
    几乎是刹那间，男人寒毛直立，脊背后面腾起一股凉气。
    那让他辗转反侧的烟瘾几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顾不得其他，立马缩回房中，将窗子死死扣上，窗帘一拉。
    暗骂：“邪门儿了！”
    灭烟、熄灯，屋内再无动静。
    树下领头的初元收回目光，昂首挺胸，骄傲道：“喵……！”
    “喵——”
    “喵——”
    “喵……”
    一呼百应。
    初元满意地在原地打了个圈，然后一个纵身快速朝一个方向飞奔起来。
    树下的猫咪们纷纷追随，一段距离后，猫咪们开始有秩序地往四周散开，消失在夜色深处，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
    “程程，在家里休息几天吧，妈妈帮你请假啦。”
    “不要！我要去！”陆林程执著地背起书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着脚道：“穿鞋！”
    陆母拗不过，只能帮儿子将鞋穿好：“在家你可以玩电脑玩手机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学校？”
    陆林程随意道：“你管不着。”
    陆林程心里算盘打得叮当作响——
    他就是要立刻去学校，将他的小弟们通通叫上，去堵王小胖他们。
    陆林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这群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了。
    想到这，陆林程心情大好，连身上被石子路磕青的部位都不疼了。
    “好好好，去去去，妈妈送你。”
    陆林程快速跳下沙发，冲向玄关，不耐烦敲着鞋柜大喊：“你快点！”
    说完，陆林程迫不及待打开大门，一脚踩了出去，愣住。
    他感觉这一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与以往不一样。
    陆林程不禁低头望去，看清自己踩着什么之后，头皮都炸了。
    ——他的脚并没有落在地板上，而是踩在了几乎堆起门槛这么高的死耗子堆上。
    耗子们的头整齐朝着内部，死不瞑目，嘴巴大张着，每一只脖子上都有四个分布不均的血洞，浑身糊满还未干透的血液，湿泞泞的叠在一起，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陆林程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
    “啊啊啊啊啊——！！！”
    “程程怎么了？！”陆母闻声赶来，在看到自家大门口的惨况后，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反应过来后，陆母将儿子拉进房内，重重合上门，颤抖着拨通丈夫电话：“陆仲超！！你快回来啊——！”
    .
    “谁把这些死耗子堆在我家门口的？！”
    “这……陆先生、陆太太，你们也看到了，监控里什么也没有啊……”
    “没有就查啊？！不然我每年交的物业费就给你们吃干饭的啊？！”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没有没有，只是我们这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两天！”陆父喘着粗气理了理领带：“两天之后我必须见到人！”
    “好的好的，我们尽快。”
    这房子暂时也待不了人了，陆家三口只能简易收拾行李，打算换一处房子暂住。
    陆母前往停车场的路上不停抱怨：“陆仲超，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啊？你做生意怎么就不为我们母子考虑一下？！做人留三分啊！”
    陆林程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忽明忽暗。
    第27章 Chapter 27   【二更】我们凡……
    陆父烦躁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是嫌这段时间我还不够烦吗？”
    “是我让你烦的啊？！陆仲超！你成天在外不着家, 我一个人把儿子拉扯这么大，娘家对你也多有支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告诉你——啊！”
    陆父突然停住，陆母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叨叨, 此刻直接撞上了他的背。
    陆母：“你有病啊？！”
    陆父没有说话。
    陆母反应了一下, 忽然察觉到什么, 小心地问：“怎、怎么了？”
    “车……”
    陆母一愣, 连忙绕过陆父往自家车位看去，霎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死耗子, 全是死耗子啊！
    陆父刚开回来的车，车顶、前后盖, 包括四周, 堆满了和家门口如出一辙的死耗子！
    陆母恍惚地抬起手捂住脑袋, 崩溃地大叫：“啊————！”
    这种情况，哪怕在陆家人搬走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善。
    每一天早晨, 新鲜的死耗子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准时准点出现在他们生活的任何地方。
    无奈之下, 陆家人还是报了警。
    一报警，这事情立马瞒不住了，不仅传遍小区, 甚至在S市小范围内掀起一阵热度。
    更邪门的是, 无论警察怎么查，将方圆数里的监控看了个遍, 也一道可疑身影都没发现。
    陆父不大不小也算个成功商人，商圈对待某些东西一直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死耗子多不吉利啊！
    铁定是这人人品不好啊！
    和他合作可能会招晦气的！
    陆家的产业很快被商圈排斥在外，关系链的断裂，运营也跟着出现问题，资金流几近断裂。
    陆父烦得要死, 回到家却也不得半点安生。
    陆母不断冲他抱怨、撒气，埋怨这埋怨那。
    在一次争吵中，陆父被陆母拽着衣服摇晃，他脑内那根弦，彻底断了。
    “啪——”
    陆父一巴掌扇在妻子脸上，大吼：“闹够了没有？！你想怎么样啊？！啊！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死啊？你就盼着这个是不是？！”
    陆母愣了片刻，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看着丈夫：“……你打我？”
    “你竟然打我？！”陆母疯了一样扑上去抽打着陆仲超：“你今天有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我娘家给的？！陆仲超你这个白眼狼！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一旁，陆林程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翻腾的暴戾让他的表情格外阴沉。
    陆林程知道，这是那个女孩设计的报复。
    因为他掐死了一只猫，所以她用死老鼠来吓唬他。
    她以为他会怕吗？！
    怎！么！可！能！
    陆林程大步走向厨房，从刀架上拿下一把菜刀，又冲到大门口，一把拧开门，大步冲了出去。
    而陆父陆母还在互相撕扯，根本没注意到儿子出门的事情。
    刚到楼底下，陆林程便瞥见一只叼着老鼠的黑猫轻巧从他眼前窜过。
    陆林程用刀指着它大骂：“站住！”
    那只黑猫竟像听懂了一般，优雅停住脚步，回头睨了他一眼，然后重新转回去，开始奔跑。
    陆林程想也没想，直接追了上去：“给我站住！”
    一路上，看到陆林程的居民纷纷惊恐避让。
    陆林程就这么拎着刀，追着黑猫冲进了小树林，一时不慎跟丢，失去猫咪的踪迹。
    “啊啊啊——！”
    陆林程大叫着，泄愤似的胡乱劈砍着一棵树木。
    一阵子后，他环视四周，大喊：“你有种出来啊？！给我出来！！！”
    “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给我出来！”
    陆林程喊了一阵，暴躁地低头，发现自己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猫咪。
    猫咪端坐着，抬起前爪舔了舔，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你找死——！”
    陆林程刚想冲过去，用手上的工具将这只猫弄死，却听到它不慌不忙叫了一声。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或粗或细的猫叫声。
    陆林程捂着耳朵环视四周，就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猫群，正朝他缓缓靠近。
    陆林程一惊，心里发怵，有些害怕地举起刀，大声威胁：“给我走开！不然我砍死你们！”
    黑猫歪了歪头：“喵？”
    仿佛在说：不是你让出来的吗？
    陆林程看着越拉越近猫咪，心中恐惧与暴躁交织，外强中干道：“给我滚——！！滚开！”
    猫咪们恍若未闻，继续走着。
    意愿没受重视，从来要什么有什么的陆林程哪受过这等委屈，随即失去理智，大吼大叫朝眼前的猫群冲了过去。
    “我杀了你们——！”
    黑猫不慌不忙躲过他没有技术含量的劈砍，往他腿部一撞。
    它们凡哥只是说不能伤及性命，这么一点小教训还是可以有的！
    陆林程就狼狈的摔倒在地上，手里的菜刀飞出去好远。
    陆林程咬着牙抬头，就见自己带出来的工具已经被数只猫咪一齐端走。
    “喵——！”
    叫声几乎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陆林程这才注意到，就这么一会儿，他前面已经围了数十只猫。
    那一双双竖瞳直勾勾盯着他，一股寒气自心头拔起。
    “别、别过来！”陆林程惊恐地往后爬去，试图逃走。
    他才刚有所动作，后面便响起一声猫叫：“喵~”
    陆林程一愣，猛地回头，才发现他的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上百只野猫。
    夜猫们的眼中充满敌意，朝他龇着牙。
    陆林程这才意识到，它们，是来找他复仇的……！
    恐惧几乎将陆林程淹没。
    “不要……不要过来——！啊——！”
    .
    早晨，弄堂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老人家买菜回来后就搬着小马扎坐在阳光下聊着最近听来的八卦。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这不远处那个XX站小树林里前段时间好像出了点灵异事件呐！”
    “什么啊？没听说啊？”
    “就是一个孩子，叫陆什么……唉这不重要，他一个人跑那树林里昏了过去，父母找到的时候，身边围满死老鼠啊！”
    “这么吓人啊！”
    “可不是么！父母当场就报了警啊！结果什么也没查到，监控里只能看到这小孩自己提着刀疯了似的冲进树林，就没有然后了！”
    “那小孩醒来之后就痴痴傻傻的，像是被鬼上身一样一直尖叫，连自己父母都不认识了！”
    “啊——？这么恐怖啊……”
    “对啊！而且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这么傻了！你说诡异不诡异！”
    这时，有人插话：“我听人家说，那小孩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的，在学校经常欺负别的小朋友，熊得要死……而且啊，他还喜欢虐待动物玩！”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不是有报道说那个XX小区有一户人家被死老鼠包围了么！是不是他们家啊！”
    “是的吧……”
    “诶哟……这一家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啊！这指不定是惹了什么黄大仙呢！被仙家整治啦！”
    “要我看，这就是报应啊！”
    老人们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一群孩子偷偷摸摸聚在一起听墙角。
    “原来是这样啊！”王小胖高兴道：“我说陆林程怎么退学了。”
    小伙伴也很开心：“让他欺负人，活该！”
    陆林程这个混世魔王走了之后，三小几乎普天同庆，上至校长下至学生，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而当初跟着陆林程混的那些孩子，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根本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你们觉得……”王小胖想了想，小声道：“这事儿和那个凡哥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那天她在警局可是放了话的啊！”
    小伙伴们：“喔——！”有道理！
    “你们鬼鬼祟祟缩在这里做什么呢？”一道阴影打在几个小孩头顶上：“丫丫让你们做的练习册，你们做完了吗！”
    王小胖几人抬头，就看到林霜霜牵着那天救下的大猫，插着腰俯视他们。
    猫咪乖顺地挡在女孩身前，好好护着她。
    王小胖想要去摸一摸，手却被大猫不轻不重推开。
    大猫警告：“喵！”
    王小胖咂咂嘴，也不在意，只是收回手问：“林霜霜，陆林程的事是不是和凡哥有关系啊！”
    林霜霜骄傲地扬起下巴：“哼。”
    连她的练习册都做不出来，她才不会告诉这群愚蠢的幼崽凡哥可以和猫猫对话的事情呢！
    “哎呀！你就告诉我们嘛！”
    “对啊！那天我们也是帮忙了的嘛！”
    “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了，陆林程退学啦！”
    林霜霜越听越自豪，与有荣焉，心情十分美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随便告诉这群人一点东西，便挺直腰板道：“我们凡哥，无所不能！”
    男生们：“哇——！”
    真的是她啊！
    林霜霜：“你们不能跟其他人说哦！包括大人！”
    男生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
    林霜霜说完后，也不打算在这耗着，牵着猫咪就往弄堂深处走去。
    王小胖问：“你要去哪啊？”
    “当然是找凡哥啊。”
    王小胖一听，心想凡哥不就住电竞基地嘛！
    他就爱看打游戏！
    在知道瑜路凡是RTG的一份子之后，王小胖便不再纠结自己被打败的现实了。
    他觉得，凡哥玩游戏这么厉害，肯定是那群职业选手教的嘛！
    他也要学！
    王小胖立马窜起来：“我们也去！”
    “王小胖你好烦啊！跟屁虫！”
    “别这样嘛……大家都有难同当了，怎么也得有福同享嘛！”
    一群孩子吵吵嚷嚷跟着林霜霜往RTG蹭去。
    老人们看到，感慨：“哎呀……小顾他们那的那个小姑娘，人缘真不错啊！”
    .
    而此刻，RTG内部。
    刚起床的大龄网瘾少年们叼着牙刷，整齐划一站在楼梯上看着一楼焕然一新的大厅……呆住了。
    第28章 Chapter 28   【一更】我是 ……
    此刻, 林父正站在大厅中央指挥着工人将一个接一个的纸箱往大厅搬着。
    他看到探出头的网瘾少年们，热情道：“你们这么早就起床啦？我们还想在你们睡醒前搞定，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不说林家父母作为父母时怎么样, 但就事业方面而言, 是非常不错的。
    林家父母在决定投资RTG后没几天, 便将合同拟好, 发给RTG几人，合同条款清晰明了, 待遇甚至比大多数战队还要优渥。
    正如林父所说，他们赞助RTG纯粹是因为女儿喜欢这, 他们也不用RTG打出什么成绩, 就只需要平时兼职一下托儿所, 做饭多做一点，把林霜霜捎上即可。
    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 但是他们有钞能力。
    总而言之, 有钱，任性。
    合同签完之后，林父立刻将RTG整个基地里里外外探查一边, 然后大手一挥：“改！”
    好在RTG的大格局是没问题的, 需要修缮的都是一些小地方，还有就是更新一下设备。
    林父是有打过招呼说最近会更新一下设备, 可是……
    为什么一觉醒来，大厅里又多了三个机位啊？！
    他们人才凋零战队哪里凑得够这么多队员！
    好浪费！
    顾峰：“那个……”
    “诶哟，今天这么早啊，”林母拎着一件外套从门外走进来道：“正好，我找人帮你们做的新队服到了。
    “我看了一下你们几年前的队服，感觉挺好看的, 就自作主张在那件的基础上改了改，直接用了。”
    说着，她将手臂上的队服抖开，朝着RTG几人方向展示了一下：“怎么样，还不错吧？”
    队服背面是黑与红碰撞，用金线绣出的鸣鸟图腾居于正中，首朝上，双翅伸展。在阳光下随着衣料的晃动而变得栩栩如生，仿佛顷刻间便要冲破枷锁，直上九天。
    RTG：“喔——！”
    顾峰怔怔望着队服上熠熠生辉的金色鸣鸟，熟悉的队服让他觉得时间仿佛退回了两年前。
    ……
    两年前，MOS全球总决赛当天，朝阳正好。
    RTG队员们在去赛场前，就穿着队服站在基地门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背部的鸣鸟图腾耀眼又张扬。
    他们是RTG——MOS总决赛三连冠卫冕者。
    他们有张扬的资本。
    辅助齐裴揽着顾峰的肩：“哎呀，拿下这次的金锅，咱们RTG就是四连冠了诶！”
    “小顾呐，这次想不想上场来一局啊？”齐裴说：“咱们合伙把瑜舟踹了，你上，积攒积攒经验，反正瑜舟给你兜底，不用有压力。”
    “不了，”顾峰挎着自己的外设包，摇头笑道：“看饮水机挺好的。”
    齐裴咂嘴：“身为咱RTG的首发替补，你能不能拿出点好胜心来，你上去一鸣惊人，把瑜舟这死变态摁下去给你当替补，岂不美滋滋？”
    于燃踹了齐裴一脚：“闭嘴。”
    齐裴笑嘻嘻躲开。
    顾峰疑惑：“这有什么美的。”
    “……”齐裴恨铁不成钢：“算了算了。”
    “哈哈哈哈哈齐裴，小顾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佛得一批。”
    “你让瑜舟给小顾做替补，瑜舟愿意我信，小顾愿不愿意我就不清楚了哈哈哈哈——！”
    几人嘲讽完，又换了个话题。
    “上个月MOS那边不就提前联系咱们瑜舟了么，龙九子的老五属于咱们华夏战区，那是板上钉钉了啊！”
    “啧啧，今天晚上的热搜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带你走近MOS联赛史上最年轻的最高荣耀获得者Jeffrey的传奇职业生涯’！”
    龙九子的获取条件苛刻，要求选手所在的队伍至少累计拿到四次全球总决赛冠军，选手本人则需要在全球总决赛拿到三次FMVP才算满足条件。
    MOS职业联赛开办至今已经将近30年，获得‘龙九子’成就的却只有四人。
    这四人所处战队无一不是豪门战队，队伍的四次金锅拿的也是断断续续，队内更是不知经历过多少队员更迭。
    有的老牌战队隔几年拿一次金锅，群体条件满足，在役队员却不能在短暂的职业生涯中一口气积攒3次FMVP，所以这些战队会在转会期开出天价去挖一些距离三次FMVP只有一步之遥的明星选手。
    可以说，每一位能够获得定制英雄的职业选手，背后战队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Jeffrey却不一样。
    瑜舟天赋极高，出道既巅峰。21岁成为首发后，直接带领当时的RTG冲入总决赛，一举夺下冠军。
    所以瑜舟的个人条件在RTG三连冠时就已经满足，只待RTG夺下第四次冠军，就能成功获得此项荣耀，成为联赛历史一大奇迹。
    而RTG的对手，隔壁国的OCE战队，综合实力比之正处巅峰的RTG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这次比赛的结果几乎毫无悬念。
    MOS赛方显然也这么认为，所以早在入围赛结束后，就联系了瑜舟，商定定制事宜。
    中单简誉程笑着一把勾住靠在门框上的青年：“怎么样，想好定制英雄要做成什么样了吗？”
    青年被撞得歪了一下，却没有生气，笑着道：“饭饭的生日快到了。”
    青年的笑容自信而灿烂，一双桃花眼于明媚初阳中浸着温柔：“我想把这个当做生日纪念品，送给她。”
    只要MOS一天没停服，定制英雄就永远不会消失，确实非常有纪念价值。
    队友们纷纷起哄：“yoooo——！”
    “这次比赛结束，总该把你家宝贝女儿带来给哥几个稀罕稀罕了吧？”
    “咱闺女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说说？让我们提前准备一下见面礼。”
    “什么咱闺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好意思占便宜。”
    这时，经理从门外进来：“快快快，出门！车到了。”
    几人停止唠嗑，推推搡搡着出门，上了第一辆车。
    经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站在基地门口朝几人招着手大喊：“祝你们旗开得胜啊！”
    “必须的！”
    ……
    “小顾啊，这是姐的一点心意，姐先在这先祝你们比赛旗开得胜了啊。”
    顾峰眨了下眼，眼前景物重新清晰起来。
    林母继续道：“我看别的战队都会把自己的名字弄上去，所以就把你们的那什么ID也绣上去啦，下来看看吧。”
    包小颂欢呼一声，第一个冲了下去，捧起绣着自己ID的队服，秒变土包子，夸张道：“呜——哇！绣的诶！这个面料……天哪！府绸！”
    时言、李维达和余火稍微矜持了一下下，看向顾峰。
    顾峰点了点头道：“去看吧。”
    三人兴奋地冲了下去。
    余火热泪盈眶：“没想到我余火，竟然在在役期间有机会穿上这么排面的队服！”
    李维达笑容迷幻。
    时言精神恍惚。
    苦日子过惯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有些不适应。
    林母笑了笑，道：“你们喜欢就好。”
    林母正打算去做别的事情，转头就看到打着呵欠下楼的小姑娘，便停下了脚步：“诶，凡凡睡醒啦！”
    林母往一堆纸袋里拎出一个，将里面的衣服拿出道：“阿姨也给你定了一件队服哦！快来试试。”
    瑜路凡张着嘴僵在原地。
    凡凡？
    凡凡是在叫她吗？
    怎么能给威武霸气的首领起这种名字？！
    瑜路凡扒在栏杆上，严肃道：“我叫瑜路凡，不叫凡凡！”
    她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竖起：“你可以叫我凡哥、老大、大哥、瑜路凡，但不可以叫我凡凡！”
    “哈哈哈哈哈！”
    林母被逗得大笑，好半天才缓过来道：“好好好，下次阿姨会注意的，先下来好不好？”
    也不知道这一屋子活宝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难怪丫丫会喜欢这里。
    瑜路凡矜持的‘哼’了一声，才迈着首领的步伐走到林母面前。
    林母将小小号队服抖开，套到瑜路凡身上，走远仔细打量着。
    衣服黑红的配色一下将小姑娘本就雪白的肌肤衬得更亮了几分，再配上那睥睨天下的小眼神，简直不要太霸气。
    “不错不错，好看！”
    林母拍拍手，又看向缩在一旁时潜道：“小朋友，你是叫……潜潜对吧，过来过来，你也有哦。”
    时潜揪着时言的衣服，抬头看了眼时言，在收到时言鼓励的眼神后，才慢吞吞挪了过去，小声道：“谢谢阿姨。”
    林母又拿出一件，披到时潜身上，满意地点点头：“也好看。”
    “凡哥！！”
    林霜霜牵着猫咪冲进来，看到瑜路凡后迫不及待跑过去：“凡哥你看，丫丫把大咪带来啦，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去巡逻啊！”
    王小胖一行幼崽缩在门外探头探脑，眼馋地看着大厅里的电脑，又不敢进来。
    那边工人已经基本将新的机位组装完成，林父不再盯着，而是过来揉了揉女儿的头道：“巡逻？去哪里巡逻啊？”
    林霜霜挥开爸爸的手扭头道：“才不要告诉你呢。”
    这可是丫丫和凡哥还有潜潜之间的秘密！
    “好好好，不告诉就不告诉，爸爸不问，”林父不甚在意，指了指新装起来的电脑道：“那以后丫丫要是不想看书了，就在这玩一玩游戏好不好啊？”
    林霜霜疑惑地问：“游戏？是王小胖他们玩的那种吗？”
    林父不知道王小胖他们玩的什么，只当是在小朋友之中很火的小游戏，便点头道：“是吧，丫丫想玩吗？”
    “想！”林霜霜激动地看向瑜路凡道：“凡哥，我也想学打游戏，你可以教我吗！”
    凡哥可比王小胖他们厉害多了，她也要变厉害，要求暂时不高，比王小胖强就行。
    瑜路凡：“可以啊。”
    林父：？？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但是两个小朋友已经跑到了电脑前面，打开了游戏，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我们也要学！！”
    王小胖他们再也安耐不住，推搡着进了门，扑到机位前看着。
    瑜路凡随意说了些东西，又演示了几下。
    几只幼崽一起发出夸张的感叹声：“哇——！”
    林父看不明白，能好找到顾峰问：“你们这的小朋友打游戏厉害吗？”
    顾峰实话实说：“挺厉害。”
    要不是年龄不够，直接拉去联赛赛场遛一遛也是不虚的。
    “这样啊，可以可以，”林父道：“我们家丫丫难得对书本以外的东西这么感兴趣，以后就麻烦你们多多担待了哈。”
    顾峰态度端正：“好的好的。”
    林父突然凑过来小声道：“那什么，拜托你们看着点，别让丫丫总学习！多打打游戏也是好的。”
    这种话要是被林霜霜听见，她可是要闹的。
    “……”顾峰不是很能理解林父的苦恼，但还是顺着道：“可以可以。”
    “行，”林父看了眼时间道：“我们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丫丫就拜托你们了啊。”
    不一会儿，林家父母便坐上车离开了。
    RTG下午约了训练赛，送走了所有人后便纷纷上机，开始热身训练。
    王小胖偷偷摸摸看了几人好几次，直到被梁娟臭着脸叫走去吃午饭，也没敢上前去。
    林霜霜是个无论学什么都能够一学就会的孩子，午饭过后，她就能自己磕磕绊绊做MOS的新手任务了。
    一楼大厅内大大小小一行人，各自占领不同机位，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于燃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脑海里骤然闪过四个大字——雇佣童工。
    ……RTG已经困难到这种地步了？
    顾峰听到动静，抽空看了于燃一眼道：“那还有个空位，你想玩的话可以玩会儿，也可以和凡哥打会儿，我们这边训练赛还有一会儿。”
    “凡哥，麻烦了啊。”
    瑜路凡随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于燃学着道：“随便坐哦。”
    顾峰转回头，正好看到余火再次莽到走位失误，立马皱眉：“fire！回来！”
    余火：“……奥。”
    “……”于燃：“……”
    于燃走到空位坐下，百无聊赖看向旁边坐着的林霜霜，看到小姑娘左手摁在几颗他熟的不能再熟的键位上，又抬起头，看了眼电脑屏幕。
    果然看到里面正在歪歪扭扭补兵的中单法师‘西王母’。
    林霜霜嘴里念念有词：“5、4……1，点一点。”
    说着，小手有些笨拙地按下键盘，西王母放出技能，刚好将前面的小兵给吃下。
    这个补兵对于初学者来说，还是很不错了。
    于燃又看向坐在对面的瑜路凡。
    小崽子神色轻松盯着屏幕，大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偶尔右手离开鼠标伸向键盘，噼里啪啦打着什么，然后一个回车发送。
    不一会儿，便心情颇好地摇头晃脑，笑出小虎牙。
    要是于燃在那边就能看到屏幕上结算界面的字——
    【jkadhfa：对面嘲风开了透视锁血挂，还好意思在论坛装大神，呵呵，DS。】
    【锋火嗦面条：我不是大神哦。】
    【锋火嗦面条：我是 legendary，超神:D】
    【jkadhfa退出房间。】
    可惜于燃没看到，不仅没看到，他还迫切地想和小姑娘拉进关系，方便套话。
    他这段时间查出一点眉目，觉得可以确定一下。
    小朋友也打MOS，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起来。
    于燃自信在打游戏这方面，整个赛区找不出几个比他厉害的选手。
    虽然没有经验，但带个妹……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于燃试探着问：“我带你们打会儿？”
    第29章 Chapter 29   【二更】学着点……
    此话一出, RTG众人噼里啪啦打键盘的手不约而同停顿一霎。
    顾峰欲盖弥彰：“咳！”
    键盘声更加激烈的响起。
    “啊……卧槽fire你越塔干嘛？！”
    “回防回防，一塔要没了！”
    “达达达达！！！救命救命！！”
    于燃：？？
    林霜霜：“丫丫不玩哦，丫丫正在打基础。”无论学什么, 都要基本功扎实才能走远。
    于燃也有些后悔, 虽说是带妹, 但这妹……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些。
    他可能坑的不止是自己, 还顺道坑个队友。
    虽说不是大号，但也是有被拿到论坛微博挂一挂的可能性的。
    想想就好羞耻。
    ……算了。
    于燃正打算出声, 瑜路凡却忽然开口：“唔……倒也不是不可以啦。”
    于燃：？？？
    听起来你好像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瑜路凡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直接创了一个房间, 将房间号报给了他。
    于燃心中疑窦迭起, 但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还是迟疑着登上小号, 快速进了房间。
    房里只有一个玩家, ID有一丝诡异的眼熟。
    于燃眯起眼，默念一遍。
    锋…火…嗦…面条？！
    于燃：“？！？”他受到了惊吓。
    瑜路凡已经晃着腿开启了匹配。
    顾峰的小号自从到了瑜路凡手上之后，就默认给小崽子闲着没事拿来玩了, 瑜路凡最近没玩, 还是保持在钻一。
    于燃的小号段位也不低，大师低段。
    两个人隐藏分都高, 还双排，匹配没有那么快。
    于燃得到整理思绪的机会，双手杵在桌子上，遮住大半张脸，沉思着。
    ——他想起前搭档齐裴给他发的信息：[那个[锋火嗦面条]账号ip，也在这个地方。]
    于燃当初就没有把齐裴的猜测当真, 一是因为太匪夷所思，二是因为他曾经看过这个ID的玩法，还开过分析贴。
    【锋火嗦面条】的游戏思路确实和Jeffrey很像，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微妙不同的。
    Jeffrey的操作要更加精细，他每一步动作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让队友感到放心。
    锋火嗦面条的操作则要大胆放纵很多，更多依靠一种本能、直觉在行动，所以从一开始于燃就不觉得这两会是一个人。
    可现在的状况，似乎比锋火嗦面条是Jeffrey这种情况，还要更加……玄幻。
    于燃抹了一把脸。
    不能吧……！
    她才多大？天才也不敢这么成长啊！
    说不定是顾峰练了新打法，准备在联赛上一鸣惊人呢？
    游戏成功匹配，于燃暂时说服自己，集中精力看向屏幕。
    蓝队，五楼。
    锋火嗦面条在二楼。
    一楼毫不犹豫拿下中路英雄‘赤鱬’。
    赤鱬，别名黏黏子，著名混子中单。
    多半蓝队是有一对双排情侣了。
    果然，一楼很快打字。
    【小猫喵喵：(*/ω＼*)我只会这个啦，不过我男朋友带躺哦。】
    四楼很快接上——
    【小狗汪汪：请求帮抢[女魃]】
    【小狗汪汪：二楼帮抢，带躺。】
    于燃不禁抬头看向瑜路凡，发现她的面色毫无变化。
    “嘣——”
    锁定英雄的声音响起。
    于燃重新看向屏幕，就看到女魃出现在二楼的位置，应该是帮抢……
    ？？？？
    他发现二楼ID并没有变，还是熟悉的【锋火嗦面条】。
    还没等四楼那位【小狗汪汪】反应过来，三楼秒锁版本强势ADC重明鸟。自此，输出位齐全。
    于燃……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四楼这才反应过来。
    【小狗汪汪：？？？二楼NT？】
    【小狗汪汪：抢nm的抢啊？没看到我们双排啊？】
    【小猫喵喵：亲爱的别生气啦。】
    【小猫喵喵：2L，和4L换一换好不好？你会玩什么，他帮选。】
    一直沉默的三楼突然说话：
    【阿西阿西：不是…你们真不认识2L？平时不逛论坛？】
    【小狗汪汪：改个名蹭热度我也会啊，你还真当他是真号？】
    【锋火嗦面条：带躺，闭嘴:)】
    于燃眉头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小姑娘，就看她只是淡定地把右手重新放回鼠标上，神色如常，一言不发。
    这么叼的吗？？
    【阿西阿西：666666】
    【阿西阿西：所以是真的面条兄吧！我可以发帖吗大神！大神你真的是J 吗？！】
    四楼没再说话，直接选了上路‘巴蛇’，估计是急着开麦和女友哔哔自证去了。
    上中下野齐全，留给于燃的只有辅助位。
    队友关系极差，几乎不存在更换的可能。
    于燃：“……”
    辅助就辅助吧。
    好歹也是亚洲第一ADC，这种业余局拿什么都还是能打的。
    ……就是这局，妹，是带不动了。
    于燃扫了一眼对面阵容，选了一手‘肥遗’。
    游戏开始，瑜路凡径直窜进野区，于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按照正常打法来，如果她不行，再过去跟她。
    于燃摸到中路，顺手帮中单骚扰了一下对面，正准备去敌方野区探个视野。
    【小狗汪汪——撤退！】
    【小狗汪汪：离她远点。】
    于燃一顿：“……”
    也是很久没有打过如此离奇的对局了。
    作为在赛场浸淫多年的老将，于燃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生气，他无视不断哔哔的队友，看了眼小地图。
    就发现不知何时，女魃已经摸过了河道，往对方野区潜入。
    于燃扬眉，敢在配合拉胯的路人局这么玩，很自信啊！
    他操纵着肥遗跟了过去，随时准备干扰帮忙。
    哪知于燃才刚赶到地方，就看到对面打野英雄倒地的动态。
    【first blood！】
    蓝方一血。
    于燃一愣，他的小号隐藏分很高，只可能匹配到巨坑的队友，不可能匹配到不会玩的对手。
    所以，这个小崽子是真的会玩。
    这是打娘胎带出来的天赋技能吗……？
    于燃觉得这个世界有一点迷幻。
    这么一会儿功夫，女魃已经嚣张地拿下对面野区的红buff，踩着打野的脸就要出野区。对面的辅助没有离开，而是在女魃面前反复横跳，试图将女魃困在原地等待中单支援。
    于燃立刻清空杂念上前支援，走位后手指快速敲了几下键盘，肥遗控制技能跟上，他平时玩的都是对手速反应力要求最高的位子，就算闭着眼睛打也不会差到哪去，对面辅助自然是玩不过他，很快便被于燃锁在原地。
    女魃刚好升级，QE一扔再平A几下，辅助成功被送回泉水。
    【double kill！】
    【阿西阿西：666666】
    上单中单一时沉默，不过两人头像上的小喇叭一闪一闪，估计是在组队频道叭叭。
    瑜路凡顺势过去拿下小龙，节奏起飞。
    之后，于燃又陆续和瑜路凡配合了几次。
    他发现，和瑜路凡配合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这种轻松就算在和他磨合多年的TGG搭档双排时也不是时刻能有的，只有在双方状态都非常好的时候，才有可能打出优秀的配合。
    但瑜路凡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与队友配合才能将优势最大化，无论队友怎么玩，她都能完美配合。
    自从老RTG解散之后，于燃已经两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打野选手了。
    而且打法是骗不了人的。
    【锋火嗦面条】的真实身份，比齐裴的猜测还要令于燃感到匪夷所思。
    于燃想要进一步确定，可惜身为辅助，很难玩出什么花来。
    只能等下一场了。
    十分钟，第一波团战爆发。
    遗憾的是蓝队并没能从中获取更大的优势，双方人头数持平。
    主要问题还是在上单中单这对情侣身上。
    ——这对情侣无时无刻不在做作地秀恩爱，明明可以直接吃下的人头，【小狗汪汪】偏要让【小猫喵喵】过来拿，最后结果大多是两人之中一人被反杀，或者被对面赶来的队友包围，双双殉情，将大好节奏带乱一片。
    最气人的是，他们并没有吸取教训的打算，而是打算将此作风进行到底。
    于燃从小地图上看，上单【小狗汪汪】已经追对面中单追了大半个地图，自己的血掉了不少，对面却挂着1/3血条坚强的活着。
    对面中单遛他跟遛狗似的，偏偏这人自己毫无所觉，还带着女朋友追着。
    敌方中单正朝于燃所在位置跑来。
    ADC当久了，于燃看到血量不健康的敌人就犯了职业病，下意识追过去和对方绕了一会儿，靠一技能和平A成功把人带走。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刚赶到的上单和中单愣在原地，气氛有些尴尬。
    【小狗汪汪：？？辅助特么来搞笑的？选个肥遗和输出抢人头，有病？！】
    于燃是谁？
    是敢在微博上大号和喷子对线的刚猛人士。
    看队友辣眼睛操作将近半小时，偏偏自己还拿个辅助什么也做不了，于燃都特么快憋炸了。
    此刻见对方开炮，于燃利落对轰。
    【yu1234：你起个狗ID还真把自己当狗了？给己方中单当舔狗，被对面中单当狗遛？很开心啊。】
    【小狗汪汪：？】
    【yu1234：真的，但凡你有个助攻，我也会考虑跟你道声歉。但是你有吗？】
    言下之意，我一个辅助都能单杀一个输出，你一个上单被对面遛了半张地图还好意思说话？
    上单直接炸了。
    【小狗汪汪：我*****，****！】
    【小狗汪汪：*********】
    【阿西阿西：你们要玩恋爱游戏烦请换个地方，能不能好好打比赛了？】
    【小狗汪汪：怎么没好好打了？？到底谁有问题你看不出来？？】
    【小猫喵喵：大家别吵啦，好好打嘛！】
    好在ADC比较争气，后期慢慢发育起来，配合女魃、肥遗，三个人硬生生将节奏拉住了。
    比赛时间到达半小时。
    上单再次作妖，本可以带走的人偏要拖着耗着，等中单过来吃，结果两人再次被围，惊慌失措下开始往离得最近的女魃处逃窜。
    瑜路凡……就这么蹲在草丛里看着上单中单作茧自缚，被对面群殴至死。
    上单气得直接开了全麦：“打野你特么脑瘫啊？！看看看、看尼玛看呢？”
    “没看到我和中单被围了吗？！怎么这种局还能遇到你这种混子？！淦！”
    瑜路凡罔若未闻。
    只是在对面五人朝她靠近的时候，带着叠满的五层buff纵出去，二技能‘水消’毫不犹豫砸进人堆，对面五人人均交代半管血。
    对面反应迅速，立刻朝女魃展开围攻，但是由于手里大招刚才几乎全部扔完，此刻只能用其他技能消耗着。
    瑜路凡操纵女魃风骚走位躲过敌人攻击，趁机又叠起了buff，一直捏着的大招在五层叠满后直接往敌人脸上一扔——一片残血。
    瑜路凡忽然大声道：“于燃于燃于燃！！快来快来！！”
    于燃有些疑惑，但作为一名辅助，他很有自觉的很快到位了。
    瑜路凡满意地点头道：“他们都是你的啦。”
    于燃：？？？
    包小颂眼睛盯着自己的屏幕吹了声口哨。
    余火的嘴角因为憋笑而不停抽搐。
    厉害了凡哥！！！
    于燃被这套骚操作整蒙了，愣了一下，没能立马行动，瑜路凡不耐烦催促道：“快点！”
    于燃深吸一口气，催眠自己——不丢人不丢人他开小号没人知道他是Burn他只是个辅助……
    然后用肥遗唯一有伤害的技能往人堆里一扔。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
    【penta-kill！！！】
    【Aced!】
    本来还在激情开麦的上单瞬间没了声。
    【阿西阿西：6666666——！！】
    瑜路凡：“哼哼哼哼！”
    小手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发送——
    【锋火嗦面条：学着点，这、才是带妹:)】
    “……”于燃：“……”
    于燃羞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30章 Chapter 30   那你和我打一场……
    他们队的ADC看到这句话后, 反应相当激烈。
    【阿西阿西：？？？大神你也在带妹啊？！】
    【阿西阿西：5L深藏不露啊！】
    【阿西阿西：所以我们这局能一波了吗，我想去逛论坛！！！】
    ADC的瓜民之魂正熊熊燃烧！
    他要带着第一手情报去通风报信！
    他要将5L这个小妖精公之于众！
    信仰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在之后的对战中, ADC突破极限, 再创新高。
    上单中单一对情侣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 后半程虽然没有贡献, 但也不再敢搞些丢人现眼的送分动作。
    瑜路凡很快满足了ADC的愿望，戳破敌方泉水, 夺下胜利。
    刚到结算页面，ADC的头像比上单中单灰得还要快。
    瑜路凡打了个哈欠, 继续点击匹配。
    于燃的左手手指轻扣键盘, 回忆着刚才的对局。
    果然, 就算换一个英雄，她和瑜舟的大思路也还是像。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希望这次能给他一个好位置, 最好是输出位, 让他能和这小姑娘好好配合几次试试看。
    上天似乎有所感召，于燃这次排在一楼。
    而瑜路凡却到了五楼。
    于燃呼出一口气，拿下‘穷奇’。
    二楼和三楼看名字又是情侣, 一人拿下打野, 一人秒选辅助。
    四楼激情打字。
    【瑞思拜：面条兄！！！刚在论坛刷到你，一楼是你带的妹妹？妹妹好！妹妹这局要带飞吗！】
    于燃额角青筋暴起。
    【yu1234：我带你妹带。】
    瑞思拜沉默了会儿, 默默拿了一手狌狌，才继续道：
    【瑞思拜：面条兄，你原来喜欢这一款呐……】
    真有个性啊！
    【烽火嗦面条：还好啦。】
    “……”于燃：“……”
    于燃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去就看看论坛上到底哪些人在造他的谣。
    这么想着，于燃扫了眼瑜路凡选择的中路英雄, 有些诧异。
    竟然选了‘驳’？
    ‘驳’可是MOS所有中路英雄里，唯一一个放技能还需要读条的奇葩存在。
    MOS的装备里甚至有一件专门用来给驳减读条CD的装备，但是如果出了那件装备，就等于比其他人少了一件大装的攻击力，得不偿失。
    可如果不出，读条的时候驳就等于站在原地等死。
    这个英雄在职业队里其实人气不低，因为‘驳’的技能伤害中有相当可观的真伤率，还是群攻，命中一次就够对面五个人狠狠喝一壶的。
    可选手敢拿是因为对队友知根知底，知道他们能保得住‘驳’的命。
    不过也不是没人能秀，当年Jeffrey就曾给简誉程示范过单排局孤儿驳该如何使用。
    简誉程到最后也没能学会，但于燃却记住了。
    于燃有些期待。
    不知道这个小崽子的‘驳’，会不会和Jeffrey的一样呢？
    .
