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主家里吃软饭》作者:大Z小z 文案:沈桐穿书的第一天就把男主苏烈送进了局子里,更因为即将成为苏烈的继父而被怀恨在心,从此,沈桐在老苏家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聚会官宣被这准继子当众灌酒,好心劝架又被当成武器扔出去砸人,出门遭小姑娘搭个讪还被神秘人绑架戏弄,最艰难的是,每每被逼迫滚回主卧履行职责,他都得挖空心思找借口,甚至不惜迎难而上钻进苏烈的房间求他收留…… 沈桐欲哭无泪,他刚大学毕业,对迎娶壕妇、住进豪宅、白捞一大帅儿子实在没兴趣啊。要不是破书的威胁指数太高,更兼苏烈这熊孩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变得骚话连篇,时不时还又亲又摸又搂又抱的,好像实在离不开他这准继父似的,沈桐早跑路了! 一点就炸忽狼忽奶的拳王年下攻*喝茶要吹沫的佛系呆萌受 【食用须知】 狗血穿书生子文;不涉及伦理道德,受没有和攻的妈妈结婚,只是先搬进家里住着培养感情;成年之后才亲热,沈老师戴上红袖章拿着小手电亲自排查。 穿书,年下,生子,高糖,HE 主视角并非受,攻受都有,一半一半 内容标签:生子年下甜文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桐,苏烈┃配角:苏毓,许麓州,杨呈,南山,楚杭┃其它:视角是双方 第1章 1. 穿成男配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一辆出租车像无头苍蝇似地横冲直撞,见着路口就拐,见着巷子就钻,也不管有没有走了回头路,反正是把一出警匪戏演到了极致。 沈桐坐在后排直冒冷汗,问:“师傅,你们这儿不限速的吗?” 司机:“限!待会儿你得多付钱!” 沈桐:“别怪我多事啊,现在这情况恐怕不是钱能解决的,你得被扣十二分了吧!” 司机:“哈哈哈!没探头!哈哈哈哈!” “……”沈桐正想好好劝劝这位师傅,就瞥见车窗外有暗影笼罩,一道阴鸷的目光从侧面投射进来,他大喊,“我付你三倍!麻烦再快点儿,他追上来了!” 司机:“糟糕啦,下面那段有探头,不能再快啦!” 沈桐无奈,摸出手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喂,警察同志我举报……嗯对……有一个未成年人骑重机车在闹市区乱窜,对对我确定,违规上路还超速……在什么地段啊,师傅这条是什么路?” 司机:“云弧街道,刚过江河路交叉口!” 几分钟之后,那辆狂拽酷炫一骑绝尘的重机车终于被交警拦住,骑车人脱了头盔,眼睁睁看着沈桐的出租车跑远。 沈桐喘息未定,打开手机翻找万年历,想看看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是忌穿越吗? 没错,就在片刻之前他还是一个老老实实伏案写曲的佛系青年,一个瞌睡之后就…… 拿着书站在云弧大厦下面了。 沈桐仰望穹宇,佛出了新境界——他穿越了,也接受了。 除了身份尴尬以外其实也没什么好吐槽的,不就是男配么,不就是男主他后爸么,不就是注定要被虐成渣么,跟谁还不能逃跑似的。 “嘀嘀——嘀嘀嘀嘀——” 来来往往的车辆肆无忌惮地在商业街上鸣笛,沈桐颇为无语,这书中世界虽然繁华,人民群众的素质却有待提高,这种地段也能鸣笛?啧!沈桐摇摇头,终于抬步从马路中央转至人行道上。 正当他考虑该何去何从时,裤兜里骤然发生一阵激烈的震动,沈桐慌忙掏兜,一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是苏毓——《臆乱情谜》世界的真大佬,云弧集团现任董事长,也是男主亲妈,他沈桐的……咳,老婆。 他犹犹豫豫地按了接听键,听筒中传来一个爽朗干练的女声。 “喂,小桐,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你到哪儿了?小烈马上就到,你待会儿看见一个拿着头盔的就是他。回头碰了面你们先在公司楼下的那家咖啡馆里等我一会儿,我签完这堆文件就下去。” “……”沈桐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答,“那个,你打错了。” 他听见对方质疑地“嗯”了一声,立马就把电话给挂了。心脏扑通跳,像做贼似的。苏毓的这通电话来得太及时,沈桐一下就看到了希望,合着他现在还没跟男主碰过面,也就是说苏毓还不是他老婆,还有机会! 挂了电话之后沈桐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掏了掏兜——得,除了手机别无他物。没有身份证就不能住宾馆,在这样的地段想找个青年旅舍肯定比穿回去还难,可怜他站在大马路边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东张西望无计可施。 忽地一辆摩托车从他身边经过,张狂地带起一阵风,吹得沈桐手里的书页“哗啦”了两声,于是沈桐急中生智,打开《臆乱情谜》看了一会儿。 仔仔细细翻找了好几章,果然在一段不起眼的白话里看见了出租屋的位置——十八环外的贫民窟,名为“丽景秋庭”的安置房小区,无数耗子洞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行吧,聊胜于无。沈桐拦了辆出租车,谨慎地询问了一下司机:“师傅,请问你们这里可以手机付款吗?” 司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沈桐:“我不知道呀。” 司机:“现在什么年代?” 沈桐愣神,心想着莫非这司机大哥也是穿越来的?! 然后司机把付款码举给他看了:“当然可以啊!” “哦。” 沈桐放心了,原主的手机账户里还是有钱的,且能够通过指纹解锁来确认付款。看来这《臆乱情谜》世界和他自己的世界差别不大,作者“小蛮腰”还是比较写实的。 沈桐上了车,看见后视镜中的自己还是那张招恨的脸,莫名还有点生气,怎么就不能丑一点了!俗话说得好,人丑一圈,祸少三千,他前二十二年已经把这真理的反面实践得透透的了。 就在关车门的瞬间,沈桐看见刚才那辆飞驰而过的重机车又拐了回来。他正纳闷这里怎么不禁摩时,那戴头盔的小伙就朝他抬了下巴,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嗬! 沈桐认定这小伙是想跟他交朋友才来搭讪的,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碰上。他这人没别的突出优点,就是颜值高。高到什么程度呢,无论什么时候放到什么样的人群里,他永远能凭着精致的五官和一身白皮儿鹤立鸡群。 但就是这样长相优秀的人,偏偏选择了埋没自己,要靠才华吃饭。 他也知道《臆乱情谜》里的沈桐跟他不一样,虽然只来得及看了几个章节,但从文案中已经知道了这个男配的结局——靠脸吃软饭,吃得很成功,哄得苏毓团团转,两手空空套得大半云弧股份,甚至在苏毓死后还野心勃勃想要吞了苏烈的那一份,可惜兵败垂成了。 沈桐只能看见骑摩托小伙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暗藏凛凛之光,是双好眼睛。再看身条儿,板正,结实,腿长,是个大高个儿。但,即便这样也不能随意就接受陌生人的好友申请,于是沈桐答:“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 小伙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听着沉闷闷的,似乎没什么耐心:“我问你名字,你说不方便?” 沈桐友好地笑笑:“抱歉,我不会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的。” 小伙:“那好,我跟你交换,我叫苏烈,你呢,是不是叫沈桐?” 苏烈,苏烈!是男主苏烈! 沈桐抓住驾驶座的椅背冲司机喊:“师傅开车!” 司机:“你还没告诉我去哪儿。” 沈桐:“先开!甩掉这个骑摩托的!” 司机一听顿时鸡血灌体,忽地一踩油门,蹿了出去。沈桐被闪了一下,抓着车顶把手才堪堪坐稳,朝后头看了一眼,苏烈果然在穷追不舍!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英勇无畏的出租车司机给自己平淡的人生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给沈桐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下车之后沈桐差点吐了,司机欢畅地听着钱款到账的提示音,冲他招手:“谢了啊,加个好友吧,下次有这种情况再找我!随叫随到!” 沈桐的脸都绿了,慌不择路地钻进丽水秋庭小区的侧门,直奔出租屋。 云弧街道上,苏烈还在跟交警掰扯。 “干什么拦我?”英气逼人的脸上散发着年轻人的蓬勃生机,苏烈稍有些不甘心。 交警:“有人举报你违规上路,还超速,这路段不能骑摩托车不知道么,叫什么名字?” 苏烈:“刚刚前面那辆出租车也超速,怎么不去拦?” 交警:“我们人手有限,普通的超速自然有电子眼抓拍,不用你操心。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苏烈气不打一处来,那家伙竟然敢打电话举报他,简直找死。他拿出了身份证递给交警,交警一看,果然还未成年!于是这张身份证就和他的机车一起被扣了。 交警一边登记一边说:“摩托车我要拖走,你也跟我走一趟吧,打电话叫家长来交罚款。” 苏烈满不在乎:“用不着那么麻烦,我现在就能交。” 交警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也不行,未成年就得叫家长,走吧!” 衰透了,苏烈自打会骑摩托车之后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拜沈桐所赐,他的人生终于迎来了第一次进交警大队的经历。 苏烈现在读高二,是个学生混子不假,但他算不上刺儿头,平时乖张任性一点儿那是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大半都会有的特征,一旦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得乖乖叫家长,总不至于跟交警打一架,再驾车潜逃什么的。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周明翰的助理赵安东就赶到了派出所。他撂下东西就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打开手机开始订机票,头也不抬地说:“交警同志不好意思,该怎么处理您直接说就行,需要交多少罚款?要拘留吗?” 交警还没说话苏烈就先开口了:“表哥怎么没亲自来?” 赵安东订完机票又开始订酒店,说:“我的小少爷啊,他哪有时间跑这儿来管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叫女王陛下亲自来行不行?别什么事情都找你表哥,他很忙的。” 苏烈避重就轻:“我看你比他还忙。” 到了哪儿都不忘办公,这人还真是得了他表哥周明翰的真传。当然,要是换了他家女王陛下过来,只怕不是持续办公那么简单,她还得在百忙之中抽空给苏烈来一腿训儿踢。 交警拿来各种交规条款给赵安东看,一边讲解处罚的依据一边对苏烈例行训导遵守交规的重要性,听见苏烈嘀咕:“那条街都是我家捐款修的,我竟然还不能在自家街上骑车了,什么道理......” 交警哼笑,心想这小伙真是,青春期,什么大话都敢讲。“啪”地一声按了三张纸在桌上,交警冲他道:“仔细读读,读完之后做个测验,过关之后在纸上逐个签字确认,然后就可以走了。” 苏烈拿起来展开看,一张是《未成年人交通规则常识测验题》,另一张是《未成年人遵守交规倡导协议书》,最后一张是《关于开展未成年人违反交规口头教育工作的实施办法》。 “……这什么鬼东西,交警大队什么时候也搞这一套了?”苏烈深表不屑,“签了这个并不能代表下次就不会再违反交规,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交警:“嗯,但至少能代表你已经接受过组织的训导了,以后再犯就从重处罚。快做题吧!” 赵安东也在一旁催他快做题,说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做完题赶紧回去。苏烈无可奈何,恨恨地拿起了笔。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喜欢的话请收藏哈! 第2章 2. 穷凶极恶的书 沈桐按照指示找到了出租屋,到了门口他又遇到问题了——钥匙在哪儿? 他赶紧翻开《臆乱情谜》查找细节,竟然还真有介绍:沈桐掀开门口脚垫下藏着的一把备用钥匙,吹了下灰尘打开了门。房间已经有一段日子没人住了,一股霉味儿直冲脑仁,沈桐皱了眉,住进了豪华别墅的人已经没办法适应这种恶劣的环境了。 写得还挺细致的。 沈桐本人并没有住进豪华别墅的好命,但他原来的小屋还是很整洁很温馨的,通风也不错。他做好了霉味儿扑鼻的准备,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不得不说,这屋子,还真是家徒四壁。也难怪原版沈桐会变得那么极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一旦得到过天降的横财,再想把这横财夺走就难了,那就相当于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会像惹毛了疯狗一样严重。 既来之则安之,沈桐打开衣柜找出一身干净的衣物,洗了个澡之后又点了份外卖,决定先好好休息一晚,其余的事明天再说。 然而睡到半夜,墙上的摆钟突然敲响了,沈桐猛地惊醒,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听见摆钟又敲了十一下。半夜十二点摆钟会报时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家人竟然会有这么具有年代感的物件。 沈桐下床穿鞋,忽然就停住不动了。 他看见桌上的书自己翻开了。 沈桐的心脏猛然收紧,忍着逃跑的冲动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书上的文字,只见第一章 写着:苏烈在咖啡馆见到了沈桐,出乎他的意料,这沈桐的长相并不妖冶,相反的,他眉眼温和顺从,皮肤白皙到近乎脆弱,看起来年龄比实际要小,与人丝毫不会构成威胁的模样。苏毓笑着向他介绍…… 这一章是沈桐看过的,但接下来的内容却看不了了,因为那些字迹正在奇异地消失,像是有一支看不见的消除笔正在一段段擦拭。 沈桐脑中一片空白,他认为自己是被摆钟惊吓到神智失常了,竟然会产生这样的幻觉。但少顷之后发生的状况再次让他认清了现实——《臆乱情谜》的内容正在变化! 第一章 的文字开始慢慢恢复,只不过排列顺序变了,大致就是说由于沈桐的举报导致苏烈进了交警大队,他表哥周明翰的助理来交罚款之类的,后面写着:苏烈跟随着赵安东出了交警大队的门,司机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然而他们今天走背字,赵安东因为忙着看手机而被托运违停车辆的大卡车蹭了一下,肩膀见了红…… 苏毓给沈桐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小男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猜测他可能已经回了郊区的出租屋,于是连夜驾车往郊外赶。但就在半路上,她的车被人拦住了,几个手提棒球棍的青年砸烂了她的车窗……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苦等沈桐一整天的沈母终于忍不住了,她自己下了病床,一路扶着墙壁走到了活动区,结果被一个独自遛弯儿的轮椅大叔不小心撞着了。沈母摔倒在地,鼻子里涌出鲜血,而后便陷入了昏迷,被重新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什么情况!”沈桐看到这些文字彻底惊呆了,这是什么狗血情节,这本书竟然自带威胁系统的! 这是威胁吧,是明摆着的威胁吧,这本书在告诫他不要擅自更改剧情,否则会引发一系列难以想象的恶果。 这些恶果他本来不需要在意,可看书和亲身经历毕竟两码事,书里的故事越狗血才越有人看,亲身经历的时候却生怕遇上一星半点儿的坎坷挫折。哪怕是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当他们因你而遭遇不幸的时候,再佛系的人也没办法装作无辜。 沈桐赶紧抓起电话,一看界面果然有十几条未接来电,全部都是苏毓打的,还有几条短消息。他哆嗦着给苏毓回拨过去,焦急地听着盲音。 “喂,小桐啊,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苏毓的声音安好,沈桐总算松了口气,他忙问:“你在哪儿呢?你是不是出门了?” 苏毓:“是啊,我在去你家的路上呢。” 沈桐:“别来!快回去!” 苏毓:“为什么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和小烈见个面的么,他说白天你看见他之后就跑了呢。小桐,小烈看起来是有点凶,但他人很好的,你们以后一定能处得来。小桐,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别跟我闹别扭了……” 沈桐听得半边脸都要麻了,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说:“我知道了,我们今天也算是见过面了,你先回去好不好?” 苏毓:“小桐,我正想跟你问一下这件事呢,今天小烈的车被扣了,他安东哥哥去交罚金结果被托运车碰伤了,小烈正为这事儿气着呢,非说是你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么我去接你到我这儿来住吧,你告诉我具体经过,我也好给你们解开误会。” 是真的!破书不是在放空炮,赵安东果然受伤了! 沈桐急得大喊:“你别来!确实是误会,改天我亲自给他道歉就是了,这么晚了你自己别出门!快点回去,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把婚礼取消了!” 苏毓:“好好好,我回去,你别生气啊。那你明天自己收拾下行李,调整好状态,婚礼我们照常举行可以吗?” 沈桐闭着嘴,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能答出那个“好”字。 他要代替书里的沈桐和苏毓结婚?要给一个高中生当后爸?饶命啊,迎娶壕妇,住进豪宅,白捞一大帅儿子什么的,真的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苏毓追问:“小桐?” 沈桐支支吾吾:“我,我不行……我真的,我不行……” “啊?”苏毓也愣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小桐,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点难以接受,但我会给你时间的,我们结了婚之后还可以慢慢相处,别说你不行,在那方面我不会勉强你的。” 沈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谢谢,谢谢理解。” 苏毓很显然是误会了沈桐的意思,沈桐也懒得解释了,既然她说不勉强那种事,那他好歹还有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态。他记得作者“小蛮腰”在文案中写过,沈桐对苏毓不是没有感情的,也正是因为有感情,才会在苏毓死后愈发丧心病狂,疯癫似地恨着周围的一切。 沈桐意识到,他和这本书里的沈桐像是两个平行世界中的同一个人,这两个世界隔着一面镜子,突然有一天他穿过了这面镜子,没有人觉得不妥,没有人发出疑问,也没有办法知道这个世界的沈桐到底去哪儿了,或许这就是他必须经历的,存在即合理。 合理,合理。现下也只能这样给自己催眠了,沈桐向来深谙随遇而安的精髓。 苏毓开车返回去了,书中关于她的情节总算又回归了正轨,只要明天一早就跑去军区总医院照顾沈母,那被轮椅撞倒的事件也自然不会发生。沈桐长舒一口气。 第二天上午,沈桐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之后就打了车往军区总医院赶。路上收到了苏毓的一条消息:小桐,今天什么安排? 沈桐回: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苏毓:现在这个点是早高峰,有点堵车啊,你那条路好走吗? 沈桐问了下司机,回答:还行,我在武昌路上,待会儿到了广瑞路交叉口可能会堵。 苏毓:好,那我避开拥堵路段。 然而一刻钟之后,沈桐在武昌路和广瑞路交叉口被苏烈截住了。沈桐简直像见了鬼似的,这才意识到苏毓的那几条消息十分可疑。想想也是,苏毓昨晚才说过让他今天在家好好收拾行李,怎么又会来问他的安排? 肯定是苏烈偷拿了她的手机发的消息! 没想到这个没过门的继子这么执着,竟然就因为那么一点小事紧追着他不放,还堵到了公路上。沈桐被苏烈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眼见着距离军区总医院就剩不到两公里了,他决定下车徒步跑。 于是沈桐故作淡定地下了车,冲司机说了声“不好意思”,突然一个箭步移到了苏烈跟前,伸手抢了他裤兜里的手机就扔进出租车窗,而后二话不说撒开腿就跑。 苏烈瞠目结舌,跟出租车司机要回手机之后直接油门拧到底,朝那胆大包天的小白脸儿追去。他心道,你跑,你使劲儿跑,就看你那两条小细腿能不能跑得过车轮。 沈桐当然跑不过。 他长期疏于锻炼,跑了几百米之后就开始大喘气了,好在早高峰时摩托车也不好走,倒是一直能和苏烈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他蠢,明知道苏烈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地还做无用功,他只是想抓紧时间早一步到达军区总医院,防止被苏烈缠上之后误了挽救沈母的时机。 沈桐一气跑到底,等到达医院大门口时已经汗透了,两腿酸胀直打软。他稍稍歇了半分钟,回头仔细看了看,苏烈果然被甩在大后头了,连个影儿都没有。他放下心来,转身朝住院部走。 “沈桐。” 沈桐一咯噔,苏烈竟然抄小道先他一步来了,车子已停好,人就站在大门背面等着呢。 沈桐看了眼时间,距离十点只剩五分钟!他什么也顾不上说了,撒开步子就往住院部跑。然而苏烈那身高体长的,手一伸就把他给拽了回来,拎着后领像拎小鸡似的轻松。 “再跑啊,使劲儿跑。”苏烈的表情十分惬意,他根本没把沈桐这样的角色放在眼里。 沈桐在他手底下扑腾:“你先放开我,我有要紧事,我要去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烈:“唔,这么严重啊,那跟我有毛关系?” 沈桐的刘海沾了汗,悬挂在黑漆漆的眸子前,倒显得格外神气了。他气得说不出整句,指着苏烈“你”了半天。苏烈被他盯得恍了下神,手臂一抬就把人脖子夹到了肘弯,死死箍着。 他说:“我就问你,昨天见到我为什么要跑,是不是做贼心虚?” 沈桐心道不是做贼心虚,是做你爸爸心虚,来不了,实在来不了!但他顾忌那本穷凶极恶的书,不敢做太多也不敢说太多,只能一个劲儿地否认:“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真的有事,我有急事,我以后不跑了,你快放开我!” 苏烈拧眉:“不跑了?不跑你还打算讹着谁呢,你真以为我会允许你嫁进我家?你个不要点儿熊脸的,吃软饭吃得这么明目张胆。” 沈桐一愣,嫁进他家?还真是。 第3章 3. 身不由己 沈桐现在没时间去纠结设定问题,他已经看见了大院儿里拐出来一个轮椅,轮椅上的人独自转着轮圈儿,看起来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而就在轮椅转至一个无障碍斜坡处时,一个面色苍白、眼睑淤青的妇女也扶墙走了过去。 没跑了,那一定是沈母! 沈桐大喊:“别动!别走了!”他一时喊不出“妈”这个称呼,只能冲那边焦急地摆手。 苏烈仍然挟制着他,说道:“别耍花样啊,我就问你,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妈?” 事态紧急,沈桐突然转头盯着他说:“我知道你不想要我这样的爸,你当我很乐意要你这样的儿子吗?你现在放开我让我喊你爸爸都行!” 苏烈长眉上挑:“你说什么?!” 眼看沈母就要迈步,沈桐大喊一声:“请爸爸您高抬贵手啊!” 苏烈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就松了手,任由沈桐飞奔到一个妇女面前,又在那轮椅撞上妇女之前牢牢抓住了轮椅的推把,及时阻止了一场微型交通事故。 此情此景,苏烈哑口无言。 这算什么,怂到喊爸爸求饶?苏烈的内心无比震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外在的怂法,丝毫不伪装,丝毫不做作,甚至还有点大义凛然。 但,这家伙确实阻止了轮椅事故,他怎么会提前知道? 苏烈实在想不通,也不想在这种地方继续闹腾下去,便决定另找机会跟沈桐掰扯,跨上自己的爱车消失在军区总医院的大门外。 沈桐再回头时就发现苏烈已经不见了,而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今晚九点夜幕酒吧见,要是敢不来,你会后悔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 沈桐心说还能怎么后悔,已经后悔够够的了。他默默将手机塞回裤兜,搀扶沈母慢慢走动。沈母拽了下他的袖口,问道:“小桐,你昨天怎么没来?还生妈的气吗?” 沈桐尴尬了,他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啥,于是回道:“没有啊,昨天有事,忙去了。” 沈母:“小桐,你别怪妈啰嗦,小槐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你弟弟。你爸走得早,咱们家就剩咱们娘仨能互相依靠了,眼见着他就要从那鬼地方熬出来了,你要是不肯让他回家住,那妈也不能活了……” 沈桐两眼一抹黑,他只知道沈槐是沈家的亲生儿子,从小就被夫妻俩惯坏了,性格偏还随住随着那个野蛮好闹事的爹,因此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因为强|奸小女孩儿被判了刑。本来关于沈槐的那段腌臜事读起来还挺值得一乐的,可真轮到自己成了他哥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可不是什么良善弟弟。 该怎么回她? 沈桐兀自出了神,听见沈母又说:“你别怪妈偏心你弟弟,他比你小,让着他点儿也是你该做的。从前你弟弟不懂事,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他已经受到惩罚了,好几年都过去了,什么怨恨还不能过去?要是连自家人都不能原谅他,他心里可得有多难受,还怎么回归正轨?小桐,你毕竟是我们老沈家养大的,你……” 沈桐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我知道了,他要回来就回来,我不干涉。” 沈母不大相信:“你真的同意他回来?” 沈桐“嗯”了一声:“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干涉他干什么?只要他不打扰我的生活就行。” 沈母又犯了难:“可是小桐,他在那种地方熬了那么久,出来之后肯定都跟社会脱节了,你是他哥哥,你不帮他谁还能帮他?” “你不念兄弟情分也该念念我们老沈家对你的养育之恩,要不是后来有了你弟弟,我和你爸根本就不会让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我们那是真心把你当成亲骨肉来待的。小桐啊,哪家的爹妈不打孩子,哪家的兄弟姐妹不争抢玩具?你是哥哥,该懂点事儿……” 沈桐无言以对,刚才那个说法本来只是为了搪塞沈母,但现在他却是打心眼里觉得结个婚搬出去住还不错。不是他冷漠,而是因为他知道那个沈槐的人品,作者“小蛮腰”可能童年时期撞槐树上过,对这个沈槐的描述是怎么恶劣怎么来的。 说沈槐幼年时曾掐着一只小奶狗的脖子在地上拖行,后来小奶狗被拖死了;刚上小学就开始欺负人,抢女生练习本,撕同桌作业,各种恶行不胜枚举;再长大些时就学会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了,还曾在上学路上拦路索要同学的零花钱被学校处分过……家里头不以为意,觉得都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直到后来警察叔叔开车来接人了,两口子才知道追悔莫及。 可惜牢狱里改造了好几年也仍然没能挖干净沈槐的劣根,出来之后该怎么祸害还是怎么祸害,没文化又吃不了苦,唯一的一技之长就是偷鸡摸狗,一旦被抓就知道给沈桐打电话,且在沈桐住进苏毓家之后还三番五次登门去闹,以各种理由伸手拿钱,十足的一个寄生虫。 这种人,谁沾上都得惹一身骚,住在一起还能有好? 沈母还在喋喋不休,全部内容都是关于沈槐要出狱这件事,听得沈桐直犯困。他没憋住,打了个呵欠,沈母就有点不大高兴了:“我一说话你就嫌烦,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唉,我一老婆子什么用都没有,就不该活那么久,白白拖累儿女。行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回去吧,回病房。” 沈桐始终不置一词,把沈母搀扶回去之后只待了一小会儿,连虚情假意的叮嘱关怀都没说一句就走了。他决定返回出租屋,先把破书看个半本再说。 《臆乱情谜》这本书实在有点偏厚了,翻到最后一页一看:第一卷 完结,TO BE CONTINUED …… Excuse me? 沈桐已经连续翻看好几个小时了,正是眼花缭乱、胃里反酸的时候,甫一看见这一排“未完待续”的英文单词简直要吐——这第一卷 就已经五百多页了,难道还有第二卷?第二卷出版了没有的,男主的死对头换人了没有的? 他立即去翻找出版社的名称,结果大失所望,这本书上根本就没标注出版社,也没有条形码,像是谁家私人印刷的,搞不好还是个孤本!沈桐挖空脑壳去回忆这本书的来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啥时候买的,好像随手从书架上一抽就抽出来了。 果然旷世之作,果然坑惨后爹。 他疲倦地合上了书,拿过手机想播放个抒情的音乐缓解下情绪,谁知屏幕一亮就跳出一长串的新消息提示,以及几十条未接来电。 沈桐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没由来的慌张,这才想起白天苏烈约他见面的事,他竟然给忘干净了!赶紧点开消息一一查看,果然都是苏烈的口吻。 未知号码:你是不想好了,竟然敢放我鸽子! 未知号码:接电话! 未知号码:十分钟之内给我赶过来,不然要你好看! 未知号码:别装死! 未知号码:小白脸儿你等着。 …… 沈桐挣扎着存下了苏烈的号码,心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那是手机没设置提示铃音,现在去赴约的话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都快十二点了。 沈桐默默关了手机,想着要是明早起来之后再给他回复,就说是手机故障自动关机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不管他信不信,反正现在手机已经关上了,只算撒了半个谎。 沈桐渐渐陷入睡眠,正迷糊的时候突然就被摆钟的报时给惊醒了,十二下,不多不少。他愤怒地爬了起来,把墙上的摆钟抠下来丢到了门外,决定明天出门的时候就把它给扔了,有多远扔多远。 然而等他返回屋里时,《臆乱情谜》的书页又翻开了。 沈桐警惕地挪近,看见第十页的文字正在消失,消失之后又重现。 与此同时,苏烈在夜幕酒吧发了好大的脾气,已经炸完两轮,看样子马上要炸第三轮。许麓州和杨呈这两个好基友陪在旁边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他再把人经理叫来训斥,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怪难看的。 许麓州劝解:“烈哥,你要实在气不过就多喝两杯,头一晕乎就能忘记所有的不开心,很灵的!” 苏烈白眼:“滚,骑车不喝酒,喝酒不骑车!” 许麓州:“……那咱来酒吧干嘛?” 苏烈心想,来酒吧是为了约谈沈桐那厮,叫他知难而退,放弃嫁入豪门的痴心妄想。没曾想这家伙真敢啊,来与不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他丫的是不是活腻味了?就这态度还想嫁入豪门? 越想越气,苏烈猛地搁了手里的玻璃杯,苏打水泼了些出来。 杨呈正在专注地清扫果盘,劝道:“依我看,烈哥你就是白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什么事儿你说出来呗,咱哥俩儿也好帮你参谋参谋。实在不行你多吃点水果,夏天就得多吃水果,解了暑气人就不郁闷了。” 许麓州怼了他一肘子:“没点儿眼力劲儿,少吃点儿!别吧唧嘴!” 他又对苏烈道:“烈哥你看台上唱歌的那个妞儿,是不是挺正的?待会儿我让她过来陪你喝两杯……两杯苏打水。烈哥你就想开些,别再惦记那些乌糟事了。” 苏烈了解他说的陪是什么陪,许麓州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来事儿,上到八十老祖下到三岁小孩儿,只要是能张嘴的他都能过去跟人聊几句。因此正儿八经的朋友没几个,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倒是不少,什么人他都能联络上。 苏烈对此虽然嗤之以鼻,但也承认这种特异功能确实很方便,万一哪天有歪门邪道的事情要办,找许麓州准没错。 见苏烈又闷头喝了一杯苏打水,许麓州催问:“怎么样啊烈哥,要还是不要?” 苏烈瞥向他:“要什么要,成年了么你?!” 第4章 4. 赶来赴约 许麓州的眼睛都吓圆了,嘴巴张了好一会儿都没闭上,还是杨呈帮他托了一下才叫他没掉出哈喇子。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小声地问:“烈哥,别怪兄弟多事儿,你和蒋兰兰谈了这么久了,难道都没碰过她?” 这种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任凭哪个要面子的男人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没碰过的,苏烈自然不例外,“啧”了一声道:“屁事儿真多你,女朋友是女朋友,压根儿就是两码事。” 许麓州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还自动脑补了他烈哥在床上的雄风,贼兮兮地说:“吓我一跳!这不就得了嘛,这才是正常老爷们儿该做的事儿!烈哥我跟你说,台上这妞儿真不错,我都打听过了,人家是正经大学生,在这儿勤工俭学呢,干净得很。” 苏烈拒绝:“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琢磨什么玩意儿呢,长得人五人六的,满肚子坏水是怎么回事。” 许麓州:“我说烈哥,你这出来玩儿,酒也不碰女孩儿也不碰,可叫兄弟为难了啊。要不然叫你那女朋友出来开解开解你?” 苏烈拧着眉头:“别说了!” “……”许麓州悻悻闭嘴,“哦。” 杨呈“噗嗤”笑了出来,朝烟灰缸里吐了一片葡萄皮,说:“州子你别撺掇烈哥干这些不正经的,烈哥跟你不一样!” 许麓州:“嘿你这话说的,我是什么人,我还配不上做你兄弟了咋滴?台上那妞儿你要不要?哥们儿不偏心,虽说你这长相跟烈哥没法比,但你想要的话我也能给你弄来。” 杨呈眼神无辜:“啊?不不不,我也没成年!” “……”许麓州望子成龙的苦心破灭,恨铁不成钢似地指着杨呈,“你也就吃水果的出息了!那蜜瓜糖分那么高你吃差不多得了,放下!再吃成个胖子更没人要你。” 杨呈一贯听话,闻言果真放下了手里的蜜瓜,委屈巴巴地换成了一片火龙果,说:“那我吃这个总可以吧,这个糖分不高。” 许麓州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白眼,嫌弃地摆手:“吃吧吃吧!哎服务员,再来一个果盘,多放火龙果,少放蜜……瓜!” 杨呈手一抖,埋怨道:“你说你呱啥呀?吓我一跳。” 许麓州直勾勾盯着一个服务生,叹了一句:“那哥们儿长得真特么帅哎!呈儿你快看,就靠在吧台边上的那个!” 杨呈闻声看过去,表示无感。苏烈也看了一眼,心道也就一般人吧,还没那沈桐出挑。想到沈桐他又是一肚子气,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轻易放他苏烈的鸽子,连班主任都得让他三分薄面儿,沈桐算哪根葱,还没过门就敢目中无人了,吃了熊心豹子胆! 刚琢磨到这儿手机就响了,苏烈拿起来一看,是沈桐那小白脸儿!他几乎是秒接,“喂”了一声之后就听见对方气喘吁吁地说:“苏烈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我在酒吧,”一瞬间苏烈被问懵了,东张西望了两圈又问许麓州,“这是哪儿?” 许麓州捏了细嗓:“哎哟烈哥,这里是夜幕酒吧呀,您不是常客嘛,怎么还忘了呢,讨厌!烈哥呀,有什么特殊需求尽管开口,四三八号萌萌真诚为您服务哟!” 苏烈没理他,抓着手机回答:“我在夜幕酒吧里。”回过神来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刚来,你找我有事?” 沈桐心说不是你要约我面谈的么,问这种问题又是闹哪出……但他在电话里回答:“见面再说,我半小时到。” 苏烈浅浅淡淡地应了一声:“唔,行吧,过时不候。” 他挂了电话之后便舒心地靠在了沙发座上,还拈了片火龙果吃。杨呈见状默默捏了四五片在手里,而后把果盘朝他推了过去。许麓州则歪着脑袋盯他,诧异地问:“烈哥,怎么了?有啥好消息?” 苏烈:“能有啥好消息?你俩要是结束了可以先回去,我在这儿等个人。” 许麓州:“谁?未来烈嫂?” “你丫能不能有点儿正行?”苏烈长腿摆开踢了他一脚,“快点儿回去吧,改天再喊你喝酒。” “行行行,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许麓州贼嘻嘻地笑,把杨呈提溜起来,耳语道,“走了走了,别耽误烈哥好事儿。” 杨呈一脸茫然:“啊?什么好事儿?” 苏烈瞥了他俩一眼,许麓州立马捶了这个不开窍的家伙一把,连推带提地出了门。 半小时之后又过了五分钟,苏烈的心情依然不错,直到看到一抹白衬衫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时才忽地调整成不耐烦的神情。他冲沈桐示意坐下说,沈桐也不客气,抓起一杯水就咕嘟咕嘟都喝了。 苏烈目瞪口呆,说:“那杯是我的。” 沈桐放下水杯,喘匀了气儿才开口:“不好意思啊,有个路段发生交通事故了,司机要绕路走,我怕你等急了就下车跑着过来的。那个,叫服务员再给你上一杯水吧,这杯你别喝了。” 苏烈的眼神仿佛黏在了那个杯子上,还不由自主就往被沈桐的唇沾过的位置移,心说这家伙怎么这样,怎么随便就喝别人杯子里的水?! 他盯着杯沿上的一滴水珠,内心稍作挣扎,而后冲服务生招手,叫了两杯苏打水。 “你不是不接电话的么,怎么又自己跑来了?”苏烈语气散漫,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全然忘了之前是谁因为被放鸽子而大发雷霆,还把俩基友都拉来垫背。 沈桐早就编好了理由,说:“我手机故障了才没及时收到你的信息,电话也都没响,这一看见不就赶来了么。” 实际上,他能赶来还是因为那本破书。十二点钟过后《臆乱情谜》的内容又发生了改变,仅仅因为他没有去赴约就有好些状况发生。过程有点无厘头,最开始就是苏烈没等到人就在酒吧里发火,跟一醉汉发生了肢体冲突,他拳头重就把人给打住院了。 被打那人家里也有些势力,要赔偿的时候狮子大开口不说,还把这事儿给捅到了媒体那里,一系列诸如“云弧集团太子爷酒吧闹事”,“美女总裁只顾赚钱,云弧苏氏家教堪忧”,“云弧未来继承人醉酒打人致重伤”……等□□层出不穷,连同云弧的股票都极速下跌,好几个股东都在考虑撤资。 除此之外,苏烈的学校也受到了牵连。也不知道是谁爆出的虚假消息,说这所中学根本不具有办学资质,甚至连消防都不过关。校董就是苏毓,整个学校就是苏烈的私人会所,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欺负同学是家常便饭,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此事受到网民的广泛关注,教育局迫于压力下达通知,勒令该中学全体学生暂时停课,从教职工到设备器材全部都需要接受资质审查。 最最重要的是,苏毓因为一时气急出现了晕眩的症状,虽然没有明示,但作者言里言外都在暗指这是一个引子,是未来苏毓突然病发不治,沈桐趁机撕破脸抢夺云弧股份和苏毓名下的财产,男主苏烈小宇宙爆发狂虐不要脸后爸的开端。 作者写得津津有味,沈桐看得瑟瑟发抖。他一个男配去不去赴约那就是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情,跟别人到底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扯到了这种层面了?! 但书就是书,书是大爷,书里的任何角色都只能无条件服从安排,否则还会出什么事真不好说,一切都在作者脑洞之中。 这不,沈桐担心那些活生生的人的命运,哪里还能躺得住,披星戴月的就跑来赴苏烈的约了。 苏烈直奔主题:“你的情况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不管是什么困难都不足以让你跟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结婚,按年龄来看你得喊她一声姨,明人不说暗话,想要多少钱?” 沈桐犹豫了,如果有选择,他真的只想缩在自己的小屋里听听音乐写写歌就好,再随缘谈个恋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门当户对,想结婚的时候就结,想生娃的时候再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本书威胁着做这做那,说出去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 苏烈敲了几下台面:“说话!” 沈桐回了神,问他:“要多少你都给我吗?” 苏烈心说果然试出你个辣鸡来了,答道:“对,你开个价。” 沈桐打开手机的计算器,开始认真算了起来,蓦地又问:“这钱是什么名头,从你自己的账上走还是从你妈妈的账上走?” 苏烈:“你管呢,有钱给你不就行了。” 沈桐:“那不一样,从你自己的开销里出的话算是你对我的无偿赠予,我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从你妈妈的账上走的话那不还是我欠她的么,这有本质上的区别。” 苏烈:“你的意思是,如果是我无偿赠予你你就会乖乖离开我妈?” 沈桐:“是的,你给我钱,我拿去还给你妈,钱还是你家的钱,而我也如你所愿彻底远离你们的生活,是不是让你赚大发了?” “……好像,是这样不假,”苏烈懵了片刻,忽然醒悟,“不对吧,我为什么要拿我家的钱来买你离开我家,你本来就不是我家的人,我赚什么了?” 沈桐动作一滞,抬头问他:“这么说你是后悔了?你要是后悔了我就不算了。” 苏烈:“行行,你先算,我看看你收费标准。” “好,我粗略算了算,”沈桐把数字展示给他,“大概也就这个数吧,你考虑一下。” 苏烈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数了数确实是一百多万,还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他忍不住发笑,说:“小白脸儿,这个数都够买你一条命的了,你凭什么要这么多,你值这个价吗?” 沈桐略觉惊讶:“多吗?我看电视里人家都是一手拍出五百万来的,我这是实惠价,童叟无欺。况且你这架势容易让人误会,我还以为你很有钱……” 苏烈闻言竟然产生些委屈的情绪,他老妈虽然有钱却很抠,给他的信用卡确实刷不出这个数来。但那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会儿要是承认自己拿不出来也太囊了。 于是苏烈两臂摊开往沙发上一靠,翘着二郎腿露出一副城府很深的模样,说:“我怎么知道给你钱之后你就真的能离开?可不是我疑心重,像你这样的小白脸儿我见多了,你想耍什么花招我一清二楚。” 沈桐冲他摆手:“没有没有,你给我钱我真走,我可以签合同,立字……” 苏烈:“好了你别说了,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沈桐:“你听我说完呀,实在不行咱们可以签了协议之后去公证处公证,或者找担保人来……” 苏烈嫌他聒噪,直接挥手撵他走:“你走吧走吧走吧,别妨碍我看美女表演。” 沈桐:“我没骗你呀,我也不想待在你家,我喜欢一个人生活的,一百多万其实也不多,你省吃俭用几个月不就攒下来了么,苏烈你听我仔细给你算算,这钱花得值……” 苏烈瞪他:“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沈桐无情揭穿他,“刚刚你说过要给我钱的,现在又不肯给了,你是不是没钱?” “我没钱?我会没钱?!”苏烈怒拍桌,“我有钱也不给你!我凭什么给你?走着瞧啊小白脸儿,我就看你能在我家待几天!” 一场和平友好的谈判就这么戛然而止,两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不欢而散。 第5章 5. 二次拘留 一周之后。 “啊,女王陛下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杨呈咧着一排不大不小的白牙向苏烈道喜,被许麓州一巴掌甩在了后脑勺上。 “长没长脑子?恭喜个屁!你瞧着烈哥高兴了吗?” 杨呈揉着后脑勺:“你拍这么重干嘛呀,疼死了!” 许麓州:“快点跟烈哥道歉!” 杨呈嘟着脸:“哦,烈哥,对不住啊,我脑抽了才胡说八道......” 苏烈皱着眉头:“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心烦着呢。” 许麓州:“我说烈哥,你可别嫌我多嘴多舌,你那......后爸,到底什么来头?咱女王陛下这么些年也没少交男朋友,哪回不是说踹就踹了,啥时候也没想过要结婚啊,这回怎么这么认真,可别被骗了。” 苏烈:“谁能骗得了她?她比什么精都精。” 杨呈:“烈哥,哪有人这么说自己亲妈的,女王陛下那叫智慧。” 苏烈挑眉:“智慧?有智慧的人不结婚。” 许麓州:“这事儿吧得往好的方面想,咱女王陛下这么些年一个人守着这份家业可不容易,难得她有个想结婚的对象,这是好事儿啊,说不定就是遇上真爱了。烈哥,你可得看开点儿,别钻牛角尖啊。” 苏烈:“用得着你提醒我?真爱不真爱的不一定,但那小白脸儿是骡子是马我不用遛也知道。” 杨呈问:“那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苏烈:“年底,在那之前小白脸儿会先搬进来住着,说是培养感情。” 许麓州:“那还早着呢,烈哥,咱还有时间,想办法把他撵了不就行了!”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苏烈重新戴上头盔,轰起油门就窜了出去。 许麓州在后面大喊:“去哪儿啊烈哥?” “找茬去!” 当然不是去找沈桐的茬,他是去应战呢。 昨天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混子给他递了战书,说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想要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单打独斗,谁赢了谁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霸,另一方从此以后都要绕路走,不准出现在校霸的眼皮子底下。 换做平时苏烈根本不会把这种幼稚的挑衅行为放在眼里,但巧了,这个署名为“一寸长一寸强”的家伙赶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了。 时值六月过半,天气已经很热了,苏烈却不敢拿掉头盔——他深受上回那几张交规协议的迫害,几十道题目做得他有阴影,总感觉一拿掉头盔就得被交警逮住。 等到达了约定地点时对方已经来了,苏烈把车子停到了阴凉处,仔细打量眼前这些人。 他从中间挑出一个留寸头的,问:“你就是那个‘一寸长一寸强’?哪儿长,哪儿强?” 寸头哼了一声:“你倒是有眼力见儿,哪儿长就没必要跟你说了,哪儿强马上就让你见识。高二年级五班的苏烈是吧,听说你很横,家里有钱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是吗?” 苏烈从车座下面拿出一副护拳用的半指手套,“嗯”了一声。 寸头:“可以啊你小子,果然嚣张。我再跟你强调一下,今天就单比拳脚,谁赢了……” 苏烈啧啧,戴上手套就冲他走过去了:“废什么话呀,挺热的。” 寸头一看这气势不敢小觑,但他也是要面子的,瞄着对方还没自己高,穿着宽松的夹克衫似乎也不是很壮,就对身后的几个哥们儿说:“你们都别动,我一个人足够对付他。” 苏烈嘴角噙笑,一拳挥了过去。 寸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颌骨上就多了道淤痕,半张脸都跳着痛。他大骂一声“操”,一个原地起跳就往苏烈身上蹦去,挥起拳头直奔苏烈的眼睛。 寸头的个儿挺高,偏瘦,站着不动的时候就像根甘蔗,蹦起来的时候倒还算有一身戾气,可惜苏烈没给他机会,长腿一撩直接把人撂倒了。 地表温度已经积攒到四五十度,寸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就被烫得受不了,爬起来之后先拍了拍差点被烫熟的屁股,再捂着被踹疼的地方退出了安全距离。 他平时在学校里带着一帮小弟吆五喝六的混惯了,还真没吃过这样的亏。 高三年级的那栋大楼是被学校单独隔离开的,号称是为高三学生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因此一整个学校就都让高二年级称霸了,包括隔壁大院的初中小崽子们也都被迫成了这帮人的“附属小弟”。 寸头在高二年级里吃得开,自然就认为自己是这所学校里的一霸,也从来没把苏烈这样的富二代放在眼里过。加上苏烈虽然脾气臭,但从来不在学校里打架,除了许麓州几个知根知底的哥们儿以外没人了解他的拳脚有多重,寸头会吃亏也是必然的。 这时候苏烈觉得热了,就脱了夹克衫扔到了车座上,寸头一看心凉了半截——这家伙居然藏了一身腱子肉,脂肪层很薄,根本不是凭个头戳得高就能应付得来的。他恼羞成怒,也不管自己亲口制定的规则了,招呼身后那帮人一起上。 苏烈“哟”了一声,说:“怎么,犯规啊。” 寸头:“是你先犯规的,你穿个夹克装弱鸡,结果藏了一身腱子肉,算什么本事!” 苏烈没反驳,但寸头身后的那些小弟们听了这话都觉得挺没脸的,这是什么道理,要是传出去了可都别混了。 寸头不管那么多,再次喝道:“全都给我上,谁不上谁就不是我兄弟!给我弄他!” 话音落下,那些学生混子一窝蜂围了上来。 苏烈高兴得很,他正嫌每天打沙袋不过瘾呢,这就有人上赶着送来陪练了,于是如鱼得水一般,尽情打了个畅快。然而就在他一拳一脚乐此不疲之时,有个挺好听的声音意外闯入。 众人正好在某个瞬间安静了一下,就听见沈桐在后头对着手机讲话:“……我是热心市民,我报警啊,这边有人聚众斗殴,多少人啊,我数数……一、二、三……九打一,地址好像是什么恒阳市场附近,你等一下我问问具体的......” 他朝苏烈递眼色,问道:“这儿是什么路段?” 苏烈实在不想理他,没好气地回道:“你是谁呀,大热天的跑来多管什么闲事,滚一边儿去!”又对其他人说,“来,接着打吧。” 那些学生混子其实未必有几个是真想来打架,也有被寸头拉来装逼凑数的,十七八岁嘛,中二病还没痊愈。于是有人先开了头,要拿打电话报警的沈桐撒气。其余人一见攻击对象变成了个看起来非常文弱的家伙,就见风使舵都跟着转移了目标。 这下不仅是沈桐郁闷,连苏烈也很郁闷了。 他一脚踩塌了旁边树底下的一个不锈钢鞋架,铁管子“丁零咣当”散了一地,顺手抄了一根起来,觉得太轻了就猛地扔到了打头一个混子的身上。那家伙被铁管子砸得“嗷”了一声,连忙退到了人后当缩头乌龟。 苏烈挡在沈桐跟前,说:“冤有头债有主,怎么的,你们还想拿人家小白脸儿开涮?有没有出息了!” 沈桐在后面扯他的衣服:“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路段。” 苏烈转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段跑这儿来干嘛?” 沈桐:“我说是迷路了你信吗?这不是要搬家嘛,你妈妈让我来这边买日用品,出租车司机把我扔这儿的,我感觉他是带错路了。” 一听到搬家什么的苏烈邪火更盛,拧着眉头说:“我信你个屁,抓紧时间滚蛋,待会儿要是给你这面瓜脸上拉几道疤可别怨别人。” 沈桐还挺意外,说:“你居然会向着我,你不该趁机跟他们一起鞭策我吗?” 苏烈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想被鞭策也可以,但是回去之后不许跟我妈告状。最后问一遍,滚还是不滚?” “滚。”走就走咯,沈桐又不是愤青,人家不让他管闲事他乐得不用管,反正公民义务他已经尽到了,人家爱领情不领情。 他退到树底下乘凉,打算等他们打完之后再叫一辆车,可那些学生混子似乎不打算放过他,被苏烈打了之后就恶狠狠地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毛。沈桐眨巴眼嘀咕:“关我屁事,不服气你们打还回去呗......” 这时候,有两个学生混子朝他跑了过来。 沈桐大惊失色,出于自我保护,他这次真的拨通了报警电话,一边给警察讲明情况一边往有人的地方跑,总算是赶在被那两个学生混子抓住之前问到了详细地址,汇报给了警察叔叔。 但那两个混子也追上来了,幸亏沈桐灵活,转身一脚蹬在右边那位的膝盖上,然后撞开左边那位就往对面跑。 对面有个卖花卉器具的商铺,沈桐已经瞄准了一个大陶瓮,如果举到头顶砸向对方的话肯定会很精彩,应该也会碎得很漂亮。他这么计划着,心里头竟然莫名窜出一股子兴奋劲儿,可惜没等他跑到跟前,腰上骤然一紧就被一双手箍了过去,而后他的双脚离了地,整个人都被打横托举起来了。 沈桐瞪大了眼睛:“苏烈!你干嘛?!” 苏烈嘴角上扬:“借你一用!” “不借啊——”沈桐被他扔到了对面那些人的身上,唰啦啦砸倒了一片。 被砸到的学生混子都喋喋叫苦,沈桐又何尝好过,背上腿上一阵阵钝痛,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苏烈给拎起来了。他以为还要再遭一次罪,苏烈却没有继续扔他,而是把他塞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里,“砰”地关了车门。 司机问:“先生要去哪儿?” 沈桐:“去恒阳市场。” 司机打火启动,车轮前进了半米又停下了:“到了,十一块。” 沈桐:“……你逗我。” 这时有警车的声音从路的尽头传来,沈桐赶紧拉开车门,对司机说了声“谢谢”就奔到了苏烈的旁边。 那一瞬间苏烈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这小白脸儿还挺仗义,知道不能一个人逃跑。他稍微留意了一下沈桐的侧脸,暗忖这家伙倒是有一股子正气,看起来还真不像那种会吃软饭的人。 沈桐察觉到了目光,回头冲他微微点头,苏烈赶紧避开视线,对他的示好嗤之以鼻。 学生混子们一见警车要来就慌了,也不打了,全聚到寸头身边准备撤退。寸头吐掉嘴里的一口血沫子,恨恨地说:“下次再找你算账,哥儿几个快走快走!” 沈桐默不吭声,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一连拍了十几张,还气定神闲地说:“跑吧跑吧,使劲跑,但是一个也跑不掉。” 苏烈:“…….” 直觉告诉他必须马上远离这家伙,这是个面慈心恶的人。 于是苏烈套上夹克衫,扣上头盔准备撤退,结果被沈桐扯住了车把。 “干什么?”苏烈问。 沈桐微笑:“刚刚是你扔的我。” 苏烈面露警惕之色:“所以呢?” 沈桐冲他点头示意,依旧是那副好看的沈氏慈笑:“所以,回见。” 于是这天下午周明翰就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要他过去交罚金,并陪着孩子接受治安管理方面的教育。周明翰自然没时间过去,替他去的又是赵安东。正巧当天派出所开展了一个治安管理讲座,赵安东硬是被拖耗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在那儿听讲座,听得他心急火燎直想打人。 苏烈免不了被他一通抱怨,回家以后还被他老妈骂得狗血淋头,别提多惆怅了。两次进局子,这笔账苏烈算是记下了,他发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饶了沈桐。 第6章 6. 正式见面 寸头带的那些学生混子自然是比苏烈更惨,不仅一个不落的全被警察叔叔请去“聊天”了,还被学校通报批评,挨个请了家长来开“座谈会”,又在早晨开大会的时候当众检讨,还要被罚打扫校园一个星期,这倒让苏烈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一个星期之后什么仇也散了,苏烈放学的时候经过操场,看见寸头几个人还在顶着大太阳扫垃圾。他轻蔑一笑,搂着许麓州朝寸头走去。 寸头见了苏烈像见了瘟神似的,不由想到这一个星期的折磨,怨气难平。他把大扫帚架在胳膊肘下面,问道:“干什么,想找茬吗?” 苏烈:“找什么茬,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难不成你还记仇?” 寸头有些诧异,说:“我跟你没什么仇,架也打了,罚也认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苏烈挑眉,“那可不行。” 寸头:“那你还想怎样?” 想到之前那场架打成那样,基本也算是单方面被人殴了,人家还是以少殴多,寸头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从今往后你是校霸,我见着你就躲着走。可以了吗?” 苏烈转向许麓州:“州子,你烈哥在意过什么校霸不校霸的吗?” 许麓州踢了一下寸头的扫帚:“你小子别拿自己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出息衡量烈哥的器量,什么狗屁校霸,你要当就自己当去,没人有工夫陪你玩。” 寸头:“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直说。” 苏烈:“我还能对你这样的干什么?也不照镜子瞅瞅自己长得什么德行。就是想提醒你一声,要当校霸就得知道校霸该干些什么,不是恃强凌弱,也不是横行霸道,而是要用拳头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去保护该保护的人,懂了吗?” 寸头脸色泛青,这种话从苏烈的嘴里讲出来真是膈应得很,膈应程度好比跟金刚芭比接吻十分钟。他强撑着一股劲儿说:“所以,所以你放学不回家,特地跑来教育我?” 苏烈:“嗯,教育不了你吗?以后校霸还是你,我就看你能不能当好这个校霸,要是当得好,我见了你就绕着走,要是当不好,我还得揍你。” 寸头难以置信:“你是认真的?” 苏烈笑笑:“当然,校霸什么的,就该由合适的人来当,以后这个学校由你罩着了。” 寸头羞愧了,他没想到苏烈这人平时一贯目中无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保护”这两个字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回放,像一面铜锣在不停地敲打,直把他藏在内心深处的一点良知和正义感全都给震出来了。 想想自己的幼稚真是无地自容,寸头红着脸说:“苏烈,我先前不知道你是这样的,还以为……总之,对不住了。” 苏烈:“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能和解了吗?” 苏烈朝他伸出友谊之手。 寸头差点感动落泪,忙扔了扫把去和他握手。那一刻,时间都为他们放慢了,看着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时寸头红了眼眶。这一握仿佛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是两个校霸的力量合二为一的光辉时刻,这意味着他们为校园霸凌界翻开了全新的篇章。 然而就在这光辉时刻,苏烈突然给他来了个刚猛的过肩摔,呼隆一下把他摔了个底朝天。 寸头彻底懵圈了,直到苏烈搂着许麓州走远之后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许麓州笑得前仰后合,说:“烈哥,那傻子竟然真以为咱会跟他和解,哈哈哈……” 苏烈:“和解个屁,这俩字压根儿就没出现在我字典里。” 许麓州仍然笑个不停:“烈哥烈哥,你那成绩其实也不需要字典,哈哈哈……” 苏烈搥了他一肘子:“滚!” 许麓州:“说真的烈哥,这家伙以后不会产生心理阴影吧?” 苏烈:“那谁管得着,想当校霸,心理素质不过硬怎么行,你烈哥我这是免费给他上了一课。” “没错,这种级别的心理疏导课都该按秒计费,便宜他小子了!哈哈哈……” 半晌之后许麓州总算笑完了,接着说:“烈哥,以后再有人跟你约架可一定得告诉我,我随便找几个人就帮你摆平了,何至于要你亲自过去。” 苏烈拍拍他的肩:“不用,我就是手痒了。” 许麓州:“也是,权当那几个傻逼给你陪练了。那明天是周末了,哥儿几个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苏烈:“不喝,有安排了。” 许麓州:“什么安排,打拳吗?” 苏烈:“打拳是一方面,中午的时候还得跟表哥一家吃顿饭,小白脸儿要搬进门了,得正式见个面。” 许麓州长叹息:“看来那位沈姓小哥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烈哥你过不去啊,他还挺带种。” 苏烈冷哼:“他是带种,看我怎么捏爆他的种。” 许麓州来了兴致:“烈哥烈哥,要不要我帮忙?就挑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把他给弄了,叫他自己知难而退。” 苏烈:“怎么个弄法?” 许麓州贼兮兮地凑过去:“你看他那副长相啊,我就找几个器大活好的哥们儿,把他给拦小树林里,然后……嘿嘿……” 苏烈惊讶:“你丫想干什么,别乱来啊。” 许麓州:“那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叫哥儿几个脱了裤子炫耀,还要把姓沈的裤子也扒了对比,并且强烈嘲笑他小,不笑到他抬不起头来决不罢休!哈哈哈……” “……”苏烈感觉心累,说,“你就少掺和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别招烦了。不说了,我得先走一步。” “哎烈哥,这事儿你考虑考虑,有需要随时说啊!”许麓州伸长了脖子喊,看见他烈哥摆手时还有点儿埋怨——怎么总是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呢。 真让人心疼! 聚会的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酒店,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外是个修剪极其讲究的大花园,迷宫一样,好在有服务生一路指引,七拐八拐倒也别有趣味。 三十七岁的苏毓看起来格外年轻,跟刚刚大学毕业的沈桐比起来并不显老多少,只是气质上不太相符——苏毓从商多年,除却成功女人特有的成熟魅力之外又多了些精明锐利,而沈桐身上则全都是满满的书生气,甚至有点稚气未脱。 这么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竟然凑成了一对,好事的人会怎么琢磨可想而知。同样的,连苏烈都认为他妈纯粹是馋那沈桐长得漂亮,一丝一毫的爱都谈不上,而那个不要点儿熊脸的沈桐就是傍富婆,毫无疑问。 “小烈怎么来这么晚,大姨一家都比你早。”苏毓把这个宠坏的独子拉到了内宾休息室,撇了撇嘴,“还穿成这样就来了,这可是很正式的场合,你该穿得像样些。” 苏烈把头盔放到梳妆台上,随手理了两下额前压塌了些许的头发,哂笑道:“妈,不就是一起吃个饭嘛,搞这么严肃干什么。况且你穿得好看不就行了,我穿什么不无所谓么。别说,你穿长裙还真像那么回事。” 苏毓高兴地拎着裙摆转了一圈:“美吧?不是像那么回事,你妈从前是大美人,现在仍然是实实在在的大美人,再过十年也是大有市场!” 苏烈已经习惯了她的自恋,换了个话题:“说吧,怎么回事儿?” 苏毓:“什么怎么回事儿?” 苏烈:“结婚是怎么回事儿,提前让小白脸搬进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苏毓:“结婚就结婚呀,你妈我是单身,找到合适的人了还不能结婚吗?你别担心,结了婚之后妈妈也是最疼你,你是妈妈最最贴心的宝贝,永远都是最最重要的那个人,不会变心哒!” “......少来,我说的不是这个,”苏烈脱了夹克衫甩在沙发上,“谈恋爱就谈恋爱,你谈多少个我都不会说什么,但结婚算怎么回事儿?你来真的?” 苏毓板了脸说:“谈恋爱就必须来真的,不然就是耍流氓!” 苏烈乐了:“哟呵,您以前可没少耍流氓。” “滚滚滚,”苏毓把他往外撵,“就不愿意听你说话,不高兴你别参加就是了,到底谁喊你来的,明天我就把他给开除。” 苏烈:“不是你喊我来的吗?要不然先把你儿子开除吧,我要离家出走。” 苏毓:“小祖宗,你要真离家出走那我可谢谢你了!我告诉你啊,虽然现在还没结婚,但小桐已经是咱家的人了,你得尊重他。” 苏烈面带鄙夷:“小桐?这称呼,也不知道你是找老公还是找儿子呢。” 苏毓:“要你管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再来管我。” 苏烈心里犯嘀咕,想到这小白脸儿先前还各种摆谱,一个到底结不结婚的问题都纠结了好半天才回答,没想到他转脸就答应搬进来住了,还真是会演戏。 苏毓又说:“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桐是个好孩子,他性格特好,跟谁都不争不抢的,所以以后该是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你不许找借口欺负小桐,听见没有?” 苏烈:“不争不抢?那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表象,实际上他就是想要你的钱,我也不怕告诉你,先前要不是钱没谈妥的话他早就拿着我的一百万跑路了,还能等到现在跟你结婚?别傻了,再这么下去你得被骗得倾家荡产。” 苏毓:“我信你个鬼!真要有人骗我的钱那肯定是你,你哪来的一百万?看来给你的生活费还是太多了啊,竟然有闲钱拿去谈判。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打小桐的主意,不许欺负他,否则生活费再减半!” “行行行,我不欺负他行了吧,况且我也不敢啊,人家可是长辈,”苏烈提着夹克衫往肩上一挂,皮笑肉不笑道,“你就尽管放心,你儿子不是那种老古板,尊重你的自由恋爱,绝对不会轻易欺负他的。” 不轻易欺负,只往死里欺负。 苏烈跟着出了休息室,看见他表哥周明翰在朝他招手。 “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你不会还出去打拳了吧,”周明翰给他递了纸巾过来,“汗都不擦一擦,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苏烈:“穿成这样不是很正常么,不正常的是你们,吃顿家常便饭而已,还真当回事了。还有那几桌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结婚,怎么把公司高管也请来了?” 周明翰:“嗯,请他们来自然是有请他们的必要,小姨有自己的目的。你一定见过他了吧,我瞧着还不错,挺有气质的。” 苏烈:“见过,年龄还没你大。这年头,大学生怎么都不知道洁身自好了,光明正大地傍富婆,也不怕丢光他祖宗的脸。” 周明翰:“别这么说,或许是有真感情呢,你没跟人相处过怎么能胡乱下定论,我相信小姨的眼光,她从来没有看错过。” “没有看错过?”苏烈笑了一声,“我那亲爹怎么说,是戴着老花眼镜看上的么?” “别这么说,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年轻人谈恋爱容易冲动,一时脑热也是正常的。”周明翰跟苏烈从小关系就好,彼此说话也不必忌讳。 苏烈:“谁知道我妈现在是不是又脑热了,你瞧瞧那个小白脸儿,浑身上下哪点像个爷们儿了,要是能靠得住,我天天跪在遥控器上喊他爸。” 周明翰:“行了,别说这些惹小姨不高兴,好歹撑过今天,听见没有?” 苏烈端起酒杯:“放心。” 沈桐和苏毓挽臂走了过来,苏毓笑得像花季少女一样烂漫,沈桐却只是朝众人浅浅点了点头,看起来相当拘谨。两人开始挨桌敬酒,苏毓在外应酬惯了,场面话需要多少就能说多少,沈桐就厉害了,人家要他喝多少他就喝多少。 苏烈看在眼里乐得不行——就这样的还傍富婆?胆子够大的啊。 第7章 7. 进门第一天 敬完一圈之后,沈桐放下酒杯打算歇歇,却听苏烈却说:“别急着撂挑子啊,咱们这一桌不一样,有要紧的亲戚,得单独敬一下。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大姨,最亲最亲的亲人,单独敬。” 苏毓明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不好阻拦,毕竟要敬的是自己的亲姐姐,她只能陪着一起喝。沈桐果真新添一杯酒,笑着和对方碰了一下便腼腆地喝了。 刚咽下一杯苏烈就又给他添了一杯,说:“还有这位,这是我大姨父,龙墅地产的董事长,单独敬。” 沈桐没有推却,老实巴交喝了这杯。他酒量也就一般,放下酒杯时脸色已经泛红,看人都开始重影。 苏烈仍然不肯放过,指着周明翰对他说:“这位是我表哥,小时候我妈忙着做生意没空管我,都是他带我玩,这一杯必须得敬。” 苏毓护夫心切,急忙拦着:“你个小王八蛋有话不知道一次性说完啊,他一共也就能喝个三五杯,你还想怎么着?明翰这杯你来替他敬!” 苏烈一听立即苦了张脸:“妈,你半小时之前说过的话这就忘干净了?这还没结婚呢,不是说就算结了婚也还是……” 苏毓立即打断他:“得得得,单独喝单独喝!” 苏烈:“听见没有?别磨蹭,快敬表哥。” “哦,”沈桐醉眼朦胧,举起酒杯对着周明翰道,“表哥。” 苏烈登时笑出声:“谁让你喊了?那是我表哥,不是你表哥!” 沈桐的脸更红了,周围有人跟着苏烈一起笑他,这一杯酒搁在半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沈桐不是伶牙俐齿的人,醉了酒之后口条更是不利索,草草打了几句腹稿一时却说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苏烈这小孩儿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超过了所有人的总和,他只想敬而远之——跟主角硬杠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酒壮怂人胆,沈桐觉得就算是容忍也得有自己的态度,于是转回头死命地盯着苏烈。 “你看我干什么,喝还是不喝?”苏烈也瞪着他,心想这家伙竟然还敢犟。 沈桐并没有要退让一步的意思,两人视线交汇,仿佛碰撞出了火花——挑衅和约架的火花。 周明翰见状立即站起来解围:“小烈,这杯酒本该由我来敬酒。但我酒量浅你是知道的,多喝一口少喝一口都是同样的心意,你不许勉强我啊。” 又对沈桐说:“也谢谢未来小姨父赏脸,我们自家人可以随意一些,不必勉强。” 不得不说,周明翰天生就是有暖男潜质,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先紧着别人考虑,用苏烈的话说就是十分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都得被他哄得团团转。沈桐原本听不习惯那一声“未来小姨父”,但情绪确实放松了许多,不由也低头笑了一下。 苏毓的注意力从旁边转了回来,她瞟了自己儿子一眼,低声说:“干什么呢小王八蛋,后面的我来喝可以了吧?不许再灌小桐,他以后是要做你爸爸的。” 爸爸?!丫的是谁的爸爸?! “不行!”苏烈拎了半瓶红酒就磕在了桌子上,抬了抬棱角分明的下巴对沈桐道,“那还有我呢,怎么说我也是云弧苏氏唯一的继承人,将来搞不好要把家产分你一半,你不该跟我喝一杯?” 苏毓有些不愉快了,冲他暗示:“说什么呢,今天这场合说话给我挑拣着点儿啊。” 苏烈嘴角上挑,挑衅地扬了下长眉。 他虽还未成年却长得身高体长,又因为酷爱打拳练出了一身腱子肉,别说是站在沈桐身边,就是往周明翰身旁一站也不会输了气场。要让他认可沈桐这个后爸,那就三个字,不可能。 沈桐只剩苦笑,结什么婚,入什么赘,要不是为了救你们这帮人,谁稀得当什么云弧集团的驸马爷。可怜,自古英雄多寂寥…… 沈姓英雄话不多说,拿了酒瓶子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摇摇晃晃地举到苏烈眼前:“喝就喝呗,我先干为敬!” 他说完就一饮而尽,丝毫不拖泥带水,爽快得像个欢场常客,只是那迷离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水平。 苏烈虚情假意地客套说:“您是长辈,怎么能敬我呢,该由我来敬您才对,再来一杯!” “苏烈,差不多得了啊!”苏毓是真有点生气了。 苏烈:“妈,可不能护这么紧。” 苏毓:“他酒量不行,喝一杯就可以了。” 苏烈:“人家都没说不行,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啊,况且他要是才喝这点儿酒就怂了,那你图他什么?” 苏毓压低了声音:“我图他哪里都好!你管得着么……” 苏烈:“我是一家之主我怎么管不着了?” 苏毓:“哎哟喂,瞧把你给厉害的,你是好久没挨鞋底皮又痒了是吧!” “没事,我没事,你别跟小孩儿生气,”沈桐迷迷瞪瞪地安慰着苏毓,转头对苏烈说话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那,未来大儿子,你来,你来敬吧,我还可以的。” “……”苏烈眼里冒火,“你说什么?” 渐渐的,沈桐已经听不清周边的人都在说什么,只模模糊糊瞧见自己的酒杯满了,酒杯一满他就被个大帅逼催着喝,喝完之后又被满上,总也消不尽似的。而后就是彻底的天旋地转,醉过去的时候还能听见大帅逼畅快的笑声。 他怎么这么开心啊。沈桐懵懂地想。 宿醉之后头痛欲裂,到了早上也没真正清醒,沈桐揉着太阳穴迷迷糊糊地往卫生间走,正巧苏烈刚洗完澡在里面擦头发,两人一下就撞上了。 昨天斗酒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沈桐揉了揉眼睛望着苏烈,足足反应了十来秒才想起来这是谁。 沈桐一口老血差点飙出,他其实还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佛。 但不得不说,苏烈这小孩儿基因真好,身条儿像是量着尺子长的,怎么合适他怎么长,处处都是黄金比例。 苏烈发上的水珠低落,凉丝丝地砸在肩膀,复又滑至胸口凹陷处,他问:“看够了吗?” 沈桐猛然回神,连忙遮住眼睛往后退,“咚”的一声就磕到了门上。他跌跌撞撞地扶墙站稳,脸上又浮出一层薄红:“得罪了得罪了!我不是故意看的,你继续!” “……”苏烈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家伙有病吧! 苏烈懒得理他,径自回了房间。 家里的赵阿姨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十分别扭,尤其沈桐,他总觉得苏烈在盯着他看,眼神就像是盯着一根钉子,不知道哪会儿就摸着锤子敲上来了。 “噌——噌——”沈桐把自己的餐盘和杯子都推到了侧面,接着自己也悄悄挪了过去,这样至少可以避免抬头就要和苏烈直视。 “这么心虚?”苏烈吊着长眉问。 沈桐摇了摇头,默不吭声。 苏烈:“我在问你话呢,回答我。” 沈桐:“不心虚,就是不想被你看见而已。” 苏烈:“我看你一下怎么了?你是金枝玉叶啊,看一下要收费吗?” 沈桐:“快吃饭吧,吃完饭还要上学去。” 苏烈:“今天周日上个屁学啊!” 沈桐:“哦。” “哦什么哦,”苏烈有火发不出就想刻意羞辱他一下,于是问,“我妈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答应结婚的?年纪轻轻跟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人结婚,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吗,你至于这样出卖自己吗,有手有脚干嘛要吃软饭?” 沈桐很淡定:“我自己有在赚钱,不吃软饭。” 苏烈:“放屁,你会进我家的门就是为了吃软饭。” 沈桐心平气和地说:“你也在花你妈妈的钱,你也是吃软饭。” “……”苏烈猛地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 沈桐打定了主意要曲线救国,大丈夫能屈能伸,敌退我就进,敌进我就退。于是乖乖摇头:“不说了。” 苏烈登时无语,小白脸儿还真是进退有度,看来是个吃软饭的高手啊! 他把刀叉扔得“哗啦啦”直响,忽又拿着叉子猛地扎进了荷包蛋里,威胁道:“我告诉你,我妈她一个月能有二十五天都不在家,别指望有人给你撑腰,把不该有的心思全部收起来,但凡让我抓住一点点把柄你就完了。” 沈桐抬起头,目光柔和又纯净,仿佛从未被世俗玷染过的精灵,落在人间也只不过是一时迷了路。他认真问道:“一个月有二十五天不在家啊,真的吗?” 苏烈瞧着他好像还有点高兴的意思,气得再次拍桌:“你什么意思,想作妖?!” “不是不是不是,”沈桐露出笑容,“那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苏烈:“哟,我跟一个吃软饭的可相处不来。” 沈桐骄矜地叹了口气:“唉,你对我有误解。” “我对你没有误解,”苏烈挑破了蛋黄上的一层皮,又用叉子在溏心上搅了搅,噙着笑说,“我妈给你花了不少钱吧,她一向大方,从前谈的那些男朋友到现在都还拿着她的副卡呢,给你了吗?你可别忘了跟她要,不能让那些Jack,Johnson的占了便宜。” 沈桐心说这小孩儿还挺会膈应人的呢,回答道:“谢谢你,我知道了,有时间就请Jack和Johnson一起吃个饭,我想向前辈们讨教一下跟小孩儿相处的经验。” 苏烈:“你说谁是小孩儿?!” 沈桐:“没有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副卡我也用不上,就留给Jack和Jobnson吧。而且我欠了你妈妈挺多的了,不需要更多啦。” 苏烈:“你丫挺实诚啊,欠我妈多少了?” 沈桐:“不好说,大概就是一百多万吧。” 苏烈:“一百零一万和一百九十九万差可多了,到底欠多少?” 沈桐:“相信我,真没差别,反正我都还不起。” 苏烈:“……”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来,现在的小白脸儿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在一家之主面前连遮掩一下都懒得了。 沈桐又谨慎地补充了两句:“所以才答应结婚,以后就可以慢慢还了,没钱就肉偿嘛。” 他这话半带玩笑半带故意,果真气得苏烈拍案而起:“不要点儿熊脸!” 餐椅被苏烈推得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沈桐眯了眼问:“你不吃了吗?” “吃个屁啊吃!”苏烈说罢拿了头盔就出了门——跟这种人多待一会儿都是煎熬。 第8章 8. 相处不和谐 H市有一家专业的拳馆,是苏烈最喜欢去的地方,喜欢的程度超过了家。他刚约了九点钟的陪练就突然想起来忘记带装备了,一个急掉头又往回赶。 沈桐正坐在泳池边逗猴头菇玩——苏烈家的大金毛犬。抬头一看,苏烈正一脸阴鸷地盯着他,那眼神活像是猴头菇抢了他的饭碗似的。 沈桐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苏烈冷冷地问。 沈桐先自我审视了一下,觉得一切OK 才答:“喂猴头菇吃早餐。” 苏烈:“喂的什么?” 沈桐:“鸡蛋,意大利面。不过,猴头菇比较喜欢吃水果。” 苏烈忍着怒气不吭声,沈桐忽然意识到症结所在了,急忙解释:“哦,我是看你不吃了,剩下的食物倒了太浪费,这才拿来给猴头菇吃的。” 苏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沈桐瞧着竟然莫名有些畏惧,觉得这小孩儿太凶了些,两道长眉像刀子横在那里,光凭刀柄就能把人夹个半死。他下意识地往猴头菇那里缩了缩,抱着猴头菇毛烘烘的脖子低声念:“你别威胁我啊,我不怕你的,节约粮食是美德……” 苏烈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按在柱子上恶狠狠地说:“你在挑衅我。” 沈桐被他按得肩胛骨痛,心里慌张面上却沉静得很:“嗯?没有呀,你在生什么气?真是令人费解。” 苏烈:“少给我装蒜,你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现在我妈不在家,你可以露出獠牙来,看我怎么给你拔了!” 沈桐轻轻拍他的手背,好言相劝:“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的火气,有话好好说不行么。” “行,我就跟你好好说,”苏烈仍然按着他,“首先,猴头菇只吃狗粮,不吃人饭!其次,你要喂就好好喂,为什么要让猴头菇用我的餐盘!” 沈桐低头一看,还真是。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走神就忘了!你别急,我给你刷干净。”他示意苏烈松开,苏烈不松,他就一根一根掰开苏烈的手指挣脱出去,又拍了拍猴头菇的脑袋安慰了两声,最后把餐盘端起来,噔噔噔地跑回屋里。 “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时,苏烈正在给自己的手指按摩,擂台上最忌讳掰手指了,沈桐这家伙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竟然掰手指。 他听见水声就猜到沈桐可能是在给他清洗餐盘,气得脸都绿了——这家伙要不是脑残就绝对是故意的! 紧跟着推门进去,苏烈夺了餐盘就往地上摔,碎瓷片在地板上一片片蹦跶,还有小颗粒迸溅到了水池里。沈桐赶紧去捡,说:“好好一个餐盘你给摔了,多危险啊!万一赵阿姨洗菜的时候划到手怎么办?” “你丫有病吧,给狗用过的东西还打算拿来给我用?!”苏烈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指着他的脑门道,“沈桐,你要是故意找茬就直接说,看我怎么弄死你。” 沈桐摇头:“我脸皮薄,打一下就是一大片淤青,你要是非得下手的话就留意着点儿,别打在显眼的地方,不然你妈妈回来看见了可能会把你赶出家门。” “……”苏烈给气得想笑,这家伙倒是门儿清啊!但说来说去这确实是苏烈最忌惮的一点,在他心里,世界上最重要的女人就是他家女王陛下,要不然说个三一样也不能让沈桐这样的小白脸儿进门。 苏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今天要不是我赶时间非得好好治治你,欠虐的,你给我等着!” “啊呀,”沈桐扔了手里的碎瓷片,伸了食指给他看,“都怪你威胁我,吓得我一紧张就划破了手,你看!” “???”苏烈盯了半天也没发现哪儿有伤。 沈桐摇头叹息,只好再腾出另一只手来掰给他看。果然,食指边缘闪出一条极其细小的窄缝,还没有头发丝粗。 苏烈哑口无言。 沈桐朝那小口子上吹了吹,说道:“我觉得马上要流血,要不然你给我嘬两下?” “沈桐……”苏烈怒火中烧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可以的话他十分想揍这家伙一顿了。 还是算了吧。 苏烈扔开沈桐,忿忿转身。 “你要去哪儿,中午回来吃饭吗?”沈桐关切地问。 “关你屁事!”拎着装备跨上了车,苏烈先给基友打了个电话,一边兜风一边交代,“喂,州子,帮我办点事儿……嗯,对……找个可靠点儿的……” 许麓州的办事效率挺高,几天之后苏烈就拿到了厚厚一叠照片,全是沈桐的。他把照片翻了个遍,忽地摔在了茶几上。 许麓州问:“怎么了烈哥,不满意?” 苏烈:“你自己看。” 许麓州把照片一张一张翻过去,客观地评价道:“嗯,这张拍得还不错,角度不错,构图也不错……这张光线很加分,很有艺术感……” 苏烈皱眉:“发现问题了吗?” “啊?”许麓州捏着下巴,“拍得很好啊,到底什么问题?” “拍得好就是问题!”苏烈从他手里夺过照片,对坐在旁边的一个青年道,“拍艺术照呢?出专辑呢?哥们儿你是私家侦探,请你来是要你找线索的,不是调角度拍大片儿!” 许麓州一拍脑袋:“是吼,我说楚杭哥哥哎,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啊,这不什么东西都没找出来嘛,弄了一堆这什么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他呢……” 楚杭笑了一下:“别见怪,我……副业是私家侦探,主业其实是摄影师。再说,找不出来未必是坏事,我跟踪这几天发现他人真的挺好的,是那种出门都会特地带上一把狗粮的人,你们这片儿的流浪狗都让他给喂了。这年头,这样好心肠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好好珍惜吧。” “……珍惜?”苏烈再次怒摔照片,“我珍惜他大爷!在家里给猴头菇喂剩饭,转脸把猴头菇的狗粮拿出去喂流浪狗,他怎么这么善良啊,善良到我都想一巴掌抽晕他。州子,我难得找你办一次事儿,你看怎么处理吧。” 许麓州:“明白,烈哥你放心!”他转向楚杭,“楚杭哥哥哎,我烈哥跟我可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找你是信得过你,你要是干得来这事儿就重新去好好办,要是干不来可趁早说啊,我也好去找别人。” “唉,我看你俩纯粹闲的,”楚杭说,“行吧,我再跟他几天看看,如果还是没有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人家就是很好,就是没有情况。” 许麓州点点头,望向苏烈:“嗯……烈哥,是这么个理儿。” 苏烈:“滚边儿去。” 许麓州一拍大腿:“就是,楚杭哥哥哎,没有问题也得给找出点儿问题来,再说这吃软饭的人他就不可能没有问题!” 楚杭:“……我尽量。” 这晚沈桐从外面遛狗回来,跑得满头是汗,看见苏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和他打招呼:“你回来了啊。” 苏烈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的,被狗遛了?” 沈桐扯了扯衬衫的领口,露出一小片光洁的皮肤,气喘吁吁地冲他摆手:“没有,没有被狗遛。有、有人跟踪我。” 苏烈心想着肯定是那个楚杭办事不力被发现了,他将视线落在沈桐隐约的锁骨上,又悄悄移到了他泛红的耳垂,说道:“想多了吧,谁乐意跟踪你?” 沈桐站在地垫上平复了一会儿,又帮猴头菇擦了脚,转头对他道:“真的,可能是偷狗的呢,毕竟猴头菇长得这么好看,肉也好吃,难免被人盯上。” 苏烈满脸鄙夷:“猴头菇的肉你吃过?你当这里是哪儿,还偷狗?”他忍不住想挖苦几句,转念一想,这家伙没意识到是私家侦探跟踪他更好,便陡然改了口,“可能吧,万一是有人想趁夜偷狗也说不准……” 沈桐把猴头菇的牵引绳取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它跑开,对苏烈道:“你有没有闻到屋里有好重的酒气,是不是酒瓶子碎了?” 苏烈哂笑:“拐弯抹角干什么,直说得了。” “好的,”沈桐说,“喝酒容易变成笨蛋,上学的时候不要喝酒。” 苏烈不屑:“你管我?以什么身份?” 沈桐说:“我的身份,现在是你……是你准爸爸。”他说出最后两个字时十分没底气,说完立即抿了嘴唇。 爸爸这俩字,实在太沉重了。要不是那破书太狠,他连猴头菇的爸爸都当不了。 “准爸爸?”苏烈离开沙发一步步朝他走近,伸出食指戳着他不够结实的胸膛,近乎逼迫地问,“你看看你自己,是哪儿有资格当别人的准爸爸,发育健全了么?毛都长齐了么?” 沈桐眨巴眼:“哪儿,你问哪儿的毛。” “……”苏烈也就随口一问,不,连随口一问都算不上,那明明就是故意损他,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一本正经地问哪儿的毛,简直神经病。 苏烈戳得更用力了些,骂道:“沈桐!你丫是变态吧!” 沈桐没有他高,被戳得往后连退了两步,却依然执拗地坚持:“变不变态将来都是你爸爸,等我跟你妈妈结了婚,领了结婚证,你不认也不行。” “好,好,你带种啊沈桐。”苏烈噙着笑的表情看起来颇为险恶,他见沈桐这副明明窝囊却想逞强的样子突然有点想欺负,就霍地抬手把他推到了墙根儿,逼至眼前。 “沈桐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连个女人都不如,你就是个软骨头。还想当人家爸爸,你有那能力吗?我劝你先当好小白脸儿,别给我找不痛快,否则的话,怎么来的就怎么给我滚出去。” 沈桐的眼睛在暗处亮晶晶的,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动,叫他眼底的光彩忽明忽亮。之后他扣住了苏烈戳他的那根食指,铆了劲儿往反向掰:“求你快点把我撵走吧,你以为我愿意搬进来吗?你们家房间都不够住,等你妈妈出差回来我可就得跟你挤一间了。” 苏烈霎时震惊了,这家伙人前是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背地里果然还有另外一副嘴脸。 食指传来的疼痛让他愈发清醒,连先前的那点酒躁都随之消散了。他有些意外的兴奋,像是野兽发现了猎物。 说道:“好啊沈桐,你是连那点儿伪装都要撕下来了是么?” 沈桐:“我没有伪装,我一直都是现在这样的,只是你想当然地以为我好欺负。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不服气就赶我走,我没意见。” 苏烈:“这么想走,那还答应结婚干什么,装什么知恩图报的好人。” 沈桐:“我说是被迫你会相信吗?” 就在此时,苏毓回来了。 第9章 9. 陪我妈睡觉去 苏毓进门之后就开始喊:“儿子?小烈?小桐?你们俩在哪儿呢,我都好几天没回家了,也不出来迎接一下……哎哟我的猴头菇大宝贝儿,还是你最好了,来亲一个!” 猴头菇已经率先和苏毓亲热上了,沈桐闻声放开了苏烈的手指,心说果然怕谁来谁。他先苏烈一步绕过来,笑着对苏毓道:“你回来了,我和小烈刚刚在说话,这才没及时迎接。出差好几天,你辛苦了!” 苏毓想给沈桐一个拥抱,但见他还带着明显的疏离就没有这么做,只是拍了下他的肩膀,点点头说:“哦,你们在说什么呢?” 苏烈也绕了过来,沈桐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小烈今晚出去喝酒了,我劝他呢,他还在上学,喝酒会影响身体健康和智力发育的。” 苏烈登时怒目圆睁——这家伙竟然还告状! 苏毓白了苏烈一眼,对沈桐道:“他能听就怪了,从小就不让人省心。还是小桐你最好,以后有你替我盯着他,我就能少操不少心。” 沈桐应承:“嗯,我会多关心他的。” 苏烈:“……”这特么是个伪善的白莲花,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啊妈! 苏毓:“瞪什么眼,说你说得不对吗?小小年纪跑出去喝什么酒,早晚变傻子。” 苏烈不屑于去争辩,忽地迈开长腿逼至沈桐面前,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开口道:“借过!”而后推开了沈桐三步两步就上了楼去。 这天半夜苏烈给热醒了,他起身开空调的时候想顺便喝点水,就下楼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坐到了客厅沙发上。他没开灯,一屁股坐下去还没来得及察觉到硌得慌就听见了一声猫叫似的哼唧。 “见鬼!”苏烈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打开灯一看,竟然是沈桐睡在这里。 沈桐揉了揉差点被他坐断的手腕,疼得直吸气:“嘶,你这一屁股够狠的啊!” 苏烈:“你睡这儿是什么意思?” 沈桐:“嘘,小声点儿,别把你妈吵醒了。” 苏烈压根不想替他兜着,故意拔高了声音:“怎么的,搬进来才几天就分房,作死么你?” 沈桐朝楼上看了看,见苏毓并没有被吵醒才稍稍放心。他面泛难色:“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妈妈她出差辛苦,需要好好休息,我怕打扰到她。” “编,再特么使劲儿编,信不信我抽你丫的?”苏烈踢了一下他的腿,“傍富婆就该有傍富婆的觉悟,怎么的,嫌我妈老了,连睡在一张床上都不愿意?” 沈桐:“不是!你妈一点儿都不老,这是真心话。但是我们之前说过要慢慢培养感情,没有感情怎么能同床共枕……” 苏烈:“哟哟,没感情你答应结什么婚,当了表儿还要立牌坊,你别告诉我你跟我妈还没发生过关系。” 沈桐一声不吭,意思不言而喻。 苏烈惊讶:“真没有?” 沈桐赧道:“你这小孩儿怎么什么都问,管大人那么多事干嘛。” 苏烈“啧”了一声:“来劲儿了是吧,我就看不惯你这装腔作势的样子,你给我起来,回房间陪我妈睡觉去!”他说着就开始动手去扯人,揪着沈桐的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 “你别动我,我在这儿睡挺好的!你不是还要把我赶出去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变卦了!”沈桐用力挣扎,一不小心就在苏烈的肩膀上挠了一下,挠得还挺重。 他弹了两下手指,仿佛能从指甲里弹出几条肉丝儿似的,问苏烈:“你没事吧?看看有没有挠破皮,破皮了要打针去。” 苏烈拧着眉,这一下真挠得挺疼的。他扯开衣领自己去看,看不太清楚,就说:“不用你操心,凭你那猫爪子还抓不破我。” 沈桐嘀咕:“那倒是,你皮厚得很。” “你说什么?我给你脸了沈桐。”苏烈说着又去扯他,结果沈桐没站稳,一下就被扯进了苏烈的怀里,而苏烈的手正不偏不倚地摸在沈桐后腰上。 他被对方的体温激得一颤,猛地把人往后一推。巧的是,他自己的衣领也被沈桐拽着,这一下两人就一起倒在了沙发上,苏烈压住了沈桐。 两人:“……” 尴尬至极。 苏烈暗骂一声,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窘就干脆压着不起来了,装作故意钳制他,壮了声势道:“我警告你,既然我妈看上你了,你就给我好好过日子。老老实实回去陪我妈睡觉,别让她发现你这点别扭心思,否则我饶不了你!” 沈桐:“说好了赶我走的呢,怎么还让我陪她睡觉?” 苏烈:“就算要赶你走也得等我妈厌烦你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伤心,听到没有!” 沈桐:“我也不想让她伤心,可你得给我时间吧,现在让我上去睡觉不是难为人么。” 苏烈凑得更近了些:“我管你为难不为难,你自己答应搬进来的,你不用负责任吗?” 气息喷在沈桐的脸上,陌生又麻痒,还带着点儿没散完的酒味儿。沈桐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声如蚊讷:“你说得轻松,那跟谁一起睡觉不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睡,我不习惯……” 苏烈:“你不习惯也得习惯,练习几次不就行了!” 沈桐:“这怎么练习,不然你陪我一起睡,先让我适应了跟人分享一张床再说。” “什么?”苏烈被他这话砸了个措手不及,骂道,“臭不要脸的,你想得倒美!” “看,你自己不还是习惯不了,”沈桐压根儿就没指望他,不过是希望他能将心比心体谅一下罢了,说道,“那你现在能不能先起来一下?你真的很重。” 苏烈:“要我起来可以,你得上楼陪我妈睡觉。” “……”沈桐无奈,只好答应,“行行行,我上楼去就是了。” 苏烈眯了眼,撑着沙发的边沿爬了起来,沙发快速回弹,沈桐的压力也减轻许多。他轻舒一口气,顿觉萦绕在周围的粘稠空气都舒朗了,血液也得以大胆回流了。 沈桐现在真是有苦难言,这便宜儿子太会找事了,自己偏偏又犟不过他。按照破书的编排,他最后会因为争夺财产失败而被苏烈赶出H市,这还是苏烈念在他对苏毓有过真心的份上手下留情了,不然涉及经济犯罪,他的后半辈子就得守着铁栏杆过活了。 坐在飘窗的蒲垫上望着苏毓的背影,沈桐心里凄风苦雨的——以后真的会和这位壕相爱吗?为什么一点儿这方面的预感都没有啊…… 沈桐打开了飘窗上的小台灯,为了防止自己一气之下撕了破书,他把五百多页的内容全拍成了照片存进了手机,还把手机壁纸换成了四个大字:书不能撕。 第二天早上沈桐是在飘窗上醒来的,蒲团已经被挤掉在地上,连毛绒垫竟然也掉了。卧室的空调开了一夜,忽一站起来才感觉到头重脚轻,鼻子都有些不通气儿了。他见苏毓睡得香,便捏着鼻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刚一关上门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啊,怎么这么活该呢,”苏烈抱臂倚在墙上,看见他居然是光着脚的,脱口就问,“怎么不穿鞋?” 沈桐又打了个喷嚏,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小点声,你妈还在睡觉。” 苏烈冷哼,比了个口型:“装什么装。” 沈桐没跟他计较,拉着他的胳膊往楼下走,小心翼翼的样子倒确实是像只猫。苏烈盯着他的手,忽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说:“我烦别人碰我。” 沈桐没跟他计较,到了楼下就直接窝进了沙发里,裹着毯子给自己保温。他对苏烈说:“你对我有敌意很正常,但我必须跟你解释一下,我没打算分你的家产,你妈妈对我有恩,我答应结婚也是希望能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苏烈拨开他脚边的毯子坐了下去,打量着道:“你是想说,你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恩?” 沈桐点了点头,目光真诚。 苏烈吭哧笑了一声:“你当自己是白娘子还是九尾狐呢?” 沈桐:“你不信就算了。” 苏烈:“我当然不信,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你也不用费劲去编故事了,不重要。” 沈桐:“哦。” 哦?!就哦?! 苏烈又踢了他一下:“往那边移点儿!” 沈桐:“干嘛呀,动不动就尥蹶子。” 苏烈伸手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沈桐藏了半张脸进毛毯,乖巧地摇头:“不说了。” “怂货,算你识相,”苏烈接着前面的话题说,“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看法,你是什么人自己清楚就好。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既然搬进了我家就得老老实实过日子,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外头作妖,就立刻收拾自己的铺盖卷儿从我家滚蛋。” 沈桐:“你这么说的话我立刻就想去外面作妖了。” 苏烈瞪眼:“你找死!” 沈桐不再接话,听见二楼苏毓的卧房有了轻微的声响,他伸出一只冰凉的脚就蹬到了苏烈的屁股上,登时把苏烈给惹毛了。苏烈霍地掀开毯子,揪着沈桐的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气愤道:“你丫胆子可够大的,从来没人敢踢我……” 沈桐:“你妈不是经常踢你吗?” 苏烈:“我妈是我妈,除了我妈谁都没有这权利!” 沈桐:“那将来你媳妇儿也不能踢你吗?” 苏烈:“……我媳妇儿愿意踢我就让她踢,是你能比的吗!” “可我很快就是你爸爸了呀,我也该有特权,”沈桐死死把着已经被他拽开两颗纽扣的衬衫领,余光瞥见苏毓已经从卧室走出来了,突然语调一转,“苏烈,你别激动,先放开我!” 他眼中的神采直勾勾地投映在苏烈的瞳孔,苏烈一下恍了神——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的眼神是像沈桐一样的,闲散,淡然,里头又夹杂着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看起来清澈通透,实则暗藏狡猾和奚弄。 那得是捕蝇草尖儿上的露珠吧。 呕—— 苏烈是个纯粹的学渣,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拽出这么矫情的比拟来,简直恶心得要死,简直,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但他的目光却紧跟至沈桐松开的领口,不由呼吸一窒。 妈的,这家伙竟然比蒋兰兰还白! 第10章 10. 脑子故障了 蒋兰兰是苏烈的女朋友,也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她比苏烈还大一届,但在苏烈刚进入学校一个月之后她就甩了自己的男朋友,跟苏烈好上了。 要说白嫩,那蒋兰兰数第二,没有哪个女生敢数第一。苏烈也正是瞧上她这一点,哪怕人品一无是处呢,光看着也能赏心悦目。 “苏烈,你先放开我,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苏烈?”沈桐的声音听着有点委屈。 “小烈,放开小桐,你干嘛呢!”苏毓踩着拖鞋下了楼,摸到一个靠枕就往苏烈身上扔了过去,“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欺负小桐吗,你当妈妈的话是耳旁风吗?” 苏烈眼里的一丝狠厉不着痕迹地溜走,转而用乖巧的眼神望向苏毓。他松开自己的手,揉了揉头发笑道:“怎么就欺负了,我跟他闹着玩呢,这不看他下楼没穿鞋嘛,怕他沾了地着凉才拎起来的。” 苏毓一看沈桐果然没穿鞋,便说道:“还真是,小桐啊,现在虽然是夏天也不能光脚踩地板的,地板太凉了,寒气要从脚底入的,你可得注意哦!” 沈桐腼腆地点点头:“知道了,这就上去穿鞋。” 苏毓:“别去别去,你快上沙发上待着,小烈你去,把小桐的鞋拿下来。” “???”苏烈瞪向沈桐,“需要我去吗?嗯?” 他语气稀松平常,眼里却已经射出千万道冷剑了,沈桐怯生生地道:“不用啦,别麻烦小烈了。” 苏毓:“哪里就麻烦了,他一身力气使不掉的,别见外。” 苏烈不满了:“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 苏毓在他宽厚的脊背上拍了一下:“熊孩子,让你跑个腿还想跟我扯亲子鉴定啊,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 苏烈不耐烦地挽起袖子:“行,穿鞋是吧,来来走起。”他说完忽地勾住沈桐的双腿,肩上稍一用力就把他扛了起来。 沈桐大惊失色:“小烈,你干什么?” “带你去穿鞋!”苏烈扛着人大步朝楼梯走去,三步并作两步就跨到了二楼,见沈桐挣扎又“啪”地一下拍在了他的屁股上,直接把沈桐给拍懵了。 “穿啊!”苏烈把他扔到了床上,又把家居鞋踢到了他脚边。 沈桐抿着嘴不说话,苏烈那一巴掌把他的尊严都拍没了,还穿个屁鞋。 苏烈:“怎么,这么大的人还闹别扭?你这屁股比起小姑娘可差远了,我拍一下能怎么着。你到底穿不穿?” “我不穿!”沈桐铁了心要赌气,抬脚就把鞋踢到了苏烈小腿上,家居鞋轻便,在他腿上弹了一下落地,敲出“啪”的一声响动。 苏烈:“……沈桐,看来我是真给你脸了,我数到三你立刻给我穿上,否则再打一巴掌。” “我受到了侮辱!我的人格和尊严受到了挑战!你凭什么拍我屁股?!”沈桐气哼哼地冲他吼,“今天说什么都不穿,我不穿你拿来的鞋!你给我出去!” 苏烈突然想笑:“有点儿小暴脾气啊,你这是冲我发火?那不行,强度不够,再萌点行不行?哦,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再猛点儿,猛|男!” 沈桐用力踹了他一脚:“你滚出去!” 苏烈:“你大爷的沈桐,再踹一下试试?!” 他还没见过谁在他面前这样使过小性子,抬手就想狠抽一顿,但见沈桐噌地一下躲到了床里头又忍不住觉得好笑——这家伙简直怂得像只耗子! 但耗子很猥琐,沈桐这家伙偏偏又不猥琐,长相还格外的清秀齐整,就算是鼠辈也得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苏烈大概是脑抽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沈桐从床上拖过来,又握着脚踝亲自给人家穿鞋。就是莫名觉得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很兴奋,内心一点恶作剧似的小冲动得到了满足。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鞋子已经在沈桐脚上了,只露出一截白玉缎似的脚踝。 而后他想起,这只脚不多会儿之前才踹过他。 这他妈是在干什么?!苏烈一阵恼火,毫不客气地把沈桐搡到了一边,阴沉着脸下了楼。 沈桐又何尝不懵,直到苏烈的脚步声消失了他还沉浸在诡异至极的气氛中呢,禁不住去怀疑苏烈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是否有特殊的目的——不会是鞋里面有什么猫腻吧。 他赶紧脱了鞋子去查看。没有药,没有毒,也没有钉子或者钩子之类的。所以,那小孩儿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就是纯粹的脑回路故障吗? 可真够吓人的。 这天晚上苏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笼子,沈桐放下手头的活计,去看那笼子里装的是什么。苏烈还没小气到不让他看的地步,就说:“看可以,别碰。” 沈桐应了一声,掀开笼子盖布,看见了一只虎皮小仓鼠。他“哇”了一声:“是小仓鼠,可真肥啊!” 苏烈:“会不会说话?是可爱!” 沈桐觉得不可思议:“你买的?你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养仓鼠呢。” 苏烈:“你说什么?” 沈桐:“没什么。” 这仓鼠是蒋兰兰拜托苏烈帮忙养几天的,苏烈哪会养这玩意儿,但谁让自己是人家男朋友,不答应的话也说不过去。他见沈桐眼巴巴地盯着小仓鼠,心生一计:“喜欢吗?” 沈桐愣住:“啊?” 苏烈:“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我还能逼着你喜欢吗?” 沈桐:“哦,还行,挺喜欢的。” 苏烈:“喜欢的话你拿去养几天吧。” 沈桐婉拒:“不用不用,那怎么好意思,我养猴头菇就行了。” 苏烈:“叫你拿去养就拿去养,养够了再还给我就是了。” 沈桐:“这个,不太好吧……苏烈,你这是送我礼物吗?” 听到“礼物”二字苏烈的心里莫名窜出一股子怪异的感受,什么就礼物了,他个小白脸儿真自恋,谁送他礼物了! “没有!我就是让你养几天玩玩,回头还得还给我。” 沈桐:“哦,那行吧,我帮你养几天。” 苏烈做贼心虚似地抓住某个字眼不放,狡辩道:“不是帮我养几天,怎么能叫帮我养?是我送给你玩几天。” “……”沈桐努力迎合他,“好,是你送给我玩几天,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它吃什么?” 苏烈指着桌上的一袋粮食:“就吃那个,你看看。” “这是什么东西,大麦吗?”客厅的大灯并没有打开,沈桐看不大清楚,就扯开自封袋口捏起来几粒仔细看,听见苏烈说:“什么大麦,那是干的面包虫。” “啊啊啊!!!”沈桐一把撇出去,他手里的几粒连带那一整袋全都泼到了苏烈的身上,泼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苏烈:“……” 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一张口就得喷出火来。也怪自己嘴贱,明明就是粮食,非得说什么面包虫,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些粮食散落在他衣服上的各个角落,连头发上也沾了一些,简直就像洗了个澡,糟心透了。 苏烈骂了声“操”就去抖落身上的粮食和碎屑,好在都是干货,仔细抖抖也能抖掉。再看罪魁祸首,人已经窜上楼梯跑得没影了。 “这个小王八蛋!小王八蛋啊!小王八蛋……”苏烈恨得牙痒痒,把他老妈拿来骂他的专用词汇一股脑扣到了沈桐的头上,连着骂了几十遍才稍稍解气。 他本以为沈桐肯定要躲一晚上,谁知没多会儿那怂货就下来了,还主动拿了扫帚簸箕开始清扫地面,咕哝说:“不好意思啊,刚才是一时紧张,真的很抱歉。” 苏烈:“你怕虫?” 沈桐:“也不是怕,就是不太敢摸。” 苏烈:“下次看看清楚再泼,那是面包虫么?” “不是吗?”沈桐蹲下去,瞧着确实不像虫,就壮着胆子捏了一粒起来,“这不就是粮食嘛,你干嘛要说面包虫,吓我一跳!现在怎么办,虎皮蛋的粮食都都被扫脏了,还能给它吃吗?” 苏烈:“什么虎皮蛋?” 沈桐:“这小仓鼠的花纹不像虎皮蛋吗?我临时叫一下。” 苏烈:“行了,把猴头菇的狗粮弄给它吃吧,先将就一晚,明天我再去买一包回来。” 沈桐应声,然后跑到后花园从猴头菇的饭盆里抓了一把狗粮回来,对着笼子指桑骂槐:“这是猴头菇的私有财产,人家不舍得给呢,跟你一样是个小□□。” 苏烈:“你说谁小□□?” 沈桐往虎皮蛋的嘴里递了一粒狗粮,脸不红心不跳地反口:“我说猴头菇啊,猴头菇是小□□,又没说你,干嘛对号入座。” 苏烈:“……”跟这种人真是没法生气。 当塞到第十五粒的时候,虎皮蛋终于爆发了,它上来就朝沈桐的食指咬了一口,强烈抗议这种惨无人道的撑死式刑罚。沈桐条件反射缩回手指,再一看,破皮了。 苏烈幸灾乐祸:“哟,怎么着,遭报应了?啧啧,你看吧,你给人家喂粮食还不去抓新的,可不得挨咬么,谁也不乐意吃狗嘴里剩下的呀。” 沈桐:“是啊是啊,猴头菇也不乐意吃狗嘴里剩下的。” “什么意思,”苏烈略一琢磨,恍然回味过来,“沈桐,你丫有种再说一遍?” “不说不说啦,”沈桐挤了挤伤口,挤出一点血丝出来,“还挺狠呢,牙尖嘴利的,跟某小孩儿有得一拼。” “我劝你闭嘴,”苏烈懒得跟他一个小白脸儿争辩,本打算直接上楼,看见他抱着个手指又折返回来,问,“破皮了?是去打针还是你自己消消毒?” “流血了,”沈桐把手指扬到他面前,“看,不知道会不会感染,要不然你给我嘬嘬?” “……”苏烈看着那截葱白的手指,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认定沈桐这家伙是个变态,整天没事就拿着那根手指出来卖惨,是想诱惑谁呢!神经病简直了。 神经病简直,沈桐也这么“夸”苏烈。怎么就不知道体恤一下,难道不是他的虎皮蛋咬了人?往轻了说这有个伤口在这儿呢,往重了说那可能感染禽流感什么的呢,要真出了事他可负不起这责任。 沈桐跑去卫生间用清水冲洗伤口,又用肥皂打了好几遍,一直洗到满手冰凉才罢休。收拾妥当之后他把虎皮蛋一起拎上了楼,路过苏烈的卧室外面看见他的门没关,就敲了敲门,问要不要帮他关门。 苏烈看似专注于手机上的拳王争霸赛,实则一直在做思想斗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觉得沈桐的手指好看,又白又直,略带骨感,尤其指尖上还染了丝殷红的血色…… “我问你要不要关门。”沈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苏烈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干什么你!有病吧!”苏烈气急败坏,他发觉自己的一只耳朵有点热,热得诡异。 沈桐也被他这种过激反应吓了一跳,本能后退:“干嘛总是凶了吧唧的,我就问问你要不要关门,你睡觉的时候不关门吗?” 苏烈:“不关!你可以出去了吗?” “……出去就出去。”沈桐被他吼一脸,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 回屋以后他把虎皮蛋的笼子放在地毯上,理好了盖布准备睡觉。但躺在床上酝酿了个把小时都没睡着,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苏烈吼他的那几嗓子。 干嘛就非得跟吃了枪药似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于是,半夜十二点之后他悄悄钻进了苏烈的卧室里,猫着腰挪到了床边。 第11章 11. 这家伙烦透了 虎皮蛋老老实实地窝在手心,沈桐顺了顺它脊背上光滑柔亮的虎皮,心里默默祈祷小东西要争气,要跑得快些,千万别被压死,之后就把它放在了苏烈的床上。 几分钟之后,苏烈的嗷叫声响彻楼上楼下,猴头菇钻出小房子四处张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睡梦中的赵阿姨都被吵醒了,开了灯冲楼上问他要不要紧。 苏烈抓着虎皮蛋就往沈桐的房间进军,然而沈桐把门锁得死死的,任他又踢又拍都不肯打开。 他把枕头盖在耳朵上,仍然听见苏烈毫没风度的大喊大叫:“沈桐!沈桐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给我开门!你听见没有,再不开门有你好果子吃!快点把门打开!我撞门了啊,撞坏了算你的,你可赔不起!沈桐......” 沈桐爬起来,关空调,关灯,爬上床,堵耳睡觉。 之后果然神清气爽,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虎皮蛋就被遣送回国了,沈桐想道个别都没来得及。 因为这事儿蒋兰兰还埋怨苏烈,本来是打算通过虎皮蛋沟通感情的,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就给送回来了,也太没耐心了。苏烈没有跟她提过沈桐的事,现在也没打算说,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含糊过去,然后带她去买了喜欢的东西,算是补偿。 晚上两人去吃了大餐看了电影,苏烈在黑漆漆的电影院舒坦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电影正好结束,他打开手机,看见沈桐发了消息催他回家。 蒋兰兰探过来看了一眼,问:“谁找你啊?” 苏烈立马把消息给删了,关了手机塞进兜里,随口一答:“没谁,家里催呢。” 这情形不像是家里催,蒋兰兰有些不高兴,伸手道:“我不信,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苏烈:“看什么,都被我删了。” 蒋兰兰脸色冷了下来,担忧地问:“阿烈,你不会是喜欢上别的女孩儿了吧?” 苏烈:“瞎说。” 蒋兰兰:“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看一眼?真是家里催的话何必要删信息,还不能给我看吗?” 苏烈最烦解释这些有的没的,皱了眉说:“没什么好看的,的的确确是家里催,我没必要骗你。” 蒋兰兰见他这样也知趣,一改逼问为撒娇:“我不管,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约个会,不许你急匆匆就回去。” 苏烈仍然兴味恹恹,蒋兰兰抿了抿唇,小声说道:“阿烈,要不今晚我们就在外面过夜吧,人家想住那种圆床房……”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苏烈自然高兴得很,搂着她往外走:“行呢,那今晚不回去。” “讨厌,一说到这个你就来精神了,我不管,我把第一次给你,以后你得听我的话,否则我可饶不了你!”蒋兰兰撒娇的声音甜腻腻的,引来不少艳羡的目光。 苏烈欣然答应:“行,都你说了算。” 沈桐正在家里琢磨写词,写了半篇之后就写不动了。原本他有一把挺好用的雅马哈,很多时候都要靠它试音才能激发出灵感。在这里,原版沈桐也有一把民谣吉他,可惜被摔坏了,收在出租屋的衣柜里。 没有金刚钻,瓷器活就不好干,写曲子自不必说有多困难了,写词缺乏感觉的时候也只能靠听别人的音乐来增强代入感,这就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给左右。沈桐叹了口气,一看时间已经不早,而苏烈这小孩儿竟然还没回来。 苏毓出门之前叮嘱过他,不能叫苏烈在外过夜,无论多晚都尽量让他回家,不然那臭小子一准惹事。想到这里沈桐又给苏烈发消息:快回家,你妈回来了,在等你。 苏烈看到消息的时候不自觉说了一句:“骗子。” 蒋兰兰挽着他的胳膊问:“谁是骗子呀,我吗?” 苏烈大发善心,给沈桐回了一条:明早回去。 “阿烈你说话呀!”蒋兰兰催促了一声,苏烈就简明扼要地答:“不是说你。” 两人开好了房间才想起该准备些特别的东西,苏烈下楼去买,回来一推开门就被勾住了肩膀,女孩子的柔软体态尽数依附上来,苏烈被她的香味儿冲了一下,微眯了双眼。 “兰兰,你不卸个妆吗?”苏烈直挺挺地问。 蒋兰兰不依了:“哎呀,没带卸妆水,明天再说啦!” 苏烈:“唔,那你可小心着点儿,别蹭我衣服上了。” 蒋兰兰:“……你还来不来了呀?!” 苏烈:“来,来来来。” 正准备亲热,蒋兰兰突然摸到他的后肩上有几条凸起,呢喃着问:“阿烈,你身后的这是什么?” 苏烈往肩后看了看,漫不经心地回:“什么什么?” “别动,这儿有几条疤,”蒋兰兰心生警觉就翻过去看,一看之下气个半死,抓着苏烈的胳膊晃他,“阿烈你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个小贱人给你抓的?!” 苏烈看不着,自己伸手摸了摸,才知道沈桐先前给他挠出来的那一爪子竟然真破皮了,这都结上痂了。他是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老妈找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男友的事情,就搪塞蒋兰兰:“这我自己抓的,挠痒痒不小心抓破了。” 蒋兰兰:“自己抓的?你自己这么狠,给抓成这样?” 苏烈:“就是自己抓的,没别人。” 蒋兰兰哪能相信,联想到今天约会时被他删掉的那条奇怪的短信息,瞬间掉了眼泪:“我知道了,你就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朋友了,你喜欢上别人了,不然你不会不给我看手机!阿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是不是和她睡过了,这就是那骚狐狸给你抓的对不对?!” 苏烈:“睡什么睡,你一天到晚瞎琢磨什么,我哪有别的女朋友,就你一个。” 蒋兰兰:“我不相信!除非你告诉我给你发信息的到底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想让我看见她的消息,你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这时候沈桐又来了一条:回家啦回家啦回家啦,再不回家我就出去找你…… 苏烈撇嘴,给他回了一条:你好烦。 蒋兰兰已经观察到了他的微表情,直觉告诉她又是那个骚狐狸发来的,于是上前要抢他的手机。苏烈立即把手机揣回兜里,还打开了她的手。 不过,没把握好力度,听声音好像打重了。 蒋兰兰彻底失去理智,开启又哭又闹模式:“你还说不是,你竟然为了那个骚狐狸打我!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动手,也不会阻止我看你手机,现在为了一条短信就这样,你还说外面没有人?” “……”苏烈无言以对。 蒋兰兰更伤心了:“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阿烈,阿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有新欢了是不是?我怎么办啊,你不要我我怎么办啊……” 苏烈的解释相当苍白:“没有的事,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行不行?” 没用,蒋兰兰就是哭,哭得梨花带雨,那张脸长得又好看,光看她哭都让人心疼不已。苏烈也知道自己打她手那下过分了,赶紧拉过来哄,可惜哄半天都哄不好,“呜呜”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叫他有些耳鸣。 苏烈唉声叹气,抬手发誓:“我对天发誓,我真没别的女朋友,只有你一个,骗你天打雷劈。兰兰乖,别哭了行不行?” 蒋兰兰:“我不信!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是骗子!” “……”没办法,苏烈拿出手机翻开那条消息递给她,“那你拿去看吧,都说了是家里催我回去的。” 蒋兰兰夺了手机过去,瞧见一个备注为“烦人精”的号码刚给苏烈发过几条消息,确实都是在催他回家。 她问:“这是谁?你家里除了你妈妈和赵阿姨还有谁?” 苏烈扯谎:“这就是我妈,是她的小号。” 蒋兰兰不大相信:“你怎么给你妈妈备注‘烦人精’?” 苏烈:“她天天唠叨我,可不就是烦人精么,要是不信你就打过去听听看。” 这话有用,蒋兰兰果然平复了一些,问道:“那既然是你妈妈催你回去为什么不肯给我看?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苏烈:“我不是怕扫你的兴么,也怕你对我妈有意见。” 蒋兰兰:“真的?” 苏烈:“真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沈桐的意志确实代表他妈妈的意志,那沈桐的号码就相当于他妈妈的号码,四舍五入就是——沈桐等于妈妈。苏烈觉得自己也不算撒谎。 蒋兰兰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想想自己的行为好像确实是无理取闹了,就问苏烈:“那你要回去吗?” 苏烈不想回去,房都开好了他当然是想跟女朋友一起实现破茧成蝶的伟大事业,但这时候再次收到了沈桐的信息:我带猴头菇出来等你了,外面有点冷。 苏烈:“……” 认真考虑了一下后果,苏烈最终还是拿了衣服套上,说:“回去吧,不然肯定一晚上都没个安宁,家里不让我在外头过夜。” 蒋兰兰委屈地缩进他怀里,说:“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我还是赶着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才敢跑出来的……” 苏烈拍了拍她的后背:“乖了乖了,这里也不够卫生,下次我带你去我家。” 蒋兰兰抬头:“真的?” 苏烈:“当然是真的。” 再三承诺之后苏烈才被放走,他叫了辆出租车先把蒋兰兰送回了家,自己在回途中又收到了沈桐催命的消息,简直快要爆炸——这家伙真是烦透了。 就在第二天下午,苏烈终于拿到了第二批照片。他看着照片上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心情难以名状。 许麓州面露尬色:“烈哥,要不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我带几个人把这小子治一顿,保准叫他再也不敢乱来,老老实实回到咱女王陛下的后宫。” 苏烈迟疑了一下:“打听到这女的是谁了吗?” 楚杭:“名叫陈芷伊,还在念大学。” 苏烈:“是他女朋友?” 楚杭:“情况还有点复杂。这个陈芷伊在学校里有一个男朋友,她跟沈桐在一起应该算是劈腿。” 苏烈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只说了声“不错啊”,也不知道是说沈桐还是陈芷伊。 许麓州:“烈哥,你要是觉得气不过的话咱也可以把这些照片直接拿去给女王陛下看,让她知道这人是什么心肝,撵走得了。” 苏烈摆手:“不行,这事儿得对她打击够呛,况且这些照片也不足以作为证据,到时候撵不走人是一回事,叫我妈心里结个疙瘩才是不值。” 许麓州一琢磨,这话有道理,便提议先敲打敲打沈桐,看他以后能不能老实下来。 苏烈的心思却飘到了陈芷伊的身上,一个没毕业的丫头片子竟然脚踩两条船,还敢踩到他老苏家的头上来了,够野的啊。 许麓州说:“烈哥,你说怎么治咱就怎么治。” 苏烈拾起一张照片,在沈桐的后脑勺上弹了一下,说:“州子,你亲自带几个人把沈桐给我绑了。但是记住别在身上留伤,我妈疼着他呢。” 许麓州:“真绑?” 苏烈抬眼看他:“真绑。” 第12章 12. 你是不是苏烈 天黑时分,沈桐从军区医院出来之后顺便买了盒感冒药,还是前阵子夜里折腾着凉了一直没好,经过昨夜似乎更重了些——他后悔不该在苏烈发了消息说马上回来之后就跑到马路边上等,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小孩儿已经十七八岁的人了,又不是认不得路。 最后没等到人不说,还白担心了半夜,回来发现人家是从东边大门进来的,一早钻屋里睡了。 现下头疼得很,沈桐迎风打了好几个喷嚏,觉得暑假还没到呢天就开始转凉了似的。提着药去路边等车,正巧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他对司机招了招手就开门坐了进去。 沈桐说:“师傅,麻烦去一下御府庄园。” “好嘞,”司机和他套近乎,“帅哥你是明星吗?” 沈桐笑笑:“不是。” 司机:“哎呀,那真是娱乐圈的损失,你长得可比明星还好。” 沈桐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司机:“帅哥,御府庄园是别墅区啊,你家住那儿?” 沈桐:“嗯。” 司机:“那你家里很有钱啊,怎么没有私家车来接,还要路边打车的?” 沈桐:“打车挺方便的。” 司机笑了起来:“是啊,现在车多位子少,开车还耽搁时间呢,不如打车。帅哥啊,你是本地人?” 沈桐说不是,司机又问他是从哪儿来的,沈桐说是穿越来的,可惜司机师傅不信,还以为他在逗趣。 之后的一路上这司机师傅就一直不停地和沈桐说话,问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对劲,沈桐终于察觉到这人的刻意,对他道:“麻烦停一下吧,我在这儿下。” 司机没有停车。 沈桐又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大声喊他停车,谁知他竟然在限速路段开始加速,还差点闯红灯。沈桐被幌了好几下,往车窗外一看才发现中了人家的圈套,外面是条陌生的路,前进的方向也并不是御府庄园。 沈桐急了,抠住车门把手就打算跳车,却听见“啪”的一声,车门被司机锁上了。沈桐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是什么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司机不答他,后视镜中瞟见他拿出了手机要拨号,便立即从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转头说:“小帅哥,对不住了。” 沈桐抬头,一阵凉雾扑面而来。 他因为感冒了就有些后知后觉,等闻见香味儿时已经来不及,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连手机也掉在了脚垫上。沈桐弯腰去拾手机,可惜没赶上趟,眼前一黑便躺倒在了后车座上。 苏烈已经等在偏僻地带的一间库房里,他看见许麓州竟然是抱着沈桐进来的,莫名又生出怪异的情绪。问道:“怎么动手了?不是交代过不要弄伤的么,赶紧放下,还抱上瘾了你!” 许麓州累得够呛,一听这话立刻把沈桐塞到了苏烈怀里,擦了把汗道:“烈哥你这话可说的,不是我愿意抱,这不开车那哥们儿怕他打电话报警,就弄了点蒙汗药之类的给他吸进去了,我要不抱的话那就是开车的哥们儿抱了。” 苏烈自打接住沈桐之后就没有听清楚许麓州说了什么,这么一个标准的公主抱他连自己女朋友都没施舍过,竟然因为这个家伙稀里糊涂就给丢出去了,公主抱对男人来说可是有特殊意义的!妈的。 他瞪着眼睛死盯沈桐,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人轻得很,却能压得他手软。 “烈哥?”许麓州伸手在他眼前晃,“快把人放下吧,再过一会儿就该醒了。” 苏烈回神,猛地把人扔在了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对许麓州道:“绑起来,眼睛蒙上。” 许麓州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沈桐悠悠转醒,挣扎了一下发现被人绑在了椅子上,眼睛上蒙着黑色的眼罩,估摸还是加棉可加热的那种,真是一点儿光亮都看不见。 这是被绑架了啊! 他从前因为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没少经历奇葩事件,什么被女孩子跟踪,被偷|拍照片传到小网站当封面,被男生在宿舍楼下当众表白,甚至还被露阴癖的变态当街猥亵过……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整理出来就是一段不屈不挠的同邪恶势力作斗争的传奇。 但是,被绑架还真没尝试过。 “是谁?我知道有人在这里,你绑我来干什么?”沈桐看起来并没有多害怕,说话也有条不紊。 等了十几秒都没有人回答他,他又问:“你是想要赎金吗?你绑错人了。” 终于有声音在前方响起:“那该绑谁?” 沈桐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以确定是个陌生人。他乖乖坐着,答道:“不如去绑云弧集团董事长家的大公子吧,叫苏烈,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我值钱。” 苏烈在一旁满脸黑线,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绑你也一样。 被无辜拖下水的楚杭便说道:“绑你也一样。” 沈桐:“不一样的,我家穷,交不起赎金。” 楚杭:“我绑你不是为了钱。” 沈桐:“那你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色吧。” 楚杭愣了一下,看向苏烈的手机,反问:“不行吗?” 沈桐突然笑了:“你旁边的人为什么不亲口说?” 这下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沈桐都愣了一下,楚杭向苏烈使眼色,苏烈手势示意他沉住气,又在手机上打字:你和陈芷伊是什么关系? 楚杭一字不差地转达了,沈桐回答:“没有关系,我不认识她。” 楚杭脱口而出:“撒谎!” 沈桐:“你怎么知道我撒谎?你跟踪我吗?那天晚上戴墨镜和口罩跟踪我遛狗的人是不是你?” 苏烈望向许麓州,很想当场问他这是找了个什么私家侦探,夏天的晚上,戴口罩和墨镜,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有问题吧。 楚杭刚要反驳就被许麓州拍了一下,他看向苏烈,苏烈正在快速打字。他讪讪闭嘴,安分地依照苏烈的指示问话:“我是陈芷伊的男朋友,我看见过她和你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沈桐不答反问:“你在哪儿看见我和她在一起的?” 楚杭:“回答我,是或不是。” 沈桐:“不是。” 楚杭:“没有交往,为什么要抱在一起?” 沈桐:“你看见我和她抱在一起却没站出来揍我一顿,你这男朋友胸襟够宽广的。” 楚杭:“回答我,为什么抱在一起?” 沈桐:“不是抱在一起,是她抱我。” 楚杭:“你要把责任都推给一个小姑娘?” 沈桐:“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抱我也只是出于礼貌,你不要多想。” 楚杭:“礼貌?你觉得我信吗?” 沈桐:“你真的误会了,我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只是我家的恩人。” 楚杭:“什么恩人?” 沈桐:“我妈妈,刚做完干细胞移植手术没几天,捐献干细胞的人就是陈芷伊。” 苏烈的动作滞了一瞬,而后打字:干细胞移植手术要花很多钱,你支付得起? 沈桐听了楚杭的转述,回答:“我支付不起,但有人愿意帮我。” 楚杭:“谁帮你?怎么帮,送钱给你吗?” 沈桐:“你既然跟踪我就该知道我现在是住在御府庄园里,那儿的有钱人愿意借钱给我,不是送。” 苏烈这才知道,原来沈桐说欠了他妈妈一百多万,就是这上头了。合着他还真跟那些贪慕虚荣的小白脸儿有一定的区别。 楚杭:“你怎么还?” 沈桐:“跟她结婚,我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还。” 楚杭:“结了婚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还谈什么还?不就等于白送给你。” 沈桐:“白送给我又怎么样,你不是说绑我不是为了钱么,那还问这些干嘛?” 楚杭:“回答我的问题。” 沈桐:“好吧。不是这么回事,我不仅要还钱,还要还情。选择结婚自然是因为有结婚的必要,而我的偿还方式除了履行做丈夫的责任以外还有照顾她的狗和儿子,这都是偿还的一部分。” 苏烈听了之后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心里却在翻腾,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妈带小白脸儿回来还有这层面的目的,关键他和狗还是并列关系,说的时候还把狗放在了前面!这是什么鬼畜的操作? 许麓州憋着笑,由衷地朝苏烈竖了个大拇指。 苏烈打字:既然答应了结婚就该对家庭忠诚,在外面和别的女孩儿搂搂抱抱算怎么回事? 沈桐微微偏了偏头:“答应了结婚?我刚刚说的是结婚,不是答应结婚,你不是陈芷伊的男朋友。” 苏烈挑眉,这家伙还挺聪明,不像外表那样傻白甜。他将手机出示给楚杭:没错,我不是陈芷伊的男朋友,我其实是你的爱慕者,知道你要结婚已经很难过了,没想到你还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我不甘心,既然你是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那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我要劫色。 楚杭依文字转述,许麓州则点了点头,暗赞他烈哥打字真快,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输入法。 “你要劫色?”沈桐明显滞了一瞬,又忽然笑出来了,“可你听起来比我还紧张。” 许麓州戳了楚杭一下,眼神责备他刚才说话太没底气,没把咱们这边儿占大理的气势给表现出来。楚杭就反驳他,绑架加胡扯算占了哪门子的理。 沈桐接着反问:“那到底是你要劫色还是命令你说话的人要劫色?” 楚杭:“你就一点都不怕?” 沈桐:“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多少积累了些经验,应该能应付得了。但,你却是第一次吧?” 他本意是指不是第一次遭遇奇葩事件,但在其他几人听来就有歧义,尤其苏烈,他认为沈桐说的是自己有过性经验,还顺带嘲笑了他是处|男。 苏烈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决意要让这家伙吃些苦头,长长记性。 他示意两人先出去,自己踱到了沈桐旁边,踢了一下沈桐的脚。沈桐的脚往里缩了缩,裤脚便盖不住脚踝了,白生生的皮肤露在外面,吸引了苏烈的目光。 苏烈想要剥两件衣服吓吓他,便伸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谁知沈桐突然发问:“你是苏烈吗?” 苏烈的手就停在了他的扣子上。 “是不是苏烈?你就是苏烈吧,我闻着味儿是一样的!苏烈,苏烈?”沈桐的语气竟然转为欣喜了,听得苏烈一愣一愣的。 这下他手里的这颗扣子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苏烈犹犹豫豫,心想着要是就此打住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要是继续解的话好像又对不住沈桐的这阵欣喜。 这家伙是觉得绑架的人是他苏烈就能安全了? 什么时候建立的的单方面友谊。 苏烈扬了扬嘴角,霍地撕开了衬衫,纽扣崩掉滚远。 第13章 13. 虚惊一场 沈桐终于紧张起来,他挣扎着往后挪,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落在苏烈的耳朵里就像是急切的催促。 苏烈转移了目标,抠着裤边儿往下扯沈桐的裤子,沈桐登时破了功,紧紧压着椅子不让他得逞,喊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到底是不是苏烈?!” 沈桐压得牢,苏烈到底是没有把他的裤子褪掉多少,扯到了大腿那儿就停了,而后两手抓住了他的内|裤边儿,“嗤啦”一声撕破了接缝。 沈桐吓坏了,拼命往后挣扎,那椅子吱吱呀呀响个不停,看起来支撑不了多久。苏烈瞧着他狼狈的样子相当解气,“嗤啦”又把另外一条接缝也撕了,而后从他两腿之间把破破烂烂的内|裤扯了出来。 内|裤是平角的,带着沈桐的体温,苏烈捏在手里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沈桐“啊”地大叫一声,用力地挣了挣绳结,近乎咆哮:“你别再动我!你走开,听见没有!” 许麓州和楚杭趴在门缝处听声,羞耻得不行,都在脑补苏烈到底是对人家做了什么。尤其那椅子还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伴着“嗤啦嗤啦”撕衣服的声音,简直了,劲爆! 许麓州冲楚杭点头,做口型:到底是烈哥。 苏烈扯掉沈桐的内|裤本意只是要吓唬他,但这甫一扒下来之后情况就不太妙了。沈桐的反应太激烈,他竟然有些不忍心,也……不太敢看。 他俯身把沈桐的裤子拉了上去,拉得匆忙,带松紧的裤边在侧腰上弹了一下,沈桐惊得哼了一声。苏烈仓皇后退,这次真的特别明显——他的内心深处萌生了一点犯罪的冲动。 他把自己吓够呛! 沈桐这边也不妙,裤子被人扒了,内|裤也被撕烂了,最后被裤边儿弹了一下了事?到底是多变态的人才会用这么无聊的方式羞辱别人。 若先前那些行为都让他觉得这个人是苏烈,那现在就有些不确定了——苏烈干嘛要做这种事?如果是因为发现了陈芷伊的事情而生气,那他应该直接去苏毓面前告发,也好趁机撵人,扒裤子算怎么回事? 沈桐试着劝说:“我知道你在犹豫,你在后悔,你这么做的确是没有意义的。这样,你放我回去,我保证不会报警,也决不追查这件事。我说到做到,你考虑一下。” 苏烈不做任何反应,他还在思考自己的那玩意儿是不是长时间不用就坏掉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绑住沈桐双手的绳子终于在无数次细微的摩擦之下松动了,沈桐的手成功脱出。他连眼罩都没来得及解开,抓住椅子就朝面前的人头上挥去。 苏烈几乎在瞬间就截住了椅子,椅背重重砸在他手掌中,而后“哗”地摔碎在地上。不得不说,他对这一击还是颇为欣赏的,至少这小白脸儿还知道反抗,也有点狠劲儿。 沈桐一击失败就立即去揭眼罩,动作太急还戳着了自己的眼睛。可惜对面匪徒相当专业,扑上来就把他禁锢在了臂弯,还箍着手腕把他推得反身背对,强行抵压在了一张旧沙发上。 沈桐的后背被这人用膝盖顶着无法动弹,而后双手就被他反剪了捆住,大概是吸取了教训,捆完双手之后又连带双脚也给捆上了。 沈桐心里呜呼哀哉,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力气大。真的是,弄不过他。 被旧沙发的灰尘呛得咳了几声,沈桐勉强翻了个身,平复之后突然笑着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离得太近了,你的气息暴露了你的身份。” 苏烈不以为然,一脚撩开踩在沙发上,凑得更近了些去打量他:发丝偏软,栗色,看起来应该很好摸;鼻子小巧,挺立,鼻尖一侧有一颗非常小的棕色小痣;嘴唇有点薄,看起来是沉默寡言型的。 仔细想想,这些天确实没见他和别人多说几句话,即使说话了也是一副好欺负的可怜样儿,怎么一面对自己时好像话就多了,还知道调侃,知道耍诈。 沈桐又说:“你就是苏烈吧,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可你这样做有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保证回去之后决不追究责任,怎么样?” 苏烈仍然不作回应,他想看看这小白脸儿还能怎么自救。 沈桐执拗地问:“苏烈,就是你对不对?你怕我听出来是你才叫人替你出声对不对?我知道你还在这儿,你回答我!” “苏烈,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绑架可是重罪,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我都记着呢,要是报警的话你们几个人可一个都逃不掉。” “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你不仅早恋,还想跟女孩儿在外面过夜!你再不把我放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妈,还要告到学校,让老师把你俩拆散!” 苏烈抿嘴笑,这家伙在这当口说这些有用吗?真是相当讨打了。 就在这时候,沈桐突然从旧沙发上窜了起来,他大概是掌握到敌方的具体位置了,蹦跶着就要用自己不甚结实的筋骨撞上来。 苏烈反应迅速,往旁边小挪半步就错开了去,瞧着沈桐直挺挺地往地上栽。 这一栽,恐怕就得牺牲掉自己的下巴。 作为一个以色侍人的小白脸儿,没有下巴是不是太惨了些?苏烈眼疾手快,抓着他束缚在背后的手腕就给捞了回来,然后扔回沙发上。 沈桐继续聒噪:“你竟然还救我?你是什么绑匪,绑匪有同情心就是不合格!你都不合格了还不早点下班算了,赶快把我放了,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苏烈揉了揉眉心,推开门把许麓州拉到了旁边:“那个什么蒙汗药呢,给他喷一下,送回去吧。”又转头对楚杭说,“还有,警告他不许再跟任何女人私下来往,男人也不行。” 楚杭愣了一下:“男人也不行?” 苏烈:“嗯。” 许麓州:“为啥?” 为啥,还能为啥,这小白脸儿长成这副模样,跟男的来往也照样有给他家女王戴绿帽的风险!苏烈没有解释这么多,头也不回地出了仓库的大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烈哥要做的事一定是有道理的,”许麓州的目光充满崇拜,“烈哥就是烈哥,有头脑。” 沈桐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军区医院外面的一张长凳上——是他之前打车的地方。这叫他十分郁闷,兜了一圈又回来了,还得重新打个车。他迷迷瞪瞪地起身,正想再招手打个出租车时又后怕地缩了回来,再三斟酌之后决定还是乘公交车回去。 等回到御府庄园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沈桐的感冒持续加重,头脑昏昏沉沉,似乎开始发烧。他摸出钥匙开了锁,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家三口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和谐景象,登时不敢再迈出一步。 “你是谁呀,怎么有我家的钥匙?”男主人站起身发问,眼神带着警惕,还转向了沙发上年轻的女人。 女人立即还嘴:“你看我做啥,我又不认识他!” 沈桐一下清醒了,屋里的家具陈设全都不一样,他这是走错门了!于是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三十栋的住户,今天有点糊涂就走错门了!真的对不起!” 男主人显然不大相信,说:“走错门?那么大的眼睛不认识自己家的门牌号?” 沈桐:“我是刚搬过来不久,今天又生病了才会搞不清楚,真的不关这位女士什么事,我们不认识,你可别误会。” 男主人拧着眉头瞥了女人一眼:“不关她的事?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开始护着了,还说不认识?!” “我……”沈桐气馁,“算了,我不解释了,你直接打电话到三十号问一下就知道了。等一下啊,我找号码。” 男主人将信将疑,果真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沈桐提供的座机号码,接电话的是苏烈。为了防止是冒名顶替,男主人还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沈桐的长相,最后终于从电话里确认了沈桐的身份,放下了戒心。 沈桐再次道歉,听见沙发上的女人嘀咕了几句,大概是在责怪男主人不该冤枉她。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看起来跟苏烈差不多年龄段,大概是男主人的儿子。他瞥了一眼沈桐,而后又瞥了一眼,替那男主人开口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两栋离得也不远,构造都差不多,走错了很正常。” 沈桐:“谢谢谢谢,谢谢理解!我这就走!”说罢转身,走出去,关门。 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他返回来重新把钥匙插到钥匙孔里转了一圈,探头朝里面道:“那个……你们还是尽快换锁吧,我这把钥匙真的能打开你家的门。” “噗嗤”一声,年轻人笑了起来。 沈桐的脸烧得慌,一是臊的,二是病的。他绕过绿化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三十栋,再三确认这是三十栋之后才按了指纹开门。 也是,自己住的地方是钥匙锁还是指纹锁怎么都给忘了,看来真是被那蒙汗药给药糊涂了。 他把没用的钥匙串儿扔在了进门的置物柜上,看见苏烈正在跟别人通电话,便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听见苏烈说:“想想想,怎么不想你了,想着呢。” 沈桐悄声附言:“撒谎,根本没想。”忙着绑架别人的人怎么可能抽出时间来想谁? 苏烈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嗯……今晚?昨天不是刚见过面么……” 沈桐:“是呀,刚见过面,距离产生美。” 苏烈背过身去:“行吧,我家除了赵阿姨没别人,你可以过来……嗯,待会儿见。” 沈桐望向他:“说谎,家里有人。” 苏烈:“哦。” 沈桐:“你女朋友?” “嗯,”苏烈抬眼看他,“怎么的,被人扣在家里了?一天没回来连门都认不得了?” 沈桐沉默,心说这得怪谁,刚实施完绑架罪行的人怎么好意思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没有回答,又问:“你放学之后去哪儿了?” 苏烈:“和哥们儿喝酒去了。” 沈桐:“和谁?” 苏烈:“许麓州,杨呈,你认识吗?” 沈桐目光灼灼:“给他们打电话,我要确认。” 苏烈轻蔑地笑了一下:“你谁啊,这样有意思吗?” 沈桐:“我即将是你爸爸。” 苏烈怒拍桌:“我□□!你丫是不是想挨揍?!” 沈桐拿起手机:“哎?好像是你妈妈打电话来了。” 苏烈:“……” 对此人的不要脸行径表示整治无力。 第14章 14. 你还没成年 之后沈桐又沉默了一会儿,他也知道现在去管这些事情苏烈根本不会理睬的,于是奉劝了一句:“你还要上学,不应该早恋,也不能和女孩子出去过夜,恋爱也会使人变笨蛋。” 苏烈:“笨蛋就笨蛋,关你屁事。” 沈桐面无表情:“你好,苏笨蛋。” “……”苏烈恶狠狠地瞥过去,“你再喊一声试试,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沈桐摇头:“拒绝。” 苏烈:“拒绝?你丫就不能有点儿出息,不要每次惹完了事就装怂,然后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我。” 沈桐:“首先我没惹事,其次我没装怂,我就是真怂呀,哈!” 苏烈:“……” 他实在是无语,叹着气请求:“要不然咱直接打一架成不成,打完了就桥归桥路归路,从今往后谁也别惹谁,你吃你的软饭,我不管你了,你也别管我。” 沈桐又摇头:“吃软饭又不耽搁我管你。” 苏烈:“你丫能不能要点儿脸?我叫你不要管我的事,不然我真揍你。” 沈桐:“不能不管,我毕竟身份特殊。” 苏烈仅有的耐心都耗在他身上了,偏偏这家伙仗着自己有免死金牌就敢一直念叨,简直烦恼得要命,苏烈干脆捂了耳朵不听。 沈桐不依不饶,凑近了继续叨叨:“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把女孩子叫家里来不合适,打算留她在这儿过夜吗?真的不合适,对人家影响不好。” 苏烈:“滚。” 沈桐:“你一个男生尚且不能夜不归宿,人家是女孩子,家里人要是知道她来你这儿过夜了会怎么想,不得对你印象大打折扣?” 苏烈:“你能不能闭嘴?” 沈桐就不闭嘴,他声音浅浅淡淡的,因为感冒吐字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淬了毒似的。纵然苏烈已经把耳朵捂得严实,他的一字一句还是从指缝里钻进了幽深的耳道,继而扩散到每一根大脑神经。苏烈觉得自己的大脑神经快要崩散。 “我是为你们好,早恋也该有正经早恋的态度,万一以后你俩分手了呢……” “就算现在年轻人思想前卫,也要考虑一下现实因素,你还没成年呢,思想上也不够成熟,稍不留意就会酿成恶果,你听我的没错。” “苏烈啊,你是男人吧,是男人就得知道该怎么保护女孩儿,现在打电话让她回去还来得及……” 苏烈受不了了,抬手就把他推翻在了沙发上:“你真当自己是我老子呢,就是他本人来了也管不了我,你丫再不闭嘴我真揍你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沈桐不甘示弱,猛地站了起来,可惜因为头晕又趔趄了一下,底气就泄掉了一大半。 憋了那么几秒钟,他丧气道:“……闭嘴就闭嘴。” 否则打起来也只有挨揍的份儿,没必要。 他这儿气哼哼地闭了嘴,苏烈也没再同他讲话,一边玩手机一边等蒋兰兰,两人就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差不多快到十点的时候蒋兰兰来了,门刚打开就扑到了苏烈身上,嘟着小樱桃似的嘴唇要苏烈亲他。 这时,沈桐咳了一声。 蒋兰兰吓了一跳,往里一看,沙发上竟然坐着个人。她苦着脸对苏烈撒娇:“你不是说没人在家的嘛,你骗人,讨厌!” 沈桐嘀咕:“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苏烈把她往楼上带,说道:“没关系,他在不在都一样。” 沈桐继续嘀咕:“不,不一样的,相信我。” 蒋兰兰回头看了看沈桐,问道:“他是谁啊?你没说过你有弟弟啊。” 苏烈登时踩空了一脚,扶着楼梯护栏道:“什么眼神?他比我大好几岁呢。” “哦,人家看你比较高大嘛,”蒋兰兰笑着道,“但是你也没说过你有哥哥呀。” 苏烈:“不提他,他谁也不是。兰兰,我刚才洗过澡了,你也去洗洗?” 蒋兰兰白嫩嫩的小脸儿瞬间浮上了绯云,娇嗔了几句就乖乖进了浴室。沈桐留意到,这丫头是自带了睡衣和护肤用品来的,搞不好连小雨衣都带来了。 这是俩人的第一次吗? 沈桐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一脸平静祥和,内心却像宇宙大爆炸一样热闹。他在做强烈的思想斗争,在去不去捣乱一对小情侣的缠绵之夜之间来回翻腾。 去,可能会被揍;不去,对不住苏毓的嘱托,以及自己的良心。 未成年的小孩儿怎么可以?! 高中生怎么可以?! 于是一刻钟之后,沈桐敲响了苏烈卧室的门。 蒋兰兰刚换上好看的睡衣,腰上的衣带松松系着,深V的领口露出迷人的事业线,成年女性该有的一切她都具备了,也难怪有些男生就是喜欢姐弟恋。 苏烈正欣赏着,卧室的门却被沈桐当成了木鱼在敲,想忽视都没办法。蒋兰兰不满地撅了嘴,冲苏烈使眼色。苏烈皱着眉头起身开门,靠在门框上问:“干什么?” 沈桐看了一眼苏烈的着装……不端正,不合适,看了要长鸡眼。于是沈桐把视线投向门框,提醒道:“有女孩子在,你怎么能穿成这样?” 苏烈哂笑:“你脑子没事儿吧,她是我女朋友,我穿成这样怎么了?” 沈桐:“你还没成年。” 苏烈:“下个月就成年了。” 沈桐:“这个月没有。” “你管得着么!”苏烈不耐烦地关上了门。 三分钟之后,“砰砰砰”的敲门声再次传来。 蒋兰兰面带委屈:“你去看看呀,叫他别再来了,怎么回事啊……” 苏烈相当郁闷,他不想理睬沈桐,但总被这么敲门谁还能有兴趣继续下去?于是猛地打开了房门,面色不善:“你到底有什么事?” 沈桐手里端着两杯牛奶递给他:“喝牛奶啊,有助于睡眠。” 苏烈接过牛奶,“砰”地一声再次关上了门。他当然不需要牛奶来助眠,他需要和女朋友深入交流,促进人类两性关系的大融合。 然而沈桐没有罢休,像掐好了时间似的,三分钟之后他又敲开了苏烈的门,问道:“你们结束了吗?” 苏烈怒目圆睁:“你什么意思?!成心的是吧,成心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沈桐目露无辜:“不是,我发烧了,你得空的话帮我去买点退烧药行不行?” “发烧?无缘无故发什么烧?”话是这么说,但苏烈见他脸色确实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倒不像是说谎。 沈桐撩开刘海,指着自己的额头:“我真发烧了,不信你摸摸。” 苏烈不肯摸,转头对蒋兰兰说等一会儿,而后沉着脸把沈桐推进了他老妈的卧室,又从医药箱里翻了一盒药扔在床头柜上,说道:“自己吃了赶紧睡觉,别再来敲门。” 苏烈回房以后没有立即投入到战斗中,而是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三分钟之后没有任何动静,隔壁也没有拉门声,这才轻舒一口气,打算调整心情重新开始。 “阿烈,你确定他不会再来了吗?”蒋兰兰担忧地问。 苏烈:“应该不会了,我把他房间门用钥匙锁死了。” 蒋兰兰终于开怀,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少男少女都是第一次探索,情绪激动,难免有些手忙脚乱。苏烈的视线凝在蒋兰兰身上,禁不住暗叹,这才对啊,女孩子前凸后翘又柔又软,一看就很好摸!那沈桐纵然再白嫩也只是个平板,想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滋味。 但是沈桐毕竟是男的,脂肪率会低很多,摸起来更有弹性也说不准。况且他是真白嫩,尤其那两条大腿的内侧,皮儿怎么那么细,不知道揉起来会是什么感觉……苏烈心中悸动,一时有些走神。 蒋兰兰伸手往他面前划拉,娇嗔责备,苏烈这才回了神,准备直入正题。谁知他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隔壁卧室的座机号。果断拒接。 “叮铃铃……叮铃铃……”这次是苏烈卧室的座机在响。 “阿烈,还有完没完了呀,真烦人!”蒋兰兰焦急地催促。 苏烈的火气已经顶到脑门了,他愤怒地从床上爬起来,抓着听筒劈头就骂:“沈桐你丫脑子有病是不是?!能不能消停点儿?” 沈桐打了个喷嚏,嗡嗡地说:“你光给药没给水,咽不下去。” 苏烈:“那你别吃了!” 沈桐:“不行,我真的发烧了,等你妈妈回来发现你把我锁在房间里还不给水喝,她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此言正中要害,苏烈“啪”地挂了电话,怒气冲冲地打开隔壁卧室的门,扔了瓶矿泉水在床头。 沈桐缩在被窝里,因为发烧导致浑身酸痛,呼着热气儿嘤咛:“没力气,你帮我拧瓶盖。” 苏烈:“……你当自己是小公主呢,还叫我给你拧瓶盖,我把你头拧下来信不信。” 沈桐:“你拧吧,拧了我的头,你的狗头也保不住。” 苏烈:“……行,我给你拧,等着。” 说罢果真帮他拧开了瓶盖,这瓶水灌得有点太满,苏烈往垃圾桶里倒掉了一部分才递给沈桐,说:“喝吧,别滴到床上去。” 沈桐:“起不来,你喂我吧。” “我喂你?”苏烈脑筋一转,“行,我来喂你。”说着便把手伸进颈窝,推着肩膀将沈桐扶坐起来,又把水递到他唇边,猛地扬起瓶底就灌。 沈桐睁大了眼睛,瞧见苏烈满脸戏谑,是存了心要整他不假。沈桐只好顺从地喝了一大口,接着两腮酸胀就存不下更多了,“噗”地喷了苏烈一头一脸。 