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娇怀里挣扎求生》作者:鹿十七 文案: 苏桉楠一朝穿书,为了苟命不得不攻略书中黑化男主楚时瑜,每天都在死亡边缘来回挣扎。 初见时。 她偷窥被发现。 楚时瑜阴沉着脸走近,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逐渐收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桉楠放弃挣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听见系统播报:好感度+2,获得新手礼包一份。 苏桉楠:exm??? two thousand years later 某天,楚时瑜又犯病了。 将苏桉楠一步步逼至墙角,眼神阴狠,手指在她的脖颈来回流连,仿佛下一秒便会毫不犹豫将其折断。 苏桉楠和系统交涉:咱们能换个攻略对象不 系统:亲,不能呢 苏桉楠颤着身体咽了咽口水,痛苦又愉悦地听着系统播报好感度上升。 晃神间楚时瑜靠近了她,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让孤发现你冲着他笑,孤不介意替你正正骨。” 苏桉楠看着还差三个好感度就能拿到的奖励,一咬牙开口:“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动手吧!” 楚时瑜:……… [鬼话连篇*假笑女孩vs两面三刀*偏执病娇] 一句话简介:今天殿下还想鲨我吗? 立意:逆境之下,唯有勤劳致富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桉楠,楚时瑜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他有病病【已修】 系统任务 雨夜,窗外狂风大作,更显得静安宫里头气息压抑。 屋子里只亮着一截快要燃尽的蜡烛,白色的纱幔上烛影摇曳,床榻上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少女。秀眉紧皱,嘴唇失了血色,呼吸轻不可闻,看起来像随时能断了气。 床边坐着一个少年,像是一只困兽,赤红的双眼在黑夜里尤为恐怖,脖子上青筋凸起,紧紧握住少女的手,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少女就会消失不见。 蜡烛燃尽了,屋里瞬间被黑暗吞噬,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终是缓过来了。苏桉楠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片黑,心往下沉了沉,没有出声。 “茶茶?” 苏桉楠偏向声源,手指攥住床单,头皮一紧,进入防备状态。 “醒了吗?”少年方才还带着欣喜的嗓音此刻哑得厉害。 透过手腕,苏桉楠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颤抖,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时,脑海里响起一阵陌生的机械声:“绑定成功,宿主是否要接收剧情?” 苏桉楠皱了皱眉,脑子还在一抽一抽的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为双十一预热的直播现场,接连四天连轴转,直播刚开没多久她就倒下了,之后的事情,她便没了印象。 此时她浑身酸痛,脑子反应也十分迟钝,还未想明白便被迫接收到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穿进了一本名叫《谋嫡》的男主复仇虐渣文里,这个身体的主人是燕国九公主苏桉楠,从小便爹不疼娘不爱,与燕国四皇子苏炀一起被送到楚国做质子。 母亲早逝,又不受父亲重视,原主在楚国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在十四岁那年初冬,原身被人殴打后推入湖中,兄长苏炀将她捞起来后,当晚没能熬过去,香消玉殒了。 而今晚,便是原身命陨之日,不过如今却因为她的到来而捡回来一条命,苏桉楠嘴角掀了掀,一双黑眸无悲无喜。 “请宿主尽快与男主产生交集,否则依旧逃不脱死亡结局。”那个陌生的机械音再次响了起来。 苏桉楠看向床边的少年,没有回应。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脑海里的机械音似乎是着急了,再次开口了:“你就不想活着见苏院长一面?” 苏桉楠平静无波的眼神起了情绪,像是一只刺猬,瞬间竖了全身的刺,在脑海里同系统对话:“什么意思?” “只要你好好完成任务,事成之后,本系统能让你回到过去见院长一面。” “我凭什么相信你?”苏桉楠声音凉淡,并没有如系统以为的激动。 她话音刚落,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个光屏,上面是院长去世之前,摸着她的头,让她好好活下去的画面,她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喉咙里溢出难受的呜咽。 “茶茶?”陌生焦急的声音将苏桉楠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这个人应当是原身的哥哥,苏炀。 “我没事。”她发出的声音粗而哑,想来之前溺水的时间有些长。 黑暗中兄妹俩都没办法看清对方,但知晓苏桉楠还活着之后,苏炀明显放松下来,语气里全是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再睡儿,莫怕,哥哥守着你。” 苏桉楠回想了一下书里苏炀最后的结局,原身死去之后他便黑化了,一心只想报仇,同反派合作夺权,想要报复大楚三公主,最后的下场就是被身为太子的男主扔进了猛兽园成了老虎的口粮。 她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些乱,顺着苏炀的话,闭上眼睛再次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 苏桉楠难得睡了个懒觉,她算是捡回来一条命,身体亏损严重,苏炀便将人拘在屋子里躺着,倒是方便了她消化情绪。 脑海里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宿主,请尽快攻略男主,逆转苏桉楠的命运。” “攻略男主?”苏桉楠惊疑不定。 “是的,这个世界因为男主黑化严重彻底崩塌,宿主需要挽救这个小世界。” “本系统已经为宿主准备好了金手指,请宿主尽快获得男主好感度激活商城。” 苏桉楠皱了皱眉,并不是很愿意做这个任务,正想着和系统多了解了解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她屋子那扇不太牢固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本公主来看你死了没有。” 苏桉楠转头看向门口,门外站着呼啦啦站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三公主,她像只要开屏的孔雀,穿的花枝招展,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嫌弃和一些得意。 她最喜看着原主羡慕又自卑的眼神。 楚时熙朝着苏桉楠扬起下巴,扫视一遍屋子,下巴往上扬了扬:“见了本公主还不起身行礼?” 苏桉楠面色一冷,楚时熙便是间接造成原主死亡的人。就因为昨日原主给她送东西迟了些,她便让原主冒雨去天畅宫外的湖里给她捞黑鲤,结果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梁国质子,他得知原主惹了三公主不快,对着原主一阵拳打脚踢,美名其曰替三公主出气,末了还将人推进了湖里,嬉笑着扬长而去。 原主在池子里挣扎了一瞬便没了动静,等苏炀赶到,原主已经几乎没了气息。 楚时熙:“你敢瞪我?秋菊,你给我剜了她的眼珠子。” 她身边的宫女反应迅速,上前将苏桉楠从床上拽了下来,楚时熙低头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苏桉楠,心里快意得很,道:“哼,本公主叫你瞧瞧厉害,秋菊还不动手?” 秋菊看着苏桉楠有些不忍,半晌都没有动作,楚时熙恼了,反手给了秋菊一巴掌,然后用她那双珍珠八宝鞋踩上了苏桉楠的手指,用力碾了碾,带着恶意道:“待会让苏炀来同本公主道歉,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原谅你。” “不然,迟早叫你剜了你的眼珠子。” 楚时熙撂下狠话就带着人离开了,苏桉楠躺在地板上扯了扯嘴角,仿佛被威胁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强撑着身体想从地上起来,秋菊却去而复返,“这是公主赏下来的药材,待会儿宋太医会过来给公主看诊。” 秋菊将东西放下,又将苏桉楠扶上了床才离开,正好撞见了回来的苏炀,她匆匆行礼,快速跑远了。 苏炀知晓秋菊是楚时熙的人,往回走的步子急切起来,快走两步之后竟是直接跑了起来,进屋发现苏桉楠完好无损躺在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稳了稳心跳才靠近,声音还带着一点喘,“方才她没有为难你吧?” 苏桉楠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让苏炀去找楚时熙,“没有,她是过来给我送药的,还替我请了宋太医,过会儿就来了。” 苏炀却是皱紧了眉头,楚时熙什么时候还会这么好心了? 宋太医在午饭过后才过来,看着苏桉楠的苍白的脸色,面上有些沉重,把脉之后更严肃了,沉声道:“桉楠公主身子亏损太严重了,这回落水更是伤了根本,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以后仔细将养着倒是能好上几分,可......” 剩下的话他不说兄妹俩也能明白,就他们如今的处境,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若是有这个条件,苏桉楠的身体也不至于差成这样。 苏炀亲自送宋太医出门,苏桉楠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宿主,攻略男主才能保命。”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给苏桉楠出主意。 “我知道了。” *** 在药罐里泡了半个月苏桉楠的身体才开始好转,这半个月除了楚时熙让人送了几次药材过来,静安宫里冷清到可怕,苏桉楠便借着这段时间将原主的记忆全部理了一遍。 等她能下床走路了,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接近男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回。 她循着记忆找到了太子楚时瑜居住的紫宸宫,见四周无人,小心猫着腰顺着墙根往前走,整个人一直处于神经紧张的戒备状态。 “警报!警报!男主出现!” 脑海里传来刺耳的机械音警报,苏桉楠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一头扎进了灌木丛躲着,慌张道:“你下次说话前能不能先给点准备时间?” “商城激活后本系统会改进。”依旧是机械音,仔细点还能听出一丝委屈。 苏桉楠没空管它,她从灌木缝隙里观察外面的情况,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软底云锦官靴,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视线往上移,不远处的男子身着白色锦袍,外头披着一件黑色大氅,墨发全部束起来用玉簪固定。脸色略带青灰,十足的病弱之态,与之相悖的是那双眼睛。 好似察觉到了她的存在,锐利的眼神扫过来,苏桉楠身体一抖,迅速缩了回去,心提到了嗓子眼。 被发现了? 楚时瑜每走近一步,苏桉楠的呼吸声就急促两分,冷风刮着的天气里她还出了一身汗。 “明珠见过太子表哥。” 视线中露出一截白色裙角,只见楚时瑜的脚步一转,没有继续上前,苏桉楠松了一口气,身体埋得更低了。 “齐表妹。”楚时瑜淡笑,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苏桉楠藏身的灌木丛。 看着不远处正在聊天的两人,苏桉楠咬咬牙,干脆趴下,整个人贴在地面上爬行,乱枝扫在脸上生疼,她却顾不上,动作十分迅速,待到了拐角处才艰难钻出来,来不及回头看便一溜烟跑远。 楚时瑜看着拐角的一抹影子,衣袖里的手虚握成拳,大拇指摩挲着食指的关节,笑容越发温柔了。 第2章 他有病病【已修】 孤抓住你了…… 苏桉楠一回到静安宫就宫门将门关上,抚着胸口喘气,一副虎口逃生的慌张模样。 忆起方才和楚时瑜对视那一瞬间,还有些后怕。 这个男主也太可怕了些,就这么远远看着,她都能感觉到死亡的压迫感。 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将他绊住了,她差点以为今天就是殒命之日了。 “茶茶,发生什么事了?”苏炀从屋内走了出来,眉头皱得老高,对于苏桉楠不听话的行为十分不悦。 “没事,”苏桉楠并不愿意让苏炀知道她的事,“就随便逛了逛。” 苏炀脸色有些难看,他不喜欢苏桉楠对他有所隐瞒,抬手将苏桉楠头上的枯叶捡了下来,放在手心里,眼睛一瞬不动的盯着苏桉楠,“茶茶,我是你兄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希望你都能告诉我。” “真的没事,如果有麻烦的话,一定会告诉哥哥的。”苏桉楠乖巧道。 苏炀抿了抿唇,压住了想要继续追问的想法,“明日该复学了,莫要忘了。” 苏桉楠点点头,不敢看着苏炀的眼睛。 能进国子监上学的人不多,皇室子嗣不丰,加之如今的皇帝又是个多疑的性子,外头能进来的子弟不过就几家而已。 皇后母族齐家兄妹,齐明远,齐明珠,定远侯家的嫡子宋允承,加上各国送过来质子。 国子监对于这些贵族子弟的培养自然是尽心尽力。学堂规矩十分严,就连苏桉楠这种毫无存在感的质女公主也必须要按时上课。 苏桉楠慢吞吞进了学堂,找到原主处于角落的位置坐下,将课本竖起翻阅,实则是抬眼小心观察着学堂里剩下的人。 坐在最中间的便是三公主楚时熙和二皇子楚时骞,紧邻着的是齐家兄妹,往后才是各国送过来的质子和清远侯世子宋允承。 她的目光停留在梁昊焱身上,心底泛起一丝凉意,原主死时的无助和痛苦仿佛在身体里打上了烙印。 许是她的眼里的恨意太重,让梁昊焱有所察觉,他抬头看了过来,眼底恶意满满,毫无愧意,仿佛对于她还活着这件事感到十分遗憾。 苏桉楠又将目光停在齐明珠身上,昨日就是她将楚时瑜拦住了。原书中齐明珠痴恋男主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后期男主屠了齐家之后便黑化了,一心只想着和男主同归于尽,最终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她打了个寒颤,赶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看来齐明珠对于她攻略男主的任务没啥帮助,说不定最后还可能引火烧身。 另一边,齐明珠在同楚时熙小声交谈。 “时熙,待会陪我一块儿去寻太子表哥吧?”齐明珠有些忸怩,她喜欢太子表哥,可是太子表哥似乎不能接收到她的情谊,她便想要在太子表哥面前多一些露面的机会,可若是单独过去寻他,她又有些不太好意思,便常常要拉着楚时熙做伴。 “你今日又要送些什么?”楚时熙已经见怪不怪了,随意敷衍了句。 “我亲手做的糕点,”齐明珠害羞一笑,“太子表哥喜甜食,我特意求了府中厨娘学过的。 ”她此时手上捧着一个小巧喜人的木盒子,上头镶嵌着好几颗宝石。 楚时熙撇撇嘴,浑不在意,状似不经意般看向苏桉楠的位置,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倒是没有其他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死,不然她就成了大楚的罪人。 上午下学后,苏桉楠偷偷摸摸跟着两人行动。不过她只敢远远跟着,她就是想多观察观察攻略对象。 楚时熙和齐明珠压根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两人在御花园将正在赏花的楚时瑜拦住了。 “见过大皇兄。” “见过太子表哥。” “三皇妹,齐表妹。” 楚时瑜嘴角挂着温柔的笑,苍白的脸色为他添上几分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气质,齐明珠霎时间就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明珠昨日和厨娘学了梅花酥,送一份给太子表哥尝尝。” “齐表妹有心了。”他笑着接过齐明珠手上的盒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脸皮薄,见东西送出去了,便有些不好意思,拉着楚时熙慌张告辞。 而苏桉楠却一瞬不眨的盯着楚时瑜的表情,他在齐明珠转身的一瞬间就收回了那一脸温柔的假笑,眼底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手上的木盒子瞬间就碎成了两半,随意扔进了草丛。 身后的随从立刻递上了干净的手帕,手帕仔细拂过所有手指,而后扬落在地上,淡然离去。 苏桉楠大气不敢出,生怕像上回一样被楚时瑜抓住小辫子,待人都不见了,她才摆弄发麻的双腿,准备离开,才起身便撞瞧见了在不远处等着的苏炀。一颗心高高悬起,双手背在身后,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紧紧勾住,脚尖点地,不情不愿地上前。 “回去吧。” 苏炀一句话都没有问,但苏炀越是淡定,她反而越发不安,“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问了你会同我说实话吗?” 苏桉楠张了张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往回走,也就没发现楚时瑜去而复返,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下午是骑术课,苏桉楠尤为不擅长。 她正小心翼翼同自己的小马驹交流感情,好让自己待会儿不是太丢人,给顺了好一会儿毛,她才小心翼翼上马,这感觉有点儿新奇。 “太子表哥。”齐明珠一声惊呼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楚时瑜依旧是一身白衣,今日却是直接用发带绑着头发,马场这边有些风,他的发丝便扬了起来。今日的唇色较上次还要淡上几分,面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意。 “太子表哥怎么过来了?”齐明珠扯了扯衣摆,脸上飞上一片红霞,声音惊喜又雀跃。 “刚好路过。”虽是回应齐明珠的话,他的眼神却落在不远处的苏桉楠身上。 这是第一次瞧见她的全貌,洗旧的衣裳有些宽大,穿在身上更显得她瘦巴巴,脸色泛黄,瞧着便是平日里没怎么照顾到身体。头发毛糙发黄,像是没打理过一般,乱糟糟的挽在后脑,一眼看过去,只能叹一句可怜。可那双湿漉漉的黑眸,却极为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挖出来珍藏,楚时瑜动了动手指,眼神定在苏桉楠脸上,迟迟没有移开。 苏桉楠视线同他撞上了,双腿一抖,不小心惊了马。她人太瘦小,骑术也不佳,眼看就要摔下马了,却跌进一个略带寒意的怀抱。 “孤抓到你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如同索命的阎罗一般。 苏桉楠对上楚时瑜似笑非笑的眼神,抓住他衣襟的手指有些僵硬,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想要逃离。 楚时瑜倒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她,很快便松开她,还关切道:“有没有伤到?” 苏桉难还未回应,他便猛烈的咳嗽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一般。 苏桉楠不敢看着楚时瑜略带深意的笑容,浑身紧绷,脑袋僵硬的摆了摆,心里啐了一口,她就知道这个男主不是好东西。 “若是身体不适,孤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苏桉楠扯了扯唇,听着便有些敷衍:“谢太子殿下好意,我没什么大碍。” 她往后退了两步,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下一秒,楚时瑜便直愣愣地倒进了她的怀里,两个人一同摔在地上,他闭眼前嘴角还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意。 身边突然涌上来一群人,脸上都挂着担心和焦急,苏桉楠却浑身发凉,整个人木木的,身边人都离开了也没有察觉,直到被苏炀抱进怀里,“茶茶,没事的,没事的,莫怕。” 苏桉楠突然哭了出来,泪珠子一串串滚落最后消失在苏炀的胸口。 她不是被楚时瑜吓到了,而是被他倒下来的那一幕吓坏了,差点以为,他就这么死了。 和院长一样,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 *** 苏桉楠并不能接触到紫宸宫,只能打听到一些零散的消息,比如楚时瑜没死。 没亲眼见着人,心里总是不踏实。夜里被噩梦缠了一晚上,醒来后惴惴不安,总感觉应该有事要发生,于是用完午膳后她避开苏炀偷溜出去。 紫宸宫大门紧闭,苏桉楠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扰,抬头看了看院墙,深吸一口气,用力一跳。有些高估了这具身体的健康素质,她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挂在院墙上,双腿荡来荡去,企图找到着力点。幸亏这会儿人不多,她耗费了些许时间才成功爬了上去,定在墙上缓和一下胀痛的脑子,然后悄悄伸头往院子里看。 被晒太阳的楚时瑜抓了个正着。 本就做贼心虚,手忙脚乱的,反而直接栽下去了。 楚时瑜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桉楠,这个燕国九公主从前些日子落水之后,胆子大了不少,前两日居然敢跟踪他,今日还企图打听他的消息。 到底是安排的人呢? 楚时瑜嘴角微勾,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暗光,也不说话,就等着苏桉楠自投罗网。 苏桉楠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待看清楚时瑜那含着笑意的眼神,只消一眼,就头皮发麻。 上午那股子不安的情绪转化成了浓重的危机感,撒腿就想往回跑却为时已晚。 楚时瑜已经站直身体拎着她的后颈,直接将人提溜到了自己面前,“这回,你跑不掉了。” 恶劣的笑意挂在他的嘴边,苏桉楠看着他眼睛里倒映出的那个恐慌的自己,有些绝望。 冲动是魔鬼!!! “太子殿下,我今日是想要给你送谢礼,”苏桉楠灵机一动,哆哆嗦嗦从衣袖里掏出来一方手帕,里头包着两块已经有些碎掉了的桂花糕,声音带着颤,“感谢太子殿下上回的救命之恩。” “你的命就值这么两块桂花糕?” 苏桉楠脸上讨好的表情有些龟裂,这两块桂花糕是她留着做下午茶的甜点,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 “苏-桉-楠?” “是。”苏桉楠忙不迭点头,手上还举着那两块桂花糕,见他没收,还特意往前送了送,表情看起来有些傻。 不知道是哪点愉悦到了楚时瑜,他竟是垂眸笑了起来,不过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了这份谢礼。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打算跑路,想法还未实施便被他打断了。 手帕被扔在了地上,两块桂花糕彻底碎了,他的手游离到了苏桉楠的后脖颈,不过一瞬间,便掐住了她的脖子,语气森冷,“苏桉楠,孤喜欢识趣的人。” 死亡的恐慌一瞬间就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将心脏狠狠攥住,几乎要无法呼吸。 脖颈上的手慢慢收紧,苏桉难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染上一抹绯红,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加深,楚时瑜的眼底染上兴奋,嘴角的弧度拉大,浑身都充满了愉悦。 有那么一秒,苏桉楠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恍惚间脑海里传来亲切的机械音:“好感度+2,恭喜宿主成功激活护肤商城,解锁新手礼包,请尽快查收。” 第3章 他有病病【已修】 我没认出你…… 苏桉楠被扔在了地上,仰躺在地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楚时瑜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看着她挣扎求生的样子,淡然道:“扔出去罢。” 几个小太监上前,直接架起来往外拖,苏桉楠小幅度挣扎了两下,没做抵抗。 出了紫宸宫,庆春便让人将她扶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歉意:“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桉楠公主莫怪。” 