    今天的MOS玩家论坛，也是格外热闹。
    关于锋火嗦面条的身份之谜还未得印证，众网友又惊闻许久不见的当事人竟在游戏里带起了妹！
    瓜民们气势汹汹冲进主楼，点开录像，他们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这般能耐，竟然能勾到疑似远古传说的小号带她玩游戏？
    当然，也有人质疑。
    【为什么这个锋火嗦面条每次上线热度都这么高……怕不是自炒呢吧……】
    【谁让Burn给他做过分析贴呢，肯定分流啊，他热度再高也没高过Burn。】
    【Burn也就收钱办事吧？比锋火厉害的多了去了，怎么非就是他了？】
    【不都说了像J嘛，当初于燃对J那个崇拜劲儿……也正常。】
    【我看就是哪个有两臭钱的吊丝花钱自炒吧，目的很简单，带妹嘛！下一步是不是该开直播间当主播了？】
    【这倒也是个思路。】
    【只有我感觉这个辅助的ID，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吗？】
    【是的只有你，这种ID一看就是随便买来的号啊，估计是为了排高端局专门淘的。不知道是哪个女的被骗了还帮忙数钱呢吧。】
    【讲道理，这个肥遗玩的不差了好吧……人家能勾搭到小姐姐也是有能力的，大可不必酸成这样。】
    眼看楼里话题已经歪到了太平洋，齐裴却盯着【yu1234】这串ID狠狠磨牙。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号是谁的，作为于燃前搭档的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只是没想到于燃这小号用了这么多年，战队都换了小号还连名字都不愿意改改。
    齐裴看着在峡谷内心甘情愿当辅助的于燃，咬牙切齿：“好你个于燃，真不够兄弟，和瑜舟那狗比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也不告诉我。一群渣男！”
    亏他还和于燃认真说了自己的分析，欺骗他感情！！！
    齐裴觉得自己的判断有理有据。
    于燃那狗脾气，除了瑜舟还真没见他崇拜过谁，能让他心甘情愿当辅助的，除了Jeffrey本人还能有谁？！
    片刻后，齐裴又挠了挠下巴，眯着眼道：“RTG这是要憋大招了啊……”
    虽然已经退役多年，但齐裴也还是在关注RTG动向的，以至于他时常被现在的RTG队员在比赛中的表现辣到眼睛。
    瑜舟当年到底为什么决赛失踪，而后又为何失联，他们整个一队都没人知道。
    两年以来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里，齐裴说不清自己对这个罪魁祸首到底什么心态。
    不解、愤怒、遗憾……五味杂陈，总之，不爽！非常不爽！
    “特娘的……”
    齐裴猛然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手指掰得咔咔作响。
    他决定了。
    他现在就要去捉奸！杀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东西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先把那狗比狠狠揍上一顿再说。
    .
    比赛开始。
    瑜路凡操纵着驳，没有立刻前往中路，而是往对面的野区窜了过去。
    她没有选择点驳的一技能，而是直接点了需要读条的二技能。
    因为现在只要能配合队友gank对面一波，升个级再点一技能，再回头就能将对面中单直接送回泉水。
    今天，她也依然是一个睿智的首领呢。
    美滋滋。
    【锋火嗦面条——集合！】
    打野带着辅助置若罔闻，依旧在自家野区刷着怪。
    上路太远，赶不过来支援。
    只有于燃的穷奇往河道绕了过来。
    瑜路凡粗略计算了一下，于燃虽然不如自己，但也还是非常强的。
    够用啦。
    RTG的训练赛刚好结束，一群网瘾少年屁颠屁颠跑到于燃和瑜路凡身后，围观战斗。
    包小颂灵机一动，跑到休息区薅了一包瓜子过来：“来点不？”
    众人纷纷伸手来抓。
    一时间，训练室里充斥着罪恶的‘嘎吱’声。
    瑜路凡蹲在草丛里，看着对面的辅助离自己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也一动不动。
    【yu1234——进攻！】
    “嘎吱嘎吱嘎吱——”
    于燃嘴角抽搐，他从来不知道现在的RTG竟是这种画风。
    不过比赛还是要认真打，于燃直接绕过辅助，一招扔向正在打蓝的敌方打野，打野反应迅速，往侧边一偏，却又被‘驳’神不知鬼不觉放出的技能削个正着。
    ‘驳’的技能伤害高的惊人，打野瞬间没了将近半管血。
    可是瑜路凡才一级，已经没有技能了。
    敌方辅助丝毫不惧朝瑜路凡冲来，堵住她唯一的退路，带有眩晕的控制技能直接砸出，驳的机动性不强，瑜路凡被晕在原处。
    打野毫不犹豫将锁链掷向‘驳’，眼看就要将驳留在自家野区，下一秒却又被穷奇用技能往侧边一轰，锁链顷刻断裂。两人缠斗到一起。
    瑜路凡几乎在眩晕效果一过便直接一个闪卡住视角，摁住二技能就开始读条。
    显示屏里‘驳’的周身开始出现道道鬼影，两秒后，驳手中权杖一挥，鬼影势如破竹冲一旁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冲去。
    RTG几人不由屏住呼吸。
    难道要打空了？？
    就在电石火花一瞬间，对面的打野忽然很魔幻的出现在这片空地上，被‘驳’招来的鬼兵砸个正着。
    【first blood！】
    敌方辅助僵在原地，缓缓在公屏打出一个【？】
    RT.气氛组.G：“哇哦——！！”
    ——是穷奇的被动叠满，打野刚好被震飞了。
    可以说是一套相当漂亮的配合了。
    瑜路凡自从来到这里后，就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当即毫不吝啬夸奖：“你，很有前途哦！”
    于燃：“哦。”这还用她说？
    瑜路凡又道：“可是想当我爸爸，就还差得远啦。”
    于燃：“……”他才21！他也是个孩子！
    一大一小两人虽然磨合时间不长，但因着不同的原因，游戏经验丰富，稍微配合了几次就很快找到感觉。
    于燃现在百分百肯定，这女孩铁定和瑜舟有关系。
    瑜路凡将孤儿驳玩法发挥到极致，打团就神出鬼没的阴人，于燃则充分使用被动将本不在驳攻击范围内的敌人给轰过去。
    吃下驳一记大招，几乎全员都不太好了。
    打野和上单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补刀，也脏了不少人头。
    一局下来，格外顺利。
    于燃在结算界面忽然问：“瑜路凡，瑜舟你认识吗？”
    这个打法，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嗯？”瑜路凡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鱼粥？好吃吗？”
    余火小声道：“你问我们凡哥是没用的，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
    于燃皱眉，怎么会不记得？
    幼童一般从三岁开始记事，瑜路凡看上去怎么也有五岁了，而且逻辑思维语言能力都远超同龄小孩，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记不住？
    这时，小姑娘忽然道：“你真的不愿意加入我的领地吗？”
    于燃抱着胳膊，坚定道：“不。”
    瑜路凡：“那你和我打一场吧。”
    于燃挑眉：“为什么。”
    瑜路凡：“反正和这些人打也不好玩，不如我们打，如果我赢了，我也不要当你爸爸了，你只需要帮我教一教时言，怎么样？”
    时言闻言吓了一跳：“凡哥，这——”
    于燃可是亚洲最强AD，怎么可能来教他？！
    哪知于燃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东西，他可以教，但时言能不能领悟，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他也想试试这个新ADC可以走到哪一步。
    “啊，”余火面无表情：“我酸了。”
    “啊，”包小颂抽着鼻子：“酸酸子。”
    “啊，”李维达搓手：“想给Burn当把辅助试试。”
    “啊，”顾峰赏了他们一人一记铁拳：“给我有点志气。”
    时言激动道：“谢谢于神！”
    于燃冷漠补充：“能赢再说吧。”
    虽然这小姑娘不是个普通小孩，但作为亚洲最强ADC，他有自己的底气。
    “好啊，”瑜路凡露出洁白的乳牙自信一笑：“来吧。”
    于燃：“来。”
    包小颂朝前一步，举手：“我做裁判！”
    两人迅速退房重进，于燃说：“拿你最拿手的英雄出来。”
    瑜路凡道：“我最拿手的不在这里面啊。”其他的对于她来说都差不多，用谁都可以。
    于燃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也没过多纠结，话已至此，电子竞技没有性别年龄，到时候输了可别怪他。
    包小颂清清嗓子，开口：“我宣布，1v1对赌solo战正式——”
    “哐哐哐——！”
    “哐哐哐哐——！！”
    RTG的大门被砸响，打断了包小颂尚未出口的话。
    紧接着，一道清朗的男声在外响起：
    “于燃！你个负心汉！我知道你在里边！你给我开门啊！！！”
    第31章 Chapter 31   要好好教我们家……
    “开门！”
    “哐哐哐——！”
    所有人的目光, 不约而同聚集在了满脸错愕的于燃身上。
    包小颂的声音有些颤抖：“喔~~~~”
    他嗅到了瓜的味道！
    “于渣男！给老子开门！！！”
    渣男？！
    RTG跟了一发：“喔——！！”
    瑜路凡看着于燃疑惑地问：“渣男是什么意思？”
    林霜霜闻言兴奋道：“这个我知！渣男，指男人里对待异性或同性伴侣的时候，不认真、玩弄对方感情的男人！”
    玩弄小姐姐的感情？
    瑜路凡严肃皱眉道：“你是渣男？”
    于燃已经听出门外那厮是谁, 只觉太阳穴生疼, 闻言无奈道：“我不是。”
    你爹才是玩弄千万粉丝感情的大、渣、男。
    余火已经迅速溜到门口, 握着门把小声道：“于神, 这门，我是开, 还是不开啊？”
    包小颂重新拾起瓜子，嘎吱嘎吱磕起来。
    于燃大概已经猜到齐裴是为何而来了, 无非是觉得【锋火嗦面条】是瑜舟, 又在那个谣言论坛看到了他的小号, 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锋火嗦面条】到底是谁这种事情，只有他知道就不好玩了。
    好事, 还是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
    于燃靠在靠背上道：“开, 为什么不开。”
    余火乐呵呵将门打开，门外人的模样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众人面前。
    门外人比余火略高，大概有一米八, 白色衬衫袖子被挽到手肘部, 一手挂着西服外套，一手高高举起, 看样子是打算继续敲门。
    他显然也被突然打开的门惊到了，愤怒的表情还未从脸上消退，眼里已经浮起惊诧，好端端的一张俊脸硬是给人张牙舞爪的感觉。
    余火贴着门，挥挥手：“……嗨？”
    齐裴冷着脸看向屋内，很快捕捉到前搭档的身影, 撸着袖子就往里冲：“于燃！瑜舟那狗东西藏哪去啦？！给我把人交出来！”
    “瑜舟！锋火嗦面条！大猪蹄子！给老子滚出来！”
    ......
    “不是、”
    齐裴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不可置信道：“你跟我说锋火不是瑜舟也就算了，我勉强信！你现在告诉我锋火是她？！！”
    RTG众：“嗯呢！”
    齐裴伸手点着盘腿坐在电竞椅上的小姑娘道：“你们特娘合伙骗人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你们推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出来顶锅，你们良心不痛吗？！”
    RTG几人纷纷摇头。
    他们不痛啊，他们说的可是实话。
    于燃强忍想翻白眼的冲动道：“信不信由你。”
    齐裴：“小朋友，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和叔叔说，叔叔替你报仇。”
    有一句话瑜路凡已经说腻了，但还是得说：“我不是小朋友，我叫瑜路凡。”
    “我造啊，”齐裴道：“但是你就是小朋友啊。”
    瑜路凡绷着脸道：“我要生气了啊。”
    首领发火，后果严重。
    齐裴眼珠一转，问：“小朋友，告诉叔叔，这里有没有藏着一个人呐？”
    于燃却忽然道：“瑜路凡，来solo，别理他。”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奥。”
    还是正事要紧。
    齐裴：？？
    结果就见一大一小还真不再理他，转回去看着电脑。
    齐裴狐疑地站起来，大步走到于燃背后一看，扬眉道：“于燃你现在还带欺负小姑娘的？？”
    “好歹也混成亚洲第一ADC了，你跟个小朋友solo？”
    于燃淡淡道：“小朋友也比你强。”
    瑜路凡扬起头：“哼哼。”
    RTG的网瘾少年们纷纷绕到两人后面，选位站定，眼睛泛光。
    齐裴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你们……认真的？”
    顾峰道：“还成，打个1V1是没什么问题的。”
    齐裴：“……嚯。”这么自信？
    他也没当真，觉得就是于燃陪小姑娘随便耍耍而已。
    BP界面，于燃不敢大意，直接选了最近用的最顺手的ADC凤凰。
    RTG：“哇哦——！”
    凤凰，ADC里面灵活性最高的英雄，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技能自然是很炫的。
    它的大招‘璃羽’是一招定点连续攻击技能，由于需要鼠标辅助定点，要求选手的双手与眼高度合一。
    与胜遇的大招有些类似，璃羽每命中一次对象，下一支箭的攻击力就会上翻20%，如果五支全中，其箭下连坦克也无法存活。
    于燃此刻无论是反应力还是手速都处于上升巅峰期，一手凤凰在这个赛季的表现也是很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意思。
    RTG几人都以为瑜路凡会拿一手打野，比如女魃、毕方之类的。
    结果瑜路凡转手就锁定了嘲风。
    RTG几人对视一眼。
    这是…要在你最擅长的领域击溃你的节奏啊……！
    赤鸡！
    地图加载完毕，两人各自挑选自己需要的装备，也没人绕路，直直就往中路对上了。
    嘲风与凤凰刚一照面，几乎同时有了动作，毫不犹豫向对方冲去，出招时间前后差距不到一秒，肉眼几乎无法分辨时，又同时朝相反方向闪开了。
    一次试探下来，双方均未掉血。
    瑜路凡眯了眯眼，被勾起了兴致。
    于燃不动声色抿着嘴唇，让人看不出什么想法。
    围观众人一口气还未喘匀，就见显示屏上的两个英雄再次撞上，凤凰直接开了大招，嘲风却未躲开，而是选择吃下一箭。电石火花间出现在凤凰身后，瞬间便是两招砸下，凤凰闪避不及吃下一招，终于将手中一直捏着的位移交出，衔接回身将未用完的大招射向嘲风。
    嘲风闪身逃离，等到一技能位移冷却一结束，便又直直冲了上去。
    两方又再次缠斗在一起。
    RTG看着两人的手速，只觉得眼涩手抽筋。
    于燃和瑜路凡的装备里都带吸血，有效DPS也是相当可观，基本上打两下就把自己奶满。
    嘲风与凤凰在中心场地不断错身而过，技能特效将神梦泽峡谷的地面搞得支离破碎。双方皆无暂避锋芒的打算。
    齐裴早已忘记刚才那点怀疑，能和Burn打成这样，他就算再不信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现在纠结那个已经没有意义，齐裴紧紧盯着胶着的游戏局势，没有丝毫分神。
    高手间过招，胜负只会产生于瞬息之间，谁先抓到那点时机，谁就能一举夺下胜利。
    场地上，对峙着的两人又动了。
    嘲风与凤凰几乎同时往相反方向跃去，凤凰的一技能率先射出，嘲风的二技能稍慢半步。
    包小颂小声：“卧靠……”
    晚了！这是要输的节奏啊！
    这么想着，就见凤凰的翎羽箭从嘲风胸前穿透而过，嘲风的血条狂降之时，身体却在原地化作虚影——
    嘲风的被动在顷刻间再次触发！
    很快，嘲风出现凤凰身后，慢半拍的二技能也紧跟着狠狠贯穿了凤凰的身体，与之无缝衔接的是嘲风的强势大招。
    RTG：“哇——擦！！”
    原来不是慢，而是心机……呸，战术啊！
    凤凰避无可避，却并未放弃反击，而是直直朝着自己头顶开了大，一副要与嘲风同归于尽的架势。
    与嘲风的风刃一起，五支翎羽箭一道接一道砸落到嘲风身上，两人的血条几乎同步清空，倒地死亡！
    RTG几人一瞬不瞬紧盯屏幕。
    只看击杀通告谁先谁后了。
    一秒后，瑜路凡所使用的电脑率先播报：
    【1st blood！】
    RTG几人倒吸一口气。
    “卧靠——！”
    真赢了？！
    网瘾少年们同时看向自家凡哥，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于燃诶！
    Burn！
    亚洲第一ADC啊！！
    这也行？！
    “你输啦，”瑜路凡抻了个懒腰：“要好好教我们家时言哦！”
    输赢乃兵家常事，于燃心态稳得很，只是放开鼠标‘啧’了一声：“知道了。”
    他看向时言，指了指旁边的机位道：“过来，打一局，先看看。”
    包小颂小声哔哔：“就这心态……难怪人家能打上亚洲第一。”
    “诶，”齐裴勾住于燃的脖子问：“你这是上赶着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啊？不怕他有朝一日将你斩落下马？”
    时言闻言，不知所措看向于燃道：“我不——”
    于燃却忽然轻笑一声，将肩膀上的手扫下去整理着衣领道：“真有本事那就来，我在总决赛等着。”
    时言：“……我会努力的。”
    齐裴闻言一愣，最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总决赛赛场。
    RTG现在连次级联赛这道坎都没迈过去，MPL大门都没摸着。
    于燃却说全球总决赛，时言还应了。
    真，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RTG这群人，年龄不大，野心倒是一个比一个膨胀。
    “丑话说在前面，”于燃说：“我教你，你能吸收多少，是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时言松了口气，腼腆一笑：“好的。”
    “行吧，”齐裴直起身，将衬衣扣子解开一颗，看着RTG的新队员们道：“来都来了，作为老队员，我也就给你们当当免费教练吧。”
    “我看你们是刚打完练习赛？复盘了吗？”
    RTG几人眼睛一亮，齐齐摇头。
    齐裴大手一挥：“我带你们复，先说好啊，我不会给你们留面子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复盘室走去，大厅一下冷清下来，只剩于燃和时言切磋时敲击键盘发出的‘哒哒’声。
    瑜路凡又单独排了两局排位就对虐菜失去兴趣，当下决定出去找初元小弟们联络联络感情。
    “丫丫，潜潜！”瑜路凡道：“该巡逻了哦！”
    两只幼崽立刻亢奋起来，收拾好东西后，三只崽子排出整整齐齐的队形，一齐走了出去。
    .
    复盘室。
    齐裴看完复盘之后，抹了把脸，有些语塞：“你们这……”
    齐裴头大。
    就他过来人的眼光看，RTG这群小孩失误太多了，打个团各个都想C，又一个都C不住，默契也不够，全靠顾峰当粘合剂，简直就是一群被宠坏的孩子。
    当然，比那什么林又在的时候是要好些，但总归是好得有限。
    RTG几人默默咽了下口水。
    “我算算啊，”齐裴掐着手指道：“现在离MDL夏季赛开赛也就不到一个月了啊，你们就这状态去迎战？”
    余火：“差…差很多吗？”他觉得他们已经进步挺多的了。
    齐裴无情点头：“我说真的，就算你们能侥幸拿到MPL的门票，就现在这样，第一轮也得下来，然后重新回MDL打保级，你们乐意吗？”
    包小颂挠头：“不至于吧……”
    齐裴眉毛一扬，毫不客气道：“你们这叫自我感觉优渥！”
    “顾峰啊，顾队长！”齐裴看向曾经的队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看这各个都是好苗子，但你也不能各个都宠着啊？！你们首先是一个团队！你去照顾他们也是要有限度的！”
    顾峰在团队的作用就是将每个队员的优势最大化，在老RTG这种已经磨合到默契得不能再默契的队伍中，他这种选手是锦上添花。
    可在这种新队伍里，就会把这一个二个宠得心里没数，以为自己就那个水平，心比天高。
    实际上顾峰一退出，整个崩盘。
    还有就是……
    齐裴状似不经意扫了眼顾峰的手腕。
    这种打法很累。
    算上顾峰在老RTG当替补的两年，直至今日，他也打了四年了。
    这两年还一直奶孩子，完全处于超负荷状态。
    齐裴一锤定音：“这段时间顾峰下，别奶了，就你们四个练！重新找个打野，给我往死里练！在比赛开始前不给我练到彼此不脱裤子都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的程度，就别想什么MPL了！”
    RTG几人惊了，同时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慌张感。
    他们从入队之后就一直都是顾峰亲手带的。
    而现在，队里的顶梁柱、主心骨一下被抽了，他们就不知该做什么了。
    顾峰一怔，迟疑道：“这样会不会——”
    “不会，”齐裴道：“看在你们还算是我继承人的份上啊，我就在这给你们当一个月教练，顾峰会手把手教你们走路，我可不会，请自己学会独立行走。”
    “你们是不是觉得，队里有个参加过全球联赛的就可以躺赢了？”
    “你们躺着享受，就靠顾峰一人还想要往上爬？”齐裴打量着几个半大少年：“别太天真，啊。这世上比你们努力有天赋的多了去了，一个二个什么表情？没了奶爸，天塌了？我们当年拿了三个金锅都没敢像你们那么舒适！”
    曾经的天花板之一站在面前，不用说话，就代表着RTG曾经的辉煌。
    再对比他们现在的模样。
    几人面红耳赤，低着头跟鹌鹑似的说不出话来。
    齐裴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当初为了跟上Jeffrey的节奏那也是下了死功夫的，因为他强，所以我们得去追他，拼命去追！而不是他在迁就我们，懂？”
    “电子竞技，从来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说法！你不往前，那就等着被淘汰！”
    几人被吼得一缩，大气不敢喘。
    “算了，说这些没用，”齐裴摇摇头，冲几人摆手：“我一会儿会联系几个还不错的在役选手，你们到时候就和他们打，看看没了顾峰自己什么样。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余火：“那、那打野找谁？”
    齐裴不假思索：“锋火嗦面条还配不上你们？心气儿挺高啊？”
    第32章 Chapter 32   瑜路凡疑惑道：……
    “啊？凡哥……？”
    包小颂挠了挠脸：“凡哥还小啊……不能吧。”
    齐裴：“我没让你们天天和小朋友练, 我之后会联系别的打野跟你们排。”
    齐裴就是想让这群小孩心里有个数，看看没了顾峰，换做一个比他们强势太多的队友, 他们能打成什么样。
    “不过话得说清楚, ”齐裴抱着胳膊道：“我咂摸着她能和于燃打成那样……说实话吧, 现在国内确实找不出比她厉害的打野, 差不多的人家也不会愿意来，你们确定不打？”
    RTG几人疯狂摇头：“打打打, 我们打！”
    齐裴朝几人摆手：“行了出去吧，别偷懒, 练习！”又看向顾峰：“小顾等等, 我有事跟你说。”
    顾峰：“好。”
    网瘾少年们迫不及待转头就跑。
    齐裴气笑：“出息。”
    看着几人消失后, 齐裴将复盘室的门关上，还谨慎的上了道锁, 才走过去坐回沙发上道：“来, 坐下，谈谈。”
    顾峰正好也有事情想和齐裴谈，便坐到他的对面道：“齐哥, 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 再来给我们做教练，是不是太累了？”
    “还成, ”齐裴无所谓道：“好歹我曾经也是RTG的一份子，带一带也没什么，倒是你。”
    房里只有两人，齐裴直接道：“你的手，是不是有伤了？”
    秘密被戳破，顾峰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握住右手手腕, 然后自己楞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齐裴呼出一口气，往后一倒道：“多久了？找医生看过没？”
    “……”顾峰抿了抿嘴，声音有些低：“看了。”
    “能治好不能？”
    “概率不大。”
    齐裴闻言，叹了口气道：“还能打多久？你还打算坚持多久？”
    顾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臂，沉默了。
    齐裴胸口有些闷得慌。
    他比顾峰年长几岁，也算是看着顾峰一路从青训挤进首发替补走过来的长辈了。
    要说换个别人在替补上一坐就是一年半载，怎么也会有些怨言，但是顾峰没有，他就是这么个不争不抢的性格。
    “顾峰，你给我句准话，”齐裴道：“假设，RTG夏季赛成功打进MPL，那明年你们就可以参加MPL联赛了，春季赛夏季赛，再大胆一点，如果RTG能摸到资格赛、入围赛的门槛呢？甚至打进小组赛、半决赛甚至决赛。”
    “你打了四年了，你还能坚持多久？”
    四年，普通职业选手的职业生涯也基本到头了。
    “我不知道，”顾峰道：“我尽量。”
    “尽量？”齐裴冷笑一声，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插着腰在空地来回走了两道，“顾峰啊顾峰，RTG早该在两年前就散了！”
    顾峰：“……我知道。”
    齐裴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他，激动道：“你知道个屁！”
    “当初那么多战队想签你，你随便选一家，绝对是首发！哪个队伍不得讨好着你，供着你？！现在倒好，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两年！你白白浪费了两年啊！”齐裴说：“你该在世界赛场和Burn那臭小子对轰，而不是在这奶孩子！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
    顾峰被骂也不恼，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轻声道：“齐哥，如果当年不是瑜队把浑浑噩噩的我招进青训队，又提携我做了替补，领一份闲工资，以我的学历，我现在应该是街道上随便一家网吧的网管，或者端菜的服务生。”
    齐裴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
    顾峰继续道：“我能有今天，都是RTG给的，我做不到就这么看着它散了。”
    顾峰对于MOS也说不上非常热爱，对于胜负啊，首发位啊，都没有太强的欲望，但是他很珍视因为MOS而认识的这群人，以及RTG这个地方。
    向导之河，不仅仅是玩家的向导之河，也是他的向导之河。
    他想再把它送上顶峰哪怕一次，如果他坚持不住了，谁都可以，让RTG重新上去，他能看到就满足了。
    最终，齐裴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重重坐下道：“没想到啊顾峰，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你肯定是最先想开放下的那个，没想到…算了。”
    齐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这个情况…有没有打算找替补？”
    顾峰：“想过。”
    就是之前太穷，考虑到工资问题就暂时搁置了，现在直播收入渐涨，还有了林父林母的投资，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行吧，我帮你也留意留意，这段时间你少练会儿，好好调整状态。”
    “麻烦齐哥了。”
    .