水滴在他脸上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流,有的顺着鼻翼两侧,有的顺着脸颊轮廓,滑到下巴上又滴答滴答砸落,还有的直接滑到了喉结处,继而滑下胸口窝。沈桐忍不住笑了一下。 苏烈这次真火了,“啪”地搁了矿泉水瓶子,吼道:“沈桐!你故意的!” 沈桐躺回床上,拉着被角遮住了脸:“没有,你给我喝太多了,存不住。” 苏烈:“爱喝不喝!”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沈桐蒙着被子伸手往床头柜上抓,结果没瞄准方向,隔着睡衣就抓住了苏烈的短裤边儿,听见苏烈惊恐的声音:“干什么?松手!” “嗯?这什么东西……”沈桐迷迷糊糊地睁眼,又若无其事地松手,“啪”一下,裤边儿弹了回去。 听着真解气。 第15章 15. 有他不一样 沈桐的目光移向苏烈的脸上,他两眼迷离,带着脆弱的魅惑:“你也发烧了么?你脸都红了。” 苏烈嘶吼:“你故意的!” “不是你让我松手的吗?”沈桐无辜,只好又伸手扯住了他的短裤边儿,“那我再扯回来不就行了,凶什么。” “……”苏烈咬牙切齿地命令,“你给我放手!” “哦,真难伺候。”沈桐依言松了手,短裤边儿再次“啪”地弹了回去。 抬眸去看苏烈,这小孩儿气得脸都黑了,沈桐禁不住轻笑了两声。当然他也是真的难受,大夏天的盖着被子还觉得冷,明明从皮肤下层一阵阵地往外发散着热气,他却冷得四肢打颤。 “苏烈,我真的生病了,难受。”沈桐又疲惫地闭了眼,眉头紧紧皱着。 苏烈的手指还捂在裤边儿上呢,赌气道:“装什么装,刚刚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病倒了?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现在这间屋子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不用再装。” 沈桐不反驳,又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拉着苏烈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摸去,说道:“你自己感受一下,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 沈桐的手很热,甚至比苏烈这个天生的火炉子还热,热乎乎软哒哒地握上了苏烈的手背,还带着潮意。苏烈一下就懵了,被他握得一动不敢动。 直到被引着摸上了一片滚烫的额头,他才反应过来,听见沈桐无力的问话:“怎么样,烫不烫?” 果真被他烫着了,太烫了,苏烈仓促地撤回了手。 沈桐发了高烧,说话时呼出的气流都是烫的,他的气流轻轻擦着苏烈的手背融散在空气里,在苏烈感觉起来却像是风卷残云般强悍,连汗毛都随着他的气流成片倒伏。 沈桐见他刚碰了一下就把手缩回去了,以为还是不肯相信,就又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额头上,还按着他手背牢牢压住了,说道:“我不是在骗你,你仔细摸一下啊。” 苏烈干瞪着眼睛没说话,挣了一下竟然没挣脱。他不受控制地往沈桐纤瘦的手腕上看去,随之看见了这人干干净净而略泛病白的手背,还有根根分明的指节,匀称泛红的指尖,纤巧整齐的指甲。 “苏烈,矿泉水太凉了,不适合服药,你帮我倒一杯热的行不行?”沈桐的声音拉回了苏烈的思绪,他赶紧系好了睡袍的衣带,二话不说就下了楼。 没多会儿,苏烈端了杯热水上来了。 “喏,喝吧。” “嗯。”沈桐没起身,他烧得难受,嘴唇渐渐泛白。 “坐起来,把药吃了。”苏烈再次把沈桐扶坐起来,甫一上手才发觉不止是额头,这家伙身上也都热烫热烫的,显然不是刚刚才病。 他忽然有些懊悔,想来喷那两下子蒙汗药是给沈桐的病情雪上加霜了。他因内疚就把声调放轻了不少,说:“你先睡一会儿看看,如果还难受就直接去医院。” 谁知沈桐想也不想就答:“行,那现在就去吧,你送我去。” 苏烈:“现在就去?” 沈桐:“对啊,现在就去吧,难受呢。” 苏烈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病是真病,但要利用这场病来破坏他和女朋友的美好夜晚也是真的!他把沈桐按回被子里,说道:“我未成年不能开车上路,你等会儿,我叫哥们儿来接你。” “那算了,”沈桐睁开眼睛,唉声叹气,“还是不麻烦别人了,吃了药或许就好了。” 苏烈嘴角微微上扬:“不麻烦,有病就得治,早治早康复。” 沈桐:“不用不用,我睡一会儿看看,说不定真就好了呢,省得麻烦人家大晚上跑一趟。” 苏烈:“真的不用?” 沈桐:“真的不用。” 苏烈:“能安心睡觉?” 沈桐频频点头。 “好,”苏烈走向门口,挑着眉道,“要是还睡不好,我就叫人来接你去医院,实在不行还有救护车。” 沈桐藏了半张脸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门口,眨了一下表示OK。 他要去医院纯粹是想把苏烈和蒋兰兰拆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俩在眼皮子底下瞎捯饬,不然真没办法跟苏毓交代这件事。 但现在苏烈要叫别人把他带去医院,那不正好给他俩捯饬那事儿腾出空间了?万万不行。 于是在苏烈以为这一夜将会按照预定计划度过时,沈桐又敲响了他的房门。 苏烈心里头又惊又疑,这家伙刚刚还一副将要病死的模样,怎么这会儿能爬起来了?能的他哎!说来也奇怪,这次苏烈不怎么生气了,门响三声之后他就立即打开,靠在门框上看着沈桐作妖。 沈桐哼哧哼哧地拖了个折叠小沙发在门口,还把被子枕头都带着了,对苏烈说:“没事了,本来想喊你帮我拖一下的,现在不用了。” 苏烈问:“是么,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敲门通知我一声的,还打算换身衣服出去给你买几个菜招呼一下呢。” 沈桐:“客气了。” 苏烈失笑:“都病成这样了还闹什么?” 沈桐气喘吁吁地铺好折叠小沙发,躺了上去:“我睡这儿离你近,方便你观察病情。” 苏烈:“我说过要观察了吗?” 沈桐像个乖巧懂事的好宝宝,给自己掖好了被角,说:“不观察怎么知道要不要去医院。你不用管我的,我在外面不会打扰到你,你随意就好。” 这特么随个屁意,明知道有人在门外听墙角,心得多大才能若无其事地跟女朋友翻云覆雨? 苏烈眯了眼睛,忽地俯身抓住了折叠小沙发的两角,“噌噌”几声刺耳的摩擦过后,沈桐连人带沙发都被他拖进了卧室。 “沈桐,睡在这儿怎么样?不仅能听,还能看。”苏烈调整了一下小沙发的位置,又用脚蹬了蹬缩在被子里装睡的沈桐,“说话,这个位置还满意吗?嗯?” 沈桐内心直呼强中自有强中手,一皮更比一皮厚,碍于蒋兰兰的着装太过“不严谨”,他选择把头死死地蒙在了被子里,任凭苏烈怎么蹬都不出来。 蒋兰兰可就不高兴了,原本是兴致勃勃地跑来约会,没想到光把时间浪费在看这两人斗气上了。她澡都洗了,难道就为了来看这个? 于是趁沈桐还蒙在被子里,她贴着苏烈的脊背软软地蹭了蹭:“阿烈,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个说法嘛,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出来的……” 苏烈望着小沙发无声哀叹,说道:“兰兰,我得收回一句话,有他在和没他在还真不一样。” 蒋兰兰跺了下脚:“什么意思嘛!” “去换衣服,”苏烈顺手拿了蒋兰兰的包和衣服,把她往卫生间带,“今天算了,下次再喊你来。” 蒋兰兰可不情愿了,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不,是你喊我来的,我好不容易才让我妈相信我是去闺蜜家了,还叫闺蜜帮我瞒着,拐弯抹角费了多大的劲啊!” 苏烈:“听话,他现在生病了,我还能揍他不成?” 蒋兰兰暗暗咬牙,心想着这人都这样给脸不要脸了,揍他两下也是应该,有什么不能的。但她足够聪明,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还嘟着小嘴儿不高兴,希望苏烈能改变主意。 苏烈看了看女朋友漂亮的模样,又想想那个正在装死的沈桐,最后还是忍痛摆了摆手,劝她赶紧回家去。蒋兰兰气恼不已,但见苏烈态度坚决也知道今晚是留不下来了,只好乖乖换回了衣裳。 苏烈送她到门口,再次道歉:“兰兰,今晚真是对不住,下次带你去买新衣服,想要什么都行。” 蒋兰兰勉强笑笑:“嗯,知道了。阿烈,上回你说我的那袋仓鼠粮是被家里人不小心弄撒了,是他弄的吗?” 苏烈立即改口:“不是,上回是我推卸责任,那是我自己弄撒的。” 这话明显是袒护,蒋兰兰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没想到苏烈会对一个男人容忍到这种地步,就算嘴上说了千万遍要揍他,也没见真动一根手指头。 她心里不平衡,又问:“那昨晚催你回家的真是你妈妈?不是他吗?” 苏烈眼神微动:“当然不是,他又不算我家里人。” 蒋兰兰:“那他到底是谁?他跟你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住在你家?” “天晚了,你快回去吧,我找时间跟你解释清楚,”苏烈转言问了一嘴,“我送你回去?” 蒋兰兰一听,这特么还是个疑问句,那说明他根本就不想送啊! 她不笨,知道这时候就算撒娇叫他送了也是白白让他不痛快,就把这笔账默默记在了沈桐头上,对苏烈挤出了个微笑:“不用啦,阿烈,你回去照顾病人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苏烈问:“能行吗?” 蒋兰兰:“应该没问题吧……” 苏烈也没坚持,果真就由她自己打车回去了,为此蒋兰兰生了一路的闷气。 苏烈返回楼上,推门一看,沈桐竟然还蒙着头。他蹲在跟前掀开空调被,见沈桐脸颊上闷出两片红晕,人嘛是睡着了,气息还算均匀。 他推了一下,低声道:“沈桐?人走了,你可以回去睡了。” 沈桐徐徐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16章 16. 沈桐你出去 那家伙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装的,苏烈心说不回去拉倒,夜里要是掉到地上了可怪不得别人。他把门一关就上了床,刷了会儿手机看了两场比赛便也睡了。 可不知是不是不习惯房间里有别人,苏烈一夜都没睡好。先是睡不着,黑暗中有个阴影就躺在他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呢,他眼睛就总想往那儿瞥。 后面睡着之后又被热醒了,他下了床要去把空调打低点,一看显示屏都已经二十六度了,再低的话恐怕沈桐又得烧起来。于是他的手指在温度键上三伸三缩之后还是放弃了,极其憋屈地躺回了床上。 再后来他就给渴醒了,出了一身汗十分烦躁,冲下楼去接了杯水狂饮,凉水帮他消了点儿火气,但没消掉他的憋屈。这卧室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凭什么要迁就这个小白脸儿? 于是苏烈又接了一杯水,决定把沈桐给泼醒。 他气势汹汹地端着水杯返回房间,刚把水往外泼出就后悔了,虽然及时撇回了水杯口,还是有几滴淋在了沈桐的脸上。沈桐嘟哝一声,似乎说了句下雨了。 苏烈抽了张纸帮他擦脸上的水,大概是纸巾太轻柔,沈桐又说下雪了。 “下个屁雪,我再给你吹吹就刮风了。”苏烈这么说着,真的朝他脸上吹了吹,果然听见沈桐咕哝刮风了,心想小白脸儿还挺好玩。 苏烈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沈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还是有点烫。他去了拿了退烧药过来,怕光线太强也没开灯,揽着沈桐的肩膀把他推了起来,说道:“张嘴,再吃一粒。” 沈桐不张。 苏烈粗鲁地把药塞进了他的唇缝里,拇指不小心碰到了下唇,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沈桐的唇软,苏烈的腿软。 铁血汉子差点当场暴走,今晚本来该抱着女朋友做美梦的,被这家伙搅和了不说,现在还要伺候他吃药,还要被他无意识撩拨……那心情别提多醪糟。 苏烈含着恨把水杯凑到他嘴边,虽然黑不隆咚的也看不大清,但还是不敢仔细看,就怕看到轮廓也会胡思乱想。事实证明他在喂水这方面实在没天赋,沈桐忽地呛了一口,难受地埋怨:“你干什么呀,神经病,虐待狂……” “你他妈竟然还骂我?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我这不伺候你吃药呢么!”苏烈忿忿甩手,叫沈桐的上半身又倒回了沙发上。 他等了几秒钟,发现沈桐没再接话——人家根本没醒呢,也没在跟他说话。 “我真是欠的 !”苏烈生气了,踢了一下折叠小沙发,“我不可能再管他,真的。” 于是凌晨三点半,苏烈又起来摸了一次沈桐的额头。 第二天,沈桐一睁眼就看到了苏毓的笑脸,吓得戗毛。他抱着空调被捂住自己,支支吾吾地问:“怎么、怎么了?” 苏毓:“没事没事,小桐,昨夜在小烈房里睡的?” 沈桐思考了一下,答道:“嗯,我怕他熬夜玩手机,看着他呢。” 苏毓摸摸沈桐乱乱的头发:“好,小桐真乖!送你个礼物。” 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沈桐。沈桐一看,赫然三个字母标“别摸我”,看这车钥匙造型那么妖娆,应该是最新款的。沈桐马上往回推:“不行不行,我不能收这个!” 苏毓:“你先别拒绝,我送你车是为了让你接送小烈上学,没人看着他的话他总逃课。况且他骑那摩托车来来去去的危险,开车安全。” 沈桐犹犹豫豫:“可是,我……” “哎哎哎,别可是呀,之前不是说好了么,”苏毓道,“总之,小烈的事你一概负责就是了,该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他敢玩洋儿你就和我说,我抽他!” 沈桐接了钥匙:“好吧……不过这车子太高档了些,送他上学合适么?” 苏毓笑了:“这算什么高档,他们学校里多的是有钱人,我怕男孩子在一起攀比,特地买了个低调的。” “……”沈桐默默刷新认知,“好吧。对了,苏烈他人呢?” 苏毓起身往自己房间走:“不知道啊,我刚回来。今天周一,应该上学去了吧。” 沈桐也跟着起了身,揉了揉太阳穴直接去卫生间。他有印象昨夜苏烈起来给他喂药了,也全仰仗那两粒药今早才能轻松一点,虽说感冒还是没好,但烧已经退了。 沈桐知道苏烈不是那种坏心眼的小孩儿,但一直以来“顽劣”二字就是贴在他脑门上的标签,对此沈桐还是认同的,经昨夜一番体会又有了意外发现,没想到小孩儿也有细心的时候。 他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脱光了衣服打算直接冲个澡。 于是坐在马桶上的苏烈就看见了沈桐褪下衣裤的全过程……他、他的小屁股又圆又白,真尼玛可爱…… 苏烈不由自主地吞咽,眼里窜着火,大喊一声:“沈桐!出去!” 沈桐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啸吓得一个趔趄,撞倒了旁边的盆栽。 “小桐,怎么了?什么声音?”苏毓的脚步声出现在卫生间外头,“是不是小烈在里面?怎么没去上学?” 苏烈瞪着眼睛:“你出去,听见没有?” 沈桐觉得自己要得哮喘了,里头一个外头一个,他现在光溜着身子能往哪儿去?!急得面红耳赤,捂脸大喊:“我不能出去!” 苏烈也快到极限了,一来他正在大号呢,二来沈桐的身体就在他眼前晃。光溜的,什么都没穿,裸的…… 沈桐,沈桐不愧是小白脸儿,真特么白嫩! 苏烈脑海里来来回回就这么一个念头,沈桐这名字快被他嚼烂了,昨夜小腹里压下去的那点火气“噌”地就上来了,甚至烧得更旺。 苏毓在外面一听里头动静不小更着急了,敲门大声问:“里面到底怎么了?小桐你先出来,是不是小烈又为难你了?小烈你给我老实点儿,待会儿小桐要是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我就抽死你!听见没有?” 苏烈不理,心道这到底是谁为难谁啊!但他家女王陛下的声音越是强势威胁,他越是觉得眼前的景致太刺激了,太禁忌了,太特么道德沦丧了! 他慌张地抬手,虚虚遮住眼睛,对沈桐道:“你别这么没出息,赶紧的,捡了衣服出去!” 沈桐哪肯放下捂脸的手,他思量着反正男人的构造都是一样的,他给苏烈看一下没什么,脸嘛,只要遮住了就算保住了。于是回答说:“我知道了,我穿了衣服就出去。” 仍然保持一只手捂着脸,沈桐蹲在地上开始摸索自己的衣服。 “你往哪儿摸呢!”苏烈吼了一嗓子,只因为沈桐一不小心摸到他的脚背了。他苏烈可是铁血真汉子,别说是脚背,连一根毛都不能让这小白脸儿摸了去。 沈桐也急出脾气来了,忽然就松开了捂脸的手,直辣辣地盯着苏烈:“喊什么呀,我又不是故意的!都是男人你还捂着裆,我又不看,我……” 他停在了此处,他看见苏烈在脸红。 苏烈露了怯登时哑口无言,捡起脚边的衣服扔给了沈桐,压着声音催促:“快出去吧。” 沈桐终于冷静了少许,理了理衬衫开始穿。说什么都是男人没必要捂着裆,当初他看见苏烈裸着上半身的时候不是还蒙眼睛的么,这会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敢说这种话。 如此一想,沈桐也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苏烈在他背后干瞪眼:“你怎么还在这儿穿呢,就不能出去穿吗?” 沈桐:“你妈妈在外面呢,我得穿上了才能出去。” 苏烈:“真是一丁点儿吃软饭的觉悟都没有啊你,你是我妈的人,给她看看能怎么着。” 沈桐:“谁说吃软饭就得裸着吃了,这碗软饭我端正了吃。你也别催我,要出去你自己出去,你提个裤子是很轻松的事,干嘛非要为难我?” 苏烈:“我还没上完怎么出去!” 沈桐:“我还没穿好怎么出去。” 苏烈:“……” 沈桐死活不出去苏烈也没辙,只能耐着性子等他穿好衣服。沈桐穿了衬衫还没扣上扣子就开始套裤子,一抬腿,大腿内的流畅线条就展露无遗了,苏烈从指缝里瞧见了,差点彪鼻血。 要是一般的爷们儿,就是撅着屁股送到他床上来他也懒得看一眼,还得一脚给踹到生活不能自理。可沈桐他是个小白脸儿,他比蒋兰兰还白嫩,这不纯粹就是为了勾人的嘛! 苏烈想,沈桐可能该当个女人,这样的话他就能去傍大款,总比傍富婆好听一点儿。 沈桐终于开始扣衬衫扣子了,关键一着急还扣岔了,他又一颗颗解开重新扣,这实在考验苏烈的定力。苏烈把脸转向一边,无奈地问:“就不能出去扣吗?” 沈桐:“不行,有女士在外面,不能衣衫不整。” “……”苏烈狠狠捶了下门,“她马上就是你老婆了,有什么关系!” 苏毓在外面又开始敲门了:“小烈,你是不是跟小桐闹呢,什么动静?不许打架啊!” 苏烈烦躁地答了一句:“没打架!” “没打架,”沈桐总算是捯饬好了,打开卫生间的门闪了出去,“我们没打架,我进去的时候没看见小烈在里面,害他被吓到了。” “真的?他没动你吧,我看看,检查一下。” “真没有,看,胳膊上也没有,脸上也没有……” “身上呢,掀开衣服我看看。” “不不不用,真没打架,就是吵吵了两句,小烈不会跟我动手的。” “算他小子识相。头发少没少?少一根我弄死他个小王八蛋……” 苏烈在里面听到外面的声音,无声地叹了口气。果然一个颜狗到什么年纪都还是颜狗,亏她还是个亿万富婆,竟然也要拜倒在小白脸儿的开裆裤下。 第17章 17. 陪练交易 苏毓只回来换了身衣服,拿了些材料就出门去了,她实在没工夫操心家里的事。走前又再三叮嘱沈桐要看好苏烈,不然这臭小子一准逃学跑出去打拳。沈桐答应了,苏毓又给他支招,说她儿子向来吃软不吃硬,对付这类型的人可以灵活一点儿。 苏烈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就到处找沈桐,见楼下的卫生间传来水声便去拍门,问沈桐是不是故意的,上次进卫生间就没敲门,这次又没敲门。 沈桐关了水龙头,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个,你怪不着我,你洗澡和上厕所为什么不锁门?” 苏烈被他问住了,为什么不锁门,因为他习惯了。他老妈经常不在家,赵阿姨不上楼,负责打扫的阿姨每天只定时定点上来一趟,他有什么必要锁门? 他理直气壮地反问:“我在自己家为什么要锁门?” 沈桐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他掰扯:“我也在自己家,为什么要敲门?” “你自己家?”苏烈嘴角上扬,“不要点儿熊脸……” “苏烈,不是你说的么,既然搬进来了就好好过日子,我不该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沈桐穿了件白衬衫出来,干净得像披着阳光,苏烈一个没留神就被闪到了,“冰清玉洁”四个愚蠢的大字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 “穿的什么东西……”他违心地念了一句,转身朝门口走。 沈桐忙问:“你去哪儿?” 苏烈拿了头盔:“还能去哪儿,上学呗!” 沈桐一看时间,这都八点半了。不过,迟到总比不去好。吃了早饭,沈桐例行去遛猴头菇,刚溜达到绿化区就遇到了一个年轻人。 这人戴着墨镜倚靠在树底下,看见沈桐他先是一愣,而后便笑吟吟地打了声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沈桐仔细想了想,好像并不认识这人。见他拿掉了墨镜,提醒道:“忘了吗?我住二十三号,你三十号的住户,晚上你误开了我家的门。” 沈桐这才想起来,确实是当时从楼上走下来的那个年轻人,忙回应:“哦是的是的,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个,你家的锁换了吗?” 这人哈哈一笑:“不换的话你还来开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桐歉然,“我那会儿真是有点迷糊,真的抱歉。” “没事儿,我叫卢羽勋,你呢?” 沈桐答:“我叫沈桐。” 两人一时无话,沈桐打算牵着猴头菇往别处溜达,卢羽勋却突然蹲下来揉了揉猴头菇,说道:“长得可真漂亮!真招人喜欢!叫什么名字啊?” 沈桐:“它叫猴头菇。” “好名字!”梧桐树,三更雨,一个字写尽凄清惆怅,适合这样长相的人,可不就是好名字。卢羽勋躲避着猴头菇的舌头,眼睛望着沈桐,笑着道:“真热情啊!” “猴头菇不认生,别把你衣服弄湿了。”沈桐不知他夸的是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牵着猴头菇往别处走,又听卢羽勋说:“你是苏烈家的亲戚?” 沈桐简单应了声“嗯”,卢羽勋接着问:“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沈桐:“我才搬过来。你是苏烈的同学?” “校友,我比他大一届,已经毕业了,”卢羽勋笑了一声,“不过,我们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沈桐:“这样啊,那以后欢迎你来做客。” 沈桐这是客套,他心想对方大概也就说随口一说,要是关系真有那么好,住这么近怎么会不知道苏烈家的狗叫什么名字。 卢羽勋:“好,一言为定!哦对了,高二年级现在还在上课吧,过两天也该考试了,怎么苏烈又没去上学?” 沈桐一惊:“你见到他了?” 卢羽勋:“对,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前我看到他骑着摩托车从这儿出去的,带着装备,估计又去拳馆了。” 沈桐立时没了遛猴头菇的心思,道了声谢就往回走。 他从苏毓那里拿到了苏烈班主任的电话号码,一打过去果真得到了苏烈缺课的消息。他十分礼貌地向班主任道歉,又委婉地“询问”了为什么苏烈逃课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老师向家长说明情况,最后得到一个答复——他来上课才是稀奇的。 沈桐简直震惊了,他虽然知道苏烈爱逃课,但没想到逃到了这种程度。他又从苏毓那里拿到了拳馆的具体地址,气哼哼地就杀过去了。 拳馆位于市中心,沈桐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他对出租车司机道了好几声谢才走,弄得司机一头雾水——从来没见过这么客气的乘客。其实沈桐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不绑架他的司机都是好司机。 刚进门,两个穿着极其凉快的女孩儿就一齐鞠躬喊“欢迎光临”,接着一位穿西装的年轻人就迎了上来,为沈桐引路。这和沈桐心里想的拳馆不大一样,不过也很容易理解,像黄飞鸿家开的那种拳馆恐怕只有博物馆里才能参观到。现在各行各业没有美女和小帅哥配置那都算残次机构。 西装男问:“先生您是头一次来吧,是办卡还是先咨询?” 沈桐:“我……我找人可以吗?” 西装男笑道:“当然可以啊,我们这里是正规拳馆。请问您找哪位?” 沈桐:“我找一个叫苏烈的,你知道他吗?” 西装男又笑了:“当然知道,烈哥可是我们这儿的顶级VIP,我们这儿要是有人不知道他那就该被辞退了。” 沈桐:“啊,可是他才十七岁。” 西装男:“马上就十八啦!” 沈桐惊呆:“这你也知道?” 西装男:“当然知道!了解每一位客户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况且我们这儿要为客户提供生日月的优惠套餐和豪华礼品,怎么能不了解客户的生日?” 沈桐:“哦,我是想说他应该比你小,你叫他烈哥?” 西装男:“当然叫烈哥!他两年前就开始在我们这儿消费了,比我来得都早,哈哈哈!所以先生,您贵姓?要不要考虑办卡?” 沈桐连连摇头:“我姓沈,不办卡,谢谢你啊!” 西装男:“好的,不客气,这边请。”转到一边的擂台旁,他冲只穿着拳击短裤的苏烈喊:“烈哥,有位沈先生找你。” 苏烈一听是姓沈的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他转头一看,果然是小白脸儿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的主儿,太难缠。 就这么一走神的工夫,陪练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嗬!你怎么还偷袭呢!”苏烈捂着脸不满地抱怨。 陪练赶忙道歉,说拳都已经出去了,没来得及收。但苏烈觉得他是故意的,想趁机报平时挨打的仇。他没计较那么多,舔了舔牙龈觉得没大碍,就对沈桐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沈桐:“当然有事,今天是周一,你该去上学。” 苏烈靠在边儿上休息,喝了口水,道:“不去。” 沈桐:“快考试了,你总不能交白卷吧,丢不丢人?” 苏烈:“谁说我会交白卷?再说了,交白卷也没什么大不了,谁敢嘲笑我。” 沈桐:“敢不敢嘲笑和会不会嘲笑是两码事,明年这会儿就高考了,你不能再逃学。” 陪练插了句话:“烈哥,没听说你有弟弟啊。” 苏烈一口水喷了出来,水瓶子扔到了陪练身上:“你也看他像我弟?” 陪练想说“啊,是啊”,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摸着鼻子闪到一旁去隐形。苏烈突然冒出个奇妙的想法来,对沈桐说:“要我去上学也行,你上来,给我当陪练,陪得我满意了就去。” 陪练差点笑出声,心想这小瘦个儿要是能把你这尊大佛给陪满意了,那还要专业的陪练干什么? 谁知沈桐初生牛犊不怕虎,大言不惭道:“那行,但是得先说好,我要是能叫你认输,你就每天都准时去上学行不行?” 陪练浑身一震,可以啊,这胆子是泡过水的,涨大发了。他瞧着沈桐不像是深藏不露的人,竟然敢当众挑战苏烈,勇气可嘉,值得一赞。 “行,就依你的,一回合定胜负!”苏烈噙着笑,直接就答应了,还叫人给他准备了合适的护具,防止一拳给打得内出血来。 当沈桐站上擂台的时候,半个拳馆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了,当然,仅仅是看热闹,没人会傻到认为他能有机会赢苏烈。 沈桐有点臊得慌,因为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旁观者,他并没有打算在拳脚上叫苏烈认输啊,就算是苏烈让他十个点也是不可能的。 他走到擂台中央,率先向对方鞠了躬。苏烈正打算行个碰拳礼,沈桐的这个九十度鞠躬就把他看愣了,在想是不是也要向对方鞠个躬。 就在苏烈犹犹豫豫低头鞠躬的时候,沈桐突然就扑了上去,凭着浑身的冲力直接把苏烈扑倒在地。苏烈惊呆了,这特么是犯规啊! 他拦住沈桐的胳膊,说:“你丫犯规啊,比赛还没开始呢,裁判都被你吓着了!” 沈桐压坐在苏烈腰胯部位,使劲儿挣脱了他的钳制,还把拳击手套也甩了,说道:“我只说让你认输,没说打比赛。打比赛的话那是你欺负我,我又没练过!” 苏烈瞪着眼睛:“那你坐在我身上就算赢了?” 沈桐:“还没开始呢!”说完兴冲冲地伸了两只爪子,朝苏烈腰侧挠去。 苏烈原本不是怕痒的人,可偏偏面对沈桐时他就有点招架不住,这么一个兴高采烈、上下其手的沈桐是他没见过的,忍不住就觉得这儿也痒那儿也痒,没多会儿就撑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沈桐见他笑自己也跟着笑,于是两个无聊的人就在严肃的擂台赛上表演了如此欢脱的一幕,吃瓜群众纷纷看傻眼。 “喂,烈哥,怎么回事儿啊,反扑他哎!” “就是,这小哥哥看起来也就一拳的事儿,打不打呀?是不是舍不得打?” 苏烈笑得快流泪,憋了一口气说:“沈桐!你丫的快点儿起来!我真打你了啊!” 第18章 18. 摩擦起火 苏烈刚扬起拳头就被沈桐挠了肋下,蓄了劲儿的手臂当即疲软了,护着肋下不让挠。然而沈桐毕竟肌肉块头小,动作灵活,苏烈护这儿他就挠那儿,苏烈护那儿他就挠这儿。 “沈桐!你没完了还!哈哈哈……” 沈桐:“认不认输?服不服软?” 苏烈:“我不服!哈哈哈……你这是耍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哈哈哈……沈桐!丢不丢人?!哈哈哈……” 此情此景着实令吃瓜群众大跌眼镜,于是旁边有人吹起口哨:“烈哥,爬起来呀,怎么还顺地躺了呢,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阿烈快站起来!怎么硬汉也有软肋啊,你们看他那窘样儿,真带劲,哈哈……” “当然有软肋,阿烈这是对外百炼钢,对内绕指柔!一碰上弟弟可不就下不了手了。” “哈哈,哈哈……他不是我弟!”苏烈内心崩溃,“我他妈一个风华正茂的帅小伙,长得是有多老才能当他哥!你们,眼瞎!哈哈哈……” 沈桐笑得颊畔扑粉,持续发问:“你服不服?到底服不服?” 苏烈呻|吟:“不、不服……哈哈……” 吃瓜群众甲:“真有意思,啧啧,相当的有意思,就是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哪儿怪。” “唉,早知道这样能制住他,当初我就不该跟他打实心儿的,挨了好几拳在脸上呢!”一个和苏烈切磋过的汉子嗑着瓜子,“下次我也用这招试试。” 吃瓜群众乙:“别别别,人家小哥哥长得俊,骑在身上那是赏心悦目,你这吨位,阿烈还不得被你压出翔来!光想想那景象都辣眼睛,太尼玛吓人了。” 汉子:“我就开个玩笑,别跟我说你不解气,你没吃过他的拳头?” 吃瓜群众乙:“我吃了,我吃得开心!打不过人还不想吃拳头,那来拳馆干什么?阿烈,哥挺你,站起来,干翻他!” 汉子面前的瓜子壳聚了一小堆,他高声喊:“小哥哥,我挺你,挠死他,叫他跪舔!” 沈桐听见了,脑袋里突然亮起了灯泡——什么叫跪舔? 苏烈叫嚣:“沈桐你作死!哈哈,哈!我早晚弄死你!” 沈桐:“别说大话,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速战速决吧!喜极伤心神的,只要你认输我就放手,到底认不认啊?” “我不认!别动,别再动我!沈桐,你过分了啊。”苏烈气喘吁吁,精悍紧实的肌肉因为覆了一层薄汗而微泛健康的光泽,胸口的起伏格外的性感,沈桐一时不敢正眼看。 他微微侧首,说道:“你认输,然后答应我从此以后乖乖上学,我立刻让你起来。” “我……”苏烈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偏偏自己还笑得腹肌痛,躺在人家身下没辙。他觉得活了十七八年的老脸全在这一会儿丢完了,关键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沈桐也察觉到了。沈桐不敢动了。他的屁股底下有个逐渐硬起来的物体,正直挺挺地顶着他。 WTF!!!沈桐大惊失色,两手抬起不敢再挠。 没想到把苏烈给蹭起火了,这下可好,众目睽睽之下,他是起来还是不起来? 吃瓜群众丙:“哎哎哎,怎么不挠了?小哥儿你继续啊,别停!别停!叫他笑,叫他使劲儿笑!” 苏烈狂喊:“大藏獒你闭嘴!” 沈桐茫然地眨了下眼睛,问道:“那,那我现在起来?” “不行!”苏烈压低了声音,“这男男女女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起来以后我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沈桐羞臊得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苏烈:“等一会儿,等它消下去。” 等它消下去……沈桐心里直呼救命,眼下这窘况全赖他自己太较真,干嘛要管这么多闲事,苏烈要逃学就由着他逃好了!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它消下去,屁股下面的坚硬触感实在太清晰,沈桐脸红得能滴血,怯生生地问:“大概还要等多久?” “……”苏烈道,“几分钟吧,三五分钟就好。” 三五分钟说起来轻松,可这姿势太没皮没脸了,整个儿就是现场直播,两人都很想狗带。 吃瓜群众乙:“咦,我怎么看他们俩奇奇怪怪的,小哥哥既然不挠了,怎么还不起来?” 吃瓜群众甲:“没听见烈哥不让他起来么,骑出感情来了,哈哈哈哈……” 大藏獒:“他俩到底是不是哥俩?” 沈桐听见了,冲众人无辜地摆手:“不是哥俩,我是他……唔!”苏烈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某腐女福至心灵:“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啦!嘿嘿嘿!” 大藏獒:“你嘿嘿啥?” 腐女答:“你这洞察力!你看他俩在一起多般配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拳馆里登时沸腾了,连原本没有看热闹的人也开始留意这边,纷纷议论发生了什么事,还都开始往这边聚拢。 这下沈桐真是快要活不下去了,他晃了晃苏烈:“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别晃了,又起来了!”苏烈绝望了,费劲吧啦的冷静到现在,都因为他这一晃散了功。 吃瓜群众们又开始催了:“怎么回事儿啊,要打就打,要挠就挠,别停下来啊,咱们都看着呢!这里头可是按时间收费的!” 某腐女兴奋到爆炸,开始带头吹起蹩脚的口哨,两手作扩音器状朝他们大喊:“小哥哥坚持住!继续挠他,挠得他不能自理!” “挠他!挠他!挠得他半身不遂!” “阿烈反攻!阿烈反攻!阿烈反攻!” “烈哥反攻!烈哥反攻!烈哥反攻……” “反攻!反攻!反攻……” 要命,反攻是什么鬼,苏烈原本就心绪不宁,听到这些声势浩大的助威更是完全冷静不下来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比在卫生间里被他妈叫门的那一幕还要刺激神经。 而且,沈桐现在是骑在他身上,白嫩嫩的沈桐正叉开两条腿骑在他身上! 苏烈情绪激动,沈桐则紧张到眩晕。他深吸几口气,开始对苏烈念催眠词:“你别胡思乱想,别紧张,淡定下来,想象着春天来了,小草冒出了新芽,花朵绽开了芬芳,到处姹紫嫣红,有紫色的龙胆花,有五彩的波斯菊……山谷里一片宁静,只有蝴蝶在翩翩飞舞,你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尽情享受着日光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苏烈跟着重复:“春天……草……菊花……日、日……光……呼吸……操!你别念了,念的都是什么东西!” 沈桐:“……” 沈桐也绝望了。 周围的呼声此消彼长,一浪盖过一浪,从先前的众口不一演变成了统一的“反攻”,连先前支持沈桐使劲儿挠的大汉和腐女也全都随波逐流,反口叛变了。 苏烈心想,豁出去了,不就是反攻么。于是忽然直起上半身,托着沈桐的双腿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在对方惊诧的眼神中往更衣室走,还不忘和吃瓜群众互动:“听你们的!” “啊啊啊啊啊!好刺激!好想谈恋爱!啊啊啊啊!” “哟吼——阿烈好样的!真给你哥长脸!”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苏烈:“……”这都是哪个地狱里放出来的魔鬼。 沈桐羞愤欲死:“苏烈,你想干什么?” 苏烈不怀好意地笑:“你说呢?里面有浴室,还有单间的更衣室,方便得很。” “……”沈桐吓出一身冷汗,“不行!不行不行!你别胡来!” 苏烈继续逗他:“我胡来又怎么样,你刚才不还嚣张得很么,现在怎么萎了?” “你放我下来!”沈桐开始在他身上脚蹬手刨,然而苏烈的臂力惊人,当初把他举起来当成武器使的时候连大气都没喘一下,现在又岂是他蹬两下能挣脱的。 沈桐真是吓得不轻,两眼浮上了水雾,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苏烈一见这模样哪还好意思开玩笑,连忙说:“行行行,我跟你闹着玩呢,别哭!再说我要胡来也不能对着你呀,你可是长辈!” 沈桐:“那你、那你快放我下来!” 苏烈:“你别乱动,马上到了里面我就放你下去。” 两人进入更衣室,听见外头的吃瓜群众们还在摇旗呐喊,沈桐扁着嘴:“……” 随着苏烈走路的动作,沈桐大腿根的软肉也被他一下一下地摩擦着,心里头憋屈得要命,恨恨道:“你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火气啊,也不嫌臊得慌!” 苏烈瞪眼反驳:“就是年轻才有火气,我又不肾亏!” 沈桐:“你的意思是我肾亏?” “不知道!你自己亏不亏问我做什么,”苏烈走到没人的地方把他放了下来,“边儿上玩去吧,我要去冲个澡。” 沈桐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一眼,那不要脸的小苏烈还真是……抖机灵着呢! “看什么看!”苏烈给自己围上一条浴巾。 沈桐低低啐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不要点儿熊脸……” 苏烈:“你说什么?你过来说,看我不抽你!” 沈桐:“我是你准爸爸,你不能对我动手,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你丫是谁准爸爸!”苏烈气势汹汹地指着他,“你过来!沈桐你别跑!你丫敢去外面胡言乱语的话看我怎么整死你!” 沈桐才不会回去看他洗澡,但他也不敢独自出去迎接众人的目光和调笑,干脆就留在更衣室里等苏烈冲完澡。 苏烈一出来看见他还在更衣室里,就冲他吼了一嗓子:“你怎么还没走?” 沈桐说:“我要等你一起走。” 苏烈:“等我干什么,自己打个车回去就是了。” 沈桐:“我怕被绑架。” “……”苏烈心虚,装作不明白,“什么绑架?大白天的谁敢绑架,再说要绑也该绑我,你又不值钱。” 沈桐见他解开了浴巾,穿着条纯色宽边的短裤,大腿和臀部的肌肉形状相当的……嗯,优秀。他撇过脸去,禁不住想到自己被“绑匪”抢走内|裤的事情,登时又是一阵气赧:“你动作快些吧,上午的课都快上完了。” 苏烈:“哟,你还指望我回学校呢。” “当然,”沈桐坚定地说,“我要亲眼看着你进校门。” 苏烈态度强硬:“我不去。” 沈桐更强硬:“那我就天天来这儿堵你。” “你敢!”苏烈把浴巾摔在躺椅上,“沈桐,谁给你那么大的脸来干涉我的生活?” 沈桐:“你妈妈给我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绑架我的事情告诉她。” “绑架你?”苏烈笑了一下,“就算真有人绑架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沈桐:“我在你换洗的裤子兜里找到了我的内|裤!” 第19章 19. 车子翻沟 苏烈被唬住,但也只是一瞬间,他马上就想起来那条内|裤已经被他扔在废弃工厂的垃圾箱里了,于是笑着道:“那你拿去举证吧,去报警也行。” 沈桐见他这样油盐不进瞬间变了脸色,双眉微蹙,嘴角下弯,眼波流转,看起来下一秒钟就得哭出来。 苏烈喉结滑动,吓得后退两步:“干什么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还敢拿哭鼻子来威胁我?不许哭啊,我可不怕人哭!” 他这是真话,蒋兰兰没少在他面前哭鼻子,小姑娘梨花带雨可人疼,他偏偏死直男缺根筋,天生不吃这一套。然而,沈桐要是真因为他哭鼻子的话,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试想一下,还没过门的后爸因为规劝继子上学不成被气哭,以后出去了人家会怎么指摘这继子? 苏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指摘,就是觉得沈桐不能哭,至少不能因为他而哭。 “听见没有?不许哭!我说不许哭!”苏烈眼睛睁得老大,情急之下还走过来推了沈桐一把。 沈桐更委屈了,不说话也不走,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看,且开始小声吸鼻子,泫然欲泣。 苏烈:“……”手忙脚乱,慌里慌张,差点就抱着衣服逃了出去。 “呦,怎么了这是?刚才在外面不该好好的吗?” “对啊阿烈,你怎么欺负小哥哥了,人家都快哭了!” 苏烈:“大藏獒怎么哪儿都有你!” “我路见不平一声吼,你那么大身板儿怎么好意思欺负小哥哥?懂点事儿啊,快来哄哄!” 苏烈:“你忙你的去,没你的事儿!” “烈哥,獒哥这话说得有理,你快哄哄人家。” “什么獒哥,叫洋洋哥,你小子也跟他学坏了……” “是了洋洋哥,我这不劝他的嘛,等着瞧吧,有人回家得跪遥控器了!” “遥控器顶个鸟用,让他跪榴莲皮!” 苏烈一脸生无可恋:“哎呀你别哭,算我求你行不行?” 沈桐没有要哭,他只是想起来苏毓的话了——对待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灵活一点儿! 苏烈急得抓耳挠腮了,最终妥协:“行行行,我答应你去上学还不行吗,我真去,一定去!你不许哭,你是我活祖宗!” 沈桐:“你说真的?真去?” 苏烈:“真去!” 沈桐:“每天都去?” 苏烈:“去去去!只要学校上课我就去!行了吧?” 沈桐立马笑了,什么将哭不哭、泫然欲泣,仿佛根本没存在过。 “你,沈桐你……”苏烈观察他,发现自己真是被骗了,气道,“我这是签了个什么狗屁不平等条约,你也太阴险了吧。” 沈桐笑着说:“乖,以后疼你。” “你滚!” 苏烈收拾妥当之后就出去取了摩托车,对沈桐说:“你打车回家去吧,我说了上学就一定会去。” 沈桐摇头,自顾骑上了后座。苏烈再次瞪眼:“沈桐你丫蹬鼻子上脸了啊,谁准你上我车的?” 沈桐:“我要亲眼看着你进校门。” 苏烈:“你不相信我?” 沈桐:“我该信?” 苏烈:“你爱信不信,快下去下去!我这车不带外人,只能带我女朋友!” 沈桐:“我不是外人。” 苏烈:“你不外人你还内人啊?要点儿熊脸,下去。” 沈桐又来了:“我是你准爸爸。” “……”苏烈暂时没办法把他这个不要点儿熊脸的观念扭转回正轨,只得道,“行,你要坐就坐稳了,摔下去可别怪我。” 说完猛加油门,车子“嗡”地一声就窜了出去,把沈桐狠狠幌了一下。沈桐下意识地抓紧苏烈的肩膀,苏烈转头说:“你掐我肉了!松手!” “噢!”沈桐仓皇松手,又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最后把苏烈的上衣捏了一个揪儿出来,紧紧抓着揪儿不放。 路过一处弯道施工路段,苏烈忽地减速,沈桐由于惯性作用身体前倾,一下趴在了苏烈的背上。苏烈当时就懵了,整个后背麻得不成体统,心跳如擂鼓。 “大爷的……”他骂了一声。 “啊?”沈桐茫然,“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苏烈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这句“大爷的”不是骂沈桐,是骂自己呢。 接下来这段路一直遇到坑坑洼洼,苏烈时不时就得减个速,不仅苦了自己的背,还叫沈桐颠簸到了极其贴身的位置,他一路上都在遭受着沈桐呼吸的凌迟。 沈桐也不好受,他张开腿骑在后座上,原本还勉强有两公分的距离,现在却是两腿紧贴苏烈的臀外侧,明明风挺凉的,他竟然热出了一身汗。 “苏烈,学校怎么这么远啊!” “嗯。” “苏烈,没有好点儿的路可以走吗?” “我哪知道这条路施工了。” 他这是真话,他都好久没去学校了,真的不知道这条路施工。但上都上来了,要拐下去还得走一阵子。 受不了了!沈桐视死如归地说:“苏烈,你让我来带你吧!” 苏烈:“你这是瞧不上我车技啊,路段不好我有什么办法?” 沈桐:“不是,你就让我试一下,作为男人我也想体验一把骑重机车的感受。” “你还男人?”苏烈觉得好笑,但他也确实是来了兴趣,心里疑惑沈桐这小白脸儿能骑重机车?他还没有机车重,真稀奇了! 他停在了路边,果真把主动权交给了沈桐,扬了扬下巴对沈桐示意旁边的一条小道,说:“这条小路没什么人,你试试,没问题的话再让你上大路。” 沈桐握住了车把,问了一嘴:“右手拧油门?怎么刹车?骑这个要不要特殊驾照的?” “……”苏烈赶紧把自己的头盔扣在了他的头上,而后跨上了后座,两条长腿撑着地面,说,“你行不行?别一尸两命。” 沈桐纠正他:“是两尸。” “呸!我大好的青春才不要变尸体,要变你自己变,别拖我下水。”苏烈说完开始思考沈桐思考过的一个问题——手放哪儿呢? 所以说摩托车这种交通工具——逐渐在某些城市遭受管制的交通工具,被管制是有道理的,它简直就是造来推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的,不是女朋友根本就不能坐上来。 沈桐也琢磨,要是大马路上到处都是载人摩托,你载她、他载她、他载他,那艾滋病发病率又会上升新高度。 车子启动,沈桐提醒道:“我要加速了,你坐稳。” 苏烈刚说完“好”,沈桐就起步了。只见他微微伏低了上半身,目光专注,神情肃穆,可以说是相当专业了,除了速度直逼步行。 苏烈觉得,头盔白给他扣了。 试行了一会儿,沈桐觉得一切OK ,对他道:“我要上大路了,你坐稳。” 苏烈都快睡着了,潦草地“嗯”了一声又进入瞌睡状态。谁知沈桐也学他猛轰油门,车子窜了出去,时速直接飚到一百。苏烈瞬间清醒,慌忙抓紧了他,也没管自己抓在了哪儿。 沈桐说:“你别掐我肉!” 苏烈回过神,一看自己双手居然掐在沈桐的腰上呢,掐得紧了都能感受到筋脉的微微跳动。 温热的,有弹性的,又有点柔软的,是沈桐的身体,沈桐的腰。真的,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带劲,一掐就那么一小把。 苏烈又脑抽了,他开始计较沈桐的肌肉外层该有几毫米的脂肪层,掀开衣摆是不是能看见轻微的脊椎轮廓,白嫩的皮肤有没有因为凉风起了疹子…… 苏烈被自己这些想法吓着了,他手指松开了些,掌心却残留了沈桐的体温,那点儿体温没有随着流动的风消散,反而在他掌心越聚越多,越来越明显,渐渐烫得他焦虑不安,连身上、脸上都开始烫,烫得不明不白。 “见了鬼了!”苏烈心想这事儿奇怪,怎么就被沈桐牵着鼻子走呢?怎么就不能跳出这个怪圈了? 沈桐不明所以:“你说什么?是不是害怕啊,没事儿,你可以抓着我肩膀,坐稳,前面路段不平啊。” “沈桐,”苏烈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沈桐:“你问。” 苏烈:“你到底为什么答应和我妈结婚?你又不爱她。” 沈桐顿了一下,说:“都说了你妈妈对我有恩,我愿意跟她结婚,现在不爱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沈桐不清楚这小孩儿怎么又想起来问这个,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一本书,因为他只要做出任何违反原著设定的行为就会有各种脑残事件发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搁谁都扛不住。 苏烈看起来比沈桐还担心,又问道:“万一以后培养不出来呢?她可比你大十五岁,你是怎么想的?” 沈桐:“不要紧,我佛系的。要是哪天她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了,我随时可以走人。” 苏烈笑了一声,说:“然后分走她的家产?” 沈桐:“我不要家产,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等这一天到来时自然就会信了。” 苏烈:“你跟我妈结婚会遭受所有人的非议,你都不在乎?” 沈桐笑了一下:“不怕。” 苏烈说:“您老人家还真佛系。” 沈桐冲他回眸,头盔有点大了,衬得他面孔更显年轻,真的是稚气未脱,他顶着风说:“这车真不错,太炫酷了,但是身为学生必须得重视学习,否则将来在一无所成的时候会因为现在的不努力而后悔。” 苏烈说:“您老人家这个弯拐得有点大。” 沈桐:“我弯不弯不重要,你别走弯道。” 苏烈:“弯道。” 沈桐:“确实是弯道,学习才是正道,你得走正道。” 苏烈大声喊:“我说前面有弯道!叫你拐弯!拐弯!拐弯!” “啊啊——” 沈桐拐弯不力,两人和车一起栽进了沟里。 沈桐哭丧着脸:“路边为什么要有沟?” 苏烈揉了揉膝盖说:“当然是为了排水,这路段以前一到雨天就积水,有条沟还好点。” 沈桐:“有弯道也得插个提示牌吧,太危险了。” 苏烈:“再插十个提示牌也备不住驾驶员不看路。” 沈桐:“……哦。” 沈桐没有管自己,先去关心苏烈:“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说着就去检查苏烈的身上,还很自然地掀开了他的衣摆和裤脚。 苏烈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忽而落在面上,忽而落在后领口,忽而又随其蹲下的动作落在背上,喟叹小白脸儿不愧是小白脸儿,竟然哪里都好看。 沈桐检查他的举措没有任何深意,但在苏烈看来却全部都是撩拨,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找蒋兰兰,一个正常爷们儿只有肖想自己的女朋友才是正途。 第20章 20. 酒吧小哥哥 目送苏烈进校门之后,沈桐去了军区医院。 这还是亏了苏毓帮的忙,原本沈母是在人民医院住着,但人民医院床位紧张,沈母住的还是加设床位,僧多粥少,医疗服务就有些松懈。军区总医院治疗白血病更专业不说,主治医生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军医返聘,也都是苏毓托了朋友才安排上的。 沈桐从外面买了些精致的餐点,一勺一勺喂给沈母,听见对方说:“我自己可以,你歇着吧。” 沈桐回道:“儿子尽尽孝。”对一个不认识的妈,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沈母:“医院有病号餐,干嘛还要花钱从外面买,家里哪还有钱。” 沈桐:“都说了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沈母:“怎么能不担心?你弟弟快出来了,你得给他留点儿钱,不然他怎么生活?” 沈桐面无表情:“他有手有脚,年轻力壮,怎么都能生活。” 沈母突然泪光婆娑:“你这话说得太没人情味儿了,好歹也是你弟弟。唉,以后我这老婆子要是走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人疼他了,我不放心啊……” 沈桐:“手术都已经做过了,您只要好好养病很快就会康复起来,干嘛总说这种丧气话?您愿意疼他就该好好的,以后还能抱上他给您生的孙子。” 沈母:“小桐,我知道你记恨,你有理由记恨,但是小槐已经受到惩罚了,以后他出来了你能不能帮衬帮衬他?你以后跟有钱人结了婚,你……” “打住,”沈桐说,“我跟有钱人结婚是为了偿还人家出钱给您治病的恩情,这个有钱人,她的儿子只比我小五岁,您该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看我。” 沈母哭了起来:“是,是我害了你,老婆子该死,我就不该活着!” 沈桐眉头微蹙,默默听着她哭诉埋怨,又从埋怨变成自艾自怜,他始终不置一词。最后收拾了桌凳和床铺,沈桐对她轻声道:“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出了医院沈桐长呼一口气,总算又对付过一天。 马上迎来暑假,距离学生升入新年级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沈桐觉得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至少得在开学之前找个兼职做做。 于是,他又翻开了《臆乱情谜》。 傍晚时分,沈桐带着猴头菇溜达了一圈,回去之后便留了张纸条压在冰箱门上,连晚饭也没吃就出了门。 苏烈回来以后就看见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今晚要上晚班,大概天亮才会回来,你吃了晚饭早点休息,明早我回来直接送你上学。 苏烈心想,他上什么班?什么晚班? 自打搬进来之后沈桐就一直闲散在家,这是他第一天恢复上班,也难怪苏烈不清楚,就连沈桐自己也是刚知道。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沈桐在夜幕酒吧里做兼职歌手,还有一批忠实听众呢。 沈桐“啊啊嗷嗷”地吊了嗓子,可以,没问题。 在路上的时候沈桐就设想了多种可能,回酒吧以后万一不认识人怎么办,熟人来打招呼怎么应对,歌曲不会唱怎么整。但当他到达目的地之后就发现这些顾虑全都多余,大概原版沈桐也是不大喜欢与人交流,在这儿都没什么叫得上来的朋友的,加上大家都很忙,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都很简单,经理见到他也只随□□代了几句,叫他做好登记签到之类的就完了。 再看歌单,奇妙的是全都是他会唱的歌。沈桐自顾干笑两声,仿佛已经看到了美丽的钞票在向他飞来——软饭虽然好吃,但毕竟不如自己挣钱花得畅快。 苏烈并没有多关心沈桐会在几点回来,只不过心中狐疑,怎么这单位一上来就让人上晚班,也太不人性化。不过这倒也好,既然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就可以把女朋友叫过来了。思及此,苏烈给蒋兰兰打了个电话,说一会儿去接她。蒋兰兰也爽快,说一来一回耽搁时间,她自己坐车过来更方便。两人一拍即合,苏烈便在家里安心地看起了擂台赛。 没看多会儿接到了许麓州的电话,那边刚一听见苏烈的“喂”就开始叨叨上了:“烈哥出来喝酒啊,我们哥儿几个在老地方,今天说一个休假回来的小帅哥会出来唱歌,好些人都冲他来的,你也来玩会儿啊?” 苏烈懒懒地答:“一男的唱歌你瞎激动什么,你不会是基佬吧?” 许麓州瞪着鼻孔狡辩:“我可是一番好意啊,听说这小帅哥长得跟朵花似的,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咱们竟然都没见过,也太对不住咱在外头的名号了!” “你还当自己有什么好名号呢,哪来的骄傲,”苏烈看了下时间,说,“花魁我就不去看了,你打晚了,我刚约了女朋友,今晚没空出去。” 许麓州大笑起来,表示理解:“那行吧,你这事儿更重要,加油!” 苏烈笑了一声:“加个屁油,挂了啊。” 临挂前苏烈还听见电话那头许麓州在和其余几个人说“烈哥今晚要和女朋友大战三百回合”,笑着骂了一声,又接着看起了比赛。 九点钟,蒋兰兰摁响了门铃,苏烈开门喊了声“兰兰”,蒋兰兰扑上来抱他,撒娇道:“每次都喊名字,就不能有个亲昵些的称呼吗?” 苏烈:“兰兰还不够亲昵?你想我怎么叫你?” 蒋兰兰:“你可以叫我……宝贝儿,亲爱的,心肝儿,只要是专属于我们俩的就行啊,别人不会叫的那种。” 苏烈:“太肉麻了,我可叫不出口,我觉得兰兰就挺好,好听,顺口。” 蒋兰兰撅着嘴:“就你理由多!” 苏烈笑着把人往肩上一扛就往楼上走,蒋兰兰的腹部抵着他的肩膀,抵得难受便拍着后背要下来,说道:“不行不行,这样太难受了,你就不能抱我上去啊?” “行行行,我给你放下来,站稳了啊。”苏烈把人放了下来,心里头却想着不扛也罢,女孩子的肚子软哒哒的像一只稀松沙袋,没有沈桐那样单薄清瘦的人扛着带劲。 但他转念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想沈桐干什么。 苏烈最终也没有抱她,左右就那么几个台阶,拉着就进了房间。他半躺在床上看比赛,蒋兰兰洗完了澡就进了他的卧房,这次只穿了性感内衣,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在苏烈眼前。雪白的皮肤,姣美的面孔,让人一看就血脉贲张。 再看苏烈,他“嘘”了一声之后就接着盯比赛了,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蒋兰兰过去。蒋兰兰有点不高兴,躺到了苏烈身边以后伸手去摸他,柔柔地喊了一声:“阿烈。” 苏烈:“嗯。” 蒋兰兰嘟了嘴:“别看了,人家已经洗好澡了,洗得白白香香了呢。” 然而苏烈连眼光都没分给她一点,只简单哄了一嘴:“乖,等我一会儿,这场赛事直播我盼了好久了,就快结束了。” 蒋兰兰没再说话,直接伸手去摸他大腿根儿,谁知苏烈却屈起一条腿把她的手挡了回去。蒋兰兰当时就生气了,结合上次被沈桐捣乱的事件,她的脾气就上来了,夺过苏烈的手机往床尾摔去。 本来也就是使使小性子,可那手机在床尾弹了一下就蹦到了地上,摔得“啪嗒”一声响。 苏烈隐怒,摔手机这种行为有点儿过分了,他想发火,又忍住了,默默起身把手机捡了回去,说道:“好好好,我不看比赛了,陪你陪你。” 蒋兰兰:“那你快哄哄我。” 苏烈:“我哄你,大小姐不生气了,我今晚不该光顾着看比赛,忽视你了是我的错,你原不原谅我?” 蒋兰兰:“那你叫我一声宝贝儿我就原谅你。” 苏烈的表情相当为难:“哎呀那就算了吧,你知道我最怕肉麻,喊一句能吐三天。” 蒋兰兰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心里头没我,人家都说面对真正喜欢的人就是想去喊宝贝儿喊心肝儿的,你怎么就觉得肉麻了?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嘛!” 苏烈心里头毛毛的,带着些躁气说:“爱爱爱!我都跟你谈了快两年了,你说我不爱你爱谁?我有跟别的女生不清不楚过吗?以后别问这种蠢问题,都懒得回答了。” 蒋兰兰更委屈了,小嘴一弯就哭了起来:“你还说爱我,你就是在敷衍我,真爱一个人是不会这样跟她说话的。呜呜……” 苏烈更烦了,女孩儿偶尔哭那么一次两次让人心疼不假,经常哭的话就是矫情了。他干脆又打开了手机上的比赛页面,打算等她哭完了再好好哄哄。 就在他刚开始看比赛时,许麓州又打来了电话:“喂喂烈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啊,哎那个没影响你们办事儿吧?我是真有大新闻要报告给你,大新闻!” 苏烈皱着眉:“有屁快放,我还要看比赛呢。” 许麓州:“啊?你不是说今晚女朋友要来的嘛,怎么还能看比赛?” 苏烈:“不行吗?有冲突吗?” “行,烈哥说行就行,你可真是,哎哟,二十四开纯直男……”许麓州说回了正题,“哎烈哥我跟你说,你都不能相信那台柱子是谁,是你家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苏烈不耐烦地打断他:“那个什么那个,我管他是谁呢,明天再说吧,先挂了。” 蒋兰兰还在哭,苏烈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擦了两下不顶用,就干脆把一盒纸巾都递了过去,说道:“好了别哭了,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明天去学校就比不过你闺蜜了,乖,自己擦。” 蒋兰兰一听果然不哭了,抽搭了几下便接过纸巾擦眼泪,边擦边说:“我们谈了两年你都没碰过我,今晚难得主动给我打一次电话,我还以为你是真想我,结果,我都还没有比赛重要……” 此时苏烈的手机又亮了一下,一看是许麓州发来的消息:这唱歌的小帅哥竟然是你家驸马爷啊,沈桐!沈大大!小沈哥哥! 苏烈愣了一下,沈桐竟然还会唱歌?还特么在酒吧驻唱? 随即,许麓州又发来一条:唱得真好听!声音可干净可纯粹了,听着就像是那个空谷回音!(附带冒心心表情)烈哥你真该来听听,保准能帮你净化心灵! 苏烈回了一条:你怎么那么多骚词,专业评审团啊。 许麓州回:哈哈哈!(附带吐舌头的表情以及一个飘号) 苏烈回:少发骚。 “阿烈,你都没有听我说话,呜呜呜……”蒋兰兰又哭了起来。 苏烈放下了手机,搂着蒋兰兰哄:“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看手机了行了吧,盖上被子啊,穿这么少别着凉。” 话说到着凉他又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沈桐,大夏天的那家伙竟然能感冒发烧,也是神娇弱。他脑海中浮现出沈桐的脸来,心里想着,沈桐这家伙唱歌真有那么好听吗?平时竟然藏得那么严实,连哼都懒得哼哼。 “阿烈,你是不是在走神?”蒋兰兰不满。 苏烈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之后就又接到了许麓州的电话。他像得了救兵似的,赶紧划下接听键,问道:“又怎么了?” 许麓州:“烈哥你没看见我消息啊,你家小沈哥哥被一醉鬼欺负哪,我能不能出面帮忙?楚杭也在这里,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苏烈当即怒了,啐了句“废话”就穿衣冲了出去。 第21章 21. 醉鬼沈桐 许麓州满头雾水,那“废话”到底是指要搭救还是不要搭救? 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苏烈一直希望找出沈桐的把柄来,希望他家女王陛下能看到沈桐的劣根,好把他赶出苏家。那么今晚这事如果闹大了,沈桐必定解释不清楚,会给女王留下不好的印象,正是一个好机会啊! 于是他决定,隔岸观火。 于是等苏烈赶来以后,他被削了。 沈桐已经喝得不省人事,那醉鬼也不见了踪影。苏烈看见他趴在吧台上的身影觉得堵心,拽着许麓州劈头问:“不是让你照看的吗?你就给我照看成这样了!他的酒量顶多三五杯,你就由着他喝?” 许麓州一脸懵逼:“烈哥,你啥时候叫我照看他了?哦,原来“废话”的意思是照看啊……” 苏烈气得捣了他好几肘,之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带走了沈桐。他把沈桐抱上后座,把他的手交环在自己腰上,问了一句:“能不能抱得住?” 沈桐哼唧了一声,果然紧了紧手臂,整个人都趴在了苏烈的背上。沈桐的胸膛贴上苏烈后背的瞬间苏烈暗骂了声“操”,虽然不适应和一个男人这样亲密,但最终还是看在他家女王的面子上忍下了。 许麓州追了出来,看见两人的姿势之后嘴巴张得能塞一个鸡蛋,但他也看到了苏烈脸上纠结的表情,心想着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他烈哥需要帮助还死要面子不肯说,于是立马冲上前表忠诚:“烈哥,你这车子不是从来不带人的吗?要么叫辆出租车,我陪着,一定给他平安送回去。” 苏烈白了他一眼:“算了,就这样吧,这也不是外人,毕竟算半个后爸。” “后、后爸……”许麓州站在原地叨咕着,这两个字难道是新流行的客套话?他烈哥说这话只是在赶时髦吧?!默默注视苏烈的摩托汇入了车流里,许麓州觉得自己离这个哥们儿真是越来越远了——特指心灵的距离。 回到御府庄园,苏烈拍了拍沈桐的手背,喊了他两声,问道:“到家了,能不能自己下车?” 沈桐嘀咕:“麻烦你了。” 苏烈:“你还知道麻烦我?行吧,我看在你喝醉的份儿上再麻烦一次,别动啊,我先下来,你坐稳。”说着就握住他的手,自己抬腿先从车上跨下来,又小心地转身扶他下车。 沈桐正呈现一种浑身麻|痹的状态,两条腿不打稳,一着地就瘫软了。苏烈狠狠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人扛在了肩上,弄到了屋里。他把沈桐放在沙发上,嘴里埋怨:“真会给人添麻烦。” 沈桐喝醉以后也是十分乖巧的类型,自己摸着靠枕就躺倒在沙发上,还咕哝着:“谢谢,谢谢你了小兄弟……” 苏烈翻白眼:“谁特么是你小兄弟。” “阿烈,你回来了。”蒋兰兰现在楼梯口委屈地叫了一声,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是又哭过一轮了。 苏烈有些内疚,先前走的时候确实没来得及跟她交代一声,女孩儿最容易胡思乱想,估计这会儿还难受着呢。 他冲蒋兰兰道歉:“对不起啊兰兰,等着急了吧,刚才事情紧急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说起来,苏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冲动,一听说沈桐被人灌酒就冲出去了,试问他干嘛要这么紧张?沈桐又不是他媳妇儿,醉个酒怎么了,当初他还亲自灌过呢。 蒋兰兰问道:“他怎么了?” 苏烈:“被人灌酒了,没大事儿。你先回房间吧,我马上就过去陪你。” 蒋兰兰没有回去,下楼走到了沙发旁,看到沈桐醉成那样便接了杯水递给苏烈,对他道:“阿烈,你给他喝杯水吧,醒醒酒。” 苏烈心头一软,接过水杯冲蒋兰兰笑了笑。 沈桐躺在沙发上,一条小腿还垂在下面,苏烈踢了一下,把水杯递到他面前:“起来喝点儿水,这可是我女朋友亲自给你接的。” 沈桐极缓慢地睁眼,勉强撑着沙发靠背坐了起来,接过水杯先胡乱道谢:“谢谢,谢谢你,你是好人,你没有欺负我……” 蒋兰兰:“阿烈,他在说什么呀,谁欺负他了?” 苏烈:“醉鬼的话你还当真了。” 两人站在旁边目睹沈桐喝水,沈桐很争气,扬起水杯就往沙发上倒。苏烈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就夺去了水杯,瞪着醉鬼无话可说。 沈桐虽然酒量不行,但酒品是好的,态度也格外的好。他朝苏烈伸手:“没事儿,你拿来我自己喝就行了,我先干为敬!” “干个屁啊,这是水,不是酒!”苏烈拿他没办法,坐在旁边推着他的背,又把水递到了他的唇边,“干吧,没看出来你还挺大的酒瘾啊!” 沈桐迷迷瞪瞪地喝着水,喝完还咂吧两下,说:“这酒没味儿,太好了!” 苏烈忍不住笑:“好,喝完就睡吧,睡吧睡吧。”见他老实巴交地点头,苏烈扶着他躺了下去,又回房间拿了条薄被子给他盖上。 蒋兰兰一直在旁边看着,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沈桐,心里难受得快要爆发。她差不多忍到极限了,苏烈的温柔在她眼里像一捧沙子,满把都揉在了最稚嫩的肉里——如果那种温柔不是对着一个外人,而是对自己的该多好。 她冷冷地说:“阿烈,我们上楼吧。” 苏烈“嗯”了一声,搂着肩膀带她回了房间。 刚把门关上蒋兰兰就扑到苏烈身上亲吻他,亲吻的方式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只管用身体来发泄,于是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又拿着苏烈的手去摸自己。她相信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她好歹有颜值有身材,她有苏烈想要的一切,她不怕沈桐。 苏烈忽然把她推开半步,擦了擦嘴唇上被撕扯破皮的地方,“啧”了一声:“怎么了兰兰,你这是发什么疯?” 蒋兰兰不答话,再次扑上去纠缠。她主动去撩拨苏烈,用手,用瓷白滑嫩的大腿,用自己的小腹。可苏烈再次推开了她,眉头微微蹙起:“你到底怎么了?” 蒋兰兰突然就哭了:“是我怎么了还是你怎么了?你没发现自己对我都没兴趣吗?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你竟然还推开我!你心里在想着谁你不知道吗?” 苏烈:“我心里还能想着谁,你把话说清楚!” 蒋兰兰:“你想着谁自己心里清楚!自打楼下那个人进了你家的门,你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你对他的忍让超过了任何人,你对他比对我还好,你这样应该吗?” 苏烈也怒了,没克制声音:“发什么神经,他是谁,他沈桐是我妈的人,我照顾他一下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你吃这个醋干什么?别无理取闹了!” 蒋兰兰:“我发神经?我无理取闹?你喊我来陪你,结果一听说他有事二话不说就冲出去了,把我撇在家里不管不问,回来之后连句解释都没有,说什么是看在你妈面子上,你自己信吗?” 苏烈:“那你说是怎么回事,你来教我,你特么想告诉我我看上他沈桐了?你在暗示谁是基佬呢?老子他妈的不背这个黑锅!” 正吵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丁玲咣当的声响,听着像是撞到了茶几,茶杯滚摔在地上了。苏烈条件反射似的就要开门去查看,听见蒋兰兰大喊一声:“苏烈!你不许去!” 苏烈硬生生刹住了脚,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她喊的一瞬间“基佬”这两个字又蹦了出来,砸得他两眼发昏,险些就失控了——老子他妈的不是基佬!现在绝对不能去看沈桐! 两人一时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渐渐也都冷静了下来。蒋兰兰默默穿上衣服,对他说:“阿烈,今天我们状态都不好,不适合相处,我先回去了。” 她拎走自己的手提包,打开了卧室的门,期待着苏烈能在这时候喊住她,哪怕是违心地说一句软话,哪怕只是为了放纵而留下她呢。 然而从始至终苏烈都没再说一句话,任凭她萧索离去。跨出门的刹那,蒋兰兰的内心忽然变得平静了,她明白了苏烈的选择,也知道现在去逼他无济于事,她可以给他时间思考,但不会给太久。 苏烈哪知道蒋兰兰的这些心理活动,他自己的心里头也乱着呢。 大门口传来关门的砰声,苏烈还是跨出了房间,他站在楼梯口看见沈桐已经不在沙发上了,登时心焦起来。三步两步跃下楼梯,苏烈开始搜索沈桐的身影。 “沈桐?沈桐?” “嗯……在呢。” 沈桐的声音是从后院传过来的,随之传来的还有水声,十分细微,苏烈却一下就听出来了——在游泳池里! 他一下紧张得不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后院游泳池,打开廊灯一看,沈桐正抱着猴头菇在游泳池里睡觉呢! 当然,也就他自己睡得欢畅,猴头菇却承载着他的半身重量,正在拼命刨着水,伸着舌头累得哈哈喘气,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苏烈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把人从泳池里拎了上来,顺便解救了忠心护主的猴头菇。 “沈桐!你给我清醒清醒!!”苏烈把他扛进了浴室,气得重重掐了一把细腰,吼道,“你也跟我发神经!好好的跑泳池去干什么?感冒已经好了是吧?!” 沈桐嘟哝:“别掐我……” “我掐你一下还能少一块肉啊?别学人抠抠馊馊的,我今天是因为你才跟一女孩儿吵架,忒没气度。”苏烈说话蛮不讲理,还掀开衣裳往人家身上又掐了一把,掐得沈桐咯噔一下,扒着浴缸直往后躲。 第22章 22. 馋这块肥皂 苏烈开始往浴缸里放水,看见沈桐涨红了脸的模样忍不住道:“你躲什么?我是要给你放水洗澡!你要是能自己弄你就赶紧自己弄,我对你这平板儿身材没兴趣。” 沈桐很显然是听到他的话了,也很省心,真的开始自己动手解衣扣。于是苏烈就站在旁边数着:一颗扣,两颗扣,三颗扣…… 锁骨露出来了,胸膛露出来了,小腰也露出来了…… “他妈的!”苏烈仓皇背过身去,吓出一身冷汗。 “你想着谁自己心里清楚!” “你对他的容忍超过了任何人!” “你对他比对我还好!” 蒋兰兰的咆哮犹在耳边,苏烈真是傻眼了,无可否认,无处掩藏,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重视这个问题。 “不可能的,一定是误会,我是不是基佬我自己会不知道?”苏烈自劝,决定再试一次。他缓缓转身,直视沈桐。 沈桐已经脱得光溜溜了,乖巧地躺在浴缸里泡着澡。水龙头还在持续放水,苏烈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关上了,视线始终在沈桐的身上逡巡。 一秒,两秒,三秒……呼!还好还好,情况并未继续恶化,甚至开始好转,他的火气已经在慢慢平息。 苏烈终于放下心来,果然一切都是误会,是蒋兰兰在错误地引导他。他大胆地盯着沈桐看,也没什么嘛,真的很平板,就白了点儿,像一块幼白的肥皂。试问肥皂能有什么好看的?肥皂的优点也就剩滑溜了。沈桐嘛也确实滑溜,顶多就是块肥皂,撑死。 要不然,再摸一下试试? 苏烈探出手,往沈桐的大腿上摸去。 谁知就在关键时刻沈桐突然睁开了眼。他一睁眼就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浴缸旁边,又看见这人的一只手正往自己大腿上试探,他吓了一跳,抬腿就往对方脸上踹去。苏烈反应迅速,头一偏就叫他这一脚踹到了肩上,踉跄着跌坐在地,情状极其狼狈。 “沈桐!你个小王八蛋!”苏烈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得真想当场就揍他一拳。浴室的地上到处都是从浴缸里溅出来的水,苏烈的裤子都坐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尿裤子。他抖了抖裤腿,像掐小鸡似的把沈桐从浴缸里拎了起来。 而后滋溜一下,沈桐又滑了回去。溅出的水花泼在了苏烈的脸上,热乎乎的。苏烈抹了把脸,莫名开始发烧。刚才抓的那一把,真、真特么滑…… 苏烈没有去公共浴室洗过澡,但也看过关于肥皂的段子,心里头波涛汹涌。此时此刻他就是那个心怀龌龊念头的人,而沈桐就是低伏在他面前,弯着腰去捡肥皂的那个人。 一个念头一旦生了根就很快会开花结果,由不得你不去浮想联翩。沈桐就是苏烈脑海中一个不得了的念头,他越是天真无辜,越让人想欺负,越是毫无防备,越让人忍不住。 苏烈慌了。 沈桐怎么会这么滑?像泥鳅一样,像水一样,又滑又润又细腻,从指缝里就能滑走了。这要是被压在床上,那还不得化成一滩蜜糖水,湿淋淋地染一大片? 苏烈“咕咚”咽了口水,渐渐觉得嗓子眼儿都在冒烟。 他妈妈的!老子还真是个基佬! 苏烈有种自暴自弃的颓丧感,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不管是蒋兰兰还是酒吧里那些随意抛媚眼的女孩子,没有谁让他有过这样强烈的渴望,他从来没去馋过谁。而现在,他面对沈桐这样的平板竟然会有抑制不住的冲动,这怎么解释,他大好的小伙子馋一个平板身材,馋一块肥皂?这不扯淡么。 苏烈胸膛起伏,僵硬地盯着沈桐。沈桐咕哝了声“不洗了”,苏烈才如梦初醒,从架子上拿了浴巾扔给他:“自己擦,擦干了吱一声。” 沈桐:“吱吱。” “……”苏烈给气笑了,“你丫是耗子吧!叫你吱一声干嘛吱两声?” 沈桐不说话了,垂着眼睫像是一个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苏烈叹息:“能不能走?能走的话自己上楼去睡觉,你丫的,老子再多碰你两下真的就直不回来了。” 沈桐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也明白该回去睡觉了,果真乖乖爬出浴缸,裹了浴巾往外走。苏烈没再碰他,只跟在后头看顾着,防止他滑倒。 沈桐一路连走带爬,这么一小段路他身残志坚地走了十分钟,把苏烈急得抓耳挠腮,恨不能直接扛起来扔楼上——要不是不敢碰的话。等沈桐终于爬上楼以后苏烈又傻眼了,这家伙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他的房间。 苏烈抢先一步拦在床前:“干什么?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谁的房间,你的在走廊那头,出门左转,快出去出去!” 沈桐乖乖“嗯”了一声,两手“啪”地并在大腿两侧,向左转,提腿,迈步——然后撞在落地大台灯上。苏烈家的落地大台灯全都是月桂女神造型,看起来像树,却拧出了女子曲线的窈窕美。经沈桐这么一撞一拨楞,金属制的枝杈直接就歪了几根,露出了一张藏在枝桠里的女性面孔。 苏烈:“!!!” 这尼玛,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他蹙着眉头把两边的枝杈整理好,朝屋内环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工具,于是从墙上抠掉了一幅装饰画,搥着沈桐的后背往外推:“走走走,别在我这儿作妖了,一直往外走,然后左转就行了。” 沈桐的蝴蝶骨被画框搥得生疼,他潜意识里还知道反抗,忽地一转身,将苏烈手里的装饰画甩到地上,而后直挺挺地朝苏烈走过去。 苏烈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沈桐走一步他就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任由沈桐把他扑倒在床上。苏烈头皮都炸了,他浑身像过电似的,一个条件反射就把沈桐掀了过去。 “啊啊啊!!!你丫竟然还敢撩我!”苏烈站起来之后拼命胡撸自己的胳膊,想把沈桐留在他身上的感觉给胡撸掉,结果越胡撸越清晰,怎么都摒弃不掉脑海里的印象。 苏烈气急败坏,捧了条薄被子往他身上一扔就自顾下了楼,躲沙发上睡去了。然而他只要一想起沈桐当前正赤身裸|体地躺在他的床上就没法入眠,痛苦地回味着对方扑倒自己时皮肤相撞的触感。那一扑十分鲁莽,触感自然也谈不上多美妙,但就是具备了能让人辗转反侧的力量。苏烈觉得自己病得不轻,现在急需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就像一个被人轻薄了的可怜少女,想用洗澡这种方式来洗刷淫|贼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和屈辱,可想而知,结果只能是徒劳无功,自欺欺人。 苏烈泄气,最后还是穿齐整衣服,拿了头盔出了门。他轰着油门在人渐稀疏的街上撒野,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说基就基了,基的对象还是他老妈的男人,这不都上升到伦理的高度了么。 不行,这件事得找人疏导一下,否则憋在心里要憋出病来。 苏烈有了主意,打电话给了许麓州。 许麓州抓着手机都快疯了,他正做美梦呢,这活祖宗打电话也不知道看一下时间。 苏烈当然不会无助到要让许麓州来开导他,而是要他把今晚灌沈桐喝酒的人给找出来,限定时间二十四小时以内。许麓州捧着指令不敢怠慢,当夜就拉了个群聊,命名为“太子护卫队”,发布任务之后还艾特了所有人。 杨呈率先被“叮”声吵醒,在群内发言:什么情况? 许麓州:看群公告,领取任务。 杨呈:你先发个红包再说。 许麓州:给你丫惯的,替太子爷做任务还讨酬劳? 杨呈:这都几点了,大家伙儿都睡着了,你不该发个红包表示表示? 许麓州:恭喜发财! 楚杭:已领取你的红包。 彬彬有礼:已领取你的红包。 北坡炮王:已领取你的红包。 杨呈:已领取你的红包。 许麓州:我擦,我发的是红包不是深水炸弹吧,怎么把你们这群资深潜水员全炸出来了。 杨呈:我竟然是最后一个领取的!楚杭老哥也在呢! 楚杭:哈哈哈(附带微笑表情) 杨呈:那个头像是镭射激光绿的是谁?真够吉利的啊,不怕梦想成真吗? 许麓州:不好意思拉错了,那是我二表舅。 彬彬有礼:已退出群聊。 杨呈:对不起啊州子,替我跟二表舅道个歉。 许麓州:我得先替你丫给二表舅妈道歉! 楚杭:北坡炮王是? 许麓州:额……别管这个了,先查看任务。 杨呈:太子爷要找今晚那醉鬼?不会是要给他家驸马报仇雪恨吧,什么情况? 许麓州:你还不算太笨,太子爷最近转性了,对那驸马好得不行,连他宝贝坐骑都让人上了! 杨呈:我擦嘞?不会吧,他把蒋大姐都让出去了?! 楚杭:噗!!!这么劲爆? 许麓州:呈儿,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注孤生。 杨呈:那你到底是啥意思? 许麓州:他的车!车!车匀了后座给驸马!你丫赶紧把刚才那句话给我撤回去,小心我截图给太子爷看。 杨呈:哦,知道了。那也挺劲爆的,太子爷的车不是从来不带人的嘛。 许麓州:错!太子爷的车只带他女朋友。 杨呈:可我从来没看过蒋大姐坐在后头。 许麓州:要不怎么说你注孤生呢,那说明咱太子爷心里头还没有认准这个人,要是认准了肯定天天缠着要带她,不坐都不行的那种。 杨呈:就你知道,说的跟真的似的。 许麓州:别扯没用的了,太子爷怪我今晚没帮他家驸马爷脱困,只给了我二十四小时,是兄弟的一起扛。 楚杭:必须的,红包都领了,这事儿简单。 杨呈:可我还是很好奇,烈哥到底为什么突然转性?想通了?想要个爸爸了? 许麓州:屁!没看见驸马有多好看吗?长得比咱哥儿几个还年轻,那是当爸爸的一张脸?依我看…… 北坡炮王:好看? 许麓州:额…… 杨呈:州子,头像加农炮的这哥们儿到底是谁啊?你咋还怵怵拉拉的? 许麓州:别废话!我啥时候怵了? 北坡炮王:嗯? 许麓州:额…… 苏烈:已领取你的红包。 杨呈:!!!姓孔的,你把烈哥也拉进群了?! 许麓州:我错了!烈哥你听我解释! 苏烈:明天见。 杨呈:完了,我刚才那句话已经撤不回来了,你们说烈哥看见了没有的? 楚杭:自求多福吧。 许麓州的内心一片荒凉,他一巴掌抽在脸上,恨恨地骂:“叫你手贱!叫你手贱!” 第23章 23. 混账弟弟 苏烈在街上浪了个把小时之后稍稍解了气,车把一转就掉头回去了。回去之后又猛灌一瓶冰水,胃里冰凉的感受带走了不少燥郁之火,他抬头往楼上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怂怂地躺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他是被苏毓踢醒的,是那种毫不留情的踢法。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得,这一夜就睡了俩小时。他有些不满:“干嘛呀,困着呢!” 苏毓:“你个兔崽子给我起来!你老实交代,你把小桐怎么了?” 苏烈:“什么怎么了?他不好好的么。” 苏毓:“好好的?他为什么睡在你床上?他衣服是你给脱的?到现在都还满屋子酒味儿,你说,你是不是又整他了?” 苏烈捂着耳朵吼:“你真是我亲妈!他……他自己喝醉了酒是我给弄回来照顾了半宿,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不就行了。” 苏烈想说的是沈桐在酒吧驻唱被人灌酒,但他不确定他老妈是不是知道沈桐这份工作的事,便没多嘴。 苏毓:“我要是信你说的是真的,我就跟你姓!小桐会自己跑出去喝酒?绝对是你骗他喝的!” 苏烈:“……什么就我骗他喝的?无缘无故我骗他喝酒干什么?我有那么无聊吗?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冤枉我,行,以后他醉死在外面我也不管!” 苏毓:“真不是你?” “行吧行吧行吧,你说是我就是我,行了吧?”苏烈转了个话题,“我倒是想问问你,关于沈桐现在的工作你了解吗?” 苏毓:“我了解一些,怎么了?” 苏烈滞了一下,有些意外:“你知道他在哪儿工作?没意见?” 苏毓:“为什么要有意见?你这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不知道小桐他有多辛苦。人家是凭自己的本事工作,不管什么职业我们都得尊重。” 苏烈将信将疑:“你真知道他在哪儿工作吗?” 苏毓:“你小子说话还学会试探了,不就是想说小桐在酒吧驻唱这事儿吗,我知道!” 苏烈:“真没意见?” 苏毓拧他的耳朵:“你啰里吧嗦干什么呀,没意见就是没意见,小桐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我都支持!” 苏烈:“瞧瞧这民|主的,您老人家是被猪油蒙了心智了吧,对我怎么就那么严格。酒吧毕竟是鱼龙混杂之地,你就真放心?他昨晚可是醉得一塌糊涂,你不担心哪天他给你惹一屁股风流债回来?” 苏毓:“我不担心,你不也是三天两头混迹酒吧么,要担心也是担心你。” 苏烈:“我跟他能一样吗?我是去消费的,他是去赚钱的。换句话说,我是去嫖的,他是去卖的,一个享乐一个吃亏,完全两码事。” 苏毓一巴掌甩在他肩上:“瞎说什么,你才是去卖的!” “……”苏烈退让,“行行行,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男人不能出去卖你儿子就能了?你这说话也太偏心了点儿。” 不过刚才也是话赶话,确实太难听了,苏烈光自己想想就觉得挺不痛快,更别提由一些不相干的、油头粉面、脑满肠肥的人去想,甚至去实践。 说来也是没道理,他那点儿埋踩在心窝里的气闷莫名被自己给挖出来了,不肯承认自己无理取闹就干脆把责任外推——果然那个给沈桐灌酒的家伙不可饶恕!这回得亲自动手,揍不残那丫的! 苏毓却很看得开:“你别职业歧视了,你也知道人家是去赚钱,同样是泡吧,人家能把钱揣兜里,你却净把钱往外散了。我是不会看错人的,咱小桐那是出淤泥而不染,是好孩子!” 好孩子……苏烈的嘴快撇到了耳根,对他家女王陛下的判断和决策深表质疑:“你到底是把他当男人养还是当儿子养呢?谁才是你心里的宝?” 苏毓乐不可支:“哎哟儿子,我能把老公当儿子使,却不能把儿子当老公使,你说谁是我心里的宝?” “……”苏烈忿忿,“丧心病狂。” 苏毓把文件放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看见苏烈又躺下了,突然“哎呀”一声:“这都几点了,你不是该去上学了吗,怎么还不去!” 苏烈拧着眉头:“不去不去,我才睡了两小时。” 苏毓:“昨晚又跑出去鬼混了是不是,没人能管你了是吧?!” 苏烈:“……” 算了,反正他做什么都不对。 沈桐醒来之后已经是中午,他险些被自己的形象吓哭——因为没吹干头发就躺下睡了,发型乱得比鸡窝好不到哪里去;宿醉导致的水肿没能避免,眼皮、眼睑都肿|胀下垂;身上的浴巾也被搓成了一条,堪称一丝|不挂。 最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在苏烈的床上?! 沈桐真是吓坏了,掀了被子往各处检查,确定没有做出什么不堪设想的混账事之后才稍稍放心——虽然眼下这状况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混账了。 他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的颓废相转变正常,例行去遛猴头菇的时候却发现这小东西有点躲他,连眼神也飘忽不定。 “我是做了什么,连你这么心大的狗都能产生心理阴影,”沈桐伸出手,哄着猴头菇说,“好啦,乖宝贝儿过来,带你出去玩啦,走啦走啦。” 猴头菇拿屁股对着他,然后悄悄挪了两步,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沈桐:“怎么了猴头菇,今天心情不好吗?” 猴头菇垂着脑袋不看他,噔噔噔跑到了后院泳池边,朝水面扬了扬下巴,似乎有话想说。 可惜沈桐不明白啊,他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出去玩,被拒绝之后便拉着猴头菇的牵引绳独自出去了。不管怎么说,今天遛狗的任务完成。打卡,滴—— 这天下午沈桐照常去军区总医院看望沈母,结果进了门之后却发现床位已经空出来了,他立即找到了护士询问情况,才知人在今天早上已经办理出院了。他问是谁办理的手续,护士说是患者的儿子。 沈桐立即赶回城郊的出租房,下车之后还顺手从路边抄了半块碎水泥砖,替换了保温桶里的滋补汤。 原本沈桐自家也有房,后来为了补偿被沈槐玷污的女孩儿家就给卖了,剩余的钱除了他读大学花了小部分,其余的都用来给沈母治病了。沈母被发现得白血病的时候已经中晚期,等干细胞期间硬是把积蓄给拖没了,最后还是遇上了苏毓,沈母才总算迎来生机。 沈桐没有犹豫,推开房门就迈了进去。他瞥了一眼坐在沈母床前的青年,圆寸脑袋,长相寻常,一身痞气。不用说也知道这人是谁,是刚出狱的沈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桐发问。 沈槐酸笑:“哟,我当是谁在说话,是哥啊!”他朝沈桐张开双臂,“好几年没见了,不给兄弟来个拥抱吗?” 沈桐一把推开他:“别靠我这么近,不熟。” 沈槐:“这话也太见外了吧,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怎么能说不熟呢?” 沈桐:“真的不熟,我刚来不久。” 沈槐:“啥?哥啊,我可能是跟社会脱节了,你说话我都听不明白,以后你可得多照应着兄弟一点儿,有得罪的地方多担待啊。” 沈桐不搭理这些油腔滑调,强调说:“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躺在床上的不是你亲妈吗?她还在住院观察期间,你为什么擅自办理出院,你有什么权利?” 沈槐:“这是我亲妈,我没权利,你有权利?” 沈桐再次问:“为什么要擅自办理出院?” 沈槐继续他的油腔滑调:“我的亲哥哥呀,咱家都穷成这样了还住什么院,咱妈都已经做完手术了,要观察我可以观察呀,难道亲儿子观察还不如那些小护士观察得仔细?哥你现在是和有钱人结婚了,弟弟我可还是光棍一条呢,你不得替我考虑考虑?” 沈桐:“我要你立刻把人送回去,重新办理住院!” 沈槐支棱一边的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眼见着两人剑拔弩张,沈母颤颤巍巍开口:“你们两兄弟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架?小桐,你弟弟刚回家,你就少说两句,小槐也别说了,别惹你哥哥生气,听话。” 沈桐:“存缴进去的住院费还有很多,还回来。” 沈槐朝他走近一步,气势逼人地问:“不还又怎么样?” 沈桐紧紧抓着保温桶的把手,用一根手指挑开了盖子,说道:“你还要不要脸了,那是病人的住院费,你拿这个钱就不怕遭报应。” 沈槐大笑起来:“给咱妈的钱那就属于咱妈支配了,我是她的亲儿子,不给我给谁?我得吃饭吧,得娶媳妇吧,哪儿不需要钱啊?”他转头朝向沈母的病床,“妈,你的钱愿不愿意给我花呀?” 沈母的头发都愁白了,擦了把眼泪默不吭声,最后被问急了才说:“小槐,你要钱就拿去吧,别惹你哥哥生气了,这钱是他……” “听见了没有?”沈槐抬了下眉,“咱妈说要我拿去娶媳妇呢,你还管吗?” 沈桐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说:“这钱是我拿回来的,该由我做主,我叫你还回来!” 沈槐忽地把他抵在了门上,脸凑得极近,喷着热气儿说:“你要我还回来,是不打算让弟弟我娶媳妇?还是说,你打算亲自上阵,代替弟媳妇的位置?那也行咯……” 第24章 24. 沈桐也会打架 沈桐听见沈母的哭喊,又被抵在门上承受着言语挑衅,烦躁得要命,心说这个沈槐果然和描述的一致,十足一个坏胚子。只是他没想到,沈槐在那方面的兴趣爱好竟然如此广泛,连自己的哥哥也不放过。 他神情冷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住院的钱还还是不还?” 沈槐:“不还。”说罢还作势要去摸沈桐的腰。 “咚”的一声响,沈槐趔趄在一边,捂着头半晌没缓过劲儿来。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了下手心,操了,一手的血!再看沈桐,他手里头正握着个碎砖块。 沈槐彻底愣了,他没想到这个“弱柳扶风”的哥哥竟然还有摸砖的时候。 别说他没想到,沈桐自己也没想到这砖真能派上用场。但这点儿情节在原著里可没写到,也不知道算不算违反设定。 沈槐反应过来以后大骂一声,挥着拳头就要招呼自己的哥哥。沈桐心想着事急从权顾不了许多,要是在脸上留下青紫也算更改剧情的话,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再拍一板砖。 危急时刻,他听见沈母哭喊:“小桐啊!你饶了你弟弟吧!别打了呀!” 于是这一板砖毫没留情,直接顶上了沈槐的拳头,他那四个指节登时“咕隆”一声响,出现了几片血斑。 本来还打算轻一点的,没想到沈母会来“加油助威”,让人听了格外振奋。沈桐就纳闷,为啥要饶了他?谁还不是肉长的了。 沈槐抱着拳头嚎了两嗓子,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抄起椅子就往沈桐头上抡。 …… 天已经黑了,苏烈正在纠结为什么自己会对沈桐牵肠挂肚,一边纠结一边踹那个给沈桐灌酒的人。 他嘴里叨咕着:“没道理啊,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什么原因呢......” 被打那人:“哥!哥你能不能问点儿我能回答的问题?别打了,别打了!” 苏烈:“唉,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好意思喊我哥?” “对不起对不起!老弟你别打了,有什么误会咱摊开了讲行不行,有什么错我改还不行嘛!” 苏烈:“你喊谁老弟呢,真不要脸!” “我错了!我真错了!哥你别打了呀,兄弟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你说出来我改啊!” 苏烈愁眉不展:“唉,实在是想不通……大爷的,全都怪你个狗东西!” 那人被踹得嗷嗷叫,就是问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打,打他的人只管自己皱着眉头嘀咕,还不叫其余几人插手,看着根本不是报仇,纯粹就是撒气。 许麓州说:“烈哥,要不然你歇会儿?换咱兄弟几个来吧!” 苏烈:“不用,他这废柴还不够我自己爽的。啧,奇怪了,以前也没发现有这毛病啊……” 许麓州也奇怪了,他烈哥这副模样真像被梦魇住了。他说:“烈哥?烈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苏烈:“废话。” 许麓州:“那就好啊,烈哥,你电话在响。” “嗯?”苏烈掏出手机一看,是周明翰的电话,“喂,表哥,什么事?” 周明翰简要地讲明了情况,苏烈连续“嗯”了好几声,随后挂断了电话,对许麓州说:“你们处理吧,好好教育一下,然后送回家去。” 许麓州摩拳擦掌:“放心吧,保证不叫他再惹事。烈哥你要回去了?” 苏烈“嗯”了一声,拿着头盔转身就走。 周明翰刚才跟他说的这事儿可叫他吃了不小一惊,说沈桐跟人打架进医院了,他老妈已经去看过了,人没大事儿,但需要有人陪护照看一下。周明翰临危受命亲自过去照看,但他也没有太多时间,这不就把苏烈也一块儿叫过去了。 苏烈瞬间就乐呵了,既乐呵又疑惑——沈桐这家伙能跟人打架?还打进医院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明翰已经在那儿了,正在帮沈桐把输液速度调慢。见苏烈来了,周明翰说:“今晚小姨父需要留在医院观察,小烈你去买些吃的东西来吧,看着点儿买,发物不能吃,油炸一类的也不行,辛辣刺|激的也不行,还有……” “停停停,”苏烈笑了笑说,“表哥你说的这些我记不住,要么你去买吧,我在这儿看着他。” 周明翰略作迟疑:“你确定没问题?” 苏烈:“那能有什么问题,你还怕我害他不成?” 周明翰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那我去,你留下。”又转向沈桐叮嘱,有什么需要只管指使苏烈就行,要是临时想起有什么想吃的就给他打电话。 沈桐微笑点头,客气地道谢。 周明翰前脚出了门苏烈后脚就挪到了病床前,扬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怎么回事儿啊,我还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沈桐,跟人打架?” 沈桐黑漆漆的眼珠往旁边转,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声:“不行么,打架而已,是个男人都有可能跟人打架……” 苏烈干脆笑出声来了,扯开沈桐的薄被子,又去掀他的病号服,说:“让我看看伤哪儿了,哟,伤得不轻啊,这么多淤青呢,怎么还出血了,胳膊上是被什么砸的?” 沈桐背对着他,手上插着输液针就没乱动,只嘴上阻止:“别动了,一点小伤而已,被椅子腿砸了两下。” 苏烈又去掀他衣裳下摆,看见了腰上十分明显的几个指印,问道:“腰上怎么弄的?” 沈桐回答:“还能怎么弄,就是打架啊,伤到哪儿都不稀奇。”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这指印一看就是被人掐着腰狠劲儿捏出来的。一般人打架不会往那儿捏,就算是拦腰抱摔也不至于留下那样的印迹,除非动手的人心里怀着龌龊的想法,故意那样捏出来的。 苏烈的脸登时拉下来了,理好衣服,又把病床上带着淡淡消毒水味儿的薄被子重新盖回了沈桐身上。 他原本以为是他老妈小题大做才非要沈桐来住院,没想到真是挺多伤的,尤其沈桐皮肤白,一旦有了淤青就太明显了,腰背上一块一块的像斑点狗似的,胳膊上的几条痕迹更明显,皮肤都凹陷下去了,往外渗着血呢。 这一架打得不轻,苏烈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 是谁伤了他? 敢动老苏家的人,狗东西是想死了吧! 苏烈从背后推了沈桐一把,没好气地问:“谁干的?” 沈桐:“没谁。” 苏烈:“哟,你还护着人家呢,可以啊!” 沈桐翻了回来:“我不是护着谁,就是打架而已,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没完没了的报仇?” 苏烈:“谁要帮你报仇了?自作多情。” 沈桐眨眨眼:“我没说你要帮我报仇,我说我自己没打算去报仇,难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苏烈:“……” 面子上抹不开,苏烈干脆开始耍赖:“谁这么想了,你才这么想的吧,嘴上不好意思说,心里指不定怎么巴望着我去帮你报仇呢。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然把你伤成这样,我妈怎么说?她不管你?” 沈桐:“什么管不管的,我又不是不能自理,她很忙,我也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苏烈嘴上说“算你懂事”,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整治那个不要命的了,沈桐这家伙就算再讨厌,那也得是他苏烈亲自动手教训,轮得到别人来瞎勤快?活腻了他的! 于是苏烈出去打了个电话,问他老妈是从哪里接到的沈桐。苏毓很容易就知道自己儿子打的什么主意,回他说沈桐是被他弟弟沈槐打伤的,但那个沈槐也伤得不轻,脑袋都快被板砖拍扁了,包扎好之后就给带去了派出所,由于有前科,没个十天半月肯定是出不来了。 苏烈再次惊愕,心想着沈桐竟然是拿板砖跟人打架的!够野的啊。 饶是知道沈槐没能讨到便宜,苏烈仍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他家女王陛下发号施令不准他去节外生枝,他也只好口头先答应下来。返回病房以后看见沈桐在发呆,不知道是不是给打傻了。 沈桐不是被打傻了,他在考虑沈母的事情。沈槐被带进了派出所这件事确实给沈母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但从某个角度来看其实是保护了他,否则被苏烈盯上的话那脑袋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扁了。但愿老人家能想得开。 沈桐知道苏毓已经把沈母重新送回军区总医院,二话不说又给续了一个月的住院费,还单独请了护工全天候陪护,一方面是照顾起居饮食,另一方面也是防着那个沈槐出来之后再去捣乱。虽然沈母对沈桐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但他仍然感激苏毓,既感激,又愧疚。 如今沈桐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本破书,他想了一下,朝门外喊了声苏烈,才发现苏烈就靠在门框上盯着他呢。 苏烈问道:“怎么了,想要什么?” 沈桐:“我想问一下还要在这儿住多久?” 苏烈:“得有几天了,我妈走前再三交代的,不让你随便出院,说怕有淤血化不开,再堵塞血管什么的。就是瞎操心,我打拳的时候经常受伤,也没见她紧张过。” 沈桐怪不好意思的,心想着你说的没错,真的是操心得有点过头了,也不知道原版沈桐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叫苏毓喜欢成这样。他干咳一声:“那个,我想今晚就出院,这些都是小伤,真不用住院。” 苏烈走了进来,靠在墙体柜上沉默了一会儿,说:“先住着吧,需要什么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困啊,两更提提神,下午三点再来一发 第25章 25. 住院陪护 这是一间豪华单人病房,但沈桐不愿意住院不是为了给壕省钱,他就是觉得没必要,他得回家。门口偶有走动的病患家属经过,能听见里头两个年轻人一人一嘴的争执声。 沈桐说不住了,今晚就回去。 苏烈说不行,先住着观察几天。 沈桐说不住,回去还有事儿。 苏烈说不行,万一有淤血化不开会堵塞血管。 沈桐说堵了就揉揉,揉开了就行。 苏烈说揉个屁,万一流到脑子里头就直接爆炸了。 沈桐:“……”不多说了,浪费口舌不如直接自己动手拔针头。 “这给你能的!”苏烈说急眼就急眼,上去拽沈桐的手腕,“你再拔试试,看我不抽你!” 沈桐的手悬在针头上方就不动了,说实话,他是真有点儿怵。也不知道是不是原版沈桐的心虚影响到了他,明明连沈槐那样的痞子他都敢摸砖拍,偏偏一对上苏烈就萎了,总觉得这小伙凶了吧唧的,以自己当前的体格根本扛不住他三拳两脚。 沈桐咕哝:“我真有事啊,你让我回去吧,我想回家。” 苏烈抬着下巴说:“哪儿是你家?医院就是你家!老老实实住几天就放你回去,不然就收拾铺盖走人。” “……”沈桐瞥了他一眼,“那我回去收拾铺盖卷。” 苏烈:“你说什嘛?大点声!” “……”沈桐叹息,“没什么。” 苏烈还抓着他的手腕,只觉得这家伙骨架很纤瘦,也没个几两肉,能抱得动板砖也是奇迹。他惩罚似地重重捏了一下,把沈桐的手塞回了纯白的薄被子里,说:“你现在是伤患,我不跟你计较,等你好了再说。” 沈桐立刻封了嘴,乖乖躺在病床上等伺候。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想上厕所。” 苏烈“哦”了一声,从病床底下摸出一个塑料尿壶递给他,还挑了下眉:“喏,用吧。” 沈桐:“……” 他还没残废到这种地步。 沈桐从床上爬起来,自己去够输液瓶,还没等够着就被苏烈抬手接了过去,听见他嗤笑:“行行行,走吧,有人伺候着你呢。” 于是苏烈举着吊瓶在前头走着,沈桐则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像大爷,一个像大爷遛的狗。 沈桐不满意了,停在厕所门口去接吊瓶,说:“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苏烈朝他下半身看了一眼,“你一只手插着针一只手拿吊瓶,难不成还有第三只手能用来扶着二弟?” 沈桐瞬间黑了脸,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厕所门前踌躇了一会儿突然爆出一声:“我不上了!回去!” 苏烈抿嘴笑,抱着臂问:“确定?真不上了?” 沈桐:“不上!” 苏烈:“那行,回去用尿壶。” “不行!”沈桐又气又急,脱口说,“我等我大外甥回来了再上,让他给我拿吊瓶!” 苏烈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是他大外甥,一想起说的是周明翰时就板了脸,阴沉沉道:“我最近是对你太宽容了点,谁是你大外甥,你还真敢顺杆儿爬了!” 沈桐虚张声势:“现在不是,很快不就是了嘛,我只是提前行使自己的权利不行吗?” 苏烈:“不行!他那身份是能帮忙举吊瓶的吗?哦,合着换了旁人都行,就我不行是不是?你这胆儿肥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住在谁家的屋檐下!” 针对他这番话,沈桐捋了半天也没捋明白是什么逻辑。 苏烈匪里匪气地把沈桐往厕所里推,逼良为娼似地威胁:“快点儿的,要么你自己动手解裤子,要么我来帮你,你选!” 什么毛病!沈桐气得七窍生烟,梗着脖子跟他杠上了:“我说了我不上!不用你帮忙!” 苏烈也不废话,一边卷袖口一边把吊瓶往沈桐的手里塞,作势要去扯他的裤子。沈桐急红了眼,猛地拔了针头就去捂自己的腰带扣——自从上次被扒裤子之后他就不穿松紧口的裤子了,还是有腰带更安全些,至少一下两下扯不掉。 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吊瓶从他手里脱离,“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苏烈愣了一下,赶紧松开了扯人裤子的手,暗骂自己脑残。此刻沈桐的手背上开始淤青,针孔里冒出血珠子,短短几秒钟就晕染了一大片。 苏烈看在眼里烦在心头,尥蹶子似地掏出纸巾,按在他手背上:“自己按着吧,你赶紧上,我出去等你就是了。” 沈桐的心情也有些玄妙,拔针头扔吊瓶的行为都挺幼稚的,也挺冲动的,并非他本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想要那样做,然后就做了。现在看见苏烈出现这种反应,他并没有觉得好受。 沈桐匆匆上完厕所,走到门口果然看见苏烈倚靠在墙上等他,于是退让一步:“要么就听你的先住几天……” 苏烈望向他,渐渐嘴角上扬,心想这个小白脸儿总算开始觉醒了,还算乖。他走过去拾起人家的手,开玩笑说:“走吧老佛爷。” 沈桐:“我……还没洗手。” 苏烈差点滑了一跤,僵硬地拧头去看那只手,问道:“那你是用这只手扶着二弟的吗?” 沈桐睁着大眼睛点头。 苏烈又开始烫了。 他忽地甩开手,推了一把沈桐的肩膀说:“快洗!” 沈桐乖乖洗手,扭回头问他:“那你不洗一下吗?” 苏烈瞪了他一眼:“我用得着你教?” 两人回到病房,苏烈叫护士换一瓶新的药水给沈桐输,护士说先前那瓶如果已经输得差不多的话就不用再输了,苏烈想了一下说不行,拿来把剩下的量给输够。护士问知道还有多少量么,苏烈用两根手指捏出个高度给她看,大概也就一瓶底子。护士看了他一眼,想骂又没舍得——小伙虽然矫情但真怪帅的。 沈桐躺在床上装残废,心里盼着周明翰赶紧回来,目前这个气氛让他太难受了,单独跟苏烈相处压迫感太强,那大小孩儿总是有意无意盯着他看,看得他鳞片都炸起来了。他枕着胳膊背对苏烈,替小护士辩解了一嘴:“本来就是小伤,都不用输液的,这下还得再被扎一下……” 被踩了尾巴的某只大小孩儿立即开嗓吼:“少废话!你跟人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怕疼!” 没办法,护士只能拿来新的吊瓶给沈桐续上,还特地在瓶子上标了一条线,叮嘱伤患家属看好了,输到那条线时就按铃取针。 插针的时候苏烈又说:“他手上刚流了血,要不要消消毒包扎一下?” 护士问哪儿,哪儿流了血,沈桐翻着白眼答,护士小姐不用理他,就是刚刚那个针眼儿冒了几颗血珠子而已。苏烈说那不是简单的针眼儿,针头是他自己拔掉的,万一感染了厕所的螺旋杆菌、大肠杆菌之类的怎么办。护士拿起沈桐的手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苏烈,心想这小伙帅是帅,可惜智力水平一般般。 患者自己拔针头的情况并不少见,至于紧张成这样? 然而苏烈很坚持,护士也只好尽量满足伤患家属的要求。 护士走了之后沈桐更难受了,苏烈的目光在他后背游移,像刮大白似地一层一层刮,小姑娘夏天刮腿毛的时候也没他现在这么仔细。 大概十来分钟之后沈桐终于忍不住了,说:“要不你先回家去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苏烈不搭腔,转出门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以后说:“我出去一会儿,你自己能不能老实待着?” 沈桐抬头:“能,肯定能。” 苏烈哼了一声:“我信你就怪了!” 如果沈桐迟疑着答应可能还值得信个五六分,他这么迅速就答应了那就只能信一两分。于是苏烈拿起手机回拨:“喂,兰兰,我现在在医院里走不开,要不然你过来吧。” 沈桐急了,压低了声音说:“你让人家女孩子跑这儿来找你多不合适呀!你去嘛,不用管我,我肯定待在这儿等你回来!” 苏烈白了他一眼,对着手机继续说:“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我没生病,我是在陪护……嗯,是他怎么就不行了?别闹行吗?嗯……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这一听就是女朋友吃醋闹别扭呢,沈桐眼睛发光,立即见缝插针:“你看人家女孩子都生气了,你快去哄哄,别在我这儿耽搁时间了!” 苏烈显得有些不耐烦,最后皱着眉说:“好好好,我一会儿过去,你等着就是了。嗯,挂了。” 他看了下时间,估计周明翰很快就会回来,便对沈桐说:“我得走了,老实待着等表哥回来,不许乱跑,否则我抽你!” 沈桐忽略了大小孩儿的没礼貌,对最前面那四个字连连点头,行注目礼恭送他离开。 苏烈这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可把沈桐乐坏了,周明翰回来之后说什么他都答应,叫他多吃就多吃,叫他细嚼慢咽就细嚼慢咽,叫他配合擦洗果真就配合了。 反正只要苏烈不在,怎么样都好商量。 中间苏烈还打了个电话过来查岗,问沈桐老不老实,周明翰满口夸赞,说非常配合,已经陪着上过厕所了,也帮忙擦洗过了,现在正安稳躺着呢。 苏烈那边的反应不甚明确,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情有多复杂——沈桐这家伙简直就是在打他苏烈的脸,为什么换个人他就各种听话,竟然还允许别人帮他擦洗身子? 不知羞耻的小白脸儿!气死了! 周明翰一直陪护到沈桐“睡着”,他在躺椅上撑了一会儿也睡着了,忽地手肘一松醒了神,才看见病床上空空如也,沈桐竟然不见了。 第26章 26. 沈式纠结 沈桐下了车之后就赶紧往住处挪,此刻才发现物业管理太严格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就比如出租车进不了御府庄园的大门,他就只能一瘸一拐地步行进去。这可苦了他这个伤患了,腿上被椅子抡过一下,碰巧伤在膝盖,一打弯就疼得很。 “沈桐?是你吗?” 沈桐一听见有人喊就本能地回了一声“哎”,转头一看才知是卢羽勋。 “是你啊,真巧。”沈桐笑着说。 “巧吗?我觉得还不够巧,都好久没见了,”卢羽勋朝他走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怎么了?我看你走路有点儿不方便啊,是不是身上有伤?” 沈桐尴尬点头:“嗯,不过不打紧,就是一点皮外伤。” 卢羽勋急着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 沈桐不方便解释太多,礼貌地笑笑之后就说赶时间得立刻回家去,下次再聊。 卢羽勋却突然拉着他的手臂架到了自己肩上,在沈桐惊恐的表情中托着他的腰侧开始往三十号走,说:“你别推辞,既然赶时间就让我帮你一下,走吧。” 沈桐膈应,连连推却:“不用了,真的不用,这个时间点该睡觉了,你快回去吧!” 卢羽勋很坚持:“我睡得晚,先送你回去。” 沈桐还在推辞,卢羽勋却截断他:“别说了,听我的。” 没办法,沈桐只能由着他像架残废似的往家带。开了门之后又不好不招呼人家进来坐坐,沈桐心里装着事呢,本意也就是客气一下,谁知道卢羽勋却不跟他客气,这边话音刚落人家就抬脚进来了。 沈桐着急忙慌地看了眼时间,对卢羽勋说:“你先坐一会儿可以吗?我几分钟就过来。” 卢羽勋看了下楼梯,果断走过去扶住了他,说要把他送到楼上去。沈桐哪好让他送,推推搡搡间听见“轰”的一声响,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抬眼往门口一看,苏烈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俩呢。 沈桐满脸心虚,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当然要回来,”苏烈三步两步迈到楼梯口,毫不客气地拨开了卢羽勋,“反倒是你,叫你乖乖待在医院里你怎么跑回来了?还拐了个外人回来。” 沈桐心说这位同学自称是你朋友呢,你这么当人家的面说人是外人,合适么?脸上有点挂不住,沈桐对着卢羽勋解围:“不好意思,苏烈心直口快,你别介意。” 卢羽勋也笑了:“我知道,我可认识他不少年了,大概比你还了解他呢。” 苏烈“啧”了一声,说:“这会儿是半夜十二点,你来我家做什么,你们俩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沈桐这才意识到卢羽勋还保持着搀扶他的姿势,赶忙脱了手:“什么就拉拉扯扯了,人家见我行动不便才送我回来,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苏烈阴阳怪气地说:“那行,不耽误人家休息,我替你谢他,也顺便替你送他出去了。” 一家之主下了逐客令,一般的客人必定都不好意思再多留,卢羽勋却自动下载安装了弹窗过滤器,顾左右而言其他:“沈桐,刚刚你不是说要上楼去几分钟?我等你下来吧,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气氛尴尬,沈桐知道苏烈现在情绪不佳,既不想给他添堵也不想让卢羽勋下不来台,想着就算书里的内容有变动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去看,于是说:“那我去给你倒杯水吧,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歇歇,送我回来真是辛苦你了。” 卢羽勋果真坐到了沙发上,答道:“不辛苦,你轻得很,就算是单手抱着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给你抱回来。” 沈桐足下一顿,转回头见卢羽勋说话时神色如常,倒不像有什么揶揄的意思,似乎只是随口打个比方。他拿着杯子开始接水,又听见苏烈的声音传了过来:“单手抱?你试试?” 沈桐:“……”剧情走向不大对劲。 卢羽勋笑了一声说:“没有理由怎么试,沈桐是有自主意识的个体,又不是谁的附属物,不是说抱就能抱的。” 沈桐心说,嗯呐,是这样不假。 然而苏烈却不这么想,能不能随便抱他都抱过好几次了,这是他苏烈的特权,谁让小白脸儿吃的是他老苏家的软饭。他没当着外人把心理活动讲出来,转了个话头说:“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我未来的后爸,于礼貌来讲你得喊一声叔叔,沈桐这个名字是你随便就叫的?” 卢羽勋:“那就有意思了,他只比我大几岁,我叫他一声哥才是理所当然,你要我叫叔叔也行,你得先叫他一声爸爸。” 苏烈胡搅蛮缠:“我这人从来不讲礼貌,叫不叫他爸爸是我的选择,跟你叫不叫他叔叔没有半毛钱关系。” 卢羽勋:“怎么没有关系,如果没有你们家的这层关系那我和沈桐就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只有你真的把他当成爸爸来看我才需要喊他一声叔叔。” 苏烈:“我喊他什么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他吃的是我家的粮食,我喊他名字他照样得答应,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外人,要懂礼貌。” 沈桐及时打断了这场无厘头的争执:“停停停,两位,你们是不是太闲了?” 平白在这里瞎给人长什么辈分呢! 苏烈气哼哼地问:“你刚刚是要上楼去?走,我带你上去。”说罢也不等沈桐应声,单手一抄就把人扛在了肩上,大步小步跃到了楼上,还朝卢羽勋扬了扬下巴,颇具挑衅的意味。 沈桐心里大骂苏烈不要点儿熊脸,拿一个大活人当筹码来耍这种幼稚的威风,真特么没意思!但明面儿上还是得给苏烈留颜面,于是生吞了这口恶气,对着卢羽勋喊:“你先坐着、坐着喝杯水,我马上回来!” 苏烈顺腿踢上了房门,把沈桐放在床边,阴沉着脸问:“你怎么把他带我家来了?” 沈桐不理,他那本书就放在书柜里,仗着平时没人会翻动,连伪装都没怎么做。他想让苏烈出去一下,但那似乎有点此地无银了,倒不如坦坦荡荡地翻开看,像苏烈这样对文字过敏的小孩儿来说,他大概对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不会产生任何兴趣。 于是沈桐淡定地抽出书籍,捧在床头翻了几页。看到这天的内容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变动时才松了口气,看来板砖拍沈槐这段没有写出来,也就没有对故事主线产生影响。沈桐忽然灵光一闪——这是一个BUG呀! 只要他把故事主线走完,其余旁枝末节怎么走还不都由他自己决定? 假如,就说假如他这男配和男主搞好了关系,最后只意思一下假装去抢男主家的财产,男主看在旧情份上放他去了别的城市,顺带送他个几亩房田,一辈子吃喝不愁过清闲日子,不也没和主线冲撞嘛! 同样是被赶到别的城市,“小蛮腰”又没说男主不能给他送房田,有没有这种可能? 完全有! 再说就目前的了解来看,男主苏烈其实还是个挺不错的小孩儿,又没什么恶习,也就脾气凶了点儿,开慧晚了点儿,情商低了点儿,别的没毛病!脱开设定,沈桐觉得自己跟他能处得来,不讨厌。 决定了!就这么干!爱上壕妇、争夺家产什么的都去吧!沈桐要做一个热爱生活的五好青年! “发什么呆呢,千方百计从医院跑回来不会就为了看书吧?你想要书的话直接叫我给你带过去不就行了,多此一举。”苏烈说道。 沈桐赶紧把书合上了,心道这书可不能叫你带,万一你半路上翻开看了,万一它正赶上更改内容的时候,那还不得天下大乱了。 “哈,没什么要紧的,不看了。”沈桐展露笑容,“对了苏烈,你先下楼去招呼客人吧,我随后就下去。” 苏烈:“你还真当他是什么好人了,我提醒你一句,离他远一点儿,对你有好处。” 沈桐这会儿心情好,说什么他都答应:“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只不过他是客人咱们得客气,你才是我家人呀,你肯定不会坑我,你说什么我都信!” 苏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这家伙怎么觉悟变高了?不过这番话倒是中听,听得人心情舒爽。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扬着嘴角转身下了楼。 沈桐还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设想中,又悄悄打开了刚才那页,打算把后面的故事情节好好捋一捋。谁知刚打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先前书里根本没写到卢羽勋这个角色,而现在卢羽勋却出现在了第二十六章 ! 沈桐赶紧往前翻,果然在前几章里也多出了对这个角色的铺垫。 作者“小蛮腰”还真是不辞辛苦,照这个改法,后面举刀砍大纲也不过在她一念之间啊!不累吗?!这么大修不累吗?!见天儿不干别的事净修文啦?!不能腾出点时间来开新坑吗?! 沈桐两眼冒金星,刚才的那阵喜悦瞬间冲刷不见,什么BUG,什么主线旁支,其实根本不需要去考虑的吧,反正作者随手一改就是一段新剧情,人家这么任性,他一个当配角的操什么闲心。 想是这么想,他仍然忍不住去看后面的剧情:苏烈和卢羽勋在客厅发生争执,沈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全然不知此时站在窗外目睹这一切的蒋兰兰是什么心情。蒋兰兰的等待突然变得毫无意义了,她才明白自己的重要性正从苏烈的心里一点点消失,她该听苏烈的话,要是在广场上分别之后就老实回家该好多,至少还能保留一点点幻想。 “哈?!”沈桐瞪圆了眼睛,也就是说此时蒋兰兰正待在窗户外面等苏烈?这段描述虽然隐晦却也容易联想,显然是苏烈在约会途中跑回来这件事惹毛了蒋兰兰啊! 合着这臭小子还没把人哄好呢就跑回来了! 沈桐接着看了两段,关于蒋兰兰的内容只剩下了几句伏笔,大致是说蒋兰兰因此对沈桐种下浓烈的恨意,以至于后来做了让她后悔一辈子的蠢事。 合上书本,沈桐擦了把冷汗。什么蠢事?不知道,“小蛮腰”还没改到那里。估计她还没想到那一步,毕竟大纲随时在改,这个伏笔搞不好就是个坑,填不填还两讲。但沈桐冒不起这个风险,直觉告诉他那件让蒋兰兰后悔一辈子的事是跟他有关的,且后果很严重,搞不好性命攸关。 顾不得膝盖疼,沈桐瘸着腿噔噔噔下了楼,挤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中间,平息了气喘声后问:“苏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苏烈抬眸:“什么事?” 沈桐:“再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人?你今晚离开医院是干嘛去了?” 苏烈皱眉:“你还敢说,我离开医院时是不是叫你老实待着的?你竟然偷偷跑回来,要不是表哥及时醒了打电话给我,我还真不知道……” “停!”沈桐忍无可忍,“你怎么又说回来了?你忘了你女朋友!你女朋友呢?” 第27章 27. 人我给你追来了 苏烈还没说话,卢羽勋先乐开了:“自己的女朋友都能忘,你也是够心宽的啊。” 苏烈站起身:“心宽总比心理阴暗的好!没事儿,我女朋友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出去一下,让她先回家。” “不行!”沈桐猛地拉住苏烈,“现在已经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你留她住一晚吧。” 苏烈:“嗯?你之前不是反对她留宿在这儿的吗?” 沈桐沉吟:“现在不是能不能留宿的问题,而是社会秩序能不能维持稳定的问题……” 苏烈:“跟社会有什么关系?” 沈桐露出慈父般的笑容,说:“是这样的,我现在想通了,不该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年轻人谈恋爱讲究你情我愿,只要你们认可对方,在适度的范围内相处,我同意。当然啦,如果你们愿意分睡两个房间就更好了,楼下客房我可以帮忙收拾哦,哈哈!” 卢羽勋插嘴说:“沈桐啊,你虽然是好心却未必能暖到人心里,你想想,人家一对小情侣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要分睡上下楼,就算是住一间屋子,那恩爱的时候想到旁边的房间有人也不会自在的。” 苏烈语气生硬:“你什么意思?” 卢羽勋对沈桐笑:“你要是真想为人家提供便利就把空间彻底让出来,这样,今晚你住我家去,我家客房一直都收拾干净的。” 见沈桐托腮思考,苏烈急了:“你还真考虑?不行!我不同意!” 卢羽勋:“你不同意?你不是说沈桐是长辈么,他做决定的时候不需要经过你同意吧。沈桐,你考虑一下,去我家住一晚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是住客房。” 沈桐觉得这个主意还凑合,小丫头讨厌他,这个他心里有数。如果能给他俩创造一个二人世界出来,想必能让小丫头心里好受些。于是沈桐满口答应:“那好吧,今晚要去你家借宿了,不会添麻烦吧?” “添□□烦了!”苏烈横眉怒目,“你哪儿也别想去,兰兰今晚不住这儿,我这就去把她送回家!” “不行!”沈桐大喊,“你别惹人家生气了,留她住一晚嘛,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留她住的吗?” 卢羽勋也说:“就是,你到底爱不爱自己的女朋友?别只是耍人家玩儿啊。” 苏烈:“有你什么事儿,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儿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滚滚滚!” 卢羽勋脸色微变:“苏烈啊,刚刚你跟我谈起礼貌时还是言之凿凿的,现在怎么好这样待客,这就是你的礼貌?” 苏烈没耐心了,拍着茶几说:“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打的什么主意,这里是我家,你给我滚!” 卢羽勋板了脸:“我要是不呢?” 沈桐更心急了,这下不正应了书里说的,俩大小孩儿吵架把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嘛!他管不了这两个不懂事的了,急吼吼地就开了门去找蒋兰兰。然而等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前院时人已经不见了,只有窗户下面残存着被踩过的痕迹。 晚了,晚了晚了,都怪苏烈那傻搋子! 沈桐挪进屋内就把苏烈往外扯,催他赶紧去找蒋兰兰,务必要把人追回来。苏烈不明所以,说她又不是第一次从这里回家了,路都熟的。沈桐恨不得一嘴巴把这死直男给抽醒,这是熟不熟的问题嘛,是小丫头报不报复社会的问题! 苏烈反手握住他,说:“要我去追她也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不能单独和卢羽勋待在一起!” “???”沈桐问,“这到底跟卢羽勋有什么关系?” 苏烈瞪眼:“他情况特殊,总之就是不行!” “我有什么特殊情况?”卢羽勋也走到了门口,“你不妨说出来,我也想听听。” 苏烈把沈桐推到自己身后:“你自己的情况还要别人来说?我给你留着面儿呢,别找不痛快。” 卢羽勋:“你还真是记仇啊,那么点儿事情记到了现在,不至于啊。” 苏烈:“至于!” 沈桐伸出头来问:“你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苏烈把他的头摁了回去:“别问!” 沈桐确实顾不了那么多,把苏烈往门外推:“行了行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快去追你女朋友,速度!” 苏烈依然不松手:“你跟我一起走!” 沈桐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了,他猛地挣脱束缚,手指着大门口嘶吼:“少啰嗦,你快把人给我追回来!” 苏烈:“给你?” “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计较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你带我一起去有没有想过回来的时候怎么带你女朋友,傻缺!”沈桐急得团团转,心里嘀咕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于是伸手就去搜苏烈的裤兜,打算拿了摩托车的钥匙自己去追人,好歹把小丫头弄回来容苏烈解释一番。 苏烈被他这通上下其手折磨得面红耳赤,碍于卢羽勋在旁边看着他不好发火,于是推开了沈桐,咆哮道:“我去去去!别再碰我了!” 见苏烈头也不回地朝车库走,沈桐终于稍稍放心,以他对蒋兰兰的印象来看,这小丫头只要不钻牛角尖还是不错的,他也相信苏烈有这个面子,好好哄一哄应该能把人哄好。 卢羽勋靠在他旁边问:“你为什么非要苏烈把人追回来?追回来以后怎么打算,去我家住吗?” 沈桐犹豫了,他在思索苏烈说的那个特殊情况,卢羽勋能有什么特殊情况会威胁到他? 卢羽勋又追问:“想好了没有啊?别听苏烈胡说八道,我没什么特殊情况,就是替你出谋划策而已。” 沈桐笑笑:“上次冒冒失失开了你家的门就挺不好意思的,现在突然要去你家借宿就更不好意思了,要不然就算了吧,大半夜的不好打扰。”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卢羽勋略显不愉快,“你不会真信了苏烈的话吧,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看的……” 沈桐连忙解释:“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坦白地说,待会儿苏烈能不能把人追回来对我来说挺重要的,我想等等看。今天真的很感谢你送我回来,要不然改天我请你吃饭,今天就不去借宿了。” 卢羽勋:“那他们要是一起回来了你怎么办?” 沈桐:“客房稍微收拾一下就行,小丫头如果不愿意住楼下就我来住,至于他们俩……唉,随他们自己吧。” 说罢真的要去收拾客房,卢羽勋见状赶紧拦着,说他身上有伤不宜大动作,还作势要替他收拾。沈桐没同意,拉锯战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以沈桐的胜利告终,由他负责收拾客房。 卢羽勋站在旁边看着,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衣兜,说:“完了,我钥匙怎么没了,你快帮我看看这房间里有没有,我去客厅找找。” 沈桐半信半疑:“钥匙没了?” “嗯,”卢羽勋把几个衣兜都翻了过来,“真没了。” 沈桐不敢疏忽,把客房里外翻了个遍去帮他找钥匙,听见卢羽勋在客厅里问他有没有找到,沈桐答了声没有,又问:“那个,你家门锁已经换过了吗?” 卢羽勋:“嗯,那天之后就换了,你想帮我开锁也没办法了。奇怪了,我出来的时候明明带了钥匙的,怎么就没了呢……” 沈桐深感不好意思,想着有可能是在送他回来的路上蹭掉了,现在天这么黑肯定难找,于是说道:“你家里有人在的吧,要么麻烦家里人起身给你开个门?” 卢羽勋却为难了:“巧的是今天家里没人,所以我才能在那么晚的时候碰见你,本打算通宵开黑来着。” 话说到这份儿上如果还不留人家住下来就说不过去了,但沈桐有些局促,苏烈家的别墅虽然不小,客房却不多,除了他收拾的这间房里有床铺之外,其他几间卧室都被改装成了功能房间,比如有专门用来给苏烈打拳的健身室,有专供苏毓办公的书房,还有贵重物品收藏室,休闲娱乐室等。如果留卢羽勋住下来就意味着他得住回二楼,要么就得和卢羽勋同住了。 这时候卢羽勋主动开口了:“你家方便我住一晚吗?应该还有别的客房吧,我可以自己收拾,你不用动手。” 没办法,沈桐只好说可以和他同住。 卢羽勋刚想客气客气,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声音,紧接着院子里有一男一女的交谈声此起彼伏,听着并不太愉快。 沈桐立即挪去打开了门,笑着邀请蒋兰兰进屋,苏烈放下头盔以后也跟着迈了进来,就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人我给你追回来了,说吧,有什么要紧事?” 沈桐愣住了,这小伙莫不是个二傻子吧! 他赶紧哈哈笑着打圆场:“不是,苏烈你不是说要向兰兰道歉的嘛,都是因为我住院的事害你们没能好好约会,今晚请兰兰住在这儿吧,明天我开车送你们。” 蒋兰兰听言脸色缓和了少许,也冲沈桐和卢羽勋礼貌地笑了一下。谁知苏烈突然说话了:“这是次要的,沈桐,人我给你追回来了,你呢,可以送客了吗?这都已经三更半夜了,某些人还不回自己家去?” 在他说话的时候沈桐拼命给他使眼色,生怕蒋兰兰听了不高兴,然而苏烈全然无视了他的挤眉弄眼,只面色不善地盯着卢羽勋,恨不得给他脸上烧穿两个洞。 卢羽勋笑了,煽风点火道:“苏烈啊,我没弄错的话这位美女是你女朋友吧,不是沈桐的吧?怎么能说是给他追回来了,还说是次要的?你也太没诚意了。” 苏烈望向蒋兰兰,对方果然又开始生闷气了,抿着嘴不说话。苏烈抬手把人搂了过来,拍了拍后背说:“好了兰兰,刚才我说话没走心,你别跟我计较好不好?今晚你就住在我家里,别生气了。” 他转向卢羽勋:“你还不走?” 卢羽勋:“我钥匙丢了,沈桐答应留宿我,今晚我就和他一起住在旁边这间客房里。你看,床铺都已经收拾好了。” 苏烈立即大吼一声:“不行!” 第28章 28. 和谁同住 死小孩儿只管一味胡搅蛮缠,沈桐不得不继续打圆场:“苏烈,他的钥匙真的丢了,是因为送我回来才丢的,你别担心,他今晚和我一起住在客房就行,不会打扰你和兰兰的。” 苏烈:“就是因为和你住一起才担心!” 沈桐:“???”到底是担心什么? 蒋兰兰终于开口了:“阿烈,他们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妥的吗?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担心过头了?” 苏烈:“你不明白,别管这事儿,我说不行就不行。” 蒋兰兰立马垮下了脸,眼睛都红了,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转身就要走。苏烈拉住了她,说:“等等,你别走。” 沈桐长舒一口气,心说这小孩儿总算还有点儿脑子。 然而他这口气没舒几秒就又吊回了嗓子眼儿,只听苏烈说:“先别走,沈桐说你不能回去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今晚留在这儿住着。” 沈桐:“……” 他开始怀疑苏烈是故意要把他推在风口浪尖上。 蒋兰兰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捂着嘴就往门口跑,结果刚一打开门就撞上了正在按指纹开门的苏毓。苏毓拦住了她,冲里头问道:“怎么回事啊小烈,又是你干的好事吧,怎么把人家女孩子惹哭啦?” 苏烈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算是吧。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苏毓:“什么话,我难得回来一次,你不立正欢迎就算了,竟然还说这种话。我问你,怎么把女孩子惹哭了呀,真没风度!” 苏烈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毫没羞耻心似地说:“她是我女朋友,叫兰兰,我想留她住在这儿来着,她不同意。” 苏毓讶异于这熊孩子竟然早恋,但更多的情绪都集中在“儿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的念头上,禁不住有些怅惘。苏毓没有过度表现,冷静说道:“是啊,现在太晚了,兰兰就先住在这儿吧,阿姨给你收拾客房。” 沈桐默默举手:“那个,客房住不了,客房今晚我来住……” 卢羽勋也说:“还有我,我和他一起住。” 苏毓:“那好呀,我们家很久没这么热闹了,羽勋你可都好几年没来我家玩了,今晚都留下来啊,阿姨亲自下厨给你们煮宵夜。” 卢羽勋:“阿姨,宵夜就不用了,我钥匙丢了,能在阿姨家借宿一晚已经很满足了,给您添麻烦啦!” 苏毓笑着说:“跟阿姨还客气什么,以后你常来就是了,小烈和小桐都需要朋友。” “不行!”苏烈硬生生打破了和谐的气氛,“卢羽勋你非要住在这儿就自己住客房,沈桐不能同住!” “啊?”苏毓有点不大明白他在琢磨什么,从中调和说,“哦,都是因为平时我们家客人少,客房都给改装了,这样吧,兰兰和阿姨一起住,小烈和羽勋是朋友,你们俩一起住,小桐你今晚自己住客房可以吗?” 沈桐点头答应,苏烈又喊了起来:“不行!我绝对不和他一起住!” 苏毓沉了脸:“小烈你是怎么回事啊,以前你和羽勋可好了,上学下课都要一起来去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这么没礼貌的?” 苏烈不解释,就是一口咬死了不行,不管别人怎么个混搭法,卢羽勋必须单独住客房。 卢羽勋沮丧地说:“阿姨,要么我还是回去吧,小烈好像不大欢迎我,我回去等到天亮应该就能等到我爸回来,到时候就可以进屋了。” 苏毓大惊:“那可不行!怎么能在门外等?羽勋你现在是没有钥匙进屋是吧,那今晚就留在阿姨家住,放宽心住下来,在这个家里阿姨还是可以做主的。”她转向苏烈,“小烈你懂点事,都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蒋兰兰虽然满腹委屈却也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便上前拉住苏毓的手,说道:“阿姨,其实是我不该来,我来了之后才惹得大家不高兴,您就别怪阿烈了,真不是他的错……” “好孩子真懂事,不哭不哭了哦,”苏毓拿纸巾替她擦了腮边还没干透的眼泪,又凶神恶煞地瞪向苏烈,“你看看人家女孩子多贴心,你怎么不能懂点事,还不快来哄哄人家!” 苏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烦躁得直抖腿。 苏毓见说不动他就问沈桐:“小桐啊,今晚你自己睡客房可以吗?” 沈桐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可以的,当然可以。” 苏毓:“身上的伤要不要紧?你也是,怎么敢跟一个痞子打架,又怎么敢自己从医院跑回来,接到明翰的电话时可把我吓坏了。” 苏烈撇嘴:“他就一点儿皮外伤!” 苏毓吼:“说得好像你自己不紧张似的!” 苏烈也吼:“我怎么可能紧张!” 苏毓更大声:“你不紧张干嘛要打电话问我是谁伤了小桐?!” 苏烈瞬间脸红脖子粗:“我是看你的面子!我是在替你男人撑腰!你竟然还拆我的台!” 沈桐:“……”他现在明白了苏烈这样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了。 苏毓的拆台让苏烈羞恼了半天,旁观的蒋兰兰心里极度不是滋味,她自己的男朋友她清楚,苏烈这人对待别人一贯没耐心,冷漠凶狠的时候居多,正常的时候也是一副“我不稀得搭理你们”的态度,什么时候露出过那样的表情?沈桐到底哪里特别了? 卢羽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在苏烈和沈桐之间游移了几轮之后总算了然,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没再吭声。 今晚这一出实在匪夷所思,症结就在于苏烈坚持的令人难以理解的“不能和卢羽勋同住”,沈桐无奈到呵呵呵,开始琢磨另外一码事。 苏毓作为一个母亲肯定是希望儿子谨慎谈恋爱,这种情况下让蒋兰兰跟她一起住是出于作为家长的责任感,但这于从反社会的边沿拯救蒋兰兰一事并无帮助。留她住下来就万事大吉了吗?小情侣之间的误会不还是没解开么,不独处根本不行。 于是沈桐选择违背自己的原则和良心,也违背苏毓的意愿,对蒋兰兰说:“兰兰,小烈真的是打算和你道歉的,你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这样,今晚你住小烈的房间听他把话说清楚,我就和羽勋挤一挤住客房,怎么样?” “不行。” “不行!” 苏毓说:“小桐,兰兰是女孩子,还是跟我住吧。” 苏烈说:“我都强调了多少遍了,你不能和卢羽勋同住,叫他自己住客房!至于你,要么和我妈住,要么,要么就和我住!” 沈桐再次:“……” 为什么安排个房间这么困难,在场的几位身上都是带了同极电荷么,斥力这么大。 要他和苏烈住在一起有些勉强了,但要和苏毓住一起的话……那就真的不行了。他还没爱上呢,需要时间!这次轮到他高举反对大旗了:“我还是住客房吧,我住客房。” 苏烈:“你不能住客房!” 沈桐:“我为什么不能住客房?” 苏烈卡住了,他总不能跟个小人似的当众揭穿卢羽勋是基佬一事,也没法告诉各位因为卢羽勋曾经对他表白过,所以他才跟这位割袍断义了。如今卢羽勋对沈桐这样殷勤,还想方设法要和沈桐住在一起,他没法不去怀疑这家伙的动机。 可怜苏烈有苦难言,只能扮作蛮不讲理:“我说不行就不行,两个选择你挑一个,否则今晚就都别想睡了!” 沈桐气得七窍生烟,但他知道苏烈这牛脾气一上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左右权衡之后终究还是妥协了:“行吧,那我今晚先住小烈的房间,楼下的客房也有点小,挤着恐怕会委屈了客人,卢羽勋你单独住可以吗?” 卢羽勋冲他笑笑,苏烈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兰兰,你跟我妈一起住。” 蒋兰兰也懒得挣扎了,默默点了头。但沈桐看得真切,小丫头眼里闪着泪花呢,搁谁谁不委屈啊。怪谁呢,某些人要做死直男还得拖无辜下水,他一个远道而来的穷酸男配招谁惹谁了,想好好活着那么难吗? 沈桐决定趁今夜给苏烈做足思想工作,确保这死直男明天能把自己的女朋友给哄开心了,不然倒霉的还是他。 没能和沈桐一起住似乎让卢羽勋颇觉失望,挂在脸上的笑也消失了,客气之后就进了房间准备休息。沈桐深感过意不去,打算替他调一下冷气却被苏烈给拽走了,那眼神仿佛多待一秒都怕被人占了便宜似的。 沈桐只得一瘸一拐地上了楼,和苏毓寒暄几句之后就钻进了苏烈的房间。等苏烈洗完澡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他人已经躺在了那张折叠小沙发上,还把头也给蒙起来了。苏烈目瞪口呆:“喂,你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拖进来的?” 沈桐瓮声瓮气:“你洗澡的时候。” 苏烈:“谁让你睡这个了?” 沈桐露出一双眼睛:“不然呢?难道和你挤一张床?” 挤一张床当然很难受,苏烈当然是不愿意的,他才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沈桐刚才说要和卢羽勋那种人挤一张床的来着!难道换了个人就不行了?苏烈要面子,气鼓鼓地凶他:“想得美!我的意思是,你也不洗澡就睡了,真不讲卫生!” 沈桐:“我在医院里就洗过了,是你表哥帮的忙,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苏烈的暴脾气瞬间就被点炸了,凶了吧唧道:“是是是!你行,你厉害!睡吧睡吧!” 沈桐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的。见苏烈翻身躺上床,沈桐叹了口气:“苏烈啊,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在女朋友面前说话得收着,得多斟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得全挑拣好听的说,你……” 苏烈不耐烦:“我又怎么了?” 沈桐咬牙:“你把小丫头惹生气啦!” 苏烈:“我不是照你的意思把她追回来了么,女孩子爱生气我有什么办法,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 “……”沈桐耐着性子,循循善诱,谆谆教导,“你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说出来,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是我让你追你才去追的,好好想一想,她是在乎你才会容易生气的。” 苏烈嘴硬:“本来就是,我心里这么想就这么说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况且我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事,她非要胡思乱想我也没办法。” “……”沈桐继续按捺情绪,“女孩子心思细腻,容易胡思乱想才是正常的,你身为一个男生道个歉怎么就不行了?” 苏烈:“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么,她不原谅我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烦的。” 沈桐:“你道歉就不能有点诚意?” 苏烈:“我怎么没诚意了,我的诚意天地可鉴!” 沈桐急了:“还天地可鉴!天地要是真可鉴首先就得降几道天雷劈开你这死直男的脑壳,给你换副猪脑子也比现在的有用!” 苏烈微微抬头朝他瞪眼:“你再说一遍?” 沈桐捂住了嘴,怕这小孩儿一个冲动就跳起来挥拳头,他的板砖可没带回来。 然而苏烈却嘀咕起来:“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是直男,怎么看都是直男没错……” 沈桐:“……”嗯? 这小孩儿能和人家女孩子谈两年恋爱真不容易,女孩子得是圣母级别的,但圣母恐怕也架不住这样的吧,他是怎么做到的,直男大忌一条不落,全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mua~~ 第29章 29. 口是心非 良久之后。 “沈桐,睡着了?” 苏烈听见他哼唧一声,翻了个身。 沈桐睡着了。 窗外有绿化灯微弱的光影投映进来,将将刻画出沈桐的轮廓,伴随着绵细匀长的呼吸齐齐钻进苏烈的心里,叫他神思不宁、辗转难眠。 于是在沈桐不知情的睡梦中,在闷热的深夜,苏烈的疑惑开始慢慢发酵,变成一种无法解读的羞于见光的小心思。他烦恼而苦闷,急需一个宣泄口来排空自己的情绪。 于是苏烈打开了房间里从没打开过的夜灯,点亮了一圈暖橙色的踢脚线,也将沈桐的小沙发照亮了些许。 苏烈枕着自己的手臂,定定凝视着熟睡的沈桐。 看不清楚。 苏烈又悄悄打开了两盏壁灯,结果灯光有点强了,沈桐迷迷糊糊地把薄被子拉到了头顶遮光,这下可好,整个都看不着了。 苏烈暗自啐了一声,赶紧熄灭了壁灯,使房间陷入了短时的彻底黑暗。黑暗过后重又看见踢脚线的微光,和刚才并无差别,但在苏烈看来真是让人相当不满意——急于寻找答案的人总是比较着急的,于是他又悄悄下了床,赤着脚挪到了小沙发旁边。 他蹑手蹑脚,轻轻拉开了沈桐的薄被子。 “你不热吗?”苏烈用气声嘟哝,自问自答,“应该不热,细胳膊细腿儿的人都怕冷。” 沈桐睡得香甜,对面前这人的幼稚行为无知无觉,由着他伸手撩拨自己额前的碎发,直到发根察觉到痒了才终于动了一下,改换成了平躺的姿势。 苏烈的心口砰砰作响,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心虚到伏低了身子猫在小沙发脚边,做贼似的。无奈自己体型太大,做贼都不合格,这行为根本就是掩耳盗铃。离得如此之近犹不满足,苏烈满脸烧烫,鬼迷心窍地想要用自己的皮肤碰一碰这小白脸儿的。 这种冲动不是一时三刻萌生的,它累积已久了,白天的时候尚且能用各种方式遮掩,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又全部钻了出来,毫不手软地拨挠着某贼心里的鬼胎。 苏烈这么想,也要这么做。 暖橙色的灯带光影照出了他修长有力的手臂,食指微微屈起,暗搓搓地戳了一下沈桐的脸颊。两处影子甫一接触就立即分开了,沈桐只略略偏了脸苏烈就立即缩了回来,继而一个咸鱼翻身,噌地弹回自己的床上躺好。 心跳更剧烈了,苏烈蛮不讲理地暗骂沈桐怎么睡得那么警醒,才刚刚碰到就要动,他还没品尝出滋味来呢,都不知道软不软热不热。 过了好一会儿,沈桐的呼吸再次陷入安稳,苏烈又悄摸摸地下了床。他双手握住小沙发的两边,铆住了劲儿往回一拉,沈桐与他的距离就增进了几厘米。 事实证明,这短短几厘米胜过各种无果的试探,苏烈躺回床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准备入睡。 但也仅仅是准备。 几分钟之后,小沙发离大床又近了几厘米。 半小时之后,又近了几厘米…… 第二天一大早,沈桐被手机的闹铃声吵醒,他睁开眼之后就陷入了迷茫——自己的小沙发为什么是挨着苏烈的大床的?难道昨晚就是这么放置的,只不过自己忘了?不,不可能!那是自己梦游了?嗬,更不可能! 沈桐望向沉睡中的某小孩儿,突然睁大双眼,一捶手心,没错了,就是他! 有结论了,肯定是小沙发挡着门了,苏烈起夜的时候就顺手往里拖了拖。哦,原来如此……沈桐看了眼时间,把苏烈摇醒,催促道:“快起来了,今天得上课。” 苏烈困得不行,抓着枕头捂住了脸。沈桐见状也不闹他,以暴易暴不适合苏烈,更不适合自己。他把小沙发收拢起来靠在墙边,兀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就在苏烈陷入回笼梦境的时候又返了回来,忽地抢了他盖在脸上的枕头。 有阴影罩下,一片软滑湿热扑在了脸上。苏烈登时困意全消,即使没睁开眼也知道脸上的软滑湿热来自何物。 舌头! 猴头菇的舌头! 苏烈嗷嗷跳起,巨人一般站在床上,后背贴墙瞪着眼睛死盯沈桐,恨不得把这家伙拎起来猛揍一顿——要不是有一种名为“舍不得”的情绪被日益放大的话。 猴头菇热情高涨,长舌头还在滋溜滋溜地打圈儿舔嘴唇,摇头晃脑地等着主人赶紧靠过来再给它舔两口。苏烈瞧见它那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就来气,想揍吧又不忍心。狗能懂什么?该挨揍的就只有沈桐一个。 “沈桐,你给我等着……”苏烈牙根咬得铁紧,真想现在就嚼碎了这家伙。 再瞧这家伙,人家还好意思装出一脸无辜,说:“你都要迟到了还不起床,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准时去上课的么?连猴头菇都看不下去了,非要过来亲自叫醒你,拦都拦不住。猴头菇真贴心,真是个懂事的乖宝宝!”说完还摸了摸猴头菇的狗头,奖励了一小截火腿肠。 “你!你行……”苏烈语塞。 蠢狗!蠢沈桐!苏烈懒得再跟他争论,跳下床去了卫生间。 “咚咚”两下沉闷的敲门声响起,苏烈在卫生间咆哮:“滚滚滚!别来惹我!” 外头停了一瞬,蒋兰兰委屈的声音传了进去:“阿烈,是我……” 苏烈打开了卫生间的门,问道:“兰兰,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狗。” 蒋兰兰:“什么狗?” 苏烈撇嘴笑了笑:“还能什么狗,我家的狗呗。” 蒋兰兰:“猴头菇吗?猴头菇怎么可能会敲门呢,再说了,它不是在后院……”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膝弯被一个湿漉漉的东西戳了一下,蒋兰兰“啊”地大叫一声,回头便看见了猴头菇冲她狂甩尾巴。 苏烈刚想说狗头菇还挺中意你,就看见蒋兰兰抬脚朝猴头菇的肚子踢去。猴头菇的热情冷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贴到了墙根,不明白自己是犯了什么错。 苏烈的脸也冷了下来。 踢了一脚之后蒋兰兰挤进了卫生间,躲在苏烈后面喊:“阿烈!我怕那个东西!你家的狗怎么还放上楼来的?快帮我拦着它!” 苏烈架着胳膊无动于衷,突然冲着走廊沉沉喊了一声:“沈桐!” 沈桐在楼下,听见蒋兰兰的声音时已经在往楼梯上走了,无奈膝盖上的伤还有些疼,速度就没提上去。他忙应承:“来了来了!我在这儿呢!” 苏烈说:“快把猴头菇带下去,吓着人了。” 沈桐满脸歉意:“我知道我知道!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啊兰兰,猴头菇的牵引绳被挣断了,我刚下去拿了个新的,没想到这一会儿工夫就叫它惹了事。它不是故意的,都怪我。” 苏烈不置可否,在猴头菇的背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慰,“嗯”了一声就自顾回了房间,听见蒋兰兰喊也没回头。 他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感受,一团棉花似的,堵在胸口怎么都舒不通。要不是有沈桐这样的人在一旁比对着,他或许根本不会觉得自己的女朋友哪里不好,就是挺正常的,不好不赖。具体的也说不上来,他不知道是不是别人谈恋爱也是这样的,这山望着那山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苏烈有些懊恼,但这种懊恼的情绪明显不是因为不该对女朋友那样冷淡,虽说也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儿了,但猴头菇是他家的爱宠,自打刚断奶来到他老苏家之后就没受过委屈,连他家女王陛下天天都是“大宝贝儿”、“大宝贝儿”地喊,别人还没资格对其吆五喝六的,更别提上脚踢了。他仔细琢磨,这种懊恼的情绪大概是来自于沈桐,因为那家伙出现得忒不是时候,至于怎么个“不是时候”法,啧,说不上来。 蒋兰兰哪知道自己的地位还比不上一条狗,只把苏烈的冷漠态度当成了情感的转移,至于转移的对象,那肯定是新来的沈桐无疑。她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拿了主意。她要把苏烈的目光抢夺回来,要把苏烈的情感也抢夺回来,不管这情感是何种何样,那都属于她蒋兰兰,就算是她不要的也得等她点头了别人才有资格去捡。 既已下定决心,蒋兰兰拿着手提包就跟进了苏烈的房间,一边从包里掏东西一边说:“阿烈,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跟你说,那个沈桐他有问题……” “小烈,怎么还没去上学!”苏毓站在门外大喊,打断了蒋兰兰的话,等到她再想说时苏烈就绕过她下楼去了。 蒋兰兰的手指捏在书角,颤抖着把书按了回去。 沈桐把猴头菇送回了后院,刚穿过花园就看见卢羽勋斜靠在灯柱下面等着他,便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问昨晚睡得好不好。 卢羽勋说还行,就是有点认床,躺了半个多小时才睡着。沈桐开玩笑说下次把被枕都带过来,或者多来住几次就不会认床了,卢羽勋笑眯眯地说好,回去他就把自己的床铺都给搬过来,吓得沈桐都不敢再客气。 两人一起往回走,卢羽勋又问沈桐今天有什么安排,沈桐说先把两个学生送到学校,回来之后要去一趟医院探望病人,晚上再去把苏烈从学校接回家,最后去上晚班。正说着,苏烈插足到了二人中间,把沈桐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对卢羽勋说道:“家里马上要锁门,你还不哪儿来哪儿去?” 卢羽勋也不再自讨没趣,歪着头和沈桐挥手告别,沈桐打心眼儿里替苏烈害臊,只能把歉意都堆在脸上,尽可能地对卢羽勋热情客气。 苏烈相当有意见,一把将他推进了屋里,还说他那副德行像八辈子没见过帅哥似的。沈桐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凶凶地还了他一嘴:“就你见过!” 苏烈也凶:“我当然见过!我天天照镜子!” 沈桐:“哦!臭不要脸!” 苏烈拍桌:“你皮痒了?!” 沈桐服软:“……你帅你帅,你是宇宙第一帅。宇宙第一帅你吃好了没?吃好了我送你上学去。” 苏烈抬眸瞅他,鼻腔里哼了一声。 蒋兰兰已经毕业了,漫长闲散的暑假时光她可以有各种消遣方式,但不包括乘坐沈桐的车环城观光。她私下里央求苏烈骑摩托车载她回去,苏烈却说上课要迟到了,叫她乖乖坐沈桐的车。苏毓则是满怀欣慰,愈发确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自从她的小桐进门以后,对这个家、对她那败家儿子的正面影响越来越多了。 她目送苏烈和蒋兰兰出了门,又把沈桐拉到一边,强行塞了张信用卡在他手里。沈桐死活不肯要,苏毓就对他耳语,说这卡有用,再过几天就是儿子的生日了,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准备礼物,希望沈桐能替她去做,好歹在十八周岁生日宴上能给他一个惊喜。 沈桐被伟大的母爱感动,郑重点了头,把卡装进了自己的钱夹。 在车上,沈桐委婉地询问了苏烈喜欢什么,苏烈说喜欢揍人,并且以同样委婉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人打算给他举办什么无聊的生日宴的话,那他会毫不犹豫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沈桐:“……” 十八岁生日惊喜可能要泡汤。 第30章 30. 都是误会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天色并不阴沉,折射了日光的雨珠反倒衬得云层有种灰澄澄的好看。沈桐站在窗前突然来了灵感,摸了纸笔就开始钻研字眼儿,不知不觉就伏案到了苏烈放学的时辰。 手机的闹钟响了,屏幕上显现出几个大字:接小孩儿回家。 沈桐万分纠结,由于学校门外不好长时间停车,他定的时间就不早不晚刚好够开到中学的门口,就算路况超常顺畅最多也就提前几分钟到达。此刻正有一个好句子呼之欲出,但个别字词还想再推敲推敲,要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又担心回来之后给忘了。 纠结了三十秒,沈桐毅然决然地搁了笔。毕竟这小孩儿不是一般的小孩儿,去晚了搞不好要被三昧真火烧成秃子。 沈桐带了把伞在车上,刚开到校门口就看到了一个英朗的身影从廊檐下走进雨里,他赶紧拿着伞迎上去。 “苏烈!我在这边!这边这边!” 那英朗的身影抬头:“你认错人了。” 沈桐:“……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一个更加英朗的身影出现了,沈桐这次看得仔细,凭那六亲不认的步伐确定了此人必是苏烈无疑,于是迎上去:“苏烈苏烈!这边这边!” 爸爸在这边! 但是家长一律不允许进入校内,沈桐自称爸爸并没有优势,冒充学生或许还能搏一搏。 苏烈一抬头就看见了朝他欢快招手的人,顿感意外。虽说从小锦衣玉食,但他老妈实在太忙,从前负责照顾他的那个阿姨有点儿迷糊,十次有八次都得来迟到,逢上下雨他也得淋着等在路边。苏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遭遇被人送伞,这感受不能不说神奇。 “可以啊苏烈,还有人给你送伞呢,真幸福!”苏烈的前座赵安奇刚好一起出来,见到这一幕就调侃他。 苏烈攒了笑:“走你的,少废话!” 赵安奇:“哎哎别那么小气,那哥们儿是谁啊,长得跟明星似的!没听说你还有个……” “闭嘴啊你!”