苏桉楠哪里敢怪罪啊,敷衍的摆了摆手,带着满是疲惫的身体回了静安宫。 推开房门,就见到了坐在她屋子里,神色十分难看的苏炀。 不知为何她感觉后背有些发毛,悄悄缩了缩脖子,脚后跟小幅度动了动,慢慢朝外头挪动。 “站住,”苏炀语气发冷,“你方才又去了哪里?” 苏桉楠尴尬一笑,眼神飘忽,连回答的语气都带着些不确定:“没去哪儿。” 苏炀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满目厉色,却在扫见她脖子上的掐痕后转为心疼:“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桉楠下意识捂住,刚才濒死的感觉仿佛还在,狠狠咽了口唾沫:“我能不说吗?” 苏炀拿掉了她的手,仔细观察着红痕,两侧都有些发紫,一看便知那人是用了狠劲,可现在苏桉楠这副表情,明显不愿意同他说实话,就像每次被楚时熙欺负了,一声不吭。 若不是他护不住…… 苏炀捏紧拳头,心脏发疼,不管是在燕国还是楚国,他都一无是处。 二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凝滞了。 苏桉楠脑子飞速转动,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她小心观察着苏炀的表情,脑海里天人交战,就在她要妥协的时候,苏炀率先开口了。 “下回莫要一声不吭就跑了,我会担心。”苏炀垂下眼睑,心底溢满了失望。 “好。” 苏桉楠主动抱住了苏炀的手臂,轻轻摇了摇,记忆里原主就是这样撒娇的。 苏炀沉默着离开,苏桉楠也握不准他到底有没有生气,苏炀不追问虽然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些疼。 她看着苏炀单薄的背影久久不回神,直到系统提醒她才调出来脑海中的商城,领取了自己的新手礼包。 “美白/粉?” “是哒,这是护肤商城最基础的配方,可以用来改善宿主目前的皮肤状态哒。”系统的声音不再是死板的机械音,有了情绪起伏。 穿过来好几日了,这还是苏桉楠第一次仔细端详自己的样貌。 微微模糊的铜镜映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因为瘦弱,脸上并没有什么肉,便更显得眼睛大。皮肤也不是这个年纪少女独有的白皙娇嫩,反而粗糙硌手,完全就是个小可怜的样子。 “所以商城是用来美容养颜的?这算什么金手指?” 系统:“宿主以后自然会明白哒。” “把材料和配方给我。”身为一个美妆带货主播,她不允许自己是这副样貌。 美白/粉的配方比较简单,只需要珍珠粉、白芷粉以及滑石粉。系统奖励的珍珠是一整颗,其余两样就是牛皮纸包着一小份,刚好够一次的量。 系统:“珍珠粉记得省着点用哦,后面就不会另给珍珠了哟。” 苏桉楠:靠,奸诈。 珍珠粉研磨前需要处理一番,将洗干净后的珍珠用棉布包好,与豆腐一同放入水中煮一个时辰,取出来洗净,捣碎,再加入少许水慢慢研磨,等到粉末不会粘在手指上即完成①。 研磨珍珠是一项慢活,主要是静安宫压根就没有小厨房,折腾了来折腾去,最后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灶。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她这里没有豆腐,苏桉楠暴躁得很:“不就是研磨成粉,怎么搞得这么麻烦。” 系统:“宿主,我调查过了,御膳房有豆腐哒。” “我当然知道御膳房有,但是御膳房又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系统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夜黑风高,出门行盗?” 苏桉楠冷笑一声,道:“你是嫌我命长吗?” 系统:。。。 系统:“等到晚上再行动,我可以帮宿主哒。” *** 冬季天暗下来尤为早,苏桉楠早早灭了烛火入睡。 夜,静悄悄的。 约莫子时,御膳房的后门被人撬开了,一个黑影猫着腰,轻手轻脚绕去了后厨。 在系统雷达定位的帮助下,苏桉楠成功在水缸里寻到了两块未用完的白水豆腐。 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木盒,装了一块进去,揣在怀里兴冲冲往回走。 回去时在系统的指挥下,走得另一条隐蔽的小路。 苏桉楠揣着一块豆腐,心脏砰砰直跳,因着心虚,往前走都不踏实,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这一晃神,就撞了人。 来人一袭黑衣,手上的短刀还在滴血。苏桉楠吓愣了,双手迅速捂住嘴,压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心思百转,思考自己生还的希望有多大。 两人对视几秒,她见对面的人并未有动作,便试探着往后挪动,刚退一步,那柄短刀就从她的耳边飞过,刺入了不远处的树干。 苏桉楠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双手撑在身体后方,仰头喘气。 “呵,出血了,该怎么办才好?”黑衣人蹲下来,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垂。 苏桉楠后背一紧,紧接着就感受到耳垂上方一阵刺痛,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咬牙忍着,身体在发抖。 “好感度+2。”系统声音像是离了很远,模糊不清, 苏桉楠却猛得抬头,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人,不敢置信。 “认出孤了?那便留你不得了,真是可惜......” 苏桉楠读懂了他眼神的含义,抖着声音道:“我没有认出来,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求太子殿下饶命。” “呵呵呵呵,你真有意思。”楚时瑜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直起身体,眼神冰冷刺骨,仿佛他面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伸伸手指就能随便碾死的蝼蚁。 “这么有意思的人现在杀了多可惜啊,求太子殿下饶命。” “孤也觉得可惜,可孤今晚不高兴,就想杀个人助助兴,你说该怎么办?”他手上又出现一把短刀,逼近苏桉楠纤弱的脖颈,眼底暴虐的情绪往外蔓延。 同白天一样的体验,苏桉楠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见血封喉。 苏桉楠的脸都被憋青了,眼前逐渐模糊,仿佛濒死之人,回顾自己的一生。 她看到了院长,她温柔笑着伸出手来,像是要接她回家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下意识伸出手去,院长却突然消失,视线模糊到只能看到一袭黑衣的楚时瑜慢慢走远。 她倒在地上,喉咙干涩,火辣辣地痛。捡回一条命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笑出声来,却因为喉咙干涩而显得嘶哑无力。 缓过神来之后,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临走之前犹豫一瞬,还是将楚时瑜留在树干上的短刀带走了。 回到住处后也不顾不上身体不适,撸起袖子直接生火。 土灶生火时十分呛人,苏桉楠眼睛被熏出了泪,脸上却是挂着一抹笑意。 看着这锅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笑容放大,相较于之前,眼睛里多了些生气。 原本想着得过且过,如今接触到了与自己之前职业相关的东西,犹如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整个人鲜活起来。 她身心都在这锅水上,完全没注意到房檐上还站着刚才差点要了她这条命的人。 楚时瑜看着她被烟气熏得狼狈,心情竟是罕见的有些好,直接在院墙上坐了下来,一条腿晃荡着,另一条腿屈膝支撑在院墙上,用手撑着脸,兴致盎然得看着她忙活,苏桉楠忙活了多久,他便看了她多久。 直到苏桉楠放下工具,细心将研磨好的珍珠粉装进瓷瓶,他才起身离开。 *** 美白/粉成功制作出来了,早晨和睡前,取适量粉末,加水调和成膏状,然后涂抹在面上,坚持使用下去,肌肤状态就能得到显著改善。 第二日,清晨。 “茶茶,你这是在做什么?”苏炀一脸不解,瞧着有几分好笑。 苏桉楠理所当然道:“搽面膏,美白。” 她没想到苏炀会这么早出现,刚往脸上抹弄就被苏炀撞见了。不过她也没藏着掖着,往后她肯定还会有更多说不清楚的东西,迟早会被怀疑的,不如一开始就坦白。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愧疚,不然随便糊弄一番也不是不行。 还没来得及展开讲,抬头看向苏炀时,发现他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脑补什么东西。 苏炀也确实在脑补,只不过他是结合了这两天苏桉楠一些奇怪的举动来推测。 他的脸色难看起来,说起来,苏桉楠马上就十四了,好多这个年纪的女子都已经开始说亲了,她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表也在所难免。但是这几日她的一些动作都与太子楚时瑜有关,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大楚太子确实是个皮相十分不错的男子,可先撇开大楚和燕国的矛盾不谈,就楚时瑜这个病弱样子,瞧着就短命,实在不是良人。 “茶茶,大楚太子并非你的良人。” 第4章 他有病病【已修】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苏桉楠往脸上抹东西的手停住了,她想明白苏炀是怎么联想到这事儿的,“说什么呢,太子殿下也不是我能肖想的啊。” 有些尴尬的避开了苏炀的视线,脸上泛起一阵热意。 苏炀也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些,摸摸鼻子生硬转移话题:“快些收拾好,上学莫要迟到了。” 苏桉楠点了点头,快速抹了抹手,东西随意一收就跟着出门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空气湿冷,棉布裙已经不太保暖了,她如今出门只能抱着书袋取暖。 作为质子质女,苏桉楠和苏炀原本在燕国就不受重视,到了大楚,日子就更加难熬了。皇帝将人随意安置后就没管了。 这后宫的人全是人精,殿中省日常克扣份例,原本分过来伺候的人见没有油水,也全跑了。只剩下兄妹俩在静安宫相依为命,以至于原主死了也没什么人在意。 “等过几日,哥哥拿到了工钱就给你做身新衣裳。”夫子给苏炀开了后门,在外头的书斋给他找了份抄书的零工,每个月能拿到一点碎银子,攒一攒,还是能做几套衣裳。 “我没事的,还不算冷。”苏桉楠笑了笑,不怎么在意。她原来下雪天都穿过凉拖,现在这点儿冷还扛得住,只是原主这个身体素质不太行。 “苏炀。” 迎面走来一个少年,藏蓝色的长袍,外头一件黑色祥云披风,头发规规矩矩束好,瞧着十分精神。 “均安。”苏炀应声。 苏桉楠偷偷观察了他一瞬,察觉他的视线转过来之后,迅速收回了视线,抬眸一笑。 苏桉楠平常都是低着头,怯弱异常,如今这仰头明媚一笑,倒让魏均安有些惊讶,不过她只是笑了一下,就低头后退一步,躲在苏炀身后了。 魏均安以为是自己吓到人了,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垂,清清嗓子道:“不如我们一道走?” “魏世子先请。” 他们到的不早不晚,但三人一起过来还是有些招眼,苏桉楠抬步往自己位置走,听到了明显的一声带着嘲弄意味的冷笑,一偏头就对上了齐明珠的视线。 齐明珠没想到苏桉楠会转头,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冷哼一声,没再出声了。 苏桉楠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察觉不对劲,迅速站起往边上走了两步,桌子腿瞬间断裂砸了下来,声音惊动了隔壁的巡监夫子。 巡监夫子什么都没问,对着苏桉楠劈头盖脸一段骂:“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来学堂同夫子请假便是,弄这么一出,扰乱课堂秩序,成何体统。” 苏炀起身挡住苏桉楠,声音冷了下来:“夫子难道不应该先问清楚是谁做的么?” 巡监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时熙喝止了:“不就是一套桌椅,大惊小怪做什么?”她走上前,紧挨着苏炀站着,“秋菊,让人再送一套桌椅过来。” 巡监脸色涨红,他以为又是三公主恶作剧,不好得罪了公主便只好拿着苏桉楠开刀,却不想现在倒让他里外不是人了。 楚时熙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苏炀:“本公主替你解了围,你要如何感谢本公主?” 所有人的眼神都被楚时熙的话吸引,想要看热闹,苏桉楠却下意识看了齐明珠一眼。 齐明珠面无表情,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拿在手上的书皮被捏皱,内页被撕坏了一角。 *** 一小份美白/粉压根用不了多久,苏桉楠给自己养脸自然是量大从优,不到一周就用光了一盒。这东西效果挺好,她的脸蛋看起来白了一点,也可能是之前皮肤太差的原因。 加上最近也在锻炼身体,整个人看起来健康了不少,她对此十分满意,想要继续养着,等她养好了自己的脸,才好进行下一步攻略。只是如果要批量制作的话就会缺少材料,她又不想去太医院买东西,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还是要自己出宫一趟才行。 刚好过两天便是休沐日,可以出宫一次,不过这两日就要委屈自己的脸了。 终于等到了出宫这天,苏桉楠简直是迫不及待,一大早就开始催促苏炀。 苏炀有些无奈,伸手揉了揉苏桉楠的头发,道:“往日你都不爱出门,今日是怎么回事?” 苏桉楠脸上表情一顿,仰起笑容应道:“今日出门有想买的东西。” 两人在宫门口遇上了楚时熙。 “正好本公主也要出宫,就同你们一块儿吧。”她坐在马车上,头高高扬起,像是在说,本公主这是抬举你们。 “谢公主好意,我同茶茶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公主雅兴了。”苏炀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淡淡地拒绝了楚时熙。 “你......”楚时熙气急,甩下马车的门帘,娇喝,“不识好歹,我们走!” 苏炀先带着苏桉楠去了东街的成衣店。 这块儿都是旺铺,苏桉楠一眼就瞧出来这里不便宜,脚步有些迟疑,“还是换一家吧,我看着不太喜欢。” “别担心,哥哥有钱。”苏炀牵起她的手,颇为强势拉着人进去了。 贵也有贵的道理,这里的成衣都是京中最新流行的款式,若是不喜欢,还可以按照要求量身定制。 平日里光顾的都是京中达官显贵,看店的是个小姑娘,瞧着苏炀兄妹俩也没有任何轻视的表现,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位是选成衣还是定制?” 苏炀:“定制要多长时间?” 小姑娘:“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冬装时间更久一点。” “那选成衣罢,春装倒是可以提前定制。”苏炀思索一瞬就下了决定,至于苏桉楠的反对意见,直接被判无效。 最终她选了一套月牙白缀梅花袄裙,苏炀抬手给加了一件樱粉色斗篷。 苏桉楠就像是个提线木偶,被小姑娘拉进隔间量尺寸,出来后,又拿着图册选样式。 “买这么多,多浪费钱啊。”从店里出来,苏桉楠还在肉痛,她几乎快花光了苏炀的积蓄。 “怎么是浪费,茶茶穿着很好看。”苏炀温柔一笑,苏桉楠就说不出话了,总感觉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下回不要这样了,你的银子应该花在有用的地方。”她垂下眸子,心底有些酸涩。 很羡慕原主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同时又很惶恐,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偷,偷了原主的人生,现在还要偷走原主的哥哥。 “好。”他嘴上应着,眼神却飘忽不定。 没多大一会儿,苏炀手里就拿着一根素簪子在小摊上问价格,苏桉楠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摇头。 苏炀付了钱,亲自替她簪上,笑道:“好看。”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啊。”苏桉楠鼻子一酸,低着头喃喃自语。 “因为你是我妹妹。”苏炀神色柔和,眼底全是温柔。 苏桉楠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却又听见苏炀道:“不管你是谁,你现在的身体都是茶茶的,你就是我妹妹,我会一直对你好。” “你和茶茶完全不一样,她胆子小你却不是如此,我以为茶茶醒过来是佛祖赐予的奇迹。” “但其实不是,可你替她醒了,我还是觉得庆幸。” “你在这里好好的,茶茶肯定也能好好的。” 苏桉楠心底的酸涩完全盖住了惶恐,芽着声音道:“苏炀......” 苏炀却没表现出难过的情绪,甚至故作轻松,“茶茶离开了也好,倒是你吃亏了,以后跟着我要受不少苦了。” “你能叫我哥哥么?”苏炀试探着问。 “哥……”苏桉楠鼻子酸涩难受,心脏紧缩,她不忍心告诉苏炀真相,就让他这么以为吧,她会替原主好好照顾苏炀的,就当是占了她身体的报酬。 这下两人也没了逛街的兴致,回宫之前,苏桉楠才想起来去药材铺子买材料。 她进去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再出来时,苏炀身边就多了一个楚时熙,看起来相处并不愉悦,苏炀原本冷着脸,却在看见她时又露出了笑容。 “走吧,三公主请我们去福满楼。” 苏桉楠的眼神在这两人之间转了又转,最后放弃了询问,抿唇跟上去。 楚时熙订的包厢在三楼的窗户边上,订的菜色也不错,不过气氛实在是怪异,兄妹俩都没有胃口。 楚时熙热情地给苏炀布菜,苏炀面无表情全吃了。 苏桉楠并不打算插手苏炀的事,她看得出来苏炀并不愿意过来,不知道楚时熙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他点头。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她简单挑了几筷子就停了下来,手撑在下巴上,看着外头的热闹。 恍然间她好似看到了楚时瑜的背影,待她仔细看过去,人又不见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却仿若噩梦侵袭。 苏桉楠今日过得还算愉快,哼着歌泡了澡,又仔仔细细洗了脸,这时候也没有娱乐条件,躺下后很快就入睡了。 只是今晚睡得并不安稳,因为楚时瑜来她梦里撒野了。 她梦到了中午的后续。 她发现楚时瑜的同时也被对方发现了,于是他过来杀人灭口。 苏桉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下一秒就喘不上气了。 她被自己憋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头的黑影,下意识就要尖叫,却被捂住了嘴,她刚苏醒的心脏跳动速度加快。 “咚,咚,咚……”四周寂静无声,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两人还在无声对峙。 最终还是苏桉楠先败下阵来,眼神发软,摇了摇头,保证自己不会出声。 楚时瑜现在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黑沉如墨的眼神如同一个漩涡,似乎要将人卷进去,无声绞杀。 楚时瑜松开了手,开口却如同索命的修罗:“今日孤看见你了。” “孤思索了很久,发现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苏桉楠:一不留心我差点又要死一次!!!! 苏桉楠头皮发麻,大脑无法独立思考,只想着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太子殿下,我保证以后就扮演一个合格的活死人!” “我这么不起眼的小蚂蚁还要劳烦殿下亲自动手,有点太掉价了。” “我真怕脏了殿下的手。” “说不定以后我还能为殿下赴汤蹈火。” “殿下,你觉得呢?” ……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苏桉楠却觉得毛骨悚然。 “苏桉楠,你果真十分有趣,千万不要让孤失望啊。” “不然......” “孤会让你后悔活着。” 第5章 他有病病【已修】 恶毒炮灰三两个…… 这些天来,苏桉楠容貌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短短十几天脸蛋就白皙光滑了不少,更别说她这张脸丰润起来,颜值瞬间就上去了。 国子监素来女学生就少,到了他们这届,便只有三位女学生了,苏桉楠这一变化就更加打眼了。 梁昊焱是最为激动的,他本就是好色谄媚之辈,苏桉楠这一突出,自然就吸引他的目光,成了他狩猎的目标。 他原是以讨三公主欢心为由去欺负苏桉楠,如今瞧着苏桉楠的侧脸,有些心猿意马。 甚至还涌出一丝后悔的情绪来。 若是早知道她姿色不错,就应该将她收了养着,等着以后慢慢享用,玩腻了再扔掉便是,谁也不会说什么。 如今苏桉楠便不太好哄骗了,还得让他多花些心思了。 苏桉楠完全不知道梁昊焱的龌蹉心思,她现在满心都是自己还差两个好感度就可以解锁新产品了,却没有机会见到楚时瑜,前两回好感度都是在性命相关的时候上涨,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自然不愿意上门送死。 “茶茶,茶茶?”苏炀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见她回神又开口道,“我过会儿还有事,就不同你一道回去了。” 苏桉楠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抱起自己的书袋从学堂离开,出门还未走多远,就被人捂嘴往后拖。 苏桉楠的应激反应十分强烈,对方许是没有料到她力气这么大,差点就让她脱身。用了狠劲将人重新扣住,半抱着挟着离开了。 苏桉楠被拖进了国子监后院的竹林里,身后的人刚将手放开,苏桉楠迅速出手,手肘往后用力一撞,听得一身闷哼,而后抓住对方的手,转身提膝,往下三路撞了过去。 冷脸看向对自己下黑手的人。 居然是梁昊焱! “你想做什么?”苏桉楠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锁定住梁昊焱的动作。 “想和你聊聊天。”梁昊焱邪邪一笑,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往前一步,故意压着声音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殊荣请桉楠公主赏脸去我府上一聚?” 苏桉楠看着他这副纵欲过度,泛着青黑的脸就倒胃口,冷嗤道:“那肯定——” 她声音故意拉长:“没有这个殊荣。” 梁昊焱瞬间就收了笑容,阴沉着脸,瞧起来有几分可怖。不过,他对这样的苏桉楠更加有兴趣了:“你不如再考虑考虑?” “没这个时间考虑,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聊天了。。” 她抬步就要离开,梁昊焱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随从立即挡住了去路。 “苏桉楠,你别给脸不要脸,”梁昊焱被苏桉楠瞧不上他的语气刺激到了,“本世子想对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就算你死在本世子床上,也不会有人追究。” 他一把抓住苏桉楠的手腕,一拧,“伺候好了本世子,到时候我让你在这大楚皇宫也做一回主子。” 苏桉楠压根没有掩饰自己厌恶的眼神:“你也不过是大楚皇宫里的一条狗罢了,看不起谁呢?” 梁昊焱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今日若是她服软了,他往后就该得寸进尺了。 梁昊焱的面部几近扭曲,手上的劲骤然加重,苏桉楠面色一白,却咬牙不吭声。他怒了一会儿反而笑了起来,将苏桉楠的双手反剪在头顶,后背压在了竹子上,头缓缓压了下去。 苏桉楠已经做好狠狠嘶咬他一口的准备了,却不想他突然顿住了,转头气急败坏到:“是谁?” 随从被梁昊焱这声吓软了腿,跪趴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奴才不知,求世子饶命。” 话音刚落,又有一颗石子砸在了梁昊焱的额头上。 这便是响当当的打脸了,他甩开苏桉楠,仰头四处张望,企图将这暗中之人揪出来。 而隐在暗处的人就像是故意挑衅一般,接二连三在梁昊焱的脸上盖了几个红印。 苏桉楠偷笑一声,趁乱溜走了。 她回到静安宫却没见到苏炀,心底越发疑惑了。 今日这件事也十分诡异,刚好她落单就被梁昊焱找上了,又恰巧在关键时刻被人救了。 苏桉楠皱着眉头思考,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当天下午,她的想法就得到了验证。 苏桉楠刚进学堂,就听到了楚时熙有些吵闹的声音,正说着八卦。 梁昊焱中午从学堂出来的狼狈样子被好些宫人瞧见了,脸上明显的印子压根藏不住,他阴沉着脸威胁了几个宫人就灰溜溜离开了。 