    齐裴作为前RTG首发之一，因为贫嘴骚话连篇还自来熟，江湖人称齐大交际花。
    齐大交际花就算退役了，在电竞圈也是有人脉的，说拉人就拉人，没多久就凑起了一支RTG网瘾少年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豪华陪训团。
    豪华是豪华，打不过也是真的打不过。
    RTG几人在齐裴的要求下没有上大号，而是用了小号组队。
    比赛开始前，他们用求救的眼神望着顾峰，希望队长被他们真诚的眼神打动，不要就这么抛弃他们。
    结果顾峰目不斜视，主动下机。
    RTG：QAQ
    至于瑜路凡那里，简直不要太好说话，对于她来说，操练小弟是分内之责。
    换打野可不是小事，RTG几人本来是非常担心与瑜路凡无法配合的。
    虽然以前和瑜路凡也打过，但那时她是替的时言，ADC与野位还是有很大差距。
    然而比赛开始没多久，他们那颗高悬的心就渐渐放下了。
    瑜路凡的打法是和顾峰大相径庭，但不知为何，RTG几人却能打出和顾峰在时差不多的轻松感来。
    对面毕竟很强，不能说一点压力没有，但至少还是能打的嘛！
    几人不由松了口气，看来事情也没有齐裴说的那么严重。
    他们也还是能打的啦。
    结果还没放松多久，齐裴便在第二波团战即将爆发的时候，皱着眉申请了暂停。
    包小颂作为前排，操纵的角色都已经跃到半空了，画面却忽然停住，他一脸懵逼问：“怎么了？”
    齐裴咂嘴：“好家伙，我以为这里只有顾峰在奶孩子，没想到连小朋友都会奶人啊。”
    这群小孩被两个不同风格的大佬罩着，也是太过舒适了。
    瑜路凡大声道：“我不是小朋友，我叫瑜路凡！”
    齐裴故意道：“你比我小，还那么矮，你就是小朋友。”
    瑜路凡：“我只做漂亮姐姐的小朋友，你好丑，我不要。”
    “……”齐裴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丑？！”
    他当年在职业圈也是响当当的一枝花。
    竟然说他丑？！
    瑜路凡捂住眼，面无表情：“丑。”
    齐裴深吸一口气，咳嗽一声道：“得，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小姐姐，我们来拎一下现在的重点。”
    小姐姐瑜路凡勉强接受：“什么重点啊？”
    齐裴指着电脑屏幕道：“你打比赛能不能不迁就他们啊？扶贫呢？”
    瑜路凡疑惑道：“他们那么弱，如果我不扶他们，怎么赢啊？”
    RTG几人感觉胸口又中一箭。
    “那就让他们输啊，”齐裴道：“怎么，还输不起啦？”
    “能赢为什么要输啊？”瑜路凡皱眉：“我那么强，当然要带他们获取胜利啊。”
    齐裴：“你现在能帮他们赢是没错，但你不能上赛场啊？”
    瑜路凡：“为什么不行？”
    齐裴：“因为你是小朋友呀，年龄不够就是不行。”
    瑜路凡：“可是我很强啊。”
    齐裴：“那也不行，这是规矩，比赛只能靠他们自己。”
    瑜路凡转头喊：“顾峰！”
    顾峰遥遥应道：“凡哥啊，这个真的不行啊。”
    瑜路凡对顾峰是信任的，闻言小声：“切。”没劲。
    齐裴咂嘴道：“小姐姐你就认真打，按你的节奏来，让他们瞧瞧自己的真实水平成不？”
    瑜路凡磨了磨牙：“好吧。”
    瑜路凡是很不想输的，但是听这个人说的什么比赛，她又去不了，只能让还弱弱的小弟上，那是有点危险。
    齐裴过去重新联系那边继续比赛。
    瑜路凡看了眼小弟们道：“你们尽量跟上我奥，不然……”
    余火：“不然？”
    瑜路凡眨眼道：“会输的很惨哒。”
    余火：“…………”
    比赛重新开始后，几人发现——瑜路凡，真的没在开玩笑。
    对面本来就是久经沙场的职业选手，经验技术都不是RTG几人能硬碰硬的，失误更是少之又少。
    暂停前，瑜路凡会等待时机，掂量他们的能力，有些破绽RTG抓不住，瑜路凡也不会冒进，而是直接放弃，然后去打乱对面节奏，开团时也是尽可能给几人制造拿人头的便利。
    可是现在，瑜路凡简直就是人形BUG查找机，大多数时候几人根本没发现对面有什么可以击破的地方，瑜路凡就已经冲上去了。
    而当他们后知后觉跟上，要么人已经被瑜路凡带走，要么对面及时调整，他们又支援太慢导致错失良机。
    瑜路凡的撤退信号也给的及时，可几人屡次失误，急切地想证明自己并非齐裴说的那样，还是咬着牙往前冲了。
    时言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然后——
    【you've slain an enemy！】
    【double kill ！】
    余火和时言被对面摁头爆锤。
    瑜路凡不忍直视：“诶——”
    余火抿着唇，脸色发白。
    他是平时最能浪的，也是今天被杀得最惨的，心态有些不稳。
    后期，几人被锤怕了，聚精会神，不敢再浪，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RTG发现他们就算高度集中，也根本跟不上瑜路凡的节奏。
    就像是在水里挥剑一样，有一种轻飘飘的凝滞感。他们拼命去追赶瑜路凡的节奏，却还是慢N拍。
    时言和李维达两人是下路搭子还好一点，余火和包小颂却总是走出互相干扰的位来。
    这就是经验，实力上的客观差距，对面就算是临时组建的陪训团，也能很快用经验磨合。
    反观RTG，失去顾峰和瑜路凡的迁就后，阵脚大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
    那种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却因为自己太垃圾，怎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死死压在几人心头。
    这场练习赛，RTG输得可谓明明白白，从来没输得这么明白过。
    齐裴毫不客气嘲讽：“啧啧，这战绩，真美哈。”
    RTG低下头，不说话。
    几人还没从失败中缓过神来，齐裴那边就接到了刚才陪训团一员的电话。
    刚接起，那边的选手就迫不及待问：“齐哥！！你组的这支战队的打野是谁？！好秀啊我的天！”
    齐裴并没有告诉他们陪练对象是RTG的事情，只说是他自己组的新战队。
    齐裴道：“那是肯定的啊！”
    “所以是谁啊！介绍给兄弟认识认识呗！”
    齐裴：“想知道？”
    “嗯嗯！”
    “你猜。”
    说完，齐裴无视那边呐喊，挂断了电话。又转头望向盯着电脑面色不虞的瑜路凡。
    这小崽子好胜心这么强呢……
    他这算不算欺负小朋友啊？
    齐裴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摸了摸口袋，掏出两颗薄荷糖走过去道：“不就是输了一次比赛么，别不高兴啊小姐姐。”
    “我知道，”瑜路凡挥开他的手，绷着脸道：“我生气，别烦我。”
    明明可以赢，但是却输掉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但是那比赛她又不能上去，如果小弟们不成长，会摔得更惨。
    与其让他们在那时摔跤，不如在这里先摔个够。
    她身为强者却无法帮助到弱者。
    好！烦！啊！
    瑜路凡缩起腿，将头搭在膝盖上，开始装死。
    齐裴又喊了几声，见她完全没有要应的打算，只能把糖放在桌子上。
    齐裴站起来，扫向一群蔫了吧唧的少年。
    “一个二个愣着干嘛？复盘啊！赶紧的！”
    一行四人就这么被提溜进复盘室，这次都不用齐裴开口，几人都能看出没了顾峰和瑜路凡的扶贫后，自己的操作到底有多拉胯。
    这个地方，怎么能站在这？!这不是等死吗！
    这个地方怎么能莽？哪来的自信？！
    他们原来真的这么差的吗……！
    这种失误竟然是他们犯的？！好辣眼睛啊！
    RTG开始今日份的怀疑人生。
    齐裴转着笔道：“怎么样，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就在这时，复盘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小小的身影窜了进来。
    瑜路凡面无表情走到最前面，清了清嗓子道：“我想了一下，比赛凡哥没办法带你们打，但我会尽可能让你们多学点，进步快一点。”
    RTG几人可怜巴巴望着她。
    瑜路凡沉吟片刻，果断道：“就给你们说说作战思路吧，很简单哒。”
    说完也不耽搁，瑜路凡立马指着投影一点点分析起来。
    比如她为什么会判断敌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比如对方这里为什么失误，如何把握微妙时机进行反攻，再比如如何预判对方的预判并加以反击。
    瑜路凡将自己当时做出的分析掰开揉碎好好讲了一通。
    RTG几人听得双耳嗡鸣目眩神晕，只觉脑浆沸腾，仿佛下一秒就要熟了似的。
    齐裴欣赏得直点头，心里可惜这小崽子为何这么小，主办方也真是的，小朋友怎么就不能打职业呢。
    暴殄天物！
    半小时后，瑜路凡拍了拍肚子：“我说完啦，都听明白了吗？”
    说了那么久，她都饿啦。
    “还有什么问题吗？”
    RTG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瑜路凡见状，就默认小弟们学会了，便愉快转身，出门，挥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
    小崽子离开半晌，几人才慢慢回神。
    包小颂看向齐裴问：“齐哥，怎么办呐……”
    “什么怎么办？”齐裴奇怪道：“小朋友都把思路给你们剖得这么开了，学啊。”
    余火欲哭无泪：“学不会啊……”
    包小颂痛苦地捂着脑袋：“我凭本事考上的985，一直以为自己的脑子还不错，但和凡哥比起来，它就是少了十道弯啊！”
    天知道她那小脑袋瓜是怎么在瞬息间判断这么多问题的啊！
    这就是电竞天才吗？！
    李维达默默点头。
    齐裴铁面无私：“那就练，练出本能来，他们姓瑜的用的这套思路，那叫经典永不过时，你们能在夏季赛开始前掌握那么两三成，MPL你们随便进，要能在春季赛开始前掌握个五六成，怎么也得是个八强了吧。指不定还能上入围赛遛一遛。”
    当年的RTG可是至今无人能复制的奇迹，不是齐裴自负，而是他们确确实实有这个能力。
    “我告诉你们啊，没得商量，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复盘室内哀嚎遍野。
    接下来的时间，RTG队员们除了吃睡就是争分夺秒练习，然后跟着齐裴一起复盘。
    于燃也会抽空过来提点时言一点，时言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他就像一块海绵一样毫无阻碍接纳着各种干货，短短一月，进步惊人。
    好在地狱集训模式的效果也是出类拔萃，RTG在练习赛中的胜率不断提高，队伍战术也初具皱形。
    瑜路凡看着小弟们快速得成长，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美美啃了一口手里的大鸡腿。
    口中香味让小崽子幸福地眯上眼。
    好好吃哦！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之中，MDL夏季赛的赛程安排终于下来了。
    第33章 Chapter 33   【三合一】凡哥……
    今年的夏季赛于儿童节当天开始, 地点不在S市，而是在隔壁Z省M市。
    RTG需要在一周内将参赛选手以及跟队人数报给赛方，好做酒店位置安排。
    赛程赛制与以往走趱不大, 只是参加队伍有所增多。
    这也正常, 随着MOS游戏热度越来越大, 玩家与职业队越来越多是大势所趋。
    出于对资方爸爸的基本尊重, 顾峰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林父，顺便把瑜路凡的情况给他说了下, 希望林父能帮忙解决。
    林父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毕竟那小姑娘和弄堂所有人关系都如此和谐, 自家女儿也很喜欢和她黏在一块, 只以为是证件遗失, 便爽快答应下来。
    “等等，六月一？儿童节啊！”林父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那正好啊, 叔叔出钱给你们升舱, 就当儿童节礼物了嘛！”
    顾峰：“不用不用，M市不远的，用不着升舱……”
    林父道：“跟叔叔客气什么, 不用客气！对了, 你们走了以后，基地是不是就没人啦？”
    顾峰：“是的。”
    “这样啊……”
    林父那边沉默片刻, 才继续道：“我看了下日程，最近也没什么事，干脆我们带着丫丫和你们一起去得了，你们加油，我们旅游！”
    顾峰：“……倒是没问题。”
    金主爸爸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紧接着，顾峰又上RTG的微博编辑了一条关于时言的正式介绍。
    【RTG：介绍一下, 我们的新ADC，时言，Young。】
    配图是不知何时抓拍的时言打游戏时的侧脸照，照片里的时言神色严肃，抿着唇，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与少年感，一头白毛早已染回黑色，整个人都显得更乖了几分。
    顾峰还很有求生欲的贴了一张打码的身份证，证明RTG确实没有雇佣童工。
    最近RTG的粉丝活跃度还可以，大多是误入直播被吸粉。
    【哎哟哎哟，恭喜RTG又增一员颜值猛将！】
    【说好的保姆呢？！竟然敢欺骗你爹地的感情，把我砸出去的礼物还给我！】
    【搞笑呢吧，RTG真把自己当偶像天团了？净找些只有脸的花架子，有这功夫好好训练也不至于第一轮就淘汰啊。】
    这种不和善的话很快就被问询赶来的颜粉压到了底下。
    【啊啊啊啊！！妈妈又多了一个鹅子！Young宝贝儿以后一定要多多营业哦！亲一个！】
    【哧溜……好看好看好看！！！这种涩气少年感太棒了吧！！】
    【就RTG选人的审美，我是认同的！】
    瑜路凡早已能够熟练冲浪，此刻指着微博下的评论，看向一旁正对她死缠烂打，要求她收回前言的齐裴无情道：“看到了没，我们家时言，才叫好看。”
    “你，就算了。”
    齐裴：“…………”
    .
    RTG提前三天出发赶往M市，当天整个基地的人都起了一大早。
    包小颂打着呵欠摇晃着下楼，一不小心脚软了一下，“嗷”了一嗓子拽住前面的余火才堪堪稳住。
    “卧靠！”
    余火反应神速，死死拽住自己被拉扯的裤子，避免了当众走光的命运。
    他愤怒拍打包小颂的狗头：“卧槽放开你爹的裤子！！”
    李维达笑眯眯拿出手机，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时潜被时言抱在怀里，小脸上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睛都睁不开，脑袋一点一点的。
    瑜路凡也打了个呵欠，有些困倦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齐裴早早便赶到了RTG这里，见状蹲下去半调侃道：“小姐姐，你只要说我一声帅，我给你当代步工具，怎么样？”
    瑜路凡是一个有原则的首领：“乘人之危是没有好结果的。”
    齐裴：？
    瑜路凡：“就算我改口，你也不会真的变帅啊。”
    这，就是现实。
    齐裴脸一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骂骂咧咧大步往前走去。
    .
    众人到机场的时间刚好，林父也算是S市空中飞人大户，RTG众跟着蹭到了贵宾福利，一路往VIP通道过的，比走普通通道快了不少。
    瑜路凡在候机厅看到起飞的飞机后震惊了。
    这种庞然大物是怎么飞上天的呀！
    好神奇哦！
    等到登机后，瑜路凡的座位和齐裴在一起，她的旁边就是窗口，飞机开始滑行时，感受着自前向后的压迫力，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瑜路凡略有些紧张地拽紧安全带。
    等到飞机起飞后，瑜路凡就逐渐被窗外景象所吸引，完全忘了紧张这回事，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在神梦泽的时候，瑜路凡就不止一次幻想天空之上是什么模样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好好看啊……！
    然而小崽子并没能欣赏太久，早起的困倦就将她淹没，没一会儿便瘫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齐裴看到找空乘要了毛毯，放轻动作抖开毯子往小崽子身上一盖，嘀咕道：“我对你个小没良心的也还不错，喊我一声帅哥怎么了？”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在M市的机场降落。
    瑜路凡一觉醒来彻底补足了精神，跟着大部队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林霜霜和时潜跟在凡哥后面，自觉排队，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引来不少路人善意的目光。
    第二天众人还是起了一大早，因为按照惯例，参赛的每支队伍都需要录制赛前播放的垃圾话VCR。
    这时候RTG每天早睡早起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
    酒店大厅放眼望去，其他队伍的队员各个萎靡不振，脸部水肿，有些青春痘还层层叠叠的，化妆师看了简直想要就地罢工。
    反观RTG，各个顶着一张能直接出道的帅脸，不水肿也不长痘，录制方原本眉头紧锁，看到他们眼睛就是一亮，直接把他们提溜出来第一个拍摄。
    “哎呀这一年年的，还是你们RTG养眼，让人省心，快来，我尽量多给你们几个镜头哈。”
    三只崽子也跟着进了录制棚，工作人员们看着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皆忍不住过来rua了两把。
    女员工忍不住蹲下来道：“小朋友，你们的爸爸都是RTG的队员吗？”
    三只崽子齐刷刷摇头。
    林霜霜和时潜以瑜路凡马首是瞻，瑜路凡没说话，他们也就不说话。
    工作人员显然也是看过瑜路凡直播的，见瑜路凡如此乖巧，忍不住调侃：“姐姐现在叫你小朋友，你怎么不生气啦？”
    瑜路凡扭捏了会儿，瞟了女工作人员一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偷偷笑出小虎牙。
    那股劲就跟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似的，戏特多。
    工作人员：……？
    嗯？？
    然后就听小崽子说：“好看的姐姐是有特权的啦……我可以做姐姐的小朋友哒~”
    女工作人员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脸颊道：“哎呀，凡凡那么夸姐姐，姐姐不好意思啦。”
    “没有哦，”瑜路凡认真道：“我是不会骗人的。”
    诚实，是一名优秀首领的基本素养。
    女员工们被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又rua了rua三个小崽子的毛。
    林霜霜和时潜脸都红透了。
    瑜路凡享受地眯起眼睛。
    被大姐姐摸摸头，舒服呀~
    那边的RTG已经录完VCR，正在摆poss拍集体宣传海报，没一会儿便了事了。
    摄影师看了看旁边的三个崽子，问：“要不要把小朋友都带上，我帮你们拍个全家福？免费送你们。”
    包小颂兴奋道：“这个可以有！”他朝瑜路凡招手：“凡哥凡哥快点过来啊！”
    瑜路凡带着小弟们和大姐姐们依依不舍告别，走进了拍摄范围。
    RTG几人商量了一下，一人扛起一个崽。
    时言扛着时潜。
    余火抱起林霜霜。
    顾峰则将瑜路凡架到肩膀上坐稳，站在最中间道：“凡哥，别板着脸，笑一笑哦。”
    摄影师乐呵呵举着相机道：“来，三二一——”
    工作人员在后面朝瑜路凡招了招手。
    瑜路凡看到后，抬起胳臂挥着，朝大姐姐粲然一笑。
    “茄子！”
    “咔嚓。”
    单反相机里的画面就此定格。
    照片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朝气蓬勃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坚定，无声向众人宣誓，就算前方布满荆棘，他们也会一直往前。
    这是一张一看就能给人带来好心情的照片。
    不错不错。
    摄影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
    当晚，MDL联赛官网将RTG队员的海报当做宣传配图与开赛公告一起发送，引来一波可观的热度。
    ——可观的嘲讽热度。
    那些原本没有注意到RTG官宣微博的人，也顺藤摸瓜过去，在RTG官博底下狠狠发泄了一番。
    【噗嗤……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因为人数不齐解散了，怎么还在啊？？爬吧。】
    【给MDL高层送了多少礼啊？Low成这样还拿你们的海报做宣传图？？吐了吐了。】
    【假赛队还敢这么明目张胆？？我看看这次是哪位影帝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别说，这种海报看着还真养眼。】
    【我还以为J真的敢回来了呢，结果是假的啊，我刀片都买好了就给我看这？！】
    【话说这个新ADC从哪找的？好眼生啊？】
    【怕不是街头网吧随便拉的小孩吧哈哈哈哈哈哈……】
    RTG面对这些黑言黑语，心态稳如老狗，该抽签抽签，该练习练习。
    时间转瞬即逝，第一场比赛开始。
    抽签时RTG抽到对战NTC战队，解说在两支队伍进场后就开始激情解说，话里话外都在跟风内涵RTG，看直播的网友们喜闻乐见。
    紧跟着是垃圾话VCR播放，先是NTC的，现场一片欢呼，直播间弹幕被【冲冲冲！！】、【加油打爆RTG】刷屏。
    等放到RTG的时候，现场一片沉寂，只有几声嘘声偶尔响起。
    根本没人在意VCR里他们说了什么，直播弹幕一片唱衰。
    【xswl，RTG也就颜值战队呗，除了脸还有哪能看啊？我倒要看看这次是不是一轮淘汰。】
    【污点战队赶紧解散吧！看着恶心死。】
    【买定离手！我压一块明天第一场他们就得收拾行李滚蛋！】
    【我也压一块。】
    【那我压第二场吧，说不定他们能用颜值迷住敌人呢？】
    结果一小时后，RTG打NTC跟虐菜似的拿下三场胜利，踩着NTC的尸体顺利晋级，狠狠给了唱衰群众一个响亮的耳光。
    时言出彩的表现让那些说组建偶像天团的言论不攻自破。
    网络上再次热闹起来，黑势力越演越恶。
    【不是吧不是吧，NTC药丸啊？这种战队都打不过了？？】
    【0:3认真的？？合理怀疑打假赛，@MDL主办，你们还不快查。】
    【就巧合吧，我看NTC那个打野成天直播带妹，哪有什么状态啊。】
    【呵呵呵，等着吧，下一场RTG必输。】
    第二场，RTG对战HTW，2:1胜出。
    黑子们捂着自己被扇肿的脸，有些笑不出来了。
    【就这？！RTG真要打进决赛了？？我不同意！】
    【我怀疑主办方是不是看上他们的脸故意让赢的啊……要打造偶像战队？？】
    【讲真，我一点都不想看到RTG重新回MPL，当年被PUA得我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恶心死了！】
    【纯路人，看你们的反向毒奶都奶死几支队伍了？RTG做梦都得笑醒吧？】
    【他们明天对战FK，FK虽然从MPL掉下来打保级了，但也不是RTG能赢的好吧……】
    .
    酒店。
    齐裴拿着一沓光盘走进RTG的休息区：“这是FK最近几场比赛的录像，今天没比赛就好好研究研究，别掉以轻心。”
    瑜路凡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看酒店免费杂志，闻言一下坐直，准备帮小弟们好好出谋划策。
    余火包小颂几个正拿着手机刷玩家论坛里那些重新被顶上来涛的陈年旧帖，偶尔看到一些言论还会念出来，互搞心态。
    “你看这条，fire那中单玩得和莽夫一样，夏季赛竟然真被他给莽进半决赛了，乌鸡鲅鱼。”
    “啧啧，那个包子不愧是上单，跟条脱缰的野狗似的，见谁咬谁，真听话啊。”
    齐裴有些无语，不禁问道：“我看你们训练的时候一个二个心态常崩，怎么看这些倒是看得起劲了？”
    “啊，”包小颂有理有据：“我们这是主次分明，再说了，都被骂这么久了，早习惯啦。”
    余火道：“我记得刚来的头一年，被骂的比现在惨多了。现在网友战斗力是真的不行。”
    顾峰说：“当年还有些偏激的，专门追到包小颂的大学，要求学校把他开除，当初闹得还挺大。”
    包小颂补充：“我们学校当初还就我这事开了一场全校级别的网络安全讲座。”
    齐裴张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这都什么事儿啊……当年的破事跟你们没关系啊！”
    李维达：“网暴成本低下，他们只是想找个发泄口而已。”
    他们才不管是与不是、对或不对，他们只是盯着RTG开炮而已。
    众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看比赛录像。
    FK，MPL常驻老牌，最近几个赛季因为老队员接连退役，新队员能力不足而有些青黄不接之相。
    在这次MPL夏季常规赛中不幸积分垫底，只能来与次级队伍争保级。
    从比赛录像来看，FK的套路是非常明显的野核，但是这赛季他们刚换血，换的还是最核心的打野，配合确实大不如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这些常驻MDL的战队还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包小颂捂住胸口，夸张道：“咱还是第一次对上MPL战队，有一丢丢紧张呢！”
    时言盯着屏幕，半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齐裴没听清，问：“young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
    时言挠了挠头：“就……我就觉得他们的打野打得很别扭，不是说他打得不好……就是感觉，或许可以尝试针对。”
    瑜路凡点头开口：“这个人应该才刚入队没多久，他没办法适应他们的打法，也可能是他的队友并不想迁就他。”
    余火皱眉思索：“你们的意思是……”
    “他们之间气氛不和，”瑜路凡斩钉截铁：“他在队伍里过得肯定不好，有人欺负他。”
    时言点头表示赞成。
    RTG众：“喔——！”
    齐裴挑眉：“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时言斟酌道：“就，他的站位很奇怪，以前我在网吧打那种小比赛的时候，队友之间常有不合……也是这样的。”
    但是网吧的队友单人实力是肯定没有职业选手强的，那种比赛，配不配合其实无所谓。
    FK这种职业队就不一样了。
    时言感觉自己窥破了FK为何会从MPL掉下来的真实原因。
    瑜路凡眨眨眼道：“刚才第三波团中间的时候，他找到机会去抓人了，队友明明可以跟却故意往旁边移，虽然最后他自己逃出来啦，但这波团本来可以打得很漂亮的。”
    最后不仅不漂亮，甚至被对面战队将经济差距拉回一点来。
    虽然最后赢了，但终归不那么漂亮了。
    齐裴照着她所说，将录像拉回第三波团战处。
    众人聚精会神。
    只见第三波团战打到一半，FK的打野一个闪现就冲进敌方后排，控制技能瞬间就往ADC头上招呼，命中。
    这种时候，队友明明应该抓住机会上，少说能带走两个，结果FK其他四个选手只是意思意思演了两下就开始装作打不过的样子撤退，将打野一人留在里面。
    看得出站在敌人堆里的打野很是迷茫。
    别说，职业队还是职业队，连演起来都是那么滴水不漏。
    要不是瑜路凡提醒，包括时言在内，这一波RTG几人是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余火上微博搜了一下FK这场比赛的关键词，热度第一的就是粉丝骂新打野的激烈言论。
    转赞量还挺高。
    【那个新来的Hope第三波团开的什么垃圾玩意儿啊？莽夫还野核？？】
    【是啊，没看到队友都撤退了么？！看得我上头。】
    【所以就算Adam带伤，打得也比这个傻/逼玩意儿好啊，换什么换啊？】
    【前面A粉别洗了，也不看看Adam上赛季打得什么辣眼操作，国服白金局xxj都比他秀好吗？】
    【其实我觉得那波团应该跟的……我是没看懂他们撤个鬼。】
    【Hope一个新来的还想C？连磨合都没做好还妄想对面配合他呢？？】
    哦哟，内讧实锤。
    瑜路凡叹道：“其实这个打野很不错的，可惜啦。”
    可惜没有跟对正确的首领。
    “好了，讨论到此为止，”齐裴清了清嗓子：“既然有漏洞，我们就不能放过，现在来制定战略。”
    .
    半决赛在周五下午举行。
    RTG进场，日常被嘘。
    几人淡定走向设备，开始连接外设，对震耳欲聋的“FK加油”充耳不闻。
    顾峰面色正常从兜里掏出一个护腕戴到手腕上。
    包小颂看到奇怪地问：“哥，你戴这个干嘛？手腕怎么了？”
    “没怎么，”顾峰淡定甩锅道：“齐哥说戴着打轻松，我试试。”
    “奥！”包小颂：“下次我也要试试。”
    时言看在眼里，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比赛开始，几人各就各位，淡定发育。
    风平浪静的局势最终在五分钟后结束。
    FK的ADC看到一路勾引的余火，终于忍不住开了团。余火等的就是这个，直接操纵英雄往草丛里一滚，成功脱战。
    双方支援几乎同步到达，两支战队瞬间展开火拼，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见时机差不多后，时言忽然道：“我这边可以了。”
    包小颂：“我这边没问题。”
    余火：“来来来。”
    李维达：“大招好啦。”
    顾峰：“按原计划开始吧。”
    下一刻，场外观众只见LED屏上，RTG的ADC稍稍往前一挪，FK的打野瞬间抓住破绽毫不犹豫跳入开团。
    “哗——！”
    赛场一片喧哗，FK的粉丝们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一波漂亮啊！
    肯定能赢！
    RTG的行动也已经开始。
    在FK打野技能砸到时言身上前一秒，李维达的盾成功套到了时言身上。时言往旁边一闪，与打野纠缠起来。
    FK那几个老队员依旧装模作样上来支援，其实手里捏的招都没怎么放，就等差不多开始卖打野撤退。
    局势到现在为止都不出RTG所料，该展开下一步行动了。
    余火、包小颂和顾峰则悄无声息慢慢朝FK剩余四人包去。
    时言低声道：“我进去了。”
    李维达：“111”
    下一秒，时言直接操纵着英雄交出闪现，一头纵入FK四人松松散散的阵型内，毫不犹豫开了大。
    顾峰紧跟其后一把拽住FK的ADC，两下就把人锤回去了。
    余火和包小颂将对面上单拉到了另一个方位，集火痛扁。
    FK几人正准备按照原计划放生打野撤退，却直接被这一波给砸懵了，一时间迎战的状态也找不回来，走也走不了。
    没坚持多久就被集体送回老家。
    反而是打野Hope，还打出了可观的伤害。
    直播间的弹幕被【？？？？？？】疯狂刷屏，便是看不懂FK几人在搞什么飞机。
    后面几波，RTG以相同的战术勾引，FK几人虽未完全上钩，但也还是没能找回状态，打得畏畏缩缩，惨遭血虐。
    最终，RTG以极快速度拿下开门红。
    FK队员们神色有些凝重。
    台上的观众们神色也很凝重，不再举牌应援。
    第二局，RTG越打越有状态，FK那边不知是不是心态不稳了，中途喊了一次暂停，却也无济于事。
    在第二局开始40分钟时，FK输掉了第二局。
    大局已定。
    直播间的FK粉都懵了。
    这次，就算FK粉们再瞎，也不能将错全部摁到Hope头上了。
    Hope每次抓的时机都没什么问题，反倒是他们一直相信的老队员们疯狂拉胯。
    这个认知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一直觉得FK掉下去是Hope的问题，现在却发现好像自己一直支持的四个老牌问题更大。
    【？？？FK这几个怎么回事啊？打得什么捷豹玩意儿？？】
    【这两局我彻底看不懂了，Hope的gank没问题啊？为什么撤退啊？】
    【卧槽稀碎真的，要不是看得到机器，我特么还以为他们用脚打出来的阴间操作。】
    【只有我觉得RTG这次是真的改头换面，变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吗？】
    【林又走了，变强正常吧，emmmm……希望别再骚操作了。】
    【FK上场前是喝了假酒？中单和ADC抱团，遇到对面上单一个竟然第一反应是往Hope那边逃？卧槽随便回身给一套不就完事儿了？？】
    【再见，爷青结，FK垃圾队解散吧。】
    就像谎话说多了，说谎之人也会被自己催眠，信以为真一样。
    FK几人演多了，也会忘了自己在演，觉得不是他们打得差，而是新加入他们的Hope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他们才会输。
    他们拒绝承认这位新来没多久的少年实力已经稳稳压住了他们，故步自封，也不知是想证明给谁看。
    最终却害了自己。
    昨天RTG商量出来的对策就是——引开打野，针对四名演员。
    【victory！】
    赛场播放RTG视角的LED屏上浮出大大的英文单词，昭示半决赛的彻底结束。
    自此，FK彻底与MPL挥手告别，再无上去可能。
    观众们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FK再不济也是参加过MPL的老牌战队，竟然被RTG就这么打败了？！
    解说打着哈哈道：“也是有稍许意外哈，不过，还是让我们恭喜RTG两年来第一次进入MDL总决赛！”
    另一名解说：“恭喜恭喜！”
    两名解说开始疯狂鼓掌。
    然而观众席坐的大多是FK的粉丝，大家对此并不买账，没等到RTG收拾好外设整个场地便走得没剩几人了。
    齐裴站在后台摇头道：“哎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呐。”
    以前的RTG那应援阵仗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哪会像现在这样。
    再看看RTG的新生代们，各个神色荡漾，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观众的反应。
    RTG几人对这个要求很低，他们觉得这些观众不砸他们臭鸡蛋，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余火兴奋道：“我们下一轮该对战CET了吧！”
    CET的比赛比他们提前一天打完，已经确认晋级决赛。
    昨天大家都以为最后会是FK与CET争一个晋级名额，是万万没想到今天的比赛会如此爆冷。
    想到这个曾经把他们当冤大头的战队，余火就很不爽。
    瑜路凡好奇道：“是那个打不过就耍赖的队伍吗？”
    包小颂竖起大拇指：“还是凡哥精辟。”
    瑜路凡挥挥手：“那种队伍，肯定没问题的啦。”
    CET苦练的底牌因为他们自己的一念之差，在RTG这里根本不能算是底牌。
    齐裴拍拍手道：“好啦，时间不早，先去吃饭，然后回去复盘，早点休息！”
    RTG一场打下来，也确实是饿了。
    哪知从休息室出去，没走两步便撞上了也刚从休息室出来的FK。
    FK刚输在RTG手里，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看的，双方打了个照面，FK便提前一步别开眼睛走了。
    一个神色黯然的少年被他们落在最后，少年很有礼貌朝RTG众人笑了笑，才慢慢跟上去。
    一看就是那位打野Hope了。
    Hope还没走出两步，就感到衣角被人扯住，不禁回头一望。
    就见RTG的队员惊悚地盯着低处。
    包小颂小声喊：“凡哥，您这是想干哈？！回来回来！”
    Hope后知后觉往下看去，就看到一个玉面粉腮的小女孩正拽着他的衣服，盯着他看。
    然后抬起手，将手心里的小零食递到他的面前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继续加油哦。”
    这人直到最后一秒都没有放弃，瑜路凡一向欣赏认真的人。
    “谢、谢谢啊……”
    Hope愣愣接过小零食。
    瑜路凡笑了一下道：“认真是一定会有回报的，一定要坚持下去。”
    Hope被小姑娘安慰到，眼眶一热，点了点头。
    瑜路凡满意地松开他的衣摆，重新走回RTG队伍中去。
    顾峰朝Hope挥手：“我们先走了啊，再见。”
    Hope脸色好了些，也笑着挥了挥手。
    等到RTG队伍消失不见后，Hope盯着手里的小零食怔怔望了一会儿，然后撕开包装，将食物送进嘴里，缓缓咀嚼。
    不多时，走廊响起少年压抑的啜泣声。
    .
    路上，余火奇怪道：“凡哥的零食是从哪变出来的？”
    包小颂：“休息室的免费拼盘呐，其实FK那里也是同款。”
    可怜的Hope怕是没有发现。
    “哇哦……”
    余火看向走在前方的小姑娘，啧啧出声：“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费一分钱的养鱼术吗……”
    遥想当年，凡哥就是这样送了一把来历不明的糖果给时潜，给RTG钓上来一强力ADC呢！
    “凡哥的池塘，嗯。”包小颂点住自己的额头，发出由衷的赞赏：“高，实在是高啊！”
    .