苏烈及时打断了他,如果再有人当着他的面说沈桐是他弟弟的话,那太子苏可真要炸毛了。 赵安奇:“说真的,现在就流行这种小鲜肉,他要是混进娱乐圈那可不得了,绝对红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放心,没有那一天的,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让他进娱乐圈,”苏烈瞥了他一眼,“况且你当娱乐圈专门煮大虾呢,说红就红了?你看人就喜欢看外表,不了解内在。” 赵安奇:“哟哟,这话的意思是人家内在不怎么样?都给你送伞了,挺好的吧,你也别要求太高,这年头没谁有义务对另一个人无私无求的好。” 苏烈愣了一下,说:“我对他能有什么要求……” 赵安奇忒喜欢八卦,缠着苏烈问:“哎哎你再说说呗,这小帅哥内在怎么样?也是我们学校的吗?我敢打赌,他要还上学的话保准是班宠,一堆女生都得被勾搭走,有市场啊……” “别打他的主意!”不用明说苏烈也知道这家伙在琢磨什么,心想着沈桐的内在怎么样还真不清楚,一起住了好一阵了也没发现他表现出身为小白脸儿该有的素质,不懂得曲意逢迎,也不懂得怎么讨好衣食父母,智商情商都不在线,还不如猴头菇讨喜。 搞不好沈桐压根没有内在,就是徒有其表。 正出着神,一把伞遮去了头顶不停下坠的水珠,苏烈扬起头,看见一片碧蓝晴空。沈桐抬手掸了掸他发梢的水珠,说:“我都喊你半天了,也不走快一点,头发都淋湿了。” 苏烈脚底踩弹簧,一个猛子从伞底下弹开,气急败坏地吼:“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碰我吗!” 沈桐被他吼一脸,心说果然还是三昧真火,这小孩儿大概也从太上老君那里摘过葫芦,或者在炼丹炉里吃错了药,原地爆炸连个理由都不需要。 赵安奇不怀好意地冲苏烈挤眉弄眼,劝他说明天考试之前可得多喝点儿水,否则容易把试卷给烧咯。苏烈毫不客气地满脚开踹,赵安奇屁股一扭就躲了过去,被苏烈笑骂成“搔首弄姿的小表子”。再回头时沈桐的伞已经若无其事地又飘过来了,好像刚才凶的不是他似的。 苏烈有些心软,这种人会没有内在吗?或许吧,如果有的话,要么是内聋,要么是内傻。 侧头望去,小矮子为了迁就自己的身高已经把手臂快举成投降的角度了,苏烈无可奈何,放低了声音说:“这么几步路至于打个伞么,能不能别矫情。” 沈桐冲他友好而不失礼貌地笑笑:“你发型淋塌了,像秃毛鸡一样。” “啊?”苏烈赶紧理头发。 沈桐一本正经:“骗你的。” “……”苏烈说,“无聊。” 沈桐高高举着伞,跳过路边的积水坑时自己跳了一小跳,伞面却还稳稳罩在某只大高个儿的头顶。大高个儿终于看不下去了,从他手里接过雨伞。可惜雨伞不够大,沈桐的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淋着,苏烈瞧见白衬衫上沾了湿痕总觉得心里头不透亮,不通畅,得了重感冒似的,于是不着痕迹地偏了伞,又悄悄朝他靠近了一寸。 他心里也挣扎,夜里那些千回百转的花花肠子都在此刻打成了骚粉的蝴蝶结,偏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烦恼,蝴蝶结的另一头栓的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子,叫他怎能不沮丧。 不远处,蒋兰兰站在角落里目送他二人上了车,面无表情。她霍地扔了手里紧紧握着的花伞,迈入雨中反向而去。 自打沈桐知道苏烈明天要期末考之后就消停不下来了,一会儿跑去问问考的什么科目,一会儿翻箱倒柜找教辅材料,一会儿又捧着书本要给苏烈圈画重点。 苏烈始终在房间里打沙袋,明明他才是要考试的人,却比谁都淡定。见沈桐又跑来多管闲事,苏烈没好气地说:“期末考试而已,瞎激动什么?又不是高考。” 沈桐:“知识要靠积累的,你总是这样漫不经心,到了高考的时候根本没可能补齐缺漏。” 苏烈:“我缺漏的尺寸比地球上的臭氧空洞还大,你就算现在给我恶补也来不及,还是省省力气吧。” 沈桐也想省力气,但一想到将来这小孩儿长大是要继承云弧的就有点担心,不好好学习连大学都上不了,难道指望靠拳头去守家产?这蠢货。 他忧心忡忡道:“你家的产业可不是无坚不摧的,你妈妈还眼巴巴等着你大学毕业以后替她分担呢,不学习怎么行?” 苏烈嗤之以鼻:“别用长辈的语气跟我说话,也不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比我大几岁,有资格吗?” 沈桐:“我是为你好。” 苏烈一拳把沙袋打到飞起,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我什么人要为我好?再说,盯着我老苏家产业的人除了你还有谁?我只要把你防严实了就行。” 沈桐发现自己真是没法跟这小孩儿讲道理,于是在下一次沙袋飞来的时候扑上去抱住了,随着回弹之势滑到了苏烈眼前,大喊一声:“学习时间!放下拳套!” 苏烈赶紧收拳扶住沙袋,把人从上面掰下来:“疯了吧你!打到你怎么办?” 沈桐挡在他和沙袋之间,说:“学习!” 苏烈:“不学!” 沈桐:“就得学!” 苏烈:“就不学!我不会!” 沈桐:“我教你!带你飞!” 苏烈:“……”那更学不进去。 他存心想吓吓这个不知道收敛的家伙,拳头擦着沈桐的脸侧直击沙袋。沈桐以为是冲他呢,眼睛闭紧了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卯足了劲儿要让苏烈去学习。 沙袋被打偏了,回弹的时候正冲着沈桐的后背。苏烈根本没想过要伤他,眼见着沙袋就要搥过来了,条件反射似的就伸手抱住了沈桐,身子一转替他扛了一下。 算不上多疼,但苏烈还是闷哼一声。 他哼自己竟然抱沈桐! 以前也抱过!但都是情况特殊不得不抱!这次不一样! 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次好像也是情况特殊…… 劝服了自己之后苏烈长舒一口气,猛地把怀里的人推了出去,说:“要我啃书也行,但是你不要来烦我,保持安全距离。” 沈桐还在发呆,心里琢磨着刚才那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孩儿平时那么讨厌他,关键时刻为什么会替他挡灾?莫非真是见效了,真情感天动地,男主开始被爱融化了?!也有可能的,仔细想想小孩儿这段时间确实有所改变,虽然讨厌男配是原著的硬性设定,但谁也不是铁石心肠,沈桐分明感觉到小孩儿也有对他好的时候了。 至少,有很多时候他都在纠结,在讨厌与不讨厌之间挣扎着做选择,这是长足进步。 别说,小孩儿身上真暖和,沈桐心里也莫名暖和了。 不需要辅导功课,沈桐就返回房间继续抠字眼儿,但半个小时之后就不得不放弃了——如他所料,灵感不翼而飞! 沈桐唉声叹气,心道生活这东西果真是蚕食人类的创造力,不服不行。他索性打开手机搜索:吃什么能快速补脑……如何一夜之间提高五十分…… 万恶的浏览器打蛇随棍上,给他推荐了一系列诸如:吃什么能快速补肾,如何在一夜之间提高老公的性能力,男人不能说不行,一夜七次郎的终极奥义……之类的推广链接,他一时手快还真点进去了一个,为爱鼓掌的BGM霎时响彻二层楼,沈桐吓得拼命点击屏幕,直到关闭浏览器重新打开之后才成功把页面叉掉。 他从网上查到了不少能补脑的食品,核桃,鱼头,黑芝麻,牛奶,猪肝……都是些很基础的食材了,倒也好买。沈桐明白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道理,但聊胜于无,早一刻给他补就多一点开启大脑正常使用功能的希望。 于是沈桐穿了件外套就打算出门去,谁门一打开就看见了一只支棱着的耳朵,苏烈居然在偷听!两人同时闹了个大红脸,沈桐率先发问:“你在这儿干嘛?” 苏烈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你又在里面干什么?” 沈桐:“我能干什么,我玩手机呢。” 苏烈:“你玩手机还是玩别的?” “……”沈桐否认,把自己的手机展示给他看,“哪还有别的什么能玩,就是手机啊!” “别装了,我刚才都听见了!”苏烈夺了他的手机就要翻来查看,可惜有指纹锁,他就强抢了沈桐的手指按上主控键,真巧,浏览器还没关。 沈桐心道糟糕,浏览记录没有清理,只要点进搜索框里那条成人小广告的关键词就会显现出来!他赶紧去夺手机,但对方比他高,臂也长,踮起脚也没能抢回来。 苏烈一手把他拦在半步之外,一手点进了搜索框。 深|肛秘技,让男人对你欲罢不能。 苏烈:“……” 他足足沉默了三分钟,在沈桐烧红了的目光中丢还了手机,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开。 要是小成本双人电影也就算了,看这种东西是什么情况?苏烈彻底乱了。 沈桐追了出去:“苏烈!你误会了!听我说呀!” 第31章 31. 给你补脑 苏烈不理,回了房就要关门,被沈桐卡了一只脚在门缝里。他不大敢直视沈桐了,状似随意道:“不用说什么,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不用跟我解释。” “什么个人隐私,这就是不小心点进去的!”沈桐急了,拽着苏烈的肩袖大喊,“我没有那种爱好,你别误会啊,真的是不小心!” 苏烈看了看自己肩袖上葱白一样漂亮的手指,又想到了那个刺眼的搜索词条,禁不住就有些心旌摇曳,急忙说:“是是是,你是不小心点进去的,我没误会,放手。” 沈桐:“我不信,你的眼神分明就是把我当成那种人了,你快点收回去!” 苏烈侧过脸说:“收了收了,放手!” 沈桐:“不是目光,你要收回自己不正确的想法,矫正思维方式!” 于是苏烈又回头看他,皱着眉说:“OK,叮!收了,也矫正了,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沈桐跟他讲不清道理,羞愤之下就反问道,“你在我门外干什么?偷听我,监视我?小心我告诉你妈!” 苏烈瞪眼:“你去告诉她吧,我正好也想跟她介绍一下你的特殊小爱好,看看她怎么说。” “你!”亏得自己对他那么好,一片好心全喂狗,沈桐气得狠推了一把,抽脚转身下楼。 外面还在下着雨,沈桐开着车行进在人潮渐退的街道上,穿过一道道路灯织影,去了市区最大的一家超市。说归说,气归气,到了还是得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他想好了,要把自己付出的心血一笔笔记下来,以后那傻子要是不念旧情赶他走,他就主动翻账本索要房田。 猪脑,羊脑,猪肝,三文鱼,金枪鱼,北极贝,海参,澳洲龙虾……沈桐买着买着就买跑偏了,越买越多,越买越解气——反正花的是老苏家的钱。 推着满满一推车的货物往停车场走,经过一个卖膏酱的店铺时沈桐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啥来了。他走过去盯着一瓶核桃黑芝麻酱,问老板怎么卖。老板很会做生意,二话不说,打开一瓶核桃黑芝麻酱就挖了两匙放进一次性杯子里,又添了两匙酸奶、半匙桂花雪梨膏调配,一边调配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各种酱膏的功效,说得是天花乱坠。 沈桐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接过调配后的酱膏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一般。他又问那个瓶装的“大力丸”是什么,老板说是九蒸九晒蜂蜜黑芝麻大力丸,乌发益精、补脑补钙、强身健体,功能大大的强!沈桐尝了一个,觉得这个味道还行,香香甜甜的。 他问一瓶多少钱,老板把标价展示给他看,说三百八十八。沈桐用目光数了数,一共不会超过二十粒。他现在怀揣一张不限额度的钻石信用卡,大小算个壕了,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当这种冤大头。 老板笑得满脸开花,问沈桐要不要几样都带一瓶。沈桐舔了舔黏在嘴唇上的黑芝麻粉,眼睛扫到了一瓶标价二十八的酱,说把那个包起来。 老板愣了一下,恭敬地说:“先生那是辣椒酱。” 沈桐眨巴眼:“非卖品?” 老板笑了一声:“卖的卖的,这就给您包起来。大力丸不带一份吗?这个核桃黑芝麻酱也非常好的,或者来一瓶雪梨膏也行啊,润肺化痰的功效特别好……” 沈桐自动屏蔽了老板的声音,决定回去之后把厨房的黑芝麻翻找出来,再买几斤核桃仁配在一起磨粉喂给小孩儿吃,一样补脑。或许。 说干就干,沈桐返回超市买了一罐核桃仁,目标达成,心满意足。 晚上九点半,苏烈在房间里埋头啃书,但书这个东西也挑人,它就不怎么喜欢苏烈,啃了半天连外皮都没啃动,里面那些内容看着挺眼熟的,一到笔头上就都成了鬼画符。正在头昏脑涨的时候,楼下厨房传来了刺耳的“嗡嗡”声。苏烈摔笔开门,冲厨房喊:“沈桐!又是你在作妖!大晚上干什么呢!” 沈桐没听见。 苏烈强忍着头顶冒烟的冲动,再次扯开嗓门大喊:“沈桐!聋了啊?!” 磨粉机是从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翻找出来的,噪音有些大,沈桐依旧没听见有人在喊他。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苏烈就站在他身后呢,脸色菜绿。 沈桐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苏烈揪着他往外搡,说:“我怎么在这?你赶紧把那破玩意儿关上,给我出来,快点儿!” 沈桐“啪”一声关掉了磨粉机,世界顿时清静了。他拍拍身上的黑芝麻粉渣,随着苏烈出了厨房,又开始动手捯饬那罐核桃仁,问道:“吵到你了?” “废话!”苏烈的眼睛喷着火,“你这动静都传到郊区去了,我还能好好看书吗?” “消消气,一会儿煮核桃黑芝麻糊糊给你吃,能补脑,”沈桐用拇指抹了一下腮,说,“刚刚你唾沫星子弹我脸上了。” “……”苏烈尴尬抿嘴。 沈桐又说:“外面卖的那些成品都掺假,营养都在加工过程中流失了,我给你现磨现煮,完全零添加,稍微会有点儿芝麻油和核桃油,但这种天然植物油是抗氧化抗衰老的,不仅补脑补肾还不长胖,简直就是健身人群的必备良品。” 补肾? 苏烈就听到了这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就相当不得了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沈桐为什么要给他补肾,难道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沈桐还没意识到误会的产生,学着卖酱膏的老板介绍:“还有那个大力丸,也没什么难弄的,卖那么贵不如直接去抢银行。等我有空的时候搜搜制作教程,给你搓几斤出来,你去上学或者去健身都能带着,饿了乏了就拿出来吃两粒。” 大力丸?! 苏烈惊呆,心道没跑了,沈桐就是有那种爱好!好一个小白脸儿,傍完了富婆又想傍阔少,他还打算左拥右抱、母子通吃?野心够大的! 于是苏烈脸红脖子粗地吼了一嗓子:“不要脸!” 沈桐:“???” 我是谁?我做错了什么? 苏烈说:“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了,我不吃!也不需要补肾!我的肾强得很!” 沈桐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哭笑不得地解释:“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是想太多了,我就算再闲得慌也不会关心你的肾。我是想给你补脑,提高记忆力考出好成绩啊少年!” 苏烈:“别抵赖!” 沈桐:“……”现在的人都不愿意听真话的。 沈桐拍拍手,端起桌上的水杯想喝口水,可惜水杯里飘着一层芝麻粉末,他便放下了,耐心说道:“麻烦理开你的大脑皮层好好思考一下,临考之前我让你补肾干什么?你看看我买的这些东西,除了核桃黑芝麻还有很多补脑的东西,不信你就打开手机搜索一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苏烈半信半疑,果真拿出手机登上浏览器,输入词条:吃什么能补脑? 结果还没输完“脑”字,浏览器就自动拉出一串推荐:吃什么能补肾,吃什么能补充精力,吃什么能补足体能展现男人雄风…… 没留神就触发了其中一条链接,页面上忽然跳出一个小视频窗口,标题是“服用它之后老公总是对我索求无度”,画面中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托着另一个男人的臀部进进出出,销|魂蚀骨的声音敲击着耳膜,简直振聋发聩。 如遭雷劈,苏烈被劈得后仰了半寸,仿佛那男人的臀部能坐他脸上似的。 那景象,有辐射。 沈桐闻声尴尬地别过脸去,干咳一声:“哟,这看的什么呀……” 苏烈:“……”他还知道反击。 苏烈立刻就叉掉了窗口,好在这个小网站还有点儿良心,没让他经历和沈桐一样的状况。事实摆在眼前,一切或许真的是误会,苏烈的脸色有些难堪,明知道该向沈桐道歉却羞于启齿,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之前,你真的是不小心点进去的?我……理解错了?” 沈桐耸耸肩,意指“你说呢”。 苏烈也干咳一声:“那这些东西都是为了给我补脑?不是什么别的目的?” 沈桐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说:“你到底认为我有什么别的目的?怎么说你都是我未来的继子,我还能害你?” 苏烈一连迸出好几个“滚”字,叫他不要胡扯八道,又强调了两点:“首先,你做这些都是徒劳无功,我可不领情。其次,不许再说什么继父继子的话,我不跟你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沈桐叹气:“不管将来怎样吧,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的,你何必这样排斥我……” 他说话时露出黯然的神色,苏烈见了竟然有些于心不忍,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因为不赞成他们的婚姻就自然而然的对这个人怀着偏见,但仔细想想,沈桐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老苏家的事——除了头一次见面时向交警大队举报过他,第二次把他送进了派出所之外。 苏烈心烦意乱了,要让他就这样放下戒心也是不可能的,但要不要给沈桐一个机会?万一这家伙真是本性不坏的人,真是想安稳过日子的人呢?吃软饭归吃软饭,世上总还是有不贪心的小白脸儿的吧……可这小白脸儿有点厉害,总觉得大有隐患。 苏烈说不上来沈桐厉害在哪里,这家伙明明比白痴强不到哪儿去,也就相貌好,算个优点。他弄不明白自己心里的那点别扭劲儿来自何处,万万不敢承认自己常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想起谁,更难置信叫自己牵肠挂肚的人是个什么身份,这种感情该怎么称呼? 他别扭,别扭死了。 沈桐补充道:“我知道你怀疑我贪图你家的财产,我没法证明自己,只能等你通过自己的眼睛去看清事实。我想让你好好学习,因为你将来是要继承云弧的,时间不会等你,那些股东不会等你,股市更不会等你,你得把握好机会,你得……” 沈桐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这盼子成龙的语气像极了人家的亲爸,可他并不是,恐怕苏烈也不想听。 第32章 32. 书丢了 苏烈难得没怼回去,咀嚼着沈桐的话,虽然啰嗦,但也算真诚。他对继承家业其实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更喜欢打拳,将来若是往这条路走也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况且金融相关的东西对他来说如同天书,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看见就脑壳疼,更别说要他去精打细算了。 还是打拳更淳朴。 苏烈靠在厨房外头的浮雕背景墙上,抠着图案上的一根“小树杈”思索许久,一回头就瞧见猴头菇已经进来了,而沈桐正在给它喂食核桃黑芝麻粉。 “!!!”苏烈怒吼,“沈桐!不是说这东西是给我做的吗?” 沈桐作无辜状:“你不是说不吃的嘛。” 没错,他刚刚义正言辞地拒绝过。苏烈不占理,就强词夺理:“我不吃你就给猴头菇吃了?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知道狗不能乱吃东西吗,吃坏了怎么办,拉肚子怎么办?” 沈桐:“我刚刚查过了,狗可以吃这个,而且对毛色好,经常吃一吃能让毛发光。” 苏烈:“发什么光!猴头菇的毛又不是用来发光的!你是嫌家里的灯光不够亮吗?” 沈桐:“不是发光,是发亮。” 苏烈:“那你是嫌家里的灯光不够亮咯?” 沈桐:“跟灯光没关系,猴头菇是金毛犬,毛色亮一些才好看。” 苏烈:“你就是嫌家里的灯光不够亮!” 沈桐:“……” 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 沈桐当即甩手不干了,气得把手上的黑芝麻粉全都糊在了苏烈衣服上,而对方则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选择了忍气吞声。 目送沈桐上了楼,苏烈揉了揉猴头菇的脑袋,悄声问核桃黑芝麻粉粉好不好吃。猴头菇拼命地摇尾巴,眼睛眯成了弯弯的形状,滴着馋涎去舔苏烈的手,苏烈四处闪躲,趁猴头菇不注意时拈了一撮罐子里的粉粉丢进嘴里,呸了一口:“难吃。” 沈桐回到房间以后就去找书,他想知道苏烈这小孩儿后面到底是怎么从原版沈桐的手里抢回云弧的,怎么看这小男主都觉得智力很一般,该不会与他对弈的都是傻子吧。 打开卧室里装饰书柜的柜门,沈桐熟练地翻找自己那本《臆乱情谜》。那书比城墙还厚,本该一眼就看得到的,而现在他把那一排扫视了好几遍……都没见着! 这可了不得了,沈桐一阵心慌气短,赶紧把整个书柜都翻找了一遍,接着又把整个卧室能放得下一本书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再找下去就是床底、柜底、枕头底,以及苏毓的梳妆台底,但他明白,书不可能在这些角落里,否则事情就严重了。 沈桐坐在书桌前冷静了一会儿,终于认清一个事实——《臆乱情谜》丢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苏烈,于是冲到走廊里狂喊苏烈的大名,叫他赶紧把门打开。苏烈打开了门,见沈桐一阵风似地钻了进来,忙问:“干什么?大半夜的你跑我房间干什么?” 沈桐的目光在各个位置逡巡,气急败坏地问他:“书呢?” “什么书?”苏烈顿悟,“哦,书都在桌子上。” 沈桐扑过去翻找,却发现桌子上的都是苏烈的学习用书,并没有他要找的那本。他揪着苏烈的领口问:“我不是要找这些,你看见我《臆乱情谜》了吗?” 他的目光十分赤|裸,微微泛红的眸子暴露出令人难懂的焦躁急迫,苏烈的喉头不自觉滑动了一轮,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喑哑了:“我,我看见你意乱情迷了,然后呢,你要做什么?” 沈桐忽然兴奋,两眼放光地朝他伸手:“那快给我!” 苏烈懵了:“给、给你?你要我给你?” 沈桐大声回答:“对!快给我呀!” 苏烈再次确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桐:“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看见我《臆乱情谜》了吗,快点给我,我很着急!” 什么?!嗑春|药了这是? 苏烈挣扎:“不行,不能给你,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沈桐:“怎么就不能给我了?别磨蹭呀,没看见我着急了嘛!” 要命,简直了!苏烈隐隐觉得场面要失控。 这样直白又不要脸的沈桐太要命了,苏烈差点没崩住,差点就在他说着急的瞬间扑上去撕咬那白嫩的脖颈。但理智游离在最后一根没断开的弦缘,忽地奏响了警戒声。他猛然惊醒,一把推开沈桐,吼道:“你疯了吧!” “我没疯,”沈桐追撵至跟前,不依不饶地问,“你老实告诉我,《臆乱情谜》你看过没有?” “意乱情迷我看过没有?”苏烈有些迷惘了,支吾地答,“小电影里的我倒是看过,你的……刚刚也看到了,但是跟别人的好像不大一样。” “???”沈桐问,“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苏烈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你,你又在问什么鬼东西?” 沈桐长吐几口气,忽略掉自己急如雨点的心跳声,耐着性子说:“我有一本书,《臆乱情谜》,原本是放在卧室的书柜里的,刚才我去找竟然没找到,到处都没有,这本书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所以请坦白地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拿?” 苏烈明白过来了,一腔热血霎时冷透,合着人家根本就没一句是在谈风花雪月,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苏烈冤屈,苏烈不爽,于是没好气地说:“没有!你瞧着我像是爱看书的人吗?” 话毕,沈桐的心也凉透了。 他相信凭苏烈的性情不会撒这种谎,况且如果他真的看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那该是天翻地覆才对。沈桐一下没了主心骨,满脸颓丧,原本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为没有人会去翻那个装饰用书柜,谁能想到…… 自作聪明了。 沈桐失魂落魄地靠在书桌边,不断地回想这两天有谁进过他的房间。 苏毓很少回家,就算回来了也不会去翻书柜。赵阿姨从来不上楼,打扫房间的钟点工都懂规矩,只管打扫不管收拾桌柜,更不会擅自拿走房间里的任何物品。苏烈进过他的房间,但苏烈说他没有拿。那就只有卢羽勋和蒋兰兰两个人了,卢羽勋应该没有进去过,最有可能拿走书的无疑就是蒋兰兰! 是她没错了,她在那房间睡过一夜,有的是时间四处翻看! 这小丫头,一声不吭地拿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她想黑化! 沈桐忽地站成笔直,对苏烈说:“你女朋友要反社会!” 苏烈刚想叫他别闹就听见楼下大门开了,他老妈略显疲惫的声音传了上来:“哎哟大宝贝儿……好好好,好孩子,不亲了啊不亲了,妈妈累啦,明早再宠你……” “……”苏烈心里纳闷啥时候猴头菇也长辈分了,这下可好,多个不省心的准后爸就算了,还多了个狗兄弟。听见高跟鞋踩上楼梯的“噔噔”声,他冲沈桐扬下巴:“你未来老婆回家了,赶紧出去迎接吧。” 沈桐仍旧失魂落魄:“知道了,儿子。” “喂!有完没完了?”苏烈冲他喊,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看沈桐的样子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回话都是无意识的。但他的这种无意识其实更让人苦恼,苏烈禁不住想,自己在他心目中或许就只是个需要照顾的“继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准的,”苏烈独自嘀咕,“只是准的,还没成真呢。” 沈桐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抑郁中,不敢想象蒋兰兰看了那本书的内容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强堆笑脸和苏毓打招呼,不计后果地向她请假:“今晚小烈想叫我辅导功课,你洗个澡就先睡吧,我给他辅导完就睡在他房里。” 苏毓吃惊,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好呀,难得小烈开窍了,竟然愿意学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沈桐心不在焉:“大概吧,总有那么一两回。” “啊?”苏毓笑开了,“小桐你怎么啦?怎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累着了?家里的事情你真的一样都不用做的,怎么开心怎么来。小烈的成绩已经是一坨屎啦,你今晚帮不帮他结果都不会有太大改变,以后再辅导也不迟。” 苏烈在楼上听见了,愤怒地反驳:“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苏毓:“我只是客观评价!你那成绩都不能用坨来形容,是一车,一车发酵过的非常成熟的大粪!” 苏烈:“我谢谢您了,您说得太好了,我这成绩是遗传,儿子不都随妈么!” 苏毓:“我呸!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苏毓聪明,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纯粹是因为你爸爸那边祖上没积德!哎呀,搞不好是医院给我抱错了,瞧你那长相,啧啧。” “你这老妖婆,见天的就知道瞎说八道,嘴里就没一句能信的!”苏烈转向沈桐,“沈桐你公平地说,我长得帅不帅?” 沈桐:“……挺帅的。” 苏烈立马高兴了:“老妖婆,听见没有?” 苏毓:“小王八蛋,我听见了。” 沈桐插进了他们的“互相吹捧”,劝苏毓:“小烈明天要考试,临时抱佛脚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尤其成绩差成他这样的,一夜之间提高三四十分是很轻松的事情。” 苏烈:“我成绩真那么差吗?你再仔细点儿估。” 沈桐果真仔细估算,补充说:“提高五六十分也是有可能的。” 苏烈:“……” 苏毓:“好吧好吧,那你要是困了就赶紧睡觉,不许强撑着啊。哦对了,那个小沙发你别睡,要是熬到很晚的话就让小烈睡沙发,你睡他的床。” “好。”沈桐愉快点头。 得了当家主母的懿旨,再次进入苏烈的房间时沈桐就有些反客为主的架势了。他把自己的枕头被子都扔到了苏烈的大床上,对大床的主人颐指气使:“你去睡沙发,床让给我。” 苏烈以为自己听错了,睨着眼睛问:“你说啥?你在跟我说话吗?” 沈桐趴在他耳朵边上大声喊:“你妈叫你把床让给我!” “……你大爷的,”苏烈把着他的颈侧往自己嘴边按,也在他耳边大声喊,“我不是听不见,我是不敢相信有人这么不要脸!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你怎么好意思!” 沈桐捂住耳朵回他:“你妈让我给你辅导功课!请尊重辅导老师!让床是基本礼貌!” 苏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礼貌,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想霸占我的床,你做梦吧!” 沈桐“哦”了一声,将音量调整到平常高度,说:“那我去告诉你妈你想哄骗人家小丫头上床,还从来没打算负责任。” “……”苏烈哑口无言,徒然指着他的鼻子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去反驳。要是换了别人这样威胁他,早就吃了好几个砂锅焖拳头了。 沈桐挑了挑眉,暗示“你奈我何”。 苏烈给气笑了,说:“你还挺嚣张啊,那我要跟你讲讲道理了。请问我自己的女朋友为什么不能一起睡觉?再说了,你凭什么就说我没打算负责任?等将来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自然会考虑结婚的事情,我们现在只是打算提前行使自己的权利。” 沈桐轻蔑地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满都是“我早已把你看穿”的意味,说:“你扪心自问,要你和她结婚生子过一辈子,你愿意吗?你真有这打算吗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留言! 第33章 33. 情感专家 被骂“渣男”的苏烈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声:“你说谁是渣男,你不爱我妈却答应和她结婚,你才是渣男。” 沈桐:“那行,我们都不进行人身攻击,就理智地去谈负责任这件事,你好好想想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苏烈顺着他的思路设想了一下,没底气地答:“我就是打算跟她结婚来着,自己选的女朋友,就算瘸了也得牵着手一起爬到生命的尽头。” 沈桐敷衍地鼓掌:“勇气可嘉。睡觉!” 说罢倒头躺进了被窝里,也不管苏烈的死活了。苏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站在旁边傻呆呆地原地自转,终于在自转八圈之后拿定了主意——凭啥要让着他? 于是噌地一下跳上了床,扯了沈桐的空调被盖在自己身上,还把沈桐使劲儿往外挤,冲他龇獠牙:“这是我的床,谁也不让!” 沈桐被挤到了床边,再多挪几公分重心就要偏离到地上,他摸准了位置死死抠着,说:“我是长辈,晚辈把床让给长辈那是天经地义,你得讲礼貌!” 苏烈:“你放手!别抠我肉!” 沈桐:“不放!除非你把床让给我,要么你匀一半给我也行。” 苏烈:“你想得美!别不讲理!快放手,疼,你再抠我我也抠你了!” 沈桐:“你敢抠我,我就跑去告诉你妈!” 苏烈:“你去!你去告诉她的话我也告诉她你不是来给我辅导功课的,你是为了躲她!” 两人打得正激烈,苏烈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按下了接听键,不方便拿在手里就点开了公放,听见那边蒋兰兰带着鼻音说:“阿烈,还没睡觉吧,在做什么呢?” 苏烈捉着沈桐的手气喘吁吁:“没做什么,正准备睡觉呢。” 蒋兰兰:“你怎么了,刚运动完?” 苏烈哼笑:“确切地说是正在运动。” 蒋兰兰的声音稍显急切:“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别人的声音?那个人在你房间?” 苏烈知道她在说谁,两人这段没少因为沈桐闹别扭了,但他也不屑于撒这个谎,随口应道:“嗯,在呢。” 沈桐趁机解释:“我就来借宿一晚,他不允许才闹了一会儿。好了苏烈,不闹了,我去沙发上睡就是了,你安心打电话吧。” 苏烈就是不肯松开,说:“我不信你,我一松开你就会抠我的肉。” 蒋兰兰:“你们睡在一起?” “嗯,这个不要脸的……”话一出口,苏烈不由顿住,换了个说法,“这个家伙脸皮太厚了,非要霸占我的床,我正整治他呢。沈桐我告诉你,老老实实待着我就匀四分之一的位置给你!” 沈桐嘀咕:“四分之一够谁躺的?我还不如去躺沙发。再说,我刚刚已经同意要去躺沙发了你还闹什么。” 苏烈滞了一下,说:“那万一你是在骗我呢,万一我松手了你又来挠我痒痒肉呢?你就是个不守信用的小王八蛋,我不松手。” 沈桐心说你还来劲儿了,谁稀得在这种小事上不守信用。他奋力挣了挣没挣脱,抬膝抵着苏烈的小腹说:“你要这么信不过我人品的话那我还不去躺沙发了,后果你自负!” 苏烈劲腰一转就从他膝头滑开,变成了背后环抱他的姿势,只觉得怀里的人骨架纤瘦羸弱,轻而易举就能揽住,就口没遮拦地说:“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我摸你这身上都没几斤肉,让四分之一都绰绰有余,难不成你还能把我给挤下去?” 通常人在打电话的时候会对身边的突发状况反应迟钝,这两人例外,对电话那头的状况基本没反应。蒋兰兰急了:“阿烈,你,你摸他?” 苏烈被沈桐挠了一下忍不住笑场,又板起脸说:“少来这套啊!上回被你压住是我没防备,这回休想再得逞!我就不信只有我一个人怕痒,你就不怕?” 说完翻身把沈桐压在身下,掀开衣服就往腰侧软肉上挠,果然正中好位置,把沈桐挠得哈哈大笑,躺在床上不停地翻腾。 大笑时的沈桐别提多有神采了,脸颊泛着红,眉梢吊着几分屈辱和无奈,眼睛里也闪着潋滟水光,薄唇之下的贝齿一颗颗勾引着观察他的人,直把三魂七魄全都勾了过去。 苏烈大叹糟糕,这以后放出门去不是分分钟被人拐走的势头么。他不由自主停了动作,静静望着被压住的这个人。 他看见沈桐肆意的大笑正在慢慢平复,又变回了那个一脸超然物外的小白脸儿,只是呼吸还很急促,胸口起起伏伏的,不禁叫人心生疼爱怜惜。 可真好看! 苏烈万分恼恨,沈桐为什么要生成这副模样,怎么都好看,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陷阱,而自己却猝不及防地从一个猎手变成了对方的猎物,多一步都不敢向前,生怕哪一步走多了就会掉进布了钉的深坑里。 停止了翻腾,蒋兰兰的啜泣声终于传进了两人的耳鼓,沈桐率先回过神来,狠狠剜了苏烈一眼,示意他赶紧挽回。于是苏烈抓起手机开哄:“兰兰乖啊,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嘟——”回应他的是盲音。 沈桐催促:“快打回去!打回去道歉,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说是我缠着你!” 苏烈“……我为什么要说是你缠着我?实事求是不就行了。” 沈桐:“你实事求是可以,但是人家女孩子愿意听吗?别跟女朋友讲道理,怎么能哄她开心怎么来。” 苏烈不乐意了:“我又没做什么,她不能理解的话也没办法。” 一听这种话沈桐就替他头疼,别说人家小姑娘不爱听,大老爷们儿也不爱听啊。沈桐惆怅道:“我算是服了你了,就问你一句话,想不想把人家哄好吧。” 苏烈还思考了几秒钟,然后点头:“想啊,当然想。” 沈桐:“那不就得了,快打回去认错,态度端正。” 苏烈:“要多端正?” 沈桐:“我教你,现在我是你,你是小姑娘,听好了。” 闻言苏烈盘坐起来,托着下巴凝神细听,谁知这又是一个陷阱,不经意间他的神思就恍惚了,莫名陷入沈桐带着鼻音的语调里。 “宝贝儿,我今天真的好想你,刚才是误会了,能不能给我一分钟时间解释一下?宝贝儿你先别挂电话,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我在回忆咱俩在一起的两年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呢……” “听明白了吗?” 苏烈满脸痴笑。 “苏烈!”沈桐推了他一把,“我在这儿辛辛苦苦模拟半天,你在这儿傻乐?到底听没听啊,你不会是在嘲笑我吧?” 苏烈“啊”了一声,捂着脸倒在床上:“没有,不是嘲笑,我就想知道你怎么会说这些肉麻的话,从哪儿学来的啊。” 沈桐:“我从书上看的呗,电视里也是这么放的,但凡情商高的男人都是这么哄女朋友的,你怎么就不会,笨死了。” 苏烈弹了起来:“你说谁笨呢,我就是不稀得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 沈桐恨铁不成钢:“你才恶心!死直男……” “直男”二字再次戳进苏烈的心坎儿里,是不是直男他是真不敢确定了,刚才沈桐一口一个“宝贝儿”,喊得他浑身酥软,差点就露了底。 沈桐问:“怎么样啊,干不干?” 苏烈愣了:“啊?干、干什么干?” “当然是按照我说的给你女朋友打电话呀,”沈桐在他眼前晃手,“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像是挨了霜打似的,恍恍惚惚的。” 苏烈:“没,没有,就是觉得……难以开口。” 沈桐自我审视:“真有那么肉麻?” 苏烈:“嗯……还好吧,我听你说的时候觉得可以忍受,但是你要我自己说的话我就有点……啧,我真说不出来。” 沈桐:“你是没习惯,那你先练习几遍再打。” 苏烈心念电闪:“那我拿你练习?” 沈桐:“我当然可以配合你,你能行吗?” “我试试。”苏烈说着就望进了沈桐的眸子里,在他黑漆漆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突然就心跳加速,吭哧了半天也没把“宝贝儿”一词说出口。 沈桐看出来了,问道:“还是不行吗?要不然你换个词,比如亲爱的,甜心什么的。应该没那么难吧,我看人家别的男生谈恋爱都是张口就来。” 苏烈:“可能那些男生都挺不要脸的。” 沈桐气得蹬腿:“你急死人了,你平时不也是挺不要脸的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囊。” 苏烈睁眼:“你说谁不要脸呢,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好好,我们不讨论这个,就讨论怎么哄好女朋友,我帮你查。”沈桐打开手机搜索词条:男朋友总觉得亲昵的称呼喊不出口,觉得肉麻,这是一种病吗?怎么治? 苏烈在旁边:“你这词条也太长了,有你这么搜的么。” 沈桐:“当然了,你看,这不就有答案了么。网友答案一:是病,没治。” 苏烈:“瞎说八道,这种答案都是些无聊的人信口胡诌的,信它你就傻了。” 沈桐:“网友答案二:不是病,就是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出了问题,男朋友出现这种情况也绝不会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作为女朋友要学会从自身找原因,要时常反思自己,今天对男朋友的关怀到位了吗?例行打一顿了吗?如果已经打了还是这样,那这边建议直接分手呢。” 苏烈:“这都是些什么答案。还有靠谱点儿的吗?” 沈桐:“网友答案三:没别的鸟原因,就是两个字,不爱!” “没了?”苏烈说,“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切题了,还说别的了么?” “哦,说了,我给你读,”沈桐郑重其事地朗读,“闲得蛋疼的人才会谈恋爱,连喊昵称都觉得肉麻分明就是没感情,还谈什么瞎几把的恋爱,傻逼弱智才会来网上搜索这种答案,撒狗粮的都去吃屎……” “停停停,”苏烈伸手捂住沈桐的嘴,“别读了,这些脏话你是怎么能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读出来的?” 沈桐嗡嗡:“唔……是你想听的……你先把手拿开呗?” 不用他说,苏烈自己就把手弹回去了——沈桐的嘴唇软软热热的,蹭在他的手心又酥又痒,还特么敢用那种天真的眼神望过来,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苏烈的心窝里焰火迸射,有一种强烈的想欺负人的冲动正往理智的突破口冲刺,噼里啪啦炸个不停,即将喷薄而出。他微微低了头,嘴唇开合:“宝贝儿……” “啊?”沈桐呆住了。 第34章 34. 学术性研讨 他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苏烈是在尝试着练习对女朋友喊亲昵的称呼,顿时尴尬——差点以为他是在叫自己。 沈桐干笑两声,拍着手说:“很好很好,你打破了新纪录,恭喜恭喜!” 苏烈:“……” 沈桐:“那现在可以给她打电话了吗?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不用,你就在这儿。”苏烈拿来手机,低头拨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不接我电话,白折腾半天了。”苏烈“唉”了一声就把手机扔回了桌上,又往旁边多挪了些位置出来,大方地让给了沈桐。 沈桐从善如流地移过来,枕着胳膊说:“要不然你再打一遍试试,她可能在试探你。” 苏烈果真又打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他把手机扔回床头柜:“不打了,明天再说吧。” 沈桐嘟哝:“早点服软多好,小丫头也不至于生气。不是我说你,今天晚上你的表现真不怎么样,根本不会哄女孩子,怎么能那样说话?” 苏烈背对着他:“那我应该怎么说?” 沈桐:“道歉得真诚,道歉是为了让对方高兴,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且对女孩子千万不能有这些字眼:行了吧,满意了吧,别闹了行不行,听话……” 苏烈自我反省:“这些话我好像张嘴就来,习惯了。” 沈桐也忍不住叹气了,这小孩儿,以后有的修炼了。苏烈忽然问他:“你从来没谈过恋爱吗?” 沈桐:“说来不怕你笑话,真没有,我就是一个死宅。” 苏烈:“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恋爱技巧?” 沈桐谑笑:“这算什么技巧,充其量就是恋爱禁忌,是常识,正常人都该知道。” “那我不正常啊……”苏烈忽然正了语气,“我可能还没学会怎么对别人好,从一开始就是她追的我,得到太轻松,就很难去珍惜。当时我也是带着点儿赌气的意思,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就答应了。她长得也漂亮,一校花,抛弃前男友抹下面子来倒追你,不同意的话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沈桐心想,狠是狠了点儿,但是不喜欢的话还是不能答应的,小孩儿真不懂事,怎么能轻易就答应了?不过换个角度想,谁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谁,不给别人一个机会的话好像也不对。于是沈桐讷讷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苏烈:“其实她的前男友是挺好一男生,校篮球队的,她甩人家的时候也把人伤得挺深。怎么说这些事儿呢,大概就是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欠来欠去的。当你欠了一个人的时候,必定要在另一个人身上还回去的,同样,当你被别人欠了,必定会有别人还给你。我知道的不多,但我觉得谈恋爱其实也和做买卖差不多吧,多给一点少给一点都没法算太清。” 沈桐:“那你也算欠了小丫头的,以后你要还给别人。” 苏烈:“应该是吧,或许也不用还给别人,就还给她本人呢。” 沈桐极少见他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忽然像不认识了似的,正经得不像话。他说:“不会哄女孩儿也不能说不正常,可能只是还没到时候,你还年轻着呢。人一辈子会遇到许多人,第一次恋爱、第二次恋爱甚至是第三次恋爱都有可能遇到很优秀的人,但对的人只会有一个,陪你走完一辈子的只会是那一个,你总归要遇到那个人的。” 苏烈不置可否,接着说道:“兰兰是个挺懂事的女孩子,以前我一直觉得她挺好的,很少无理取闹。但说实话,总觉得这恋爱谈得没什么意思,面对她时我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只是觉得该对她好一些,却并不是由衷地想对她好。她对我的感情倒还可以,我对她的感情就有点儿浅了。” 沈桐:“‘懂事’这个词,不是用来形容女朋友的。我之前说你没打算对人家负责任,并不是真想说你是渣男,只是我看得出来,在你内心深处还没有认可她,你不认为她会是那个陪你白首偕老的人。” 苏烈笑了笑:“你太委婉了,我大概真是个渣男。” 沈桐也笑:“真渣吗?” 苏烈:“真渣。” 沈桐:“渣渣苏。” 苏烈“嗯”了一声:“好听,有内涵!” 沈桐捧腹:“渣渣有什么内涵!而且我不认为你渣,没有人天生就是渣,那都是因为没遇上真爱,遇上了都是情圣。” 苏烈:“是吗?不会是你把人性想得太美好了吧,世上哪有那么多情圣,能那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地过一辈子就不错了。” 沈桐也正了神色,轻声说:“有的,我相信。” 苏烈望着他:“你不是也没遇上么,怎么就愿意相信?” 沈桐:“我就是相信。” 苏烈:“好吧,你有你的想法。我倒是更相信纯天然绿渣大有人在,别人说我渣也没事,渣就渣呗,人生在世谁不得渣那么一两回,就算你不渣也总会有人认为你渣的。” 沈桐:“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能看得开。” 苏烈:“那当然,不然也不能让你进我家的门。” 沈桐撇嘴:“我进门之后可没少受你欺负。” “我欺负你了?”苏烈翻了个身,目光停留在沈桐的侧脸上,“我确实欺负你了,你欠欺负。” 沈桐:“你才欠欺负。” 苏烈嘴角逸笑:“那你来欺负我啊?” 沈桐冲他抱拳:“不敢,弄不过你。” 这话听着舒心,苏烈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稍微还有点儿膨胀:“那是!” “其实我也挺冤的,你看我,除了不爱听课其实什么恶习都没有,却被别人看成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你想想之前那个‘一寸长一寸强’,无缘无故就跑来约架,不是欠的么。我好端端的又没惹他,一肚子委屈还没法去辩解,你说气不气人?” 沈桐笑着说气人,真气人。 苏烈又说:“你跟我妈在一起多少有点儿吃亏,我也不替我妈说话,客观评价你们两个人就是你吃亏。你年轻,长得好,性格也不错,应该找个合适的女孩子认真谈恋爱,而不是背负骂名入赘过来给一个大小伙子当后爸。你也有委屈吧?” 然而沈桐却说:“我没觉得委屈,别人在背后怎么嚼舌根也都只敢在背后嚼了,我反正听不见,只是有点为难。” 苏烈想了一会儿,沈桐这人是心眼儿好,心眼儿不好的人是不会为这种事感到为难的。他静静地说:“让你为难的是我妈对不对?你不爱她,却要为了报答她而勉强自己接受这份感情,还要接受这样一个家庭。你不爱她,却也不想伤她,就只能勉强自己。” 沈桐:“她确实让我为难,但不是因为这个。她对我好是真心的,我想到她期盼着从我这里得到一份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的爱情时就会内疚,这种内疚超过了我一直还不清欠她的钱的内疚。”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这笔钱对她来说就是几个包,几件衣服,几双鞋的价值,只有你自己那么在意。”苏烈笑了笑,接着说,“那你自己呢?你就不怕自己被困在这里,不怕某一天遇到真爱时没法脱身?” 沈桐听了反倒挺欢乐,半开玩笑地说:“要是怕那些莫须有的东西,那我都不敢出门了,你都不知道以前有多少人想打我的主意,隔三差五就有人尾随跟踪我,可糟心了。” 苏烈面色一沉:“那么嚣张?” “嗯,相当为所欲为,”沈桐说,“不过我也看得开,虽然莫名其妙跑到了这儿,但在哪儿过日子不是过,你们这儿的治安还挺好的,也没那么多人敢胡作非为了。左右我也没遇到对的人,住在这里让我远离了不喜欢的地方和不想打交道的人,别人要说我是吃软饭我就吃给他们看,反正以我目前的薪资水平,也没资格去反驳什么。总体来说,现在的一切都算不错,没什么好委屈的。” 苏烈:“您老比如来佛还佛。” 沈桐:“存在即合理,人生全部的遭遇都是必要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苏烈一声惊叹:“给你个木鱼你还真敲上了!我说,那些尾随你的人都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沈桐纠结了一下,咬牙道,“男的。说起来这事情我也很纳闷,我觉得自己长得又不像女孩子,大老爷们儿尾随我干什么,吃饱了撑的。不过也没那么多啦,被我发现过三五次,跑得快就躲过去了。” 关于大老爷们儿的那点心思苏烈是有发言权的,但他还有点智商,知道不该发这个言,便故作轻松道:“那就好。除了尾随还有别的吗,有没有人对你做过更过分的事?你说出来,我替你报仇去。” 沈桐笑了:“你替我报什么仇呀。” “我怎么就不能了,”苏烈梗着脖子说,“你现在是我老苏家的人了,不能由着外人欺负吧。” 沈桐若有所思:“唔,也有道理。那你替我查一件事好了,前阵子我被几个小孩儿绑架了,虽然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嗯,算是没做吧,但你要是能查得到就替我把领头的那个小孩儿裤子扒下来,再叫他吃点灰就行了。” 苏烈:“……” 沈桐扬眉:“怎么,很为难啊?” “没有,没有为难……”苏烈硬着头皮说,“行,我帮你查就是了。但是先说好,这个事情都过去好一阵子了,我不一定查得到啊。” 沈桐连“嗯”好几声:“查到查不到都没关系,我本来都快忘了这茬了。” 为了掩盖罪行,苏烈明知故问:“那,那几个小孩儿对你到底做了什么?” 沈桐:“哦,小孩儿嘛,大概就是对同性的身体比较好奇,想探索一下又没敢。” 苏烈来了兴致:“那你觉得那小孩儿是不是弯的?” 沈桐:“应该不是吧,哪有那么多弯的。” “嗯,也是……”苏烈说,“我是这样理解的,你听我说的对不对。因为你长得好看,好看的外表总是轻易吸引到别人的目光,人呢又容易被好看的外表迷惑,就给了自己一种心理暗示,较劲儿似的,越看越想看,还越看越觉得想和这人亲近,其实不一定是爱情,也有可能就是纯粹的欣赏,是不是?” 沈桐琢磨了一下,说:“大概吧,我也不清楚。不过人对好看的外表的追寻总是有时效性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欣赏会变质,只有真正认可一个人的内在才能保持感情的新鲜。” 苏烈:“可我觉得好看的外表会掩盖真正的内在,比如我妈,她是个颜控,早前看上我亲爸就是因为他长得帅,谈了一年都没看出他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皆沾的人。结婚以后我妈天天在外忙生意,他就负责到处惹是生非,惹了事还得我妈来收拾……” 这番描述直接让沈桐想到了沈槐,也是个满身恶习的人,也是个会给这母子二人带来许多麻烦事的人,不禁有些苦恼。他不想事事都如书里所写,不想让渣滓打破这个家的平静,他今晚见到了苏烈温和的一面,竟生出了保护欲。 他说:“过去的事没法改变,也不用再去想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嗯。”苏烈说,“我还有个疑问,你说直男会因为一个同性长得太好看而变成弯的吗?” 沈桐犯难了:“这个我真不知道啊,或许吧,直弯之间的界限或许没那么明显,不然怎么会有双性恋。” 苏烈:“你说得没错。那如果一个人对长得好看的同性怀着某种执念,比如说,假如我拼命的想要和你亲近……我说的是假如啊,假如我不仅拼命想和你亲近,还想保护你,想把好东西留给你,还愿意把一半的床让给你,你觉得是不是病态?” “你这不是病态。”沈桐认真地说。 “真的?”苏烈微微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之光。 沈桐补充:“嗯,你这是孝顺。” “沈桐!”苏烈横眉怒目,“我捏死你!” 沈桐哈哈大笑,震得床垫都跟着乱颤,苏烈的心也跟着一起颤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仙女们收藏、留言,多多益善,啾咪! 第35章 35. 易拐体质 苏烈的考试成绩没几天就出来了,正如他家女王陛下所说,仍然是一坨那什么,那几张考卷甚至都配不上云弧董事长苏女士的亲笔签名。 当然,成绩差进步就会非常明显,沈桐决定在开学之前帮苏烈先补上一截。这几天他不停地搜寻高一年级的教辅材料,又上网查了各种辅导方法,立志要用尽可能短的时间传授尽可能大的知识量。 七月十号这天,苏烈接到了蒋兰兰的电话,有点意外,自从上回闹脾气两人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说过话了,中间苏烈也去登门道过几次歉,但蒋兰兰都以“态度不真诚,语气很勉强”为理由把他拒之门外。 他滑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蒋兰兰的话语听着颇有些微妙:“阿烈,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一天我已经期盼了好久。阿烈,我祝你生日快乐!” 苏烈说:“兰兰,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生日呢,你最近怎么样?” 蒋兰兰没有回答,只说:“当然记得,我就算忘记自己的生日也不会忘记你的生日。阿烈,今天我要送给你一份特别的大礼,过了今天我们就会恢复到从前那样好,你等我。” 苏烈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兰兰挂了电话,拉开车门上了一辆黑色的□□。 天气炎热,一大早苏烈就出了一身汗,本打算去后花园的泳池里浪一会儿的,到了跟前却发现泳池里的水被抽干了。苏烈大失所望,返回去冲着楼上喊:“沈桐!是不是你把泳池的水放掉的?干什么呢你?” 赵阿姨从厨房走了出来,说:“先生没在家,一早就出门去啦。” 苏烈:“说去哪儿了吗?” 赵阿姨摇头:“没说,就说中午之前会回来的。” 瞧着外头已经很晒了,苏烈深觉奇怪,大夏天的不知道沈桐又跑出去干什么,又去医院了吗?苏烈接着问:“泳池里的水是他放的?” 赵阿姨:“是的是的,先生还交代了,中午要一起吃午饭,叫你乖乖在家等他,否则回来打断你狗腿。” 什么叫乖乖等他,什么叫打断狗腿?这话听着纯粹找抽,还特意说给赵阿姨听,这不是存心要人家看笑话么。沈桐这家伙是一大早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苏烈热得有些烦躁,把东西都装进了包里,骑着被冷落了好几天的摩托出了门——他要去找一家干净的游泳池浪起来,就是这么任性。 夏天是游泳的好时节,要找到干净人少的泳池是真的难,最后他是去了市区一家大酒店里订房间才成功实现了游泳的愿望。因为这个没少跑路,苏烈窝着团火气,发誓等沈桐这家伙回来以后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两个小时之后,苏烈爽完了,才发觉自己有多蠢。游泳池里凉快啊,可大马路上是真热,现在他要顶着日头骑回去,会比早上的时候更热。 是沈桐害的,都是沈桐的错。 苏烈奔波在明晃晃的大马路上,想着沈桐要是在医院的话不如去找他一起回家。可心里又堵着气,谁让那家伙把游泳池里的水都放了,还敢扬言打断自己的腿,也太惯着他了。这么想着就放弃了去找他的念头,苏烈一路飙回了家。 刚打开门就是“砰砰”两声响,紧接着一阵铺天盖地的彩带喷花朝他飞来,苏烈本能地就抬起了拳头去挡,而后听见许麓州肆无忌惮的狂笑声。 “什么呀这是……”苏烈掸了掸身上的彩带,又摘掉了头发上的几片粉红色花瓣,问围了一圈儿的众人:“你们怎么都跑我家来了?哟,这不是我妈么,您老人家竟然也在?” 苏毓白了他一眼:“你说谁是老人家,我难道不是最应该在这儿的一个吗?这里也是我家吧,我没弄错吧。” 苏烈:“是你家没错,但是你平时也不会白天在家呀,今天不用上班吗?” 许麓州抢了话茬:“烈哥,今天可不一样,你生日哪!咱女王陛下特地抽时间回来给你庆生的,我都感动啦!” 苏烈讪笑:“感动个屁啊你!沈桐呢?是不是他搞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杨呈嘴里嚼着什么东西,说了一句:“就是他。” 苏烈:“他人呢?我不是跟他说了不要办庆生宴,原本咱们哥儿几个出去喝酒侃大山就挺好的,这给我闹腾的,回来叫他自己收拾啊,别给阿姨们添麻烦。” 楚杭也在旁边,拿着喷花筒又朝天上呲了两下,问苏烈:“你确定不要庆生宴吗?不去后花园看一下?” “后花园还有玄机呢,”苏烈忍不住笑了,“看可以,要是达不到我标准可不行。” “好嘞,保准你满意!”许麓州推着他往后花园走,在玄关处碰到了小接待员——猴头菇,小帅哥的脖子上系着骚里骚气的粉领结,背上还扎了个小揪揪,揪揪里头插了个小牌牌,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汪! 苏烈乐了,宠溺地揉揉猴头菇的脑袋,跨步往里走。许麓州羡慕,说猴头菇真幸福,能得他烈哥这样撸一下做狗也值了。苏烈笑着骂他神经病,不当哥们儿竟然想当宠物。 后花园的绿植上到处挂着粉丝带、彩色气球,以及一些装饰花球,甚至在各个廊柱、灯柱、栏杆上都挂了一串串的彩灯,苏烈脑海中出现“张灯结彩,举国欢庆”八个大字,他们家人少,就算是过年也没这么红火过。 当他走到游泳池时更惊讶了,原来抽干水是为了改造成狂欢派对池,中间还特地搭了一个简易的拳击擂台,里面已经等了不少拳友和关系不错的亲戚,包括周明翰一家都等在里头呢。 泳池派对啊,生日擂台赛,沈桐还挺懂怎么赶时髦。 苏烈抿着嘴笑,拿遥控器把智能控温顶的角度调零,直接温控取冷,把后花园彻底变成了一个室内擂台赛场。随着控温顶的下降,后花园的光亮也减弱了不少,廊灯、柱灯同时亮起,苏烈一回头又被喷了满脸“雪”。 他刚想骂许麓州事儿事儿的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泳池中央。 擂台上多了一个人。 苏烈一下就认出来了,那是拳王秦舒铭,不久之前他才在国际擂台赛上摘得了铜牌,也是国家队里唯一一个能上国际联赛的拳击选手。 难以置信,沈桐竟然把拳王请来陪他庆生! 苏烈激动坏了,跳下泳池就去和秦舒铭打招呼,还以拳手的礼仪拥抱了一下,心里美得不得了。 秦舒铭筋骨刚强却不失风度,笑着对苏烈说先给他庆生,打比赛的事留到下午,一定陪他练个够。苏烈热血沸腾,年轻人的冲动劲儿堪堪被压制住,却仍然溢出不少孩子气来。他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稍微冷静一会儿就开始在泳池里打圈儿转找沈桐。 “沈桐去哪儿了?”他问众人。 苏毓说:“我叫他去邀请羽勋了呀,小桐没有他们家的号码,大概是自己走过去喊的。” 苏烈心想着干嘛要喊他来啊,那人那么讨厌。碍着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就问去了多久了,苏毓说已经有个把小时了。 “个把小时还没回来,干嘛去了……”苏烈摸出手机给沈桐打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噼里啪啦一通埋怨:“怎么还不回来?叫个人也叫这么久,快回来吧,一堆人都等着你开饭呢。” 然而电话那头却是一个女声:“阿烈,我是兰兰。” 苏烈心头咯噔一下,示意许麓州先带着大家活跃气氛,自己则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去通话。 他问:“兰兰,你怎么会和沈桐在一起?” 蒋兰兰:“到这种时候了,你的眼里还是只有沈桐。阿烈,我是你的女朋友,你都没发现我不在生日宴会现场吗?真伤我的心……” 苏烈哑然,他真没发现。“你要做什么?”苏烈问。 蒋兰兰:“阿烈,沈桐这个人不简单,你被他蒙骗了,你来找我,我把一切都证明给你看。” 苏烈:“你在哪儿?” 蒋兰兰说了个陌生的地址给他,还强调不要带别人来,事情很严重。苏烈也意识到事情很严重,照这个苗头来看,沈桐差不多是被绑架了。他想到沈桐曾经说过一句话,说蒋兰兰要反社会,当时他还以为是开玩笑,想来那时候沈桐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挂掉电话就直接取车离开了家,临走前并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只是给许麓州发了条消息,叫他招待好家里的客人,两小时之后如果他还没回来就带人去一个地方。 许麓州收到消息时吓了一跳,但看苏烈的语气是把他当成自家人委以重任呢,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当然,寿星爷在庆生现场离开两小时那是相当难解释的,尤其在饭点,能不能办妥就凭运气了。于是他存下那个地址又设了个两小时的闹铃,“砰”地打开了一瓶香槟。 沈桐原本费了好一番功夫去布置后花园,还把赵阿姨和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以及修剪花木的大叔都拉去帮忙了,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却在最后一步失了蹄。他确实是走着去邀请卢羽勋的,但卢羽勋正好没在家,正打算直接回家时收到一条陌生消息,内容很简单:书在我这儿,出了小区大门往右拐。 变故就发生在他走出监控区域的瞬间。 一辆黑车极缓慢地贴着马路牙子跟进,沈桐察觉到异样就打算弃书返回,谁知车门忽然拉开,两个青年用尖刀抵着背强行把他带上了车。沈桐的嘴被黑胶带贴着,眼睛却没有任何遮盖物。他心里凄凉又忐忑,明白这次的绑架和上次的完全不一样,当歹徒不忌讳你看不看得见他的脸时,那就意味着他有办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这就要被宰了? 小丫头够狠的! 蒋兰兰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看得出来她比任何人都紧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帮凶,几人看起来都不是善茬。 沈桐“呜呜呜”地要求讲话,蒋兰兰却“啪”地甩了他一耳刮,目露凶光:“你给我闭嘴!” 第36章 36. 生死危机 沈桐登时怒了,从小到大他还被人掌掴过。他猛地站起身,“咚”一声撞在了左边看守他的青年头上,又顺势侧身撞倒了右边一个。 一直坐在对面跷二郎腿的那个头儿起了身,走过来掐住了沈桐的脖子,狠狠一推就把他推回了椅子上。沈桐踉跄,随着椅子一起倒地,裤子上沾了灰尘。 他嘴里仍旧“呜呜呜”,那个青年说:“想说话可以,但是如果敢乱来,我就弄死你。” 嘴上的黑胶带“嗤啦”一下被撕掉,沈桐舔了舔唇:“小丫头你听我说,你和苏烈之间有误会,现在没到做这种事的时候,回头还来得及!” 青年不怀好意地笑着,搂了蒋兰兰的肩膀说:“丫头,他还好心劝你呢,真会装模作样。” 蒋兰兰从他臂弯里脱出,表情带着厌恶。她将心底的那点酸楚悲凉尽数收拢了,对沈桐吼:“别假惺惺了,你这狐媚货色,插足我和阿烈的感情,不就是为了他家的产业吗?像你这么无耻的人根本不配跟我说话,更不配和阿烈有任何关系。” 沈桐哑然失笑:“插足?这个词用得合适么?小丫头想象力丰富没关系,但也要依据事实来说话,别因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害人害己。” 蒋兰兰:“我异想天开还是你心存不轨?你能娶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当老婆,还厚着脸皮赖在人家儿子的身边,说没有图谋谁信,你自己信吗?” 沈桐敛了笑容:“那好歹是苏烈的妈,你这么说她不合适。在我看来她很美,由内到外的美,你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根本不懂。旁边这几个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你想过没有,苏烈要是知道你和他们混在一起会怎么想?” 蒋兰兰:“他都不考虑自己跟你混在一起我会怎么想了,我还要考虑他会怎么想?” 沈桐:“还是考虑一下吧,你俩毕竟是最亲近的人,以后要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不能不考虑彼此的感受。” 他这番引着蒋兰兰说话,只是在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分她的神。他听见蒋兰兰给苏烈打电话了,肯定是要等苏烈来了之后告诉他那本书的事情。沈桐现在寡不敌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赶在苏烈来之前毁掉那本书,没有证据,苏烈未必就会相信她的话。 青年手里把玩着小尖刀,对沈桐吹了个口哨,调戏说:“长得倒是真不错,可惜哥儿几个都是直的,不然还真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 蒋兰兰最烦沈桐那张脸,一听这话更加气愤了:“好看什么好看,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根本就是娘!天生就会勾人,骚|货!苏烈已经被他骗了,难不成你的眼睛也瞎了吗?” 那青年显然不是任人呼喝的主儿,蓦地薅住了蒋兰兰的头发,嘴唇抵着她的耳廓低低地说:“小浪蹄子,注意自己的分寸,哥哥只是答应帮你做事,可不是你养的狗。” 蒋兰兰浑身一哆嗦,被他薅得抬高了下巴,看起来极其不甘愿却又不大敢反他,于是也低低地回他:“你要的数目我都已经给你了,你想食言吗?都说你刘花臂上道,跟一个女孩子玩这套传出去了可不好听。” 那刘花臂笑了起来,舔了下嘴唇说:“食言倒是不会,可这小兔崽子没少折腾,弄他过来的时候还把我开车的兄弟踹破了头,这笔账怎么算?就算是赔我兄弟的医疗费,多少你得再给点儿吧。” 蒋兰兰咬牙:“钱我可以给你,等事情办完了一次性付清,你现在别跟我扯这个。” “小姑娘,你知道哥哥要的不是钱,”刘花臂突然在她脸上嘬了一口,又“呸”了一声,“挺好一姑娘抹那么多粉干什么,吃老子一嘴!” 蒋兰兰条件反射,像抽沈桐那样抽了刘花臂一巴掌,瞬间把人给惹毛了。刘花臂骂了句脏话,绞着她的手腕,一边往好摸的地方揉摸一边梗着头去亲她。蒋兰兰吓得尖声大叫,骂刘花臂不守信用背信弃义。但刘花臂就喜欢辣的,越辣他越兴奋,差点儿当场就脱|裤子。 之所以没脱成还是因为沈桐。沈桐不知道是怎么挣开的绳套,在刘花臂两个小弟专注看热闹的时候摸了块板砖砸在了他脑袋上。刘花臂被砸懵了,晃了晃脑袋,一摸后脑勺,全是血。 他晕晕乎乎地问了一句:“哪来的板砖?” 而后就昏倒了。 “屁啊,脑袋还没沈槐的硬!”沈桐扔了板砖就朝蒋兰兰而去。 蒋兰兰彻底吓呆了,见沈桐朝她跑过来反而更大声地叫喊起来,急得只知道原地跺脚。沈桐拉着她就往外跑,说:“姑奶奶你别叫了,后边还有两个人追着呢,我双拳难敌四手啊!” 蒋兰兰迷迷瞪瞪地跟着他跑,跑了几百米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猛地挣脱他的手,扶着墙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跑,你是我的敌人!” 沈桐又跑来拉她:“谁稀罕当你敌人,死丫头,你没事儿就好好学习,瞎树什么假想敌!” 蒋兰兰不买账,再次挣脱他:“你抢了我的男朋友,你就是我的敌人,是我情敌!我跟你没完!英雄不为五斗米折腰,宁死也不向情敌妥协!” “……”沈桐心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了,便摆摆手,“行行行,你道理多,我不勉强你。反正你回去了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就是轮番儿糟蹋身子,完了再揍一顿给刘花臂挨的那一板砖讨点利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哦对,还有一个好处,钱给你省了,他糟蹋完你应该不好意思再收佣金了。” 沈桐说到一半时蒋兰兰就开始“啊啊”大叫了,指着沈桐的鼻子骂,骂他卑鄙无耻下流龌龊,骂他出门被车撞,走夜路被鬼缠,死后还要下拔舌地狱不能超生。 各种污言秽语密不透风,沈桐被她骂得插不上话,瞥见两个青年已经追过来了便不敢再耽搁,一拳捶在她身后的墙上,忍着疼说:“死丫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跑,你不跑我跑了!” 他说罢转身就跑,回头看了一眼,蒋兰兰终究还是跟了上来。只不过她穿了五厘米高的凉鞋,跑得不快,沈桐不能丢下她一个小丫头不管,就折回来拉着她尽可能地跑。 跑着跑着沈桐就迷糊了,他停下来说:“这边是不是刚才来过?我好像迷路了。” 蒋兰兰骂他废物,问现在该怎么办。沈桐继续容忍她,看见不远处有个垃圾站,就拉着她躲到了垃圾堆后头。 不多会儿两个青年就追到了这片儿,庆幸的是他们直接略过了垃圾站,马不停蹄地就朝着前方跑了。两人劫后余生,这时蒋兰兰的手机响了。 “手机带出来了啊,那怎么不第一时间打电话?可跑死我了!”沈桐无语,这个世界里的人全都智商感人。 蒋兰兰不愿意理他,对着手机说:“阿烈,我已经不在那里了,我跑出来了。嗯……现在在附近的一个垃圾站,臭死了……阿烈你听我解释,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告诉你关于沈桐的事……你别发火,能不能先听我说……” 苏烈显然没听她说,蒋兰兰的脸上挂满了沮丧。关了电话一回头,蒋兰兰吓得崴了脚,只见那两个青年已经寻摸回来了,正拿着尖刀戳在沈桐的脖子上。 沈桐对她使眼色:“你先跑,别管我。”不是沈桐愿意逞英雄,只是现在真没了主意,那尖刀就抵在颈动脉上,不需要用力就能戳个窟窿给他放血。毕竟两个人死不如一个人死,况且蒋兰兰如果能跑得掉,说不定凭他自己的智慧还能拖延到苏烈找过来。 两个青年体型都不小,把沈桐钳制得死死的,其中一个就想去抓蒋兰兰。蒋兰兰那叫一个害怕啊,她知道先前沈桐说的那些乱七八糟不仅仅是恐吓,这两个人之所以撇下刘花臂跑出来追他们,说不定就是刘花臂醒了之后下的命令,不然他们肯定要以刘花臂的性命为重吧。 要是被抓回去,刘花臂会怎么对她?想着反正沈桐是坏人,他又主动提出来要她先跑,那不跑白不跑。蒋兰兰没敢耽搁,一句话不说拔腿就跑。可惜她没记路,往回跑去了。 沈桐气得大喊:“反了反了!跑反了!” 蒋兰兰没听见,他也没法再喊第二遍,已经被青年在脖子上划了条小口子。沈桐立马老实,闭嘴以示诚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并没有义务为谁去死,各凭本事活着吧。 青年骂他不识好歹,威胁他要是再敢玩洋就毫不犹豫地在他脖子上开刀放血。没办法,沈桐只好跟着他往回走,装作腿上有伤,走得缓慢。大夏天的中午外头基本没什么人,但为了保险起见,青年的小尖刀又从脖子抵回了沈桐背部。 就在刚走出垃圾站时,迎面来了一个环卫工人。 日头正熬晒着大地,环卫工人热得满脸油汗,想去自动贩卖机买瓶矿泉水喝又不大会操作,就朝着沈桐二人走了过来。 他弓着腰说:“你好啊你好啊,我渴了想买瓶水喝,但我不会用那个机子,好像得用手机扫码才能付款。你能不能帮我个两块钱一瓶的那种,我给你钱。麻烦了啊,谢谢谢谢!” 沈桐回头看了一眼青年,眼神询问怎么做。青年想拒绝,但又怕就这样从环卫工人身边走过去会被他看到刀子,就笑着说:“环卫工人是城市的美容师,太阳底下作业真是不容易,帮助您是应该的,来来兄弟,咱们快帮美容师买瓶水吧。” 沈桐被抵着后背推到了自动贩卖机处,青年紧跟着他,挡住了环卫工人看向沈桐后背的视线。但就在环卫工人接过矿泉水要把两块钱付给向沈桐鞠躬道谢的时候,沈桐竟然也向对方鞠躬回礼,青年赶紧把小尖刀藏到了身后,沈桐抓住了机会,拉开腿大步向前跑去。 第37章 37. 英雄救“美” 等苏烈赶到垃圾站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他心急如焚,看见路边有个环卫工人就跑过去问,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在这附近逗留。环卫工人说没有,只看见两个男的从这边路过,后来一个跑了,另一个追去了。 苏烈赶紧跨上车朝环卫工人指示的方向追,又打了个电话给蒋兰兰,问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沈桐有没有和她待在一起。蒋兰兰哭着喊救命,说他们是在一起的,就在距离垃圾站一公里左右的一条石子路上,正被流氓追赶。 苏烈急得要冒火,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傻,不往大路跑却往小路跑,小路就是作奸犯科的好地方!他交代蒋兰兰立即往大路方向拐,他会去迎接。 路上没人,苏烈的效率也高了许多,几分钟之后就在大马路上碰到了奔跑的蒋兰兰,后面几百米果然跟着两个青年,其中一个脑袋上包了条布带子,血把脖子都染红了还跑,一看就是亡命之徒。再看另一个,并不是沈桐。 他接住蒋兰兰就问:“沈桐呢?你不是说沈桐和你在一起的吗?他人呢?!” 蒋兰兰哭得撕心裂肺:“我不这么说的话你会来接我吗?你肯定是先去接他!我是你女朋友,我是女孩子,难道还不值得你来救了?” 苏烈闻言怒不可遏,劈头盖脸地吼:“你丫还敢说!后面那两条狗不是你找来的吗?现在竟然被自己养的狗追着咬了,你也是极品!” 蒋兰兰本来就够委屈的,一见苏烈根本不关心自己,还说这么伤人的话,霎时怒火上涌:“我是极品?那你还来干什么,你别来救我啊,你滚好了!你眼睛又不瞎,看不见那两个流氓在追我吗,看不见我有危险吗?见了面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除了想沈桐还是想沈桐,沈桐那么好你直接找他去吧!滚吧!” 苏烈:“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你把沈桐丢哪儿了?你丫竟然丢下他自己跑了!” 这逻辑把蒋兰兰彻底弄懵了,她没想到苏烈对沈桐已经护到了这种程度。也该是到了清醒的时候了,她已经不再可能凭感情这靠不住的东西在苏烈面前争夺主动权。于是蒋兰兰停止了哭泣,试着去告诉苏烈真相:“沈桐是坏人,他在利用你。我在他房间里找到一本书,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我们所有人的情况,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和那本书里写得一模一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烈迟疑了一瞬,问道:“你没事乱翻别人东西干什么?” “……”蒋兰兰也忍不住吼,“重点是后面的情节!后面写了沈桐是如何利用你妈妈对他的信任打进云弧内部的,还有如何从你手里抢走股份的!你还不懂吗?这是他写的,是他计划好的,这一切就是一个精心准备的骗局,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你们吃干抹净!” 苏烈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不适时宜地笑了一下:“你说这是一本书?确定不是日记本什么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蒋兰兰红着眼睛,“你现在已经被他哄得团团转了,你没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变化有多大吗?才短短一个月他就俘获了你的心,他可真能耐,狐狸精也没他骚!” “你给我闭嘴!”苏烈看见两个青年已经追到了跟前,就说,“先到车子旁边去,待会儿再讲故事。” 他走到两人跟前,稍微活动了下筋骨。那俩不知好歹的东西还敢撵上来,压根儿不知道现在是谁正等在生日宴的现场,是拳王,世界级的选手!大晌午的,寿星爷把拳王撇在家里不管,还得特地跑出来揍他们…… 真是要多生气有多生气! 刘花臂和他小弟都没能开口反驳,因为苏烈速度太快了,左边几拳右边几拳直接干趴下,两人当场贴在马路牙子上煎猪排了。 苏烈返回车子旁边,责备蒋兰兰找的这是什么人,也太不经打了。蒋兰兰要上后座跟他走,谁知苏烈竟然直接拒绝:“我赶时间去找沈桐,你打个车自己先回去,到家之后给我报个平安,今天这件事晚一点再跟你算账。” “苏烈!”蒋兰兰伤心地喊,“你不能这样对我!” 苏烈扣上头盔,突然想到了别的,朝她一伸手。蒋兰兰以为苏烈回心转意了,正想擦干眼泪把手递给他,却听他说:“沈桐的手机呢,拿来!” 蒋兰兰:“……” 苏烈接了手机,不等她多说兀自拧了油门窜远了。蒋兰兰那叫一个恨,跺了跺脚就往先前绑架沈桐的那个拆迁房赶——她的包还在那里,那本至关重要的书也在。 但当她赶到的时候沈桐却已经待在那里了,拿刀威胁他的那个青年不在,想必是被甩开了。蒋兰兰有些意外,旋即镇定下来,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桐说:“当然是想回来救你,你跑反了方向不知道么,万一被刘花臂截住怎么办。” 这也算真话,原本沈桐有机会直接跑回大路求助,但他又实在担心蒋兰兰的安危,心想着这死丫头虽然做事讨厌但毕竟是女主,女主不能被人先奸后杀,那将成为这本书最大的……卖点?谁知道呢,反正大厦要倾颓也不能由他沈桐来爆破。因此他返回来找蒋兰兰,没想到人没找到,找到了他最想要的《臆乱情谜》。 蒋兰兰拿回了自己的包,一看拉链是拉开的,而书已经不见了,立即质问沈桐:“你动我包了,我书呢?!” 沈桐抬了抬下巴,指着脚边的一堆灰说:“你的书我不知道,但我的书在这儿呢。” “啊!!!”蒋兰兰大叫一声,气急败坏地说,“你凭什么随便翻我的包?你还要不要脸了,大男人翻女孩子的包还擅自拿了包里的东西,真卑鄙!” 沈桐解决了心头大患情绪有所好转,难得愿意顺着对方那反向转弯的脑回路聊下去:“抱歉啊,虽然是你从我的书柜里偷走我的书在先,但我翻你的包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也知道这本书有多要命,我必须拿回来,你包里的东西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烟,也没看见小雨衣。哦,拿了你的打火机用,再次道歉,并感谢。” “你!无耻之徒!”蒋兰兰心里头堵得要命,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失了算,沈桐这种恶人不该走这样的狗屎运,老天不长眼。她忽又心存侥幸,说道:“沈桐,你以为书没了我就没法向苏烈告发你吗?你烧书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你的贼心,等苏烈来了看见这堆灰就会明白一切!” “我知道,”沈桐说,“这不是正打算彻底销毁证据呢嘛。”说完用薄木片铲起了地上的灰,呼啦一下倒出了窗外,热风一吹全没了。他还很细心地扇了刚才烧书的那块地面,把残留的灰烬都扇散了,扇完之后用脚搓,真是一点儿没留。 蒋兰兰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了好一会儿,发疯似地扑了上来,仗着自己指甲长就往沈桐各处裸露的皮肤上挠。沈桐无语至极,不能打她就只能闪躲,饶是动作灵活也架不住悍妇撒泼,先前被划破的脖子上又被挠了一下,血珠子开始放肆地往外冒,疼得他差点就还手了。 “住手!”关键时刻英雄出现了,苏烈怒目,“蒋兰兰你过分了!给我滚开!” 他冲过来把蒋兰兰扯了过去,看见沈桐捂着脖子的手指缝里都泛着血红,心疼得无以复加,压抑着喝道:“妈的,你丫被疯狗咬了不知道咬回去啊!” 这话显然是在说沈桐,沈桐:“……” 沈桐心说谁被疯狗咬了不是抓紧时间逃命,咬回去才奇怪吧。况且……这小孩儿是不是给气傻了,他刚刚是把自己女朋友比作疯狗吗? 蒋兰兰的想法难得和沈桐一致——苏烈居然把她说成了疯狗,那意思还想叫沈桐还手来着! 她一下就崩溃了,哭着扑到苏烈的身上捶打他:“你个王八蛋!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是你女朋友!我他妈是为了谁,我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他是个坏人,他在骗你,你被他蛊惑到看不清真相了!你这个负心汉,算我蒋兰兰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苏烈的目光像粘在了沈桐的脖子上,根本听不进她的胡言乱语,也完全没把她的捶打当回事,撩起衣服替沈桐擦了擦脖子上的血,问他是不是特别疼。随着撩衣的动作,沈桐看见了苏烈小腹上一块块的肌肉,莫名觉得气氛怪异,不敢答话。 苏烈一拳头搥在他肩上,没用力,但还是把沈桐搥了个踉跄。他赶紧又把人家扶稳,放轻了声调说:“问你话呢,这是她挠的?丫的也太狠了,指甲是和金刚狼一个出厂商吧!” 沈桐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你误会了,这伤是先前绑架我的人用刀划的,不是她弄的。” 这种解释完全没有说服力,苏烈一听那几个混混敢把刀横在沈桐的脖子上,登时怒火中烧,怪自己还以为事情不算严重,没下死手揍他们一顿。看着沈桐白净脆弱的皮肤上沾满了血渍,划痕虽然不深却也够疼一阵的,万一再用点力可能就要割断颈动脉了,真是后怕得不行。 “怪我来得太晚了!妈的,等我回去弄死那两个狗东西!”苏烈恨恨地说。 “两个?”沈桐说,“一共有三个,头被砸破的那个是领头儿的,外号叫刘花臂,胆大包天的还想欺负你女朋友来着,幸好有我在啊才没叫他得逞,你得感激我。” 苏烈闻言转脸去看蒋兰兰,丫的不作了,还好意思拿眼睛瞪他。“你还占理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什么,绑架!你是主犯,你都毕业了,成年了,得判刑的!”苏烈转回去问沈桐,“你看她这个,得判几年?” 沈桐估量了一下,说:“一般是十年以上,她本意并不想杀我,情节不算严重,但至少也得五年吧。” 苏烈:“听见了没有?至少五年,你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个五年的青春?自己想去牢里耍就找别人祸害去,别挑我家的人!” 蒋兰兰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突然癫狂大笑起来:“你家的人?哈哈哈……苏烈,你眼睛瞎了,谁是你家的人,他沈桐是个骗子,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他从你自己的家里赶出去,我等着看这一天的到来!哈哈哈……” 苏烈恨她不懂事,还听不出来好赖话,气愤道:“你丫还不知道错!胡说八道也该有个限度,赶紧向沈桐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蒋兰兰眼神凶狠,“别拿坐牢吓唬我,就算是在牢里我也要看着你们一点点破败,我会亲眼看着你和你妈被他玩死!对,还有你那个愚蠢至极的妈,讨这么一个歹毒的货色回来当老公,活该被他玩死,活该最后死不瞑目!” “啪!” 沈桐和蒋兰兰都呆住了,苏烈竟然打了她一巴掌。 “你该知道我最容不得别人侮辱我妈。”苏烈红着眼睛,浑身戾气暴涨。 “你打我?”蒋兰兰毫不犹豫地要打还他,却被苏烈握住了手腕。 “你已经没这个资格了,”苏烈说,“我们分手。” 第38章 38. 讲什么道理 男主和女主分手了! 按道理来说沈桐作为外人不该插手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但他肩负大厦一角,眼见着颓势已现他不能再无动于衷,于是跳出来说:“不行!我不同意!” “轮得到你说话吗?!”蒋兰兰怒吼。 苏烈也说:“你别管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沈桐:“……” 没错,轮不到沈桐管,沈桐也不想管,但是他怕“小蛮腰”一个不高兴就把这个也写死那个也写死,这不太好。他想着既然结局已定说明这丫头将来会被洗白,便拦在两人中间,面向苏烈:“你不能和她分手呀,你们之间有误会,这个误会就是我,我原地爆炸行不行?只要你们好好相处,将来携手共进,一定会有幸福美满的余生的。” 苏烈:“你怎么能知道?” 沈桐当然知道,烧书之前他急匆匆翻到最后一页看了几行最新版大结局。说苏烈把娃丢给月嫂照顾,和媳妇儿一起环球旅行去了。多么和谐美好,就连蒋兰兰本人也不知道——依照她的反应来判断,她之前肯定只看了一部分就给气炸了,然后冲动地实施了绑架之举。 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沈桐说:“你信我就对了,别分手,在冲动的时候不要做任何决定。” “我现在很冷静,”苏烈吐了一口闷气,“一点都不冲动。”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还有气喘吁吁的声音。三人同时回头看去,来者正是先前追赶沈桐的那个青年。他一下就傻眼了,现在局势逆转变成了三对一,他没把握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青年撒丫子就往外跑。 “还想跑?”苏烈捋了袖子就往外追去,气势汹汹,震得拆迁房的地面都快共鸣了。 外面传来青年声浪起伏的惨叫,蒋兰兰恶狠狠地盯着沈桐,盯得他汗毛倒竖。 沈桐说:“我没想破坏你俩的感情,苏烈只是看着他妈妈的面子照顾我几次,为什么就不能平心静气地解决矛盾,误会说开了就好,何必非要采用极端的方式?” 蒋兰兰:“别装了,那本书你怎么解释?” 沈桐:“书这个事情我确实没法解释,但事情并非都如书里所写,你大可把那些都当做故事来看,如果你看到了最后就会知道你和他是完美的结局,你……” “闭嘴!别说了!”蒋兰兰哭泣,“沈桐,你手段高明,我输了。但是你别得意,五年之后我还会来找你,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会分毫不差地还给你!” “……”沈桐舔了下嘴唇,这么热的天一上午没喝水,都要起皮了,他无奈地说,“能不能别逗了,我对你到底做什么了?” 小丫头真会联想,都把自己坐牢的一段设想好了,还笃定自己会被判五年。到底是年龄轻,这么能编排怎么不去当写手,或许能弄出一部比《臆乱情谜》更“脍炙人口”的作品来。 争执间苏烈已经拖着青年回来了,对沈桐说:“这家伙承认了,是刘花臂见色起意才会对你下重手,”说话间苏烈的眉头一直皱着,神色略显为难,“沈桐,兰兰她做事不经大脑考虑,但确实没有想过要你的命……” 沈桐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完全不用说出来,他根本就没打算要蒋兰兰去坐牢。于是打断了苏烈:“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左右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我不报警,别的你们定。” 蒋兰兰却不领情,冲沈桐喊:“我不需要你个骚狐狸可怜!” 沈桐:“……” “别给脸不要脸!”苏烈的容忍到达了底线,“你赶紧给我滚回自己家去,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他妈跟你正式分手了,以后你要是再敢找沈桐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 苏烈语气很重,坦白地说,他是真的非常想把这几个混混送进去吃牢饭,但那势必会把蒋兰兰也送进去。要不是念在过去的两年情份上,他连蒋兰兰也不能原谅,更别提还要厚着脸皮替她去向沈桐求情了。这结果对沈桐不公平,苏烈觉得自己把脸都丢这儿了,压抑得相当艰难。 蒋兰兰无话可说,两年的感情也抵不过沈桐的一个月,她还能说什么。那句“给脸不要脸”真是彻底摧毁了她的自尊心,于是深深闭了眼,为这段廉价的恋爱流下最后两行泪,兀自转身离开。 “我们也走吧,家里还有一堆人在等着,”苏烈把头盔扣到沈桐头上,低声问道,“你给我把拳王都请来了,够可以的啊,花了多少钱?” “……”沈桐的问号就挂在脸上,“你刚刚跟你女朋友分手了,是吗?” 苏烈:“是啊,分手了。” 沈桐脱掉头盔喊:“你刚刚跟你女朋友分手了,然后你问我请拳王多少钱?!然后你叫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回去?!然后你骑车带我?!哥,你脑子被驴踢啦?” 哥,哥?哥……没错,沈桐刚刚喊他哥……好听!感动!苏烈瞬间愉悦了不少,把头盔重新给他扣上:“别闹。” 沈桐干瞪眼:“苏烈!你都不知道跟女主分手会引起多严重的后果,可能会有人死,可能会有好多人死!你个傻搋子!” “说什么疯话呢,别跟蒋兰兰学,”苏烈像看神经病似地看他,突然笑了一下,补充道,“不过你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 沈桐扶墙站稳,感觉这个世界没救了,作者大人弄了个傻子当主角。 这叫什么事,男主和女主分手,男主看不出来一点儿伤心难过,反倒是他一个男配在这儿干捉急。沈桐万万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下可好了,男主让女主自己滚回家,而男主的后座打算留给自己的男配后爸坐。 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回程时沈桐总觉得苏烈格外的浪,时不时还耍个漂移,吓得他好几次都想跳车。他抓着苏烈衣服上的小揪揪,在他耳边大声喊:“这位同志!你现在不是自驾游,也不是比赛!好好骑,否则我再举报你一次!” 苏烈说:“知道啦!” 沈桐:“……” 这孩子一点不知收敛,大丰收般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了。 沈桐心念电闪,突然问他:“你是不是因为瞧见我被绑架了才这么开心?” 苏烈:“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开心,我刚和女朋友分手了,郁闷得很!” 沈桐心说我信了你的邪! 两人先去了趟医院,苏烈非要让医生把沈桐脖子上的那道伤口缝起来,沈桐则坚持声称不要紧,纱布包一下几天就好了。最后两人争执不下,就问医生,医生吃了半天瓜,最后来一句:“都行啦。” 苏烈立即瞪眼,说你这医生是不是冒牌货,怎么样对伤患好你不知道吗?医生当场改口说最好是缝针,还再三保证自己在进入医院工作以前跟着老婆一起做过裁缝,缝针的手艺是当地一绝,而且现在都是隐形缝法,伤好之后绝对一点疤痕都没有。 沈桐不敢尽信,问他:“你在哪里做的裁缝?” 医生:“我老婆的车间里哦。” 沈桐:“那是你的手艺比较好还是你老婆的比较好?” 医生很谦虚:“当然是我老婆,她比我工龄长啦!” 沈桐:“那你都是当地一绝了,你老婆又得是什么水平?” 医生尴尬了,望向苏烈说:“要不然还是直接包扎吧,你弟弟信不过我。” “……”苏烈呸他一脸,“我再说最后一遍,这家伙比我大好几岁,他不是我弟弟!” 医生嘀咕:“明明说的是第一遍……” 沈桐朝苏烈使眼色:“还是别缝了吧,我觉得这就是一点小伤,不要紧的。”说着伸手想去摸一摸,被苏烈劈头盖脸一顿吼。 “别动!”苏烈的眼神定格在沈桐的手上,只见从手腕到手背全是斑驳的破皮,尺骨上的勒痕已经淤紫,真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尖儿上了。 苏烈小心地捧着他的手,问:“这是怎么弄的?” 沈桐不适应这样的苏烈,尤其两人掌心接触时,苏烈体温高,烙铁似的,烫得沈桐一惊一乍——他觉得连指纹的触感都快印到自己的手上了。沈桐赶紧挪开了手,回答:“这是绳套勒的,没事没事。” 苏烈可不相信没事,硬是当着吃瓜医生的面把实情给逼问了出来,才知道是沈桐为了从刘花臂手底下救蒋兰兰,强行脱绳套导致的。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难受,不是生气、愤怒或者心疼能概括的,是嗓子眼儿里堵着胶水、灌着铁水一般的难受。一时没忍住就冲沈桐发了火:“你丫就不能心胸狭窄一点儿吗?她害你,你还自我牺牲去救她,你金蝉子转世啊你?我就问你疼不疼,疼不疼!” 沈桐抹了把脸,老实巴交地回答:“疼。” “你丫也知道疼,怎么不疼死你算了!”苏烈说着也心软,不舍得再骂他,语气越放越轻,“怎么能这样,你等我来救不就行了,就会逞能。看看这手,怎么勒成这样了,什么破绳套,一点儿都不人性化……” 眼见着这小孩儿反应强烈到常识渐失的地步,沈桐终于也忍不住了,纠正他说:“哥啊,绳套本来就是用来绑人的,还讲什么人性化?理智一点好不好?” 苏烈气鼓鼓地瞪眼:“喊哥也没用,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什么人都不许救,只需要确保自己安全,然后老实待着等我来救,听到没有?” 沈桐:“……” 苏烈追问:“说话!我表达得够不够清楚?” 沈桐不肯答话,小孩儿怎么能说这种话,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女朋友哎。 苏烈急眼了,敲着桌子问:“到底明白没有?” 医生被吓得一咯噔,连忙回答明白明白。苏烈翻了个白眼:“我又没问你,怎么还不缝针?” “缝缝缝,这就缝啦。”医生刚翻出抽屉里的一包瓜子只好又塞了回去,双手消毒之后拿起缝合用品,露出一脸“还说不是你弟弟”的表情,“我说伤患家属啊,伤患正是内心敏感脆弱的时候,你就别老凶他嘛,都把他凶得不敢讲话了,要温柔点啦!” 苏烈:“我是凶他吗,我是在跟他讲道理!” 医生:“我懂的啦!但是你跟人家讲什么道理呢,以前我老婆跟我吵架的时候我也要跟她讲道理,但是道理讲通了,我腿也跪麻了。后来嘛我就不讲道理了,她只要一发火我就笑着说‘老婆讲的对,老婆讲得好’,很快她就消气了,我也不用再跪啦。俗话说得好,只要老婆好全家都能好,老婆不开心,谁都别开心,那你讲赢了再多道理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苏烈听得专注,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但是沈桐又不是我老婆,你跟我讲这些干什么?” 第39章 39. 变了个人 沈桐心说不啊,某些人绝对有必要学习一下,以防止未来的某天这整个世界都因他的情商问题激动到颤抖。 医生“哈哈哈”地干笑:“说多啦说多啦,看病要紧,缝针啦,会有一点点痛痛,你要忍一忍哦。还有你啊伤患家属,陪在旁边哄着点哦,呼呼吹吹就不疼啦!” 沈桐无言以对,只想一板砖拍这医生后脑勺上,甚至恶心犯呕,感觉像怀孕。苏烈听了医生的话莫名乐呵,对沈桐挑眉说OK,要是疼了就帮忙呼呼吹吹。 沈桐说:“医生,你能顺便看看妇科吗?” 医生吓了一跳,认真地问:“怎么啦?妇科方面有问题?哎呀原来你是女孩子啊,难怪这么好看,长得还真是挺像男孩子的,我最喜欢酷酷的中性女孩子了,我老婆就是和你一个风格的哦!” 沈桐想解释刚才那只是玩笑,但医生没给他机会,几次打断还抢话头,说自己悬壶济世十几年,见过太多拖延病情最后酿成大祸的案例,女孩子一旦感觉那方面不舒服就得看医生,不能随便买药吃,否则容易不孕不育。最后还摆出了舐犊情深老父亲的姿态,一定要沈桐去重新挂个妇科门诊的号,找专家医师好好看看。 说完冲苏烈使了个眼色,悄眯眯地说:“你刚刚说她比你大几岁吼,我问一下,你们是恋人关系吗?谈恋爱得奔着结婚的念头去哦,所以就算还不是老婆也要像对待老婆一样认真,以后千万别再认死理咯,哄开心了才是最重要哒!” 苏烈:“他不是……” “还有啊,那方面要注意卫生,我给你讲个‘三前三后’哦,一是事前事后都要洗干净,二是前面后面都要洗干净,三是前戏后戏都要做足,否则女孩子情绪不好的话脆弱的部位就容易受伤,受伤就容易培养病菌哒!你听明白没有啊?” 苏烈:“你说的我明白,但是他……” “还有还有嘞,女孩子现在不是妇科方面不舒服嘛,她在治疗期间使用的清洗剂你也一起使用,这样才能确保病菌不复发!否则她刚治好了你又给她传染进去,那不等于白费功夫嘛!好啦,更多的就叫妇科医师讲给你们听,我要专心缝针啦。最后祝你早日开窍吼,你看她多可爱,我都很喜欢,你不喜欢啊。”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苏烈真的很想揍这八婆一顿,但这八婆手里拿捏着沈桐的命脉,不好轻易动手,再加上他说话虽然欠揍却也是一片赤诚,最后苏烈就只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说:“你喜欢个毛线,不许喜欢!” 医生哈哈大笑:“哎哟年轻人火气真大,我看你也该去看看中医,买些消火降压的中药喝喝哦。还有你啊小姑娘,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手上这些伤很有可能留疤的,下次可别逞英雄啦,报警了没有的?” 沈桐一张脸早已红透,龇着牙冲他“嗯”了一声,补充道:“谢谢医生关怀,但我是男的,得不了妇科病,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啊?”医生回过味儿来了,尴尬地笑着,“哎哟哎哟,说多啦。不过男孩子也是有可能得妇科病的,多一点知识储备总是好的嘛!你别动哦,最后一针,我给你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就大功告成!” 沈桐忽地按住他的手肘,说:“求你,本本分分剪断就好,不要打蝴蝶结!” 苏烈也生气,拜托他好好当个医生,别再想着从前当裁缝的事了,早知道就该找个别的医生看。医生哈哈哈干笑,说现在是下班时间,皮肤科急诊没有第二个人在值班啦。那一把年纪还嗲里嗲气的样子真是把苏烈麻得够呛,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来第二次。 缝完了针又轮到包扎手,消毒的时候沈桐喊疼,苏烈就气哼哼地叫这医生让个位置,他亲自给沈桐涂药水。以他肉眼所见觉得自己完全能胜任这工作,可惜人们大都眼高手低,真轮到自己动手时就不是那回事了。 沈桐见他紧张得浑身冒汗,想说他的手法更疼吧又不忍心拂他好意,难得这小孩儿肯敞开心扉试着接纳自己,这么好的开端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皮外伤中断了。于是沈桐忍着,也渐渐忍得两眼水汪汪,额头浮汗珠。 苏烈恍然间抬头时就看出来他在忍了,问他是不是疼他却说不疼,苏烈“啪嗒”一下扔了棉棒在托盘里,把八婆医生又扯了回来。 医生得意忘形,神秘莫测地凑在苏烈耳边说:“怎么样,还得让专业的来吧!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你以为的也不一定是你以为的那样呢,要学会用心看世界,用心去领悟万事万物哦。” 苏烈:“……”他第一次被人强迫指点到哑口无言。 不过这八婆医生的道理还挺硬,偶尔听一听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能屏蔽掉他的表情和语气就好。于是苏烈问他:“医生贵姓?” 医生说:“哎哟免贵免贵啦,我姓又。” “???”苏烈再问,“哪个又?右边?又是?” 医生:“不是又,是呦!居呦的呦!” 苏烈:“居呦?哪个居哪个呦?” “哎呀不是居呦啦,”医生无奈地翻找出抽屉里的名牌,指着上面的字说,“是呦!我姓呦!呦毒杆菌!” 两人一齐往名牌上看,呵,肉毒杆菌! 沈桐十分讶异:“还有叫这个名字的?” “哈?”医生终于不耐烦了,“哎哟哎哟哎哟,麻烦看清楚一点好不啦,那是我的头衔,呦毒杆菌研究员,皮肤外伤专家,前面的才是名字嘛!” 沈桐默默容忍,好吧,确认了身份,是研究肉毒杆菌的肉医生。不说这姓氏有多奇怪,反正百家姓里是没有这个“呦”的,尤其听他说“居呦”,总觉得挺对不起猪的。 苏烈则很快适应了,拉着沈桐起身,对医生说:“那行,我看这针脚确实不错,多谢了,肉医生!” 肉医生热情道别:“不客气不客气,有空常来哦!” 两人驾车回家,沈桐一路上都黑着脸,不仅仅郁闷于这半天发生的事,也为将来所有人的命运走势深深担忧。现在书被毁了,他只能翻开照片看看原著的内容,但这照片已是早前拍的了,后续的变化更无从得知。 没办法,认命。 苏烈回头见他闷闷不乐,就问是不是还在气蒋兰兰对他做的事,最后破天荒地说了句:“你受委屈了。” 沈桐不确定他这一句是不是客套,或者是因为自责,但当他说出口的时候还是觉得松了口气,一丝委屈的情绪浮上来之后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便是庆幸自己做对了选择——要是真把蒋兰兰弄进了监狱,说不定苏烈已经和他反目成仇、不共戴天了,哪还会这么懂礼貌。 他冲后视镜挤出一个笑脸,对上苏烈的眼睛,说:“你别担心我啦,我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么。赶紧想想回家以后怎么解释,你妈看见我成这样了可能又会把罪名扣你头上。” 苏烈:“哪是可能,那是百分之百扣我头上啊,唉……” 言语上叹息,嘴角却挂着笑,沈桐不明所以,看愣了一瞬。这短短一瞬被苏烈抓了个正着,他问:“看什么,是不是看哥长得帅?” 沈桐笑了:“你不是最烦别人说我们是兄弟么,我可给你兜着呢,都没告诉别人我是要成为你爸爸的人。” 苏烈这回格外大方:“行行行,你是我爸爸,你是我亲爸爸!” “……”沈桐说,“后爸就是后爸,我又不是在占你便宜。” 苏烈加大了油门在空荡荡的马路上驰骋,高声喊道:“你就是占我便宜又怎么样,我愿意给你占啊——占去吧——” 疯了,沈桐心说,这小孩儿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两人回去之后果然受到了盘查,尤其苏烈,被他亲妈控制在椅子上像审问特务似的,都快翻到上个月的旧账上去了。苏烈矢口否认自己和沈桐的伤有关系,又按照约定好的说是因为沈桐出去买打火机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打火机摔炸了才伤到了皮肤。 苏毓根本不信,脱了高跟鞋佯装要用十厘米的酒杯跟敲打他,苏烈躲闪间就看到远方沙发上盘坐着的沈桐,正被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周明翰还打算揭开纱布看一下伤得重不重。苏烈急了,狂喊周明翰的大名,叫他把爪子拿远点儿,新伤口不能乱碰。 苏毓最终没舍得用酒杯跟敲他,但一腿训儿踢是使得出神入化了,她把苏烈踢了个趔趄,斥责道:“怎么跟你表哥说话哪,反了你的!” 周明翰闻声回头解释:“阿烈着急了啊,我只是想看看伤得重不重,最好是找熟悉的医生看一下,防止留下疤痕。” 沈桐笑得脸都僵了才叫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没事,透过人墙和苏烈隔空相望,两簇火花甫一碰撞就立刻嗤啦啦弹开了,沈桐察觉到自己竟然在刻意闪躲,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敢直视小孩儿了。 他两人没能赶上午饭,但一大家人仍然热热闹闹度过了下午的时光,这得给许麓州记上一功,为了活跃气氛,他把夜幕酒吧的一个小乐队都给租来了,里头还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伙,看着有点儿眼熟。 苏烈锐眼,上来就问许麓州那个鼓手是谁,许麓州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真话,就咬死了说只是一个鼓手而已,除了长得帅也没什么特别的。后来还是沈桐解答了,说这人对外的艺名叫南山,在酒吧里当过服务生,因为节奏感强就被这个乐队的队长相中了。 “服务生?”苏烈顿悟,挑着眉说,“夜幕酒吧的服务生啊,怪不得看着眼熟……我说州子,你那个小群里的‘北坡炮王’是不是他?” 许麓州:“……” 他烈哥的脑子果然好使! 沈桐慢吞吞端起茶杯,老干部似地吹了吹热气儿,说:“南山之北坡,日暮见川河。名字有深意啊。” 许麓州心虚已极,嘴角抽搐:“听、听不懂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 第40章 40. 十八周岁一 苏烈思考了一下:“州子,你名字里的‘州’字是川河吧,然后你的昵称又是‘三川入海’,你俩……不是在搞CP吧?” 许麓州抠手指:“什么CP,烈哥你说的我听不懂。” 苏烈猛地踢了他一脚:“还不承认!” “承认!”许麓州赔着笑脸,“我承认了,嘿嘿,那就是我姘头,我俩刚好上没多久,这不正打算汇报呢嘛,还没来得及就被你发现了。” 杨呈原本在和猴头菇玩,看见他们闲聊就叼着根香蕉凑了过来,咔嚓一声把香蕉掰成了两截,递给许麓州一截:“吃吗?” 许麓州望着那半根香蕉,莫名觉得某个象形部位有点疼。他说:“吃香蕉就剥开皮好好吃,你非折断干什么?” 杨呈:“饱了,只能吃半根。” “哦,你还知道饱呢,胖不死你,”许麓州戳了下他的肚皮,“怎么又长膘了,得有一百五十斤了吧?” “没有!”杨呈捏起一揪揪肚皮,确定自己没长膘,说,“上个星期才称的,一百三十多一点儿。你怎么不说烈哥,烈哥才是一百五十斤!” 许麓州:“你还好意思跟烈哥比?人家多高的个子,人家浑身上下全是肘子,你啃一口试试,牙给你磕豁!” “你丫才浑身肘子,”苏烈打断他们,“行了都别胡扯了,正事儿都忘了。” “也是,不跟你打岔,”许麓州问杨呈,“你要留在这儿听吗?” 杨呈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然而苏烈却摸了摸他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带猴头菇玩一会儿去,听话。” 杨呈的年龄跟那俩基友其实都是差不多大,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被他们当成小孩儿哄。杨呈撅了下嘴,只好不情不愿地带走了猴头菇。 许麓州说:“少儿不宜,呈儿确实不适合听这些。但是烈哥你可真聪明,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一下就猜出来了?” “隐秘?”苏烈哼笑,“也不瞧瞧自己的表情,就差拿笔把‘姘头’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什么破昵称,你俩还不如弄一对情头官宣算了!” 许麓州急忙拿食指比划:“嘘……嘘嘘嘘!嘘嘘嘘!” 苏烈:“要上厕所自己去!” 许麓州伸手要捂他的嘴,被苏烈一巴掌拍开,嫌弃他那只手不知道摸过什么人的什么东西,许麓州讪笑,说:“烈哥你小声点儿,别让旁人听去了,我俩是地下党,不打算见光。” 苏烈:“怎么还不打算见光了?不就是俩男的谈恋爱了么,现在这社会已经能接受你们这种了,公开是对彼此最起码的尊重。” 许麓州装作毫不在意地向他坦白:“哦,因为他情况有点儿特殊,他还没跟女朋友分手呢。” “!!!”苏烈瞪大眼睛,“你丫是不是有病,他有女朋友你还跟他搅和啥?我警告你啊,别小瞧了女人的报复心,哪天把你暗中弄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这个也不能怪他,他女朋友在外面可没少忙活,有一次跟人家富二代车震的时候还被南山给抓包了,按道理来说,场面如此失控脸皮再厚的也该分手了,但是那女的就是不同意,跟她来硬的她就闹自杀。没办法,那就各玩各的了。” 许麓州接着说:“烈哥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现阶段我们就只是在□□上互相慰藉一下,就那个啥,约约炮啥的,嘿嘿,还没发展到感情方面呢。” “……”苏烈语重心长地说,“我不管你了,你自己保持理智,这年头什么样疯狂的人都有,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她就能把人给绑架了,还替你设想了前因后果,包括你一家子未来的命运。你说扯不扯,唉,个别女人光凭嫉妒心就足以毁灭宇宙,作为男人不能不日日殚精竭虑啊。” “啥?”许麓州疑惑,“烈哥。咱俩讲的是同一码事吗?你是在说我吗?” 苏烈面不改色:“当然是在说你!另外我再告诫你几句,注意安全,上床的时候记得戴T,别搞怀孕了。” 许麓州一口蛋糕差点把自己噎死,咳了半天才开始笑,说:“这个尽管放心,我跟他俩人都没那功能。” 苏烈在基友面前一贯喜欢装深沉严肃,但对这件事他还真是挺好奇的,就凑过去问:“我看你俩体型上大差不差,那平时都是谁上谁下?还是说轮换着来,两个人前后都可以用?” 许麓州也大方,爽快地告诉他一直都是对方在上。苏烈笑骂他是个欠挨的,又问在下面是什么感受,疼不疼。许麓州说一开始疼,后来就爽翻天了。苏烈骂他不要脸,两人就开始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引起了一花园生物的目光注视,包括等在桌子旁边馋蛋糕的猴头菇。 两人立即压低了声音,又接着讨论了诸如后边用久了会不会松动,上厕所会不会受影响,上床之前需要做哪些准备工作,肠道里是哪个部位受力,碰哪里能有愉悦感之类的内容,许麓州事无巨细一一点拨,听得苏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目泛疑惑,比参加六方会谈还专注。 要是能在学习的时候这样,别说提高三五十分,考上一等学府也不在话下。 聊到最后许麓州已经口干舌燥了,苏烈对男男之间的床笫之欢也算有了新的认知,最后以转赠了肉医生的“三前三后”理论作为暂结点,批准许麓州先去喝杯水润润肠。 沈桐坐在旁边再次慢吞吞吹热茶,然后才发现茶已经凉了。他又添了杯热的重新吹,叮嘱起来不疾不徐:“下次这种事情请找没人的地方聊。” 许麓州悻悻闭嘴,压低了声音对苏烈说:“你家驸马爷不食人间烟火啊,真古板。” 苏烈:“嗯,小心他举报你。” 下午三点半,老苏家后花园里的泳池派对进行到了高|潮阶段——第一届“自不量力杯之和拳王争霸”友谊赛正式开始。 这场友谊赛受到了老苏家所有在场人群的高度重视,台上裁判员是楚杭,台下评判积分是由周明翰和沈桐负责,计时员是杨呈,至于举牌子的礼仪小姐就邀请了猴头菇先生替代,其余人等按照喜好分成两拨为两位拳手后援,由许麓州负责苏烈的贴身服务工作。 但是许麓州怂啊,在北坡炮王的“深情注视”下临阵脱逃,强行换下了沈桐的位置。左右沈桐也不懂拳击比赛的判分机制,就勉强答应了。他在人群中找了找苏毓,想问苏毓着不着急回公司,结果看到她正在替拳王秦舒铭端茶递水拿汗巾——这是自告奋勇当了人家的后援团? 而且还提供了后援服务! 苏烈也瞧见了,嘀咕这女人胆子太肥,竟然就这么果断地抛弃了自己的儿子和老公,跑去给别的男人加油助威,不得了了她。沈桐却并不介意,冲她笑笑,示意她待在自己想待的位置就好。 比赛即将开始,猴头菇叼着牌子在擂台上绕了一圈,又笑眯眯地摇着尾巴从阶梯下场,紧接着裁判员一声令下,双方拳手便开始了紧张的对峙。 沈桐不大清楚拳击比赛的规则,但看两人的准备工作猜测应该是按照职业比赛的规则来打的,那对拳王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对苏烈来说却显得有些吃力。但苏烈不知道有多高兴,他打得相当起劲儿,每一拳都扎实有力,得了分他欢欣鼓舞,输了分也丝毫不觉得难堪或焦躁,心理素质在这种场合竟然格外的硬强。 五六个回合之后就开始肌肉酸痛了,苏烈在休息的一分钟里喝了口水,然后让沈桐给他松松肌肉。一开始沈桐大义凛然,捋了袖子就干,结果摸上去之后就有些心猿意马——苏烈的肌肉正处于拉紧的状态,里头硬得像块石头,外层裹着的皮肤又像绸缎似的,滑了汗,湿哒哒地腻在手里,真叫人臊得慌。 没由来的,沈桐开始指尖发抖。 就在此时,苏烈抬手在沈桐的胳膊上轻拍了两下,说:“我忘了你手上有伤,是不是疼?要不然别捏了,马上也要上场了。” 沈桐担心他肌肉紧张容易受伤,便摇头说手不疼,赶紧认真替他揉捏了一轮,思维却仍飘不回来,脑子里全是自己的手在一笔一划地勾勒着苏烈肩臂上每一块肌肉的形状。 他觉得自己出问题了,不对劲。 计时员的哨声响了,苏烈和秦舒铭一起回到擂台中央。沈桐悄悄对比着,发现苏烈的体型比秦舒铭要薄一层,也不多,大概就是一层皮肤的差距。但他明白薄的这层肯定不是皮肤,而是实打实的肌肉,在真正的赛场上,这一层肌肉的差距往往会决定两个拳手的胜负。 不过,在沈桐的眼里还是苏烈这种体型更养眼些,强健得恰到好处,再多一层就会显得太难接近了,不够亲善。于是沈桐开始想,苏烈还是做一个非专业的拳手比较好,人需要亲善些才能交到朋友。 十二回合全部结束,短短几十分钟把苏烈累得够呛,直想趴在地上不起来,但趴在地上毕竟又凉又硬,要是能有什么垫着最好,比如把沈桐拖过来垫着。 他把自己逗乐了,胳膊耷拉在沈桐肩上说:“你趴下给我垫一会儿行不行?” “啊?”沈桐提醒他,“别胡说八道了,你刚刚输啦!” 苏烈:“昂,输了!输得好惨啊!好伤心呢!你怎么安慰我?” 沈桐:“……我安慰你?可是我看你笑得比拳王还开心,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苏烈哈哈大笑:“你肯定盼着我被打傻,那以后就没人欺负你了。” “胡扯吧,没了你还会有别人的,多你一个也不多,”沈桐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况且你现在脑壳里装的东西已经够少了,再被打成傻子我岂不是要照顾你一辈子,吃喝拉撒全伺候,那可真是要命了。” 倒也是,得照顾一辈子。苏烈盯着他亮晶晶的眸子,想着要真是那样岂不美死,就是不知道傻子懂不懂床上翻腾的道道,要是不懂岂不又惨死?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假期快乐,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 第41章 41. 十八周岁二 沈桐承着他近半的重量,看见他胸前挂着的汗珠就走了神,被周围人吵吵几声之后才忽然醒悟,于是用手肘推开他,说:“你真重,还一身汗味儿。” “是吗?”苏烈依样把许麓州夹了过来,“我重吗?有汗味儿吗?” 许麓州非常狗腿子:“没有的事!一点儿都不重!而且烈哥身上只会有雄壮的男人味儿,别的什么都不会有!哈哈……” 然而开怀了没几秒就察觉到了杀气,他看见两道冷嗖嗖的目光从乐队那边射了过来,正是来自于他家的鼓手。许麓州翻脸不认人:“烈哥你注意点儿影响,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随便勾肩搭背。” 苏烈捶了他一拳:“你个妻管严,真丢人!” 友谊赛结束之后秦舒铭就要回队里报到了,原本他这样接私活是违反规定的,但沈桐这人执拗得很,明面上说诚心诚意邀请,其实夹带了威胁的意思——一连好几天跑你家门外等,看你出门就一路跟着,给你做这个做那个,铁打的心肠也受不了这种软磨硬泡。 秦舒铭看沈桐的眼光有些微妙,临走前对他说了一句:“你对那小子可真用心。” 沈桐向来淳朴,对此还是那句苍白的说辞——我是要成为他爸爸的人。 秦舒铭又说了些苏烈的好话,说这小伙子不错,为人单纯直白又亲切,身体素质也是一级棒,虽然现在还不够资格跟他打,但如果能接受正规训练的话将来必定能成为强劲的对手,说不定下一届拳王就是他了。 沈桐不失礼貌地呵呵呵,心说你觉得好就好。但是,亲切?竟然有人形容苏烈为亲切?沈桐忍不住腹诽,莫非小孩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在强者面前他“单纯而亲切”,在弱者面前他就吆五喝六,嚣张得很。 秦舒铭是沈桐请来的,因此沈桐也坚持要亲自开车送他去机场,出于老苏家的礼貌,苏毓也陪着一道去了。御府庄园距离机场并不算太远,一来一回也不过个把小时,但回来之后苏烈却气哼哼的,说这个家怕是要散了,夫妻俩全都跟人跑。 此时一屋子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飙歌的飙歌,玩桌游的玩桌游,打牌的打牌,还有在健身室里打羽毛球的。唯独苏烈,一个人抱着酒瓶子撸狗,仿佛只是个临时光顾且随时可能走的过客。沈桐悄悄问许麓州:“苏烈为什么生气了?” 许麓州煞介其事地琢磨了一会儿,说:“别看烈哥一副挺能混的架势,其实他跟我们这帮哥们玩不到一块儿去,他有自己的一个小世界。我觉得吧,他应该一直在等你和女王大人回来,等着急了就生气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烈哥有点儿……妈!宝!男!” 沈桐:“……” 沈桐设想了一个画面,爸妈开车出去送叔叔了,可怜的小烈烈就一个人在家里抱着狗狗玩,左等右等等不来大人,有可能饿了,有可能渴了,还有可能怕了,可不得生气么。这么想想,实在是……实在是招人疼啊!只不过,一把脑海中那个软糯粉团的小烈烈换成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时,浓烈的违和感就扑面而来,犹如被冷水兜头浇了个通透。 沈桐立刻清醒了。 许麓州撺掇沈桐去开嗓,沈桐婉拒,他怕自己开嗓之后其他人就不敢任性鬼嚎了。遭到拒绝的许麓州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沾沾自喜,逢人就说你没那好命听见小沈哥哥唱歌,但是我有!哈哈哈! 杨呈说不对吧,楚杭也说不对吧,南山也说不对吧,最后乐队的键盘手、吉他手、贝斯手全都站出来说不对吧,臊得许麓州不敢再张口。 苏烈站出来熊了他一顿,说他乱搞辈分,以后见着沈桐必须喊小沈叔叔!这很有可能是嫉妒心作祟,因为这么多人都听过沈桐唱歌,他作为沈桐最亲近的人——竟!然!没!有! 沈桐也站了出来,说听着楚杭的声音觉得好耳熟啊,好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交流过…… 苏烈和许麓州同时一惊,楚杭更是立正站好不敢造次,眼神询问苏烈该怎么糊弄过去。最后苏烈灵机一动,举起酒杯就给沈桐灌了个五十二度混鸡尾的深水炸弹,没需要多说一句,三十秒之后就成功糊弄过去了。 当然他得为此举付出代价,要不是许麓州几个人拦腰抱腿一齐劝,加上猴头菇也在旁边摇着尾巴汪汪叫,女王大人绝对会把这忤逆不孝的东西打成狗。 截止晚上八点半,沈桐已经喝下了包括蜂蜜水、牛奶、淡茶、绿豆汤在内的饮品不下十杯,厕所上了七八趟,那杯深水炸弹的后劲儿才总算过去,一行人就有说有笑地驾车来到郊外放孔明灯。 苏毓提议大家在自己的孔明灯上写下心愿,苏烈就第一时间问沈桐有什么心愿。沈桐说了八个字:世界和平,井然有序。苏烈耻笑了他好久。 而后沈桐问苏烈有什么心愿,苏烈就抹了把帅气的发型,说构建和谐社会,坚持以人为本。站在旁边的许麓州乐得像个中了一个亿的乞丐,杨呈则竖着耳朵听到底是哪里传来的猪叫,怎么声音和他们州子那么像。 孔明灯一个个飞上天,点亮了夜空,星光一般跳跃在沈桐的眼里,苏烈看得着迷了。 沈桐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说:“蜡都快烧完了还不放,想什么呢?” 苏烈捂着额头,心口小鹿乱撞。他把承载着他鸿鹄之志的这盏灯放了出去,而后眼睁睁看着它挂在了树枝上着火。 那么多人都在放灯,只有他的着火了,还只有他的挂在了树上,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吓得沈桐摸了根棍子就去打树枝,牺牲了好几茬树枝才把火灭了,总算没叫公家的财产遭受损失。 苏毓和周明翰带头,一群人围着苏烈指指点点,或批评或告诫,听得苏烈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儿委屈得像个宝宝。他也不想这样啊,他又不是故意的! 后来只有沈桐站出来替他说话了,还竖在他面前替他挡唾沫星子。那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竟然站出了坚不可摧的气势来,苏烈动容了,苏烈的眼睛湿润了,苏烈的心彻底沦陷了。他打开后备箱拿了厚厚一叠孔明灯,拉着沈桐就往别处走,赌气似地说:“不跟他们一起玩!吵死了!” 沈桐无奈,心想着小孩儿终归是小孩儿,平时人模狗样,受了委屈还是会发小孩儿的脾气。他笑着问:“那我们去哪里呀?” 苏烈:“找清静去,找没人也没树的地方放灯。” 沈桐:“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呀?” 苏烈回头望着他:“干嘛要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跟我说话?迷路就迷路,大不了咱俩一起在野外过夜!” “哦,”沈桐打趣,“行,那爸爸把胳膊借给你。” 苏烈骄傲地抬着下巴,哼哼了一句,“谁稀罕,就你这小细胳膊能扛得住被我压?能的你吧。” 沈桐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这嘴硬心软的家伙指不定怎么雀跃着呢,便怂恿说:“我能扛得住,你试试嘛。” 苏烈:“不要。” 沈桐:“来嘛来嘛!” 太热情了,沈桐太热情了,苏烈差点没撑住,咬着舌尖才把腹腔里那团臭不要脸的躁火给压下去,最后迟疑着回应:“既然你坚持,那就试、试试?” 沈桐突然大笑:“想得美!” 苏烈:“……” 两人有了安静的独处时间,沈桐坐在地上托腮注视苏烈一盏接一盏地放孔明灯,觉得这小孩儿不乱造的话还挺招人喜欢的,长相也帅气,是个优质股。 他嘟哝说:“你还真是过来放灯的。” “不然?”苏烈回头与他对视,突然福至心灵,兴致勃勃地问,“沈桐沈桐,你是来干嘛的?” 沈桐慈父式微笑:“我是来看你放灯的。” 苏烈沮丧地撇嘴,还指望他说是想和帅哥独处培养感情呢。但是沈桐和他的未来只会是继父和继子的关系,有什么感情好培养的?想来自己于他来说可能只有不得已的责任要承担,要谈感情的话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苏烈明白道理,道理却不能体谅他。 他想和沈桐产生感情,他越来越笃定,想和沈桐产生除却继父对继子的照顾和容忍之外的感情,风吹不散雨打不散,就算将来关系没了、离开老苏家了也仍然会扎根于沈桐心里的那种感情。 他没有给那种感情命名,他自己尚且一知半解。 “沈桐,”苏烈说,“你……那个……” 沈桐:“说啊,怎么了?” 苏烈脸上烧得慌,他认为是被孔明灯的火烤太久了。其实并没什么想说的,但是喊都喊了,要是什么都不说也奇怪,万一沈桐误会了怎么办?于是他说:“就是,我想问……你、你、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沈桐揉了揉他的发顶,“谢谢关心啊,还可以,这段时间的白细胞数量差不多达到正常水平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苏烈:“哦。” 沈桐:“你到底想问什么?” 苏烈:“嗯……那个沈槐已经出来了吧,有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沈桐:“出来了,没敢再找我的麻烦,倒是在医院里碰到过一次。说来奇怪,他脸上好像又多了几道青紫,该不会在看守所还能被人打吧,公职人员不至于啊。” 苏烈装不知道,说不可能吧,拘留所里哪有乱打人的,大概就是沈槐肤质特殊或者营养不良,之前的旧伤没康复。沈桐假装相信,从旁边探头过去研究他的表情,结果吓了苏烈一跳——干嘛呀,人家真的正在很专注地放灯呢。 灯放完了,一群人顺着天上灯飞的方向和角度才找到两人,许麓州更是指着他爸爸刚给他买了没几天的名表提醒时间太晚,得了苏烈好大一个鄙视。 回程经过一个乡镇,某户人家竟然燃起了大火,沈桐当即第六感爆发,说那大火搞不好和他们的孔明灯有关,还坚持要周明翰代他开车送大家回去,自己则拖着苏烈跑去打听情况。苏烈不断地安慰他,说没有那么巧的事,孔明灯都是飞上天才会熄灭,等掉下来的时候都凉透了。可沈桐仍然担心,只一遍又一遍地说再也不放孔明灯了。 终于赶到现场,消防车已经在作业,不少人都跑来看大火,被警察驱赶在圈外。 “警察都来了,说明起火原因是非自然的。”沈桐愈发焦虑,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 苏烈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道:“别想这么多,万一真是咱们的孔明灯引起的,责任我来承担。” 沈桐怎么可能叫他来承担责任,但听了他的话还是觉得温暖,仿佛脊背有了依靠一般。沈桐浅浅一笑:“小孩子,净喜欢说傻话。” 苏烈默默念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 沈桐凑了过去,拦着一个旁观的人问怎么回事。这人很热心,说着火的这家是个澡堂子,还是只供男士洗浴桑拿的那种,大火可能是有洗澡的老爷们儿乱扔烟头导致的,目前还没有发现人员死亡,受伤的都已经送去医院了。 沈桐又向另一个人再次确认了这是一个澡堂子,非正规桑拿房,本镇男人的销金窟,外地打工妹赚银子的天堂。但得到的猜测是煤气管道爆炸导致起火,又或者是哪个有妇之夫在里头玩的时候被老婆提煤气罐报复了,反正就是听到过“轰隆”一阵巨响。 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沈桐还打算去问别人时就被苏烈拦住了,因为一群裹着浴巾的老爷们儿都排排站那儿接受警察问话呢,还有几个女的穿着暴露,实在有伤风化。 第42章 42. 旖旎的念头 苏烈扳着他的肩膀转了个方向,自己则走去找了个警察询问,回来的时候说:“警察说是内部起火,目前起火原因还不确定,叫我们不要随便议论。” 沈桐:“你怎么问出来的?” 苏烈:“我说旁边一栋是我家,多少他得给我讲一点儿。” 沈桐终于踏实了,苏烈轻声笑:“我都告诉你了,肯定不是咱们的孔明灯引发的火灾,就是孔明再世也点不着他们的澡堂子。” 沈桐表示赞同,回头朝那些光膀子的老爷们儿看了一眼,被苏烈蒙住了眼睛。苏烈不高兴地说:“看什么呀,别看!” 沈桐后知后觉地拨开他的手,跟着一起往回走:“苏烈,他们都没穿衣服。” 苏烈:“嗯,没穿衣服,所以叫你不要看。” 沈桐:“这个……在澡堂子里洗澡的时候不都得光着互相看么。” 苏烈的脸色微微一变:“你去澡堂子里洗过澡?” 沈桐满是“你这不废话么”的表情:“当然,冬天的时候经常去。” 苏烈:“……”痛心疾首,愤慨非常。 苏烈还记得不久之前沈桐刚进老苏家大门的时候,早上在厕所里看见他光着上半身都羞得捂脸后退,误打误撞在他面前脱衣服那次就更别提了,整个人都红得像大姑娘进洞房似的,怎么背地里可以随便看别人,也可以被别人随便看的吗? 一口气突然就堵在气管里了,下不去上不来,卡了根玫瑰花刺似的拉嗓子!苏烈这种不讲道理的戴绿帽感异常强烈,关键还不是一顶,好多顶!更可气的是绿他的那些人也很无辜,沈桐这小王八蛋还敢理直气壮地说“当然”,难道全世界就只有他苏烈一个人感情细腻如斯吗? 正待好好气一会儿,沈桐又发问了:“你去蒸过桑拿吗?” 苏烈:“没有,那种地方乱七八糟的,没什么好玩的。” 沈桐:“我也没蒸过,但我看他们都挺喜欢。” 苏烈:“谁们都喜欢?” 沈桐:“就我以前认识的那些人,他们都很认可这种活动,我以为会像蒸包子似的透不过气来,但真那么闷的话岂不是会有很多人晕堂子,所以总觉得好奇。” 苏烈:“难道你想试?” 沈桐:“有点想。” 苏烈瞪大了眼睛,沈桐赶紧解释:“别误会!我不是想试那种不正规的,女孩子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苏烈脚步一顿,侧头看着他强调,“你说你对女孩子不感兴趣?那你对男孩子感兴趣吗?” “啊?这个问题,我不是那个意思呀,”沈桐尴尬地笑了两声,忽又觉得不该笑,否则有歧视同性恋的嫌疑,于是斟酌之后说,“如果你指的是那方面的兴趣,那我可不清楚,我没谈过恋爱,得有对比才能知道吧。” 苏烈心说没错,得有对比才会知道!他自己也是对比了沈桐之后才发现和蒋兰兰在一起其实没什么意思,也不是非说谁优谁劣……OK,确实有优劣之分,但最主要的还是合不合心,称不称意,那种滋味形容不出来,得体会过才明白。 苏烈大胆地推测,难道他对沈桐的这种才是真正的爱情?! 很有可能!十有八九就是!没错,绝对是!不然他为什么动不动就想沈桐,为什么会替沈桐挡沙袋,为什么要为了沈桐和蒋兰兰翻脸,又为什么一听说沈桐被抓走了就立刻跑去救他? 原来沈桐已经成了他脑海里最旖旎的一个念头。 想通了这一点,苏烈有些拨开云雾见朗月的松快感,变基佬似乎也没什么吓人的,许麓州那小子居然明白得更早些,这上哪说理去。心跳渐次增幅,苏烈喉结滑动,突然挡在沈桐面前:“沈桐,你……你想不想试一下?” 沈桐:“试什么?” 试一下和我谈恋爱呗? 目光灼灼胜过烈火,苏烈想把这几个字传递给他,可就在他意识到自己正琢磨着邀请未来的后爸跟自己谈恋爱的瞬间就怂了,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那不是别人,那该是他老妈的男人啊! 这念头把苏烈吓个半死,他尚存一丝理智,立即改口:“就试试那个,去澡堂子洗桑拿呗,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正规的。” “啊,洗桑拿啊,”沈桐似乎松了口气,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转瞬即逝,他佯装镇定,“可以,等我身上这些伤口都愈合了就可以去。” 两人磨磨蹭蹭走了好久才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家之后都快十二点了。苏毓还没睡,在此之前她的内心也经历过一番挣扎,一是为了沈桐,二是为了她自己。 自打沈桐搬进来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两人还没有同过房,这是不正常的。她一直记得初见沈桐的那天,只不过从外面经过,命运却叫她为一首歌驻足,继而踏进了她从来不屑于踏进的场所,见到了她最想照顾一辈子的人。 苏毓该为自己的颜狗特质感到羞耻,为什么不是最想托付终身,而是照顾一辈子,这个问题她懒得想,反正她有的是钱。再观沈桐,他真的太特别了,一个春风般温和的大学生,在酒吧里弹着吉他唱着民谣,那么明亮,那么耀眼。 不仅如此,当她问沈桐愿不愿意跟自己结婚的时候,沈桐直接就答应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没有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也没有自作聪明的欲拒还迎,多么豁达,多么随性,就是一手交钱一手提人的爽快!从里到外都是她的菜! 当然,为了家庭和睦,这些情况是万万不能让她儿子知道的。 苏毓大概是个逃脱了时间法则的人,她从来不会被年龄束缚,看上了沈桐就去追求,不考虑后果。在相处的那段时间,苏毓相信沈桐已经慢慢对她敞开了心扉,也在慢慢接受这份感情,她坚信自己没有选错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里沈桐像是倒着活似的,跟她越来越陌生了。 既然承诺了在一起就要负责任,苏毓觉得她对沈桐有责任。沈桐是那样年轻而美好,但他似乎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希冀,对生活也没有渴望,他平静得像一泓清澈无染却也不会有一丝波澜的死水。年轻人不应该这样,应该像她儿子那样才对,纵然让人看见就想一天打十顿,打在屁股上却必定能听见嚎,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她要让沈桐体验一个完整的婚姻生活,体验真实饱满的家庭幸福。 于是在沈桐又要找借口溜走时,苏毓拦住了他。她躺在床上冲沈桐勾手指,叫他躺到身边来。沈桐犹豫,迟疑,磨蹭,假装膝盖疼…… 但最终还是得躺过去。 苏毓说:“小桐,今天是不是个好日子?” 沈桐:“我去翻翻万年历!” “不用!”苏毓冲他笑,“今天是小烈的十八周岁生日,哦,已经过了十二点,是他十八周岁的第二天了,真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这次你把事情办得很好,我很久没看到他这么高兴了,所以今晚就别去挤他了,让他多高兴一会儿,你就睡在我这儿吧。” 沈桐:“可是我刚刚跟他打了招呼说要过去的。” 苏毓:“他肯定睡着了,不信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就拿起手机拨了苏烈的号码,苏烈刚“喂”了一声她就挂断了,说:“看吧,没人接,他睡得可沉了,根本察觉不到你去没去。” 沈桐:“……” 这母子俩是一个模子的滑头法。 沈桐也不做老实人了,手机按在掌心下面悄悄滑开对话框,趁苏毓不注意时打出两个字:救命。短消息呲溜一下飞到了苏烈那里,带去了沈桐满满的期望。 这一天又是救人又是打拳又是过生日,苏烈其实蛮累的,正躺在床上作尸瘫状呢,就被这条消息激活了。如在病中惊坐起,苏烈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沈桐竟然向他求救?!看来是被扣住了啊! 一时间苏烈有些迷茫,一来沈桐在危急时刻终于学会向他求救了,他欣慰。二来沈桐是要他从他亲妈手底下救人,不是不行,而是他俩的关系是受道德保护的准夫妻,这谈何救与不救? 到哪儿也讲不通这个理啊! 苏烈踌躇不决,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左右思量。终于,在漫长的一分钟之后他下定了决心,冲出去敲响了他老妈的卧室门。 沈桐惊喜万分,赶紧从苏毓身边挪开,说:“肯定是小烈找我来了,我去开门!” “不用!”苏毓把他拉回去压在了床上,“我们不理他,一会儿他就回屋了。”话毕就去为沈桐脱衣服,吓得沈桐立即反抗,手脚齐上左支右绌,一时间面红耳赤羞臊到极致。 苏烈在外头已经听到了动静,敲门敲到快要炸开,心说这老娘们儿太嚣张了,一把年纪竟然好意思对小伙子用强,没人能管得了她了还! 于是在沈桐一声惊呼之后苏烈再也忍不了了,“砰”地踹开了卧室的门。 此时苏毓正保持着骑坐在沈桐膝盖上的姿势,手里还扯着他的裤腰带,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苏烈也不避讳,说:“你个老妖婆是要吃唐僧肉啊,你有那牙口吗!” 苏毓扔了个枕头过去,吼道:“你来干嘛?没看见在办事儿吗?出去出去!” “……”苏烈对他亲妈的脸皮厚度忍无可忍,扯着嗓子喊,“你儿子现在已经成年了,现在他正站在你身后看着你,矜持一点儿行不行!行不行!” 苏毓拔高嗓门:“不行!这是我的房间,你这种行为属于私闯民宅,小心我报警,把你个不法分子逮起来!” 苏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还挺合拍,都喜欢给公家添麻烦。苏烈恶狠狠地磨着牙,说从未见过如此爱坑儿子的妈。 而沈桐还被压着膝盖动弹不得,十分确认这母子俩是亲生的,于武术方面都很有造诣,哪儿容易疼她就往哪儿压,关窍卡得稳、准、狠。他向苏烈悄悄摇头,示意他千万别妥协,千万要把自己给弄出这个房间。 但,很显然苏烈有点力不从心。 苏毓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于是敏捷地跳下床,又推又搡地把苏烈撵了出去。胜利的光芒洋溢在脸上,苏毓拍打了一下从地上捡起来的枕头,说:“小桐啊,我们俩很快就要结婚了,有些权利是可以提前行使的,有些义务也必须去履行,你别怕,我会好好疼你的。”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那个,我们还没结婚呢……我传统,我不行!”沈桐手忙脚乱,也顾不得系好裤腰带了,猛地从床这边翻到了床那边,然后钻了空子逃出了房间。 苏烈等在外面懊悔不已,觉得自己刚才没有努力,应该再强硬一点把沈桐弄出来,哪怕他老妈生气呢,大不了就再给她踢几脚,又踢不死。 正准备再去踹门呢,门就开了。 这一见沈桐出来别提多高兴,苏烈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搂着人就给塞进了自己屋里,然后上锁,上两道锁,再把沈桐的那个折叠小沙发推过去顶住了门才终于放心。 他转头望向沈桐,轻声说:“好了,今晚谁也别想把你弄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 第43章 43. 吃唐僧肉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确切地说是被踢响,苏毓在外头喊话:“苏烈!你个白眼儿狼给我把门打开!快点儿的,把我男人放出来!” 喊话苏烈没得到回应,苏毓又开始喊话沈桐:“小桐你出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白眼儿狼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趁早出来投降!听见了没有?小桐!” 苏烈得意道:“喊,再喊也没人理。” 苏毓喊了一会儿不奏效,就翻出老虎钳开始拆锁,饶是她儿子见多了她的放浪形骸也被此举震撼到折腰。苏烈回头看沈桐,问他:“你有什么感想?” 感想?沈桐什么都不敢想,直接钻进苏烈的被窝用被子蒙住了头。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沈桐冒出一张红扑扑的脸,看见苏烈把书桌、床头柜什么的全都挪过去顶门了,顿时心生感动——小孩儿真是变了许多,会为别人着想了。 沈桐原本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谁曾想短短一个月就能有这么大的进展,小孩儿不但不为难他了,还把他当成了朋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古人诚不我欺! 突然身上一紧,沈桐抬眼看去,苏烈已经躺在了他的身边,合着被子搂住了他,又在肩膀上拍了拍:“把心放宽,撬开了锁也进不来的。” “嗯,苏烈,谢谢你啊。”沈桐腼腆一笑,真的宽了心。苏烈的掌心温度似乎有魔力,透过薄被子传达给他无限的安全感,一种让人感动却又忍不住脸红心跳的安全感。 沈桐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有些烫,真是奇怪得很。他转移了注意力,说道:“苏烈,从刚才我就想问你,你们这儿也有唐僧?” “嗯?”苏烈笑了一声,“什么叫我们这儿也有唐僧?我们家就有唐僧,就是你,我妈就是蜘蛛精,白骨精,蝎子精……” 他把各种精怪数了一遍,逗得沈桐直笑,骂了句胡说八道。沈桐感叹:“女人真可怕。” 苏烈也叹:“是啊,真可怕。以前和蒋兰兰谈恋爱,她常常怪我不懂风情,不会哄人。我真是已经想办法哄了,但是吧,唉,不在她的点上。其实也怪我,要说起来她并不是经常跟我闹,但每闹一次就会让我对她的好感度下降一层,渐渐的就没什么耐心了。你说,谈恋爱是不是都是那样的?” “当然不是,”沈桐说,“那是你们不合拍,以后你找到了合拍的人就会发现,跟她在一起是不会觉得累的,她要是不开心你很自然就能找到哄好她的办法。感情到位,无师自通。” 苏烈笑了:“说的像是你体验过似的。” 沈桐:“我没体验过,但我就是知道。这样的爱情也是我所信奉的,如果遇不到,干脆谁都不去招惹了。你现在才十八岁,以后总有很多机会去遇到合拍的人,不要随意将就。” “是吗?”苏烈直直地望着他,壮着胆子说,“我觉得我跟你挺合拍的。” 沈桐又把头藏进了被子里:“哈哈哈。” “……”苏烈说,“你真萌,不如我给你取个昵称吧,总喊大名的话觉得太生疏。” 沈桐:“你让我考虑一下。” 苏烈:“不考虑,就叫……宝贝儿?” 沈桐打了个寒噤,无情拒绝。 苏烈自顾笑了一会儿,想着不久之前还因为喊不出这种肉麻的称呼苦恼半夜,现在面对沈桐他却喊得这么自然,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说不清这个道理。 他又接着试探:“那就叫心肝儿?” 沈桐伸手捂住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说:“我后悔了,我之前教你的那些请全部忘了吧。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些根本就不是昵称。” 苏烈整个浑身僵硬了,他把沈桐的手从嘴上拿了下来,假装不经意地握在了自己手里,反问他:“不是昵称还能是什么?” 沈桐郑重答道:“是核武器。” 苏烈大笑。 过了一会儿他笑完了,又悄眯眯地紧了紧搂着沈桐的那条手臂,直到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到沈桐身上的清晰轮廓时才满意,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如果你不喜欢这两个,那就叫崽,小崽子,嗯,越琢磨越觉得合适,很好,就这个了!” “……”沈桐问,“是哪个崽,狗崽的那个崽吗?你都没给猴头菇取这样的名字,为什么要给我取?” 苏烈:“那不一样,你这个是昵称,是只有我能叫的,亲切就好。猴头菇那是大名,人人都能叫的,讲究体面。而且猴头菇的名字是门外正在撬锁的那个老妖婆取的。” 沈桐失笑:“你觉得猴头菇这名字体面?” “不体面?”苏烈言语宠溺,“要不然你给重新取一个也行,取一个你喜欢的。” 沈桐:“啊,这个,不太好吧,哈哈,哈哈。” 盛夏之夜,沈桐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苏烈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沈桐醍醐灌顶一般,想来这小孩儿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想要帮助了,否则不会这样。沈桐主动问出来,决定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还是杀人越货抢劫放火都要帮他把事情办了,只要他别再这样客气。 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苏烈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叫你帮忙。你不是觉得猴头菇这名字不体面么,重取就是了。” 沈桐闹了个红脸:“……可是,不是,猴、猴头菇还不乐意呢,它都听习惯了,不能随便更改,要尊重它。” 小崽人真好,连小动物都要尊重。苏烈越瞧越觉得沈桐好,差不多是天下第一好了,于是浑然不觉自己的语气有多肉麻:“好好好,咱们尊重它,不改就不改。” 沈桐:“……” 沈桐听得羞惭不已,他还没有被人用这样的语气哄过,尤其抱在怀里、附在耳边这样哄,禁不住心跳狂乱,隐约有些呼吸困难。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这小孩儿一点都不比他妈妈省心,母子俩今晚是存心捉弄人么? 门外,终于撬开了锁的苏毓发出了胜利的笑声,令人想到将要把小红帽吞进肚子里的狼外婆。然而她伸手一推门却推不动,再推,还推不动,最后使出了洪荒之力都没推开。苏毓怒了,蹬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远。 “走了?”沈桐问。 苏烈食指抵唇:“嘘,再等等。”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苏毓又折了回来,不知道倒腾了什么,就听外面“咯噔噔”几声,之后就再没了动静。 屋里的两个人屏气凝神,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再等来苏毓,终于放了心。沈桐说:“应该是回去睡了。她今天也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能抽出时间好好休息,结果还是折腾到现在。要么我还是去沙发上睡吧,挪一下就行。” 苏烈立即否定:“那不行,你先别动,她这是迷惑咱们呢,待会儿肯定还会回来,不信你看着吧,在你睡着之前她肯定会回来。” 沈桐:“不会的,她沾了枕头就要困的。” “我跟你打赌还不行么,”苏烈说,“待会儿如果在你睡着之前她还没来,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如果她来了呢,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赌不赌?” 沈桐觉得愿望之事可大可小,但如果有一个愿望在手里的话确实很有用,尤其对于他这种外来户来说,男主赐予的愿望那相当于免死金牌一张,不赌白不赌。 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 苏烈一双锐眼像盯肥兔似的,一瞬不移地盯着沈桐的背影,心说早晚要让这个崽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至于他老妈,给她找个更帅的差不多就能解决。 嗯,问题不大。苏烈再一次确定。 半夜一点钟,沈桐的眼皮要合上了,苏烈却忽地把他弄醒,说:“别睡呀,这么早就睡你是故意要耍赖。” “???”沈桐转过来直面他,“我没耍赖呀,我困了,你说过在我睡着之前如果……” “那可不包括你故意早睡,”苏烈蛮不讲理,“你犯规的话可就算你输了。” 沈桐:“……行吧行吧,我不睡了,我陪你聊天。” 苏烈扬起嘴角:“好嘞,崽真乖!” 沈桐无奈提醒:“我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后爸,稍微注意一点儿长幼次序。” 苏烈才不管那个,手指轻轻触碰他的纱布,问道:“崽,你脖子上的伤还疼不疼?手上的疼不疼?” 沈桐:“有点儿疼。” 苏烈:“那是脖子上的疼还是手上的疼?” “……”沈桐哭笑不得,“你这是没话题聊了吧,聊的什么呀。我这脖子上疼,手上也疼,现在膝盖也疼了,但是都能忍着。” 苏烈心说你哪儿哪儿都疼,我却只有一个地方疼,心疼。他露出流氓式坏笑:“脖子疼我就给你嘬嘬,手上疼我就给你亲亲,膝盖疼的话我就给你揉揉。够意思吧,干不干?” 沈桐听得出来他是在开玩笑,十分配合地干笑了几声,说:“够意思是够意思,但是我哪敢呀,太子殿下的恩泽不能随便承受,不然要折寿。” 苏烈不反驳,笑眯眯地问:“沈桐,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没尝过上床的滋味,就不遗憾吗?我妈今晚确实是有失体统了,但她也是一片好心,你就真舍得辜负?” 沈桐泛出愁容:“对于你妈妈我真的感觉很愧疚,但是我……我暂时也是真的没办法接纳她,再给我点时间吧,谢谢你能理解我。至于那种事情,遗憾倒是没觉得,能有什么特别的滋味?应该跟用手解决差不了多少吧。” 苏烈老怀欣慰,心说好在沈桐在生理上还是有正常需求的,还知道自己用手解决问题。他心怀鬼胎,眼睫动了几动,开始撺掇:“那差别可大了!完全不一样!你现在之所以接受不了我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你没体会过和自己以外的人搞事情的滋味,心理上的那层膜还是个处儿啊!处儿都是很难接纳外界的人和事的。” 沈桐:“哦,哈哈,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苏烈:“身体接纳是第一步,情感接纳是第二步,你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的话怎么迈第二步?你要我妈等你多久?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她可都往四十上去了。” 沈桐默默“嗯”了一声。 苏烈接着说:“要不然我陪你去看医生吧,去看男科,让医生帮你一把。也不用害臊,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你和我妈的感情升华就是早晚的事了。” 沈桐瞪大眼睛,支吾道:“那、那怎么行,看男科?让医生来帮我做、做那个?不行不行,我又不是有那方面的疾病……” 苏烈:“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了,不是说你那方面有疾病,而是要医生帮你解决身体和心理层面的沟通问题,人的情爱和身体的愉悦其实是相通的,是会互相影响的。找医生帮忙怎么了?这叫勇气,这叫对另一半和家庭负责任。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瞻前顾后,那要男科干什么?夫妻之间有了问题找谁求助?你得相信专业的力量。” 他说得义正辞严,沈桐听得满面羞红。“不行不行,那还不如直接去找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我还是可以接受的。”沈桐可怜兮兮地说。 苏烈继续装模作样地分析:“心理医生肯定不行,他们只能和你聊聊天,不会帮你解决身体上的诉求。回头绕了很大的圈子还是没用,岂不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搞不好他们会劝你去嫖呢,你做得出来这种事?” 沈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没办法让一个陌生人帮我解决那种事情。” “嗯,你脸皮薄,也可以理解,但是你这个问题必须得解决……”苏烈露出为难之色,权衡了一会儿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含泪做出了大无畏的“牺牲”,开口问,“要不然我帮你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新文《怙噩之人不可恕》,即将开坑,欢迎小天使们关注! 现代幻想,奇幻魔幻,强强,古穿今 【文案待改】 始皇帝末年,沙丘行宫遭遇了一场血雨洗劫,始皇帝心脏被挖,命丧当场。两月以后,皇陵中秘密进行了一场“涅槃大阵”,具体过程无人知晓,只知所有守陵军离奇消失,主墓室的帝棺再也打不开了。 两千多年后的一天,皇陵地宫内发现一条密道,某精神病疗养院的一名实习生通过密道进入地宫,放出了帝棺中的“活尸”,并失手将其打死了。该实习生坚称自己的精神没有问题,“活尸”体内确确实实封印了一种能够毁天灭地的异能,名为——噩。 就在第二天,该实习生和那“活尸”在疗养院相遇了,对方用卑鄙的手段威胁自己供他吃住,给他当牛做马,后来更过分,他说他缺个内子…… 【贺陵,你有什么想说的?】 贺陵:就后悔嘛,很后悔,那天晚上不该……唉! 【封惊客,对他好一点,他是你的命。】 封惊客:绝无可能,在下之命不会穿着花秋裤招摇过市。 雾一样缥缈的千年活尸攻 * 走在时尚最前沿的不死受 第44章 44. 天助我也 沈桐听得差点吓晕过去,苏烈这是要牺牲自己帮他做那种事情? 要命了。 他恨不能把头摘下来当成拨浪鼓摇,一个劲拒绝:“不行不行,万万不行,绝对不行,打死也不行。” 苏烈说:“怕什么,男生之间互相帮忙都是常有的事,是男人就别矫情啊。” “怎么可能?”沈桐问,“你也叫别人帮忙过?” 为了迷惑沈桐,苏烈厚颜无耻地承认了:“是啊,我让好几个帮过呢。” 沈桐被这消息伤害了感情,原以为小孩儿要不是太凶太狂躁的话应该属于不近人情的冰山男神一类,没想到他竟然还让别的男生帮过……真是误会他了,打击太大了!但这是人家的自由,跟他沈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于是沈桐掩饰得很好,仿佛只是随意一问:“让谁帮的?什么感受?” 苏烈:“让谁帮的就不说了,感受呢,很奇妙。如果手掌粗糙一点就是很纠结的爽法,有一种又煎熬又刺挠的愉悦感。但是人的这块器官是非常神奇的,它优先级最高,疼的时候它最疼,爽的时候它最爽。也就是说,手掌粗糙一点不打紧,只要给搓得来了感觉,所有的负面感受都会被掩盖,一样能让人欲罢不能。” 沈桐愤恨捂脸。可恶。不知道是谁的手掌那么粗糙。 苏烈:“如果手掌心软和一点会更舒服,软绵绵、湿嗒嗒地摩擦你的敏感层,那种被包裹的温热柔滑带动神经都跟着突突狂跳,太阳穴一跳起来眼睛就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那种非常要命的快乐会从下面一直延伸,手指头脚趾头都得跟着颤抖,爽得人直想仰着脖子哼哼几声,头发梢都带着电,连呼吸都没法顺畅,云里雾里的随时随刻能飞升。” “……湿哒哒?”沈桐微微喘着气说,“谁的手掌是湿哒哒的,你,你说的是什么,你这是从小黄片里总结出来的经验吧,我不听了!” 苏烈:“噢噢,我记错了,你听我重新说!” 沈桐直接拿被角蒙住了脸,任苏烈再怎么说都不再搭理。 苏烈本就没打算一次能成,但看沈桐那涨红了的小脸儿,浑身僵成了可怜的形状,稍微碰一下就像布丁似地抖,能说是没动心?苏烈不信,他知道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轻呼一口气,苏烈用尽全力去平复自己的情绪,屈起腿掩盖自己的小秘密。冤不冤,没把人哄到嘴里,自己倒弄得情难自已了。真想现在就下手啊,苏烈自嘲又无奈,心说也罢,好饭不怕晚,他等就是了。 也不知是熬了多久,沈桐已经完全忘了和苏烈打赌的事情,脑子里来来回回播映的都是他说的那些不要脸的骚话,自己这个听的人都无地自容了,也不知道人家哪来的勇气说。 就在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沈桐察觉自己的腰上被人摸了一把,他艰难地睁开眼,看见苏烈笑吟吟的一张脸。苏烈对他说:“别急着睡,睡这么早等于耍赖。” 沈桐实在是困,闭着眼嘤咛:“你让我睡吧,困……” 苏烈心说好好好,我让你睡,我已经摆好姿势了!但他并没有回应,而是在沈桐再次入睡之后又摸了一把,搅得沈桐焦躁得不行,要不是占着他的床心里过意不去,沈桐都想发火了。 沈桐拧着眉头嘟哝:“别闹了苏烈,我不行了,真的撑不住了……” 苏烈也不舍得折腾自己的崽,但他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趁机诓骗:“你现在睡也行,这场算我赢,你得满足我一个心愿。” 沈桐脑子里一团浆糊,潜意识里知道这个事情不对劲,又不想去思考哪里不对劲,就一连应了好几个“行”,迷迷糊糊签下了这不平等条约,还被苏烈逼着重说录了视频作为证据。第二天早上沈桐醒来后压根不记得这茬,他的记忆停留在苏烈口若悬河地说骚话环节。此刻看见苏烈平躺着,竟然还能睡出一脸正气,仿佛昨夜那个骚气冲天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桐把薄被子盖到苏烈的肚子上,怕他热就只盖了一个角,然后悄悄下了床去开门。但顶着门的都是实木家具,沈桐拖得很吃力,难免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苏烈随之醒了,打了个呵欠就下床帮他把障碍物挪开,说:“这么早就醒了啊,昨夜睡得晚,也不多睡会儿?” 沈桐:“不睡了,昨天没去医院,今天想早点去。你困的话再躺会儿,猴头菇等我回来了带出去遛。” 苏烈心想着他家的崽可真体贴,贤妻良母型的。 他赤着脚去拧门把手,“咔”,没打开。 “咔咔咔咔咔咔”,门还关得好好的。 沈桐自己去拉也拉不动,说道:“怎么回事?外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苏烈:“毫无疑问,肯定是我妈昨晚搞的,这女人报复心可真重,太不成熟了。” 沈桐:“别胡说。现在该怎么办?”他扒着门缝往外面喊,“有人吗?外面有人吗?苏毓,苏毓走了吗?阿姨来了吗?赵阿姨在下面吗?有人听见的话麻烦上来开个门!” 苏烈颇有些“天助我也”的得意,装作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说:“哎呀真是耽误事儿,现在这个点打扫的阿姨还没来呢,估计得到十点钟。” 沈桐:“那厨房的赵阿姨呢?” 苏烈:“肯定买菜去了,不然早就听见了。” 沈桐又试了好多办法都没能打开门,苏毓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大概是铁丝之类的卡在了门锁上,能转动把手却打不开门。 苏烈也装模作样倒腾了一番,然后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劝道:“我看得再多等两个小时了,等阿姨来了再开吧。