结果下午上学途中,他又被发现和随从一块儿被人扔进了天畅宫外头的湖中,两人扑腾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天畅宫里宫人的注意力,几个太监合力将人救了起来。 梁昊焱丢了这么大脸,不敢出门见人,一连告了五天假,说是中午惹了风寒。 这鬼话谁信?宫里早就传遍了他的事了。 苏桉楠听着这话,并不解气。 原主便是被他害死在这湖里,只可惜,梁昊焱被救得太快了,没能让他多泡一会儿,体会原主濒死时的感觉。 下午是箭术课。 原主完全没有这个天分,苏桉楠身为一个现代人,更不可能会这玩意了,可看着其他人练习,她也有些跃跃欲试。 联想上午在梁昊焱那张油腻万分的脸,更是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了,抬手取了自己的弓箭,将箭靶当成了梁昊焱的脸,想要狠狠贯穿靶心。 气势十足,奈何力气有限,甚至弓都没拉开。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偏头看过去,魏均安忙敛了笑,略微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朝她走了过来,似乎是怕吓到她,他声音偏轻:“你这样拉弓莫说弓拉不开,你的手也受不住。” 边说着就给她做了个示范。 苏桉楠朝他投去感激一笑,学着魏均安的样子拉弓,虽然还是吃力,但好歹能拉动,还欲再试一次,却被楚时熙叫了过去。 “你去站在前头顶着苹果。”她扬头示意,手上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弓,无聊地摆弄着。 苏桉楠没动,一言难尽地看着楚时熙。 楚时熙:“你要是今儿个去了,你的箭术考核我就让夫子给你合格怎么样?” 苏桉楠倒是有些心动,但是她更在乎自己的小命,谁知道楚时熙是个什么蹩脚技术。 楚时熙抬手示意她站过去,却被苏炀拦下了,“公主,不如由我来代替茶茶如何?” “那倒不必了,若是你同意教我箭术,我就不为难她了。”楚时熙笑嘻嘻地看着苏炀,眸子里漾着计谋得逞的窃喜。 苏炀看了魏均安一眼,得到他的保证,这才安心地跟在楚时熙边上。 魏均安带着苏桉楠去了另一边的角落站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楚时熙后边的齐明珠,她看着苏桉楠的背影咬牙切齿,手上的弓几乎要拿不住。 苏桉楠总觉得背后发毛,冷不丁回头一瞧,同抬弓对着她的齐明珠撞了个正着。 齐明珠被吓着了,手一抖,箭放了出去。拉满弓的箭矢又急又猛,魏均安迅速反应,将苏桉楠扑倒在身下,箭矢从二人上方越过,飞到极限后落进草丛。 楚时熙瞧着苏炀的脸色,在人发作之前,大步朝着齐明珠走去,手上的弓一挥,带着劲风,打中了齐明珠的手腕,弓落地人也跟着倒下,浑身发抖。 楚时熙十分火大,“你方才出主意的时候,就是想着利用本公主罢?你是想杀了苏桉楠吗?你好大的胆子!” 上回苏桉楠差点死在天畅宫外面的湖里,她就被惠妃教训了一顿,苏桉楠绝对不可以死在大楚皇宫。 “我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齐明珠快要崩溃了,她捂住耳朵,低头垂泪。 周围都是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经营了这么久的形象,就要这么毁了,越想越心惊,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魏均安扶着苏桉楠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桉楠就被苏炀拉走了。 苏炀神色紧张道:“没事吧?” 苏桉楠摇了摇头。 授课老师脸色也十分难看,温声对苏桉楠道:“你先去休息,这节课不用上了。” 转身看着齐明珠,语气严厉:“齐明珠,第一堂课我就说过,箭矢不能对着人,你明知故犯,意图伤害同窗。” “停课两日,回家反省,复课后交一份悔过书。” 苏桉楠十分迷惑,她想不通齐明珠为何屡次针对她。 静安宫。 屋子里楚时瑜正把玩着她的美白/粉,见主人回来了,也没有一丝尴尬,还故意将手上的瓷盒倾斜下来,看着苏桉楠敢怒不敢言,心痛又肉痛的表情,心情十分愉悦。 苏桉楠小心翼翼开口:“太子殿下……是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凳子上,轻飘飘看了苏桉楠一眼。 苏桉楠莫名就读到了“还不快滚过来伺候孤”的意思? 手脚麻利地上前斟茶倒水,十分狗腿地问了句:“需要我替殿下捏捏肩么?” “你是该替孤好好捏捏,毕竟孤可是替你教训了梁世子一顿,着实有些累了。” 苏桉楠: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怎么就不能这么一听? 她站在楚时瑜背后张牙舞爪一通,楚时瑜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她立刻就老实了,劲儿不大不小地捏着,嘴里无声地骂骂咧咧。 “这个东西,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三公主要不要。” “若是她喜欢,你也能赚上几个钱来孝敬孤。” 第6章 他有病病【已修】 三公主其人…… 苏桉楠在考虑楚时瑜的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她想得出神,动作时轻时重,楚时瑜忍无可忍,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面前来,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你在走神。” “是在想苏炀?魏均安?” “还是梁昊焱?” 他的语气过于危险了,苏桉楠咽了咽口水,讨好道:“哪能啊,太子殿下清俊出尘,我怎么还能想起别人来。” 楚时瑜嗤笑一声,却没追究下去,只淡淡开口:“三公主人傻钱多,记得价钱定高些。” 苏桉楠:…… 楚时瑜站起身来,面对面站着,眼神灼灼地瞧着苏桉楠,不过对视一瞬,他就单手捏住苏桉楠下巴两侧,她的嘴唇被迫噘起。 苏桉楠面容扭曲,楚时瑜却开怀大笑。 苏桉楠偷偷横了一个白眼,脑海中飘过无数条骂街的弹幕。 系统及时提醒道:“好感度+2,解锁美白膏,请宿主查收。” 苏桉楠:好吧,大度点不计较了…… 才怪!这人简直太有病! 楚时瑜心情颇好地离开了,仿佛他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给她财富密码。 苏桉楠沉思楚时瑜话中的可行性。她原本没想过这么快就重操旧业,在后宫卖货。她设想的理想情况是她先将自己皮肤状态养好,等手上产品积累几款之后再考虑卖货赚钱。 但楚时瑜方才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她完全可以先找楚时熙试试水,小打小闹一番,攒些银子积累一定资产。更何况,今天又误打误撞已经解锁了第二款产品了,也不是不能卖货。 系统解锁的第二款产品是美白膏。 这美白膏的配方就是美白/粉稍微升级了一下,依旧是珍珠粉作为主打产品,加入云母石粉,绿豆粉,混合麝香和冰片,最后加入蜂蜜调成膏状。 使用更加方便,美白润肤的效果也加强了不少。 乍一看好像美白/粉成了鸡肋,但是对于金钱一向嗅觉灵敏的苏桉楠来说,这是商机。美白膏可以作为贵价产品,这美白/粉便可以用来走平民路线。 只不过接近楚时熙这事儿有些麻烦,苏桉楠算起来同她有不少过节,甚至原主的死她也是要负间接责任的。 她有些犹豫了。 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触楚时熙时,却撞破了苏炀被楚时熙威胁,不得不提前了和楚时熙接触的时间。 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日上午,温书课。 这原本是夫子觉得快放春假了,希望所有人都能拿个好成绩过春节才腾出来的时间,但认认真真温书的却没有几个。 苏桉楠是因为原主成绩太差的缘故,为了这个春假不在抄书中度过而不得不努力一把。集中注意力在背书,却被一个小纸条砸中了价值十亿的脑子。 她转头望四周一看,苏炀面色一紧,苏桉楠带着疑惑捡起纸条,摊开。 【你今天晚上过来给本公主补习功课】 【今晚没空】 【那今天我就去找苏桉楠......】 【下午下学后就在学堂给你补习,不许打扰茶茶】 【早答应不就没事了……】 苏炀看着苏桉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忐忑不安,想开口解释却找不到机会。 苏桉楠提笔写了一句【你和哥哥做了什么交易】,将纸条捏成一团,扔给了楚时熙。 楚时熙带着些惊恐的眼神转过来,见苏炀紧抿着唇,情况十分危急。 苏桉楠还紧盯着她,视线带着压迫感,楚时熙脸上烧的慌,心虚转头,假装无事发生。 苏桉楠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得很。书也看不进去了,原本她不想过多参与苏炀的私事。可今日发现,他这是为了自己在委曲求全,原本就对苏炀有愧,这番下来,更是内疚难安。 中午下学,楚时熙头一回留在座位上没有动,齐明珠问了两句都没得到回应,有些赌气,甩了袖子离开。 最后学堂只剩下苏桉楠、苏炀和楚时熙,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默。楚时熙几次想要开口,都在苏炀紧绷的神色下收了回去,小心地观察着苏炀的动静。 苏桉楠:“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炀有些低落,头垂了下去,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惶恐:“上回出宫之后。” “本公主没有为难他,就陪本公主吃吃饭,逛逛街而已,做什么一副被本公主折辱的样子?难看死了。”楚时熙看着苏炀这副表情,瞬间就炸了,恼怒得很。 “那难不成还要感恩戴德吗?”苏桉楠声音拔高,看这样子就想要冲上去厮杀一番。 苏炀将她拦腰抱住,楚时熙往后退了两步,再次火上浇油:“本公主罩着你们兄妹,可不要感恩戴德吗?苏桉楠你识相点,不然……” “公主,你能先离开么?我有些话想单独同茶茶说。” 楚时熙冷哼一声,干巴巴道:“下午的补习不准不来,否则,本公主叫你们好看。” 等人走远了,苏炀才将人松开,被苏桉楠的死亡眼神盯着,十分局促,结结巴巴道:“不是……故意瞒着你……” 有些艰难地开口,“主要是不知如何同你说,她也没为难我,就是一同用过一次膳,加上这回的补习,你莫要多想了。” “那下午我要和你一块儿去,”她瞪了一眼想要拒绝的苏炀,接着道,“不答应的话你不许再和她来往了,让她来为难我就行了。” 下午下学。 楚时熙依旧没理会齐明珠,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齐明珠语气带上了委屈:“时熙还是怪我吗?上回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楚时熙现在压根就没心情同她掰扯,不耐地摆摆手,十分敷衍:“本公主还没这么小气,今日有重要的事,就不同你一道走了。” 齐明珠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在楚时熙不耐烦的脸色下不甘离去,转身之前还特意看了苏桉楠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安。 楚时熙看着中途插进来的苏桉楠,十分不情愿,但看在苏炀的份上勉强忍住了。 苏炀也有些尴尬,拿着书本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开口讲课。 他声音清朗,甚是好听,但也扛不住内容实在是无聊,苏桉楠有些想睡了,楚时熙只顾看着苏炀的脸,竟是没有人在听课,苏炀轻咳两声提醒她们收敛点。 苏桉楠用力摇了摇头,努力集中注意力听课,过了小半会儿,手肘被人怼了怼,小纸条传了过来。 【你的脸是怎么养好的?用了什么膏子?】 苏桉楠虎躯一震,深觉机会来了,刚想拿笔出来回复,手背就被苏炀敲了一下,以示警告。 不多时,一支碳笔被悄悄递了过来。 苏桉楠提笔写了一句,心虚看了苏炀一眼,笑得无比虚假,手上动作却不慢,快速将纸条推给了楚时熙。 【下课详聊】 楚时熙咬了咬牙,开口道:“今日本公主有些不太舒服,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时间本公主有些学习经验想和苏桉楠探讨一下,你先走吧。” 苏炀警告地看了眼苏桉楠,拿着书本离开,将门带上之后,站在外头等着。 “说吧,你用什么东西才变白的,本公主还以为你是用多了妆粉,今日近距离发现事实不是如此,”她顿了顿,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一般,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你如今的皮肤竟是比我还好了。” “你真想知道?” “少废话,将你用的东西交出来。”楚时熙气急败坏,往日里怎么没发现苏桉楠说话这么欠? “这个方子么,独一无二,若你想要的话,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苏桉楠卖了一个关子,吊足了胃口之后才开口,“你同我哥哥的交易作废,我就卖些给你用,怎么样?” 楚时熙有些犹豫,男人还是脸蛋?这太难取舍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哥?”苏桉楠还是觉得奇怪,原著中压根没有这些事的描写。 “他平日里都不正眼瞧本公主,本公主偏要让他喜欢上我,再狠狠甩了他。”楚时熙说出口就后悔了,有些懊恼自己嘴快。 苏桉楠:“我哥不喜欢你这种的,别白费力气了,还不如同我交易,养好自己的脸蛋,你往后还不是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 楚时熙瞠目结舌,她还从来没想过能这样,苏桉楠这话可谓是让她醍醐灌顶,往日里是她过于狭隘了! 苏炀算什么?扔了一个苏炀,往后还不是有白炀宋炀李炀出来。 苏炀站在门外有些焦虑,一直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他第一时间上前检查苏桉楠有没有受伤,楚时熙在一旁酸溜溜道:“本公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把她怎么样?” “苏桉楠,别忘了你答应本公主的事。”说罢,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从苏炀面前走过。 “你同她说什么了?”苏炀有些好奇。 “这是我们女孩子的秘密。”苏桉楠眨眨眼,无辜地看着苏炀,“你往后不用同她来往了。” 苏桉楠神神秘秘,楚时熙又突然造访静安宫,倒让苏炀更加好奇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第7章 他有病病【已修】 你对孤有何不满…… 楚时熙进来的时候,苏桉楠正在给她做分装。 楚时熙:“这就是你用的东西?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苏桉楠转头睨了她一眼,开口:“那你别用了。” “那怎么能行,这可是你求着我用的,我勉为其难答应你而已。”楚时熙被噎了一句,有些挂不住脸,干巴巴回了一句,全然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 苏桉楠也不理她,对于楚时熙这种没什么脑子的单细胞动物,她还不至于把几句嘴炮放在心上。 “每天早晚洗脸后取适量美白/粉,兑少许水调成膏状,均匀涂抹在脸上,”她整理好三个瓷盒,放在一个整理出来的首饰盒里,递给楚时熙,“一两银子三盒。” 楚时熙一把夺过盒子,语气算不上好,道:“啧,就一两银子,还怕本公主赖账不成?”让秋菊给了银子,转身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如果好用,本公主会继续找你买,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苏桉楠瞧着手上的一两银子,嗤笑一声,放进了自己的“存钱罐”里头。 因着这件事,楚时熙同苏桉楠的关系骤然亲近起来。 三个人的友情常常会出现问题,更何况是楚时熙这种夹在两人之间的三人行,必定会导致关系破裂。 楚时熙原本就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感受,如今同苏桉楠有了许多话题,连带着将自己的座位也给换到了她边上,齐明珠孤零零地留在了前排中央。 苏桉楠不经意暼到了齐明珠,她正看着这边,脸上的表情倒没有狰狞,只是眼睛里的嫉恨仿佛关不住了,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苏桉楠不欲招惹齐明珠,于是压低声音问了句:“要不你换回去?你在这里打扰我学习不说,齐明珠也不高兴了。” 楚时熙的表情就像个渣男一般,明显不乐意,“本公主才不回去,好不容易摆脱她,她真的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为了皇兄黏着本公主,要不是怕丽妃给母妃上眼药,本公主才不同她一块儿耍。” 苏桉楠:…… 苏桉楠也不好得了便宜卖乖,毕竟三公主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短时间内梁昊焱是不敢找她麻烦了。 她如今只要想起那天的小竹林还是会浑身难受,恨不得剁了梁昊焱的咸猪手泄愤。 “对了,过几天我弄个新的膏子给你用用看。”苏桉楠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美白膏也该制作出来试试效果了。 只不过,原材料却是个难题,宫里蜂蜜并不好弄到,得出宫采买才行。 幸好她上回就开始准备这些了,为了出宫能方便一些,她早就开始同宫里采买的管事打交道了,如今已经成了密友。 只消打声招呼,托她帮忙带些东西还是不用愁的。 她虽然更想自己出门一趟,但国子监的课业耽误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当晚,苏桉楠就拿着系统给的材料尝试着做了一回,成品上脸之后还挺舒服,比美白/粉的肤感好了不少。等明日拿到了外出购回来的材料,就能大量产出了。 屋里的灯被吹灭,酣然入梦。 *** 第二日,中午。 管事悄悄将东西给她送了过来。 苏桉楠掩不住喜悦,道:“谢谢姑姑,等我做成了,定会第一时间给姑姑送过去。” 管事:“我哪里需要你如此小心对待?晚些迟些有甚关系?” “那不一样,没有姑姑帮忙,我可拿不到这些东西。”苏桉楠笑嘻嘻的,带着些亲昵。 “行了,我还得回去当值,不和你在这贫嘴了。” “嗯嗯,姑姑慢走。” 苏桉楠等人走远了才抱着东西进去,苏炀随口问了句:“让人给你带东西了?” 苏桉楠基本不瞒着苏炀这些,点了点头,将东西送回屋里,净手后坐下吃饭。 见她今日乖巧,苏炀状似无意问了句:“三公主是在你这讨要了你之前擦脸的膏子?” “嗯,我给她膏子,她不为难我们,划算。”嘴里还咬着又老又冷的鸡块,含糊不清道。 苏炀点点头,没再说话,二人安静用膳。 下午上课苏桉楠就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晚上要做多少份,是一次性做出来,还是用多少做多少。 “苏桉楠,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夫子的声音骤然拔高,苏桉楠被惊着了,身体被吓得一抖,无意识道:“在!” 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腿有些麻木了,这番动作太快,身体没了着力点,侧翻在地。 见她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的茫然表情,夫子脸色涨红了,梗着脖子重复了一遍问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苏桉楠爬了起来,似乎在认真思考问题,半晌后回答:“为什么要将兔子与鸡放在一个笼子里呢?” 她十分真诚发问,仿佛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些问题的意义。 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很疑惑这些问题,不仅是鸡兔同笼,还有水龙头填满游泳池,一边进水一边放水,问多久能装满的问题,苏桉楠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其他学生也是一副憋笑的表情。 夫子脸上一阵发烫,看着苏桉楠的眼神有些羞恼,道:“若你不会,直说了便是,无关问题怎得如此多?” “你坐下吧……” 夫子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了,苏桉楠应声答:“12只兔,23只鸡。” 苏桉楠突然报了答案,夫子脸色却更加难看了,他觉得苏桉楠这是故意在羞辱他。 “你……你给我出去站着!” 苏桉楠无所谓的拍了拍手,麻利地出去站着了。 外头没了火盆取暖,冷风嗖嗖地往衣服里灌,苏桉楠抱着手跺脚取暖。过了差不多半柱香时间,她实在是扛不住了,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苏桉楠暴躁了,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上哪儿都能遇到楚时瑜,这是个什么体质。 楚时瑜似乎是吃饱了撑的,大冷天到处乱逛。身上一件黑色缀金丝斗篷,手上捧着一个黑漆描金山水手炉,瞧着就暖和。 苏桉楠撇撇嘴,打算装作没见过换道走,却被人唤住了。 “见了孤跑什么?” 苏桉楠僵硬转身,头微微垂下,像极了做错事等罚的小可怜。 “你对孤有什么不满?” 苏桉楠感受着楚时瑜的手放在自己头顶,像是有股极速电流穿过,颤抖,害怕的情绪在胸腔内涌动,生怕一个不察,脑袋就搬了家。 “不说话,孤就当你是默认了。”嘴上风轻云淡的,放在苏桉楠头顶的手却是加了力,威胁意味十足。 苏桉楠迅速摇头,嘴上讨好:“怎么会,太子殿下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让人心生不满。” 她看着楚时瑜黑沉阴森的眼神,实在是想不通他是如何营造出的病美人嫡仙人设,这明显是个地狱来的恶鬼。 只想索命! “孤最是佩服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低下头,靠近苏桉楠的耳廓,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冷,感受苏桉楠在他怀里颤抖,连头发丝都带上了愉悦,“随孤去一趟紫宸宫。” 苏桉楠还未应声就被另外一声质问打断了。 齐明珠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桉楠,你在做什么?” 楚时瑜直起身,脸上又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摸了摸苏桉楠的头,解下自己的斗篷给人披上,连带着手炉也给了她,“不过是巧遇,见她穿着单薄,孤有些不忍。” “苏桉楠,夫子叫我出来寻你,快些同我回去。”齐明珠咬牙切齿,她还从来没同太子表哥这般亲密过,在她看来,这就是苏桉楠蓄意引诱。 苏桉楠简直喜极而泣,想抱着齐明珠大呼一句“亲人啊”,救她于水火之中,忙不迭点头,迈着愉快的小碎步走到了齐明珠身边,笑着道:“谢谢太子殿下的好意。” 回学堂的路上,齐明珠想要质问,却被苏桉楠主动将斗篷交出的操作弄懵了。 “斗篷给你,待会儿要好好说话哦。”说罢抱着手炉先一步走了,她才不能穿着楚时瑜的斗篷,不然苏炀又要胡思乱想了。 “方才去了何处?”夫子十分不悦,往常这燕国公主还只是学业差了点,今日却如此顽劣,完全没将他这个夫子放在眼里,让他失了颜面。 “站在外头有些冷,我便想着回去添件衣裳。”苏桉楠看着老实极了。 夫子却并不信她,只是看向齐明珠。齐明珠抿了抿唇,没有反驳苏桉楠的话,手里紧紧抱着楚时瑜的斗篷,神思游离,耳尖泛红。 夫子摆了摆手,让二人进来了,没有同苏桉楠计较。 苏炀看了她一眼,不太高兴。 苏桉楠却仿佛知晓一般,拿着手炉在他面前摆了摆,做了个“回家再说”的嘴型。 回到静安宫,苏桉楠主动交代了前因后果,并且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绝对绝对,对太子殿下没有任何想法。” 一直都是他对我有想法,他想杀了我啊!!! 苏炀颇为头痛,总感觉有猪想拱白菜了,这头猪他还得罪不起。 *** 夜里,用过晚膳后,苏桉楠就开始制作美白膏。 拿着小石舀将买来的绿豆,云母依次研磨,加入珍珠粉混合均匀,再加入少量研磨好的冰片和用来调香的麝香,最后加入蜂蜜调和成膏状。 这次的成品质量不是很好,应该是混入蜂蜜那步的量没控制好,相较于美白/粉的简单制作过程,美白膏对于操作要求更高一些。特别是最后加蜂蜜的一步,多了太稀,少了太干,也可能保质不行。 来回反复实验了三次,才掌握了蜂蜜的量,接下来的动作就快了许多。 原本是想着多做些出来,但是小瓷盒的数量不多,只好先放弃。简单整理了桌面,掩口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上床睡觉,却扫到了门口的黑影。 “是谁?” 第8章 他有病病【已修】 得寸进尺 苏桉楠握紧了匕首,悄悄靠近。 门突然被推开,苏桉楠闭着眼睛往前刺,下一秒却被人擒住了手腕,匕首被夺了去,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怎么,拿着孤的匕首杀孤?” 苏桉楠被楚时瑜禁锢在怀里,大气不敢出。 “怎么不说话?”他松开了苏桉楠,面对面站着,俯身靠近,“将孤的话当作耳旁风么?” 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悦,苏桉楠瞬间清醒,头摇晃的同小儿玩拨浪鼓一般,生怕慢了,“太子殿下怎么现在外头不进来?” “太晚了,孤担心损了你的名声。” 