    众人赶回酒店就迫不及待冲向餐厅。
    结果又和同样下来吃饭的CET撞了个正着。
    CET几人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进去了。
    走着走着，中单八万忽然转过头来道：“等着输吧，垃圾。”
    余火咂嘴回敬：“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队打不赢就逃跑了，忘性这么大？”
    八万想到当初被杀到崩心态的经历，狠狠瞪了时言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言无辜地眨眨眼。
    瞪他……做什么？
    当晚，CET的官博就多了一条阴阳怪气的微博。
    【CET：以前的手下败将，也将是明天我们的手下败将，MPL，我们势在必行！】
    配图是MPL联赛的LOGO，还有一张全员海报。
    下面是一众粉丝的吹捧。
    【冲冲冲！！！把RTG锤出屎！】
    【曾经的手下败将？你们私下交过手？】
    【也正常吧，约过练习赛吧。】
    【RTG今年就是走了狗屎运才晋级，相信你们！】
    【MPL赛场见！】
    RTG看到这套没脸没皮的操作，不禁啧啧称奇。
    “我怎么就不记得咱有输给过他们？”包小颂：“脸可真大……”
    余火：“他们这是缺少社会的鞭笞。”
    齐裴拍拍他的肩：“那这个挥鞭的重担就交给你们了，都打到最后一关了，请一定，灿烂了他们。”
    瑜路凡：“没问题啦，你们已经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啊。”
    RTG一同看向她。
    这又作何解啊？
    “你们之前刻苦练习这么久，当然要骑在他们脸上狠狠灿烂啊，”瑜路凡眨巴眨巴眼道：“这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第34章 Chapter 34   凡哥提前好几个……
    MDL决赛赛场。
    穿着红色吊带连衣裙的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道：“下面有请MDL决赛参赛队伍, CET战队入场——！”
    四周看台上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掌声，CET粉丝们将灯牌、应援横幅举过头顶，高声呼喊着队员的ID。
    “八万！八万！八万！……”
    “Run！Run！Run！”
    “……”
    CET的队员们边走边朝观众席招手, 不时还耍帅似的撩撩头发, 朝灯牌方向抛个媚眼。
    “啊啊啊啊——！”
    女粉的尖叫声将主持人宣布RTG出场的引言吞得一干二净。
    余火边往外走边道：“我去, CET什么时候这么红火了？”
    CET再怎么着也就是个次级战队, 哪来这么高粉丝量？
    “还不得多亏了我们，”包小颂道：“为了让我们止步决赛, 天知道来了多少临时粉。”
    随着RTG一步一步往MPL迈进，当年那成千上万的RTG黑也开始闻风聚集。
    他们的宗旨就是——你们RTG烂在MDL或者原地解散我们都ok, 但你们要是敢上来, 我们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不惜花费重金从全国各地赶来, 只为给RTG尽可能制造多一点劣势。
    余火摇摇头道：“真是，爱之深, 恨之切。”可惜这一颗真心, 注定要喂狗咯。
    他们RTG心大如盆，这个，小场面啦。
    顾峰无所谓一笑：“那感情好, 咱今天就按凡哥所说, 狠狠把他们灿烂了，这口反向毒奶给CET喝个够。”
    双方选手在场地中间面对面站着, 均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昨天CET那条微博，和明着说他们与RTG不合没什么区别。
    八万依旧对之前练习赛耿耿于怀，在两队错身而过时，在时言耳边狠声道：“给我等着。”
    时言：？？？
    等到了位置，时言还是忍不住问：“CET的中单为什么看上去很讨厌我的样子？”
    他完全不记得他有和CET有过交集啊。
    余火咬着唇，以防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
    包小颂张嘴就来：“他有病, 不用理他。”
    时言眨眨眼道：“啊，好的。”
    “那咱还是按原计划走？”包小颂问。
    顾峰：“嗯，没问题。”
    时言再次迷惑：“什么原计划啊？”
    余火道：“一会儿你打八万，他走哪条道你就走哪条。”
    这是RTG新研究出来专门用来对付CET这种队伍的脏战术。
    八万当初被瑜路凡披着Young的外壳锤出0/13/4的战绩，要说没有心理阴影是不可能的。
    虽然是瑜路凡锤的，但八万又不知道打他的人不是时言。
    RTG决定将计就计，让时言将这份恐惧延续下去。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时言，那是因为做戏就要做全套，想要骗过敌人，当然需要先骗过自己。
    凡哥提前好几个月给他们铺好的路，当然要好好利用。
    果然，八万在看到和自己对线的是Young后，忍不住道：“他们还想来那套，怎么办？”
    “先别慌，”队长冷静吩咐：“辅助先过去帮他一把，按我们的节奏来。”
    现场的解说也很震惊：“RTG这套阵容有些奇特啊？中下路互换在职业联赛里也是很少见的。”
    解说B顺着道：“这……或许是什么新招？”
    弹幕狂刷——
    【我看这是自暴自弃吧，还算有自知之明。】
    【有一段时间没关注RTG了，竟然打进决赛了？】
    【一人血书求RTG禁赛。】
    【RTG不配，真的不配，他们要是进了MPL那才是污染空气好吧。】
    【解散解散解散解散解散解散…………】
    也有少量刚被RTG的清奇画风圈粉的水友帮忙说话，但这股力量在仇R大军面前，就如蜉蝣撼树般没有存在感。
    仇R大军恨不得CET直接两局定胜负，将RTG锤出局。
    可惜老天并未倾听他们的请求。
    从比赛开始，CET八万的行动就异常谨慎，丝毫没有他以往比赛中的勇，要不是看到他还坐在电脑前面，观众都以为CET中单换人了！
    你说你一个前期怎么着都比ADC强势的中单法师，干嘛躲着ADC走啊？？
    辅助都来帮你了你上啊！！
    “啊这，”解说A干巴巴：“可能……CET也准备了新战术？”
    “啊这，”解说B说：“可能吧？”
    顾峰冷静吩咐：“Young，把中单逼过来。”
    时言目测了一下顾峰与自己的距离，盘算着怎样一边和八万对招一边将人引过去才能减小技能消耗，却发现队友们已经开始朝中路靠近。
    时言不敢再犹豫，突然发难一招朝八万砸了过去。
    出乎他预料的是，八万根本没有迎战的意思，直接就往河道蹿了过去。
    然后……
    【1st blood！】
    电脑前，八万神色狰狞。
    RTG迅速中路集合，CET四人竭力阻拦，还是被压制到了二塔之下。
    RTG顺势拿龙，节奏起飞。
    【卧槽CET这中单是被RTG下了蛊？？】
    【可能脑子进水了吧。】
    【不是说RTG是他们手下败将吗？？就这？！】
    十分钟后，余火和时言换回，时言单杀对面上单一次，连拆二塔。
    顾峰跟着入侵CET野区，捉住了正在打蓝的八万，再次将其斩于刀下。
    第一局结束的太快，CET的阵型甚至还没做出来。
    最让CET感到棘手的是，他们切实感受到RTG变强了。
    是所有人从单体实力到支援配合都变强的那种变强。
    以前他们前期还能将拖字诀进行到底，然后一波针对反杀，可是这一次，他们针对谁都不顺手。
    更不论前期为了提防Young花费了太多精力，Young随便一个动作他们就草木皆兵。
    结果Young竟然什么都没做？！
    这让CET有种一拳打倒棉花上的感觉，憋屈！
    时间一点点过去。
    目前比分是1:1，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一局的结果出来。
    最终，在四十分钟时，顾峰抢到一龙，RTG直接跳大开团，打出一波漂亮的团灭来。
    新一波兵线刚好到达，RTG一路推到水晶。
    【victory！】
    大大的胜利出现在公屏上。
    余火松开鼠标，忍不住激动喊出声来：“Yeah！Yeah！Yeah！！！”
    几个大龄网瘾少年兴奋地抱在了一起胡言乱语。
    “啊啊啊啊——！我们真的进去啦！！”
    “MPL！老子来啦！！！”
    胡闹一阵，几个少年就被顾峰拎了出去，与面色阴沉的CET例行握手。
    观众席也是安静的有些过分。
    解说干咳一声：“呃……今天的比赛结果也是有些出人预料啊，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哈。”
    “话不多说，让我们恭喜RTG，时隔两年重返MPL赛场，恭喜！”
    然而，观众并不买账。
    一块灯牌从观众席被扔下，‘哐’的一声砸到体育场的地板上，四分五裂。
    有人大喊：“RTG滚出MPL！！！”
    这一嗓子，直接点燃了所有观众的情绪，一个接一个的灯牌飞入场地，最远的差一点就砸到了RTG队员身上。
    “你们不配——！要求重赛！！”
    “RTG滚出电竞圈！！”
    “你们还有脸回MPL？！汉奸！卖国贼！！！”
    观众们开始哄闹着要挤下观众席，往RTG方向靠近。
    解说大喊：“保安！保安大队在哪？！快来维持秩序！”
    饶是见过大阵仗，RTG几人还是被吓了一跳，就连CET都满脸错愕，连两队的恩怨都暂时抛之脑后。
    八万呆愣愣问：“你们这是刨过他们祖坟啊……？”
    余火若有所思：“看上去可能更严重些，应该是扬了他们祖宗的骨灰吧。”
    八万竖起大拇指：“牛掰。”
    余火抱拳：“过奖。”
    两人同时被队长揪了回去。
    .
    回到休息室，RTG几人迅速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外面依旧异常哄闹，但这个后台，他们肯定是进不来的。
    齐裴正站在窗边讲电话，三只崽子捧着林家父母赞助的小零食吃得正香。
    瑜路凡拍拍手跳下沙发，竖起大拇指道：“比赛我都看了，很棒啦！”
    虽然还是有些小失误，但也已经进步很多啦！
    林霜霜兴奋道：“丫丫也想上去比赛！”
    时潜：“只要丫丫多吃一点，就可以快快长大，然后就能上去比赛啦、”
    林霜霜看向瑜路凡道：“那凡哥也要多吃一点才行，然后我们就能一起参加啦！”
    “嗯！”瑜路凡重重点头，高举手臂道：“到时候，凡哥带你们赢！”
    外面忽然一片吵闹，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休息室的门便被粗暴打开。
    一群电竞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挤了进来，将包小颂挤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
    包小颂大喊：“队长！他们杀进来啦！！快逃！”
    余火一把扯过傻逼队友：“闭上你的狗嘴。”
    记者们看到站在正中间的三只幼崽皆是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发现顾峰站在侧边，便疯了似的将镜头怼了上去：
    “顾队长！请问RTG为什么会出现三个小孩？”
    “请问顾队，这次RTG回到MPL舞台，您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顾队，大家对你们重返赛场的反应都比较激烈，你怎么看？？”
    “我们的视频将无剪辑公布于账号上，请接受我们的采访！”
    .
    S市南郊别墅区。
    一西装革履的青年刷卡进门，晃晃悠悠在人行道上走着，那疲倦的背影让保安都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便要倒地不起似的。
    能在这地界买栋别墅的人，哪个不是身价百亿起的？
    他们摔一跤，那摔掉的可不仅是医药费，还有可能是全国GDP啊！
    他这种小保安可担不起这责任！
    保安立马掏出对讲机通知：“注意注意，西门，D3区程户主，看上去状态有点不对，需要重点看护。”
    “D3区收到，D3区收到。”
    .
    程宴正用和乌龟慢爬差不多的速度往自家别墅挪去，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后忽然多了点什么动静。
    程宴停住，仔细分辨，却又什么都没听出来。
    这段时间太累所以幻听了？
    程宴揉了揉耳朵，动了一步。
    声音再次响起。
    程宴：“……！”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回头。
    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大少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怕鬼。
    程宴深吸一口气，猛地迈开腿朝前狂奔起来，一直跑到自家别墅前，一秒指纹解锁，‘嗖’的一下冲进去将门重重合上，才松了口气。
    然后隐约听到外面有声音响起：“D3区户主已安全到达。”
    程宴：“……”
    巡逻保安啊……
    虚惊一场。
    歇了会儿，将别墅里的灯全部打开，程宴快速冲了个澡，一头栽倒在自己床上，忍不住慨叹：“这才是生活嘛……”
    这几个月跟着发小东奔西走找孩子的辛酸经历让程宴觉得——不婚不孕简直就是个最优选项。
    如果像瑜舟一样结了婚生了孩子，还没甜蜜几年就很悲催的成了单亲，孩子还出了问题，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这也就算了，到最后孩子还被拐走了！
    这种事情，想想就可怕。
    瑜家枝繁叶茂，错综复杂，孩子丢了都不能明目张胆找，生怕被别有用心之人先一步得到消息，找到孩子后用来要挟瑜家。
    赔钱赔产都不算什么，他们怕的是杀人越货啊！
    想到瑜舟近些时日周身越来越浓的低气压，说实话，若不是瑜舟从小和他一块长大的，程宴都想离瑜舟远点。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几个人贩子总算是被找着了，不是他们想象中最坏的那种仇家报复的情况。
    ——只是普通的拐.卖。
    人贩子找到了，孩子的下落也就有了。
    瑜舟继续跟着警察南下，而他，瑜舟的发小兼生意合伙人，终于能放松会儿，回来睡个懒觉了。
    程宴是个时髦的五毒青年，睡前不冲会儿浪就浑身难受。
    程宴躺在床上，像以往一样打开微博热点，一刷新——一条叫做【RTG自觉滚出MPL】的词条瞬间窜上榜首。
    RTG？
    程宴记得以前瑜舟打游戏的时候，战队好像就叫这名。
    手指一滑，戳了进去。
    热度排行第一的是一段视频，程宴顺手点开。
    视频镜头有些摇晃，好半晌画面才清晰起来，扛摄像机的人打开了一扇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道幼童的身影。
    其中一只幼崽背对着镜头，手高高地举着，不知在做什么。
    而另外两只就崇拜地望着，一个将手里的棒棒糖递给她，一个将巧克力递给她。
    程宴咂咂嘴，不得了了，真是海王要从娃娃抓起。
    幼童似乎是被突然闯入的人惊扰到，猛地回过身来，一张白嫩嫩红扑扑的小脸就这么暴露在镜头中。
    小姑娘警惕地盯着镜头，龇牙，刚要朝镜头扑去就被人拎起，提出了镜头。
    程宴被逗乐，不由笑了两声，又忽然顿住。
    这小孩……怎么有些眼熟啊？
    程宴不禁将视频往回倒放一节，盯着小孩沉思片刻，打了个响指道：“长得和饭饭挺像——”
    ……嗯？！？！
    程宴一下从床上跃起，捧着手机定眼再看……瞳孔震颤。
    这张脸？！？！
    程宴倒吸一口凉气：“卧槽——！”
    第35章 Chapter 35   墙倒众人推
    RTG的热度还在持续发酵, 并未如以往一样很快别人遗忘。
    其实很多这两年刚入MOS的新人玩家根本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有无数“热心前辈”科普，也不是很能get到他们为何如此愤怒。
    诚然, 那位叫Jeffrey的远古传说听起来确实牛的一批, 但对于近两年入坑的玩家来说, 他们现在看到的华夏赛区顶尖战队也只能在世界赛堪堪进个四强而已。
    他们从未见过辉煌, 自然无法体会到骨灰玩家们的心理落差。
    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啊，没经历过就是没经历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同仇敌忾跟风嘴RTG两句。
    反正不骂白不骂，又不要钱。
    当然, 最重要的是, RTG上上下下, 包括三只小崽子在内的九口人在视频里说的话真是太特娘的欠抽了！
    【@RTG，我要是你们, 我肯定自觉和赛方申请退赛, 别给脸不要脸了，让你们自己退赛是兄弟们给你们最后的体面。】
    【@RTG你们有什么脸出现在MPL？你们的存在就是在玷污电子竞技这项运动！】
    【真就脸大如盆死猪不怕开水烫呗，还特么拿冠军？您配吗！】
    【事实摆在眼前, 竟然还找来两小孩洗白？呵呵, 再怎么洗也是汉奸卖国贼，脏透了。】
    视频里, 面对记者的提问，顾峰是这样说的。
    “重返赛场？没什么看法，”顾峰的嘴角扬着在他脸上很难看到的傲然弧度：“这是我们凭本事努力争取到的成果，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如果RTG在接下来的比赛里被击败，不用你们送, 我们自己会走，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RTG会一直赢下去。”
    余火几个听到后，巴巴赶来凑热闹，大放厥词：“不就是少拿了一座金锅么，补回来不就完了？”
    说完，还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女孩道：“是吧，凡哥。”
    小女孩叼着棒棒糖，闻言眨了眨眼：“在神梦泽，弱者寻求庇护，强者引领规则，虽然有时候强者的历史并不是非常光鲜，但那又如何？”
    “轻蔑、嘲笑、谩骂和质疑，”瑜路凡伸出三根手指：“这些只会出现在你们登顶前的路途中，是阻力也是磨砺，等到你们登顶的那一刻，这些都将成为积灰的历史，被众人遗忘。”
    余火愣了愣，不禁吹了声口哨。
    “当然啦，”瑜路凡拿起林霜霜的课外读物，熟练翻开某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句话话锋一转：“如果你们从顶峰坠落，就会墙倒众人推哦，就像现在这样。”
    她指了指门口排成队的长.枪短炮们。
    林霜霜也道：“是呀是呀，丫丫查过哦，RTG明明拿过三次世界冠军了，可是所有人都只记得最后一次失败，确实是墙倒众人推呢。”
    对上儿童清澈的眼睛，记者心里发虚，下意识反驳：“大家抵制RTG是因为打假赛，才不是因为没有夺冠……”
    林霜霜晃着脑袋：“这个丫丫也查了，当年无论是MOS赛方还是游戏官方，从来都没说过RTG打假赛哦。”
    瑜路凡赞赏地点了点头：“但是在比赛结束后第一时间，都没等你们所说的官方发布一个说明，RTG打假赛的新闻与帖子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说什么卖国贼，然后所有人都信了。唔……对，这叫带节奏。”
    包小颂忍不住道：“哇哦，精辟。”
    抛开瑜路凡对于某些事情神奇的解读方式，她确实是一个与林霜霜一样早慧的孩子。
    在这类孩子面前，有些事只要被他们嗅到蛛丝马迹，他们就能以异常敏锐的直觉与信息搜集能力将所有异常与可能罗列出来，并加以推断。
    林霜霜继续说：“书上说，在群集情况下，个体会主动放弃独立批判的思考能力，听风就是雨，丫丫之前一直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丫丫好像明白了。”
    她们成熟的逻辑让记者忘记了她们还是孩子的事实：“当初Jeffrey不战而退，不告而别，自始至终没有出来解释过一句，不是心虚是什么？”
    “是啊，他可以解释啊，有谁封了他的嘴吗！”
    瑜路凡却冷不防问：“他解释不解释，有什么区别吗？”
    记者们一愣：“什么？”
    瑜路凡眼神平静，像是在陈述某种论点：“输掉比赛已经成为事实，他无法再给你们提供你们最想要的价值，那他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胜为王，败为寇，哪怕他真的有理由，试问谁又会去倾听一个失败者的“借口”呢？
    事实上，在电子竞技这种打输比赛连谈恋爱都会变成原罪的行业，失败者解释任何都有可能被当做新的诟点狠狠攻击。
    你可以说还有人在等，但那股等待的力量，在铺天盖地的恶语面前就如蜉蝣般渺小，等待是自发行为，谁也不能要求被动接受者为等待产生的负面情绪买单。
    瑜路凡不知道那位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又是怎样的想法，但用她在神梦泽征战多年的经验来看，失败者若是想翻盘，只有将当初打败他的对手狠狠打败才是最佳路途。
    RTG失去一枚金牌，那最好的解释方法就是去赢回一枚。
    “请注意一下，你们攻击RTG哥哥们的内核是‘打假赛’。”
    林霜霜再次强调：“你们觉得他们存在违规行为，有违竞技精神，所以抵制，而不是因为Jeffrey失踪，但他们是否有打假赛，你们并不清楚……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只是因为没看到胜利所以愤怒罢了，只是你们很机智地给自己升华了一下高度。”
    瑜路凡将糖棍扔进垃圾桶道：“你们真的是想要他的解释吗？当然不是。RTG当年不是没打比赛哦，只是打输了而已。你们想要的是那份荣耀，但其实那份荣耀拿没拿到，都不会属于你们啦。不过也可以理解啦，弱者大本营突然出现一个强者，大家当然会希望他能改变现况啊。”
    记者：“……”无法反驳。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将众人说得一愣一愣的，细想之下，似乎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齐裴适时站出来道：“没错，作为老RTG一员，我可以负责地说——当年Jeffrey是缺席了决赛，可RTG不只有Jeffrey一人，失败的因素是多层叠加，绝对不是Jeffrey一人的错，但我认为没有必要解释。”
    “请诸位不要过多关注队员私生活，等RTG用成绩说话就好。”
    【谁特么想等你们用成绩说话，劳资只想要你们这群low逼原地消失！】
    【只有我觉得这两个小盆友很可爱吗？】
    【凡凡妈妈爱你！！！】
    【可爱个鸡毛啊！简直没教养好吧，什么叫我们是愤怒无处宣泄啊？输了就是输了，打假赛就是打假赛还不让人说了？？】
    【啊这，所以你还承认自己是在宣泄咯？】
    【呵呵，反正抵制RTG一辈子。】
    任由外边腥风血雨，RTG回到基地后大门一关，理都不理。
    既然大话已经放出了，他们肯定是要加倍努力去实现的，众人沉迷于训练无法自拔，倒是还又精进不少。
    月上枝头，精疲力竭的网瘾少年们倒头就睡。
    瑜路凡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有些无措地蜷缩起来，平复着莫名的心悸感。
    她有些没由来的不安，直觉有什么事情将要来临。
    虽然有些慌张，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将要来临的并不是坏事。
    到底为什么？
    瑜路凡盯着难得澄亮的夜空看了会儿，努力思索依旧没能得到结论。听到肚子里的打鼓声，用了一秒做下去安抚肚子的决定后，跳下床。
    瑜路凡小心翼翼打开门，却发现一楼大厅有若隐若现的光线，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有些刺鼻的气味。
    瑜路凡放轻脚步下楼，看到沙发上坐着一道人影。
    是顾峰。
    .
    足下乡远离城市，四面环山。置身其中，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绿海，偶有的虫鸣于浓郁的绿海中响起。
    足下乡历来封闭，依山傍水自给自足，除去乡民之外人迹罕至，像极了社畜向往的世外桃源。
    而这块世外桃源，今天却格外热闹。
    只是带来热闹的人们并没能让乡民拿出美酒热情款待。
    乡民们散步在四周，有的手里拿着镰刀，有的扛着斧子扁担，就连五六岁的幼童手里，都攥着一根粗圆的木棍，他们虎视眈眈，又忌惮着这群不速之客所拥有的武器，不敢向前。
    他们并不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这群不速之客刚给他们朝夕相处的邻里带上了手铐。
    而这群人的同伙，将邻里从各地弄到的最新待卖货物从房子里牵出。
    这批货物是一群3—7岁不等的孩子。
    警察们警惕地举着枪，时刻提防这群乡民暴动，又分出一批人手将孩子们带下山。
    领队的警察对着对讲机道：“人已经下去了，注意接应。”
    等确认孩童们安全与留守警力会合，上来的警察们才压着犯人撤退。
    .
    审讯室外灯光昏暗，众人透过单向玻璃，一瞬不瞬盯着室内嫌疑人的动静。
    而在一众来不及更衣的警察之中，有一人格外突出——
    这是个身形挺拔欣长的青年男人，身上并未穿着警服，只是踩着一双黑色登山靴，裤脚被严严实实包裹在内，上身罩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冲锋衣的拉链被严丝合缝拉到最顶端。
    大半张脸隐于黑暗之中，周身气压又低又冷，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这人是刚刚才进来的，一看就不是局里一员。
    “这个女孩是不是你们抱走的？”
    “……是。”
    男人闻言，托着头戴式耳机的右手手指一动，垂下眼睑，几绺发丝跟着散到额前，遮住了眼尾，也将年轻警察们克制不住的探究目光隔绝在外。
    耳机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她人呢？被你们卖到哪了？”
    “没卖嘞，我记得清楚得很，这女娃有病撒，怎么卖。”
    “……所以孩子呢？”
    “人啊……我记得当时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了，没卖！真没买！”
    “咣——！”审讯室内的警察狠狠砸了一下桌子，问：“放哪啦？！”
    那人畏畏缩缩道：“S…S市的体育馆。”
    “你当自己蛤>蟆呢一戳一蹦跶？你知道S市有多少个体育馆么？！”警察又敲了敲桌子：“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千多！你是想让我自己猜啊？！”
    “放在哪个体育馆了？快说！”
    “我、我不识字，真的不知道啊！”
    “……艹。”
    半小时后，审讯结束，不久后，监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啪”的一声，墙面上的开关被按下，整个房间忽的明亮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痛苦地捂住眼睛。
    来人边走边开门见山道：“瑜舟你也别着急，这不有线索了么，不就是一…千多个体育场么，我们马上联系S市的同志们帮忙调查，很快的！”
    “三个月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啊。”
    “我知道，辛苦你们了。”
    众人听到一声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温柔的声音响起，不禁睁开刺痛的眼朝声源处望去。
    这次，他们终于看清了这位叫“瑜舟”的冲锋衣男士长什么样。
    这人长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轮廓分明，头发似乎有段时间没有修剪，偏长，额前碎发依旧调皮地勾在他的眉尾，头顶的冷光灯打在他的皮肤上，将立体的五官削弱不少，嘴角似乎天生就带着上扬的弧度。
    眼角眉梢被罩在澄澈的白光之下，黑色的眼眸中光影缱绻，平静柔和。
    瞬间将众人心中‘冰冷不好接近’的初印象破坏得一干二净，偏偏当事人还丝毫未觉，淡定地朝所有人笑了笑。
    ……
    与警方沟通过后，瑜舟往警局大门口走去，唇角的弧度逐渐消失，眉眼间浮出零星冰冷倦气。
    他坐上车，关门，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几秒后又缓缓将烟雾呼出。
    眼前烟雾氤氲，瑜舟沉沉望着，一时出神。
    已经三个月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瑜舟扫了眼来电显示，随意开着免提接通。
    还未等他出声，那边青年的声音就咋咋呼呼过来了：“卧槽瑜舟，饭饭怎么会在热搜上？！她不是丢了么！”
    瑜舟一愣：“什么？”
    “我给你截图啦，你现在、立刻马上看微信！”
    紧接着，瑜舟的手机震动两下，他点开备注【程宴】的对话框里的图片，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小脸一下闯入他的视线。
    瑜舟眼睛不由瞪大，忘记呼吸。
    屏幕中，小姑娘睁着清凌凌的眼，瞳孔水亮，面色红润，表情生动可爱……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两年前一样踉踉跄跄跑着扑到他怀里喊他爸爸。
    幼童好像带着奶香味的声音，听一万遍也听不够。
    可他已经有两年没听见过了。
    “看到了吗？”程宴的声音再次响起：“到底是不是饭饭啊？？”
    瑜舟回神，一脚踩上油门道：“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第36章 Chapter 36   战略性撤退！……
    瑜路凡并没有刻意掩饰下楼动静, 此刻已经到了最后一节台阶上，客厅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瑜路凡暂时停下脚步，将自己挂在栏杆上, 拍拍肚子, 打了个呵欠。
    顾峰靠着沙发背, 微仰着头让颈椎能靠到靠背上端, 眼睛看着只开了一盏的顶灯，左手搭在旁边扶手上, 半晌，又将手臂抬起来, 怔怔望着。
    他身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喷雾以及一卷白色绷带。
    深更半夜的, 瑜路凡智慧的小脑袋瓜也变得有些迟钝, 她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顾峰小弟是在做什么。
    最近RTG训练强度增大，顾峰就算不常打, 训练时长也是不少的。余火他们几个年龄小倒是不碍事, 顾峰比退役的老RTG队员也没小几岁，快25了，细算下来, 也算是目前MOS在役职业队员里的“老年人”了。
    瑜路凡直起身来, 跳下仅剩的台阶，朝客厅走去。
    这次动静有些大, 顾峰注意到了。
    “凡哥？”顾峰脊背离开沙发，有些惊讶道：“怎么醒了？是饿了么？”
    小崽子方正的步子有瞬间僵硬，片刻后似乎是有些难为情地点了下头。
    哦，饿了。
    想想也是，白天的时候带着一群小孩在外边儿疯玩，晚饭估计没吃太饱。
    顾峰麻利将绷带缠上, 站起身道：“想吃什么？鸡蛋面怎么样？”
    瑜路凡摇头，盯着他缠着绷带的手问：“很难受吗？”
    顾峰轻轻甩了下左臂道：“还好，今天多练了一下，有些闷。”
    瑜路凡毫不犹豫拆穿：“骗人。”
    说完，她走到茶几旁，想要随意翻一点小零食抚慰一下肚子，结果发现物资库存不足。
    瑜路凡失望地撇了撇嘴，准备回去躺下快点睡着。
    梦里她想吃什么都有。
    正要迈开腿——
    “咕——”
    瑜路凡面无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希望它能够乖一点——在客厅里咕咕叫，怪难为情的。
    一旁的顾峰将小崽子一系列动作看在眼中，不由笑出了声。
    “我虽然有点残，但下个面还是没问题，”顾峰诱惑道：“真的不吃吗？”
    他看小崽子死死盯着自己的肚子，不知在较什么劲，应该是希望肚子能够妥协？
    肚子：“咕……”
    好吧。
    瑜路凡垮了脸，超小声道：“…吃。”
    .
    小锅里的水开始自锅底腾起微小的气泡，紧接着，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直至完全打破水面平静。
    水开了。
    顾峰掂量着抽出一小把细面，沿着锅边撒了一转。
    挺拔的细面碰到沸腾的滚水，就像忽然被抽取脊骨一般，缓缓顺着锅边盘绕着沉入水底。
    厨房里静悄悄的。
    瑜路凡看了会儿在水中翻滚的面条，咽了咽口水。
    又看向正在调汤的顾峰，呼出一口气。
    这段时间瑜路凡看了很多林霜霜分享的名著读物，这些读物在一定程度上让她对人类的认知更加完备了。
    所以现在，她察觉到小弟情绪低落，心事重重。
    开导小弟也是一名优秀首领的专业素养。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努力思索一番，心里有了主意。
    瑜路凡：“嗯哼！”
    顾峰疑惑看向她。
    “生命在伤病面前是脆弱的。”
    瑜路凡忽然道：“无论是谁，在面对它们的时候，都会恐惧、瞻前顾后、慌张……只要你心中还有欲望，那这些情绪就会如附骨之疽一样，跟你一辈子。”
    顾峰调汤的手一顿。
    瑜路凡又道：“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
    她试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对，又放下手道：“就像是在爬一座没有尽头的楼梯。”
    瑜路凡觉得自己的比喻非常传神，楼梯这种东西，神梦泽是没有的，但在这个世界却非常常见。
    住所、商店甚至横跨马路的桥梁上，楼梯无处不在，初元也曾经找她抱怨过这不猫道的设计。
    不过瑜路凡是喜欢楼梯的，因为不同的楼梯，她迈上去，就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又像是开启一段全新的征程。
    总而言之，爬楼是很棒的体验。
    瑜路凡仰起头，认真看向比她高大太多的男人道：“当你往楼梯上迈出一步，前方就会跟着出现新的景色，本来想着走到那里就好，但等你真的到了，又会发现依旧有更加遥远的目标俯瞰着你。”
    顾峰不置可否，停下的手继续动了起来，将面条夹到旁边的漏勺中沥干。
    瑜路凡杵着下巴道：“但是顾峰，你觉得你现在看到的前方，究竟是RTG的前方，还是‘顾峰’的前方。”
    顾峰将天然气灶关闭，不知不觉出了神。
    他将RTG当做责任，也将培养RTG的下一代当做责任，至于能走到哪一步，他不知道，一开始觉得能重新闯进MPL已经很好，现在进了，又觉得或许能回到世界赛场，拿下冠军。
    那么拿下冠军之后呢？
    顾峰有些迷茫。
    “每一个终点，都可以成为新的起点，每一个起点，也都有可能成为终点，”瑜路凡说：“但是RTG的起点不是你的起点，RTG的终点也不该是你的终点。”
    “你不该把自己困在这段楼梯内，其他楼梯上的风景，也是很美的哦。”
    顾峰缓缓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我知道。”
    顾峰知道自己是个很没有雄心壮志的人，自从被带入RTG后，他以为自己至少在法定退休年龄到来之前，会一直在这里做下去。
    能打比赛就打，打不了了就退到二线，做教练、陪练、经理，什么都行。
    结果没过几年，RTG就散了，散的突然，突然到顾峰都有了不甘心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想将RTG拼凑起来，维系下去。
    RTG就像亿万光年外已经消失的恒星，但它留下的光亮依旧能为迷途之人指引方向。
    有人被它的光亮吸引，趋光而来，新的RTG诞生了。
    这次，顾峰不再是被引领之人，他成为了掌舵者，他承载着少年们的愿景，下意识将航船开往恒星的光。
    哪怕那只是一道虚无幻象。
    顾峰沉默片刻说：“其他的地方的风景是很美，但…总有人想要活在理想之中的。”
    或许等到另一位能够接替他掌舵的船长出现，他才能去看看别的阶梯上是什么风景吧。
    瑜路凡费解地揉了揉鼻子，但既然是小弟自己的决定，她会尊重的。
    她能做的，就是让顾峰尽可能在这条路上多走一段。
    唉，谁让她是个负责任的好首领呢？
    瑜路凡敲了敲手中的碗，举起来道：“鸡、蛋、面，鸡蛋面！”
    吃饱了明天才好工作嘛。
    .
    第二天早晨，顾峰早早坐在机位上，胳膊上的绷带已经不见踪影。
    RTG众网瘾少年也很快打着呵欠下楼，神志模糊开始上机，余光却瞟见他们凡哥忽然窜出来，霸道地将他们亲爱的队长一屁股挤开，大剌剌坐在他的位置上抖腿。
    一边抖还一边操纵鼠标键盘做着什么，不一会儿，顾峰的大号【RTG-Fenn】在他们的好友列表默默变灰，【锋火嗦面条】这个ID跟着亮起。
    瑜路凡拿不容置喙的声音道：“今天我来跟你们打，注意跟上节奏哦。”
    网瘾少年们呆了一瞬，纷纷看向队长，眼睛里饱含求救讯息。
    他们亲爱的队长却视而不见，甚至朝他们摊开手耸了耸肩膀，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
    下一秒，RTG的基地内响起惨绝人寰的阵阵哀嚎。
    弄堂里路过基地门口的邻里皆是一惊。
    “哦哟……小顾他们这是怎么啦？这叫声好惨哝。”
    “大概是……比赛输了？”
    “诶那是好惨，改天得给他们送点吃的好好补补身体！”
    正打算离开，又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这栋房子跟前，很快，车门被打开，一位很高的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
    有些人似乎无论到哪，都能轻而易举俘获所有人的注意力，成为视觉中心。
    比如现在，邻居们就呆呆望着青年，挪不动脚了。
    其实青年的打扮非常低调，甚至还有些风尘仆仆，看着RTG基地大门的眼中带着些几不可查的恍然。
    老人家们用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分析了一下，觉得这种情绪应该是“近乡情怯”。
    老人家忍不住上前搭话：“小伙子，以前没见过你啊？你来这做什么啊？”
    青年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搭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礼貌笑道：“我来找人。”
    “什么人啊？”
    青年闻言，好看的眼眸里顷刻就盛满掩饰不住的期翼与温柔，亮的惊人。
    他情不自禁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轻声道：“我的……”
    一阵微风刮过，吞没了他的声音。
    老人家耳背，没听清，正想再问一遍，却看到青年已经大步走到门前，还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老人摇摇头，转身继续走着，心道这副模样，一定是见很重要的人吧。
    老人身后，青年缓缓伸出手，叩响了门。
    .