你也别着急,不如回床上躺一会儿,睡个回笼觉?” 沈桐没办法,只好躺回去望着吊灯发呆。但这青天白日的和苏烈躺在一起真是太奇怪了,尤其对方还支着手肘一直盯着他看,气氛相当诡异。沈桐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忽地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沈桐咯噔一下:“苏烈,你,你有事?” 苏烈说:“你昨晚没有换睡衣,衬衫都压皱了,我想帮你理一下的。” “哦,不用理,待会儿我回屋去换一件就行了。”沈桐自责做贼心虚,人家小孩儿是一番好意,自己却总是无故揣测,实在是小人之心了。 苏烈却说:“嗯,是得换一件,我闻着都有汗味儿了。要不然你现在就脱下来,换我的先穿一下,等阿姨来开门了再回屋换自己的。” 沈桐很不好意思,拉着领口闻了一下,并没有闻出什么味儿来。但想着兴许是苏烈鼻子灵,再者说,现在毕竟是躺在人家的床上,不干不净的总归不太好。于是沈桐点了头,并向苏烈道了谢。 苏烈很殷勤,亲自去衣橱里挑了件宽松的套头衫给沈桐,甚至差点就说出要帮他脱的话来。沈桐背对着苏烈脱下自己的白衬衫,又默默换上苏烈的套头衫,发现自己穿着它实在嫌大,哐里哐当的像套了条黑麻袋。且这衣服的袖子还是十一分长的,他撩起来看了看,简直就是唱戏的。 沈桐一边卷着袖子一边笑着问责苏烈,为什么挑了件这么宽松的给他,全然不知背后的苏烈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完他换衣服的过程的。 那眼神,简直比要吃唐僧肉还贪婪。 苏烈心不在焉地回应他,实则脑海中正在一遍遍倒带,将画面定格在他肩胛骨露出的瞬间,又切换到脊背线加深的瞬间,还有两个可爱的小腰窝藏不住的瞬间,最后是白衬衫落地的瞬间……每一帧画面都是那样美好,那样耐人寻味,画面里的人却浑然不觉,还敢用自己白晃晃的肉体做诱饵。 那样无辜又单纯的沈桐一定是无比美味的,饥肠辘辘的狼已经垂涎三尺,迫不及待。 “你看,我穿着好大!”沈桐笑得灿烂,还摊开了手臂展示给苏烈看。 “嗯,看见了,不过这颜色挺适合你。”苏烈心说,长得好的人果然穿什么都好看,穿着麻袋也像是制服诱惑——丐帮式制服诱惑。 从前怎么没觉得这件衣服这么妖孽?自己穿的时候挺正常的,帅也是正儿八经的帅,在沈桐身上竟然变得那么妖孽,深邃的黑色衬得他整个人小了一圈,又白又嫩,真想扑过去抱他,再掐一把水出来,舔个够,嘬到饱。 忍不住啊…… 硬忍! 苏烈憋到内出血,还想再哄沈桐当场换裤子时楼下就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沈桐喜不自胜,贴着门缝又开始喊:“是赵阿姨回来了吗?赵阿姨?能听见吗?麻烦上楼来开个门!” 苏烈:“应该不是,你听这步子很密集,还很轻,速度也快,老年人能这样走路的话那绝对是年轻的时候练过凌波微步。据我所知,咱家的阿姨都没练过,园丁大叔也没练过。” “嗯,你说得对,”沈桐眯着眼睛从门缝里往外看,“外面有个毛烘烘的脑袋,金黄色的,这凌波微步应该就是它练的。” 于是他大声喊:“猴头菇!大宝贝儿快过来!猴头菇!乖!猴头菇!” 苏烈:“你喊它有什么用,它又不会开门。不对,它怎么没在后院?” 沈桐像是看到了希望,说:“肯定是你妈妈放开的它!我知道了,你妈妈肯定是用猴头菇的牵引绳把咱们的门把手和走廊栏杆拴在了一起,所以这门才拉不开。” 苏烈“哦”了一声,心里头威胁猴头菇千万别颠儿颠儿地跑来扯牵引绳,否则晚上就吃炖狗肉。然而天不遂人意,猴头菇听到沈桐的呼唤之后“嗒嗒嗒”就跑了过来,冲着门缝摇头摆尾。 沈桐循循善诱:“猴头菇真棒!你看外面是不是你的牵引绳?那是你的东西,谁都不能乱碰对不对,你快把它扯掉,扯掉,捡回去!” 苏烈在旁边加倒车油:“它能听得懂就怪了。” 沈桐:“我相信猴头菇,它可不是一般的宝宝!猴头菇,找结扣,一定有个活结,看到绳头就使劲儿扯,扯开就好了!努力!” 猴头菇被他指引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就原地打转“汪汪”两声,跑到楼下把苏毓的拖鞋叼了过来。 “不对!不对不对!”沈桐纠正,“不是拖鞋!我被锁在屋里呢,没法带你出去玩!绳结,是绳结!扯绳结!” 猴头菇眼睛锃亮,摇头晃脑地丢掉了拖鞋,又把自己的玩具玉米结叼了上来。 “……”沈桐泄气,“猴头菇是真的很想玩啊……” 苏烈窃喜,说:“看吧,它根本不明白的,帮不上忙。咱们还是去睡回笼觉吧,外面天那么热,赵阿姨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猴头菇看见了栏杆上有条熟悉而亲切的绳头,它天性喜欢保护自己的两样东西,一是铺盖卷儿,二就是牵引绳,于是“嗒嗒嗒”地就跑过去叼了起来,拖着屁股往后使劲儿一扯。 门开了。 沈桐欢呼雀跃,抱着战友——猴头菇同志庆祝革命胜利,苏烈则悄悄对其龇牙,示意今晚要炖狗肉。 哄走了猴头菇沈桐就回房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时对苏烈说不用等他吃早饭,他会去外面买一点带到医院和他妈妈一起吃。苏烈说不要了,他想陪着一起去医院,这世道并不是很太平,万一再遇到坏人怎么办。 沈桐笑着说过虑啦,哪有那么倒霉的人能三天两头吸引劫匪,那得是什么体质才能做到?吃强力磁铁长大的也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 新文《怙噩之人不可恕》即将开坑,欢迎关注哦! 现代幻想,奇幻魔幻,强强,古穿今 【文案待改】 始皇帝末年,沙丘行宫遭遇了一场血雨洗劫,始皇帝心脏被挖,命丧当场。两月以后,皇陵中秘密进行了一场“涅槃大阵”,具体过程无人知晓,只知所有守陵军离奇消失,主墓室的帝棺再也打不开了。 两千多年后的一天,皇陵地宫内发现一条密道,某精神病疗养院的一名实习生通过密道进入地宫,放出了帝棺中的“活尸”,并失手将其打死了。该实习生坚称自己的精神没有问题,“活尸”体内确确实实封印了一种能够毁天灭地的异能,名为——噩。 就在第二天,该实习生和那“活尸”在疗养院相遇了,对方用卑鄙的手段威胁自己供他吃住,给他当牛做马,后来更过分,他说他缺个内子…… 【贺陵,你有什么想说的?】 贺陵:就后悔嘛,很后悔,那天晚上不该……唉! 【封惊客,对他好一点,他是你的命。】 封惊客:绝无可能,在下之命不会穿着花秋裤招摇过市。 雾一样缥缈的千年活尸攻 * 走在时尚最前沿的不死受 第45章 45. 八卦成精 沈桐出门以后,苏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他着了魔似的想沈桐。 伸手摸摸沈桐压过的那半边床垫,好像比自己这半软呢!闻闻沈桐穿过的黑色套头衫,有体香呢,优秀!再看看被沈桐揉过的猴头菇,哎哟,真是要人命的可爱! “操蛋的!”苏烈在床上咆哮,拿手机打给了许麓州,劈头一通数落,“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天底下那么多大好年华的大好妹子你不撩,你撩一个酒吧里的男服务生?他一个长胡茬的糙汉子有什么好,浑身上下跟你的构造都没两样,你喜欢他干嘛?” 许麓州被吼得一脸懵,心说长胡茬怎么了,我谈个对象怎么还招惹他了。 苏烈一边对着镜子捯饬自己的发型一边唠叨:“他能有小姑娘长得美?他能有小姑娘声音甜?他能一推就倒你怀里?你一个身高体健的帅小伙找什么样的找不到,非得找个男的!” 许麓州受不了了,怼他说:“您老人家是被三姑六婆附体了吧,还没过年呢!不是,怎么回事啊我烈哥,你不是说过不管我的吗,这一大早是受了什么刺激?” 苏烈:“我就问你男的有什么好,你要是能说出来我就服你!” “……”许麓州狂汗,“我烈哥嘞,我也不需要你服我呀!” 此言一出苏烈就忍不住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抱着手机死作死作地吼:“你说!你有本事说出来我听听!” “……好好好,我说我说,”许麓州擦了把汗,“男的吧他也没什么好,总体来说还是比女孩子差一些,要是找人搭伙过日子那还是得找个合适的姑娘。但是感情这东西也由不得人选呀,况且我也不是找人搭伙过日子,我还年轻着呢,找的是激情!” “这南山长得帅是一点好处,同样是赏心悦目,谁说只能异性了。不矫情也是一点,就算是闹别扭了也很容易就能哄好,递根烟倒杯酒能解决的事就不用你低声下气去求,再不济床上斗一斗,什么过节都能忘。还有嘛就是彼此之间能达到一种真正的平等吧,思维方式更接近一些,更容易为对方考虑。” 苏烈:“就算这些是优点,但是有很多大度的女孩儿也都能做到这些。” 许麓州:“这样啊,那以上当我没说。反正感情这东西本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哪能什么都讲理由。要我说,跟同性结婚除了不能生孩子也没什么不好,两个人连构造都不一样的话还怎么谈恋爱,那不跟和外星人谈恋爱差不多意思么。” 苏烈给逗乐了,说:“求同存异你懂不懂!什么就跟外星人谈恋爱了,也不想想你丫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许麓州:“是是是,我烈哥说得都对。” “不对,等会儿,”苏烈想起来一件事,“昨天你还跟我说没到感情那步呢,现在又说感情这东西由不得人?” 许麓州“啪”地捂嘴,心说真完蛋,少不了要被他烈哥拎着耳朵教训了。 然而这次苏烈却没骂他,反倒一派语重心长:“州子,我没道理在你面前对人家说三道四,但你要谈感情可得看准了人,他都跟你处到床上了还没跟女朋友分手呢,到时候闹出点儿事来都得你自己扛着。” 许麓州第一次从苏烈嘴里听到这种话。 铁汉也柔情啊!他托着半边腮帮子犯花痴:“烈哥,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好想和你谈恋爱!” “……”苏烈吭哧一笑,“来啊,看我弹不弹得死你。” 许麓州癫狂捧腹,突然间就福至心灵了,摸着鼻子说:“不对啊烈哥,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管这事儿了,情绪还这么激动,不会是……” 苏烈赶紧截断:“去去,你丫别乱猜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哈?我嘞个擦?”许麓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是吧烈哥,你也看上了男的?谁啊,谁家小帅哥能有这运气!不是,重点是你女朋友呢,蒋兰兰大姐呢?你俩分手了?你先等我想想,昨天,昨天中午你出去好久才回来,回来之后小沈哥哥就包了纱布,不会是因为蒋兰兰大姐吧,不会是因为大姐她替你打抱不平就遭遇分手了吧!哈?” 苏烈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往楼下走:“分是分了,原因太长,一言难尽。别的先不跟你说了,我有事儿要出去一会儿,给你追个烈嫂回来。另外你嘴严一点儿,暂时还没谱的事儿别往外乱捅,省得坏我好事。” “明白明白!烈哥放心,我嘴最严!”挂掉了电话,许麓州的下巴久久都不能合上。 他先是把杨呈给约了出来,坐在饮品店里连喝了两大杯奶茶,其中一杯是给杨呈点的,但杨呈年纪轻轻却喜欢养生,奶茶这类饮品他根本不喝,就连喝果汁都要从家里榨好了新鲜的,再装保温杯里带出来。这还是平常,特殊场合比如要去酒吧嗨半夜的话一杯不够喝,那他会直接把便携榨汁杯带出去,不嫌重的时候再拎袋水果。 杨呈实在等着急了,见许麓州不停地抖腿搓手就忍不住问:“你要上厕所吗?别憋着了,对膀胱和肾都不好。” 许麓州“啪”地搁杯,豁出去了:“我告诉你一件大新闻!咱们烈哥他搞对象了!” 杨呈唆着自己的果汁:“他不是一直搞着呢么。” 许麓州:“不是这个!是新的!咱们要有烈嫂了!呈儿你好好想想,自从烈哥跟蒋兰兰大姐谈恋爱以来他什么时候让咱们喊过烈嫂?但是他新看上的这个可不一样,今天他亲口跟我说要把我烈嫂追到手,你还不明白吗!” “哦?”杨呈也打起了精神,“烈哥来真的了!” 许麓州兴奋啊,两眼放光频频点头:“对!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怎么样,要不要跟踪一个?” 杨呈略一思索就说不行,他俩都是半吊子,得叫上专业的。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楚杭也出现在了这家饮品店,许麓州又喝掉了他的那杯奶茶。一开始楚杭是持鄙夷的态度,说你们俩小孩儿闲得没事找事无所谓,我可不一样,我有工作的。但在听说苏烈看上了个男人之后话头就转了风向,立刻变身狗仔队老大哥了。 三人一合计,为保障信息的时效性和跟踪事宜的隐秘性,他们干脆重新建了个三人小群,谁负责第一段路程的跟踪,谁负责第二段路程的跟踪,谁负责扛单反偷拍,谁和谁在哪里碰头交接,全部计划一一列在了群公告里,任务分派那叫一个详尽细致。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苏烈到底是去哪里追人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大夏天的,全都一脑门汗珠子。 于是北坡炮王也被拉进了群里,紧接着乐队的键盘手、吉他手、贝斯手全都被拉了进来,被要求全天二十四小时轮值工作,随时注意苏烈的动向——万一他把人小帅哥拐带进夜幕酒吧,一定要及时通报! 为此,许麓州在群里连发了一长串的红包,程序后台也很贴心地为他炸响了一串开门红,并为他的“三川入海”头像冠上了“人傻钱多”的标签,标签两边还各有一串大金链子做挂饰。 钱多好办事,没多会儿就有人发消息了。 小皮球:一号目标没发现,但发现了一号目标的准后爸。 三川入海:在哪儿? 小皮球:军区总医院,我姥的病房就在他妈妈的隔壁,巧不巧。 许麓州替他烈哥留了个心眼儿,又拐弯抹角地问有没有什么别的人也在,他就自己去的吗? 小皮球:应该是自己来的,不过看起来马上就要走了。 三川入海:哥们儿你跟一下,给你发大包! 小皮球:客气了,都是朋友谈啥大包小包。 三川入海:恭喜发财! 小皮球:领取了三川入海的红包 “……”许麓州嘀咕,“秒收啊,这哥们儿真实在。” 沈桐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去停车场取车就碰上了一个人。 “沈桐哥!沈桐哥!”陈芷伊朝他跑来。 沈桐对这丫头心有余悸,上次就是因为被她猛窜上来抱了一下才惹了一连串的篓子,还吸了麻醉喷雾,都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的。沈桐哪知道他自己就是强力磁铁体质,早上就该同意苏烈陪着一起来医院的要求。 假装没听见,沈桐快步往停车场方向走。 “沈桐哥!”陈芷伊体型娇小步子却快,终于还是追了上来,“沈桐哥,你怎么还不理我呢!” 沈桐礼貌地笑笑:“对不起,我没听见,你找我有事吗?” 陈芷伊:“当然有事了,不然这么热的天气我上医院来干嘛。沈桐哥,上一次是我冲动了,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沈桐没有跟她客套或假装不介意,只是再次问了有什么事要说,说完就早点回去,到了中午会更热。 陈芷伊微微低头:“沈桐哥,和你分开以后我心里可难过了,每天什么事都不想做,课也不想听,就想见你。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我发誓会对你好的,我一辈子都爱你!” 沈桐面无表情:“抱歉,我是有妇之夫。” 陈芷伊:“你别骗自己了,沈桐哥,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才和答应那老女人结婚,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沈桐哥,我也为你家阿姨捐赠了干细胞,按理说我也是你的恩人,你能以身相许去报答她,就不能也同样报答我?你们不是还没领证、没办婚礼么,还有机会啊,那样一个老女人怎么配得上你,她就是趁火打劫!” “你的恩惠我一直记着,也很感激你,但据我所知你已经收下了我未婚妻送去的支票,所以,”沈桐望向她,神情严肃,“于情于理你都不该诋毁她。陈芷伊同学,我跟你之间什么都不会有,下次若是还会见面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我不希望再听见任何辱没我未婚妻的语句。” 陈芷伊眼眶微红,小声地呢喃:“沈桐哥……” “回去吧。”沈桐转身要走。 陈芷伊没再说话,突然一发狠,脚底蹬地又扑抱了上去。 第46章 46. 护崽痴汉 群内炸开了锅,昵称“小皮球”的哥们儿蹲在消防栓旁边不断汇报老苏家驸马爷的实况。 北坡炮王:你可得看清楚了,有一说一就是,别添油加醋。 小皮球: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啊哥! 杨呈: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小皮球:我擦!不得了,那女的从后头扑上去了!驸马爷被她抱住了! 杨呈:又抱了?! 小皮球:抱了抱了!不仅抱了,还甩不开!哎呀哎呀哎呀呀,怎么感觉驸马爷有点儿可怜呢,都生气啦。 北坡炮王:不愿意就直接粗暴解决,有什么好为难的,要我说还是定力不够,真想甩的话没有甩不开的。 许麓州:???你是认真的? 北坡炮王:不是!我开玩笑的,确实会有特殊情况存在! 许麓州:有时间再讨论这个。 小皮球:高手,这是高手!女的把自己肩带扯开了,看样子是想污蔑驸马爷非礼她! 许麓州:哈?他就站在那里让她污蔑?不会跑啊他!你看清楚了没,到底是那女的自己扯的还是驸马爷扯的?可别拉偏架。 小皮球:……这个,我看着像是女的自己扯的,但他们俩确实有肢体接触啊,我也不敢断定,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呢。 杨呈:怎么会这样。 躁动的鼓:刺激! 他年他月他日:刺激! 你开心就好:刺激! 楼上说得对:刺激! …… 许麓州:现在怎么样了? 小皮球:有人围观了,都开始对驸马爷指指点点啦!算了算了,场面有点失控,我直接拍视频给你们看吧!稍等三秒钟! 许麓州牙关打颤,三杯奶茶在他肚子里一阵阵的往上漾,紧张到差点吐奶,心说自己这是捅了多大的篓子,竟然拉着这么多人一起围观老苏家女王陛下被戴绿帽子的过程!这不是作死么! 然而许麓州还不想死。 于是在众人聊得欢畅的时候,一个个突然都发不出去消息了,被提示群主已将本群解散。 刚解散了群许麓州就收到了好几个损友的私信,全都是骂他不仗义的。许麓州没工夫回骂他们,赶紧私信给“小皮球”,让他不要拍视频,就算要拍也只能私发过来,发完必须立即删掉。 “小皮球”说行,又问他拿了视频打算怎么办,现在要不要站出来帮驸马爷解围。 许麓州有经验了,毫不犹豫地说赶紧去解围,怎么对驸马爷好就怎么说。至于视频,他得发过去给他烈哥看,这毕竟是人家私事,到底要怎么做由人家自己拿主意。 谁知“小皮球”却说那就没必要了,他看到太子爷已经来了,就站在两人中间呢。 来了? 许麓州干巴巴地嚼着这两个字,不理解他烈哥怎么会跑军区医院去,不是说要去追烈嫂的么……难道是驸马爷给他打电话求救?那也不可能那么快呀,除非烈嫂也在军区医院附近。 军区医院附近?! 是附近还是他就在军区医院里?! 完蛋!烈嫂不会是…… 许麓州忽地捂嘴,奔向厕所吐奶。 苏烈挡在沈桐面前,望向陈芷伊的眼神能吃人。他根本就不会去怀疑是不是沈桐扯开了她的肩带,甚至连不小心扯开这种可能都不会有。 “谁让你来找他的麻烦的?胆子够大的,做戏做到这种程度,你还真知道怎么倒追男人!”苏烈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丝毫不觉心软,甚至只有厌恶。 陈芷伊怕苏烈,但现在有人围观她也壮了胆,捂着肩膀哭哭啼啼地说:“我没有做戏,真的是他非礼我,他之前就对我一直纠缠,我说我有男朋友,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可他还是……我只是给他妈妈捐赠了干细胞,什么都没想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我……呜呜……” 沈桐站出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在说谎!” 他的辩驳苍白无力,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连苏烈一块儿指责,说他们两个大小伙子欺负一个小姑娘,搞不好就是合伙非礼来着。苏烈听了气得不轻,撸起袖子就想给他一拳,幸好沈桐还算理智,及时拦住了他。 不能斗勇那就斗嘴皮子,苏烈又把沈桐护在了身后,拔高了音量说:“说是捐赠,其实就是卖啊,这女人仗着捐赠过干细胞就三番五次向我们敲诈勒索,已经给了她几十万了,还不满足。我们也知道承了人家的恩惠就该报答,可现在真的是已经山穷水尽,没有钱给她了她就耍这一套,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陈芷伊红着脸说不是这样的,他这是污蔑。 苏烈又说:“按理说你这是救命之恩,再怎么报答也不为过,但是总得给我们缓和的余地,高利贷也没有逼那么紧的吧。老人家的手术费、住院费前前后后花了不下两百万,我们也是刚工作没多久,实在没有余钱。为了给你凑够数字,我俩把家里稍微值钱点儿的东西都卖了,现在就剩下一条小金毛实在舍不得卖,你就稍微缓几天不行吗?” 陈芷伊扯着嗓子喊:“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要过钱了?” 苏烈:“你敢对天发誓没拿过我家的钱?” 陈芷伊理亏,当然不敢发这样容易遭报应的誓,“发誓”两个字磨了半晌也没磨出牙缝。但眼下这境况不太妙,那么多人围观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抵死不承认自己是敲诈。苏烈也争得寸步不让,一口咬定陈芷伊是打着捐赠的幌子赚昧心钱,敲诈不成就要利用舆论压力整垮他们。 一时间两人针锋相对,还真分不出谁真谁假,两位都是大师级的好戏码,群众的眼睛终究是不够雪亮。 这时候苏烈又放了个大招,他突然搂了沈桐在怀里,说:“不瞒大家,我和他其实是一对恋人,就是因为畏惧舆论的压力才一直不敢公开。同样都是爱,我们也没有什么错吧,我们已经承受够多了,现在这女人还要污蔑我爱人非礼他。敢问一个同性恋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异性?还要当着自己爱人的面非礼?” 此言一出可不得了,舆论的风向陡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大家听着他“真诚”的剖白都觉得挺有道理的,又看着这一对漂亮的小年轻在一起确实很养眼,反倒是那小姑娘长相只算中上,人家何至于去非礼她?于是心中的天平渐渐开始向沈桐和苏烈这边倾斜。 有人问沈桐:“你俩真是一对?” 沈桐:“……” 他还能怎么说,火烧后脑勺能不点头么。 苏烈见他点头别提多激动了,立即打蛇随棍上,抱着人就在额头亲了一口。说实话,他想亲的可不止额头,他哪儿哪儿都想亲,但是怕沈桐脸皮薄承受不住,怕他当场反口。 好在亲出了第一口,足够甜半年的,苏烈心里别提多美了。 饶是苏烈自以为已经让步,沈桐仍然羞得面红耳赤。明白这种谎话出自善意解围是一回事,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还要忍着腿软的冲动接受他的吻。 沈桐小半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他伸手抓着苏烈肋骨处的衣服以避免两人紧密相贴,唇缝里嘟哝:“苏烈,差不多就行了,可以了可以了。” 苏烈心说哪里就可以了,机会难得。 他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抱着心心念念的崽儿往怀里按,贪婪地吸着颈间的味道,越吸越想吸,觉得崽儿身上肯定是有奶味儿,齁甜齁香的。 旁人都捂着嘴笑,但看着这小伙子真情流露不像在假装,抱人时的那个劲头就跟吸|毒似的,想不信都难。于是有人开始打圆场,说小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人家俩才是亲两口子。更有人说只怕不是误会,她的肩带到底是谁扯开的还不一定呢,别再真是个见钱眼开还敢敲诈勒索的主儿,非礼和毁谤的罪名都是可大可小,谁也别冤枉了谁,最好还是报个警,调个监控看看。 陈芷伊一听这话就慌了,挂上肩带转脸就走。围观群众开始起哄,嚷嚷着说小姑娘怎么走了,不是指认人家小伙子非礼你的嘛,赶紧报警呀。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被陈芷伊遮住了镜头推搡开。 哄闹之后,陈芷伊夹着尾巴逃走了,沈桐和苏烈都没有阻止她,但心里头各有计较。 沈桐想的是苏烈,这小孩儿是不是特地跑医院来找他的?最近一阵子他对自己这个准后爸似乎格外的关心,这自然是好事情,但也容易叫人误会。叫别人误会倒也没什么打紧,关键是沈桐自己也总是误会,闹得心烦意乱的。 苏烈想的是陈芷伊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知道这女的是看上了沈桐,但绝对不仅仅是因为看上才来这一趟。谁都知道如果真想和喜欢的人发展感情,那应该多做让对方高兴的事,而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诬陷毁谤对方,那是往结仇的路上走呢。自然而然的,苏烈的矛头瞄准了他那位前女友。 吃瓜群众散了,苏烈也没理由再继续抱着沈桐,只好磨磨蹭蹭地放了手。他踢了颗石子,小石子圆咕隆咚的,滚到了沈桐的脚边。沈桐说他幼稚,抬脚又给踢了回去。 苏烈又踢了过去。沈桐再次踢还。苏烈还踢,沈桐也跟着踢…… 小石子:我本来只是一颗安安静静的鹅卵石,老老实实嵌在地上沐浴着阳光,不知是得罪了谁,青天白日遭此横祸。 鞋帮第六次被这颗小石子撞上时沈桐忍不住笑了,方才被苏烈强抱强吻的尴尬也随之消散,他问:“你是不是无聊了?” 苏烈也跟着笑,心说我不是无聊,我是撩骚你呢,可惜你是小笨蛋,不懂哥哥的心,还不如个小石子懂。 小石子:我不懂,我恨。 时近十一点,阳光炽烈如火,燎得人热汗淋漓。 苏烈觉得热,觉得晒,觉得难以忍受。但好像又没那么难以忍受,至少当沈桐笑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凉爽了,就像躺在梧桐树荫下的摇椅上吹着自然风,舒适,醉人,有点儿上头。 原来小崽儿是被派来和他互补的!真好! 苏烈发骚地想着,抬脚勾回了小石子,那触感硌楞楞的痒到了心眼儿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么么哒! 第47章 47. 请求不训练 沈桐去停车场取车,说这时节天气最热,以后还是尽量少骑摩托出门吧,家里有车,随叫随到。苏烈温柔地笑,嘴上说自己已经满十八可以着手去考驾照了,心里却在想着小崽真是好,顶顶的好! 而后他花了不少钱才成功把坐骑转交给代驾小哥,代价小哥一脸茫然,说自己只有小型客车驾驶证,苏烈说没事,他自己骑重机车从来都是违规上路,只要没人举报就不碍事。沈桐探出车窗向代驾小哥表示歉意,还提醒了这是反面教材,千万不要模仿。 之后的半个多小时苏烈赖在了沈桐的副驾上,一路问东问西的,要沈桐把驾驶要领教给他。沈桐答应了,一边开车一边讲解为什么要做那些操作,遇上红灯的话还会多讲讲各个仪表盘和每一个按钮、旋钮的功能。 苏烈听得津津有味,沈桐也不由欣慰,觉得这小孩儿其实很聪明,学不学得好只看他想不想学罢了。两人又聊起了人生规划,聊到高兴处,沈桐抬手就往苏烈的脸上捏了一下,笑着说他年龄不大想法倒是很多。 苏烈登时僵成了植物人,浑身酥得连骨头都嘎嘣脆了。 要命了,小崽的手指刚刚碰过他的脸!他的脸上刚刚留下了小崽的指纹!这跟之前的都不一样!这次是小崽主动的! 如果不是太明目张胆,苏烈当即就想把指纹拓下来贴身保存,或者扫描成电子版永久收藏,再、再装裱一份特大号的供起来,就把他亲妈的那间书房收拾出来单独供奉,或者供在他自己的卧室或者健身室也行,这样自己还能随时看着,比吃大力丸还来劲儿! 沈桐哪知道他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本来只当是奖励性的捏捏,也借机表达一下身为准继父对待准继子的拳拳爱护之心。但,捏完以后他也有点后悔——肌肤之亲总叫人想入非非,尤其他还想起了昨夜里苏烈说过的那些骚话。 对此,沈桐狠狠骂了自己。 回来之后,苏烈在卫生间里给蒋兰兰打了个电话,一接通就直奔主题,说今天沈桐从医院出来时被一个女的纠缠,问蒋兰兰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蒋兰兰当时就炸了,在电话那头又哭又吵又放狠话,说苏烈你别耀武扬威了,想秀恩爱也不至于这么低级,分手一事本来算是好聚好散,打这么一通电话来扣屎盆子是什么意思,瞧不起谁?说完还对着自家桌子柜子一通发泄,弄得苏烈挺窝火。 即便不能确认是她干的,苏烈还是给了蒋兰兰一个忠告,告诫她不要企图打沈桐的任何主意,如果再有上次那样的事件发生,他绝对不会再留任何情面。 有了这两次的事件,苏烈认识到给他家崽强身健体、提高体能的重要性,万一以后再有坏人打他的主意,不说能对付多厉害的汉子,至少得能把那些女汉子给治服才行。 于是这天下午沈桐就在睡午觉的时候被拖起来了,强行给押到了健身室。 沈桐困得睁不开眼,苏烈就直接把他举到跑步机上,打开最低速度让他走,说:“先适应一下,热个身。” 沈桐就闭着眼睛在上面走,一边机械地动动腿,一边继续春秋大梦。 苏烈:“???” 这是什么操作。 他起了坏心眼,“啪”地一巴掌甩到了沈桐的屁股上,把沈桐拍了个趔趄,差点卡在跑步机上。沈桐彻底清醒了,扶着跑步机的扶手问:“打我干嘛?好痛!” 苏烈:“醒了吗?醒了就加速了啊,别怪我狠心,你实在太弱了,不锻炼的话以后出门我都不能放心。” 沈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艰辛,跑步机上的数字从一变成了三,又从三变成了六,他不得不跟着提高了步率,急得大喊:“不、不行!苏烈!啊!太快了!真的太快了!我不行了!” 苏烈:“……” 真是越来越燥热了,夏天对他这种怕热的人太不友善了,苏烈默默吞咽,逼自己不去听某人毫无自知之明的言语“撩拨”。 几分钟之后沈桐满脸涨红,血液都冲到了脸颊上皮薄的地方,累得哈哈大喘气,断断续续地求苏烈饶命:“真的不行、真的累了,不适应,慢慢来行不行,先把速度调慢点,求你!” 苏烈也不忍心,果真把速度调成了四,让他慢速跑。但是“求”这个字好听,苏烈食髓知味了,决定以后要多找机会让崽求他,最好是在床上求。 走走跑跑半小时过去,沈桐从跑步机上解放,下地之后头晕目眩,两腿打软。他生气,直接扑到苏烈身上,挂着不肯下来:“我没劲儿了,不做、不做其他的了吧,不行了。” 沈桐实在太累了,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因为苏烈在他眼里只是个非常结实的人形挂衣架,其余的感官完全被酸痛和疲惫淹没。而苏烈就厉害了,他已经从这一个动作里脑补了两部小黄片,实在,实在扛不住。 他两手扶在沈桐的身侧,感受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正剧烈敲击着胸腔,带得整个人似乎都在跳跃。他的手又不自觉往下移,往更好摸的地方摸去,想去掐那一小把瘦腰,就在此时沈桐却叹了口气,说:“健身这么累,你怎么坚持得下来,真有毅力。” 苏烈的三魂七魄倏地归位,赶紧把沈桐放到一边坐着,叫他先休息几分钟,自己则跑出去吹空调,冷静冷静。 这一冷静就是好半天,沈桐在健身室的躺椅上差点再次入睡,等得无聊,他就拿了个一次性的塑料杯来玩。苏烈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无聊至极的崽伏在一旁的桌子上调戏一只蚊子,他竟然活捉一只胖蚊子关在塑料杯里,塑料杯被他燎出一个洞,洞里插着小半截烟头。 苏烈问:“在干嘛呢?” 沈桐:“在证明一件事。” 苏烈:“什么事?” 沈桐:“吸烟有害健康。” “……”苏烈笑着问,“你哪来的烟头啊?” 沈桐:“就在这张桌子上,不是你的吗?” 苏烈:“当然不是我的,我不抽烟。可能是州子他们的,下次我说他,抽烟有害健康,抽什么抽。” 沈桐:“这样啊,那就没必要做这个实验了。不过好像晚了,小蚊子看起来已经被熏过去了。” 苏烈看着他发顶的那个旋儿,怎么看怎么可爱,就伸手摸了摸,哄着说:“乖崽,你折磨小蚊子干什么呀,怪可怜的。从哪儿捉的,咱家有蚊子?” 沈桐点头:“从我身上捉的,它刚刚咬了我一口,起了个大包。” 苏烈:“咬哪儿了?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严重的话要上消毒药水。” 沈桐霍地扯开自己的领口:“喏,肩膀上,是不是起了个包,好痒。” 苏烈:“……” 刚才冷静了半天是白冷静了,他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撩拨人好以此来躲避接下来的运动项目。苏烈不可能让这小崽子得逞,就说:“你在这儿等几分钟,我去给你拿药水。” 沈桐“啊”了一声,说:“不用了,拿驱蚊水喷一下就行,那个能止痒。” 不由分说,苏烈大步迈了出去。 健身室里又只剩下了沈桐和小蚊子,他真不是故意撩拨苏烈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大魅力。小蚊子被熏得奄奄一息,沈桐不忍心,拿开了塑料杯,掐灭了烟头,然后把可怜的小蚊子放到了柔软的纸巾上。 拿来苏烈的哑铃,十分轻微的“啵”声响过,小蚊子被碾死了。 “对不起了,谁让你是害虫。”蚊子血染红了洁白的纸巾,沈桐想着,什么朱砂痣蚊子血,蚊子哪来的血,这都是吸了他的。于是捏着纸巾的四角,扔进了垃圾桶里。 苏烈借着拿驱蚊水的工夫又好好冷静了一轮,冷水洗了脸,勉强忘了某只崽领口下露出的圆白的肩头,还有颈部拉伸开来的线条,以及好看到不行的锁骨。 他回来的时候沈桐正在给猴头菇讲故事,沈桐躺在躺椅上,猴头菇就窝在他怀里,格外老实。沈桐抱着它,一只手轻轻拍着背,说:“……后来拇指姑娘的爸爸妈妈都被癞□□吃了,癞□□没有吃掉拇指姑娘,因为它想娶拇指姑娘做老婆。” “拇指姑娘说,‘对不起,我们不般配,你的理想太崇高了。’癞□□就问,‘我的理想哪里崇高了?我就只想娶你做老婆而已。’拇指姑娘说,‘那还不崇高吗?你都癞□□想吃天鹅肉了!’于是癞□□‘噗’地伸出了舌头,把拇指姑娘吞进了肚子里。它说,‘这下好了,一家人终于整整齐齐的了。’” 苏烈:“……” 他算是明白猴头菇为什么这么乖了,听了故事完全不敢动啊,总感觉很阴暗啊。 “你回来啦!”沈桐笑着把猴头菇放下地,对苏烈说,“我刚给猴头菇讲了个故事,它特别喜欢听,真是个好宝宝。” 苏烈点头讪笑:“嗯嗯,谁说不是呢。这样吧,今天是第一次训练,强度也不宜太大,下面就做一套无氧动作,先来简单的,平板支撑三十秒乘四组,应该没问题吧。” 沈桐呵呵直笑:“你问我啊,那等于白问,直接来吧。” 于是苏烈为他铺好垫子,拿来计时器,讲解了动作要领,又亲身示范了标准动作,最后叫沈桐趴过去,调整好姿势,开始计时。 五秒钟之后,沈桐呼吸频率紊乱,十秒钟之后,沈桐额角爆起青筋,二十秒之后,沈桐大喊救命,三十秒之后,沈桐趴在垫子上起不来了。 “好累,我请求、请求用跑步代替这个行不行?”沈桐喘着粗气问。 苏烈:“那不一样,体能训练必须做无氧,不然肌肉练不起来。” 沈桐:“我不要肌肉,我请求当场死亡!” 苏烈:“请求被驳回,三十秒之后进行第二组。” 沈桐:“不要!你这是虐待!” 苏烈:“由不得你。” 接下来在苏教练的强势逼迫下,沈桐完成了剩下三组平板支撑。结束之后他趴在垫子上“哭”,控诉这种惨无人道的、灭绝人性的训练,控诉苏烈趁他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虐待自己,还扬言要去告状。 对此苏烈表示无所谓,今天告的状就是明天流的泪,说一个字就加十秒,看谁硬得过谁。 没办法,沈桐扁着嘴和苏教练握手言和,保证不会去告状,请求明天不要加时。 晚饭过后沈桐出去遛猴头菇,苏烈心血来潮就陪着一起去了,走得远了些,带着猴头菇一路溜达到了外头的物业中心。大晚上那边还吵吵嚷嚷的,两人本不想凑热闹,但苏烈看见物业里一个平时人挺好的大叔正在被一个女的破口大骂,他就走了过去。 沈桐听见那女的骂得挺凶的,就跟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半天了,主要是那业主太凶,一直都是她单方面骂人,人家物业的员工都挺老实的,一句难听话都没说。 苏烈颇有些气不过,他想过去帮忙,沈桐拦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帮啊?” 苏烈:“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就是欺软怕硬,揍一顿就好了。” 沈桐:“她是女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能揍?” 苏烈:“我不是大老爷们儿,我是学生,小孩儿!” 沈桐笑了:“你这会儿倒是肯承认自己是小孩儿了,但是别忘了,几天前你已经成年了,打了人是要进派出所的。” 苏烈对进派出所心有余悸,咕哝说怨谁,还不是某些人喜欢举报。沈桐想了个主意,趁机对苏烈说:“我有办法整治这种人,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苏烈挑眉:“什么事,你说。” 沈桐:“要是我能让她闭嘴,那就说明武力这东西没有那么重要,那体能训练就不是必须的,你放我一马怎么样?” 苏烈:“你的意思是再也不训练?” 沈桐:“对,不训练。” 苏烈抱臂计较,这件事真是得深思熟虑,但崽不训练的话以后就安安稳稳待在自己身后也挺好的,万事有自己替他出头解决,也行。于是痛快答应:“就按你说的来。” 两人一拍即合,沈桐把牵引绳交给了苏烈,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一趟社区店,买点儿东西回来。” 第48章 48. 熊孩子烈烈 社区店离得近,沈桐几分钟就回来了,只见他手里拿了个大号扩音器,还有一捆绳子。 苏烈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沈桐把扩音器打开,调试了一下按钮,按下录音功能,冲苏烈比了手势“不要说话”。过了一会儿录音结束,沈桐关掉扩音器,对苏烈说:“走吧,我们去那女的家。” 御府庄园别墅区分东西两块面积,中间隔了一条人工河,东边是独栋式花园别墅,西边是联排式,三户一栋。两人很轻松就打听到那女人家住几号,巧了,也是东边的业主,素质真是没得说。路上沈桐把扩音器用绳子绑好,又从路边花园里抠了块板砖出来,捆在了绳子的另一头。 苏烈说:“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沈桐:“成败在此一举,就看效果好不好了。” 说着就到了那女人的家门口,沈桐瞄准了一棵大树,然后打开扩音器,那女人疯狂骂脏话的声音就以极高的分贝从喇叭筒里飚了出来。沈桐把东西递给苏烈,说:“时间有限,你来扔。” 苏烈接过扩音器,长臂一挥就把它扔到了树杈上,绳子挂住了树枝,扩音器暂时掉不下来。苏烈又一挥手,把板砖也给扔了上去。天时地利人和,板砖在树杈上兜了几圈就缠住了树枝,扩音器就牢牢地吊在了树枝上,不爬梯子是够不下来了。 高亢的骂声就对着那女人家的院子久久回响,周围的几户都被惊动了,纷纷打开窗户或直接出门来看热闹。沈桐扯着苏烈跑:“快走,敌军将在几分钟之内到达战场,我军撤退!” 于是苏烈就牵了猴头菇随他跑,一路跑一路笑,觉得他家崽实在是…… 太他妈的可爱了! 这天晚上折腾够呛,那女人回来之后被气个半死,自己够不着树杈上的扩音器,找邻居帮忙人家都故意找借口避开,最后打电话给她男人,她男人还把她一顿数落,说她那张嘴不如直接供起来,以后再也别说话了,否则被人给整死都不知道谁干的。 最后女人红着脸去找物业搬梯子来处理,物业哪还肯干,那些脏话不都是她拿来骂人家物业员工的么,谁干谁傻。好在家家户户都是双层隔音玻璃,东边区户与户之间也不是紧挨着,叫骂声没给其他业主们造成什么影响,除了那女人自己堵心堵得要死之外。 第二天扩音器没电了,叫骂声总算停止,女人也老实了,躲在家里一整天都没出门。沈桐可高兴坏了,噔噔噔跑到苏烈屋里,伏在床头问他怎么样,自己干得棒不棒,训练能不能免。苏烈半躺着看比赛呢,一边摸头一边说棒,超级棒,从今以后都不训练了。 沈桐喜得蹦起来,说既然如此就给他放半天假,复习任务从下午开始。苏烈一听傻眼了,放下手机问:“什么复习任务?” 沈桐:“我给你找好了从高一到高二的各科辅导资料,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们进行查漏补缺任务,时间将一直延续到开学。” 苏烈大吼:“什么玩意儿?!延续到开学?!不行,这个你没跟我商量,回来重新说!” 然而沈桐已经跑远了。 下午苏烈接了个电话,是许麓州约他出去玩的,但功课要紧,确切地说是他家崽要紧,苏烈只能含恨拒绝。刚挂断电话就听见沈桐在招呼他做功课,说今天要补习英语,下午必须得把“现在完成时”给攻下来。 苏烈满脸问号:“什么是现在完成时?” 沈桐并不惊讶,平静地说:“是初中时就该学过的一种时态,现在不懂没关系,待会儿慢慢讲给你,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就提出来,咱们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弄懂哦。” 苏烈说行,美滋滋地想着他家崽真耐心。 然而十分钟之后沈桐的画风就变了,因为要讲现在完成时就得讲过去分词,很显然苏烈不懂这个,那就得把单词的几种形式都讲一下,苏烈又问既然是现在完成时为什么不配现在分词,为什么过去时态不配过去分词。 沈桐:“……” 他列了表格,把什么形式配什么时态一一对应,要求苏烈强背下来,不要问为什么。 背下了表格之后又开始讲现在完成时和一般过去时的对比,讲到它们各自搭配哪些时间状语,苏烈又问什么是时间状语。沈桐皱着眉头给他讲完了时间状语,苏烈又问为什么同样是时间状语,时态还不能用一样的了。 沈桐说要考虑语境,要通过时间状语来判断语境,有的是时间点有的是时间段,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苏烈问语境又该怎么判断,感觉都差不多啊,到底区别在哪里。于是沈桐再次列了表格,把不同的时间状语对应什么时态一一连接,要求苏烈背下来,然后SHUT UP。 背下来知识点是一回事,做题又是另一回事了。直到苏烈用五分钟时间做完了十五道选择题和二十道填空题时,沈桐的愤怒值终于积累到顶峰。 英语天才也不能这么浪,他一个新手敢在五分钟之内做完这么多题?! 沈桐敲着桌子冲他喊:“你看完题目了吗?” 苏烈一动不动,盯着桌角说:“看、看完了呀。” 沈桐:“第一题就做错了,给我看清楚,先判断时态!” 苏烈委屈:“崽,你好凶……” “给我闭嘴!不许套近乎!”沈桐一张漂亮的脸上尽是躁火,笔尖戳着那道题说,“你根本就没思考,刚才的表格不都已经背下来了吗,为什么还选错?都说了先判断好时态,这个时间状语不该配现在完成时吗?现在完成时的基本结构是什么,关键词你找出来之后前三个选项一下子就能排除了,还敢给我选个A,我看你是欠A了你!” “……”苏烈茅塞顿开,“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哎,果然该选最后一个!” “是吗?”沈桐睨着他,“那你再给我重复一遍解题思路,为什么不能选A?” “……呃,这个,因为……”苏烈心说,因为哥哥我现在不欠A了啦! “因为、因为、因为你个头!”沈桐气得七窍生烟,手指连戳好几下苏烈的脑袋,恨不能把他脑袋里的零件拆出来清洗一遍,怎么就那么锈呢! 苏烈被戳得脑袋后仰,要是平时有人敢这么对他,恐怕早就挨完一顿暴揍了——不是恐怕,是绝对挨完一顿暴揍了,但面对他家的崽那就不一样了,他得采取怀柔政策。 毕竟崽身上有魔力,说什么都像情话,做什么都像挑逗,苏烈被熊成狗也欢心得很。 眼下这痴汉的心里什么都装不了,因为已经装满了对他家崽的容忍和宠爱。他厚着脸皮笑嘻嘻地提议:“崽,要不然歇会儿?我去打拳给你看,打完了说不定就能做出这些题了。” 沈桐气得直哼哧:“打完了拳怎么就能做得出来,你以为这些题目怕被你揍啊,你是魔鬼吗?哼,早知道我就不该揽这个瓷器活,压根儿就没那把能对付得了你的金刚钻!哼,真是气死人,辅导熊孩子作业是世纪难题,我是想不开了么,我这是慢性自杀呀,哼。” 苏烈委屈到撅嘴:“你说不打就不打嘛,怎么还说气话了呢,咱不哼哼了哦……” 沈桐“笃笃笃”地敲桌子:“你给我把答案全擦了,重做一遍!” 苏烈:“噢……” 三十五道题,苏烈做了有个把小时,期间沈桐等得困倦,眼皮沉重还老往一块儿合,终于在他做完选择题之后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苏烈想叫他去床上躺着睡,但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直接就强撑着不睡了。要是悄悄把他抱过去吧又觉得肯定会弄醒他,到时候他觉得尴尬的话更睡不下去了。想来想去都不合适,还不如保持现状不动,由他自己趴着做会儿梦。 于是苏烈有了观察自家崽的好机会,为了督促自己尽快做完这些题他还设立了奖励机制——认真做完一道题之后可以看崽三十秒,遇到做不出来的就罚时间减半,只准看十五秒! 他心里头荡漾,丝毫不觉羞耻,直到做完最后一道题之后连续盯了沈桐十分钟,终于被对方发现了。 沈桐打了个呵欠,问道:“苏烈,你写完了啊,我睡很久了吗?你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没有的事,我就是刚刚做完想喊你检查一下呢,结果你自己醒了。”苏烈满脸羞惭,装模作样地虎撸几把头发,假装从来没打算伸手去把人家圈在臂弯里。 沈桐应了一声,拿过题目一一查看。批改完之后一数,三十五道题做错了十一道,虽然不够理想但好歹是及格了。沈桐稍感欣慰,带着苏烈又把错题详细讲解了一遍,还逼着他把要点记录下来,说隔几天需要再拿出来复习。 两人的脑袋凑得近,苏烈趁机攫取对方领口的风景。 白瓷似的皮肤,线条流畅的脖颈,第一颗纽扣敞开,能看见浅浅的锁骨窝,第二颗纽扣下藏着的该是他光洁的胸膛,第三颗纽扣下能摸到胸骨下围了吧,从第四颗那里伸进去肯定能摸到柔韧的小细腰。啧,别说摸了,轻轻碰一下都能哆嗦半天,小崽子实在敏感得很…… 操啊!这妖孽简直令人向往到自我摧残。 苏烈就这样摧残着自己的心,恨没有早点认清崽的好,还不知道要等多少日子才能名正言顺地欣赏他,继而抱着他,压着他,滚到床上去折腾他。 到那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绝对不考虑什么承不承受得住的问题,绝对要狠狠虐他,狠狠蹂他,哪儿嫩乎往哪儿啃,哪儿敏感往哪儿嘬,得把这些日子熬过的忍耐全都讨回来! 苏烈魔障似的,发狠地想着那一天。 “想什么呢,赶紧把我划出来的这些单词誊抄在手册上,然后背诵,明早我要检查的。”恪尽职守的沈老师又往他脑门上戳了一下,放下笔就打算走。 苏烈忽地抓住他的手,问:“你要去哪儿?” 沈桐看了下时间,说:“快到六点了,我得赶去上班。等夜里回来的时候你肯定睡了,所以单词明早再检查,你自己在家也要自觉啊。” 苏烈不肯:“别去了,家里又不缺那点钱,多辛苦呀!” 沈桐失笑:“我一个星期就去三天,哪里辛苦了。况且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需要工作。” 苏烈开始耍赖:“我不让你去!” 沈桐抽出自己的手,慈祥地摸摸他的头,“乖啦乖啦,你已经成年了,要学会自理哦。” 苏烈:“……” 不想自理,只想瘫痪在床,让崽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 第49章 49. 谁都别劝 几天之后的晚上苏烈又接到了许麓州的电话,喊他出去喝酒。苏烈看着书桌上贴的任务表,默默吞下眼泪,说:“今晚不去,有事了,我得背单词。” “背什么?背单词?”许麓州不敢相信,“烈哥你再说一遍,是背单词还是被单子?” 苏烈:“背单词!耳背啊你!我今晚得背完五十个单词才能睡,这是硬性任务。” 许麓州宁愿是自己耳背,他烈哥背过包、背过人、背过黑锅,什么时候背过单词这种东西?还说是硬性指标,这不扯犊子么。但他稍稍一琢磨就知道有内幕,于是试探地问道:“烈哥,是谁给你布置的任务啊,是咱女王陛下吗?” 苏烈没解释,就简单“嗯”了一声。 说谎,他在说谎,女王陛下根本不可能给他布置这种任务,她甚至连一个高中生一晚上能背多少个单词都没有概念的。许麓州越发认定自己的猜测,这硬性任务恐怕是沈桐布置的,他未来的烈嫂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沈桐! 作为铁杆兄弟,许麓州实在不忍心看到老苏家母子撕逼那一天的到来,他必须将这妖苗扼杀在摇篮里。于是他又问:“咱驸马爷今天是不是来酒吧了?我好像看到他了。” 他这是在套话呢,他此刻是坐在自家的客厅里给苏烈打的电话。但苏烈没想那么多,回他道:“差不多是他吧,算算时间半小时前就该到了。家里也不缺他钱花,他偏喜欢让自己挨累,没办法。晚上你多留意着点儿,要是有人再找他的麻烦你立即告诉我啊。” 没跑!烈嫂就是沈桐!许麓州当即扯谎:“妈呀,烈哥你这嘴真毒,说什么来什么!” 苏烈一听就紧张起来了,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还叮嘱他务必把人护周全了,挂了电话就往夜幕酒吧赶去。一路上摩托车骑得飞快,二十分钟之后苏烈就赶到了夜幕酒吧,但场子里一片热闹祥和,连一丝一毫发生过冲突的痕迹都没有。 许麓州在一个VIP座朝他招手,苏烈走了过去。 “烈哥,喝一杯。”许麓州给他倒了酒。 苏烈目光拷问:“怎么回事儿,你丫哄我呢?不是说有人欺负沈桐吗?” 许麓州叹着气说:“烈哥,我都知道了。” 苏烈:“知道什么了?” 许麓州煞介其事地捏着眉心,十分艰难才问出口:“烈嫂……是不是你家驸马爷?” “你丫还挺擅长推理,”苏烈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一口闷了,咽下那股辣劲儿后郑重地答,“现在还不是,但以后肯定是。” “烈哥呀!”许麓州扑在他肩膀上开始嚎,“我的烈哥呀!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啊!那可不是别人,那是你未来后爸呀!你说你这么帅的小伙子,你是咱学校头号校草吧,那么多女孩儿围着你转你不看,你还跟校花分手,结果就是为了抢你老妈的男人?我烈哥你糊涂了啊……” 苏烈肩膀一抬就把他搥了回去,说:“滚滚滚!要你教我怎么做?坦白地告诉你,沈桐这人我要定了,谁劝也没用。” 许麓州:“你就不考虑一下立场问题?咱女王陛下怎么办,驸马爷是她心尖儿上的肉,你倒好,二话不说就给剜去了!烈哥你听我一句劝,这么做可太不地道了,剜一根竹笋竹子还知道疼呢,你剜驸马爷,咱女王她不得疼死啊!” 苏烈:“她是什么样的心性我比你了解,她确实对沈桐很好,但绝对不是爱。” 许麓州:“怎么不是爱,那捧在手心里的疼爱能说不是爱?我们哥几个都瞧得真切着呢,女王对他可比对你还好,那是当成眼珠子似的好!我真没法想象,她要是知道你抢她男人的话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心都伤稀碎了。” 苏烈:“当成眼珠子也不是爱,这世上疼一个人可以有千百种理由,光对他好有什么用,我说不是爱就不是爱。” 许麓州:“烈哥你变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讲什么爱不爱的,江湖道义咱得讲啊,先来后到咱得讲啊,不能光讲爱了!女王陛下那是你亲妈,你抢她男人就是不对,咱别这样,好男人多的是,何必非拣一个沈桐?” 苏烈:“那你觉得把两个不相爱的人硬凑到一起就好吗?你既然慧眼如炬,怎么就看不出来沈桐对我妈没那份心思?他没那份心思,我妈付出的感情就永远得不到回馈,将来就算整天把结婚证贴在脸上那也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婚姻不该成为枷锁,趁早分开对他俩都好。” 许麓州挠头:“话虽这么说,但也有日久生情这回事啊,万一相处久了他就爱上咱女王了呢?况且驸马爷也未必就能看得上你,搞不好他是个纯直男,闹来闹去最后再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岂不是白白拆散了咱女王的姻缘……” “放屁!”苏烈拧着眉头说,“这种姻缘不用我拆自己也得散了,晚不如早,我这是在行善积德!沈桐他天生就该是我的人,看得上我最好,看不上也得看上!万一他真是个纯直男,那我用老虎钳子硬掰也得把他给掰成弯的!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得站在我这边,不需要你帮忙,但也别给我捣乱。” 许麓州哭丧着脸:“烈哥,再商量商量……” 苏烈:“不商量。” 许麓州:“真就不给咱女王陛下留一点余地?” 苏烈磨牙:“不留!” “狠!狠啊烈哥!”许麓州仗着喝了二两酒就开始壮狗胆了,“爱情这东西可真强势,咱女王陛下这是养了个白眼儿狼的儿子啊!唉,兄弟我劝不了你,你好自为之!” 苏烈白了他一眼:“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许麓州放声大笑:“我才懒得说你!你就不是我烈哥,我烈哥是个直男呀,还跟校花谈过恋爱,怎么可能说弯就弯了……唉,兄弟,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弯的?” 苏烈见他酒劲上头也不计较那一会儿“哥”一会儿“兄弟”的德行,反问他:“你又是怎么弯的?” 许麓州自觉羞愧:“我可能一直都是弯的,唉……话说,我长这么大也没和小姑娘谈过恋爱啊,头一次就被个长胡茬的老爷们儿骗去了,是不是有点儿冤?” 苏烈:“你不冤,我才冤!我要是知道自己会弯,根本就不会去和小姑娘谈恋爱,白白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 许麓州再次哈哈大笑,指着苏烈说:“烈哥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老爷们儿不谈青春,狗屁青春,人家蒋兰兰才冤!你说你是怎么想的,能交到那么好看的女朋友都够吹到结婚前的了,你竟然还好意思喊冤!” “吹什么,有什么好吹的,”苏烈给自己倒了一杯,“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耽搁了彼此的时间不说,还浪费了感情。不过感情这东西本来就只能用感情来偿还,我偿还不了蒋兰兰,也没办法为了偿还她就假装还喜欢她。” 许麓州嗫嚅:“你说的也是那么一回事……没感情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仅不甜,还苦掉牙……” 苏烈嗯声:“所以有的时候人也需要偶尔自私一两回,成全不了别人至少还能成全自己。我现在只想跟沈桐在一起,能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才觉得对得起他,可想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东西配得上他,头一次的纯情是给不了了,至少把最深最真的留给他吧。” 苏烈说得很随意,面上仍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但话里话外的情深义重丝毫不掺假,许麓州听得一愣一愣的。 “……烈哥,烈哥!”许麓州突然又嚎了起来,“我烈哥!我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你了,你竟然能讲出这样的道理,真的,感人肺腑,我服!” 苏烈失笑:“州子,你今天专程为了这件事把我诓骗出来,确实是为我好,我心里记着。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不许在外人面前多嘴多舌啊,关于沈桐……这秘密你还是给我守住了吧,要是打草惊蛇坏了我的好事,要你好看。我妈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她一把岁数了肯定能想得通这个道理,只不过需要时间。” “好,行!我嘴最严了!”许麓州猛灌一口,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举起来说,“烈哥,从前我一直觉得你跟我一样是个俗人,而后我有了南山,就觉得自己好像比你又雅了一点儿,没想到你才是最雅的一个!你对爱情理解得通透,我佩服你,我不劝你了!来,咱铁杆兄弟要雅一起雅,走一个!” “少喝点儿!”苏烈笑骂,“哭得跟个熊包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哦,啊?”许麓州擦干眼泪,灵光一闪,“烈哥,其实也不是不能考虑把我怎么样……要不然我牺牲一下?” 苏烈的背部不由自主地后撤,靠在沙发上警惕地问:“牺牲什么?” “色相啊!当然是色相!”许麓州说,“你看我也挺帅的,要不然咱俩试一下呗,总好过你跟驸马爷在一起吧!大不了我还当下面那个嘛!” 苏烈啧啧:“不行,你没他白,也没他嫩,老豆腐我啃不来。” 许麓州不要脸地往上贴:“哎哟你没啃过怎么知道啃不来,老豆腐才真香,你啃一下试试!” “滚滚滚!你丫脸皮真厚!”苏烈推搡他,眼光一转瞥见了他身后的人,忽地咳了一声说,“州子,祸从口出啊,胡说八道小心会死得很惨,你要注意分寸。” 许麓州大义凛然:“死就死!我许麓州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为兄弟慷慨赴死,死得其所!要是能把我铁杆兄弟从火坑里捞出来,我的身体算什么,拿去尽管糟蹋吧!” “……”苏烈婉拒,“不用了,谢谢。” 许麓州一喝多就浪得不行,现在给他来段音乐都能当场跳艳|舞了,听不出苏烈的话外音就算了,还恬不知耻地硬往人身上贴:“哎哟不客气不客气,都是兄弟不整虚头巴脑的,牺牲我一个拯救一家子,来来来,赶紧的!” “州子你坐下,不用,我真的不用!”苏烈扶着额头,拼命忍笑,“你先坐下,对你有好处!” 许麓州:“烈哥你笑什么呀,我跟你认真的哪!” 苏烈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朝他身后示意。许麓州终于回头,看见南山正抱着臂膀站在他身后。 “完了!”许麓州倒吸一口凉气,当场厥在了沙发上。 南山只对苏烈说了句“给你添麻烦了”,就把沙发上装死的人拖到了后台,临走还把他杯子里的烈酒喝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想要发什么狠。 聒噪的人走了,苏烈顿时神清气爽,端着酒杯兀自笑得颤抖,而后听见舞台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他家的崽! 苏烈的耳尖都竖高了,眼睛也一眨不眨,看着聚光灯下那个干净得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心里美得像炸开了一团团缤纷的彩虹泡泡。 他家的崽,可真耀眼! 这是苏烈第一次听沈桐上台唱歌,他赶紧掏出手机,打算给他家的崽录个视频。就在刚打开相机时突然收到了许麓州发来的消息,上面写着:别忘了我是为谁而死! 噗! 苏烈笑不可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 第50章 50. 视频为证 不得不说,沈桐的声音是真好听,清澈干净,像是暮秋的天空,带着点糯糯的鼻音,让人听着上瘾。 不是梧桐雨,是霜雪凝冻住的梧桐叶,是梧桐叶下的轻缓和风,是静谧到极致时耳海里涌起的那阵生命之初曾听到过的,亦或是要走到生命之终时才能听到的旋律。 当然,这全是苏烈的臆想,旁人应该没有这样的感触。 苏烈忽然产生一种冲动,他想用最快的速度奔到沈桐面前,向他表白,然后拥抱他,亲吻他,让他相信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句话——沈桐我要爱你,穷尽此生此世。 “好!” “再来一首!” …… 一阵阵喝彩声扰乱了苏烈的思绪,他家的崽正在鞠躬致谢,要退至后台准备其他歌曲,这段时间将由另外一位歌者表演。 苏烈没了兴致,打算去后台找沈桐。就在这时,他看见一群警察进了酒吧,似乎在抓什么嫌疑犯。苏烈不是好事之人,直接去了后台。 沈桐正蹲在化妆柜前翻找东西,忽然腰上一紧就被一只力道非常大的手给箍了过去,紧接着眼睛也被另一只手蒙上了。沈桐吓了一跳,去掰眼睛上的那只手,没掰动,又去掰腰腹上的手,紧张地问:“谁?是南山?不是南山吧,别开玩笑了啊。” 这人没吱声,还开始把他往更衣间里拖拽。 在夜幕酒吧里沈桐不算新人了,但从前的沈桐和谁玩得好他并不了解,就这段时间来上班之后的情形看,除了乐队的几个人和大堂经理他稍微熟络一点,其他人真不知道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举动。 目前乐队正在台上演奏,南山今天来得晚了没赶上头几场,但就算是他来了也没可能这样做,这人不是南山。沈桐被这人的蛮横搅得心惊肉跳,抓住更衣间的门框就喊:“放开我!我喊人了!” 此时后台休息室里除了沈桐并没有其他人在,苏烈有恃无恐存心跟他闹,就是不吭声,用力一抵就把沈桐抵进了更衣间里,抬脚关上了门。 沈桐后背靠墙,察觉到眼前人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鼻尖处,估量这人得有一米八多一点。他膝盖提高顶上对方的腹部,又察觉出这人腹肌不简单,至少六块硬的。接下来他又察觉到这人的呼吸下移了两公分,压在他身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些,似乎是想碰他的嘴。 “你放开我!”沈桐火冒三丈,像上次挣脱绳套一样强行钳制中脱出一只手来,一拳打在了这人的脸上。 苏烈当即用肩膀顶住了他的上臂,正好压在酸筋上,压得他那只手再也动弹不得。苏烈虽然打拳却极少吃别人的拳头,沈桐的拳头没有多大的威胁性,但足以叫苏烈疼一会儿。 他舔了舔牙床,露出邪笑。 他要狠狠亲这个小坏蛋! 他今晚就要表白! “苏烈!是不是你?”沈桐突然闷声说,“苏烈,你把手拿开,我知道是你了。” 苏烈:“……”这小王八蛋怎么每次都能猜出来,有这么好猜吗? 沈桐察觉到这人动作微微滞了一瞬,愈发笃定自己的推测,又说道:“就是你!我闻到你的味儿了!苏烈,你现在就给我松手,不然待会儿看我怎么治你!” 小崽子会恐吓人呢还! 可苏烈还没亲到人,有点儿不甘心。他仍然抵着沈桐,在考虑是听话松手还是先斩后奏,如果表白失败那好歹还亲了一顿,也不算亏,大不了以后慢慢磨他咯。 就在这时候,沈桐挣脱出了另一只手,就着对方的手追逐他的势头忽地调转方向迎难而上,稳稳地攥住了对方的一根手指。继而是熟悉的戏码——他最擅长的掰手指。 苏烈“啊”了一声,委屈地说:“掰手指是犯规!” “犯规?”沈桐更用力了。 “我松手我松手!”苏烈没皮没脸地向自家崽求饶,“我错啦!跟你开玩笑呢,不许生气!” 沈桐被他放开,眼前刚能看清就主动扑了过去,左右开弓去挠苏烈的痒肉。苏烈拼命躲拼命笑,一会儿笑一会儿佯装生气,吼他不许闹,然后继续被挠,继续狂笑。苏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痒痒肉这么完蛋,当然,除了沈桐也没人敢这样挠他,他没办法了解自己这一软肋。眼下受制于人,越是催眠自己“一点儿都不痒”,那痒痒肉就越是嚣张跋扈,胳膊肘往外拐地配合着沈桐向他证明这种认知实在不够准确。 短短几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苏烈觉得这一整天吸上来的气都被这几分钟喘没了,平时练腹肌也没现在酸疼,吃拳头时也没掉过一滴泪,今天全因为小崽子破戒了。 他坐在换衣凳上喘气,背对着沈桐擦眼泪,那景象……试想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被挠痒痒挠到流眼泪,传出去这张脸也没了。 苏烈极度委屈。 沈桐凑过去安慰:“好啦好啦,不挠你了,以后都不挠了还不行么。” 苏烈尥了个蹶子,说:“不行,不能原谅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太欺负人了!” 沈桐:“可是,是你先闹的,我还以为又遇到坏人了,没拿凳子砸你就算手下留情了。而且你给我手都捏青了,你看看,你看一下。” 苏烈:“我不看,也不听你讲道理,不听不听!” “……”沈桐犯愁了,女朋友生气该怎么哄?在线等,非常急…… 不对,这是孩子,不是女朋友!于是他往对方肩膀上搥了一下:“傻里傻气的!行吧,那你说怎么才能原谅我?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当真?”苏烈立马回头,眼里闪着希冀的光。 沈桐笑着说:“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苏烈激动了,他想说你只要跟我谈恋爱就行!而且以后我任你捶任你打,你天天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天天骂、天天挠、天天逼我背单词都行!老苏家的产业什么的以后都归你!只要你跟我好! 苏烈真是喜欢沈桐喜欢到一定程度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疯狂,原来爱情来了时人是会变得这么盲目的。但也正是因为喜欢,他怕说出这些狂话会吓着沈桐,于是换了个委婉的方式:“这样吧,你再许我一个愿望,准我在任何时候拿出来兑换,行不行?” 沈桐:“愿望这东西太缥缈了,万一你要我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呢?” 苏烈嗤笑:“我指望你做这些事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 沈桐一想也是,于是爽快答应:“那行,只要你的愿望不违反我做人的原则,不违反社会道德,不危害公共利益,不影响他人正常生活,那我答应。” “……条件真多,”苏烈拿出手机说,“就这么定了,录视频为证。” 沈桐心说小孩儿还挺一板一眼的,不过看他这么高兴倒也觉得值得,于是端正坐好,两手扶膝,像录临终遗言似地拍下这段视频,金口玉言地承诺了一个缥缈的愿望。 对苏烈来说这可不是什么缥缈的愿望,他当即决定先使用一个,说:“那我现在就……” “等等,”沈桐转过了弯儿,“你刚刚是不是说再许你一个愿望?什么叫再许一个?” 苏烈手机还没收起来呢,赶紧就打开了之前录的那个,说:“就知道你要耍赖!自己看,那天晚上我们打赌你输了,亲口答应要许我一个心愿的。” 沈桐一看,说那些话的还真是他自己。但小孩儿也太会乘人之危了,这是故意在他将睡未睡、迷迷糊糊的时候录的,跟引诱别人酒后犯罪有什么区别?他刚想反驳苏烈就瞪眼了:“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想出尔反尔呢?别忘了那天晚上是谁救了你,我可是冒死把你藏进我房里的,救命之恩说忘就忘?” “……我没忘,没说反悔,”沈桐无奈,低头盯着脚尖嘟哝,“那行吧,你攒着吧,都给你兑现就是了。” 苏烈立即喜上眉梢:“好嘞!我现在就兑一个!” 然而天不遂人意,话还没说完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带头的一个队长出示了证件,问:“谁是沈桐?” 沈桐不明原由,回答道:“我是,怎么了?” 队长又向他出示了传唤通知书,说:“现在有一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回去录一下口供。” 苏烈挡在沈桐面前:“什么案件,沈桐每天都跟我在一起,什么案件都跟他没关系,你们有没有证据就敢随便抓人?” 队长不理他,向几个队员使眼色,那几名队员立即做好了强行抓人的准备。苏烈火了,语气不善地说:“我警告你们,谁也不能随便动他,否则我不客气。” 沈桐立即呵斥:“苏烈别闹!警察是秉公办事,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了,录个口供而已。你乖乖回家等我,我很快就回去。” 见他抬脚要走,苏烈抓着手臂不放:“不行!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队长冷着脸说:“行啊,那就一起带走!” “苏烈!你闹什么闹,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沈桐拧着眉头把他往后推,又对那队长说,“不好意思,他还是个高中生,难免冲动。不过传唤通知书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要把他一起带走不合法吧。我会配合你们查案的,请不要为难他。” 苏烈怒目:“沈桐!你不许去!” 队长拿出了手铐,对苏烈说:“再抗拒执法的话,你们俩就都得拷走。” 沈桐挡在苏烈前面,见那队长油盐不进的也有点生气了,说道:“只是传唤,我现在还是有选择去与不去的自由的,你再威胁我的家人的话请恕我不能配合了。” 那队长平时凶狠惯了,当警察十几年,以这种方式震慑了不少犯罪分子,但眼下就有点失了分寸,对一个传唤对象确实不该威胁。他收了手铐说:“那谢谢你配合,走吧!” 苏烈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沈桐的手:“崽,你别去……” 沈桐故作轻松地笑笑,宽慰道:“苏烈,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以后安心睡一觉,明天我就能回家了。记住别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别让她担心。” 见沈桐被带走,苏烈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凭他一个人跟一群带枪的警察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还可能会连累沈桐受伤。左右沈桐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去录完口供应该就会被放回来。 想到这里苏烈赶紧给周明翰打电话,喊他帮忙。此时苏烈万分恼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比沈桐晚生五年,为什么他现在才只是个高中生,没人脉,没关系,没势力,在沈桐最无助的时候也没能力保护他。 第51章 51. 传唤羁押 沈桐从来没有被公安机关传唤过,在警车上时他翻开手机想看看原著有没有写到这段,结果刚掏出来就被没收了。那队长说他们有权利代为保管嫌疑人的物品,直到嫌疑人从公安局里出去。 沈桐问:“到底是什么案件?” 队长没说,直接把人带进了审讯室,说待会儿就知道了。 来审讯和做笔录的是一男一女两名警员,基本信息都登记清楚之后,男警员问他今天下午五点半到七点期间在哪里做什么。 沈桐一一交代:“我最近一直都是固定模式,六点之前在给孩子辅导功课,今天要上夜班,六点钟出门往上班的酒吧赶,因为堵车就迟到了一会儿,七点钟才到地方。” “也就是说六点到七点之间你一直在路上?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能为你作证?” 沈桐:“没有,我自己开的车。但是查一下道路监控应该可以查得到。” “你认不认识一个名叫陈芷伊的女大学生?” 沈桐:“陈芷伊?案件跟她有关?” “直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沈桐:“认识,前几天的上午还在军区总医院碰见过。” “嗯,你们在军区总医院碰面时发生了不愉快,她误会你拉开了她的肩带,你就污蔑她敲诈勒索,对吗?” “……是有一点不愉快,但是不是污蔑还有待商榷吧。”沈桐有点方,陈芷伊竟然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报警?还是隔了好几天?就算场面难看也不至于兴师动众夹枪带棒地抓人吧,除非她爸是公安局长。 警员又问:“今天傍晚六点半左右,陈芷伊在青年路附近等朋友,被人拖进车里实施了强|奸抢劫,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沈桐大吃一惊:“强|奸抢劫?!” “对,受害人目前正在医院里取样化验,对你的检测申请正在审批,等到审批下来你还要配合一下。” 这时候外面的警员递进来一个透明自封袋,里面装着一颗纽扣。 问讯警员看了沈桐一眼,说:“受害者在挣扎的过程中扯掉了罪犯的一颗纽扣,我瞧着跟你衬衣上缺失的第一颗纽扣是一模一样的啊,你怎么解释?” 沈桐低头一看,自己的衬衫领口还真缺了一颗扣子,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解释道:“如果陈芷伊说这是她被实施犯罪的过程中扯下来的,那我必须拆穿她在撒谎。我这颗扣子是之前她冤枉我非礼的时候被她扯掉的,由于平时都不扣到顶端所以也没注意到,从那天回来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强|奸抢劫一事跟我没关系。” “据受害者回忆,罪犯在实施强|奸的过程中提到了一句话,‘叫你再冤枉我’。她非常肯定,听到的就是你的声音。” “不可能,”沈桐险些被逗乐了,无奈地说,“六点半到七点之间我都是在路上,等你们调来了监控录像就能证明我的清白。要么现在就可以采样检测,我接受。” 身正不怕影子斜,沈桐能耐得住煎熬,他坚信七八个小时之后就能从这里出去。但警察局需要按程序走,审批不下来警员也不会擅自带他去医院检测,他只能等着。 接着又被问讯了不少问题,沈桐问心无愧,坦然作答。笔录结束,沈桐问警员:“按照规定,八小时之内不能证明我有罪的话就要放我回去,对吗?” 警员看了他一眼,说:“谁告诉你的?至少二十四小时,如果线索明了的话还可以申请延长到七十二小时。” “这么久?”沈桐心说真晦气,这本书里的法律比较严苛啊,他还答应了苏烈明天上午就回家去的呢,小孩儿一觉醒来见不着人还不得急疯了。 殊不知此时的苏烈已经急疯了,他在家里坐立难安,等消息等得心力交瘁,恨不能直接长双翅膀飞过去,把他的崽从公安局那种鬼地方抢出去。他给周明翰打第八遍电话时终于把对方的耐心给磨完了,周明翰揉着太阳穴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这才过去两个小时,人家去打听消息也得赶得到吧。” 苏烈理直气壮地反驳:“两个小时还赶不到,他家住那么远吗?你家那么有钱就不能给他在警察局旁边买一套房子啊!” 周明翰:“我就算现在给他买也不能叫他立即住进去吧,你都成年了,得讲道理!” “我跟自家人讲什么道理!”苏烈气哼哼的,“你到底是找谁去打听的,靠谱不靠谱,能不能当场把人给救出来?” 周明翰:“你安东哥亲自去的,尽管放心,公安局他熟悉得很。但是按照法律程序走的话传唤问讯嫌疑人得满二十四小时才有可能释放,你别老催,能办的肯定都给你办。” 苏烈对着手机吼:“二十四小时?那太久了!那可不是别人,那是你未来小姨父啊,他在里面受苦受难二十四小时你能放心?我反正忍不了,我自己去找他!” “阿烈!”周明翰的好脾气硬是被他磨光了,“你给我老实点儿!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沈桐没有做过的事警察自然冤枉不了他,他自己也未必这么着急,轮得到你急成这样?” “我当然急!我……”苏烈差点脱口而出“我是这世界上最在意他的一个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种话应该让他的崽第一个听到,说给别人听算怎么回事。 他颓唐地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说:“表哥,他是我妈心尖儿上的肉,我受委屈行,他受,不行。表哥你最好了,你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我替我妈感激你!” 周明翰松了口气:“我知道,你放心吧,交警大队那边的道路监控已经托人去查了,目击者也正在寻找,但这种私底下的调查不能让公安部门知道,否则对沈桐有害无利。所以你得沉住气,别在这当口给大家添麻烦。” “嗯,我知道了。”苏烈挂断电话,默默把头蒙进了空调被里。 这是崽在他床上睡时盖过的薄被子,似乎还留着崽的气味。崽好像比较怕冷,公安局里能给他准备空调被吗?就算有,那也是好多人用过的,都不知道有没有病菌留在上面,怎么能配得上给他的崽盖。 二十四小时,得受多少苦啊…… 苏烈越想越难受,想得鼻子一酸,差点就掉眼泪了。 “靠!我去给他送被子!”苏烈爬起来就要行动,但裹好了被子之后又想起了周明翰的叮嘱,怕自己鲁莽再给他家崽造成负面影响。他在家里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于是再次拨通周明翰的电话,可怜巴巴地问:“我不捣乱,我就只去给他送条被子可以吗?他怕冷!” “……”周明翰泄气,“你送吧,一切按照人家的规矩来,不要惹是生非就行。” “知道了,我不会的!”苏烈得了特赦令似的,抱着被子就往外跑,顺着楼梯的栏杆直接滑到了一楼。已经到了门外他又窜了回来,把桌上赵阿姨烧好的饭菜装进保鲜盒,耐着性子用微波炉全部热了一遍,又从冰箱里拿了瓶水一并带上了。 他的崽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他记得清清楚楚。 到了公安局,值班民警不让他进,苏烈说自己只是给沈桐送点儿吃的盖的,保证送进去就出来。民警仍然不让进,还说东西也不可以送,里面吃的盖的都有,不需要家属来送。 苏烈很生气,生气,还拿他们没办法。 低声下气说了半天好话也没能成功,苏烈的暴脾气被压成了一块铁饼,掷出去就能要人命。但他不敢造次,他的崽现在被控制在这群人的手里呢,他除了软磨硬泡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值班民警被他磨烦了,同意帮他问一下。苏烈激动得直想对着公安局的牌匾磕头,眼巴巴地往里面的问讯室方向瞧,想着哪怕能瞧见他家崽的一个剪影也好。但,什么都瞧不见。 很快,值班民警出来了,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沈桐已经被移送到了看守所,家属可以回去请代理律师了。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苏烈被闪了腰。 这边刚出公安局的大门,苏烈就接到了周明翰的电话,对方也得到了沈桐被移送看守所的消息,说是有了新的证据,而且道路监控上只能查看到沈桐的车辆确实在相应时间段被堵在路上,却没能拍下沈桐本人的正脸,不能证明开车的人是他。 苏烈爆发了:“怎么就不能证明是他,我能证明是他!他给我补习之后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开车出门了,下班高峰期堵在路上不是很正常吗,那些人都是傻子吗?” 周明翰:“你说的这些没有用,你只能证明他是六点钟出门,不能证明出门之后他去了哪里。而且受害人提供了沈桐衬衫领口的纽扣作为证据,还指认他和罪犯的声音一模一样,移送看守所也是正常程序。” 苏烈:“我不管什么正常不正常的程序,沈桐是被冤枉的!被移送看守所要关多久,十五天吗?” 周明翰:“不一定,一般情况下移送看守所的都是因为案情基本确定了,犯罪嫌疑人需要被羁押待判。现在各方证据都指向小姨父,他也不能提供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医院的化验检测结果是最后一步了,剩下的就只能听从法院的判决。”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烈吼,“我告诉你,沈桐他不是那样的人,化验结果一定会证明他是无辜的,没有什么不一定,他绝对不会被判刑!” 周明翰:“我知道沈桐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说按照法律规定会怎么样,又没有说他一定会被逮捕判刑。你安东哥已经去请律师了,请最好的律师,三天之内不把人捞出来我就陪你一起去烧看守所,行了吧?” 苏烈:“行!这可是你说的!” 苏烈这边撂下了电话,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认认真真思考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从他刚知道沈桐是因为陈芷伊被带走之后就明白了,这压根儿就是一个套,从陈芷伊出现在军区医院开始,到她被强|奸抢劫,是个连环套。 在六月之前他还不认识沈桐,沈桐有什么朋友、死对头他不清楚,至少在搬进来之后没树什么敌人,也就因为蒋兰兰那点破事闹腾过。但蒋兰兰没有那个胆子,上次的绑架事件弄得那么丑,她自己都吓个半死,更兼不认识什么陈芷伊,应该不是她做的。 苏烈思来想去没有目标,只隐隐觉得警方动作太急了,既然化验结果还没出来,怎么就急吼吼地移送到看守所了?是陈芷伊家在捣鬼,还是背后设计这个圈套的人在捣鬼? 或者,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坑,现代幻想,古穿今,奇幻,《怙噩之人不可恕》 烧香求关注! 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超大一口么么哒! 第52章 52. 接崽回家 话说得轻松,但要苏烈等三天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还不如自己去替了沈桐。 等待的第一天,苏烈的心情就经历了大起大落。先是得到消息说沈桐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证实和强|奸犯不是同一个人。苏烈高兴得能飞起来,问周明翰什么时候能去接沈桐。周明翰告诉他先别急,律师已经向检察院提交了各种申请,估计几个小时之后就能把人接回家了。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苏烈就挨了迎头一棍。律师那边传来消息说受害者坚持认为是沈桐对他怀恨在心才要报复,就算不是沈桐自己动的手也是他找人做的,她确确实实在现场听到了沈桐的声音,还从指甲里抠出了罪犯衣服的纤维。如此一来又要对纤维进行检测,检测对比之后才能决定放不放人。 苏烈又对着周明翰吼,说那女的根本就是信口开河,先前还说是在被强|奸的时候扯掉的沈桐的纽扣,现在证实了强|奸她的不是沈桐,很明显是她撒谎了,警方也不管?周明翰说你对我吼也没用,现在期限没满,警方有权力在找到新证据的时候继续审查,并继续羁押嫌疑人。 没办法,苏烈继续含恨等。 第二天,苏烈跑到了龙墅地产,睁着熬得干巴巴的眼睛问周明翰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还强调今天已经是第二天,距离他的说的三天期限只剩一天了。 周明翰根本不愿意见他,确切地说是不敢见,苏烈现在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特别阴鸷,浑身笼罩着黑气,走路都自带阴风。周明翰觉得自己从开始接管龙墅之后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压力,偏因为沈桐的事情被闹得鸡犬不宁,夜里都睡不好觉。 他告诉苏烈,受害者那边今天一早又呈了新东西,说是在自己的衣服上找到了罪犯落下的一根头发丝,又哭又闹地要求警方送去化验。内部消息,说警方认为证据的来源并不可信,但后来还是送去检测了。那边必然是托了关系,省公安厅有上级领导直接下达命令彻查。 苏烈快要崩溃了,他恨得牙痒痒,恨当时陈芷伊污蔑沈桐非礼她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拳打晕她,打得她脑震荡,再也不敢招惹沈桐了才好。但他又恨自己只会打人,到了这种时候拳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再有力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周明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外景,繁华的街道上随处可见龙墅地产的建设,十步就是一个龙墅的广告,每当他这样眺望时心里想的都是守业的艰辛和有所成就的自豪感,今天却不一样,是被这表弟给逼到墙角逃避视线的。他从玻璃倒影中看见苏烈耷拉着脑袋,在向他询问为什么对方能托关系,我们这边不托关系。 周明翰叹气,告诉他关系可以托,可以用不正当手段直接把沈桐捞出来,但那对沈桐来说并不是好事。对方如果不查出个真相来,以后还是会对沈桐怀恨在心,难说不会另找机会陷害沈桐。不仅如此,旁人也会对他指指点点,暗地里都会认为沈桐就是那样的人,就是做了那样的事,否则不会想方设法避过这套法律程序。 苏烈算是明白了,周明翰就算托关系,也只会招呼看守所的人不要为难沈桐,各方面照顾着就到头了。这事情必须从根源上解决,得让证据去证实沈桐无罪,得由对方亲口承认自己提供的线索掺了假才行。 第三天,苏毓回家了,待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沈桐,就抓着苏烈问个没完。苏烈这人从来不屑于撒谎,一开始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被问急了就说沈桐去医院看望他妈了。苏毓一想,好歹沈桐的妈也是她婆婆,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探望,于是苏烈又开始苦口婆心劝她别去。 苏毓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这副鬼模样肯定是沈桐出了什么事了,三问五问问不出来就要拿老虎钳子卸他的牙。屈于淫威之下,苏烈没能瞒得住,一五一十就交代了沈桐这几天遇到的事情。 苏毓听完差点一掌把茶几拍碎,揪着她亲儿子的衣领骂小王八蛋,这么大的事竟然也敢瞒着,简直没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苏烈也冤枉,但一想到沈桐还在看守所里受苦受罪他就难受,又自责没有办法护着他,能为他背背黑锅似乎也是一种补偿。 最后苏毓走了,开着她的跑车一路飙驰,直接杀到了陈芷伊的家门口。 第四天一早律师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受害人承认了自己说谎,她并没有在案发现场听到沈桐的声音,一切都是紧张害怕导致的错觉。同时,对她指甲里的衣物纤维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和沈桐当时穿的衣服纤维并不一致,那根头发丝DNA检测相似度也未达到标准,被认定不属于沈桐。 最让苏烈意外的是出现了一个不在场人证——卢羽勋。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沈桐被羁押的消息的,竟然主动去公安局为沈桐作不在场证明,说案发当天他曾在六点半左右见过沈桐,看见他的车在路上堵了很久。 所说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了,沈桐被无罪释放。 要去接沈桐了,最高兴的还得数苏烈。他松懈了紧绷好几天的神经,跑进浴室匆匆忙忙冲了个澡,又刮了胡茬子,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几天他几乎没合眼,把自己折腾得不比被羁押好到哪里去,估计沈桐都没有他憔悴。 周明翰开车载着几个人往看守所赶,苏烈盯着卢羽勋低声问周明翰:“为什么他也来?” 卢羽勋自己答了:“沈桐是我朋友,来接他不是应该的么。” 苏毓也说:“是啊,这次还多亏了羽勋作证,不然小桐的不在场证明仍然没有,搞不好还要靠取保候审才能出来。” 苏烈质疑:“你真的在路上见到他了?” 卢羽勋笑了笑:“当然,我怎么可能作假证。要不是真的见到他,我也不可能把时间地点说得都对。” 苏烈:“就是因为你说得对,我才怀疑你。那么巧你就在路上碰到他,那么巧你就记得路段和详细的时间,还那么巧你就知道能帮上他的忙?卢羽勋,你不会是跟踪他吧……” 苏毓斥责道:“住嘴!小烈你太没礼貌了,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次羽勋帮了大忙,你不感激就算了,还生出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快点向羽勋道歉!” “没关系的阿姨,”卢羽勋说,“我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的朋友,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都不打紧,我问心无愧就行了。” 他看向苏烈,目光友好而真诚。苏烈小心眼儿地呸了一声,侧过身去靠在了后座上,他决定在见到沈桐之前谁都不理。 沈桐这几天是真冤,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困在这阴冷之地消磨意志力,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最痛苦的是什么都做不了。虽说民警对他都很客气,基本生活需求都不曾约束过,但每每看着周围那些犯了事的人或颓丧、或偏激、或悲愤、或懊恼的情绪表露,他就觉得自己也快熬不住了,快要被那些情绪侵染。 不过也有个好处,他琢磨出一首新曲子,风格黯然悲戚,背景萧索荒凉,极度贴合他这几天的心境,估计配好了词能被一大批沉郁不欢的人群追捧——但沈桐并不建议,因为有可能勾起抑郁症患者的自杀倾向。 出了看守所的大门,阳光普照大地,碧空万里无云,连空气都新鲜无比,整个人立马敞亮了。沈桐自打来到这世界以后就没今早这么高兴过,高兴里又含着委屈,毕竟是受过几天的罪,见到了亲人就压制不住这种委屈,开了锅似的“咕嘟嘟”往外冒着泡。他快步走到亲人面前,率先被泪光闪烁的苏毓抱了一下,又被周明翰笑着拍了拍肩膀。 卢羽勋也在这儿倒让他很讶异,但沈桐知道是他出面做了不在场证明,感激之下便要和他握个手道个谢什么的,却被卢羽勋捞着抱了个正着。 苏烈当场炸毛,心说我还没抱他呢,你丫竟然先抱了!不对,不是先抱后抱的问题,你丫就不该抱他!可苏烈又没有底气去发火,思量这次事件的全过程,在场几个人都有功劳,唯独他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连给沈桐送东西都失败了…… 苏烈憋屈,难受,想死。 那是他的崽啊,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还腆着脸跑来接人,他就没这个资格! 苏烈越想越心酸,也没上前打招呼,干脆钻进了车里不出来了。苏毓喊他,他不理;周明翰喊他,他不理;卢羽勋带着难以察觉的嘲弄喊他,他更不能理。 直到沈桐喊他。 苏烈探出了脑袋,“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沈桐突然紧张起来,独自走到车边问:“怎么了呀,我只是被羁押了几天你就不肯认我了?我没有做那些事,你,你还是相信我的吧……” “我当然相信你!”苏烈急着解释,忽又放低了声调说,“我只是自责,我没能帮上忙,我一点儿用都没有,我真他|妈的窝囊!” 沈桐笑了,坐到后座以后顺势关上了车门,一看见这小孩儿眼眶下的淤黑就知道他这几天跟着操心了,心中涌起万分感动,便握着他的手说:“你不需要自责,对我来说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相信我我就满足了。” “崽,你说的是真心话?”苏烈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反手握住沈桐,要不是时机和场所都不对,他一定一定要深情地向他表白,哪怕被拒绝! 沈桐点头,说是,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心话。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温度互相交融,苏烈的热渐渐暖透了沈桐的凉,把他从看守所里带出来的那些不近人情的凉全都驱散了。可惜就在意犹未尽的时候那几个电灯泡过来了,苏烈不得不放开了手,以免沈桐觉得尴尬。 但经此一役,或许是盲目乐观使然,苏烈竟觉得这份感情也许没有许麓州以为的那么艰难,他觉得沈桐不一定就是直男。沈桐愿意握他的手,沈桐怕被他嫌恶而急着解释,沈桐……沈桐说不定也是喜欢他的,只是自己还未意识到。 苏烈又高兴了,心里美得狂吹响哨。 几人都上了车,周明翰开车,苏毓坐在副驾驶,沈桐在后座被夹在苏烈和卢羽勋的中间。一路上卢羽勋不停地跟沈桐说话,声音轻轻浅浅挺柔和,但听在苏烈的耳朵里就是乌鸦一样的聒噪。终于在一个拐弯时,沈桐的上身被惯性推到了卢羽勋那边,卢羽勋很热心地接住了他,气得苏烈想拧断他那根圈在沈桐胸前的胳膊。 “沈桐,我跟你换位置。”苏烈不容他拒绝,直接勾着腿抱着腰就把人换到了最外边。 沈桐原本柔软的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这小孩儿在干什么?! 他在苏烈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目光炯炯,暗含责备。苏烈朝他温柔地笑,还眨了两下眼睛。才不要管卢羽勋怎么想,反正这下叫他没办法趁机占便宜了,苏烈开心。 晚饭时,苏烈拼命往沈桐的餐盘里夹菜,夹一次就要介绍一次,说吃这个吃这个,这个补充微量元素;吃那个吃那个,那个补铁补硒;还有还有蛋白质也要多吃,不会长胖的,只会长肌肉…… 不多会儿,沈桐的餐盘里堆满了他夹过来的东西,垒成一座“胡夫金字塔”。 苏烈浑然不觉过分,沈桐却不敢吃了。他默默放下筷子,尴尬地笑了几声:“哈哈,小烈是见我瘦了吧,我也觉得瘦了一点儿,不过瘦点儿好,瘦才健康。那个,我真的吃饱了,要不你就别夹了吧……” 苏烈又给他夹了一块鱼皮,说:“你尝尝这个凉拌鱼皮,据说能补充胶原蛋白,对皮肤好!” “……”沈桐扶额,“小烈,我真的吃饱了,你给妈妈和表哥也夹一些吧。” “哦,好。”苏烈夹了块红烧肉给他亲妈,又夹了根黄秋葵给他亲表哥,抬头看见两人正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 新文开坑了,欢迎关注哦! 《怙噩之人不可恕》,现耽幻想,奇幻异能,古穿今 【精神病院C位出道,带领异能拯救世界】 始皇帝末年,沙丘行宫遭遇了一场血雨洗劫,始皇帝心脏被挖,命丧当场。两月以后,皇陵中秘密进行了一场“涅槃大阵”,主阵天师意外精神失常,杀光守陵军,携皇储和传位诏书消失,从此帝棺再也打不开了。 两千多年后的一天,某精神病院的一名实习生通过密道进入皇陵地宫,弄死了帝棺中逃出来的“活尸”。该实习生坚称自己的精神没有受到污染,还指着自己花花绿绿、状如彩鹅的潮牌发誓,“活尸”体内真的封印了一种能够毁天灭地的异能,名为“噩”。 就在第二天,该实习生和那“活尸”在精神病院相遇了,对方用满院上百口人的性命威胁实习生供他吃住,替他打掩护,后来更过分,他说他就缺个敢穿花秋裤招摇过市的内子…… ——贺陵,听说你有三大底线? ——第一穿潮牌,第二宠老公,第三待定。 ——哦,那如果你老公刚刚把你的破洞牛仔裤扔街道垃圾站了呢? ——他姨奶奶!我的迪赛三千块,看我不弄死他! 温柔冷情无所不能的千年活尸攻 * 走在时尚最前沿的不撩会死受 第53章 53. 洗鸳鸯浴 苏烈不禁心虚:“你们看我能看饱么……” 苏毓说:“你不知道红烧肉吃了要增肥吗?不要给年轻貌美的女士夹红烧肉!” 周明翰说:“小烈,你不是知道我对黄秋葵过敏的么?” 苏烈不耐烦:“我忘了呀!我没在意!唉,你俩计较那么多干嘛,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能不能别矫情?” 苏毓脱下鞋子就要往他脑袋上扣,被沈桐给拦了下来。 苏毓:“听听这小王八蛋讲的什么混账话,谁和谁加起来快一百岁了?你个白眼儿狼敢再说一遍试试?” 沈桐打圆场:“是是是,他开玩笑呢,我们四个人加起来也没有一百岁的,真没有!” 苏烈掰着手指算:“有的有的!十八加二十二加二十三再加三十七,刚好一百岁。再过俩月她满三十八岁,那就是一百零一岁,总的来说就是她的年龄把我们的平均值拉起来了。” “苏烈!小王八蛋!”苏毓咆哮了,扬着拖鞋追得苏烈满屋子跑,还把后院的猴头菇都引来了,跟着两人屁股后头乐颠颠地追,以为在做亲子游戏。 沈桐全程:“……”救不了,就苏烈那情商,真的没话说。 但仔细想想,苏烈的情商真的低到这种程度吗?好像也不是。就最近这段时间和他相处的感受来说,沈桐觉得他还是很容易亲近的,基本上没有再说过从前那些会让他难堪的话,也没有做让他为难的事。相反的,他倒是学会了体谅别人,担心别人,时不时的还会主动替别人盘算。 这是苏烈藏在内心深处的本性,还是他真的变了?沈桐大胆地想着,如果是他变了,那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加入才使他转变的?那自己对这个家有贡献啊……沈桐也高兴了,别人再说他吃软饭的话他就有话怼了,我吃软饭怎么了,我是有贡献的! 晚上,沈桐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苏毓赶紧喊苏烈过来,要他进去帮沈桐擦洗,防止他那些还没完全康复的伤口沾了水。沈桐哪愿意,他连忙把伤痕都展示给苏毓看,证明自己的伤口早就结痂了,沾了水也不会发炎的。 苏毓说不行,结了痂也要小心,不然水一泡就把痂给泡掉了,照样会发炎。 沈桐正推脱着,苏烈就拿上自己的衣服过来了,伸手一推把人推到了浴室里,对他家“通情达理”的女王陛下毕恭毕敬地回话:“母亲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沈桐抱着衣服缩在门后,看见苏烈“啪嗒”一声锁了门,他的心也跟着“啪嗒”一声颤抖。 为什么总有种微妙的尴尬? 苏烈知道他紧张,也不冒进,直接先脱了自己的上衣,若无其事地问:“今晚是在我屋里睡还是在我妈屋里?我估计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这几天受了苦,都没好好休息吧?” 沈桐点头,没有考虑到苏烈是背对着他。 苏烈笑了一声又开始脱裤子,天知道他此时该有多激动,但面上却要强制自己冷静。他长呼一口气,说:“我也没好好休息啊,老担心你在里头被人欺负。你说我这是操的哪门子心,早知道我妈能把你弄出来一开始就不该瞒她,姜还是老的辣啊。” 沈桐又是频频点头,也不管苏烈看不看得见。 “不过沈桐,以后我也会变强,不仅仅是身体素质上的强,我……我不会再做旁观者,不会再让你这样受人欺负。”苏烈下定了决心。 “啊?”沈桐一脑袋浆糊,他的目光停在苏烈的背肌上移不开。 苏烈回头:“发什么呆呢?” “啊?!”沈桐慌得潦倒,钻进淋浴房里就开始放水冲,连衣服都没脱。 苏烈赶紧把他拉了出来,满脸责备:“干嘛干嘛,我就是怕你伤口沾水才进来陪你一起洗的,你倒好,自己跑去冲了。快让我看看,湿了没有?” “……”沈桐的脸已经红透了。 苏烈嗤笑:“你害什么羞啊,真是,十足的笨蛋。” 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太蛊惑,说完还在沈桐那张红番茄似的脸上捏了一下,沈桐登时呼吸不畅,差点窒息在浴室里。 “苏烈!我、我、我自己洗就可以了,要不然你先出去吧!”沈桐几近央求。 苏烈却不答应,开始帮他脱衣服,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 沈桐喜欢穿衬衫,一本正经的人都喜欢穿衬衫,衬衫让这种人浑身上下都是禁忌,不能看,不能触碰,你就算哈喇子流一地也只能暗戳戳地想,想得不美不妙是辜负,想得太美太妙是亵渎,总之,对待沈桐,苏烈拼命想寻出一个合适的度来,能叫他没机会抗拒、逃避才好。 “我都已经脱好了衣服,难不成你还要我再穿一遍?”苏烈反问道。 沈桐:“可是,可是,可是……” 苏烈:“可是什么呀,没有可是。” 此时沈桐的扣子全都被解开,白生生的皮肤就藏在那道敞开的缝里,隐隐约约地浮现,浪荡地、傲慢地、妖冶地勾引着苏烈,但他不敢看,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扣子,看起来真是一丝一毫的邪欲都没有。他把热水放出来,叫沈桐直接进浴缸里泡着,沈桐没办法,只能裹着浴巾踏了进去。 热水疏通了淤阻,沈桐慨叹这久违的舒适感,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喊着舒服。他靠在浴缸壁上,试图通过闲聊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苏烈,泡澡真是人生一大乐事,闲着的时候就该多泡泡,忙累了也该多泡泡。” 苏烈补充:“总之就是该多泡泡,是吗?” 沈桐:“是啊!你要不要泡一下?” “现在?”苏烈的喉结滑动,“好!” 他不由分说就翻进了浴缸里,吓得沈桐差点跳起来。沈桐支吾:“不是,我的意思是,等我泡完了再换一缸新水给你泡,不是一起泡……这浴缸也不够大啊,你,你不难受么?” 苏烈:“不啊,很自在,够大!” 他自在,沈桐不自在。两人是分坐两头的,纵然浴缸确实够宽敞也备不住腿部总是肌肤相蹭,每蹭一下就是一阵酥麻,沈桐渐渐觉得脊背发软,顺着浴缸壁直往里滑。 “你别把手放水里,坐高点儿。过来我帮你擦背吧,擦完你就上去,不然非得沾了水不可。”苏烈说得关怀备至,实则也带着自己的目的——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必须让罪魁祸首尽快离开他的视线。 沈桐自然求之不得,他也没办法再多待了,于是老老实实背对着苏烈,移过去由他擦背。 苏烈挤了些浴液搓出泡泡,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沈桐的背上,而后开始为他按摩。指腹滑过肩头,滑过蝴蝶骨,顺着脊背线滑到腰椎,又推回来往上走,滑过前胸,前肋,小腹……每一寸皮肤都在他掌心里备受爱抚,柔韧,滑腻,那触感足以将任何人逼疯。 所以两个人都要疯了。 苏烈双目赤红,他想要这个人的身体,想把自己抚摸过的、还没抚摸过的那些皮肤全都含在嘴里,想亲他,想揉他,想爱他!想把他压在浴缸里一下一下地碰撞,想听他喊,听他叫,听他哭泣求饶! 苏烈呼吸渐渐粗重,知道自己快过火了便立即停止了动作,停止脑海里那些为时过早的旖旎幻想。他的手颤抖着离开沈桐的身体,死死抓着浴缸壁,看架势都快要把浴缸给推成两半。沈桐则背对着他,浑身的血液都聚集在皮肤表层,不仅是脸颊,他的脖颈、手臂、胸膛和后背全都红了,臊得像新婚初夜的小媳妇。 沈桐自以为是贼,对苏烈这么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小孩儿竟然有那种不健康的想法,简直羞愤得想死。他想着苏烈对自己敞开了心扉是多么难得的事,他怎么能打破这种局面,他怎么能辜负苏烈对他的信任!一个坦诚相待,一个怀揣龌龊心思,他们竟然敢在同一个浴缸里洗澡,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否则沈桐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就算他的身体控制得住,心理上能刹得住脚步吗? “苏烈!”沈桐后怕地喊了一声,“我不泡了!我出去冲冲,冲干净了就行!” 苏烈像是得到了救赎,咬疼了舌尖才得以用平常的语调嗯声作答。 沈桐腰上裹着浴巾在淋浴房里冲洗浴液泡沫,热水冲刷在身上,仿佛还是苏烈的手掌一样。沈桐恼恨不已,把热水换成了冷水。苏烈似乎察觉到了凉意,惊呼一声:“沈桐!你是不是在开冷水?!” 沈桐说:“……是温水,我有点热了。” 苏烈:“真是温水?我自己去试,要是冷水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要不要!”沈桐赶紧又开成热水,“真不是冷水,你别过来了,我马上就好了!” 苏烈果真没起身——他其实也只是吓唬沈桐,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能起身的话至少还得等个十几分钟。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当心伤口沾了水,只准冲身体不准冲手臂,听到没有?” 沈桐:“嗯嗯,我知道。” 苏烈默默等待着技能冷却,但他的小兄弟好像不太听话,也或许是热水浴太活血,泡到现在下面还是斗志昂扬的,害得他想自己先退出战场都没办法。 苏烈暗自嘲笑,又突发奇想地问沈桐:“崽,上回你还说想去洗桑拿呢,那一屋子都是光屁股的老爷们儿,你这么害羞能行吗?” 沈桐关水开始擦身体,说:“我不去不去,万万不敢去。” 苏烈:“不过咱们可以去洗包间,就咱们俩。” 沈桐动作一滞,忽又皱着眉头回答:“那我更得慎重考虑……” 苏烈:“怎么的?跟我一起你不放心?” 沈桐讪笑:“不是不放心,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坑我。哈哈,只是直觉,没道理的直觉,别多想!” 苏烈心说我不是坑你,我是想盘你啊。但他认为沈桐会这么想是好事情,说明自己的心意可能正在慢慢渗透到沈桐那里,崽应该会在潜意识里逐渐明白这份感情吧,那到时候向他表白岂不是更容易被接受? 好!妙!瑞雪兆丰年,憋到爆炸也值得! 第54章 54. 他是同性恋 沈桐出去以后,苏烈又在浴室里等了好一会儿,但他的技能就是不肯冷却。没办法,只好自给自足了一次。这一弄就是几十分钟,回到房间以后沈桐都躺在小沙发上睡着了。苏烈又窜了火,心里头骂这家伙怎么那么不省心,那小沙发能睡人么,那跟狗窝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猴头菇的床大。 他悄悄往沈桐的小腿上戳了一下,谁知对方没醒;他又往大腿上戳了一下,对方仍然没醒;他蹲在旁边观察沈桐的脸,在他挺翘的鼻尖上捏了一下,嘿,这家伙是真困,愣是醒不过来! “沈桐,起来,上床睡去!”苏烈用正常的音高来喊,沈桐依旧稳如泰山,就是不醒。 好嘛,不醒更好,苏烈直接上手抱。而后沈桐的后背接触到了柔软的大床,他醒了。 苏烈觉得好笑:“你说你这没福气的,那沙发又窄又硬你能睡得跟死人一样,这床垫又大又软你却诈尸。” 沈桐傻乎乎地跟着笑,连连“嗯”了好几声,说:“你怎么洗个澡洗那么久,我等不及了。” 苏烈:“等不及就自己上床来睡就是了,干嘛要躺那个破玩意儿上面,明天我就把它拖出去卖破烂儿。” 沈桐继续笑:“你卖给谁?这地段就没有收破烂儿的。” 苏烈倾身躺在了沈桐旁边,支着手肘看他,眼神逐渐幽深。他说:“下次可别再招惹女人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敢咬你一口的,跟狂犬病没差别。” 沈桐:“那是个别情况,我觉得大部分女孩子都是很好的,你看你妈妈就是个例子,她就特别特别好。” 苏烈暗自吃醋:“有那么好?能有我好吗?” “你?”沈桐哄他说,“就是因为她那么好,所以才把你生得这么好呀!” 苏烈:“真的?那你喜欢她那样的还是我这样的?” 沈桐:“……这叫我怎么回答,你们是母子俩,有必要分那么清吗?况且她是女人你是男孩子,有可比性?” 苏烈板了脸:“我是男人,不是男孩子。” 沈桐伸手捏捏他的上臂,苏烈立即绷紧自己的二头肌给他捏,听见他说:“不错,结实,确实是个男子汉了!” 苏烈“嗯”了一声:“可以保护你了。” 沈桐突然笑了起来:“你干嘛老是要保护我?你该好好谈恋爱去,保护好自己的女朋友就行了。我也是个男人,我是要保护你妈妈的。说起来我真是挺惭愧的,因为陈芷伊的事情还要让你妈妈出面来保我,太丢人了,我觉得太对不起她……” 说起这些事,沈桐真觉得挺糟心,但比起让苏毓出面保他,似乎更糟心的还是让苏烈去保护别的女孩子。就在刚才他说起来的时候心里还咯噔了一下,反问自己是不是真那么想。沈桐分明感觉到了,他不希望苏烈去保护什么别的女孩子,也不希望他再有新的女朋友了。 这些想法很可怕,沈桐不由敛去了笑意,眉间攒了点儿不易察觉的愁绪。 “别胡思乱想!”苏烈自以为将他看穿了,打断道,“我们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应该互相保护,谁都会有需要别人保护的时候,将来我可能也需要你的保护,不是吗?” “嗯,你说得对,”沈桐轻轻叹了口气,“那个陈芷伊虽然可恶,但她竟然真的被人强|奸了,这件事我真是消化不了。她说那人玷污她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叫你再污蔑我’,这是不是在模仿我的语气?他是故意要站在我的立场来讲话?到底为什么要来嫁祸我?” 苏烈也对这一点持疑,他怀疑过蒋兰兰,但又觉得蒋兰兰不可能因为恨沈桐而做到这种地步,何必?她跟陈芷伊又不认识,何必要找人去强|奸她。可沈桐这人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跟人交往也都注意分寸,不至于得罪了别人还不自知,于是苏烈劝他:“你不需要考虑这些,警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陈芷伊家里既然能跟公安厅的领导搭上线,那必定不会放真正的歹徒逍遥法外。表哥也在帮我们查这件事,咱们耐心等等。” 沈桐:“嗯,我也只是为她惋惜,这一闹真是得不偿失。你说那些强|奸犯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是生理上有需求干嘛不自己解决,非要走作奸犯科的路子,这不是害人又害己么。” 苏烈瞧着他那副单纯的模样就喜欢,这世界上单纯的人已经不多见了,沈桐却像一块清澈透亮的水晶,什么脏东西都没法污染他。苏烈觉得真不应该给他讲太多世间险恶,可不讲的话他好像又永远都不明白似的,陈芷伊都差点把他坑去吃牢饭了,他还替人家惋惜。 “崽,你以前好歹也被人尾随过,怎么不知道人心有多复杂?”苏烈说,“那些强|奸犯要么就是心理变态,存心想报复社会,要么是知道和别人做那种事的滋味用手比不了,再不然就是喜欢看别人挣扎求救,越挣扎他们越兴奋啊。” 沈桐:“可为了兴奋那一小会儿,坐牢坐到屁股都平了,这个账不用算也知道赔本啊。” 苏烈凝视着沈桐搁在枕边的一只手,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一个个整齐又可爱,便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摩挲,心不在焉地答:“咱们觉得不值得,总有人觉得值得。” 沈桐抿了抿唇:“做那事情真有那么好吗?色令智昏了么?” “真有那么好,”苏烈的眸子又深黯了些,呼着热气说,“跟别人做的感觉尚且值得作奸犯科,跟心爱的人做就更不用说了,死都值得。” 沈桐有些尴尬,躲开他的热气,笑着说:“这么想的都是笨蛋吧。” 是笨蛋,笨死了!苏烈凑到他后颈试探:“你想不想体验一下?我免费给你服务。” “别闹!”沈桐反手推开他,“我可警告你,再闹我的话我就挠你了。” 苏烈:“你上次才说过永远都不挠我了!” 沈桐:“我说过吗?你录像了吗?没证据别乱说。” 苏烈:“……”好个狡猾的小崽子,没白在看守所待三天!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沈桐也想起了待在看守所里的几天,一想起来就觉得真得感谢卢羽勋,便问苏烈:“你总是叫我离卢羽勋远点儿,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以前打过架?” 苏烈:“不单纯是打架,比打架严重。” 沈桐思索:“那是打到住院了?” 苏烈摇头:“比住院还严重。” 沈桐大胆猜测:“他抢你女朋友?” 苏烈:“比抢女朋友还严重。” 沈桐觉得小孩儿大概是把事情想复杂了,比抢女朋友还严重的总不至于是杀父之仇。但据他所知,苏烈的亲爸活得好好的呢。于是他开玩笑地问:“总不至于他想睡你吧?” 苏烈一滞:“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把他当兄弟,他却想睡我,你说我还能跟他玩吗?” “!!!”沈桐一下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烈,“你说他想睡你?哪种睡?” 苏烈笑了起来:“还能哪种睡,就是那种睡呗!不然我也不至于小气到要和他绝交。” 沈桐:“妈的,他是同性恋?他敢打你的主意?” 苏烈:“哟,你还会骂人呢,头一次啊。” 沈桐气坏了:“我不单会骂人,还会打人!他竟然……他,他敢?!” “他敢啊,我差点被他欺负噢!”苏烈趁机装可怜,“都吓死了,我那会儿刚上高中,哪知道世上还有这类人存在,他是基佬我可不是!我……呸,我的意思是,我就算是基佬我也不喜欢他呀!” “不喜欢他,”沈桐下意识地问,“那,那你喜欢谁?” “嗯?”苏烈压抑住摇头摆尾的冲动,“我当然喜欢你!” “不是!”沈桐回过神来,“我是想说,他真是同性恋?他真是?你没会错意?” 苏烈:“他都把我按墙上了我能会错意?那时候我刚上高一,突然有一天他就沉不住气了,放学的时候拖我到一个小巷子里,按墙上就要啃我,你说我是不是会错意?” 沈桐瞪圆了眼睛:“啃着了吗?” “没有,放心放心,”苏烈浅浅地笑着,“我那会儿拳头已经挺重的了,一拳就给他打懵圈了。本来这事儿涉及他的隐私,我没打算说出来的,但是那家伙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接近你,我怀疑他另有企图。你现在知道真相了,可得多留意着点儿,别跟他走太近。” 沈桐的精神层面又经历了一次洗涤,他万万没想到卢羽勋还有这种心思,看向苏烈的眼神也多了几层滤网,谨慎地问:“那你是同性恋吗?” 苏烈一下被揪了心似的,反问他:“你能接受和同性恋做朋友吗?” “能啊,”沈桐不曾犹豫,“我又没有恋爱歧视,谁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我尊重他们。但是如果你是同性恋的话,那我得考虑一下试着纠正你,毕竟你对我来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当听到“纠正”二字时苏烈难受了,听到“不一样”时他又心怀希冀,盼着沈桐能给他一点点可能性,也好叫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但沈桐说:“你不是陌生人,你是我未来的继子,我得替你妈妈考虑一下,她知道这个事情的话肯定难以接受。” “……”苏烈的心凉了大半截。 沈桐接着说:“但我看你不像同性恋,你一个和校花谈过恋爱的人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苏烈闷声问:“万一我是呢?你打算怎么纠正我?” 沈桐随口答道:“先从生理上纠正,再从心理上纠正,以生理带动心理。” 苏烈:“说人话。” 沈桐:“那你先告诉我,你觉得你最有可能是A还是O?” 苏烈:“什么是A什么是O?” 沈桐笑了:“你看,你连A和O都不知道还怎么当同性恋。A就是攻,O就是受,你有可能成为哪个?” “你怎么还知道这些?”苏烈着实吃惊,小崽子还狡辩,连A和O都知道敢说没偷偷看过同性题材的“作品”?苏烈清了清嗓子,谦虚地答:“O吧!” “嗯,明白!”沈桐伸手就去脱苏烈的裤子,还把他翻身压住,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潜质!” 苏烈被他逗乐了,顺从地翻了过去,任由他扒裤子。沈桐问:“你有工具吗?让我想想啊,要试这个的话得用……啊,你等我一下。” 他噔噔噔跑到了厨房,拿来了赵阿姨煮饭常用的长柄杓。长柄杓的尾端光滑溜溜的,看粗细也不过分,应该适合初次使用。他又问:“你有TT吗?” 苏烈笑得快要胃痉挛:“崽啊,你明天还吃不吃赵阿姨做的饭了?她要是知道你把她的‘尚方宝剑’拿来做这个,不得跟你拼命啊!” 沈桐一本正经:“赵阿姨会谅解的。苏烈,为了让你知道做O没什么好的,这长柄杓牺牲了也值。你是初次吧,忍一忍哦,我不会弄疼你。” “行,”苏烈从抽屉里摸出一只TT扔给他,长眉一挑,风情万种地说,“你来。” “……”沈桐的心脏被握紧了,“你怎么还真有这东西?你准备这个是干嘛用的啊?”沈桐有点难受,莫非从前苏烈和蒋兰兰已经那个过了?可他还是个孩子啊,小孩子怎么可以!真混账! 苏烈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蚊子似地哼哼:“我自己那个啥的时候不喜欢弄得脏兮兮,就,就戴一下咯,都是男人,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沈桐:“……” 苏烈催促:“好了好了,跳过这段,直接来吧,我后边都等急了!快来快来!” 沈桐再次:“……” 沈桐默默吞咽,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过了?就算苏烈是同性恋又怎么样,是O又怎么样,那是他的意愿,是他的权利,别人有什么资格去干涉?还企图用这种方式扭转他的性取向?沈桐看着手里的长柄杓,内心焦灼——有点期待,又下不去手。 但是苏烈刚刚对他说“快来”。 是很骚的那种“快来”。 来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 第55章 55. 是A是O 挣扎了一会儿,沈桐终于下定决心,来就来!他爬到苏烈腿上坐好,说:“你准备好哦,我要动手了。” 苏烈点点头,趴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等着,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果勇。沈桐则像抱着挺□□,用长柄杓光滑的柄端对准苏烈,努力地去剥开小雨衣外包装。 可惜在场两位一个是大智若愚的牛犊,一个是经事甚少的虎崽,牛犊没紧张,虎崽先不行了。沈桐捯饬了半天也没把小雨衣套上长柄杓,大汗淋漓地问苏烈:“这个、这个怎么滑不动?” 苏烈回头一看,他把里外弄反了。“笨蛋啊,这个是里头,这个是外头,得按照卷边儿的方向来捋。”牛犊教导虎崽,并亲自上手示范。 苏烈握着沈桐的手,引着他把拇指和食指放在卷边儿上,一点一点往下滑,还意味深长地问:“怎么样?” 沈桐窘迫不堪,紧张得无以复加,整张脸红得像番茄。他自己捋来捋去玩了一会儿,傻呵呵地乐道:“原来如此啊,好神奇哎,哈哈,哈哈!” “……”苏烈嘴角噙着笑,“你从来没玩过这个?” “没有啊,”沈桐说,“我又没交过女朋友,没事玩这个做什么。” 苏烈逗他:“拿来吹气球呗!这弹性可比气球好太多,要是灌了水进去,捏起来就像……呃,咳,”苏烈赶紧刹车,见沈桐并没有反应过来又叹气,“唉,崽啊,你这么单纯可怎么办,以后出门恐怕很容易就被人拐走了,天大地大的,我上哪儿找你去?” “瞎说什么呀,我又不能生孩子,拐回去干什么用?”沈桐不瞎搞了,把夹在腋下的长柄杓重新对准了苏烈。但他把那“靶子”瞄了左一次右一次,哆哆嗦嗦半天没敢动一下,问道:“苏烈,你紧不紧张,害不害怕?” 苏烈摇头愁叹,只好自己把短裤往下褪了一些,回答说:“麻烦敬业一点儿啊,你再哆嗦我就该吓死了。” “对不起!我冷静一下!”沈桐长吁一口气,上刑场似的,闭着眼睛“呀”地吼了一声之后把“□□”挺刺了进去。 苏烈:“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桐咣当扔了“□□”,坐在苏烈的大腿上给他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嘴里念个不停,“我错了!我错了错了!刚刚在下手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好怕给你留下什么后遗症,罪过罪过,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真的吓死了!” 苏烈哭笑不得:“你怕什么呀,是我要你这么做的,真有什么后遗症我自己负责,实在不行我就赖着你,叫你枕席边上照顾我一辈子,你愿不愿意?” 沈桐苦着脸:“愿意是愿意,但是那情景……我不敢想啊,你这么好的人应该走出家门创一番事业出来,耽搁在床上多可惜,我拿命赔你也赔不起。你说咱俩是不是无聊,好端端的不睡觉跑这儿闹午夜惊魂,真是吃饱了撑的,你妈妈要是知道我这么对你,得架炮轰死我。” “行行行,是我的错,我无聊,我吃饱了撑的,”苏烈勾着短裤边儿弹了一下,挑眉道,“你帮我提上来,谢谢。” 沈桐:“……你自己提呗。” 苏烈:“这就不愿意了?刚才是谁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沈桐:“那不是有前提条件的嘛!” 苏烈把脸一板:“我不管,你提不提?不提的话我告诉我妈去,就说你拿长柄杓……唔,干什么?”他把沈桐慌忙遮过来的手拿开了些,蛮横地握在掌心里,“捂嘴也没用啊,我明天就告诉她!” 沈桐无奈,连忙“好好好”地应承:“我帮你提就是了,你别告诉她,把它当成咱们俩的秘密行不行?” 苏烈:“哦……秘密,那你求我呗?” 沈桐:“……” “过分啦!”沈桐气得蹬了他一下,嘟着脸说,“我不求你,你告诉她去吧,反正我是为了帮你才这样做的,是你自己说你是O,我也有你的把柄!” 苏烈瞪眼:“你还敢威胁我?” 沈桐:“是啊,你不是也威胁我嘛!” “你!”苏烈对他无可奈何,见他那气鼓鼓的模样便知道是逗过火了,于是自行软了下来,言语间尽是宠爱,“行行行,我不告诉她,把它当成咱俩的小秘密。不生气啊崽,我逗你呢,要不然你打我几下出出气?来吧,来来来。” 沈桐白了他一眼:“我打你做什么,懒得动手。不过我也想通了,你要是真能为了谁给自己的那个地方□□,那说明你对人家是真爱,我没道理棒打鸳鸯。只不过……唉,随你吧。” 苏烈眼睛一亮:“真的?” 沈桐:“真的。不过我看你根本不像O,你多矫健啊,就不能有点儿出息,试着去当个A?” 苏烈心里美得打滚,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沈桐,说道:“这有什么出息不出息的,要是会让我心爱的人受苦受疼,我宁愿自己当个O。况且两个人在一起相处讲究个自然、自在,怎么自在怎么来呗。不过,”苏烈附在沈桐耳边,暗戳戳地加了一句,“州子说只是一开始疼,后来就……” “……”沈桐又脸红了,总觉得这小孩儿琢磨的有点多,有点下流。他故作轻松地应声:“是嘛,哈哈,你可真贴心,谁能跟你谈恋爱也是有福气。” 苏烈:“你真这么觉得?” 沈桐:“嗯,我真这么觉得。” 那你跟我谈恋爱呗? 苏烈差点儿就说出来了,但沈桐没给他机会,问道:“是什么感受?当卢羽勋那样对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苏烈想了想,坦白地回答:“愤怒,大失所望,甚至觉得他一直都在欺骗我,他的行为让我失去了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被他耍了,根本没法原谅。” 沈桐:“……嗯,换了我可能也会那样想。” 沈桐有些泄气,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异样,苏烈的这几句话说的就仿佛不是卢羽勋,而是他沈桐。苏烈也沉默了,正是因为知道沈桐可能会那样想,所以他一直多有犹豫,总想用细水长流的疼爱慢慢去感化他,以防止他也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转身就走再也不给对方机会。 沈桐翻了个身躺平,还把空调被匀了一半给苏烈,又问:“那当初卢羽勋是想当A还是O?” 苏烈:“……这个,大概是A吧。” 沈桐若有所悟:“那我知道了,你这么A的人不可能接受另一个A的,你俩就算好上了也得经常打架。” 苏烈笑了一声:“是吗?你说他要是个纯A的话为什么会看上我?我多结实,还不分分钟把他揍趴下。” 沈桐:“是啊,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可能对他有所误解,他既然是喜欢你这款的那就不会看上我这款的,他接近我或许真是想诚心交朋友。” 苏烈不以为然:“搞不好有人就是又能A又能O呢,反正我一看见他跟你站一块儿就不舒坦,你少跟他走动就是了。崽,你这样的人在外面最容易上当受骗,遇到什么事儿多留点心眼儿,别傻不愣登的。” 沈桐掐了他一下:“你才几岁,好意思这样说我。” 苏烈:“你年龄是比我大,但是心智一点儿都不成熟。说真的,你这样的性格得是从小就被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都不知道人心险恶。” 沈桐想了想原著的设定,笑道:“蜜罐子没有,咸菜罐子有一堆。” 苏烈只知道沈桐家里条件不好,却不知道细节,仔细想想,自己对崽真是了解得太少。沈桐迎上他的目光,便解释道:“我是没断奶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了,亲生父母是谁根本就不知道。我养父养母生不出孩子,就从人贩子手里把我买了去,据说养我到两岁的时候都还很疼我,可惜我完全没印象。后来沈槐出生了,家里就以他为主,我的那些好日子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臆乱情谜》,都市家庭伦理剧,豪门狗血忘年恋,其实还挺有说头的。 “沈槐的脾气跟他亲爸一模一样,坏透了胚子。我记得小时候,那男的抽烟喝酒打老婆,偷鸡摸狗还调戏妇女,被抓起来过,不思悔改。沈槐小时候不懂那些,就一门心思欺负我,我学习成绩好,他嫉妒,撕我作业本,烧我的练习册,把同学的东西偷来藏我书包里冤枉我……总之怎么能让老师批评我、怎能让他爸打我他就做什么。” “后来他长大了些,就和小混混搞上了,学抽烟,学打架,道上抢小学生的零花钱,十几岁就知道琢磨和女孩子睡觉……”沈桐打了个停顿,“不是,我没有指桑骂槐啊,你和他不一样。虽然你也十几岁就琢磨和小姑娘睡觉,但那小姑娘毕竟已经成年了,不算你诱拐,而且你也没成功。” 苏烈满头黑线:“……这个,谢谢理解啊。” 沈桐接着说:“中间做过太多恶事,数也数不完,我就不一一讲过了。后来就是他十六七岁那年睡了一个女孩儿,对方还没满十四,算幼女。这个很严重,他被逮去判了刑,一直到上个月才出狱。出狱之后也没改好,常常跑来找我要钱,我不给他他就威胁我,还打算赖在咱们家不走,真是给你和你妈妈添了不少麻烦,对此我一直很内疚……” “停!停停,”苏烈皱起了眉头,“你说他来这儿找过你?找你要钱?” “啊,没有!”沈桐一下捂住了嘴,糟糕,把还没发生的事情都给突噜出来了。 剧、剧透死全家? 苏烈的表情瞬间凝固:“你说实话,他是不是来找过你?你怎么之前都不跟我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桐捂嘴摇头。 “别瞒我,他来过对不对?”苏烈把他的手从嘴上掰下来,按在枕头两侧呈半压的姿势。 沈桐被他按着心理上多有不适应,想转过去又被他伸腿别着了,动也动不了。 “你把灯关上。”沈桐压抑地说。 苏烈不解:“跟关不关灯有什么关系?” 沈桐:“你先关上,刺眼。” 其实不是刺眼的问题,而是苏烈的气息笼罩着他让他难受,他喘不过气来,心跳也扑通扑通加速,再这样下去别说扭转人家的性取向,他自己的性取向都亟待拯救了。 苏烈只好先关了灯,凑近了逼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屋子里一片黑暗,苏烈翕动的唇近到只差几毫米就能亲上沈桐的眼睛,沈桐吓得赶紧屏住了呼吸,仿佛被气流刷动了睫毛的人是对方似的。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回应,苏烈便伸手摸上沈桐的脸,摸到之后又捏了一下,说道:“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有特异功能,突然就能睡过去。” 沈桐的心: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通通! 他还在屏息。 苏烈急了:“说话呀,那狗东西是不是来找过你?” “没有!真没有!”沈桐撇过脸去深呼吸,又把苏烈往旁边推了推才接着说,“那个,你别离我这么近,你抢了我的氧气。” “……你说什么?”苏烈突然嗤笑,“我抢了你的氧气?这房间又不是密封的,氧气还不够你呼吸?人家恋人之间在一起接吻的时候氧气更少,也没见谁喊过缺氧啊,就你事儿多。” “那、那能一样吗?你不讲理啊!”沈桐色厉内荏,面上又开始发烧了,非正常、非病性的发烧,但他烧归烧,仍然要把空调被裹得死紧,一点儿热气都不舍得往外泄漏。 也不怪他,谁让苏烈好端端说起接吻的事,没谈过恋爱的人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容易想入非非,一想入非非就臊得慌,这怪不得他。于是沈桐气馁地嘟哝:“我不跟你讲话了,我要睡了。” “睡什么呀,才几点就睡,”苏烈晃他,“你还没告诉我沈槐是怎么回事呢,不是说他找你要钱吗?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告诉我,我揍不死他!” 沈桐:“没有,我后面那段是设想,我设想以他的人品出狱以后肯定会来找我要钱的,只是暂时没来而已,以后肯定会来的。到时候会给你们家带来很多麻烦,我心里内疚,提前打声招呼也省得他来的时候你们气不过。就这样,真的。” 苏烈:“你这话也太见外了,什么叫‘你们家’?是咱们家,你和我们是一家人。崽,别说是那狗东西咬你,就是猴头菇咬你我也不能答应,你受了委屈尽管告诉我,绝对不允许憋在心里,听到没有?” “苏烈,你……你,你这样讲,猴头菇知道了得多难过呀,哈哈。”沈桐慌得不行就开始胡言乱语,苏烈的话实在太致命了,他的心里既感动又甜蜜,觉得这一趟没白来,白捞了一家人,白捞了一个大帅儿子 ——姑且,先自作多情一下。 昏暗中,隐约能看见沈桐的剪影,挺翘的鼻尖被外头的微光映出一道柔和流畅的线条,苏烈瞧着有些忍不住,很想在此时此刻扑上去咬一口,但他还有的是时间,而他的崽恰恰正需要这时间。苏烈勾起嘴角,已然胜券在握。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第56章 56. 是不是基佬 忙碌而充实的暑假匆匆过去,苏烈的精神和脑力被严重压榨,总算在临开学前得以喘息。就着喘息的工夫,沈桐催促一家子去医院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健康大检查,尤其是苏毓,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查了个遍,浑身上下被仪器照了个通透,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倒腾烤全羊呢,一块肉都没舍得落下。 别说,最后还真查出妇科方面有点小毛病,约了专家医师择日复诊。苏毓把沈桐夸上了天,说他贴心,什么都能想得到,要不然这妇科疾病耽搁了也会酿成大祸,搞不好连要二胎的梦想都要覆灭。 苏烈听了一脸菜色,问什么是二胎,好不好吃,苏毓于是又把他骂了一顿,说他是白眼儿狼,想独吞云弧那么大的产业也得有那么大的胃口,给他生个弟弟有什么不好,替他分担压力不说,将来还能留在爹妈身边养老送终,也好叫他这个没良心的老大滚出去爱怎么浪就怎么浪。 她家老大听了直撇嘴,相当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说二胎要是长得像沈桐自然是好,万一长得随妈不就坑一辈子了么,万一再是个妹妹更惨,将来得把云弧整个赔进去才能让她嫁得掉。当然,说这话的时候他带着情绪呢,要让沈桐给老苏家当生育机器,三个字,不同意。 苏毓气不打一处来,捂着肚子说糟糕,被兔崽子气得妇科病都犯了。沈桐在旁边笑得打起嗝来,腹诽这母子俩真会斗嘴,脾气都跟小孩儿似的,看来这一家只有他一个人成熟。 但生二胎这个事情不知道苏毓是开玩笑还是真有打算,沈桐有些担心,他从书里知道苏毓就是因为宫颈癌晚期耽误了治疗才死的,如今虽然及早预防了,要生二胎的话恐怕还是有些为难了。 且不说身体状况,沈桐自己心理这关还没过去,搬进来同居有三个月了,不但没对苏毓生出情愫来,反而老因为她那个大帅儿子弄得心神不宁。 正心神不宁着呢,苏烈跑来给他拍背顺气了,还关切地问怎么打嗝了,拍了一会儿又跑去接了温水给他喝,还强烈要求连喝七口,说只有这样才能停止打嗝。 沈桐唉声叹气,更心神不宁了。 这天夜里下了小雨,沈桐做了梦。梦见他在一片金黄的沙滩上看海,一个戴草帽的姑娘赤脚踩海水,她的白裙子随风招摇,时不时掠过水面,被海水打湿了下摆。 白裙子姑娘朝他走来,她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好看,她笑着问沈桐在看什么,沈桐说没看什么。那姑娘笑得像浪花般动听,说小崽子怎么总是这么害羞,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沈桐低了头,看见那姑娘坐到了自己旁边,两人就一起躺在椰子树下晒太阳。晒着晒着太阳就没了,雨水刮在脸上,姑娘说:“你湿了。” 沈桐听不得这种带着歧义的话,莫名就想到了那天在浴室里苏烈说的“让我看看湿了没”,一下就慌得不行,吓得醒了过来。 而后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后半夜都没能再睡着——苏烈的手正在他身上游走,往他敏感的部位抚摸。 一开始沈桐心想着这小孩儿该是做梦了,便没叫醒他,只悄悄把他的手从身上拿过去了事。然而刚拿过去他又伸了过来,还直接搓着衣服下摆探进了胸口。沈桐再忍,又默默把他的手从衣服里面掏出来放回去摆好。谁知没过一分钟,他又伸过来了。 “不要脸的小孩儿,我这儿又没二两肉,你摸什么呢!”沈桐忍不住小声嘀咕,第三次“劝退”那只不老实的手。 可还没等他的情绪平复下来,那只手第四次伸了过来,勾着裤腰就要去寻宝。沈桐的头皮都炸了,他已经感觉到了苏烈的掌心,暧昧的热度正顺着血管和每一根跳动的神经往大脑皮层钻,似乎还企图往他心里钻。 这要是苏烈在清醒的时候做出这等荒唐事,沈桐必定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于是赶紧隔着裤子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挪动分毫。 苏烈受到了桎梏果真不挪了,开始动手指。 “你!你别动了,死孩子往哪儿弄呢!我比女孩儿多了个东西摸不出来吗?”沈桐气疯了,也不管会不会疼了,用力把他的手从里面扯了出来,嫌弃地扔到一边。 还能再伸过来?沈桐像盯逃犯一样死死盯着熟睡的苏烈。片刻之后,他果然又伸过来了。沈桐:“……” “苏烈!”沈桐“啪”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做梦了,快醒醒!” “……唔,谁打我,崽啊?干嘛打我呀?”苏烈被他拍醒,眼神无辜。 沈桐气鼓鼓地骂:“你这小孩儿做春|梦了吧?可真够混|蛋的啊,逮谁摸谁呢!” 苏烈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沈桐的话还是一脸茫然,往自己下半身看了一眼,恍然明白过来。苏烈“噗”地一声笑了,问沈桐自己刚刚摸什么了。 沈桐说:“不是摸什么,是摸谁!你摸我呢,做梦都在摸呢你!” 苏烈笑得肩膀耸动:“我摸你了啊,哎呀这个,不是故意的,真摸了?摸哪儿了?” 沈桐脸红:“你以前都摸你女朋友哪儿,自己想!” “我……”苏烈拍了下额头,心说不会吧,摸了小崽子的隐私部位?这个还真不是故意的,他真睡着了,觉得旁边躺个人,气息还是自己喜欢的,毫无意识地就摸了。 虽然无心,却很满意,于是苏烈笑嘻嘻地解释:“对不起啊,我确实做梦了,我做春|梦了!大家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你能理解吧?” 沈桐气得吼:“总是叫我理解你!” 苏烈:“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乖崽崽,原谅我一次行不行?” 沈桐的眉头还皱着,扁着嘴不搭理他。苏烈伸手想去搂搂他的崽,结果却被无情推开了,但他心里还挺美,白天不敢这样那样的,清醒的时候也不敢,没想到睡着了以后倒是下手了。了不起,贼几儿棒! 沈桐虽然还憋着气呢,但也知道像苏烈这个年龄的小伙子肯定血性,何况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还好,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情有可原,便只好松了劲儿,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没怪你,睡觉吧。不许再摸了啊!” 他躺了回去,苏烈却在他背后说:“摸摸也没什么要紧的吧,都是男的,有什么好介怀的。人家都说要是能变成女的得先让兄弟们爽呢,那才是兄弟情义,唉,好羡慕啊。” 沈桐哼道:“你厉害,有本事你让我摸回来。” 苏烈掀开衣服露出腹肌:“行啊行啊!你摸你摸!” 沈桐转过去,在黑暗里瞪他:“你这脸皮可够厚的,听起来还很开心的样子,你不会真是同性恋吧?” “这个……”苏烈急中生智,“我也不太清楚,据我所知,直男都是非常排斥同性接触的,勾肩搭背也只有非常要好的朋友之间才能忍受。不如你帮我试一下,如果我是同性恋的话应该不会排斥同性的触碰,或者……咳,抚摸。” 沈桐犹豫:“我帮你?不太好吧,回头被你妈妈知道了她要说你带坏我的。” 苏烈笑道:“搞错了吧,你年龄比我大,一般人会觉得是你引诱我走上不归路。” 沈桐:“你妈妈不一样,她帮理不帮亲,是你带坏我。” “行行行,是我带坏你,”苏烈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问道,“我摸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抵触吗?” 沈桐直言:“膈应,非常膈应,我肯定是直男。” “……是吗?有那么膈应吗?”苏烈免不了失望,低迷道,“那恭喜你啊,以后跟我妈一起要二胎有希望了。” 沈桐:“你不高兴?” 苏烈:“我该高兴吗?” 沈桐:“也是,你不想要弟弟妹妹。” 苏烈:“……” 苏烈感到无比崩溃,心说这是弟弟妹妹的问题吗?这是咱俩之间有没有未来的问题!苏烈好久都没这么颓丧了,一个暑假的痛苦啃书都没现在这么疲累,便故意赌气似地说:“沈桐,我可能真是基佬,我现在觉得卢羽勋也没什么不好的,当初我那样的反应其实伤害到他了,我后悔。” “你,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沈桐语气严肃,“你又不喜欢他,当然应该严词拒绝。你不要给自己心理暗示,你只是和女朋友分手之后有些不适应,未必就和同不同性恋有关,以后再找到合适的对象就不会这么想了!” 苏烈:“是么,那谁知道。你不希望我和卢羽勋好?” 沈桐:“当然不希望!” 苏烈:“好,你不希望我和他好我就不和他好。但是我仍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基佬,我很担心,很纠结,很郁闷,怎么办?” 沈桐也担心,也纠结,也郁闷,他把小孩儿照看成这样了,完全没尽到当家长的义务啊!如今形势严峻顾不得伦理道德,他心说豁出去了,对苏烈提议:“这样,我帮你试一下,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什么感受,行不行?” 苏烈激动了:“行!” 沈桐:“那你,那你自己脱、脱掉裤子?” 苏烈噌一下就扒掉了自己的裤子。 沈桐低头看了一眼,还好,看不清楚。他喉咙发紧声音发颤:“你稍等一会儿,我先去洗个手啊。” “不用!”苏烈拉着他的手就放了上去,“直接来,完事儿了再去洗。” “!!!”沈桐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头晕眼花、舌头抽筋,话都说不出来。他手里那个硕大的东西正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他从来没给别人做过这种事,甚至连给自己做的时候都会觉得很无聊,实在是需要释放了才会解决一次。 怎么会这样,剧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知道“小蛮腰”大人有没有气得大出血,男配气走了女主不说,还躺在男主的床上帮男主SY,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所有人都写死,然后全文完结? “宝贝儿,再快点儿……”苏烈动情地喊着,还抽空问沈桐能不能给他抱一下,能不能亲一下,不亲别的地方,亲手背也行,亲头发也行。 沈桐:“……” 沈桐紧张到快要窒息——宝贝儿是什么鬼!请把它当成一次纯粹的学术性的交流探讨,这只是测试,只是一个准后爸在试探准继子性取向的道路上做出的一点奉献而已,不是宝贝儿,不能抱!也不能亲! 苏烈得不到回应就急了,一把抓住沈桐的肩膀将他按进自己怀里,死死抱着不肯松开半分,还督促他继续这样那样,不要慢,不要停,不要有心理负担。 不要有心理负担? 沈桐说抱歉,心理负担已经超过了对你是不是基佬这件事的负担程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写了四章还没写完,开车前要预热,都是这样的吧,哈,哈哈(冷漠脸) 第57章 57. 循循善诱 弄了好久才结束,沈桐手都酸了,苏烈竟然还厚着脸皮埋怨:“崽,不是我要求多,你手活儿真不怎么样,平时都不怎么给自己弄吧?” 沈桐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失魂落魄地说:“我真是蠢,竟然帮你做这种事情,我有阴影了。” 苏烈赶紧哄他:“怎么有阴影了啊,你别多想,这只是在帮我做同性恋测试,又没有别的。” 沈桐:“……哦,那你感觉怎么样?” 苏烈:“感觉有点生疏,再多练习练习才好。” 沈桐掀开被子吼:“我不是说这个!你是不是同性恋,到底是不是啊?” 苏烈:“是是是!你说是就是!” 沈桐气炸了:“我什么时候说你是了,我说的是你不是,你自己非说是的!我是盼着你不是才同意试的,试出来你是又有什么好?!” 苏烈被他绕得直犯迷糊:“嗯,啊……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沈桐:“……” 快气哭。 “好好好,不生气啊,都是我的错,”苏烈把他的被子扯到腋下盖好,无限温情地说,“崽,是不是同性恋其实都没什么要紧的,我大概是个双性恋,男的女的都行,如果我喜欢这个人,那肯定是喜欢他的性情和人品,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你看许麓州,他遇到南山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一遇到他才知道的。我还记得以前绑你……”苏烈赶紧刹住,吭哧一声开始胡扯,“帮,帮你……呃,帮你在酒店订酒席宴请宾客的时候,他看见那种长得像南山的小姑娘还掉哈喇子呢,说明他也不是天生喜欢男的,只要是南山那一类的就行。” 沈桐脑补了一下留胡茬子的小姑娘,问:“那还能看吗?” 苏烈:“还、还行……我想表达的是,他喜欢那种风格。” 沈桐嘤咛:“那是他看人家南山长得帅吧。” 苏烈:“你这样说的话我可就不认同了,难道我不帅吗?我是咱们学校头号校草!我跟他玩了这么些年都没被他看上,那说明他就是眼瞎呀。” 沈桐:“啊?” “不是不是,”苏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人家就是看对眼了,看中的是性情,是那种放浪不羁、随性洒脱的风格,不是外貌,不是性别,什么都不是。” 沈桐认真审视了黑暗中的苏烈,说:“搞不好你留个胡茬子就能被他看上了,你比南山帅。” “真的吗?”苏烈开始飘了,“我也这么认为。” “这不是重点哎!”苏烈从沟里拐了回来,“留胡茬子不是重点,重点是性情!我就算比南山帅,就算比他帅好多,就算是十个南山加起来也没我帅吧,那我也仍然不是南山,留了胡茬子也不是,许麓州他该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沈桐翻白眼:“哦。” 苏烈循循善诱:“要我说,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双性恋,搞不好你也是。” 沈桐有点心虚,翻了个身小声骂了一句:“你滚蛋,别胡说。” “真的!”苏烈的手和半个胸大肌悄悄压上他的肩膀,用上哄小姑娘的语调说,“大部分人谈恋爱首先想到的就是寻找合适的异性,只有少数先碰上了合适的同性的人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崽,你帮我试完了,作为回报,我也帮你试一下?” 沈桐果断拒绝:“不用,谢谢。” 苏烈:“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沈桐:“不想,谢谢。” 苏烈:“哪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你肯定想知道。” 沈桐:“我就不想,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不要交朋友。” 苏烈忍俊不禁:“崽你转过来,你哪是什么杀手,你需要朋友,我不是你朋友吗?转过来给我看看。” 沈桐:“不要,不要跟你做朋友。” 苏烈:“不做朋友也行,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桐:“做父子。” 苏烈用力掰他的肩膀:“不行,父子不行,说其他的,转过来看着我说。” 沈桐持续傲娇:“不转,不看你。” 苏烈:“你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叫你宝贝儿还抱了你?我那是情之所至,身不由己,你不能往心里去呀。你也知道雄性动物在精虫冲脑的时候智商都是负数,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都是无意识的,你别跟一个小孩儿计较嘛。” 沈桐:“你是小孩儿吗?你都成年了。” 苏烈:“我当然是小孩儿,我比你小五岁嘞!” 沈桐:“你小?我看你一点都不小,你大得很,厉害得很,持久得很!” 苏烈再次破功,一脸自豪地肆笑起来,自己美完了才说:“崽,你别管它个头大小,也别管它持不持久,没有对象不都白搭么,万一真是个O更白搭。崽,你就让我帮你一次,权当我补偿你好不好?” 沈桐把他的脸推向了一边:“不好。” 苏烈:“你就不想报仇?我可是占了你的便宜,差点儿就亲了,你就不想讨回去?” 沈桐:“不想,送给你了。” “……”苏烈心说完蛋,他的崽现在产生逆反心理了,还提高了警惕,以后再想骗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吃完早饭以后,沈桐弄了两套英语测试卷给苏烈做,说是高一年级的期末统考卷,希望苏烈能认真对待,否则得抄卷子。苏烈满腹牢骚,说自己已经好久没去拳馆了,还想趁着开学前去一次的。沈桐当场翻脸,说哪里就好久了,四五天之前去的那次是白去了?要是不愿意做也行,直接把答案都填出来,然后抄卷子。苏烈一听就萎靡不振了,只好老老实实做题。 做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接到了许麓州的电话,面色凝重地对着手机讲:“不行啊州子,我今天出不了门,在家做试卷呢……什么?这么严重?这么厉害?一定要我去?唉,这让我很为难啊……嗯,嗯嗯,要不然你和我辅导老师亲自说?好,好好,我把手机给他。” “崽,过来一下,州子要和你说话。”苏烈把手机递给了沈桐。 沈桐狐疑地接了电话,听见许麓州急吼吼地说要把苏烈借出去用一会儿,他们有个篮球比赛马上要进行,结果其中一名队员脚踝受伤了,临时找不到替补就想让苏烈去帮帮忙。 沈桐转脸问苏烈:“你还会打篮球呢?” 苏烈故作高冷地“嗯”了一声,还挺了挺自己的腰板。 沈桐对电话那头说:“你等一会儿啊,马上让苏烈给你回拨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沈桐没有立即把手机还给苏烈,而是直接翻到了消息页面,冷笑一声——果然头一条就是和许麓州的对话框。他点进去,最新消息赫然写着:州子,快给我打电话,找个理由把我救出去!要快! 沈桐的脸色如同捉奸,苏烈的脸色则如同被剥光之后再被捉奸,羞愧到无地自容。 沈桐忍不住啧啧:“哎哟哟,耍心眼儿挺有一套啊,怎么不知道先把聊天记录删了再把手机拿给别人?许麓州喊你去打篮球啊,不错嘛队长,不知道你们还缺不缺啦啦队?” 苏烈嘟着嘴皮子摇头。 沈桐拍案叱令:“严肃起来!” “我错啦!”苏烈赶紧把椅子让给沈桐,自己则蹲在旁边,“我错了,真的,我下次不敢了,不对,再也没有下次了,崽,不许生我的气……” 沈桐坐在椅子上跷二郎腿:“错哪儿了?” 苏烈:“错在不该骗你,不该偷懒。” 沈桐:“还有呢?” 苏烈犯难,思考半晌摇头道:“没了……” 沈桐:“没了?你还错在不该拉朋友下水!” 苏烈:“是,我都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儿了。” 沈桐:“怎么改?” 苏烈苦着脸:“我抄卷子,抄一百遍,不抄完就不吃饭,不睡觉。” 沈桐:“抄完能有用吗?能往心里记吗?” 苏烈挪过去抱他大腿,仰着脖子楚楚可怜:“能的,哥,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抄,绝对能记住。” 沈桐没含住嘴角的一丝笑,嘟哝说:“谁是你哥。” “你是我哥,你比我大就是我哥,”苏烈顺杆儿爬,直接扑上去抱住沈桐的腰,“要不然我就喊你爸爸,你喜欢听哪个?嗯?” 沈桐:“……” 沈桐说哪个都不喜欢,直接喊名字,苏烈不答应,两人打打闹闹就滚到了床上。苏烈报仇的机会来了,他压着沈桐就开始挠痒痒,逼着沈桐反过来喊他哥。沈桐笑到流泪,一边拼命忍着一边往被窝里躲,说想得美,一辈子都别想。 苏烈也钻进了被窝,追着沈桐的软肋不依不饶,非逼着他喊哥哥。沈桐一直很硬气,再怎么都不肯松口,但在对方的手掌开始直接往他皮肤上贴时终于忍不了了,挂着眼泪求放过。 苏烈凝视着他的眼睛,喑哑着嗓子说:“来,喊一声哥就放了你。” 沈桐:“……说话算数啊?” 苏烈:“算数,一定算数!” 沈桐豁出去了:“哥,烈哥!” 这声音像是能绕梁三日,软糯糯地回荡在房间里。好听,是真好听,听得人魂儿都没了。苏烈一下就着了火,噌地烧光了自制力。他跳下床就冲了出去,厕所里用冷水闷头。 沈桐在外面敲门:“苏烈,你干嘛呢,你没事吧?” 苏烈抬起头,喘着热气说没事。 沈桐:“没事就赶紧出来做题!也别抄卷子了,先把题目做出来,我看看你能考多少分再说。听见了吗?考得好就不用抄,考得不好真得抄一百遍!” “……”苏烈哀叹连连,心说小崽子真的很没良心。 开学第一天,沈桐开车送苏烈去学校之后没有离开,反而把车停在了校门口,跟着苏烈一起进了学校。苏烈问他:“干嘛?你不回家去?” 沈桐:“先不回,我想体验一下你平时上课的过程,看看你会不会认真听讲。” 苏烈:“至于么,你这是剥夺我的人身自由,都监视我一个暑假了还没够啊?” 沈桐笑了:“不是监视,我视|奸!” “……行,”苏烈一把搂上他的肩膀,把人使劲儿往怀里塞,说,“那你跟着我,待会儿就坐我旁边,没人敢撵你出去。” 沈桐问:“那你同桌怎么办?” 苏烈:“我没有同桌,位置那么小,谁会跑来跟我挤?大家都挺礼貌友爱的。” 礼貌友爱?沈桐不信:“不会是你把同桌都赶走了吧?还是你太凶,没人愿意和你坐?” 苏烈大笑:“怎么会呢,我凶吗?我一点儿都不凶,同学都知道我和善。” 沈桐抱着手臂呵呵直笑:“……你说啥就是啥。” 第58章 58. 旁听上课 自打沈桐坐到位子上,这个班级就没有消停过。不少人都看到苏烈的旁边坐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新同学,然后一传二,二传四,大家纷纷回头来看这个新同学到底有多不知死活。 但是,新同学长得是真好看!苏烈本来是正常肤色,被他一反光就显得黑了。 许麓州和杨呈都不在这个班,唯一能和苏烈说得上话的就是他前座的赵安奇。苏烈愿意和他说话,因为他是赵安东的亲弟弟。赵安奇一会儿拧着脖子往后看一下,一会儿拿着从女同学那里讹来的小镜子往后照一下,一会儿又想拿手机偷拍,被苏烈蹬了椅子腿。 “干什么呢,又不是没见过!”苏烈没给好脸色。 赵安奇拿书盖着脸,对苏烈悄悄地说:“上次下着雨,他在伞底下我都没怎么看清楚,哎我说,你弟弟跳级啦?怎么跟你一个班了?” 苏烈:“够了啊,都说了他不是我弟弟。” 赵安奇:“那他是谁?你家亲戚?” 苏烈:“你哥没告诉过你他是谁?” 赵安奇:“没有!我哥那人本来就嘴紧,他的肚子就等同于化粪池,什么秘密到了他那儿都一个下场,就是被化粪。况且我也没想起来问他呀,回去就忘了。” 苏烈又蹬了他一脚:“你的意思是别人的秘密都是粪呗?” “误会了不是?又误会我!”赵安奇说,“我见过这个小哥哥自然不好奇,但是班里的其他人都没见过哎,他们可好奇着呢,都在跟我打听到底是什么样的狠角色敢坐在你旁边。” 沈桐早就听到了他们俩自以为很小声的“窃窃私语”,便大方地向赵安奇作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沈桐,是苏烈的准……唔!” 沈桐被捂住了嘴。 苏烈接着说:“他是我家亲戚没错,年龄比我大一点儿,只在这儿待一节课就走,别瞎打听了,也不许拍照。” 赵安奇和其他同学一样,看见两人关系这么亲密都张大了嘴,再看到沈桐因为不满被捂嘴而朝苏烈的脸上捏了一下时更是惊掉了下巴,最后看到苏烈不仅没生气还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时,那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 根本不是什么亲戚吧,那得是苏烈的媳妇儿。 要不然就是爸爸。 当然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萌生的纯属娱乐的猜测竟然是真的。赵安奇默默转回头,嘴里碎碎念,说苏烈真是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他们前后座两年多了也没见拿手碰过他一下,哪次不是用脚踢…… 苏烈哼笑,骂他神经病。 第一节 是数学课,苏烈一开始就走了神,就算平时没有沈桐在他都很难集中注意力,更何况沈桐今天坐在他旁边,还一直盯着他看。苏烈的心思早飞到了沈桐的身上,想亲他,想抱他,想花式宠他。 沈桐忽地搥了他一肘子,低声提醒:“你走神了!专心听讲!” 苏烈:“哦。” 过了一会儿,沈桐又发现了苗头,踩了他一脚说:“又走神了!” “……”苏烈挠头,“没有呀。” 又过了一会儿,沈桐狠狠掐了他一把:“你是不是打盹了?我刚刚看见你眼睛眯了一下!” “……”苏烈服了,冲他抱拳说,“祖宗,我真没打盹,我就是眼睛累了稍微动了动!你跟个木乃伊似地盯着我不动,我连眨眼都怕被你抓住,压力好大啊。” “是吗?那是我冤枉你了?”沈桐退让一步,“那行,你继续听课,可以正常眨眼和呼吸。” “可以正常眨眼和呼吸?谢谢啊,你不说的话我差点就憋死了呢!”苏烈逗他,“崽,你以前是学霸对吧,那这些内容应该都懂,不如回去之后你亲自教我,我给你发工资。” 沈桐:“发多少?” 苏烈:“市场价多少?” 沈桐:“一千块一小时吧。” “这么贵?你诓我呢,卖身也没这么高的价吧!”苏烈突发奇想,“崽,崽崽,要不然你卖身给我,我付两千,怎么样?” 沈桐:“不卖。” 苏烈不死心:“五千!一口价!不用你辛苦,你躺着我伺候你,完事儿还给你钱,怎么样?” 沈桐:“你躺着我伺候你,完事儿我给你钱,怎么样?” “还有这么好的事?”苏烈眼睛都亮了,“就这么定了,成交!” 沈桐:“滚。” 苏烈:“那我不要你钱!我这八块腹肌全都倒贴你,我家的别墅、现金、银行卡、收藏品还有猴头菇全都给你,再不行我把云弧的股份也给你!行不行一句话!” 沈桐:“败家玩意儿,认真听课。” 苏烈:“哦。” 安分了一会儿之后苏烈又开始蠕动,扯扯沈桐的衬衫,勾勾沈桐的袖口,要么就捏捏沈桐的耳垂。沈桐不理他,他就凑过去问有没有多余的笔。 沈桐难以置信:“你上学连笔都不带?” 苏烈答:“带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沈桐摇头叹息,表示自己也没有带。苏烈嘴角一扬,直接上去翻他的衣兜,说:“你是好学生,好学生怎么可能不带笔呢,别被我找到啊,要是找到了看我怎么罚你!” “别闹!苏烈你别闹,老师刚才看咱俩呢!”沈桐不好做大动作,被他摸来摸去闹得难受,憋得满脸烧红。 苏烈心痒痒,趁机摸了一把他的脸,发现果真热烫热烫的,心就更痒了。他那色胆包天的一双手干脆全伸进了沈桐的衣襟里,摸到了绸缎般细滑的皮肤,惊得沈桐“啊”了一声,躲闪之下撞到了桌子。 数学老师咳了一声,含沙射影道:“同学们要认真听课,数学这门课是需要全力集中精神滴,哪怕是捡一根笔都很危险,一低头,再一抬头,你就不认识这道题疗!” 沈桐气愤:“在说你哪!” 见小崽子拿眼睛翻他,苏烈笑嘻嘻地说:“你不是也没认真听吗?就算我不闹你你也没听进去,别抵赖,我能看出来。” 沈桐理直气壮:“我又听不懂。” 苏烈:“你听不懂?你不是本科毕业么,连高中数学都听不懂?” 沈桐翻白眼:“死直男,谁跟你说本科毕业就一定要听得懂高中数学了,我只能说曾经听懂过,但是都忘了!” “原来如此,”苏烈意味深长,“难怪你一个暑假都在逼我补英语,从来没补过数理化,合着你也不会啊……” 沈桐假装一点都不羞愧:“嗯啊,我也不会,有问题吗?” 苏烈:“没问题没问题,我家崽怎么样都好,是学渣也讨人喜欢!哎对了,你不是会写歌吗,怎么不给我补补语文?” 沈桐:“语文啊,语文也会给你补的,别着急。还有啊,别老是你家崽你家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猴头菇有什么亲属关系,我好歹是你……” 这时台上的数学老师又咳了两声,虽没说什么,但眼睛瞟向了最后一排的苏烈和沈桐,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沈桐惭愧,拿书遮住了脸冲苏烈吐舌头:“我感觉自己还没毕业一样,好紧张!” 苏烈噙着笑,不予置评。 下课铃响,沈桐总算得以松松气了,对苏烈说:“我出去了,你自己上吧。” 苏烈站起来送他出去,然而刚走到班级门口就被一群人围住了,好多别班的同学堵在门口问谁是新来的,听说这边来了一个神仙似的新同学,都想一睹风采。 苏烈一头雾水,这才刚下课,他们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然后他就看见赵安奇捧着手机笑得满脸猥琐。 