苏桉楠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神他妈担心损了她的名声,他要是有这种心思,三更天立马变成五更天。 楚时瑜:“谁准许你将孤的斗篷送出去?” 他似乎压根没有避嫌的想法,直接在苏桉楠的床上坐下了,漫不经心的拨弄纱幔。 苏桉楠不知该如何给自己开脱,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就是齐明…我见齐姑娘有些冷,所以就给她了。” “对,就是这样。” “嗤。” 楚时瑜压根没信,匕首在他手上转了两圈,刀柄挑起了苏桉楠的脸,声音平淡,没有情绪:“明天去要回来。” 苏桉楠心虚得很:“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再要回来?” “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拿不回来,那你的脑袋也不用留着了。” 说完这句话,就将匕首扔在一边,闲适淡然地离开,来去自如,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 苏桉楠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大晚上过来将她吓个半死,就为了拿回斗篷? 这什么毛病啊? * 隔日,阴沉了许多天的天气终于放晴了。 下午有半日假期,楚时熙约苏桉楠去天畅宫喝茶学习,扭头见站在边上满脸不开心的齐明珠,开口问了一句:“你也一起?” 三个人待在一块儿总有些尴尬,更别提齐明珠面对这两个学渣,总有些莫名的优越感。 温书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楚时熙就扔开书不干了,“算了,不想学了。” 齐明珠还在指三点四的手指有些尴尬的缩了回去,干笑道:“怎么突然不学了啊?” 楚时熙看了她一眼,怼了句:“不想学了呗,本公主学这东西也没什么用。” 她又看向苏桉楠,十分热情:“下回本公主想去看看你的制作过程,行不行?” 苏桉楠:“可以啊,正好给我搭把手啊,我还指望你多介绍朋友过来啊。” “这还不简单,包在本公主身上了。” 她们两人聊得开心,齐明珠冷坐了小一会儿,就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免得母亲担心。” 苏桉楠看她一眼,也顺势告退。 出了天畅宫,她出声叫住了齐明珠:“齐姑娘,我们聊一聊?” 齐明珠犹豫一会儿,还是停了下来,只是语气不善:“你要说什么?” 苏桉楠抓了抓头发,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昨日我借给你的太子殿下的斗篷,你今日怎么不还我?” 齐明珠双眼睁大,带着不可置信:“你给我了,怎么还要回去?” 苏桉楠硬着头皮开口:“不是,我就借给你用用而已,你明日带过来还我。” “不可能。”齐明珠冷了脸,心里窝火,又想起昨日他们抱在一起的那幕,恨不得抓花了苏桉楠这张脸。 这仔细一看,却让她有些心惊。 现在的苏桉楠漂亮大方,笑容明媚,仿佛以前那个畏缩自卑的人是她的错觉。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是因为太子表哥么? 越是深入想着,她便越发嫉恨了。 苏桉楠:“你必须还给我,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我好心给你借用而已?” “这是表哥的斗篷,你算个什么东西?”她情绪有些失控了,“你还妄想勾引表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明日不还回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齐家大小姐私藏外男的斗篷,想必大家十分愿意听听吧?”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笑,瞧着竟有些楚时瑜的影子了。 齐明珠压不住心底的恶念,伸手薅上苏桉楠的头,两人扭打在一块了。 还没出天畅宫的范围,楚时熙听到宫人报告,着急忙慌出来劝架。 苏桉楠被扶进天畅宫处理伤口,齐明珠则被送回了齐家。 楚时熙:“你怎么同她打起来了?” “她将太子殿下借我御寒的斗篷带出宫了,今日我向她讨要,她就疯了,乱咬一通。”苏桉楠的发髻乱了,脖颈处还有好几条划痕,眼角也被抓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哪点戳中了楚时熙的笑点,她笑得花枝乱颤,倒在桌面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竟是看不出来么?她觊觎我皇兄已久,迟迟得不到回应,突然拿了这么个好东西,可不得当成定情信物好好保存起来。” “话说,你是又怎么同皇兄有交集的?” “皇兄瞧着待谁都温和有礼,其实最难接近了,我这个妹妹都不能同他亲近几分,他会关心你冷不冷?” 苏桉楠打哈哈:“就偶然遇到的,可能见我可怜吧。” “诶,你要是缺手炉,本公主送你两个吧,前两日母妃才送了几个新的过来。”她转头吩咐秋菊,不一会儿就将手炉都取过来了,让苏桉楠挑。 “这不太好吧?”苏桉楠不是很愿意欠楚时熙人情,在她看来,两人就是塑料姐妹,突然欠个人情,她挺不适应。 楚时熙不甚在意:“这有什么,你要是过意不去,你不是要做新膏子,给本公主便宜点儿就成了。” 最后,苏桉楠抱着两个手炉,带着一身伤回了静安宫。 想了想,趁着苏炀还没回来,她又转道去了紫宸宫。这回没爬墙了,在离宫门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却停住了,原地来回踱步,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上前。 等宫人去禀报的时间,她不止一次产生了遁逃的想法,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请进去了。 楚时瑜见到她狼狈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问了句:“做什么弄的?” 苏桉楠:“给殿下讨要衣裳的时候打架了,东西可能要不回来了。” 楚时瑜嘴角往下压了压,眉目间涌动着不悦,冷声道:“废物。” 苏桉楠窝火得很,几次想要回嘴,拳头握了又松,最后还是扬起了笑容,好脾气道:“她不愿意给我,我也没办法啊。” 楚时瑜:“出去。” 苏桉楠猛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咬紧牙关将脏话吞回去,憋着一口气离开了紫宸宫。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这还算是好的结果了,没上刀也没动手,生命也没受到威胁,甚至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但,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她事业起来之后,已经很少受气了,如今来了这么个地方,却处处受气,头一回萌生了想要快速逃离的想法。 她压抑的回到了静安宫,将自己关在屋里,头蒙在被子里不想动弹。 天渐渐黑了下来,苏桉楠已经昏昏欲睡了。 “叩叩”,门外传来苏炀的声音:“茶茶,吃饭了。” “我没胃口,不吃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去。 “茶茶,这门外是什么东西?” 苏桉楠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气力。开门后一张狼狈不堪的脸就这么闯入了苏炀的眼睛,他瞳孔往里缩了缩,拿着瓷瓶的手收紧,声音心疼又着急:“这是怎么弄的?” “没什么,和齐明珠打了一架,”声音十分疲惫,“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苏炀手上的瓷瓶苏桉楠还挺熟悉,回屋取出来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只不过屋里那个上头贴了字,祛疤消痕的,是楚时熙给她的。揭开盖子,仔细对比一番,这两瓶是同一药。 兄妹俩对视一眼,俱是一脸懵。 苏炀比较谨慎:“还是扔了吧。” 苏桉楠没有异议,递给了苏炀,让他处理了。 第二日醒来,出门的时候,同样的瓶子又出现,苏桉楠冷笑一声,心里模糊有个猜想了,这回没让苏炀知道直接扔掉了。 她才不需要他的同情,虚伪! 齐明珠今日没来上学,苏桉楠脸上的伤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特别是齐明珠的大哥,齐明远。 只不过他那是尴尬,夹带着心虚,颇为不自然的对着苏桉楠笑了笑。 魏均安的反应同苏炀差不多,关怀的问了句:“我这里有伤药,待会给你送过去?” 魏均安和苏炀关系还不错,苏桉楠对他也就比旁的人要温和许多,同他笑了笑,微微摇头:“不用了,谢谢魏世子的好意。” 却没想到,魏均安还是给她了送伤药过来。 苏桉楠有些不自在,人都主动送到静安宫来了,她拒绝的话就不好再说了,只道:“太麻烦你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魏均安笑了笑:“女孩子的皮肤娇贵,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收下后,两人就没什么可以交谈的,特别是苏炀此时并不在静安宫,也不好请他进去。 魏均安显然十分会照顾其他人的情绪,见苏桉楠不自在,便主动开口告辞。却不小心瞧见苏桉楠那松了一口气的小表情,颇为无奈一笑,掩住情绪转身离开。 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瓷瓶。 苏桉楠忍不住低声爆了粗口,捡起瓶子直接砸在院子里,将门重重关上。 屋顶上某人冷笑一声,直接进了屋,眼神望四周一扫,抬步走向梳妆台,伸手将上面的两个瓷瓶握在手中,一瞬间就碎成了粉末。也不管苏桉楠脸色有多难看,淡然地从袖子里拿出来另外一瓶,放在桌面上。 离开前警告地看了眼苏桉楠。 苏桉楠瞬间就炸了,心里对楚时瑜的那些忌惮全部被愤怒吞噬了,她拿起瓷瓶开门,准备往外扔的手却被扣住了。 “不要挑战孤的底线。” “你生气了啊,想杀了我啊,你动手啊!” “苏—桉—楠—” 他的手伸了出来,苏桉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一红,梗着脖子不愿开口说话。 “呵,”楚时瑜冷笑,“得寸进尺。” 第9章 他有病病【已修】 惠妃 苏桉楠恨不得扒了他那张脸,但是紧随着系统的一声通知,她顿时偃旗息鼓了,丝毫反抗都不敢有了。 “好感度+1。” “孤不喜齐家人,你往后少同他们有来往。” 楚时瑜这话信息量可就大了,不喜齐家人,要知道齐家可是他的母族,而齐明珠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却得了他一句不喜,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苏桉楠也听出来了他这是变相的同自己解释,心里憋的气也就消了一半了。 “我才没有同他们来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气势弱了不少。 “若你再敢弄丢了孤的东西,孤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又回到了一言不合就开始威胁的地步了,苏桉楠很是心累,这么久了她还是不能习惯楚时瑜的交流方式,可她只能憋屈着,不能反抗。 见苏桉楠这么听话,楚时瑜十分满意,果然宠物就应该是宠物的样子,怎么能让宠物爬到主人头上作威作福。 *** 时间过得缓慢,天气还是越发冷了。 苏桉楠也有了新顾客。 楚时熙的母妃,惠妃,被楚时熙介绍过来了。 楚时熙有些兴奋:“你不知道,为了说服我母妃,我花了多大力气。你给我送过来的美白膏我全给母妃拿去了,这段时间都在用,应该是感觉有点儿用处,昨日让我找你多买些。” “给我母妃用就不用像给我一样便宜了,尽量定价高一点,不然母妃可能还觉得掉身价。” 苏桉楠轻笑,这孩子还真是坑母的一把好手,不过还是按照之前就想好的定价,一两银子两盒卖给了惠妃。 惠妃当晚突然召见了苏桉楠。 她猜不到惠妃的用意,忐忑前往天畅宫。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后宫上位圈的妃嫔。 自从皇后去世之后,后宫之主的位置就一直空缺着,现在是以淑贵妃为主,四妃从旁协助处理后宫大大小小的事物。 “桉楠见过惠妃娘娘。”苏桉楠看了一眼惠妃,就迅速低头行礼,怪不得楚时熙是这种嚣张跋扈的性子,同她母妃简直如出一辙。 惠妃迟迟没开口让苏桉楠起身,还是楚时熙看不过眼提醒了一句:“母妃,她这样行礼多累啊,让她起身吧。” 楚时熙被惠妃瞪了一眼,缩着脖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说话了。 惠妃上前,抬起苏桉楠的脸,仔细打量。 苏桉楠也在观察惠妃,同楚时熙作风一样,将自己打扮的珠光宝气,脸上的妆容厚实到同日本艺妓差不离了,这母女二人倒显得寡淡如水的苏桉楠不伦不类。 “起身吧。”她松开了手,紧接着就有人递上手帕,她擦了擦手,帕子就这么扔在苏桉楠面前,仿佛她有多么不干净一样。 苏桉楠心里不大舒服,连带着想同惠妃谈合作的心思也歇了,她本来想借着惠妃打开后宫娘娘们的销路。 如今却是要放弃了,她和惠妃气场不合,好在她也不只有惠妃这一条路可行。 惠妃在软椅上坐下:“本宫今日找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卖给三公主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这后宫里可不该有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桉楠不懂惠妃娘娘的意思。” 楚时熙在一旁干着急,苏桉楠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直视着惠妃,丝毫没有怯场。 “你将这东西来处同本宫说清楚,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 苏桉楠并不接话,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惠妃,打算装傻到底。她现在已经明白了惠妃的意图了,不过就是想要她的方子罢了。 惠妃看着苏桉楠明净的黑眸,仿佛早已将她的心思看穿了,这让她无比恼怒,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再开口时便有了些气急败坏:“本宫只是看看有没有不妥,你却处处装傻哄骗本宫!” “苏桉楠,你好大的胆子!” 她可不是原主懦弱的性子,早就练就了一身同人周旋的本事:“这都是我瞎折腾出来的东西,若是娘娘不放心,桉楠往后不做了便是,定不会让娘娘为难的。” 惠妃有些语塞,脸色十分难看。 楚时熙:“母妃 ,你不也觉得这个挺好用?再说了她自己也在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惠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楚时熙一眼,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做的太过了,只好黑着脸让苏桉楠先离开。 苏桉楠一脸冷静,不慌不忙离开了天畅宫,待静安宫才感觉到有些后怕。这后宫果然不是她这种人能待着的地方,光凭一个惠妃就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更别说后宫里这么多位妃嫔了,随便一个都够她吃一壶了。 惠妃显然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若是她想和惠妃对着干,那必须得自己找个大腿先抱上再说。 这宫里和惠妃明着不对付的就是楚时瑜的姨母,丽妃了。可是楚时瑜又不许他和齐家人有联系,这条路也行不通。 苏桉楠有些头痛。 有时候,你的对手是不会给你时间找到破局方法。 惠妃在她离开后,越想越觉得恼怒,自己居然被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女给威胁了,不管是对苏桉楠手上的方子垂涎,还是对自己被下了面子不爽,她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苏桉楠了。 隔了两晚,惠妃听说苏桉楠好像在打丽妃的主意,这一下子惠妃就给被刺激到了,连夜将苏桉楠给扣到了天畅宫。 依着惠妃的手段,暗地里动一个不受重视的质女简直易如反掌。 苏桉楠嘴里塞了布条,被五花大绑扔在大厅,惠妃从内室缓步走出来,瞧着苏桉楠一脸愤怒的表情,勾唇笑了:“苏桉楠,本宫向来都是睚眦必报。” 布条拿掉了,苏桉楠呸呸两声,不愿意回话。 惠妃拨弄两下指甲,头也没抬,道:“把方子交出来,本宫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桉楠翻了个白眼,并不接招:“我不知道惠妃娘娘在说什么。” 惠妃:“陈嬷嬷,苏桉楠大逆不道,口出狂言,给本宫掌嘴。” 陈嬷嬷是惠妃跟前第一人,小丫鬟伸手抬起苏桉楠的头,陈嬷嬷上前道了句:“桉楠公主,老奴得罪了。” 下手实实打实地重,苏桉楠的左脸上印着五个指痕,没一会儿,就肿了起来,看着十分吓人。 苏桉楠被绑在身后的手紧紧交握,咬着牙不肯认输。 “继续打。” 右脸也被甩了一耳光,她只觉得耳边充满了嗡鸣声,脸上火辣辣地痛。 陈嬷嬷还欲继续,外头唱报:“皇上驾到。” 惠妃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桉楠,眼里慌乱一闪而过,欲让人将她藏起来,还未开口吩咐,皇帝已经走了进来。 “嫔妾见过皇上。”惠妃行礼的动作还有些抖,屋子里的丫鬟跪了一地,个个神色惶恐,唯有躺在地上的苏桉楠觉得松了一口气。 皇帝一眼就看到了大厅中央被绑着的苏桉楠,脸上明显被打的痕迹过于骇人,皇帝十分不悦:“惠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不知从何处弄了些不明来路的东西给时熙,嫔妾总觉得内心难安,召她过来询问情况,她却始终不肯开口,”她声音刻意柔软下来,恶毒地瞪了苏桉楠一眼,“嫔妾也是担心时熙,一时间失了分寸,请皇上责罚。” 皇帝沉声道:“召人询问需要绑起来?” 苏炀站在皇帝身边,眼里满是焦急,恨不得立刻将苏桉楠扶起来带走。 惠妃后颈发了冷汗,身体也控制不住在抖。 “惠妃,你如今是越发不知所谓了!”皇帝看到苏桉楠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担心还有其他伤处,开口语气更重,“今日若不是朕及时赶过来,你还想如何?” 惠妃当即就跪了下来,眼泪汪汪的看着皇帝,委屈道:“臣妾只是想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皇上,你要给臣妾作主啊,她故意将致敏的药物送给时熙和嫔妾,让嫔妾差点破相。” 苏桉楠气笑了,这惠妃还真是会颠倒黑白。 “苏桉楠,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让人将苏桉楠扶了起来。 苏桉楠忍着嘴角的痛开口:“回皇上,桉楠原本只是折腾出来在自己用的,三公主向我讨要了一些,前几日三公主突然找我,说惠妃娘娘对这个感兴趣,从我这里又拿了些。今日惠妃娘娘就突然将我绑来了,让我将方子给她,不然就要叫我好看。” 皇帝动了怒:“德顺,去将三公主请过来。” 楚时熙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她看见苏桉楠这副狼狈样子十分吃惊,发现惠妃不停朝自己使眼色,有些莫名其妙:“见过父皇母妃。” “时熙,朕问你,苏桉楠给你用的东西可是有毒的?” 楚时熙:“没有啊,就和平常用的膏子差不多啊。” 她话音刚落,惠妃瞬间就变了脸色,颇为恼恨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当真是不争气。 皇帝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沉声:“苏炀,你先带着苏桉楠回去上药,此事朕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谢皇上。”苏炀跪下行了大礼,牵着苏桉楠的手离开。 楚时熙明显有些话想和苏桉楠说,但是见她这副样子又忍了回去。 苏桉楠的房间还被人翻找过,已经乱成一团,只好先去了苏炀房里上药。 “哥哥怎么会想到去请皇上过来?”苏炀给她上药时,她没忍住问了出来。 “听到你房间里的动静,刚想出去看看,屋里突然射进来一封信,上头写着让我去天启宫找皇上,去天畅宫给你解围。” 苏桉楠稍微想了想,就知道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派了人监视她? 第10章 他有病病【已修】 孤自然尊贵无比…… 苏桉楠的房间乱成一团,时间已经很晚了,最后只是草草整理好床铺,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其他的只能等明日再收拾。 第二日,苏桉楠脸上变得青青紫紫,很是吓人,她央着苏炀替她请假。 苏炀刚走,苏桉楠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仿佛一直守在外面,就等着苏炀离开了。 “桉楠公主,殿下请您去紫宸宫一趟。” 这小太监她没见过,苏桉楠有些迟疑,那人又道:“殿下说,若是您不听话,就只好亲自过来请公主了。” 苏桉楠想着楚时瑜的口吻,打了个寒噤,昨晚的事还需要感谢楚时瑜帮忙,她只好认命地带上面纱跟着小太监走。 可到了紫宸宫,却不见楚时瑜的人影,小太监又开口解释:“殿下还未下朝,请公主等上片刻。” 苏桉楠点点头,小太监就离开了,还顺手替她将门关上了。 苏桉楠在屋子里转了转,这个小房间比她在静安宫的房间要好上太多,哪怕没人在这儿,也放上了炭盆,屋里暖烘烘的。她等了一会儿就又些困意了,却不敢在这里睡着,强撑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了。 将窗户开了半扇,站在窗边被冷风一吹,一个激灵人就清醒了。 窗外,楚时瑜徐徐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今日楚时瑜的身体状况不太对劲。 早就知晓楚时瑜身体不好,但是这一个多月来,苏桉楠却鲜少见到他脸色苍白成这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了一般。 弱风拂柳也不只能形容女子,她此刻就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人扶住,好叫他能舒服一点。 “怎么,脸不能见人了?”他伸手想摘了苏桉楠的面纱,刚伸手,苏桉楠就躲开了。 苏桉楠从他的臂弯下躲了过去,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气氛有一些些的尴尬。苏桉楠眼珠子上下转动,不敢看楚时瑜的表情。 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楚时瑜又要掐她,她脆弱又纤细的脖子,受不住他这么摧残。 “咳咳咳咳……”楚时瑜突然剧烈咳了起来,捂住口鼻的手帕上面沾了一块血渍。 “你没事吧?” “你难道不希望孤死了吗?” 楚时瑜一把抓住苏桉楠的手,眼底都是暴虐情绪,手上越来越用力,仿佛马上就可以将她的手折断,“给你一个机会杀了孤。” 一把匕首扔在了苏桉楠的面前,他就这么看着苏桉楠,带着嘲讽。 “我让庆春去请太医。”她将匕首用脚踢开,绕开楚时瑜往外走。 “为什么不趁这机会杀了孤?” 苏桉楠皱着眉头停下来,难道她不想杀了他吗?但是杀了他之后呢?自己跟着一块死?更别说系统还在劝说:“不能杀啊,宿主!杀了你也活不了了,会强制殉情的,一块儿活着不好吗?是银子不香吗?如果是,那你就多赚点啊!!!!” “我为什么要杀了殿下?殿下昨夜还救了我,我岂是忘恩负义之辈!” “呵,蠢货。”楚时瑜冷笑一声,“将孤的话当作耳旁风,还想着去招惹丽妃?” “就这么喜欢银子?” 苏桉楠:“那当然,不是谁都和殿下一样,生来就尊贵无比,不用为了吃穿发愁。” 楚时瑜忽然大笑起来,“咳咳咳咳……” 苏桉楠有些无措,嗫嚅:“我说错话了?” “不,孤自然是尊贵无比。” “殿下今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交待吗?”苏桉楠问的小心翼翼,时不时观察楚时瑜的状态。 楚时瑜:“孤要见你还需要原因?” “不不不,不需要。”苏桉楠摆摆手,连声否认。 楚时瑜:“孤现在又不想看见你了。” 苏桉楠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转身,准备离开。 楚时瑜:“站住!” “想不想知道惠妃最后如何了?”楚时瑜靠近苏桉楠,声音蛊惑,“撤牙牌半年,禁足一个月。” 苏桉楠心下一惊,她没想过皇帝会下这么狠心,半年牙牌没了,都不知道被皇帝忘到哪里去了,哪里还能有恩宠了。 “若是你听话一些,孤会让她更惨。” 楚时瑜离得太近了,气息扑在耳后,她受不住的抖了抖。 楚时瑜十分愉悦:“孤想给你一份奖励。” 外头庆春听到楚时瑜的声音,拿着一个檀木盒子进来。 楚时瑜打开锁扣,里面是一整盒珍珠,苏桉楠上前伸手拨弄两下,珍珠颗颗莹润亮白,质量上乘,她嘀咕道:“这次又是发什么神经?” 楚时瑜语气怪异:“不想要?” 发现楚时瑜的脸冷了下去,眼瞅着又要发病了,苏桉楠哪里还敢多话,一把抱住盒子,笑容无比真挚:“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 “殿下当真是这世间最最器宇轩昂,风流倜傥的人了,如今像殿下这样俊美无双还心地善良的人可不多见了......” 