    中场调整时间有十五分钟，瑜路凡无视小弟们的怨声载道，抻了个懒腰跳下座椅，给自己剥了一颗草莓奶昔味的棒棒糖。
    含到嘴里，被浓郁的草莓牛奶味熏得飘飘欲仙，甚至暂时忽略了就算睡一觉起来也没消失的心悸感。
    一阵轻巧的叩门声响起，瑜路凡扫向大门，不知为何，心跳再次加快。
    瑜路凡下意识往大门走去，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转动了门把，大门顺从地被打开。
    就这样，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瑜路凡眼前，她顺着抬头望去，又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眼睛要被门口这人头顶离谱的金光闪瞎了……！
    这人太强了。
    这是瑜路凡的第一反应。
    现在的自己可能打不过他。
    这是瑜路凡的第二反应。
    所以，战略性撤退！
    瑜路凡下意识就要将门一把合上，却听到那人有些沙哑的嗓音迟疑着响起：“…饭饭？”
    这道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温温吞吞的，甚至安抚了她没由来的心悸。
    瑜路凡关门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瑜路凡感觉到那片刺眼的光亮降了下来，照得她眼睛发酸。
    瑜路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拥入一个宽大结实的怀抱。
    这个怀抱暖暖的，带着像阳光一样好闻的味道，很熟悉。
    瑜路凡能够听到对方胸腔内坚实有力的心跳，频率很快，可她的心跳却奇怪的慢了下来，逐渐恢复到让瑜路凡舒适的频率上。
    怀抱的主人声线发颤：“爸爸以为再也见不到饭饭了。”
    瑜路凡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胸口忽然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又闷又酸，难以言表的委屈瞬间冲上她的颅顶。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啊……
    瑜路凡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瑜路凡的眼眶开始发热，泪水顺着眼睑打转，她强忍着不让这种有损首领形象的东西掉落，一时都忘了挣脱，就这么直挺挺站着。
    瑜舟察觉到异常，缓缓松开怀抱，低头看向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太阳。
    结果就看到小姑娘鼻子脸蛋憋得通红，脸颊上挂着泪水，死死抿着嘴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狠狠瞪向他，带着不知从何而起的倔强。
    真的有反应了……
    一股无法诉诸于口的欣喜冲上瑜舟的心头，可是很快，面对恢复正常的女儿，瑜舟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或许无论多厉害的男人在女儿面前，都会感到不知所措。
    瑜舟有些笨拙地试探道：“饭饭还……记得爸爸么。”
    瑜舟其实没有信心，因为那个时候，小姑娘才两岁不到。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瑜路凡心中那股委屈再次翻涌起来。
    又忍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臂抹着眼泪，小声抽噎：“呜……”
    瑜路凡发现，委屈就和眼泪一样，越擦越多。
    小小的身体能承载的情绪实在太过饱和，瑜路凡难受到首领的尊严也不想要了。
    瑜路凡慢慢伸出爪子捂住脸，猛地蹲到地上，放任自己大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好讨厌啊……呜……”
    瑜舟：？！
    瑜舟有些慌张地摸向口袋，想要找到纸巾：“对、对不起，爸爸…”
    门内一道暴躁声音响起：“操！哪个孙子惹我们凡哥伤心啦？！”
    第37章 Chapter 37   【二合一】你是……
    此声一出, 瑜路凡的哭声和瑜舟的动作皆是一顿。
    不等一大一小做出反应，屋内就已经传来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将地板跺得框框响, 似乎想要通过自己仅有的两条腿, 走出千兵万马的气势来。
    余火气势汹汹冲出来, 看到蹲在地上的小崽子瞬间火大, 想直接给始作俑者一点“深刻”的教训。
    余火重重呼出一口气，瞪向来人, 却在看清那人面貌的那刻猛地刹住了车。
    瑜舟在来之前，怕吓着女儿,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三个月没大整理过的尊容。
    此刻的他穿着宽松白T, 外搭一件黑色中袖衬衫外套, 下面是普普通通的收脚黑色运动裤，脚上踩着一双同色运动鞋, 头发也修短了些, 被随意往脑后捋着，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斜飞的眉梢，眼睛清凌无霾。
    之前在警局那股冷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的人只会当他是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优质大学生。
    但作为前RTG骨灰粉, 现RTG在役中单，余火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这张他当年读书时贴在床头的RTG周边海报里, 站在C位的男人的脸呢！
    余火颤抖地抬起手，指着瑜舟，张开嘴：“啊——啊！啊啊啊啊！！”
    瑜路凡听到小弟的“惨叫”，立马随便将眼泪擦干抽噎着看过去。
    小姑娘哭得鼻子眼睛红彤彤的，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看上去惨兮兮的。
    余火是从来没见过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凡哥这副模样的,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脸懵逼，想上前又不敢动。
    瑜舟朝他笑笑，终于拿出了纸巾，想要给小姑娘擦一擦眼泪，却被瑜路凡一眼瞪得停住动作，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余火看到青年满脸无措的表情，只觉得少年时心中神祗的形象在一点点碎裂……暂时无法重组的那种。
    瑜路凡已经发泄的差不多，抽抽鼻子，又看了让她变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一眼。
    犹豫片刻，还是伸出爪子将他手中的纸巾快速抽了出来，快速将脸擦干净。
    擦完后，又借着纸巾的遮挡，偷偷瞟向瑜舟。
    瑜舟似乎是被瑜路凡的举动安慰到，唇角微弯，温柔地看着她，眼底还有些期待。
    瑜路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赶忙收回视线，思绪回笼后又想到历来英明神武的她刚才竟然当着小弟的面如此失态……！
    整只崽子忽然就蔫了吧唧地将小脑袋埋到臂弯里，一声不吭。
    这么会儿功夫也够RTG基地所有人出来了，在看清门口来人时，脸色就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精彩。
    包小颂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时言整个人都傻了，牵着时潜呆愣愣站着。
    半晌，顾峰才迟疑道：“……瑜哥？”
    瑜舟闻言抬头望去，在看到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又看到几人身上熟悉的鸣鸟图腾，忽然怔住——
    曾经赛场的肆意峥嵘，和那些他锁在海马体最深处……糊满污垢、混乱与腥红的记忆破开枷锁，在脑海中互相厮杀着。
    它们本是一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交融，同时又相连着无法断开。
    大脑中强烈的割裂感带来的刺痛让瑜舟手脚有些发凉，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该有的反应。
    突然间，瑜舟感受到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
    带着鼻音的小奶音响起：“喂……”
    他有些扩散的瞳孔微微一动，转动颈椎看向那片衣角，在看到牵着衣角的那双小手后骤然回神。
    …那由记忆铸成的漆黑冰冷的墙面忽然被凿开一条裂隙，透出一束光。
    光的来源……瑜舟顺着小手看过去——是一轮小太阳。
    小太阳并没有给他太多VIP待遇，毕竟太阳是博爱的，还要忙着照亮其他地方。
    可瑜舟还是觉得四肢被照得暖洋洋的，几个月的奔波所带来的疲倦顷刻间便消散了。
    饭饭还不算特别排斥他，这个认知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见瑜舟回过神，瑜路凡就将手收了回来，有些别扭地低下头，用手指在瓷砖上打着圈圈。
    虽然这个人隐藏得很好，但刚才瑜路凡还是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一种非常复杂而又脆弱的情绪。
    害怕？厌恶？
    也可能是哀伤？
    瑜路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帮这个让她情绪波动那么大的人，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爪子正扯着人家的衣角……
    瑜路凡差点炸得头发都龇起来，最后又泄了气。
    她看着刚才不听使唤的手，心里狠狠唾弃了一番。
    要你何用！呸！
    瑜舟已经恢复正常，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顾峰道：“好久不见。”
    “呲——！”RTG几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承认了！
    是真的瑜舟！
    活的！！
    RTG几个的眼睛瞬间跟灯泡一样亮。
    瑜舟低头看了看蹲在墙角长蘑菇的小姑娘道：“我来找她。”
    顾峰会意：“原来……凡哥真的是你的女儿啊。”
    瑜舟疑惑地看着他。
    “之前Burn来找过我，”顾峰顺着解释：“你也知道，他虽然不爱说话，但脑子一向转得快，当时就说觉得凡哥像你，但是我们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
    说到这，顾峰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如果不是凡哥，我们是不是这辈子都联系不上你了？”
    瑜舟只是无奈勾了勾唇角道：“是我的错。”
    “瑜哥，你还是老样子，”顾峰摇摇头，难得严肃道：“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
    瑜舟淡淡笑着，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顾峰也没有现在盘根问底的打算，他对瑜舟发出邀请：“进来说吧。”
    又看向一动不动的小崽子道：“凡哥，快进来吧。”
    瑜舟这才注意到有些诡异的称呼：“凡哥？”
    “啊……”顾峰挠挠头：“她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
    瑜舟对于女儿在这三个月染上的新癖好有些摸不着头脑。
    瑜舟刚才短暂的失常并未被RTG发现，几位大龄网瘾少年跟看到爱豆的狂热粉一样小心地围在瑜舟身边。
    原定的训练计划暂时搁置。
    到了客厅，瑜舟先将瑜路凡的户口、出生证明等证件摆了出来。
    RTG几人倒是一点也不怀疑他两的父女关系——
    分开看倒是不觉得，瑜路凡还小，没长开。
    但两人站一块，那眼鼻眉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特别是那双桃花眼。
    瑜路凡摸过来，将桌上的文件拿起来，翻开来看。
    【出生证明】
    姓名：瑜路凡
    性别：女
    出生时间：20xx年12月25日0时0分
    ……
    母亲姓名：许亦柔
    父亲姓名：瑜舟
    户口本上，瑜路凡看到了自己的脸。
    “啪。”
    瑜路凡面无表情合上户口本。
    所以他就是小光球要找的那个人。
    那么问题来啦。
    瑜路凡看向男人，抿了抿唇，问：“你为什么把小…我弄丢了。”
    小光球来找她求助，肯定是走投无路了的。
    RTG几人也跟着看向瑜舟，他们也很好奇。
    瑜舟呼出一口气，陷入回忆：“那天——”
    ……
    三个月前，瑜舟手下的一家坐落于欧洲的中等规模公司正在筹备的核心项目突然被人狙了，公司的管理层第一反应是将事情瞒下，想要自行解决。
    可国外这方面秩序向来混乱，对家有备而来，将他们打了个猝不及防。
    等瑜舟接到管理层的求助时，问题已经严重到瑜舟不得不亲自赶过去处理的程度。
    公司远在欧洲，那时候的瑜路凡活动范围根本无法超出某个界定范围，瑜舟本想将程宴支过去——瑜母，也就是瑜路凡的奶奶却忽然得到消息，将瑜舟训斥了一顿。
    末了又说：“平时你亲力亲为带凡凡我是支持的，但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撒手，瑜家发展到今天也有他们的功劳！”
    “饭饭留给张阿姨带，你现在坐最近一趟航班去，以你的能力抓紧处理完，算上路途耗时，七十二小时内可以返回。”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瑜家企业发展至今，枝繁叶茂，不知养活了多少家庭。
    这也导致掌权人所做的决策都必须谨慎再谨慎——他们所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让无数人获利或者失业。
    而瑜舟作为瑜家独子，两年前好不容易松口愿意回来学着做事，长辈自然不会容许他做出如此任性的事情。
    当年在赛场凭一腔热血追逐梦想肆意挥洒的时光就如庄周梦蝶般虚幻，醒来还没来得及品味，便被现实一脚踹得飞起。
    这些瑜舟没细说，只是简单用一句“生意问题”带过。
    瑜母说的张阿姨算是看着瑜舟长大的阿姨，人品肯定是信得过的。
    瑜舟试着让饭饭和她接触了一下，发现女儿并不排斥，于是准备周全让张阿姨搬到家里暂住，急匆匆出了门。
    张阿姨对饭饭也确实非常非常好，只是瑜舟离开第二天，她带着饭饭出去采购时，看到一家常逛的超市正在搞活动，活动列表正好有她家里想要的东西。
    张阿姨哪里都好，就是和所有上了年龄妇女一样，热爱火拼。
    但火拼带孩子是肯定不方便的，而且超市混乱，饭饭那时的情况保不准会受到刺激。
    张阿姨想了想，仗着自己对这一片区域的了解，将小姑娘放到了超市垃圾站门口——那个时间点，垃圾站刚好被人清理过，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人。
    可是，有时候命运就喜欢和你开个玩笑。
    平时一天都不见得有人去一次的地方，那天就在张阿姨离开的短短五分钟内，路过了个人贩子。
    五分钟，张阿姨回来，发现饭饭丢了，惊慌失措给瑜母打了电话，又联系了瑜舟。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煎熬的寻找。
    那伙人贩子显然是老手了，对于如何抹除自己的痕迹简直得心应手。
    期间瑜舟无数次往最坏的情况去考虑，结果发现他根本无法想象没有饭饭后该如何生活。
    还好，他是幸运的。
    瑜舟垂着眼叹了口气道：“是我太不称职了。”
    RTG几人看着瑜舟眼底不太明显的青痕，不知该说什么好。
    女儿丢了，最煎熬的肯定是瑜舟这个做爹的，他们实在是没有立场去责备他。
    顾峰试探道：“凡哥是出过什么……”意外吗？
    他记得当年瑜舟在役时，口中的饭饭可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瑜舟闻言，指尖微动，随后面色平静坦诚道：“是，之前出了事故，头部受伤，也受了刺激，后来确诊为自闭症。”
    RTG几人齐刷刷看向活蹦乱跳的小崽子。
    自闭症？
    嗯？？？
    顾峰脑内闪过什么，似乎抓住了一些讯息，忍不住追问：“是…两年前吗？”
    RTG几个小伙子眼睛亮了，伸长脖子等着八卦砸耳。
    两年前那次总决赛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Jeffrey忽然消失，是跟凡哥有关吗？
    瑜舟却自然地绕开了这个问题，没有回答。
    这群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怎么可能是瑜舟的对手，没一会儿便被他挑起的其他话题带跑了思路。
    瑜路凡咬了咬手指。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小光球的事情和瑜舟说，毕竟……她不是真的‘瑜路凡’。
    她的故乡是神梦泽，迟早是要回去的。
    现在瑜舟找到了，应该也快了吧？
    到时候小光球会回来吗？
    瑜路凡还是决定继续保持诚实作风，便开口道：“瑜舟，我不认识你。”
    她说话的时候喜欢注视对象的眼睛，在神梦泽，这样可以让她提前得到某些讯息。
    所以瑜路凡没有忽略男人听到这句话后，有那么瞬间流露出的失落和伤心。
    然而下一刻，就见瑜舟好看的眼睛一弯，勾起温和的笑容道：“那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吗？”
    瑜路凡沉默了。
    这个人身形挺拔，控场能力极强，无时无刻都给人一种可靠又强大的感觉——毫无疑问，他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
    可无论是刚才在门口，还是现在，他明明有情绪波动，却强迫自己独自消化一切。
    作为一名首领，瑜路凡对这种情况很熟悉。
    ——瑜舟在独自背负着一切，也习惯了背负一切。
    哪怕他的肩膀上扛着千斤重担，也不会让这些重量伤害到身边的人。
    他无论在哪都能撑起一片供人栖息的天地，顺道兼职做一做温暖的太阳。
    可太阳上还有黑子耀斑，更何况瑜舟是人。
    人类是一种感性的生物，喜欢抱团取暖，信奉群体的力量。
    虽然有时候群集智商令人窒息，但他们确实依靠群体做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壮举。
    瑜舟不可能真的毫无心灵寄托，从现在他的表现来看……
    小光球应该就是他的情感寄托了，他也是小光球最重要的人。
    瑜路凡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脸，她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烦死首领了！
    “……好吧，”瑜路凡不情愿道：“你是瑜舟，我是瑜路凡，我们现在算认识啦。”
    瑜舟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得真实起来，他试探问：“那你愿意……叫我爸爸吗？”
    瑜路凡：“……”
    瑜路凡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
    她才不要认人当爸爸呢！
    当即哼哼一声，转身爬到沙发另外一侧。
    瑜舟有些失望。
    然后就听闷闷的小奶音别扭着小声道：“…再说吧。”
    RTG几人愣愣看着电竞圈神话此刻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再次感到幻灭。
    瑜舟见小崽子不愿意再理他，便转过头看向顾峰问：“RTG现在……”
    RTG的大门再次被人掀开。
    “我说顾峰啊，你们怎么回事儿啊？训练赛打一半突然失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可是我花大功夫给你们凑出来的陪训队plus版！怎么这么不珍惜呢？！”
    齐裴火急火燎从门口窜进来，嘴上不停：“这才多久你们就忘了当初在人记者面前夸下的海口了？要是明年MPL你们打不进季后干脆直接解散得了！”
    自从房子被林父改装过后，训练室和休息区之间就竖起了一堵高墙，齐裴这会儿想也没想直接溜达到训练室，结果发现两排机位空空如也，顿时火冒三丈。
    “顾峰！！人呢？！”
    顾峰咳嗽一声，齐裴闻声寻来，一把推开休息室的门：“好啊不仅推了训练赛还特么逃——”
    齐裴目瞪口呆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终呛得他咳嗽一阵，好半晌才直起腰颤抖道：“瑜……舟？！！”
    “你、我…你……”齐裴卡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当初的誓言。
    他三两步走过去，在RTG的抽气声中一把揪住瑜舟的衣领，另一手抡起拳头眼看就要落在瑜舟的脸上，最后却还是没下得了手。
    齐裴揪着这不让人省心的渣男的衣领使劲摇晃，咬牙切齿道：“你个孙子这两年跑哪去了，啊？！竟然敢注销联系方式？老子还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瑜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齐裴拽着往楼梯走去：“你给我过来！”
    RTG几人就看着心目中的神明神色痛苦的被人扯着领子往楼上拽去。
    片刻后，楼上传来一声门被砸上的巨响。
    RTG：？？
    瑜路凡忽然一言不发跳下沙发，往楼上跑去。
    RTG几人面面相觑一会儿，不约而同窜起来，做贼似地跑上楼，就发现他们凡哥正以无师自通的标准姿势……贴着门听墙角。
    RTG：！
    他们也要！
    门内。
    齐裴松开了瑜舟的衣领，开门见山道：“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在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面前，瑜舟思绪有些混乱，沉默半晌，最终道：“抱歉。”
    齐裴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两年啦！瑜舟，已经两年了，就算当年你真是收了钱打假赛，到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知道吗？！”
    似乎是听到某些特定的触发词，瑜舟原本澄澈的眸底划过几道意味不明的暗色。
    “赶紧说！”
    “……”瑜舟缓缓叹了口气，看着齐裴眼中的愤怒，最终妥协般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齐裴气得简直想跺他两脚：“两年了还不够？！卧槽瑜舟，你女儿都牛掰到脚踹于燃了，还等！”
    瑜舟懵了一瞬：“什么？”
    饭饭脚踹于燃？
    “咕咚。”紧闭的门忽然发出一阵响声。
    齐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开门，就看到一溜听墙角的网瘾少年趴在门框上来不及收回的手。
    “……”齐裴额角青筋暴起：“听什么呢？赶紧滚下去。”
    RTG几人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滚了。
    瑜路凡留在最后，先看了眼门内的瑜舟，又定定看了齐裴会儿，直到齐裴脊背发毛，才慢慢晃下去。
    齐裴重新合上门，摇头道：“这几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重新盯着瑜舟，半晌后妥协地叹了口气道：“瑜舟，真的，我这次最后信你一回。”
    瑜舟拿手指一下下扣着墙壁，一阵子后突然道：“明年。”
    齐裴：“什么？”
    瑜舟抬起头，眼神清亮。
    齐裴有一刹那的恍然——面前这个人似乎一直是以前的模样，从未改变。
    可下一秒，瑜舟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说：“最迟明年，我会给你们一个答案。”
    齐裴愣了一下，心头莫名发紧，不禁追问：“什么意思？”
    瑜舟却不再回答。
    “行吧，”齐裴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说：“瑜舟你个孙子给我听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当年的事情没人怪你，别特么什么都想着自己扛。”
    “对了，”他掏出手机：“联系方式，给我。”
    瑜舟从善如流输入号码。
    齐裴这边存着，嘴上还嘀咕：“这号不会再变空号吧？”
    瑜舟：“不会。”
    齐裴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正事说完了，便忍不住随口问：“许大教练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啊？”
    这次迎接他的，是久久的沉默。
    齐裴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眼前青年忽然捏了捏鼻根，垂下眼。
    接着听他艰难挤出两个字：“走了。”
    .
    RTG几人下去后，便迫不及待问自家队长：“队长，这瑜神都重出江湖了，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就给我们说说呗！”
    瑜路凡默不作声拆了根火腿肠，悄悄支起耳朵听着。
    顾峰想了想，耸肩道：“其实当年……我们都不太清楚瑜哥到底怎么失踪的。”
    当年，RTG众人已经到了赛场，但这次总决赛似乎是和RTG犯冲一样，简誉程忽然闹肚子，半小时就跑了两次厕所，于燃差点在厕所跟人干起来。
    等到后台核对信息的时候，后勤组又发现瑜舟的身份卡不见了。
    MOS赛场都是一卡一过，刷卡上机。
    RTG的身份卡一般都是统一收纳，现场发放，结果到现场才发现瑜舟的不见了。
    后勤被狠狠骂了一顿，焦头烂额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整个休息室乱成一团。
    有人提议找主办方问问，有没有什么临时补办的可能，或者找找其他解决方法。
    而瑜舟又是整个RTG里语言最好，也最有话语权的选手，就算是赛方也得给几分面子，这件事最终落到了他的头上。
    之后……瑜舟便再也没回来过。
    他们发现不对后，去找赛方，却得知瑜舟根本没有来过，调监控也无果。
    然后就是瑜舟失联，全网黑，到现在还被钉在玩家设立的耻辱柱上，是全国玩家公认的罪魁祸首。
    余火听完，不可置信：“就这？！”
    包小颂深沉道：“我似乎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时言皱着眉沉思，然后说：“我记得当年……那时候我刚初中毕业，比赛也看了，一开始好像没有打假赛这种说法？”
    而且……时言看了一眼顾峰。
    说实话，那时候被骂的最惨的是顾峰这个替补。
    但是时言进到RTG以后，便知道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了。
    更何况当年打得最差的根本不是顾峰。
    顾峰点头：“那时候我被骂的最狠，我记得我就睡了一觉起来，微博下面就突然出现一堆说我可怜背锅的不明成分ID……我没太在意。”
    瑜路凡忽然幽幽道：“要带节奏，最好的时间明明是比赛结果刚出来那刻，为什么偏偏要等上一晚上才开始呢。”
    包小颂：“一开始没想到这个切入点？”
    瑜路凡咬了口火腿肠，含糊不清道：“因为这个切入点从逻辑上来看，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
    顾峰猛地一愣。
    对啊，不合逻辑。
    其实比赛刚结束时，玩家们虽对瑜舟失踪，RTG还不给解释很火大，该骂的也骂不少，骂的不只是瑜舟，RTG其他人也都没能幸免，但真没人往‘打假赛’方面想。
    因为MOS比赛赛制完善，审查严格，所以历届全球总决赛从未出现过打假赛的情况。
    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情，谁会往那个方面想呢？
    然而，不过才刚过完一夜，瑜舟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叛徒，以往所有荣誉都变得不值一提，无数“正义之士”从犄角旮旯爬起，要让瑜舟“就地正法”。
    当人群聚集之时，个体所拥有的独立思考能力会变得无关紧要。
    而当这股力量壮大到一定程度，并将他们的观点重复成千上万遍后，那么事情的潜在逻辑就会被忽略，哪怕是再厉害的人，都会被群体的情绪所掌控。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当老RTG反应过来时，整个世界已经变了。
    虽然不知道谣言从何而起，但对方那铺天盖地的架势，简直……简直就像是得到了某种笃定的结果，确信瑜舟绝不会出来翻盘一样！
    顾峰被心中所想一惊。
    “队长？队长！”
    顾峰听到队员的声音，才猛地缓过神来：“什么？”
    “当年你们打OCE是怎么个情况？”
    顾峰深吸一口气将乱麻压下，才继续回答起RTG几个少年的疑问。
    瑜路凡得到了想要了解的讯息，又听了会儿接下来的内容，不感兴趣，便往旁边挪了挪，自己戳了一瓶AD钙犒劳肚子。
    叼着吸管，瑜路凡忽然感觉顾峰温和的叙事声在逐渐远离，有些疑惑地揉了揉耳朵，依旧没有任何改善。
    瑜路凡眨眨眼，发现眼前的景物也在慢慢变得扭曲，她隐约看到一点盎然绿意从虚无中浮现。
    这块绿意就这么突然印在了她的瞳孔上，就像往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绿色石子的虚影随着水面被激起的涟漪荡漾开来，直至将现实中的景物完全覆盖。
    瑜路凡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恍惚间，瑜路凡似乎听到有人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凡哥……凡哥——”
    第38章 Chapter 38   来战啊
    “凡哥……凡哥——！”
    被魔音持续灌耳, 瑜路凡终于掀开了眼皮，不耐烦地瞪向一直哔哔的人。
    在看清一直念叨的‘人’是谁后，瑜路凡眼里闪过疑惑：“刑天？”
    刑天小弟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见瑜路凡睁开眼, 就兴奋道：“凡哥, 今天我们和睚眦的阵营打, 兄弟们已经整队完毕！狌狌长老让我来喊您出发啦。”
    瑜路凡忽然一顿, 然后快速绕过过于高大的刑天，扫视着四周环境, 得出结论——
    她回来了。
    不对，瑜路凡又皱起眉, 她为什么要用“回来”二字？
    她…她不是一直在这吗？
    奇怪。
    瑜路凡盘腿坐在高大的石头上, 杵着脸, 被拢在身后的发丝随着惯性落下来几缕，她撩起自己的头发对着太阳的方向看了看。
    晶莹的白色发丝在阳光下被投上一层薄薄的光, 神梦泽空气中弥漫的金色雾气丝丝缕缕缠绕在上面, 给单调的白增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但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头发有些陌生？
    瑜路凡又将左手抬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一番。
    这只手很小，只有刑天的五分之一那么大，五指纤长, 甲盖带着健康的粉色, 看上去非常无害。
    瑜路凡念头一动，那看上去圆润可爱的指甲逐渐伸长, 直到变作尖锐利爪。
    刑天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战意，见老大磨磨蹭蹭不知在干嘛，忍不住催促：“您看什么呢？我们今天还打不打啊？”
    瑜路凡百无聊赖打了个呵欠，稍微活动五指，接着用爪子轻轻挥向身下巨石……
    “轰隆——”
    刑天眼睁睁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巨石四分五裂劈头盖脸砸下，当即抱着头怪叫着闪开：“哇呀呀呀——！老大你干嘛？！”
    他可是前锋！要是被砸坏了谁去冲锋陷阵！！
    亲手击碎自己临时座椅的瑜路凡轻巧腾在半空, 比石块慢半拍落到地上，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然后脚尖轻轻点地，轻飘飘跃到另一块巨石上道：“走吧。”
    说完，丈量着前方下一块石头的距离，再次纵身一跃。
    刑天就这么看着老大双臂舒展，像飞鸟一般轻灵而精准地踩在每一块巨石上，一起、一落穿梭在石林之中，很快就与他拉开相当大的距离。
    刑天庞大的身躯可做不出这样的动作，对于老大一言不合就开飞的举动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狂冲着朝老大追去：“老大！！等等我啊！”
    瑜路凡脚下是每块巨石之间少说也有三至五米距离，可她目视前方，如履平地，看都不带看的，还顺便整理了下有些紊乱的记忆。
    ——前段时间，她已经完成神梦泽东部的征伐，正在往北行军。而今天，则是与北方最强部落首领“睚眦”发起挑战的日子。
    刑天吃力坠在瑜路凡身后，扯着他那大嗓门喊：“老大，今天我们要怎么打啊？”
    瑜路凡暂时收起思绪，看一眼已经快到正中的太阳道：“随便打打。”
    反正输的不会是她。
    刑天：……？
    .
    RTG几人又轮着喊了好几遍小崽子都没得到回应后，慌了。
    顾峰匆忙上楼敲开瑜舟和齐裴所在房间的门，也没在意两位老队员明显有些沉重的神色，焦急道：“瑜哥，凡哥出了点状况。”
    瑜舟闻言瞳孔收缩，也没问什么状况便焦急地冲下楼去。
    齐裴落后一步，疑惑问：“什么情况？刚才不还生龙活虎的？”
    顾峰面色凝重摇摇头，重新下去了。
    一楼。
    小姑娘的身体平平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但除此之外就毫无异常了。
    既没发热、也没感冒，像是普通地睡着了一样，可就是怎么喊都没有一点反应。
    瑜舟半跪在沙发前，轻柔地抚着女儿的额头，声音有些发紧：“饭饭？饭饭是爸爸，饭饭听得到吗？”
    女孩依旧无知无觉地躺着。
    瑜舟强迫自己将心底涌上来的恐慌压下，当机立断将小姑娘抱起：“去医院。”
    齐裴抓起扔在一旁的外套道：“我送你。”
    齐裴顶着咒骂和喇叭声一路狂飙，硬是将三十分钟的路程压缩到不到二十分钟。
    瑜舟带着小姑娘先进了医院，齐裴将车停好之后才小跑过去，刚进大厅就差点被里面爆满人群和幼儿此起彼伏的哭闹声掀飞。
    不少家长手忙脚乱，然而瑜舟在这里却轻车熟路，显然是经常做这种事情。
    很快，瑜路凡得到一张床位，医生先做了最基础的检查，摇头道：“反射都正常，需要查查其他的，先拍CT可以吗。”
    瑜舟点头。
    医生又问：“孩子最近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比如咳嗽、气喘、嗜睡、腹痛食欲减轻？”
    幼童的生命是很脆弱的，由于神经发育不全，对于身体的感知没有成年人强烈，也不懂得表达，有些看似不严重的问题到最后都会引发可怕的后果。
    所以有很多家长在症状初期无法及时发现并干预，等到重了才上医院，那个时候，孩子还有力气哭闹都不错了，别指望能问出个好赖来，家长一般也慌乱暴躁……
    不过这位家长看上去倒还算冷静。
    哪知下一秒，就听这位靠谱家长的友人道：“之前他因为某些原因和孩子分离有三个月，今天刚见就这样了。”
    医生忍不住皱眉问：“妈妈呢？”
    齐裴看了瑜舟一眼，叹道：“单亲。”
    医生露出顿悟的表情，然后又忍不住批评道：“我看你们年龄也不大，结婚生子可不是家家酒游戏，孩子生了没人带怎么行？要负责任啊！”
    瑜舟虚心道歉，没有隐瞒打算，简要说了下瑜路凡三个月前的身体状况。
    医生：“……”头大。
    自闭症孩子的脑域根本不能用普通孩子的情况来估算，天知道会不会忽然出点什么问题。
    医生又将这孩子的紧急程度往上提了一番道：“先拍CT，血液也验一下，既然她之前有恢复迹象，你们尽量和孩子多说说话，看看能不能不用物理手段将她叫醒。”
    又是一阵混乱后，瑜舟带着安静的小姑娘重新回到病房。
    齐裴帮忙在CT取片处排队，将他硬推了回来。
    此刻，病房里没其他人。
    瑜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直笔挺的背部微微弯曲，手肘搭在腿上，双手交握成拳抵住额头。
    瑜舟定定望着床上的小姑娘，眼中的担忧与痛苦再也无法隐藏。
    两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现在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瑜舟面前，像一个做工精致的人偶。
    瑜舟有些苦涩地垂下眼睛，自嘲一笑。
    离开他，饭饭恢复了正常，他才刚出现，饭饭就又出了问题，身边亲近之人所遭遇的一切坏事似乎都和他断不了干系。
    就像诅咒一样。
    瑜舟有些消极地想，要是他不找来，饭饭是不是就能一直健健康康的，而不是忽然变成这样。
    .