苏烈把他手机夺了过来,看见聊天页面是一个还没命名的群聊,里面不断有人在给他发红包,求他多发几张神仙新同学的美照。 “大爷的!”苏烈骂了一声,直接用他的手机包了一个两百块的红包,掰着赵安奇的拇指解锁支付,把他刚赚上来的钱全发了出去。然后宣布群主已退役,求照片找苏烈,解散群聊。 赵安奇那叫一个痛不欲生,缩在墙角哀嚎自己刚失去了一个亿。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沈桐已经被堵到了走廊里,苏烈赶紧冲出去救人,长臂三拨两推就给他开出了一条康庄大道,一路护着他下了楼梯。 见沈桐始终笑呵呵的,苏烈便也没了脾气,开玩笑说:“你看我像不像专业保镖?你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人,来一趟学校竟然闹这么大动静,要是哪天当了明星还得了,小姑娘能硬往身上扑,那我天天不得忙死?” 沈桐佯装叹气:“你说得没错,都怪我,太优秀!” 苏烈:“……小崽子真会蹬鼻子上脸。” 沈桐啧啧:“注意自己的身份,我是明星,你是保镖。” 苏烈在他发顶摸了一下:“好嘞,您慢走哈,注意安全,到家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他把沈桐送到教学楼下就返回来了,然后翻开手机查看,还真有不怕死的来问他要照片呢。苏烈复制粘贴统一回复:班级,姓名,性别,学号,报给我。 他打算挨个的秋后算账。 有人问怎么收费,苏烈说不要钱,拿命抵,而后他就被对方拉进了黑名单。苏烈握着手机笑得阴狠——拉进黑名单也没用,回头一个一个教训,看谁还敢打崽的主意。苏烈这么琢磨着,觑了眼睛紧盯赵安奇的背影,吓得赵安奇桌子底下直抖腿。 第二节 课是英语课,说来也神奇,原来的苏烈对英语是一问三不知,现在竟然能答出不少问题,还在座位上配合英语老师作口语交流,就连英语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赵安奇悄悄地问:“苏烈,你是不是报暑假补习班了?” 苏烈:“嗯,一对一面授,VVVIP待遇。” 赵安奇:“效果不错啊,什么价位?” 苏烈:“你怎么这么市侩,你哥没给你零花钱?回头我让表哥多发点儿奖金给他,穷也不能穷教育,苦谁都不能苦孩子,你别忘了跟他要啊,省得再自己来学校里赚黑心钱。” 赵安奇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好嘞,谢谢烈哥!” 苏烈哼哧:“财迷,安东哥有你这样的弟弟也是稀奇。” 第三节 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一进门就不得了,班里的女生全都尖叫起来。 苏烈正抱着手机等他家崽的消息呢,心里埋怨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家,这一听见尖叫声就有些来气,“砰”的一声拍了桌子,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语文老师问:“苏烈同学,怎么了?” 苏烈闻声抬头,吓得手机差点都扔出去了——语文老师竟然是他家崽! 第59章 59. 沈老师上线 沈桐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板板正正,还真是天生一块当老师的好材料。苏烈暗暗赞叹,可以,教师气质这块儿崽算是垄断了。 沈桐第二次问:“苏烈同学,有疑问吗?” “没事,没事!”苏烈连忙应答。 沈桐示意他坐下:“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再制造噪音了,教室里要保持安静。” 苏烈立即变身小奶狗:“好的老师!知道了老师!我会安静的老师!”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到了苏烈的身上,不知道后面那位“三连乖”同学到底经历了什么,短短一个暑假没见,就从一个旷野上打盹的猛兽变身笼子里扑腾翅膀的家禽了。 新老师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讲课,声音格外好听,女生们托起了腮,像听广播剧似的。男生们都有些幸灾乐祸,因为课上他时不时就要提苏烈起来回答问题,虽说回答错了并不批评,但少不了叫苏烈情绪紧张,额头冒汗。 小半节课下来,苏烈回答对的问题没几道,好几个男生都在捂嘴偷笑,苏烈气得慌,想拍桌子又不敢,人生第一次这样窝囊。沈桐清嗓,暗示其他同学不要分心,接着开始讲解苏烈回答错误的题目,仔细分析了解题思路,最后还让苏烈重复了一遍。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听了半节课,气氛渐渐活跃,沈桐这坏崽也开始把注意力分转到其他同学身上,苏烈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对听课的耐心向来少得可怜,一见他家崽不盯着这边了就悄眯眯摸出了手机,打算玩两局单机小游戏消磨时间。 各科老师都习惯了苏烈不听课,也懒得浪费时间来纠正他,因此叫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在桌洞下面玩手机是很隐秘的行为,殊不知在讲台上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要还是坐得东倒西歪也罢了,可这回为了不被沈老师发现就特地坐直了些,脑袋微微垂着,眼睛向下瞅,还用左手拿语文书遮挡面孔。 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桐不动声色,一边讲说一道古文阅读理解题,一边朝后排走去。 苏烈察觉到脚步靠近,刚想把手机收进兜里就被一只手拨开了语文书,沈桐白净的手心就摊在他面前,示意他把手机交出来。苏烈大概是脑抽了,看见那手心浅淡的纹路时懵了一瞬,然后直接把下巴垫了上去……装可爱。 赵安奇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还看见了苏烈眼睛里跳跃着的希冀哀求的光芒,像一只哈巴狗在讨好主人。他也懵了,懵了个头重脚轻,险些栽倒。 然而沈桐根本不吃这套,手掌一抬就把某只哈巴狗的下巴拍了回去,然后不留情面地夺走了他的手机。 苏烈委屈,苏烈撅嘴,苏烈一声不敢反抗。 赵安奇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精彩瞬间,这简直就是爆炸性的新闻,他拿出手机就开始对苏烈拍照,企图把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狂躁凶兽”不为人知的一面给记录下来。但他实在太心急了,新老师还没走远呢。 于是,赵安奇的手机也被收走了。 收手机的时候他不情愿,还被苏烈蹬了一脚,穷凶极恶的家伙就龇着獠牙明目张胆地威胁他——敢跟沈老师作对,就是跟我苏烈作对,你看着办! 赵安奇:“……” 纵然慧眼如炬,赵安奇仍然慨叹自己太笨了,怎么从前就没从这凶兽的獠牙下面看透其本质属性呢,哈巴狗无疑啊! 下课之后苏烈被叫去办公室“喝茶”,沈桐坐在他对面,抬头望着这大高个儿,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都能听懂吗?” 苏烈:“……听得懂。” 沈桐:“嗯,都是母语,听得懂是应该的,但是能往心里记吗?” 苏烈:“能,能往心里记……” 沈桐端着白瓷缸吹热气儿:“那就好,有不明白的地方拿笔标一下,回家我再单独给你讲。” “嗯,行,”苏烈瞧见办公室里最后一个“电灯泡”出去以后突然扑过去勒住了沈桐的腰,蹲在他面前撒娇,“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跑这边来教书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吓我一跳嗷!” 沈桐拍他的手臂:“松开松开!为人师表我不能跟学生走这么近!” 苏烈:“我不松手!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儿,怎么来教书了?” 沈桐放下白瓷缸说:“教书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看着你,防止你上课时再开小差。况且在家里补习毕竟耗时耗力的,现在能把白天的时间利用起来了,你放学之后也能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苏烈的委屈一消而散,顿时两眼明亮:“所以,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沈桐思索,也不单单是为了苏烈,原先苏毓跟他谈过工作的事情,本意是希望他能进入云弧上班,沈桐不感兴趣,也怕再有人拿他的身份说事,便直接拒绝了。左右“小蛮腰”给原版沈桐安排的工作本来就不是在云弧上班,他也不算违反设定。 说起来,他会选择来学校教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为老苏家母子俩做点贡献,毕竟确实欠了人家不少,能还一点是一点,将来就算不得不分道扬镳也好歹有这情份撑着,下场不至于太惨。别说惨,沈桐甚至还怀着一点小希冀,要是苏烈将来把他赶出H市时真能冲着这情份赏他几套房产什么的,那以后养老就不用愁了。 但这些小九九没法告诉苏烈,于是沈桐点头:“算是为了你,嗯……都是为了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烈美滋滋的,环抱着沈桐的手臂又相当不自觉地紧了紧,说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肯定早就办理过入职手续了吧?竟然还瞒着,你怎么这么坏心眼儿。” 沈桐臊得慌:“……瞎说什么呀,那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 苏烈:“真的?” 沈桐:“真的。” 苏烈听了极度舒适,简直心花怒放。他在沈桐的腰上又狠狠勒了一下,走出办公室的门后还转回头交代了一句:“我去上课了,会认真听课的!” “好,快去吧。”沈桐露出了人民教师的微笑,心想着苏烈这小孩儿是真的很好哄,说两句好话就高兴成这样,手机都忘记要回去了。 没有手机的课堂是不完整的,苏烈相当不适应。他很想抢了赵安奇的手机来玩,可惜那不争气的龟孙也被收走了手机。面对他的无理责难,赵安奇简直目眦欲裂——到底是哪个熊帮着新老师把我手机收走的来着?! 英语老师用教棍敲了两下讲桌,强调纪律:“最后面的两位男同学,请注意听讲,上课的时候不要谈恋爱,无论什么恋爱都请下课再谈!” 这种时候本该有掌声、呼哨声,但大家伙儿转头一看,事关苏烈,还是算了吧。赵安奇冲苏烈龇牙笑,苏烈嫌恶地偏了头,选择去看窗外的风景。 这节课下课之后苏烈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得先把手机拿回来,不然他可能会死在课堂上。可沈桐说什么都不肯给,还问道:“要上课呢,你拿手机做什么呀?” 苏烈:“我拿着查单词呀,里面有电子词典,还可以查成语、古诗,用处多了去呢。” 沈桐:“别撒谎,下节是历史课,你查什么单词成语的。” 苏烈:“那我查历史知识呀,我前面漏掉了好多,得查一查才能跟得上。” 沈桐摇头:“不行,你拿了手机绝对是玩的,耽误上课。” 苏烈压低了声音:“崽,求你了,给我嘛。” 沈桐:“不行不行,我信不过你的自制力。” 苏烈:“崽……” 沈桐:“不行就是不行。” 距离上课还有两三分钟,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开始往教室赶,沈桐被剩了下来。苏烈见势就往他椅子上挤,一下挤了一大半过来。 沈桐拍他:“干嘛呀,要坐就坐别处去,坐我的椅子干嘛?” 苏烈:“我不,你还我手机,不然我就不让你出去。” 沈桐:“那你坐着吧,我反正没有课,不需要出去。” 苏烈:“这可是你说的,我反正也不想上课,看谁耗得过谁!” 沈桐白了他一眼,不受威胁。两人就这么挤在一张椅子上,挨得极近。苏烈往后靠了靠,刚好能看见他家崽露出的半截后颈,白生生的,令人向往不已。 他神思飘忽,心痒难耐,就凑过去往领口吹气:“崽,你拿我手机是不是想偷看我隐私?” 沈桐的脖子缩了一下,转脸时正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心跳乱了一拍。沈桐强作镇定,问他:“你有什么隐私?” 苏烈挑眉:“我打开给你看。” 说着从沈桐的手里缓缓拿了手机,小指还有意无意地在他手背蹭了一下,打开了一个收藏的网址:“你平时看这个吗?我这儿有好几个网址,要不要?” “嗯嗯啊啊”的声音从他手机里传出来,沈桐瞬间羞红,抢了手机就给关了,气道:“干什么呢你,好好的看这种东西做什么,这是你该看的吗?你真是,你真是气死我了!” 苏烈攒着笑,忍不住往沈桐下巴上挑了一下,吃了口嫩豆腐。沈桐恼羞成怒了,使劲儿把他往外挤,骂他一天到晚没正行。苏烈就笑吟吟地调戏:“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瞧这脸红的,不就是个小黄片嘛,难不成你平时真不看?你看过没有的啊,嗯?” 沈桐气结:“没有!滚!滚滚滚!” 苏烈:“那你可就太不合群了,这年头连小学生都看过,你竟然没看过?我跟你说,这里头的奥秘可深了,还有俩男的,俩女的,双飞的,群P的,可精彩了!” 沈桐捂耳朵:“你别说了!污言秽语!你都接受的什么熏陶啊,从哪儿弄来的网址啊,简直,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苏烈把手臂绕到椅背上,从后面看就是在搂着沈桐。当然,他自己也超想这么干,碍于他家崽现在敏感,不能轻易去碰,只好用食指敲敲椅背转移注意力,说道:“崽,你把手机还我,不然我会认为你是想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看呢。” 沈桐实在没办法,没好气地扔了手机给他,说:“拿回去吧,但是上课的时候不许拿出来,被我发现的话还要没收,下午就别想拿回去了。” “好嘞,崽真好!”苏烈趁着劲儿把手臂圈紧,终于如愿以偿地搂了他家崽一下,然后迅速离开了座椅,大摇大摆地出了办公室。 上课铃打响,苏烈坐在位子上玩手机,赵安奇转头一看,既羡慕又不平:“凭什么呀,凭什么你能拿回手机啊,我的呢?你怎么没把我的一块儿要回来啊!” 苏烈:“我这个都是磨了半天才磨回来的,还使用了美男计,至于你的,实在无能为力。” “美男计?”赵安奇乐得拍大腿,“苏烈你可真不要脸!嚯嚯嚯哈哈哈……” 苏烈再次踢了他的凳子腿:“转过去,别给我吸目光。” 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了,苏烈刚玩了五分钟就收到了沈桐的一条短消息:中午一起吃饭? 苏烈简直受宠若惊,他家崽竟然主动要一起吃饭!于是秒回:好好好!想吃什么?我请客! 沈桐:吃巴掌,吃不了兜着走。 苏烈:“???”咋回事,啥意思? 猛然回过味儿来,完了,钓鱼执法! 苏烈懊恼不已,他家崽这是跟谁学的,怎么竟学歪门邪道呢!是办公室里那个最爱多管闲事的周老头?周老头没事就喜欢拉着其他老师一起琢磨对付学生的法子,肯定是他!完了完了,下午肯定还要被没收手机,四节课啊!那得怎么熬? 苏烈气得撅嘴,这一局反正是扳不回来了,便翻开自己收藏的那些小网址,全都复制下来发给了沈桐。沈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见苏烈连发了好几条网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想干什么,老实巴交地点开一条,然后就看见了“嗯嗯”和“啊啊”两位同志在厨房里忘情地推磨…… “苏烈!!!小王八蛋!!!”沈桐羞愧地捂住了手机,发誓在接下来的三天内都不可能再让臭小孩儿拿回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变态 第60章 60. 教师节风波 教师节当天,沈桐一进教室就被女生围住了,一群小丫头挤着上前给他送礼物,光沈桐大吃一惊不说,苏烈也给吓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的粉丝见面会呢。 沈桐很有成就感,没想到当老师还有这种优待,虽然礼物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但一件件都是学生们的心意,是表示认可他。 沈桐心里头高兴,没留意到教室最后一排某个吃了醋的小孩儿正在以最强火力扫射那些送礼物的女同学们,以及个别不害臊的直接把礼物放在讲桌上的男同学。 赵安奇转过头来煽风点火:“苏烈你准备礼物了吗?” 苏烈甩回去两个字:“没有!” 赵安奇:“那你可不够意思了,沈老师对你多关心啊,你竟然不给沈老师准备礼物。” 苏烈:“难不成你准备了?” 赵安奇:“当然!我多会做人啊,我不仅给沈老师准备了,其他各科老师的礼物都准备了!你看你看!” “我看你个死人头!”苏烈怒从中来,吼罢还朝他凳子腿上蹬了一脚。 赵安奇悻悻转回头:“不看就不看呗,谁稀得给你看似的。” 苏烈突然薅着他的衣领问:“你给崽……你给语文老师准备什么了?” 赵安奇立马兴冲冲地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抽绳的布袋,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展示给他看:“这个是可折叠的戒尺,我打算送给沈老师让他专门拿来管教你,看,上面还印刷了《弟子规》,厉不厉害?” “……嗬,厉害,真厉害,”苏烈敷衍地鼓着掌,倏地伸手夺了戒尺,“咔吧”一声掰断,邪笑着说,“现在更厉害了,还带尖儿的,要是戳一下可不得了,得见红。” 赵安奇登时不敢造次,非常狗腿地把自己的包拎给了苏烈:“烈哥我错了!这些都给你,你都拿去送给沈老师,算你的,算你送他的!” 苏烈不屑:“转过去,谁要你的东西。” 这节课沈桐上得不踏实,每次视线落在后排都能看见某小孩儿在盯着他,两条长眉还拧巴在一起,苦大仇深的。沈桐自忖今天没对他做什么呀,既没没收手机,也没一直提问,那双眼睛怎么就跟扫描仪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沈桐抱着一堆礼物就打算回办公室,结果还没出教室就被一个女生给堵住了。女生是别班的,个头不小,留着中短发,看起来挺豪迈的风格。 “沈老师,我喜欢你,给你情书和礼物!”女生说着就把东西堆在了沈桐怀里的礼物上,用力过猛,那些东西呼啦一下全都掉在了地上。 周遭的男声开始起哄声,女生们则不是尖叫就是窃窃私语,还有互相埋怨的,说那女的明明是别班的干嘛要跑这儿来表白,真不害臊,而后这边的女生就和那女生带过来的几个掐了起来,一人一嘴叽叽喳喳吵得不可开交。 沈桐一下窘得不行,赶紧呵斥他们不许再吵,自己蹲下去捡东西。那女生也蹲下去帮他捡,还在趁机表白:“沈老师我真的喜欢你,你有女朋友没的?如果没有的话跟我交往吧!” 两人脑袋凑得近,沈桐还没捡完就忽地站了起来,心里说那肯定、绝对、十万个不行,但嘴上却给她留了面子,叫她有事去办公室说,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惹人非议。那女生挺大胆,直接朝他逼近一步:“不去办公室说,就当众最好了,能不能行沈老师给个准话,也好叫大家做个见证。” 沈桐被她逼得后退至讲桌,眼看着一大群人哄闹,不由紧张地抠住了桌角,支吾道:“不行,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你该好好学习,不是谈恋爱,你快回去吧!” 女生:“我谈恋爱又不耽误学习,再说我已经成年了,有谈恋爱的权利,学校也管不着我!沈老师我们交往吧,你跟我交往我就好好学习!” 沈桐快把桌角都抠出木屑了,也不管什么留面子不留面子了,拼命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这种行为违反了校规,快回去,快回去上课!” 女生:“我不回去,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不回去了,你走哪儿我都跟着你。” 沈桐愁得连连叹气,只好苦口婆心地劝:“这位同学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做,不然你和我都会被学校处分的,快回去上课吧,你们现在是毕业班,好好学习才是要务。” 女生不依不饶:“沈老师你就答应我吧,我真的喜欢你,我那天在窗口看见你走在上厕所的路上,那么耀眼,我一下就看上你了,你就跟我交往吧!” 沈桐:“……”眼见她还一点点往自己这边走,沈桐厉声:“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且不说我跟你是师生关系,我已经结了婚了,是有妇之夫!” 女生:“已经结了婚?怎么可能呢沈老师,你别骗我了,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结婚?你不要为了拒绝我就编这种谎话,我根本不信。沈老师你今天必须答应我,不然我很下不来台的。” 班级里沸腾了,男生们开始敲桌子,还有的把书卷成筒状对着沈桐喊话,叫他答应。女生们则在讨论他们的沈老师有没有可能答应,有的分析说沈老师可能会为了女生的颜面而使用缓兵之计,有的分析沈老师为人师表肯定会一直拒绝,还有的在犯花痴,说抠桌角的沈老师实在太可爱了,太惹人疼了! 苏烈那叫一个烦恼,他家崽这种性格真是走到哪儿都得吃亏,一看就好欺负,如今连个五大三粗、膀宽腰圆的女汉子都敢来追他了,这还得了?本来还看她只是个女生,苏烈觉得犯不上亲自出马,可这没用的小崽子根本没办法独立解决,真让人操心。 于是他慢吞吞地从座位上起来,抬起长腿把那些起哄说“答应她”的男生一个个踹了,然后朝讲桌走去。 女生还在尝试往沈桐怀里塞东西,就看见一个大高个儿走了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大高个儿言简意赅:“滚!” 女生:“……你,你谁呀!” 苏烈:“我是他保镖。” 女生:“保镖?我管你是谁,我有追求沈老师的权利。” 苏烈:“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给你个友情提示,以后不许出现在我们班外面,否则我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他声音不大,但班里已经没有人大声嚷嚷了,因此那些字眼就一个不落地全刻进了女生的脑海里,吓得她刚才表白时的气魄全都没了。她带过来的几个女生也都看得出来这个大高个儿不好惹,赶紧去拉那女生走,女生不甘心,倔强地停在原地。 苏烈不耐烦道:“他说他结婚了,你聋了吗?” 女生:“我不信,结了婚就该有结婚戒指,沈老师没有戴结婚戒指。” 苏烈叹了口气:“那行吧,那我只好挨点儿累,亲自把你扔下楼了。” 女生大惊:“你敢欺负女生?!” 苏烈冷笑:“你敢仗着自己是女生就来欺负老师,我就敢欺负女生。” “啊啊啊!”女生后退着大叫起来,招呼周围的几个起哄,“都看看呀,一个大男生竟然欺负小女生,还要不要脸了!这班男生不会都是这样的吧,公然欺负小女生?” 赵安奇见缝插针:“妹子你是小女生吗?没见过这么豪放的小女生,都把老师逼到墙角了。” 苏烈难得配合他:“嗯。” 女生:“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敢扔你就试试,我要是摔出个好歹来你也逃不了!你们班的男生就是这样做人的吗,都这么没有风度吗?” 赵安奇:“妹子我劝你识相,你这算盘真打错了,苏烈他对待女同学从来都没有风度的,你还是快走吧。” 一个听说过苏烈名号的女生立即附在她耳边嘀咕起来,大致就是劝她不要惹苏烈,说到最后一句时稍微有点儿激动,嗓门大了点:“听说那家伙打人的时候不分公母的!” 这句话太离谱了,听得苏烈想笑。 女生最终没硬强起来,丢了脸面,忿忿地跟着其他几个女生一起跑了。沈桐也跑了,慌不择路地躲回了办公室,教师节的礼物一样没落着,最后全被苏烈没收了去。 晚上回家以后苏烈就坐在沙发上捯饬那些礼物,什么解压陀螺、创意笔筒、巧克力爱心盒,在苏烈眼里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沈桐坐在他旁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出。 苏烈“笑”着问:“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教师节呢,沈老师是什么感受啊?” 沈桐摇头:“没有感受。” 苏烈:“礼物都喜欢吗?” 沈桐摇头:“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没有一个喜欢的,都给你。” 苏烈:“嗯,那我得谢谢沈老师。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沈桐斩钉截铁:“以后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就戴口罩,穿难看一点,走路猥琐一点。” 苏烈:“……” 苏烈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不大对劲呢,强调说:“不是让你改这个,以后不许接受任何人的示好,不许对女同学笑,也不许对男同学笑!” “哦,知道了,”沈桐默默抠手指,“那你算不算男同学?” 苏烈:“不算!” 沈桐:“好的,明白!” 苏烈:“???” 好啊,真好,小崽子还学会拿话套人了。苏烈一把捞了人坐到身边,半搂半挟制,近乎逼迫地说道:“这事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哎哟,我看你这好男人的形象也要崩了。不如这样,提前给你买个戒指戴戴,省得有人老打你的主意。” 沈桐嗫嚅:“……可是,我戴不习惯的,戴那个硌手,做什么都不方便。” “硌手?”苏烈心生疑惑,戴戒指会硌手吗?或许会有一点点吧,毕竟是金属环。不过他没戴过,还挺向往那一丁点硌手的感觉,就像把心爱的人搁在重要的位置一样,总归要有点硌才能时刻感受到他的存在。 “苏烈,”沈桐扯他的袖子,“我以后不乱收礼物了,你别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好不好?” 苏烈啧啧:“又要我帮着隐瞒,你总得付出代价吧,拿什么来换?” 沈桐懵懂:“你想要什么?” 苏烈眨了下眼,把他的崽拉上了楼。 于是这天晚上沈桐的手就没闲着,帮小王八蛋弄了好几次才算完,期间弄到沸点还被他强行按在怀里喊“宝贝儿”,作为一个准后爸,沈桐的脸皮都要臊没了,总觉得事情在朝着极其诡异的方向发展。 第61章 61. 流浪的小狗 两三个月后迎来了期中考试,当天沈桐早早的就把苏烈送到了学校,问他有没有信心,苏烈没回答,反问他昨天讲桌里的水晶音乐盒是谁送给他的。 沈桐装糊涂:“什么水晶音乐盒?没看见,是送给别人的吧。” 苏烈眯着眼:“别狡辩,我看见上面写你的名字了,就是送给你的。” 沈桐摇头:“不知道。” 苏烈:“不承认啊,那我搜身了。” 他说着就要去掀沈桐的衣服,沈桐赶紧捂住外套拉链,缩在办公室门后不让碰。因为来得太早四下无人,苏烈心里头突然就悸动了,直接把沈桐的两只手压在了墙上,逼问他:“到底是哪个女同学送的?你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我妈,就了解一下而已。” 沈桐被困在桎梏之下很难受,像这样的接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每每让他心烦意乱,甚至发展到同睡一张床上已经不能再装作相安无事了。他抗拒这样的接近,闻到苏烈的气息时会让他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他摇着头说:“苏烈你放开我,你先退出去。” 苏烈噙着笑:“你想让我往哪儿退?我也没进哪儿去啊。” “……”还有这样的言语,也是沈桐不能听的,听起来句句都是挑|逗。他说:“苏烈,今天要考试,我得看看你进步了多少分,别让我失望。” 苏烈贴在他耳边吹气:“你告诉我那是哪个女同学送的,我考高分给你。” “不是,不是女同学,”沈桐深受迷惑,稀里糊涂地就缴械投降了,“是、是男同学送的,别的班的同学,我不认识,真的。” 苏烈笑着说很好,松开了他的手,又问那男同学叫什么名字。沈桐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办公桌后,打开抽屉把水晶音乐盒交给了苏烈,说:“忘了。你别想着找人家麻烦,我又不会搭理他,之前那些礼物和情书不都被你没收了么,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 苏烈接过音乐盒,看见粉红色的台座上是一对亲嘴的小情侣,还是两个男的,一个穿风衣外套,一个穿挽袖长T和牛仔裤。这音乐盒一看就是定制的,穿风衣外套的就是沈桐,苏烈瞥了一眼,小崽子今天穿的就是这身!真是来气。 “怎么不穿开裆裤啊,忘年恋啊,老土。”苏烈酸不溜叽地嘀咕,甩手就把音乐盒扔进了垃圾桶里,回头冲沈桐笑,“崽,今天考个一百分给你,等着吧。” 对于他这种恶劣行径沈桐已经屡见不鲜,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自己算半个有妇之夫,收类似的礼物确实不太好。他也不想收的,但这东西是在教室里发现的,总不能由它放在讲桌一直被人参观,只能拿进办公室藏起来。 沈桐实在不理解,也不知道苏烈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在班里被表白的那次就算了,怎么连小女生在操场上给他递情书,或者是在别的班级上课时收到了礼物,甚至是上厕所的时候有人跟他搭讪了这种小事都没能逃得过苏烈的法眼,简直就像鬼一样,视线无时无刻不在。 沈桐为他犯愁,这小孩儿的控制欲这么强,将来可怎么娶老婆,分分钟要离婚的。见苏烈已经走远了,沈桐满含怨念地嘟哝:“满分一百五,考一百分有什么好嘚瑟的,怎么有脸说……” 谁知苏烈不单视线范围广,耳力还格外好,都转过拐角了却又折了回来,邪笑着问:“崽,刚刚嘀咕什么呢?” 沈桐简直头大,顺手扔了本书出去:“走啦走啦!” 苏烈说到做到,当天的考试确实过了一百分,几门功课加起来总分没到二本线,但对比之前真是进步一大截,沈桐老怀欣慰。他把苏烈的各科试卷都搜来分析了一下,发现英语和语文是得分最高的两门,其余几门文科题目做得有些潦草,似乎是在大题上精简着写的,没铆得住劲儿。这是态度问题,根据沈桐的了解,小孩儿背东西速度可以,这几门功课问题不大。 但数理化三科上确实有些拉分了,尤其数学后面的大题,步骤不详直接出结果的好几个,扣掉了不少分。还有化学的方程式有些没记牢,导致整个题目全错。不过距离高考还有些时间,他觉得这是一个好苗头,他有信心苏烈一定能上本科,只要保持住现在的学习势头。 转眼到了深秋时节,天气愈发寒凉,梧桐叶片片凋落。沈桐正蹲在后花园看猴头菇啃大白菜,苏烈来了,蹲下来一起看:“为什么要给猴头菇吃菜?家里没狗粮了?” 沈桐点头:“嗯,没了,已经打电话叫人送了,还没到。” 苏烈笑了一声:“狗粮都弄哪儿去了?” 沈桐搓了搓胳膊:“好冷啊。” 苏烈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别扯开话题,狗粮呢?是不是又拿出去喂流浪狗了?” 沈桐想要循序渐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苏烈你看,我们这么厚的脂肪都觉得冷,外面流浪的小猫小狗肯定更冷吧。” 苏烈却单刀直入:“这片儿治安严,应该没有流浪狗了吧,你是跑别的小区喂的还是跑马路边上喂的?” 沈桐:“……”小孩儿好烦人,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眼见他一副不问出结果誓不罢休的架势,沈桐只好老实交代:“我上次路过一个工厂,那边有一片樟树林,林子里有两处砖块儿搭建的小房子,砖是红泥砖,没想到现在还能找到红泥砖,真难得……” 苏烈:“说重点。” “哦,”沈桐接着说,“那小房子底下聚集了好些流浪的小动物,工厂里有好心人会给它们送食物,但是他们毕竟能力有限,也不可能顿顿管饱,所以……我把咱家剩下的几袋狗粮都搬过去了。” 苏烈:“几袋都搬过去了?一点儿都没给猴头菇留?” 沈桐:“留了些,没想到猴头菇这么能吃,三天的量被它三顿就吃完了,所以这顿只能先啃大白菜垫吧垫吧,也好助消化。” “三天的量被它三顿就吃完了,”苏烈转向猴头菇,“是吗?” 猴头菇昂首挺胸,不向恶势力低头。苏烈又望向沈桐,沈桐也一脸坦然,确定就是猴头菇太能吃的缘故。 “好吧,等狗粮运过来再说吧,”苏烈拉他起身,问道,“崽,你为什么总愿意喂流浪狗?不是我心狠,外头的流浪猫、流浪狗都有病菌的,狂犬病更是没救的,万一咬了你怎么办?再心善也该有个度,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搭上。” 沈桐笑笑:“咬我做什么,一般不会咬同类的吧。” 苏烈:“胡说八道,你怎么会跟流浪狗是同类。” 沈桐站在原版角度想了想,答道:“差不多就是同类吧,我就很像一只流浪狗啊。我是买来的孩子嘛,跟家里人不亲,沈槐又总是使坏,就算是住在自己家里也会觉得跟寄人篱下没差别。后来上了大学,回家的次数很少,就更疏远了。所以啊,物伤其类,我就想喂它们。” 苏烈的心突然被他的话刺了一下,怪不是滋味的。他说:“崽,别胡思乱想,这里是你的家,你不是流浪狗。对了,是不是快到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沈桐一琢磨,原著里好像没写到沈桐的生日,就算写了也只会一笔带过,他不清楚具体是哪天,就故意问苏烈:“哟,我生日是哪天呀?” 苏烈哼道:“想考我啊,考不着,你生日是十一月十一号,小光棍一条。” 沈桐:“我是光棍?不好意思,我不仅有老婆还有儿子。嗯,马上。” “……”苏烈侧过脸去,支着耳朵,“我没听清呢,你再说一遍?” 沈桐立马改口:“我说你真帅!帅哥!” 苏烈:“听不见!” “得寸进尺了啊,”沈桐提着他的耳朵喊,“我说你长得真帅,你是我大帅儿子!” “沈桐!我一巴掌拍……我盘死你!”苏烈迈开长腿就要去捞他,可惜晚了一步,被机灵崽跑上了楼梯。好在他步子大,没几下就追了上去,从身后抱着沈桐开始闹,两人嘻嘻哈哈半天,正巧被开门进来的苏毓看见了。 苏毓愣了一下,跟他俩打了声招呼。沈桐率先立正站好,气儿还没喘匀,拽着衣角明显心虚。苏烈戳了他一下,拉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毓还站在楼下,按道理说她应该很高兴见到沈桐和苏烈相处融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刚才那一幕之后总觉得心里慌慌的,隐隐有些不安。 吃午饭的时候,苏毓就在饭桌上问:“小桐,你搬进来多久了?” 沈桐怔了怔:“我们是六月初公开的,搬进来已经五个月了。” “嗯,时间过得真快,”苏毓神情严肃,“小桐,我不想让你觉得有压力,但是我们就快要结婚了,爱人之间应该是无话不谈的,你如果有什么心结一定要对我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沈桐摇头:“我没有什么心结,你为什么会说到这个?” 苏毓笑了笑:“因为你自从搬进来之后就一直不肯跟我同房居住,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我虽然年龄比你大,但应该也不显老吧,小桐,你该试着接受我。” 沈桐默默放下了碗筷,点头嗯声。苏烈也搁了筷子,不悦道:“干什么呀,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说这些干什么。” “还有你,小烈,”苏毓故意问他,“你怎么看这件事?你觉得妈妈说得对吗?” “我……我还能怎么看。”苏烈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苏毓逼他:“说!” 苏烈来了脾气,猛地站了起来,带倒了餐椅,发出“咣当”一声。他大声道:“我不知道!你的事情问我干什么,我又没有逼你和他结婚,现在过不到一块儿去就跑来问我?” 苏毓:“你觉得我们过不到一块儿去?是过不到一块儿去还是总有些障碍扫不清?” 苏烈注视她:“什么就障碍了,谁是障碍啊,你说我吗?” 苏毓:“你是我儿子,你怎么可能是障碍呢,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烈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才答:“你不就是觉得沈桐总跟我一起住不合适么,可沈桐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愿意在哪个房间住就在哪个房间住,你逼他做什么,这里是他的家,不是收容所,他不是流浪狗!” 沈桐赶紧拦他:“别说了苏烈!” 苏毓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像平时那样骂他,而是安安静静地继续吃饭,只对沈桐说:“小桐啊,你在小烈的房间里住了这么久也该腻了吧,今晚回我们自己的房间睡,我也有话跟你说。” 第62章 62. 沈桐在哪儿 苏烈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老妈到底跟沈桐说了什么,反正从那之后沈桐就开始跟他保持距离了。虽然平时的相处依然和和气气,但就是觉得少了份亲切感,就连想要靠近他都会被有意无意地避开。有天晚上苏烈试着要沈桐去他房里睡,没想到沈桐宁愿睡客厅也不肯再进他的房间,弄得苏烈翻来覆去了一晚上,心里难受得要命。 就这么没滋没味儿地熬了个把星期,终于熬到了十一月十号,趁着课间苏烈在学校里拦住沈桐,把他拉到了花园里的中央雕塑旁。 “怎么了?”沈桐问。 苏烈原本生着气呢,一听见他的声音又气不起来了,说道:“崽,明天是你生日,正好是周六,我带你出去玩。” 沈桐:“玩什么?” 苏烈:“你别管,你跟我去就是了。” 沈桐微微垂下眼睫,显得不大情愿:“……上次期中考试你分数不够,该在家里好好补习。” 苏烈:“补习也不差这一天,我答应你回来之后一定发奋学习,下次考试能上二本线,你信不信我?” 沈桐面无表情地说:“信,你又不笨,好好学能学好。” “你怎么了,崽,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我妈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苏烈很焦急,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问,生怕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沈桐却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苏烈,那天晚上,我跟你妈妈发生关系了。” “你,你说什么?”苏烈不敢相信。 “我说,我跟她发生关系了,”沈桐舌尖抵齿,重复了一遍之后又狠心强调:“我跟她的婚礼定在年底,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所以我……我跟她上床,是很正常的事。” “你,你跟,不是,你不是还接受不了……”苏烈忽地张皇失措,才发觉有许多事其实都是他自己异想天开,沈桐或许从来都不明白他的心意,更不可能给予任何回应。苏烈默默放开了沈桐的手,艰难地问了一句:“你打算接受我妈了?” 沈桐点头。 苏烈压抑着情绪:“为什么?” 沈桐又摇头。 沈桐可以说出许多种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他可以义正辞严地说是为了每一个人,为了设定不崩坏,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秩序,亦或是单纯只为了苏烈、为了苏毓。但这些理由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可笑,对苏烈来说也没有任何可信度,沈桐又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只是一个男配而已,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也太拿自己当根葱了。 所以,沈桐什么都说不出来。 “嗯,嗯,好。”苏烈从没这样失落过,没想到沈桐连解释都不屑于给一个。想来大概是自己太矫情了,一对准夫妻,同居快半年了,发生关系不是水到渠成的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苏烈转过身去朝天上看,朝远处的水里看,张开口又闭上,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最终,他还是晚了,他的情敌还是变成了自己的妈妈。多可笑。 上课预备铃敲响,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花园经过,奔向各自的教学楼。沈桐没有再催促苏烈快些回教室,仿佛有什么关系突然之间转变了,连催促都觉得不合适了似的。苏烈憋闷地长长吐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沈桐,这是你自愿的吗?” 沈桐:“是,我该履行自己的责任了,苏烈,一切都是我的错。” 苏烈自嘲地笑笑:“你没错,你有什么错。” 沈桐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错就错在喜欢上了苏烈。 他一直不敢承认,直到苏毓站出来替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恶劣。要娶的人是妈妈,爱上的却是儿子,剧情荒诞至极,“小蛮腰”都不敢这么写。 面对沈桐这样软绵绵的性子,苏烈第一次产生了渴望他能麻利一点、暴躁也行的心态,凭什么自己难受得如同火烧油煎,对方却还能这么风轻云淡?苏烈实在气不过,忽然转过身来执拗地问:“沈桐你说实话!真是你自愿的吗?不是我妈硬逼着你这么做的吗?沈桐,如果你不愿意就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我能帮你解决!” 沈桐甩开他:“我是自愿的!你妈妈人很好,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爱上她的,我要给她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所以,所以我那么做了,是我主动的!” 苏烈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是你主动,你自愿?” 沈桐大声地说:“是我主动!是我自愿!” “……好,很好,你行。”苏烈的眼眶红了,默默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看着苏烈的背影,沈桐脱力地靠坐在雕塑下方,捂住了脸。在过去的五个月里,他对苏烈做出过太多逾越的行为,身为一个长辈本该有长辈的样子,该端正自己,该学会怎么和十七八岁的男生相处。如果一个人因为自己的私利而处心积虑成为别人的朋友,最后却又单方面退出,这种人怎么看都是无耻。沈桐自知比这种人更无耻,因为他还放任了情感的变质。 沈桐单薄的身影藏在灌木丛后微微颤动,莫名笑了起来,觉得事情有点滑稽。其实没必要跑来跟苏烈说这些吧,他本来就是以准后爸的身份进的老苏家大门,苏烈或许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只要……只要继续保持距离,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不会再把自己当成好朋友,而是慢慢接受好朋友变成后爸的事实,并没有人曾失去了什么。 是啊,事实就是,沈桐对于苏烈来说首先是一个准后爸,其次才是朋友。沈桐怀揣着侥幸心理,突然就后悔了——苏烈或许从来没有误会过,有什么好解释的,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话,为什么要提醒他,简直愚蠢!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苏烈已经受伤了,他跑了。 次日,苏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想”,最后纠结了半晌还是给沈桐发了消息,仍然希望能够陪他度过这个生日。这毕竟是沈桐进入老苏家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对苏烈来说也是第一次,更有可能是唯一一次能陪他单独度过的生日。苏烈已经决定要把自己的秘密永远藏在心底了,哪怕从此以后远远躲着呢,至少能留下点念想。 但,狠心的沈桐没有回复他。 苏烈又给沈桐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苏烈急躁起来,一遍接一遍不停地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就到处找,自己家里找完了去学校找,学校没有又去酒吧找,最后还胆大包天地直接打电话问他妈有没有见到沈桐。 苏毓正忙得不可开交,听见不孝子的问题之后只想拿大嘴巴抽他,便连一句好话都没给,喝了半杯水开骂,骂了一通之后觉得工作压力缓解了不少,便慷慨地答了一句“不知道”,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苏烈忍下这一茬,开始担心起来,他不知道沈桐会出什么事,他觉得沈桐那样的体质能招惹一大批犯罪分子盯上他,一天不看在眼前就会出事。于是他什么都不管了,直接冲到了云弧,冲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苏毓也不是第一次对付不讲理的小流氓了,见他气势汹汹地进来时就直接接通助理,说十分钟之内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以免影响企业形象。苏烈于是直奔主题:“沈桐去哪里了?” 苏毓合上百叶窗:“他是成年人,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你这么担心干什么?” 苏烈:“我不是担心他,我是了解你!你肯定对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不然他的情绪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 苏毓:“你这是跟自己的妈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苏烈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好,但他根本冷静不下来,吼道:“你直接说,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和你好好过日子,但他需要时间,你为什么要逼着他跟你上床?” 苏毓“砰”地摔了杯子,指着他的鼻子:“你个不争气的小王八蛋,你再说一遍?!我什么时候逼他跟我上床了?” 苏烈:“你不逼他他会主动?他那么害羞的人根本不可能!” 苏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试过啊?” “我就试过!没成功!”说完苏烈就垂头丧气了,丢人归丢人,又意识到这样胡搅蛮缠只会给沈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外厉内荏地吼:“我刚刚说的是气话,我收回重新说!” 苏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胡说八道!试什么试,你当沈桐是什么!” 苏毓哼了一声:“也不用收回了,你是我儿子,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个龌龊东西,原本我还只是猜测,现在看来都是真的啊,你还真是好样的啊。” 苏烈扯着嗓子吼:“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我胡说八道?”苏毓冷笑,“那天晚上我只是跟小桐推心置腹地谈了谈,希望他能试着跟我多相处,慢慢接受我。他也只是答应了我的提议而已,什么上床不上床的,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你可真是我的亲儿子啊,敢从自己老娘的眼皮子底下偷人,没偷到手还敢跑公司来撒野,你怎么不当土匪去抢啊?活腻味了你!” 苏烈蓦地愣住了,继而情绪激动地问:“你们没上床?” 苏毓:“你废话!老娘要跟谁上床那是谁的福分,还至于强迫?白眼儿狼我告诉你啊,不管你之前对小桐是什么想法,从现在开始全部抹掉,那是我男人,你把爪子给我放远点儿!听见没有?” 苏烈:“就不!” 苏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烈站得笔直:“我就是喜欢沈桐,怎么样!昨天我还想着尊重他的选择让你们好好过日子,现在我后悔了,你这老妖婆就该找个老妖僧,吃什么小鲜肉。沈桐这块肉你闻都别想闻,我护定了!” 苏毓怒吼:“你要造反啊!” “造反就造反!”苏烈说,“谁抢到手算谁的!你忙吧,我走了!” “你给我回来!王八蛋!你敢抢老娘的男人,要不要点儿脸了?白眼儿狼!王八蛋!”苏毓想追出去,无奈穿着高跟鞋追不上他,又怕被员工看见笑话,只能回了办公室扶额苦叹。 一路上苏烈思绪万千,他在想沈桐为什么要说谎,明明没有上床为什么要告诉他上床了,他想做什么?有什么理由要让他说这种谎? 恍惚中差点儿撞上人,一个急刹车的瞬间苏烈突然就明白了。 沈桐说这种谎话可能是无可奈何,他也想急刹车,他想斩断两个人之间所有不该有的幻想,若不是别人的幻想,就是他自己的幻想……而沈桐根本不擅长领会别人的心思,有时候甚至到了好赖不分的程度,比如卢羽勋…… 更大的可能是沈桐现在有困扰,他在感情方面有困扰! 苏烈的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腔,急得要冒烟,此时只想快点找到沈桐,抓着他问清楚自己的推测到底是不是真的,问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只要他点头,那前路上纵然是枪林弹雨也不怕,苏烈会用后背替他挡着!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苏烈简直喜得想哭,暗暗发誓只要找到了沈桐,就一定死死抱着不再松开。而沈桐其实哪里都没去,他一早起来就跑到了云弧街道上,蹲在他刚出现在这个世界时的那个位置。他睁着眼睛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骗自己了——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苏毓,也不相信自己真能爱上她。 于是他跑到了大马路上等着被一辆有缘分的车撞,或许能把他撞回去,回到他自己的世界,继续当一个优秀但默默无闻的佛系青年。如果就此能把真正的沈桐给换回来也好,省得“小蛮腰”费劲巴拉去改大纲,也省得大家都乱跑轨道。 可惜了,蹲了半天都没有人愿意撞他,所有经过的车辆都只会朝他鸣喇叭,然后绕过去,然后喷尾气。 沈桐不放弃,蹲累了就坐,坐冷了再蹲,反正不得出个结果来就不走了。要么来辆时空垃圾车把他铲回去,要么“小蛮腰”跳出来向他妥协,最好是那种叉着腰趾高气昂的,说沈桐你可劲儿造就是了,造完了本作给你圆,无论怎么造都能给你圆成完美的大结局! 那可真是无敌好!嘿…… 沈桐灰头土脸的,一个人蹲在马路中间别提多丧了,大概是寻死气息太浓,连捡破烂的看了都摇头。好在最后有人解救了他——交警叔叔接到举报把他带走了。 苏烈还在路上拧油门狂飙的时候接到了电话,一听说是沈桐因为寻死行为妨碍了交通秩序而被交警大队抓去了,吓得魂儿都要没了,二话不说就朝交警大队赶去。 苏烈很快就到了地方,毕竟他来过,路熟。想来也好笑,上次来这儿就是因为沈桐,这次来还是因为沈桐,沈桐真是他命里的冤家。 交警大队里,沈桐老实巴交地坐在一旁,苏烈就扑过去抱人,一句接一句地问沈桐为什么要寻死,为什么这么傻,情绪非常激动。旁边的交警都不好意思看,没眼看,不清楚这小伙子到底为什么这么激动,也不敢问啊,劝也不合适,不劝也不合适。 沈桐把他往外推:“苏烈你先听我说,我真不是寻死,没有寻死,都是误会。” 苏烈不听,就知道一个劲儿地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当然,后面的被沈桐拦住了,没能说完。 沈桐说:“苏烈,赶紧把罚款交一下,我出门没带钱包。” 苏烈说好好好。 沈桐又说:“再把桌上那几张什么协议什么测验的做一下,做完才能走。” 苏烈:“……” 怎么又是这些鬼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疯狂咧嘴笑! 第63章 63. 亲密接触 之后苏烈把沈桐带回了家,他决定和沈桐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巧了,沈桐也决定和他谈一次。 天色太亮,怕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沈桐就把卧室的窗帘全都拉上了,门也反锁,灯也不开,就着黑黢黢的氛围坐到了床上,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苏烈坐过去。他心里已经罗织了全套的说法,势必要在今天把所有误会都解开,不再拖泥带水,最终误人误己。 苏烈疑惑了一瞬:“这是……” 哦!明白了! 崽终于想通了!他终于接收到了爱的信号!今日就要喜提媳妇儿了!这可把苏烈激动坏了,直接饿虎扑食。 “喂喂喂!苏烈!你干嘛!”沈桐被他压在床上,瞪着眼睛直结巴,“苏烈!苏烈你误会了,我我我我是想和你谈谈!不是、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苏烈!” 苏烈不听,扣着他的手腕压在床上,膝盖抵在他两腿中间不让动弹,使劲儿嘬他的嘴,吸他的舌尖,还扫他的贝齿。 沈桐吓坏了,脑子里一下乱成一锅粥,拼命去想苏烈这小孩儿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他脑袋里罗织的那些钢丝铁网也跟他本人一样变成了一盘嫩豆腐,经此一搅,稀碎稀碎。哑了半晌,自我厌弃的想法及谆谆告诫的说辞全部作废,口腔里只剩下了苏烈的气息,交缠的舌尖一个微凉一个火热,这丁点的温差却将沈桐的神智找了回来,叫他猛然醒悟。 等等!沈桐错愕不已——小孩儿什么时候也对他有这种心思了? “苏烈!苏烈你别、别动!不行!谈!谈谈!”沈桐挣扎着推却,心情实在一言难尽。 “就要动!”苏烈赌气似的,在沈桐的脸上一通乱亲,心想着好不容易逮着一回可不能放过了,下回给亲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沈桐被磨得没办法,只得咬了他一下,下了死命令:“你别动!我叫你不许动,干嘛呢,不许这样!” 可恨苏烈根本不听话,心急火燎地扯开他的衣服,外套的领襟直接就给撕坏了,针织衫搓到胸口,衬衫的扣子也从下崩到上头,一点儿没留情。 滚烫的掌心触上皮肤,沈桐惊得大叫:“啊!停……苏烈,苏烈你听我说,你真的误会了!” 苏烈压着人喘着气,狂躁地亲吻他的嘴唇,啃咬他的颈子,给他种草莓,只从唇缝里钻出嗡嗡声:“宝贝儿,你都把窗帘给拉上了,我能会错意?” “……”沈桐嘶吼,“不是!不是这么回事!你停停停停停!” 苏烈:“就是这么回事!就是就是!” 沈桐此时已经浑身发软,气得大骂:“笨蛋!王八蛋!不讲理!你就是会错意!我跟你好好说你不听,你不能这样,怎么能动不动就用强,你是土匪吗?!我看卢羽勋那件事也是你会错意,你就是笨蛋,笨死算了!” “那能一样吗?我没会错意,你是我宝贝儿疙瘩,你是我的心头肉,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就是因为我妈才不敢承认。她不就是比我早了一步吗,有什么大不了,我说要你就要你,谁也挡不住!”苏烈伸进他的裤子,摸里头那个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忍的地方,摸得沈桐失声惊呼。 “啊啊啊啊!苏烈!你作死了呀!”沈桐按住他的手,“你能不能冷静,能不能?我本来是想和你谈谈的,看来根本不该跟你谈,赶紧放开我!” 苏烈:“我不放!” 沈桐:“放开!” 苏烈在他嘴上啄了“吧唧”一声:“不放!” “……你住嘴!你,你土匪!你简直是土匪!放、放开!”沈桐红成了煮大虾,偏偏苏烈的手底下不肯闲着,那手法妙得很,千锤百炼过似的,渐渐把沈桐往峰顶上逼去,寻不得下来的出路。 苏烈又狠狠嘬了他的嘴唇:“说了不放就不放,崽,我早就想跟你表白了,早就想亲你,想要你,难道你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沈桐怔结:“我……我不知道!我把你当朋友,不对,我是你准后爸,你是要给我做儿子的,不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不可以这样!” “我才不听这些!谁要给你做儿子,我要做你男人!”惩罚似的,苏烈手底下加了力道,臭着脸说,“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能把自己先骗过去吗?嗯?别自欺欺人了,口口声声说当我是朋友,有这样当朋友的?还想当我爸,美死你!你自己算算,像这样都给我弄了多少回了,朋友之间谁会弄这个,也就你那么傻。” “苏烈!你疯了吗!住手!啊!”心跳愈发疯狂,沈桐快要忍不住了,无奈力量悬殊推不动他,只能靠吼,“苏烈!我真的生气了!你不能侵犯我的隐私,住手!” 苏烈:“就不住手!宝贝儿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嗯?你就是仗着我对你好才故意要急我!” 沈桐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苏烈强忍着自己的欲|望,只顾恶狠狠地折磨他,“要不是太喜欢你,我干嘛放着前凸|后翘的美女不要,我要你这平板身材?你现在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和我妈分手,我等你敞开心扉接纳我,我说等你就等你!” 沈桐被他揉得两腿打颤,连脚尖都要绷紧了,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推拒:“不行,唔……停,住手!我不能……” 苏烈:“你能!” 沈桐:“不能,不能,真的不能……” 沈桐越说越没力气,他一想到苏烈现在正在对他干的事就没法冷静,异常强烈的愉悦感直剌剌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所有感官都在此刻揉成了一团糟,只有难耐的燥热和灭顶的舒爽还尚且清晰。最可恶的是,潜藏在他心底的对眼前这个人的渴望正在悄悄滋长,他控制不住。 “苏烈……不行,别这样……苏烈,苏烈……” “我在,宝贝儿我在!” “苏烈……” “我在呢!宝贝儿我爱你,我真心爱你,你跟了我好不好?宝贝儿……” 沈桐终于沦陷,抓着苏烈的肩膀不停地叫他的名字。苏烈趁机亲吻回应,掠夺他的呼吸,吞噬他的思维,霸占他全部的身心。 房间里氤氲着欢爱的水汽,纵然只是浮于表面的欢爱也足以让两个人汗流浃背,沈桐飘荡在云端,苏烈沉浮在雾里,双双忘却了道德伦理和自尊心。 他们什么都忘了,只能听见彼此之间急促的呼吸声。 “宝贝儿,舒服吗?”结束之后,苏烈问沈桐。 沈桐那叫一个没脸,连看都不敢看苏烈一眼,只能从鼻腔里哼唧一声算作应答。苏烈可高兴坏了,瞧着自己的手觉得它从来没这么伟大过,恨不能给这只手发个奖牌再郑重表彰一番。 苏烈兴奋地说:“宝贝儿你不知道,当我握着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是握着全世界,那种充实感,啊……宝贝儿啊,我还是第一次替别人做这种事呢,你的【哔哔】长得真好看!” 沈桐捂着脸:“住嘴!你能不能别说,别说了,算我求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羞。”苏烈亲在他的手背上,忍不住开始回味他在享受时展露出来的表情。那种迷醉和眷恋就像是一剂强效春|药,光是看着都想高|潮。 苏烈觉得自己糊涂了,他拐来的这个根本就不是唐僧,是个货真价实的妖精啊!他刚刚明明是在辛苦地伺候人家,自己却激动到颤抖,连手上的浊物都舍不得清理掉。这不是被妖精迷了心智还能是什么? 不过苏烈也看得开,迷了就迷了吧,谁让这小妖精合他的胃口,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呢。要不是怕他的宝贝儿难堪,真想把手上这些东西都涂匀……咳,算了,还是洗干净吧。 洗手的时候苏烈想到蒋兰兰以前说过的话,说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想要叫他宝贝儿,心肝儿,亲爱的,那时候他觉得是小女生爱矫情,没想到今天啪啪打脸。 打得好,该打,打在脸上甜在心里! 苏烈憋得难受,原本还想在卫生间里自己慰藉一下,但怕他的宝贝儿逃跑就没敢耽搁,凉水强压下去之后就立马返回了房间。 他脸上堆着得逞的笑,偎在旁边柔情万千地对沈桐说:“宝贝儿你得相信我,我真是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喜欢到自己都想象不出来的程度了。我觉得这应该叫爱,没错,绝对是爱。” 沈桐继续用手盖着眼,躺在床上平息情绪,方才那些热烈的、冲动的、混乱的情绪全都随着浊物一同泄出,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悔愧。 他让小孩儿给他干那事儿了。 那能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么?小孩儿比他小五岁呢,是他名正言顺的准继子,当初在宴会上官宣过的。这得算勾引、诱拐、精神侵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比那个糟粕弟弟沈槐对人家小女孩儿做的事强到哪里去。 越想越难堪,沈桐埋首在臂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宝贝儿怎么了,你抬头看看我呗,别这样好不好?”苏烈开始担心了,他的宝贝儿情绪不对。 沈桐沉沉地说:“别这样叫我,求你。” 苏烈退让一步:“那行,那我还叫你崽行不行?崽,我真的真的喜欢你,我从第一眼看见你时就喜欢上你了。一开始我也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我没对人心动过,所以就误解了,你能理解的吧,不是有些小学生喜欢女孩子的时候就会去揪人小辫子么,我就是那种蠢货……不过我现在都认清了,连我妈都看出来我喜欢你了,绝对不是错觉!你就相信我一次行不行,我不会骗你的。” 沈桐:“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苏烈掰开他的手,热切的眸光冒冒失失地就冲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于是看见了他的难过。 “崽,你后悔了?你生气了,你不想和我这样?”苏烈小心翼翼地问,他此刻有些胆战心惊。 “我很难堪,”沈桐说,“苏烈,你……”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苏烈捧着他的脸拼命道歉,“是我太着急了,我今天差点儿失去你,我听说你去大马路上寻死的时候吓得差点撞了车,我太害怕了就、就容易做错事。你别跟我计较好不好?我是小孩儿,你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呗。” 沈桐:“我真的没有寻死。” 苏烈:“嗯嗯嗯!没有寻死就好!你说没有就是没有,我都听你的、都信你的!” 沈桐:“……你别这样了,你好好说话就行。” 苏烈:“好好好!我肯定好好说话,我都听你的!” 沈桐拿他没办法,唉声叹气:“苏烈,你以前不这样呀,你现在是怎么了?” 苏烈茫然:“我没怎么呀,我就是想爱你,想疼你,想依着你。我听你的话不好吗?你不喜欢这样吗?别人都喜欢听话的男人。” 沈桐:“……” 唉,算了。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小孩儿有些魔怔。 作者有话要说:都来给我评论!这章冒死写的! 第64章 64. 恢复单身 沈桐去了趟卫生间,回来之后索性钻进被窝睡了起来。他昨儿个一夜没睡,折腾这么一阵实在是累了,其余的事情不如等睡醒了再说。苏烈也跟着钻了进去,撑着手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累了之后就搂着一起进入梦乡——他昨夜也是整宿没合眼。 到了傍晚突然刮大风,外面的树木都被风吹得呼啦响,苏烈就做了个应景的梦。 他梦见自己和沈桐一起去玩丧尸围城大作战,他让沈桐躲在身后别出来,沈桐不听话,抱着□□就跑出了围城,跑进了危险的丛林。丛林里大风呼啸,苏烈跟着跑出来找他,到处找也找不到,他急了,喊着“崽啊你出来”,“崽你在哪儿”,可就是没人应他。 后来丧尸听见了声音就都跑来围攻他,他抱着□□扫射,那些丧尸的身上“噗突突”爆血,污血溅了他满脸,腥臭得要死。扫了几轮之后他的□□没子弹了,但丧尸却一波接一波地围上来,他就只能靠拳打脚踢来应对,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有两条路,一是继续留在这里找他的崽,二是自己先突破重围返回城里。选第一条路的结果就是死,不管找不找得到他的崽,他都没可能在这么多丧尸围攻的情况下安全返回,选第二条路他有可能活着,但他的崽独自留在这里肯定就是死路一条。 苏烈内心挣扎,在这种关头理智的分析和情感的左右就像两条分道扬镳的支流,怎么都汇不到一处去。最后他一咬牙,决定留下来继续找人,要死也跟崽死在一起。他冲进了丛林深处,不顾一切地喊他的崽,忽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那是一个丧尸,衣衫破烂,满身血污,但他的眼睛却清澈透亮,脸上还挂着好看的笑。苏烈认出来了,那竟然是他的崽。他的崽让他别说话,然后开始往他身上涂抹脏东西,还捡了件破衣烂衫给他披上,说这样就不会被丧尸认出来。 两人乔装之后就坐在树底下,果然,来来往往的丧尸根本认不出他俩是活人,他们竟然安全了。苏烈劫后余生万分激动,抱着脏兮兮的崽夸他聪明,崽也抱着他,说自己之所以跑出来只是为了考验他,既然他肯为了自己豁出性命,那就相爱吧,从今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苏烈高兴得差点哭出声,梦里还在掐自己,问崽这是不是在做梦…… 巧了,沈桐也做了奇异的梦。 他梦见自己和苏烈去一个小岛上度假,苏烈坏心眼,非要拉着他去玩什么悬崖蹦极。悬崖上大风猛烈,两个人被一条绳子捆着,光低头看一眼就吓得腿软了。他拼命拒绝,苏烈就咧着嘴拼命嘲笑他胆小,然后有人在旁边猛地一推,两人就一起掉下了悬崖。 沈桐在半空哇哇大叫,抓着苏烈的手臂使劲儿掐,骂他混账东西,闲得蛋疼才要来玩这种作死的游戏,吓得命都要没了一半。苏烈不管这些,箍着他的腰说怕什么呀,就是这种玩法才刺激,人一辈子一定要体验一次濒临死亡的感受,那样以后才能懂得珍惜,才知道该怎么活。 后来总算是结束了,沈桐吓得脚软,被苏烈半拖半抱地往回弄,结果小岛上刮起了台风,把他们的帐篷和行李全都吹跑了。沈桐体重不够,台风就推着他走,他被卡在将飞不飞的临界点,只要稍一抬脚就能被吹上天。沈桐害怕极了,转头一看,苏烈不见了,那家伙竟然撇下他自己跑了! 沈桐气得想跺脚又不敢,怕脚一离地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在这时候,台风更猛烈了些,他的双脚终于还是离了地,随着身边的一个垃圾桶一起被吹了起来。沈桐内心荒凉无比,想着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难道就该和垃圾一个下场吗? 就在绝望之时,有个人突然跳起来抱住了他,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被风推着往低处滚去。滚啊滚,滚到了一个洞穴里,风吹不进来了,他们安全了。沈桐睁开眼,看见了苏烈那张骄纵的脸,他还自夸——怎么样,关键时刻还得是我救你,这世界上没第二个人能对你比我更好了,你得珍惜。 沈桐红着眼眶用力点头,答应他一定会珍惜,从现在开始就相爱,再也不分开。 沈桐醒来的时候苏烈还在梦中,他瞧着苏烈英俊的面庞,忽然就有些心酸。梦里的情绪还没退却,沈桐嘴角的笑意带着微弱的酸涩,终于低头,在苏烈舒展的眉宇间落下一吻。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下,看见苏毓就坐在沙发上,面前搁置一个空空的水杯。 他和苏毓打了声招呼,便拿了杯子走向饮水机。 这天苏毓也过得不畅心,因天气不好就早早回来了,回来之后瞥见苏烈的卧室门没关好,刚想伸手帮他关一下就看见了床上两人抱在一起酣睡的场景,屋子里还有些怪异的气味。她已经猜到了大概,心里极度不得劲儿,但也没叫醒他们。 苏毓手里翻着相册,里面有一些是苏烈小时候的照片,小王八蛋从几岁大时就知道耍帅了,拍照总是凹同一副自认为最酷的造型。她有些疲倦,低哑地问沈桐:“小桐,你有什么打算?” “等一下再说,你先喝点水,嘴唇有点破皮了,”沈桐给她接了杯温热水,坐在沙发上轻声说,“每天就算喝不到八杯水,起码也得喝五杯,别喝凉的,东方人的体质不适合。” 苏毓笑笑:“谢谢。” 沈桐也笑笑:“说是准夫妻,其实还是太客气了,我对你客气,你对我也客气。” 苏毓喝了口水,又继续翻相册:“小烈才一丁点大的时候我就和他爸爸离婚了,他这些年……唉,都只能算是自己养活自己吧,我给他钱,给他提供优越的生活环境,给他尽可能多的时间和自由,我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到现在才发现,总有些东西是没办法给的啊。” “表面上看他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只有我知道,其实他特别懂事。”苏毓说,“读幼儿园的时候学校里有一些亲子活动,我从来没去过,上小学了就要开家长会,我也从来没去过,后来他慢慢长大了,能自己处理的事情基本上都自己处理,也不会再拿出来跟我说。他懂事,是因为我这个妈妈不称职,我总是扑在工作上,才让我们母子关系越来越远,以至于现在我都不再能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沈桐喉间发紧,吐了口闷气。他知道苏毓不容易,如果可以的话没有哪个母亲不想日日陪在孩子的身边,亲眼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体验他们生命中的每时每刻。事到如今他真的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人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苏毓除了是一位母亲,她还是云弧的董事长,云弧的每一位员工也都是她的责任。 苏毓:“小桐,这或许都是注定好的,我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是我强迫你跟我在一起的,你为此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多了,我怪不着你。” 沈桐应了一声,缓缓说道:“谈不上强迫。我妈的白血病前前后后光医疗费用就花了有两百万,这些钱都是你支付的,能够找到配型成功的造血干细胞也是你的功劳,包括答谢陈芷伊的钱也是你给的。你知道她缠着我,却从来没有责问过我。你让我住进豪华别墅,给我的身份是这个家的主人。” “别人都认为我跟你结婚是为了钱,只有你相信感情这东西。你答应给我时间,让我慢慢融入你的生活,你给了我选择的机会。你尊重我的工作,没有用狭隘的眼光来看待它,你对职业没有偏见。苏毓,你对我好,一点一滴我都记得,我感激你。” 苏毓笑了笑:“说这些做什么,对你好是应该的。” 沈桐:“可我不配做你的丈夫。对于这份感情,我一直没有努力,都是我的责任。苏毓,我欠你的,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我……” “说还就见外了,小桐,我对你好是发自本心,你不需要因为这些内疚。我也有责任,我太忙了,在生活上没办法给你一丝一毫的照顾,渐行渐远大概也是必然。”苏毓自嘲地摇了摇头,“你说奇不奇怪,从前跟小烈爸爸离婚,包括和后来的那几个男朋友分手的时候,都是吵吵闹闹不欢而散,如今跟你谈这个,彼此之间却都这么谦让,连讨价还价都免了。” 沈桐:“因为我们之间不必讨价还价,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愿意去做。苏毓,你问我有什么打算,其实你已经知道我是怎么打算的了,不是吗?” 苏毓苦笑:“是啊,但还是想问一问,得听你亲口说了才能死心。”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不隐瞒了,”沈桐平静地说,“那天晚上你对我说的话都很委婉,但我知道你其实已经察觉到了我对小烈的心思。我承认,我确实对小烈产生了畸恋,也对他的……性取向,造成了负面的影响,都是我的错。” “小烈他才十八岁,他的心智其实还不算成熟,还有孩子脾气。是我把他引向了错误的方向,责任都在我,你……你能不能别怪他?苏毓,我知道我可恨,但我不想再勉强自己了,勉强的结果就是我们三个人都不开心。” 沈桐说:“苏毓,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分开吧。” “小桐……”苏毓不舍,也不忍。 沈桐:“分开之后我会搬出去住,学校那边我想坚持到小烈高考,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考大学。比较抱歉的是,你帮我支付的那些费用我只能一点点拿钱还啦,我妈现在身体无碍了,家里也没什么大额开销,生活上你不用担心我。” 苏毓:“小桐……” “唉,还真舍不得走了,住别墅太舒服,以后恐怕都住不惯出租屋了。”沈桐笑了起来,“不过这些都不打紧,习惯了就好。你和小烈也一样,少我一个人只不过是回到了从前的生活,适应适应也没大问题吧?” 苏毓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别太沮丧了,苏毓,我之前听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偷偷爱着你’。苏毓,你这个人真的特别特别好,虽然我不是那个偷偷爱你的人,但那个人他总会出现的。”沈桐又开玩笑说,“以后我要是遇到了帅哥就帮你留意着,帮你把关,有真正人品好的就介绍给你,一个都跑不掉。” 苏毓红着眼睛说“嗯”。 沈桐想到了“小蛮腰”的设定,原版沈桐对苏毓的感情是真心的,那个人或许恶劣,但那颗属于苏毓的心不该被批判,如今因为他的关系让苏毓失去了那颗心,沈桐除了内疚还是内疚,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为自己开脱。 他强撑着说:“苏毓,我必须得走,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没后悔和你认识,只是一时错了,只是到了纠正错误的时候,就这样而已。” 苏毓低下头:“嗯。” 第65章 65. 考虑一下我呗 苏毓从来都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否则她也不能撑得起云弧。这些年她交过的男朋友里不乏人品和条件都不错的,但也都有不适合共度余生的理由。她已经习惯了劝自己,一场错乱的感情会祸及两个人的一生,谁都不该潦草度日,何况他们这场错乱的感情还涉及了她唯一的儿子。 虽然不想轻易放弃,却也不想锁着谁。她必须承认,分开是理智的决定,强行留下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没有好下场,当断则断才是她最擅长的生意经。 苏毓说:“小桐,以后你会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管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至于小烈……”苏毓顿了顿,一句“你恐怕是他的劫数”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劫不劫数的大概都是唬人,谁活在世上不需要经历磨难,她的儿子就算再宝贝,也得自己去体味生活。 “小烈我就更管不了了,他长大了,翅膀硬了。基于一个母亲的立场,我自然希望他以后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儿共度一生,再要一个孩子,给孩子完整的家,一家人互敬互爱、彼此陪伴,那才是圆满。小桐,你也一样,但……算了,我不多劝你,你们俩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沈桐怔住:“苏毓……” 苏毓止住他:“感激也好,后悔也罢,都不用说。小桐啊,真没想到,到头来我的选择竟然又是一场错误,你能相信吗?”苏毓喝了口水,只觉得这水是掺了假酒一样,入喉苦涩,“原本我这次是信心满满呢,可惜又错了。” 沈桐懊恼至极,默默站起身,向苏毓深深鞠躬:“苏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毓冲他摆手:“我放下了。” 沈桐挣扎了片刻,说道:“上次让你去体检不是心血来潮,你……你以后还是要经常体检,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工作上要劳逸结合,千万别太累。” “别说了,想走就走吧。”苏毓也起身,绕过沙发,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关上了房门。 一场还未开始的婚姻,就此忽然落幕。 搬家那天,苏烈忙前忙后比谁都勤快,但要仔细看的话又看不出来他到底在忙什么。大概就是激动到不知该干啥好,四个字:手足无措。 沈桐提醒他:“别这样,分手这件事对你妈妈是有伤害的,你别笑。” 苏烈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没笑啊,你们分手我也很难过的,真的。” 沈桐简直服了他,白了一眼说:“难过不难过只有你自己知道,但你笑没笑大家都看得出来,麻烦收敛些。” 苏烈立马装出一副“慈父离世”般的表情:“知道了崽,我最近吧面部表情有点儿僵硬,调整一下就好了。” 沈桐:“你就不能去安慰一下妈妈?别跟着我了,我东西不多,自己收拾就行了。况且你也帮不上忙,跟前跟后的反而碍事绊脚,别跟小狗一样。” 苏烈回头看了一眼蹲坐在门前的猴头菇,那小狗可比他老实多了,脑袋靠在门框上,眼神透着迷茫。沈桐也随之望过去,不禁心生难过。几个月的感情不是大风刮的,而是一点一滴的相处积累下来的,怎么可能舍得。 狗头菇似乎是看得出来沈桐要走了,便呜唧了两声,神情抑郁。沈桐蹲下身,朝猴头菇摊开双臂:“过来大宝贝儿,抱抱。” 猴头菇立马冲向沈桐,不像平常那样摇头摆尾乞求抚摸,这次却扬起两个前爪扒住沈桐的肩膀,使劲儿往他怀里拱,脑袋都不知道该放肩膀左边还是右边,叫沈桐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被湿漉漉的狗鼻子戳了好几下。 一人一狗调整了好半天才稳定下来,互相拥抱着不肯分开。苏烈见了眉头一皱,撅了嘴也要抱。沈桐推开他:“你走开。” 苏烈:“……”活得不如狗。 收拾好之后,沈桐本想一家三口最后再一起吃顿饭,苏毓却以公司还有文件要签的理由拒绝了,而后匆匆忙忙返回了公司。苏烈乐得和沈桐过二人世界,拉着他就去了一家浪漫的西餐厅,还不准他说不去,扬言说一次就要亲他一次,当众亲。 沈桐知道这小孩儿的尿性,疯狂的时候就是个野人,一点儿脸都不要的那种,出门都不用给关键部位扯块遮羞布的那种。于是也不敢太违逆他,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乖得近乎了无生趣。 苏烈运动量大自然食量也大,他不讲究那些吃西餐的规矩,一边往嘴里扔牛肉一边问沈桐:“崽,左右你现在已经恢复单身了,考虑一下我呗?” 沈桐淡淡道:“你妈妈说了,希望你安安稳稳找个女孩儿结婚,再生一个小宝宝,以后和和美美过简简单单的日子,那才叫圆满。” 苏烈“啧”了一声:“结婚和孩子都不是问题,问题是爱情,我要爱情,可遇而不可求的、一生只会有一次的那种爱情,那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女孩儿就能给我的吗?崽,你可不能跟我妈一个思想,那我可就瞧不上你了。” 沈桐叹息:“你瞧不上我最好,当初就不该瞧得上我。” 苏烈赔笑:“我已经瞧上你了,这辈子都不会变,所以你考虑一下呗?” 沈桐瞄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 苏烈:“我优点太多了啊!你看我,长得帅,体质强,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关键还听你的话!崽,你到大街上看看,保准你看一年也看不着任何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不骗你!” “是吗?”沈桐开始认真打量他,“可你是男的呀。” 苏烈:“你不就喜欢男的嘛!” 沈桐:“胡说八道!你别误导我,我只是……算了,不跟你小孩儿说这些。” 苏烈:“说说说,怎么不说?我喜欢听你说话,你声音好听,听了上瘾!” “……”沈桐扶额,“苏烈,别这样。” 苏烈嘿嘿傻笑:“崽,宝贝儿啊,咱们俩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就不能再给个名分吗?你可不能当负心汉啊,我年龄比你小呢。” 沈桐:“你年龄虽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司机,我斗不过你。况且那算什么夫妻之实,你自己说的哥们儿之间还会互相帮忙呢,那个顶多算……”沈桐压低了声音,“算你强迫我,没报警抓你都是我仁义,你还敢拿出来说。” 苏烈:“我承认是强迫不假,算我错,以后你不同意的话我绝对不碰你行不行?况且小孩儿说的话你也能信,谁家哥们儿之间会互相搞那事儿,还要不要脸了?我纯粹就是喜欢你,爱你,你愿意帮我也是因为喜欢我,你怎么就不肯承认呢。” 沈桐:“话都被你说了,反正就是不行,你那张嘴最擅长诓人的,我得好好想想。” 苏烈:“想什么呀,现在就给答案,要遵从本心,直觉是什么就是什么。” 沈桐:“直觉有很多时候都是错的。” 见他油盐不进,苏烈开始生闷气了:“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错的呗?我不优秀,配不上你,你不喜欢我呗?”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你配不上我了,”沈桐语塞,“我真没那个意思,你别总是拿话噎我,你都成年了,别老无理取闹呀。” 苏烈:“无理取闹?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你给我讲清楚了,不然我生气!哼!” 沈桐:“……”这届孩子很难带。 苏烈厚着脸皮去扯沈桐的袖子,想到自己的手指刚刚捏过牛肉就又缩了回来,说:“崽,你就是还过不了我妈这道坎儿对不对?你心里觉得歉疚就不敢答应我,但是歉疚也得讲时间的,时间太长你可就要错过我了,你不害怕吗?” 沈桐摇头:“不怎么害怕。” 苏烈:“你该害怕!你想想,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真正爱自己的?就算你人缘好,很多人都喜欢你,但那是爱吗?我妈她瞧着你好,千方百计把你弄到手,但你扪心自问那是爱你吗?从始至终不都只有我么,跨越了性别和辈分来爱你,从最初的误解、厌恶、偏见中剥出了一颗爱你的心,我做梦都想跟你死一块儿,这是老天爷安排我来爱你!” 他这番话说得人动容,沈桐稍一仔细品味,便觉得他说得是有些有理,说得自己无言以对。但毕竟……自打遇上苏毓以后,沈桐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人家给的,人家对他的疼爱是真心的,沈桐没法不认,也没法在刚分手之后就和人儿子搅在一起,哪怕再缓一缓呢。 偏偏苏烈急性子,见沈桐不回应就板了脸说:“你又沉默!我不管,我生气了,我要你现在就给答案,快点!” 沈桐蹙眉:“今天刚分手,你别催我。” 苏烈搁下了叉子,擦了擦手说:“我就不管,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我去洗手间回来之后就要答案。你仔细考虑,待会儿要是说错一句话……看我不亲死你个小崽子!” 苏烈朝洗手间走,沈桐啐了一声,心说五分钟够干嘛的,够提上裤子的么? 他原地纠结三十秒,距离五分钟便只剩下四分半了,还是拿不定主意。看见桌子上有个牙签筒,沈桐灵机一动,就把盖子拿掉开始一根根数牙签:“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 可惜牙签太多,光用眼睛数还是太勉强,数着数着就眼花缭乱数不清楚了,他又气愤地把盖子盖了回去,默默等苏烈回来。 苏烈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见隔壁桌的男人正在给他女朋友送玫瑰花,说是十一朵,代表一心一意。苏烈觉得有意思,他也想买一束给沈桐,而且要买一千一百一十一朵,代表一生一世一心一意,最好再额外加两朵不一样的,成就了天造地设一双人。 可现在要订花的话恐怕凑不到那么多,而且他的崽现在心里正乱着,肯定等不及花送到就跑了。苏烈着急,就问那女孩子能不能匀一朵给他,还解释说十全十美不也挺好的么,那另外一朵是买十送一的赠品,他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的。 女孩的表情有些微妙,先是大方地抽了中间的一朵送给苏烈,然后转回头“温柔”注视着她的男朋友,等对方给一个说法。苏烈幸灾乐祸地冲那男的挤了下眼,在对方痛恨的眼神中乐呵呵地返回自己桌,坐到了沈桐对面。 “崽,送给你。”苏烈羞涩地把花递了过去,心想着这是自己第一次送人花呢,真特么的有纪念意义。 沈桐摆摆手:“不用,谢谢。” “不用?”苏烈再次板了脸,“拿着!” 沈桐被他吼得一个激灵,立即识时务地接了过来,说:“好、好吧,我试试。” “试试?”苏烈正疑惑他要拿花试什么的时候,就见他开始撕扯花瓣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 “……”苏烈忽地捧腹,“崽,宝贝儿,不是不是,宝贝儿啊,这都是小女孩儿的招数,你怎么也用这套呢?” 沈桐蹙眉:“哎呀别这么喊我,我都被你打断了,刚才数的是行还是不行?” 苏烈:“呃,抱歉抱歉,你接着数。” 沈桐:“行,不行,行,不行……不行啊苏烈,你看这个是两片没长开还是一片有缺刻?这怎么算啊?” 苏烈:“那肯定是行啊!崽,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沈桐:“不行不行,这样,这一片我把它撕成两半,然后把其余那些也都撕成两半,再重新数一轮看看。” 苏烈满头黑线:“……行,你够爷们儿,你说了算。” 半小时之后,沈桐面前的花瓣被撕成了碎渣,他还在聚精会神地念“行”与“不行”。苏烈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叹了口气说:“崽,幸好只是一朵花,要是真给你弄了一千一百一十一朵来,这餐厅的桌子加一起也不够放花瓣的。” 沈桐已然焦头烂额:“别急!快好了!” 苏烈揉着眉心哭笑不得:“好啦好啦,我给你时间考虑就是,别折腾了。这些花瓣已经够碎了,你是打算磨玫瑰花酱吗?” 此时沈桐终于长长吁气:“好了,答案是不行。” 苏烈:“……” 大爷的,白等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巴拉巴拉 男人的话能信? 能信? 能信? 要不然先信一下吧,万一是真的呢,咱这也不是虐文…… 第66章 66. 痞子的尊严 沈桐很快就从御府庄园搬了出去,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住了下来。一开始,搬家意味着沈桐恢复了单身和自由,苏烈很兴奋,可真等搬走了才意识到从此以后两人相处的机会就少了,看着自己家里再没了崽的痕迹,苏烈整个人都不好了。受不了,苏烈便开始闹,闹得鸡犬不宁,说什么道理都不听,无论如何都要沈桐再搬回去,后来还是沈桐朝他瞪眼发火了才叫他妥协。 沈桐搬走的第一天,苏烈眺望后花园:想他。 沈桐搬走的第二天,苏烈仰天四十五度:还是想他。 沈桐搬走的第三天,苏烈疯狂捶沙袋:太特么的想他啦! 于是也没等到第四天,当晚苏烈就打通了关系,拖着自己的行李强行住到了教职工宿舍,还硬和沈桐挤在一张床上,气得沈桐差点抠阳台砖砸他。 即便如此,沈桐搬走的第五天、第六天、第……不知道多少天,苏烈始终觉得想他。因为不管沈桐出现在他面前多少次他都觉得不够,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 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还有四十五分钟才能轮到语文课,真是等得人心力交瘁! 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语文课才刚刚开始吧,四十五分钟已经过完了? 天哪,今天已经没有语文课了吗?那剩下的几个小时该怎么过? 上什么体育课,都快高考了还上体育课?语文老师怎么不来考试啊,模拟真题拿来做呀! 自打沈桐当了语文老师之后,别人的成绩怎么样他是不大清楚,但是苏烈的分数一直都在疯涨,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全都觉得不可思议,一齐向他讨教提升这类学生成绩的诀窍。 沈桐翻着眼皮想,诀窍是什么,让出一半铺盖? 一月份,苏烈在无聊的自习课上发呆,想着怎么才能把小崽子哄好,尽早抱回家里睡大床。这么些日子住下来他的腰腿都被折得够呛,教职工宿舍的床又窄又短,完全睡不下他。也怪不得他难受,他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贪长的时候,半年的时间又窜了三公分出来,光他自己睡那小床都睡不下,何况想和沈桐在上面做点什么。 他想和沈桐做点什么都想疯了,每天一碰着人就想扑上去吃干抹净,可惜沈桐咧着他,能忍他睡在旁边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但凡有多余的动作就会一通呵斥,吓得苏烈只能望着他的后脑勺干瞪眼。 苏烈苦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赵安奇转头问他:“你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在想语文老师?” 苏烈诧异:“你怎么知道?” 赵安奇:“小卖部的白内障爷爷都看出来了。” 苏烈:“看出什么来了?” 赵安奇:“看出你对沈老师的尊敬……像极了爱情呗!哈哈哈!” “滚!”苏烈怒骂,忽然又薅着他的领子,“回来!再说一遍!” “……变态,”赵安奇隐隐察觉到不妥,半带调侃他说,“沈老师可是你家亲戚,你得要点儿脸。” 苏烈:“他不是我家亲戚。” 赵安奇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都打听到了,语文老师是你后爸对不对?你天天这么盯着他是替你老妈看着他呢对不对?职业侦探兼保镖啊哥们儿。” 苏烈:“是的,蠢货。” 赵安奇:“可以啊哥们儿,专业素养都快赶上我了。” 苏烈:“不敢当,蠢货。” 赵安奇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苏烈啊,你家这位语文老师是真招桃花,纯天然粉水晶的体质,确实得看严了!不过人家也是有本钱,那相貌放到显示屏里也是一顶一的好,你都不知道咱学校里有多少人都眼馋!” 苏烈当即变了脸:“都有谁?” 赵安奇:“你等一下,我拿个东西给你看!”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又从册子里翻出一张叠成心形的纸,表面还画了花里胡哨的东西。 苏烈问:“这是什么?” 赵安奇:“情书啊!你知道这是哪儿来的吗?垃圾桶里捡到的!随手一捡就能捡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烈:“意味着你是块料,天生适合捡破烂这个光辉职业?” “不是!这意味着类似的情书还有很多!”赵安奇又摸出另外一张纸,说,“这是什么知道吗?这可不是废纸一张,这是我收集的证据!” “什么证据?”苏烈从他手里抢了来,打开一看,上面画了两个男的,一个形貌单薄长相俊美,一个体型健硕清清爽爽,两个人手拉着手看起来很甜蜜。他拧紧了眉头,问这画的都是谁。 赵安奇咧嘴:“你看不出来吗?看衣服也知道了,画的是语文老师和体育老师啊。” 苏烈唰唰唰就把画撕了个稀碎,说画的什么破玩意儿,难看死了。赵安奇那叫一个痛心疾首,说他好不容易才搜罗来的证据,还指望拿去找方圆姐妹俩作为筹码,要她们帮忙写作业呢。 苏烈一听就笑了:“方圆姐妹俩?哦。” 赵安奇立刻警觉:“你要干嘛?你可别去找人家麻烦,你好意思对女孩儿下黑手啊。” 苏烈没再搭理他,把刚撕碎的画纸收拢起来塞进了衣兜。 下课之后,方圆姐妹俩在厕所外面就被几个大高个儿男生堵住了,两个女生是双胞胎,惊吓的时候连表情也是一模一样。她俩被带到了人少的地方,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掉眼泪,求放过。 苏烈靠在树下,手里握着一团碎纸片,问双胞胎:“这是你们画的?” 姐妹俩看了一眼,茫然地摇头。 苏烈冷着脸:“还不承认?” 方方说:“不是,不是不承认,是太碎了,根本看不出来。” 圆圆拼命点头。 苏烈虚握半拳,咳了一声:“看不出来就算了,我就问你们,知不知道我和语文老师是什么关系?” 双胞胎摇头。 苏烈:“嗯,不知道也没关系,那语文老师和体育老师是什么关系知道吗?” 双胞胎对视,圆圆忽然睁圆了眼睛,作了然状:“难道真是那种关系?” “屁!什么关系都没有!”苏烈继续点拨,“我再问你们,咱们这个学校谁最帅?” 双胞胎:“语、语文老师……” 苏烈:“除了语文老师呢?” 方方恍然大悟,扯了扯妹妹:“哦!苏烈最帅!苏烈你是头号校草嘛,当然你最帅!” 圆圆也顿悟:“是是是!语文老师那是俊,你才是帅!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咱们不该把语文老师和体育老师画在一起啊!” “嗯。”苏烈欣慰,两个死丫头还不算太笨。 就听圆圆接着说:“姐,回去把语文老师换掉,画苏烈和体育老师!强强互攻,有看头!” 苏烈一脚踩滑,差点没跌死在台阶下。他一拳捶在圆圆身后的墙上,邪笑着说:“你觉得我像是喜欢体育老师那种类型的?还强强互攻,谁攻谁,嗯?” “啊?不像,不像不像……”圆圆原地吓傻,但仍然抑制不住两眼冒桃心——她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壁咚”。还是被头号校草。嘻嘻! 方方一巴掌拍醒了自己的傻妹妹,说:“是画苏烈和语文老师!笨死你算了!” 苏烈微笑点头:“嗯,还是圆圆聪明。” 圆圆害羞:“错了,她是方方,我才是圆圆。” “……好,记得画好以后先拿给我看看。”苏烈冲双胞胎微笑,礼貌地请她俩回去上课。 见两个女生嬉笑着跑回了教学楼,苏烈也带着身后的许麓州几个人往回走,说还有一分钟就要打铃了,得走快点儿。 许麓州相当郁闷,尴尬地说:“烈哥,闹了半天你就是想让人俩小姑娘画画啊,我还以为要干架,幸亏没把哥儿几个都带来,不然以后我都没脸在圈子里混了。” 苏烈:“你什么圈子?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混圈子,以后非得被你对象嫌弃不可!” “……烈哥,你是在逗我?”许麓州斗胆摸了一把他的额头,“也没病啊,好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天天想着学习呢?” 苏烈:“滚!都有家有室的,别动手动脚的!” 许麓州:“不是烈哥,咱们痞子得有痞子的尊严,没有你这样天天嚷着要学习的,不合群你!” 苏烈:“你是痞子,我是好学生,我们好学生都不和痞子玩。所以以后你不许来找我去酒吧,不然我就告诉我妈,让我妈去告诉老师,再让老师找你妈。” “噗哈哈哈……哦盒盒盒盒盒……”许麓州冲他竖大拇指,笑得涕泪横流。 苏烈也笑:“滚犊子吧,笑个屁。” 许麓州:“行啊烈哥,你不去酒吧我自己去,我一个人去听小沈哥哥唱歌。” 苏烈立刻拉住他:“等会儿,你在酒吧见到他了?什么时候?” 许麓州:“呃,这周三晚上吧,他又回去做兼职了。” 自打进了学校之后沈桐就不去酒吧了,现在恢复了兼职恐怕是打算攒钱还债呢,苏烈想到这里心里不舒坦,冲许麓州撒气:“你周三晚上跑去喝什么酒?败家玩意儿!” “……”许麓州作娇羞状,“烈哥烈哥,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嗯,滚回自己班吧,记得好好学习!”苏烈拍拍他的肩膀,把人轰走之后又开始想沈桐,决定晚上回去得好好管管这个闲不住的崽,怎么一天不皮就难受似的。 然而这天晚上他没在教职工宿舍找到沈桐,倒是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台历,上面在周三、周五、周日三天上打了勾,应该是沈桐的上班记录。 苏烈把台历放回原位,出了校门直奔夜幕酒吧而去。 冬夜严寒,原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间,这城市却因为点着灯火而增加了温度,街道上倒也不缺行人。夜幕酒吧里有幽蓝的灯火,时下最流行的音乐,还有一群俊男靓女。 到得门外,苏烈停好了车子,进入酒吧。有漂亮的女招待路过,对他抛媚眼,苏烈可没心情浸染香氛,只顾着找沈桐呢。坦白地讲,尽管夜幕跟其他酒吧相比算是比较清净的,他还是不希望沈桐在这里工作,太不安全。 “烈哥!我以为你不来呢!” 苏烈迎声看去,是许麓州。 “我来找你嫂子,”苏烈坐了过去,“你一天到晚没点儿别的追求了是吧?” 许麓州笑:“有啊!追老婆不是追求啊?” 苏烈:“开什么玩笑,你追谁?” 许麓州:“南山兄弟咯,我决定把关系更进一步,推他出去。我想好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但在此之前他得先跟那疯狂女友真正分手才行。” 苏烈:“可以啊,勇气可嘉!不过你们进展未免太快了点儿,不太踏实,你还是悠着点儿好,防止有血光之灾。” 许麓州笑着说:“哥哥哎,您这嘴也是绝了。” 苏烈也笑着说是开玩笑,随后放下二郎腿离开了沙发,对他道:“你继续追吧,我先去找你嫂子说点儿事。” 许麓州:“行,待会儿说完了事情再过来喝两杯,来都来了。” 苏烈:“嗯,好说。” 许麓州坐回沙发继续喝酒听歌,还朝苏烈抬了抬酒瓶子,示意他快去快回。苏烈略一扬眉,转身朝后台走去,谁知刚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砸碎酒瓶子的声响,他转身一看,许麓州满头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通知!重要通知!重要通知! 本文还有不到五十章就完结了! 妈呀!好快 第67章 67. 打架要狠 周围女孩子吓得尖叫,苏烈骂了一声就冲了上去,把拿酒瓶子的那个青年一拳打了个人仰马翻,连退好几步,再等他站稳时鼻子里就开始呼啦啦冒血,捂都捂不住。 苏烈拖着许麓州往后台撤,正好南山也来了,看见许麓州受伤顿时怒从心生,也没顾得上管一下伤者,首先想到的是冲上去跟那几个青年打了起来。苏烈又骂了一句,一脚踹在南山小腿肚上,叫他赶紧带人去医院。南山终于三魂归窍,把人抓起来背在身后就要从后台撤离,正巧遇到了沈桐。 沈桐一见许麓州的模样就知道刚才的嘈杂是怎么回事了,随手抽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给他捂住伤口,问南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他心里本来就慌,现在背着人一路跑已经大喘气了,话都说不匀净。 腻腻囔囔一通解释,沈桐根本没听出来是什么情况,只听到了一句说苏烈还在里面跟人打,对方有六七个,还有提着棒球棍来的。沈桐立马刹住脚,把衣服塞进许麓州手里叫他自己捂住,好在许麓州意识清醒,虽然疼得直哼唧却也能捂得住。 他腾出一只手来,抓着沈桐说:“嫂子你别去,你去了也没用,报警就行。” 沈桐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别急,转而问南山:“你自己开车送他去医院能不能行?” 南山说行,被许麓州踢了一下又立即改口:“不行!沈桐你别去了,帮不上忙的。” “我不会拖累他!还有你,许麓州同学,不许喊嫂子!”沈桐帮南山把人搬上车,“砰”地关了车门就往回跑。 夜幕酒吧里已经乱成一团,几个保安都被打趴下了,拿死工资的人不会为了一个饭碗拼命,所以在受伤之后都留在角落里吐丝结茧,假装已经动不了了。苏烈在人群里很出挑,沈桐一眼就能看见他,当时他正举着一个青年往吧台摔,正如曾经把沈桐当“兵马俑”甩出去的情景一模一样。沈桐不禁一哆嗦,那种莫名的恐高感又钻了出来。 青年被摔了出去,另几个人企图接住他,但没成功,陪着一起砸在了吧台。美轮美奂的艺术玻璃酒柜“砰”地被砸倒,调酒师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吃饭的家伙“哐里哐当”甩了一地。很显然苏烈这次下手要比上次重得多,得了空又开始和一个膀子非常粗壮的刀疤脸硬碰硬,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周围几个稍微不那么粗壮的青年就各自拿着刀子、棍子在一旁伺机。 苏烈肯定要吃亏。 沈桐的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因为他看得出来这群人不是普通的小混混,就算是那几个不那么粗壮的都比他自己粗一圈,何况那个刀疤脸浑身都是腱子肉。 刀疤脸看起来像个专业混迹打手圈儿的,一拳一脚相当有份量,夜幕酒吧的老板估计已经在准备装修款了,除了吧台、背景墙、琉璃玄关之类的可修复性损伤,还有许多直接报废了的,比如那些高档酒杯、醒酒瓶之类的器皿,已经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苏烈差不多累了,开始使用格斗技巧应对刀疤脸,攻少守多,恢复体力。刀疤脸却不是守规矩的人,他带着任务来的,自然怎么省事就想怎么来,于是搬起倒在一旁的吧台椅就朝苏烈扔过去。 苏烈直接一脚踢飞,那钢腿儿椅子又折回去砸刀疤脸,刀疤脸是用手接的,只听见“铮”的一声响,听得沈桐牙都酸了,估计他的手得麻好一会儿。这时候旁边几个青年举起武器,想趁苏烈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偷袭,沈桐顿时急火攻心,拎起两瓶红酒就朝那几人奔了过去。 苏烈听见背后的动静立即回头,就看见光影中一个自带柔光效果的小崽子双手执瓶,“啪”地砸碎在一个青年的头颅两侧。那青年两眼一翻,直接跪趴倒地。 小崽子面无表情,没等其余人反应过来时又抄起两瓶好酒,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把两个脖子上挂“狗牌牌”的青年也打趴在地。左边那个青年脑壳硬一些,爬起来还能打的样子,小崽子也不跟他客气,跳起来一脚踹在青年的心口窝,把人踹进了一堆碎玻璃碴子里。 夜幕酒吧的小乐队不知道是不是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了,也可能是太有职业素养,此时还在台上持续演奏着,且还特地换了首慷慨激昂的曲子,听得人心振奋。 小崽子也很振奋,拾起地上的棒球棍就要往另一个青年的头上抡,吓得苏烈赶紧从后面抱着他,叫他别冲动,这棒球棍是钢的,一棍抡头上可能就出人命了。 但那青年显然没把小崽子放在眼里,捏着半截破瓶子要来扎他,苏烈动作快,一脚就把他踹飞了出去。小崽子的棒球棍扬在半空没落下来,他还有点儿不甘心,忽然就调了个方向就朝刀疤脸挥去。 七彩的蹦迪灯突然在此时亮了起来,也不知道灯光小哥是怎么想的,人家在这儿打得头破血流,他在那儿用灯光配合。之后乐队为了应景也换了首蹦迪的曲子,可能是不太擅长,奏着奏着还跑调了。 蹦迪灯让人眼花缭乱,但小崽子微微敛首的站姿在这灯影中简直帅爆了!他额前有碎发垂下,鼻峰挺翘,干干净净的身上沾染了放浪野蛮的炫彩颜色,那种谦恭低调在此情此景中俨然变成了暗藏的杀机,活脱脱就是一个隐匿在人群中的变态杀人狂。 不愧是耍过板砖的人! 苏烈看呆了,看得心中狂热,都顾不上打架了。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小崽子的棒球棍落在了刀疤脸的膀子上,直接就把他左侧肩膀砸脱臼了,那声音就像是钢铁和大石头的碰撞,令人蛋疼菊紧的一声“咚”。 当时苏烈心里挂念的倒不是小崽子的安危,而是替那刀疤脸庆幸——幸好刀疤脸专业,棒球棍落下来的瞬间他及时侧了身,不然这一棍就得把他天灵盖敲碎了。 刀疤脸疼得狂吼了一嗓子,想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抓什么东西砸过去,但他周围能搬能扔的东西都被他扔完了,于是气急败坏地拎起地上躺着的一个青年,学着苏烈那一招,“嗷”地一嗓子朝两人扔去。 小崽子去扑苏烈,苏烈忍不住轻笑,抱着人翻倒在沙发上,还趁机朝嘴唇狠狠嘬了一口。 “啊!你可真有兴致!”沈桐推开他就骂,“你是不是瘟神,你到哪儿哪儿就有祸事!” 苏烈无辜:“怎么能怪我哪,他们是冲州子来的。” 沈桐咬牙说:“没怪你!就是想骂你!一天到晚不省心!” “昂!就不给你省心!”苏烈笑得春风荡漾,又低头朝他嘴上飞快地啄了十几下,小鸡啄米似的。 沈桐使了浑身的力气才把他推下去,啐道:“不要脸!都被人看见啦!” 刀疤脸马上逼至跟前,苏烈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似的,还继续跟沈桐打情骂俏:“看见就看见,都看见才好,我得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是我心肝宝贝儿,以后谁都不准打你的主意!” 沈桐还未来得及批评教育,刀疤脸已然面露凶相:“妈的,打架的时候能不能别谈情说爱?!找死!” 他说完忽地亮出一把尖刀,瞄着苏烈的后心就扎了下去。 沈桐大喊一声:“苏烈!” 苏烈头也没回,抬腿就是一个潇洒的后踢,把刀疤脸踢倒在酒柜旁边。酒柜摇晃着倾倒,柜台的酒全部掉了下来,“叮铃咣啷”地砸在了刀疤脸的身上。 刀疤脸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能爬起来。 刚才这一脚实在是霸气侧漏,沈桐暗叹,真帅! 苏烈像是听见了似的,抓着沈桐问刚才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夸他了。沈桐不承认,嘴硬说快别臭美了,一点都不帅。苏烈于是开始闹脾气,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人不撒手,非得逼他说心里话。沈桐说心里话就是不帅,不帅不帅不帅!苏烈气得尥蹶子,干脆就把人拉到了休息室的换衣间里,作势要撕衣办事儿。 沈桐这回没露怯,从身后拎出来那根钢制棒球棍,扛在肩上说:“来,试试,试试!” 苏烈:“……别,宝贝儿,我不敢!你怎么把人棒球棍偷来了?” “什么叫偷?是借!”沈桐又把棒球棍拿在手里掂了掂,说,“有一件事情我不大记得了,你帮我回忆一下啊,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宝贝儿?嗯?” “是!是是是!我错了桐哥!您是爷,我听话!”苏烈抱着拳假模假样地求饶,心说完蛋,小崽子这是开发了新技能啊,刚才发狠的时候真是天王老子都敢照劈不误的架势,以后还真不敢小觑他,不然能有好日子过嘛? 两人在这边扯了会儿皮,沈桐翻出急救药包给苏烈胳膊上的擦伤消了毒,又贴了创可贴,再出去的时候刀疤脸一行人竟然不见了。苏烈抓着酒保问人上哪儿去了,酒保说被后来进来的两三个人给装车带走了。沈桐忙问车牌号有没有记,酒保说没有,那车不简单,在这地段敢遮车牌号通行,恐怕是有来头的。 沈桐和苏烈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件事有古怪,不知道许麓州是得罪哪条道上的人物了。 后来等酒吧负责人赶来的时候警察也来了,当晚参与打架的人全都被带进了局子里,当然,鉴于其他人都跑了,被带走的也就是沈桐和苏烈两个。 周明翰和赵安东去局子里捞人的时候全都气得说不出话来,赵安东的脸黑得像驴皮,这半年的工夫捞了他俩三次,还真是给他们老苏家长脸。不过赵安东也是个拿工资的,毕竟是外人,不好多说什么,周明翰就不一样了,他坐在副驾上严厉又不失风度地敲打苏烈,说话还极其有水平,让人听了会觉得就算他说“吃屎”都是一种鞭策。 苏烈任由他说,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不是因为他大度,而是因为他没工夫细听,他忙着看沈桐呢。酒吧里小崽子打架的一幕像烙印似的挥之不去,苏烈觉得该重新认识一下他,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惊喜。沈桐则臊得要命,碍于前座的两位在场他不好直接说,只能侧过脸去面对车窗,时不时还得抬手遮一下对方热辣辣的视线。 苏烈伸出食指拨开眼前所有的遮挡物,最后意识到那遮挡物是小崽子的手时就又开始自行融化了,把人家的手攥在掌心揉个不停,一会儿捏捏柔软的指腹,一会儿捋捋修长的手指,还色胆包天想要拿到嘴边亲一下。 沈桐实在受不了了,“啪”地一巴掌甩在他后脑勺。 赵安东转过脸来看了他俩一眼,问:“什么声音?” 沈桐笑笑:“有蚊子。” “蚊子?”赵安东转了回去,过了一个红灯路口又转回来,说沈桐,“你脸红了。” 沈桐:“没有,红灯照的。” 赵安东很识相,“嗯”了一声之后就没说什么,但苏烈却接了话茬:“红灯已经过去了。” 沈桐多希望苏烈也能识相,就转向他面无表情地问:“所以呢?” 苏烈笑嘻嘻:“所以你就是脸红了!崽,你是不是因为喜……” 沈桐及时捂住了他那张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嘴,简直气到颤抖。他磨着牙说:“苏烈,你就不能原地爆炸一次?嗯?” 苏烈:“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翻译过来是:能能能,你说爆炸就爆炸!嘿! 这下可好,连周明翰也转过头来看了,眼光在沈桐和苏烈之间来回移动,虽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却好像已经洞穿了一切。 于是,沈桐的脸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儿苏烈竟然是舔狗 苏毓:养了十八年的牧羊犬被羊拐走了,怎么办,在线等 第68章 68. 坚实的靠山 周明翰没有多问关于沈桐要搬出御府庄园的事情,只问了沈桐今后有什么打算。沈桐说还没考虑。周明翰又说马上要过年了,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直接去找他。沈桐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了谢。 苏烈问沈桐:“崽,你不打算和我一起过年?” 沈桐:“我凭什么和你过年啊?非亲非故。” 苏烈不高兴了:“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俩的关系能用非亲非故来形容?你别顾虑那么多,跟我回家嘛!” 沈桐:“那怎么行啊,我在这边有家的,肯定要回去过年。”纵然他十分不愿意回那个所谓的“家”,却也不得不意思一下,至少在除夕当天得回去看望沈母的。 苏烈一听沈桐要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年心都揪一起了,撅着嘴说他自找罪受,说他死倔死倔的,说表面上是嫩豆腐其实是硬陶瓷,不通气儿,不讨人喜欢。 沈桐一直笑着听他叨叨,顶多评论一句:“比喻句用得不怎么样,得多练习。” 这次打架烧了苏烈不少零花钱,无奈那几个罪魁祸首没能归案,酒吧的损失就只能由苏烈来承担了。苏毓知道以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骂他到处惹是生非,还立了FLAG说绝对不给败家子擦屁股。没办法,苏烈只好拿自己的卡去刷,最后刷爆了,还有几万块欠账在册,估计他以后见着玻璃都得下意识地绕路走。 第二天是周六,苏烈和沈桐一起去探望许麓州。许麓州的头上包了纱布,还有血渍在上面,他的颅顶本来就圆,医生还强制要求他必须套上纱网,纱网把发型压没了,整个脑袋一眼看上去就像个足球。 苏烈没忍住,笑了一声。 许麓州的情绪瞬间崩溃,哀嚎叫嚣:“你这人还有没有同情心了,我的头发都被剪掉了好几撮,你竟然还笑话我!” 于是苏烈板了脸,作愁眉不展状:“没有,我笑话你干什么,又不好笑。我是在心疼你啊州子,你说你这个伤……能不能多保持几天?” “啊!啊啊啊!没良心啊!你不是我烈哥——”许麓州抱头痛哭。 这下连沈桐也忍不住笑了,等许麓州嚎完了才得以询问:“那几个人到底是谁,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许麓州摇头:“现在我也说不好,已经叫楚杭帮忙去查了,还没给我回信儿呢。” 苏烈:“有没可能跟南山的那个女朋友有关?” “谁知道呢,那几个人一句话不说就给了我一酒瓶子,我都没看清楚他们长啥样,”许麓州看起来有些苦闷,“烈哥,你觉得有可能吗?他女朋友是这么狠的人儿?我瞧那几个是想把我给弄死的架势。” 苏烈想到蒋兰兰绑架沈桐的事还心有余悸,不禁喟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发了狠的女人远比你能想象到的要恐怖得多。早就跟你说要想清楚,他都没跟女朋友分手你就敢和他好,你这不算第三者插足么,出去讲理都没人向着你。” 许麓州:“那能相提并论吗,那女的自己不珍惜还不肯放人自由,哪有她那样的啊,南山总不能因为她就单身一辈子吧!” 苏烈:“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你调查清楚了么?” 许麓州嘤咛:“我不信他难道还信那女的不成……” 苏烈抱臂思考,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打算让南山去跟女朋友了断的?已经跟他提了吗?” 许麓州:“没有,昨晚去那儿就打算提的,不是没赶上么。” 苏烈:“嗯,那就是说这事件有可能是他女朋友自己发现了,也有可能跟她没关系,是别的仇家。” 许麓州嘟哝:“这不等于没说么……” 苏烈:“你再说一遍?” 许麓州:“嘿嘿!” 沈桐:“你一向喜欢交朋友,按道理不会做出得罪人了还不自知的事情来,恐怕真是和南山有关。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之前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过冲突,或者牵扯进别人的什么事件了?” “没有呀,我除了帮烈哥绑……”许麓州听见突兀的一声干咳就看了苏烈一眼,才意识到说走了嘴,差点犯了和他烈哥一样的失误。 沈桐根本不屑于追究那点儿责任,没想到小孩儿们都还挺在意,于是就想逗逗他们,故意托着下巴问:“绑?绑谁?你帮苏烈绑谁了?” “没绑谁!”许麓州眨巴着大圆眼否认,“我刚才说的是……帮,我帮烈哥帮……帮……” 沈桐:“帮什么?帮你烈哥帮我布置宴会现场?” 许麓州:“对对对!帮你布置婚礼现场!” “哦,”沈桐笑眯眯地看苏烈,“虽然句子不太通顺,但你们真贴心,谢谢你们哦!” 苏烈此时只剩“嘿嘿嘿”了,那表情就和猴头菇犯错的时候一模一样。 许麓州这件事最终也没讨论出个结果,过了两三天楚杭那边就有消息了,说恐怕确实和南山的女朋友有关,打人的那几个是道上混的,私下里买卖那种带“冰”字的东西,有人看见过南山的女朋友和那老大在一起,好像是干爹、干女儿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关系。许麓州追问那老大叫什么名字,楚杭不肯明说,只说是本人已经不在内地了,连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 南山也不清楚他那了不起的女朋友是什么时候认了个道上的干爹,每次电话打过去对方就知道骂,约她出来解决也不答应,直接找过去又总是扑空,他实在没办法。对方态度消极且傲慢,别说是南山,就是苏烈碰上了这样的也只能挠头,那简直就像举着电蝇拍拍苍蝇似的,明明你觉得自己火力十足、一击必死,偏偏就是打不着人家。 苏烈的意思是他来想办法堵人,许麓州不让,说这种事情必须他和南山自己解决,要苏烈出面的话未免太瞧得起那小娘们儿了,自己脸上也挂不住。苏烈只好由他去了,左右自己这边的事情还没捋清楚呢。 期末考试在即,沈桐开始加班加点给苏烈补习功课。沈桐怕冷,空调开到三十度他也能冻得手脚冰凉,后来他又买了暖气片在腿边烤,总算是不冷了,改换成苏烈喊热了。苏烈时常热得满头大汗,大冬天的只穿单衣单裤,还得把袖子、裤脚管全都捋上去。 临考前一天,苏烈热得没法静心学习,就把长裤也给脱了下来,翻出一条沈桐夏天穿的宽松中裤套上。沈桐实在看不下去了,问道:“真有那么热?” 苏烈的汗珠子掉到了手背上,他扑闪着眼睛委屈地答:“热,热死了。” 沈桐:“可现在是隆冬时节。” 苏烈:“你这屋子里至少二十五度,桌子底下有三十五度,我大腿根儿都汗透了!” 沈桐:“奇怪,我怎么不觉得热呀,脚还凉着呢。” 苏烈:“你这是血液循环不畅,应该多运动。” 沈桐想了想,说:“算了,复习要紧,等你考完试我再出去运动。” 苏烈坏笑:“崽,你不用出门也能运动,我配合你……” 沈桐没吭声,默默扶上了旁边的棒球棍。 苏烈登时不敢造次,瑟缩着哄骗:“崽崽呀,你把它顺来干什么,用不着,以后谁敢欺负你我揍死他。乖,咱把它扔了好不好?” 沈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别装傻,它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做题!” “做做做!我做!”苏烈老老实实地拿起了笔。 天气一冷人就消耗大,暖房里待久了就会犯困,这才九点半沈桐就开始打哈欠了,支着下巴给苏烈讲题,讲着讲着就不知道讲哪儿去了,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苏烈在旁边笑得抽搐,一边笑一边把沈桐的嘟哝全都录了下来,怕把他吵醒了,笑的时候还捂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沈桐不再“讲题”了,脑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苏烈审时度势,悄悄把肩膀递了上去。 崽的脑袋就歪在他肩上,苏烈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有这么强烈的保护欲,他突然觉得崽是他生命的意义,而他自己就是崽最坚不可摧的靠山。他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脊背——哪怕没有观众也得保持帅气,他家崽的靠山必须天下第一帅! 苏烈的目光落在沈桐的面上,好看,真好看!那睫毛就是屋檐下的密幽藤,那眉宇就是晨曦中的远山峰,他脸型小巧有轮廓,看起来温善好欺负。最惹人垂涎的还是嘴唇,润乎,嫩乎,谁看了都想咬一口。 苏烈舍不得咬,轻轻凑过去碰了一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又凝神屏息地连续啄了一长串,直到他的崽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 但沈桐并没有醒,他眼睛里映出苏烈的影之后没觉得不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随即便松掉颈部的力量靠了回去,重新接上刚才的梦。 苏烈心里可美了,已经认定这次是他家崽主动靠过来的。他堂堂一个男子汉不能小气,必须把坚实的胸膛全都借给崽才行。于是苏烈手臂一绕,忽地把人抱牢在怀里。 沈桐硬是把梦给掐断了,怒目瞪向正在耍流氓的人。 “苏烈!吓我一跳,你干嘛?!”沈桐撒着“起床气”,责问苏烈。 苏烈:“啊?好!” 沈桐:“好什么好?你先放开我!” 苏烈抄起膝弯就把人抱到了床上,压着说:“宝贝儿,你还欠我两个愿望记得吧?今天我要使用一个!” “什么、什么意思?”沈桐明白过来便慌了神,往他身上一通乱抓,大喊,“不行!今天不行!不行不行!愿望不能用来做这个!” “哪个?你知道我在说哪个?”苏烈粗暴地撕开他的衣服,伸进去摸细嫩的皮肤,“宝贝儿,这件事跟你说的那些规矩一样都没冲突,你可不能耍赖!” 沈桐:“我没耍赖!你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苏烈:“那你答不答应?” 沈桐:“不答应!” 苏烈蛮不讲理:“那我还问你干嘛?不问啦!直接来!” 这实在是挑战沈桐的底线了,他都没有答应要长期和苏烈以这种形式相处下去,更没有确定两人能成为那种关系,怎么可能上来就那个?于是沈桐拼命把他往床下推,企图通过“讲道理”来喝退他:“混蛋!你是土匪啊!你是禽兽啊!信不信我弄死你?!信不信我真拿棍子搥你?!” 苏烈不听,只顾着亲亲摸摸占便宜,实在不好意思独享时就把自己的衣服扯掉,大大方方地让沈桐也来,说道:“宝贝儿别客气,大不了我也给你摸嘛!来来来,摸哥哥这里,哥哥这里喜欢你,这里也喜欢你,还有这里,这里……” 沈桐:“啊啊啊啊!苏烈你脸呢,你脸长在屁股上了吗?” 苏烈:“随便啦,爱长哪儿就长哪儿,男人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就是用来给媳妇儿扇的。” 沈桐:“……” 沈桐的手被他按着,生无可恋。最后羞也懒得羞了,只想一把掐掉,灭了这死小孩儿的孽欲。 第69章 69. 男主不要脸 沈桐相当鄙视苏烈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无耻行径,但又不忍心真把他踹床下去,要是自己有那魄力的话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让他住进教职工宿舍来。 苏烈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敢一次次“以身犯险”,他笃定崽心软,今夜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苏烈软磨硬泡,崽骂他他就应承,崽推他他就握着手亲个不停,一有机会就对衣服下手,还在耳边念个没完,什么好听说什么,没多会儿便哄得沈桐六神无主,浑身酥软。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除完了衣服,沈桐像沉溺在一场荒唐大梦里,全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而苏烈的呼吸已然失去了稳重,三魂没了七魄,瞧着沈桐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心痒,终于按捺不住,狠狠一口咬在了耳垂上。 沈桐吃痛,迷茫地问道:“你咬我干嘛啊?” 苏烈心里有一万句“爱你”要讲,可又不敢耽搁,只能深情地望他、吻他、拥抱他,手掌擦着柔韧流畅的腰线往下移,趁着热火劲儿就想本垒打。 “啊!苏烈你大爷!”沈桐痛得大叫,一脚蹬在苏烈的小腿上。 “宝贝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烈心疼,抱着人拼命哄,“宝贝儿你怎么样,流血了吗?我帮你吹吹!” 沈桐怒吼:“滚!” 苏烈:“我不滚,我现在要是从这儿滚出去,你肯定就不让我滚回来了,说什么都不滚!” “……”沈桐被他死皮赖脸的德行折磨得没脾气了,便好言好语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办?你放眼周围的人,还有第二个是像你这样的吗?整天耍嘴皮子比谁都厉害,怎么,怎么能这样啊,你,我……我痛!” 沈桐说不出那么多道道,但心里头是在埋怨苏烈,也不怪他埋怨,准备工作没做足就想本垒打,想得倒美。 苏烈已经深切体会到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此刻非常想捶自己一拳,竟然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一次机会。他赶紧向沈桐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崽,是我太心急了,这次我肯定不会弄疼你,你让我再试一次好不好?” 沈桐拧着眉头:“不好!刚才是我糊涂了,现在你别想再诓骗我!” 苏烈:“崽……” 沈桐:“闭嘴!” “崽……对不起……”苏烈低着头,垂着眼,“好嘛好嘛,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我不碰你就是了……” 说着果真松了手,帮沈桐把被子掖好之后就背对他躺下,弓着腰缩在床框上,被子也不盖,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沈桐:“……” 他这是装可怜给谁看呢?! “你怎么那么气人?”沈桐把被子匀了一半给他,低声咆哮,“你成心想作出病来是吧,苦肉计啊?” 苏烈仍旧背对着他,闷闷地答:“不是的,我不冷。你怕冷,你盖好,别着凉了。” 沈桐:“那你好好躺!腰弓得像个西瓜虫,屁股还撅那么高,把我地方都挤没了!” “噢。”苏烈应了一声,但并没有乖乖挺直身板儿,只是又往外挪了几厘米,看起来就要掉下去。 沈桐明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招,但瞧着他那模样实在发不起来脾气,只好说:“你往这边来一点儿,掉下去怕是摔不死你个智障猪。” 苏烈:“噢。” 沈桐:“别弓着,挺直了躺!” 苏烈:“噢。” 沈桐:“……你怎么那么气人呢!” 苏烈望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我知道错了。” 沈桐:“……” 他气得呼隆一下翻了个身,留给苏烈一个背影。虽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生气,或者到底在生什么气。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桐察觉到苏烈也翻了个身,而后自己的尾椎那里就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触碰。碰他的东西有点儿硬,又带点儿弹性。 沈桐满脑门的黑线,忍不住笑出了声:“脸皮真厚。” 苏烈委屈:“崽崽,我难受……能不能,那个,就轻轻蹭一会儿?” 沈桐叹气:“算了,我帮你?” “好!宝贝儿我爱你!”苏烈一条长腿直接鞭到了沈桐的身上,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那儿放,刚才那副受气包小白兔的模样荡然无存。 沈桐直呼上当,一边动手一边动嘴:“你就是一老司机!流氓!痞子!臭不要脸的……唔!滚!不许亲……” 不亲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苏烈没羞没臊地要了好几次,沈桐实在是累了,苦口婆心、连哄加骂的才得以休息片刻。 当然,所谓的休息片刻真的只是片刻,片刻之后苏烈又开始在他身上献殷勤了,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亲亲这里亲亲那里,还不厌其烦地表白,最后……沈桐的脑海一片空白。 冷静下来之后沈桐就开始算账,说苏烈太烦人,大冬天的搞这么一出多麻烦呀,还得起来洗,还得重新穿衣服,还得铺床理被,真是烦透顶! 苏烈又委屈了,说沈桐是个提上裤子就翻脸的负心汉,辛辛苦苦伺候他半天没落好,到头来还被骂得狗血淋头。诉苦的同时也不忘表忠心,说虽然崽崽你无情无义,但是我苏烈一定要帮你把屁股洗干净。 沈桐说不需要,苏烈说一定要;沈桐说不用你瞎勤快,苏烈说伺候你我甘之如饴;沈桐自己要爬起来清洗,苏烈把他按回了热被窝里;沈桐说行行行,你愿意弄你就弄,苏烈咬着嘴唇不吭声了,然后嘟着脸去抱热水瓶…… 沈桐捂着被子笑:“撑过劲儿了吧?” 苏烈叉腰:“没有!我就是要为我崽做所有的事!干所有的活!就算很累!反正,不管崽怎么对我我都爱他!” 沈桐失笑:“可真有你的……” “崽,坐起来洗脚!”苏烈把沈桐擦洗完之后的水放到他脚边,硬从热被窝里把他双脚扯了出来,说,“泡泡脚能促进血液循环!” 沈桐大惊失色:“干什么,我不要!水不干净!” 苏烈:“哪里不干净啦?这都是精华,你怎么还嫌弃自己?” 沈桐连忙把脚往回缩:“我不洗!我已经暖和了,要泡你自己泡!” “你不懂!”苏烈攥着他白生生的脚踝说,“你泡,泡完之后我把它喝掉!” “……”沈桐作势干呕,“你滚,你恶心得要命!” 成功逗到了沈桐,苏烈开心得哈哈大笑,自己笑还觉得不过瘾,又开始挠沈桐的脚心,然后两人再次滚到了床上,笑成一团。 凌晨一点半,沈桐压低了声音喊:“不能再来了,真的太过分了!你明天还得考试,考试要紧啊!” 苏烈:“宝贝儿你的脚踝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沈桐:“变态!你是公狗吗?!” 苏烈:“别说话啦!我听见你喘气都忍不住!” 沈桐:“智障!你想憋死我好继承我的外债!” 苏烈:“你还有外债?天哪,崽崽你简直太完美了,宝贝儿我爱你!” 沈桐:“……” 第二天期末考试,苏烈顶着俩大黑眼圈进了考场。赵安奇又坐到了他前面,拧着脖子问他昨夜是不是偷偷学习了。苏烈说学了,学到半夜,学习真幸福。赵安奇说他过分,学渣怎么可以偷偷在考前复习,更不应该觉得学习幸福。 苏烈叫他闭嘴,不要影响监考老师发卷子。赵安奇转回去一看,果然,正在拆考卷的就是苏烈的克星,他们班那位肤白貌美的帅哥语文老师,只不过语文老师今天的黑眼圈也很重。 赵安奇十分好奇,问苏烈:“语文老师昨天晚上是连夜封考卷了吗?真有意思,你俩的熊猫眼看起来是一个型号的。” 苏烈托着腮,笑吟吟地答:“他给我辅导功课的。” 赵安奇啧啧:“瞧瞧你这表情,再瞧瞧你俩的熊猫眼。” 苏烈:“没事儿别瞎琢磨别人,把你狗头转回去。” “哈哈哈,心虚了你!”赵安奇笑完又忍不住嘀咕,“这功课辅导的,这师生情谊,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 苏烈:“怎么个不对劲法?” “怎么说呢,语文老师要是个女人的话,我肯定会以为你们俩是那种关系……”赵安奇眼珠一转,“说真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俩这样般配的。” 苏烈心里美滋滋了,得意道:“终于说一回人话了啊,再说一遍!” 这时沈桐拿着考卷走了过来,递给他说:“保持安静,马上要开考了。” “嗯嗯嗯!”苏烈频频点头,又踢了一下赵安奇的椅子,“听见没有,保持安静!” 赵安奇:“……”什么人啊这是,舔狗舔到这种程度真是挺过分的。 开考以后沈桐就在教室后头坐了下来,象征性地扫视四周。之所以象征性是因为教室前后两头各有一个摄像监控,任何人的小动作都逃不过那两只“眼”。时间长了学生们也都自觉了,知道费劲去作弊也无用。 沈桐坐着无聊就去翻手机看照片,想了解一下最近的几章都有哪些细节。 第二百五十七页,苏烈从酒吧出来就看见自己的车子倒在地上,而一辆林肯的车头占据了他停车的地方。杨呈帮他把车扶了起来,许麓州气不过,说要去找酒吧老板查这是谁的林肯。 苏烈拦住了他,笑了一下:“找人家干什么,怪麻烦的,我们自己解决。” 说完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着那头说:“……我举报,夜幕酒吧门口有一辆林肯违停,占用了消防停车位,对,现在这个时间点挺多车的,它堵在这儿我们都不好通行,你们看看怎么处理,不行就来拖一下吧……” 挂断电话之后他又让许麓州打了一个,许麓州打完又让杨呈打,铆足了劲儿要让交警大队过来拖车。举报之后还不算完,他叫许麓州去找了瓶喷漆过来,把林肯的车牌号上的数字O改成了字母Q,改完之后问他俩:“这算不算套牌?” 两人一齐摇头,说他改得不太像,Q的那个小尾巴太粗了,一看就是自己随意添加的。 苏烈得意地说:“粗就对了,细不是你们烈哥的风格。就算不是套牌,那也得定他个随意更改车牌号的性质,扣分罚款是少不了的吧?最好把驾照都给吊销。” 七八分钟之后交警来了,看见苏烈站在车前就问车是不是他的。苏烈说是又怎样,干你屁事。交警忍了,勒令他出示行驶证、身份证、驾驶证,接受处理并把车辆挪走。苏烈很拽,梗着脖子说不干,老子家里有钱有势,小破交警管不着。 两人就那么对峙了半天,最后交警跟他实在讲不通道理就直接叫了拖车来,当着他的面把林肯给拖走了…… 沈桐险些遏制不住笑出声,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倒是挺坏心眼儿的。还有这动不动就举报的习惯到底是跟谁学的? 正乐着呢,突然看见旁边有影子一闪而过,是苏烈扔过来一张纸条。沈桐吃了一惊,心里头骂这胆大包天的小孩儿竟然敢作弊,还找监考老师求救,反了他的! 沈桐在看与不看之间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悄悄打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放假跟我回家住,我妈让我喊你一起过年。 沈桐把纸条窝成一团,塞进了外衣兜里。他颇有些无奈,苏毓这个人就是太容易原谅别人,都分手了还要替负心汉担忧过年的问题,何必呢……沈桐没那个脸,宁肯露宿街头也不能再回她家住去。 考试时间过半,沈桐站起身在教室里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竟然又发现了一张纸条,就躺在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打开一看:今晚体育馆有比赛,去不去看?放学等你吃饭。 沈桐把纸条塞进了兜里,啐了句“无聊”。 考试还剩半小时的时候沈桐托腮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脑袋重重磕下,意外地砸到了一只手上。沈桐睁眼一看,竟然是苏烈的手,苏烈竟然下了位子跑来给他捧脑袋! 这是凑巧?还是已经盯了他好久了?这小孩儿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答题?! 那只手还托在他的下巴上,拇指又故意在耳根处摩挲了两下,依依不舍。沈桐的耳根瞬间红了,已经有其他同学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赵安奇更是丢掉试卷摆出了狗仔队的架势,就差扛个相机来拍了。 沈桐把他的手拿开,压低了声音呵斥:“你怎么下位子了?快回去!” “好好好,我明白,你趴着睡,枕我外套。”苏烈超小声,说着就要脱掉自己的衣服,被沈桐阻止了。 “我不睡,监考呢。你快回去吧,专心做题!” “噢!知道了宝贝儿!” 苏烈点了点头就踮着脚往回走,波斯猫似的,可他身条笔挺、走路带风,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容易引人注目,更何况此时的行为还那么猎奇。 沈桐觉得处处都是异样的目光,他在这教室里快待不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考试临近结束,沈桐突然听见苏烈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心里咯噔一下,怕小孩儿是做不完题目就狗急跳墙要作弊,赶紧挪过去看了看。 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画纸,极其宝贝地展开,铺平,然后托腮端详,满脸傻笑。 而那纸上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两个男的,一个穿风衣,一个穿夹克。穿风衣的拿着书,瘦腰窄胯,斯斯文文,看起来满是清矍腼腆的书生气。穿夹克的那个携着头盔,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神情刻画得倒是很细腻,看起来相当的狂肆倨傲。 怎么觉得挺眼熟呢? 沈桐讶异于苏烈竟然会喜欢看这种风格的画作,正想提醒他教室监控的问题时就见他又拿出了一本口袋小画册。沈桐立即把画册夺到手,瞪了他一眼,并叫他赶紧写卷子。 苏烈卖乖:“老师,我已经做完了。” 沈桐探身去看:“真做完了?做完了也不许做无关的事情,这是考场。” 苏烈小声道:“噢,那老师你拿去看吧,看完记得还给我。” 沈桐果真打开了画册,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气得半死。那里头的主角和刚才那张纸上的两个人是一样的装扮,只不过画风精简了些,多加了故事框架。 第一页就很劲爆,夹克男搂着风衣男的瘦腰,把他抵在学校操场的单杠上作势要吻,瘦腰男的脸上飘出两片小红晕,瞳孔冒桃心。 第二页更不得了,风衣男被夹克男压床上了,衣衫半褪,长腿屈起,正仰着脖子艰难地承受对方的啃咬。 再往后翻就有了各式各样的场所和各种挑战人类身体极限的姿势。车里的,浴室里的,厨房里的,办公室里的,公园躺椅上的,甚至连商场里那种透明的蛋形秋千架也没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再看姿势,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正面的,背面的,骑乘的,交叉的,倒挂的……竟然还有用红绸子悬空捆绑加鞭笞滴蜡的! 丰、丰富! 看笔触应该是手工画的,沈桐自然知道这册子不是出自苏烈之手,但他竟然会无聊到跑去看别人画的小黄书?难以想象这作画之人得有多大的魅力。 铃声响起,沈桐把册子往兜里一揣,看也不看苏烈直接就去收卷子了。苏烈匆匆忙忙交了卷,跟在沈桐旁边蚊子似地叮:“宝贝儿,把画册还给我呀?” 沈桐摇头:“没收。” 苏烈:“没收回去自己看?宝贝儿你想看直接说就好了嘛,咱俩可以夜里躺在热被窝慢慢看,还可以实践,嘿嘿!” 沈桐一脸冷漠严肃:“没收上去交给主任。” “不行!!!”苏烈跟着他往办公室走,“那东西除了咱俩不能给任何人看,真的!” 沈桐:“胡扯,不是已经有别人看过了么。” 苏烈:“谁?!” 沈桐:“画画的人呗。” “哦,那没事,俩女生画的,我让她们画的,”苏烈横在沈桐面前倒退着走,边走边磨,“宝贝儿,这画册真不能上交,你还给我呗?我请你吃肉去!” 沈桐:“不吃,我喜欢素食。” 苏烈:“那我请你看电影?” 沈桐:“不看,我是宅男。” 苏烈:“那我陪你在家打游戏。” “不打,我喜欢安静,”沈桐冷哼,“别挣扎了,画册肯定要交上去的,监控都已经拍到你了,不交点儿东西上去我也没法交代。” 苏烈:“没事的宝贝儿儿,主任会给这个面子的,我又没作弊。宝贝儿啊,难道你就没看出来上面画的那两个人是谁?” 沈桐生出不详的预感,望向苏烈。 “对,就是我们俩呀!”趁着午饭时间办公室没人,苏烈扑上去就抱住了沈桐,在他耳边哄,“桐桐,崽崽,乖宝儿,把画册还给老公好不好?” 沈桐磨牙:“滚!” 苏烈:“老公晚上好好伺候你!” 沈桐:“滚。” 苏烈:“以后我叫你老公行不行?” 沈桐:“滚……” 后来苏烈跟前跟后要了好久,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终究还是没能从沈桐那里把画册要回去。沈桐意识到画上的主角确实是他和苏烈时臊了整个下午,虽然气愤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打消了上交的念头,自己偷偷藏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向小天使们道歉!今天作者打开存稿一看,嗬,一整章的ju,j-u-ju,删删减减了半天,开了个手动挡,两章并一章了。 想看开ju的小天使们,别想了。 第70章 70. 说走就走的旅行 考试成绩出来以后,苏烈举着成绩单跑去找沈桐邀功,沈桐正在宿舍忙自己的事情,见他来了竟无端生出一种如临大敌的感受,禁不住觉得好笑,问道:“又来我这儿做什么?” 苏烈歪靠在门框上,朝自己的成绩单上弹了一下:“当然是来领赏的。崽,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看见我就笑?” 沈桐立即绷紧了脸,狡辩道:“瞎说,我怕了你了,根本笑不出来。” 苏烈不跟他争,知道崽就是嘴硬,再多说两句保不齐又得脸红。他信步踏进屋内,把成绩单拍在桌子上,有理了似的:“快给奖励,我成绩进步了!” 沈桐看了看成绩单,摇了摇头说:“就进步了这么点还好意思邀功呢,就算有功劳也该是我的吧,你看我替你辅导功课都累瘦了一圈了。” 苏烈把人捞过来放在腿上,捏了捏腰说:“果然瘦了啊,那得算你的功劳,必须算你的!所以我奖励你好不好?” 沈桐瞧见他那坏笑就知道没好事,赶紧跳开了去,停在一步之外说:“不用了,这功劳我不要就是了,算你的。” 苏烈挑眉:“行啊,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既然是我自己的功劳那你必须奖励我!” “凭什么是我奖励你?你该回家让你妈妈奖励你才对!”沈桐一脸防备,“再说你都在我这儿住了多久了?也不回家看看,猴头菇都该想你了。” 苏烈:“猴头菇有赵阿姨照看呢,它只要吃饱了就不会想我。而且这个月我都回家好几趟了,我妈也答应了让我住在这里,她不限制我自由的。” 沈桐质疑:“她怎么答应你的?” 苏烈:“她说随我的便啊,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沈桐呛了一口水:“你的理解力……真令人窒息。” 苏烈跟过去献殷勤,拍着他的背开始哄:“崽,我不管啊,这次我可是花了大把心血才把成绩提高的,你无论如何都得奖励我。我也不要别的,就要那个……你看……嘿嘿嘿……” 沈桐严词拒绝:“不行!不做那个!身体都要被掏空了!” 苏烈嗤嗤笑:“宝贝儿你真想歪了,我是想让你考虑一下跟我回家过年。” “那更不行!”沈桐脸色微晕,“我可没那个脸回去,这边的宿舍可以住到年底呢,我只需要在除夕那天回那边住一晚就好了,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苏烈:“你怎么这么犟,真不需要想那么多,是我妈叫我喊你去的!况且那个沈槐是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回去住?别说一晚上,一个小时都不放心!” 沈桐:“你别说了,我不可能跟你回家的。” 苏烈又缠了他好久,沈桐始终不肯松口,没办法,苏烈就只好把人压床上了,说既然不肯奖励那个就奖励这个吧,二选一,必须选!于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两人钻进被窝里弄去了。 放假之后的第三天,苏烈被他家女王强行叫回去了,说公司请运动明星代言旗下的产品,正好请的是拳王秦舒铭。要是别人苏烈理都不理,但拳王对他来说简直比亲爸还亲切,他乐颠颠地就跑去跟沈桐告了假,说第二天保证回来陪他。 巧了,教职工宿舍这边的值班大叔家里有事也跟学校请了假,希望能提前几天回老家去。教职工宿舍现在只有沈桐一个老师住着,学校就问他的意思。沈桐不好耽搁值班大叔的要紧事,就说没关系,他回家住就行。 但他不可能回家住一个星期的,于是收拾了几件行李,突发奇想的买了去外地的飞机票,打算开始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 上飞机前他给苏烈发了消息,问他在做什么。苏烈发了个六十秒的语音过来,极其兴奋地说着自己正在和拳王切磋的事,还调侃说刚分开几个小时就想了啊,嘴硬也没用,他都看出来了。 沈桐面带笑意,听着苏烈的声音总觉得耳朵痒痒的,似乎能够想象得出小孩儿此时该是什么模样。衣服肯定就穿那么一点点,发梢还挂着汗,搞不好正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他不想破坏这份好心情,就按下了自己已经出去旅行了的事情,打算晚一点再告诉他。 飞机上度过了四个小时,汽车上又熬了三个小时,沈桐终于到达了闻名遐迩的磐江口雪山,一个鬼斧神工的旅游胜地,一个可同时容纳数万人的大型滑雪场。 沈桐还是第一次做这么跳脱的事,搁从前的话他肯定会选择窝在出租屋里埋头填词作曲,再弹弹吉他唱唱歌,像无数宅男一样宅死在那三四十平米。但现在不一样了,首先他没有出租屋可回,其次他连存钱有什么意义都不知道。 还不如出来见见世面,或许能激发出灵感。 时间已是夜晚,巍峨的雪山矗立在眼前,纵然只能瞧出一个朦胧的影子也仍然叫人心潮澎湃。可惜沈桐太怕冷,膜拜了两分钟之后就赶紧躲进了暖洋洋的餐馆里。 餐馆的服务小妹热情地招呼他,给他端来了热茶汤暖手,又给他介绍这儿的特色菜品。沈桐感慨这里太冷,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小妹笑着说怕冷的人会选择在冬天往南方去度假,不会往北方来。 沈桐点头,说自己也是临时起意,心里想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怕热,自然而然就来了北方。小妹问他喜欢的那个人一起来了没有,沈桐摇了摇头。一个人旅行多少有点孤单,但心里要是有可惦记的人,也就不那么孤单了。 沈桐就近住了下来,钻进被窝后又给苏烈发了消息,问他在做什么。苏烈这次没有回语音,磨蹭了半天发了两个字过来:想你。 沈桐的心里突然就暖了。 但,同时也体会到了另一种孤单。心里惦记一个人很充实,沈桐本该满足,可这个人突然说想他,这就…… 约莫真情实意最难消受,沈桐明知道自己的心意,也清楚对方的心意,偏偏还是跨不过那道坎。苏烈的热情有时甚至会让他害怕,因为明白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的道理,苏烈越是标榜自己的深爱沈桐越是没有信心,他怕苏烈的感情终有一天也会像花朵凋零、骄阳西沉,届时他独自陷在其中又该怎么办? 沈桐瑟缩在陌生的床上,睡不着。他从前也时常这样一个人生活,但也没觉得孤单过,如今有个朝夕相处的人一下子消失了,像是连生命都缺了一大块。 想你。 谁能想到,苏烈发来的这两个字就是一根火柴,嗤啦一下点燃了沈桐心窝里的整盆炭。沈桐抱着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干嘛要这样患得患失的,没出息。屏幕的光芒从被窝的边缝渗漏出来,沈桐把头蒙进去,给他回:我已经不在学校了,你别担心,我在磐江口雪山。 消息刚发出去几秒那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沈桐捂好了耳朵,然后滑下接听键。 “沈桐!!!”苏烈扯着嗓子喊,“你这胆子太肥了!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吧?一半天没见你就跑到千里之外了是吧,你能耐了是吧,你翅膀硬了是吧!” 沈桐:“消消气,年轻人,你肝火太旺了。” 苏烈:“我肝火能不旺吗?你个小崽子太能跑了,我一个没看住你就敢往雪山跑,你怎么敢自己出那么远的门?太危险了!实在太危险了!” “……苏烈,苏烈苏烈,你冷静一下,”沈桐能想象出对方跳下床后在屋子里焦虑踱步的样子,只好使劲儿安抚,“你冷静地想想,这里是雪山不错,但它是旅游景点,是滑雪场,有各种安全防护措施,治安也非常好,能有什么危险?我只是出来玩,又不是去野山探险,又不是去无人区排雷,别担心啊。” 苏烈:“那也危险!外面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能随便出门?你快告诉我现在的位置,住在什么地方?是大酒店还是小旅馆?你那么抠门肯定不会去住大酒店,搞不好是民宿,太危险了!万一遇到歹徒怎么办?” 沈桐:“没有歹徒,这里从早到晚都有警察巡逻,你放心啦,我这么大的人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吗?别忘了我比你大,我是大人,你才是小孩儿。” 苏烈:“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开车来带你,去机场,选最早的航班飞回来。” “……”沈桐无言以对。 两人争执半天都无果,最后还是沈桐用犀利的语言“劝服”了苏烈,才让自己能够顺利留下来。 挂断了电话之后,苏烈又发来几个字:爱你,替我照顾好自己。 沈桐只简单地回他:嗯,知道了。 但不知怎么的,他竟然鼻子酸了。 被人爱着竟然是这样美好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沈桐就爬了起来,吃了健康的早餐,活动了躺得僵硬的骨骼,裹了厚实的衣服,然后朝着滑雪场进发。 他先是租了装备和一群人一起去攀山,当然有固定的攀山道,野路子是禁止通行的。一起上去的人里也有不少同龄的男男女女,沈桐和他们聊着天,一路上倒也愉快得很。 磐江口雪山连绵,天空湛蓝,空气里漂浮着雪的清新味道,吸一口入肺是凉丝丝的爽洌,沈桐眺望着远方的大地,心胸顿觉开阔。攀上了目标位置,领略了大自然的奇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一行人就吹着雪风往回赶。期间有个女孩子滑了一跤,沈桐去拉她,自己也跟着滑倒了,手背上被搓出一条血痕。 察觉不到疼,手已经冻麻了,沈桐心里反而挺高兴。一条血痕代表一段经历,代表一段回忆,代表和陌生人的交集。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宅在屋里,外面的世界有不一样的好,年轻人是该多走走——如果有钱的话。 到了下午他去滑雪,滑雪套装有些束缚,沈桐仔细听了工作人员讲解的滑雪要领之后就开始朝山坡上挪去。只是还没到坡顶呢,就听见一个女孩子大声喊“让开让开”,沈桐抬头一看,那女孩子滑的速度倒是快,可显然是名新手玩家,根本不知道怎么刹车。 而后沈桐就被她给扑倒了。 身上穿得厚倒也不觉得被砸得怎么样重,就是觉得挺好笑的,那女孩子从他身上爬起来之后也是笑个不停,然后道歉,然后继续笑。 后来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扑他的人越来越多,半个小时之内接连被扑了五六次,扑他的人有女也有男,技术不行的掌握不了方向也就算了,可其中也有技术看起来不错的,瞧着转弯、回旋都挺溜的,怎么也能直剌剌扑进他怀里。 沈桐觉得匪夷所思,干脆往人少的地方拐,防止再挡人家的道。 就在他拐到了靠近松林的滑雪道边缘位置时,又有一个大高个朝他扑来了,沈桐念了声“老天”,而后被这大高个扑进了松林的雪地里。 他呸掉嘴里的雪,定睛一看,这家伙!这家伙不是苏烈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都能扑,我也要扑! 第71章 71. 追来的爱情 沈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烈没说话,先把人狠狠嘬了一通。 沈桐被亲得气喘吁吁,推开他说:“要被人看见了!快别闹。” 苏烈:“我想你!我想你啊还不给亲了吗?你个小崽子太能耐了,竟然跑到离我那么远的地方来,吓死我了!我一夜没睡,坐在飞机上都没睡,就担心你会出什么事,以后再这样就打屁股!” 沈桐无奈:“大哥,你也看到了,这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安保人员,我能出什么事?你也真是,年龄不大怎么那么能瞎操心?” “你还说!”苏烈嘟着脸,“我们都快一天没见面了,我能不想你吗?” 沈桐哭笑不得:“你怎么那么黏人,才一天没见啊我的天,我当是一年呢!你怎么跑来找我也不打声招呼?跟你妈妈说了吗?” 苏烈:“没有!我跟谁说啊我,你出来的时候不也没跟我打招呼么,我就要让你着急,最好是在找你的路上出点儿事故,让你联系不上我,担心死你!哼!” “别瞎说!”沈桐敲了下他的脑袋,腹诽这小孩儿的思维方式太奇葩,你不说的话谁知道你来了啊,压根儿就没有人会去担心好么。 正巧苏烈也问了:“你担心我没?在飞机上不能开机,你打电话给我了没?” 沈桐:“你手机有没有那个未接来电提醒或者呼叫转移之类的?” 苏烈:“不知道,没有吧。” “哦,”沈桐一本正经地说,“我特别担心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吓死了!” 苏烈嘴角上扬:“这才像话……但是!半夜不睡觉竟然给我打电话,居心何在?” 沈桐心说,您老还知道那是半夜呢,你半夜坐飞机谁能想起来给你打电话?这家伙要是个女孩子也得是作天作地的类型。但他嘴上还是想哄小孩儿开心,就换了个说法:“我居心何在你猜猜呗,猜对了奖励你。” 苏烈两眼放光:“你想我,你喜欢我,你爱我对不对?你一个人睡觉睡不着,想有我陪着,想有我搂着抱着,所以才给我打电话对不对?” 沈桐捂脸咯咯直笑,然后抬手环住他后颈,仰起头“吧唧”一口亲在他嘴角:“猜对了。” “啊?”苏烈当时就傻了,支吾半天,“你,崽,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再说一遍?” 沈桐认真道:“我说,你猜对了,我想你,喜欢你,我……我爱你,苏烈,我爱上你了。” 苏烈突然从雪地里坐了起来,抱着腿不说话,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沈桐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还不开心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不是,我就是……”苏烈深深吸了口气,委屈地咕哝,“我就是,就是觉得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等到这一天,我竟然这么快就等到这一天了,崽,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你这小孩儿,”沈桐跪坐在他旁边,抱着他说,“我不好意思说太多遍,你就别让我说了,大不了以后做给你看啊。” 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太激动,苏烈浑身微微颤抖,他忽然把沈桐捞过来箍在了怀里,深情地吻住,而后深陷在雪地。 “崽,你不用说了,我能感觉到。”苏烈热切地吻他,把自己的热量都传给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一颗心都剖出来送给他。 他压着沈桐,直到听见沈桐说雪灌进脖子里了才勉强停止,握着他的手从雪地里拽起来。沈桐被他握住了创口,本能地往回缩了一下,苏烈立即察觉,抓着手背问他伤口是怎么回事。 沈桐笑着说没关系,天太冷都没感觉到疼。苏烈仍然逼问,心疼那只手命途多舛,都伤过好几次了,之前留下的疤痕还没完全消掉呢。说完又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盒创可贴,沈桐粗略地数了数,起码五十片以上。 他惊叹:“你是把家里的医药箱带来了吗?竟然有这么多创可贴,你不是苏烈吧,苏烈有这么细心?” 苏烈:“我有多细心你根本没法想象。不过医药箱是没带,就带了急救包和创可贴,看吧,果然还是用上了。就知道你得把自己搞受伤!怎么回事,天生喜欢英雄救美是不是?” 沈桐:“没有呀,就是举手之劳嘛,人家小姑娘要是掉山崖下去我就没本事帮忙了,肯定会袖手旁观。” 那道伤口不深但比较长,苏烈就给他横着贴了一排创可贴,贴得像只蜈蚣。他说:“不是叫你袖手旁观,你乐于助人可以,但是不能让自己受伤,下次遇到这种事多想想我,我会担心你。” 沈桐:“知道了,贴得真丑。” “还嫌丑?”苏烈板了脸,抱着臂说,“你不是喜欢救人么,现在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必须慎重回答,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沈桐:“……” 小孩儿可以,真命题、假命题都做腻了,现在开始弄这种夺命题了。 他说:“救你。” 苏烈撇嘴:“为什么不救你妈?” 沈桐:“因为你年轻嘛,救活了能对这社会产生更多价值。”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你救我不是因为爱我却是为了回馈社会?”苏烈不满意,又问,“那我和沈槐掉水里你救谁?他也年轻,能为社会创造同等价值。” 