楚时瑜微微挑眉,淡淡道:“不许油嘴滑舌。” 苏桉楠撇撇嘴,猛不丁听见系统提示音:“好感度+1。” 她怀疑地看着楚时瑜一眼,强大的求生欲让她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 苏桉楠抱着一盒子珍珠,一路上小心翼翼,压抑着心底的兴奋,回到静安宫之后,苏炀却给她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她又请假了,夫子虽然不悦,但还是准了她的假,只是让苏炀给她带回来了一份假期大礼包,各科作业一份。 “我能不写吗?”苏桉楠欲哭无泪她实在是看不来这古代的课业,特别是文学,文言文晦涩难懂,别说理解意思了,她看都看不懂。算术还算好点,能看懂,但现代的方法又不敢明目张胆使用出来,她实在是太难了。 “不行,夫子会检查,”苏炀眉头一皱,指着她怀里的一盒子珍珠问:“你这是哪来的。” 苏桉楠:“太子殿下给的。” “为何太子会……”苏炀及时止住了,“你不是说和太子没有关系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太子和我合伙做生意呢!他知晓了昨晚惠妃娘娘的事,想和我合作,赚大钱。”苏桉楠不敢看着苏炀,只能借着查看珍珠的由头,将头低下,掩盖住自己的心虚。 苏炀:“是吗?” “当然,我怎么会骗哥哥。”狂点头,企图让苏炀相信她的话。 苏炀无奈一笑,敲了敲她的额头:“下回撒谎记得看着我的眼睛说话,飘飘忽忽的眼神,一眼就知道你在心虚。” 苏桉楠装傻到底:“反正我和太子殿下清清白白的,你不用担心的,我又不喜欢他这样的。” “等我的脸好了,我们出去逛街吧,现在我有钱了,给哥哥花。” “好。”苏炀笑着点头。 这一等,就等了四天。 放假前,夫子给放了两天温书假,苏桉楠刚准备出门,就被楚时熙挡住了。 她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桉楠有些烦躁:“有事说事,我忙着出门。” 楚时熙:“我,我就是想问你,考试结束之后,你要不要参加我们的赏梅宴。” “里面有很多小姐妹,你的膏子肯定会畅销。” 苏桉楠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惠妃受了罚,楚时熙肯定会恨上她,却没想到,她居然想着帮她一把。 “赏梅宴会去的,做买卖就算了。” 楚时熙小心翼翼问:“那到时候我来接你一块儿过去?” “好。”苏桉楠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不管因为什么,至少楚时熙现在是带着善意的,她愿意回应这份善意。 苏桉楠拉着一脸无奈的苏炀血拼。 她就是那种要么不买,要么就全买了,冬装,春装,夏装,都要买。不得不说,她还是需要感谢惠妃的,若不是她财大气粗,一次性大量购入美白膏,她还没这个底气。 有目的性购物,的确省时省力。最后一处地方,还是上回那个药材店,她购买了大量材料。 惠妃被禁足一个月,苏桉楠觉得机会来了,她必须要把握住,打通关系。 二人大包小包回宫,却在宫门处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二皇子楚时骞,他笑嘻嘻地靠近:“宫里有太医院,还要在外头买药做甚?莫非是有什么隐疾不成?” 苏炀不欲与他多说:“二皇子多虑了。” “那你有这银子不如给你妹妹好好补补身体,”他眼神上下扫了扫,“脸蛋瞧着颜色甚好,身体一马平川。” “啧啧,怪可惜的。” 苏炀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往前一步将苏桉楠护在身后,“二皇子还请放尊重些。” “嘿,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若是等以后后悔那就不妙了。” 苏炀还想要理论,身后的苏桉楠却直接将药包砸在了楚时骞的脸上,事后一脸无辜道:“哎呀,今日风太大,我身体不太好,手拿不稳呢。” 楚时骞脸色涨红,他平时混不吝惯了,突然被人噎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庆春,孤觉得她十分有趣。”楚时瑜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白色的大氅迤在地上,瞧着便叫人不敢接近。 庆春落后他几步,好奇地回头看了眼,正巧撞见苏桉楠冲楚时骞做鬼脸的样子。他笑着摇了摇头,倒是真的挺灵动,只是不知道这鲜活劲儿保持多久。 第11章 他有病病【已修】 意外 过了午膳,一向冷清的静安宫的门被人敲响了。楚时瑜一脸闲适地站在门外,带着笑意看向苏桉楠,“怎么,不欢迎孤?” “呵呵呵呵,怎么会?殿下过来简直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光芒大盛。”苏桉楠笑得一脸灿烂。 “你从何处学来如此多油嘴滑舌的词?” 楚时瑜的眉头皱了起来,苏桉楠还以为是自己理解错误,这人不喜欢被吹彩虹屁,下一秒,系统的声音传来:“好感度+1。” 苏桉楠嘴角抽了抽,引着楚时瑜去了自己的屋子。 楚时瑜把弄着茶杯,问得随意:“孤今日见你从宫外回来,可有给孤准备厚礼?” “呃……”苏桉楠沉默了,她对楚时瑜避之不及,怎么会主动给他送东西? 楚时瑜:“孤送你一盒珍珠,你就是这般回报的?” “孤觉得,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桉楠急了:“怎么会?我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我心里都装着殿下的好呢,我是想着过段时间给殿下一份大礼。” “茶茶?”苏炀还有些喘,他刚离开发现自己落了东西,又转身回来,远远看见楚时瑜带着人在门口站着,一路跑回来,刚好听到苏桉楠这番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桉楠背部僵直,这一刻,她十分想要原地消失。 楚时瑜坐在一边并未开口,见苏桉楠看向他,还特意露了个善意的笑容。 苏桉楠抖了抖僵硬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对,太子殿下对我来说很重要,离开殿下我会死的。” 这话严格来说也没错,但是刻意模糊之后,怎么理解就看各人了。 系统:“好感度+2。”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在楚时瑜面前说话得端着十二分小心,稍不留意,可能就要丢了命。 苏炀主动转了话题:“后日就要考试了,功课复习好了?” 苏桉楠摸摸鼻子,没有答话,反而是楚时瑜接了话头:“苏世子不是要去参加诗会?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迟了。” “不如由孤来监督她学习,如何?” 苏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句“不怎么样”,却在苏桉楠紧张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同意的话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警告地看了苏桉楠一眼,甩袖离开了。 只剩下苏桉楠和楚时瑜两个人了,气氛莫名的有些沉默和暧昧。 “殿下不必监督我,我会好好温书的。”苏桉楠一想到要和他在同一个空间待上这么长一段时间,就头皮发麻。 楚时瑜双眸紧盯着苏桉楠,语气森冷:“你是对孤下逐客令?” 苏桉楠连忙摆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拿出书本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屋里静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有下人进进出出,给苏桉楠的屋子放了两个炭盆,连带着送了好些银炭过来。她的手边还放上了一碟子蜜桔。 苏桉楠抬头看了楚时瑜几回,伸手试探着拿了个橘子剥了皮,一口包了,在口腔里爆汁的感觉不要太美妙了。 再来一个两个三个…… 很快碟子就空了,再抬头就撞进了楚时瑜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有些不知所措。 “孤还不知道你如此贪口腹之欲。” 苏桉楠羞愧低头,假装自己在温书,没听到他的嘲讽。 楚时瑜:“你的书拿反了。” 她手忙脚乱换了过来,才发现楚时瑜是诓她的,懊恼的样子将楚时瑜逗笑了。 两个人安静相处的画面倒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楚时瑜了无兴趣地翻看一本杂记,稍不留意,腿边就多了一个脑袋。 “殿下,我能请教一个问题么?” 楚时瑜挑眉:“自然。” “这个稚兔同笼问题该如何解答?”苏桉楠只会用二元一次方程求解,但是夫子却看不懂她所写为何物。 “砍去每只鸡和每只兔子一半足,此时每出现一只兔子,则足的数量比头多上一,用足减去头的数目,则为兔子的数目,余下的便是鸡。” 苏桉楠恍然大悟,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真的让人想象不到。 苏桉楠紧接着又问了句:“殿下觉得,若是同苏良仪做生意,怎么样?” 楚时瑜放下手中的书:“为何问孤?” “因为我觉得殿下才智过人,才高八斗……” 迟迟没听到系统的播报,苏桉楠有些失望,难道彩虹屁的效果没了? “为何突然想到苏良仪?” “嘿嘿,因为我听说苏良仪肤色不佳,她肯定需要我这个东西,谁不喜欢自己肤白貌美呢?” 楚时瑜皱眉:“若是你想赚银子,为何不直接找淑贵妃?” “淑贵妃哪是我想见就能见的?”苏桉楠想到自己大冷天去梅园蹲守了好几次,都没见过淑贵妃一面,反而是苏良仪在梅园偶遇皇帝两次,得了恩宠。 楚时瑜:“过些日子,有一批新秀女入宫。” “什么?” “没什么。”楚时瑜拿起书没再理会苏桉楠。 到了晚膳时,楚时瑜才离开,苏桉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在纠结他的那句新秀女入宫是何意。 夜里,苏桉楠做了个被楚时瑜追着打的噩梦,猛然惊醒,却突然顿悟了他那句话的意思。 *** 国子监的考核开始了。 考核时间三天,第一日是做文章和算术,苏桉楠恶补了两日,瞧着这些题目虽说没有得心应手,好歹也能写个七七八八,合格倒是不惧了。 第二日与第三日的考核才是她恐惧的地方。第二日是骑术和箭术,第三日是才艺考核。 今年苏桉楠也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后两日的考核直接免除了。 骑术课考核那天的天气不大好,天空就暗沉一片,像是要下雪了。 女子骑术考核内容较为简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圈障碍跑便算合格,时间越短成绩便越高。 苏桉楠上马时就感觉自己的心在突突跳,上马时晃神了险些摔下来,考官脸都黑了。 苏桉楠抱歉一笑,凝神小心地控制着马儿往前跑,不求好成绩只求跑完。 过第一个障碍时,原本正常的马却像是疯了一般,直直的朝着障碍物上面撞了过去。 苏桉楠脸上血色全失,用力拽着缰绳,想让马停下来,奈何力度不够,马不受控,她的右肩撞在了树桩上。 双手顿时就卸了力,眼看着就要被马带着冲到围栏外面去,苏桉楠一咬牙,直接松开了缰绳,任由自己从马背上掉落。 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受道落地的痛感而是被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拥住。她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撞进了一双澄澈的眼睛。 少年的脸蛋略显青涩,额头上染上了一层汗珠,表情带着一丝后怕,“你没事吧?” 清冷的少年音,因着紧张而带上一些颤。 “我没事。”苏桉楠声音充满了后怕。 “举手之劳罢了。”魏均安摆摆手,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后退时踩着自己的外衣差点绊倒,抬头瞧见苏桉楠微勾的嘴角,又连连后退,险些克制不住落荒而逃。 “警报,警报,目标好感度-4。” 苏桉楠忽然觉得头也有些晕了,今日果然诸事不宜。 楚时熙第一个跑过来询问:“伤到哪里没有?” 考官也有些后怕,举手示意苏桉楠不用考核了,让她快些检查伤势如何。 苏桉楠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疼痛,唇色一点点褪去,后颈冒出一茬一茬的冷汗,她却忍着痛观察着马场,目光落在上一场摔下马,却没什么大碍的齐明珠身上,正巧捕捉到她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齐明珠察觉到了苏桉楠的目光,丝毫没有任何收敛,甚至更加得意了。 苏桉楠一股火烧到了头顶了,快步走到她面前,也顾不上自己的手疼,直接给了她一耳光,“年纪轻轻,心肠如此歹毒。” “三番两次想置我于死地,你是何居心?” “你敢打我?”齐明珠想还手,却被苏桉楠一把捉住了手。 “这事儿肯定有误会,明珠怎么会做这种事?”齐明远眼神不善,对苏桉楠的敌意很重。 “查清楚。”苏炀苏桉楠同一时间考试,没能第一时间保护苏桉楠,此刻脸色十分难看,他无法忍受苏桉楠再次出事。 “不是她难不成还是本公主?”楚时熙大声嚷嚷道。 一时间周围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楚时熙恼了,“给我查清楚,今天谁也别想走,最好祈祷别落在本公主手里,我扒了你的皮。” 马被控制了,正在检查,苏桉楠一直盯着齐明珠,见她神色一变,嗤笑一声。 马夫取过来一颗短钉,上头还带着血迹,后面还跟着人,手里捧着许多相同的短钉。 楚时熙:“还不承认么?马场上为何会出现钉子?你排在桉楠前面,却中途停下来说身体不适,你就是心里有鬼。” “不是我,一些短钉怎么就能证明是我做的?” 楚时熙还要争辩,却被苏桉楠制止了:“今日所受,往日种种,来日必定奉还。” 的确,她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她也不一定能动得了齐明珠,她忍了这口气,不代表她就认了。 迟早,她也会让齐明珠尝尝吃哑巴亏的感觉。 “我等着!”齐明珠冷哼,压根不将她的威胁看在眼里,只是觉得烦躁,怎么就没摔死她。 苏炀手握成拳头,眼睛充血,苏桉楠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开口唤他:“哥哥,我还得处理伤口,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不管到底是谁做的,楚时熙还是齐明珠,这些人都不敢得罪,只能是让苏桉楠吃了这个闷亏。 夫子有些尴尬道:“苏桉楠,后面的考核你不用参加了,好好养伤。” 第12章 他有病病【已修】 孤教你杀人 苏炀愁眉不展:“茶茶,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魏世子及时接住我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苏炀几乎被自责的情绪吞没,苏桉楠忍着痛,故作轻松道:“哥,我真的没事,这是不是就是大家说的祸福相依?因为这事儿,后面的考核我都不用参加了,多好的事。” 苏炀又气又想笑,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现在还有心情贫嘴。” 过来看诊的是个医女,苏桉楠伤的地方需要脱衣裳,苏炀就退了出去。 解开上衣之后露出右肩的伤处,苏桉楠倒吸一口凉气。肩窝处一片青紫,肩头还有些擦伤,血迹已经凝固了,伤口看起来十分狰狞。 “公主还请忍着点,臣需要将淤血揉开。” 苏桉楠头偏向一边,尽量不去看这一幕。 然而医女开始使劲后,苏桉楠像只泥鳅一般在床上扭来扭去,叫声十分惨烈。 站在外头的苏炀脸色越发难看,一双手握成拳头,整个人显得隐忍又阴沉。 *** 夜里三更天,苏桉楠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楚时瑜。 一袭黑衣,头发没有束起,手上把玩着一根玉簪,眼神没有看着她,却仿佛知道她醒了一般,踏着无声的脚步靠近,让苏桉楠心底发麻。 “孤要送你一份礼物。”他俯身靠近,伸手替苏桉楠抚掉额前的碎发,声音带着诱人磁性,“给你一刻钟收拾好,孤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桉楠抬头看向楚时瑜,嘴角挂着一向温和的笑意,他的瞳孔幽深,可眼底却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她手心一暖,玉簪被强硬的塞给了她,“不要叫孤等太久。” 苏桉楠单手穿衣,动作十分笨拙僵硬,折腾了两刻钟,才在楚时瑜越发不耐的眼神中出来。 紧接着她的眼睛就被蒙住了,只能被人扶着往前走,苏桉楠忽然恐慌起来,没办法掌控自己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安,顾不上冒犯不冒犯,她伸出手,揪住了楚时瑜的衣角。 哪怕他威胁到她的生命了,却也不得不承认,楚时瑜才是她最信任的人,苏炀也比不过。 楚时瑜看了眼她过度用力的手指,没吭声,任由她牵着了。 七弯八绕,总算停了下来。“吱呀”一声,苏桉楠就被推了进去,楚时瑜的气息没了,只有空气中有些刺鼻的霉味。 她伸手解开了黑布,打量着这间屋子。还没想出所以然,小太监就压着一个头套着麻袋的人进来。 楚时瑜也进来了,苏桉楠被他胁迫着上前,麻袋拉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齐明珠有些惨败的脸。 她的双眼被蒙住,粗麻绳绑住了双手,被弄醒后蹬着腿后退,语气里藏着惊恐,“谁?你到底是谁?” 楚时瑜轻轻拿掉了苏桉楠头上的玉簪,塞进她的手里。 苏桉楠捏着玉簪的手有些发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楚时瑜,被他温柔鼓励的眼神看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苏桉楠迟迟不动,楚时瑜渐渐失了耐心,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烛火也灭了,漆黑的屋子里只剩下三道不同的呼吸声。 身后的人越来越靠近,就像有一双手在□□她的心脏一般,喘不过气来。 楚时瑜将她环住,轻笑一声,清浅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后,玉簪险些要握不住了。 “孤来教你怎么杀人。”声音轻不可闻,却宛如索命的咒语,他控制着苏桉楠的手往下,却感受到到一股极大阻力。心情差了不少,原本逗弄的心思消了,暴戾的气息骤开,用力摁着她的手往下,眼底一片猩红。 苏桉楠呼吸急促,脸上冒出来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看着玉簪离齐明珠的脖颈越来越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头皮发麻。 闭眼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手肘往后重重一撞,玉簪从指缝中滑落,清脆交织着闷哼,霎时间碎成了两段。 楚时瑜身体微微弯下,抬头的一瞬间,苏桉楠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桌子挡住了退路。 另一边的齐明珠还在崩溃大喊,苏桉楠仿若能感受到死亡逼近,在楚时瑜靠近的一瞬间,身体紧绷到了极点,晕了过去。 苏桉楠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苏炀单手撑着下巴,在她床边睡着了。眨了眨眼,脑子里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最后定格在自己晕过去之前楚时瑜那个眼神。 阴狠,暴戾。 伸手默了默自己发凉的脖子,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楚时瑜居然没有杀了她。 “茶茶,你没事吧?”苏炀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一脸后怕的看着苏桉楠,昨晚突然被人喊起来,匆匆赶去紫宸宫。 当时楚时瑜的情况十分吓人,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沉中,怀里抱着苏桉楠,他差点都以为他是来给苏桉楠收尸的。 苏桉楠小心翼翼试探:“我没事,昨晚殿下有没有说什么?” “并没有说什么,只说让你好好休息。”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犯病,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暗沉了好几日,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下来。 楚时熙考核完之后就来了静安宫,神秘嘻嘻给苏桉楠透露自己拿到的小道消息:“我听说昨晚齐明珠被人教训了一顿,今日都没来参加考核。” 苏桉楠心一颤,稳了稳语气:“是吗?是谁做的?” “那就不知道了,肯定是有侠义之士看不惯她这副假惺惺的作派。”楚时熙对这件事兴致缺缺,“对了,我那儿东西快用完了,来你这儿补货的。” “都在那儿,你自个儿取。” 楚时熙:“对了,今日过来最重要的一件事,赏梅宴在三日后,到时候我来接你啊。” 苏桉楠:“行。” *** 连下了三天雪,在赏梅宴这天,天气突然放晴了。 这还是苏桉楠头一回参加这么正儿八经的宴会,往常,这京中可没人愿意同她交好,如今是沾了楚时熙的光了。 苏桉楠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洗完脸抹个美白膏就出门了,今日却起了个大早,开始捯饬自己。 画眉点唇,工序一步不落。 瞧着楚时熙惊讶的眼神,苏桉楠便明白自己这功夫没白搭。苏桉楠跟着楚时熙,苏炀便跟着魏均安,两辆马车一同出宫了。 苏桉楠是第一回 参加这种聚会,对于在场的许多人都是生面孔,各家小姐都有了危机感,而其他的公子哥则是突然正经起来,突然出现的漂亮姑娘,自然都多给了几分关注。 她随着楚时熙入座,刚坐下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楚时瑜今日居然也过来参加诗会。 苏桉楠眼皮一跳,就和刚走过来的楚时瑜对上眼了。 这一眼,有些久。 一抹惊艳在他眼底从出现到消失不过一瞬,察觉到不少青年都在悄悄看她,心底涌上一股不悦的情绪,想要挖了这些人的眼睛。 系统:“好感度+2。” 系统:“好感度-1。” “太子表哥,你怎么来了?”齐明珠自上次莫名被人绑了之后,她被关在家中静养,今日听说楚时瑜会来,才缠着齐明远一同出门,出来放放风。 四周的空位都坐满了,只剩下刚入座的苏桉楠对面还有个空位,有人起身让位置,但他就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到空位坐下了。 苏桉楠有些局促,往楚时熙边上靠了靠,却被楚时熙推了过来:“齐明珠正虎视眈眈呢,你和皇兄多亲近亲近,气死她。” 苏桉楠垂眸偷偷看了一眼楚时瑜,他今日似乎也特意打扮过了,月牙白直襟长袍,墨色竹纹斗篷,腰间一条同色系的祥云窄腰带,上头挂着一块玉,看起来有那么点君子端方的意思。 赏梅宴就是用来交流感情的,苏桉楠原本想着交好几个世家贵女,如今心神却全被楚时瑜牵着了。 他今日过于正常了,反而让苏桉楠觉得不正常。 楚时瑜起身去了梅林,苏桉楠下意识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席了,楚时熙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齐明珠。 齐明珠压抑着火气,她还不能和楚时熙撕破脸,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道:“时熙,你拦着我做什么?苏桉楠都和太子表哥一块儿走远了,我得跟过去才是。” “最近皇兄和桉楠闹别扭呢,你就别过去添乱了。”楚时熙将人拉回自己身边坐下,眼神却一直关注着苏桉楠那边的动静,直到看不了他俩了,才松开了齐明珠的手。 “时熙,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齐明珠笑得有些难看,被桌面挡住的双手死死捏住手帕,心里颇为恼怒。 “本公主喜欢谁还用理由?”楚时熙压根没注意到齐明珠的变化,她一向如此,身份带来了天生的尊贵,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自然不需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表情差点绷不住。 “诶,本公主听说你被人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仔细说说,说不定本公主还能给你帮点忙。” 齐明珠脸一黑,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站了起来,动作大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齐明珠看着周围人好奇的眼神,胸口起伏不定,咬牙切齿道:“谢三公主关心,我挺好的。” 她刚从楚时熙边上走开,就有其他姑娘靠上来,齐明珠恼恨极了,跺了跺脚,也朝着梅林走过去。 第13章 他有病病【已修】 他生气了 “你跟着孤做甚?” “昨晚的事,殿下是不是生气了,”苏桉楠抬头看向楚时瑜,小心翼翼试探,“只要殿下不生气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撒谎。”