    瑜路凡到达营地后，马不停蹄开始领着小弟们往睚眦的地盘进军。
    她望着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神梦泽，忽然有些恍惚。
    游戏里的神梦泽只是一小块地图，用不了几个英雄就能占满整张图。
    可真正的神梦泽却辽阔无边，地势复杂，就算瑜路凡领着所有小弟站在一起，也不过占据极小一块地盘而已。
    瑜路凡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而疑惑。
    这些奇怪的思维到底从何而来？什么游戏地图？
    “呜——！”起征的号角吹响，拉回她的思路。
    过了前面那条河，便是睚眦的地盘了。
    对方已早早等候在对岸，把战鼓敲得擂擂作响，与瑜路凡隔着河对望。
    很快，对岸走来出一人，对他们大吼：“吾乃睚眦！尔等首领莫不是个缩头乌龟，还不速速来见！”
    瑜路凡挠挠耳朵，有些听不惯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不过她还是走上前，抱着手冷冷睨着睚眦道：“瑜路凡。”
    睚眦狰狞一笑：“汝确定要与吾争夺？吾可是……”
    “停停停，”瑜路凡不耐地揉了揉耳朵道：“我先说。”
    睚眦：“你——！”
    “我对你以前的战功不感兴趣，反正很快就不存在啦。”瑜路凡没给他反应时间，继续道：“赢的当爹输的跪舔，就这样。”
    瑜路凡左脚往后一步，半弓着身子笑得欠揍，冲睚眦勾了勾手指：“来战啊。”
    不知是不是被气到，睚眦粗大的鼻孔喷出两道热气，带着锤子狠狠一蹬地面，地面被他夸张的力气踩出一个明显的坑。
    膝盖一弯，腾空跃起，武器举过头顶：“呀啊——！”
    瑜路凡跟着借力一跃，没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速度却丝毫不比睚眦慢。
    眼看两人就要在空中交汇。
    双方小兵齐齐仰头——
    半空，瑜路凡的脚和睚眦的锤狠狠.碰撞到了一起，睚眦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由武器传来，压得他浑身酸麻。
    睚眦暗道不妙，自己竟是被隐隐压制！
    然而还未等他想个明白，瑜路凡就在空中完成一个漂亮的闪身，蹿到他身后，双手成拳重重袭去。
    睚眦好不容易抵消武器惯性，就感觉脊背一凉，本能用手臂往后一挡，吃下一招后只感觉骨头都在震荡，皮肉更是一阵发麻。
    这个人……很强！
    睚眦咬牙，往侧面滑出，把武器一掷，锤子的手柄与头之间拉出一根长长的锁链，快速往瑜路凡所在之处扫去。
    瑜路凡一个下腰躲过，舔舔嘴唇，毫不客气回敬一套回旋踢。
    睚眦被迫格挡。
    短短数秒，他们在河道之上已过数招，众小兵在下面看得眼花缭乱。
    眼看两人就要落到河里，瑜路凡侧身躲开睚眦攻来的铁锤，一个回旋直接拿腿往睚眦头顶抄去。
    睚眦下意识一挡，却没想到瑜路凡等得就是这一下，右腿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直踹上睚眦的武器，借力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如一片羽毛般轻盈地落回岸边。
    睚眦则因为她那一脚的惯性，跟流星似的狠狠砸入河中，“轰”的一声，将河水激起巨大浪花。
    瑜路凡身后的小弟们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老大神梦泽第一！”
    “凡哥揍死他！！凡哥加油！”
    “凡哥再来一次！！”
    瑜路凡插着腰，骄傲地扬起下巴：“哼哼。”
    稍微嘚瑟之后，她朝河里看去，睚眦还没出来，不经意瞟到荡漾河面白色的倒影，又是一愣。
    这是她的倒影。
    怎么感觉……有些陌生？
    “瑜——路——凡——！！”
    睚眦浮出水面，狂暴的声音响彻大地：“受死吧——！”
    睚眦一锤打在河面，借着阻力腾空而起，再次朝瑜路凡方向一锤横扫过去。
    瑜路凡只是垂着眼盯着河面，对敌人的进攻丝毫没有反应。
    小弟们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
    “凡哥快躲啊！！”
    “凡哥！凡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快反击啊！”
    “凡哥……”
    眼看带刺的铁锤就要砸到瑜路凡脸上，睚眦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
    下一秒，笑容僵住——他的视野中却忽然失去了女孩的身影。
    睚眦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立刻收势警惕地往后跃去，生怕被突然袭击。
    睚眦风声鹤唳，提防着可能从四面八方过来的攻击。
    一秒……两秒……五秒过去，一片安宁。
    “老、老大。”睚眦阵营的小兵突然开口：“她…她在那呢。”
    睚眦顺着小兵指的方向低头看过去，发现女孩根本没挪位，正撸着袖子蹲在河边，将平静的河面当做镜子，端详着自己的倒影。
    我在认真过招你却在照镜子？！
    睚眦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顿时勃然大怒：“你——”
    瑜路凡抬起头，不满皱眉道：“闭嘴。”
    睚眦：？？
    小兵们：？？？
    瑜路凡说完就重新低下头去，看着倒影捏捏脸，动动鼻子，还龇了龇牙。
    片刻后，女孩忽然伸出手，揪住头顶竖起的耳朵，把自己刺激得一机灵，一头白毛都炸起来了。
    众人：？？？？
    第39章 Chapter 39   【二合一】所有……
    瑜路凡揉着被自己掐疼的耳朵, 非常郁闷。
    她刚才抓的那一把，一点也没收力。
    …好痛哦。
    瑜路凡都快生气了，从来没有人能让神梦泽最强的首领感到疼痛——除了首领自己。
    瑜路凡叹了口气, 又揉了揉耳朵, 不解地想, 她的耳朵怎么会真的长在头顶, 她又不是初元……
    瑜路凡盯着粼粼水面一愣，水面倒影脸上金色的瞳孔中跟着闪过一点疑惑, 头顶上绒绒的耳朵似乎也感受到她的不解，跟着晃动一下。
    初元？
    瑜路凡记得很清楚, 她的小弟里没有任何一个叫这个名字。
    瑜路凡忍不住伸出手敲了敲脑袋, 又晃了晃。
    这些没头没尾的乱糟记忆到底是从哪来的？
    瑜路凡甚至怀疑是不是睚眦害怕打不过她, 在昨晚给她下了什么药。
    因为首领掉线时间过长，双方小兵情绪浮躁, 已经开始隔河互喷了。
    “你们首领就是怕了, 蹲在地上不敢跟我们老大比试！认输吧！”
    “我呸！也不看看是谁被我们凡哥打进河里了？”
    “强词夺理！”
    “你们才是你弱你有理！”
    瑜路凡只觉耳边‘嗡嗡嗡’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这些人真是……上赶着找揍。
    接着小兵们就看到，女孩猛地从地面上站起, 单手成爪往河面一挥——
    “轰——！！”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河面忽然激起高大的浪花, 声势浩荡，睚眦掉进去都没有这排面。
    所有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瑜路凡冷着脸道：“所有人听令！”
    小弟们闻言, 整齐地抬起右脚，再用力跺向地面，土地发出隆隆巨响。
    他们铿锵有力道：“是！”
    瑜路凡：“前锋！”
    前锋们整齐划一往走出队列，将武器往地狠狠一剁：“在！”
    瑜路凡双腿分开立于地面，左手附于腰后。
    她是所有人当中最矮、最小的一个，此刻却成为了所有人无法忽视的夺目存在。
    睚眦忌惮地往后退了一步。
    瑜路凡眯起眼, 冷笑一声，扬起下巴大声道：“起事！”
    “是——！”
    瑜路凡纵身而起，直接跃过江河。
    前锋们有样学样，跟随着她直直冲到对岸。
    瑜路凡率先砸入敌方大军之中，一个扫堂腿撂翻两个，顺手夺下一把长>枪，脚做弓步，往前一劈一刺，在敌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又失去五六个战力。
    等到刑天等前锋逼近，睚眦才如梦初醒般大吼：“杀——！”
    小兵们迅速分出两队，一队负责阻拦刑天等入侵者，另一队快速朝瑜路凡包抄过去。
    远程与辅助兵迅速后撤，拉远距离开始将技能砸至对岸试图过河的敌人。
    瑜路凡却在包围圈过来时，脚一点地再次跃起，于空中挽着了个枪花越过.前.锋，砸.入远.程分.队里，长>枪一扫便撂倒一片。
    轻松躲开几个火球风刃，长>枪贴着地面抡圆，再用枪尖做支点、枪身做杠杆把自己送入半空，以仰腰半弧形态双手提起长>枪，再猛地往前一蜷身将它往下砸去。
    “轰隆隆——！”
    “啊——！”
    敌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巨大的力量死死嵌入土地之中，没一会儿功夫都抠不出来。
    随着一个接一个行为艺术作品的诞生，睚眦方远程兵种损失大半，支援能力大幅度下降。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前方兵种连支援都来不及，更不论瑜路凡的兵力已至，正和他们缠斗在一块。
    睚眦见老家几乎被端，只能从前方撤回，抡着锤子再次与女孩打到一块。
    瑜路凡毫不犹豫放弃手中不知从哪个倒霉法师那里顺来当棍棒用的权杖，伸出利爪直接劈向流星锤。
    睚眦下意识一挡。
    “呲啦——”尖锐的摩擦声和着火花爆出，睚眦随着力道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一块石头上，呛咳一声，流星锤上留下十道深深的伤痕。
    睚眦试图开口：“你——”
    瑜路凡打架时不喜欢说话，只是踩着不知哪位小兵的头朝睚眦俯冲而去，在空中翻滚一圈借力一脚踹向睚眦。
    睚眦吃力格挡，却被恐怖的力道踹得向后疯狂倒退，借着流星锤上的利齿抓地才勉强停下。
    他喘着粗气望向已经欺身逼近的女孩，倒吸一口凉气。
    瑜路凡又不知从哪搞来了条锁链，看上去像是他阵营某小兵的裤腰链，此刻却被她在头顶舞出龙卷的气势。
    ——这要是被抽一下，怕不是得直接上下分家啊！
    睚眦明智地往侧边一滚，只听“轰——”的一声，再往刚才的位置看去，尘土飞扬间都能看到地板被劈出一道极深的裂缝！
    卧槽！
    ……这怎么打？！啊？！这特娘的怎么打？！？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怪物？！
    这么会儿功夫，瑜路凡已经拖着对于她来说过长的锁链，一步步往睚眦的方向走来。
    围绕着睚眦的小兵们只要想到被撂一下可能连个全尸都无法留下，就止不住双腿打颤，不知不觉往后退去，将首领再次暴露在瑜路凡眼前。
    瑜路凡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做出一个俯冲的动作——
    睚眦咬牙大吼：“等一下！”
    .
    太阳早已消失在神梦泽的地平线上，只有天际还能看到一些蒙蒙的亮光。
    夜晚的神梦泽是宁静而安详的，无论哪一方部落，在一整个白天的争斗过后，都需要一些修养的时间。
    等到天际那一点微光彻底消失后，点点繁星爬上天幕，与月光一起将流光洒向大地。
    一场漂亮的胜仗过后，自然要有热闹的篝火晚宴为伴。
    像是挑衅似的，瑜路凡手下所有小弟都一起提议，这次的庆功宴就在距离睚眦败退后让出的地盘上举行。
    ——这里还未经搜查，不够安全，但足够刺激。
    瑜路凡当然……答应啊！
    嚣张，是胜利者的特权。
    “芜湖！——！”
    代表着胜利的篝火终于被点燃，红色的火光照亮一张张兴奋的面孔，他们喜悦地用炽热的眼神看着篝火旁的女孩——
    这是带领他们驰骋神梦泽的首领，她总能将胜利带给部落，战无不胜。
    他们的思维装不下太多想法，但他们清楚知道，这个女孩是他们愿意一生追随的存在。
    瑜路凡和小弟们瞎胡闹了片刻，便莫名失去兴致。
    怀揣着空落落的心情，瑜路凡悄无声息离开人群，找了个有大石头的偏僻角落，跳上去躺下，眺望天幕。
    时间飞逝，夜幕被一道天光破开，黎明初晓。
    四周金雾弥散于空中，在初阳柔和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瑜路凡坐了起来，望着金雾。
    瑜路凡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这种东西。
    细看之下，这些金色雾气好像是一颗颗金色颗粒，在空气中飘飘摇摇。
    她不禁疑惑，金雾到底是什么？
    狌狌长老只说过，金雾给予神梦泽的生灵生命，可金雾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呢？
    “凡哥。”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昨天开心吗？”
    瑜路凡心不在焉：“唔。”
    狌狌自然而然爬上石头，坐到女孩旁边，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漫天金雾：“很漂亮吧。”
    瑜路凡闷闷道：“唔。”
    “我也觉得很漂亮。”
    狌狌继续望着天幕道：“你知道这些雾气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么？”
    瑜路凡：“您告诉我，有神梦泽后，这些东西就一直在这了。”
    “是，”狌狌笑了笑，道：“但是我没有告诉过你，神梦泽到底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瑜路凡的心里骤然腾起很大的不安，她望向狌狌：“您想说什么？”
    她的直觉告诉她，狌狌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或许不会愿意听见。
    狌狌抬起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宽厚手掌上暖洋洋的温度稍微化解了瑜路凡心中的不安。
    “其实在两年前，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狌狌道：“直到有一天。”
    瑜路凡不由攥紧衣料：“有一天？”
    “先不说这个，”狌狌却话锋一转：“很久以前，我们都是设置精密的仪器，按照指令完成每一天的工作，没有情绪、思想。我们彼此会交流沟通，以此来传递某些必要讯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笑闹闹，直到某一天，凡哥，你被“投放”进来了。”
    瑜路凡：“投放？”
    狌狌：“是的，投放。我们是程序，不能算是生命。”
    “一开始，我们只能感受到你的设置比我们要更精密、复杂，这并不奇怪，”狌狌道：“在你被投放进来之前，这里也还有囚牛、睚眦、嘲风、蒲牢四个“领袖”，但奇怪的是——你那个时候并不是一段完整的程序。”
    瑜路凡领悟很快：“所以我打架的时候没有您说的语音，也没有武器。”
    但是也没有限制，所以小弟的招式和武器她都能使用。
    狌狌给予肯定：“没错。”
    他继续道：“可是有一天，你突然被一段我们无法解读的数据入侵了，你们似乎天生就存在某种联系，所以很快就成功融合了。”
    瑜路凡：“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我。”
    狌狌：“对。”
    瑜路凡问：“那段数据呢？是从哪里来的？”
    狌狌沉默片刻，道：“如果我的分析没有错，那就是从人类世界……你应该记得的，凡哥。”
    “记得？”
    狌狌叹道：“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该想起来啦。”
    这句话打开了瑜路凡记忆中某个枷锁，被她暂时遗忘的东西瞬间喷涌而出，迫不及待冲刷着她的脑域。
    像要被撕裂了一样，瑜路凡痛苦地抱住脑袋。
    无数熟悉的身影出现于记忆之中。
    也包括她自己。
    下一刻，嘈杂的人声瞬间将瑜路凡包裹。
    ——来，叫声大哥，以后的仗，凡哥带你们赢！
    ——你们之前刻苦练习这么久，当然要骑在他们脸上狠狠灿烂啊。
    ——凡哥牛批！
    ——饭饭，我是爸爸。
    ……
    ……
    瑜路凡缓缓松开手，一言不发低着头。
    原来“回来了”，是这个意思。
    她都没来得及和他们打一声招呼，算不算不告而别？
    瑜路凡想，小光球回去后，她是不是就会被忘记了。
    这时，狌狌道：“你融合的或许是一段属于人类的数据，而那段数据的忽然入侵，则将我们封闭的世界撞出了一个口子，金雾从那而来。”
    狌狌将手伸向半空，挥散部分金雾道：“这些雾气，和凡哥融合的那段意识，应该是同类物品。”
    “它们与我们逐渐相融，让我们学会类人的思维模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狌狌道：“也是它们，告诉我们，我们的世界叫做——神梦泽。”
    瑜路凡回过神，试着分析道：“金雾是人类的意识？”
    “对，”狌狌道：“精确一点，应该说是人类对于神梦泽的喜爱情绪，它们与你所融合的意识有所区别，杂驳、浅淡，但胜在数量众多。”
    瑜路凡想到人类世界对神梦泽的称呼——神话之邦。
    她知道，MOS玩家数量极其庞大，能够汇集起这么浓厚的金雾，倒也说得过去。
    所以只有MOS玩家的头顶才会有金雾，而从未接触过MOS的人，头顶才会空空如也。
    “金雾是喜爱的情绪，但人类对于每个程序的喜爱程度是不同的，每个程序的起点和能够承载的情绪数量也是不同的，”狌狌道：“所以，我们便逐渐分出了明显的强弱。”
    瑜路凡有一个疑问：“那为什么每个人头顶的金雾会有区别呢？”
    狌狌：“这么说可能有失偏颇，但这就是“物以类聚”。”
    “物以类聚？”
    “嗯……就是，共同偏爱某个程序的人们，身上总会有一种相同的特质，比如，刑天的暴躁、鲁莽与自大。在神梦泽，他需要你的约束。”
    “我相信，这些人在人类世界也是需要加以约束的，就像刑天一样。”
    瑜路凡想到了王小胖，不由问道：“那我呢？”
    狌狌笑了笑道：“你和嘲风他们一样，属于个人定制，你的父亲，正直、强大，是耀眼的太阳。”
    “你和他一样。”
    瑜路凡想到瑜舟沉静的模样，小声嘀咕：“才不一样呢。”
    “世上不会有两片完全一样的雪花，但雪花都是雪花，”狌狌捋了捋胡须，慈祥地看向小女孩：“你该回去了。”
    瑜路凡一愣，疑惑地歪了歪头：“回去？”
    回哪？
    狌狌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补充道：“人类世界。”
    “我为什么要回去？”瑜路凡：“我只是去帮小光球完成心愿，现在那个心愿已经完成了啊。”
    “凡哥，”狌狌认真看着女孩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小光球能找到你？也只能找到你？”
    瑜路凡下意识将狌狌给出的答案忽略，皱起眉固执道：“因为我最强啊。”
    狌狌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它……本身就该是一体呢？”
    “不可能，我不是。”瑜路凡抗拒地反驳：“我和小光球完全不一样！”
    “凡哥，你和我们才是不一样的。”狌狌只是跳下石头，边往大部队走边道：“你会为战士们战死而伤心，会为胜利而高兴，你会对敌人动恻隐之心，是因为你敬畏生命。”
    瑜路凡死死抿着嘴唇。
    狌狌继续道：“可我们不会啊，凡哥。”
    “我们战斗是因为这是刻在身体中的本能。”
    “胜利与失败的意义是你告诉我们的。”
    “我们从不畏惧死亡，因为我们从未真正拥有生命。”
    “那边才是你的世界，凡哥，昨天打尽兴了，你该回家啦。”
    “不是这样的……！”
    瑜路凡无措地抬起头，追随着狌狌长老的背影望过去。
    不知何时，夜晚在另一端狂欢的小弟们已经围了过来，静静看着瑜路凡。
    他们脸上的表情宁静、祥和，带着祝愿。
    他们……不，它们本是人类创造出的一段段无机质的代码，却因为女孩部分意识阴差阳错的闯入，让这方世界与人类世界产生了其妙的联系。
    就像凿开一扇门，人类的意识开始与神梦泽相连，聚少成多，成了弥漫于神梦泽每一处角落的雾气。
    这些雾气逐渐影响了它们，让它们渐渐有了思考的能力。
    虽然仍无法成为真正的人，也比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好上太多。
    瑜路凡的到来是意外，这个意外却给他们带来了无可取代的财富。
    瑜路凡是它们无机质的内核中，唯一不受程序管控的情绪。
    现在，这个鲜活的女孩…该回家了。
    周围的景色突然变得模糊，金雾汇集，在瑜路凡脚下聚成一条笔直的道路。
    瑜路凡看着聚在一起的小弟们，忽然鼻头发酸。
    “那我还能回来吗？”
    狌狌摇了摇头。
    她揉了揉脸道：“如果我走了，这里的雾气会消散吗？”
    狌狌再次摇头：“只要还有人喜爱着神梦泽，金雾就永远不会消散。”
    瑜路凡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涩。
    她继续追问：“那要是没人喜欢了呢？你们会消失吗？”
    狌狌道：“或许吧。”
    瑜路凡：“你们会死吗？”
    一想到这群朝夕相处的伙伴会随着MOS的没落而走上消亡的道路，她就止不住地感到恐惧、惊慌，可她却无法阻止。
    狌狌眼里闪过疑惑，似乎无法理解“死”的概念，只是道：“我们是程序，没有生命。”
    对于死亡的恐惧，似乎只会出现在真正生命体身上。
    瑜路凡沉默地低下头，无声抗拒。
    “希望那天不会这么快到来。”
    女魃眨眨眼道：“但是现在，凡哥，你该走了。”
    瑜路凡摇头：“我不走。”
    狌狌温柔而坚定道：“不可以。”
    瑜路凡：“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没关系的凡哥，已经足够了，”狌狌温柔地在女孩背部推了一把，柔和道：“好孩子，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真实。”
    瑜路凡固执地站在原地：“我是首领！”
    狌狌：“好孩子，别闹。”
    丝丝缕缕金雾忽然缠绕住她的四肢，瑜路凡不受控制地顺着推力往雾气勾勒出的道路尽头迈动脚步。
    “凡哥！！你要好好的！我们会好好守护你的领土的！”
    “凡哥别回头啊！无论你到哪，我们都能看见你的！”
    “只要金雾永不消散，神梦泽就会永远存在——！”
    “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首领，保重啊——！”
    一步、一步，狌狌温和的嗓音与小弟们活跃的祝福声逐渐远离，除去缱绻的金色，再无声音。
    瑜路凡紧抿嘴唇，看着脚下只剩最后一步的路，视线忽然有些模糊，呼吸颤抖。
    再迈出一步，她将进入狌狌长老口中的真相……与神梦泽永别。
    什么是真实？
    她与小弟们并肩作战、朝夕相处的日子不是假的，她自从有意识开始，这些人便聚在她的身边。
    瑜路凡保护他们，带领他们——也依赖着他们。
    这些难道不是真实吗？
    所谓真实世界不过是一个她短暂经历过三个月的地方……
    狌狌长老说她本就来自那里，可她根本就不记得啊！
    就算她曾经与小光球互为一体，可是现在的她与小光球早已分开，她现在回来了，小光球的愿望也完成了。
    那小光球……也早就回去了吧？
    顾峰他们也已经变强了，瑜路凡无法带领他们一起在赛场上拼搏，他们可以没有她，但神梦泽的小弟们却不行。
    瑜路凡强硬收回迈出的脚尖，垂眼望着脚下路径。
    她不要。
    瑜路凡转过身，毫不犹豫往回迈出一步。
    她的家在神梦泽。
    忽然，瑜路凡感觉到头顶投下一束并不刺眼的光，她抬起头，看向光源处。
    ——是许久未出现过的小光球。
    比起瑜路凡第一次见到它时，又更小了一些，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中，真正的消失不见。
    “你怎么还没回去？”瑜路凡有些焦急问：“你……”
    话未说完，就看到小光球往后飘了一段距离，突然以飞快的速度朝瑜路凡俯冲而来，狠狠砸到她的眉心上。
    它明明那么小，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瑜路凡只觉脑门如被石头砸中，瞬间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退完了最后一步。
    不要……
    瑜路凡心一慌。
    她要回去！
    可惜，四周的金光还是在顷刻间消散。
    世界只余一片黑暗。
    第40章 Chapter 40   【修】好蠢……
    儿童医院。
    加急拿到检查结果后, 医生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医生：“这……很健康啊，照目前数据看都挺不错的，怎么会不醒呢？”
    不一会儿, 医生又叫来了另外几个医生, 一起揣摩报告, 结果所有人的看法都是一样的。
    就是没问题啊！
    无法, 只能先开一点葡萄糖这类的营养补液，再观察着看看。
    夜幕降临, 瑜舟暂时离开女儿的房间，送齐裴往大门外走去。
    车前, 齐裴拍了拍瑜舟的肩：“饭饭平时活蹦乱跳, 很健康的！可能…就睡得沉些, 你别太担心，注意身体。”
    瑜舟扬起一个笑容, 温和道：“好, 今天麻烦齐哥。”
    齐裴比瑜舟要大两岁，也比当时RTG所有人都大些，当年一起打比赛的时候, 除去于燃这倔脾气, 其他人都会喊他一声哥。
    齐裴叹了口气，又用力摁了摁瑜舟的肩膀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跟我面前来这套就没意思了啊。”
    笑容无论在哪都是一味效果良好的迷.幻.药，能很好的掩盖住一些不太漂亮的情绪，且使用方便。
    瑜舟已经习惯了，今天又有些疲惫，不知不觉就应付了起来。
    ……与其说应付，不如说他已经找不回以前那种能毫无保留与人相处的能力了。
    哪怕是曾经最亲近的人。
    瑜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嘴角弧度慢慢摆平，有些懊恼地抬起手捏了捏鼻根道：“抱歉。”
    齐裴突然感觉瑜舟变了挺多，比起两年前那个锋芒毕露而又坦诚的人，现在的他深刻太多了。
    有时候看着瑜舟的眼睛，齐裴会想到山谷中清澈见底的深潭，人在岸上只能看到光线折射上来的谭底，觉得它人畜无害，可若是妄图一探究竟，多半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齐裴就是认定瑜舟不是那种…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齐裴只想知道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瑜舟的其他秘密，他是没有探究欲的。
    “跟我客套什么，”齐裴拉开车门道：“赶紧回去吧，小姑娘还等着呢，先走了啊，有什么电话联系。”
    瑜舟目送齐裴的车滑出医院，才快步往回走去。
    回到病房，却发现床上小小的身影有些不对劲。
    瑜舟连忙上前，走近一看，却发现就出门这么短短几分钟，小姑娘的脸色就烧红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
    瑜舟轻轻抚上女儿的额头，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发热？
    .
    瑜路凡从一片黑暗中爬起，四处张望，却没找到刚才跌下来时的方向。
    她既没能返回神梦泽，也没有直接回到人类世界，而是来到这个像是第一次与小光球相遇的空间里。
    尝试往前走了一段，毫无收获。
    瑜路凡烦躁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盘起腿，将头发挠得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小光球又忽然出现在了瑜路凡眼前，静静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瑜路凡抬头，语气并不温和：“你到底想干嘛。”
    当初它可没告诉她，找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瑜路凡又不是没脾气。
    小光球左右摇晃一下，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瑜路凡皱眉：“我人也给你找到了，你既然还在，为什么不回去？”
    这次小光球听懂了，亲昵地贴过来，绕着瑜路凡飞了一圈。
    身上的白光有频率的忽闪忽闪，像是游戏界面的小喇叭。
    瑜路凡莫名懂了它的意思：“你说我该和你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
    “我只在那生活过三个月！”瑜路凡重重呼吸着，激动道：“神梦泽才是我的家乡，他们需要我！”
    小光球晃了晃。
    瑜路凡冷声道：“瑜舟找的是你，你才是饭饭。”
    “你的愿望我已经帮你完成了，”瑜路凡道：“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找上我，我是神梦泽最强首领，守护是我的职责，你该放我回去了。”
    小光球停顿了一下，忽然就这么在瑜路凡面前缓缓散成一粒一粒的白色尘埃。
    瑜路凡一时松怔。
    那些白色微粒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儿，缓缓朝她贴来，像是漩涡一样汇集在她的眉心。
    瑜路凡只感觉到眉心一阵滚烫，精神被奇怪的微粒侵入，她却没有感到排斥，仿佛…仿佛两者本就该在一起一样。
    两者结合好像产生了某种独特的反应，大量陌生的记忆出现在瑜路凡脑海中。
    既不属于她，也从未在小光球记忆中出现过的，被遗忘的回忆。
    等瑜路凡再次睁开眼，就发现刚才漆黑一片的空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变成一个粉色的小房间。
    而她，正坐在一个白色围栏之中。
    瑜路凡试着活动身体，失败了。
    她好像是被人团吧团吧扔到这的球，只能观看，感受，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房间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靠近。
    瑜路凡看清了他的脸。
    ——瑜舟。
    比她所见的更加年轻、明朗的瑜舟。
    男人目光柔和，笑着将一只手臂伸过围栏，柔声道：“饭饭，我是爸爸哦。”
    话音刚落，瑜路凡便感受到胳膊不受控制的抬起，一只小得离奇的爪子握住了男人的一根手指。
    一阵稚嫩的笑声从她的嗓子里发出，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瑜路凡：“……”
    然后就见年轻瑜舟欣喜若狂地跟着傻笑起来，一身气质生生没了一半，活像个二傻子。
    瑜舟兴奋道：“饭饭记得爸爸啦！”
    瑜路凡：“……”
    好蠢。
    她才不要这样的爸爸。
    眼前景物不断变换，这些记忆并不是连贯的片段，只能算是一些生活琐碎的碎片。
    在这些零碎的记忆中，出场频率最高的，就是瑜舟和一位看不清面孔的女人。
    瑜舟喜欢尝试各种各样的蠢办法逗她开心，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带给她，然后……
    “呜哇——！”
    剧烈的哭声从瑜路凡口中爆出。
    紧接着，女人出现，将手忙脚乱的瑜舟轰出了房间。
    瑜路凡……快要气死了！！
    这小哭包怎么可能是她？！
    她不承认！
    女人很快回来，将她抱在怀里，拍着背轻声哼着歌。
    女人的怀抱很暖，歌声很温柔，瑜路凡不受控制的生出睡意，眼前景象再次模糊……
    记忆走马灯似的飞速在瑜路凡眼前经过，给瑜路凡一种温暖、真实、怀念的感觉。
    与她在神梦泽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却也是鲜活的。
    瑜路凡感受到胸口逐渐充实起来，好像某种残缺正在被逐渐填补上。
    瑜路凡之所以肯定自己不是人类，是因为她虽然能感受到人类的情绪变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人类所拥有的情感与情绪比神梦泽的生灵要充沛复杂太多，还充满不确定性。
    为什么陆林程对待弱小生命如此高高在上？
    为什么温吞的顾峰愿意放弃将来，对RTG这么坚持？
    为什么瑜舟伤心难过了，却要表现得一派云淡风轻？
    她从丫丫那里得到了很多书籍数据，却仍然无法完整诠释这些东西。
    可是现在，随着记忆的河流漂泊前进，瑜路凡好像渐渐得到了理解的能力。
    她和小光球就像两道被强行割裂开的，不完备的程序。
    一半代表思维，一半代表情绪。
    思维离开情绪可以单独运转，可情绪失去思想寄托，就会变成一汪死水，失去活性。
    现在，她们正在慢慢整合。
    当两者完全交融，她们才会成为完整的“瑜路凡”，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瑜路凡终于看清了小光球记忆里模糊的书房。
    书房的书柜里摆满奖杯、周边。
    有的东西上或刻或印着Jeffrey，有些则雕着鸣鸟图腾。
    书柜从里到外一尘不染，可以看出它们的主人非常爱惜它们。
    很快，眼前景物再次重组——女人朝她伸出手，这只手上带着好闻的香味。
    很亲切。
    这或许就是她的妈妈。
    瑜路凡想要看清女人的脸，却发现女人的面孔模糊一片，怎么也看不清。
    为什么？
    景色又是一转。
    ——瑜路凡被人抱在怀里，还可以闻到这人身上好闻的香气。
    与刚才的如出一辙。
    眼前景物在倒退，女人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举着电话在说着什么，瑜路凡能听到她在说话，语气焦急，内容却像蒙着雾，听不真切。
    很快，瑜路凡被放到了一辆车的后座上，牢牢固定。
    女人打开驾驶位的门，坐了进去。
    点火、起步。
    路上，女人似乎非常焦急，有些心不在焉，瑜路凡明显感觉到轿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不断超越着前方的车辆，引来不少不满的喇叭声。
    这时，一个电话打到架在一旁的手机上，几乎是在女人看向手机的瞬间，刺耳的喇叭声疯了似的响起——
    “哐——!!”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眼前景象全部撞碎。
    瑜路凡顺着惯性往前冲去……
    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所有声音就随景物一起消散了。
    ……
    五感逐渐在聚拢，喉咙有些干痒，莫名的沉重感同时在瑜路凡的浑身上下一起出现，像是憋着股劲，要将瑜路凡压扁似的。
    瑜路凡……怎么可能认输！
    瑜路凡努力与沉重的眼皮对抗，最后终于颤颤巍巍将它掀开了不到一半的缝隙。
    眼睛上像被氤氲着水汽，眼前的景物并不清晰，只能勉强辨认出周围都是一片没有生命的白。
    瑜路凡想抬起胳臂，将水汽拂去。
    这一动，却惊动了一直守在床边的人。
    “…饭饭？”
    第41章 Chapter 41   我保护你啦。……
    瑜路凡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叫她。
    缓慢地眨眨眼, 暂时停下挣扎的动作，瑜路凡有些迷糊地望过去，下一秒脸就被热乎乎的毛巾轻柔盖住, 擦了擦。
    眼中的水汽被推开, 瑜路凡微微仰头, 眼珠四周转了一转。
    完全陌生的景色映入眼帘, 让她以为自己还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里乱窜。
    一双大手抚上她的额头，瑜路凡被略有些凉的温度激得本能扭开了头, 鼻尖不小心扫到这只手的袖口，痒痒的。
    “阿嚏……！”
    比平日要重上不少的脑袋被这一个喷嚏带得震了三震, 又晃出两汪眼泪, 瑜路凡抬起手就要擦, 又被抢先一步。
    她不禁抬起手，一把抓住托着毛巾的大手。
    瑜舟的动作顿住, 努力扯平眉间忧虑轻声问：“饭饭, 哪里难受？”
    瑜路凡后知后觉转头，迷瞪瞪看向手的主人，在看清男人的面庞后情不自禁磨了磨牙。
    要不是他把小光球弄丢了——小光球就不回来找她——她就不会从神梦泽出来, 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
    总之, 这个姓瑜名舟的人，四舍五入, 就是让她与神梦泽永别的罪魁祸首。
    她知道迁怒不对，但从小光球那得到的情绪实在太难控制，现在瑜路凡的胸口几乎被委屈的情绪填满了。
    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又看到昏暗光线下瑜舟眼底的青痕和布了红血丝的眼睛，心里又升起一股微妙的愧疚不忍。
    瑜路凡从来没体验过如此五味杂陈的情绪，整只崽都有点不太好了。
    努力忍着, 迅速收回爪子，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拿后脑勺对着男人，打算拿出首领的魄力将这些情绪消化消化。
    就这样，瑜舟在短短三分钟内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大起大落。
    昏睡的女儿忽然醒来——女儿忽然生他的气——女儿不理他了。
    瑜舟甚至还没来得及生出惊喜的情绪，就被自家姑娘单方面拉黑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下一秒，病床上小小的鼓包突然开始一抽一抽的，压抑的啜泣声跟着响起。
    小姑娘哭了。
    瑜舟慌了。
    瑜路凡隐忍的啜泣将他在工作上所有的游刃有余搅得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
    瑜舟自从当爸爸后，一路就没怎么顺过。
    生病前的女儿太小了，连话都还说不清楚，生病后的女儿对外界基本没有反应，几乎无法沟通。
    所以瑜舟面对现在这个鲜活灵气的小姑娘时，就是一个毫无经验的门外汉，随便一点动静就能让他束手无策。
    眼看和小豆丁的关系才刚刚缓和，瑜舟又被小姑娘一套昏迷发热，清醒后再次不理人的组合拳打蒙，小姑娘一哭，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瑜舟抿了抿唇，沉默地走过去，缓缓探出手想要拉下小姑娘盖到头顶的被子。
    瑜路凡也不想哭的，但她就是憋不住。
    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神梦泽的大家，再也不能带领小弟们征战，她的胸口就像是被塞满浸了热水的棉花一样，又酸又闷。
    在看到瑜舟的脸后，从小光球那接棒的被弄丢时的委屈和恐惧又加倍的爆发出来，这股酸闷顿时就发酵变质，化作眼泪直冲眼睛。
    看到男人慌里慌张试探着伸过来的手，瑜路凡抽噎着一把推开：“走开…！你、呜呜你最讨厌了呜……”
    “好好，我讨厌，”瑜舟道：“被子里闷，饭饭能不能先出来啊？”
    医院的被子厚重闷热，并不透气，小姑娘还发着热，瑜舟担心又被捂出个好歹来。
    瑜路凡并不能体会到瑜舟的苦心，她哼哼着换了个方向抹着眼泪，用后脑勺表达着无声的抗拒。
    看着小豆丁有些可爱的动作，瑜舟心底一片柔软，又有些无奈：“饭饭……”
    瑜路凡默默捂上耳朵。
    瑜舟还是将手搭到了被子上，试着往下拉：“饭饭乖，把被子拿下来好不好？”
    小豆丁爪子死死薅着被角，一声不吭。
    就在瑜舟以为接下来都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一只小手又慢吞吞伸了出来。
    瑜路凡瓮声瓮气道：“……毛巾。”
    瑜舟回到床头，将毛巾重新沾上热水拧干，小心放到了这只小爪子上。
    小爪子捏着毛巾‘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被子里的小鼓包一阵动静后，终于缓缓被掀开。
    小崽子红彤彤的眼睛慢慢从被褥里探出，谨慎地看了瑜舟一眼，然后磨磨蹭蹭掀开被子，握着毛巾坐了起来。
    瑜舟赶忙将外套披到女儿的肩上，又将床头一直备着的保温瓶拧开，递到瑜路凡跟前。
    瑜路凡慢吞吞看了瓶子一眼，在喉咙的干灼感下还是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补充水分。
    瑜舟问：“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瑜路凡看了一眼窗帘缝隙外还漆黑一片的天，小声道：“天还没亮。”
    “没关系，”瑜舟道：“想吃什么？”
    瑜路凡摇摇头。
    她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涨涨，舌苔发苦，实在没什么胃口。
    不如睡觉。
    瑜路凡将瓶子放回床头，重新躺了下去道：“想睡觉。”
    又指了指旁边的床位，对瑜舟道：“你也睡。”
    瑜舟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有些受宠若惊，立马顺着道：“好，等饭饭睡了爸爸就睡。”
    瑜路凡裹着被子，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瑜舟笑道：“因为爸爸有点害怕，想多看饭饭一会儿。”
    害怕女儿再次一睡不醒，又或者中途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
    只要一想到这些可能性，瑜舟就克制不住的恐慌。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胆子真小。”
    有什么好怕的。
    嫌弃归嫌弃，瑜路凡还是慢吞吞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块位置拍了拍道：“那你睡这吧，我会保护你的。”
    瑜舟一愣，一时忘了反应。
    瑜路凡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哎呀你快点啦，天都要亮啦！”
    瑜舟获此殊荣，惶恐至极，僵硬又小心地躺了上去。
    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谢谢饭饭。”
    瑜路凡看着这个和记忆里一样愚蠢的笑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想不明白，优秀睿智的首领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傻爹呢！
    瑜路凡不情不愿地伸出爪子，挑剔半晌，最后握住了瑜舟的一根手指。
    “就这样啦，”瑜路凡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现在睡觉，睡、觉！”
    说完，果然不再理会瑜舟。
    瑜舟有些艰难地侧身躺在床上，不再开口说话。
    小姑娘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和手指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让瑜舟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借着微弱的光盯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捋了捋她贴在脸上的头发，小声道：“晚安。”
    .