沈桐:“那还用问?当然是救你。” 苏烈摸摸下巴思索,忽然说:“不行!沈槐那个狗东西怎么配和我相提并论,这题出得不好,重新来。我和我妈掉水里你救谁?” 沈桐:“救你妈。” 苏烈:“为什么不救我?!” 沈桐语重心长地回答:“唉,谁让我欠她的呢,而且那是你妈呀,我不救她你能原谅我吗?以后咱俩在一起了能快乐吗?” “这个……这确实是个问题,”苏烈皱起了眉头,“那这样,我和山脚下那个什么农家餐馆的服务小妹掉水里了你救谁?” 沈桐眼珠一转:“你怎么知道那个餐馆的小妹?” 苏烈哼了一声:“你的事情我什么不知道?我可是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儿来的。那小妹跟我说你这人可好了,可健谈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她竟然知道你健谈,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想来是我家小崽子从前都没碰上聊得来的人啊……怎么样,昨晚跟人家小姑娘聊得还开心吗?” 沈桐眨巴着眼,佯装镇定地说:“没有啊,我都没跟她说几句话,她诓你呢。” 苏烈眯着眼睛问:“真没说几句话?” 沈桐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我姑且信你一回……”苏烈突然又哼了一声,朝他脸上捏了一下,“不对,岔题了!你还没回答我,我和那小妹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沈桐毫不犹豫:“救那小妹吧。” 苏烈:“为什么又不救我?!” 沈桐无辜:“你不是会游泳嘛。” 苏烈:“我不会!” 沈桐:“你怎么不会了,过生日那天不是还跑酒店订了房间,就为了去游泳池里浪么。再说,你不会游泳的话跑水边去玩什么劲,我也不能同意你去呀。” 苏烈:“我不管!我就是想让你救!” 沈桐:“你那么大的个子我救得动吗?到时候是三个人都得死,还不如先救一个上来,好歹只死你一个。” “只死我一个?”苏烈哭丧着脸咆哮,“沈桐!你没良心!” 沈桐笑不可遏:“对、对不起啊!哈哈哈,哈哈哈……” 苏烈气得挠他痒痒肉:“你还笑?让你再笑,没良心,没良心你!” 两人就这么笑笑闹闹地往滑雪道上挪,就见上头又“飞”下来一个人,一边嚷嚷着“快躲开”一边朝沈桐扑来。 沈桐内心:这是怎么了,男配有错吗?男配招谁惹谁了? 眼见着那人近在咫尺,苏烈突然抱着沈桐转了半圈,将他转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在那人“飞”到跟前时两手快速一拨,直接把他拨了十五度角,最后还出了把力送他下了山坡。 听见那人刹不住的“啊啊”声,苏烈拍拍手说:“崽,这招叫拨乱反正,又叫拧头杀,你可以学一下。” “哦,”沈桐问,“有什么技术要领吗?” 苏烈:“技术要领啊,就是速度要快,劲儿要大,最重要的一点是心要狠。” 沈桐:“……谢谢指教。” 傍晚时分,滑雪场举行了一场情侣活动,主题是寻找爱人,要考验情侣之间的默契度。和沈桐一起攀雪山的几个小青年也参加了,为了凑满四十对情侣,他们把沈桐和苏烈也拉了进去,要他们扮情侣。 苏烈原本不乐意让沈桐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活动,但一听到“情侣”二字立马就开心了,慷慨地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沈桐,给小组拿分。 活动规则要求情侣双方分站两边,各自用眼罩蒙住眼睛,然后由工作人员负责调换参与者的站位,哨声一响就要开始寻找自己的伴侣,期间不能发出声音,全凭气息和触感来判断。确定找对了人之后就抱在一起,由工作人员统计配对成功的数量。 苏烈存着私心,想着万一有人趁机抱他家的崽就糟了,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弄过来才行。于是在哨声响后,苏烈悄悄把眼罩往上推了一点点,刚好能看到别人的鞋裤。 他成竹在胸,在来来去去的人群中不断扫描属于他家崽的装束,无奈在场的有太多人都穿着同款的滑雪鞋,男士的裤子又没什么特色,实在不好辨别。几分钟之后,终于有熟悉的影子闯入眼帘,苏烈瞄准了这个。 他激动万分,冲过去就把人抱住了,然后兴奋地扯掉面罩。 一看,傻眼了。 对方也傻眼了。 工作人员兴冲冲地跑来登记,问他俩是不是一对,两人的表情相当尴尬,一齐摇头说不是。对方小伙子冲人群里扫视,说自己的女朋友还在那儿等着呢,唉…… 苏烈立刻拾起眼罩,问工作人员:“我重新选行不行?这才刚刚开始,不耽误!” 工作人员直接把他请到了尼龙拦网外,说不行,活动规则必须遵守。 于是苏烈就眼睁睁看着他的崽筛过一个又一个错误答案,在人群中无助地寻找那个对的人。他都没有勇气大声喊一句别找了,你的人已经出局了。 冲动,盲目自信,蠢猪!苏烈从来没有这么懊悔过。 气愤地踢了下尼龙网柱,苏烈真是恨极了自己的那波违规操作。报应!他的崽只需要摸一下对方的衣服就知道是对是错,自己竟然把陌生人抱住了都没意识到,还不如猪聪明!现在可好,越来越多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伴侣,只剩下了可怜的崽没人要……以及那个无辜的女孩子。 欲哭无泪,简直了,苏烈只想当场死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有空常美容,老公准像跟屁虫,看,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第72章 72. 使用一个愿望 一轮结束,苏烈被训得很惨。他耷拉着脑袋不敢反驳,就在旁边拼命献殷勤。 “崽你渴不渴?我给你弄杯热水来吧。” “崽你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腿捏捏肩。” “崽你是不是困了?咱们回去吃饭饭、洗澡澡、睡觉觉吧!” 沈桐:“你给我死远点儿。” 后来二轮活动开始的时候苏烈说什么都不肯再参加了,宁肯背负猪队友的名声也要把他家崽带离这个是非之地,还扬言说他要是再参加这种毫无意义、水平低下、无聊至极的活动他就是蠢猪。 两人回到小餐馆吃晚饭,服务小妹率先跑来和苏烈打招呼:“烈哥来啦,你找到心上人了呀!” 沈桐望向他,目光审判——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苏烈干笑着答:“嗯,是是,找到了嗨。” 服务小妹:“那就好那就好,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可不能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呀。” 沈桐搁下了热茶汤,再次审判。 苏烈心说不妙,赶紧梗着脖子狡辩:“我什么时候说我宝贝儿是离家出走了?他就是出来散散心,赏赏景,这很正常!” 服务小妹也很会看人眼色,一见苏烈这架势就知道免不了要跪遥控器了,于是也陪着笑脸打圆场:“是呀,是我记错了呀!哎哟你看我这记性,每天人来人往的太多故事了,稍不留神就给记混淆了。” 苏烈面向沈桐:“对,是她记错了。” 沈桐哼了一声,他不用想也知道苏烈都往外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早上才认识的晚上就跟人称哥道姐的了,可没白和许麓州混一场,社交能力可以。 服务小妹又对沈桐说:“我真没想到小哥哥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就是烈哥,早知道昨晚的饭钱都给你免了!今早烈哥来打听的时候我还说呢,这小伙大冷的天竟然就穿这么几件,可不就怕热不怕冷嘛!” 苏烈:“???” 沈桐:“……” 服务小妹还在滔滔不绝:“我一看你们就是真爱,一个为了喜欢的人跑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散心,一个为了追寻他连夜赶飞机,真是太感人了!能不能合张影?我想把照片贴在留言墙上。” 沈桐黑着脸没接话,苏烈听到“真爱”二字却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拼命克制着,招手道:“先点餐,快把菜单拿来吧。” 服务小妹应了一声,又听苏烈说:“算了,先别拿菜单了,把你们这里的拿手菜全部上一道,桌子不够就拼一拼,再来一瓶最好的酒。” 服务小妹高声说了句“好嘞”,乐颠颠地就跑去了后厨通知这好消息,苏烈也终于有时间深情凝视他的崽。 沈桐喝了口热茶汤,从容地问:“干什么?要发|骚也得等回去之后啊。” 苏烈才不管这些,忽地一把攥住他的手,又小心地避开贴了创可贴的位置,轻声细语地问道:“所以,在我来找你之前你就跟人说了那些话,说我是你喜欢的人,说是为了我才来这地方旅游,对吗?” 沈桐虚握半拳,抵在唇下干咳了一声:“这天气真冷,我还是比较喜欢夏天。” 苏烈:“喜欢我喜欢我!我就出生在夏天!” 沈桐:“……” 苏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怎么这么浪……” 沈桐:“知道浪就收敛点儿。” 苏烈:“不要,就浪给你看。崽啊,你是怎么跟她说的,你把原话说给我听好不好,我想听,你说给我听嘛!” 沈桐屈起手指朝他脑袋上敲,敲得“嘣”一声脆响,嗔怒道:“这儿还有那么多人呢,害不害臊啊你,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傻猪。” 苏烈乐得嘿嘿直笑,开始自言自语:“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从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我这么优秀,不喜欢才不正常,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沈桐白了他一眼:“知道就闭嘴,别老念叨,烦死人了。” “不行不行,我现在太激动了,不念出来可能会憋坏的!我再念五分钟行不行?等上菜我就不念了。”苏烈心里美得开花,把沈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捂,说,“崽,崽崽,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我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只要你勾勾小手指,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为你去。不行,我想要解药,你给我解药吧,我要摆脱这种痴汉的角色。” 沈桐实在拿他没办法,叹着气说:“你还知道自己是痴汉?算我求你,能不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痴话?我都替你脸红!” 苏烈:“脸红什么呀,咱们是两口子,是有过夫妻之实的,旁人管得着嘛?崽,我们俩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我一想到你离开我的场景就难受,心里可酸可疼了,跟针扎似的。崽,你下次要出门就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一起走,这次分开了这么长时间可把我吓坏了。” 沈桐被他说得牙根酸痒,气得骂人:“闭嘴了痴汉!再叨叨我就拿板砖把你楔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苏烈:“好嘛,你楔就是了,把我楔你床头的墙上,我得天天看到你才行。” 沈桐:“闭嘴。” 苏烈:“不行,闭不上!你陪我说一会儿呗,就说你是怎么跟服务小妹聊我的,是不是偷偷夸我了?我说怎么老打喷嚏呢,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念我。” 沈桐真是忍到极限了,开始爆粗口:“滚你大爷的!信不信我一脚蹬了你?” 苏烈:“我的天,我崽骂人的样子A爆了,超帅!” 沈桐:“……” 闲扯间,服务小妹果真拿了瓶好酒来,苏烈立即给沈桐倒了半杯,又给自己的杯子添满,说道:“崽,我们庆祝团圆,先走一个?” 沈桐撇撇嘴,末了露出笑意,干了那半杯。两人吃了些菜,苏烈又给他倒半杯,问道:“这酒也不辣,崽你还喝得惯吗?” 沈桐把半杯酒灌下,回他说:“有什么喝得惯喝不惯的,酒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味儿,只有一件事的区别。” 苏烈:“哪件事?” 沈桐:“灌我喝酒的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苏烈嗤笑:“原来知道我在灌你啊,那你还喝?” 沈桐:“嗯,怎么不喝,不喝你能罢休么?” 苏烈想到从前在他宴会上存心刁难的情景,颇有些悔不当初。自己给他灌酒就不说了,别人也趁机给他灌了不少,实在是……禁不住心里有些发酸,就嘀咕说:“那别人灌你你也喝,傻不傻呀……” 沈桐:“你年龄小,脾气硬,自然会觉得我是傻。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想叫我喝醉,那我就喝醉,醉了之后就不会再有人为难我了。况且我也不会推酒,说那些违心的推酒词太麻烦,还是直接喝了省事。” 苏烈不说话了,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灌下。 酒液滑过喉咙凉丝丝的,浓郁的香气变成了辣心的毒,激烈到两眼酸涩。他想着当初他的崽在那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对着满堂陌生的人,喝下去的那每一杯酒是不是都是这种心酸滋味? 混账,苏烈你是个混账东西! 他见沈桐又喝下了半杯酒就赶紧压住他的手腕,说:“崽,以后都不让你喝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欺负了你,以后再有人敢逼你喝酒的话我就废了他,我自己逼你的话就废了我自己!” “干嘛这么认真?”沈桐笑得开心,眼睛里水雾氤氲,看起来已经半醉了,他带着糯糯的鼻音说道,“苏烈,今天不是你逼我,是我自己愿意喝。你说吧,醉了之后想让我做什么?” 苏烈一下就招架不住了,听着他这样的问题,看着他这样的表情,苏烈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烧,喝下去的那些酒气全都往下半身跑,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我,我没有啊,没有想要你做什么,我……”苏烈语不成句,心口狂跳。 沈桐直勾勾地望着他,仿佛雪山里走出来的狐仙,明明一身仙气却有妖性的魅惑暗藏在骨子里,低低地说道:“你今晚……想不想使用一个愿望?” “啊?什么?”苏烈觉得自己快被他撩疯了,连话都听不清楚。 沈桐笑了:“我在问你啊,想不想使用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 “!!!”苏烈把剩下的半瓶酒直接拿起来往嘴里灌,幸好沈桐及时拦住了他,不然他真能干出蠢事来。 沈桐无奈地说:“你这样喝太伤胃了,做什么呀,傻猪。” 苏烈一个劲儿地点头,激动到语无伦次:“好!好好好!使用!使用愿望!想、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说真的吗宝贝儿?” 沈桐凑近了问:“你带小雨衣了吗?” “……没有啊,”苏烈也凑近,几乎要碰触到沈桐的唇,“宝贝儿,我没事带那个在身上干嘛,我又不是那种随时随地能发|情的人。” “你不是?”沈桐笑着说,“你不是谁是?” 苏烈:“是是是,你说我是我就是!但是我只对你一个人发|情!宝贝儿你别担心这个,酒店里什么都有,我早上下飞机时就把房间订好了。我们吃完饭就去拿你的行李,然后直接走!” 沈桐最后吃了两口饭,“砰”地搁了碗筷:“行!吃好了,走一个!” 两人并肩往酒店走,沈桐摇摇晃晃的,没留神脚底下垫着颗石子就滑了一跤,扑在苏烈的怀里。苏烈扶稳了人,调侃说:“宝贝儿,你这是故意要投怀送抱吗?也太心急了。” 沈桐叫他吃了一爆栗,又一脚踢在他小腿上,翻旧账说:“是谁投怀送抱?你这么骚包,挠痒痒都能给你挠硬了,肯定是你投我的怀、送我的抱!你以前还这么踢我来着,肯定是故意招惹我,现在又来缠着我,你是哈巴狗!” 苏烈大笑,把头窝在他肩膀上说:“我就是哈巴狗,你说什么我都要缠着你。但是崽啊,你这身高都不够我靠的,太难受了。” 沈桐:“滚!” 苏烈搂着他的肩膀,突然大喊:“快看!” 沈桐闻声抬头:“什么?” 苏烈:“好多星星!天哪,在咱们那边儿可看不见啊,这里的空气真好。” “嗯,那是肯定的,”沈桐说,“我老家那边也看不见星星,到处都是雾霾,想看星星只能去天文台用天文望远镜看。” 苏烈抬头:“你老家?你老家不就是城郊的么?” 说错话了,沈桐赶紧捂嘴。 苏烈不依不饶,抓着他的手腕往下扯,一个劲儿地问:“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老家哪里的?你,你是不是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了?” “嗯?”沈桐恍然大悟,“啊,对,我试着找了我的亲生父母,只知道个大概,大概是西边的城市……” 苏烈:“西边的城市?西边好多个城市,你说的是哪个城市?” 哪个城市,鬼知道是哪个城市。 沈桐忽地扑上去啃他的嘴唇,咕哝说:“别讨论这些,我要跟你上床!我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路人:你们俩什么时候能谈完恋爱?是不是该进入剧情了? 苏烈:滚! 沈桐:谁是剧情? 苏烈:说什么呢宝贝儿,你可真是坏心眼儿,快到老公怀里来! 路人:呕—— 第73章 73. 要命的第一次 这话说出来可不得了,苏烈整个魔障了,恨不得当场把人按雪地里就办了。但他稍稍还存了点儿理智,雪地里冷,办完绝对要生病。于是赶紧把人带去了酒店登记,又顺手拿了柜台的小雨衣、润滑油,留下一众柜员捂嘴嗤笑。 沈桐觉得八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就不能先上楼,之后再叫柜台把东西送上去吗?或者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开走也好,能不能不要手挽手的去拿那种东西?真特么让人窒息,被扼住喉咙般的窒息! 苏烈可管不了那么多,电梯门刚关上他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沈桐提醒他有摄像头,他看了一眼之后淡定回头,把人按在轿厢壁上撕咬。 沈桐拗不过他,眼睁睁看着电梯在二楼停了一下,然后吓退了想要乘电梯的一对男女。 沈桐生气,骂他说:“你这哈巴狗,就不能忍一会儿吗?都被人看到了,都知道咱俩发|情了!” 苏烈振振有词:“我们俩是两口子,管别人什么事!这电梯真不错,是镜面的呢,看着真刺|激。” 沈桐:“刺|激你个头!” 两人耍把戏似的你推我搡,终于到了五楼,苏烈扛着人往房间里走,门还没关实就要开始造。沈桐狠狠踢了他一脚,然后自己爬起来关门、锁门,再打开空调和电视,最后跑卫生间放热水。 苏烈除掉自己的衣服,笑着说:“你可真行,还有工夫捯饬那些玩意儿。” 沈桐:“我又不是公狗,我有理智!” “待会儿看你还这样说不。”苏烈揪着他的衣领,冬天穿得太厚撕不开,就剥了领口低下头去衔他的下巴,然后搂着腰背把人按进自己赤|裸的胸膛。 沈桐被他湿热的唇舌激得一颤,哼唧了一声:“唔,先洗澡!” 苏烈喘着气:“不洗,原汁原味才好!我就要品尝我崽生肉的味道!” 沈桐:“我洗个澡又不会煮熟,回来还是生肉……” 苏烈:“那也不行,体香都给洗掉了!” 沈桐:“……”有病,小孩儿有病。 此时沈桐的衣服已经被他扯掉了大半,慌忙道:“不行的,你听我一句,必须得洗,尤其后面得洗干净了,不然要得艾滋病的。” “艾滋病?”苏烈愣了一下,“什么是艾滋病?” 沈桐也愣了一下,合着这个世界有白血病却没有艾滋病,难怪男男风盛行。 他说:“是绝症,必须洗干净了,你等我一会儿。” 苏烈听言不敢冒险,就忍痛撒手,说:“那好,宝贝儿你先洗,我正好再来复习一下教程,这次保证不会弄疼你!” 沈桐脚底一顿:“什么教程?” 苏烈:“就是那个,男男的教程啊!自从上次失败之后我就精心研究了一阵,发现这事情确实不简单,里头的道道还挺多的。” 沈桐:“……我怎么突然生出点罪恶感了,这才想起来你还是个小孩儿,还是高中生,我这是犯罪啊,要不然我们还是再等等吧,等你读了大学也不迟。” “不行!”苏烈亮开了嗓子,“你要憋死我继承股份也得先和我结了婚才行,我不管,今天就要你!要不然就不洗了,别洗完之后你又变卦!” “好好好,我不变卦,我保证不变卦,”沈桐往卫生间走,“我洗完你也洗啊,预防艾滋,人人有责!” 然而他正洗着的时候苏烈推门进去了,不由分说就开始摸,一边摸一边打嘴炮:“宝贝儿你真滑,我实在等不及,一起洗嘛。宝贝儿你腰真瘦,待会儿能经得起折腾么,我都不忍心了,万一折断了怎么办?宝贝儿你……” “你闭嘴!”沈桐羞臊不堪,被他又亲又摸弄得燥热无比,吐着酒气说,“要来就来,话太多了你。” “好,开工!”苏烈抱着人直接扔在被子上,水也不擦就开始亲,两只手不肯闲着,往沈桐各个敏感的地方骚扰。 正戏上演,苏烈做足了准备工作,果真没有让沈桐再经历上次的折磨。但他尺寸在那里,推进的过程中沈桐仍然少不了疼痛,直到用掉半瓶润滑油之后才算好了一点点。 苏烈激动得要死,怕沈桐太痛就叫他先自己试着动一动,调整好合适的角度再来大活。然后就发生了一件很神奇的事,一件让他惭愧了很久的事,一件许多年以后想起来仍然恼得不行的事。 沈桐双手撑着他的胸肌,骑坐在他身上,自己试着动了动。太过难受,他破碎地呻|吟了几声,紧接着就听见了苏烈喊:“停停停停停!” 沈桐问:“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比我还差啊,你疼?” 苏烈红着脸:“不是,我不、不疼。” 沈桐:“那我继续动了啊,我还疼着呢,你别影响我发挥。” 苏烈迷茫地点头,没多会儿额头上就暴出了青筋,然后又听见了沈桐隐忍的喘息声,他就彻底崩了。他忽然弓起上半身,两手掐住沈桐的大腿,再次喊:“停!停停停!崽,停啊停一下!” 沈桐被他掐得吃痛,疑惑地问:“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疼?” 苏烈睁大了眼睛,太阳穴突突直跳,胸口急剧起伏,咬着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桐急了,拍他的脸问:“苏烈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弄伤你了?你是不是抽筋了?是不是中风了?我的天,你快告诉我呀!” “没、没有,我……”苏烈简直无地自容,“我已经结束了……” “???”沈桐重复,“结束了?” 什么叫结束了? 苏烈一把掀过被子,把自己红透了的脸蒙进去,死活不肯给沈桐看,嗡嗡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崽,我对不起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休息几分钟就好了!” 沈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还好及时咬住了嘴唇。他强行平复心情,宽慰苏烈说:“这样啊,那个,没事的,苏烈你别内疚,我也疼着呢,你结束了挺好的,我能少受点苦。苏烈,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没怪你。” 苏烈:“不行,我没脸见你!” 沈桐:“没事的,真的不怪你,这件事可以解释清楚的,我们俩没必要这样。” 苏烈:“你真的不怪我?不会瞧不起我吗?” 沈桐:“当然不会啦!” 苏烈犹犹豫豫地冒出头,像个孩子似的两手摊开求抱。沈桐顺从地抱住了他,拍着后背说:“不伤心了啊,没事的没事的,这个情况很正常,你太激动了。” “昂,我太激动了,”苏烈委屈,“崽,这个没道理,我以前一次能战多久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快?我以后都没脸见你了!” 沈桐强忍着笑,郑重其事地解答:“我猜想应该是这样的,你因为爱我,太想和我做,所以情绪就失控了。而且你的情绪带动了身体的感官,那里正处于高度敏感的时候我又没节制,就害得你早、早、早什么了。咳,你觉得呢?” 苏烈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我们待会儿再试一次好不好?如果是我身体上的问题我也不会逃避的,我肯定配合医治!崽,谢谢你体谅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沈桐:“乖乖乖,我当然体谅你,没事的啊,不难过……” 苏烈:“嗷,不难过……但是崽,你老咬嘴唇干什么?别咬破了,快松开。” “啊,没有,不是,我得咬着,不然……”沈桐终究还是没封住,“噗哈哈哈哈……” “!!!”苏烈的情绪再次失控,抱着沈桐哀嚎,“啊啊啊——崽!你笑话我!我没脸活了!我想死!” “没有没有!绝对不是在笑话你!我那个,哈哈,”沈桐重新把嘴唇咬回去,终于收住了笑,“苏烈你听我说,我没笑你,就是觉得你太可爱了,你这傻大个儿,哈哈!噗哈哈哈哈哈……” 苏烈:“你还说不是笑话我,你就是在笑话我!” 沈桐:“没有!真没有!我爱你呀苏烈,我爱你怎么可能笑话你?我根本不介意这件事,我是注重精神恋爱的人,你就是一辈子不举我都不会笑话你,我肯定生生死死都跟着你,我陪伴你,呵护你,然后,然后我带你去看医生……哈哈,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笑!” “……”苏烈哭丧着脸咆哮,“这算什么精神恋爱!你还是在意的!我苏烈,我苏烈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我竟然会因为床上的事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我要死!现在就死!” “别别别!”沈桐抱着人拼命哄,“我真没笑话你,没觉得你丢脸啊!乖了苏烈,你要是死了我可也活不了了,你去哪儿我都陪你,你要死我也死!” “真的?”苏烈忽然捧着他的脸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沈桐点头:“真的,我在表白,你答不答应?” 苏烈:“答应!我答应!我要跟你在一起,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沈桐摸摸他的头,觉得他发量还挺多,发质也好,越摸越喜欢。沈桐突然福至心灵想捉弄他,就拿了床头柜上的一根牙签悄悄戳进了他的发丛里,哄着说:“好啦好啦,不想这些了,待会儿再给你机会表现不就行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哪能一招定英雄,你说对不对?” “对!”苏烈握着他的手放在心窝里,说,“崽,我去清理一下,咱换一个小雨衣,这就来第二场!” 沈桐:“……好,好说,好说。” 两分钟之后,沈桐听见苏烈在卫生间里大声问:“崽,你说奇不奇怪,我头发里怎么会掉出来一根牙签?” 沈桐嗤笑:“可能是小鸟跑你头上做窝了,你该洗头了!” 苏烈:“胡说八道,我天天洗头。” 沈桐:“那就是你洗发水有问题,小鸟觉得那味道亲切!” 苏烈:“那得是什么味道?” 沈桐:“母爱的味道!” 苏烈从卫生间探出头:“崽,你是不是在捉弄我?你刚刚抱我头来着,肯定是你干的吧!你等着啊小崽子,今晚我不睡觉了,不把你折腾到下不来床我就管你叫爸!” 沈桐笑倒在床上:“你来你来!你那几下子我还会怕不成?权当是被牙签戳啦!哈哈哈……” 这天晚上沈桐为他自己的调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苏烈和他的第一次确实是意外失败,后面的几次就展露出了过人的毅力和体魄,真把他折腾到下不来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郑重向我儿苏烈道歉 第74章 74. 傻孩子烈烈 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沈桐肚子饿得咕咕叫,摇醒苏烈说:“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苏烈睁开眼,说:“饿了?饿了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别什么事情都依靠男人。” 沈桐:“???” 这是什么话,谁还不是个男人了,小孩儿怎么一夜之间像换了个人似的。沈桐闹不清楚怎么回事,又说:“那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回来。” 苏烈:“你自己不会看着买啊,不知道什么好吃就拣贵的买,钱给你报销就是了。” “……”沈桐拉开窗帘又关上了,惆怅道,“可是外面看起来好冷,正在下雪。” 苏烈皱着眉:“不想出去就直接打电话点餐,烦不烦。” 沈桐爬上床,蹲在他旁边问:“苏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暴躁?是大姨妈来了吗?” “大什么姨妈,谁跟你开玩笑了?”苏烈哼了一声,“睡都睡过了,还指望我像从前那样供着你呢?” 沈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周围静得可怕,沈桐陷在没头绪的乱麻中难以抽身,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苏烈提上裤子就变脸。 突然传来倒计时结束的声音,苏烈翻出被子就把沈桐捞了过去,箍在自己的怀里使劲儿拱,撒娇似地说:“崽!我不行!我对你凶不过三分钟,太难受了!” 沈桐:“……” 苏烈把他晃得像纸片:“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么么么,亲亲我的崽,刚才是逗你呢,不怕不怕哦!” 沈桐:“你给我死开。” 苏烈:“就不死开。我想试试看你会有什么反应呢,还想看你会不会被吓哭,结果差点把自己吓哭。崽,你刚才有没有很害怕,怕我真的抛弃你,怕我睡完了就不认账?” 沈桐默默扶额:“苏烈,你是相当无聊了啊。” 苏烈:“有没有,有没有,到底有没有嘛?” 沈桐翻白眼,喂喂,这谁家的娇软大汉快点带走,再不带走局面很可能会失控。 苏烈仍然坚持:“到底有没有?你不害怕吗?不怕我不要你吗?桐桐你说呀,崽崽,乖乖,宝贝儿?” “……”沈桐终于忍无可忍,“滚犊砸——” 两人在磐江口玩了六天,把雪山周围的各个景点都逛了个遍,白天去乘雪橇、走迷宫、开雪地赛车、参观古建筑……晚上就去放烟花、赏冰雕、看演出、吃美食……最后一天还跑去逛了博物馆,沈桐趁机逼苏烈背诵了和磐江口有关的几大战役,说历史题可能会考。 回城那天,苏烈把大包小包的特产送去托运,沈桐则跟在旁边查看手机余额,心疼地叹:“唉,这下可好,钱都被花完了,回去要吃土了。” 苏烈瞅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说:“叫你刷我的卡你不刷,你那点儿工资哪够败的。” “你还好意思说?”沈桐无情指责,“那几大包特产可都是你买的,还有那个什么古董翡翠树,什么千年不腐的木雕,一看就是假的呀!一般在旅游景点卖的古董都是假的,也就你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会买了。” 苏烈:“我知道是假的,但是老板说了,那翡翠树是梧桐树,那木雕是梧桐木,我就喜欢梧桐,我就要买。” 沈桐:“就算你稀罕假古董,买就买了吧,那台破烂缝纫机你买来干嘛?毕业以后想报裁缝专业?” 苏烈理直气壮:“那缝纫机上面的雕刻多精致啊,凤栖梧,烈火重生,说的不就是咱们俩吗?别的都可以不买,这个必须买。” 沈桐:“好啊,那这个你留下,其它的退回去。” “不要!”苏烈赔着笑脸说,“买都买了,都留下嘛,我喜欢梧桐树!” 沈桐:“你喜欢梧桐树我给你种一排好不好?” 苏烈笑逐颜开:“好好好!回去就种!” “好你个头!”沈桐批评教育,“明知不该买还要买,不仅助长了奢侈之风,还鼓舞了卖假货的投机分子,你这是什么行为?是腐|败!关键是我的钱啊,你个败家子,我回去以后就啃你的梧桐木充饥好了!” 苏烈:“不行,我的梧桐木千年不腐,啃坏了就不值钱了。” 沈桐:“你醒醒吧,什么千年不腐,从来没听说过梧桐木能千年不腐的。况且它是不是梧桐木都不一定,你问材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它是梧桐木的话我就买,不是的话不买’,请问老板得有多傻才会告诉你那不是梧桐木?” 苏烈:“可是我看着就像是梧桐木……” 沈桐:“我看你还像是个傻子呢。这一小破玩意儿值三千?三千块钱买这么一块烂木头?我的天啊,我的心在滴血!” 苏烈捧着脸痴痴地说:“崽崽真可爱,平时沉默寡言,一提到钱就滔滔不绝。好了好了,不心疼了,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嘛!” 沈桐气得翻白眼:“你是不是忘了上回砸人酒吧的事了?你的卡还能再刷吗?” 苏烈:“哦,是哦!那怎么办?那我也养不了你了。” 沈桐撅撅撂撂地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是你妈妈之前给我的信用卡,不限额,你拿回去吧。但是不准乱刷啊,钱要花在刀刃上。” 苏烈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嘴里咕哝:“我妈给你不限额的钻石卡,给我的却是限额的普通金卡,这待遇……” 沈桐:“别叨叨,这卡就上回邀请拳王来陪你过生日的时候刷过一次,现在还给你了,你要是用不着的话就还给你妈。” 苏烈:“崽,要我说的话你就是太较真了,这卡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什么还不还的!还有那辆车也是,是你的就是你的,开走就是了,干嘛要净身出户?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就怕你没钱用。” 沈桐:“我有工作,怎么会没钱用?” 苏烈:“你那酒吧的兼职就不能不去么?又赚不了几个钱,环境也不好,我真的不想让你去。你看上次州子那件事,万幸你没受伤,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沈桐:“那毕竟是特殊情况,又不是天天发生。况且我也不单是因为钱才去酒吧兼职,这件事别再提了,我自有打算的。” 苏烈叹气:“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去酒吧,你的性格又不喜欢热闹,压根儿就不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 沈桐哂笑,心说你要是知道我来自哪个世界就该被吓着了,要是知道自己的世界只是一本书里的故事那得吓哭。但他稍稍一想又觉得奇妙,怎么就知道苏烈的这个世界是书里的故事,而不是自己来自于一本书?周公梦蝶,不知谁才是梦,不敢多琢磨。 两人回去之后,苏烈把沈桐一直送到家门口,没见到沈槐就一直磨磨蹭蹭不肯走。沈桐问:“你在磨蹭什么?你在等沈槐回来?” 苏烈:“嗯……我等他回来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沈桐:“说什么?我可以转达。” 苏烈:“也没什么,但是得我亲自跟他说才行,转达就起不到作用了。” 沈桐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槐是你对象。” 苏烈:“他那狗东西怎么配?我只爱我崽一个人!嘿嘿!” 可惜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见沈槐回来,许麓州那边电话催了好几遍,说要在除夕夜之前的最后一晚和好基友一起度过,绝对不能少了苏烈,没办法,苏烈只能放弃等沈槐,叫了辆出租车先把那些大包小包弄回家,准备捯饬捯饬自己再出去赴约。 意外的在家里看见了他老妈,苏烈还震惊了一下,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毓抱着狗撸毛,看都不看他一眼:“你都多少天没回来了,还知道我早不早?” 苏烈:“说话不许夹枪带棒啊,你唯一的儿子刚从远方凯旋归来,请端正态度。” 苏毓:“我唯一的儿子?谁?哪儿呢?哦,我儿子正在我怀里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苏烈:“没见过你这样的妈……” 苏毓点点头:“嗯,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儿子。在我们家,儿子是圈养的,狗才是放养的,你自己找准位置。” 苏烈:“……跟你这老妖婆没法沟通。” 苏毓一个靠枕飞过去,咆哮:“你说谁是老妖婆?!老娘年轻得很!你个白眼儿狼抢了我男人还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断了你的信用卡?” 苏烈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还嘴:“老妖婆就是你!一把年纪了还想吃小鲜肉,啃得动么你?” 苏毓:“老娘的牙口比你好一百倍!等着看吧,你下一个后爸还是小鲜肉!” “谁?”苏烈从围栏上探身,这才意识到他老妈今天穿的是一身晚礼服,顿时喜出望外,“你要出门?是不是又寻着新目标了?” 苏毓:“关你屁事。” 苏烈撇嘴,乐颠颠地回了屋。不管他家女王是寻了谁,只要开始寻了就好。 沈桐这边就难熬得多,他毕竟跟沈母不是很熟,连寒暄客套都很生硬,听着挺没诚意的。晚饭过后,沈桐要出去住宾馆,被沈母强行留了下来,说沈槐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他可以回自己原来的房间住去。 这出租屋里一共就两间卧室,沈母一间,沈桐一间。后来沈槐出狱了,沈桐也住进了御府庄园,他的房间就归了沈槐。那床铺虽说本就属于沈桐,沈桐却只在住过寥寥几天,又已经被沈槐睡过了,现在要他再睡回去难免膈应,沈桐不大乐意。 想来想去都说服不了自己,沈桐便决定去买新被子睡客厅,沈母又拦他,说现在太晚了,将就一夜明天再买也不迟。沈桐看了看时间,从这犄角旮旯里赶到大超市也得个把小时,确实太晚了。 他在那张床上躺了下来,被子只拉到了腋下,怕闻到沈槐的气味。好在沈母给他换了新枕套,又把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勉强才能躺得下去。 沈桐给苏烈发消息,问他在干嘛。 苏烈给他回语音,说宝贝儿你怎么每次都问这句,就不能说说别的,比如“我想你了”,“我想见你”,“你来找我”之类的? 沈桐啐了声“傻孩子”,然后叫他玩得开心点,自己要先睡了。 也确实是累了,沈桐一觉睡到太阳高挂,手机闹铃响的时候都已经九点了,他伸手去滑关闭键,结果被一只凉飕飕的手给握住了。 沈桐吓了一跳,睁眼一看,竟然是沈槐! 他赶紧把手抽了回去,冷着脸问:“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第75章 75. 过年惊魂 沈槐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住我的房间,睡在我的床上,我为什么要敲门?” 沈桐:“你要点儿脸,这房子是我租的,屋里的一切都是我置办的,这房间也是我的。” 沈槐突然大笑起来:“好说,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今天过年,咱们不吵架。” 沈桐:“出去!” 沈槐:“行啊,我出去,你先换衣服啊小公主!” 沈桐对他这副流氓的嘴脸一眼都不想多瞧,整个上午没再和他说一句话,只待在厨房帮沈母择菜剥蒜做零活。 沈槐倚靠在门框上嗑瓜子,开口问:“妈,今天都做哪些菜啊?” 沈母笑着说:“都是你们俩爱吃的,做好了就知道了。” 沈槐的眼睛始终定格在沈桐的身上,嘴里却说:“还是妈好!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着孩子,多少年都不会忘我们爱吃什么。” “那是自然的,妈心里惦记你们俩,盼着你们每天都能守在跟前才好!”沈母难得这样开怀,眼角的皱纹都笑深了。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养得算是不错,忙活了半天也没觉得累,两个儿子都看在眼前的时候毕竟稀少,她心里头亮堂,觉得还是过年好啊,团圆了。但这种融洽终究是泡沫,沈桐和沈槐的关系不用挑破她也知道,只不过都在勉力维持着这种表面上的和谐,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罢了。 吃饭的时候,沈槐给他妈妈倒了果汁,又要帮沈桐倒酒,沈桐盖住了杯子。 沈母脸色稍微变了变,劝道:“小桐啊,今天过年,你也陪弟弟喝一点吧。” 沈桐说:“我不想喝。” 沈槐便调转瓶口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说:“哥还是这么直接,这么些年都没学会挡酒,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的。妈,要么儿子还是陪您喝吧,哥的那一杯也由儿子来替行不行?” 沈母点头,夸沈槐懂事了。沈槐果真陪着沈母喝了一杯,母子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可惜沈桐只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丝毫没有代入感。又是一杯续满,沈槐再次问沈桐:“哥,你真不陪妈喝一杯吗?那我替你了?” 沈桐拿了果汁倒给自己,端起来敬沈母:“我不太会喝酒,喝果汁也一样能表达诚意,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沈槐噗嗤笑了出来:“哥,你说话实在太客套了,怎么连敬领导的话术都拿出来了,这是在咱自己家,你难道不觉得见外吗?” 沈母也说:“是啊小桐,你怎么跟自家人这么见外?从昨晚到现在连句妈都没叫过,大过年的,别叫妈心里难受行不行?” 沈桐默默喝了口果汁,终于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妈”。眼前这女人不过四十五六岁,却因穷困和疾病尽显老态,沈桐与她之间的缘分不过就是一段粗浅的设定罢了,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喊完之后着实觉得膈应,耳尖都有点泛红,连那果汁都觉得涩舌头。 沈母高兴了,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儿子说话,说到尽兴处就碰杯,然后吃几口热菜,再接着聊。这母子三人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聊的,能讲的无非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要么就说沈桐小时候多省心,上学都是优等生,要么就说沈槐有多调皮,竟然把石渣拌进邻居阿姨家的发面里,害得人家馒头都没蒸成。 沈桐暗自腹诽,他那是调皮的问题么?都已经是坐过牢的人了,也该对自己的品行做一下总结和反思了。期间苏烈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干嘛。沈桐抿着笑回两个字:吃饭。接着又问他在干嘛,苏烈也回两个字:吃饭。沈桐:我们俩好无聊。苏烈:是啊,过年本身就无聊,好想你…… 这对话实在没什么养分,但沈桐看了却欢喜,觉得苏烈发过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格外的可爱,比任何至理名言都要有意义。可惜这对话不能持续下去,苏烈说他们是在周明翰家里吃的饭,一桌子亲戚,得应付七大姑八大姨去了。 沈桐窃笑,难以相信苏烈这样的熊脾气竟然也怕七大姑八大姨的嘴。 关闭手机揣进衣兜,沈桐看见沈母去了卫生间。他不愿意和沈槐单独待着,就进了厨房帮沈母盛汤,等她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才回到饭桌旁。 沈槐看得出他是什么想法,就说:“哥,我知道从前是我浑,现在我已经改了,不信你问问咱妈,最近我都在外面找工作呢,还给咱妈拿了生活费呢。” 沈母立即接道:“是啊小桐,你弟弟说的是真话,他赚了钱就拿给妈了,他都改了。” 沈桐敷衍地应了一声,沈母又说:“你也别总对他爱答不理的,每次回来看见你挂着脸妈心里都不舒坦,更何况小槐?他现在正是需要被人接纳认可的时候,你做哥哥的要心胸宽广,听见没有?” 沈桐:“嗯。” 沈槐:“好了好了,我相信哥会慢慢原谅我的,来,我们一家人再喝一杯!” 沈桐端起果汁,和他们碰了一杯。 几分钟之后,沈桐莫名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就起身去卫生间冲了把脸。但凉水也没能让他清醒,扶着洗漱池突然就跌倒了,碰掉了洗漱池上的一个刷牙杯。 沈槐闻声进入,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沈桐抬起头,看见沈槐是重影。他心里差不多有数了,抓着沈槐的衣袖厉声问:“你,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沈槐惊讶道:“怎么可能呢哥,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走走走,我先扶你出去。” 沈桐推他:“不用你扶!你离我远点儿!” 正巧这时候沈母也听见了动静,站在卫生间门口问:“怎么了?小桐怎么了?” 沈槐:“妈,我哥他没酒量,喝醉了,没事儿的,我给他送屋里睡一觉就好了。” 沈桐挣扎着喊了一声:“不是!他给我下药!” 沈槐立即捂住了他的嘴,转头说:“我哥糊涂了,刚才妈你上厕所的时候他喝了一杯酒,这会儿上头了。哥啊,咱回屋睡一觉就好了,别闹啊。” 沈母不大相信,就问沈桐:“小桐你真是喝酒了?小桐,小桐你怎么样了?” 沈桐:“唔!唔唔!” 沈槐把他从地上弄起来,一手抱着腰一手捂着他的嘴,自说自话:“没事儿没事儿,喝了点酒而已,你这酒量也太差了,咱回去休息去啊,弟弟在旁边看着你,可别吐咯!” 沈桐气得直哆嗦,但他喝下去的不知道是什么药,可能是某种麻醉剂,量还不少,刚才还只是头脑昏沉、站不住脚,这会儿从脊椎到脚趾全都麻了,手上也没了劲儿,只能任由沈槐把他拖抱进屋。 沈桐不愿意认命,在将要进屋的刹那突然发力抠住了门框,冲沈母望过去,希望她能明白个几分。好在沈母已经发现了端倪,拉着沈槐说:“小槐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是不是生病了,咱们还是送他去医院吧!” 沈槐保留了最后的耐心,对她说:“妈你别着急呀,我哥不是生病,就是喝醉了。您不是吃好饭了么,先出去找老太太玩去吧,这边桌子我收拾就行。” 说完搡开他妈,用脚跟把门给推上了,沈桐的希望破灭。 他被沈槐放在床上,对方也不等他妈离开,找了根铁管子把门顶住之后就开始脱衣服,藏了半天的兽性终于暴露出来。沈桐哆嗦着去摸兜,正巧苏烈给他打电话来了,他握着手机猛地从床上翻下来,然后滑下接听键。 “崽,怎么没有回我信息啊,我给你打电话没影响你们吃饭吧?沈槐那狗东西有没有烦你?”苏烈在周明翰家的阁楼上给沈桐打了这个电话,等话音落下才发现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一咯噔,感觉不太妙。 转头看见亲戚家的熊孩子正在拿牙签挨个戳周明翰养在露台上的多肉,哪个胖戳哪个,有品相极好的叫不上名字的几株都在往外冒水,苏烈冷冰冰地哼了一声,便顺手朝熊孩子后脑勺甩了一巴掌,送他下了阁楼。 熊孩子的哭嚎声传了上来,同时还有苏毓的严厉质问:“苏烈!你个小王八蛋今年几岁了,干什么要打弟弟?” 苏烈双眉紧锁:“他该打!” 说罢下了阁楼,穿上外衣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这边沈桐还没来得及听完苏烈的话就被沈槐夺去了手机,然后眼睁睁看他把手机无情地摔碎,末了还一顿猛踩。 “狗东西?那畜生竟然敢这么骂我,简直是不想让你活了啊!”沈槐阴笑,“呵呵,我的好哥哥,从小你就瞧不上我,我稍微碰你一下你都能嫌弃好几天,现在可怎么办才好?你还怎么嫌弃我?待会儿等我进入你,弄脏你,你嫌弃我就等于嫌弃你自己了。嘶,想想就觉得忍不了,呵哈哈哈……” 沈桐恨极,一恨他这样变态,二恨他毁了自己的手机,那里有《臆乱情谜》的五百多张照片,那是孤本中的孤本啊!他强行吊上来一口气,怒骂道:“你就是个狗东西,你才畜生,你猪狗不如!” 沈槐把他从地上挪到了床上,开始脱他的衣服,兴冲冲道:“你骂吧,待会儿连骂都骂不动了更可怜,只能干瞪眼看着我弄你。我不仅要弄你,还要给你拍照片,拍视频,让那边住别墅的有钱人看看,看清楚你这小白脸儿是怎么在外面勾搭汉子的。” 沈桐:“你,住手!畜生!” 沈槐:“住手?我药都给你下了还能住手?哥啊,这药什么滋味,是不是一开始觉得迷糊,没劲儿,渐渐的又开始清醒,但仍然没劲儿?这药就是这点好,能让人保持清醒很长时间,足够仔细体会自己被弄的全过程了。你可不知道,那小姑娘说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药,给你用是瞧得起你,可不能浪费了。” 沈桐神思一动,问他:“谁?哪个,小姑娘?” 沈槐已经扯开了他的上衣,伸手摸到锁骨,又顺着胸口往下划拉,一脸陶醉地说:“哪个小姑娘我可不能告诉你,她是我金主啊!哥啊,你这皮肤真没话说,当年那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也没你细嫩。啧啧,这摸着可太爽了,哥,你该投胎成女的,那咱俩就不做兄弟,做夫妻!” 沈桐没有再多说,他手里已经悄悄握住了一根尖锐的东西,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聊胜于无。于是他又蓄了点儿力气回来,忽地朝沈槐眼前划去。 沈槐踉跄着躲开,却仍然被那尖锐的东西划到了。但沈桐现在毕竟力气有限,只在他眼皮上开了条口子,有血珠冒出。沈槐擦了一下,骂道:“贱|人!你是要戳瞎我?!” 沈桐僵硬地翻了个身,把自己露出皮肤的部分压住,气喘吁吁地说:“你才贱|人,我不是要戳瞎你,我是要戳死你!” 沈母不知是一直没走还是出门又折回来了,开始在外面拍门哭喊:“小槐啊,你们兄弟俩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把门打开让妈进去?小槐,你放开你哥哥好不好?” 沈槐对着门口:“你别管!出去和老太太们溜达溜达,晚一点再回来!” 沈桐则虚弱地喊:“别走!不行,救、救我!” 沈母焦急问道:“小桐,小桐?小桐你怎么样,小桐你答应妈一声啊,你怎么样了啊?” 沈桐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这种关头顾不得其他了,攒着劲冲着门外大喊一声:“妈!救我!” 这声“妈”让沈母头脑一懵,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从前她就知道沈槐对沈桐有些过分的想法,但一直都不相信他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毕竟还是兄弟俩,多少得有点儿廉耻心吧。可眼下这情况让她没法再自欺欺人了,这个不懂事的儿子是要闯大祸了! “小槐!你开门,你让妈进去,你放了小桐吧,他是你哥哥啊!” “小槐啊,妈求你,你不能……作孽啊,这是作孽啊小槐!” “小槐,妈真的求你,你要别的都行,不能这么做,小槐!” …… 第76章 76. 寻找那辆车 沈母在门外哭到崩溃,溺爱亲生子是她出于做母亲的本能,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偏爱。但沈槐玩女人是一回事,玩他哥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再怎么溺爱亲生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出这种事来。于是沈母开始搬板凳砸门,一边砸门一边哭着求沈槐放过他哥哥。 沈槐气愤,吼了一声:“烦得要死!老太婆真会坏事!” 说着拦腰抱起沈桐,把顶门用的铁管踢到了旁边,然后开门往外走。沈母扑上去抓住沈桐的手,哭着问:“小桐你怎么样?小桐啊,小桐你跟妈说句话!” 沈桐喘着气,说话极其辛苦:“报警!妈!报警!” “闭嘴!”沈槐怒喝,“报警也行,妈,您要是想让儿子再坐一回牢就去报警吧!” “你糊涂啊!小槐你不能这样做啊!”沈母急得跳脚,“妈不去报警你就不算犯法了吗,你总不能杀了你哥哥毁尸灭迹吧!小槐啊,妈求你,你放了你哥哥好不好?不能这样做啊!” 沈槐搡开她:“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不敢报警,你别管!” 沈母被他搡倒在地,抱着他的腿哭:“你要去哪儿?你别出去!你把他放下来!” 沈槐的耐心已经耗尽,一脚把他亲妈蹬开,抱着沈桐上了自己的车。 沈桐连说话的力气都快用完了,现在只剩下了清醒的意识。他断断续续地问:“你,哪来的,车?” 沈槐一脚油门踩出去差点把沈桐从后座甩飞,他咯咯直笑,回答说:“当然是我的金主给我买的,怎么样,躺得还舒服吗?” 沈桐:“变!态!” 沈槐:“我是变态,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咱们好好乐呵,再拍几张照片留念,别急啊!” 沈桐无助地躺在后座上,感知到车子驶离小区上了大路。脱力加紧张致使他呼吸急促,但他心知不能放弃,他的手指在衣兜里吃力地摸索,企图找到任何能够留下线索的物件。 且说苏烈被莫名挂断了电话之后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再拨过去的时候就只剩下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在他脑海中成型,也不管喝没喝酒了,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就往沈桐家赶。等赶到的时候果然没有找到沈桐,只看见沈母坐在地上抹眼泪。 他把沈母扶到凳子上坐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问沈桐去哪里了。沈母不敢说实话,只说是兄弟俩闹了别扭,两人的车子已经开出去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苏烈一下就慌了,忙问她车牌号是多少,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沈家。 他出去之后问了附近晒太阳的几个邻居,大致知道了沈槐的车开向了哪条公路的哪个方向,而后立即打电话给周明翰,问他能不能找到朋友查一下相关路段的监控。周明翰得知沈桐出事也不敢懈怠,叫苏烈不要慌,半小时之内保证给他找到那辆车。 可苏烈等不了这半小时,他自己上路开始找,一辆车一辆车的扫视。 扫了十分钟左右,苏烈突然接到了杨呈的电话,他脾气正坏着,劈头就凶:“什么事?有事快说,没事赶紧挂!” 杨呈慢条斯理地说:“烈哥,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家驸马爷,不对,是小沈哥哥了。” 苏烈立即刹车:“在哪儿?” 杨呈:“就在楚杭哥的公司楼下,我看到有一辆车差点撞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碰瓷,反正那开车的男的下来之后二话不说就付给了人家几百块钱,然后又急匆匆地把车开走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爽快的车主。” 苏烈:“重点!沈桐呢?沈桐在车上?” 杨呈:“应该是,不过那车窗玻璃反光,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就觉得挺像的。烈哥,这辆车有点儿古怪,后座的人把头靠在了玻璃上,车窗玻璃降下来一条缝又立即升回去了,不过我看见他趁机从里面扔出来一个东西。” 苏烈:“什么东西?” 杨呈:“是一个挂件,小雪人的形状。” “就是他!”苏烈急道,“那是从磐江口带回来的纪念品!你快去追那辆车,一定要追上!” 杨呈一脸懵:“啊?可是这个推销保健品的姐姐不让我走!” 苏烈:“车牌号我马上发给你,打电话给许麓州,叫楚杭也下来,一定把那辆车给我盯住了!我马上就到!” 杨呈知道肯定是沈桐又出事了,也不管什么保健品了,向推销员一连道了好几个歉之后就朝马路上追去,然后给许麓州他们打电话。 但杨呈这小孩儿太实在了,苏烈让他追他就立刻撒丫子追,竟然没想起来该叫辆车再去追。等苏烈的摩托车追上他的时候都惊呆了,恨铁不成钢地吼了一句:“你快回去吧!” 杨呈吸了两口摩托车尾气,咳着喊:“烈哥!记得、咳咳、记得报警!” 苏烈追到一个十字路口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好在许麓州和楚杭也开车赶了过来,三人就锁定了三个方向开始追,又继续追了十分钟。 周明翰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说:“找到那辆车了,三点四十五的时候经过了人民医院附近的高架桥,往南去了。” 苏烈二话不说,挂掉电话就开始掉头,然后打给楚杭。 楚杭的方向是对的,但他没有上高架,等他上了高架时看见苏烈的摩托车竟然在他前面。而后距离越拉越远,苏烈的速度已经相当于低飞了。 楚杭慨叹,高速飙车,典型的富二代啊…… 两人一前一后追到了一片拆迁区,苏烈打给周明翰,得到的消息是车子就在那附近离开的公路,再往后就没有被拍到了,说明他很可能是拐进了拆迁区里。 苏烈往拆迁区里拐,和楚杭分头搜索目标,终于在一栋空楼的车库前发现了那辆车。 车库里似乎是住过人,里面还有床和一套旧桌椅,沈桐就被放在那张床上。他此时已经完全动弹不了了,眨眼都费劲。 沈槐在他对面架手机,一边调整角度一边向他解释:“咱们来拍个小视频,你要是乖呢,这视频就留着以后我自己欣赏,你要是想报警呢,那这香艳的一幕就会传遍大江南北,你长得这么显眼,保证走哪儿都能被人认出来。哥,待会儿你配合一下啊,我也不想弄伤你。” 沈桐开口,声音却比蚊蚋高不到哪里去,沈槐凑近了才听出来他说的是:“救命。” 他笑得不行,说:“哥啊,你现在喊救命有用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谁来救你?” 沈桐:“你会,后悔的。” “哥啊,你说当初我睡那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后不后悔?你说我坐牢后不后悔?”沈槐捏住他的下巴,“我告诉你,我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在坐牢之前没能把你给睡了,以至于我想了这么多年!坐牢的时光可真漫长啊,我没有一天不想得到你,不想玩死你!” 沈桐:“……不要,说那么多……” 沈槐没听清,又把耳朵凑到他嘴边,问:“说什么?再说一遍,说大声点儿!” 沈桐:“我说,做坏事,不能说那么多话,容易,耽误事儿……” 沈槐哈哈大笑:“不耽误啊哥,你急了啊,早说呀!” 沈桐:“你看,你看后面。” “嗯?”沈槐警惕地转头,可身后什么都没有。 沈桐笑了一声:“骗你的!做贼,心虚,废物。” “真有意思,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逗弟弟呢。”沈槐脸上的阴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猎物的急迫渴望。他把沈桐的外衣扯得大开,撕着毛衣领口趴上去就吸他的脖颈,又在锁骨上吮咬。 沈桐空有杀人的心却没杀人的劲,他气得颤抖,伸手想去摸索能用的东西,却什么都拿不动。就在他的周围,床脚,桌边,有很多拆墙拆一半时留下的板砖,除了板砖还有水泥砖、空心砖,还有断钢筋和旧的平底锅,哪一个拿起来都是挺好的武器,而他却只能望之兴叹。 沈桐不服,他觉得自己还不是残废。于是他抬起手来,去抠沈槐的眼珠子。 沈槐也不躲,由着他软面剂子似的手摸到了自己脸上,还刻意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沈桐恶心,发现抠不动他眼珠子的时候就要缩回手,却被沈槐一下叼住了手腕,舌头还在皮肤上舔了起来。 沈桐恶心得想死。 但他越恶心沈槐就越高兴,最后笑得脸都僵了。他觉得像沈桐这样被捧惯了的人就该受点儿挫折,最好是让他恶心到哭着求饶才好,那小模样,掉眼泪的时候肯定能迷死人。 这时沈桐的神色变了变,他的嘴唇微微开合,说:“你看,看后面。” 沈槐松掉他的手,舔了舔嘴唇说:“还想骗我?” 沈桐:“你看。” “行,哥让我看我就看,权当助兴了。”沈槐果真转头去看,只见一个拳头裹着风就砸了过来,直接把他砸到了地上。他的下颌骨火辣辣的疼,像被汽车轮胎碾过似的。 苏烈怒火中烧,拎住他就是一个猛摔,沈槐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砸在车库那头的一堆破铜烂铁里。他疼得爬不起来,又被苏烈强行拽过来,按在地上一拳接一拳地揍。 沈槐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重的拳,脸都被砸歪了,鼻梁骨也断裂,嘴角止不住地往外渗血。他躺在地上求饶,之前的那些嚣张气焰全没了,窝囊得像条丧家犬。 苏烈却不肯饶了他,红着眼睛重重地打,要不是担心沈桐的身体,他能这样一拳拳的把人砸死。正巧楚杭也找来了,冲过去帮他控制住沈槐,叫他快去看看沈桐怎么样了。 苏烈蹭掉拳头上的血,极尽轻柔地抱着沈桐,又帮他把敞开的衣裳扣好,全程一句话没说。他难受得要命,恨自己来得晚了,恨自己答应让崽住进那种地方。 他抱着沈桐走出去,经过沈槐时略一低头,沉声说:“你个杂种,给我等着。” 第77章 77. 官宣时刻 后来警察也来了,沈槐被带走,沈桐则被苏烈送进了医院。苏烈一直守着他,直到麻醉剂的药力尽了,沈桐睁开眼睛。 “苏烈,想喝水……” 苏烈立刻从凳子上弹起来,倒了杯水自己先尝了一口,觉得太凉又倒掉一大半换成热水,再尝一口又觉得热了,然后再倒,再添凉水。沈桐被他逗乐了,问道:“你在配什么神奇药水呢?我有生之年还能喝上它么?” 苏烈吸了下鼻子,酸溜溜地嗔怪:“不许你说混账话,一句都不许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不把我吓死是不会罢休吗?” 沈桐被他扶着靠坐起来,喝了水说:“这是意外,以后都不会了。苏烈,你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我睡了多久了?” 苏烈:“睡了一整夜加大半个白天,到现在都快二十四小时了。” 沈桐:“这么久了?你一直没休息吗?” 苏烈:“我在那边的小沙发上眯过了,不要紧。主要是你,你不醒过来我也不敢睡,怕你再出事。” 沈桐摸摸他的脸,宽慰说:“没事了,在医院里很安全。” 苏烈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狗|杂种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新型麻醉剂,医生说乱用这种药很容易造成永久性的神经伤害,用多了能瘫痪。他大爷的,我恨不得直接弄死他。” “嗯,再有下次就弄死他,”沈桐笑着叹了口气,“苏烈,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 苏烈截断他:“不许拿我当小孩儿看!” “噢,”沈桐问,“大孩儿,那后来这事是怎么处理的?沈槐人呢?” 苏烈:“报了警,抓走了。” 沈桐点点头:“该抓,我还担心你意气用事自己报仇,那可不行。对了,沈槐背后还有别人,他说给我下的药是从一个小姑娘那里拿到的,他的车也是那小姑娘送给他的。” 苏烈面色沉了下来,说:“这件事都怪我,崽,狗|杂种在局子里全都招认了,他说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蒋兰兰,是蒋兰兰给他药、给他车,还让他给你录视频威胁你,现在蒋兰兰也被控制起来了。” 沈桐吓了一跳,虽有些讶异却也不是难以置信,毕竟把他视为洪水猛兽的小姑娘也没几个。沈桐谨慎地问道:“确定吗?警察核实了吗?” 苏烈:“正在核实,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沈桐:“不是,她不是已经放弃你了么,不是说好了不会再做傻事了么,怎么会?” 苏烈:“你想放她一马,她却想不开,心里还记恨着之前的事……” 沈桐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不是,我就想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弄到新型麻醉剂,还买车送人,你们这一代小孩儿怎么都那么有钱?” “……”苏烈说,“啃、啃老呗……” 沈桐心生羡慕,也想有老可啃。 他一时半刻难以平复心境,原来上一次的绑架还不是蒋兰兰真正的黑化,这次才是!小女孩儿这么记仇的吗?就为了一个男人,何至于记仇到把自己也给坑了? 苏烈又说:“好了崽,你先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等警察那边出结果再说,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沈桐“嗯”了一声:“那今天是大年初一了啊,苏烈,我又连累你了,好端端一个年过得这么精彩,险象环生,像小说似的。” 苏烈眷恋他的手,低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又一下,埋怨道:“这种破小说,写出来也没人看的,谁看谁蠢蛋。” 沈桐:“……”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那个蠢蛋,要不是闲得蛋疼翻开了这本破小说,他也不会莫名其妙就被卷进这个世界来了。 但也庆幸被卷进来,不然他还遇不上爱情。 沈桐唇角弯起,往旁边挪了挪,笑着说:“你也上来吧,陪我躺一会儿。” “嗯嗯!”苏烈求之不得,脱了鞋子就钻进了热被窝,搂着他的崽心安理得地躺着。可惜,刚躺了几分钟就被惊扰了。 苏毓冲进来时看见他俩抱在一起立即遮住了眼,随即又放了下去,自言自语地说:“我为什么要避嫌?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前任,两个都是男的,有什么好避嫌的。” 苏烈大声提醒她:“你就是该避嫌,躺在这里的是两个男的,你一个妇女不该避嫌?赶紧出去出去,这儿一切都好,不用操心!” 沈桐羞愧,搥了他一下叫他不要嚷嚷,先下去再说。苏烈不肯,说凭什么她来了就要起来,她管得着别人两口子之间的事么。沈桐没办法,干脆扯被子盖住了脸。 苏毓上去就薅人:“你给我起开!没看见床铺就这么小吗,你哪来那么大的脸占三分之二的位置?起来起来,这是小桐的病床!” 苏烈:“我不起!你一个女人能不能别老动手动脚的,这么粗鲁以后怎么找男朋友?” 苏毓:“我要你担心?要不是你个白眼儿狼抢我男人,我现在会变成单身?” 苏烈:“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不是你的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抢走,我不抢也会有别人抢!” 苏毓:“不要脸!厚脸皮!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还不如猴头菇贴心,你抢我男人还敢说风凉话,你伤透老娘的心了!” 苏烈:“我这是随你!” 苏毓:“屁!你随猪!我怀你的时候特别喜欢看动物频道,尤其看到野猪出没的时候你就在肚子里拳打脚踢,野猪的德行肯定是被你学去了!” 苏烈:“那我还确实不随你了,你没那么好的学习能力!你学渣!” …… 听着这母子二人越来越没下限的“交流”,沈桐作为一个旁观者和始作俑者实在惭愧,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后来警察又来问过话,做了笔录,详细了解了事件经过。苏烈去帮他办出院手续,苏毓就留在病房劝他,希望他还是搬回去住,不要再介怀从前的事。沈桐感念苏毓的善良,但他仍然觉得不太合适,哪怕是为了她的将来着想,现在也不能搬回去。 劝说无果,苏毓也不再强人所难,只说等他想通了以后随时可以搬回去,不做夫妻也能做朋友,只管把那里当成家就是了。 沈桐这边刚出院,许麓州几个人就拎着果篮、补品、鲜花什么的跑来探病了,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几人一个比一个傻眼。 许麓州打电话给苏烈,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出院的。苏烈说:“等你们来探望?病都好了。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故意踩点呢,我们在医院待了一天你们不来,刚出医院的大门你们就来了,带礼品了吗?” 许麓州:“烈哥你这话就扯淡了,我们本来可以早点过来的,都怪呈儿!” 苏烈:“呈儿又怎么了?” 许麓州看了一眼杵在旁边嚼葡萄籽的杨呈,气愤地说:“他又被推销员忽悠了,本来就是去买买补品,走商场门口经过的时候他被一个推销保健品的小姐姐给拦住了,非要劝他买什么养肾气的东西,这家伙经不住哄,死活要买,我和楚杭又不好直接拉他走,给他使眼色他还看不懂,你说气不气人!” 苏烈:“买了?” 许麓州:“买了!花了好几千买了俩疗程的,让人给送回家去了。” 楚杭也在旁边帮腔:“嗯,当时他那劲头比老年人还迷。” 杨呈辩解说:“不是!那个小姐姐昨个就给我讲了半天,我为了追车就没买,这回她又给我讲半天,我不买都不好意思走啊!” 许麓州:“那东西就是骗人的,什么补肾气,就是些三无产品,骗老年人的东西拿来骗你,你还真硬赶着往上撞!浪费钱不说,还耽搁时间。” 苏烈在电话那头笑:“算了算了,别说呈儿了,他就是心眼儿实在。不就是花点儿钱么,权当哄自己开心了!” 许麓州:“烈哥你别护着他,实在到这种程度那就是傻了,不敲醒他只怕以后被人拐走了还替人数钱呢。” 沈桐的声音传了过来,听着是在对苏烈讲话:“在哪边的商场啊?真是三无产品的话还是举报了吧,省得以后再坑老年人……” 苏烈:“州子听见没有?哪边的商场啊?你烈嫂要举报。” 沈桐“啊啊啊”地扑上去捶他:“闭嘴!你个蠢货!” 这边的几人同时张大了嘴,许麓州说:“烈、烈、烈哥,这么说你这事儿是成了?小沈哥哥答应你了?你俩打算官宣了?” 苏烈:“嗯,可费劲了,追半年才追上,哪儿见过这么矜持的崽啊。” 沈桐:“苏烈!我弄死你!” 苏烈:“别别别!宝贝儿手下留情!那是我台词!” 许麓州眯了只眼睛,说:“哎哟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烈哥烈嫂,你们接着打情骂俏啊,回聊!” 沈桐一巴掌抽在苏烈的腰上:“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低调点好!” 苏烈搂着他的肩膀:“不想低调,恨不得拿个音响过来,就搁在路两旁播放,让所有经过的人都知道沈桐是我苏烈的媳妇儿,谁也抢不走的那种。” 沈桐搥他:“手放下去,你安东哥的车要来了,别让人看见了笑话。” “你就是脸皮太薄了,还是厚点儿好。”话虽如此,苏烈怕他害臊还是乖乖放了手,埋怨道,“你说我妈这人,真没诚意,来探病开什么跑车,就够装她自己的。以后我买车就买那种超大号的,嗯……能跟你在里面做运动的那种。” 沈桐白了他一眼:“那你买个房车,带厕所和厨房的那种,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多好。” 苏烈:“嘿嘿,崽说得都对!” 第78章 78. 意外收获 大年初一的傍晚,沈桐又回到了出租屋里。原本苏烈是打死都不肯答应,但沈桐说担心他养母想不开,还是得回去看看。于是苏烈做出了让步,决定和他一起回去住,权当陪媳妇回娘家了。 沈母一个人坐在两平方的小阳台上,神情黯然,望着外面的枯树发呆。沈桐的开门声叫她回了下头,继而又转回去接着发呆。 沈桐调整了一下心态,说:“妈,我回来了。” 沈母抹眼泪,依旧背对着他,问道:“小桐,你身体没事了吗?” 沈桐:“我已经没事了,让您担心了。” 沈母:“嗯,没事就好。” 苏烈也和她打招呼,见她终于起了身。她招呼苏烈坐,又要给他倒水,被苏烈客气地拒绝了。她看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比客人更显紧张,一会儿抹抹桌子,一会儿摆摆餐具,只字不提沈槐的事。 直到沈桐先开了口:“沈槐他被警察带走了,他受人指使,触犯了法律。” 沈母一下子就撑不住了,颓然地坐在了凳子上,哭着说:“是我这当妈的没有教育好他,他犯了错该由我这当妈的去扛才对。小槐,小槐他才二十多岁,他才刚从里面出来,小槐啊,我可怜的儿子……” 沈桐:“您看开些,这些事他必须自己去承担。” 沈母:“自己承担?你说得轻松啊,他这么好的年岁全都耗在监狱里了,以后出来还能做什么?他一辈子都要毁了啊!” 沈桐:“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要是真的知道悔改,下次出狱之后必定能重新开始。” 沈母再次抹眼泪,陡然调转了矛头:“重新开始,你没经历过那种生活怎么会知道他得有多苦?那是监狱,从监狱里出来的人就算能重新开始也不一样了。我的儿子算是毁了,他这辈子算是毁了!早知道就不该聚在一起过年,否则也不会出这个事情,都怪我,都怪我这当妈的糊涂!” 苏烈忍不住插嘴说:“您的意思好像是怪沈桐?没搞错吧,他是受害者,沈槐那是咎由自取。” “我怪谁了吗?”沈母突然笑了,“就算我怪了又怎么样,小桐你扪心自问,你从小在我们老沈家是缺吃少穿了吗?是没供你上学读书吗?你从小就不待见你弟弟,他会一次又一次犯错你也有责任!他是因为你才会变成那样,他就是迷上了你,他也是被祸害了呀!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我的儿子可怜啊……” 苏烈:“谁祸害他了?他自己作能怪谁?作为母亲如果不能把一碗水端平,那才是祸害的本源,该扪心自问的不是沈桐,您该好好审视一下自身。” 沈母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抓住苏烈说:“你再讲一遍试试!你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小桐他根本不是我老沈家的骨肉,我能养他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养育之恩他不该报答吗?他就不该让着弟弟吗?我的亲生儿子,第一次进监狱是因为他,是他报的警!第二次又是因为他,是他引诱我儿子!我儿子也是一时糊涂啊!” 沈桐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沈槐那件事是原版沈桐亲自报的警,难怪沈槐这么“惦记”他,几乎都到了疯魔的地步。 苏烈还想再争论,被沈桐拦住了。他知道沈母心里不好受,纵然有错,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也能拿来抵了。况且之前被沈槐带走的时候她还试图阻止过,那是真心实意的,他相信在沈母的心里对这个养子有情也有爱,只是被一些现实的因素蒙了尘。 沈桐说:“您可以怨我,但是别为难自己。您听我一句劝,好好过日子,等他出来以后照样可以重新开始。” 沈母念叨:“重新开始,重新开始……谁知道这次又会被判多少年?” 沈桐:“使用违禁药品,强……那个未遂,应该就是三五年的事情。” “三五年啊,还要三五年啊,我的儿子,还要在监狱里待上那么久……呵,三五年就三五年吧……”沈母哭到哽咽,她也不想再发疯了,坐回到阳台上继续盯那棵什么看头都没有的枯树。 晚上沈桐和苏烈一起动手做了饭,沈母只吃了几口就说累了,要回房间休息。沈桐帮她接了热水泡脚,又帮她把被子盖好,在旁边坐着直到她睡着。 他毕竟不是那个和沈槐从小长到大的沈桐,他也没被沈父打过,没被沈母区别对待过,所以虽然他不爱,但也不恨,唯一的感触就是沈母挺可怜。 苏烈是第一次住在这种环境里,比学校的教职工宿舍还差一大截。唯一能让他安心躺着不逃跑的动力就是怀里的沈桐,小崽子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问:“崽,还在想那狗东西的事吗?” 沈桐叹了口气:“不想了,想也没用。” “对,别想了,想想我,”苏烈掀开他的衣领,凑过去吸他颈间的气味,陶醉地叹,“真好闻,不愧是我的崽!” 沈桐摸摸他的发顶,开玩笑说:“整天蹭来蹭去的,你是属狗的吗?” 苏烈:“对啊,我本来就是属狗。” “真的?”沈桐轻笑,“怪不得和猴头菇关系好,你也是金毛吗?来,让哥哥摸摸狗头。” 苏烈又开启了撒娇模式,搂着人又亲又拱,说:“我才不是金毛,那蠢狗子和谁关系都好,早晚得在这上头吃亏。我跟它不一样,我只和我崽关系好!崽,你的味儿真香,能盖住这被子上的怪味儿。” “……”沈桐说,“原来你是利用我呢,我还以为是真心想吸我。” 苏烈:“当然也是真心了,你多功能,不用白不用!” 沈桐:“你才多功能,傻狗子。” 苏烈哈哈笑,问沈桐:“崽,你是属什么的?” 沈桐:“我属羊啊。” 苏烈掰着手指算,突然说:“不对啊崽,你比我大五岁应该属蛇才对,怎么会属羊?” “嗯?是吗?”沈桐眨巴着眼睛,算了算还真是该属蛇,但他确实属羊啊!怎么给小孩儿解释两个世界年历不一样的事?“小蛮腰”这家伙写文的时候为什么要设定生肖?简直无聊至极! 于是沈桐不解释,直接扑上去啃他的嘴,须臾之后成功转移了小孩儿的注意力。 大年初四这天,苏烈拉着沈桐聊了聊,说关于沈槐的案件又有了新突破。周明翰告诉他,之前陈芷伊的强|奸案竟然也是沈槐干的,这是警方对沈槐进行取样检测的意外收获。而沈槐也咬出了蒋兰兰,说自己只是受她指使。 蒋兰兰自然是矢口否认,说她根本就不认识沈槐,都是污蔑。陈芷伊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也在施压,警方现在正在加班加点地调查取证,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敲定。 沈桐没想到还能牵扯出这么一茬,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苏烈又把详细情况跟他讲了讲,说从那个时候起蒋兰兰就已经和沈槐沆瀣一气了,只不过她计划得严密,一直没能被警方找到把柄。 沈桐问:“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得到这些?她为什么要让沈槐去祸害陈芷伊?” 苏烈:“蒋兰兰大概一早就知道陈芷伊对你的心思,后来我跟她分手了,她就找到陈芷伊,给她钱让她继续勾搭你,如果不成功就想办法搞臭你的名声,好叫我和我妈对你产生误会。” 沈桐明白过来:“可惜陈芷伊没做到,因为正巧你来了现场,知道她是在诋毁我。” 苏烈:“嗯,后来我回去之后给蒋兰兰打了个电话质问她,她当时咬死不承认,我还以为真是误会了她,没想到……据说当天她就联络上了沈槐,教沈槐怎么实施计划。先是奸污陈芷伊作为惩罚,再嫁祸给你。她打定了主意要让你吃苦头,就算不能定罪也能离间我们的感情。” 沈桐:“我是吃了点苦头,但她的计划也不算成功。苏烈,还好你们信任我,不然真就着了她的道了。” 苏烈:“我当然相信你,就算所有人都说是你干的我也不相信,除非是你亲口告诉我。” 沈桐欣慰,接着他的话说:“那这次的事情可能也是蒋兰兰计划的,她从沈槐那里知道我回来过年了,就弄了麻醉剂给他,要他羞辱、威胁我,等到我的丑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你就算想护着我也护不了,你会承受巨大的压力,你会在每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我们也没法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在一起……” 苏烈把他抱在怀里,后怕地想着,是啊,可不是么,能琢磨出这种主意的人得有多狠绝,那女人竟然敢这么做。 沈桐知道他在自责,就拍拍他的后背说:“这件事还没定论,先别着急去犯愁。就算沈槐交代的都是真的也不怪你,事关我们俩的感情,我们要一起承担责任。苏烈,别说现在我是安然无恙,就算真是被人害得断胳膊断腿了,或者残废瘫痪了,我也不后悔喜欢你。”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不后悔!”苏烈紧紧箍着他的崽,心疼得不行,“崽啊,以后我要是再让你受伤,我就,我就……” 沈桐:“别说啦,傻狗子!” 作者有话要说:该文作者迷恋软毛动物,如果以后的文里还会出现,请谅解这个奴隶 第79章 79. 别提那个字 半个月之后开庭,证据确凿无从抵赖,蒋兰兰和沈槐属于密谋强|奸妇女,嫁祸他人未遂,非法购买使用违禁药品毒害他人,侮辱且侵犯他人未遂,多罪并罚,主犯蒋兰兰判刑十三年,从犯沈槐判刑十年。 沈桐听到刑期的时候吓了一跳,他记得“小蛮腰”给沈槐安排的结局是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后来具体怎样也没看完,大致就是在男主光芒的毒射下受了太多挫折,作不动了,就拿着沈桐的钱陪沈母养老去了。虽说也黯然,但总比现在的结局要好。 蒋兰兰自不用说,她本来该嫁给高富帅,成为CEO太太,生下小崽崽,度过完美幸福的一生的。现在就因为沈桐这么个配角换人了,女主的命运整个都颠倒了,这到哪儿讲理去? 十三年的青春啊,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就是半辈子。 蒋兰兰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实在出乎意料,苏烈的心情也十分纠结,既气愤对方对沈桐做出的事,又内疚于自己没能及时阻止这一切,阻止她犯下大错。沈桐看得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提议一起去看看蒋兰兰。 于是在蒋兰兰被转移至女子监狱之前,两个人去了看守所探视。但沈桐转眼就后悔了,早知道那么难沟通就多余去看她。 蒋兰兰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委屈,见到沈桐之后都要爆炸了,没等他说话就直接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苏烈护崽,不屑于再打击蒋兰兰就只能叫沈桐先出去等等。 沈桐没心情去看沈槐,对于一个差点被奸污的人来说,不趁机去对罪首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仁慈了。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如果奸污男子既遂了会怎么判,于是趁着等人的工夫问了一名警员:“警察同志,请问一下,你们这边奸污男子和奸污女子是一个判法吗?” 警员奇怪:“我们这边?哦,你是从国外来的吧?” 沈桐笑笑:“不是,我不太了解法律。” 看守的警员不认得他,但一看见他那张脸就有点儿飘乎,愣了愣神才说:“判法有点儿不一样,奸污男子量刑轻一些,但是这也不是犯罪分子挑选男子为奸污对象的理由,男子的生命财产安全和个人尊严也是需要守护的,尤其是长得……咳,就这样。” 沈桐“哦”了一声,差点以为量刑还得看颜值。 没多会儿苏烈就从里面出来了,他实在没法和蒋兰兰交流,随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凶残的嘶吼声:“沈桐你个臭□□!臭小三!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活不过二十五!我诅咒你怎么抢了别人的男人就得怎么还回去!我不会放过你!等我从这鬼地方出去的时候就是你玩完的时候!沈桐你不得好死……” 沈桐心里直喊冤,不明白这丫头为什么要把责任全扣在他的头上。难道沈桐这个人不出现的话你蒋兰兰就是真命天女了吗?你和男主的感情就牢不可破了吗?你们俩就能相伴到老了吗? 沈桐客观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是! “小蛮腰”原本就是给了她真命天女的设定啊! “崽,别听她胡说八道,我跟她是感情破裂,有没有你结果都不会改变。她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们先走吧。”苏烈捂住了沈桐的耳朵,搂着他的肩膀往外带。 看守的警员听到嘶吼声之后看了看他们俩,忍不住开始顺着蒋兰兰的思路揣测他俩的关系,不经意对上了沈桐的视线,赶紧又把头转了回去。 沈桐惭愧,立即加快了脚步。 三月份的一天,沈桐在办公室里备课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不过不是他的手机,是苏烈的手机——语文课上发现这小孩儿又低头看手机,就没收了过来。 沈桐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不好随便替苏烈接电话,就直接放任没管。后来这个号码又打了好几遍过来,沈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终于还是替他接了。 他应了声:“喂?呃,你好,苏烈在上课不能接电话,我是他的老师,如果你有要紧事的话我可以转达。” 那边没回答,“啪”地挂断了电话。 沈桐觉得莫名其妙,想着大概又是那些健身房的推销电话,便没往心里去,苏烈下课来讨要手机的时候也没告诉他。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在,苏烈想跟他的崽亲热又不敢,就把脚挪过去,蹭了蹭沈桐的鞋帮。沈桐往旁边挪,苏烈又跟前,再挪,再跟。 沈桐翻他的白眼,小声说:“干嘛?又跑办公室来,影响多不好呀!” 苏烈:“小沈老师,我来拿我的手机。” 沈桐:“先回去上课,手机等放学的时候再给你。” 苏烈压着嗓子:“噢,那我想你了,都已经一节课没见了!” 沈桐抿嘴笑,说:“你绝对是金毛,黏人黏得受不了。” 苏烈:“你受不了啦?” 沈桐递给他一套试卷,调高了音量说:“下节是体育课吧,自习,你把这套卷子做完然后拿给我批改。” “啊?!”苏烈的嘴立马撅了起来,“我不做!我要上体育课!” 沈桐抬眼瞪他。 “做做做!老师让做我就做!嘿嘿!”苏烈凑到他耳边,“那今晚能不能去你那儿住?” 沈桐略一沉吟,今天剥夺了他的体育课让他做卷子,晚上一起住的话岂不是会被打击报复?于是果断拒绝:“不行,你回家去住。” 苏烈:“不要不要,我要和你住!” 沈桐:“乖,今晚我要去酒吧。” 苏烈:“今天周四!周四又不用上班,你去干嘛?” 沈桐:“我……心情不好,要去喝酒!” 苏烈:“那我陪你去。” “你?”沈桐又摔给他一叠试卷,说,“今晚把这些做出来,明天我批改。” 苏烈:“哼!” 身后的周老师是语文组的教研组长,他马上要去上课了,路过沈桐办公桌的时候忍不住调侃:“沈老师厉害,学生心理这块真是抓得死死的,竟然连苏烈都能制服。啧,改天给我们做一个培训怎么样?” 沈桐:“不不,我懂的东西老师们都懂,真没什么好培训的,周老师实在是抬举我了。苏烈这个学生本身就聪明,稍微肯学一点儿成绩就能上来了,都是他自己的功劳。” 周老师说:“太谦虚啦!苏烈这小子谁不知道,平时嘛确实不怎么捣乱,但也绝对不可能学习的,回回倒数第一,总拖班级后腿。沈老师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把他的成绩提高这么多,简直就是传奇!沈老师,请问诀窍是什么?” 苏烈在旁边说:“我本人还在这儿呢,没走啊!” 周老师笑了:“哦,还没走哪,那你告诉老师,是什么让你突然有了学习的动力?” 苏烈趾高气扬地答:“老师长得好看就行!” “啊?”周老师摸摸自己的脸,“还得这样?这也太难了吧!要是每个学生都提这么过分的要求,那我还是考虑辞职算了。” 沈桐一本正经:“周老师别听他胡说八道,也有很多学生是喜欢您这样长相的。” “嗯嗯,你说得对!”周老师突然反应过来,满脸黑线,“嗯???哈???” 沈桐端起茶缸吹热气,冲他比了个剪刀手:“周老师,要自信。” 苏烈毫不顾忌地大笑:“周老师,自信起来!” “熊老师带熊孩子,我不理你们!”周老师抱着课本,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办公室。 眼下屋里就只剩沈桐了,苏烈瞅准了机会,扑上去就往人脸上“吧唧”一口,然后又快速转移至唇上狠嘬,嘬完就跑,气得沈桐原地跺脚。 这天晚上沈桐自然没去酒吧,而是留在宿舍给苏烈整理复习材料,一直整理到夜里十二点半。正准备上床睡觉时手机响了,一看也是个陌生号码。 他刚滑下接听键对方就急着说话,问他是不是沈桐沈先生,叫他赶紧去第一人民医院,他妈妈坠楼了,性命危在旦夕。 沈桐听到这消息头都要炸了,拿上衣服就冲出宿舍,见学校大门锁了也没工夫叫醒校警给他开门,直接翻墙头爬了出去。 等他到了医院里抢救已经结束了,他看见抢救室的提示灯熄灭,不多会儿门就开了,从里面推出一个盖了白布的担架。 沈桐觉得脚软。 他问医生:“请问,这位是……是我妈?” 医生也问他:“你是沈桐先生吗?” 沈桐点头,听见医生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顺变。” 后面又说了什么颅骨破裂、颅内出血之类的他都听不清楚了,满脑子都在重复一句话:你妈死了。 谁妈死了? 沈槐的妈,沈桐本尊的养母,那个不久之前还见过面的女人,那个在过年的时候为了两个儿子伤心痛哭的女人,她突然就死了。 沈桐掀开白布,看见了满头裂痕和缝线的沈母,像是一块完好的布匹不幸被撕碎,然后打满了补丁。那张脸上被血糊过,好心的邻居或者是护士已经帮她简单擦拭过了,只是仍然狼狈。 沈桐的心口被什么堵住了,喘不上气来。他不爱沈母,他确定,但他此时却难过得要命。他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害怕看见这具尸体? 或许是因为尸体本身就令人畏惧吧,尸体太冰冷,而沈桐天生怕冷,怕得浑身直哆嗦。 他浑浑噩噩地跟随护士办理了各种手续,该缴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余额不够了,于是问护士能不能等天亮之后再缴。护士见他这样失魂落魄不免心生怜悯,就去申请了一下,准许他天亮之后补齐费用。 天很快就亮了,沈桐坐在太平间外面的楼梯口,给周明翰打了电话。 但最先找到他的却是苏烈。 苏烈又气又疼,抱着他骂:“你怎么回事?出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是表哥听你情绪不对赶紧通知了我,我还被蒙在鼓里!你遇到事了不联系我?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 沈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回神了,问道:“苏烈,今天得上课的,你来干什么?试卷写完了吗?” 苏烈重重掐了一下他的脸,掐完看见苍白之下连血液都没有回流,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咬着牙根说:“你还操心这个?死崽子,臭崽子!你是想气死我!” “别!苏烈!”沈桐骤然推开他,扶着墙开始干呕。 苏烈帮他拍背,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哪儿难受?是不是着凉了?” 沈桐呕了些酸水出来,最后坐回楼梯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苏烈,别提那个字……” 第80章 媳妇不开心 苏烈哄了好久又劝了好久才把沈桐带离阴森的太平间,周明翰已经帮忙料理得差不多了,就给苏烈使眼色,让他先把沈桐带回去。 沈桐脸色白得像纸,向周明翰道谢,说让他代缴的费用等下次发工资的时候一定还上,还没说完就被苏烈拖抱出去塞进了出租车里。他让司机往御府庄园开,沈桐则要往丽水秋庭开,最后苏烈没拗过他,让开去了丽水秋庭。 沈母坠楼的现场已经勘察完了,警戒线被撤除,血迹却还在那里。沈桐瞥了一眼,径直上了楼。 苏烈一步不离,小心地问:“崽,你还好吗?” 沈桐在屋里寻摸了一番,最后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找到,凄切地说:“母子一场,她要走,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 苏烈:“缘分尽了就散了吧,崽,你想开些。” 沈桐:“嗯,我能想得开,毕竟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你呢。” 苏烈深情地拥着他:“是,你还有我呢,不愧是我的崽。” 沈桐从他怀里脱出,走到了沈母待过的小阳台,看见外面的树已经长了一丛丛嫩叶子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还是看不到希望? 沈桐问:“你说,她是自杀吗?” 苏烈:“警方会给出专业的判断,我们不要猜,好吗?答应我,别想了,都交给我。” 沈桐笑了一下:“你还小啊,你还只是个学生。” 苏烈:“臭崽子,都教了你多少次了,我是你男人,不许再说我小。” 沈桐:“好,你不小。最近总是跟警察打交道,人家该嫌我们烦了吧。” 苏烈:“这是他们的职责,怎么会嫌烦?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别再想了好不好?” “嗯。”沈桐转身,窝进他怀里。 后来警察那边的鉴定结果就是自杀身亡,说沈母坠楼当天曾去探望过沈槐,终于还是知道了他被判刑十年的消息。沈槐糟透了的情绪传染给了沈母,致使她回家之后没能拧过那个劲儿,半夜十二点,什么话也没留,直接就跳了。 当人们在睡梦中迎接新一天的到来时,这个失败的母亲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生命曾经也是她的养子豁出一切换来的,她当时想的是什么?沈桐觉得,她必定是在想着监狱里的那个,或许也想过自己的丈夫。 沈母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因为沈桐不想太铺张,左右老人已经去了,葬礼办得再隆重也都只是为了给活着的人脸上增光罢了,风光大葬不适合沈母,她在九泉之下保不齐还会觉得太浪费了。 葬礼过后,沈桐特地去了趟监狱,给沈槐带了一小撮骨灰,装在一个子弹形状的铜管里。沈槐不接受,在探视间里头发疯,当着沈桐的面摔它,被那子弹头弹起来扎破了脸。 沈桐不管他如何生疯,反正那是他亲妈的骨灰,又不是别人的。沈桐说完了自己要说的几句话就走,听见沈槐在里面哭。 沈槐哭,他就可以笑了。 四月份,二模考试结束,苏烈超出二本线十几分,发挥算不错。他又跑去找沈桐邀功,沈桐答应给他买新的拳套,却不答应他同住的请求。 苏烈不高兴了,赖在办公室不走,“声泪俱下”地控诉:“从过年到现在我们一共才同住过四回,两回是在过年那两天,剩下两回是在上个月。没有你这样的!你这是欺负人!” 沈桐:“你马上要高考了,还有精力琢磨这些事?” 苏烈:“你把我憋坏了怎么办?憋坏了以后就都不能用了!哼!” 沈桐:“不能用正好,省得祸害我。” 苏烈:“不要!今天必须跟你睡!” “……别闹,”沈桐拿出一本厚厚的手抄册子,递给他,“这是我给你整理的复习题库,你把这里面的题目全部吃透,再提高三五十分不成问题。” 苏烈惊诧不已:“我的天,这,这都是你亲手抄的?” 沈桐:“当然了,不然还有谁给你抄。” 苏烈捧着这本载满了沈桐心血的册子,情绪激动,嗷了一声之后乖乖退出了办公室。 但放学之后他就建了个群聊,拉了许麓州和南山进来,提出了一个宇宙范围内的世纪性难题:怎么才能哄媳妇儿开心? 许麓州:烈哥,小沈哥哥生气了? 苏烈:也不算吧,之前发生了太多事,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不怎么高兴,每天除了备课、上课就是帮我整理复习题,都没工夫理我。 许麓州:可能太忙,疏忽了,等高考完应该能好。 苏烈:不行,得哄哄。 许麓州:那……送礼物? 苏烈:他太超然物外了,一般的礼物很难打动他。 许麓州:那你脱了衣服躺他床上,再把腹肌露出来,一准搞定。 苏烈:我也想啊,但是没机会。 许麓州:那你跑语文办公室去露,他还能不看? 苏烈:扯。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南山呢,平时你是怎么哄州子的? 许麓州:他?呵呵呵! 南山:州子,别生气了…… 许麓州:我没生气呀。 南山: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我也实在是见不着她的人,打电话给她就只会骂人,还要死要活,我也没办法。 许麓州:哦,那你俩继续好吧,我退出。 南山:不行! 许麓州:行不行是你说了算?你挺大个脸呢!自己屁股不擦干净就跑出来吃浮食,好意思啊你?! 南山:我们俩不是你情我愿的吗?州子,你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跟她分手! 许麓州:我给你够多时间了,脑袋被人敲个洞我都没往心里去,就盼着你把事情快点儿解决,可你这边消极怠工是怎么回事儿?我不等了! 南山:不是我消极怠工,真的是见不着她的人。州子你再换个角度想想,她既然不愿意见我就不会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何必非要去计较一个名头? 许麓州:你放屁!你不跟她分手她就有理由闹,现在不闹总有一天会闹,闹开了别人还是会认为我插足,我特么不要脸的啊? 南山:州子,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吃亏,你再多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解决,你相信我吧。 许麓州:对你失望透顶,分手分手分手。 南山:州子……别这样好不好? 许麓州:退出群聊 南山:退出群聊 “???”苏烈自言自语,“我特么是干了件什么蠢事,竟然找他俩来出谋划策……算了,自己琢磨!” 第二天晚上,沈桐正在屋里洗短裤,就听见窗户外面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推开窗一看,竟然是一只遥控飞机,上面还挂着一张卡片,写着:出门左拐,不见不散。 沈桐想着这肯定是苏烈干的,就放下了手里的活,穿好衣服出了宿舍楼。 他依言往左拐,看见遥控飞机飞到了身后,就一边走一边转头去看,结果脚边绊着了一个状似准备起跑的庞然大物,一紧张连平衡都没掌握好,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哎哟”一声,然后被这庞然大物打横抱了起来。沈桐怒骂:“苏烈!你干嘛呢?没事跑这儿装鬼吓人啊!” 苏烈:“不对啊,我看那些人背女朋友时都是这样的,为什么你会摔?” 沈桐:“我笨行了吧?傻狗!” “怪我怪我!可能是我蹲得太低了!”苏烈拉着他往墙根儿走,拐过去之后指着地面说,“你看!美不美?” 沈桐往光亮处一看,苏烈竟然用小蜡烛盘给他摆出了一棵花菜的形状,烛光摇摇曳曳的还真挺漂亮。他笑着问:“送给我的?” 苏烈:“对,送给你的!喜不喜欢?” 沈桐:“喜欢是喜欢,但是为什么要摆成花菜的形状?” 苏烈:“什么花菜?这是梧桐树!不像吗?” “???”这是梧桐树?还真是相当的……憨态可掬,沈桐赶紧改口,“仔细一看果然是梧桐树啊!” 苏烈:“嗯!这代表我对你的爱像梧桐树一般坚韧挺拔,不腐不朽!” 而后吹来一阵风,蜡烛全部熄灭。 沈桐:“那个……苏、苏烈,你的爱熄灭了。” “没有!这都是意外!”苏烈嚷嚷,“崽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永远都不会熄灭!你相信我!” 沈桐:“好好好好好,我信信信信信!” 苏烈嘿嘿笑,抱着人压在墙上亲,说来都来了,求小沈老师好心收留一晚。沈桐被亲得面红耳热,无奈,只能让他先上楼去,以防被人看见。 上楼之后苏烈就彻底脱缰了,先是掀了衣服露腹肌给他看,又拉着他的手摸,摸着摸着就移到了某个不安分的位置,向他展示自己的勃勃生机。 沈桐抽回手,替他把衣服理好,说:“既然来了就做些有意义的事,我去洗洗衣服,你把今天的作业做完。” “不要!!!”苏烈的热情瞬间散尽,“我就是铁打的也不能天天用火炼吧,今晚是来找你谈情说爱的,不做题!” 沈桐也知道他这段时间辛苦,就退让了一步:“好好好,不做就不做,那你洗漱一下上床休息,我把衣服洗完就来陪你。” 苏烈:“你别洗了,上床,我来给你洗。” “不用!”沈桐的语气突然变得强势,“乖乖上床,别惹我生气!” “……”苏烈只好脱了鞋钻进被窝,嘟哝道,“上就上嘛,又没说不上,好端端的干嘛要生气……” 沈桐卷了袖子回到卫生间,拾起那件沾了不少血的短裤,先前已经卯住劲儿搓了很久,却没能把印迹洗干净,心里便一直忐忑不安。 他也是下课回来之后才发现的,先是觉得不太舒服,肚子疼了一阵,然后察觉到热流涌出,短裤上就被血浸湿了。他首先想到的是痔疮,但痔疮会这样严重吗?他觉得有必要看一下医生,在此之前不能再和苏烈同房。 洗完了短裤回来,沈桐躺到了苏烈旁边,主动搂着他说:“苏烈,你想要的话我帮你用手,可以吗?” 苏烈盯着他的脸,发觉他情绪比白天的时候更低落了,不禁有些担心,问道:“崽,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沈桐伸手摸进他的裤子里,“这次让我帮你吧,下次再一起做好不好?” 苏烈握住他的手,又轻轻拿了出来:“崽,我又不是专为这事儿才来找你的,把我想得太坏了吧……你累了就歇歇,我只要能抱着你睡就很开心了。” 沈桐:“不要吗?” 苏烈在他额头上轻吻,笑着说:“不要,不要不要。” 沈桐也笑了:“真好,我家小烈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一直都知道的!”苏烈给他枕自己的胳膊,轻轻拍着背说,“睡吧,乖崽……” 第81章 81. 是扔还是缝 这一夜忍得着实辛苦,已经好久没开荤的苏烈尝尽了肉在眼前却吃不到嘴里的折磨,光是闻着味儿都能把人馋死。后来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又开始做各种少儿不宜的梦,哈喇子都差点流到枕头上。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更是折磨,他家崽的睡颜那么乖巧可人,就像一块牛奶软糖,怎么看怎么想咬。他没舍得咬,怕给咬坏了,就伸进衣服里在崽的皮肉上揉来摸去,在腰上揉,在腿上揉,又伸到圆翘的屁股上揉…… 越揉越情动,苏烈烦躁地长叹一口气,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时终于撤回了手,满脸欲|求不满的颓丧。 沈桐已经被闹醒了,黑眼圈有点重。他知道小孩儿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情况特殊,只能装聋作哑。跟苏烈道了声“早安”之后就开始起床穿衣服,沈桐从抽屉里翻出一双干净的袜子,看了看,呆坐在床前。 苏烈问:“怎么了崽?” 沈桐纠结地说:“你说,袜子破了一个洞,是扔还是缝?” “……”苏烈嗤嗤笑,“缝!崽啊,你把袜子交给我,我拿回去给你缝好。” 沈桐惊奇:“你会?” 苏烈:“会!我买了缝纫机啊,没想到竟然还能派上用场,我可真是未雨绸缪。” 沈桐:“缝袜子还需要用缝纫机?你这是够能嘚瑟的。” 苏烈抢了他的袜子塞进衣兜里,然后拿来衣架上的针织衫,对沈桐说:“伸手,叫老公来帮你穿。” 沈桐:“这个真的不用,穿衣服我还是可以亲力亲为的。” 苏烈:“怎么不用,用!别啰嗦,手伸出来。” 沈桐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觉得自己和这小孩儿谈恋爱之后都快成废人了。 吃完早饭,苏烈要沈桐随他回家过二人世界,但沈桐实在提不起兴趣来,怕自己的情绪破坏他的休息日。况且他心里有事,打算趁空闲去医院看看。 苏烈软磨硬泡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和他的崽共度周末的愿望,被沈桐赶走之后就抱着一堆复习资料回了家,一路垂头丧气,埋怨狠心的崽对他太严厉了。 回到家之后接到了许麓州的电话,邀他一起出去浪,苏烈说没心情,许麓州就要去他家一起打游戏。苏烈同意了,只是没想到许麓州还带了七八个不大相熟的人过来玩,嘻嘻哈哈挺闹腾。 一帮年轻的小伙子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喝玩乐侃大山,苏烈开放了自家的娱乐房间,又不失礼貌地供奉了一大桌子的零食饮料,在许麓州抱着游戏手柄癫狂的时候自己坐在一旁默默地缝袜子。 许麓州无意中一瞥,吓得扔了手柄。 他凑过来担忧地问:“烈哥,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经济上遇到困难了?” 苏烈头也不抬:“谢你金口,暂时没有。” 许麓州:“那你缝袜子干什么?” 苏烈:“没看见破了一个洞吗?” 许麓州:“……看见是看见了,这不就是问题所在么,袜子破洞了不是应该扔掉吗?缝它干嘛?” 苏烈理所当然地说道:“谁告诉你破了就应该扔掉的?也有人愿意缝的。” “也有人愿意缝的?”许麓州目露疑惑,“烈哥,你坦白告诉我,这袜子是不是小沈哥哥的?” 苏烈一派淡然:“是啊。” 许麓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小沈哥哥的!不然烈哥不可能缝袜子!”一旁的杨呈突然喊了一嗓子,然后开始抠着喉咙往外呕。 许麓州及时踢了他一下:“干嘛呢,就算是小沈哥哥的袜子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小沈哥哥的袜子肯定是香的!当着烈哥的面儿呢,不想好了你!” 杨呈指着嗓子:“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苏烈面不改色:“州子,给呈儿拍拍。” “哦,”许麓州拿了垃圾桶给他,拍着背说,“你可真是活祖宗,刚才吃什么了?” 杨呈最终什么也没呕出来,擦擦嘴答:“我刚才喝了酸奶,觉得嘴里太酸就想嚼个口香糖过过,结果不小心吞下去了。” 许麓州:“吞下去就吞下去呗,至于呕成这样吗?” 杨呈:“你不懂!口香糖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胶类物质,吞下去没好处!” 许麓州:“……行,呈哥真讲究,你要是不活到两百岁都对不起这份讲究。” 杨呈:“唉,可我现在总觉得自己是吞了只袜子,看见烈哥这样,我心里有点儿别扭。” 许麓州:“呈儿你看我,看我表情。” 杨呈扒了扒他的眼睛,又扯了扯他那皱成一张用过的草纸的脸皮,点头道:“嗯,充分诠释了两个字,酸腐。” “啊,这恋爱的……”许麓州深深吸气,“袜子味儿。哈哈哈……” 苏烈压根儿不搭理他们俩,缝完了袜子往自己脚上试了一下,尺码小是一回事,最主要是缝的地方揪成了一团,穿着硌得慌。他脱了下来拿给许麓州看:“你看我这袜子缝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许麓州:“烈哥,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啊,你这袜子缝得就没有对劲的地方。” 苏烈:“怎么说?” 许麓州:“你应该先把袜子翻过来,针脚缝小一点,沿着边缝来缝。像你这样的缝法很明显脚趾头缺了一块啊,针脚还那么大,没穿几天肯定还会开线。” 苏烈:“唉,我就知道该用缝纫机,缝纫机的针脚会小很多的吧?” 许麓州:“……是,是会小很多。烈哥,别告诉我你家还有缝纫机。” 苏烈:“有,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来。” “烈哥!”许麓州死死抓住他,“求你不要去,咱把它扔了,给小沈哥哥买一双新的行吗?实在有压力的话哥们儿替你买,咱先买他二十年的量行不行?” 苏烈:“不行,就要这双。” 苏烈说着竟然真的大跨步上了楼,钻进他的收藏室里一待就是半个钟头。许麓州觉得内心一片凄凉,他烈哥已经朝着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拉得回来。 等苏烈出来之后就见一帮人都围坐在了一起,看起来是在随意地说说笑笑,其实个个都在装。苏烈知道肯定是许麓州这嘴比裤腰带还松的货又往外捅事儿了,他们绝对都在期待自己的成果。 “看可以,但是不许碰。”苏烈淡淡说了一句,把袜子摆在了中间。 “我靠!这是手艺人啊!” “烈哥真牛!缝纫机这种老古董我连见都没见过,烈哥竟然会使!” 苏烈颇觉骄傲:“我在网上搜的教程,都简单,学一下就会了。州子,现在这针脚怎么样?” 许麓州冷汗淋漓:“好,这针脚好,凭这技术都可以出去赚钱了。烈哥威武,烈哥无所不能!” 苏烈:“少拍马屁。” 一群人争着赞美苏烈的手艺,只有杨呈站出来举旗了:“烈哥,我觉得缝得再好也没有新的舒服,你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许麓州见状也忍不住跳了出来:“烈哥!我我我也憋不住了,原谅我必须说句公道话!” 苏烈斜着眼睛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许麓州鼓起了勇气,“我想说呈儿刚才讲得有理,你这袜子虽然缝得不错,但小沈哥哥未必领情,它就是一双袜子啊,小沈哥哥可能都忘了这茬了,你就算送去给他他也不会当回事的,咱有这时间还不如想个别的法子哄他开心。” 苏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有法子吗?” 一个不太熟的小伙说:“有,我有法子!带去泡温泉吧,我知道一家温泉会所,正规的,里面各种娱乐设施都齐全,是个男的都会喜欢!” 苏烈点点头:“听起来不错,我打电话问问。” 而后苏烈给沈桐打了电话,迂回地问了他想不想去泡温泉。沈桐当时正在医院里挂号,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直接就给拒绝了。 苏烈沮丧地挂断电话,说:“再想别的。” 又有人提议:“不喜欢去会所的人一般都是比较宅的,会喜欢待在温馨安静的场所,我觉得可以去清吧听听音乐喝喝酒。” 许麓州:“不好,小沈哥哥经常去酒吧,都该腻了。还不如去大剧院听听音乐会,那种高级玩意儿说不定他会喜欢。” 杨呈:“我觉得一般,小沈哥哥的音乐风格跟大剧院里的那些完全是两码事。还不如去游乐场玩呢,热闹热闹才能中和一下他那种清冷的性子。最好是选那种有刺|激项目的游乐场,比如鬼屋之类的,能调动情绪,不然他还是整天郁郁寡欢。” 苏烈:“嗯,呈儿说的也有道理。” 但一分钟之后,苏烈又沮丧地挂断了电话。他摇了摇头:“不行,再换一个。” 集思广益,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贡献自己的经验,连那些带出去旅游、看人妖、看演唱会、打球健身、住情趣酒店之类的主意都提了一遍,还有不开窍的提议去做大保健的,最后被许麓州狠批了一顿。 这些建议全都被苏烈否决,他觉得崽不会喜欢这些。 杨呈问:“烈哥,你有没有弄清楚小沈哥哥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苏烈茫然地摇头:“他什么都不说,但我觉得是从过年那会儿就这样了。” 许麓州:“有没可能是你太敏感了?我怎么觉得小沈哥哥挺正常的?” 苏烈:“你懂啥,他对你这样的外人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但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肯和我……咳,反正就是不正常,我能感受得到。” 许麓州若有所思:“喔,原来如此……” 杨呈:“啥?我没听明白,烈哥你再讲一遍。” 许麓州搥了他一肘子:“边儿去,不懂事儿呢!” 苏烈:“你们说,男的会喜欢浪漫吗?” 许麓州托着腮直笑:“当然喜欢,越浪漫越好,最好是轰轰烈烈的,昭告天下那种。” 苏烈:“确定?” 许麓州诚恳地点头。 苏烈已经有了主意,一锤子定音:“好!那就来个大的,哥儿几个凑过来听一下……” 第82章 82. 博美人一笑 沈桐离开了医院,心情极其低落。一般人看过肛肠科之后都会觉得不愉快,因为隐私部位会暴露在陌生人面前,甚至被开拓一番。但沈桐的低落来源于医生对他病症的判断——并非痔疮。 他这一整天都耗在了医院里,排除痔疮之后又做了各项检查。结果显示,血糖、血脂、血红蛋白、白细胞数量、凝血功能,包括血液中的一些激素水平全都不正常,后来检查的肝功能、肾功能都和上次体检的指标相去甚远,这让他非常恐慌。 最重要的是,他的肚子里多了点东西出来。 沈桐真的怕了,尽管医生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到底属于什么疾病,也不能确定他肚子里的那块东西是不是肿瘤。 医生让沈桐先不要焦虑,他的两项肿瘤指标并不能明确表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现在初步推测是某种息肉,就算真是肿瘤那也有可能是良性的。医院这边会把他的检查结果送出去做进一步的研讨,如果有必要会通知他过来做二次检查。 沈桐回了宿舍之后就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难受得要命。 他想起了蒋兰兰在监狱里的咒骂,那女人咒他不得好死,咒他活不过二十五岁,还咒他怎么抢的苏烈就要怎么还回去。先前他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现在却恨极了那些话,仿佛即刻就要成真。 而后沈桐接到了苏烈的电话,天真的小孩儿说想他了,想见他,问他约出去见面好不好。沈桐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他,钻出被子就奔出了门——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能比苏烈陪在身边更让他觉得安慰了。 但苏烈这小孩儿怪会折腾人,也不直接说到哪里碰头,先是叫他坐车去“小蛮腰”观光大厦附近,到了之后人没出现,又在电话里指挥他去这条路那条路,绕了一会儿就把他给绕晕了,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苏烈在电话里问:“宝贝儿你到哪儿了?” 沈桐:“我不知道,这里我不认识。” 苏烈:“你附近有什么建筑?” 沈桐:“有一个自动贩售机,里面全是小雨衣。” “……”苏烈满脸无奈,“除了自动贩售机呢,有没有标志性的建筑?” 沈桐:“有一栋大楼,玻璃是灰绿色的。” 苏烈:“……” 他转身问许麓州:“这儿附近哪栋大楼的玻璃是灰绿色的?” 许麓州翻白眼:“基本都是。” 苏烈:“宝贝儿你别急啊,你再看看那栋大楼有什么特征,有没有名称?是中央商厦还是什么?” 沈桐抬头看了看,说:“看不见,这面儿没有名称。但是一层是个珠宝店,我进去问问吧……”过了一会儿他压低了声音说,“苏烈,我不敢问,店里有个女装大佬,他正在拿眼睛瞄我。” “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瞄你?宝贝儿快离他远点儿,没事穿女装的一准不是正经人!”苏烈交代完又问许麓州,“哪栋大楼一层的珠宝店里有女装大佬?” 许麓州:“……烈哥,咱就放弃那条爱心之路,直接让小沈哥哥打车到这儿来行吗?” 苏烈:“不行,那些礼物必须按顺序送到崽的手里,不然怎么浪漫?况且哥儿几个不都还等在路上呢么,你好意思说取消了?” 许麓州:“行吧,我来群里问一下,人多力量大。”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就有人给了他答案,说那是恒通大厦下面,门面是朝北的。 一说恒通大厦苏烈就清楚了,他对电话说:“宝贝儿你先出来,出了那个珠宝店之后直接往正南方向走。” 沈桐:“今天也没太阳啊,我不知道哪儿是南。” 苏烈:“珠宝店的大门是朝北的,你往反向走。” 沈桐:“反向不就又进去了吗?” 苏烈干笑了两声:“别进去,恒通大厦的西边有路,你往西,不是,你往左走一段就能看到路,然后再朝正南走,也就是再左拐。” 沈桐犯愁:“那我是背对着珠宝店时往左走,还是面对着珠宝店时往左走?” “……”苏烈揉着太阳穴,“我错了宝贝儿,不该让你绕来绕去的。这样,你去大马路边上叫辆车,别的不管了,直接到我这儿来吧。” 许麓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笑得直抽抽。他捂着肚子说:“烈哥,咱小沈哥哥这认路的本领够可以的,以后有你操心的了。” 苏烈“嗯”了一声:“属羊的,都不记路。” “属羊?”许麓州也掰着手指算,“怎么是属羊?” 苏烈:“不知道。我崽说是属羊就属羊,你管那么多干嘛。” “……”许麓州面带鄙夷,“护崽狂魔,令人发指。” 说是这样说,实则在苏烈没注意的时候许麓州悄悄躲到一边给南山打了个电话,劈头就胡扯:“南山,你知道么,我是属羊的。” 那边正在忙的南山:“哦,属羊怎么了?” 许麓州满脸失望:“你,你丫就不会掰手指头算一下嘛,我是该属羊吗?”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说:“是啊,你不是属狗吗?” 许麓州:“但是我想属羊。” 一头雾水的南山:“……生肖还可以改的?别瞎闹啊,属狗挺适合你的,你那狗牙咬人挺疼。”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浪漫啊,属狗就属狗,早晚咬死你!”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许麓州愤怒地挂断了电话,好半天之后还意难平呢——那家伙,跟烈哥比真是差太远太远了,骑火箭也赶不上! 一刻钟后,沈桐终于到达了苏烈的身边,仿佛历尽千山万水。 他在看见那个身影的瞬间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所有愁绪都被冲散,对着苏烈尽情吐槽:“死小孩儿,你早说是观光大厦的对面我直接就过来了,干嘛要绕这么多路?故弄玄虚。” 苏烈也很无奈啊,他花了半天的时间准备好那些礼品,又让小伙子们盛装打扮守候在爱心之路上,结果竟然都没派上用场。他笑着说:“好好好,是我故弄玄虚,我错了还不成嘛。崽,你看这里多安静,正好没人打扰我们。” 沈桐:“是啊,你有心了,原谅你一次。说吧,叫我到这儿来是打算做什么?” 苏烈:“看‘小蛮腰’啊。” 沈桐:“啊?人家都是上‘小蛮腰’去俯瞰整个城市,咱们却来对面看‘小蛮腰’?” “对,”苏烈看了下时间,说,“崽,还有几分钟时间,我想对你说些心里话。” 沈桐怔住,他不知道苏烈的几分钟指的是什么,但见对方神情肃穆,自己也不由得站成笔直,应了一声:“行,你说。” 时值暮色降临前的最后几分钟,西边地平线上难得出现几抹太阳的余晖,整个城市便都被淹没在温暖的色泽中,略带点伤感。苏烈的身条修长匀称,帅气得夺人心魄,他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沉声低吟:“崽,我……” “砰!” 沈桐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消防门后面闪了一下。沈桐快速走了过去,看见了一脸茫然的许麓州。 “州子也在这儿啊?”沈桐轻笑,“怎么不出来说说话,拿着礼花筒干什么?” “对、对不住啊,不小心拿了一个残次品,走火了……那个烈哥,小沈哥哥,你们继续,请继续!”许麓州不敢看苏烈的眼神,转身落荒而逃。 苏烈暗骂蠢友无用,调整了一下表情打算继续向他的崽表白,可话还没出口便被崽的惊叹声打断。 “苏烈你看!”沈桐拉着他的胳膊走到落地窗前,“好多气球啊!今天是什么节日?竟然放了这么多气球!” 只见对面的“小蛮腰”观光大厦已经陷入了气球的海洋,成千上万只粉红色气球飞过大厦顶端,紧接着又飞起无数奶白色的,汇入粉红色之中一起朝天上飞去,浩浩荡荡,无比壮观。 苏烈抿嘴笑:“好看吗?” “好看啊!太好看了!虽然颜色有点娘气,但很温馨,真的好看!”沈桐忽然灵光一闪,不可思议地问,“不会吧苏烈,这些气球不会是你准备的吧?” 苏烈把他抱在怀里,说:“就是我啊,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沈桐的眼睛里闪出星光,他勾住苏烈的脖子,深深吻住,再轻轻放开,笑着说:“真好,苏烈,我真喜欢!不过……花了多少钱?充的什么气体?污染环境吗?” 苏烈愣住,有些心虚:“呃,这个……应该,已经向环保部门交过罚款了吧。” “我逗你呢!”沈桐开怀,笑得璀璨。 苏烈看着他笑自己也万分高兴,不禁觉得整个人生都充满了缤纷的色彩。原本这些气球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放,恐怕是许麓州的信号弹意外炸了就导致整个流程都提前了。若是等天黑透以后再放,还能看到气球上有荧光的笑脸,有沈桐的名字,有各种爱的宣言。 但都无所谓了,苏烈家的崽已经笑了,都值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气球已经飞得很远,渐渐消失在视野。沈桐脖子仰得酸累,问苏烈:“我们现在去哪儿?” 苏烈:“别急,看对面。” 沈桐看向对面,正疑惑对面没什么特别时,“小蛮腰”大厦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然后它的玻璃面板从上到下显现出五个硕大的、最通俗、最直接的表白光字。 大街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感叹,呼哨声此起彼伏。那一刻,沈桐这个人成了所有女孩子艳羡的对象。 沈桐捂着脸,笑不可遏。 他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苏烈!你干嘛?你不要脸!” 苏烈被他的反应逗笑,动手去掰他的手指:“怎么还不要脸了呢,这是爱的表达,你得看呀!” 沈桐:“不行不行!这是哄小姑娘用的一套,我都脸红了!老天,救命!” 苏烈:“傻崽,你别盖着呀,快点看看,这就是弄给你看的。” 沈桐:“我不看!我瞎了!” 苏烈:“怎么瞎了呀,没瞎,快点把手拿开,多看两眼!” 沈桐:“不行!看不得!折阳寿!” 苏烈:“……” 感觉这个钱是白花了,最该看的人不肯看,都给不相干的人看去了。 后来沈桐始终保持着双手盖脸的姿势,还说下次出门要备个面罩,以防不时之需。直到“小蛮腰”上的光字熄灭,彩灯如常亮起时他才撤掉手,还啐了句“怎么那么久”。 苏烈作势拧他的脸:“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沈桐却郑重地说:“苏烈,你以后真的要好好赚钱。” 苏烈:“为什么?” 沈桐:“因为你太能败了!” 苏烈抱着他笑:“为你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你放心,我以后肯定赚很多钱,像今天这样败的时候还会有很多!” 沈桐啧啧:“富二代,典型的欠教育。好了不说了,饿了,去不去吃饭?” “去!”苏烈挑眉,附在他耳边说,“酒店都订好了,吃完饭还有大床房,校园主题的,满墙贴得都是高考模拟题……” 沈桐:“……” 真重口。 第83章 83. 百分之二十 吃一顿饭的工夫,沈桐收到了七八件礼物,隔一会儿就有一个小伙捧着礼盒来找他,吸引了好些目光。原本他觉得送这么多礼物太奢侈,但打开盒子之后发现都是一些日用品,是他正缺着或者用完还没买的东西,算不得贵,叫人拒绝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沈桐笑着问:“送我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苏烈:“表达我贴心啊,够不够用半年的?” 沈桐:“你这是变相养我啊,又想骗我吃软饭?” “我不养你,我只为你提供便利,”苏烈神秘兮兮地说,“把礼盒翻过来看看,还有东西。” 沈桐依言照做,发现每个礼盒底部都有一些点点杠杠,是特地画上去的。他一下就明白了,有些惊喜:“我知道,这是盲文吧?” 苏烈笑而不语。 沈桐抱着手机开始查询那些点点杠杠分别对应什么数字,还兴致勃勃地把它们都记了下来,最后按照礼品送来的顺序排列,饭也不吃了,一门心思地钻研那些数字代表什么意思。 苏烈:“别想得太复杂,就是简单的文字密码。” 沈桐:“文字密码?我还以为是电话号码,或者数列什么的……” 苏烈等急了,忍不住透露:“你把它们往英文字母靠一靠试试?” 沈桐凝眉:“谁让你提示哒!我能解出来!” 苏烈瞬间坐正:“我错啦!” 一分钟之后,沈桐拍案而起:“苏烈!你真浪!” 这天晚上苏烈浪够呛,在酒店房间里把沈桐按在课桌上啃来啃去,嫌课桌不够结实又转移到黑板上,一边极尽所能地撩拨一边逼沈桐朗读板报,读完一篇不过瘾,还非得让他背下来。 沈桐气得不行,偏偏浑身酥软,弄不过这发疯的公狗。他把板报上的内容背得七零八落,背着喘着,喘着背着,薄唇红肿得像熟透的海棠果。而苏烈尤不知收敛,看到那海棠果就要狠狠嘬咬,看不到也要寻摸过来狠狠嘬咬,总之是把人折腾得又死又活。 后来终于爬上了床,那床是宿舍风,一动就吱吱呀呀地响,两个人都是情动不已,大活没开始就已臊得不行了。沈桐忘了白天的事,直接撕扯自己的衣服,用光裸透白的肤色去勾引苏烈,想着要疯不如疯个彻底,管什么廉耻呢,廉耻这东西不带到床上来。 他的勾引很成功,苏烈简直爱不释手,吱吱呀呀的动静足足响了半夜。最后沈桐实在是受不住了,哑着嗓子哀求:“不要了,真的不要了,点、点到为止!” 苏烈:“哪能啊宝贝儿,再来一次,最后一次!” 沈桐:“这话你已经说了三遍了,什么时候兑现?!” 苏烈:“这次就兑现,保证兑现!” 沈桐:“不行!我给你买充气娃娃算了,你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别给我看见就OK!” 苏烈:“我有你还要什么充气娃娃,那玩意儿能背书吗?能拼单词吗?能解数列吗?宝贝儿我就要你,再来最后一次,就背《出师表》行不行?” 沈桐:“不行!《出师表》都背了好几遍了,我不背了!” 苏烈:“那就换别的,换《陈情表》,或者《赤壁赋》。” 沈桐终于发现了猫腻,低声咆哮:“苏烈!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上床就上床,你竟然还想着学习的事儿?我不背了,你回学校去自己背!” “不要,就要你背,你声音好听!”苏烈才不管这些,挤进崽的两腿之间,瞄准了位置就开始钻研,研墨似的,一下一下转着圈儿往里滑,没怎么耗力气就让他得逞了。 “苏烈你不要脸!”沈桐怒骂,“你就是利用我!” “宝贝儿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没有利用你,我只是在……报复你。怎么样啊沈老师,背课文爽不爽?”苏烈扬起嘴角,问完还恶意地顶了几下,直顶到了最里头。 “你!”沈桐的身体由不得自己控制,颤抖之下羞愧不堪,赌气喊道,“爽就爽!” 后半夜,苏烈终于进入了梦乡,沈桐则比白天更精神抖擞——他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毫无预示的一阵热意涌出,沈桐赶紧往卫生间跑,褪下裤子一看,果然又出血了。他坐在马桶上平复了许久,真想试着抽几根烟,或许能缓解些焦躁情绪也说不准。 他仔细回忆,自从过年从磐江口回来之后就开始觉得肚子不对劲了,隔三差五就要疼那么一会儿,倒也不是有多难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里面挠似的,滋儿麻痒疼的。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症状没减轻反而加剧,现在还一天流一阵血,真是相当棘手。 沈桐从马桶上离开,钻进了苏烈的怀里。苏烈醒了,紧紧抱着他,又把他身后的被子掖掖好,问道:“身上怎么这么凉,去了很久啊?” 沈桐点点头。 似乎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苏烈的困意消散了不少,说道:“崽,你好像不开心,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沈桐又摇摇头。 苏烈搂着他坐了起来,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下:“有心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我会担心。” 沈桐迟疑,最终还是开口问了:“苏烈,我们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啊,感情真有那么好吗?” 苏烈:“当然了,傻问题。” 沈桐:“那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怎么办?” 苏烈:“我肯定找你啊,把天给掀了也得找到你。” 沈桐:“那要是无论如何你都找不到我呢?” 苏烈:“不会的,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能找到你。” 沈桐不说话了。他想着自己这个病搞不好真的是报应,因为他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他的出现搅乱了许多人的命运,他间接导致了陈芷伊的被强|奸,蒋兰兰坐牢,沈槐也要多加十年刑期,还有,沈母的死。 除此之外还有苏毓和苏烈母子,他们各自的情感和婚姻也都被改变了,苏毓没能和沈桐这个人相爱,苏烈也失去了自己的女主,而他那个该在未来降世的小崽崽也得转投别人的胎了。 这些都是主要人物,次要人物受到的波及还不知道有多少,估计“小蛮腰”自己都预料不到后事如何了。沈桐喟叹,到目前为止唯一值得庆幸的好像就是苏毓尚且身体健康,就她的状况来看,再安安稳稳活上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沈桐难得矫情一次,问出了那个最愚蠢也是多愁善感之人最爱问的问题:“那要是我死了呢?” 苏烈没有像大部分男朋友那样笑他是小傻瓜,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你死不了,只要我活着就不让你死,除非我先死。” 沈桐:“别说这种话,太扯淡了,生死有命,你没必要给任何人陪葬。” 苏烈却掰过他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凝视着:“我是认真的,我不能接受跟爱人生离死别这种事,真的不能。” 沈桐愁肠百结,想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爱情过了保鲜期,你爱的人不爱你了呢?” 苏烈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他对小崽子的了解已经透透的了,不相信他会不爱。于是笑着说:“那就没办法了,爱情是强求不来的,你要是有一天不爱我了我就放你走,至少还能让你去寻找真正想要的生活。至于我嘛,能偶尔得到你的消息,知道你一切都好就行。” 沈桐抬起头:“真的?” 苏烈说:“真的。” 爱一个人就放他走,让他寻找新的生活,只要偶尔得到他一切都好的消息就够了。沈桐明白了。 一周以后,医院打电话来通知沈桐去复诊,为防止前次的诊断有误,他需要重新抽血化验,做各项指标的检测。 等待结果的过程极其漫长,沈桐穿得不算多,但手心里全是汗。终于,护士叫了他的名字。 “沈先生,您有家属陪同过来吗?”医生问。 沈桐的心瞬间凉透,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种桥段他看过太多。沈桐僵硬地笑了一下,强装镇定:“医生,我是自己来的,您就直接说吧。” 医生又做了许多铺垫,大致就是劝他积极乐观,配合治疗之类的,而后才切入主题:“沈先生,您腹腔内疑似息肉的赘余物比上周又长大了许多,结合这些化验结果来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恶性肿瘤,且是一种新型肿瘤,在目前的医学史上还没有相关病例。” 沈桐问:“能切掉吗?” 医生:“我们现在是建议切除,但您得做好心理准备,生长速度这么快的肿瘤实在罕见,手术风险很大,切除之后癌细胞仍然有可能扩散,还需要配合放、化疗。” 沈桐喃喃:“配合,我肯定会配合。” 医生:“沈先生还是跟家人尽快商量好,越早动手术成功的几率越大。” 沈桐:“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先准备三十万吧,具体的要看治疗方案和后期的恢复情况。” 三十万,真要命。 沈桐说:“医生,请您坦白地告诉我,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医生:“沈先生,对于这种新型肿瘤我们只能说尽一切可能去治疗,但成功率实在没法预估。您这块的位置长得比较特殊,从光片上看它似乎是夹在生殖系统和肠道之间,具体根连哪一块还得打开腹腔之后才能确定。沈先生,既然现在已经出现了连续的排血症状,建议不要再耽搁,尽早安排手术才好。” 沈桐继续低声问:“常规肿瘤治愈率是多少?” 医生:“这……您其实不用太过担忧,只要您好好配合,调整好心态,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沈桐:“是多少?” 医生拿下眼镜擦了擦:“中期百分之二十左右。” 沈桐心中凄凉,也就是说,即使做手术,他活下来的几率也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 第84章 84. 如何权衡 沈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他醒过来神时人已在御府庄园的大门外了。他知道这时候苏烈在家,他想冲进去找他,告诉他自己的病,但是又不敢。 苏烈那同生共死的爱情宣言犹在耳边,他们才爱了多久啊,正是热乎的时候,现在告诉他,那不是要剜他的心么。沈桐真是怕了,于是转身离开,慌不择路。 二十多年来沈桐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怕死,怕万一真死了,那岂不是什么都没了。世界会怎么样,宇宙会怎么样,苏烈以后会怎么样,对他来说岂不是都成了永远的虚无?以苏烈那一根筋的个性,不会真给他陪葬吧…… 沈桐在马路边上站住脚,突然想到了电视剧里那些死后反穿回去的女主们,心中一动——莫非这是“小蛮腰”给他的机会,死了之后就可以穿回自己的世界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然死在书里算怎么回事? “嘀嘀——” 一辆车停在了沈桐的身边,车窗降下,卢羽勋探过来惊喜地说:“沈桐?好久不见了啊,你上车来!” 沈桐:“啊?” 卢羽勋笑得阳光:“快上来啊,这儿不让停车。” “哦……”沈桐心乱如麻,稀里糊涂就上了他的车。 卢羽勋问:“你怎么在这儿啊,听说你去当老师了,是直接住在学校了吗?这儿离学校也不远,怎么不回来住?” 沈桐:“我……和你苏阿姨分手了,早就搬出去了。” “分手了啊,真抱歉问你!”卢羽勋说,“那你现在是想回去看看他们吗?我带你一块儿过去吧,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沈桐:“不不,我不去,我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儿来了,可能是打车的时候说错了地址。” 卢羽勋笑了:“你可真是个小迷糊!” 沈桐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见笑了。” 卢羽勋直接把车开到了自家车库,下车之后还特地过去帮沈桐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十分绅士地邀他下车。 沈桐看见那只干净修长的手时再次呆愣,不明白自己怎么跟人回家来了。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上,支吾道:“那个……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上车,然后我……我现在是在你家车库吗?” 卢羽勋点头:“是啊,你在我家车库呢。你没有告诉我你要去哪儿,一路上都在发呆,我就只能先把你带我家来了啊。反正来都来了,跟我上楼坐一会儿,然后送你回去。” 沈桐赶紧下了车,推却说:“不不,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马上就出去叫车,你别管我了。” “开什么玩笑,”卢羽勋佯装生气,拉着他就往楼上走,说,“好歹邻居一场,当初我也是出面替你作过不在场证明的,你要是还拿我当朋友的话就让我送你回去,不然我于心不安。” 他这么一说沈桐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好跟着他回了家,打算歇一会儿再走。沈桐坐在客厅,接过水杯向他道谢:“那件事确实要感谢你,要不然还不能那么快就解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反正以后你有需要的话尽管向我开口,我一定尽力。” 卢羽勋:“客气什么呀,真是的。我今天看你走在路边心不在焉的,是出了什么事吗?你手里拿的是病历吗?” “啊?哦,不是不是。”沈桐慌慌张张地把病历本卷成筒,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卢羽勋光看他连色就察觉到事情不一般了,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沈桐装不知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卢羽勋拧着眉头:“拿来,拿来拿来。” 沈桐:“算了吧,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是隐私。” “你是不是真没把我当朋友?”卢羽勋不高兴地说,“亏得我当初大老远跑过去给你作证,你竟然不拿我当自己人?有什么好隐私的,我又不会说给别人。” 沈桐犹豫了,他这一纸病历就是一个不得了的秘密,需要被捂得严严实实才行,不然总有一天会被苏烈知道。但卢羽勋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见沈桐不给就想要自己动手去抢。没办法,沈桐只好拿出来给他看,又再三叮嘱他不要说给任何人。 卢羽勋举手发誓会保密,然后打开了他的病历本。一看之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托着下巴惆怅地思考,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沈桐指着一行飞天草书示意,“说我长了肿瘤,恶性的。” “肿瘤?”卢羽勋不敢相信,“癌症?” 沈桐点头:“中期了,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小。” “那也要治!”卢羽勋几乎是脱口而出,抓着沈桐的手说,“你现在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是需要钱还是需要人,我都有!沈桐,你说你跟苏阿姨分手了是吧,你是不是担心他们不肯帮你?别怕,你还有我呢!我……我是你的朋友,对吗?” 沈桐:“不是,我今天真是……” 卢羽勋:“不是?我不是你的朋友?”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桐目光微动,笑了笑说,“你是我的朋友,我是想说今天真是没留神才到了这边的,没打算找他们帮忙。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让他们知道的,你也别说,别让他们担心。卢羽勋,谢谢你的帮助,我现在觉得好受多了。不过这个病到底要不要治我还没有考虑好,我得权衡一下。” 卢羽勋急道:“有什么好权衡的?肯定要治啊!” “不,你不懂,”沈桐神情严肃,“我这个肿瘤说是新型的,医学史上都没有记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得救的可能性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还得接受放疗、化疗,到那时候我会变成一个鬼,而如果我不治,死的时候起码还是个人,不过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差别,治疗的意义不大。” “所以呢?所以你就打算放弃了?沈桐你要想清楚,你放弃的可是你自己的命啊!”卢羽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握着他不肯松手,沈桐几次要挣脱都没成功。 “你先别着急,你先松一松,我手疼,”沈桐再次挣动,终于从他手里脱了出来,“我还在考虑,也不是说一定就不治了。我只是在权衡,想着与其把剩余的时间都耗在医院里,还不如尽可能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尽可能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以后离开了也不会留遗憾。” 卢羽勋:“那你想过苏阿姨吗?还有苏烈那小子,我看他比谁都在意你,你要是不声不响就让自己病死了,他会怎么样?他不得气疯了?” 谁说不是呢,何止是气疯,那小孩儿可是扬言要陪着一起死的。沈桐猜测自己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是死后穿回去,但苏烈要是死了那就是真死啊,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让我再想想吧,我再想想。”沈桐揉着眉心,试图掩盖自己眼里的无措。 卢羽勋也冷静了下来,说:“好,我现在不逼你做决定,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但现在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你病情的人,你必须尽快考虑好,然后给我答复。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哪怕真的……” “嗯,我懂,”沈桐冲他笑笑,“谢谢你。” 几天以后,卢羽勋在学校里拦住了沈桐,拉着他站在操场上说话。苏烈老远就看见了,气哼哼地跑过去问他来做什么,卢羽勋没和他争辩,对沈桐说了句“电话联系”就走了。 苏烈跟前跟后的跟了大半天,怎么追问沈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崽竟然铁了心要替卢羽勋保密,气得他连午饭都没吃好。 又过了几天,苏烈正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无意中瞥见沈桐在楼下和一个男的聊天,推开窗户仔细一看,果然还是那个贼心不死的卢羽勋! 晚自习也不上了,苏烈大步迈出直奔两人而去。 然而等他追至跟前的时候卢羽勋已经不见了,只剩沈桐站在原地,表情有些阴郁。 苏烈没好气地问他:“卢羽勋是不是又来了?你怎么还和他来往呢,我不是都交代过你了吗?” 沈桐抬眼看了他一下,说:“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你应该在教室里做作业。” 苏烈:“我还做什么作业,我媳妇儿都快被人拐跑了,我得多大的心才能安安稳稳做作业?” 沈桐:“别胡说,他只是来看看我。” “他来看你干什么?你是我的人,要看也轮不到他看吧!”苏烈生气了,口无遮拦地喊,“你也是,怎么也不知道躲着点儿,就由着他来找你?我还在这儿呢,当着我的面儿你就敢这样啊!” 沈桐冷冰冰地说:“当着你的面儿我怎么了?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我现在还是个自由人吧,没有社交的权利吗?” 苏烈:“你可以社交,但你别和他社交啊,你不知道他是存了什么心思吗?” 沈桐:“你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我不去强迫你扭转这种喜欢随意揣测别人的习惯,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我觉得他挺好的,不需要你来瞎指挥。” “你说什么?”苏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我瞎指挥?崽,你现在是信他不信我了?” 沈桐咬牙坚持:“我找不出信你的理由。” 苏烈:“你再说一遍?” 沈桐望向他:“我说,在这件事上我不信你,听清楚了吗?” “好,好好好,我不跟你争。你最近心情不好,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觉得他说话比我有用的话尽管去听,只要你能好起来吧,我让他大爷的尽管说!” 苏烈两眼泛红,愤怒离去。 就这么一僵好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就连上课的时候沈桐都不提苏烈回答问题了。苏烈撑不住,晚上跑到教职工宿舍去磨,他觉得自己没错,就想让沈桐先开口,可沈桐就是不开口,也不撵他,只当屋子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 沈桐照常脱衣服,洗澡,苏烈就坐在书桌边撑着手肘看,然后眼馋。但他苏烈也是要面子的,再眼馋也不动手,而后趁着沈桐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悄悄拿走了他的浴巾,等着听他喊。 沈桐没有喊,没有浴巾他就光着身子出来了,湿哒哒淋了一地的水。苏烈瞧着地上的水,再瞧向某人身上的水,一滴滴都淋砸在自己心脏上了似的,头昏耳鸣忒不是劲儿,鼓鼓躁躁就想扑上去。 但他要面子,才不向恶势力妥协。 沈桐知道小孩儿心里在琢磨什么,但到了这个关口,他不能心软。这天晚上他还容忍了小孩儿偷藏他的厕纸、笔、换洗内裤等诸多幼稚行为,始终没有松口服软,最终在对方憨皮厚脸地往自己床上躺“大”字的时候踢了一脚,撵他往里点儿。 半夜被勒醒,借着夜灯的一点光亮沈桐看见小孩儿的眉头皱着,似乎是做了噩梦。他的“铁石心肠”总算是软了一瞬,松了松那只箍着自己的手臂,反手把小孩儿抱在了怀里。 第85章 85. 红袖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苏烈醒了,翻了个身,被书桌上的台灯光亮给照了一下。他睁开眼,看见沈桐竟然在备课,翻书的动作很轻。他忘了赌气的事情,本能地问了一句:“崽,这么早在干嘛呢?” 沈桐没有理他,也没有看他,他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尴尬状态。讨了个没趣,苏烈也待不下去了,起床穿了衣服又简单洗漱了一下,推门离开了教职工宿舍。 晚上八点钟,沈桐拿着手电筒扫校园——今天他轮值,抓早恋。 沈桐自以为没有资格轮这个值,因为他自己就带头跟学生谈恋爱呢,这事情要是被校方知道了,他这个老师也是做到头了。他把手电筒的光强调到最大,往花园里各个阴暗的角落扫,但凡看见有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的,离老远就开始吹哨子,不像抓人的,倒像是把风的。 放学不回家的大有人在,真有好几对少男少女抱在一起情意绵绵呢,沈桐觉得臊得慌。一般情况下学生们都识相,看见手电筒的光亮时就会散开,但也有胆大不识相的,就比如沈桐遇上的这一对。 他戴着红袖章,朝这对不拿他当回事的小情侣走过去,问男生:“放学了,不回家吗?” 男生直接迎上他的灯光,沈桐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校霸”哥,寸头同学。 寸头用手遮了一下光,搂着女生皮笑肉不笑道:“是沈老师啊,我当是谁呢。您这是抓早恋?不合适吧,沈老师在咱们学校的风头谁不知道啊,多少女生都眼巴巴盼着您能看她们一眼呢,不想早恋的都早恋了,这又怎么说?” 沈桐不愿意跟他打嘴仗,冷冷地说:“给你一分钟时间离开这里,然后回家去。” 女生在旁边一声不吭,红着脸去瞟沈桐,貌似正在犯花痴。寸头不爽了,站起来走到沈桐跟前,居高临下地说:“不走又怎么样,你管得着么?” 沈桐拿出登记本:“那好,我直接登记,姓名、学号、班级,都报上来。” 女生跑来拉寸头:“算了算了,还是走吧!” 寸头哪能在女孩儿面前掉面子,梗着脖子跟他杠:“你说报我就报?当个老师了不起啊,这花园是公共场所,我待这儿碍着谁了?况且成年以后谈恋爱是我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沈桐:“那好,我不问你,我问她。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哪个班的,报一下。” 女生支支吾吾:“老师,我……我下次不这样了,这回就别登记了吧。” 看着女孩子这么委曲求全的,寸头更不乐意了,冲着沈桐就犯了脾气:“你再敢对她吆五喝六的试试?有能耐冲我来!” 话音刚落一拳就到了脸上,寸头踉跄了几步,脚踩在花园的软泥里崴了一下,还是摔倒了。沈桐转头一看,竟然是苏烈! 苏烈移开他的手电筒,说:“别照我,照他。” 沈桐问:“你怎么在这儿,你跟踪我啊?” 苏烈悄悄撅嘴:“谁跟踪你了,我路过。” 这时候寸头从花园里爬了起来,跺掉了鞋上的泥,恶狠狠地瞪向苏烈:“又是你,之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存心跟我过不去了是吧。” 苏烈:“我没工夫跟你过不去,但是谁批准你可以跟老师过不去了?” 寸头:“跟老师过不去?你是在意我跟老师过不去还是跟他过不去?我他妈已经是成年人了,谈个恋爱怎么了,就许你俩谈恋爱不许别人谈恋爱吗?” 苏烈愣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望向沈桐。 沈桐:“……” “你胡说什么,谁和他谈恋爱了,我是老师。”沈桐说这种谎不可能有底气,他连眼神都飘向旁边了,仿佛那凉亭的柱子上有花似的。 苏烈对这答案相当不满意,抱着臂对寸头发火:“谈恋爱可以,在学校里就是不可以,我数五声,带着女朋友滚,否则就再揍你一次!” 女生缩在寸头后面,小声劝他:“我们还是走吧,听说这个苏烈不好惹,我们别惹他了。” 寸头叫女生先到凉亭里坐着,自己就站在花园的小道上跟苏烈拗:“我就不走,要打就打呀!你他妈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儿,说什么拳头是用来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放屁!我实打实地信你了,你呢,转脸就把我撂地上了啊,你多行啊,你爽完了,我一腔热血全他妈冷成血块了!” 苏烈听他这话颇多怨念,怪怪的,忍不住说:“你他妈是娘们儿吗?我就骗你怎么了,你的拳头该用来干嘛还需要别人教?我教你吃屎你吃不吃?” 寸头气得脸色铁青,之前的屈辱涌上心头,大吼一声就蹦起来扑了上去,跟苏烈扭打成一团。 苏烈一脚把他蹬开,反扑回去,两人滚倒在地,压塌一大片草坪。沈桐勒令住手,可惜俩人都是不肯饶人的性子,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沈桐知道寸头打不过苏烈,就把手电筒移到苏烈的脸上,强行逼他住手。 苏烈咆哮:“你竟然向着他?!” 沈桐心说这是向着谁的问题么,你都打了人家多少下了,别以为天黑就没人知道。他厉声喝道:“我让你们住手听见没有?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仍然不住手,沈桐只好挽了袖子:“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啊!” 说着把哨子放进了口中,然后扑上去一手按一个,把俩臭小子的脑袋勒在一处,用力一吹:“吁——吁吁吁——吁吁吁——” 高亢刺耳的哨声炸响在耳边,苏烈和寸头同时松了手,滚在地上捂耳朵。 寸头气得破口大骂,但他还知道不能骂老师,于是骂苏烈,骂他臭不要脸,衣服里面藏腱子肉,仗着自己结实就不把高个子放在眼里,打架永远都犯规。 凉亭里的女生听见了寸头的“我弱我有理”式骂法,默默背过身去,捂上了耳朵。 沈桐看见苏烈还躺在草地上捂耳朵,生怕是自己的哨声太强震坏了他的耳膜,吓得赶紧跑过去查看。然而就在他半蹲下去的时候,苏烈一拳挥了过来。 沈桐闷哼,仰躺在地。 苏烈甩了甩耳朵,这才发现自己打的不是寸头,而是沈桐。 他一下懵了,抱着沈桐直搓,声音几乎是带着哭腔:“崽!崽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以为是寸头过来了,我真不是故意要打你!你打我你打我,你打还回来,你打我一百下!崽你说话呀,天哪天哪,我要死了这是,我他妈眼瞎了,我他妈……” 沈桐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儿来,推开苏烈:“你给我闭嘴,真烦。” 那女生见状也赶紧从凉亭里跑了出来,跟在寸头身边问:“沈老师,沈老师你还好吗?” 寸头叫她回去,女生推了他一把,又说:“沈老师,今天是我们不对,我们以后不这样了,你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沈桐摆手:“不用,刚才有点晕,现在好了。” 转过头去看罪魁祸首,嗬,人家两膝着地,默默给自己罚跪呢。沈桐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说:“苏烈同学,如果你腿不麻的话能不能先扶我起来?” 苏烈连连点头,然后一激动——直接把人给抱起来了。 当着寸头和女生的面儿,沈桐:“……” 想死,真的。 寸头和女生也都没脸去看,各自转了身去看凉亭的柱子,还开始讨论那柱子上是被谁刻了字,什么“某某某我喜欢你”之类的,真是没素质。 沈桐也不挣扎了,双脚着地之后就去问苏烈:“我刚才听寸头同学说你之前骗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骗他?” 苏烈嗫嚅:“就是之前打架的事啊,都好久以前了,他竟然还记仇。” 寸头猛地转过来:“怎么是我记仇?我以为你是真心跟我和解,结果你给我过肩摔!你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摔没了,我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错!” 苏烈狡辩:“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别矫情,我怎么你了,摔你一下还给你摔成脑残了怎么的,你本来不就是这样的吗!” “行了,别说了!”沈桐训斥苏烈,下巴指了下寸头,“你说,把具体情况都说给我!” 寸头像得了人做主似的,一五一十就把那件事说了出来,沈桐听完陷入沉思,这件事还确实是苏烈的错,于是对苏烈下命令:“你,道歉。” 苏烈瞪眼:“我向他道歉?不道。” 沈桐睨他:“确定不道?” “道!道道道!”苏烈瞥向凉亭柱子,“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你原不原谅我?” 寸头:“沈老师,他这是威胁我。” 沈桐:“苏烈你别用威胁的语气,快向寸头好好道歉,道完歉寸头会原谅你的。” 苏烈:“如果他不原谅我呢,那我不白道歉了?” 沈桐小声说:“有我给你担保呢,他不原谅你的话你就再揍一顿不就行了。” “……”寸头冒冷汗,“沈老师,我听见了。另外我不叫寸头,我有名字的,我叫……” 苏烈没礼貌地截断:“好了好了,我道歉,真道歉,不该给你过肩摔,以后你真的是校霸,用你的拳头好好保护女孩儿吧!” 寸头啐了一声:“都快毕业了,谁还稀罕当校霸!” 沈桐捂着脸,揉了揉被苏烈打疼的部位,察觉到一个肿块已经鼓起来了。他关闭了手电筒,说:“行了,都回家去吧,以后晚上不许在学校逗留。” 寸头应声,搂着女生往花园外走,又回头说:“沈老师,我叫……” 但那位沈老师已经走远了,身后跟着苏烈。寸头挺伤心的,都没人在乎他姓甚名谁。 女生问他,沈老师和苏烈谈恋爱的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寸头没答,如果之前都是道听途说,那现在他就算是亲眼目睹过了。只不过都是别人家的事了,操不着那个闲心。 苏烈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桐往教职工宿舍走,听见沈桐叹了口气,说:“你也回去吧,宿舍床小,别跟我挤了。” 苏烈撅嘴:“崽,你还生我的气吗?我刚刚真不是有意要打你的,我就算有那个胆子也舍不得打你呀,要不然你打回来出出气行不行?” 沈桐:“我没生气,你回去吧。” 苏烈犯了倔:“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住一起。” 沈桐:“回去。” 苏烈:“不回去,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沈桐:“我没事,你快回去,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苏烈:“不行,你说的冷静其实是冷战,这次又打算不理不睬多长时间?” 