楚时瑜看着她的脸,更加不悦了。 苏桉楠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只要不杀人放火,什么我都能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也做。” “滚,不想死就不要出现在孤的面前。” 苏桉楠被吓傻了,往后退了两步,发现楚时瑜眼神越发吓人了,战术性逃跑。半路却同齐明珠撞在一块了。 齐明珠揉揉肩膀,语气不好,“太子表哥在哪里?” “你找殿下做什么?”苏桉楠不咸不淡回了句。 齐明珠:“与你何干?” 苏桉楠:“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本就不喜欢苏桉楠,如今又被怼了,齐明珠讥讽:“怎么,你不会以为就你这种身份也配喜欢太子表哥?” “怎么就不配了?殿下说不定早就心悦我了,天天对我嘘寒问暖的,你没有这种待遇吧?” “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愤怒,想要撕了我?” 见齐明珠扭曲着脸扑了过来,她一个灵巧走位避开了,看着齐明珠又摔倒在地,头埋进了雪地里。 “哈哈哈哈哈,你自己慢慢找吧,我就不陪着你了。”苏桉楠大笑着扬长而去,没看到隐在不远处的某人,眼底墨色又浓了几分。 苏桉楠独自出现,楚时熙有些着急:“我皇兄呢?” 苏桉楠:“不知道啊,没看见,倒是遇见了齐姑娘。” “唉,不管他们,”楚时熙叹了口气,“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两个人。” “这个柳尚书家的三姑娘,柳绫烟,”又指了另外一个姑娘,“这是国子监徐太傅的女儿,徐霜瑶。” 苏桉楠笑着点头,黄衣姑娘率先开口了:“从你过来就一直想问问了,你今日的胭脂是用的哪家的?” 苏桉楠噗嗤一笑:“这是在小摊上淘来的。”苏桉楠大大方方的,也没有扭捏,倒博了柳绫烟的好感。 “下回定要和你约着一块儿逛逛才好。” “好啊,柳姑娘今日的口脂颜色搭配也十分好,显白也增气色。” …… 小姑娘的交友,不过就是你夸夸我我夸夸你,大家相处愉快了,也就是个朋友了。 今日这宴会苏桉楠还挺满意,发现了两个隐藏客户,下回小聚的时候,借着送礼,倒是可以将东西送出去,有了效果,肯定是要寻她打听的。 只不过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了第二天下午。 她刚从梅园回来,经过御花园时,远远的瞧见了楚时瑜,正往这边走过来,她脸上立刻扬起笑,朝着他一路小跑过去。 楚时瑜却在看见她的一刻,立即转身朝着反方向走远,苏桉楠一个急刹车,傻站在原地。 庆春回头看了眼苏桉楠,摇了摇头,沉默地跟在楚时瑜身后。 他如今是真的看不懂太子殿下的想法,那晚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太子殿下出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沉默,压抑,暴戾。 走了一段路楚时瑜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眼,没看到苏桉楠,嘴角嘲讽一勾。 他如今也弄不清自己想要做什么,明明那天晚上就应该狠狠掐断她的脖颈,却在手覆上去的那一刻后悔了,将人完好无虞地留下了。 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或者说遇见苏桉楠之后,他没有一件事做的干脆利落,在她身上破例太多次了,他的人生不应该有这个例外的存在。 苏桉楠从来都不是没脾气的人,楚时瑜这种阴晴不定的性子,太难搞了。 搞什么攻略任务,还不如搞事业来得轻松。 苏良仪的攻略计划又被提上了日程。 她的行程还是比较容易摸透,不是在御花园就是在梅园,致力于和皇帝来个偶像剧般的巧遇。 她起初不过是宫中的一介舞女,今年中秋宴上轻盈的舞姿赢得了皇上的青睐,纳进了后宫,也风光一段。 若不是这出身实在是不行,只怕不止是良仪了。 她位分不高,也不出身名门,而且刚进宫不久,还没有形成稳固的势力,她如今能倚仗的也就是皇帝的宠爱。 很是适合代替惠妃来做这后宫的敲门人。 苏桉楠贿赂了一个玉笙楼的小宫女,让她帮忙递消息,若是苏良仪出门了,就找个机会过来通知她一声,其余的不用她做。 过了几天,终于来了消息,苏良仪用完午膳,出门去了梅园消食。 苏桉楠很快就得到消息,出门埋伏去了。 她很谨慎,一直蹲在边边角角,很担心自己冲撞了皇帝,不过很幸运,今日皇帝似乎没有兴致,一直等到快晚膳了,皇帝也没出现。 苏良仪颇为失望的出来了。 苏桉楠瞅准时机,从另一头快步走,待快要遇见了,这才又慢了下来,假装偶遇,“见过苏良仪。” “你是何人?”苏良仪瞬间警觉。 苏桉楠微微一笑:“我是燕国九公主苏桉楠。” “这样啊,”苏良仪干笑一声,“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苏良仪留步。”苏桉楠抿抿唇,似乎有些为难。 苏良仪有些不耐烦,但平时谨小慎微惯了,只能应声:“何事?不妨直说。” “苏良仪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皮肤瞧着有些不太好。” 她紧张地摸了摸脸,声音尖利:“你胡说。” 苏桉楠一脸歉意:“抱歉,是我冒犯了。” 苏良仪却一把拉住了她:“你再好好看看,是真的吗?” 她太在乎这张脸了,她在后宫向来打眼,不是因为她高调,而是因为她的肤色。 她生在大楚的附属国,多利来,日照时间长,导致皮肤不是特别白皙。作为进贡的舞女被送到了大楚,中秋时凭借一曲秋千舞得了皇帝的青眼,入了宫,成了主子。 低微的出身已经让她有些抬不起头,加上也不是大楚人欣赏的肤色,时常都在恐慌自己会失宠。入宫这几个月,她一直在拼命保养自己的脸,有太阳的天气绝对不出门,脸蛋养了许久才白了一点儿,皮肤也养得细嫩了点。 绝对不能回到以前的状态。 苏桉楠做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粗糙了。” 苏良仪看着自己的手同苏桉楠的手放在一块儿的对比效果,有些自卑,想要缩回去。 苏桉楠的狐狸尾巴终于试探着露了出来:“我可能同苏良仪有些缘分,近日正巧得了一个膏子,能养肤,长期用下来,还能美白。” 苏良仪却有些怀疑,她担心是有人想害她。 “良仪若是感兴趣,可来静安宫寻我。”苏桉楠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给了她摇摆的空间。 一直等到子时,苏良仪也没过来,苏桉楠有些失望的睡下了。 原本以为这事儿成不了,可第二日,报信的小宫女来找了苏桉楠,说苏良仪请她过去。 苏桉楠带上了美白膏和美白/粉,端看苏良仪能接受哪种价格。 苏良仪见她过来,有些局促不安,“昨日你说的那东西,能给我看看么?” 苏桉楠直接递了过去:“这是两种,功效有差别。” “想必苏良仪也知道惠妃娘娘的事儿吧?就是惠妃娘娘想要将我这方子据为己有,我没同意,闹得有些难看了,才让皇上动了怒。” 这话既是在提高可信度,也是在敲打苏良仪,不要生出贪婪心思。 “若还是担心我耍诈,这两盒权当送给苏良仪试用了,好用,我们再谈。” 苏良仪心动了,昨日回来之后,夜里仔细摸了摸,发现自己的脸,特别是耳边,和鼻子周围的肌肤的确有些粗糙了,顿时就慌了神。 若是这张脸蛋也没了,她在后宫还能有什么盼头。 苏良仪:“行,我先试用一段时间,若是有效果,定会去找你。”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苏桉楠喜滋滋回了静安宫,她的商业帝国又开拓了一块,按理说,这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可她这心里不知怎么就是觉得不得劲。 系统:“你当然不得劲,也不看看男主的好感度多久没变化的过了!!!” 苏桉楠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总是有些奇怪,原来是自己身边没有神经病出没了。 系统见苏桉楠还没有危机感,声音立马严肃起来:“宿主以为现在高枕无忧了?一旦剧情走到书中的夺权阶段,你还不能攻略下男主的话,就必死无疑了。” “你最开始为什么不说?”苏桉楠声音里藏着一丝愠怒,觉得自己被系统愚弄了。 “系统也没有想到宿主会消极怠工。” 苏桉楠叹了口气,好吧,她的确没有太将攻略楚时瑜放在心上。更何况,楚时瑜好感度加加减减也没个定数,她自然就没了做任务的想法。 系统给发鸡汤:“宿主应该学会主动出击,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行吧,我去会会他。”苏桉楠压下心底的不愿,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她如今胆子大了许多,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出现在了紫宸宫的门口。 第14章 他有病病 他怎么这么难哄 苏桉楠还未开口就被守门太监拦住了,“殿下不在,请回吧。” 苏桉楠:“那我在门口坐着等他。” 另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就偷摸着进去报信了。 庆春在门外高声道:“殿下,桉楠公主在门口坐下了,说是不见到殿下就不离开。” “那叫她等着便是。”楚时瑜用力将窗户关上,回到内室的软榻上坐下,继续与自己对弈。 庆春叹息没再开口。 他如今越发不懂殿下在想什么了,心里明明想见桉楠公主,人好不容易主动过来了,又将人晾在门外不见。 苏桉楠在门口等到天黑了,楚时瑜都没有出现,也知道是楚时瑜不想见她。她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抖了抖有些麻的腿,最后看了眼紧闭的宫门,转身离开,下次再来。 她刚走前脚刚走,楚时瑜就从里面走出来,发现门外没人时眼神骤变,毫不收敛得狂躁气息让守门的小太监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早知道……早知道就拦着不让桉楠公主离开了。 *** “你到底怎么了?”楚时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苏桉楠已经唉声叹气好几天了,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没事。”苏桉楠转开头,至今都没想明白楚时瑜为何生气,她的目光停留在窗外,想着楚时瑜会不会突然出现。 “你说来听听,保不齐我还能给你出主意。”楚时熙觉得苏桉楠这是得了相思病。 “楚时瑜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正常起来了?”苏桉楠小声嘟囔,“好感度也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时熙听到楚时瑜三个字,立刻自己脑补了一出爱而不得的感情戏,“原来你喜欢我皇兄啊?” 苏桉楠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往四周看了看,脸上带着惶恐。 楚时熙动了两下,呜呜两声,苏桉楠尴尬的收回手,“你不要胡说,我才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没有,”楚时熙明显不相信,“你要不要我给你出谋划策?” 苏桉楠有些意动。 楚时熙拍了拍胸脯,十分肯定道:“你放心好了,我之前可是齐明珠的军师。” 她自顾自感叹起来:“你喜欢我皇兄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世上能像我皇兄这般好看的人不多了,有也没有我皇兄尊贵。” “我皇兄又温柔,还会疼人,要是你真的做了我皇嫂,以后我在你这里买东西能便宜点吧?” 苏桉楠越听越糊涂,楚时瑜温柔?疼人?这莫不是他还有个同胞兄弟吧?她真的没想到,楚时熙居然是楚时瑜的脑残粉。 “我皇兄喜欢甜食,很意外吧?每次他心情不好就会吃甜食。” “他最喜欢白色,所以每次齐明珠想要和皇兄见面的时候都会穿白色衣裳。” 苏桉楠回想起,每次暗地里和楚时瑜见面,他都穿着黑色或者玄色的衣裳,白色也就之前白天见过一两回。 “当然啦,最最最重要的,皇兄喜欢活泼一点的姑娘,之前齐明珠害羞,皇兄也不热络,后来脸皮厚了之后,皇兄同她亲近了许多。” 苏桉楠:我信了你个鬼,吃枣药丸 可是嘴上说着不信,当天下午,她换了件白色棉布裙,套着一件鹅黄色的披风,捧着一盒糕点,昂首挺胸去了紫宸宫。 却依旧被挡在外头了。 这回她可学乖了,绕去墙根处,脱了披风。将糕点塞进怀里,撸起袖子,后退助跑,用力一跳,双手攀住院墙,两条腿使劲晃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冒了个头。 两只手卡住,使劲往上爬,正要成功时却发现楚时瑜就站在面前,她被吓狠了,两手顿时就卸了力,摔了回去。 最后只能拍拍屁股,灰溜溜从大门进去。 此刻站在楚时瑜面前,就感觉低人一等。苏桉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若是无事就出去,孤没时间陪你耗着。” 明明他和之前差不多的表情,可苏桉楠却十分恐慌,就是感觉他变了。 他不是以前那个神经病了。 “太子殿下,我错了……”苏桉楠内心兵荒马乱,一把攥住了楚时瑜的袖子,可怜巴巴道,“这个送太子殿下的。” “谁让你送的?”他语气里带着嘲讽,仿佛她做了一件蠢事,“孤最讨厌的就是桂花酥。” 苏桉楠:“那太子殿下喜欢什么?我去做。” “孤喜欢什么你便去做什么?” 神经病终于变回来了,苏桉楠看着他藏着浓墨的眼眸,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对话却差点将她送走。 “孤最喜欢杀人了。” “拧断脖子时候的痛苦表情让孤感到愉悦。” “你来愉悦孤么?” 苏桉楠腿一软,差点倒地,双腿往后挪动,离远了些。 楚时瑜:“既然不想死,以后就别出现在孤面前。” 他看过来眼神像是淬了冰,眼底的浓墨全部被封住了,只余下冷漠,看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苏桉楠,嘴角往下压了压。 刚想转身,衣袖被苏桉楠紧紧攥住,她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道:“除了死和杀人,殿下让我做什么都行。” “殿下你就是我的□□,是我存在的意义啊。” “殿下不理我,我最近吃不好也睡不着。” 楚时瑜心里有些异样,语气冷淡:“松开。” 见他楚时瑜愿意搭理她,苏桉楠顺着杆往上爬,讨好的笑爬满了脸庞:“殿下不生气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触动了楚时瑜的敏感神经,一眨眼,苏桉楠就被他掐着脖子,摁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楚时瑜阴沉着脸:“别用这种虚假无比的笑容同孤说话。” “若还有下次,孤就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苏桉楠嘿嘿一笑,甚至觉得他这副表情和蔼可亲。 楚时瑜:“庆春,将人送出去。” 苏桉楠疑惑抬头,想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却被庆春用眼神制止了。 离开紫宸宫时她还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他怎么就变了? 雪刚停几日,又下起雨了,还挺大。 苏桉楠放下手中的功课,趴在桌上,双眼无神:“楚时熙,你是不是骗我了?太子殿下压根不喜欢甜食。” “怎么可能,皇兄就是喜欢甜食啊,父皇还特意请了一个甜食师傅,专门给皇兄做甜食。” “可是……”苏桉楠到底没把昨日的事说出来,“那你再给我说说他的其他爱好吧。” 楚时熙干笑两声:“好像也不太多,皇兄从小就身体不太好,也不常常出门,我也不常见到皇兄。” 苏桉楠幽怨地看了她两眼,她就知道楚时熙一点也不靠谱。 楚时熙换了个话题:“我们明日出宫逛逛?约上柳绫烟还有徐霜瑶。” 苏桉楠有气无力:“过几日吧,最近没心情。” 第二日,外头的雨停了。 苏桉楠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里带着不舍:“啧,要委屈你一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给脖子仔仔细细抹了一层美白膏,发髻松松垮垮,脸上打了□□,瞧着十分憔悴颓废,“行不行,就看这一回了。” 第15章 他有病病 寻找潜力股 楚时瑜好似知道她会过来一样,门外庆春早就候着了,直接引着她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只点了一根蜡烛,门窗紧闭,显得有些暗沉。楚时瑜穿着一身玄色衣服,慵懒的侧卧在贵妃榻上,手上捏着一个青瓷杯,眼睛微阖 ,一副将醒未醒的状态。 “殿下,桉楠公主过来了。” 这话不知是哪里触怒了楚时瑜,他睁开眼的瞬间,手中的杯子就朝她飞了过来。贴着她的脸滑过,清脆的一声,在她身后炸开,四分五裂。 “听不懂孤的话?又过来寻死么?”他从塌上起身,表情十分阴沉,伸手将人捉到跟前。 苏桉楠却没有害怕的情绪,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在期待后续,她恨不得立刻让楚时瑜掐上两下才好,只要他能别这么正常。 楚时瑜没有得到想要的情绪反馈,觉得有些乏味,松开了她的手,他俯视着摔坐在地上的苏桉楠,声音冷下来:“是想要孤挖掉你的眼睛还是砍掉你的手脚?” 苏桉楠:!!!! 那毫无准备,惊恐无比的眼神彻底愉悦了楚时瑜,他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柄短刀。 “殿下,别…别开这种玩笑了。”苏桉楠勉强能撑住,哆哆嗦嗦开口。 “孤最不喜开玩笑,你知道以往让孤不开心的人都是何下场吗?” “不…不…不知道。” “都消失了,尸体都找不到。” “孤最讨厌被人愚弄。”他手上转起来的短刀十分锋利,刀面隐隐泛着寒意。 苏桉楠在楚时瑜的视线压迫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加了一根,又加了一根,“我发誓,我真的对殿下一心一意。” “孤现在十分不悦,你又当如何?”楚时瑜拿着刀挑起她的下巴,眸子深处仿佛有一滴墨,在慢慢晕开,要将人吞噬。 “那你就掐我吧,狠狠的掐,太子殿下怎么欢喜怎么来。” “你很喜欢孤掐你?”楚时瑜冷笑一声。 苏桉楠:我喜欢你奶奶个腿,你才喜欢,你全家都喜欢。 可面上却不得不端着讨好的笑,“只要殿下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撒谎,孤要拔掉你的舌头。” 苏桉楠心下一颤,却听见系统播报:“好感度+1,宿主再接再厉哦~” 苏桉楠:有病吧,他真的有病吧? “想让孤原谅你,也不是不行,”他卖了个关子,“杀了齐明珠怎么样?” “我做不到。”苏桉楠原来生活的世界注定了她没办法随随便便杀了一个人,她过不去内心那道坎。 “那便滚,最好永远别出现在孤面前。”楚时瑜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愤怒,他一直想将苏桉楠变成他的同类。 冷血,嗜杀。 第一眼见到她,就有了这种想法。 苏桉楠鼓起勇气问:“殿下为何一定要杀了齐明珠?” 楚时瑜:“孤想杀谁,不需要理由。” 苏桉楠:“可我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让我杀了齐明珠。” “她杀你不成,你自然要先杀了她才是。”楚时瑜表情十分玩味,让人摸不清他的意图。 “可是我杀了她,就会挑起楚国和燕国的矛盾,我无依无靠的,贸然杀了齐明珠,还得赔上我自己的命,这根本就不划算。” “报仇是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而不是现在去以卵击石。” 楚时瑜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桉楠,突然靠近她的耳边,语气森然道:“下次你再让孤不悦,孤便会真的杀了你。” “好好活着,孤等着看你怎么大仇得报。”楚时瑜拍了拍苏桉楠的头,笑得阴森森的。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好事不单行,当晚就有生意上门。 她刚要吹灯就寝,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披上斗篷出去,隔着门问:“是谁?” “是我。” 一个女人?苏桉楠疑惑着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裹着宽大白色斗篷的人,整个人被遮得严严实实,她抬起头来,正是她等了许久的苏良仪。 苏桉楠笑了笑,请人进屋,给苏良仪倒了热茶,却没有主动开口询问来意,她在仔细观察苏良仪。 苏良仪虽然皮肤底子有些差,但胜在五官十分出色,身段也好,刚进宫时也确实风光了一段时间,如今只能算还有几分恩宠在身上。 “上回你给我用的东西,还有吗?”苏良仪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不相信她的东西,如今又眼巴巴找上门,只觉得臊得慌。 苏桉楠面上有了笑意,她这会儿也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同苏良仪交谈,“苏良仪是想要买美容膏?” “是,”苏良仪看起来有些紧张,“是真的能变白?能同你一般白么?” 苏良仪原本还有些犹豫,可今日却听说了秀女进宫的消息,这才慌了神,新进宫的新人都娇艳欲滴,如此一来,她越发没了优势,迟早被皇上抛在脑后。 她虽然担心这是个陷阱,却抱着一丝希望,趁着夜色过来了。 苏桉楠没有夸下海口:“这个也是要看底子的,变白肯定是可以,但是能白成什么样儿还是要看你自己。” “苏良仪回宫之后不妨看看自己上手臂内侧的肌肤,差不多是你能变白的最高程度。” 苏良仪目露惊喜,仿佛像见到了救兵一样,紧紧抓住苏桉楠的手:“那你这个美容膏怎么卖的?” 苏桉楠:“一两银子两盒。” 苏良仪有些犯难,一两银子对她来说有些奢侈了。 苏桉楠笑了笑:“这美白/粉功效差不多,一两银子三盒,量也多了不少,就是用着麻烦了些。” 苏良仪咬咬牙,买了三盒美白/粉,“若我用完了你这里还供货么?” “自然是供的,还希望苏良仪能替我多宣传一下。到时候给良仪降些价,上新产品了也会第一时间告知苏良仪。” “这般便是最好的,我用着是真有效果的,其他宫的娘娘仔细些定能发现我的变化,到时候一定给你好好说。” “那桉楠就先谢过良仪了。” 送走苏良仪,苏桉楠只觉得自己瞌睡都没有了,帝国未成,怎敢懒惰。 *** 一场大雪降落,秀女终于进宫了。 苏桉楠整日无事可做,便打扮成小宫女模样,混迹在小宫女堆里,听些关于秀女的八卦。 一来二去,还就真让她知晓了一个绝佳的合作人选,李侍郎家的姑娘,李乐蕊。 听说是个大美人,未参加大选前提亲的对象都踏破了门槛了,没想到最后却是入了宫。 李家如今并不得皇帝重用,不然也不会送嫡女进宫为家族博一条出路。 这就意味着李乐蕊必须往上爬。刚进宫的女人要如何往上爬?那必然只能靠美貌或者是才艺来吸引皇帝。 苏桉楠打算去试探试探李乐蕊。 为了让李乐蕊对她记忆深刻,苏桉楠为此下足了功夫,借着采买管事的人脉,买通了团芳殿掌事女官,成功混了进去。 她必须在殿选之前同李乐蕊会面。 苏桉楠暗中观察了李乐蕊两天,终于打算露面。 她端着午膳进去,在一群秀女之中苏桉楠只消一眼,就找到了李乐蕊。 她果真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较之其余秀女来说大胆多了。 她是最为张扬肆意的一个。 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也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她有野心,也有资本。 后宫从来不缺有野心的女人,但是聪明又有野心的女人才能在这里活下去,这也是苏桉楠最终选中李乐蕊的原因。 仿佛是心有灵犀,李乐蕊突然抬头,两人对视一眼,苏桉楠微微一笑,移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苏桉楠走向她,放好午膳就退下去了,李乐蕊像是没注意到她一般,面带笑意同边上的秀女说笑,只是她手心里多了一个小纸条。 午休时分。 李乐蕊从屋子里溜了出来,寻去了后院,见上午的那个小宫女果然来了,她脸色凝重起来,因为摸不准她的来历。 苏桉楠转头见她过来了,立刻扬起笑。 李乐蕊有些被她的笑晃了心神,却也只不过恍然了一瞬间就凛了神,隔了三步远开口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苏桉楠笑得更加真情实意,尽可能释放出自己的善意:“我想和你谈个合作。” “无聊。”李乐蕊瞬间失去了兴趣,翻了个白眼就要离开。 她并没有什么拉帮结派的想法,更何况她如今还未进宫,贸然同这后宫里的谁交好都是吃力不讨好,稍不小心站错了队,自己进宫之后的路可能就要多些阻碍,得不偿失。 “你不想听听到底是什么合作么?”苏桉楠追了上去,还欲说些什么却察觉有人过来了,“我住在静安宫,若是你改变主意了,便过来寻我。” 留下这句话便迅速翻过院墙,跑了。 “李主子在此处做什么?”教习嬷嬷看着李乐蕊,下垂的脸看起来十分严肃,让人有些害怕。 “方才有只猫,我追过来便不见了。” 嬷嬷:“李主子快些回屋,这宫里啊,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太重,要少看少做。”嬷嬷挺看好李乐蕊,也乐意在这时候卖她个好。 李乐蕊福了福身:“谢嬷嬷提醒。” 殿选在即,苏桉楠没再出现打扰李乐蕊,而是同楚时熙出宫逛街。 今日徐霜瑶家中有事,脱不开身,只有柳绫烟来了,苏桉楠准备的见面礼也就拜托柳绫烟到时候帮忙走一趟。 