    瑜路凡一觉醒来就不发热了，吃过早餐后便重新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画风。
    齐裴来了后忍不住道：“哎哟，论搞心态，还真没人能比得过你啊小朋友。”
    他昨天回RTG看了一眼，一群大伙子魂不守舍的，看到他回来后训练的样子都不做了，迫不及待七嘴八舌询问他们凡哥的情况。
    齐裴也担心得很。
    结果早上来一看——
    好家伙！还敢再精神一点吗？！
    悄无声息表演了个原地昏迷，又偷偷醒过来，是想惊悚所有人吗？！
    简直和她爹如出一辙的渣啊！
    就冲这点，齐裴笃定她肯定是瑜舟亲生的崽。
    瑜舟软磨硬泡才将小崽子哄动，又去检查了一遍身体，拿到最新结果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蹲下去习惯性想把小姑娘抱起来，结果下巴结结实实挨了一爪子。
    瑜舟捂着脸，看向小姑娘，瞳孔里划过茫然。
    瑜路凡道：“我自己走！”
    齐裴：“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回到基地，瑜路凡自然地敲开了基地的门，前来开门的是时言，时潜跟在他屁股后面看到她后惊喜道：“凡哥！”
    很快门后又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都回来啦？小朋友没事吧？”
    林父牵着林霜霜走了出来，看到瑜路凡身后的瑜舟后又是一怔：“哎哟，瑜总！您怎么在这啊？我是那个“周成”的负责人，我们几个月前在M市峰会上见过呢！”
    瑜舟想了想，是想起有那么个人，便点头道：“林总好。”
    林霜霜已经兴奋地冲过去道：“凡哥！丫丫的入学考试已经通过啦！”
    瑜路凡自然地拍了拍她的头道：“不错哦。”
    三只小崽子抱着团就跑进去了。
    林父往后叮嘱：“跑慢点啊！别磕着了！”
    他又看向瑜舟，想了想，大胆猜测道：“这个小朋友是您的……妹妹？”
    瑜舟面不改色：“凡凡是我女儿，亲生的。”
    林父：？？
    林父：“啊这……”他努力措辞：“实在是没想到，瑜总那么年轻，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哈……”
    他们这帮做生意人一般结婚生子都不会很早，这个瑜总更是年纪轻轻已经做出一番不得了的成就，平时身边干干净净连个伴都没有。
    大家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包括但不限于性冷淡、性向小众、洁身自好……
    ……没想到人家是闷声做大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林父又想起以前从别的社交场合听来的八卦，据说这瑜家接班人以前叛逆得很，大学都没读完就跑去打电竞了，据说成就还挺高。
    莫非……就是这？
    联想一下RTG的历史，林父觉得十有八九。
    林父有意套近乎，便道：“实不相瞒，这家俱乐部我刚赞助不久，我看小姑娘在这呆了很久啊，瑜总是有投资的打算吗？”
    RTG几个听到这句话，耳朵不禁支棱了起来。
    就算瑜舟不打了，单单赞助一下也是有气势加成的啊！
    瑜舟闻言笑道：“有的。”
    林父闻言，笑容又热切了些，又聊了两句规划意思意思，便把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口中的称呼也更近了些：“小瑜啊，你家姑娘现在在哪上学啊？”
    “我看凡凡和我家丫丫一样早慧啊？是不是也打算进育才的神童班啊？”
    瑜舟……还真没太考虑过这个问题。
    瑜路凡失踪前的情况，虽然复建一直在做，但效果并不明显，有朝一日能正常沟通都是奢望。
    哪敢想教育这么美的事情。
    林总一看他的神色，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当即哈哈大笑两声道：“小瑜啊，看来教育方面老哥要比你在行一些啊，你这样不行的！孩子天分这么高，就该尽力培养！”
    “现在社会竞争压力多大啊，不是我自夸，咱们的孩子出生是非常占据优势的，没道理后续低人一等您说是不是？”
    瑜舟笑了笑道：“林哥说的对，确实该早准备。”
    林总又道：“今年神童班的招生考试已经结束了，不过也是有门路的，我记得他们提过一条特殊通道，IQ测试达到140以上就能参加补考。认可的医院我一会儿找找发给你。”
    “这个问题可疏忽不得啊，”林总道：“我们家以前就是疏忽了，觉得姑娘只是聪明了些，送的普通幼儿园，结果……唉，孩子的排挤心不可小视啊！”
    几人又闲聊一阵，林父就先离开了。
    几只小崽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林霜霜特兴奋：“凡哥是不是可以和丫丫一起去上学啦！”
    由于不太好的上学体验，林霜霜对于新学校还是抗拒大于期待的，如果她凡哥能一起，她就不怕被欺负啦！
    瑜路凡：“上学？”
    “是呀是呀，”林霜霜道：“听说神童班可以学到好多好多东西呢！”
    瑜舟顺着问：“饭饭想去吗？”
    瑜路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能学到什么？”
    林霜霜道：“想学什么都可以！还有好多好多和丫丫一样聪明的小朋友一起学！”
    “唔……”瑜路凡欣然点头：“那就去！”
    像丫丫这么聪明的小弟，她也想多拥有几个。
    瑜舟便对这件事上了心，等林父将材料发过来后，就顺手转发给了程宴，让他先去搜集一下资料。
    聊到读书这个问题，顾峰看向时言问：“小潜也该读书了吧？”
    时言点点头，有些忧虑道：“是，我最近打听了户口的事情，就…有点困难。”
    私立他的积蓄暂时供不起，但公立又没有本地户口。
    时言到了RTG后才逐渐认识到在S市这种大城市，想要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瑜舟闻言便道：“好好打比赛，孩子的教育不用担心，我找人解决。”
    说着，又给程宴追发了一条讯息。
    时言知道自己是真没什么办法，没有不识趣的逞能，立马道谢。
    时潜小脸通红道：“我…我也可以上学了吗？”
    他一直都很羡慕那些同龄人，可他知道哥哥很难，所以从来不提。
    林霜霜鼓掌：“潜潜也可以上学咯！”
    看着小弟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瑜路凡发现上学对于幼崽来说，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仪式。
    那好好体验一番也不赖。
    .
    很快，程宴的电话就打到了瑜舟手机上，开门见山：“这个检测之前饭饭做康复那家医院就可以，我想着你应该也要带她回去瞧瞧，就预约了这家。”
    “如果条件符合可以参加七八月份的补考，据说难度不小，一会儿把题发你，得好好准备啊。”
    程宴这人平时大大咧咧，死不正经，但办起事来是极有效率的。
    “另一个boy的话……”程宴翻着资料道：“年龄超了，育才普通班可以考考看，但神童班只收六岁以下，他已经七岁了。”
    “收到了，”瑜舟道：“谢了。”
    正要挂电话，程宴那边又道：“等等等……诶瑜舟，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莫非是打算发展一下教育事业？”
    瑜舟顺口道：“嗯——不错的主意。”
    程宴：“？”
    “卧靠！”程宴急道：“卧靠瑜舟你是想让我被阿姨削死？！还是不是兄弟啦！！”
    “行了，”瑜舟平静道：“逗你的，过段时间回去，先挂了。”
    “……瑜舟你个——嘟、嘟、嘟——”
    挂断电话后，瑜舟先找时言将情况说了一下，小伙子兴奋得连道谢，拿着育才普通班的考试大纲便开始网购图书了。
    瑜舟这才到休息区找到捧着厚厚一本什么书再看的女儿。
    走近一看，就看到书的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新华词典》
    瑜舟：“……”
    他来到瑜路凡身边问：“饭饭，我们上学之前需要做一点小测试，明天和爸爸一起去好吗？”
    林霜霜道：“对！丫丫之前也测过，就是一个医生问丫丫问题，然后做了一套试卷，然后丫丫就通过啦~”
    她都通过了，凡哥肯定没有问题的啦！
    瑜路凡在心里将人类社会麻烦的规则吐槽N遍，又开始怀念神梦泽简单粗暴不服就干的日子。
    片刻后才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
    第二天一早，瑜路凡打着呵欠上了车，晃着腿坐在后座，任由瑜舟给她系上安全带。
    瑜舟坐到驾驶位后，瑜路凡忽然一顿，眼前莫名熟悉的场景让她脑子里浮现出回忆断开时最后的画面。
    这辆车的内部摆设装潢……好像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瑜路凡眨眨眼，道：“我记得这里，我来过对吗？”
    瑜舟正在系安全带，闻言道：“这是饭饭的专属座椅，只有饭饭用过。”
    瑜路凡继续道：“但是当时坐在前面的人不是你哦。”
    瑜舟的手一顿。
    瑜路凡回忆道：“我记得……那个人的头发很长，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但是我看不清她的脸。”
    瑜舟闻言，手指瞬间紧扣住方向盘，力度大到指节泛白，半晌才轻声道：“是吗。”
    “嗯——”瑜路凡努力搜寻贴切的形容词：“一个和你很亲密的大姐姐，我们住在一起——唔——她是我的…妈妈吗？”
    瑜路凡不太适应妈妈这个词汇，说出来感觉有些别扭。
    但在说出口后，又忍不住细细品味。
    妈妈。
    原来她真的不是一段代码，也有妈妈啊。
    瑜舟轻应了一声。
    瑜路凡敏锐察觉到男人的变化。
    “你现在的情绪很低落，”瑜路凡问：“是因为我提到她了对吗。”
    “……”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瑜路凡冷静得出结论：“你不希望有人提到她对吗。”
    在孩童不夹杂一丝污垢的澄澈提问声中，瑜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有些狼狈地垂下眼。
    “为什么？”瑜路凡歪了歪脑袋，疑惑道：“是因为你不喜欢妈妈了吗？”
    “……不是的，”瑜舟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道：“不是的饭饭，爸爸很爱妈妈。”
    瑜路凡问：“那她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呢？”
    “她……她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爸爸也没办法见到，”瑜舟缓缓呼出一口气说：“不过妈妈还是会一直看着饭饭的。”
    瑜路凡沉默了。
    说谎。
    成年人总喜欢用这种毫无意义的借口来哄骗幼崽。
    胸口有点闷闷的。
    瑜路凡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抬起头看向瑜舟。
    在看清男人脸上没来得及藏住的黯然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从她以前为数不多的回忆来看——瑜舟是真的很喜欢妈妈。
    很喜欢很喜欢。
    那最难受的应该是他才对。
    这么想着，瑜路凡有些笨拙地安慰道：“她不会希望你想起她的时候，一直不开心的。”
    瑜舟通过镜子看到女儿认真的表情，沉闷的心口瞬间涌入一股暖流，他道：“饭饭说得对。”
    瑜舟重新抬眼，收拾好情绪轻笑道：“饭饭要是愿意叫爸爸一声，爸爸就更开心了。”
    “呵，”瑜路凡翻了个白眼，唱起包小颂的手机铃声：“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瑜舟：“……”
    .
    医院门口。
    张医生接到预约电话后，还没到时间便早早站在门口等着患者到来。
    那个小姑娘在他这里治疗两年了，他以从医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小姑娘的治愈几率几乎为零。
    普通家庭也差不多该放弃了，也就是她家庭条件太好才能一直这么坚持着，去追寻那点渺茫的希望。
    小患者有几个月没来过了，张医生一直以为他们终于要放弃了。
    结果。
    结果！！！
    他竟然接到电话，人家告诉他小姑娘已经好啦？！
    还是自愈！
    这要不是魔法，那就是医学奇迹啊！
    不过张医生并没有立刻将事情广而告之，对“痊愈”的程度保持怀疑态度。js，g
    他觉得吧，家长对这件事情是无法客观看待的。
    那孩子可能就好了一点点，或者出现了一些反应，家长就可能觉得这样便是“痊愈”。
    不过这并不能妨碍他躁动的心。
    很快，熟悉的车停到了大门前。
    熟悉的男人先下车，拉开后门后，张医生隐约可见一个黑乎乎的头顶一晃而过。
    不一会儿，一个双手插兜，看上去特别叼的小姑娘就这么大剌剌走了过来。
    肢体协调，表情生动。
    瑜舟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医生后还笑了笑。
    卧槽？！真好了？！
    .
    测验室。
    张医生试着开口：“小朋友好啊？”
    瑜路凡被困在儿童安全椅上，极其不爽：“我叫瑜路凡，不是小朋友。”
    张医生：！
    能沟通，会说话，条理清晰！
    会抖腿，肢体协调灵活！
    是真的好了啊！
    张医生迫不及待问：“那瑜路凡小朋友，你最近几个月都经历了些什么？有印象吗？”
    瑜路凡想那可太多了，便随意总结道：“吃饭睡觉、教育小弟、在游戏里继续教育小弟。”
    张医生：“……蛤？”
    他觉得这家的养崽方式可能有亿点问题。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以详细和叔叔说一下吗？”
    到底是什么契机让她变好了呢？
    是物理刺激还是精神刺激？
    是游戏吗？！
    有没有可能将这个契机作用于医学上，成为治疗自闭的有效方法呢？！
    瑜路凡面无表情：“不可以。”
    张医生一噎，不死心地又试探了几句。
    “那你这几个月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呢？”
    瑜路凡：“。”
    “……最近都喜欢做些什么？比如画画？”
    瑜路凡：“。”
    “……”
    “那……”
    瑜路凡耐心告罄，敲了敲桌子：“试卷。”
    这个人话好多哦。
    张医生无法，只能将准备好的试题放到儿童桌上，准备测试完以后去问问家长。
    他特地叮嘱：“不能空题哦。”
    近年来，来测试这个的小孩越来越多，家长们心里都怀揣着天才才养成梦，可惜大多数来了就是碎梦之旅。
    张医生扫了眼小姑娘。
    虽然看上去和正常小孩没有区别了，可毕竟从未接受过教育，脑部还受过伤，智商这种东西……有待考察吧。
    他估摸着怎么也得一小时小姑娘才能做完题，便决定抓紧这会儿时间，将这件事情给科室的同事分享一下，一会儿大家一起想办法撬开这父女两的嘴。
    瑜路凡大致扫了一眼试卷，快速写了起来。
    丫丫说这张试卷很简单，二十分钟就能做完，但瑜路凡有些不适应拿笔的感觉，稍微写的稍微慢了些，半小时后才将试卷填完。
    瑜路凡迫不及待道：“做完啦！”
    张医生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抬起头，迷茫道：“做完啦？”
    这么快？！
    他他他们的计划还没确认完呢！
    瑜路凡敲敲桌子：“放我下来！”
    她觉得这套桌椅简直就是反人类设计，一刻也不想多坐。
    张医生只来得及将同事们全部呼叫过来，便在小姑娘的催促下把人放了下来。
    很快，瑜路凡被送了出去，瑜舟一直等在外面，见她一脸不耐马上担忧地问：“饭饭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瑜路凡摸摸肚子道：“我饿了。”
    瑜舟松了口气，舒展眉头道：“想吃什么？”
    瑜路凡挠挠头：“鸡腿。”
    张医生见一大一小已经开始往外走，急了，迫切道：“瑜先生，能耽误您一些时间吗？有些情况想找您了解一下。”
    张医生道：“不会耽误您很长时间，就…十分钟！”
    瑜舟礼貌笑道：“不好意思，今天不太方便，改天……”
    张医生打断道：“这也是为了小朋友今后的成长！她虽然现在恢复了，可我们都不敢保证她今后还会不会出现问题对吧？”
    瑜舟皱眉。
    瑜路凡却知道不可能，就拍了拍看上去被吓住的瑜舟道：“不可能，我不会再走了哦。”
    主要是想走，也走不了。
    张医生挣扎：“人脑是非常复杂精密的，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相信科学的检测总是比孩子的感觉要靠谱很多的，对吧？”
    瑜舟沉默片刻，还是蹲下来平时小姑娘道：“饭饭，爸爸——”
    “诶，”瑜路凡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还能挺住，便道：“去吧去吧。”
    就这么会儿，得到消息的其他医生也过来了。
    瑜舟就在对面的门内，被一群白大褂围住。
    瑜路凡不愿意进门，瑜舟便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小姑娘还在不在。
    瑜路凡随意找了座位坐好，看了一群人一会儿，便百无聊赖扒在窗口，碰巧看到楼下有一群幼崽和一个幼崽对峙着。
    人多的那方情绪激动，虽然暂时没有做出出格举动，但也是来者不善。
    而独自站在另一端的那个男孩脸上还挂着友好的微笑，看上去脾气就很软，很好欺负的样子。
    瑜路凡往前微微倾身，试图看得更清楚些，但是由于离得实在太远，失败了。
    她又转头看了眼瑜舟。
    应该还有一会儿才会出来。
    瑜路凡干脆跳下椅子，打算去帮扶一下弱小。
    第42章 Chapter 42   【二合一】……
    “叶星恒！快点把小鹿的东西还回来！”
    男孩瞪着让他不爽很久的前同学道：“女孩子的东西你也抢, 你还是不是男人！”
    叶星恒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这就是所谓他抢来的小鹿的东西。
    “她是这么和你们说的啊。”叶星恒笑得更灿烂了。
    他这群老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萌。
    逗起来应该也很好玩。
    “东西给我！”
    叶星恒眨眨眼，道：“不要。”
    男孩：“你你你——！”
    叶星恒：“我我我？”
    男孩暴躁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叶星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啊，谢谢。”
    男孩跳脚：“我没在夸奖你！！！”
    叶星恒：“真的吗？”
    “真的——！！”
    “我不信。”
    “你——！”
    “不行！”男孩慷慨激昂：“你今天必须得还！不然就不！许！走！”
    叶星恒似乎有些为难：“这样啊。”
    男孩觉得自己终于找回来气势, 又再接再厉将早已商量好的方法说出来：“我们来比赛, 我们赢了, 你就必须把小鹿的东西交出来！那是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
    叶星恒道：“那你们想比什么？”
    男孩：“我们b——”
    叶星恒：“背书？”
    男孩被自己的口水呛咳起来。
    “还是刷题？”叶星恒歪了歪头：“我一周没去上课, 你们就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啦。”
    几个男孩感觉自己被嘲讽了，但他们说不出话来。
    和叶星恒比学习……脑子坏掉了吧？！
    男孩咬牙切齿：“谁要跟你比这些, 有种和我们比——”
    “啊，”叶星恒突然出声道：“你们是要和我比打游戏么？”
    一群男孩的心头诡异地升起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还没等这口气松完, 就听到叶星恒说：“我有拒绝的权利。”
    “那又怎样！”
    “所以我拒绝啊。”
    男孩们：“……”
    男孩看着他笑眯眯地模样狠狠呼出一口气道：“那你说比什么？！”
    上钩了。
    坑一坑这些被人当槍使的老同学, 叶星恒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
    叶星恒手握着他们此行想要拿回的东西, 看向旁边那颗歪脖子树道：“比爬树吧，你们只要用时比我短, 我就把东西给你们。”
    男孩们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然后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怎么办，比不比？万一他又搞我们咋整？”
    “怕什么啊，我们人多势众, 再说, 只要有一个人赢他，我们就能拿回小鹿的笔。”
    “可是……叶星恒不像是会爬树的人啊？”
    “那也要爬, 小鹿都那么可怜了，我们怎么能畏惧呢！”
    他们成功达成共识。
    “比就比！”
    谁怕谁！
    男孩道：“你走前面！”
    万一他们过去，他中途跑了怎么办？
    .
    瑜路凡跑下楼后，发现那边的人多的一方情绪更加激动了。
    而另一边的幼崽嘴巴一开一合，温温吞吞地说着什么。
    瑜路凡又靠近一些后，就能隐约听到“比试”这样的词汇了。
    然后就看到那只幼崽突然走到了一群幼崽的中间, 被推着往另一边走去。
    怎么就突然动手了？
    瑜路凡不再耽搁，快速朝那边跑去。
    .
    叶星恒不紧不慢的速度让男孩们很不满意，离他最近的男孩鬼使神差推了他一把道：“你能不能快点！”
    叶星恒一顿，没说话，然后垂着眼睛顺从的加快了些速度。
    男孩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他能让叶星恒乖乖听话，可真是……牛逼坏了！
    其他男孩见状，也纷纷不甘示弱地朝叶星恒伸出罪恶的爪子，你一把我一把，将叶星恒推得东倒西歪。
    “走快点！磨蹭什么啊！”
    “快点！往前！”
    “哈哈哈！”
    欺凌是一件会让人上瘾的事情，尤其是在己方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更尤其在欺凌一个自己潜意识里觉得非常厉害又很讨厌的人物时。
    只要体会过一次，脑子就会记住那种凌驾道德所带来的刺激，接着就会去尝试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成为习惯。
    刚才几人被叶星恒激怒，现在得以出气，正沉浸在兴奋之中，根本没注意到叶星恒垂着头，嘴角弧度慢慢往上扬起不少。
    走到一半，男孩们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女孩时，也下意识伸出双手，要粗暴地将女孩拨开。
    只是手还未碰到她，就看到女孩冷着脸抬起自己的手——
    “啪——”
    男孩的手臂被大力挥开，其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一下回过了神。
    瑜路凡：“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男孩茫然地回头看了眼同伴，又看到被夹在中间低垂着头，头发衣服都已经有些凌乱的叶星恒。
    顿时有些心虚的将手藏到了身后，又有点迷茫。
    瑜路凡扬起下巴，睨着他道：“让开。”
    男孩看着面前清秀灵动的小女孩，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往旁边退了一步。
    叶星恒抬起头，看到走到自己身前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瑜路凡一把拽住叶星恒的手臂，将人拖到自己身后，护着。
    叶星恒：“……”
    “你们在做什么？”瑜路凡重复道：“你们为什么欺负他？”
    男孩下意识反驳：“我们没有……！”
    瑜路凡：“你们所有人都对他动过手了，对吗？”
    男孩们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发现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可他们一开始没想欺负叶星恒的！
    他们焦急地看向罪魁祸首：“叶星恒你倒是说句话啊？！”
    瑜路凡跟着看向正在慢慢整理衣襟的幼崽，才发现幼崽比她略高，白白净净，头发颜色偏浅，有些微卷，眼睫与头发颜色相同，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就算是在整理衣服也站得笔直，双腿好好并拢着，有些挢抂过正的感觉。
    男孩见叶星恒半天没搭理人，又忍不住急道：“叶星恒！你说话！”
    “嗯？”叶星恒恍然地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才刚反应过来一样。
    瑜路凡耐心道：“他们是不是欺负了？”
    叶星恒眼珠一动，看向她，皱了皱眉——
    接着，男孩们就见叶星恒忽然抿了抿嘴唇，脸和耳朵……诡异的、红了。
    ——红得真情实感。
    男孩们：？？？！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叶星恒你装什么大头蒜啊？！”
    男孩本能不想在异性面前留下坏印象，忍不住解释道：“是他先在学校欺负人的！”
    “哦，”瑜路凡看向一脸无辜的叶星恒，问：“真的吗？”
    男孩指着叶星恒恶狠狠道：“你说啊！”
    然后就见叶星恒像是被他们吓到了一样，刚才还红润的小脸突然变得惨白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眼睛里竟然还有可以的水光！
    男孩：？？
    叶星恒将手背在身后，冲着女孩小幅度摇了摇头，又重新垂下眼去。
    好一副被摧残的小白菜模样。
    ……男孩们都惊呆了！
    男孩气得脸颊涨红，指着叶星恒的手微微颤抖：“你……你——你——！”
    又对瑜路凡跳脚道：“他装的！装的呀！！你别被他骗了！”
    瑜路凡就一直盯着叶星恒看。
    一双眼睛沉沉的，没有叶星恒常见的算计或是羡慕嫉妒，也没有被迷惑住的迹象。
    这双眼睛像是透过了皮囊，审视着他的灵魂。
    叶星恒有些不自在，甚至想往后退走。
    就在他以为女孩会说些什么时，女孩却淡淡收回了视线，道：“刚才你们要比什么？”
    叶星恒眼底闪过疑惑。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了。
    男孩完全没思考为什么瑜路凡知道他们要比试，迫不及待道：“他刚才说比爬树！就是那颗！”
    瑜路凡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一颗需要三四个孩子才能合抱住的歪脖子树，察觉有些不对劲。
    这种树易上难下，爬的时候可能没有感觉，但等下的时候，就会发觉上面毫无借力点，一个不小心掉下来，估计只摔掉两颗门牙都算是好的。
    而幼崽由于身体发育还未完成，对于距离、高度的丈量往往是与事实有很大偏差的，他们会答应，估计根本没意识到这颗树到底有多高、多壮。
    她又扫了一眼看起来像羊羔一样无害的叶星恒。
    叶星恒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刚到膝盖的短裤，一看就不是方便运动的打扮，他为什么会提出爬树的要求？
    瑜路凡能感受到这只幼崽不是真羔羊，会用一点小心机，但也没有特别恶劣，不然她也不会来帮忙。
    叶星恒注意到她的视线，冲她腼腆一笑，但这个笑在几个男孩眼中，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可耻！
    瑜路凡收回目光，又问：“赢了需要做什么？”
    叶星恒愣了一瞬，意识到女孩的打算，连忙道：“没什么，你不用帮我。”
    领头男孩道：“我们赢了他就必须把他抢走的东西还回来！输了……输了……”
    男孩们面面相觑，他们好像没想过输了要怎么办。
    诶……这样不就更像是他们欺负人了嘛！
    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好像被叶星恒一步接一步往坑里带了？
    叶星恒眼睛一垂，抿了抿唇，克制着笑意。
    “我替他爬，”瑜路凡想了想，道：“如果你们输了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比不比？”
    男孩正直道：“我们又不认识你！再说，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你一个女孩子掺和什么？”
    瑜路凡抱着手臂道：“那你们以多欺少就很光明磊落了？”
    “才没有！”男孩道：“我们只是想拿回小鹿的东西而已！”
    瑜路凡再次看向叶星恒，问：“你抢了他们什么东西吗？”
    叶星恒真诚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抢。
    “放屁！”男孩急道：“叶星恒你能不能要点脸啊！你都答应和我们比了，现在又说自己没抢！”
    叶星恒道：“我是答应了，可是我从来没承认过那东西是我抢来的啊？”
    男孩：“……那你为什么要答应？！”
    叶星恒：“因为你们不让我走啊。”
    男孩再次噎住了。
    细想之下，叶星恒确实从未承认过自己抢了东西，一套对话下来，反而哪哪都像是他们在欺负人？
    男生们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同时惊悚地看向一脸无辜的叶星恒。
    瑜路凡又催道：“如果还要继续，你们输了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不比了，现在就离开，不许继续欺负人。”
    领头男生喘着粗气，想着自己在心仪女孩面前夸下的海口，心一横梗着脖子道：“答应就答应，现在就比！”
    爬树这种事情，他怎么会输给一个女孩？！
    “行，”瑜路凡转身就往歪脖子树走去。
    叶星恒快步跟了上去，开口道：“我把东西给他们，别比了，好不好？”
    “既然不是你抢来的，那就是你的东西，”瑜路凡头也不回道：“你不需要让出去，好好拿着就是。”
    叶星恒难得有些着急：“那我自己来，你别爬。”
    他最近常来医院，那棵树他早早观察过的，很高。
    这个女孩子还这么小……绝对不行。
    瑜路凡：“我说话算话。”
    还没走出几步，瑜路凡的胳膊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她疑惑地转头看向叶星恒，又怎么了？
    叶星恒却不看她，只是看着水泥地面道：“是，东西是我…抢的，我现在就…还回去。”
    “抢”和“还”字说的十分艰难。
    瑜路凡呼出一口气，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发觉这小绵羊的发丝蓬蓬软软，手感很好，就又摸了一把。
    叶星恒呆住了。
    “乖啦，”瑜路凡道：“我知道你没抢。”
    叶星恒：“可是……”
    “没有可是，”瑜路凡继续往前走去：“他们赢不了我，放心。”
    她在神梦泽爬过的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她不是神梦泽的瑜路凡了，那意识也还在，爬个树而已，对她来说和吃法喝水没什么两样。
    等到一行人来到树下，男孩们才发现，这棵树的树干比他们想象中的粗壮太多了！
    瑜路凡绕着树转了一周，心里对一些着力点已经有了数，便回到原地问：“你们先还是我先？”
    男孩面前将视线从过于高大的树干上挪回，有些虚张声势道：“你、你别后悔！”
    瑜路凡抱着胳膊换了条支撑腿：“当然不后悔。”
    “那……那……”
    瑜路凡呼出一口气，主动走到树前，将一只腿蹬上去踩了踩道：“我先咯。”
    男孩松了口气，心道等她试过就知道上不去了，那到时候自己也不会太丢人：“就让你先吧。”
    叶星恒默默往树下挪了挪，如果女孩真掉下来，他就当个人肉坐垫好了。
    “开始了。”
    说完，瑜路凡便伸出右手抠住树上一个裂痕，左腿蹬着树干一用力，整个人便轻巧地攀了上去。
    幼崽的身体质量轻，攀岩爬树这类运动其实做起来要比成年人轻松许多。更何况瑜路凡这几个月的日常就是到处钻墙爬树，身体也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她在男孩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微弓着腰，借助核心和四肢的力量手脚.交错着快速往顶端前进。
    叶星恒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一动不动望着女孩不断向上的身影，一直温润的瞳孔中闪过真实的担忧。
    .
    这边瑜舟正与医生们聊着，转头就见刚才还坐着小姑娘的位置空空如也，瞬间感到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发冷，拨开医生就直接冲了出去。
    “瑜先生？”张医生跟着出来：“怎么了？”
    瑜舟没有搭理他，有些失态的扫视四周，喊道：“饭饭？”
    声带有些发紧，险些破音。
    没有回应。
    瑜舟如至冰窖。
    张医生直觉这位患者家属的情绪非常不对，应该是因为……小姑娘没在原位了？
    儿童康复科作为他们医院的招牌之一，所以他们的安保设施是非常到位的，张医生自信孩子肯定不会丢，便朝刚才小姑娘坐的位置旁的窗户看了出去，果然看到歪脖子树下的一群孩童。
    张医生道：“瑜先生，您的女儿在楼下呢！”
    瑜舟如梦初醒般大步走过来，往窗外望去，在看到熟悉的小身影后身体才逐渐回暖。
    由于紧张过度，太阳穴有些跳疼。
    然后又发现了点不对劲。
    ——饭饭怎么挂在树上啊？
    由于楼层不低，从俯视的角度瑜舟并不能准确估算那棵树到底有多高，只能看到女儿在快速地攀爬着。
    医生们顺着瑜舟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哎哟，这么厉害呢？这么大颗树都能爬上去！”
    “平衡能力真好啊……”
    “是啊是啊！”
    医生又说：“瑜爸爸，您女儿的社交能力也很强啊，你看看树下。”
    瑜舟：“……”
    他已经看见了。
    树下一群小孩仰着头张着嘴，望着正在快速攀登的女孩。
    瑜舟发现女儿失踪的这三个月，似乎是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技能，让他有一种对饭饭一无所知的感觉。
    心里默默打算回去便找顾峰齐裴好好了解一下。
    张医生乘机道：“孩子好好的，我们大人就要给孩子留足够多的社交空间嘛，瑜先生您看……咱再聊会儿？”
    本来已经打算下去的瑜舟又顿住脚步。
    饭饭和年龄相仿的孩子接触确实不多，这样应该……挺不错的？
    .