多长时间,沈桐想起了卢羽勋问他的那个问题,还有多长时间? 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狠心对可怜的小孩儿冷言冷语:“我让你回去就回去,你也看到了,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想把这种糟糕情绪传染给你,你别自找不痛快。” “我乐意自找不痛快不行吗?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拿我当自己人吗?”苏烈越说越激动,“你总是这样让我怎么帮你,我他妈真的急,我连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都不清楚,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很难受!” 沈桐:“别难受,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给我看,那样的话……我也能瞧得起你。” 苏烈不说话了,但仍然跟着他。 沈桐终于停下了脚步,精疲力竭地喝了一声:“我让你回去!” 苏烈站在他身后,半晌都缓不过来。 “好,我回去。” 沈桐听见这么一声,再回头时人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来人哪,家暴啦! 第86章 86. 暗通款曲 三模过后,沈桐找到许麓州,让他把一本文史综合题册交给苏烈,说是找各科老师押题之后总结出来的,答案都整理好了,只需要抽时间背诵就行。 许麓州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了,那边让他偷偷往沈桐的卡里转钱,这边让他偷偷给苏烈塞复习资料,明明是表达心意的好机会,干嘛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他问过苏烈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烈没说,他又问沈桐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桐也不说,只叮嘱他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打死都别说题册是哪儿来的,要是被怀疑了就说是他自己弄来的内部资料。 没办法,要帮忙就帮,要保密就保吧,谁让人人都知道他嘴严呢。 寻个空子去了苏烈家,许麓州看到的是一个正在发疯打沙袋的苏烈,打完了沙袋又跑去蹬自行车,蹬完自行车又去举铁,一刻都不让自己闲着。 “烈哥,要不歇会儿?”许麓州盘坐在旁边看着他滴答流汗,心里赞叹他烈哥确实帅,阳刚,威猛,天生一总攻! 苏烈说:“歇什么,肌肉这东西就跟人一样,欠练!一天不练它就得往回缩。” “……这个,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哈。”许麓州挠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见苏烈举完铁又去虐腹,许麓州说:“烈哥,你和小沈哥哥之间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呢,这个确实是他的问题,你没问题!但是你说一个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郁闷,生气,也不会突然之间就不想和别人亲近了吧,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苏烈:“不知道。” 许麓州:“唉,小沈哥哥也真是,有点儿太自我了,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呗,什么都不说能有什么用。” 苏烈:“你滚蛋,谁说他自我了,他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许麓州嘟哝,“都这样了还护着呢,活该你被人吃得死死的。” 苏烈又说:“我以为上次已经哄好了,怎么知道这段又不开心了,而且还和那个卢羽勋有来往。” 许麓州:“和卢羽勋有来往?妈呀,竟然敢背着我烈哥跟别人暗通款曲啊,小沈哥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滚滚滚,瞎说八道什么!”苏烈不练了,坐到一旁擦汗,“不说这个了,你和那个南山和好了吗?” 许麓州:“嗯……早就和好了。” 苏烈:“怎么哄你的?” 许麓州:“我还用怎么哄?都是挺大的老爷们了,矫情不来。所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床上一战,一战不够就再加一战,总会解决的。” 苏烈啐道:“真尼玛不要脸。” “这不是不要脸,这叫战略!”许麓州凑到他跟前说,“烈哥,浪漫你已经玩过了,事实证明它的有效期真是相当短,你不妨也试试这招,万一有用呢。” 苏烈“嗯”了一声算作接受建议,但他知道这方法根本不好使,他家崽现在是压根儿不给他接近的机会,五米之外自动报警,五米之内全面防御。 许麓州又拐弯抹角地把话题引到了沈桐身上:“烈哥,我前两天见着小沈哥哥了,我看他左边侧脸到下巴颏上怎么有一大块青啊,像是被人打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没告诉我,你知道这事儿吗?” 苏烈:“知道。” “那咱得去给小沈哥哥报仇啊,是他妈哪个王八犊子干的,好大的胆子,咱弄死他!”许麓州说得慷慨激昂,没留意到他烈哥的脸色。 苏烈滞了一瞬:“那王八犊子就是我。” “啊,啊?”许麓州一时反应不过来,“烈哥,不是,那是你打的?没记错吧?” 苏烈坐到了他旁边,发尖往下低着汗,长长叹了口气:“我他妈也希望是自己记错了啊……” 许麓州挠头:“哎哟,这个事情就尴尬了,烈哥,你这有话好好说呀,你打人家干啥,还怪人家不理你呢,搁我我也不想理你哎。” 这话说得苏烈难受,本来他就懊恼得不行,都恨不得捶自己一顿了。许麓州见他不吭声就以为是默认了,冲他抱拳:“烈哥,啥也不说,我敬你是条汉子,生猛,真的,我烈哥是天下第一生猛,发起狠来连自己媳妇儿都打,佩服!” “屁,”苏烈垂了头说,“我哪舍得打他,那是失手,平时他要是磕了碰了的我都心疼死,更何况脸上又青又肿的,我上课都不敢抬头看他。” 许麓州:“是,谁家媳妇儿被打成那样不心疼,你这还自己亲自动手,也太会‘打情骂俏’了,唉。那小沈哥哥是因为这事儿闹别扭吗?” 苏烈摇头:“不是。” 许麓州:“那就没办法了,再找原因吧,总会过去的。不过烈哥你那一拳真够狠的,也不单是心疼小沈哥哥,那打谁脸上不得肿好几天哪,以后可别这样了。” “嗯,以后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了,尽量只在戴拳套的时候动手。走吧,给我当会儿陪练。”苏烈站起身,扔了副拳套给许麓州,吓得许麓州像接了俩手榴弹似的,嗷嗷叫着就给抛了回去。 他掏出沈桐交给他的那本题册,“啪”地一声甩在地垫上:“这是内部资料,一定要全部背下来啊!”喊完一嗓子就跑了出去,趁苏烈抓他回来之前逃之夭夭。 苏烈捡起题册,打开一看,禁不住笑了。 每道题下面都是剪贴的标准答案,没留下任何笔迹。 卢羽勋第三次来学校找沈桐的时候已经是临近高考了,他把沈桐堵在楼梯口,逼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沈桐不说,他就发火了。 “沈桐!”卢羽勋的声音回响在螺旋的楼梯道间,“我就问你,你是真的一心求死了?” 沈桐很客气:“请你小点声啊,别让旁人听见了。” 卢羽勋:“回答我!” 沈桐:“不是一心求死,谁好端端的要求死,我是真的还没有想好呢,想好了肯定会告诉你的。” 卢羽勋:“别骗我了,你其实早就想好了,不然也不会一直躲着我,还拖着不去医院!你怎么会不知道多拖一天治愈的可能性就少了一分,你还能剩几天可拖?你不就是打算放弃了吗!” 沈桐:“我最近觉得不怎么难受了,说不定是不治自愈了呢。” 卢羽勋:“别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不肯做手术,是缺钱吗?钱我有啊,我可以帮你,我还可以照顾你,只要你答应跟我去医院,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 “不是这些问题,”沈桐轻声说,“我绝对不能让苏……毓知道我的病,她受不了的。我听得出来医生的话外音,这个病其实根本治不好,死是早晚的事。我现在只想最后为他们母子做点事,好歹得让苏烈安稳高考,等他考完试我就离开学校,然后找个环境宜人的地方度假,每天晒晒太阳喝喝茶,轻轻松松地度过剩下的时光。” 卢羽勋紧握双拳,红着眼眶问:“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沈桐:“嗯,决定了。” 卢羽勋:“不怕死?” 沈桐:“怕也没用,不去想就没事。” “好,”卢羽勋说,“那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度假是么,还有吗?” 沈桐笑着说:“嗯,度假,度假的时候还可以继续写歌、唱歌,要是能顺便当个明星也成,我还从来没有试过那种万人瞩目的生活。” 卢羽勋抬眼凝视他,郑重道:“那就当明星,我帮你。” “啊?!”沈桐吓了一跳。 “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沈桐抬头一看,竟然是杨呈坐在楼梯道口剥橙子,也不知道偷听多久了。 杨呈暴露之后爬起来就往回跑,沈桐怕他坏事就赶紧追上去,可惜最近实在是体力欠奉,没上几个台阶就累得大喘气了。好在卢羽勋也跟着追了上来,沈桐指着杨呈的背影对他说:“快把他弄回来!” 卢羽勋的体格和苏烈差不多高大,凭杨呈那“弱柳扶风”的小身板肯定跑不过他,没多会儿就被拎小鸡似的拎到了沈桐面前。沈桐揣着风衣兜,老神在在地问他:“听见什么了?” 杨呈摇头。 沈桐阴沉着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杨呈怕被他灭口,突然把手里的橙子皮对折,往他眼前一凑,再用力一捏,酸辣的汁水就崩了出来。沈桐仓皇捂眼,卢羽勋赶紧摸纸巾帮他擦,怒喝杨呈:“你干什么?!” 杨呈:“反击!不然要被灭口!” “灭什么口啊,死小孩儿!”沈桐无奈叹气,说,“你们这届太难带了,我就是想问你听到了什么,你至于下这种毒手啊,辣眼睛!” 杨呈:“你不灭口?” “不灭,你是电视剧看多了你!”沈桐翻了个妖冶的白眼,“我知道你都听见了,但是你不能告诉苏烈,千万要帮我保密,明白吗?” 杨呈乖巧地头,回过味儿来又赶紧摇头:“不行!这件事太严重了,我必须告诉烈哥!” “不懂事了啊!”沈桐虎撸了一把杨呈的头发,把他拉到另一个角落悄声说,“这件事确实不该瞒他,但我也是为他好,你也不想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因为我的死而痛不欲生吧,更可怕的是他可能会做傻事!他还那么年轻,有无限美好的未来,他的人生不该折在我的手里。” “你你你说什么?!”杨呈睁大了眼睛,“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要、你要死了?怎么可能?为什么,你生病了?” “……”沈桐呛了两声,“你没听到这个啊?” 杨呈:“我就听到你要走,那个卢羽勋还要捧你当明星,别的没听到啊!” 沈桐默默扶额:“好吧,算我多嘴,刚才那些请你忘了行不行?” 杨呈:“不行!反正我要去告诉烈哥!” “我打死你!”沈桐抬手在他肩膀拍了一巴掌,“你敢说一句试试,我死了之后天天跑你家窗户外面敲,敲完还要跑你床底下喊,就看你怕不怕!” “怕啊,别说了好吗?”杨呈抱着自己,问他,“小沈哥哥,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真的治不了吗?你还没治怎么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你别放弃啊!” 沈桐苦涩地笑了笑:“这天底下还真就是有治不好的病啊,我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躲也躲不掉的。” 杨呈:“回哪儿去?” 沈桐:“从哪儿来,就要回哪儿去。” 杨呈似懂非懂,又问:“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以后烈哥知道这事以后肯定要伤心死,我觉得我们不该这样瞒他。” 沈桐:“你别管了,我有自己的打算。小呈儿,你和州子是他最好的朋友,你们帮我看好他。能做到否?” 杨呈哭丧着脸:“否。” 沈桐:“不许否!” “哦……”杨呈苦恼,又问,“那你真打算去当明星?明星有什么好的,一点私生活都没有,会被狗仔队烦死。” 沈桐嗤笑:“我那是说着玩的,明星是说当就能当上的吗?” 杨呈:“小沈哥哥你不知道吗?卢羽勋的舅舅是个挺有名气的制片人,跟很多大腕儿都合作过呢。卢羽勋现在就是一边上大学一边实习,好像也是做什么幕后的,娱乐圈和影视圈都沾点儿边,他想帮你的话并不难啊,直接跟他舅舅说一声就行了。” “哈?!”这次沈桐的眼睛也睁大了,再看卢羽勋,好像气质都有点不一样了,果然身份决定世人看你的眼光。 第87章 87. 偷狗的贼 紧凑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高考前夕,苏烈跑到了教职工宿舍楼下,他想见沈桐又抹不开面儿上去,就在楼下制造各种噪音,打算把他吵下来,伪装成一次意外的相遇。 他先是把值班室大叔种的几盆多肉掀翻了,讨了好一阵骂,后又把教导主任养的一只小母猫扔到了树上,吓得小母猫“喵喵”了半天,直到被夜跑的学生救下来。苏烈站在暗处一直盯着沈桐的那扇窗,那窗口有亮,却始终没人露头。 苏烈不死心,最后把钱夹里的现金都撒在了地上,还故意嚷嚷谁丢了钱啊,吸引了好些人都跑来捡钱,值班大叔费了老大劲才把门口的围堵疏通。 然而苏烈失算了,沈桐今晚根本就没在宿舍,而是跑他家外面蹲点去了。 这次沈桐没有再带任何复习资料来,只是想给苏烈打打气加加油,鼓励他好好考。但是,毕竟从上次吵架以后就没再认真说过话,这么冒冒失失地来了,真的挺尴尬。 他蹲在苏烈家的铁艺花架外头,插着空子往院子里看,只能看见暖橙的灯光泄出来,赵阿姨的影子在厨房窗口晃动了一会儿,之后又消失,苏烈却一直没出镜。 怎么办,是直接进去还是等苏烈出来?好像都不太好。直接进去的话会让苏烈产生两人已经和好了的错觉,那之前的刻意疏远不就白费了么。可要是就此返回的话又怕他明天不能好好考试,真是进退两难。 沈桐愁得开始啃手指,蹲在那里像个小偷。突然听见有人喊“谁在那儿”,沈桐一回头就看见猴头菇疯了似地扑过来,扯着衣服就不放松了,拖着屁股拼命想把他往家里拽。 赵阿姨在后头喊:“猴头菇快回来!回来!不许咬人!” 原本她是准备把猴头菇牵出来溜达一会儿的,谁知道这狗子一出门就盯上了花架外头蹲着的那个人,然后就脱了缰。赵阿姨看不清是谁蹲在那儿,喊猴头菇回去它也不听,就只能小步跑来捉它。 眼见赵阿姨就要追上来了,沈桐脑子一抽就开始往回跑,猴头菇被他拖着跑,情绪亢奋,尾巴还甩个不停。赵阿姨心生疑惑,猴头菇平时最喜欢亲近人了,不管生人熟人它都是摇头摆尾瞎客气,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 前面这人也不吭气,只一味地拖着猴头菇跑,赵阿姨突然就看出道道来了,这是个偷狗的贼呀!但凡是养过狗的人都知道,狗几乎可以单凭气味就分辨出这个人是好是坏,想必猴头菇是闻出味儿来了!偷狗的,没跑! 于是赵阿姨开始放声大喊:“偷狗啦!来人呐!保安——快来啊——” 沈桐想死的心都有了。 请问赵阿姨的那个啥也欠费吗?偷狗的在外面偷偷也就算了,爬到这别墅区里来偷狗是有多想不开?这儿的保安天天在各条道上转悠,谁家的狗能被带出去? 若是及时停住脚步解释清楚也没什么问题,但沈桐自以为现在的丑样实在不宜被苏烈看见,试想当他出来以后跟着保安一起抓偷猴头菇的贼,结果抓到的不是旁人,而是偷偷摸摸跑回来蹲墙角的自己,那他还有脸见江东父老吗? 沈桐万万丢不起那个人。 他一个“拖家带狗”的总也跑不了多远,况且猴头菇的体重已经超过了三十公斤,它还是往反方向使劲儿的,沈桐就相当于驴子拉车。 他心想不如先躲卢羽勋家避避风头,于是解开自己的皮带,引诱着猴头菇说:“大宝贝儿看这个,喜欢这个吗?去把它捡回来好不好?去——”说完远远一扔就把皮带扔到了赵阿姨那头。 猴头菇那叫一个兴奋,跑起来活像条正宗的家养小狮子,只可惜叼住皮带的时候它自己也被赵阿姨给按住了,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亲切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猴头菇急得嘴里直哼哼,梗着脑袋朝赵阿姨喷鼻涕。 赵阿姨薅住了牵引绳,这时候两个手执□□的保安也闻声赶来了,顺着她指示的方向开始追。 沈桐一路跑到二十三号,站在门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所幸这条裤子腰身正合适,抽掉了皮带也没有太大影响。他确定自己现在的形象不会太失礼之后才按响了卢羽勋家的门铃,门一开就立即闪了进去。 “对不起啊打扰了!”沈桐顺手关上了门,问道,“请问卢羽勋在家吗?我是他的朋友。” “咦?我认得你,你是上回那个那个……三十号的住户,是吧?”开门的是这家的女主人,也就是之前沈桐误闯时看见的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年轻女人,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说,“卢羽勋在家的,楼上呢,你先进来坐着吧,我去喊他下来。” 沈桐:“太麻烦您了。” 女主人:“不客气,我给你倒杯水。” 沈桐连忙摆手说不用,一会儿就走,但这女主人很坚持,倒完了水还干脆坐了下来,问道:“你和卢羽勋什么时候成了朋友啊?是哪种朋友?” 沈桐滞了一下:“呃,就是普通朋友啊。” 女主人:“哦,我问得太直接了,抱歉。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啊……” “沈桐来了啊!”卢羽勋从楼梯口快速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我听着声音就知道是你,真是意外之喜,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走吧,我们上楼说去。” 沈桐有些犹豫,他估摸着抓偷狗贼的保安应该还没扫荡完,就说:“要么就不上去了吧,今天是我唐突了,这么晚还来打扰,我其实是想来找你帮个忙的。” 卢羽勋:“什么事?你说。” 沈桐:“你开车送我回学校可以吗?” 卢羽勋看了下时间:“现在吗?你才刚来,坐一会儿再走吧。” 沈桐:“我们在车上也可以聊,你方便吗?哦,如果不方便也没事的,你把我送到小区外面,我自己叫车回去也行。” 卢羽勋面露为难之色:“确实有点儿不方便,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学校了,今晚在我家住下吧,我帮你收拾客房。” 沈桐刚想婉拒就听见旁边的女主人接话:“客房都好久没住人了,有霉菌,一时半会儿打扫不干净的。” 沈桐听得出来她这是不留客的意思,于是顺水推舟说:“是啊,还是回学校方便些,要么你送我出大门,我自己叫辆车。” 卢羽勋看向女主人,嘴角扯出笑意:“卉姨说得也是,不能委屈了我朋友。那行吧,我开车送你回去,我们走吧。” 女主人像是故意要呛他:“你刚刚不是说不方便吗?让你爸去送吧。” 卢羽勋:“我现在已经方便了还劳烦我爸做什么,走吧沈桐,我们去车库。” 沈桐见他面色不快,问了好几次是不是真的方便,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但他心里仍然过意不去,要不是担心待会儿自己过不了保安那一关,他绝对不会跑来求助。 卢羽勋载他驶出大门外,笑着问:“说吧,又干了什么迷糊事儿?” 沈桐:“没有啊。” 卢羽勋:“没有?没有的话你才不会来找我。刚才我听见有人喊‘偷狗’,说的是你吗?” 沈桐干笑:“当然不是,我又没有偷狗,我偷狗干什么……” “哦,不是你就好,要是你的话我真得考虑要不要行个方便,直接把你押送到保安那儿去,”卢羽勋笑着说,“明天我就叫保姆把客房收拾出来,下次你可以直接住下来,别管卉姨说什么。” 沈桐:“卉姨?” 卢羽勋:“嗯,我爸二婚娶来的,算是我小妈。她啊人不坏,就是嘴不好,有时候爱斤斤计较,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啊。” 沈桐:“没有,她也没说什么。” 卢羽勋:“最近觉得怎么样?有经常不舒服吗?药按时吃了吗?” 沈桐点头:“吃着的。” 他其实没有吃,因为知道治疗肿瘤的药物一般都会加速肝肾衰竭,左右这段时间病情挺稳定的,没有察觉到多难受就干脆停药了。 卢羽勋又跟他聊了许多以后的打算,替他计划了不少,连设想中环境宜人的风景区住所都已经替他找好了,就等着高考一结束把人弄过去。但沈桐听得丢三落四,他难以遏制地去想苏烈,想着苏烈这会儿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要偷他的猴头菇了。 但他多虑了,苏烈还在教职工宿舍楼下等着呢,没见到他的崽,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拿出手机想给崽打电话,但又有点生气,不想先开这个头。而后他看见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许麓州拉进了一个命名为“高考我必赢”的大群,里面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互相鼓舞士气。 苏烈慷慨,发送了两行文字:一群从来不看书的渣渣,还指望靠调整心态就能拿分? 群里瞬间没人说话了,空气似乎静止。 苏烈冷笑,长舒一口气,觉得心情好多了。 路上车辆渐少,公安和交警部门协作,正在实施对考点路段的封锁计划。苏烈的摩托车驶离学校上了路,和卢羽勋的车擦肩而过。 他看见了副驾上的沈桐。 沈桐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心事重重,而卢羽勋则在一旁笑着对他说话,视线同苏烈交错。 苏烈的心脏狠狠一跳,一个急刹车后调了头,结果没等他拧上油门就被迎面的交警拦住了,说现在要封锁路段,请他从别的地方绕一下。 苏烈气得直砸车把,也没再追去,直接回了家。 高考第一天,沈桐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也不管是不是在冷战了,下午场刚一结束就急着要给苏烈发消息,结果手一抖就把对话框删除了。然后他心急火燎地去通讯录搜索,结果手又一抖,把“发送消息”点成了“删除好友”,还快速点了“确定”。 哈,哈哈哈,紧张个球?! 沈桐骂自己白痴,又赶紧去翻电话簿,然而翻来翻去都没找到苏烈的名字。他直接在搜索框里查询,结果竟然显示没有此人。 怎么回事?沈桐的脑袋阵阵轰鸣,禁不住觉得这是天意,不对,这是创界之神“小蛮腰”的圣喻,这是要逼他尽快脱离和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呢! 沈桐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把苏烈的号码给背下来,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男朋友的电话号码的?他急得原地跺脚,开始给许麓州发消息,问他苏烈有没有跟他交流,今天的题目难不难做,他考得怎么样。 许麓州没有及时看到消息,沈桐就一条接一条地轰炸,直到他回信为止。 许麓州一边冒汗一边打字:小沈哥哥,我跟烈哥不在一个考点,没交流啊。 沈桐:你知道谁和他一个考点吗? 许麓州:呈儿好像和他在一个考点,不过你问呈儿等于白问,还不如直接问烈哥去。 沈桐窝着无名火,就没礼貌地呸了一声,心说要是有他的联系方式早就问过了,还用得着四处打听? 大龄青年跟小鲜肉谈恋爱真不容易。 挣扎了一会儿,他给许麓州回:麻烦把他号码发我一下。 许麓州在那边狂笑,回复:小沈哥哥,你没有烈哥的号码?也不会背吗? 沈桐脸红:嗯。 须臾之后他收到了许麓州发过来的号码,先强行背了两分钟,确认牢记于心了才存进通讯录,再然后,他看见页面上跳出了此号码已存在的提示,显示备注——老公。 沈桐:“……” 是谁给他改的备注?! 第88章 88. 难以说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本章高能,不接受殴打,请自行做好心理准备 苏烈正坐在赵安东的车里,难得今天他家女王陛下知道体恤臣民,提前让周明翰派车来接。收到沈桐短信的瞬间他的大脑是空白的,甚至怀疑是不是对方误发了。 打开短信内容,苏烈激动地离开椅背,念了一句:“不是误发!” 赵安东问:“什么不是误发?” “没什么!”苏烈嘴角噙着笑,开始细细品读这条短信:今天考得怎么样? 好像也没什么好品的,加标点符号才八个字。 但他回复的时候却是思量又思量,斟酌又斟酌,先是打字:还行,发挥算稳定,能答的题目都答了,时间也刚刚够用,应该没问题。 觉得不好又全部删掉,重新打字:挺好的,题目简单,小菜一碟。 “这样说的话会不会被崽认为很自大?”苏烈自言自语,再次删掉修改。 赵安东又问:“你到底在叨咕什么?” 苏烈:“没什么,我说开快点儿,饿了。” 赵安东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儿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以前你表哥读高中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单纯,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苏烈:“你怎么知道?” 赵安东:“我当然知道,我是他同桌。有一回他把一盒洗过的杨梅放在窗台上晾水,下课的时候我偷偷把杨梅全给吃了,回来之后他找不到杨梅就问我,我说被老师收走了,他竟然信了!” 苏烈笑笑:“哦?” 赵安东:“嗯,我骗他说老师不让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他还感激我没有揭发他,你说单不单纯?以他的性子,现在能撑得起龙墅也是奇迹。” 苏烈抬眼看了他一下,说:“唔,他能骗得你跟了他这么多年才是奇迹。” 赵安东:“嗯?什么意思……” 苏烈没理他,继续打字:大部分题目都有把握,个别填空题有些犹豫,不过考试的时候没紧张,也没走神。 拼完这些字又咀嚼了一番,越咀嚼越觉得很像在求打赏,脑海中甚至出现了猴头菇平时叼着绳结转圈圈求摸头的模样。苏烈突然就想起了昨晚见到的那一幕,想着自己高考前夕满怀期待地去找他,他却和卢羽勋在一起,顿时心情就不美了,撅着嘴嘀咕:“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你愿意听么?” 而后沈桐就收到了他的回复:嗯,不错。 就这么几个字?不错是有多不错?是正常发挥还是超常发挥,是题目简单还是他都复习到位了?沈桐心里也不是滋味了,想着昨晚为了见他还差点被保安当成偷狗贼抓起来,没想到就换来这么几个冷冰冰的字眼。 算了,反正考完试就要各奔东西了,苏烈去上他的大学,自己功德圆满上天堂,也该到了冷冰冰的时候了。于是也简单回复:别有压力,后面几科好好考。 夕阳西下的傍晚仍然热得人垂汗,这两个人一个在车上,一个在房间,同时抱着手机,思绪万千。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对沈桐来说却比三年还漫长。学校空无一人,他在操场上、图书馆、宿舍、教室,熬过等待结果的每一分每一秒。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收到了苏烈主动发来的消息:见面吗? “好!见面!”沈桐从床上弹起来,脚趾踢到了柜子角,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但他疼了一会儿也稍稍理智了些,见面之后要怎么说呢?还能一起睡觉吗? 之前的排血症状零星持续了差不多个把月,现在基本恢复正常,也没有再肚子疼,但沈桐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去做一下CT,看看那个瘤怎么样了。在此之前,能少见面还是少见面的好,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沈桐盯着这条消息实在狠不下心,磨蹭了半天也没把拒绝他的内容发送出去,最后还是跑楼下找到了值班大叔,叫他替自己按的发送键,弄得值班大叔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后来他在值班室等了一会儿,想着万一苏烈坚持要见面的话还得请大叔帮忙拒绝。出乎意料的是,苏烈并没有坚持,那天晚上再没发过消息给沈桐。 高考成绩出来这天,沈桐去医院做了CT。他看见自己肚子里的那块瘤已经长得比核桃还大一圈,周围又蔓延出两颗新的,才知道自己的乐观果然都是盲目的。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急着找医生问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也没有恐慌,心里反而出奇的平静。 “小蛮腰”要他遭报应,那就接受报应,反正苏毓活了,苏烈也不会无路可走,没了沈桐还会有青铜、黄铜、梧桐、苯丙酮,他总归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沈桐下定了决心,如果必须这么做,那就做得彻底。 天黑时分,他主动约苏烈去云弧大楼下的那家咖啡馆见面,苏烈说已经和许麓州他们在酒吧了,要沈桐直接过去。沈桐应了声“好”,然后放下光片,打车去了夜幕酒吧。 见面之后两人都有点尴尬,许麓州咳了一声,问苏烈要不要找个包间,苏烈点头。 服务生把他们俩引去了包间,沈桐坐在苏烈的对面,问:“成绩查了吗?够本科吗?” 苏烈“嗯”了一声,说读二本有余,等分数线出来看看能不能上一本。沈桐欣慰,笑着说能上二本就很好,又问他有没有想好报考什么专业,苏烈说在考虑,自己并没有特别喜欢的方向,他唯一的兴趣就是打拳。 沈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巴巴地说了句打拳最好是当成业余爱好,别作为职业,两人就此陷入了沉默中。 好一会儿,苏烈问:“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吗?约我有什么事?” 沈桐抿唇,发现原本想好的那些词句全都说不出口了。 要和自己喜欢的人说分手,真的太难了。 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服务生,端了两瓶烈酒和两只酒杯进来。 “要喝酒?”苏烈眉头微蹙,“到底怎么了?” 沈桐要他先别急,自己却急着倒了满满一杯,没等苏烈抬手去拦就仰头灌了下去。 苏烈立刻夺去他的杯子,重重摔在桌上,责备道:“这样喝酒是不想要命了?有事说事就好,做什么要为难自己!” 沈桐捂着嘴缓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把那股辣劲儿咽下去,随即酒劲儿就上了头。他垂着眼睫说:“不喝酒不行,我怂,要壮胆。苏烈,我今天是来跟你说……跟你说……” 苏烈:“说什么?” 沈桐深深吸气,小声地吐出几个字:“说分手的。” 苏烈双眼微眯:“你再说一遍。” 沈桐:“我说,我们分手吧。” 苏烈笑了一下:“不可能,你休想。” “真的,我想分手了,”沈桐的心跟着胃一起阵阵绞痛,“苏烈,你该看出来了,我对你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减退,我不爱了,想分手。” 苏烈盯着他的脸,连眼睛都不眨,苍白地说:“不同意,分不了。” 沈桐:“为什么?怎么就分不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有一方不爱了就意味着感情的结束,强撑着又有什么意思?” 苏烈:“你也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分手就分手?” 沈桐:“别赌气,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但是不爱就是不爱,你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又能得到什么?到最后还是伤害你自己。我们俩没必要闹到那地步,不如,不如现在就分开……” “不分!我说不分就是不分!”苏烈突然把他抱在怀里,两条手臂铁箍一般收紧,“沈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们两个人本来好好的,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我是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可能,你怎么就不爱我了?” 沈桐都快哭了,他强忍着眼泪说:“哪里就好好的了,你仔细想想,我们在一起其实也没多久,感情根本不深的。现在我们俩各自退一步还可以回到从前的状态,就当做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好不好?”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你说不爱就不爱了,我怎么办,我还爱着你呀!”苏烈心痛得要疯了,他从来没想过他的崽有一天会跑来跟他说分手,在此之前他还在和许麓州商量怎么才能哄媳妇儿高兴,怎么才能让崽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顾虑。 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句分手。 沈桐把他推开:“你才多大,你见过的人才多少,等你读了大学就会发现好女孩儿太多了,以你的条件能找到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真的没必要耗在我身上。我年龄比你大不少,又是个男的,根本不合适,你想开点儿行不行?”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好女孩儿再多关我什么事,我只想要你!”苏烈慌慌张张地喘着气,语气却十分坚定,“你不用再多说了,我是不会同意分手的。你最近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想要分手,我会给你时间,等你想通了我们俩还会变得和以前一样好。” 沈桐痛苦呢喃:“你不懂的,不一样了,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了,都结束了……” 苏烈:“什么叫结束,怎么就结束了,沈桐,崽,你不能这样,你必须解释清楚,我们俩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结束了?” 沈桐:“结束就是不爱了,不爱……就是结束。” “你别跟我绕口令!”苏烈烦恼得不行,搓了两把脸,突然离开沙发蹲到了沈桐面前,埋首在他腿上,“崽,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不要说分手,我没法接受,我真的,真的很难受。” 沈桐舌尖抵齿,狠心推开他:“没有遇到什么事,就是觉得不爱了,没意思。” “没意思?”苏烈抬起头,眼里尽是暗红的水光,带着难以置信的狠烈,“你现在跟我说没意思?之前的喜欢,爱,山盟海誓,都是骗我的吗?!” 沈桐:“不是骗你,只是错觉罢了。” 苏烈深深吸气:“我不管你是不是错觉!我说不分手就是不分手!我死也要拖你一起!沈桐,你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这么轻易甩了我。” 沈桐喊:“苏烈!” 苏烈起身拉开门:“你别说了,州子他们还在等我,我给你叫车送你回去。” 见他要走,沈桐急得抓起酒瓶子就猛灌了两大口,苏烈闻声转身,劈手就夺了他的酒瓶子摔碎在地上,怒吼:“你疯了是不是!你要用这一招来威胁我吗?” “我是在威胁你,苏烈,你看好了,”沈桐突然捡起玻璃碎片横在了自己脖子上,苦涩地笑着,“苏烈,今天我是一定要分手的,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罢了。” 苏烈:“然后呢,我不同意的话你就死给我看?” 沈桐红着眼睛大声答:“对!你说对了!” “呵,你就这么想分手,就厌恶我到这种地步了?”苏烈脸色苍白,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注满了悲伤,透不过气的酸涩感逼得他颤抖个不停。 沈桐咬牙答:“没错,我一定要分手。” 苏烈没办法了,他坐回沙发上,支着手肘捂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哽着嗓音说:“好,你先把碎玻璃放下,我们慢慢谈。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突然就不爱了,我以为……我还以为你对我的感情跟我对你的是一样的,我以为你也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第89章 89. 戳中了要害 面对分手这个话题,任何解释都是伤害罢了,有直接的,有间接的,对被分手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性质。沈桐没办法用委婉的说辞来解决这个刚猛的问题,他怕。 他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让他的小孩儿大大咧咧痛一场,然后走过死亡的边缘,和地狱永远说再见。 “你太傻了,”沈桐放下碎玻璃,坐到了苏烈对面,“当初人人都说我是贪图你家的钱才和你妈妈在一起,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么。后来是怎么了?哦,后来是我一再向你解释,说我不是图钱,所以你就信了。苏烈,是我骗了你,你不该信我的。” 苏烈:“你能真诚一点么?现在来告诉我你是图钱?那你大可继续维持和我妈的关系,将来我妈必定不会亏待你,你又何必要为了我跟她分手?” 沈桐:“那是因为你妈妈太精明了,她就算再对我好也会把握好分寸,知道什么能给我什么不能给。而你不同,你年轻,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我跟你在一起才有可能得到更多。” 苏烈:“所以你想要什么,云弧的股份?” 沈桐点头:“是啊,我痴心妄想,想要云弧的股份。” 苏烈:“那你现在说分手是什么意思,你还没有拿到想要的,为什么要分手?” 沈桐:“因为我后悔了,我不想再骗你。” “怎么就不想再骗,你骗我好了啊!你继续骗我,你骗我一辈子不行吗?!”苏烈痛苦地撑着额头,又愤怒地擦掉脸上的泪痕,“沈桐你就是个孬种,你想要云弧就该坚持到底,我还没有给你,你怎么就放弃了,你凭什么单方面放弃……” 沈桐咬破了嘴唇,丝丝血腥和着杯底的半口酒液一起冲进咽喉,他喑哑着说:“别傻了,知道被骗就该清醒过来。苏烈,你身负重任不该耍小孩子脾气,等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就会知道现在的痛苦其实算不得什么,你会庆幸我这个骗子良心发现,没有骗得你倾家荡产。” 苏烈:“我说了我不在乎!就让别人骂我是窝囊废,是败家子,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沈桐,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东西,我只在乎你,只是你不相信罢了……” 沈桐:“你以为爱情能当饭吃吗?你是三岁小孩吗?你这么蠢我怎么爱你,你蠢到家了!” 苏烈:“我就是蠢!我再蠢也知道爱一个人不该轻易说分手,不像你这么狠心,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沈桐,你根本说服不了我,我绝不分手。” 沈桐:“你非得逼死我才甘心吗?” 苏烈:“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拿生死来说事。” 沈桐:“那你要我怎么办,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沈桐,宁愿死都不愿意再跟你苏烈谈恋爱,我说得够明确了吗?” 苏烈:“我不信!你不可能这么狠心,你把外面那些流浪猫、流浪狗全都喂了,你多善良啊,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狠心?我绝对不分手,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喂什么流浪狗,我是做戏给你看的不行吗?”沈桐脊背冒汗,鞋底踩得碎玻璃上咯吱响也浑然不觉,突然说道,“苏烈,你知道我没有谈过恋爱,你对我的表白,对我的撩拨,确实……确实一度让我心动,让我愿意为这份心动放弃一场正常的婚姻,但我也很快就意识到那都是错觉!” “苏烈,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根本不懂我。有一天晚上我出门散步,看见一个女孩子从面馆里出来,有些任性地甩开男朋友的手,但等她退回去之后却好心关上了面馆没有自动弹回的玻璃门。然后她一蹦一跳地跑到男朋友身后,捡起了对方扔在地上的板栗壳,又装作若无其事,调皮地踢了他的屁股。后来她遇到一只小狗,就一直盯着它看,笑着看,跳着看。” 苏烈不懂,问:“所以呢?” 沈桐神色向往:“所以,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女孩子太可爱了。苏烈,男人和女人互相吸引,这是大自然设定的规则,这是人类的本能和天性。女孩子会喜欢强壮的男人,男人也会喜欢可爱的女孩子,我也不例外。苏烈,你能有那么可爱吗?” “我能!”苏烈赌气,“我比女孩子更可爱,只要你需要!” 沈桐:“别闹了。” 苏烈:“我没跟你闹,你说这些话真的伤人啊沈桐,我难受……” 沈桐紧紧攥着拳,指甲在掌心抠出了血痕,他差一点就扑上去抱住他可怜的小孩儿,在挪脚的瞬间又堪堪停住了。他恨自己,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恨自己过。他逼自己冷了心性,残忍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烈单手撑着额头,遮住了自己的双眼,连呼吸都带着颤意。 “我要听的不是这三个字,你说别的,你说这些都是你编出来的,你说你其实还爱着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你说真话……” 沈桐:“苏烈,不要自欺欺人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渐渐觉得新鲜感都过去了,还是得找个女孩子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苏烈:“女孩子能给你的爱我也能给,我给的比谁都多!我把云弧的股份都给你,我妈那份我也能弄给你,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拼给你,我……” 沈桐截断他:“可你给不了我孩子。” 苏烈愣住了,旋即又说:“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或者两个,只要好好疼他们、好好教育,那就跟自己生的一样亲!” 沈桐:“不一样,我要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我自己就是抱养的,养父母对我怎么样我最有发言权,沈槐对我是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是他的亲哥哥他会这样吗?你也看得出来吧,我的养母含辛茹苦把我养这么大,我对她却没多少感情,她去世了我也没有掉过眼泪,这就是亲疏差别。” 苏烈颓然后退,扶住了沙发扶手。他无话可说了。 沈桐知道自己终于戳中要害了,纵然知道苏烈已被伤到千疮百孔,却不得不继续痛下杀手,最后说道:“苏烈,我想要自己的孩子,只能选择跟你分手,你同意吗?” 苏烈半晌都没说话,拎起酒瓶要喝,被沈桐一把抢去。沈桐给两只杯子里各添一半,然后自顾端起来碰了刺耳的“叮”声,说:“不必要的念想不必留,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何其干净利落,何其心狠手辣,苏烈苦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崽是这样一个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崽变成了这样一个人?还是说他从来都没变过,只是自己认不清?苏烈从苦笑变成大笑,笑得凄怆又狠烈。倒也是,他的崽是个会抡起棒球棍就不论对方死活的人,他怎么忘了。 “好,我成全你。”苏烈喝下半杯,摔门而去。 许麓州也在碰杯豪饮,向南山“哭诉”自己这次没考好,恐怕是读不了理想的大学了。南山很意外,表示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理想的大学,不过还是耐心地进行劝导了,说他读了也没用的,出来以后还是要靠自家关系工作,搞不好直接就被拎回去继承山头了。许麓州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立马就不哭了,搂着杨呈要喝酒。 杨呈这次也是直接把自家的榨汁杯带过来了,刚榨好新鲜的酸奶车厘子汁准备喝,就看见苏烈急匆匆地绕过众人朝门外离开。他搥了搥许麓州,说:“看见了吗?烈哥走了!” “啊?还没开始喝呢怎么就走了?不行,肯定是和小沈哥哥没谈拢,我得出去瞧瞧。”许麓州跑出去追苏烈,苏烈已经戴上了头盔,红了的眼睛被夜色冲淡了不少,藏在玻璃镜后惨然而落寞。 “烈哥,烈哥你……”许麓州着实受到了惊吓,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回事儿啊烈哥?要我帮忙吗?” “我没事,照顾一下沈桐。”苏烈低声说完,轰起油门绝尘而去。 许麓州从来没见过苏烈这样伤心过,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许麓州仍然看出来了。从前生气归生气,发火归发火,什么时候这样黯然了? 沈桐那家伙做了什么?! 许麓州怒气冲冲地去了沈桐的包间,也不管南山和杨呈的拉劝,拎起沈桐的衣领就骂:“沈桐你可真行!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烈哥这段时间为了你是操碎了心,每天忙着复习累得跟狗似的,还得琢磨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起来。你倒好,自己有病不去治就把火气撒在烈哥头上是不是?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是男人吗?” 南山掰开他的手,把他往后头抱:“州子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杨呈也拦在他面前:“你别这样跟小沈哥哥说话,没礼貌!” 许麓州咆哮:“我跟他讲什么礼貌!我是看在烈哥的面子上才对他客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烈哥对他有多好,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刚才烈哥的眼睛都红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什么时候哭过?我就见不得这种小白脸儿,自己不痛快就去戳别人的心,他是世界中心,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啊?沈桐,沈桐我说的就是你!” 沈桐不言不语,坐在沙发上由他骂。 南山把许麓州往门外拖,一个劲儿地劝:“好了好了,人家的事情咱们不清楚,先别急着下定论好不好?这件事沈桐肯定有苦衷,他不是那种随便伤人的人!” 许麓州:“他怎么不是?我看他就是!我烈哥是多洒脱的一个人,可自从沈桐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什么都为他想,什么都替他做,护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要不是他非让烈哥学习,烈哥会去抱书啃?那天天都是硬着头皮上的,得多难受啊!” “……”南山说,“州子,你其实就是不满意人家苏烈考得比你好是不是?” 许麓州霎时红了脸:“胡说八道!我呸!你个王八蛋还会血口喷人了啊!你就向着他吧,呈儿也向着他,他不就是长得好看吗,我烈哥也是宇宙第一帅,配他绰绰有余!你们都向着他吧,我向着我烈哥!” 南山:“我以为在你心里我才是宇宙第一帅。” 许麓州:“你?你帅你的嘛,我又没说你不帅……” 杨呈“砰”地关了门,把许麓州的嚷嚷声关在了外面。他坐到沈桐旁边问:“小沈哥哥,你还好吗?从刚才你就一直不说话,身体还好吗?” 沈桐疼得要命,捂着胸口冲他摆手。 杨呈赶紧扶着他:“小沈哥哥,你喝了多少酒?你不是酒量不好吗,现在又生着病,怎么能喝酒?” 沈桐艰难开口:“呈儿,麻烦、麻烦你送我回去。” “好,我送你回去,”杨呈把他的胳膊架到脖子上,托着他的腰往外带,“你先起来试试能不能行,不行咱就直接去医院。” “呈儿,等,等等!”沈桐半倚在杨呈身上,突然弯腰呕了出来。 “啊!”杨呈吓得头皮发麻,只因沈桐呕的不是酒,而是血。 第90章 90. 酒精中毒 杨呈拉开门大喊:“南山哥!州子!快进来帮忙!” 南山闻声率先冲进来,看见满地血的时候也吓得不轻,立即把沈桐背到身上,叫杨呈打电话叫救护车。许麓州麻爪了,上去掏南山的车钥匙,被南山吼了一嗓子:“别慌!喝了酒没法上路,万一遇到堵车更麻烦,直接叫救护车!” 许麓州被他吼得浑身一抖,拍着沈桐的脸问:“沈、沈桐?小沈哥哥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沈桐没反应,疼痛、醉酒加失血致使他昏厥了。 三人手忙脚乱地把他弄了出去,十分钟之后终于见到了救护车。许麓州要给苏烈打电话,被杨呈拦住了。他问为什么不能打,杨呈不肯说,坚持要等沈桐醒过来以后再决定打不打这个电话。 沈桐自然是不可能让打的,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胃里空空如也,酒精中毒差点要了他的命。 许麓州站在病床前一脸犯了错似的颓丧,支支吾吾地道歉:“小沈哥哥,昨天,那个事情真对不住啊,我喝了酒就好胡乱说话,你别当真……” 沈桐僵硬地摇了下头,示意他不用挂怀,又伸手去拽杨呈,想要跟他讲话。杨呈把耳朵凑了过去,沈桐就小声地说:“呈儿,你们不要待在这里,去找苏烈,去陪着他。” 杨呈担忧地问:“你们俩昨天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桐:“我跟他分手了,他心情不好容易冲动,你们去陪着他,开解他。” 杨呈:“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我只是胃疼,短时间内死不了的。”沈桐疼得哆嗦,咬着牙说,“呈儿,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生病的事,绝对不能让苏烈知道,你答应我……” “嗯,我明白,我这就去找烈哥,他不会有事的。”杨呈实在不忍心,就问沈桐,“小沈哥哥,让南山哥留下来照顾你行不行?” 沈桐摇头:“不用,他待在这里迟早会知道我的病情。你们都走吧,医院里会有护士照应的。” 杨呈:“护士不行,她们要照应的人太多了,哪顾得上某一个?这样,我叫卢羽勋来陪你行不行?” 沈桐断然拒绝。 但在三人走了之后不久,卢羽勋还是来了。沈桐叹息,又要欠他一大笔人情了。 苏烈回去以后把自己闷在家里许久,期间许麓州三人来找过他,被拒之门外了。许麓州怕他想不开,就打电话给苏毓说苏烈心情不好,苏毓晚上就抽空回了趟家,看家她儿子正在捶沙袋呢,于是转脚又回了公司。 没事儿,任何事情都能够通过捶一顿沙袋来解决,苏毓对她儿子的那个沙袋有信心。 三天之后,许麓州和杨呈总算进了老苏家的大门,看见苏烈虽然瘦了一圈,但气色好像还凑合。苏烈让他俩自己倒水喝,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继续看拳王争霸的国际联赛。 杨呈问:“烈哥,你都没事了吧?” 苏烈:“嗯,我能有什么事。” 杨呈“哦”了一声:“没事就好。” 许麓州有些犹豫,他因为心里内疚那天晚上口无遮拦地骂了沈桐,就总想把他住院的事情告诉苏烈,但沈桐和杨呈两个人都死按着不让说,他又不清楚原因,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像卡了鱼刺似的难受。 苏烈似乎是看出了许麓州的心思,就说:“有屁快放,存心膈应我呢?” “烈哥,我其实……唔!”许麓州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被杨呈给捂住了嘴。 苏烈放下了手机,拎着杨呈的后领:“呈儿这是怎么了?跟你烈哥还有秘密呢?” 杨呈嘿嘿直笑:“没有呀,没有没有!” 苏烈挑眉:“州子,你说。” “我……”许麓州现在骑虎难下了。 苏烈:“说不说?!” “说!”许麓州一口气秃噜出来,“小沈哥哥他住院了!那天晚上你们吵完架之后他就胃疼,吐了好多血出来,我们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都已经昏迷了,医生说是酒精中毒,再晚一点人就没了!” 苏烈放开了杨呈,转为捏着许麓州的肩膀,捏得他龇牙。苏烈厉声责问:“你说什么?!” 许麓州掰开他的手:“但是小沈哥哥不让我们告诉你,我想着你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他肯定也是伤心的,不然不至于把自己喝成那样。烈哥,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说这个?” 杨呈气得从后头踹了他一脚,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当然不该说!” 苏烈也顾不得别的了,拿了钥匙就要出门,杨呈立马堵在门前不让他走:“烈哥你不能去!小沈哥哥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了他必定更难受。你别去了,他既然提了分手肯定是下定了决心,你再去又有什么用,不是白白给他添堵,叫他为难吗?” 苏烈沉着脸说:“呈儿,你让开。” 杨呈:“我不让!” 苏烈:“让开!” 许麓州跑过来拉杨呈,劝他:“呈儿你别拦着烈哥,他们俩把误会说开了兴许就没事了,现在小沈哥哥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除了烈哥还有谁能照顾好他?” 杨呈破天荒地吼他:“你懂个屁!” 许麓州:“???” 苏烈忽然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就问:“呈儿,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去看他?你是不是还知道些别的?” 杨呈捂嘴:“没有!” 苏烈眯了眼,威胁道:“呈儿,你说还是不说?” 杨呈立即甩锅给许麓州:“他知道!烈哥你问他!” 许麓州无辜:“嗯?我?” 苏烈转向许麓州:“你知道什么?” 许麓州绞尽脑汁,一拍大腿:“哦!我知道那个,烈哥你还记得三模之后我给你送来一本题库吗?那题库其实是小沈哥哥弄的,他托了好几个老师帮忙押题,然后又到处搜标准答案,那都是小沈哥哥的功劳,他不让我告诉你。” 苏烈:“嗯,我猜到了,还有吗?” 许麓州:“还有还有,还有小沈哥哥其实可担心你了,高考第一天他就急赤白脸地跟我打听你考得怎么样,前几天昏迷刚醒那会儿首先想到的是让我们来陪你,就怕你想不开。所以我觉得小沈哥哥不是那种翻脸无情的人,你们肯定是有误会。” 苏烈抬眼:“真的?” 许麓州指天发誓:“绝对是真的!” 杨呈抱臂叹息,又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这时猴头菇晃着脑袋走了过来,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什么东西,苏烈瞥见一个黑色的金属物,怕猴头菇吞下去就赶紧去掰它的嘴。 “啪嗒”一声,金属物掉在了地上。苏烈的瞳孔忽地锁定了那东西,他认得,那是沈桐的皮带扣。 “赵阿姨?”苏烈冲厨房喊,厨房没人回应他又去后院喊,听见赵阿姨从花园赶了过来,问他怎么了。苏烈说:“赵阿姨,沈桐这段时间来过家里吗?” 赵阿姨摇头:“没有啊,沈先生自从搬出去之后就没再来过。” 苏烈:“那猴头菇怎么会有他的皮带扣?” “皮带扣?”赵阿姨恍然大悟,“哦,原来那是沈先生啊!嗨哟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带猴头菇出去溜达,看见一个人蹲在我们栅栏外面,猴头菇冲上去就咬着不放了,那人就解开了皮带扔了过来,然后逃跑了!嗨哟哟,我还喊保安来抓小偷呢,没想到是沈先生啊!” 苏烈急着问:“哪天晚上?是我高考前一天吗?” 赵阿姨:“啊,对对对,是高考前一天!” 没错了,一定是这么回事! 苏烈心里太不得劲儿了,那天晚上他在学校等了沈桐,没想到沈桐也来这边等他了。原来那天他不是去找卢羽勋的,其实是来找自己的么?这叫不爱了?那些题库,那些手抄册那么厚,这能是不爱的人做出来的事? 苏烈不能再耽搁了,拨开杨呈就要走,杨呈却死死抱住他的腰,急着说:“烈哥,事情未必就是你以为的那样,同样的皮带扣多的是,也许就是巧合,就算是小沈哥哥来过,那也可能只是路过,只是顺便来看看你!他都已经提分手了,你就不能放下吗?” 许麓州推他:“干什么呢呈儿,瞎说什么!” 杨呈推还他:“你闭嘴!烈哥好不容易熬过了最难的这几天,不能轻易就回头,坚持一下就能彻底断了!” 许麓州急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干嘛呀!” 苏烈盯着杨呈:“不对劲,呈儿,你为什么这么盼着我和他分手?” 许麓州冲他使眼色:“就是,难不成你也想跟烈哥搞对象?那可不行!” 杨呈:“去你的!我都是为了烈哥好,以后你们就能明白了,谈恋爱还是得跟女孩子谈,贪图一时的享乐可能会毁了一辈子的幸福,你们都糊涂!” 许麓州揉他的头发:“哟哟,咱呈儿长大了,有想法了。” “我是认真的!”杨呈鼓着腮帮子说,“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年凭的是新鲜和激情,第二年或许就会变成习惯,第三年变成责任,那第四年、第五年,甚至更久之后呢?你们没有想过未来吗?没有人敢说自己会一成不变,当感情不足以支撑两个人走下去的时候,你们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还拿什么当精神支柱?那时候就是悲剧收场,失去的一切却都换不回来了!” 许麓州嘿了一声:“你小子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啊,竟然还把我套进去了!你这么说的话我都不敢谈恋爱了……烈哥,要不然……咱别和呈儿做朋友了?” “哈?”杨呈气得叉腰,“许麓州你丧良心!” 许麓州:“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知道什么,你谈过恋爱吗?没谈过怎么知道男人之间的感情就不能维持一辈子?” “我就是知道!肯定不能!”杨呈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了,“有句话叫情深不寿,两个人如果感情太好也不能长久,必然有一个人要先死的!当他死了之后另一半怎么办?消沉,痛苦,活在绝望中!所以还不如找个普通点儿的女朋友,不需要多爱,平平淡淡才能过好一辈子!” 许麓州挠头:“你这什么狗屁道理啊……怎么就得有一个人先死?这话说的……” 苏烈:“呈儿,别说了,我宁愿情深不寿。” “烈哥!我不许你去!”杨呈张开手臂挡在门框。 “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一步。”苏烈也不管了,直接推开杨呈朝车库走去。 第91章 91. 疯狂的思念 卢羽勋坐在病床前帮沈桐切水果,满脸堆笑。沈桐说:“你最近心情不错。” 卢羽勋:“是啊,你马上就能出院了,我心情自然好。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嫌照顾你烦,我巴不得天天这样照顾你。” 沈桐不自在了,故意转移话题:“你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卢羽勋:“导演,等毕业以后就可以正式进入影视行业,自己拍作品。沈桐啊,你之前说的想去环境宜人的地方晒太阳喝茶可以实现了,房子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出院以后就搬过去吧。” 沈桐滞了一瞬:“找好了?我……我都不知道你在帮我找,这怎么好意思,总是麻烦你。” 卢羽勋:“上次不就跟你说了么,又没认真听吧,坏孩子。不过别再说什么麻烦你了、不好意思了之类的,再说这种见外的话我可就生气了。” 沈桐:“我……我其实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卢羽勋笑着说:“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出其不意的,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我们慢慢准备。就好比有的夫妻想要孩子,提前锻炼身体、戒烟戒酒,结果一年两年都还要不上,有的夫妻没打算要孩子,结果一不留神就有了,这又怎么说呢?既来之则安之,你尽管安心听我布置就好了。” 沈桐:“可是……” 卢羽勋:“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苏烈?” 沈桐:“啊?苏烈?我是、是放不下他,也放不下他妈妈。” “别瞒着我了,我知道你和苏烈的关系,我能看得出来,”卢羽勋真诚地说,“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别再拖着了,早点走。沈桐,你该知道我的情况,我喜欢男人,喜欢优秀的男人,所以我喜欢你。我愿意在你剩下的日子里照顾你,陪伴你,我保证不会让你为难,不会勉强你做什么,更不会奢望你回报我的感情。” 沈桐彻底呆住了:“啊?” 卢羽勋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尖:“看你这迷糊样儿,难道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吗?苏烈就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唉,我还以为自己表现得挺明显的,没想到你一直都没感受到,看来还得再努力啊。” 沈桐干巴巴地嚼着果皮,说:“你何必呢,我不可能给你任何回应,而且我……我快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苏烈,但没关系,我只要能守护你就够了,”卢羽勋定定望着他,“你不愿意苏烈知道你会死,就打算用偏激的方式让他彻底忘记你,好让他能开始新的生活。我明白,我懂你,我也可以帮你。” 沈桐:“你帮我?” “嗯。别说话,别挣扎,他就站在门口呢。”卢羽勋笑了一下,突然低头吻住了沈桐。 “卢羽勋!”苏烈怒喝,冲过来就是一记重拳,把卢羽勋打倒在地。 眼见他唇角逸血,沈桐急了,大喊住手。苏烈看向沈桐的眼神如同狂兽,烈火在他瞳孔里熊熊燃烧,咬牙切齿地问:“你护着他?” 沈桐:“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烈:“好,现在我问你,你诚实地回答。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沈桐抿唇,狠心摇头。 苏烈:“那你告诉我,刚才是他强迫你,还是你自愿?” 沈桐闭上眼,艰难地答:“是我自愿。” “你撒谎!”苏烈掀翻了桌上的果盘,果盘掉落在地,旋转了几圈突然碎裂。 “他没有撒谎,是你不肯面对现实。”卢羽勋擦掉唇角的血迹,平静地说,“苏烈,你太孩子气了,并不适合他。” 苏烈掐着他的脖子,一把推翻在旁边的陪护椅上:“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沈桐不擅长撒谎,怕露出端倪被苏烈识破,就干脆缩进了被子里撵他走,说:“我出院以后就会离开这里,你不要再纠缠我了,算我求你,饶了我吧。” 苏烈心伤地问:“你要跟他走?” 沈桐闷声答:“嗯,我要跟他走。” 苏烈:“你喜欢他?” 沈桐:“是,我喜欢他。” 苏烈:“那之前为什么要让州子给我送题库,为什么要在高考之前跑去找我?都是假的么?沈桐,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沈桐:“你误会了,为你做的那些小事都不足挂齿,那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高考之前也没去找你,我是去找卢羽勋的,顺路想去关怀一下而已,但是你家的狗太黏人了,我嫌烦就没进去。好了,说开了的话就赶紧走吧,别再来了。” 苏烈被伤得够彻底,他没想到自己满腔热忱都错了,原来都是一厢情愿。什么叫看在他妈妈的面子上,什么叫狗太黏人了?呵,还不如直接说一个字,滚。 他声音微微颤抖:“沈桐,爱一个人真的会变得特别胆小,我算是体会到了。爱你的每一天我都是战战兢兢,就怕哪里做得不好会让你不高兴。你给我一个笑脸,我他妈能高兴一整天,你皱一下眉,我心里跟着揪疼。你说我是不是欠的?呵,我他妈纯粹就是欠的,爱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沈桐:“知道了就快走吧。” 苏烈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沈桐,算我看错了人。” 脚步声渐远,沈桐的眼泪也开始垂落,一滴滴沁入枕芯。卢羽勋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没事了,过了这个坎儿就没事了。他走了,你睡会儿吧……” 六月中旬,沈桐辞掉了学校的工作,去了Y市,一个山明水秀、气候宜人的小城市。除了卢羽勋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里,他每天真就晒晒早上的太阳,吹吹傍晚的山风,再品品当地的山茶,怡然自得。 他本打算就这么一直逍遥到生命的尽头,等着突然在某一天一觉不醒,或者像武侠片里毒发身亡的那些人一样,呕出一口黑血,说出半句遗言,然后嗝屁。当然,沈桐不会有这种遗憾,他的遗言都已经写好了,是一些宽慰之词,以防万一哪天苏烈知道了他病故的消息难以释怀。 其中有一句话沈桐格外喜欢,从别的地方看来的,说的是爱从不会随生而生,亦不会因死而死,在你眉宇,或在我坟墓,它存在过,即是永远。 这是他留给苏烈的,也是留给自己的,总归是承认了这场爱情的真实性,他觉得万分感动,对得起两个人相处的那一年,死也不委屈了。 然而半年之后,他还活得好好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生活费花完了,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是提前死掉还是出去赚钱? 当然还得赚钱,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啊。 于是沈桐又开始去酒吧做兼职,没事的时候就琢磨写歌,还向各个音乐工作室或者传媒公司投稿,总算是能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了,交了房租之后还有结余。 苟延残喘又是半年,沈桐仍然没有死,只不过又开始了间歇性排血。他觉得差不多了,前几天去医院检查时医生就旁敲侧击地透露了他时日无多的消息,估计这回排完血能死。 他躺在床上给卢羽勋发信息,说山高水远的,恐怕来不及当面跟他道别,希望自己的感激之情能被他接收到。 卢羽勋没有回复,但半夜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了沈桐的床头,冲了杯热腾腾的姜糖水给他喝。 沈桐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卢羽勋笑着摸摸他的头:“你有点低烧啊,鼻音也有点重,应该是感冒了,别胡思乱想。” “是吗?”沈桐摸摸自己的头,“怪不得觉得浑身乏力,还以为到日子了。早知道就不给你发信息了,害得你连夜赶过来,实在太抱歉了!” 卢羽勋帮他掖好被子,轻声说:“别总这样客气,夜里凉,不许再蹬被子。对了,你有没有看到财经头条,说云弧集团的太子爷在国内职业拳手选拔赛中脱颖而出了。苏烈那小子,竟然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决赛,不出意外的话他能进国家队。” 沈桐:“他不好好上学,想去打职业拳赛?云弧将来还要指望他呢,这算是不务正业吧。” 卢羽勋:“也不能这么说,进了国家队就能有机会打进国际,为国争光是好事,况且打拳是他的理想,他也有那天赋。” 沈桐笑了笑:“难得,你竟然愿意替他说话。” 卢羽勋:“我并不讨厌他,虽然他是我的情敌,且分了手还一直蛮横地霸占我心上人的全部爱意。” “……”沈桐赧住,“你可别说这些。” “我同你说笑的,”卢羽勋关了床头灯,拍拍他的被子说,“好好休息,我去隔壁了。” 次年春暖花开时,沈桐仍然没死。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还有这么多日子可活,就该待在离苏烈近的地方,哪怕只能偶尔看一看他的背影也好。 暖阳照进花廊,沈桐的思念随风飞长,他疯狂地思念苏烈,想见他一面的念头在一息之间就从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无法遏制。他自己已经换了号码,但还记得苏烈的。于是拿出手机拨了那个号码,满怀期待地想着,待会儿不说话,只要能听一听他的声音就够了。 可惜,他听到的是号码为空号的提示音。 沈桐的心凉了。 几天之后卢羽勋来看他,沈桐就问:“你有苏烈的消息吗?” 卢羽勋说:“他交了新的女朋友,我见过几次,长得挺漂亮的,人很和善,懂礼貌,比之前那个好。” “交女朋友了?”沈桐倚在花廊柱子上喃喃,“那说明他放下了,挺好的,他是家里独子,是该找个女朋友好好谈恋爱。” 卢羽勋劝他:“沈桐,你也放下吧。” 沈桐望着爬满廊顶的蔷薇,一言不发。 卢羽勋:“我们不说这个。沈桐,你投给华艺传媒的曲子被选中了你知道吗?我今天是特地给你带好消息的。” 沈桐神色平静:“选中了?” 卢羽勋:“嗯,那边想和你签合同长期合作,你考虑一下,如果愿意的话过两天我陪你去他们公司看看。” 沈桐答应了,如果能签,好歹能在死之前多赚点钱回报给卢羽勋。 夜晚凉风习习,他披着窗外的照进来的月色辗转反侧,想着苏烈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模样,个子高不高,皮肤白不白。一想就心酸难忍,白天的那些怡然自得全化泡影,仿佛只是回光返照的错觉。 他下了床翻箱倒柜,想找出能拿来怀念过去的东西,最后什么都没找到。过去的一切都没了,和苏烈一起消失在了沈桐这个人的生命里。 摸出一本空白的硬皮本,沈桐拿起笔,决定从今天开始写日记——他要为苏烈留下一点值得怀念的东西,免得在将来的某一天苏烈也会遭遇这样凄苦的夜晚。 提笔三个字:苏先生…… 沈桐突然崩溃,泣不成声。 第92章 92. 走出来了 苏烈这是第九次来挂肉医生的号了,肉医生见他来了赶紧向护士招手:“麻烦帮我申请一个病假,现在就走。” 苏烈把拳套扔在了桌子上,肉医生随之戴好眼镜,端正了态度:“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呀?” 苏烈:“我有失恋应激综合征,快点给我治。” 肉医生赔着笑脸:“苏先生,我想您应该去约一下心理医生,我是外科医生哦。如果您在皮肤护理方面有什么疑问可以来找我,心理疏导我不擅长呢。” 苏烈:“我每次打完一场比赛都格外想前任,你说怎么办?” 肉医生:“苏先生,我是外科……” 苏烈:“我看见你就更想他,这是你的责任吧,快给我治!” “……”肉医生说,“苏先生,请问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呢?麻烦尊重一下我的工作哦,不然我要叫护士小姐把您请出去了呢。” 苏烈:“你说,两个人本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不爱了?我根本想不通。” 肉医生:“苏先生?” 苏烈表情严肃,两只眼睛锐利地盯着他。 “……好吧好吧,那我勉强先来充当一下您的心理辅导专员,苏先生,希望下次挂号的时候您考虑一下隔壁的专家,他也很棒哦!”肉医生煞介其事地拿起笔,“现在我们来探讨一下,当您思念您的前任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呢?” 苏烈:“恨得牙痒痒,想打人。” 肉医生:“那这边建议您去挑几个人打一下哦。” 苏烈:“打了,这不是打进国家队了么,用处不大。” “……”肉医生颤音,“苏先生~~~这边建议您直接打死,然后进监狱里好好冷静,或者打进国际,被更厉害的人胖揍一顿或许会好很多哦。” 苏烈:“行,那等受了伤再来找你。” “不要!我们来一次性聊完好吗?!”肉医生接过他的病历本,开始在上面记录,“苏先生啊,您从刚分手算起到现在都快两年了吧,竟然还没放下,也是不可思议呢。不知道那位前任有什么魅力,您仔细想想,然后点击一下delete键,直接删除呢。” 苏烈:“我的大脑里没有这个键,不然你戴上拳套,打我的头,给我把他打出去。” 肉医生瑟瑟发抖:“不行不行,我们有规定,不可以和患者有肢体冲突哦,况且打完之后可能需要去挂骨科,没必要啦。” 苏烈:“挂骨科也算给你们医院增收,何乐而不为?” 肉医生:“是我需要挂骨科!我手要断掉哒!” 苏烈:“真没用。” “……苏先生,我是一个知识分子,文人不擅武。”肉医生大笔一挥开了方子,“给您两位药,一是去找他,把他追回来,二是找个新人,重新开始。好啦苏先生,下面还有其他病人,祝您早日康复哦!” “嗯,跟你聊天真无趣,走了。”苏烈拎着拳套出了门,病历本和方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留下肉医生满脸黑线。 苏烈读大三这年,苏毓再次结婚了。新郎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拳王秦舒铭。年龄上倒也还好,两人只差八岁。苏烈才明白当初他妈撂下的那句狠话是说谁呢,秦舒铭虽然算不上小鲜肉,但也确实是块上好的牛排。 婚礼这天,许麓州挑选了许多抒情优美的曲子,听得苏烈心情郁闷。他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喝酒,听到一首没有词的轻音乐时就问许麓州从哪儿选的曲子,怎么这么惆怅。 许麓州说一点儿也不惆怅,只不过境由心生,千人千曲。又说这曲子有故事,一听就知道创作之人心怀爱恋,是在憧憬、设想或是回忆甜蜜的恋爱生活时写下的,没有填词恰恰是它的亮点,最本真纯粹的曲调往往最能扣人心弦,引发共鸣。 苏烈笑着说他又开始拽骚词了,许麓州很自豪,说当初语文也受过小沈哥哥的指导。说完之后立即抿嘴,去看苏烈却发现他神色未变,像是已经不会再被这个名字触动分毫了。 同年冬天,苏烈成了国家队的头号拳王,受命前往M国训练,并参加世界职业拳王争霸赛。决赛当天惊艳全场,突破了国内拳手八十公斤级国际赛事零奖杯的命运,拿下了银奖。 回国好几天之后,许麓州一行人终于在云弧大厦下面堵住了他,说想见拳王一面太难了,今天必须不醉不归。苏烈一手搂着许麓州一手搂着杨呈,把他俩使劲儿往怀里夹,然后人生第一次说出真想他们俩的话。 许麓州激动得差点哭鼻子,问杨呈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感动,杨呈走了会儿神,反应过来时就说不敢动,被烈哥的胳膊夹得死死的,敢动也动不了。而后他说碰见个熟人,要先过去找个招呼,叫他们先出发去老地方。 杨呈离开,许麓州就载着苏烈先出发了,当年的那个夜幕酒吧已经变身为高档会所,各种服务也都随之升级,保安也换了一批人。苏烈跟着他们落座,开始喝酒聊天看美女跳舞。 许麓州趁机给他介绍:“烈哥,台上站C位的那个你看怎么样?” 苏烈头也不抬:“怎么又来了,职业跳舞的还能怎么样,跳得好呗!” 许麓州:“不是那意思!你看她长得多好看啊,我都问过经理了,良家的!” 苏烈:“怎么,你跟南山也分手了?” 许麓州:“不是我!我这不是给你标的嘛,这小姑娘学表演的,才来不久就站了C位,有天赋呢!烈哥,要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呗,哪怕先聊着呢。” 苏烈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找不着对象的?可把你操碎了心。” 许麓州:“你能找到你倒是找呀,你这几年一直单着,兄弟替你担心!” 苏烈喝了口酒:“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走出来了。” 许麓州才不相信什么“已经走出来了”,他越是装作不在乎越说明他在乎。见杨呈自打来了之后就一直闷不吭声,许麓州就戳了他一下,示意他也来劝劝。 杨呈不理他,滋溜滋溜地嘬吸管。许麓州催促:“呈儿你别装傻充愣的,说话呀!吸什么呢,那不是酒吗?你怎么喝酒了?” 苏烈:“是忘记带榨汁杯了吗?州子,你叫经理拿一个新的过来,再多来点儿新鲜水果。” 杨呈:“我今天不喝果汁,就喝酒。” 苏烈:“怎么了?有心事?” 杨呈低声说:“没有。” 转眼一小瓶见了底,他又拿第二瓶,苏烈拦着他:“别喝了,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最讲究养生吗?” 杨呈低着头不说话,情绪压抑到极点。许麓州拍了拍他的背,说:“那你喝吧,别太猛就行。要是想吐就赶紧搁下,我叫南山送你回去。” 苏烈还要再拦,许麓州冲他使了眼色,小声说:“烈哥别管了,兴许真是遇到事儿了,让他自己冷静冷静。今晚是给你庆祝来了,别扫了兴致。” 苏烈:“兴致是次要的,呈儿这样喝酒得喝坏身体。” “没事儿,呈儿家里是开酒厂的,他从小就是闻着酒味儿长大的,”许麓州接着上个话题说,“烈哥,我想问一下,你现在是不是没法喜欢妞儿了?” 苏烈笑了一下:“不知道。” 许麓州:“要不……试一下呗?” 苏烈不想一次又一次拂他的好意,就半开玩笑似地说:“行啊,待会儿跳完你叫那女孩儿过来,聊聊。” “好嘞!”许麓州兴高采烈,“我这就去叫经理安排!” 许麓州去叫了经理,两人在外面嘀咕,杨呈晕晕乎乎地看见了,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他隐忍不发,坐在沙发上等着看那站C位的女孩子。 没多会儿女孩子来了,确实很养眼,身材高挑纤美,一丝一毫的赘肉都没有,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魅力。 苏烈礼貌地和她交谈,杨呈就两眼射毒箭,喝了白的喝红的,喝了红的再喝白的。许麓州急眼了,搥他一肘子说:“耍什么威风呢,喝酒是图个开心,你图啥?” 杨呈喷他一脸的酒沫子,说:“用得着你管么,你个拉皮条的老鸨子!” “去你的!我怎么成拉皮条的了?”许麓州夺掉他的酒瓶子,“你给我说清楚了,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出去见了个熟人回来态度都变了?这什么场合,给烈哥庆祝拿奖呢,你抽什么风!” 杨呈:“庆祝就好好庆祝,你拉什么皮条?” 许麓州朝他后脑勺甩了一巴掌,没好气地说:“过分了啊,不许再说我拉皮条!专业术语叫保媒拉纤儿,没文化你!况且你也不是因为我给烈哥介绍女孩儿才不高兴吧,总不至于你真喜欢烈哥?” 杨呈:“我不喜欢他总有别人真心喜欢他,你这么做,你缺德!” “闭嘴!”许麓州捂他的嘴,“不许你再提那个谁!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呢,这几年还嫌烈哥不够丧啊,他为了那个谁已经守了够久了,难得愿意试着重新开始,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当初是谁言之凿凿地说什么要找就得找女孩子,同性恋不得好死的?” 杨呈撅嘴:“我什么时候说同性恋不得好死了?你含血喷人!” 许麓州:“行行行,就当我记错了,总之今天这女孩子不错,你可别瞎打岔啊。” “我不痛快归我的,我惹你们了吗?我打什么岔了?”杨呈看了一眼苏烈,又看了一眼那个笑得璀璨生花的女孩子,忽然重重搁了酒瓶子,站起来就走。 “你往哪儿去?回来!”许麓州跑出去追他,在包间外头的拐角把人堵住了,斥责说,“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咱们和烈哥都大半年没见了,你闹什么情绪?” 杨呈一把推开他:“我是不懂事,你懂!当初我不让烈哥去找小沈哥哥,那是为他好,今天我不阻拦你给他介绍女孩子,也是为他好!为他好的事情我都做了,但我心里不痛快怎么办,我还不能自己出去发泄一下吗?你别拦我!” 许麓州:“你有事情不能说出来嘛?!” 杨呈:“我不能说!我瞒了三年多了怎么说,说了就功亏一篑了!我难受!” 许麓州急了,一拳捶在他肩上,吼道:“到底什么事,你要还当我许麓州是兄弟就赶紧说!别逼我揍你啊!” 杨呈:“你揍吧,你个拉皮条的!你别的时候给烈哥介绍女孩儿我没意见,但是今天不行,我看不下去!” 许麓州瞪眼:“今天怎么就不行了?你是没事找事呢吧!” 杨呈也爆发了,借着酒劲儿劈头盖脸就迸出了一句:“小沈哥哥他死了!” 第93章 93. 去找苏烈 “杨呈!” 杨呈浑身一激灵,和许麓州同时转头去看,才发现苏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了走廊里。 他两步迈到跟前,牢牢盯着杨呈,沉声问道:“呈儿,你刚才说什么?” 杨呈慌张摇头:“没说什么,烈哥你听到什么了?是不是听错了?” 苏烈双眼泛起血丝,拳头握得咯吧响,说:“别给我装,敢有一句假话,别怪我揍你。” 许麓州挡在中间打圆场:“烈哥你别激动,先听他说。呈儿你就说吧,瞒也瞒不住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杨呈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没撑住,“要我说可以,但是烈哥你必须答应我要保持冷静,否则就算你要揍我,我也不能说。” 苏烈:“好,我答应你。” “还有!”杨呈一把将许麓州拉到面前,说,“我说完以后你再生气也不能动手,实在要揍就揍他!” 许麓州一脸懵:“我?我招谁惹谁了?” 苏烈:“少废话,我都答应你!” 杨呈这就破罐子破摔了,一五一十道:“我今天在云弧大厦下面遇到的人是卢羽勋,我没跟你们讲,是因为我想跟他打听小沈哥哥的消息。他说,他说小沈哥哥去年冬天的时候就没了,小沈哥哥他死了!” 许麓州吓得差点崴脚,抓着杨呈的胳膊问:“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怎么死的?不可能的,你是不是听错了?” 杨呈:“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听错,小沈哥哥是癌症,他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就得了,能撑到去年冬天都算坚强了!” “他骗你,沈桐不可能死,沈桐没有癌症。”苏烈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杨呈的那些话对他打击有多大,明明是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却还是备不住浑身颤抖,差点掩藏不住。 杨呈哭着说:“小沈哥哥的癌症不是卢羽勋告诉我的,我早就知道了!烈哥,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当初我在教学楼道里亲耳听见小沈哥哥在和卢羽勋谈话,那个时候他肚子里的肿瘤就已经是中期了,卢羽勋劝他去动手术,他不肯,说治愈的可能性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他宁愿不去治,不让你担心,他想让你安稳高考。” 苏烈:“胡说。” 杨呈靠着墙壁,捂着脸说:“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怕你知道他会死,怕你想不开,怕你看到他化疗之后变成鬼一样……烈哥,小沈哥哥是真的爱你,他跟你分手都是迫不得已,你,你别再恨他了……” 苏烈唇色苍白:“你胡说,明明是他无情无义,是他甩的我,他不可能……” 杨呈:“小沈哥哥不让我告诉你,我也怕,你们的感情那么好,他要是死了你能撑得住吗?烈哥,你要恨就恨我吧,我什么都知道却一直瞒着你,是我对不起你!虽然知道他会死,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也没办法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是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苏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本能地喃喃:“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好好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又不是写小说,怎么可能这么背呢?”许麓州眼眶红了,转向苏烈担忧地问,“烈哥,烈哥,你,你还好吗?你想开些啊烈哥。” 苏烈:“卢羽勋在哪里,我去找他。” …… 一个多月之后的下午,沈桐正在和卢羽勋对峙,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谁都不愿意退让。 “石头剪刀布!”沈桐懊恼地拍脑门,“怎么把把都输给你,已经连输十一把了!” 卢羽勋大笑:“认命吧,这局还是我先下。” 沈桐:“你得遵守规则,摇骰子时抛高一点,别老盯着六不放。” 卢羽勋:“有本事你也摇六出来。” 两人已经玩了两个小时的飞行棋,那边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沈桐无聊到长毒蘑菇,走棋子的时候就开始耍赖,趁卢羽勋不注意会多走几个格子。卢羽勋眉眼含情,看破不说破。 沈桐看了下时间,说:“这家医院出化验单比别家的慢啊,是设备老化了吗?” 卢羽勋:“上次那家医院就挺好的,你非怀疑人医生诊断有误,还跟人院长反映说他索要红包。再上次那家医院是肿瘤专研医院,你嫌医生态度不端正,看结果不仔细。这次我给你找的可是老资质的肿瘤专家,跟我舅舅都是朋友,你可不许再挑毛病啊。” 沈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看他们给我的诊断,个个都说我快死了,我竟然活了好几年都没死,这是什么道理嘛!” 卢羽勋:“你这小迷糊怎么老盼着自己快点死呢,不许再胡说!” 沈桐叹气:“我不是盼着自己死,只是他们总这样胡乱诊断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计划,早知道能活这么久我就不离开H市了。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着要不要等结果出来以后回去一趟,我想见见苏烈。” 卢羽勋笑容微僵,说:“你还见他做什么呢?他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前几天他宣布退出国家队了,以后不会再打职业赛,要专心帮她妈妈管理云弧的产业。对了,苏阿姨和拳王秦舒铭结婚了,这事情你知道的吧,他们已经在筹备苏烈毕业之后的结婚事宜,女孩子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方都已经官宣了。” “是么,消息可靠么?”沈桐心里闷闷的,垂下眼眸说,“就算是这样,我……我也想见见他,我可以不露面,就远远看他一眼也好。” 卢羽勋转移了话题:“医生给你开的药坚持吃了吗?” 沈桐心虚点头:“嗯,吃的。” “吃了就好,我还想多陪你一阵子,别叫我担心,”卢羽勋看了一眼电子提示牌,“你的结果出来了,咱们过去吧。” 会诊之后,沈桐把化验单随手塞进衣兜里,说:“又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快死了?得了肿瘤的人都跟我一样吗?” 卢羽勋心里也没底,宽慰他说:“别想那么多,按时吃药,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沈桐笑了:“卢羽勋,我这个肿瘤可能跟你是一个性格的。” 卢羽勋:“怎么说?” 沈桐:“它一直提醒我命不久矣,但我就是感觉不到它想要我的命,你也一直在向我表达恋慕之情,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恋慕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卢羽勋也忍不住笑了,转过头凝视他说:“那么沈先生,请问今晚我可以得到你吗?” 沈桐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哼了一声:“别扯了,你不喜欢我这款的。” “傻瓜,人的情感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卢羽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我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陪在你身边好几年,更不会愿意照顾你这个说死不死还老爱折磨人的小迷糊!” 沈桐一听他说“小迷糊”三个字就浑身起疹子,立马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华艺那边给我打电话说想把我的新曲子编专辑推出去,要求我去试唱。我没打算自己唱啊,他们怎么知道我能唱的?” 卢羽勋:“我说的,你不是想当明星吗?去试试吧。” 沈桐:“可是,真出道的话就会让苏烈看到我了,以后我死的时候就没办法再保持隐秘,那不就等于白忙活一场?” 卢羽勋:“没有白忙活,沈桐,他已经忘了你了。前阵子他去找过我,我怕他追问你的下落就一直避而不见,结果他只是给我传了口信,让我转达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参加他的婚礼。我怕你听了难受,就一直没告诉你。” 沈桐没有作什么大的反应,简单道:“嗯,谢谢。” 这天晚上他熬到很晚都没睡着,就靠坐床头盯着日记本发呆。日记本已经写满了,他不想再写了,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字里行间全是对苏烈的表白。 浓浓的爱意无法传达,像是暗恋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心碎只有自己拼接,伤痛只有自己舔舐。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他快受不了了。 确切地说,他是已经受不了了。 花廊的蔷薇又开了满枝,浅浅淡淡的香味儿随风飘进来,沈桐合了日记本,下床走到花廊里,眺望远处黑黝黝的坡田。有零星的灯火闪烁,夜色正醉人。可惜,他爱的人不在身边。 他再也受不了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沈桐跑了,他跑车站去买了最早的票,奔赴H市。 四年过去,H市的城市建设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和他离开的时候不大一样了,而今的沈桐却没了唏嘘感慨的力气,窄窄一颗心,只装得下一个人。 到达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那时苏烈正坐在云弧大厦的会议室听报告。沈桐做了登记之后就乘电梯上了楼,电梯里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他的心跳差点把胸腔震破,紧张到无以复加。 到了楼上,前台的助理问他要找谁,他说找苏烈,助理问他姓名,他又犹豫了。苏烈马上要结婚了,现在堂而皇之地来找他算什么呢?是想破坏他的新生活吗? 助理觉得他奇怪,就继续追问他姓名,沈桐被问急了,转身落荒而逃。 他本想直接逃回Y市,巧的是卢羽勋打电话来问他在哪儿,他实话实说。卢羽勋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温柔地安慰,说既然来了正好见见华艺的负责人吧,他们晚上会在夜幕会所碰头。 沈桐听到这个会所的名字就觉得不对劲,晚上被卢羽勋接过去之后才知道就是原来的夜幕酒吧。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暴露在日光下的吸血鬼,心头极度不安,血管里的液体都快燃烧至沸点了。 但卢羽勋说这次见面很重要,希望他能坚持一下。没办法,沈桐硬着头皮上了。 沈桐在华艺的负责人姓方,是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性,看见沈桐走进来的瞬间眼睛就移不开了。卢羽勋说还有几个重要的客人要来,他得出去迎接一下,沈桐拉着他微微摇头,他则拍拍沈桐的手背,示意他别紧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卢羽勋一出去,姓方的男人就冲他身边穿西装的人抬了抬下巴,西装男立即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沈桐警觉,随即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慢着,”姓方的说,“沈桐,你先坐下。” 会所包间是彩绘玻璃门,隐约能看见西装男就堵在门口,沈桐知道这姓方的不发话的话他恐怕是出不去了,就干脆坐了回来。 姓方的说:“沈桐,我是你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方哥。” 沈桐老老实实地点头,有些局促:“方哥。” “嗯,你声音不错,长相出挑,有人捧的话肯定能红,”姓方的意味深长地说,“每年在我手底下大红大紫的音乐人数不胜数,但在我手底下慢慢过气的数目也差不多,机会我给,但人生会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说是不是?” 沈桐点点头。 姓方的又说:“再好的千里马也需要伯乐,你是千里马,我是伯乐,我有能力捧红你,但……我不会无条件的捧你,伯乐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捧与不捧他也想看看这匹马好不好驯,懂不懂规矩。” 沈桐:“方哥,你想说什么?” 姓方的扬起半边嘴角:“沈桐,你想红吗?” 沈桐摇头:“不怎么想。” 姓方的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说:“问你只是客套,现在……想与不想都由不得你选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绿毛龟 2瓶;2908564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94. 崽回来了 与此同时,苏烈也在会所里应酬,正和客户聊着呢,听见隔壁间“咚”地一声响,连同墙壁也震动了一下。苏烈让助理出去看看,过了一会儿助理回来了,但马上又察觉到震动,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墙上。 苏烈瞥了助理一眼,自己走了出去。他叫来服务生,问隔壁是怎么回事,服务生连连道歉,说刚才已经去提醒过了,但会所有会所的规矩,服务生不方便对客人干涉太多。 苏烈不满,亲自走过去交涉。 西装男伸手拦在门外,面色不善地说:“里面的人你惹不起,滚开。” 苏烈冷笑:“我还没有遇到过惹不起的人,叫里面安分点儿,再吵到我的客户别怪我不客气。” 西装男架打得多了,块头挺结实,但他嗅得出来面前这个看似文质的人其实是同类,搞不好是职业的。他不大敢呛声了,就收了手臂点头应允。 苏烈没工夫同他一个保镖浪费口舌,正准备走时突然听见房间里传出一声含混的呼救,他脚步停滞,转身问:“里面在干什么?” 西装男:“大家各玩各的,别多管闲事。” 苏烈:“你们知道强迫别人是犯法的吧。” 西装男戒备起来:“不关你的事,最好别再问。” 房间里又传出挣扎的声音,还是个挺耳熟的男声,苏烈不再多说,忽地将西装男踹到了旁边。 推开房门的瞬间苏烈瞳孔骤缩,里面那个被油头男压在沙发上的人不是沈桐又是谁! 苏烈一下就炸了,薅着油头男的头发将他扔了出去。油头男捂着头皮嚎叫,被刚爬起来的西装男搀住。 沈桐捂着脖子从沙发上滚下来,半跪在地上咳个不停。苏烈往沙发上蹭了蹭手掌,把他捞起来,抵住的动作有些粗鲁,声音几乎在颤抖:“沈桐?是你吗?沈桐?” 沈桐伸手指向他身后,苏烈立即转身挥拳,三下两下就把西装男揍得口鼻窜血。尤不解气,苏烈抓住想要逃跑的油头男,“咣”地一声直接把他脑袋按在了玻璃门上,十五毫米厚的彩绘玻璃毫无预示地就碎了,油头男两腿一软厥了过去。 西装男知道打不过他,想跑出去叫人,沈桐发声提醒:“苏烈,他要跑了!” 苏烈没有去拦反而折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桐:“让他跑,待会儿来几个揍几个。” 沈桐知道他有这实力,也不再多说,默默低了头扣扣子。他内疚得很,小声说:“对不起,刚回来就给你惹麻烦了。苏烈,我……” “不用解释,”苏烈抱他在胸膛,终于填满了心窝里空落了多年的位置,“你活着呢,你真的活着呢?” 沈桐一惊,心知肯定是杨呈没能守住秘密。他愈发愧疚了,伸手搂住苏烈的后背,埋头在他肩窝:“我活着呢,苏烈,我……我想你。” 苏烈胸口一窒:“你想我?” 沈桐:“是,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这么说,但是我真的想你,我对不起你,我以前对你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了,别说了,先让我看看。”苏烈拨开衣领检查他的脖子,发现皮肤上被掐出了一圈红印,气得他又朝地上的油头男揍了两拳,然后提起来扔到了房间外。 这时候那西装男也返回来了,身后带了一群人。可惜他带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会所的经理和保安。苏烈是这儿的熟客了,没有人不买他的帐,因此西装男又直接被保安们给“请”了出去,之后经理还报了警。 苏烈叫助理安排接待客户的剩下事宜,助理说这样恐怕不好,但苏烈很任性,说一切后果由他妈担着,然后直接把沈桐带上车走人。 路上有些堵车,车子晃晃悠悠催人发困,再加上沈桐已经连续三十六小时没合过眼了,高度紧张的精神甫一放松下来就睡了过去。 停车以后苏烈没有叫醒他,而是直接把他从后座抱了下来。 沈桐被惊醒,连忙要求下地,苏烈叫他别动,不由分说就一路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沈桐窘迫不已,还好家里这会儿没别人在,不然看到他这副样子得怎么想。 苏烈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把人抱上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让他睡觉,自己则拖了小沙发坐在旁边看着。 被他那镭射灯似的眼睛盯着哪里还睡得着,沈桐蒙了半张脸在被子里,问:“你生我的气吗?” 苏烈:“你说呢?” 沈桐不说话了,把眼睛也蒙了进去。 苏烈把被子拨到他的下巴:“不睡吗?那我给你擦点药油,不然要淤青了。” 沈桐本来想说不用,但苏烈已经起身去拿了。回来之后他就开始为沈桐擦药油,拇指在皮肤上缓慢地推揉,动作极其认真细致。 看着他那专注的样子,沈桐瞬间脸红至脖子根。 “羞什么,又不是没这样接触过,”苏烈问,“欺负你的那个畜生是什么人?” 沈桐:“是华艺传媒的一个经理,姓方,是我的负责人。平时我只给他们写歌,但这次他说想见见我,就……就那样了。” 苏烈:“不是叮嘱过你出门在外要多提防的么,自己怎么敢去见那些人。” 沈桐:“以前签合同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会是这种人。” “嗯,没事了,”苏烈把他一只手拿出被外,又开始给他手腕上推药油,“这边已经淤青了,揉的时候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儿。” 沈桐望着他,觉得苏烈变了好多,个头好像又长了些,体格也更精悍了,脸部的轮廓愈发明朗,终于从一个青涩的大男孩儿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这样的苏烈让他有些不敢认,同时也很怅然,错失的这几年时光将是他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沈桐垂下眼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变了吗?”苏烈轻轻托起他的下巴,“我变了吗?” 沈桐微微点头:“你长大了。” 苏烈:“快四年了,是得长大了。” 沈桐喉头发堵,惭愧到无地自容,此时面对苏烈他除了不停地说“对不起”外别无他法,他的那些苦衷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只觉得是自己辜负了对方。 苏烈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拇指摩挲至脸颊,轻声说:“别自责了,你还活着,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沈桐差点哽咽。 “苏烈,我……我当初那样伤害你,你不恨我吗?” “怎么不恨,恨啊。我曾经恨你到什么程度呢,想掐死你,想撕碎你,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苏烈心酸地说,“可我还是想你,后来想到什么程度呢,就觉得如果你能出现在我面前,之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我还爱你,可以比以前更爱。” “可是……我蠢,我错过机会了,对吗?”沈桐的侧脸埋进枕头里,蹭掉了泪痕,“我咎由自取,我活该……苏烈,我这次来只是想见见你,没打算影响你的生活。以后你结婚,我如果还活着就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真的。” 苏烈:“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沈桐抬眸:“嗯?” 苏烈:“我说只要你回来,我仍然爱你,比以前更爱,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苏烈,你,”沈桐没法思考了,恍惚地说,“你别冲动,你不是毕业以后就要结婚了吗?怎么可以……” 苏烈:“是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的?我没有要结婚。” 沈桐心头一颤,不敢相信卢羽勋会骗他。苏烈差不多也明白了些,问道:“是卢羽勋告诉你的?” 沈桐点头:“他说你不打拳了,要接管公司,说家里正在给你筹划毕业之后的结婚事宜,还说女孩子人很好,也漂亮……” 苏烈:“那我告诉你,他在骗你,你信我吗?” 沈桐恍了恍神,下意识地答:“我信,我信你。” “好,你信我就听我的,离他远一点,别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华艺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如果是他刻意安排那个畜生欺负你,我饶不了他。”苏烈把沈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低声说,“我确实不打职业赛了,我妈和她老公跑出去环游世界,公司的事就推给了我。我想着你从前总是说我要承担这份责任,就承担了。结婚什么的都是没有的事,我心里想着你,没办法再喜欢任何人。” 沈桐胸口收紧,鼻子发酸:“苏烈,我给你太大压力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管理公司……” 苏烈摇头:“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够了。一个月之前呈儿从卢羽勋那里得到你已经病故的消息,哭成了泪人,我不相信,一直在找卢羽勋,但他总是躲着不见我。我就知道他在说谎,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死。” “但是,”苏烈语调轻颤,叹了口气说,“但是真的吓到我了。” 沈桐心痛,他能想象得到苏烈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该有多震惊,多害怕,可惜他不在场,不然一定跳出来紧紧抱住他的小孩儿。 眼下他回来了,他可以做到了。 于是沈桐往里面挪了挪,拍着床说:“你上来。” 苏烈躺了上去,两人终于拥抱在一起,彼此的胸膛紧密贴合,品尝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沈桐说:“苏烈,我真的浪费了好多时间,当初怎么就想不开呢,就算是死也该死在你身边,死在外面算怎么回事?当快活时且快活,快活一日赚一日,你说是不是?” “是浪费,也不是浪费,至少它让我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它是对我们俩共同的试炼。”苏烈贪婪地吸取他颈窝那缕似有似无的暖香,继续说,“明天去趟医院,没有亲自听到医生诊断你病了我是不会信的。” 沈桐:“我真的病了,所有看过的医生都说我时日无多,肚子里的肿瘤挺大的了,光片我都看过的。” 苏烈:“我从来没见过一个长了四年肿瘤的人还有这么好的精神状态,你在会所包间里砸墙的时候就没觉得自己挺有劲儿么?” 沈桐:“……说到这个我也奇怪,会不会是因为我没有动手术,也没有做放、化疗,更没有吃那些抗肿瘤的药?” 苏烈诧异:“你这几年连药都没吃?” 沈桐:“没有啊,那些药会加速肝肾衰竭,我没觉得太难受就没吃。” 但是,但是卢羽勋一直在催他吃药。想到这个沈桐就觉得心慌,生怕这些都不是巧合,他宁愿是自己多疑误会了卢羽勋,也不愿验证他是存心想害自己。 苏烈长长吐息,他隐约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恐怕他们这四年的分别真的是一场荒诞的笑话。他问:“你的药带出来了吗?” 沈桐:“药没带,我本来就打算偷偷看你两眼就回去的,你担心药有问题?” “先别慌,我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苏烈轻吻沈桐的眉眼,感慨万千,“崽,现在躺在我身边的真的是你吗?不是梦吗?” 沈桐拉着他的手放在脸上:“不是梦,真的是我。” 是了,一辗转便已是沧海桑田,分分合合都成过往云烟。 苏烈的眼眶莫名湿润:“真的是你啊。我的宝贝终于又回来了……” 第95章 95. 以为你家闹鬼 第二天九点钟沈桐就被带到了医院,四年之前给沈桐看诊的医生还记得沈桐,读了病历之后吓了一跳,说没想到他长了这么大的肿瘤竟然还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沈桐冷冰冰地说这不是医学奇迹,就是没看医才产生的奇迹,要是动手术的话说不定早就死了。医生笑呵呵的,还想多询问一下他的生活习惯什么的,好给其他病患作参考,结果差点被苏烈的眼刀砍死。 到了下午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医生捧着他的光片直哆嗦,嘴里念叨着“不可能”。苏烈问到底怎么了,医生说这东西恐怕不是肿瘤或息肉能解释的了,就算是息肉长到拳头那么大也该腹痛难忍,肿瘤的话基本人就废了。可看看沈桐,他除了黑眼圈还没怎么消下去之外一点问题都没有,气色甚至比医生还好。 医生又把沈桐的化验单拿去给其他专家看,临时组成了一个针对该病症的讨论组,最后研讨了半个多小时也没得出结论,当场将这一病症列为医学界新一例疑难杂症,还打算邀请沈桐作为患者参与他们的课题研究。 苏烈的脸色很难看,非让他们把院长找来解释,沈桐没拦住。院长来了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赔礼道歉,说新病症总会被多次误诊的,也怨不得医生们,最后主动提出要在经济上进行补偿,被沈桐拒绝了。 且不说霸道总裁苏先生根本不缺那点儿钱,因他们误诊而耽搁的四年青春又如何能用钱来补偿? 于是沈桐提出建议,建议他们医院关门大吉。 苏烈将沈桐带离医院,一腔愤懑无处消解,气到笑出声来。他说:“明天跟我飞国外,找最好的医院查。” 沈桐想了一下,说:“不去了吧,我觉得……” “必须去!”苏烈转身看着他,“这次我不管你说什么,一定要把病治好,再也不给你离开我视线的机会。” 沈桐为难:“可是……” 苏烈忽地抱紧他:“没有可是!必须去!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呢,是好是坏我们都一起面对,再也不会分开了。” “不是,”沈桐闷闷地说,“我没有护照。” “……哦,”苏烈说,“那就过几天吧,先办护照。” 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来之后沈桐先去洗了澡,问苏烈:“我们睡觉吗?” 苏烈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轮:“怎么个睡法?” 沈桐伸出两根食指轻碰,冲他比划:“就是这个睡法。” 苏烈霎时不淡定了:“可、可以吗?” 沈桐茫然:“不可以吗?” 苏烈内心挣扎,面露隐忍:“还是再等等吧,等查完病症再说,万一弄伤了你怎么办。” 沈桐:“哦,好吧。” 刹那间,苏烈后悔了:“那个,崽,你不再坚持一下吗?” 沈桐:“不啊,都随你。” 苏烈冲出门外:“我这就去洗澡!” 这天夜里两人折腾了太久,久到天都快亮了,也不知道到底做了多少次。最后沈桐困得不行,苦着脸埋怨:“苏烈你是饿死鬼投胎,你那东西是不是比以前又长大了一圈?我装不下它了,痛呢。” 苏烈动情地吻他,用力嘬他,揉他腰上的嫩肉,声音低磁而蛊惑:“宝贝儿,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老公弄得你爽呢。” “老天,那是第一次,现在是第几次了?苏烈……嗯……你听我说,铁打的核桃也不能一直盘呀!”沈桐无力地推拒,最后带着啜泣哀求,“苏烈,求你别弄了,我、我受不住,真的,我弄不过你……啊……停了吧,以后还有机会的……” “不行,你怎么赔我的四年,你差点折磨死我。今天不能饶了你,别怪老公心狠。”苏烈把他翻了个身,以最深最直接的一种体位进入,听见沈桐不堪承受却又沉浸在其中的哼吟声,纠缠无度。 于是两人又掀起了一轮高|潮,翻来覆去以各种姿势痛享欢愉,为体味彼此的肉体,连薄薄的一层隔膜都舍弃掉了,势要把那些久违的关乎爱恋的感知一点点寻回。 事后沈桐几乎累到虚脱,根本没力气去清理,连指尖都在无意识颤抖。他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两腿之间的浊物都是苏烈帮忙擦掉的,第二天下午醒来之后还能闻到屋子里浓烈的麝香气。 沈桐简直不敢相信昨夜有多疯狂,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两只饥渴到极点的公……泰迪。 苏烈已经快一天没有去公司,他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让沈桐先在家里休息,自己晚饭之前就回来。临走之前苏烈依依不舍,再三亲吻告别,再三确认沈桐会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回来才肯离开。 但在他回来之前发生了点意外。 许麓州的突然来访原本让沈桐很高兴,他听见赵阿姨在楼下开门打招呼的时候就从苏烈房里走了出来,站在走廊上等着许麓州看见自己。结果许麓州确实是看见他了,也吓晕过去了。 一长串的“啊啊”声把猴头菇都震惊了,连忙跑进来查看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望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许麓州,沈桐比猴头菇还要郁闷,也没来得及换衣服,踩着拖鞋就上了救护车。 许麓州从沈桐要掐死他的噩梦中惊醒,看见南山守在他病床前,而脸色煞白、眼底有乌青的沈桐就站在南山的后面。 许麓州不敢造次,睁大了眼睛和他视线交接,拽着南山的胳膊悄悄问:“你你你能看见后面有人吗?” 南山回头,问:“你说谁?” “你看不见?!沈桐!沈桐在你后面!啊啊啊!沈桐就站在你后面盯着我!救命!”许麓州嗷嗷狂叫,“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给烈哥介绍女孩儿了!我错了!小沈哥哥饶命——” 沈桐:“……” 南山搂着他使劲儿安抚:“州子你冷静,冷静!我刚刚逗你呢,沈桐不是鬼,沈桐回来了!” “什么,什么?”许麓州终于稍稍冷静了些,他看向沈桐,“活、活的?” 沈桐点头:“活的。” “靠!”许麓州擦了把冷汗,“南山你个王八蛋给我等着!还有呈儿那狗子不是说小沈哥哥死了吗?死他大爷的臭嘴,真欠揍!真损!” 沈桐:“你……你不会是觉得挺失望吧?” 许麓州:“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小沈哥哥你活着可比什么都好,比南山活着还好啊!” 南山:“你再说一遍?” 许麓州“啪”地捂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南山捏了一下他的脸,说:“你怎么不吭声就跑苏烈家去了?” 许麓州:“烈哥不回我消息,我怕他又为难自己嘛。你也知道自从听说小沈哥哥死了以后他有多消沉,万一想不开殉情了可怎么办?”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忘记告诉苏烈了!”沈桐赶紧拿出手机,结果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存他的新号码。 南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用我的打。” “好,谢谢!”沈桐拨通了苏烈的电话,对方的声音明显急切,开口就问有没有看见沈桐,沈桐说,“苏烈你别急,我在医院呢,州子昏倒了。” 苏烈听见沈桐的声音像绝处逢生似的,立即问:“哪家医院?我去接你!” 沈桐告诉了他,一刻钟之后苏烈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进来先把沈桐按进了怀里,劈头就冲许麓州凶:“你出什么幺蛾子,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被吓晕过去,丢不丢人?” “我!”许麓州泄气,嘴里咕哝,“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以为你家闹鬼了……” 苏烈:“闹什么鬼,你说谁是鬼?!” 南山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家的心肝宝贝脸色太差,瞧瞧那黑眼圈,昨晚是没睡觉吗?” 沈桐惭愧:“睡了……” 是真的睡了一整夜,只不过是睡了荤的。 苏烈懒得同他们多说,搂着沈桐就往外走,临出门说了句:“明天一起吃个饭,把呈儿和楚杭他们都叫上。” 许麓州:“哦……” 南山嗤笑:“别嘟着脸了,以后有沈桐操心他,你就可以全力操心我了。” 许麓州:“请把‘心’字去掉。” 南山拧他:“你个厚脸皮的东西!” “哎哟哎哟停手!”许麓州捂脸,“唉,小沈哥哥一回来,烈哥立马变身护崽狂魔了,我看比以前护得还紧。跟这么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谈恋爱真要命,也就小沈哥哥这样的性格能受得了!” 南山:“一物降一物,沈桐镇得住他。” 许麓州:“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小沈哥哥死了吗?之前看呈儿哭成那样,不可能是假的啊……” 南山:“这事儿恐怕跟那个卢羽勋有关,我没见过他,但直觉告诉我他这人心机很深。” 许麓州:“那也不对,呈儿说他是亲耳听到小沈哥哥说自己得了肿瘤的,四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 南山:“他以为的肿瘤万一不是肿瘤呢?那些也都是凭医生说的,但凡要由别人告诉的东西都有可能出错。你就别瞎操心了,有苏烈呢。” 这边苏烈打了个喷嚏,对沈桐说:“肯定是州子跟他男人在骂我。” 沈桐:“你还说,刚才也太凶了,人家南山在场呢,你跟州子关系再好也不能直接凶他呀。” 苏烈笑笑:“嗯,是我太冲动了,以后不会了。” 沈桐:“也怪我,一着急忘记通知你了。” 苏烈敞开外套把他拢在怀里,问道:“冷不冷?” 沈桐:“不冷,都四月半了,风是暖的。” 苏烈:“我该带你一起出门的,说好了在家等我,一回来人就没了,我害怕,以为你又离开我……” 沈桐心里一酸,拍着他的后背说:“对不起啦,事发突然,是我没考虑周全。苏烈,我说了不会再离开你就不会再离开,你放心,以后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待在你身边,想你,爱你。” “想我,爱我,不离开我,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四月的晚风确实和暖,城市华灯初上,苏烈拥他,吻他,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埋没在喧闹却鲜活的夜色里。 第96章 96. 颠覆的印象 楚杭在两年前成立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他本人还兼做私家侦探,尤其擅长帮人抓奸。一接到许麓州的电话说苏烈要请客吃饭就知道没好事,果不其然,是要给他分派任务呢。 不过再次见到沈桐真的是相当惊讶,想到一个月前得知沈桐病故的消息之后他还跑到路口给沈桐烧过纸,也是蠢得不行,幸好当时已经半夜,没有旁人看见。 吃饭的时候许麓州时不时就要偷偷去瞥沈桐,一次两次苏烈不说什么,三次五次也没说什么,十次八次就有点儿烦了,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问他看什么看。许麓州嘿嘿笑,说就想确定一下小沈哥哥是不是真活了。 沈桐把手递给他,让他摸摸看是实的还是虚的。许麓州顺着那手看过去,心说妈呀,这皮肤可真是没话说,不近看还真不知道人和人的差别有这么大,也难怪他烈哥整天五迷三道的。 他喜滋滋地就想去摸一下试试,结果还没碰着呢就被苏烈给打了,护宝贝似地把沈桐的手拿回去,藏到了桌子下面。许麓州撇嘴,翻着眼皮去摸南山的手,然后嫌弃他的手太硬了。 杨呈的心情最为复杂,这几年里他怀揣着沈桐的秘密,每天都要承受着良知的鞭笞,眼睁睁看着他烈哥疯魔、颓废,再一点点从泥泞里爬起来,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想跑去告诉他真相。好不容易熬过来了,沈桐这家伙竟然拍拍屁股又回来了,搞得好像之前的罪都白受了。 他多少有点气不过,但一想到沈桐现在仍然病着,得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病,能不能一直安然无恙也说不准,他又不忍心气了。 端起榨汁杯去和沈桐碰,沈桐就端着自己的茶缸和他碰,两人看着对方的容器都觉得实在上不了台面,不约而同地扑哧一笑,算是揭过了一页。 这天晚上几人吃饭聊天到很晚,好几年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苏烈也染了些醉意。回去以后他把沈桐压在床上,说着直白的情话,一遍又一遍地向他表白,俨然还是当初那个喜欢对着沈桐撒娇耍赖的大男孩儿。 沈桐抱着他哄,热烈地回应,心里既欣喜又感动。欣喜苏烈还是他一个人的苏烈,即使长大了也还会有对着他撒娇的时候,感动苏烈同时也是别人的苏烈,没有因为他沈桐的伤害而放弃整个世界。 苏烈从他身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翻抽屉,抽屉里有一本厚厚的手抄册,沈桐打开看,认出那是当初他亲手给苏烈整理的复习资料。册子已经很旧了,一页一页都是翻看的痕迹,里面的字迹有的还被水打湿过。 苏烈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纪念品,这是你的心血,我得保存一辈子。” 沈桐摸着他的头,说他是傻瓜。 苏烈又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双袜子,沈桐没认出来,苏烈就解释:“这是你的袜子,你忘了吗?那时候你问我袜子破了洞是扔还是缝,我说缝,就拿回来了。但是他们都说没意义,只是一双袜子而已,我就、就没还给你。” 沈桐嗯声,说他喝醉了。 苏烈承认:“我有点儿吧,今天喝多了。但是我把袜子缝得挺好的,你看看,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像新的一样?” 沈桐说是,和新的一模一样。 苏烈突然就难受了:“袜子破了可以缝的,感情破了就不能吗?我没有扔你的袜子,你怎么把我扔了呢?” 沈桐摸着他的脸,说对不起,扔了他之后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苏烈又拉着沈桐去收藏室看他的宝贝,从磐江口带回来的假翡翠被一个玻璃罩封起来了,那个“千年不腐”的梧桐木雕也在,还有那台刻印了凤栖梧图案的缝纫机,用红纱盖了起来。苏烈拉他去看一副装裱精美的彩铅画,是当年双胞胎姐妹画的他们俩。 沈桐眨着那双被秋雨打湿了的眼睛笑,问他:“那本口袋小画册呢?我后来找不到了,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苏烈捂脸:“唔,是我偷的。你藏在外衣的内兜里了,要不是我喜欢摸你还真找不到。你又不看那个,留给我看嘛……” 沈桐:“你怎么知道我不看?我想看呢!你这边竟然有这么多宝贝可供回忆,我身边却连一样属于你的东西都没有,夜晚只能坐在床头发呆,想来想去才发现,唯独我自己,是属于你的。” 苏烈窝在他肩上掉眼泪,不停地问:“你是属于我的吗?你真是属于我吗?你要是属于我怎么会那么狠心,撇下我一走就是四年……” 沈桐想抽自己,想往死里抽。 他不知道怎么去哄一个大男子汉不哭,就干脆捧着他的脸亲吻,舔掉他的眼泪,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苏烈情动,把他推到缝纫机上,撕开衣服,拉起腿…… 如疾风骤雨般狂烈地爱过,才能真正体会到彼此就在身边。 二十天之后沈桐的护照和签证都办妥了,苏烈就打算带沈桐飞国外。公司的事情都交代好之后苏烈回了家,听见沈桐正趴在床上哼歌。 苏烈压过去从身后抱住他,说:“这曲子我听过,我妈结婚那天州子选的,真好听。” 沈桐:“是吗?谢谢夸奖。” 苏烈讶异:“你写的?” 沈桐:“是啊,但是没填词。当时他们说纯音乐更好听,但现在听来还是觉得有点感伤了,填了词或许能好些。” 苏烈笑得像白痴:“不感伤,我听着欢快得很,好听!你能不能告诉我写这首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沈桐:“嗯……说了你可别自恋,当时满脑子都是你。” 苏烈:“啧,说得好!有水平!” 两人笑作一团。 苏烈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楚杭他就有数了,拿到沈桐面前,点开了公放。 楚杭说:“上次会所那件事有头绪了,确实是卢羽勋有意安排那个姓方的在会所见面,他也早就认识姓方的,不可能不清楚那家伙的为人。” 沈桐问:“确定吗?” 楚杭:“嗯,你知道华艺的法人是谁吗?就是卢羽勋的舅舅。卢羽勋的妈妈走得早,他舅舅疼他像亲儿子似的,那个姓方的在他舅舅手底下做事好多年了,他是什么脾性卢羽勋会不知道?” 沈桐默不作声,心乱如麻。 苏烈握着他的手,无声地安慰,又问楚杭:“还有别的吗?” 楚杭:“沈桐在Y市看过的那几家医院也都去查了,那些医生一开始抵死不认,后来花了点心思,除了一个老家伙其余几人都承认了,说并不确定沈桐得的是肿瘤,也不能确定他会死。” 沈桐急道:“可他们都对我说过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还给我开抗肿瘤的药!” 楚杭:“沈桐,那些医生不会在明面上承认什么,但确实是有人背后‘关照’过才敢那么说的。你仔细想想,卢羽勋陪你去挂号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瞄好了要挂谁的号了?你也知道抗肿瘤的药会导致肝肾衰竭,长期吃这种药会有什么后果,万幸你没有一直吃,否则就算不得肿瘤恐怕也活不了几年。” 沈桐一下子脱力了,心头怦怦狂跳。 楚杭又说:“我还拍到了他最近和一个女人见过面,神神秘秘的,不确定那女人是谁,也有可能只是他的情人之类的。马上我把照片发给你看一下,你看看认不认识。” 挂断电话之后苏烈就收到了照片,点开放大,女人的身形看着很眼熟,但看正面的话又确实没见过。苏烈移给沈桐看:“见过吗?” 沈桐摇头:“不认识。” 苏烈“嗯”了一声,收了手机认真地凝视沈桐:“崽,卢羽勋这几年或许很照顾你,给过你温暖,但他想要害你的心思也是真的,后续的事情交给我,你不要难受好不好?” 沈桐此时很乱,想起卢羽勋曾经因为他的一条信息就连夜赶去Y市,还给他冲姜糖水,对他就算不能说无微不至,也至少在他需要的时候都出现了。长达四年的时间,他对卢羽勋的友谊差点深刻到了骨子里,还有说不尽的感恩,现在要把这一切都推翻,告诉他说卢羽勋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为害他做铺垫? 实在没办法接受。 “他为什么要害我?”沈桐怔怔地问,“我跟他没有仇啊,拉这么长的战线来害我?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带着这种目的?” 苏烈:“崽,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桐紧紧咬着牙关,这事情太匪夷所思,叫他隐隐觉得犯恶心。 苏烈搂着他:“好了好了,或许是我们搞错了,等我再调查清楚的啊,放松一点,乖。” 沈桐垂下头,眉心结出一个“川”字,喑哑着说:“苏烈,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若是之前还可以拿自己的病当挡箭牌,那现在就什么都没了。四年,全部都是谎言,别人欺骗我,我就欺骗你,多可笑。” 苏烈却说:“我宁愿你是被骗了,也不希望你的病是真的。我们明天就出发去M国,一切都等看完病之后再说,好不好?” 沈桐点头:“好。” 苏烈抹平他的眉头,又在眉心亲了一下:“那现在不愁这事儿了好不好?” 沈桐叹息:“嗯,好吧。” “真乖!”苏烈笑着亲满脸,亲着亲着就来了精神,低声喊他,“宝贝儿……” 沈桐:“……” 苏烈用这种语气喊他的时候一般都没好事。 沈桐有些抗拒,本来心情正郁闷着,这家伙竟然说兴起就兴起了,也不知道考虑一下场合。沈桐憋着气,撵他走远点儿,苏烈哪肯,一只手掀开衣服下摆就伸进了小腹上,感受到那里凉飕飕的。 “宝贝儿,你这儿不热乎,我帮你捂捂。” 沈桐打了他一下:“你滚蛋,我没状态。” “你要是随时都在状态,还要老公干嘛呢?”苏烈说着就拉了被子过来,兜头把两人一齐罩了进去。 沈桐:“啊!真的不能这样!我这衣服都是你撑大的,头出去,别钻进来!痒!” 苏烈:“真的凉,我给你舔热乎再说……” 随后被子耸动起来,衣服一件一件扔出,凌乱地堆在地上。不消片刻,房间内便充斥了沈桐半推半就的哼唧声,再后来就不能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收藏、评论。 第97章 97. 调虎离山 两人的飞机是清晨五点钟的,凌晨两点半时苏烈叫沈桐起床,早餐也已经准备好了,是苏烈亲自做的。沈桐惊喜,他还从来没吃过苏烈做的东西。 一份煎蛋,一根肉肠,几样水果拼盘,怕沈桐这么早喝牛奶会不舒服,还特地煮了粥。沈桐一边吃一边笑,憋得辛苦连脸都红了,苏烈见了也忍不住笑,问他脸红什么。 沈桐说:“没什么,好吃。” 苏烈脱掉围裙,擦了擦手说:“好吃的话以后天天给你做。” 沈桐:“不要不要,你别抢了赵阿姨的饭碗。” 苏烈:“大不了我做给你吃,赵阿姨做给我吃,两全其美。” 沈桐正想说他不嫌麻烦,就听见厨房传来手机铃声,提醒道:“你手机放厨房了,在响呢。” 苏烈应了一声,起身去厨房听电话。来电显示是楚杭,一接听发现对方气息粗重不均,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地址就立刻挂断了,苏烈不由神色凝重。 沈桐问他是谁的电话,苏烈说:“是楚杭,我有点重要的事必须去处理一下,你在家里等我,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出门。” 沈桐觉得他有点风声鹤唳了,自己打从回来之后基本就是处于被禁足的状态,连上个厕所都紧张,就怕苏烈跑来盯着。 沈桐又好气又好笑,问道:“无论什么情况?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还赶得上飞机吗?” 苏烈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说:“恐怕是赶不上了,我会叫助理帮忙改签,你再上楼睡一觉吧,等我消息。” 他匆匆忙忙就出了门,沈桐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值得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也没心情再继续吃早餐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回去补觉。 上了楼之后,沈桐突然看见窗户上有一束光线闪了几闪,他立即警觉,走到窗帘后面往外看了看。 不看则以,一看气愤不已,有个头戴鸭舌帽的人竟然破坏了后花园的报警器,已经撬开铁栅栏门锁往泳池的方向走。苏烈家的后花园里有许多热带花卉,为增加昼夜温差,智能阳光棚顶会在夜晚彻底打开,沈桐看得清楚,那人不是临时起意,直接就冲着猴头菇的小房子去了。 沈桐认得出来那人是谁,是自从会所事件之后就一直联系不上的卢羽勋! 他记着苏烈的话呢,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出门,何况来人一直有心要害他。他打算先给苏烈打个电话,可还没来得及拿手机,就看见猴头菇已经被卢羽勋从小房子里带出来了。 傻狗子天生喜欢与人亲热,卢羽勋对它来说不是陌生人,在衣服上嗅了嗅之后就开始对他摇头摆尾,一丁点的警觉都没有。 沈桐只能静观其变,他当然知道卢羽勋不是特地来撸狗的,但到底是什么目的还真琢磨不透。就在这时,他看见卢羽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东西,看起来像是白色药粉,又拿出一根火腿肠剥开,把药粉蘸在了火腿肠上,打算喂给猴头菇。 老天!他是打算毒死猴头菇吗,这是什么鬼畜报复手段?! 来不及多想,沈桐抓了手机就奔下楼去,一边往后花园跑一边打电话给物业。电话接通,沈桐大声喊:“我是三十号业主,有人来我家抢劫,你们快来!” 而后他跑到了后花园,和卢羽勋正面对上。 “住手!卢羽勋你要干什么!” 卢羽勋不理他,继续给猴头菇喂食蘸了药粉的火腿肠。沈桐扑上来就去抢他的东西,卢羽勋冷笑,另一只手里的东西“嗤”地喷出一阵水雾,全扑在了沈桐的脸上。 沈桐没曾防备,一边后退一边挥散水雾,这才看清此人根本就不是卢羽勋,只不过是身形相似,又穿了卢羽勋的衣服罢了。 但他明白得太晚了,那阵水雾的气味非常熟悉,是一种强效麻醉剂。他眼前景物变得模糊,连忙往回跑,可没跑两步就被那人扑倒了,最终还是没等得到保安们赶来,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苏烈赶到楚杭所说的位置时只见到了他一个人,头上套着黑布袋,袋口扎在脖子上,整个人被捆成了粽子。苏烈赶紧把黑布袋解开,又把他身上的绳子全给扯了。楚杭手能活动以后就自己抠掉了嘴里塞得紧紧的布团,难受得直干呕。 苏烈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清楚啊,晚上回家的路上突然就被绑了,连人是谁都没看见,动作很麻利,绝对是专业的!” 苏烈:“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楚杭摇头:“没有,就让我对着电话说一个地址,我都不知道是打给你的。” 苏烈突然产生一丝不安,又问:“也没有提任何条件,没有要你做任何事?” 楚杭:“没有,看起来不是冲我。给你提条件了吗?” 苏烈也摇头:“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要,世上会有这样的绑匪?” 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两人同时一惊,赶紧上车往回赶。 苏烈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拿手机拨号,但沈桐那边始终没人接电话。苏烈险些慌不择路,把手机扔给楚杭:“你来,接着打!” 楚杭接过手机就开始操作,一遍又一遍给沈桐打电话,同样都没人接。苏烈又说:“找座机号,给座机打,每个房间的都打!” 楚杭打了,但全都没人接。 苏烈载着楚杭往自己家赶,一路上开得飞快,遇到红灯也都是直接闯过去的,楚杭都担心现在报警的话会不会先把苏烈给抓起来,治他个危害公共安全的罪。 两人很快到达,苏烈来不及把车停好就冲进了屋里,奔到楼上找沈桐。 可哪里还有沈桐的影子。 后花园里有嘈杂声,苏烈拉开窗帘一看,赵阿姨和好几个保安都围在猴头菇的小房子前,七手八脚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他立即跑去后花园,抓着一个保安问发生了什么事。保安照实说了,还说猴头菇中了毒,肥皂水灌胃之后吐了不少,需要赶紧送宠物医院救治。 苏烈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关键点,又拉着赵阿姨问:“沈桐呢?我问的是沈桐!” 赵阿姨也很慌,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沈先生他打的电话,他让保安来的,但是他去哪儿了我不知道啊,保安来敲门我才知道有人要抢劫,然后,然后就发现猴头菇中毒了,后花园的铁门被人撬开了,沈先生不见了呀!” “不见了?”苏烈腿都要软了,喉咙里也涌起一阵血腥气,差点当场厥过去。 楚杭扶住他的肩,说:“报警吧,沈桐恐怕是被劫持了。” “嗯,嗯……我知道是谁干的,”苏烈一把扯了自己的外套,扔在地上,“楚杭,你帮忙把猴头菇送宠物医院,我要去找沈桐。” 楚杭原本也想帮忙去找沈桐,但看着躺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猴头菇又心生不忍,只得开着苏烈的车送它去了宠物医院。楚杭一直照顾猴头菇到第二天下午,期间困得不行也不敢睡,生怕在他一眼没顾全的时候猴头菇就翘辫子了。 猴头菇的爪子上被剃掉一撮毛,插了针输液,冲着楚杭虚弱地摇尾巴。楚杭叹气:“人家都是和喜欢的人出双入对的,我怎么这么惨,整天不是跟踪就是抓奸,到了最后和你才是CP吗?” 猴头菇不会说话,摇尾巴的幅度又大了点。 楚杭不知道苏烈是去哪里找人了,反正是没找到。 后来听许麓州说才知道卢羽勋家和他舅舅家都被苏烈搅了个天翻地覆,再后来卢羽勋家的公司股票一路下跌,他舅舅在艺术道路上也是屡屡受挫,连那些长期合作的投资商也都渐渐散伙了。 楚杭不懂这些商业大鳄之间的利益纠葛,但他知道云弧在其中是什么地位,也知道得罪了云弧意味着什么。 然而这些都只不过是苏烈徒劳的威胁和泄愤手段罢了,他的目的始终没有达到。卢羽勋家里是咬紧了牙关不承认,沈桐也像是人间蒸发了,后来连苏毓都被她儿子从地球的另一端给搬回来主持大局了,沈桐还是没找到。 期间卢羽勋本人倒是现过身,差点又被苏烈揍,但他看起来丝毫不怕。警察也在拼命调查,可惜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卢羽勋和沈桐的失踪有关,事发那天他正在外地出差,人证物证都有,连拘留审查都够不上。 没办法,老苏家母子俩就只能继续从经济上对其施压,就算无用也打定了主意不让他们好过。 这期间沈桐一直漂在海上,在一艘货船里熬过了最艰难的一个月,每天唯一的安慰就是想苏烈,怀揣着对重逢的期望苦苦坚持着。 他不知道这船是开向哪里,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货舱里发霉,被当成货物运载出去。也曾遇到过海关检查,但这船的主人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骗过了海关,他在货舱里拼命制造动静也没能让那些人发现自己。 一个月之后船只终于靠了岸,沈桐傻眼了,这特么是外国,是个国民连英语都不用学,鸟都不愿意飞来筑巢的的小旮旯国家。不仅如此,沈桐还发现这里的民众人人自危,他们看外来人的眼光都带着敌意,恐怕是不太平。 押送沈桐的就是那个冒充卢羽勋的人,沈桐已经懒得去问他是谁,或者是什么人要他这么做,反正他从来都没回答过。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沈桐脸色蜡黄,吐了好几次。后来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假卢羽勋就给他的老大或者雇主打电话,说人带到了,剩下的事他不管了。沈桐趁机逃跑,假卢羽勋也不拦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发笑。 而后沈桐就明白他为什么不拦了,在这地方他根本逃不出去。穿过脏兮兮的林子就到达了江边,一条船都没有,要是往相反方向跑也有公路,但那条路可望而不可及,有一圈电网挡着呢。 这地界有地头蛇,他们分地而居,各治各的,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不远处一片联栋式平顶房建在黄砂地上,几处看起来稍微好一些的两层小楼建在靠近林子的地方,到处都有把风望哨的,沈桐并不敢往来时的那个大门口跑,因为那些看门的壮汉都抱着枪。 沈桐这辈子还没见过真枪,想到必须要迈过那道坎才能逃走,他的小腿肚都有点抽筋。 很快沈桐就见到了背后真正想抓他的人,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出现了,没耗工夫就把他堵在了江边。沈桐不想跳江,也不想吃枪子儿,就只能跟着他走。 刀疤男拿掉了墨镜,问沈桐:“你还记得我么?” 沈桐仔细瞧了瞧,终于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去找许麓州麻烦的人?几年以前,夜幕酒吧,就是你拿酒瓶子砸了他的头!” 刀疤男:“没错,老子的胳膊扛了你一棍子,老子记着呢。” 沈桐:“你想怎么样?” 刀疤男冷哼,突然一拳捣在了沈桐的小腹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真的是小甜文,我、我没说谎! 第98章 98. 跑不掉 沈桐疼得冷汗淋漓,腰都直不起来,听见对方肆意的大笑,他气得摸了地上的一根铁钉就朝刀疤脸的肚子上戳,刀疤脸没防备,铁钉扎了进去。 但沈桐现在力气不够,刀疤脸的肚子上又都是肌肉,铁钉只扎进去一公分左右就扎不动了。刀疤脸怒火中烧,推开沈桐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去查看伤口,而是先拔出小刀要切沈桐的耳朵。 他把沈桐抵在树干上,刀子已经嵌到了耳根,忽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发声阻止了他:“老五哥哥先别急,留着他那张脸还有用呢。” 被唤作老五的刀疤脸闻言移开了小刀,提膝又朝沈桐的腹部捣了一下,骂骂咧咧地把人扔进了屋里。沈桐是真的不好了,他感觉被伤到了“肿瘤”部位,疼得险些晕过去。 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睁眼,沈桐看清了这女人是谁。他问:“我见过你,但是我们认识吗?” 女人慢慢蹲了下来,撩开两侧长发给他仔细瞧自己的脸,笑着说:“现在不认识,从前可是认识的,仔细想想。” 沈桐仔细一听这声音登时受到了惊吓,这分明就是蒋兰兰的声音! 他只知道她是被楚杭拍到的曾和卢羽勋见过面的那个女人,当时看照片只觉得身形很眼熟,现在再听声音才发现,除了那张脸和蒋兰兰有区别,其余方面都是蒋兰兰本人无疑! “你,你是蒋兰兰?”沈桐犹疑。 “是啊,我是蒋兰兰,好久不见了沈桐,意外吗?” 沈桐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尘土说:“你不是该在监狱里反省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逃狱了?还整了容?” 蒋兰兰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笼中之鸟,回答得倒是爽快:“不是逃狱,我压根儿就没进去过。被转移到女子监狱之前我就出来了,你懂的吧,凡事都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只要你有钱,有关系,就有人愿意替你坐牢。” 沈桐真是没话说,干笑了一声:“你行,你厉害,但是现在这张脸可没以前的好看。” 蒋兰兰:“是没你这张骚狐狸脸好看,不然也勾不走别人的男朋友啊。” 沈桐:“随你怎么说。” 蒋兰兰:“沈桐,到了今天这地步你还装清高呢?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本来打算逃到M国去再也不回来了,可那天我想给他打个电话道别,哪怕能最后一次听听他的声音也好,是你,是你死皮赖脸地霸着他,连他的手机都装到了自己的身上。当我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就发了誓,我要回去,我要报仇,我绝不会放你逍遥!” 她这么一说沈桐就有印象了,那天没收了苏烈的手机后接了一个陌生电话,原来是蒋兰兰打的。他叹气:“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蒋兰兰一听这种语气就来火,当初苏烈对待她的那些冷言冷语全都浮现脑海,禁不住板了脸,抬手就要掌掴,可惜被沈桐截住了手腕。 “好了,别闹了。”说话的是坐在茶几后面的男人。 男人皮肤黝黑,看着筋骨结实,但神情有些厌世。沈桐望向他,他也望向沈桐,说:“这就是沈桐啊,脸色怎么那么差?” 沈桐答:“我在船上晃了一个月,脸色能好才怪。你是这儿的地头蛇?” “说话这么没礼貌,你胆子不小!”蒋兰兰穿着高跟鞋,借机要用那酒杯跟去踹沈桐,沈桐没给她面子,握住脚踝就掀了出去,蒋兰兰一下摔倒在茶几上,碰翻了男人的茶水。 沈桐拍拍手说:“抱歉啊,我对三番五次要害我的人没什么耐心。” “沈桐你个贱|人!你个下|贱的东西!”蒋兰兰气得破口大骂,想爬起来时又被高跟鞋崴了一下,把男人茶座上的水壶也一起碰翻了。 男人没吭声,但面色不悦。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见状熟练地帮他把茶壶杯盏放好,然后拿了纸巾擦茶几上的水,说:“干爹别生气,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惯了。” 蒋兰兰从茶几上爬起来,指着她喊:“高娓你再说一遍?!” 男人忽地把茶盏摔到了地上,那个叫高娓的女人和蒋兰兰都赶忙站到了旁边,不敢再多说。男人转向沈桐:“你说得没错,我是这儿的地头蛇,大家都懂礼貌,叫我一声单老大。这片儿都是我们自己人,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开口就是了。要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去外头买,你就叫那个……叫老五去吧,你刚来这儿不会他们的语言,也买不来东西。” 沈桐摸不透他什么意思,问道:“你们把我抓来到底是什么目的,是要给蒋兰兰报仇吗?如果是想报仇不如直接动手,反正我得了绝症,早晚都是死。” 单老大有些意外:“你得了绝症?” 沈桐:“是,肿瘤,癌症。哦,蒋兰兰你跟卢羽勋有联系,难道他没告诉你吗?还要你费这么一番功夫弄我过来,把自己都暴露了。” 蒋兰兰的表情不大自然,看来卢羽勋确实没告诉她这件事。她嘴硬说:“沈桐,直接弄死你未免太便宜你了,你把我整个人生都毁了,我当然也要懂得礼尚往来,让你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感受。” 沈桐:“那你打算怎么做?” 蒋兰兰牵起嘴角:“很快你就知道了。” 一旁的高娓恶狠狠地瞥了蒋兰兰一眼,蒋兰兰看起来倒像是有些压人一头的得意,但随即单老大也瞪向她,她立马就老实了,低了头向单老大道歉,说自己只是一时口误。 沈桐当时没明白他们打的什么哑谜,但到了晚上他就明白了。 当天晚上,沈桐被强制要求洗干净,然后被带进了单老大的房里。他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当成了“牛郎”。于是他在洗澡的时候拧掉了热水器管道上的旋钮,抠掉了一根挂毛巾用的钢丝挂钩,七捯饬八捯饬的拾掇了几样硬物,藏进了衣兜里。 结果,进入单老大的房间之后被他的小弟搜了身,小零件全都被搜出来了,丁零咣当掉了一地。单老大觉得有趣,问他:“弄这些做什么?” 沈桐答:“增、增加情趣。” “喔……有意思,”单老大冲里头说,“干女儿,出来看看,沈桐给你准备了礼物。” 沈桐惊得睁大了眼睛,果然看见穿得一身清凉的高娓掀帘走出来了。他的三观被刷新,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单单是被基奸这么简单? 高娓赤脚踩在地毯上,靠在她干爹的怀里对沈桐说:“这些东西都用不上,扔了吧,白痴。” 沈桐“哦”了一声,把那些小零件往垃圾桶那儿踢,说:“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 单老大示意他的小弟出去,然后拿起床头的枪对着沈桐,问他:“怕吗?你猜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桐摇头:“假的,不怕。” “砰”的一声,沈桐身后桌上的一个貔貅摆件突然炸开了,把他吓了一跳。单老大狂笑不止,声音听着像被人掐着嗓子似的,跟正常说话的时候判若两人,再配上他手里晃个不停仿佛随时能走火的枪,不禁让人汗毛倒竖。 高娓见怪不怪,问他:“干爹,想看什么?” 单老大拍了下她的臀部,说:“我看他长得比你还鲜嫩,就你上他吧,来猛一点儿的。” 说罢递给她一把小尖刀,自己拿着枪起身往里间走。回头见沈桐没动,他又把枪口指了过来:“走啊,还等我亲自请你?” “快走!”高娓把刀头抵在沈桐后背,推着他走向了里间。 沈桐直冒冷汗,他刚才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封闭性太好了,除了一个门和一扇连一平米都没有的小窗户,别无其他出口,想跑恐怕是跑不掉了。 待到了里间更是让人猝不及防,那是个什么鬼房间,简直是刑房。一面墙上有个排风扇在转,全部的光源都来自于屋顶的灯带,一会儿是惨黄一会儿是惨紫,色调撞得很“严格”。再看墙上的那些“刑具”,真是丰富多彩、应有尽有,得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的人才能配得上使用它们。 单老大示意高娓把沈桐的两只手捆起来,沈桐不配合,他就朝着沈桐的脚边开了一枪,沈桐本能地跳开,旁边的一个情趣木马就被打中了,砸到了沈桐的脚背。 “我劝你老实点儿,生活在这个地界上的人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不听话的只有一个下场。”高娓说着又来捆他的手,沈桐顺势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声问她:“你就真愿意这么做?” 高娓不理,把他逼退至后面的一张躺椅上。那躺椅造型奇特,看起来像是医院里医生给妇女同志看妇科病时用的那种。沈桐没见过这种躺椅,两腿被她挤在中间凹陷的一块动弹不得,急道:“你别碰我啊,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 高娓嗤笑:“怎么,你还敢打我?呵,来啊!” “有意思有意思,沈桐打她!”单老大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好戏,笑得抖动连枪也跟着颤,沈桐很担心他手指一紧就会扣扳机。 沈桐并没有打算打女人,但他也不服气,他好歹算是《臆乱情谜》的男二号,还能被一个无名无姓的跑龙套角色给上了?没错,沈桐虽然只是潦潦草草翻了一遍破书,但他确定自己从来没在书里看见过高娓这个名字,至少在第一卷 完结之前都没有。 他说:“我出于礼貌不对你动手,但请你自重,我们才刚认识吧,你就不觉得太变态了吗?你真要做这种事给他看?” 高娓把小刀凉凉的搁在他脸上,顺着下颌骨轮廓缓缓滑动,低声说:“这就是命。” 沈桐:“等等!我还有话说!” 高娓不耐烦了:“有完没完,信不信我割烂你的嘴?!” “就一句话!”沈桐孤注一掷,“让我问你一句话,你,认不认识南山?” 高娓一下愣住了。 沈桐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押中了,他继续耳语:“高娓,你就是南山的前女友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高娓突然拧弯了那双细长的柳叶眉,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提他就没事了吗?在这里没有爱情,也没有人情,不想死的话就乖乖配合我!” 沈桐的衣服被她扯开两颗扣子,他把着自己的领口侧了侧身,看见单老大拿过挂在墙上的一条长鞭,“啪”地一声抽在空气中,然后冷着脸朝他们走来。 高娓闻声浑身一震,立刻把沈桐推靠在躺椅上,长腿一跨就骑坐到了他身上,转头对单老大说:“干爹,干爹别生气,我这就开始!” 单老大果真停了一瞬,然后缓缓转身退回,继续悠闲地仰躺在沙发上,还拿出了手机要给他们录视频。 这么短短一小会儿工夫,沈桐察觉到高娓的体温都升高了,额头开始冒细汗。他看得出来这女人有多怕单老大,如果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再怎么劝都没用了。于是他加快语速,做各种尝试:“高娓,我是南山的朋友,你不可以这么做,你想让他怎么看你?” 高娓从短裙底下扯掉了自己的内衣,调情似地大声喊:“闭嘴!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沈桐也跟着顽强抵抗:“不行!你别动我,走开! ” 单老大在后头鼓掌,沈桐又压低了声音劝:“高娓,别这样,你肯定有办法解决眼前困境,你有选择,别跟着一个变态在这鸡不生蛋的地方浪费生命!高娓你不能这样做,想想南山,想想你自己的未来!” “高娓,你这样在枪口下面讨生活有什么意义,连自尊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不愿意做这些事,你不是非做不可的!” “高娓,南山一直在找你,他在找你啊,你知道他在找你吗?”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高娓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忽地甩手。 沈桐的小腹上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颜色渐渐晕染开,白衬衫上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第99章 99. 兔子急了 沈桐捂着伤口,笑了:“好痛啊,我可能会死。” 单老大抬眼,“啧”了一声:“你怎么把他划伤了,我是看你快活还是看你杀猪啊?” 高娓脸上惊惧交加的表情稍微有点儿假,她扔了小刀就跑向单老大,扑到怀里撒娇:“干爹我不是故意的,这个沈桐话太多了,我只是想吓吓他,没想到真伤到了……干爹,要不然给他找医生来看一下吧,万一真死了,我们也没法交代。” 单老大拍拍她的后背:“死不了,但是……应该也硬不了了吧。沈桐,你还硬得起来吗?” 沈桐疼得皱眉,脸色更差了:“抱歉,‘硬’字儿我就不会写,不瞒你说,我本身就有隐疾,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硬过。” 高娓嗤笑:“干爹,原来这家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真是丢死人了!” 单老大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低头问:“你说什么?” “对不起干爹!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娓吓得赶紧从单老大怀里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桐也是又惊又奇,看这意思单老大也是那方面不太行啊,难怪喜欢看别人表演了。 这时单老大对着门外喊话:“老五,你进来。” 老五推门进来,看了一眼沈桐身上的血,幸灾乐祸。单老大说:“高娓年龄轻,难免会说错话,依我看关两天就算了。老五,你觉得这个惩罚是轻还是重?” 老五深谙单老大的脾性,直接说:“重了点儿,毕竟是女孩儿嘛。” “嗯,你说得有道理,”单老大似乎真在思考,补充道,“那就别给饭吃了,水得供应上啊,不能亏待我宝贝干女儿。” 老五应了一声就去拉高娓,高娓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拾起地上的内衣自己走了出去。老五要跟着一起走,谁知单老大说:“老五你留下,沈桐需要你。” 沈桐眼皮直跳,他捂着伤口移到旁边的墙上靠着,说:“我不需要他,让他滚。” “不不,你需要,”单老大似笑非笑,“老五啊,沈桐现在受了伤,硬不起来,你帮他吧。” 老五满脸黑线,他是直男,就算是沈桐这样的长相也没办法让他产生性冲动的,于是坦白道:“老大,我不行啊。” 单老大:“啧,瞎说什么浑话,男人不能说不行。” 老五指着自己肚皮上的纱布:“真不行啊老大,你看我肚子,刚被这兔崽子戳了个洞,疼死了。” 单老大:“他戳了你,你也戳他,这不正好吗?少说废话了,别惹我生气。” 老五咽了口唾沫:“那,我用手帮他行不行?” 单老大:“你说行不行?你个废物,白长个玩意儿了你!” “老大饶命啊,”老五为难得不行,“老大,你让我那个他?真的不行啊,他是个男的,我提不起来兴趣啊,况且他那身上都是血,我看了犯恶心,我晕血!” 单老大一脚蹬在他膝弯,骂了一句:“妈的!你个老小子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识过,现在跟老子讲晕血?是不是不想跟老子混了?” “不是的老大!我错了,我、我去试试啊,我试试……”老五的表情像吃了苍蝇,小碎步挪了半天才挪到沈桐面前,硬着头皮去摸沈桐的手。 沈桐前面闪过一道光影,老五骂了声“操”,再一看,自己的虎口处赫然多了条幽深的刀伤。沈桐在高娓出门的时候就拿到了被她扔在地上的小刀,见老五还没反应过来又反手划了一刀,咬牙往他身上扑去。 