柳绫烟笑着说:“你怎么这般客气,出来逛逛还带礼物?” 苏桉楠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只能向楚时熙求助:“我自己折腾的小玩意,时熙也知道的。” 楚时熙挤眉弄眼:“是的,这膏子对皮肤好着呢,宫里娘娘都在她这里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柳绫烟也不矫情,就收下了。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我对宫外不熟悉,想问问这里有哪里能定做小瓷器?” 她想得长远,以后的生意肯定是要做大做好的,那产品肯定要弄精致,包装方面更是马虎不得。 更别说,她最近有个想法,想弄个冬季限定,梅花美白膏。到时候做成限定礼盒,还能抬高抬高价格。 柳绫烟:“这个找我就对了。” “我家有个商铺可以订做,待会儿带你过去就是。” 苏桉楠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 柳绫烟随意道:“小事一桩,上回可说好了,你这回要带我去买胭脂的。” 一来一去,两人之间生疏感少了不少。 先去逛了胭脂铺,顺路就订了瓷器,这才转去戏班子听戏,苏桉楠对这种咿咿呀呀的东西是在是欣赏不来,却还是耐着性子听着。 苏桉楠和楚时熙不能在宫外逗留太久,戏听完差不多就该回宫了,最后的分别的时候,三人颇为不舍。 在路口分开时柳绫烟撩开马车车帘:“下回等霜瑶有空了,我们再小聚。” 苏桉楠点了点头,同楚时熙上了马车,往皇宫去了。 第16章 他有病病 你就不怕孤下毒 腊月初二。 殿选结束,李乐蕊没有辜负苏桉楠的期望,直接封了侧五品贵姬,入住昭修仪的娴清宫偏殿。 当晚皇帝就翻了她的牙牌,接连承宠两晚,又晋升为正五品芳仪,一时间在后宫风头无两。 李乐蕊行事张扬,嚣张跋扈,让人觉得不过就是个胸大无脑的玩意,等皇帝厌倦了,她就该知道这后宫的厉害了。 苏桉楠却不这么想,侍郎家的嫡女进宫,又怎么会是个没成算的草包? 这天,两人在梅园里头偶遇了。 李乐蕊原本以为团芳殿那事儿就是个阻碍她进宫的小插曲,没想到今日又遇见她。不管是巧合还是刻意,她都必须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 这回苏桉楠没有穿着宫女服,身上穿着樱色棉布裙,外头一件普通雪色斗篷,前几日脸蛋瞧着有些寡淡,今日却大不相同。可能是因为踮脚的缘故,双颊泛着淡淡的粉,纤细白嫩的手正在够高处的一支梅花。 苏桉楠也注意到了李乐蕊,她勾了勾唇却没有上去交谈,反而像是不认识一般,自顾自摘花。 “喂,你停一下,”李乐蕊咬了咬唇,“你到底是谁?” 苏桉楠这才转身面向她,还未开口,李乐蕊往后退了两步,脑子里闪过不少念头,面上表情倒是稳,挥退了身边的宫女,“你上回找我是想做什么?” “我说过了,就是想和李芳仪谈合作,”苏桉楠弯腰将篮子拿了起来,手摸了摸花朵,准备离开,“若是李芳仪改变主意了,就来静安宫寻我。” 苏桉楠福了福身,从另一边离开。 招惹李乐蕊的第二天,苏桉楠找管事借了腰牌,乔装打扮了一番出宫取她上回定做的瓷盒。 那家店的掌柜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家小姐的朋友,引着人上了二楼,将东西取出来,供她检验。 限定的梅花样式的小瓷盒,做得小巧又精致,苏桉楠用手摸了摸,手感也十分不错,“这批货很好,还会继续光顾吴掌柜的生意。” 吴掌柜堆起笑容:“贵人满意就成。” 瓷盒虽然小,但数量颇多,苏桉楠提着有些吃力,手臂有些泛酸,她放下东西活动胳膊,却被人擒住手腕。 苏桉楠强迫自己镇定失败,刚要扯开嗓子呼救,却被系统提示音打断,“好感度+2。” 苏桉楠偏头,视线慢慢上移,眼神逐渐迷惑。 楚时瑜换了张脸。 “你为何打扮如此奇怪?”楚时瑜皱着眉头,对她这副打扮十分不喜。 “额,因为是偷溜出来的。”苏桉楠更想吐槽他,明明他自己才是最奇怪的,都换了脸,好意思说别人奇怪。 “孤今日心情不错,带你去吃顿好的。”他不给苏桉楠拒绝的机会,扣着她的手腕半胁迫她跟着。 街边时不时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苏桉楠低头瞧了瞧自己,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楚时瑜,沉默了。 她今日是小太监打扮,楚时瑜一副贵公子打扮,两人牵着手的画面就有些诡异了。 “殿下,要不你先放开我?”苏桉楠动了动手腕,想挣脱开。 楚时瑜不耐烦的转头,瞥见路人的神色,像是握着烫手山芋快速扔开了她的手,他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继续往前走,不见丝毫慌乱。 只是步伐越来越快,苏桉楠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苏桉楠在后面咬牙切齿,十分想骂娘,这人脾气阴晴不定,行事也随心所欲,丝毫不为旁人考虑。 不过他倒是说到做到,给苏桉楠点了桌丰盛的午膳。 叫花鸡,水晶肘子,冬笋肉片,红烧肉......这是她穿过来之后头一回能吃上荤素搭配均衡,还正热乎的饭菜。 她虽然不至于暴风吸入,但也是一副馋久了的模样。 “你就不怕孤下毒?” 苏桉楠咀嚼的动作有一丝的卡壳,嘴里的红烧肉瞬间就不香了,甚至有些想吐出来。 “你若是敢吐出来,孤就拔了你的舌头。” “咕噜”一声,红烧肉被吓得整块吞了下去,被噎住了,拿起桌边的茶水猛灌一口,伴随着喉咙发痛,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埋怨道:“吃饭的时候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会消化不良。” 楚时瑜没说话,用公筷给她夹了块红烧肉,道:“多吃些,保不齐哪天你就不用吃东西了。” 苏桉楠顿了一下,用筷子狠狠戳两下那块肉,夹起,一口包住,心里窝火,她是脑子有坑才跟着他过来吃饭。 好在回宫时楚时瑜并未和她同行,否则她肯定会消化不良。 *** 李乐蕊是三日后的雨夜才过来静安宫,她身后就跟着一个撑伞的宫女。 苏桉楠正在调配限定款美白膏的比例,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见她过来也没停下,直到做完最后一步,才起身给她倒水。 “见过李芳仪。”苏桉楠笑意盈盈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乐蕊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口:“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弄这些虚的,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殿选之前你说的话是何意?” “李芳仪可要试试这膏子?”苏桉楠直接取了一个瓷盒,打开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李乐蕊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过来。 “李芳仪这张脸是老天爷赏的好颜色,定要好好保养才是。” “这是我研究出来的美白膏,润肤香肌。” 李乐蕊还是怀疑,她不是三岁小孩,给颗糖就能上当。这后宫是何处境,她心里门儿清,但同时又抱有一丝好奇。 “我是燕国质女,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和哥哥在大楚的处境十分艰难,我想挣些银子,但是后宫其他娘娘难接触,只好出此下策。” 苏桉楠带着歉意开口:“若是唐突了李芳仪,我先说声抱歉。” “但我保证我的东西定能让你满意,往后我还会钻研出更多的方子,芳仪不如考虑考虑?” 李乐蕊质疑:“我为什么要买你的东西?甚至只要我想,我可以直接抢过来。” 虽然苏桉楠画的饼很诱人,但她还是犹豫,连带着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燕国质女,传言中的燕国九公主胆小怕事,且不愿意在人前出现。 苏桉楠勾唇一笑:“李芳仪知道惠妃娘娘么?她就是想抢我的方子,才会被皇上责罚。” 李芳仪瞪大眼睛,对苏桉楠的话有三分信任。 “我可以先免费给芳仪试用一份,若是觉得有用,再来静安宫找我做生意也行。” “或者,李芳仪也可以先去问问苏良仪,到底有没有效果。” 李乐蕊强烈动摇了,苏桉楠说的如果是真的,她到底该不该信她? 谁不想好好保养?况且谁又能保证这后宫往后不会再出现一个更绝色的美人? 到那时,她已经不如她们年轻了。 苏桉楠见她动摇,又加了筹码:“李芳仪若是愿意,往后我的新方子,你都能优先使用,如何?” 李乐蕊见苏桉楠这么爽快,心里已经偏向同意了,但还是想要自己确定一下此物到底有没有害处:“两日后,我再给你答复。” 回了自己的住处,李乐蕊拿着那美白膏看了又看,下定决心在耳后试了试,又实在是没忍住,给手也抹了一层。 她倒也有搽手的香胰,只是那味道让她不喜,还有些黏手,所以不大爱用,冬日天气寒冷干燥,她自己能感受到手部的肌肤不似以往细腻。 第二日一大早,李乐蕊给淑贵妃请安之后,叫住了同行的苏良仪。 李乐蕊:“苏良仪,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李芳仪请说。”苏良仪有些畏畏缩缩,她在李乐蕊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李乐蕊压低声音:“我是想问一问,你是不是在用苏桉楠的东西?” 苏良仪原本想摇头,又想起苏桉楠的那番话,连忙点了头,还多说了一句:“的确,效果还不错,我如今肤色白皙了些,脸蛋也光滑了不少。” “李芳仪若是感兴趣,就趁早用上,这是个好东西。” 李乐蕊点了点头,心里有谱了,带着笑同苏良仪道别。 回宫后第一时间就让自己的大宫女袖灵去给苏桉楠递话。 她不怕苏桉楠耍花招,如今她正得宠,想要惩罚苏桉楠,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苏桉楠一点也不意外李乐蕊会过来,她又让袖灵带了一盒回去,临走前补了句:“这个就当是送给你家主子尝鲜的,下次过来可就是一两银子一盒了。” 袖灵抿唇点了点头,老大不高兴的取了盒子离开,只觉得这个燕国公主行事真是拿不上台面。 苏桉楠丝毫不在意被一个宫女轻视了,她看着袖灵的背影就像是看着财主。 快让银子来得更猛烈些吧! 苏桉楠事业心燃起熊熊大火,回屋继续加紧制作限定礼盒,想赶着这腊月年节大赚一笔。 女人嘛,不管什么时代,什么身份,对于限定这种东西都是爱不释手的,她几乎可以预见,这些人肯定都愿意买限定。 礼盒的外包装她央着苏炀帮忙画上了应景的梅花。 苏炀笑着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要赚大钱了!”苏桉楠一脸兴奋,只要苏良仪和李乐蕊能有所行动,她就绝对不愁销路。 苏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追问而是嘱咐了一句:“行事小心些。” 第17章 他有病病 你要乖一点 腊八节。 宫里办了个小宴会,连参宴的妃嫔都是妃位及以上,几个皇子公主也只有太子有一个参加,其余人只得了皇帝赐下来的腊八粥。 已经是寒冬腊月,天气已经不能单纯用冷来形容了,苏桉楠半靠在床上,手里还捧着上回楚时瑜落在这里的杂记,闲来无事被她捡着看了起来。 距离穿书已经快三个多月了,她就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若不是有那些个方子在手里忙活,她迟早会被养废了。 蜡烛明明灭灭,苏桉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第二日醒来,宫里已经乱套了。 昨晚,楚时瑜从宴会回来路上突然晕倒,太医忙活一夜,也没能查出是各种毒。 皇帝震怒,太医都斩杀了两个,却无济于事。楚时瑜至今未醒,高热不退。 苏桉楠听到消息时心里一阵发凉,一股慌乱的情绪充斥在脑海里,她都没来得及收拾好自己,就赶着去紫宸宫,仿佛慢一点,一切都来不及了。 守门太监将匆匆忙忙的苏桉楠拦住了,她也算是紫宸宫的常客,小太监有意卖她个好,解释一番:“这会儿皇上和好几位娘娘都在,桉楠公主不如换个时间过来。” 苏桉楠满心焦急,恍然间想起什么,掉头往天畅宫去。 楚时熙一脸憔悴,却被苏桉楠的状态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苏桉楠对楚时熙的话没有反应,抓着她的手问:“楚时瑜怎么样了?” 楚时熙看了眼周围,将房间里的丫鬟全部挥退,声音里藏不住的难过:“太医说凶多吉少,恐有性命之虞。” 她眼眶泛红,吸吸鼻子接着道:“不过太医还在尽力诊治,说不定还有转机。” 苏桉楠几乎要站不住了,如坠冰窖一般,他怎么会死呢? 系统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连忙出声安抚:“宿主,男主不会有事的。” 苏桉楠却像听不见它的声音一样,兀自出神。 系统:“宿主,这是一本书,这些都是楚时瑜身为男主要遭受的磨难,他不会有事。” 苏桉楠怔愣一瞬,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她几乎要站不住。 楚时熙:“桉楠,你没事吧?” 苏桉楠扯了个难看的笑容:“我没事,楚时瑜也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楚时熙:“你怎么突然这么乐观了,刚才你还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 苏桉楠不能解释系统的存在,只能含糊其词:“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楚时熙:“你说得对,皇兄十五岁时中过一种奇毒,太医都断言救不了了,可皇兄就是挺住了,只不过身体差了点,但是人一直好好的,这回肯定也能挺住的。” 苏桉楠想起上回楚时瑜突然咳血的事,多问了句:“上回是怎么中毒的?” “我记得事皇兄十五岁生辰那天,好像是吃食被人下毒了,不过至今也没能查出来凶手是谁。” 苏桉楠讽刺一笑,若是皇帝有心查出背后之人,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只怕是查出来了,却要护着罢了。 先皇后死了多年,在皇帝心里还能留下几分情谊?死人到底不如身边人重要。 苏桉楠记挂着去看楚时瑜,就同她告别:“你大概也挺累的,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楚时熙也没留她,只道:“我这里有消息了第一时间让人通知你,你别太担心了。” *** “桉楠公主,庆春公公让奴才过来请您去紫宸宫一趟。” 苏桉楠一直在静安宫等消息,听到声音过于激动,左脚绊住右脚从床上摔了下去,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飞快起身,前往紫宸宫。 这是苏桉楠第一次踏进楚时瑜的寝殿,屋子里弥漫着浓郁药味,屋子里就一个庆春伺候着,他在苏桉楠进来后也退了出去。 苏桉楠走到床边蹲下,喉咙发紧。 楚时瑜的脸色比平常还要苍白,还隐隐泛着青灰,一副颓败之色。 伸手想触碰他的额头,却又恐惧。 仿佛又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只身守在院长身边,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哭肿了双眼也无能为力。 感受着院长逐渐消失的体温,就这么在床边枯坐一夜。 虽然知道楚时瑜不会有事,但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让苏桉楠感到了恐惧。 之前一直觉得楚时瑜是个变/态,巴不得他死了才好,但是真到了这一天,她却恐惧他的死亡。 苏炀和她是因为原主才有了纽带关系,楚时熙是因为系统提供的护肤产品和她有了交集。只有楚时瑜,是直接和她这个人产生联系的,只因为她是她,不涉及任何其他因素。 “好感度+1。” 苏桉楠猛地抬头,眼前笼罩了一层雾气,看不清楚时瑜的样子。 “哭什么?” “孤还没死,不如省着力气,等真到那天了你再哭也不迟。” 楚时瑜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除了脸色苍白,身上没有一丝将死之人的颓败感。 苏桉楠擦了擦眼泪,抬头茫然地看着楚时瑜。 楚时瑜喘了口气,声音突变,语气变得阴森:“孤没死你不觉得遗憾么?” 苏桉楠摇摇头,小声开口:“我不希望你出事。”你若是死了,我与这个世界的纽带也就没了。 “孤若是死了,这天下都是孤的陪葬。” 楚时瑜面色阴沉,苏桉楠却不觉得他这副样子很可怕,反而觉得安心。 “孤告诉你一个秘密罢?” 苏桉楠迅速捂住耳朵,直觉这个秘密不是什么好事,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些骇人听闻的皇家辛秘,楚时瑜却强硬地拉开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孤根本就没中毒。” 看着苏桉楠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颇为愉悦的笑了:“你要乖一点,替孤好好保守秘密。” 他伸手抚摸着苏桉楠的头发,神色变得哀伤,忽而又大笑起来,“现在没有人可以算计孤。” 苏桉楠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晕晕乎乎回到静安宫的,脑子里只剩下楚时瑜阴郁可怕的笑容,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仿佛随时要毁灭这个世界。 第二日,楚时瑜醒过来的消息才传出去。 听说皇帝十分高兴,紫宸宫得了许多赏赐,可在苏桉楠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因为皇帝找不到幕后凶手。 苏良仪就是这时候到了静安宫。 她昨夜得了皇帝的疼爱,今日可谓是春风满面,苏桉楠却觉得刺眼极了。楚时瑜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皇帝居然还有心情宠幸妃嫔。 苏良仪面带喜色道:“我今日过来是想再买些美白膏。” 苏桉楠做的膏子,一盒只能用半个月,美白/粉三盒能用一个月,按理说苏良仪不应该现在就来找她。 看她这财大气粗的样子,大概是得了不少赏赐,苏桉楠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冤大头,趁机将礼盒套装推了出来:“苏良仪,我最近做了个限量礼盒,梅花美白膏,里面有一盒梅花美白膏,三盒梅花美白/粉。” “那价格?”苏良仪有些犹豫,担心价格太贵。 “三两银子,”将礼盒拿了出来,包装十分精美,打开之后可以露出来瓷盒上的梅花式样,“这是我新定制的盒子,数量很少,卖完就没了。” “行,给我拿两盒。”苏良仪咬咬牙就同意了,限量这个词永远是刺激消费者冲动购物的原始动力。 苏桉楠惊讶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收了表情,取了两个礼盒递给她,笑着道:“欢迎苏良仪下回光顾。” 将人送走之后,她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躺着,却没想到今日还有生意可做。 静安宫的门再次推开,入目是个全然陌生的女子,看妆容打扮能猜到是个主子,只是对不上脸,苏桉楠警惕起来。 对面的人似乎比她还要紧张,却抖着声音开口劝她:“你别紧张,我是听雨轩的林容华,前些日子听苏良仪说,你这里在卖美白膏,我是过来给你做生意的。” 苏桉楠往后退了两步,让人进了门,“不知林容华想买什么?” 林容华:“你先给我介绍都有些什么。” 苏桉楠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按照价格高低依次摆好:“这是美白/粉,一两银子三盒,这是美白膏,一两银子一盒,这是冬季限定,梅花美白膏,限量购买,卖完就没有了,里面有一盒梅花美白膏,三盒梅花美白/粉,价格是三两银子。” 苏桉楠拿出自己的营业笑容:“不知林容华想买哪种?” “苏良仪是买的何种?”相较于李乐蕊的似信非信,林容华可谓是亲眼见证了苏良仪这不到一个月的全部变化,说不眼红是假的,这后宫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 “苏良仪前些日子买的是美白/粉,不过今日过来买了两个限定礼盒。” 林容华毫不犹豫开口:“那我也来一份美白/粉和一个礼盒。” “林容华果真爽快,”苏桉楠笑得一脸灿烂,“欢迎容华下次光顾我的生意,若出新膏子定会及时告知林容华。” 林容华满意点点头:“这是再好不过了。” 苏桉楠看着人走远,伸了个懒腰,笑容十分灿烂,果然只要有银子,快乐就会重新回来。 第18章 他有病病 你想回燕国吗 宫里的日子是越发无聊了,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苏桉楠离开皇宫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她主动戳了戳了系统:“系统,成功攻略男主的判定方式是什么?” 系统:“等到你不需要在他面前出现,好感度也会增加,那么你就成功了。” 苏桉楠低声骂了一句,现在她出现在楚时瑜面前都没有好感度,还玩消失,那干脆等死好了。 穿书怎么来说也应该是个金手指吧?怎么她就像个土著一样,什么剧情都不清楚。 原主丢命时间早,似乎她的存在也就是促成苏炀悲剧的一个引子,除此之外,对剧情没有任何帮助,更别说窥探后续的剧情了,她只能了解到原主视角的剧情以及与原主相关人物的结局,其余的全是一团迷雾。 攻略的最后期限就是夺位大戏开幕,可她连这件事发生的时间都不清楚,苏桉楠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着,脑海中一团乱麻。 屋外突然喧闹起来,她起身出去看,一群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手里端着各种赏赐。 “你们是谁?”苏炀最近都不在宫里,苏桉楠压下心里一点忐忑,声音不大不小,够让不远处的大太监听见。 “奴才见过桉楠公主,”大太监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不见对苏桉楠的半分尊重,“这都是皇上让奴才送过来的赏赐。” 他回完话就不再理会苏桉楠,而是用尖利的声音指挥着其他人忙活。一个时辰不到,静安宫就焕然一新了。 若不是一直住在这里,苏桉楠都不知道原来静安宫是这么一副样貌。 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摆上了各式摆件,原来从来没有的香炉,银炭都送了不少过来,更别说那些新鲜水果了,仿佛要将之前克扣的东西一次性送完。 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何况苏桉楠早就同一些小宫女打好关系,稍微打听下就知道这番动作是想做什么。 各国使臣这两天就要到达京城,大楚皇帝好面子,临时的表面功夫自然要做好。 皇帝的动作快,使臣那边也不慢,燕国使臣隔日就到了。 今日苏炀没出门,和苏桉楠待在静安宫等使臣过来。 午膳过后,有人领着苏礼和齐格来到静安宫。 “苏大人,齐大人,这就是世子和公主居住的地方了。” 齐格笑呵呵地应了一声,上前同苏炀打招呼,他扫视一眼就知道这兄妹俩不像表面过得好,他语气里带着虚假的关心:“世子在大楚一切安好?” 苏礼和齐格都将苏桉楠当作空气,仿佛燕国没有她这号人。 苏炀不冷不淡:“一切都好,劳齐大人挂心。” “这便好,等我回国后也好同国主交代了。”苏大人拍了拍苏炀地肩膀,脸上挂着慈爱地笑,就像是长辈为自己喜欢的小辈感到欣慰。 有人盯着,他们也不好过多交流,和苏炀说了会话,在大楚官员的催促下离开,免得让皇帝生疑。 苏桉楠像木头一般被晾在一边,却更能看清楚苏礼的小动作,他借着和苏炀的身体接触,将一张纸条塞进了苏炀的手心。 使臣离开之后,苏桉楠靠近苏炀,还未开口就被苏炀用眼神制止了,余光里出现两个正在打扫的小太监,苏炀偷偷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就先一步进去了。 这两个太监是上回打扰之后留下来的,也不是真心过来伺候他们的,见两人都回屋了,没什么好监视的,就散开了。 过了一炷香时间,苏桉楠抱着一手的礼品盒敲响了苏炀的房门:“哥哥,哥哥,你能给我再画些梅花么?” 苏炀开门让人进去,瞟了眼角落的两个小太监,将门关上了。 苏炀弯腰画图,苏桉楠就在边上写字。 【哥哥,纸条上写了什么】 苏炀将纸条递给她,上面只有一句话:“子时一聚,静等。” 现在时间线上的这部分剧情她完全不知道,一想到苏炀最后的下场,苏桉楠就一阵心慌,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 晚膳时,她捧着碗却没什么食欲,自从看了纸条之后,总是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苏炀。 屋外惊雷炸响,片刻就是一场瓢泼大雨。 苏桉楠觉得压抑无比,她穿过来那天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天气。 “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担心也没用,”苏炀轻声安慰,“快些用膳,晚上早些休息。” 苏炀这是不想让她掺和进这件事,苏桉楠有些不高兴,却没有反驳苏炀的话,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子时,雨势没有任何变化,还伴随着闪电,静安宫静悄悄的,值守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一道黑影接近苏炀的屋子,轻敲三下,门开了。 