    而此刻，瑜路凡已经攀到了最高的枝杈上，腿一使劲就把自己送了上去。
    然后在下面孩子们的抽气声中，利落起身，站在树干上看着俯瞰下方。
    瑜路凡大声道：“我爬完啦，下一个是谁，上来吧。”
    下面的男孩大喊：“你……你要下来才算数！”
    叶星恒也难得扬声说话：“小心一点，不要逞能！下不来我就去喊人！”
    瑜路凡随意摆了摆手。
    她蹲下，扒住树干一个转身，便贴着主干往下很有技巧地滑了一段，然后眯着眼测量了一下距离，觉得差不多后，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下突然松手。
    纵身一跃。
    “啊——！”
    胆小些的男孩直接一嗓子叫了出来。
    叶星恒仰着头，瞳孔中划过女孩从树梢一纵而下的身影，划过她发梢在半空中绚烂的痕迹。
    她像是一只飞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与他一点也不一样。
    叶星恒突然失去了继续捉弄同学的兴致。
    这么会功夫，瑜路凡已经借着巧劲落到地面上，拍拍手，看着目瞪口呆的男孩们道：“该你们啦。”
    男孩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我们……我们——”不是特别敢。
    还没等他酝酿好，瑜路凡便道：“不敢？”
    “才、才没有！”
    瑜路凡从善如流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快一点，我时间很紧的。”
    算算时间，瑜舟也快出来了。
    现在每多耽误一秒，她就会晚一秒与大鸡腿见面。
    男孩们推推搡搡一阵，最终选出一位体育最好的站到树前，仰头望着对于幼崽来说高大无比的数目，咽了咽口水。
    贴上去扒着树干试着蹬了两下，又转头苦哈哈看向同伴。
    这太难为人啦！
    瑜路凡：“不爬就认输啊。”
    男生们急了。
    “你快爬啊，她都上去了你肯定可以的！”
    “别看我们啊！”
    “难道你想输吗！小鹿的东西还没拿回来呢！”
    男孩在同伴热烈的目光下，磨磨唧唧扭回头，手脚并用贴在树上，艰难往上蛄蛹了一段距离。
    结果一个不慎，又呲溜一下滑了下来。
    他又试了几次，都在差不多的位置开始体力不支。
    由于过分紧张，他的四肢死死贴着树干，磨几次下来之后就脏红一片，说什么都不肯再爬了：“你们自己来啊！反正我不爬了！”
    他只是来撑场子的，怎么到现在什么事儿都成他做了？！
    瑜路凡不客气道：“换人还是认输？”
    那个男孩自己先愤愤道：“我认输！我不爬了！”
    说完，也不看同伴，自己先跑了。
    剩下的男孩一时也拿不准主意，都看向牵头的那个问：“徐晨，之后到底怎么办啊？”
    “爬树我是不行的，要不就你自己上吧。”
    “是啊，本来就是你喜欢小鹿，你自己答应她的。”
    叫徐晨的男孩耳朵臊的通红，看看树，又看看叶星恒。最终咬着牙自己去到树前爬了几回合，也以失败告终。
    其实这群男孩硬要爬也不是不能爬上去，只是他们先看到了瑜路凡跳下来时的凶险，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阴影。
    徐晨狠狠瞪了一眼浑身都是阴谋诡计的叶星恒，大声道：“我输了！我们今天不会再找他麻烦了行了吧。”
    瑜路凡道：“赢的是我不是他，你应该问我我的条件是什么。”
    徐晨一噎，半晌才讷讷道：“……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我要知道你们找他麻烦的原因，”瑜路凡道：“就在这，不许撒谎。”
    涉及到喜欢的女孩，徐晨脸一红，有些艰难道：“就……不是都说了么，他抢了别人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小鹿说是一支钢笔，她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被叶星恒抢了！”
    瑜路凡：“抢的过程呢？”
    徐晨：“她……哎呀我没问嘛，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瑜路凡又看向叶星恒道：“那你来说说，这支钢笔你是怎么得到的？”
    徐晨小声道：“抢的呗。”
    叶星恒没想到自己也被问了，楞了一下才道：“之前街头游戏比赛的小奖品，一等奖就是一支派克的钢笔，我是第一名，笔自然就属于我了。”
    “倒是……”叶星恒回忆了一下，看着徐晨笑道：“那天张橙鹿同学好像确实很想要这支笔，所以请来了几位“哥哥”帮忙打比赛来着，可惜输了啊。”
    他就是凑巧在那，凑巧参加了比赛，又凑巧那个第一而已。
    哪知就这么被张橙鹿记恨上了。
    叶星恒觉得自己挺冤。
    徐晨如遭重击，脸都白了：“你、你骗人！小鹿说只认了我一个哥哥！”
    叶星恒耸了耸肩，姿态不知不觉松弛很多：“她自己喊的，你得问她。”
    瑜路凡意味不明：“诶——”
    上学后幼崽的生活似乎相当丰富多彩啊！
    想到自己马上也能去体验一把，她都有点小兴奋啦。
    然后，徐晨就大受打击，哭着跑了。
    目送男孩们离开后，瑜路凡抻了个懒腰，就着树下的石凳坐了下来，拍着旁边的位置对叶星恒道：“坐吗？”
    叶星恒稍微犹豫，还是走过去坐下来。
    两人坐在同一长凳上，瑜路凡随意晃着腿问：“你为什么要让他们爬树？”
    叶星恒腰背挺直，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坐着，闻言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道：“我没打算跟他们比，没意思。”
    在这个女孩面前，说一说好像没什么。
    她好像并不认为欺骗是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们上了那棵树，肯定不敢下来，”叶星恒又笑了起来：“然后我就可以跑了啊。”
    这个年龄的男孩正值狗都嫌的时候，同时还特要强。
    爬到树上下不来这种事情，就算有渠道，他们也不会轻易寻求帮助的。
    更不论这还是帮心仪女孩子出气，要是被知道了，多丢人啊……！
    这家医院人来人往，他们也不会在上面呆很久，肯定会被人救下来的。
    之后，就算家长找来调监控，叶星恒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情绪，反倒是那群人一直对着他大吼大叫，树也是他们自己上的。
    家长恼羞成怒下会不会赏他们一顿爆炒竹条，就不是叶星恒关心的问题了。
    看那群人自食恶果地吃瘪，是他仅能享受的一点放肆。
    叶星恒独来独往惯了，是真没想到会有陌生人来帮助他。
    按照他一贯的处理方式，这件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美解决。
    而在此期间……这些人应该会把欺负他当做乐趣。
    确实是承情了，叶星恒态度端正，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把你扯进来。”
    瑜路凡：“总不能袖手旁观嘛。”那不是她的行为准则。
    “……”叶星恒觉得袖手旁观才是占比最大的社会现象。
    瑜路凡道：“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和他们说清楚呢？”
    那群幼崽其实也不坏，刚才听了叶星恒的解释后，也没有继续为难他。
    当然，瑜路凡也不觉得小绵羊的思路有什么问题，兵不厌诈，谋略也是在一场战争中取胜的关键。
    叶星恒眼睛一眨不眨道：“因为麻烦。”
    瑜路凡看着他，意味不明：“喔……是吗。”
    叶星恒又再次莫名心虚起来。
    瑜路凡：“还有之前，你明明有能力保护自己，为什么放纵他们动手？”
    叶星恒装傻：“有吗？”
    瑜路凡：“没有吗？”
    叶星恒：“……”
    他避开女孩沉静的视线，换了个话题问：“你叫什么名字？”
    瑜路凡：“你可以叫我凡哥。”
    “凡哥？”叶星恒一愣，这是名字吗？
    但礼尚往来，叶星恒还是朝瑜路凡伸出手：“我叫叶星恒，很高兴认识你。”
    瑜路凡垂下眼盯着那双白嫩嫩的小羊蹄看了会儿。
    握手也算是人类释放善意的社交动作，只是很少出现在幼崽群体。
    这个叶星恒……
    瑜路凡抬起眼睛，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
    这只幼崽的每一个动作、姿势，甚至说话的语气以及面部表情，无一不像是被刻意限制在某个固定的框架之中，规矩的近乎死板。
    与他的性格、为人处世截然相反，充满矛盾。
    不过萍水相逢，她不打算细问。
    瑜路凡慢吞吞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
    叶星恒：“你…”
    “饭饭——”
    远处，刚出门的瑜舟冲瑜路凡招手：“走啦——”
    瑜路凡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
    哎呀、哎呀可以吃鸡腿啦！
    瑜路凡跳下凳子，最后看了小绵羊同志一眼道：“以后少做这种事情，对你没有好处的，再见啦。”
    说完，朝着鸡腿…不，瑜舟奔了过去。
    叶星恒依旧静静坐在石凳上，双腿规矩并拢，望着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重复道：“凡哥、饭饭。”
    片刻后他微微弯腰，手肘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露出柔软又明朗的笑容：“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
    和他完全不一样啊。
    第43章 Chapter 43   【二合一】……
    程宴一只手把着方向盘, 一手搭在窗口，一会儿看看前方崎岖的路，一会儿又将注意力放到道路旁的楼房上。
    半晌, 他终于在几乎是道路尽头的地方找到了目标, 咂咂嘴, 熄火停车, 拿上副驾驶座上随意放着的东西，下了车。
    看着楼房龟裂的外壁, 程宴摇摇头，低声道：“瑜舟这又发的什么疯, 饭饭找到了也不赶紧带回家, 一天到晚往这边跑……”
    瑜舟那状态……重回赛场比登天还难, 打比赛是不可能打比赛的。
    难道是缅怀逝去的青春？
    瑜总也不像是那一挂人啊！
    正好，今天他就亲自当一回快递员, 看看瑜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两步跨上楼梯, 站到门前，程宴骚包地捋了捋头发，然后敲响大门。
    大门很快就被人打开, 房内一阵响亮的哭声率先灌入程宴耳中——
    “呜哇——！！丫丫不要离开凡哥, 丫丫就在弄堂，哪也不去！”
    “丫丫不要读书了, 丫丫要和凡哥在一起！”
    “丫丫放学和周末的时候还是可以过来的呀，听话，不哭了好不好？”
    “不要——！呜呜呜呜……！爸爸是大骗子！”
    程宴：？？
    他怕不是误入托儿所了？
    程宴扬起社交假笑，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确认门牌。
    好的，没错。
    程宴这才看向开门之人, 发现是一帅小伙，小伙正好奇地看着他问：“您…是走错了么？”
    程宴：“RTG？”
    包小颂：“诶对。”
    “那就没错，”程宴直接冲屋内大喊：“瑜舟你给我出来！”
    屋内哭声都被这一嗓子给打断了，然后那哭声更加悲怆的再次响起。
    程宴一噎，莫名有些心虚，就见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走了出来。
    小孩哭得稀里哗啦的，停都停不下来。
    女儿怎么哄也哄不好，林父本来有些郁闷，却在看到程宴后化作惊讶：“程总？你怎么来这了？”
    莫非这是什么风水宝地。
    专聚财神爷？
    能一下碰到两位前途不可估量的新兴之秀，林父觉得，就算RTG到全员退役都打不出什么成绩，自己这份投资也已经值了。
    程宴努力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谁，尴尬地笑了笑道：“林总啊，刚才我声音是不是吓着小朋友了？”
    林父拍着女儿的后背，豪爽道：“小孩子闹脾气呢，没有的事儿！”
    他又试探道：“您这……也是打算来投资RTG的？”
    “没有，”程宴道：“我找瑜舟，顺便送点东西。”
    “你找瑜舟做什么啊。”一道声音突然从林父腿后传来。
    程宴微微侧身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后面晃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根被咬掉半个头的棒棒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程宴总觉得自己从小姑娘眼里……看出了一丝微妙的嫌弃。
    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自己。
    今天出门他可是特地收拾过的，哪哪都挺好的啊？
    瑜路凡只是觉得，这人穿的跟求偶期的孔雀似的花枝招展，辣眼睛。
    见他半晌没有回答，瑜路凡又重复了一遍：“你找瑜舟干嘛？”
    程宴眨眨眼，恍然大悟：“哦——！你是饭饭！”
    这精神面貌气质变化太大了，他一下没认出来！
    瑜路凡挑眉：“你叫我什么？”
    “饭饭啊，”程宴：“怎么啦？”
    瑜路凡清清嗓子，大声道：“告诉他我是谁！”
    林霜霜拿带着鼻音的声音大声捧场：“凡哥！”
    “所以应该叫我什么？”
    “凡哥！”
    “我是谁的凡哥？”
    “大家的凡哥！”
    “哼哼！”瑜路凡睨了程宴一眼：“听到没？”
    那个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不肖子孙。
    程宴：？？
    然后，屋内突然传来顾峰的喊声：“凡哥！鸡腿好了啊！”
    “来啦！”瑜路凡瞬间将这不肖子孙忘在脑后，冲了进去。
    程宴：“……”他是不是这辈子在姓瑜的面前都讨不到好？？
    瑜舟平时说话总是笑里藏刀暗搓搓突突他也就算了，这小崽子竟然是一杆冲锋/槍！
    ……能不能好啦？！
    而此刻的林父看着吼完三声后就忘了哭泣，陷入某种追星状态的女鹅，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程宴努力措辞，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和这只小崽子争论是没有好结果的，只能回到最初的话题：“所以瑜舟在哪？？”
    包小颂看他可怜，便回答道：“瑜神？瑜神在做饭啊。”
    程宴：？？
    程宴还真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做菜的瑜舟。
    他不可思议道：“操，瑜总，什么时候学会这手的？！”
    他打娘胎就认识瑜舟了，至今都没吃过一顿瑜舟做的菜！
    程宴搓搓手：“什么时候请我尝尝啊！”
    瑜舟只是平静地拿清水将手洗干净，擦干，顺过程宴手中的文件夹就往外走去，临了抬起拿着文件的那只手挥了挥，头也不回道：“下辈子。”
    程宴：……
    操！
    .
    瑜舟找到正在复盘室嘶吼的齐裴，扫了一眼投影上的神梦泽地图，又很快挪开目光，道：“齐哥，这个你看一下。”
    齐裴端着水杯转过头，视线划过瑜舟在投影光芒照射下有些泛白的脸，落到牛皮袋上。
    他接过袋子将线圈绕开道：“什么啊？”
    瑜舟没说话。
    齐裴狐疑地将手伸进去，先是摸出了一把钥匙，感觉有些眼熟，又将里面的纸张摸了出来，一看——
    房产证。
    “哟！怎么着，看上我们队里的谁啦？”齐裴张口就是骚话。
    却在看清房产的位置后，怔住。
    “卧槽，”齐裴震惊地看向偏着头不知道正在看哪的瑜舟：“当年的基地是你买下来了？！”
    RTG当年的基地坐落于某生活便利的富人别墅区，可是万千战队羡慕嫉妒的存在。
    解散后，齐裴曾问过当年东家这栋别墅怎么处理了，老东家说卖了，卖给了谁却语焉不详。
    没想到是被瑜舟买了！
    齐裴怼了一下瑜舟的肩膀道：“没想到你这渣男还有点感情哈，怎么着？这是打算让RTG从这弄堂挪挪了？”
    瑜舟笑道：“如果愿意的话，随时可以。”
    RTG几人听见，兴奋地抱在一起嘶吼。
    他们终于摆脱贫穷，朝暴富迈进一大步了！！
    要说谁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那必然是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林霜霜了。
    原因无他，只因林霜霜的家也在这个别墅区。
    林霜霜彻底开心了：“太好咯！丫丫不用和凡哥分开！！”
    瑜路凡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王小胖一行崽子在听说RTG要举家搬迁后，急吼吼跑了过来：“你们真的要走啦？！”
    林霜霜：“是呀是呀。”
    “那、那……”王小胖纠结道：“那以后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么。”
    林霜霜叮嘱：“丫丫走了以后，你们也要努力学习哦！”
    一群幼崽重重点头。
    有人提议：“我们要不然加个扣扣吧！这样以后还可以约啊！”
    瑜路凡疑惑道：“那是什么？”
    王小胖道：“一种聊天软件！我们都用这个！我帮你们都注册一个吧！”
    说完，王小胖便拿手机雷厉风行完成了注册，然后将手机递给她们道：“填一下昵称吧！”
    林霜霜直接填了丫丫。
    瑜路凡思考一阵，填道——所有人的凡哥。
    活动资金充足后，RTG搬家请了家政公司，半天时间就完成了此项壮举。
    一行人此刻正背着随身行李走在别墅区的小道上，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似的东张西望。
    “呜哇！快看那路灯，多亮！”
    “这里的空气怎会如此清新，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吗？！”
    等几人慢悠悠逛到别墅后，里面已经被家政公司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设备都已经到了自己该有的位置。
    RTG几人兴致勃勃上楼，开始抢房间。
    林霜霜期间来窜了一次门，蹭了一顿晚饭。
    三只小崽子火速约好相见的时间后，林霜霜才被找来的林父领了回去。
    林霜霜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小姑娘。
    第二天一早，RTG众人才刚起床，她就已经来到基地，身上背着一个斜挎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林霜霜一蹦一跳来到凡哥面前道：“凡哥！丫丫买了新外设哦！”
    说着，将背包打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鼠标键盘。
    包小颂一不小心扫到品牌LOGO，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卧槽！西里斯的定制款？！”
    ……壕无人性啊！
    三只小崽子兴奋地往楼上的备用训练室冲去。
    两只是去玩的，还有一只……正在为了通过入学考试而努力学习着。
    林霜霜不知从哪里搞到了钻一的账号，瑜路凡就直接拿了【锋火嗦面条】和她一起排。
    至于坑队友？
    那是想都没想过的，她的小弟怎么可能打不过一群业余选手。
    【锋火嗦面条】上线，引来不少玩家的关注。
    当初有人猜测【锋火嗦面条】乃大神马甲，可RTG都成功跃进MPL了，Jeffrey也没有出现过。
    而另一个怀疑对象，Burn，此刻正在季后赛吭哧吭哧争取第一种子位，之后又要马不停蹄备战全球联赛，哪有时间练小号啊？
    锋火嗦面条上线频率并不高，可每次出现的时机都是如此巧合，再加上神似Jeffrey的打法，无论在高端局还是低端局都能稳住的carry技术，成谜的真实身份——
    就让MOS玩家们有种倾家荡产也想要将其马甲扒光的冲动！
    “草草草，终于上线了，我特么蹲了一个多月啊！！”
    “感谢MOS开发的单向关注模式，虽然锋火嗦面条是个死渣男，但我还可以做单方面舔狗，针不戳呢！”
    “诶……又是双排，这个ID和上次那个妹妹不一样啊？”
    “yoooo~~~大神又带新妹呢？”
    “慕了慕了，这简直就是拿了点家男主剧本啊！”
    “嘶……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内味儿！”
    “大胆猜测，这个锋火嗦面条说不定是J的徒弟，技术大成之后要杀遍江湖无敌手，为师报仇！”
    “报的哪门子的仇啊？他这要算也该算替师还债！”
    “当初那个采访不是说了么，是有人在故意带J的节奏。”
    “两小破孩的话你们也信？？带尼玛的节奏，Jeffrey就是垃圾。”
    “哎哟都黑了人两年了你们不腻么？成天跟个吊丝似的藏在网线背后，有种现实里嚷嚷去啊？？”
    论坛里就此话题，再次吵成一片。
    当然，瑜路凡是看不到的，她正蹲在中路旁的草丛中，耐心指导林霜霜如何与对面中路对线。
    瑜舟从厨房出来，没看到小崽子人，正好见包小颂出来接可乐喝，便问：“饭饭去哪了？”
    包小颂指着楼上道：“在空着的那个训练室，带着小弟打游戏呢。”
    瑜舟道了谢，轻车熟路找上去，拧开门，就看到两只崽子坐在电脑前面噼里啪啦，还有一只就站在一旁围观，也不说话。
    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瑜舟还是没打扰，只是往前两步，看清瑜路凡的显示屏后有些惊讶地挑起眉。
    ——毕方？
    紧接着就看到瑜路凡熟练地入侵对面野区，他在心里下意识用自己惯用的方式预判了一下双方走位，却意外地发现女儿的做法竟然和自己想得完全一致？
    瑜舟有一瞬间懵。
    饭饭是什么时候学会打MOS的？
    他低头看了眼小姑娘认真的侧脸，想到她突然恢复后多出的种种技能，不由陷入沉思。
    那次事故以后，瑜舟就再也没碰过游戏，难道是事故前留下的记忆吗？
    许大教练的育儿模式，给女儿看游戏复盘当消遣——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这份天赋……
    瑜舟盯着屏幕，一不小心看得入神。
    可下一秒眼前的景物便开始微微扭曲，心跳开始克制不住加速，浓烈的眩晕感让他有些站不稳地晃了晃。
    瑜舟有些狼狈地飞快移开视线，低下头，拿微颤的指尖捏了捏鼻梁，慢慢做了两组深呼吸。
    包小颂偷偷摸摸进了训练室，看到瑜舟额头上一层薄汗，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这空调打的那么足，怎么会出汗呢？
    包小颂还是问：“瑜神，要不要再把空调打低几度？”
    瑜舟神色如常道：“刚在厨房，有些热。”
    “奥……”
    包小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瑜神……那个，您还能打游戏么？”
    瑜舟闻言，轻轻搓了下手指，最后只是拍了拍包小颂的肩膀道：“好好打。”
    被传说中的无价之手一拍，包小颂瞬间立正站直，默默想今天穿的衣服他要拿框裱起来，一边大声道：“是！”
    .
    瑜路凡打游戏的时候是专注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瑜舟的到来与离开。
    此刻，由于对面中路过强，林霜霜守不住中路，己方正值劣势局。
    林霜霜的心态倒是相当稳，只是嘴巴里不断念叨着计算一堆数据，慢慢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而瑜路凡则神不知鬼不觉摸到龙坑，看着敌方摸龙，就等着最后一下跳进去浪一波，把龙拿走。
    对面的中单发育得格外好，但是她这边的ADC也很有两把刷子……
    瑜路凡隐约感觉这一波进去自己能拿到龙，但很有可能扛不住伤害。
    ADC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打了个‘在路上’的信号后，便开始往龙坑绕来。
    瑜路凡的手在快捷键上按了一会儿，还是没将撤退摁出去。
    她们这边的ADC名叫【真是一个好孩子】，拿的鸾鸟，大招是霍乱。
    若是能和她打一套配合——还真有可能做到无伤抢龙，再好一点，可能还能来一波收割。
    瑜路凡决定赌一把。
    看着鸾鸟的距离足够赶到，瑜路凡发了个进攻信号便交出毕方的位移技能闪进龙坑，又是一招群控将对面四人钉在原地——还有一名中单站得太远，超出攻击范围。
    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瑜路凡没有犹豫，在中单的大招气势汹汹砸过来的同时，也一个R按下，将自己的大招放出。
    伴随着大龙的嘶吼声，鸾鸟终于赶到，几乎是在中单大招就要砸在毕方脸上的时候放出‘霍乱’，那大招就这么中途变道，砸在了他们自己人身上。
    瑜路凡没有恋战，一技能刚好便往外撤去，鸾鸟被独自留在了敌人的包围圈中。
    在其他几人看来，简直是卖的一手好队友啊！
    可鸾鸟并没有慌张，而是精准地走着位，不浪费手中任何一个技能打着消耗。
    对面中单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拿下鸾鸟肥厚的人头。
    瑜路凡兴奋地勾起唇角，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她操纵着毕方再次闪了回去，又是一个控制下去——这次一个也没能逃掉，五人全被钉在原地。
    刚才还在往后走位的鸾鸟毫不犹豫跟着将捏在手里的群攻技能交出——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kill！】
    【penta-kill！！！】
    【团灭】
    公屏上顿时出现一串敌友不分的【666666】
    【真是一个好孩子：下一局一起排吗？】
    瑜路凡想了想，觉得拉一个难得能跟上节奏的强势队友保护丫丫，也是很不错的。
    【锋火嗦面条：111】
    很快，这局结束，【真是一个好孩子】发来组队邀请，瑜路凡爽快同意。
    几人快速进入游戏。
    瑜路凡扫了一眼对面阵容，开始打字。
    .
    【锋火嗦面条：三分中路团。】
    叶星恒扫了眼对话框，眼里燃起兴奋的光。
    游戏是他唯一能轻易接触到能够不被监视的娱乐活动。
    尽管这类娱乐在那个人眼中就是暴力与偏激的象征，但叶星恒还是克制不住的喜欢。
    或许这就是他的天性吧。
    只有在MOS里，叶星恒才能获得些许归属感，因为这里面的人和他都是同类啊。
    在同类面前，他从来不用压抑自己。
    夏季赛开始前，他偶尔还能在高端局匹配到职业选手，玩起来不会束手束脚，不用担心队友意识跟不上，打得很是畅快。
    但夏季赛开始后，选手全忙着比赛，叶星恒已经很久没有匹配到过这样能够酣畅淋漓打游戏的队友了。
    或许可以要一个联系方式。
    叶星恒将双手置于键盘上，准备敲字回复。
    “星恒？”
    柔柔的，如鬼魅般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叶星恒准备敲字的手一顿，指尖抽搐一下。
    他兴奋的大脑像是被人浇了凉水一样，冷却下来，顷刻间脸上的血色褪尽，几乎忘记呼吸，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
    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再次柔柔唤道：“星恒。”
    叶星恒的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了，瞳孔微颤。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颤抖的身体。
    “你在做什么？”
    叶星辰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完了。
    太久没有这么畅快地打过游戏，太过投入，他忘了注意时间。
    他忘了这个人今天该回家了。
    叶星恒尽量扬起嘴角因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肌肉，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克制着战栗，站起来，转过身，仰头看向站在椅子后面妆容精致的女人。
    叶星恒听到自己机械地喊：“妈妈。”
    女人眉目温柔，嘴角带着令人舒适的弧度。
    若是有外人在这，便会发现，母子二人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女人垂眼看着孩子，轻轻将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轻叹道：“星恒，怎么又忘记妈妈说的话了呢？”
    叶星恒低下头，顺从道：“对不起，妈妈。”
    “抬起头来，”女人把手挪开，勾起他的下巴。
    叶星恒顺从地抬起头，微微垂着眼。
    女人摇摇头道：“你的表情很难看，妈妈怎么和你说的？”
    叶星恒道：“……在所有人面前都要保持自然的微笑。”
    “乖孩子，”女人摸了摸他的头道：“表情可以成为你手中尖锐的武器，可是你现在的表情……很糟糕。”
    说完，如每一个对孩子失望的母亲一样，叹了口气。
    叶星恒猛地捏住自己的衣摆，呼吸有些颤抖：“对不起。”
    “而欲望，则是阻碍你攀登的障碍，看来你还是没能学会克制。”
    “想想你的父亲，”女人扫了一眼仍亮着的电脑屏幕，温和地笑了笑，转身道：“五分钟后，到我房间来，我们需要谈谈。”
    说完，她抱着手臂走了出去。
    等女人的背影消失，叶星恒僵硬地转身，蹲下，直接将主机关闭。
    想要站起来时，膝盖却一下脱力，重重砸在地上。
    叶星恒咬着嘴唇，撑着椅子艰难站起，慢慢扶着墙挪到镜子旁边，看着镜子中面如金纸的男孩，一遍又一遍练习着微笑。
    直到弧度恢复到与平时一般无二，叶星恒才离开镜前，往门口缓慢走去。
    他轻轻上楼，最终停在主卧虚掩的门前。
    明明是在白天，这道门缝里透出的却是浓稠而冰冷的黑暗，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叶星恒的脊背浮起一层冷汗，很快又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先将门敲响一声，停顿一秒，又敲响了两声。
    很快，里面响起女人的声音：“请进。”
    叶星恒推开门，其中昏暗一下倾泻而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他往里迈了一步，转身，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缓缓将门合上。
    .
    瑜路凡刚发完消息，就发现她们的临时队友突然停住，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系统公告：【真是一个好孩子】存在挂机行为。
    队友激动开麦：“卧槽四楼什么情况啊？！有病吧！！”
    “我晋级赛这么搞我心态？！”
    林霜霜“诶”了一声：“他这是掉线了吗？”
    瑜路凡：“有可能啦。”
    林霜霜：“那我们还继续打嘛？”
    “当然，”瑜路凡道：“输，是不可能输的。”
    她的一排绿绿的战绩里才不会出现一个刺眼的红。
    队友又问：“面条兄，我们怎么办？投不投？”
    【锋火嗦面条：可以打，继续。】
    队友显然是带了大神滤镜的：“好嘞！”
    第44章 Chapter 44   【[公共]锋火……
    没有了强势队友的配合, 瑜路凡不再玩复杂战术，直接加快了节奏，好在这局队友里没有坑货, 四人很快拿下胜利。
    之后, 瑜路凡又带着林霜霜排了几局, 让林霜霜好好熟悉了pvp模式。
    林霜霜之前一直自己苦练人机, 如今融会贯通，进步飞快, 到后期已经能单独和对面中单对线不需要瑜路凡频繁援助了。
    就这么打着打着，竟然不知不觉过了快一个上午。
    瑜路凡有些无聊地晃了晃腿, 又开了一局。
    为了培养小弟, 首领的牺牲也是很大的。
    在神梦泽, 瑜路凡根本不需要亲力亲为带弟，可是在这里, RTG几人都还处于半瓶子醋阶段, 也就只能她上啦。
    除开与RTG一起，瑜路凡上线一般都是打个一两局就对虐菜失去兴趣，去找别的乐子, 【锋火嗦面条】这个意外红火起来的马甲也跟着曝光严重不足。
    但凡哥这次是真的带妹, 每一局游戏时长都是半小时往上起跳，今天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下线, 让众多水友大感震惊，更在各大直播平台掀起一股清奇的潮流。
    ——每个直播平台游戏分类的首页都不约而同飘着几个“大师段主播在线讲解‘锋火嗦面条’操作”的窗口，不少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抓住这一波机会，拉来了足够多的热度，飞升指日可待。
    林霜霜这个被带的妹自然而然也受到不小的关注，其一是因为她在大师段竟然能打出这么菜的操作, 其二则是因为她意识操作进步神速。
    她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从蹒跚学步到原地起飞的跃进。
    .
    爪虾直播某直播间，热度最高的台柱子主播“原上草”沉迷解说无法自拔。
    “这局我们可以看到，这位乱码妹妹已经可以独自蹲草丛阴人了……诶诶诶，过来了过来了，乱码妹妹往前挪了！就是现在——！漂亮！”
    【first blood！】
    屏幕上，代表林霜霜的角色独立完成了一波gank，顺利拿下一血，在确认自己掌握对线gank技巧后，就按照凡哥所教导的步骤，生疏地迈出支援实践第一步。
    原上草眯着眼，视线紧跟法师的位置道：“让我们看看面条兄现在在干嘛……”
    “卧槽……”看清楚锋火嗦面条的动作后，主播不禁咂舌道：“面条兄这个野区入侵能力，往在役选手里放也能排进前三了啊！”
    只见【锋火嗦面条】在敌方野区一挑二浪得飞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对面的打野有些气急败坏，看到【锋火嗦面条】就要窜出野区，带着辅助不管不顾冲了上去，成功买一赠一，送出两颗新鲜人头。
    【[公共]carry全场（打野）：***！你是没见过野怪还是我得罪过你啊？！你真当自己只用打野呢？！】
    【[公共]carry全场：真就万物皆可营销，实力全靠吹！都大师局了还能遇到不会支援的打野，我也是心疼对面的朋友。】
    这句话发出来没多久，【锋火嗦面条】就在上路成功蹲到敌方ADC，配合上单完成一波配合，成功收下人头。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公共]锋火嗦面条：？】
    公屏一时沉默。
    “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上草拍桌狂笑：“面条兄的语言辛辣程度有所进步啊！”
    “看这个简单干练，却又概括所有重点的感叹号！它其中饱含了千言万语，仿佛对红队打野说——halo，你有事吗？”
    蓝队队友暗搓搓补刀。
    【[公共]只想躺赢：我们挺好的，不需要心疼，留着心疼心疼你自己就行。】
    红方打野受到的刺激显然不小，复活后看准时机拉帮结伙准备强拆中路一塔入侵蓝方野区。
    哪知这【锋火嗦面条】像是早有所料一般，领着一众队友快速集合，来了个瓮中捉鳖，红队惨遭围剿。
    一阵动荡混战后，红队只有法师一人丝血逃生，野区什么的也不敢看了，只忙着会家补状态。
    就这样，蓝方分头行动，又拆对面两塔，红队的野区也再次遭到一番惨绝人寰的洗劫。
    原上草犀利点评：“保不住野区的打野还能叫打野吗？我要是对面打野，我出去就删号。”
    弹幕水友并不买账——
    【？？？主播你心里有点逼数，现在职业选手都在季后赛忙活，这高端局水分有多大大家心知肚明。】
    【吹，接着吹。】
    【一天到晚只会嘴其他选手，有本事自己上啊！】
    【我刚出去看了一眼，热门一堆主播都在播这个，合理怀疑平台恰烂钱。】
    【真就万物皆可营销？一坨屎包装一下是不是都能当巧克力卖了？】
    【爱看看不看滚，这么多意见你行你上啊？】
    【人家锋火嗦面条打得再烂也比你们这些嫉妒成性的wsn好。】
    【啧啧啧，迷妹下场咯~】
    原上草随便扫了一眼直播助手，顺手将几个猛带节奏的不明成分ID送入小黑屋，正准备继续唠的时候，又看到代表房管的喇叭闪了闪。
    原上草并没有直接在显示屏上点开，而是摸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对话框——
    【房管：滴滴滴！别播了！】
    原上草缓缓打出一个：？
    他从未收到过如此清奇的要求，他可是帮平台赚钱，竟然让他别播了？
    【房管：刚才领导过来说摸鱼那边准备和锋火嗦面条接触，想签下他！】
    【爪虾-原上草：哇！真的吗！太好惹！】
    原上草抖着腿发出信息，心情颇好地哼起歌。
    ‘锋火嗦面条’从小半年前出现，至今没露过面，关注度热度却一直维系在一个很高的水准上。
    作为混迹直播圈的老.江湖，他当然知道平台打的什么主意。
    抛开别的不说，【锋火嗦面条】技术过硬、毒舌的同时还带了点魔性的幽默，耍的了帅又接地气，属于作为队友恨不得马上以身相许，作为对手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神奇人士。
    一个会来事儿，会自己带话题的路人王，试问哪家直播平台能不心动呢。
    原上草可不是傻子。
    他现在是爪虾直播游戏频道一哥，如果这个锋火嗦面条真被签过来了，他手里的资源肯定要被刮走大半。
    这么想着，就看到房管又发来信息。
    【房管：你也知道哈，我们平台游戏区大多数都是娱乐主播，水平……咱们都懂，但领导们都知道，你不一样，你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爪虾和摸鱼两个平台虽然互为竞争对手，但爪虾主打娱乐，摸鱼却更看重主播操作技术。
    近年来网友对电竞主播技术要求越来越高，爪虾逐渐被摸鱼盖过风头，此刻正四处挖墙脚，想要填补技术主播的空缺。
    原上草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
    好活，不仅要签个竞争对手给他，还要让他亲自引狼入室？
    【原上草：哪里哪里，我也只是个混饭吃的娱乐主播而已。】
    【房管：哪能呢！】
    【房管：你的大号不也是大师段的嘛！要不你现在先别OB了，去排两局？说不定就能偶遇嗦面条呢！】
    现代社会还有什么比网络更快捷的联系途径？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说不定下一局摸鱼那边的人就先冲了！
    【房管：咱们也这么多年了，都是自己人，把嗦面条拿下咱们不就能打倒摸鱼更上一层楼了嘛！】
    原上草心道谁跟你们是一伙人。
    高贵的打工人和万恶的资产阶级永远势不两立！
    他又委婉且坚定地拒绝了房管的暗示，两人一来二往扯皮几个回合，那边终于安耐不住了。
    【房管：领导说了，只要你能争取到锋火嗦面条，资源上是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分成提成可以再商量商量！】
    原上草并不接茬，太极打得飞起，成功将那边的底牌炸出。
    【房管：直接给你五五！五五成了吗！礼物四六！真的是能争取到的极限了你别太过分！】
    “嗯……”他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原上草：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那我就去试着接触接触？不过也不一定能成哈。】
    【房管：……】
    资产阶级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原上草放下手机重新开麦道：“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今天就去调戏一下大神玩玩。”
    他快速退出OB登录小号，又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蹭热度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不就是来事儿嘛，他原上草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不会这招。
    锋火嗦面条不是喜欢带妹吗……
    原上草买了一张改名卡，将自己的ID改为【哥哥我敲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