老五连骂好几声“操”,用受了伤的手去捉沈桐的手腕,一时间还真被他那气势给震住了,心说急红眼的兔子咬人是真他妈的疼。 单老大在旁边看戏高兴得不行,时不时还给沈桐加油助威。老五高声叫喊:“老大!我能弄死这小子吗?” 单老大说:“可以,弄死了之后你把雇主该给的尾款付给我就行!” “那算了。”老五暗叫晦气,他多冤啊,那雇主的钱他又落不着几个,小白脸儿的□□他也不感兴趣,凭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他狠狠“唉”了一声,按住沈桐的后颈就往膝盖上顶,沈桐的腹部再次受创,又被他满把推撞到了墙上。 “刀疤脸,我跟你,跟你没完……”小腹的伤口还在流血,沈桐的眼前一片黢黑,说完这句就觉得天旋地转,疼晕了过去。 在繁华热闹的H市,苏烈第十次来到肉医生面前,但这次他只是坐着,眼睛空洞无神地望向某个角落,一言不发。 肉医生战战兢兢,戴上眼镜问他:“苏先生啊,你来我这儿干坐着到底是为什么呢?不会只是想把看诊次数凑整吧?” 苏烈仍然不吭声,沈桐的失踪让他心力交瘁,他现在没有精力分给任何人,但又不想一个人闷在家里,那会让他更崩溃。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肉医生,可能是因为肉医生是唯一一个算不上朋友却可以分担他的痛苦的人。 而他让肉医生分担的方式,就是这样任性地坐在对面,由着对方做各种猜测。 肉医生很焦虑:“苏先生啊,麻烦您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出来哦,你说完我好帮您解决,解决不了的话我帮您去挂隔壁的专家号行不行?马上我要下班了,我下班之后约了心理医生的,不能耽搁哦。” 苏烈在思考沈桐到底会被带到哪里,这些天他把各个城市都找遍了,高额酬金的寻人启事每天都是在电视、汽车广播上滚动播出,各大商场外的投屏都被他强行买了广告,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提供有用消息? 难道沈桐已经被杀害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苏烈心里着火,他发誓一定要找回沈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肉医生说:“苏先生啊,如果您实在是抑郁可以考虑一下出国旅行的,体会一下不同国家的人文环境,感受不同的民族风情,相信会对您的脑子有帮助呢!” 出国?!苏烈听到了关键点——莫非沈桐也被偷运出国了? 肉医生接着叨叨:“您是不是又和那位闹矛盾了?不知道您那位爱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惹您不高兴呢,恕我直言哦,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只剩下了互相折磨,那说明你们早就该分开,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强扭的瓜不甜……”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黑瓶,鬼戳戳地说:“苏先生啊,我太太是卖进口生发液的,别看它是小国家生产,药效可是妥妥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小国家才能弄到真正的好药材,政|府管不了!您看看需不需要备几瓶?苏先生,您再继续这样抑郁下去的话脱发的几率很高哦,我觉得可以提前了解一下。” 小国家,政|府管不了?苏烈眼前一亮,突然拍桌站起转身就走,忽然又回头问:“你约心理医生干什么?” 肉医生被问懵了:“啊,哦,我朋友是心理医生,我约他出来吃饭饭。” “嗯,帮我也打声招呼,随时会需要。谢了,肉毒杆菌医生!”苏烈拿着车钥匙跨出门去,步子太快,没听见肉医生愤怒的呐喊。 他有了新的方向,只不过这个方向太过艰难,可能还会很险恶。但只要能把他的宝贝找回来,豁出命去也值得。 苏烈走在取车的路上,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人消息,打开一看,是一条地址,附言:这是沈桐在Y市的居住地址,还有东西没搬出来,你需要的话就去收拾一下吧,如果不需要我就让房东拿去卖废品了。 苏烈了然,这消息是卢羽勋发来的,这是故意刺|激他呢。苏烈没动怒,而是直接把这个号码发给了周明翰,又给他打了电话过去,请他帮个忙。 当天晚上苏烈把世界版图上所有满足条件的小国家都整理了出来,虽然只是一个念头,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想,他也要去试一试。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知道必须去捞,哪怕连一丁点的希望都看不到。 第二天,苏烈早早就出发赶往Y市,按照卢羽勋的地址找到了沈桐居住过的那处房子。廊顶的蔷薇藤蔓没人修剪,已经长得有些杂乱了,廊底下放了一张摇摇椅,看起来像是老年人坐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沈桐的。门是锁上的,他直接暴力破开,踏进屋里的瞬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他家崽的房间啊,住了将近四年的房间。 苏烈打开卧室的门,瞬间红了眼眶。床上的被子还没叠好,床单也有些皱了,应该是他的崽离开的那天太着急了,没来得及管这些。最主要的是,那床上四件套的样式和他自己房间用的一模一样,连靠枕也是一样的! 他的崽,是用这种方式来铭记他吗? 苏烈缓步走过去,坐在沈桐的床上,触摸沈桐的枕头,然后躺下。他侧过头,把眼角藏进暗处,不让自己显现出一丝一毫的懦弱来。 枕头上有轻微的洗发水香气,苏烈想念那气息,深深吸了一口,可惜枕上已经落了灰,他被呛着了。 苏烈坐起身,坚毅重又回到了他的眸子里,他开始逐一收拾沈桐的物品,打算把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哪怕是没洗的内|裤。 可惜沈桐没有留下几条内|裤,放在抽屉里的几条也都是叠放整齐的,全都带着洗衣液的味道。苏烈把每个抽屉都翻了个遍,最后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硬皮本,封面写着三个字:垃圾桶。 为什么叫垃圾桶? 苏烈打开了台灯,坐在书桌前开始翻看这本“垃圾桶”,谁知刚看了一页就泪奔了。 “苏先生,夜晚十二点一刻,已经到次日了,睡不着。 “我手捧日记,想要在死后给你留下一点可供怀念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当你看到这本日记的时候会是几岁,是二十岁,还是二十五岁?我既希望你早点看到,又希望你晚点看到。因为我既怕你看晚了,早已忘记爱我的感受,又怕你看早了,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 “苏先生,如果从未得到过,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可我若真的没有得到过,岂不是连这短暂的爱情都不能体会?你不该这样好,不该这样完美,我注定要因为得到过你而饱尝惨痛的失去。但是我又何其幸运,能得到这样的你,若再要我选,无论多少次都会选你。 “苏先生,我是一个逃兵,脱下战衣跳上没有风帆的船,独自在苦海里漂行,总有一天我会溺亡在急流里,你不必陪我一起。我可能会回到来时的地方,也可能永远消失,不敢多琢磨,因为不管我去了哪里,那都不再有你了。 “想来可笑,我以为自己多么勇敢,多么无私,我要你恨我,以为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当你真的恨我了,我又万分绝望,希望你还能一直爱着我…… “苏先生,夜已深了,即使是夏天也要盖一角薄被。愿你永远纯粹,不要丧失爱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警告:不许取关,否则该作者可能会放出门内恶犬 第100章 100. 关小黑屋 “崽,我的心肝啊!你直接杀了我多好啊!这他妈是情书啊,我现在看不了这个啊崽!!!”苏烈从书桌挪到床上,仰躺着哭,打着滚哭,哭得涕泪横流。他也不觉得丑,甚至认为“哭到涕泪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哭累了,苏烈抱着枕头睡着,梦见自己终于和崽重逢了,两人就躺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可惜刚刚进入他崽的身体时就被叫停了,崽对他说:“苏烈,这样不行,你太小了,等你长大再说吧。” 苏烈急得大喊:“我不小了,都到了结婚年龄了,我可以和你结婚了!” 他的崽目光冰冷,说:“我不是说你年龄小,我是说你那里长得小,你回去再练练吧。” “啊?!我不小,我怎么就小了,崽你得讲道理,真的,你别走——”苏烈突然惊醒,掀开裤子看了一眼,撅了嘴继续掉眼泪。 到底哪里小了,不讲理呢…… 再回到H市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苏烈的眼睛肿得像核桃,猴头菇见了都不好意思凑上去亲热了。苏毓难得在家,捏着他的下巴问:“儿子,你是被马蜂蛰了吗?” 苏烈没好气:“管你老公去,别管我。” 苏毓“哦”了一声,又指着他盖不严实的后备箱问:“那堆破烂又是哪儿来的?” “……”苏烈咆哮,“你说什么,你才是破烂!” 苏毓脱了鞋子就朝他头上飞撇,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敢对你老娘出言不逊,找死啊你!”又转头朝楼上喊,“秦舒铭你下来!给我把这不孝子往死里揍!” “让他来!看谁的拳头硬!”苏烈抱着日记本绕开,“我要休息一会儿,晚饭不吃了,别来打扰我。” 他是真疲惫,连续两天开长途,车轱辘都受不了,于是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等醒来以后看见手机上一串消息,都是周明翰发来的,他激动不已,因为周明翰那边已经找人黑进了卢羽勋的网络,监听了他的手机。 苏烈一刻不耽搁,给卢羽勋发了张照片过去,附言: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那边卢羽勋看到照片的时候确实闪了一下腰,他发现楚杭跟踪他的时候就是绑架那天,当机立断就让蒋兰兰下手了,两人里外配合利用楚杭支走了苏烈,成功把沈桐弄到了国外去。他有自己的目的,也很聪明,知道就算苏烈怀疑他也没有证据,事情都是蒋兰兰做的,他不会有任何把柄落在警察手里。 但他没想到楚杭已经跟踪他这么久了,连蒋兰兰唯一一次出面找他的照片都拍到了。 想罢他立即联系了蒋兰兰,不敢多说,只告诫她短期内不要回来,先在A国避避风头。 苏烈捏着手机心头狂跳,终于啊,终于还是看见曙光了。那个和卢羽勋见过面的女人果然不是情妇这么简单,否则她不可能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A国这样混乱危险的国家待着。 虽然没能亲耳听到卢羽勋和那女人的交谈内容,但直觉告诉他,沈桐的失踪可能与这女人有关,就算没有直接关系,瞄准她也一定能挖出线索来。 黑客朋友通过特殊技术锁定了对方的信号位置,再三确认了定位准确,苏烈就开始收拾行装了,又叫助理帮他订机票,顺便整理一份如何在战乱国家活命的攻略。等他收拾好之后助理就回了信,说往A国的航线基本上都已经封闭了,只有十五天之后才有一班。 苏烈很难等这十五天,就问他有没有别的途径,助理说可以走偷渡线路,但是那得走海路,相当危险不说,绕行耗费的时间恐怕也得个把月,不划算。苏烈又问开车能不能到,助理愣了一下,说能,只要您那车会飞,还防弹。 没办法,苏烈愤怒地把包扔在了沙发上,然后拿来纸笔,唰唰写下“卢羽勋”三个字,贴在了沙袋顶上。一边打一边骂,骂卢羽勋这个狗娘养的畜生,等把崽找回来以后绝对要把账一笔笔算清,不弄残了这畜生他就不姓苏。 沈桐醒来之后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他伸手不见五指,吓得赶紧揉眼睛,可揉完还是一片漆黑。精明如他,认定自己是瞎了。 他拼命安抚自己别慌,心里猜测恐怕是肚子里的肿瘤导致的,先前被刀疤脸伤的位置还痛着,那肿瘤大概是破了,癌细胞飞到了脑子里之类的。如此说来他得的是癌症的可能性又大了些,苏烈要是知道希望破灭了不知道该有难过,他肯定要伤心死的。 沈桐忍不住唉声叹气,靠着墙根摸索,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团毛烘烘的东西,再次受到了惊吓。 万幸那毛烘烘的东西开口了:“摸什么摸,滚开!” 好嘛好嘛,是高娓的声音,原来刚才摸到的是她的脑袋。沈桐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的癌细胞扩散到脑子里了,影响了我的视觉,所以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你在这儿。” 高娓嗤笑:“你不是癌细胞扩散到脑子里,你是脑残细胞扩散到全身了吧。这里是关禁闭的小黑屋,你能看得见才奇怪。” “这么说我没瞎?”沈桐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原来我的肿瘤没被踢破。” 高娓:“沈桐,没想到你还挺幽默啊,你要是跟我说羊水破了或许我还能安慰你两句,肿瘤破了的话,我就只能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成为人类抗癌史上里程碑式的大功臣。” 沈桐没觉得好笑,他靠着墙慢慢滑下,坐在几层略觉潮湿的烂木板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被划的那一刀还疼着,但已经贴上了纱布。他有些意外,问道:“我这伤口是谁处理的?他们还给我看医生?” 高娓:“嗯,你不是说你有癌症么,蒋兰兰可不能轻易相信,所以特地跑老远挖了个听得懂人话的医生来看你,但是没有器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医生顺道就把你伤口弄了。” 沈桐:“那我是因祸得福了,谢谢你啊。” “你有病吧,”高娓冷嘲热讽,“我说了,是医生给你弄的伤口,再不济也该谢谢蒋兰兰,搞什么要谢我?” 沈桐:“要不是你划伤了我,后果会比现在严重得多。” 高娓:“那是因为你烦,我他妈本意就是想拿刀子拉你。” 沈桐:“不管你本意是什么,反正我的目的是达到了,只是没想到他还能弄个男的进来,真是绝了。” 高娓:“你才是绝了,沈桐,你到底是不是个男的?” 沈桐:“我当然是男的。” 高娓:“那男人的尊严对你来说重不重要?” “重要啊,”沈桐想了想,改口说,“还行吧,凑合。” 高娓放声大笑起来:“沈桐,你确实是绝了。” 沈桐实在不理解有什么好笑的,叹了口气道:“高娓,我之前是为了激你才会提到南山,希望你能谅解。我是外人,本来没资格管你们的事,但是你之前找刀疤脸打伤了我朋友,关于这事情我是真想问一句。” 高娓:“你问呗,我们俩一起被关在这里,你又不肯陪我睡,还能有什么消遣。” 沈桐自动忽略她的放浪之词,说道:“我想问你,既然爱情已经没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放手,为什么不能让双方都重新开始?” 高娓:“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要重新开始,我不服,不愿意!” 沈桐:“明人不说暗话,据我所知,不是你先对不起南山的么,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我是对不起他,那又怎么样,”高娓阴邪地笑着,“就算是我对不起他也不许他对不起我,我可以睡别人,他就是不可以!” 沈桐摇头:“你真不讲理。” 高娓:“我是去和他谈恋爱的,又不是去讲道理的,白痴!” 沈桐:“这句话不是这么使用的,白痴。” 高娓:“你才白痴。” 沈桐:“你也白痴。” 不知不觉沈桐又睡了过去,他实在是虚弱,体能不够支撑清醒多会儿的。等他在睡梦中也觉得饥饿难忍时终于再次醒来,发现高娓正在解他的扣子。 “你干什么?!”沈桐惊呼,“趁人之危吗,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高娓低低地笑:“别小气,我瞧你这皮肤不错,跟绸缎似的,解开扣子给我摸几下能怎么着,又不会给你摸少两块肉。” 沈桐:“请你放尊重点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高娓贴了上来,嘴唇几乎蹭到沈桐的耳垂:“你来啊,尽管对我不客气!哈哈哈……” “……”沈桐艰难地爬起来,把那几层烂木板挪远了些,“我惹不起但躲得起吧。” “噗,沈桐,你真有意思,也难怪蒋兰兰那小贱|人弄不过你。”高娓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说,“真他妈饿啊,老娘都快饿死了。” 沈桐:“说得像是我不饿一样。你不是单老大的干女儿吗,他为什么这样对你?” 高娓:“你猜。” 沈桐:“我不猜,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外头有人喊:“沈桐,你的饭!” 小黑屋里分不清东南西北,某面墙上大概离地半米高的位置突然打开了一个四方的小格子,强烈的光线射进来,沈桐的眼睛不适应,用手挡住了光线。而后他听见“啪”的一声,有东西从小方格里扔了进来。 沈桐挪过去捡起来,发现是一份外卖,两个菜加一份饭。他“咦”了一声,讶异于“坐牢”还有外卖吃。 “只给了一份,没有给你准备啊。”沈桐朝着高娓的方向说,却听见高娓在另一侧开口:“他不是说了不给我饭吃的么,你又不是没听见。” 沈桐:“这么说,菜有一份是你的咯?不给饭却给菜,也还行。” “……”高娓哂笑,“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沈桐摸黑把饭盒都打开,然后开始捯饬,听见高娓问:“你在弄什么?” “等一下,我把饭和菜都分你一半。”沈桐接着捯饬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递给高娓一个饭盒,“好了,给你!” 高娓略微迟疑,然后从另一个方向接过饭盒,开玩笑似地问:“沈桐,你是不是方向感很差?” 沈桐:“你怎么知道?” 高娓:“你猜。” “我懒得猜,”沈桐拿着半截筷子席地而坐,开吃,突然惊讶道,“意外的很好吃哎!没想到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还有这样的美食。” 高娓半信半疑也开始吃,噗地喷饭,怒骂:“沈桐你个白痴!你是把东西都搅和在一起了吗?咖喱和红烧这两种口味根本就是水火不容,你竟然把它们拌在一起,真尼玛恶心,老娘的嘴里都产生化学反应了!” 沈桐:“别挑剔了,只有一个饭盒给你用,你还想怎样……” 高娓:“沈桐!把你那份给我!” 沈桐:“我的和你的一样的。” “我不信,给我!” “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收藏、评论 第101章 101. 男人怀什么孕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小黑屋的门终于打开,沈桐被带了出来。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睁开眼,问旁边的人:“为什么不把高娓也放了?” 那人说:“两天就是两天,少一分钟都不是两天。” 沈桐很惊讶,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时间观念如此严格的人。 他被带进了一个放置了医疗器械的房间,一个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见沈桐来了就叫其他人都出去等,对沈桐说:“沈先生,请躺过来。” 沈桐:“干什么?” 医生:“哦,蒋小姐让我给您检查一下,据说您的腹腔内有肿瘤,先做一下彩超吧。” 沈桐讪笑:“据我所知,检查肿瘤要做CT的,你做彩超?” 医生:“是啊,因为彩超仪好携带嘛,先粗略地查一查,马上还要给您抽血,我会把血液带回医院仔细化验的。” 沈桐:“行啊,来吧。” 十分钟之后,医生的脸皱成了一张被揉过的草纸,他说:“沈先生啊,我感觉自己可能是昨夜没睡好,你这肿瘤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怀孕了呢?” 沈桐:“唔,下次早点睡。” 又过了十分钟,医生开始拍脑门:“不行啊,怎么看都是怀孕的显像啊。沈先生,您确定自己是位先生,而不是女士吗?” 沈桐瞥他:“你说呢,要不要我脱裤子给你看?” 医生调试了仪器好几次,确定没有出任何故障,然后说:“沈先生,彩超是不会错的,您肚子里的成像显示就是一个两个月大的小宝宝,不是什么肿瘤。但是具体的我还得回去检查一下血液才能确定,所以您先不用着急,要相信医学。” 沈桐满脸漠然:“我不着急,该急的是你这庸医,竟然能给一个男人检查出怀孕来,真是绝了。” “哦?沈先生,您这是质疑我的专业水准啊,”医生放下了手里的提箱,决定跟沈桐好好理论理论,“沈先生我问您,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发生过什么变化?比如恶心,呕吐?” 沈桐想都没想,坦白道:“有啊,在海上漂了一个月,着地之后就吐了。” 医生:“嗯,那有没有发觉自己口味变了,可能会想吃酸的、辣的,或者是一些以前觉得味道奇怪的东西,现在却能吃得下去了?” “……”沈桐滞了一下,“有吧,屎一样的红烧咖喱饭算不算?” “算,那得多恶心?”医生又补充,“最近有没有觉得容易饥饿、疲倦,嗜睡之类的?” 沈桐开始冒冷汗:“有,有啊。” 医生愈发有信心了:“这就对了,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是怀孕了。不过怀孕是大自然赋予女性的特有能力,目前世界上还没有男性怀孕的先例啊。况且女性需要排卵,需要月经,男性不经历这些的话怎么怀孕呢?这真值得好好研究一下,简直就是一个……怎么说呢,惊天大发现啊,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大转折点啊!” “等等,你刚刚说排卵,月经?就是说,规律性的,规律性的出血是不是?”沈桐越想越害怕,浑身开始止不住地哆嗦,“那,那如果不是一个月一次,差不多半年排一次的那种,算不算?” “这个……”医生认真思索,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自然界的动物也有不少是半年一次排血的,比如狗啊,狗就是半年排一次,所以一年能生两回呢!” 沈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厥了过去。 医生给他又是按合谷又是按人中,最后按摩了半天才把他救醒,劝慰说:“沈先生你别慌啊,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呢,得抽血化验完了才知道,所以你能不能别晕?有话好好说嘛。” 沈桐爬起来就去掐医生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不可能怀孕的,我是男的怎么可能怀孕,这一定是噩梦,快醒醒!快醒醒!” “你、你要醒,也不该掐我啊咳咳!”医生被他掐得翻白眼,“沈先生!这、这确实、确实是梦!快放手!放手!” “是梦?”沈桐怔怔松了手,“真是梦?哈,我就知道是做梦!我一定还在家里呢,苏烈出门去了,叫我在家里等他回来,他马上就回来了……” 医生咳个不停,脖子上都被他掐出手指印了,气得喊道:“做狗屁的梦,这就是真的!你就是怀孕了!你怀孕了!咳咳!咳咳……话说,苏烈是哪个王八羔子?!” 提到苏烈,沈桐满面哀伤:“苏烈,他是我家的小孩儿,是我男朋友……” “我就说!你有男朋友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难道你不爱他,不愿意怀他的孩子?”医生翻了个白眼,“我警告你啊沈先生,虽然怀孕的人脾气很难揣测,但你再对我下毒手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好了,抽血吧,抽完还得赶紧去向蒋小姐汇报。” “等等!”沈桐拉住他说,“医生,你绝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医生:“那不行,蒋小姐付了钱找我来给你检查的,我得对她实话实说。” 沈桐:“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的仇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恨我,你告诉她的话我就是一尸两命!” “啊,这么严重?”医生挣脱他的手,“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在这个地方,谁还不是枪口底下讨生活?生生死死都是看运气的,沈先生,Good luck!” 沈桐:“你发音蛮准的。” 医生:“谢谢。” “但是!”沈桐再次拉住他,“你就算不管我的死活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吧,如果你告诉她一个男人怀孕了,她会信吗?她会认为你是庸医,一气之下弄死你也说不定!这儿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觉得凭你这体格能打得过谁?” 医生:“可你确实是怀孕了呀,我总不能说谎吧。” 沈桐:“现在不是还没有定论吗,你就告诉她我的肚子里确实长了东西,但还得回去化验才知道,让她等消息。医生,我看得出来你是好人,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宝宝还没出世就死吧,这是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啊!” “……”医生说,“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还不肯承认自己怀孕来着。” 沈桐:“我是相信你啊!医生,无论如何你得帮我,你也有孩子,怎么能忍心看着我的孩子这样胎死腹中?” 医生叹息:“沈先生,我没有孩子啊。” “没有?”沈桐仔细瞧了瞧,“你都这把年纪了竟然没有孩子?有点晚哦。” 医生微微脸红:“没有女朋友,哪里会有孩子……” 沈桐深表同情:“这样啊,现在也有不贪图外表的女孩子吧,耐心等等还是有希望的。” 医生转身就走:“我这就去向蒋小姐汇报,再见沈先生!” “我给你介绍女朋友!”沈桐把他拦在门后,“医生,只要你先替我保密,我答应以后一定给你介绍好女孩儿!况且你替我保密也不算说谎,你多拖延一天就多给我争取了一天的活命机会,你这是积德,你会有福报的!医生,等我出去了一定重重答谢,我说话算数。” 医生:“唉,沈先生,介绍女孩儿就不用了,不过……我确实有个要求。” 沈桐:“你尽管说!” 医生:“男性怀孕是世间首例,我可以替你保密,但你生产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亲自操刀?我想……研究一下。” 沈桐:“成交!” “好!这件事交给我了。”医生说着打开了门,背影挺拔笔直,充满正义感。 沈桐被重新关回小黑屋,他扶着肚子坐回烂木板上,心情复杂。男人怀孕这种事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并不是绝无仅有的,依稀记得看过一个报导,说国外某男子为免妻子承受妊娠之苦,就自己怀孕生了三胎。但他好像是个变性人,本身就有子宫。 “那我是什么?”沈桐喃喃自语。 高娓问:“你在嘀咕什么,受刺激了?” 沈桐:“你说,男人有没有可能通过后天努力长出子宫来,然后怀孕生子?” “噗!哈哈哈……”高娓狂笑,“沈桐,你的脑残细胞又扩散到子宫了?肯做这种努力的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是神经病晚期吧。” 沈桐烦躁,伸直了腿瘫倒在烂木板上,又翻了个身背对她:“不和你这没心没肺的人讲,这是个严肃的话题。” 高娓:“是啊,我是没心没肺,你们男人都有心有肺。” 沈桐:“男人怎么了,是男是女连父母都做不了主,我们又怎么能改变自己的属性?” 高娓:“怎么不能,咔嚓一剪刀下去不就改变了。呵,况且有的男的偏偏还天生就喜欢同性,那连剪刀都用不上了,前面后面都能用,肯定比女人好玩儿吧!” 沈桐:“你别说话带刺,你有什么不满的就挑明了讲,何必说这种废话。” 高娓:“我跟你个阶下囚说得着么,白痴!” 沈桐:“说我是阶下囚,我好歹还是有牢饭的阶下囚,你呢?也不知道谁才是白痴,大好的年华不去珍惜,跟着这些亡命之徒跑这种地方来浪费青春,你还真是个聪明人。” 高娓似乎并不生气,只是习惯性挑高了语调说:“用得着你管?你是我爹啊,我爹都没资格管我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蠢货!” “你这话好耳熟,从前别人也这么说过。但当初你爹要是能像我这样费心,那你还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沈桐转言问道,“高娓,你恨南山,是恨他不爱你,还是恨他爱男人?” 高娓冷笑:“我说过恨他吗?少自作聪明了。” 沈桐:“你不恨他,那就是爱他。” “我叫你少自作聪明!你个白痴!”高娓听见南山这名字就忍不住眉头紧皱,几乎咬牙切齿,片刻之后却又黯然道,“光我爱他顶个屁用,他妈的鸟人不爱我,操他的……” 沈桐:“你这么说的话我真有点看不下去了,你是怎么爱他的?你爱他的时候尊重他了吗?你睡别人的时候还没分手吧,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他?” 高娓爆出一句:“你知道个屁啊!” 沈桐笑笑:“你跟南山也总是这样说话吗?” 高娓:“老娘愿意搭理你就不错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南山又算个什么东西,既然是个基佬当初就不该答应老娘的追求,干嘛要在我爱了他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老娘又不是他妈的化学试剂,专门供他测试性取向用的!” 沈桐平心静气道:“高娓,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就这样,别人管不着!”高娓吼完之后舒坦多了,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听着竟有些伤感,“那时候我怀孕了,我怀过一个孩子,是他的孩子。” 沈桐愣了一下,对于一个刚被下达怀孕通知书的人来说,这个话题无疑是最敏感的。他问:“那,那你那个孩子?” 高娓:“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收藏、评论! 第102章 102. 你比猪还蠢 沈桐说:“抱歉,我不知道你……” “又不是你的种,你道个屁的歉。”高娓长长吐息,“那时候我们的感情已经出现危机了,我知道他喜欢男人,再怎么做都是徒劳,他不可能爱我,我也不可能放下心里的芥蒂。孩子,就变成了负担。” “我问过他一次,愿不愿意跟我结婚,他说不愿意,那我就直接去把孩子打掉了。由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算是我对他最大的仁慈。可是,孩子没了之后我心里空落落的,我开始恨,如果不是因为他不爱我,我的孩子也不用去死了!” 沈桐却说:“你没有告诉他怎么知道他不会对孩子负责?至少该告诉他,他有知情权。” 高娓:“那有什么意义?就算他肯为了孩子留在我身边,那也只是在勉强自己,不爱我就是不爱我,我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沈桐:“你既然活得这么明白,何必还要苦苦为难自己,找人去伤我朋友不也没用么。” “谁说没用了,他妈的,”高娓笑得张扬,“至少我心里痛快啊,我高兴啊,解气啊!” 沈桐:“那你去敲南山更解气,你一瓶子敲死他算了,以后都不会再难受。” 高娓:“你闭嘴!你没经历过这种事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怎么没有经历这种事?”沈桐理了理思路,“你又不是不知道蒋兰兰跟我之间的恩怨,此时我的立场就和你是对立的,我是她的情敌,她使阴谋诡计把我给弄到这天王老子也管不着的地方来,企图慢慢把我折磨死。不过跟她的行为比起来,我还是觉得你更光明磊落一点,无非就是拿酒瓶子朝脑袋上砸两下,至少是率性而为。” 高娓:“少吹捧我,不吃你这套。” “我是吹捧你吗?”沈桐笑了笑,“高娓,我真的觉得你没必要待在这里,你又没犯法,回国去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高娓:“你以为这是哪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沈桐:“我不管单老大是哪个山头的哪个大王,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里,如果走不掉,那就是死。高娓,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高娓不屑道:“你还是等着死吧,白痴。” 沈桐望向她声音传来的位置,忽然开口说:“高娓,我必须逃走,我怀孕了。” “嗯?”高娓坐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我听岔了。” 沈桐:“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得了肿瘤,为了不让我爱的人痛苦一生,我狠心跟他分手。我离开他将近四年,折磨了他四年,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有多荒谬。” 高娓急道:“说重点!” 沈桐:“我是个男人没错,可我长出了子宫,我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婴儿。” “……”高娓突然笑了,“哈哈哈……沈桐,你为了骗我帮你竟然连这种理由都编得出来,你是真绝。” 沈桐:“骗你我是你孙子。刚才医生给我做了彩超,确认了好几遍,等我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就会下定论。但是到那时候就瞒不住蒋兰兰了,我必须想办法尽快从这里逃出去,我必须保住这个孩子。” 高娓不笑了,凝神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沈桐郑重点头:“我用我的命起誓。” 高娓听傻了,捋了半天也捋不过劲儿来,男人长子宫?怀孕生孩子? “咣”的一声响,小黑屋的门被一个人粗鲁地拽开,沈桐和高娓两人同时遮住强光,努力去让眼睛适应。透过指缝,沈桐看见来人朝自己走近,而后蹲了下来。 “沈桐,你小子好运气,走吧!” “刀疤脸?”沈桐立即戒备起来,双手本能地护住肚子,“你要干什么?” 老五阴恻恻地笑着说:“有好东西给你尝尝,去了就知道了。” 老五伸手就来拽沈桐,沈桐拼命挣扎,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我不去!别碰我!” 老五吐了口唾沫,气得大骂一声,抓住沈桐就要提膝去捣他的肚子,就听见高娓呵斥:“住手!老五你够了,每次都是这招,我看都看腻了。你是不是对他的肚子有什么执念?” 老五果真不再瞄准肚子,转为扣住沈桐的后颈,说:“也是,养成了习惯就很难改掉,我一看见这小子就不由自主想抬膝盖,你说稀奇不稀奇?” 他又打算出拳,被高娓制止了:“住手吧,打一个弱鸡你很有成就感吗?你不是说干爹要试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就让我来试吧,我替他。” 老五动作一滞,推开了沈桐说:“高娓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就别凑热闹了。” 高娓哼笑:“不就是上新货么,我去试。” 老五:“不行,老大点名要沈桐,那就必须是沈桐。” 高娓:“这小子是个二缺货,他能尝得出来好坏?别浪费了干爹的好东西。行了,干爹那边我自己去解释,你只管带我去就行了。” 沈桐立即拦在她面前,怒道:“高娓!你逞什么强,我不用你管!” 高娓:“闭嘴,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傻逼玩意儿!” 沈桐再次冲过来要阻拦,老五也再次把沈桐搡到一边,引了高娓往外走:“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高娓!”沈桐气极,紧跟着就冲出去攀住了老五的肩膀,然后往死里勒他的脖子,发狠道,“刀疤脸!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老五真是被勒得不轻,即使脖子上肌肉发达也憋得满脸通红,他反手按住沈桐的脉门,察觉到沈桐的手臂松了劲儿之后就狠狠把他摔了出去。沈桐“叮叮当当”撞倒了好些东西才滚落到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再起身的时候就被两把枪顶住了后脑勺。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但仍然要做最后的努力:“高娓!高娓你听我说,这是我的事情,要去也是我自己去!你不能去!” 高娓脚步未停。 “高娓!你这样有什么意义,我不会感激你的,你蠢得要命!你是猪吗高娓?!” 高娓已经随老五迈出了大门,要朝那栋二层小楼走去。 “高娓你活该没人要!你就是个便宜货!你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啊,你就是蠢,你比猪还蠢,你根本不值得被爱,你去了之后这辈子就这样了!高娓,你回来,高娓——” 沈桐此时难受极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丫头竟然会愿意自己去替他试毒,她何必这样做,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沈桐想去追她,可惜被身后两个人按倒在地,内心的痛苦完全盖住了身体的创伤,他冲着外面继续高声叫喊,企图让高娓生气,想着如果能让她生气,她或许会反悔,会回来。 但高娓只是轻蔑一笑:“白痴。” 苏烈熬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半个月,甚至比沈桐刚和他分手的那段还要难熬。他每天都沉在沈桐有可能遭遇什么灾难的幻想中不能自救,每每都是想到情绪崩溃,再冲过去逮着沙袋狠捶猛打。 短短半个月,沙袋坏了好几个。 最后一天,苏烈换上了一身运动轻装,拎了包准备赶往机场,结果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他老妈给拦住了。女王陛下的气场太强,再加上她身后还站了个前届的拳王,苏烈一时还真走不出去。 他问:“拦我干什么?” 苏毓:“不拦你难道还由着你去送人头吗?” 苏烈:“拦也没用,我要去找沈桐。” 苏毓:“小桐失踪了难道我不着急?但是你确定他会在那个地方?A国这几年爆发内乱,连平头百姓家里都得藏几把枪,凡是我们国家有人在那儿的都得是杀人越货、贩毒走私的人,国际警察都管不了,你单枪匹马去了有用?” “你也知道这些,那沈桐在那儿可怎么活?”苏烈想想就觉得鼻子酸,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绕开两人就要往外走。 秦舒铭站了出来,挡住他说:“要去也行,我陪你一起。” “什嘛?!”苏毓赶紧把自己老公拉到一边,嘀咕说,“你疯了呀,我们俩才结婚多久啊你就想让我守寡,我不许你去。” 秦舒铭:“那你儿子不要了?” 苏毓一咬牙:“不要了!大不了咱们再生一个。” “……”苏烈无奈,“老妖婆,我都听见了!” “听见又怎么样,我又不怕你听去!”苏毓抱着自己老公的胳膊,作小鸟依人状,“我们以后生一个听话的,最好是个女孩儿,省得再跟这老大一样作人难受!” 苏烈拎着包往外走:“行行行,你们生吧,再见。” “等着,别忙,”秦舒铭朝苏毓的额头亲了又亲,说,“老婆快把我东西拿来吧,一会儿要赶不上飞机了,十五天才一班。” 苏毓苦着脸:“我真不想让你们去,那地方太危险了,小桐也不一定就在那儿。” 苏烈听这话意思是他们俩一早就商量好了的,还挺意外的,就对秦舒铭说:“别,我不用你陪,你还是在家陪老婆吧,回头你要是掉了几根头发她都得骂我半天。况且我是去救我媳妇儿,你瞎凑什么热闹呢。” 秦舒铭:“你妈刚才是故意逗你呢,她知道拦不住你,早就决定让我一起去了。你也别逞英雄,一个人在外地毕竟不如两个人,有什么事我们也好互相照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苏烈望向他妈:“你真同意让他去?” 苏毓白了他一眼:“那还能怎么办,就算是头猪吧,养个二十多年也有感情了,你再不省心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现在想塞回去也塞不下了。” 苏烈:“……哦,那还真对不住您了。” 苏毓摆摆手:“算了,以后再生一个好好教育就是了,谁生孩子还没点儿风险,总不可能因为养残了就不负责任吧。” 苏烈:“行,你们再生一个女孩儿,然后把我名下的股份全都转给她,就当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感谢她替我承受你余下几十年的母爱,那太沉重了。哎不行,我还得留一部分给我媳妇儿……那这样吧,大不了你名下的股份我不要,你归西之后都给妹妹,行了吧?” 苏毓默默脱下鞋子,递给秦舒铭:“来,现在就帮我揍死这个不孝子。” 秦舒铭接过鞋子就蹲了下去,轻轻抬起自己老婆的脚然后帮她穿上,宠溺地说:“好啦,别打嘴仗了,再晚真要赶不上飞机了。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猴头菇,小家伙上次中毒的事情还让人心有余悸呢。” 苏毓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老公你真好!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我岂不是要想死你了!嘤嘤嘤,你也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平安回来,至于这个不孝子就由他自生自灭就行了,反正我们还能再生的……” “够了啊!”苏烈实在听不下去了,“老秦你还是留下陪她吧,我自己去也没事,还省得你拖累我。走了!” “等等!”苏毓跟着他一起出了门,又拉着他的胳膊往车库走,嘴里碎碎念,“小王八蛋真是让人操碎了心,你还打算坐出租车去机场啊?你老娘我什么事不给你计划好了,走吧,你爸的行李我早都装进后备箱里了,送你们去机场!” 苏烈怒吼:“谁爸?!一天到晚给我找爸,你老公就是你老公,不是我爸!” 秦舒铭:“好了好了,不跟你妈闹别扭啊,赶紧走吧儿子。” 苏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收藏、评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若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103. 万里寻妻路 苏烈和秦舒铭到了机场,意外发现南山和许麓州已经在等他们了,还带着行李。苏烈问:“你们俩来干什么?” 许麓州:“这不废话嘛烈哥,当然是陪你一起去A国。” 苏烈皱了眉:“胡闹!滚回去!” 南山说:“苏烈,那边太危险了,我们决定了要陪你一起去,你就别推辞了。” 苏烈:“怎么回事儿啊南山,他胡闹你也不理智吗?别说了,快把州子带回去吧。” 许麓州:“我不走,我机票都买好了,肯定是要陪你一起去的!” 苏烈瞪眼:“你信不信我抽你?” “你抽我也没用,我肯定要一起去的!”许麓州跟他杠上了,“我跟你说烈哥,小沈哥哥除了是你媳妇之外他还是我们的朋友,朋友有难不能袖手旁观,这是原则问题!” 南山也说:“没错,沈桐是我在酒吧时就认识的,他也是我的朋友。之前杨呈和楚杭也都来了,已经被我们赶回去了,至于我们俩,那是一定要去的。” 苏烈叹了口气:“你们当这是好玩的吗?又不是去旅游。州子听话,等我回来了再带你玩儿,到时候你要去哪个国家都好商量,现在快和南山回去吧。” 秦舒铭说:“苏烈这边有我照应,你们听他的,回吧。” 南山搂住了许麓州,问他:“你说呢?” 许麓州笑了一下,而后两人望向苏烈,齐齐回答:“不回。” 苏烈心中五味杂陈,他很少感动,这回却难得为了除沈桐之外的事觉得鼻子发酸,于是答应:“那好,有你们这样的兄弟值了。走吧,办理登机手续了。” 许麓州高兴得不得了,搂着南山的腰重重捏了一下,说:“嗯!咱们夫夫档陪着烈哥枪林弹雨一起闯,走一个!” 苏烈拍拍他的包,问道:“这里面都带了什么啊,鼓鼓囊囊的。” 许麓州:“没什么,就是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什么的……” 办好登机手续之后几人到了安检处,苏烈看了下时间,让秦舒铭排在前头,自己紧跟着他,许麓州则跟在他后头。然而等他顺利过了安检之后许麓州却被扣住了,工作人员称他携带了危险物品,需要接受进一步的检查。 许麓州不明所以,他记得包里没有任何违禁品的,连涂脸的面霜都是旅行装。他转头对南山说:“要不然你先过去吧,和烈哥他们去登机口等我。” 南山却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往苏烈那儿看。许麓州回头,看见苏烈在冲他摇手:“州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吧!” 许麓州急了:“烈哥!你不能这样啊,我马上就能好!烈哥!” 眼看着苏烈走远,许麓州催促南山:“南山你去,如果我赶不及的话好歹还有你照应着!你快去,别让他俩跑了!” 结果南山的登机牌莫名失踪了。 他翻遍了自己的衣兜,对许麓州摊手,说:“真的没有,肯定是被苏烈悄悄拿走了。州子,他是故意的,不想让我们去呢。” “这个二世祖!”许麓州气得跺脚,“我算是服了他了,这人家里那么有钱怎么还学会小偷小摸了呢!” 南山:“算了,我们去了或许真会让他分心。” 许麓州忿忿:“行吧,随他去!不管他死活!” 飞机准点起飞,苏烈拿出沈桐的那本日记,奉若珍宝。日记本里还塞了一张遗嘱,是沈桐一早就写好的,但苏烈自打拿到手之后就没敢看,怕自己承受不了。 秦舒铭见了日记本很是稀奇,感叹:“这年头还有人写日记,沈桐真是不一般。” 苏烈:“他是不一般,他可有才华了,他写的曲子特别好听,要是进入娱乐圈早就红了。” 秦舒铭忍不住笑:“情人眼里出西施。” 苏烈:“他比西施还好。” 秦舒铭:“唔,我还记得他去邀请我来陪你过十八岁生日那件事,队里不允许接这种个人性质的私活,我直接就回绝了。他也不急,就慢吞吞地磨我,在我夜跑的时候远远跟在后头一起跑,在我训练的时候给我端茶递水拿毛巾,回去之后又给我点各种营养餐,还给我队里送五花八门的礼品、药品、营养品。正巧那两天下阵雨,他就往门前放伞,自己也不打,就站在门口淋着等。” 苏烈嗤嗤笑:“他那是苦肉计啊。” 秦舒铭:“我也知道是苦肉计,但是备不住心软啊。啧,反正能想到的事他都给做了,闹得队里的人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追求我,我没办法,就悄悄答应了。” 苏烈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堵得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崽竟然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当初他还以为就是多花了点儿钱而已,没想到…… “唉,我知道了,”苏烈歪着头靠在座椅背上,闭了眼,“我得睡一会儿了,这一路有的飞呢。” 万里寻妻路,他义无反顾。 飞机在连续飞行了十二个小时之后总算是到了地方,时值凌晨一点半,两人找了家酒店入住,苏烈对秦舒铭说:“先休息,明早我去买些东西,然后去找那个女人。” 秦舒铭却说:“东西你不用买了,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 苏烈:“叫谁准备的?你在这儿有熟人?” “嗯,不然你妈让我来干什么,总不能拖你后腿吧。”秦舒铭拿出手机给一个朋友留言,继续对苏烈说,“我在进国家队之前曾经替某个地下组织打过黑拳,那会儿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差点被坑死在擂台上。后来是有贵人相助,及时终止了比赛,才叫我捡回一条命。” “人都喊他梁哥,他黑白两道都认识不少大人物,后来把我引上了正路,进了国家队。知道你要来这边我就提前跟他打了招呼,他给我介绍了人,明天会有人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送过来。但是苏烈,这次不是擂台赛,是搏命,你可要多长几双眼睛出来,不然我护不了你。” 苏烈:“我用得着你护?你只需要负责自己的安危就行了,别等我回去的时候还得拖着你这么个伤残人士,你老婆会骂死我。” 秦舒铭轻笑:“行,休息去吧。” 第二天,果真有人来敲了门,秦舒铭打开门请他进来,直奔主题:“谢了,多少钱?” 来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皮肤微黑,看起来很是精悍灵活。他说:“梁哥叫我来的,不要钱。” 秦舒铭:“那不行,淘到这种东西不容易,该多少就是多少。” 小伙子笑了笑:“梁哥说了,凡是你要的东西都由他来付钱。还有,我姓吴,你们可以叫我小吴,我负责给你们引路。” 秦舒铭也不再客气,跟苏烈交换了下眼神就拿着几样东西出发了。小吴问:“那些东西你们会使用吗?” 秦舒铭:“国内可碰不着那样的好货,我们只玩过高仿的。” 苏烈:“我参加过射击训练,业余的那种,枪是假的。” “哦,那没事,上手很快的,”小吴说,“枪这东西多摆弄摆弄就会了,高仿的操作起来也都和真的差不多。” 苏烈把定位展示给他,问:“你知道这地方是什么人管的吗?” 小吴:“你这定位不是很精准,但我大概能猜到是哪里。那一片儿在当地人嘴里叫噶胡里,野蛮的地方,有好几拨势力在。他们用电网围起自己的管辖范围,每天都有人放哨,危险得很。” 秦舒铭:“那我们怎么才能突破?” 小吴:“晚上去。我先带你们在远处看一下地势,然后计划一下,等到他们都睡觉的时候再去突袭,事半功倍。但是我要跟你们讲清楚,那里人很多,凭你们两个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我只负责引路和讲解,你们的生死我管不了。” 秦舒铭:“嗯,这个我们明白。” 两个小时之后三人到达了目的地附近,苏烈用高倍望远镜看去,发现江边果然有好几处建筑群。 又听小吴说:“你们的定位不够具体,我不能确定是靠近单老大的地盘还是刘老大的地盘,都看看吧。那片灰色瓦的是刘老大地盘,对面的是单老大地盘。看到那个红色顶的二层小楼了吗?单老大就住在那里头。他制毒、贩毒,前几年才从国内逃过来的,手底下拿枪的得有几十号人。” 苏烈:“几十号么,确定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吧。” 小吴:“那肯定的,制毒贩毒已经是罪大恶极了,而且他们哪个手里没有人命,没有人命的不会来这儿混。” 苏烈:“你也有?” 小吴点头:“我杀死了我奶奶。” 两人都有些惊讶,秦舒铭问:“什么原因?” 小吴苦笑:“她病入膏肓了,治不好,活受罪,所以我拔了她的管子。” “……”苏烈和秦舒铭都不说话了。 苏烈又拿起望远镜往单老大的楼里看,调了最高倍数,观察了几分钟之后突然发现了线索。只见一个穿着黑背心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人戴着墨镜,脸上有一道刀疤。 “我看见目标了,在单老大的地盘!”苏烈激动不已,又把清晰度调了调,继续往门里看,“是她!那个女人!” 秦舒铭问:“是楚杭拍到的那个女人?” “没错!”苏烈忽地皱了眉,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面目,但见那女人穿着长裙叉着腰的模样实在太眼熟了,一瞬间他以为是蒋兰兰站在那里。 秦舒铭见他脸色不对,就问怎么了,苏烈把望远镜递给他,自己则拿出了手机联系周明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是警惕到令人发指,但凡有一点点可疑之处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秦舒铭则看得更周全一些,说:“大门内站岗的是四个抱枪的,到了晚上肯定也还是四个人换班吧。电网一圈有人巡逻,靠近江边好像没有电网,但是也没有船。楼房那儿的人好像没有平顶房那儿的多,几个看守应该是负责保护他们老大的。小吴,那几间平顶房是干什么用的?” 小吴说:“是厂房,制毒用的。” 秦舒铭:“他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建厂房制毒?” 小吴:“嗯,反正没人管。” 秦舒铭暗暗骂了一句,不知道那些毒品祸害了多少人。 “差不多了,回去吧,”小吴引着两人下了坡地,说,“刘老大也是我们那边跑来避难的人,他们是走私药品,一直对单老大的地盘虎视眈眈,两家结怨很久了。你们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如何利用他们的矛盾,能借刘老大的手清清路也好。” 苏烈和秦舒铭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第104章 104. 不太平之夜 小吴把他们送回酒店之后就回去了,说晚上十点钟会准时过来。秦舒铭开始琢磨一把狙击枪,他说没玩过那种的,不知道好不好用。苏烈则在琢磨如何能利用刘、单两人的矛盾制造机会。 苏烈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弱小,他面对谁的拳头都没有怯过场,但在枪口底下拳头简直一无是处,他没有任何类似的经验,这回真是硬着头皮上的。 秦舒铭说:“你是不是在想小吴的建议呢,有什么想法么?” 苏烈:“没有。” 秦舒铭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随意:“要我说就往两家各扔一颗手|雷,差不多能打起来。” 苏烈:“你就算站在电网跟前扔,能有那手劲儿扔几百米远吗?” 秦舒铭:“啧,你这么说的话就没办法了,早知道该把队里的铁饼手一块儿带来。” 苏烈看了看他手里的狙击枪,说:“我直接去找单老大,你在外面接应我。” 赶巧了这天晚上不太平,有个老主顾来看货,单老大为了膈应沈桐就故意让他去作陪,所谓作陪其实就是让他接客,拿他当牛郎使呢。 这主顾也是色欲熏心了,瞧沈桐长得好也不顾忌他是男的,美滋滋地就推着沈桐进了房间,急不可耐地解开了裤子让他伺候。沈桐唇畔逸笑,伸手朝他裤裆探去。 只听见轻轻一声“咔”,那人尖锐的嚎叫声就刺破了屋顶。 老五闻声撞门进来,看见沈桐站在床边淡定地擦手,而那老主顾则满地打滚,下半身有血渗出来。老五赶紧叫人来救他们的财主,自己则钳制了沈桐出去,把他押到了单老大面前。 单老大怒火冲天,也不管原先蒋兰兰是什么要求了,直接命令老五往死里打,老五得令立即化身残暴凶徒,斜着嘴角阴笑,开始对沈桐拳打脚踢。 沈桐堪堪护住肚子,腰背上挨了拳脚他也一声不吭,反而苍白地笑着,那张脸上依旧风情不减,倒有些脆弱的媚态。 单老大叫老五先停手,问沈桐笑什么,沈桐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这时候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单老大旁边耳语,单老大的瞳孔一下聚成一点,指着沈桐骂道:“妈的,你个狗娘养的东西敢毁了老子的货!老五,直接拉出去一枪毙了,尸体切碎了寄回他老家!” 说罢立即出门,往那几间平顶房赶去。 老五把沈桐抓起来往空地上带,沈桐有些瘸拐,神态倒是悠然惬意,一边走一边问老五:“你以前也杀过人吧?我连蚂蚁都没踩死过,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受,有点好奇。” 老五:“就凭你小子在酒吧里拿棍子抡我的狠劲儿,说没踩死过蚂蚁?别他妈瞎嚷嚷了。” 沈桐:“你这么说的话,我砸死过蚊子,因为它吸我的血。” 老五:“少他妈废话,你这辈子是没机会杀人了,到了阎王爷面前可别告我的黑状,我只是单老大的武器,是他要杀你。” 沈桐:“怎么,你说这种话是因为害怕吗?你杀人的时候还会担心损阴德?胆小鬼啊,有意思。” 老五猛推他一把,直接把他推摔在地,说:“你他妈死到临头了还敢阴阳怪调,地狱里有的是各种鬼,咱就看看谁胆大,谁胆小。” 沈桐“哎哟”一声:“你怎么那么莽撞,老推我干什么,我都爬不起来了。” 老五觉得奇怪:“你今天话很多啊,有病吧你,别给老子耍小聪明,快走!” “行吧,走就走,反正我死了之后会上天堂,我不怕,”沈桐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被老五推着往前走,“刀疤脸,你们这儿天真黑,都看不见地上有什么,好在地标牌是荧光的,不然真成睁眼瞎了。” 老五掏出手枪,冷冷哼道:“就这儿吧,明天会有人来给你收尸,你还有遗言吗?” 沈桐转过身来,对着他说:“有遗言,我的遗言是留给你的,刀疤脸。” 老五猛地抬眸,突然“砰”的一声响炸在耳边,他怔怔低头,看到胸口被开了一个洞,血正从里面往外涌。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桐,伸手去捂那个血洞,可惜总也捂不住。 意识逐渐涣散,毁天灭地的疼痛成了老五全部的感知,最后漆黑的夜空定格在他瞳孔,依稀还能听见沈桐的最后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沈桐拿枪的手在颤抖,强装出来的冷静终于土崩瓦解。 他杀人了,一个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人如今被逼至杀人的地步,成佛或成魔,也不过就在一念之间罢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沈桐跪倒在地,捂嘴作呕。但眼下情势紧迫不容他伤春悲秋,最后用袖子随意蹭了两把眼泪,他支撑着爬起来往那栋二层小楼跑去。 高娓此时不知道有没有成功躲起来,如果她没能及时从制毒的平顶房里脱身的话就危险了,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沈桐从暗处摸黑往回跑,他看见有绕电网巡逻的人正在往枪响处寻去,想必不多会儿就会知道他没死,必须在那之前找到高娓。 然而事不遂人愿,高娓确实被抓住了。 沈桐躲在树后能看见平顶房那边聚了好多人,高娓已经被带到了楼里,就跪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头发被蒋兰兰薅着。蒋兰兰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单老大,这个贱人不识抬举,不如先把她这张脸割下来吧。” 单老大开口:“干女儿,你告诉干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救沈桐吗?” 高娓不说话,蒋兰兰又插嘴:“可惜你失败了,沈桐已经死了。听见刚才的枪声了吗?那就是枪毙沈桐的。唉,说起来是真可惜,我还想好好折磨他几天的,谁知道他敢弄残单老大的老主顾,自己找死,我也没办法。” 高娓突然笑了:“这么说,那老主顾现在变得和干爹一样了?果然可惜啊!” 响亮的几个耳光声传来,高娓的头被打得偏了方向,沈桐气得牙痒痒。他的枪已经开过一次,再开第二次的话不知道要不要重新上膛之类的,他完全不懂这个,就手忙脚乱地开始捯饬。 就在他低头捯饬枪的时候,屋里传出了枪响。 沈桐动作猛地停滞,呼吸也跟着停了。 “把她拖出去吧,地板清理干净。”单老大的声音像是毒药,像是毒钩,钻进了沈桐的耳朵里,刺得他耳膜痛,脑子也痛,痛得不行。 他徐徐吐息,又深深吸气,本想借此调整好状态,谁知一口气生生在喉咙里哽了好几次,呛得咳了起来。 再抬头朝屋里看去——高娓已经倒在了地上。 时间仿佛静止,白天高娓说过的那些嚣张跋扈的话犹在耳边,此刻她却沉默成了雕塑。 “把他惹急了肯定要杀你,他杀人都是让老五带去那边的空地上杀,空地不好走,老五会带你经过一个荧光地标牌,我在那儿藏了一把枪,已经上好了膛。是你杀他还是他杀你就看运气了,别说我不讲义气。” “如果你能杀了老五就去试一下电网还有没有电,我如果逃得掉就会帮你把电闸关掉,你往西跑,爬电网出去,然后上公路拦车逃走。你不用管我,我跟那边的刘老大早就勾搭上了,今天晚上他会来救我的,如果他没骗我的话。” “你管我怎么又跟别人勾搭上呢,你又不是我男人!就单老大那样的变态也值得我死心塌地跟着吗?反正都是玩玩,谁当真谁就输了。别企图跟我提什么南山北山的,你要是能活着见到他就替我告诉他一句话,原话转达啊!就说老娘放下了,他个王八蛋爱怎么浪就怎么浪去吧。反正我就这样,刘老大要是真骗我就算了,来不来都无所谓,我自己也能顾好自己。” “还有,如果我被抓住了你就别爬电网了,电不焦你个龟孙子。悄悄地往回跑,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能躲到单老大房间里才好呢。到时候他们发现死的人是老五,肯定会往西边的公路上追,趁着这儿人少的时候你就可以逃了。会游泳吧?我在江边放了救生衣,你穿上,从水里游出去,不过能不能活命也得看运气。” “废他妈什么话呀,我已经染上毒|瘾了,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犯瘾时的德行,这他妈活着也是受罪,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老娘还没沦落到要你一个阶下囚同情的地步。别摆出这种表情,跟死了亲娘似的,要不然你喊我一声妈,让我过过瘾?” “沈桐你记住了,你肚子里的那东西是我救的,以后要是能活着在外头见面,你得让他管我叫干妈,听见没有?不过别指望我掏红包啊,婊子无情,老娘就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一个婊,对干儿子也不例外。啧啧啧,傻逼玩意儿,看见你那白痴的表情我就想反悔,我救你图什么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怀了孕,就算真怀了搞不好也得生出个智障……” 想到她那满嘴脏话,沈桐突然想笑,笑得泪流不止。 高娓,高娓…… 沈桐哆嗦着抬起枪口,瞄准了那个正打算搬运高娓尸体的人,而后转移至单老大的眉心位置。 “砰!”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响如同过年的鞭炮一样密集而奢侈,沈桐被惊了一下,陡然扣动扳机——然而,他的枪果然没响。 嘈嚷声四起,有手下来向单老大汇报,先是说刘老大又带人来闹事了,再说老五死了,尸体还在那边的空地上。单老大怒不可遏,给自己的手枪上了膛,对手下们说:“都带好家伙,跟我走!” 蒋兰兰的细嗓门在后头响起:“单老大,你快派人把沈桐抓回来呀!他肯定跑了!” 但跟刘老大比起来,沈桐很显然不够分量,蒋兰兰被留在了楼内,和高娓的尸体待在一起。沈桐不甘心,他既想救出高娓的尸体又想亲手掐死蒋兰兰,但楼里还有两个看守的没走,他没办法去冒险。 最后为那沉寂的倩影深深哀悼,沈桐背负着失去了生死之交的痛苦,转身朝江边逃去。 高娓,姓刘的没骗你,只是来得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收藏、评论! 第105章 105. 干就完了 半夜十二点,苏烈一行三人再次出现在这鱼龙混杂的地界,但弥漫在空气里的□□味让三人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吴说:“看来他们之前已经打过一场了。两家相距也不过四五公里,打起架来就跟邻居之间闹别扭一样,幼稚。” 苏烈拿红外线望远镜看过去,发现单老大家的几间平顶房里面一片焦黑,冒着烟,是被火烧过,二层楼那里聚了十来个人,还有人在各处拖运尸体,或者搜救伤号。 “这都死人了,还幼稚?”苏烈又把望远镜方向往刘老大那边移,“看起来谁都没讨着便宜,姓刘的那边也灰头土脸的。” 小吴:“是幼稚,要干还不如一次性干完,地盘该归谁就归谁,一次又一次这样闹简直就是打情骂俏。不过单老大毕竟是制|毒的,比走私的又狠一点儿,武器也多,要真下死手的话刘老大胜算不大。” 秦舒铭:“这是个机会,我们不如直接打进去,□□先干掉几个再说。” 苏烈望向他:“你真猛,这是杀人,你怎么说得像打游戏似的。” 秦舒铭笑了一下:“都告诉你了我打过黑拳,黑拳是什么意思,生死勿论。” “行吧,你牛!”苏烈调整了一下自己,把望远镜递给了小吴,对秦舒铭说,“我先进去摸底,待会儿要是出什么状况你就狙,干就完了!” 说着只带了钱,独自朝单老大的地盘走去。 门口现在只剩下了两个守卫,那两人格外警惕,抱着枪指向苏烈的头,问他是谁,要干什么。苏烈立即举起双手以示诚意,说自己是刘老大派过来道歉的,还带了钱。 两个守卫互相递眼色,其中一个就放下枪口去检查他的小皮箱,打开一看,果然是钱。 苏烈说:“我们老大回去之后就后悔了,觉得邻里之间还是以和为贵,所以特地叫我来向单老大道歉。虽说今天闹得有点儿大,但毕竟都有伤亡,还希望单老大宽宏大量不要记仇。两家如果能重修旧好的话他一定会给单老大奉上厚礼,为表诚意还叫我先拿了些‘餐前甜点’过来。哦,我兜里还有些私房钱,是给两位大哥抽烟的。” 那守卫从他兜里搜出了两叠钞票,于是互递了眼色,叫他先在这儿等着。二十分钟之后守卫回来了,后头又跟了两个人过来,带着苏烈往二层楼那儿走。 一切进展顺利,苏烈的心中却禁不住忐忑,一来是怕沈桐不在这儿,天南海北再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二来是怕他在这儿,但已经遭遇了不测。 单老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额头和右手的上臂都包着纱布,脸上阴云密布,看起来不是想要钱,而是想要命。随后苏烈高大的身影闯进屋内的灯光里,原本坐在单老大旁边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转了身。 苏烈心里有数,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他上午联系周明翰就是想叫他去查一查蒋兰兰的状况,谁知一查竟发现监狱里的那个蒋兰兰是冒名顶替的,蒋父早在宣判之后就花钱买通了关系,还买了一个替罪羊。 单老大开口:“怎么,你们认识?” 蒋兰兰不敢说话,苏烈先说了:“没有,从来没见过这位美女。单老大,我们老大对今天的事情表示歉意,特地叫我送了些医药费来,您看看。” 他把自己带来的小皮箱打开,请单老大过目。 单老大不去看那些钱,突然拿枪对准了苏烈,说:“你当我傻么?蒋兰兰,你转过来,好好看看他,告诉我他是谁。” 蒋兰兰被戳穿了身份,浑身冷汗涟涟,慢吞吞转了过来。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单老大,他……他是我前男友,叫苏烈。” “哦,既然是前任那就是可以杀咯?”单老大手指微动,作势要扣动扳机。 “不要!”蒋兰兰大喊一声,“单老大不要杀他!” 苏烈莫名笑了,问蒋兰兰:“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逃到发达国家不好么?” 蒋兰兰:“你别说这些,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你想找沈桐是不是,他不在这儿,你找错地方了!” 苏烈的面色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蒋兰兰:“他真的不在这儿,你跟我走吧!”复又转向单老大说,“单老大别生气,他这人做事不考虑后果才会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我现在就带他走,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 “晚了!”单老大正在气头上,哪肯放人走,抬手就要开枪。 苏烈身手矫健,一个纵跃就躲到了一旁,抓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挡在了自己面前,单老大随之调转枪头开枪,子弹穿透了那个手下的肩膀。 他狂吼一声,受了伤的右手也拿起一把枪,双管齐下直逼苏烈。一连串的物品碎裂声和飞溅的残片逼得苏烈躲到了隔壁房间,单老大不顾一切追了进去,却在刚至门口的时候被苏烈窜出来卸掉了左手的枪。 苏烈顺势反锁了房门,又试图去卸他右手的枪。 碍于自家老大在里面,外面的手下不敢轻易开枪,只能拼命去撞门,那门也是特制的,估计得撞个几十次才会松动。苏烈听着撞击声面不改色,在里面和单老大打了起来。 秦舒铭已经从望远镜中看到了状况,先是狙掉了两个看大门的,随后和小吴开着车直接撞了进来。小吴说好了只负责引路,可真到了紧要关头他还是扛了枪,和秦舒铭并肩作战,一起对付外面的那些人。 蒋兰兰吓得哇哇大叫,躲在酒柜后面不敢出来,突然酒柜被人撞倒,她也被压在了下面,疼得直哭。可惜此时到处都是一团乱,没有人能够留意到她,也不会有人去帮她扶起那架沉重的实木酒柜。 秦舒铭是拳王,打架搏命这种事不在话下,小吴也不是吃素的,冷着脸解决了好几个扛枪的。后来外面的都被摆平,苏烈也终于有了动静。他从里面敲门:“老秦,你再撞几下吧,这门被外面的鳖孙给撞坏了,我打不开。” 秦舒铭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叹气说:“知道了,你往旁边站。” 而后是沉沉的几下撞击,秦舒铭和小吴一起扑了进去,差点摔倒。苏烈掸掸衣裳,埋怨:“你把墙上的泥都撞下来了,真不讲究。”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秦舒铭说,“难怪你妈老骂你是白眼儿狼,你还真是。” 苏烈不反驳,拖着单老大从里面走了出来,拳头上有血,都是从单老大脸上粘下来的。他把奄奄一息的单老大扔在地上,听见蒋兰兰虚弱的哭声,便朝着酒柜走了过去。 “没事儿吧?”苏烈把酒柜抬起了一些。 蒋兰兰心生感动,哭得更凶了:“苏烈,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苏烈:“先别谢,告诉我沈桐在哪儿,别说谎,我知道是你和卢羽勋合伙把他弄来的。” 蒋兰兰心虚至极,但面对苏烈这样严肃的表情她又不敢撒谎,就说:“是,是我们做的,但都是卢羽勋他教我的!是他一直引导我该怎么怎么做,那些麻醉剂也都是他给我的,消息也都是他给我的!都是他的错啊苏烈!” “苏烈,我真的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打沈桐的主意了。苏烈,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不要告发我,我会听你话,躲到M国或者别的发达国家,再也不会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苏烈耐心有限,低声喝道:“我问沈桐在哪儿,说!” 蒋兰兰被吓得一激灵,脱口说了真话:“沈桐他逃了,高娓那个贱人帮他逃的!不不不,我是说高娓那个人挺仗义,她帮沈桐趁乱逃走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苏烈:“谁是高娓?” 蒋兰兰又开了哭腔:“她是单老大的干女儿,已经被单老大开枪打死了,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就扔在外头呢,你找找、找找的话能找到……苏烈,苏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们之前好歹交往过两年,我,啊!!!” 蒋兰兰哀嚎一声,因为苏烈松开了手,酒柜重新压到了她的身上。 他走到单老大旁边,朝着那张万恶的脸踹了下去。 苏烈是个正规的拳手,他不杀人,只打人。至于被打的人能不能活,那得看他的命够不够硬。单老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是刀尖舔血的人,他的命自然是过硬的,要是放在擂台上起码能撑两个回合。可惜他遇到了苏烈,苏烈打他用了三回合的功力。 “老秦,你把他和蒋兰兰都弄上车吧,顺便找一找那个叫高娓的尸体,是个女孩儿。”苏烈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我要去找沈桐了。” 三个人都是忙活了一整夜,秦舒铭和小吴都是满载而归,苏烈却是一无所获。他把方圆几公里范围内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一丝一毫和沈桐有关的线索——除了江边有被踩踏过的草痕,蔓延到了江水里。 他万万不能承认那会是沈桐踩的,他不相信。这附近一条船都没有,下水能干什么?除了投江自尽还能有别的出路吗?他不相信,那绝对不会是他的崽留下的痕迹。 但那确实是沈桐留下的,他只有那一个选择。不过好在他有救生衣,江水虽然寒冷却也能够忍受,毕竟是夏天了,这个鬼地方本身就热得不行。 他顺江水漂了一整夜,泡得皮肤都皱起,肚子上的伤口都给泡白了,也不知道是漂到了哪里。后来觉得距离单老大的地盘已经足够远,他终于看到了希望,有条沙船路过,他就冲船上招手求了救。 可惜船上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说汉语或者英语的,全部都是本地土著,沈桐跟他们交流都是靠打手势。这些人看沈桐的眼光带着警惕,沈桐想请他们帮忙联系警方,他们也不明白,或者是明白了也装作不明白。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心地不算坏,倒是愿意一直无偿载着沈桐,还给他食物和水。 就这样,在江上一漂又是一个多月。沈桐对自己的处境的认知从得救转为了受控,渐渐开始失去耐心。这天趁沙船卸货的空档,沈桐跳上甲板就往陆地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脸地推一下文:作者铁蛋卷,《别跪,人渣不配》 是个虐渣的文,有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关注一下哦,么么哒! 文案: 【复仇,虐渣】——当人渣亲手弄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 顾从容得救了,直到他藏身的垃圾车被邢扬堵住之前,他都是这么以为的。 开车那家伙扔给他一句话——有人让我转告你,今天玩得很开心! 当邢扬那张万众瞩目的脸出现在眼前时,顾从容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没活路了。于是他老老实实被邢扬抱着,上了他的车,上了他的床。 但就在当天夜里,顾从容失足坠下楼梯,浓稠的腥血顺腿流了满地…… 第106章 106. 要早产了 沈桐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跑,船上的土著已经发现他逃跑了,有两三个人跟在后面追,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沈桐实在郁闷,虽然自己吃人家喝人家的确实理亏,但这个钱是可以还给他们的呀,何必要扣着不让走呢? 追了两条街,那几个土著终于还是凶相毕露了,分别从兜里摸出了管制刀具。沈桐暗忖流年不利,捂着肚子拼命跑,突然感觉有东西在肚子里动了一下。 沈桐惊呆了,那一下蠕动特别清晰,就在他小腹里头。 眼看着跑不动了,正巧他路过一家诊所的门外,情急之下掀开厚厚的保温帘钻了进去。 “哟,沈先生!”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惊喜地冲他走了过来,“沈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啊,是蒋小姐告诉你的吗?快来快来,我正想跟你说说你肚子的事情。” 沈桐听见他的声音就认出来了,冲他比了个小声些的手势,然后拉着他往里面躲了躲,说:“有几个土著在追我,拿着刀的,你帮我避一避吧。” 医生说:“好好好,你躲在这儿安全得很,这地方没有人会跟医生过不去的。但是他们为什么追你?” 沈桐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从单老大那里逃出来之后上了他们的沙船,然后就被扣住了,趁着今天船只靠岸我才跑出来的。” “哦,这样啊,”医生意味深长地说,“那你是幸运了,他们原本可能是要把你卖给人贩子的,估计还没谈好买家。” 沈桐哭笑不得:“卖我?神经病啊,我是男的。” 医生:“所以你幸运啊,要是个女的还长成这样,那一早就卖出去啦!对了沈先生,你的化验结果早就出来了,但是蒋小姐一直没联系我,我就捂着没主动告诉她。我跟你讲,你的的确确是怀孕了,到现在得有……三个半月了吧!” “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沈桐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兴奋地说,“他刚刚动了一下!我的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位太空英雄,然后不小心被外星球上的异形感染了,他就在我肚子里慢慢长大,长成了一个小怪物!” “……”医生说,“沈先生,想象力丰富是件好事,但是还是要适可而止,毕竟是你的亲骨肉,感染你的也不是异形,是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 “臭男人?他不臭!”沈桐笑着说,“他可是顶级拳王,我的孩子将来肯定也是个运动健将,这么早就能动了,真棒!” 医生泼冷水:“你确定不是你的大肠在蠕动吗?孕妇一般都要到五个月才能感觉到胎动,最早的也得四个多月。” 沈桐沾沾自喜:“我娃不一样,他是爹怀爹生的!对了医生,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孩子爸爸,叫他来接我回家吧。我已经流落在这儿太久了,他肯定急疯了。” 医生点点头:“哦好的,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试着联系一下。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地方的信号差得很,卫星都不好使的,打国际长途会有困难。” 沈桐:“你先试试!他电话是……电话是多少?” 医生放下了手机:“你问我呢?” 沈桐挖空了脑袋也想不起来,急得直跺脚:“完了,我已经不记得他号码是多少了,怎么会这样,我的脑子,啊!” “别急别急啊沈先生,你先别薅头发,听我说,”医生把他的手从脑袋上拿下来,宽慰道,“你现在怀着孕,这段时间恐怕都是营养不良,记忆力下降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过不用着急,慢慢补充营养,养好了身体记忆力还可以恢复的,等你想起来了再打这个电话也不迟。” 沈桐:“可是我急啊!” 医生把他往诊室带,说:“你急也没用的,要安心养胎。你这段时间真的经历太多了,孩子不能这么折腾的,所以接下来听我安排,衣食住行我都会为你准备好,你只要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了就行。” 沈桐感动:“医生,你是个好人,你这样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医生:“不是说好了吗,让我亲自操刀给你接生呀!” 沈桐:“可以可以!我都不知道你是妇产科医生。” 医生:“我不是呀。” “啊?你不是妇产科医生,为什么要对生孩子感兴趣?”沈桐打量他,“你,你能行吗?别给我弄个一尸两命。” 医生:“放心放心,我什么都能来一点儿的,生孩子很简单,大不了到时候我再叫上妇产科医生陪着就是了。” 沈桐勉强答应:“好吧,那可说准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医生:“我姓邱,叫我邱医生就行了。我以前在国内是肾脏内科医生,跑到这个地方以后基本就接不着相关的病人了,就开始了解各个方面的病症,能帮的都帮,能治的都治,反正只要是个人吧,浑身上下哪个部位都能整两手。” 沈桐:“那你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这里太落后了,太乱了。” 邱医生直言不讳:“没办法,犯了法,又不想坐牢。” 沈桐惊讶,没想到邱医生竟然还有过案底,就问:“那你是医患纠纷犯的法?” “不是,说来话长了,”邱医生深沉地叹了口气,慢慢回忆,“我接过一位尿毒症患者,快七旬的老太太。尿毒症是肾病的晚期,人嘛受尽了罪,也花光了积蓄,可惜一直都没有□□,没得治。她的几个儿女都放弃了,开始不管不问,只有一个刚成年的孙子还守在病床前。” “后来老太太几次跟我说,想安乐死,小孙子是他一手带大的,不能再拖累他。我一直劝她坚持,至少再多陪陪孩子几天,可后来看到她透析之后一次比一次不堪忍受的样子我就后悔了,一个老人家,何必再去受那份罪。所以在那次的透析过程中,我悄悄往她管子里注射了安乐死的药液。她死了,不再有痛苦。” “邱医生,你……”沈桐哑然。 沈桐想了想,说道:“邱医生,你也算帮老人家解脱了,别太自责。” 邱医生:“可这件事被老太太的孙子看见了,真是相当难办啊。” 沈桐:“这就……那他肯定不能原谅你。” 邱医生:“谁说不是呢,不原谅就算了,反正我是不后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那小子竟然对外说是他拔掉了老太太的管子才致其死亡的,后来更是连夜逃了。医院当然是很乐意接受这个说法,但我能让他一个毛头小子替我顶罪?左右我也无牵无挂,到哪儿不能治病救人,所以嘛就也跑到这儿来了。” 沈桐笑着说:“邱医生,你是白衣天使中的魔鬼,还是魔鬼中的白衣天使?” 邱医生也笑了:“哎,手里有命案,激动呢。” 沈桐在邱医生家住了下来,他每天除了胎教以外就是想方设法去回忆苏烈的号码,也试过去找当地的警察帮忙,但人家根本不管他。后来邱医生也劝他,说就算现在回国了也很难办,男人生孩子,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他就再也没安稳日子过了。 沈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决定先在邱医生家把孩子生下来再说。而后他就过上了皇贵妃的日子,谈不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家里的活儿是绝壁不做的,天天都能听到邱医生冲他吼,说自己是请了个活祖宗回来,肠子都悔青了。 每当此时沈桐就咯咯直笑,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谁让你想要研究男人生孩子这一历史性的伟大课题,接受命运赐予的重任吧。 邱医生就忍不住在洗衣、拖地、抹桌子的时候长吁短叹,变着法儿地刺挠他,说孕妇太懒的话生出来的也是懒蛋宝宝,将来这些活儿他得做一辈子,偷懒十个月,辛苦几十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桐不以为意,说懒就懒呗,反正他爸爸有钱,大不了就请保姆嘛。邱医生狠啐,骂他三观不正,年纪轻轻就有这种好逸恶劳的思想,简直堕落,辣鸡,非得把小朋友教育成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不可。 沈桐就笑嘻嘻地反驳,说那可就错了,娃他爸爸才是二世祖,他得算三世祖了…… 转眼到了秋天,四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沈桐被一阵腹痛激醒,而后疼痛一阵急过一阵,想来是马上要生产。他扶着墙挪到隔壁间,敲门叫醒邱医生。 邱医生又喜又怕,沈桐毕竟是他的第一位“产妇”,这对他来说具体特殊的意义。但距离预产期本该还有两个多月的,早产对沈桐来说可不是好消息,情况不容乐观。他匆匆忙忙就穿上了衣服,带着沈桐往医院赶。 说来也奇怪,苏烈这时候正在睡梦中,突然就冷汗淋漓地醒了过来,然后捂着肚子钻进了卫生间。他刚才梦见沈桐出事了,有人破开了他的肚子,肠子内脏全都涌了出来,吓得苏烈站都站不住,扶着墙也滑倒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的肚子也疼得要命,坐在马桶上却什么都排不出来,就是痛,被割开似的痛,被掏了肠子似的痛。 此时此刻他万分想念沈桐,万分需要沈桐,思念的情绪冲上他的颅顶,他莫名预感到自己正在失去沈桐,且是永远的失去。 这种没由来的预感逼得他撕心裂肺,难过得直掉眼泪。他找了沈桐太久了,五六个月意味着什么,在这样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内乱国家,毫无音讯的五六个月可能意味着死亡,意味着他最爱之人的彻底陨灭。 苏烈的坚强被疼痛吞噬个干净,他没由来觉得这疼痛就是一种提示,一种悲惨结局的先兆,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再也撑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苏烈……苏烈,别哭,苏烈——” 沈桐已经两次昏厥,迷迷糊糊中竟然看见苏烈在哭,他心疼得要命,可恨无论怎么安慰苏烈都听不见,只一味地抱着肚子哭。 沈桐实在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偏偏苏烈的哭声总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霸道又蛮横地往他耳朵里钻。他抵御不过,就跟着一起哭,然后从疼痛中醒来,看见自己仍然躺在邱医生的车上。 “就快、就快到了!沈桐,你坚持住!我的娘啊,就不该住那么远,早知道提前两个月就该把你弄医院去住着,我的娘啊,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沈桐!”邱医生慌得手抖,大半夜的遇到红灯他去鸣笛,显然已经急昏了头。 沈桐猛然睁眼,断断续续地说:“邱医生,我想来了,我想起苏烈的号码了!你,你帮我,打给他……现在就打……” “打什么呀,等我把你送到医院再说!”邱医生持续高速飙车,在这当口他可不敢分心去打电话,那搞不好就是一车碾死仨。 “邱医生,我,我真的怕,”沈桐抓着车顶的把手颤抖,“我在怀孕之后,还,还被强效麻醉剂喷过,我怕,怕万一生出来个畸形儿怎么办?” 邱医生:“你现在考虑这么多干什么,先救活你自己再说!” 沈桐:“还有啊,我到底从哪里生孩子,从屁……” 邱医生简直服了他,气得大骂:“你丫赶紧给我闭嘴!闲扯什么淡呢!现在调整好呼吸,省点力气待会儿生孩子,想死也别死在我车上!” “好吧,好吧邱医生,”沈桐痛得两条长眉都挤在了一起,“我要是,要是死了,你记得帮我把孩子……送到苏烈的手上……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收藏、评论!感谢每天都来跟Z说话的小天使,你们是Z更文的动力,哞哞哒! 第107章 107. 只差一点点 后来总算到了医院,沈桐勉强吊着一口气没死,被门口等候的护士用担架推进了产房。他的产房是邱医生特意安排下来的,还把医院里唯一一个值班的妇产科医生从瞌睡中叫醒,一路拖进了产房。 每一位准妈妈都是九死一生,沈桐这个不爹不妈的更加凶险,在手术中一度心脏骤停,吓得邱医生差点就给他跪下磕头了,硬逼着旁边的急救医生快想办法,哪怕死马当活马医。 急救医生被他弄得压力山大,急吼吼地去做胸外按压,做CPR,万幸的是这医院设备倒也算齐全,最后把AED也用上了才捡回沈桐一条命。 酒店里,苏烈一直哭到泪都干了,后来就在马桶上坐了一夜,天亮之后才觉得肚子好了些,头昏脑涨地返回床上“躺尸”。 但接下来的这几天他都没精神,也没再出去找沈桐,就躺在床上盯着白色的吊顶发呆。小吴来找他,见他脸色不对才知道他是生病了,就问要不要去医院。苏烈不愿意去,继续盯他的吊顶,然后莫名笑着。 小吴问他笑什么,他说:“以前有一位母亲,她的儿子坐牢了,她就一直坐在阳台上盯着外面的一棵树,都不知道那破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我现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了。” 没有了希望,其实盯什么都是一样的,但总比什么都没得盯要好。 小吴问他那位母亲后来盯出什么结果了么,苏烈想了想,那倒也算一种结果,便对他点点头,说那位母亲自杀了。小吴不敢再问,生怕苏烈也想不开。 自从单老大事件解决之后,苏烈就一直留在A国寻找沈桐。秦舒铭早就已经带着蒋兰兰回国接受制裁了,卢羽勋也被抓了起来,祖国的法律对他们的审判想必也快有定论,而沈桐却依然杳无音信。 梁哥那边增派了人手帮他寻找,大街小巷的寻人启事也贴了不少,搜索范围更从单老大的地盘扩大到了当地政|府管辖的繁华地段——相对来说算是繁华吧。 但没有任何人能给他提供沈桐的消息,苏烈怎能不绝望? 小吴不大会安慰人,直接打电话给医院,说:“邱医生,我朋友生病了,不太清楚是什么病,看起来是丧失了生活的信心,能治吗?” 邱医生心情好,大包大揽:“能治!男人生孩子我都能给他救活,没什么病是我治不好的,哈哈哈!” 小吴“哦”了一声,催促苏烈随他去医院。 苏烈不肯挪动,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我不去,让我自生自灭吧,反正还会有二胎来顶替我的位置。” 小吴:“你真幼稚。” 苏烈转动眼珠看向他:“你说谁呢小黑脸。” 小吴:“我看你面泛死灰,恐怕不是好兆头。如果你不想沈桐被你的晦气传染,最好去医院看一下,权当给他积福呢。” 苏烈:“还有这种说法?” 小吴:“嗯,以前我奶奶就是你这种脸色,所以我和我那几个叔伯姑姑全都倒了霉,连她的主治医师也被发配到这儿来了。信不信由你吧,去不去?不去我就回了。” “你懂什么,这个颜色叫奶奶灰,”苏烈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说,“确实难受得很,走就走吧。你有车吗?” 小吴点头:“有,我载你。” 几分钟之后,苏烈坐在小吴的三蹦子里出发了。苏烈慨叹:“可以啊,你这车的颜色刷得漂亮,跟迈巴赫的一款概念车很相似,车头大灯还挺有锋芒的,能和法拉利的超跑媲美了。” 小吴:“嗯,而且是重力感应的,你看。” 说着打开了大灯,苏烈仔细看了看,可不是重力感应么,遇到坑坑洼洼的时候车大灯就闪个不停,确实很“智能”。 苏烈笑了笑:“就是路况不怎么样,颠得我胃疼。” “这就怪不得我车了,”小吴又说,“迈巴赫跟法拉利什么的那都是崇洋媚外,我就钟爱国产红旗,越老越有味道。” 苏烈:“哪儿能看出来你这是红旗了?” 小吴从坐垫旁边的小铁盒子里抽出一根裹了红布的签子,手腕一震,那签子就展开了一面小红旗。他淡定地把小红旗插在了车把手中央,说:“这不就是红旗了么。” “行,你真是棒棒的,”苏烈服气得不行,“但是在别人的国家还是不要插着红旗到处招摇得好,太高调了。” 小吴表示赞同,把小红旗拔下来又放回了小铁盒子里。 三蹦子在一个陡然的漂移之后停在了医院门口,苏烈总算是能舒展他的大长腿了,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脚底板都冒雪花星子,麻得要命。他说:“这是你熟人的医院啊,也太远了,别怪我下次不来捧场。” 小吴引他往里走:“不是他的医院,他只是在这里工作,就是我奶奶的那个主治医师,姓邱。他懂得多,省得我们挂号排队了。” 苏烈:“挂号排队能排一个半钟头?我赶到这儿病都已经好大半了。” 小吴:“不是还有小半没好么,快进去吧。” “你来了啊,快坐快坐,”邱医生拿掉口罩,笑呵呵地招呼小吴和苏烈,惊讶道,“我的娘啊,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结实,真帅!我能摸一下吗?” 小吴:“不能。这是我朋友,你给他看看是什么病。” “哦,那好吧,坐近一点啊,”邱医生有点失落,重新把口罩戴好,“是怎么个不舒服法?最近有吃过什么东西?啊,舌头我看一下。” 苏烈给他看了,然后说:“没吃什么特殊的,几天前的晚上突然觉得肚子痛,在卫生间坐了一夜,可能有些着凉。” 邱医生点点头:“你这个是小病,给你开点药拿回去按时吃就行了。” 苏烈应了一声:“我就说了用不着过来的,跑那么远,没病也给颠出病来了。” 邱医生:“话也不能这么讲,很多病症都会有相似的临床反应,不仔细查看的话很可能耽误病情的。就比如上回我接诊的一个小伙子,还以为自己是得了癌症,也恶心呕吐,肚子里也确实有东西,结果一抽血,他其实……” 邱医生赶紧闭了嘴,心说差点就泄露了沈桐的秘密,可不能把男人生子的事情给捅出去。 小吴问:“其实是什么,怀孕了?” “啊?!没没没!怎么可能!哈哈哈!”邱医生立刻给苏烈开了药,然后亲自拿出去找配药窗口给他配药,递给苏烈说,“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再来看看,有必要的话也抽个血。” 楼上的沈桐正试着下床走动,剖腹产的伤口还疼着,勉强只能挪到窗边看看外面的阳光。他看见邱医生在对着一辆改装过的三蹦子挥手,里面的人看不起清楚是谁,但从邱医生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他非常在意的人。 过了一会儿邱医生来“查房”,沈桐就问他:“刚才那是谁啊,三蹦子里的。” 邱医生:“哦,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尿毒症患者的孙子,带了个朋友来看病,我的娘啊,小伙子长得真叫一个帅气,冲破天际的那种。” 沈桐撇嘴笑:“我才不信,不是我吹牛,我家娃他爸才是帅得冲破天际,人神共愤、鬼哭狼嚎的那种。” 邱医生:“吹,你不是吹牛是什么,你是吹破天际!” 沈桐:“我不跟你争,你审美跑偏。唉,说起这事儿都怪你,生产那天我想起来苏烈的号码了,你当时给我打了多好,这怎么一生完我就又忘了呢,气死人!” 邱医生:“行了,你和小家伙的命都是我救的,真是忘恩负义。今天感觉怎么样了,腰还酸吗?” 沈桐:“不了,就是伤口有点儿疼。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邱医生:“急什么,是收你钱了还是没把你伺候好?” 沈桐:“唉,你这儿就算是五星级酒店的待遇那也毕竟是医院,谁乐意一直住在医院里……况且我也不好一直占着床位,早点出院回家休养也是一样的。” 邱医生:“这些我知道,再观察两天吧,伤口不怎么疼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沈桐:“好,我想洗头,你帮我洗头。” 邱医生:“……再见。” 一个星期之后,沈桐出院了,他抱着孩子走进邱医生家所在的小区,还没进门就看见墙上贴了几张纸。他心里犯嘀咕,现在的人真的是很没素质,到处张贴小广告,实在是有损城市形象。然后随意瞥了两眼,登时傻了。 那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寻找他沈桐的启事,重金酬谢提供线索者,有中文也有A国文字,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他撕了启事就往家里跑,娃都差点从襁褓里甩出去。 到了屋里之后沈桐立刻翻找手机,结果手机太久没用已经没电了,他又赶紧充电开机,然后调整呼吸节奏,拨了启事上的那个号码。 等待的时间似乎极其漫长,每一秒钟都是煎熬,沈桐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激动到手抖。而后电话中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什么鬼! 沈桐逼迫自己冷静,这才想起来邱医生以前说过的话,说这边的卫星不太好使,国际长途经常打不通,要耐心等。 但他等不了! 沈桐立刻拨给邱医生,劈头先骂人:“邱医生你个眼睛吃了菜的!小区外面张贴了那么多寻我的启事,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邱医生无辜:“啊?我不知道啊,我每天早出晚归都是开着车的,怎么可能去在意谁会在哪面墙上贴什么样的小广告?我真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而且你自己就是懒,也不知道出门走走,你多溜达溜达的话不就能自己看见了嘛。” “我一个男人怎么挺着大肚子到处瞎溜达,我敢吗?”沈桐手心的汗都快把那张纸给沁潮了,转言道,“行了不说这些,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打不通这上面的电话,怎么才能让卫星灵敏一点儿?!” “……”邱医生翻白眼,“你问我啊,怎么不去问航天局?” 沈桐:“那航天局的电话是多少?!” 邱医生:“沈桐你给我冷静!你等我一会儿,我找小吴帮你联系,他们道上混的有特别的联络方式。你那个,娃儿他爸爸既然能把寻人启事贴到这边来,说明他人就在这里,你把号码发给我,我找小吴用那个什么信号强化仪给你弄啊。” 沈桐还没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苏烈的号码发给了邱医生。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他坐在床边盯着自家儿子的小脸儿,微微笑着:“儿子啊,你爸来接我们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耻推文: 作者 铁蛋卷,《当人渣弄掉了亲生骨肉》 虐渣复仇文,感兴趣的宝宝们欢迎搜索关注哦! 文案: 顾从容割腕的那天,雍锦水岸的果子正香甜,他却浑身湿透,又脏又臭。 邢扬发疯似地把他抱进医院,看着满手鲜血,枯坐在抢救室的外头掉眼泪。邢扬发誓,以后再也不折磨顾从容了,只要他不想着逃跑,邢家大宅里没人敢欺负他。 但几天之后,有人点名跟他要顾从容,邢扬怒不可遏,做出了令他后悔终生的举动。 从那天起,邢家大宅里多了一个漂亮的傻子,外人都传这傻子是失足坠楼,摔没了孩子,精神受了刺激…… 第108章 108. 重逢时刻 邱医生给小吴把号码发过去没多会儿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小吴惊叹:“这不就是我那朋友的号码么,上次去找你时怎么不说?” 邱医生也吓了一跳:“我的娘啊,我哪知道!” 邱医生懊恼得很,早知道那个大帅逼就是传说中的苏烈,他才不会白养沈桐那么久,这家伙整天就像个小麻雀,张着嘴擎等着人来喂食,谁稀得伺候他! 巧的是小吴正好和苏烈待在一块儿,他立刻把手机递给苏烈,说:“沈桐有消息了,快接电话!” 苏烈闻言简直热泪盈眶,接电话的时候都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喂”了一句,问对方:“是,是沈桐?真的是沈桐?” 邱医生:“帅哥你好啊,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沈桐这段时间一直在我家住着,上回你来的时候我都忘记问你名字了,白耽搁这么久。但是有件事情吧我得先给你知会一声,沈桐他……” “他还在你家是吧,你家在哪儿?快把地址发给我,我要去找他!”苏烈等不及他啰嗦完,直接把手机扔还给小吴,又叫小吴下车,他自己坐上了三蹦子的驾驶位。 “收到地址立刻转发给我,借你车一用,我这就去找他!”说完发动了三蹦子,不顾三七二十一就窜上了公路。 小吴才知道苏烈这样的公子哥竟然也会开三蹦子,当然,苏烈自己也是刚知道。 苏烈按照小吴给他发来的地址一路飞驰,三蹦子的轱辘都快被碾瓢了,几次差点翻车。好在这段时间他把这片区域的大路小路都跑了个遍,纵然手机导航不怎么灵也不至于迷路。 沈桐已经从邱医生那里知道苏烈赶在接他的路上了,既想出去迎接又担心儿子翻身打滚的,一颗心掰两半,从那裂缝里都在窜火星。而后他想到个办法,隔壁邻居家有个十八九岁的妹子一直挺友善的,他就跑去敲了门,让妹子来家里帮忙看一会儿孩子。 妹子通过手势明白了他的意思,爽快答应了,沈桐终于抽身,奔到大路上翘首盼望他的孩儿爸爸。 时间这东西有时候不够用,有时候又多得逼死人,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沈桐才终于远远看见了苏烈的身影。 他的白马王子……确切地说,是灰骡子王子来了! 直到苏烈追到了跟前,沈桐整个人都还是迷幻恍惚的,觉得一切都特别不真实。 空气仿佛静止,谁都没有想好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分别有多苦相聚就有多甜,甜到心发慌,喉咙也堵着,似乎就这么看着对方喘着气就足够,一个眼神就是天长地久。 最后还是苏烈笑出了声,饱经沧桑一般低哑着问:“等好久了吗?” “没有,刚出来几分钟,”沈桐弯了嘴角陪他笑,傻乎乎地说,“苏烈,你骑的这个是骡子,你从哪儿抢来的,没有交警管的吗?” 苏烈答:“没有,它跑得挺快的,车都追不上。” 沈桐:“真厉害,到底是战斗民族的骡子,英勇无畏。” 苏烈:“谁说不是呢,求生欲可强了,怕我抽它。” 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但视线却都牢牢黏在对方的脸上,看完眼睛看鼻子,看完鼻子看嘴唇,看了一遍又一遍,再三确认对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沈桐想问他要不要抱一下,话到嘴边陡然转成:“你怎么换坐骑了?” 大概是心有灵犀,苏烈终于把他抱在怀里,用力往胸膛里塞,恨不能直接合二为一。他浑身的肌肉都紧张成了铁块,随着拥抱的动作一下一下硌着沈桐,无比清晰又粗鲁地提醒沈桐这是真的,时隔半年多,他们总算是重逢了。 “我本来是开着迈巴赫来的,可惜有个路段特别堵,就用迈巴赫换宝马了。”苏烈的声音染上了湿意,带着委屈的颤抖,“崽,沈桐,你可真是个丧尽天良的坏种,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算了……” 这话含着太多感情,沈桐忍不住,眼角泪痕沾在了苏烈的衣领上,十万分的缠绵都化成了浅浅淡淡的一个吻,吻在苏烈颈侧的衣领上。沈桐说:“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但是苏烈,你骑的这个不是宝马,真的是骡子,回头迈巴赫还能换回来吗?” 苏烈的声音轻轻的:“尽量吧,迈巴赫是朋友的,能换最好还是换回来,实在换不回来也只好问问他能不能接受这匹汗血宝马了,毕竟是活物,也挺招人疼的。” 沈桐在他怀里点头:“好,看着还挺英俊。” 两人站在路边就这么抱着不肯分开,有来往的行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灰骡子也渐渐看不下去,用屁股对着他们,看起来是十分想尥蹶子。 沈桐惦记自家儿子,赶紧拉着苏烈往回赶,说:“苏烈,我正好要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快跟我走。” 苏烈跟着他上了小道,问:“是什么人?是你朋友吗?男的女的?” 沈桐:“男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说了你肯定也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总之你先去见一面,见了之后才能相信我。” 苏烈想不透会是什么人要介绍,值得他的崽这么煞介其事的。然而等他见了之后就傻眼了,当场脸色垮了下来,指着屋里那个抱着孩子的妹子问沈桐:“就是要介绍她?崽,她是谁啊?你跟她很熟吗,嗯?” 苏烈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捻子,随时都有可能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那妹子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长得还挺水灵,怀里抱着的是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娃娃,这么一大一小杵在屋里头,怎么看都不对劲。 苏烈脸色铁青,请问这一家三口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一家三口的关系吗?! 沈桐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也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不是的苏烈,你听我说,那个孩子是我儿子,是我亲生的儿子……” “停!停停停!”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苏烈更受不了,他的捻子燃到了□□上,“轰”地爆炸了:“沈桐!我真是给你跪了,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找了你半年多,你躲在这里跟别人生孩子?你,你真够速度的,这就把孩子给造出来了!你行啊,这回你还想编什么借口来搪塞我?!” 沈桐:“不是呀,跟她没关系,她……” “跟她没关系?你还知道护着她,不赖啊沈桐,你够爷们儿,你能耐啊!”苏烈真是委屈极了,也不管说话是不是难听,想到什么就往外蹦什么,“我背井离乡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你,什么苦都吃了,什么罪都受了,把这片地皮都快掀翻了,就算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我也从来没想过放弃!沈桐你做了什么,啊?噢,被人弄到这儿来了,你就既来之则安之了是吧,跟人生孩子?你怎么做得出来!你对得起我吗?” 沈桐被他这些没脑子的话给气着了,但也不是不能体谅他的心情,就好言好语地劝他冷静,说:“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说这个孩子是我的,是我们俩的,跟她没关系……” “怎么跟她没关系!你就算是找代孕也该提前和我商量一下,怎么能不声不响就把孩子给生了?” 苏烈都快气哭了:“你一直想要孩子我知道,但我们可以领养啊,实在想要亲生骨肉就回国去做体外授精也行,干嘛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悄悄跟人生孩子!现在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吗,你为了那么一坨不值钱的肉块就不要我了?那破肉块能值几个钱?我不比他值钱?” 帮忙带娃的妹子听不明白他们在吵什么,但被苏烈的态度给吓着了。沈桐实在不好意思,就把孩子接了过来,打手势请妹子先回家去,向她表示待会儿会单独过去道歉。妹子犹犹豫豫地转身出门,谁知道苏烈一把拎了孩子,塞进妹子怀里,然后“砰”地关了门。 沈桐:“……” 他个脑残想干什么?! “你干嘛呀,那是咱俩的儿子!唉,你想气死我!”沈桐语无伦次,伸手就要去开门,苏烈却把他按在门上开始疯狂啃咬,舌尖长驱直入不容他反抗,霸道得不行。 沈桐被他堵着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差点憋死。而后苏烈自己的舌尖也麻了,终于肯从他口中撤离,紧撵着说:“我不管!就算是你亲生儿子也没商量!让她滚,让那肉块滚,我不要,不承认!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 “……苏烈,”沈桐给气笑了,“你马上得啪啪打脸。” 苏烈撅着嘴,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管!我绝对不养他!老子在家里搞你那么多次都没能把你给搞怀孕,你倒是有本事啊,才来没几天就让人怀了,半年没见就生了,你短跑冠军啊你!你专门打靶子的啊你!” 沈桐:“你给我闭嘴,再胡扯我就生气了啊!” 苏烈:“你生气好了!我找你找得人都瘦了几圈,你看,都晒黑了!你倒好,养得白白胖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你生的,你月子坐得不错啊!那个肉块我看见了,丑得跟个猴似的,我随便哪儿长个瘤子都能比他好看,你还当成什么八宝物什呢!” “……”沈桐这回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了,指着他的鼻子怒问,“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说谁丑?” “我说那大肉块丑!五块钱一斤我都不买!”苏烈红着眼睛放狠话,“我告诉你沈桐,你没良心可以,但是我这次说什么都不会饶了你,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家过日子,我还能看你面子寄钱来给他们母子俩花,这辈子保证他们吃喝不愁。但是如果你留恋那肉块不要我,我叫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我苏烈说到做到,不信你就等着瞧!” 沈桐:“等着瞧?你还敢跟我说等着瞧?我告诉你,那是我亲生儿子,就是把你给扔了我都不可能扔他!” 苏烈:“你扔我?你扔我,你扔一个试试!我还有一个愿望没使,我现在就要你把那坨肉扔这儿别管,钱我管够,这就是我的心愿,你给我兑现!” 沈桐爆粗口:“你妈妈的!苏烈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还把心愿拿这儿使了,我掐不死你个王八蛋!” 沈桐扑上去就掐苏烈的脖子,苏烈就掐着他的腰滚到床上,擒手、撕衣、掰腿一气呵成,不给沈桐留一点喘息的机会。沈桐急了,捂着肚子大喊:“不行!你给我滚下去!我身上有伤!” 苏烈一听有伤立马老实了,掀开他衣服下摆就去查看,一看之下心疼得不行,好长一条刀疤横在小腹上,得是要命的伤才能缝成这样。 他胸口一窒,呼吸都被夺走了似的,红着眼睛问:“这是什么伤,谁割的,怎么这么长?妈的,是不是那个单老大弄的?早知道老子就该让他死得更难看!” 沈桐的伤其实已经不疼了,但毕竟是长出来的新肉,邱医生叮嘱过不能有大动作,平时抻胳膊都得多注意。他狠狠白了苏烈一眼,没好气地说:“这不是单老大弄的,是你个王八蛋弄的。” 第109章 109. 我有儿子了 苏烈不理解:“怎么是我弄的?什么时候的事,看这伤痕只有半个月吧,还疼不疼了?” “你先起来,别压着我!”沈桐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这是那肉块出生的时候医生给我割的,你个傻缺,我现在真的担心儿子将来得长成个智障,天哪,怕不是被高娓给说中了吧……” “不是,你说什么,什么意思?”苏烈扒着床沿往他跟前凑,“什么叫肉块出生的时候医生给你割的?” 沈桐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情听起来很离谱,但它是真的,苏烈,儿子是我生的,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也是你的亲生儿子,明白了吗?” 苏烈愣愣的:“啊?” “这件事邱医生可以给我作证,孩子是他亲自操刀取出来的。我原先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得了肿瘤么,其实那是……后来你不是有几次……”沈桐一字不漏地解释,怕被人听去了还凑在他耳边悄眯眯地说。 苏烈被他软绵绵的气流搔得心里奇痒,竟然在这当口朝自己下半身看了一眼——那玩意儿果然开始抬头了,还是那么敏锐。而后“啪”的一声,沈桐的巴掌就到了他的后脑勺,呵斥道:“干什么呢?!” 苏烈眨着眼,企图掩盖自己的羞愧:“啊?宝贝儿我听着呢,真的。但是,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沈桐扶额,“总之,我也是被抓到这儿以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一开始我比你还难以接受,但邱医生给我又做彩超又验血,事实就是我怀孕了。胎儿七个月大的时候早产,我差点死在产房里,好在阎王爷不肯收我,你现在才能见到活着的我,和儿子。” 苏烈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膝盖一软差点当场厥过去。沈桐扶着他躺倒,掐着虎口说:“你怎么回事,贫血啊,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有孩子了?” 苏烈牙关打颤,一字一顿地问:“所以说,那真是我儿子?” 沈桐郑重点头:“如假包换,不信就去验DNA。” 苏烈的表情如遭雷劈:“你说那是你给我生的儿子?” 沈桐:“是你儿子,真是你儿子,那坨肉就是你亲生儿子。” 苏烈再次头晕目眩,这一小间屋子就在他眼前转来转去,南转北,东转西,实在眼晕。他干脆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某个位置不动了,一遍一遍地给自己梳理思路:“我有儿子了?我突然就有儿子了?崽给我生儿子了?我和崽的亲生儿子?” 沈桐又是“啪”的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直接把苏烈打懵了。 “快清醒!清醒过来苏烈!”沈桐扑上去帮他掐人中,“你是不是要中风了?千万别激动,调整好情绪,有儿子没什么的!” “……谁说有儿子没什么的,崽啊!”苏烈抱着沈桐滚倒,放声大笑,“我有儿子了!我他妈真是赚了!赚大发了!我是人生大赢家呀!崽,我爱你爱你爱你!你竟然还能生孩子,你怎么还能生孩子,你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吗?一定是一定是!么么么么,亲你!” 沈桐被他糊了一脸的口水,气得大骂:“滚出去!快去把我儿子给要回来!” 苏烈噌地从床上弹起来,说了声“遵命”就冲了出去。沈桐也跟着爬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准备去向妹子道歉。 他打开门的时候苏烈正站在人家门口“手舞足蹈”,嘴里念的是:“你滴,还我滴,儿子!我刚才滴,对不起了!”说完还猛地一鞠躬,动作太大,带得头发都跟着荡了好几下。 他不大会跟此地人交流,毕竟这段时间都有小吴帮他,也用不着他自己开口。沈桐瞧见对面的妹子被他吓得两条远山眉都皱成波浪线了,遏制不住差点笑出声。 苏烈扯他的衣角:“别笑,你来你来!” 妹子见沈桐来了就放松了许多,松开门把手之后冲他甜甜地笑,苏烈也终于撤回了抵在人家门下边的脚,挡在沈桐面前替他报以礼貌微笑,说:“谢谢了你滴!” 沈桐把这丢人现眼的家伙薅到了身后,对妹子道完了歉又道谢,总算是要回了儿子。苏烈捧着小家伙像捧瓷器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再给摔着。 他痴痴地盯着小娃娃的睡颜,几乎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嘴里一直神神叨叨地念:“崽啊,这可真是奇妙,我刚大学毕业就有儿子了!那我到了三十岁是不是就能抱上孙子了?妈呀,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哈,你看你看,咱儿子长得真好看!” 沈桐撇嘴:“小声点儿,别把儿子吵醒了,也别跟猴子下山似的,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苏烈:“你快看呀,真的好看!” 沈桐:“刚刚是谁说这坨肉长得丑的,还说自己随随便便长个瘤子都比他好看。唉,我现在是记忆力有些衰退,不然肯定能想起来是谁说的。” 苏烈腆着脸否认:“谁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说的这种混账话,那简直就是没教养嘛!宝贝儿,咱不跟这种蠢货一般见识,咱看儿子!嘿嘿,真好看,眉毛长得像我,眼睛长得像你,皮肤好,也像你!” 沈桐哼笑:“他睡着呢,能看出来眼睛像我?况且小婴儿的皮肤都这样,少溜须拍马了。” 苏烈:“那不一样,咱俩的儿子能和别人的一样?绝对是人中龙凤,将来长大了也得是祸国殃民的容貌,颠倒众生的气质,得是世界第一美男。” 沈桐被这初为人父的大小孩儿逗乐了,说:“好了好了,别臭美了,长得好看不好看都是他的造化,反正我把他生下来的时候他是好看的,以后要是长残了跟咱俩没关系。” 苏烈刮他的鼻尖:“真是个狠心的妈!” “是爹!”沈桐说,“对了苏烈,咱们儿子还没有大名呢,你给取一个?” 苏烈喜极:“我取?好好好,名字可事关重大呢,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再取!那,咱儿子有小名吗?” 沈桐:“有啊,小名特别有意义,是为了纪念我们俩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而取的。” “别说!让我猜!”苏烈深情凝视他的崽,“是不是叫……爱烈?思烈?或者念桐?追桐?” 沈桐讪笑:“你这些名字可真是酸得要命,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苏烈:“不是这些?那我还有,你等等啊……小小烈?小小桐?烈桐桐?” 沈桐狂汗:“都不是,对不住啊苏烈,我不知道你对儿子的小名会有这些期待,他叫肿肿。” 苏烈:“种种?哦!往事种种,凭谁追忆,有文化!” “不是啊不是,”沈桐认真道,“是肿瘤的肿。” “嗯?”苏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肿瘤的肿?” 沈桐:“是肿瘤的肿,我仔细考虑过了,瘤瘤不好听,肿肿还不错。” 苏烈讪笑:“是,是是,瘤瘤不好听……不过崽啊,肿肿这个小名好像不是纪念我们的爱情的,是纪念你的肿瘤的呢,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 沈桐摇头:“换什么别的,不换了,肿肿都听习惯了,换成别的他就不知道是在叫他了。” 苏烈:“崽,咱们儿子不是小狗……” 沈桐:“训法不都一样么,他现在智商还没有猴头菇高。” “……好吧,你说的都对!”苏烈借着话题说道,“猴头菇上回中了毒差点没命,还好物业那边及时来了人敲门。崽,你被拐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听我的话好好待在房间里?” 沈桐:“猴头菇冤枉,它是受我连累了。那天我在窗口看见有个人撬了铁围栏跑进了后花园,给猴头菇喂食蘸了白色粉末的火腿肠,一时情急我就跑出去了,没想到是个圈套。” 苏烈眼底的血色一闪而逝,问道:“那畜生对你做了什么?” 沈桐:“麻醉剂,蒋兰兰的惯用伎俩。” 苏烈把儿子轻轻放在旁边,抱着沈桐:“都怪我。崽,我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早知道就不该跟她谈恋爱,我后悔!” 沈桐:“你不用后悔,人家女孩子才该后悔。” 苏烈:“她还好意思后悔?我这等天姿国色简直便宜死她了!崽,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崩溃,有一天夜里我梦见你被人开膛破肚,肠子都流出来了,我差点吓死。醒来以后发现是我自己肚子痛,痛得受不了,然后我就特别特别想你,觉得你要永远离开我了,那种感受,这辈子都不敢再有。” 沈桐闻言有些疑惑,问他是不是夜里起身之后坐马桶上哭了,苏烈不承认,沈桐又说:“我跟你讲正经的,儿子出生的那天夜里我昏厥了好几次,迷迷糊糊中看见你抱着肚子坐在马桶上哭,哭得别提多伤心了。我就一直喊你,叫你不要哭,可你听不见我……” “真的?”苏烈诧异地抬眸,看见沈桐正认真地冲他点头。两人一合计时间,竟然就是同一天夜里,不禁觉得实在离奇,甚至都超乎了科学可解释的范畴。 沈桐其实见怪不怪了,他存在于这个世界就是相当离奇的事情,想到那本书真想笑,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是谁导致的,是他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命运的方向盘,还是作者“小蛮腰”气急败坏之下就胡乱安排了? 不过,安排得还算不错。 他由衷地说:“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我们俩已经浪费过太多时间,以后再也不分开了。你也不必恨谁,卢羽勋也好,蒋兰兰也罢,都随他们作去吧,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苏烈撅了撅嘴,心里还有点不服气。 沈桐看出来了,就故意逗他说:“怎么的烈烈,还想着报复呢?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苏烈:“我不管,要不是因为他俩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罪。就说生孩子这事吧,咱要是在国内生的话肯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也不至于早产。崽,你刚才说你生的时候差点没命是不是?我都能想象当时有多凶险,可恨我竟然不能陪在你身边,这简直是一辈子的遗憾,我心里难受……” 沈桐:“有多难受?” 苏烈摊开手比划:“有这么难受。” 沈桐欣慰点头:“还行,算你有良心。” 苏烈:“我当然有良心了!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喜欢你,爱你,不舍得让你吃一丁点儿苦。你说你怎么就能生孩子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男人怎么能生孩子?” 沈桐嗟叹:“怀都怀了,生也生了,唉,养着呗。” “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想要孩子,我是心疼你!生孩子太危险了,我宁愿当个孤寡老人也不想让你因为生孩子而面临生命危险。崽,现在想想还后怕,万一你出了意外,我……”苏烈的嘴撅起来能挂一个油瓶,伸手去触碰沈桐肚子上的那道疤,越想越不是滋味。 沈桐光瞧他这模样心里就软成了棉絮絮,难得想撒个娇,就拖长了音调说:“可不是嘛,当时情况紧急,我遗言都放出来了,邱医生送我去医院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 “还有啊,其实我这肚皮上原本还有一条短一点的疤,被这长的给盖住了。那时候蒋兰兰想整我,就把我送到单老大的房间里,你懂的吧?没办法,我就故意拉了自己一刀,流了很多血之后才躲过一劫。说来也是你的功劳,每次觉得撑不住了我就拼命想你,一想你我就坚强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崽!”苏烈窝在他颈窝里嚎,“我真的难受!你别告诉我这些!操他大爷的姓单的,我一看那畜生就是欠骟!还有卢羽勋,操他大爷的卢羽勋,操他大爷的蒋,蒋……” 沈桐侧头看他,发现他气急了又骂不出口的模样实在有意思,就想多捉弄一会儿,于是激他:“怎么的,还骂不出口啊?也是,好歹有两年的感情基础呢,我们俩在一起才多久,聚少离多,拢共也就一年半载的。唉,比不过,比不过……” “不是的崽,我可舍得骂了!你听着啊,”苏烈憋红了脸,朝床框上猛蹬了下腿,骂道,“我操他大爷的蒋……蒋……” “蒋什么?蒋什么呀?”沈桐挑了眉梢问,快把人逼上梁山了。 苏烈急得连蹬好几下腿,他腿长,床框被他蹬得“咣咣”响,那窝囊样可把沈桐乐坏了。 “崽,我真不是不舍得骂,就是觉得,觉得骂不出口,”苏烈对天发誓,“崽你相信我,我现在就只想弄死她丫的,骂她根本不解恨!” 沈桐面上冷漠:“哦,那算了。” “算了?”苏烈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崽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别生气,我这就骂她啊,骂死她丫的!” 沈桐嗤笑出声,终于发了善心,说:“行了行了,没要你真骂,毕竟也是因为我们俩的事才让她误入歧途,说来我们也该惭愧的。况且咱是堂堂一个男人,背后骂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你要是真骂了我还觉得你不爷们儿呢,不骂不骂啊,再坏也不骂。” 苏烈:“崽,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沈桐:“当然了,我真是这么想的,素质高,不骂人。” 苏烈抿了唇,开口说:“崽,你真好。” 沈桐礼貌地笑笑:“有眼光。” 苏烈骤然激动:“崽!你夸我了!你居然夸我了!” 他抱着沈桐使劲儿往怀里拱,沈桐被他缠得没办法,一肘子搥在胸口,骂道:“你个傻搋子是不是对‘夸’这个字有什么误解啊!烦死了你,别拱!别碰着儿子!” 说什么来什么,苏烈的长腿随着拱动屈起,一下拨着了无辜的肿肿,可怜一丁点大的小娃娃就在床上翻了个圈儿,差点滚到床下去。 万幸肿肿争气,虽然是早产却意外的很健康,个头也不比足月的宝宝小,这才没叫他那不懂事的爹一腿鞭出个好歹来。 第110章 110. 遛娃狂魔 几天之后,沈桐和苏烈带着肿肿告别了邱医生和小吴,踏上了返乡的路途。沈桐和邱医生相处了好几个月,感情深厚,走的时候相当不舍,邱医生也是泪如雨下,强堆笑脸朝他俩挥手。 小吴问他到底是哭还是笑,邱医生说是笑哭了,沈桐这家伙仗着自己是特殊人群就死皮赖脸地讹人,在家里什么活儿也不干就算了,自己还得抽时间收拾他制造的那些垃圾,可烦死人了。 小吴始终面无表情,默默给他递纸巾。 一家三口回国以后可不得了,遭到了围攻。苏毓的情绪落差太大,偎在秦舒铭的怀里问他要二胎的梦想还能不能实现,这一个没看住连孙子都有了,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要二胎啊。 秦舒铭说先等等看,要是孙子将来能长成沈桐那样的好孩子就不要二胎,要是长成了苏烈那样不省心的,就直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也免得她高龄生育,危险等级太高。 其余基友也都跟着瞎激动,毕竟都没怎么见过这样软糯的小娃娃,且是从一个男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的,稀奇得要命。他们把沈桐围得严严实实,撺掇他讲到底是怎么把孩子生出来的。沈桐哪好细讲,目光逃窜向苏烈求救,苏烈被排挤在外本身就很是不满,得了敕令之后立即挤进去把媳妇儿带跑了,他儿子则被扔在人堆里继续供围观。 沈桐有事儿要和南山交代,就挑了个机会把他单独叫了出来。他组织了好半天语言,说:“南山,我在A国的时候遇到了高娓,和她相处过几天。她……她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老秦提起过?” 南山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就问:“你指的是什么事?” 沈桐心情沉重:“她被一个制毒、贩毒团伙的老大带到了A国,不久之前,被那畜生开枪打死了。她让我转告你,她已经放下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南山,你们俩都是好人,只不过没缘分,不能两情相悦罢了。她之前对州子做的事是因为一时气愤,她有自己的苦衷,你们别恨她。” 南山问:“沈桐,你确定在A国遇到的是高娓?你亲眼看见高娓死了?” 沈桐点头:“确实是她,她跟我聊了你们俩的事,还能有假?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她中了枪倒在地上……” 南山打断他:“沈桐,你是哪天见到高娓死了?” 沈桐:“就是,就是五六个月之前吧,我刚被带到单老大地盘上的那阵子。怎么了?” “那就对了,高娓没有死,月前我还见过她,她活得好好的。”南山顿了顿,说,“算算时间,应该是和你分散之后她就被老秦救回来了,但老秦没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毕竟不清楚我和高娓的关系。” 沈桐怔住,高娓她没死? “南山,你说的都是真的?”沈桐急切地问,“你是说月前你见过高娓,她被老秦带回国了,她还活得好好的?!” 南山不清楚他怎么会和高娓扯上联系,但看他的反应不难猜出两人关系匪浅,像是过命的交情。南山的感觉很奇妙,说:“是,她主动来找我的,说正式给我下达通知,和平分手了。州子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高娓说要是还气不过就给她脑袋上也来一酒瓶子,”南山笑了一声,“但是,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能做得出来么?州子才不稀得计较。” 沈桐没工夫去想那酒瓶子的事,他现在有一只脚是站在高娓的烂帆船上的,就掏出手机催促道:“快!快把高娓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见她!” 南山:“……” 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给他找号码了。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尽管是冬天也日光和暖,空气清澈,沁人心脾。沈桐拉着苏烈等在中央广场上,眼睛盯着各个入口,期待高娓的身影闯入。 等到终于把人盼来了,沈桐差点就哭着抱上去,要不是苏烈扯住扯着他的话。 生死之交能在故乡重聚,沈桐的心情难以言说,高娓也感慨:“沈桐你个白痴怎么命这么硬?竟然还能活着回来,真是老天不开眼。” 沈桐嗤笑:“你不也是吗?我都亲眼看见你中枪了,你个死丫头竟然还能活过来,真是祸害遗千年!” 高娓叉腰大骂:“你才祸害遗千年!你肚子呢?到底还是没生下来吗?我就知道那里头不是孩子,什么男人怀孕巴拉巴拉的,都是瞎胡扯,纯粹就是想骗我救你出去!” “没骗你!”沈桐大笑,“是男孩儿,高娓你听好了,我给你生了个儿子!” “……”苏烈在一旁拼命咳嗽,脸都要绿了,“走啦宝贝儿,说完赶紧回家了,我儿子还等着爸爸抱呢!” “不许走!”高娓岔开腿就拉住了沈桐,一脚卡在他两腿中间,“你刚刚说生了?你把我儿子生出来了?!不是,你,你怎么这么快,足月了吗?!” 沈桐惶恐地摇头:“没、没足月,七个月时早产了。” “什嘛?!”高娓大声喊,“沈桐啊,你可真没用啊,没足月你怎么就生了哪?!我儿子还健康吗?个头大不大,长得好看不好看?还有还有,智力怎么样?唉算了算了,只要健康吧,智障就智障!快快快,沈桐你快带我去看看他!” 苏烈生气了:“崽,你说清楚,那到底是谁的儿子,怎么老有人跑出来跟我抢儿子?” 高娓:“喂喂,你是孩子爸,我是孩子妈,咱俩也不搭噶呀,我没抢你位置吧!” 苏烈:“怎么没抢我位置?你要儿子自己结婚生去呀,干嘛抢我儿子?” 高娓:“我是孩子干妈,这可是沈桐亲自盖章签字的,现在想反悔?反悔也行,那把沈桐这条命还给我,当初是我拼死把他放走的,这个情你打算怎么还,说吧!” 沈桐:“……” “那行吧,先还你一部分,”苏烈伸手掏卡递给她,“这是不限额的钻石卡,你尽管花,买楼也行。” 高娓顺着风就把他的卡给撇出去了,豪气凛然道:“操蛋啊,你看姐姐我像是那种缺钱花的人?” 沈桐把苏烈拉到一边,悄悄说:“你快去把卡捡回来吧,我来搞定她就行了。” 苏烈将信将疑:“你有办法?” 沈桐:“嗯!相信我!” 苏烈:“不许出卖色相啊,更不许出卖咱儿子。” 沈桐:“去去去,胡说八道跟几个……” “高娓,你的那个毒瘾怎么样了,戒掉了吗?”沈桐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尽量把语气放平和,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塞到了高娓的手里,“大恩大德无以报答,小小表示不成敬意,这个你一定得收下。” 高娓:“戒毒所里待了几个月,都戒掉了。这什么东西?” 沈桐:“号码,帅哥们的号码,都是高品质!” “……啥玩意儿?”高娓捏着纸片纠结,“操啊,还不如收下那张钻石卡呢……” 自从老苏家添丁之后就一直热闹非常,许麓州那几个基友动不动就跑来参观,害得赵阿姨隔三差五就得跑出去买一大堆食材回来招待他们,渐渐的连看他们的眼光都变了。 沈桐也很无奈,每每要找儿子的时候儿子都不在,不是被许麓州抱走了就是被杨呈抱走了。被杨呈抱走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无非就是给小娃娃灌输一些老年人的养生之道,尽管小娃娃一句也不明白。 被许麓州抱走的话就真值得担心一下,他爱喝酒是一码事,只要他不给小娃娃喝,自己愿意怎么喝酒怎么喝去。但有一回苏烈是找到了会所才把儿子给找回来,不靠谱的家伙竟然把小娃娃抱去那种地方给一群酒肉朋友参观小丁丁,气得苏烈当场给他下了禁足令,一个月之内禁止他的脚再踏进老苏家的大门,否则迈进来一只就剁一只。 一个月之后许麓州恢复了进出老苏家的自由,他就迫不及待地来了,还给小娃娃带了个什么高科技婴儿语言翻译器。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小娃娃,一边轻晃一边劝:“肿肿啊,说句话,叔给你翻译出来!” 然而肿肿是个省心的好孩子,从刚出生开始就很少哭闹,该睡觉的时候睡觉,睡饱了就乖乖躺着数小羊,极少出现嚎啕大哭的状况。许麓州不仅劝不动他开口,还看出来这小娃娃马上要闭上眼睛困觉了,心里一急,趁人家俩爹没看住的时候就晃大了些,给肿肿晃清醒了。 而后肿肿终于烦了,肉嘟嘟的小嘴一撅就哭出了声。许麓州哈哈大笑,把那翻译器往肿肿嘴边一凑,里面就传出了一个冷酷无情的男声:“你是傻逼吗?你是傻逼吗?你是傻逼吗?” 如此重复了七八遍,许麓州愤怒地关闭了翻译器,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什么破玩意儿,我们肿肿怎么可能骂人,肿肿这么可爱,是不是呀肿肿?下次叔再给你带别的东西来玩啊,不哭不哭喽!” 许麓州抱着孩子哄,孩子的两个亲爹就坐在两边看他癫狂,相视无言,心中泪千行。 苏烈对沈桐说:“崽,正好今天州子来了,儿子就让他带着玩半天吧,我们去探监。” 沈桐点头,随他上楼去换衣服。 两人这是准备去见卢羽勋了,卢羽勋主动提出的要求,正好沈桐也有话要问他。换好了衣服再下来时俩人的儿子又不见了,沈桐和苏烈交换了眼神,一齐往后花园走去。 许麓州把小娃娃用婴儿背带束缚在胸前,一手抱着娃一手扶着腰在花园里走来走去,学得有模有样,嘴里还念念有词:“儿啊你快长大,为娘的好辛苦,为你操碎了心愁白了发……儿啊你说什么?哦,你爹啊,你爹上山砍柴啦,等到那太阳落了山他就回来看望咱娘俩……” 小娃娃的两个爹:“……” 这特么是哪儿来的孩他娘??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还剩两章就要完结咯,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 又来推文,《当人渣弄掉了亲生骨肉》,作者铁蛋卷 (其实就是之前推的那篇,改了文名) 【复仇,虐渣】 顾从容割腕的那天,农庄的果子正香甜,他却浑身湿透,又脏又臭。 邢扬发疯似地把他抱进医院,看着满手鲜血,枯坐在抢救室的外头掉眼泪。邢扬发誓,以后再也不折磨顾从容了,只要他不想着逃跑,邢家大宅里没人敢欺负他。 但没过几天,邢扬忘了自己的誓言。有人点名跟他要顾从容时,邢扬怒不可遏,当着顾从容的面犯下了恶行。 从那之后,邢家大宅里多了一个漂亮的傻子,外人都传这傻子是失足坠楼,摔没了孩子,精神受了刺激。 可后来不知怎么了,邢家像是被下了降头,凡是欺负过傻子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事…… 第111章 111. 一去不复返 猴头菇也不闲着,围着那偷孩子的假妈妈转来转去,雀跃得不行,还把自己的玩具叼过来送给他,看那架势是要许麓州拿来哄小娃娃。 苏烈终于受不了了,靠在廊柱上开口:“州子,你是八辈子没见过孩子吧。” 许麓州闻言“嗷”地一声,也没敢回头,立刻恢复了正常的抱孩子姿态,晃晃悠悠地往里头踱步:“这花园真不错,冬暖夏凉,什么材质的顶棚啊,智能太阳光板吗?肿肿啊你真幸福,你都不知道你奶奶多有钱,就你爹那样有本事的都只能算个啃老族,哎哟哟小乖乖,你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烈:“别给我装傻,想要孩子自己生去,天天来抱我儿子算怎么回事?” 许麓州:“我?我肯定生不了的,像咱烈嫂这样的是独一无二。烈哥不是我说你,你在某些方面真是太小气了,我抱抱肿肿能怎么着,不也省你力气了嘛。” 苏烈:“我谢谢你热心肠,但是这种力气我不想省,以后少来祸祸我家儿子。” 许麓州兜着小娃娃往花园里头拐,嘴里念叨:“就不,就来找肿肿玩,肿肿可喜欢州州叔了是不是?小宝贝儿真乖,哎哟真乖……” 沈桐憋着笑,对苏烈说:“就让他带着吧,我看他还挺喜欢小朋友的,反正咱儿子在他怀里也不哭。” 苏烈搂着媳妇儿:“咱儿子在谁怀里都不哭,坚强,将来肯定也是个硬汉。” 沈桐表示赞同:“两个硬汉生出来的孩子,那肯定是硬汉。” “两个硬汉?”苏烈挑着他的下巴,眼里放着蛊惑的光,“宝贝儿,你可一点儿都不硬,我就简单揉那么两下你就软成水了。” 沈桐咬着后槽牙骂:“下流的胚子,真不要脸你。” 苏烈顺杆儿爬,缠着他哄:“宝贝儿,商量个严肃的事情呗?你看咱都多长时间没那个了,想要你呢……” 沈桐:“啊,医生说了生产之后两个月都不能同房,现在还差几天呢。” 苏烈嘟着嘴:“人家的不能同房跟我们的这种一样吗?连同一个房间都不能住?” 沈桐:“那当然,天底下的不能同房都是一个意思。” 苏烈:“你怕不是在诓我……” 两人就说了几句话的工夫,许麓州已经从花园里头转了出来。只见他胸前的背带空了,沈桐就问:“孩子呢?” 许麓州指着后面跟着的猴头菇说:“这不在呢么,你们家猴头菇啊实在太热情,非要帮我背孩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我就给它背一会儿过过瘾了。” 两人往猴头菇背上看去,许麓州不知道是从哪儿弄了个小竹筐出来,架马鞍似的架在了猴头菇的背上,小娃娃就安安稳稳躺在筐里呢。 苏烈的脸都黑了,往许麓州那儿走的时候拳头嘎巴响了几声,沈桐赶紧把他给拉了回来,劝道:“算啦,由他玩吧。” 苏烈阴沉着脸说:“行啊州子,玩可以,但是必须确保我儿子的安全,也绝对不准带出门去,否则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揍你啊。” 许麓州把小娃娃抄起来抱在怀里,冲他连连点头,再三保证肯定能给他照顾好好的,还拍了拍猴头菇的脑袋,示意它一起保证。 然而等两人转身出门之后,许麓州就瞬间变脸,揣着人家儿子撒腿往小区外面跑,猴头菇和赵阿姨一齐跟在后头追,追半天愣是没追上。 监狱里,人性化的蓝色窗口后面坐着一脸漠然的卢羽勋,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的样子,但跟沈桐认识的那个卢羽勋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 沈桐拿起话筒,问他:“你有话要说吗?” 卢羽勋笑笑:“当然有,一直都没机会跟你道歉呢。” 沈桐:“你不用道歉,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扯平了。” 卢羽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就是问我为什么想害你,为什么骗你,为什么故意对你好,是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让他出去,我要和你单独说。” 沈桐看向苏烈,苏烈无动于衷。 卢羽勋嗤笑:“我现在是囚犯,还能对他再做什么吗?” 沈桐拉拉苏烈的衣角:“要么你先出去一会儿,给他几分钟时间?” 苏烈很不情愿,但看卢羽勋摆出了一副“你不出去我就什么都不说”的架势,他只得忿忿离席,走前还小声地叮嘱了沈桐,万一卢羽勋作妖了一定要大声喊他。 沈桐环视四周虎视眈眈的狱警,觉得苏烈实在是……可爱得要命。他正了神色,对卢羽勋说:“第一次见面是我误闯了你家的那晚,总不至于从那个时候起你就有害我的心思了,到底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苏烈呗,”卢羽勋自嘲道,“我也是一根筋的性子,小时候带着苏烈一起玩,长大了就想跟他的关系再进一步。可惜啊,他对我没那意思,我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还被他揍了一拳。” 沈桐:“感情的事怎么能勉强?” 卢羽勋:“不能吗?难道你不是被他撩弯的?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搞不好他是被你撩弯的。算了,不说你,就说苏烈。他为了跟我撇清关系就答应跟那个蒋兰兰交往,一谈还谈了两年。这都没什么,因为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蒋兰兰,他傻,分不清楚什么是爱情,觉得女孩子长得漂亮就行了。呵,我让他谈,我不跟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计较,我相信等苏烈再成熟一些就会明白,谁才值得他爱。” 沈桐:“所以,你一直都在想着苏烈?” “是啊,我想着他呢,”卢羽勋靠在椅背上,神闲意适,“没想到啊,我的忍耐和等待换来的是彻底的疏远,直到你出现了,你告诉我你住在三十号,我以为机会来了。我刻意接近你,就是想试探苏烈的反应。他的反应确实很不正常,称得上激烈了,但他那样的反应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这让我非常痛苦。” 沈桐:“你痛苦?我都没看出来你痛苦,你还真是天生一块演戏的好皮料。但是四年啊卢羽勋,你耗费了四年的时间来演这场戏,值得吗?” 卢羽勋:“时间本来就是要耗费的,你的四年只不过是我闲暇时拿来消遣玩儿的,反正呆着什么事情都不干不也是无聊么。我一边害你一边救你,觉得挺有意思,看到苏烈因为你而饱受折磨,我心里痛快多了。” 沈桐笑叹:“你厉害,你真行,活该你坐牢。” 卢羽勋:“我会坐牢都得感谢蒋兰兰那个蠢货,叫她不要来找我她偏来,还被拍到了正脸!呵,就知道跟那种蠢女人没法合作,迟早要被她亲手坑了,愚蠢至极!” 沈桐:“也没见你聪明到哪儿去,苏烈能找到A国也多亏了你。” 卢羽勋:“啧,不说这些了,时间不多,拣要紧的问吧。” 沈桐:“别的我差不多都知道了,你自从看穿了苏烈的心思就开始恨我,而后诱使蒋兰兰绑架我,给她提供麻醉剂,给她提供各种消息。包括那夜利用楚杭支走苏烈的事情,那个冒充你给猴头菇下毒的办法应该也都是你想出来的吧。” 卢羽勋:“是啊,担心你们家的狗能闻出来陌生人的气味,特地拿了我常穿的一套衣服给他。要不是因为那家伙后来被抓住了,警方也不至于顺藤摸瓜找出我参与案件的证据,毕竟光凭几张照片和蒋兰兰的口供也没法定我的罪。” “你别把人都想成笨蛋,”沈桐说,“做了就是做了,一个都逃不掉。” 卢羽勋:“怎么逃不掉?犯了错的人都知道逃到A国那样的犄角旮旯避祸,警方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你被困在A国那么久,有警察去找你吗?他们管不了的,法律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沈桐:“你真应该去A国待一待,就会明白像蒋兰兰这样的人在那边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以为是避难所,其实是个催生更多罪行的泥窝,纵然本国的法律鞭长莫及,罪犯该受的折磨却一点都不会少。” 卢羽勋:“行吧,你去过,你比我懂。我要见你就是想跟你道个歉,毕竟你跟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要不是因为苏烈,我也不至于为难你。” 沈桐:“客气,你要道歉的话就该去跟猴头菇道歉,它怎么得罪你了?” “哦!没错,最无辜的是它呀,这个真是没办法,谁让它是苏烈家的狗!”卢羽勋把最后五个字咬得极重,接着道,“你也知道事情紧急,一时半会儿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能把你从屋里骗出来。总之是我对不住猴头菇,它怎么样了,死了吗?” 沈桐:“没死,比你福大命大。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 卢羽勋笑了起来:“没有啊,我骂你做什么。时间不早了,你还有别的要问吗?” 沈桐:“有,蒋兰兰为什么会和一个贩毒团伙扯上关系,我想知道这其中是不是你在牵线搭桥,是不是你把她坑到了那种地方?” 卢羽勋:“这怎么能说是我坑的她?就算是我牵线搭桥,那也是她自己点头答应的,我可从来没有逼迫过她。沈桐啊,她都是因为恨你,如果说她曾经是清纯无辜的白莲花,那染黑她的除了她自己就是你和苏烈了。诛人诛心,她是因为心死才会行差踏错。” 沈桐:“你说的听起来有道理,好像确实全部都是我和苏烈的错。但我跟他就只不过是谈个恋爱罢了,招你们惹你们了?我俩是占你们谁的床了还是用你们谁的T了?” 卢羽勋微微睁眼,不可思议道:“沈桐,你去了趟A国真是没白去,把人家那儿的淳朴民风也给带回来了,说话都这样了?” 沈桐恣纵地笑着,笑了一会儿又说:“卢羽勋,你其实也不爱苏烈,别骗自己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真想要我死吗?” 卢羽勋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沈桐像是猜到了他会这么答,紧跟着就问:“有多想?” “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是最后一个问题?”卢羽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哟,时间到了,我得回了。” “卢羽勋!”沈桐抓着话筒厉声问,“你是不敢杀我,还是不想杀我?你就真的恨我到这种地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卢羽勋没有回答,他放下话筒转身离开,跟着狱警走向了那间狭小的牢室。 四年的陪伴,那些以好友相称,可以谈天说地不觉聒噪,可以保持沉默也不觉尴尬的日子,终归是再不能复返了。 第112章 112. 儿子你要坚强 回去的路上苏烈一直叨叨,说怎么才来一会儿就走,他还没来得及进去跟卢羽勋交流呢。沈桐问他有什么要跟卢羽勋交流的,苏烈说当然是进去臭骂他一顿解解恨,拐谁不好,偏拐别人的心头肉,这不是缺德么! 可惜了,当初是发过重誓要弄残他丫的,结果一直在A国找人,没赶上趟。早知道公安部门效率这么高,真应该让老秦把那欠揍的畜生一并弄到A国去,治不死他丫的! 沈桐叫苏烈别急,说等卢羽勋出来了还可以再弄,只不过要等久一点了,估计到那会儿他的拳头要生锈了。苏烈低着头偎在沈桐的肩窝里,说不会生锈的,只要常用就能磨得锃亮,照样打得他找不着北。 说到绑架沈桐突然有点儿气不过,他仔细一合计,这几次被人绑架竟然全都是因为苏烈,苏烈他自己疯狂就算了,怎么喜欢苏烈的人也那么疯狂呢,都知道要把矛头瞄准苏烈喜欢的人,谁要是被他喜欢了就得赶紧去买巨额保险,稳赚不赔。于是提溜着苏烈的耳尖,骂他是祸水,是保险公司派来祸乱朝堂、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苏烈娇羞捂脸,说都怪自己天生了这颠倒众生的美貌和气质,还握着拳头虚虚地捶沈桐的胸口,差点没把人胸骨给捶裂了。沈桐嫌他浪出花,走在一起太丢人,苏烈就死乞白赖黏上去,还敢趁没人看见的时候把手进衣服里头往皮肉上贴,贴了一会儿说大事不好了,眼下有一样生了锈的东西急需打磨。 沈桐明知故问什么东西生锈了,苏烈就伏在他耳边渡气,可怜巴巴地说就是那里呀那里。沈桐干咳两声,决定宠他一次——今晚就可以磨,免费赠送抛光打蜡,需要不需要? 苏烈恨不能一蹦三尺高,那能不要?能不要?! 但是又考虑了,儿子谁来带呢…… 算,儿子这种东西无非就是一坨肉,哪有媳妇儿重要。 儿子这东西将来是要自己闯天下的,他就是得从小学会坚强,自己睡觉就是坚强的第一步。 儿子这东西吧,他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疼他能有什么用呢?总之不重要! 苏烈的心里有了主意——那就先扔一边吧,要不然就让州子拎走得了,实在不行还有猴头菇呢。 然而肿肿这小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开慧太早,平时不声不响不吵不闹的,一到他俩爹要亲热的时候他就开始发挥了,怎么都不肯待在婴儿床里,一看就是故意挑事的那种。 苏烈拿他没办法,就把婴儿床直接拖到了自己屋里,可这讨债的小家伙仍然闹腾,一看见他大爹扑在小爹的身上就要哭,两人只要分开了他立马就好了。 沈桐愁得慌,对苏烈说:“要么还是把他放隔壁屋吧,万一他现在能记事怎么办,以后咱俩这形象不就烙印在他脑海里了么。” 苏烈也知道叫小娃娃在旁边观战不太合适,但他的宝贝媳妇儿一听见孩子在隔壁闹腾的声音就没法专心,一场恩爱还没到尾声呢就被活活被截成了七八段,这谁能受得了?当即就下了狠心,说:“宝贝儿,明天我就去请月嫂,咱不自己照顾了行不行?” 沈桐拧他的脸:“当初不是你要坚持自己带的嘛,说什么婴儿时期对培养亲子关系至关重要,不能假以人手,要不然我早就扔给月嫂了,人家多专业!” “我错啦错啦!”苏烈笑嘻嘻地贴上去闻媳妇儿身上的暖香气儿,突然灵机一动,跳下床去拿了件沈桐贴身穿的衣服盖在了肿肿的婴儿床上,把小娃娃的视线遮了个严实。他冲沈桐比手势:“嘘,试一下看看。” 说着扑上去抱着媳妇儿亲了一口,发现小娃娃果然没反应,苏烈洋洋得意:“怎么样,老公是不是一级棒?” “果然有用啊,”沈桐伸手攀爬到苏烈身上,离那婴儿床又近了一些,“你说要是把衣服换成你的有没有同样的效果?要不然试一下吧,我好奇。” 苏烈被他压着,心里头那池坏水不由自主就浪荡了起来,动了动腰胯说:“试什么呀宝贝儿,你这不是考验我定力么……” 沈桐:“你让我试一下,一分钟就好!” “好宝贝儿,老公的心尖儿肉,下次再试吧啊,忙正事儿要紧……” “唔,咬疼我了!干嘛呢,你当是吃肉呢?” “可不就是吃肉么,来让老公咬一口,就这儿,这儿嫩乎……” 苏烈好不容易才逮着一次吃肉的机会,哪肯放过,连亲带咬的就把人反压在了床上,决定不吃到撑得打嗝决不罢休。 转眼就是肿肿的百日宴了,苏烈一个没看住就让沈桐又喝醉了,回去的时候是周明翰亲自开车送他们的,赵安东瘫在副驾,苏烈就搂着沈桐坐在后座。 赵安东转头看见他俩撒狗粮十分羡慕,醉醺醺地嚷嚷说自己怎么就那么命苦呢,一点私生活都没有,老大不小了也没有对象,平时要给顶头上司做一大堆活不说,还经常要替他收拾家里的破事儿,尤其是那个动不动就进局子的表弟,逼事儿最多。 苏烈懒得跟他一个醉鬼计较,就问他怎么喝成这样,又不是他家儿子百日宴。赵安东呵呵笑,说要是自己家的还好了呢,关键就不是他自己家的还得站出来挡酒,不然他那顶头上司就得自己喝一晚上了,不得把他喝死啊。 苏烈闻言不仅幸灾乐祸,还怂恿他接着唠叨,把心里的憋屈一次性说完。赵安东就扒着座椅的边儿往后靠,闭着眼睛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是如何如何辛苦,顶头上司是如何如何没良心,他又是如何沦落到连生活的重心都不能是自己的悲惨际遇。 他讲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苏烈憋笑憋到抽搐,肩膀抖动差点把沈桐给抖吐了。 大概是吐完了苦水觉得心情爽朗不少,赵安东脑袋一低就昏昏欲睡了,而驾驶位上他的顶头上司则默默把他的脑袋扶正,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快到家时沈桐嘟哝说难受,要走走,苏烈就提前下了车,把他抱下来顺着马路牙子往回溜达。溜达到一半时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然后打电话给周明翰,让他看看车上是不是落下他家的东西了。 周明翰往后一看,可不是落下东西了么,他家肿肿还卡在婴儿座里呢!小娃娃懂事得让人心疼,不哭也不闹,就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视前方,看起来相当有思想。 没办法,周明翰调了个头把肿肿给那两个没心没肺的爹送回去。追上他俩时两人正互相依偎着往小区大门走,周明翰没有鸣笛,直接把车开到了跟前,又自己下车把肿肿抱给苏烈,见沈桐仍然迷糊就问苏烈要不要上车,直接开到家门口算了。 苏烈说不要,难得一家三口能这样悠闲地散步,是人生一大乐事。而后周明翰就眼睁睁看他脱了外套,把肿肿捆成小肉粽挎在了臂弯,接着两手一抄来了个公主抱,万分疼爱地抱着自家媳妇儿继续步行。 不得不说,他这个表弟哄媳妇是真的有一套——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天晚上肿肿大概是生气了,不肯跟月嫂睡,也不肯自己待在婴儿床上,非要挤在俩爹中间才能安静。苏烈抱媳妇儿抱不够啊,中间隔了个肉粽子能舒坦?于是一堵气就把小肉粽扔到了飘窗上,威胁说再不老实就直接扔楼下去。 肿肿不吃这套,张开嘴“哇”地哭出声来,吵醒了沈桐。 沈桐撑着从床上坐起,问苏烈怎么回事,苏烈忙装无辜,惊叹儿子怎么这么厉害,竟然自己爬到了飘窗上,将来肯定是个运动健将。沈桐一个字都不信,铁血无情地把苏烈赶到了楼下沙发上过夜,自己抱着儿子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月嫂要去给孩子买尿片,就让苏烈先看一会儿孩子。苏烈已经戴上了拳套准备打拳呢,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砸得挺不乐意,但看自己媳妇儿还在宿醉又舍不得叫他亲自起来带,就只好硬着头皮忍辱负重了。 等沈桐起床以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苏烈在健身室“砰砰砰”地捶沙袋,身后背着被婴儿带束缚得像个小木乃伊的儿子,乖儿子不声不响,但脸上的怨念不言而喻。 于是沈桐默默关上了门,挽起袖子开始实施家法。 春天来了之后苏毓和秦舒铭又在计划环游世界,苏烈从助理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吓得赶紧跑回家和媳妇儿商量,最后两人日赶夜赶总算把出行计划实施在了他们前头,一封家书拍在茶几上就跑了,开始一段说走就走的蜜月旅行。 苏毓看到那封狗屁不通的家书时差点嚎啕,抱着老公哭诉养儿无用,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儿狼,上次环游世界就被他给破坏了,这次还没开始呢希望就被掐灭了,什么人啊!人家倒是懂得先下手为强,工作上的事情都还没交接好呢就甩手跑路了,简直就是职业素养有问题! 秦舒铭拍着背哄,说没事没事,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在哪里都是度蜜月。况且那职业素养有问题的家伙不也是她亲儿子么,再气也没法扔啊,忍忍就过去了。 当然了,沈桐和苏烈的“私奔”事件最终还是让月嫂扛下了大头责任,毕竟肿肿这孩子太招人疼了,又乖又懂事,月嫂怎么看怎么稀罕,怎么看怎么想以一己之力把他缺失的父爱母爱全都补上。 于是在肿肿的两个爹隔三差五就不在家的那些日子里,她成了肿肿全部的依靠。 这也是后来肿肿上了苗苗班以后时常仰颈长叹的原因,爹这种东西,真的,有跟没有差别不大,随他们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咯,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可爱,有你们支持很幸运,很幸福! 最后一章推文,《当人渣弄掉了亲生骨肉》,作者铁蛋卷 (其实就是之前推的那篇,改了文名) 【复仇,虐渣】 顾从容割腕的那天,农庄的果子正香甜,他却浑身湿透,又脏又臭。 邢扬发疯似地把他抱进医院,看着满手鲜血,枯坐在抢救室的外头掉眼泪。邢扬发誓,以后再也不折磨顾从容了,只要他不想着逃跑,邢家大宅里没人敢欺负他。 但没过几天,邢扬忘了自己的誓言。有人点名跟他要顾从容时,邢扬怒不可遏,当着顾从容的面犯下了恶行。 从那之后,从那之后,邢家大宅里少了一个浑身是刺的顾从容,却多了一个温顺贤惠的傻子,外人都传这傻子是失足坠楼,摔没了孩子,精神受了刺激。 可后来不知怎么了,邢家像是被下了降头,凡是欺负过傻子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