屋内,两人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先开口,无声的较量着,只是苏礼注定赢不了,今天是他需要苏炀的帮助。 “苏炀,你想回燕国吗?” 苏炀没接话,一双眸子黑沉沉的,看着有些瘆人。 “国主让我传话给你,若是想要回国,便按照这封信上的要求去做。”他递给苏炀一个信封,看起来十分慎重。 苏炀接过信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淡淡道了句:“你就不怕事情暴露之后大楚出兵燕国?” 苏礼嘴角挑起轻蔑的笑,对苏炀这话十分不屑:“这大楚早就不是铜墙铁壁了,你放心,我们来楚国之前就打点好了。” “你只需要完成国主交代的任务即可。” 苏炀将信随意放在桌子上,听不出喜怒:“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我觉得大楚挺好的。” 苏大人:“好?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过的什么日子么?今日所见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再说,你别忘了你姓什么,你又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真成了世子么?苏祀能愿意?” “难道你就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想法?明面上你才是燕国世子。” “大楚不会让你们活着回到燕国!” “难道你就不想让苏桉楠过得好些?就不想替宋夫人报仇?”苏大人在苏炀的痛处狠狠踩了一脚,“只要你完成任务,往后你和苏桉楠的处境才会好,你明白吗?” 苏炀平淡无波的眼神在他提到苏桉楠和宋夫人的时候瞬间变了,恶狠狠的眼神如同饿狼,随时都能扑上来咬他一口。 苏礼往后退了两步,察觉自己居然被苏炀的气势吓住了,面上挂不住,威胁道:“你若是不配合,我们自然有法子逼你配合,识趣点,苏桉楠也能少受些罪。” 见苏炀咬牙点了点头,苏礼这才满意开口:“需要你的时候,会有人暗中同你联系。” 苏炀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需要你们派人保护茶茶的安全,不然我不会配合你们在大楚皇宫的行动。” “可以。” 苏礼刚走,苏桉楠就披着衣裳出现了。 苏炀将人拉进屋子里,责备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还是不放心,哥哥,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他们觉得楚国苛待我们,想要我配合他们朝皇帝发难而已。”苏炀不想让苏桉楠知道这些事,随便扯了个理由想将她糊弄过去。 若是原主可能就相信了,苏桉楠作为一个知道故事梗概的人,自然不可能被糊弄过去。 燕国应该是有了谋划,可只要楚时瑜还活着,他们这些谋划就都是无用功。 她担心苏炀真的会参与进去,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我不是傻子,若你瞒着我,我只会胡思乱想。” “你答应我,不管他们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参与。” “这是他们的事,和我们两个被扔在楚国的弃子有什么关系呢?” 苏桉楠的生母是燕国安南城大商贾宋家的嫡女,当年,燕国国主为了强占宋家的财产扩充军队,他将苏桉楠的母亲迎进宫了。 宋夫人生下苏桉楠之后,燕国国主找了个借口铲除了宋家,留下来的所有财产全部进了国库。 而苏炀的生母是一个宫女,被醉酒的皇帝临幸一晚,却意外有了身孕,临盆前被人下了药,保住了命,却伤了身体。熬到了苏炀四岁还是去了。 后来宋夫人进宫,见他可怜,就将放在他养着了。只是宋夫人进宫后一直郁郁寡欢,两年后的四月,宋夫人生下苏桉楠后身体就更加虚弱了。 再后来,苏桉楠刚两岁,燕国国主耐不住了,将宋家处理了,得知消息的宋夫人气急攻心,也早早地去了,留下两个孩子在宫里相依为命。 而燕国国主拿到了宋家财产,觉得自己如今兵强马壮,于是联合梁魏向楚国发兵。 却没想楚国上下一心,军队也是所向披靡,这场混战了持续了三年,燕梁魏三国民不聊生,只能求和。 楚国皇帝为了牵制他们,要求送质子过去表忠心,子嗣众多的燕国皇帝便想了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封了苏炀为世子,代替长子苏祀来了燕国,而当初苏炀同意此事的条件就是他要带着苏桉楠一起离开。 如果没有苏炀,独自在燕国生存的苏桉楠说不定早就死了,又哪里还能等到她来占用身体,苏桉楠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苏炀送死,“哥,你答应我行不行?” “我有分寸的,茶茶不要多想。”苏炀摸了摸她的头,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 “哥,这事你听我的成吗?” 苏桉楠鼻子一酸,染上了哭音:“你不要参与这些事,茶茶只有你了,我也只有你啊。” “你再等一等,等我攒够了钱,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里,可以过新生活,这样不好吗?” 苏炀笑着给她擦眼泪,轻声哄道:“好,哥哥等着和茶茶一起过新生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压抑多年黑暗的情绪正在翻腾,叫嚣着要挣脱出来。 第19章 他有病病 孤不喜欢你这样笑 “桉楠,我来给你送东西了!”楚时熙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她最近一直被惠妃拘在天畅宫,今日是她趁惠妃不在,偷偷溜了出来。 苏桉楠:“嗯?送什么?” 楚时熙:“啧,送银子啊,你不是弄了个礼盒?” 苏桉楠轻笑出声:“你要多少?” “四盒吧。”楚时熙皱着眉头想,到时候送两盒给母妃,自己留两盒应该差不多了。 “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楚时熙拿了东西也没离开,反而苦着一张脸同苏桉楠吐槽:“你不知道,我最近可无聊了,母妃不让我出门。” “对了,怎么没看到苏炀?” 苏桉楠后背一紧,表情滴水不漏,垂眸倒水时却差点撒了,“怎么,你对我哥还有想法?” 楚时熙摆了摆手,表情嫌弃:“我才不喜欢他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人,今日除夕他将你一个人扔在宫里?” 苏桉楠挑眉,刚想开口就听见敲门声,她还没来得及问是谁,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苏桉楠认识,是惠妃跟前的大宫女素慈,她端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眸光沉沉,“公主,娘娘催您回去。” 楚时熙一脸不开心地起身,十分抱歉地看着苏桉楠,“下回再来找你聊天。” 苏桉楠直视素慈的眼睛,却是在同楚时熙说话:“三公主回见。” 素慈冷声说:“还望桉楠公主自重,往后莫要再打扰三公主,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同我们公主来往,免得三公主不小心沾上了小家子气。” 苏桉楠还没生气倒是楚时熙先炸了:“你放肆。” 她指着素慈的手指发颤,脸上发烫,“谁给你胆子这么同苏桉楠说话的?她是燕国公主,若是这话被人传了出去,我母妃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素慈回楚时熙的话,语气平平,恭敬之余还带了些强势:“公主,该回去了,一会儿娘娘该生气了。” 楚时熙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没消气,却只能压着怒火同苏桉楠道别:“我先代母妃同你道歉,过几日我再登门赔礼。” 她落后楚时熙两步,离开了静安宫,自始至终,都没有同苏桉楠道歉。 楚时熙刚到天畅宫,就被惠妃叫住了:“站住!本宫有话问你。” 楚时熙有些怵惠妃,转身开口撒娇:“母妃~” “本宫之前是如何同你说的?”惠妃沉着脸,语气也重了许多,“本宫让你不许同苏桉楠来往,你可有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楚时熙抬起头,声音渐低:“母妃,我不愿意。” “她一个质女如何配和你交好?先前也不见你同她来往,本宫看你是喝了她的迷魂汤,”惠妃声音尖利,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你别堕了自己的身份。” 楚时熙替苏桉楠不平,梗着脖子顶嘴:“我是大楚最尊贵的公主,我想同谁交好便同谁交好,谁敢说半句不是?” “啪。”惠妃抬手给了她一耳光,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后悔,却被楚时熙顶嘴的愤怒掩盖,“素慈,让人将公主看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你们放开我,母妃,母妃你别这样……” *** 除夕夜,静安宫里静悄悄的,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却没有人动筷子。 苏桉楠一直盯着苏炀看,却不开口说话。 苏桉楠生气时的眼神,给他压迫感过于强烈,仿佛能将他凿穿,刻意营造出来的静默气氛让他如坐针毡,十分惶恐:“茶茶,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苏桉楠抿着唇,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点了又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让我看看……”她指了指苏炀的腰腹。 苏炀脸色一变,表情有些为难。 “不用瞒着我,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声音很轻,却让苏炀更加难受,仿佛被人放在火炉上炙烤,还不给翻面。 磨蹭半晌,他拗不过苏桉楠,抬手解开了衣衫,露出了腹部狰狞的伤口,除了这一处,身体其余位置也布满了淤青。 苏桉楠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声困难:“怎么弄的?” 他迅速将衣衫拢好,不欲让苏桉楠细看,“其他的都是些小伤,这回是个意外,以后会更加小心。” 苏桉楠见他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也来了火气,却无奈只能压低声音质问:“苏炀,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不许你再同他们接触了。” “茶茶,我有分寸,往后我会再小心些。” 苏炀眼底暗藏的狠意几乎要藏不住,他同意跟苏礼合作,这几日都在同燕国的暗桩见面,他没想到这里面有苏祀的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是燕国明面上的世子,是燕国下一任名正言顺的国主,明年冬月就是质子回国的日期,苏祀大概是等不及了,想要提前除掉他这个明面上的世子。 苏祀为什么这么着急行事?苏炀猜测大概是国主快不行了,不然苏祀没必要冒险在楚国动手。 “茶茶,你最近也要小心些,尽量少出门。”苏炀担心苏祀杀他不成,将目标转移到苏桉楠这里。 “你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对吗?”苏桉楠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外露的情绪。 苏炀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声音温柔了许多,想要哄她:“茶茶,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许多,你相信我,这次我定会护你周全。” 苏桉楠:“他们威胁你了?” 苏桉楠突然背后发凉,她想了很多,有燕国国主的敷衍,大楚皇帝的不重视,绕了一圈,最后发现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她还没有转换思维,这里不是法治社会,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她和苏炀大概是这个世界里最不起眼的蝼蚁,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可能还没等她攒够钱带着苏炀出逃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苏炀摇了摇头,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茶茶不用想这么多,我会处理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除夕夜就这么没滋没味地过去了,苏桉楠没了守岁的想法,她精神疲乏,只想好好睡一觉。 摸黑回房,还未等她掀开床帘就被人反压在床上,她慌乱了一瞬就冷静下来,轻嗅着熟悉的冷松香,表情十分淡定,老老实实被楚时瑜压着。 “这几日为何不去见孤?” 苏桉楠看不见楚时瑜的表情,却从这句话里品出来一丝委屈,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一抖,正了正色,一本正经道:“太医说殿下需要静养,我自然不能去打扰殿下。” “呵,孤是不是还应该赏你?”楚时瑜有些阴阳怪气,压制苏桉楠的手加了劲,发泄不满。 “嘶,好疼。”苏桉楠的声音变了调,咬牙忍住了想要反抗的心思,担心触怒他,迎来更加痛苦的报复。 楚时瑜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听到她呼痛便松开了,起身给她点了蜡烛。 苏桉楠揉了揉手腕,爬起来活动发疼的肩关节。 苏桉楠礼节性发问,脸上挂着敷衍的笑容:“殿下身体如何了?” 楚时瑜捏住她的双颊,看着她被动噘起的嘴唇,轻笑一声,紧接着又皱起眉头,眼底冒出一丝嫌弃,松开了手,“孤不想再看见你露出这种笑。” 他顿了顿,又开口:“丑。” 苏桉楠:…… 她暴躁了,不耐烦应付他了:“殿下过来有什么事?” “孤没事便不能过来?”楚时瑜原本愉悦的情绪瞬间退去,他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苏桉楠,仿佛只要她点头,下一秒就能扭了她的脑袋。 苏桉楠刚想支愣起来,楚时瑜一句话就让她缩了回去,语气诚挚无比:“不不不……这怎么能啊,我这里就是殿下的第二个家啊!殿下回家还要什么理由,当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在讽刺孤。” 他用的是陈述语气,苏桉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声喊冤:“我可没有,天地良心,我对殿下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殿下就是指引我走向光明大道的神明……” “闭嘴,”他皱着眉头,似乎十分厌恶她的彩虹屁,“你再聒噪一句,孤就拔了你的舌头,再敲碎你的牙齿。” 系统:“好感度+1。” 苏桉楠:哦豁,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楚时瑜皱着眉,颇为嫌弃地开口:“既然如此,孤准许你每日写一篇文章赞许孤,送到紫宸宫来,孤亲自批阅……” 苏桉楠傻了,腿往里缩了缩,下意识追问一句:“为什么啊?” “你现在是在质疑孤的话么?” 楚时瑜的语气十分危险,苏桉楠秒怂:“没有没有,保证完成任务!。” 楚时瑜眉头又皱了起来,苏桉楠心跳加速,脑子里快速分析哪句话说错了。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楚时瑜又开口了,“你转告苏炀,某些见不得人的事,记得扫干净尾巴。” 苏桉楠心跳加速,后背冷汗连连,忐忑不安地看着楚时瑜,想要开口询问又担心惹他不悦。 “孤下回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这句话着实吓傻了苏桉楠,她嘴巴微张,一副见了鬼的眼神瞧着楚时瑜,他居然会帮苏炀。 楚时瑜冷哼一声:“再用这种眼神瞧着孤,孤不介意替你将眼珠子剜了去。” 苏桉楠低声咒骂一句:“狗东西。”却在楚时瑜看向她时立马换上一副崇拜又感谢的表情。 第20章 他有病病 你想杀了孤么 春节当天,大楚皇帝举办国宴,大宴宾客。 苏桉楠今日一身新宫装,织锦缀金丝雪色斗篷,手里捧着上回楚时瑜给的手炉,身边跟着两个小宫女,稳稳当当朝着琼玉殿走去。 在琼玉殿外头刚好碰上了随着齐老夫人和齐夫人一同进宫的齐明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齐明珠主动朝苏桉楠走了过来,看着她这副打扮,原本只是些许愤怒的眼神被嫉妒取代,恨不得上手撕了苏桉楠这张脸。 “呵,几日不见你的派头越发足了。”齐明珠讥讽一句。 苏桉楠淡淡一笑,“比不得齐姑娘,我不过是沾了光罢了。”她举了举手上的手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装着鬼主意。 齐明珠果然炸了,面色狰狞了一瞬,她还没失去理智,知晓这是在宫里,不能出了乱子。她上前一步,靠近苏桉楠,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最后能名正言顺站在太子表哥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呵呵呵呵,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梦了。”苏桉楠往边上走两步,避开了齐明珠,“齐姑娘,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也不管齐明珠是什么表情,抬头挺胸朝前走,还好心情同齐家人点头问好。 齐明珠表情扭曲了一瞬,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再转身又是端庄的名门闺秀。 齐夫人对自家姑娘的性子自然了解,低声训斥一句:“你同她计较什么?掉了身份。” “知道了。”齐明珠老老实实应了声,没再作妖。 大殿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在苏桉楠看来,这场宴会实在是无聊至极,菜色瞧着多且繁,但是等上桌之后,基本都凉了,大冬天的吃冷菜就是折磨,苏桉楠每道菜动了两筷子意思一下,借着观赏歌舞,悄悄观察楚时瑜和楚时骞。 楚时瑜就坐在皇帝下手,脸上还带着病色,时不时捂嘴咳嗽两声。再往后,是二皇子楚时骞,他端着酒杯时不时啜上两口,眼里一片迷蒙,仿佛这殿里的暗涌都与他无关。 夺权阶段的两位主人公,看起来都是无欲无求,楚时瑜是个芝麻汤圆,楚时骞难道是在扮猪吃老虎? 楚时瑜察觉到她的眼神,朝她看过来,嘴角上扬,端起酒杯遥遥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苏桉楠忙将眼神收回来,不敢再发散思考。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外头突然一声炸响,漫天的烟花铺展开,沉寂的黑夜瞬间被点燃,音乐停了,就连谈话声也渐渐消失。 苏桉楠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烟火,忽然有些鼻酸。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冰凉的果酒下肚,人越来越清醒了。 宴会散了。 静安宫漆黑一片,苏桉楠点了灯,空荡的屋子让她生出几分寂寥,出门取了酒,一杯接一杯喝着,眼眶慢慢湿润了,视线在烛光中越来越模糊。 苏炀回来时发现她的屋子还亮着灯,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他顺势推开门。 苏桉楠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上全是泪痕,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转了个向,直接将人抱回床上。 烛火跳动两下,苏炀叹了口气离开了。 苏桉楠做了一个梦。 院长还活着,孤儿院还在,小孩子还在做游戏,笑声欢乐,没有烦恼。 可这梦还没持续多久,画面便一转就成了楚时瑜的脸。 他往她手里塞了匕首,阴沉着声音逼迫:“杀了她,孤就放了你。” 对面捆着的是齐明珠,被捂住了嘴,眼里闪着泪花,不停地摇头求饶。 苏桉楠往后退了两步却被楚时瑜从身后圈住,温热的气息喷洒买她的脖颈处,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却让苏桉楠绷紧了身体。他就像是一条毒蛇,已经露出了毒牙,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她三番两次想害你,你就不想杀了她么?出了事有孤替你担着。” 苏桉楠还是下不了手。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她只能活一个。”他松开了苏桉楠,冷淡的眼神从她脸上扫过,等着她做决定。 苏桉楠被他这种随意决定生死的语气刺激到了,本就一直在压抑情绪,这下就像是点了引线的炮仗,气血上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她拿着刀往楚时瑜身上刺过去,“我杀了你。” 楚时瑜眼色一冷,捏住她的手腕,借力一推,苏桉楠身形不稳,晃了晃,勉强稳住身体。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楚时瑜你这个死变态,早晚会死在我手里。” “你个臭傻逼,天天就知道杀人杀人,有本事你来杀了我啊,你来啊!” 静,只余下静。 苏桉楠后知后觉有些怕了,看到楚时瑜面上讥讽的笑容,再次被愤怒冲昏了头,大胆上前一步,“你以为我怕你?那是我装的,不然,就你这样的,我一拳就能打十个。” 楚时瑜饶有兴致地问道:“呵,是吗?” “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 系统:“好感度+3,新产品解锁成功。” 脑海里响起突兀的提示音,一个激灵睁开眼,酒都被吓醒了。 楚时瑜就站在她的床边,昏暗的烛火下,他意味不明的笑容显得格外可怕,苏桉楠后背惊起了一层冷汗。 对面的人唇瓣开合,声音是刻意压低的阴沉:“现在要不要试试一根手指摁死孤?” 苏桉楠吓傻了,腿微微曲起,双手揪住被角,小心又努力地将身体往里挪,她总觉得屋子里炭盆放多了,有些热。 偏头悄悄瞄一眼楚时瑜,发现对方也一直看着她,心跳再次加快,苏桉楠迅速将被子拉高,盖住头,假装无事发生。 屋子里静了下来,她在被子里闷出一头汗,呼吸逐渐困难。片刻后,她将呼吸放轻,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脑袋慢慢拱出来透气,刚探头就对上了楚时瑜的眼神。 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抬头讨好一笑:“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想杀了孤?” 苏桉楠身体往后躲,想躲回被子里装死,楚时瑜却先一步攥住了被角,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楚时瑜:“你赞美孤的文章可有写?” “写了写了,我背给殿下听,”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啊,殿下还是这么心胸开阔;啊,殿下是如此的善良大度,殿下宽大为怀,对无意冒犯之人抱有慈善之心……” 楚时瑜冷笑一声:“不,孤不仅小肚鸡肠还喜欢故意刁难。” 苏桉楠腹诽: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殿下……”苏桉楠捏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声音含着百转千回的哀怨。 楚时瑜欲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里,他将手虚握成拳,挥开她的手。 垂眼看着她的后脑勺,下意识伸手,苏桉楠边上歪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楚时瑜心下不快,却没有表露,淡定开口:“明日随孤去一个地方。” 苏桉楠乖巧点头。 “明日若是让孤等着你,这双腿就留在紫宸宫罢。” 苏桉楠动了动腿,又往里挪了挪。 楚时瑜冷哼一声离开,走了两步又返回,动作迅速,他的手在苏桉楠的头顶按了两下,将她蓬松凌乱的头发整服帖了才满意地离开。 苏桉楠往后一倒,长舒一口气,今晚实在是过于凶险,看来以后在梦里也不能太放肆了。 苏桉楠头顶刚服帖的头发又被抓乱,她有些暴躁,事事受制于人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系统:“宿主,可以领取新奖励了。” 这回总算不是美白系列了,是个新鲜东西——净面粉。 苏桉楠看着后面那一串原料咋舌,还没等她惊讶完,系统又开口了:“好感度累积达到15,额外赠送大礼包一份,请宿主查收。” 苏桉楠屏息点开礼包,一阵白光闪过,眼前出现一张配方——“皇后洗面膏”,以及一套防腐剂制取装置。 她先将净面粉的配方取了出来,鸡香骨,白芷,川芎,瓜蒌仁,皂荚,大豆,赤小豆全磨成粉末,混合均匀后密封保存,待用时取出用水调稠,按搓面颊片刻,用温水净面,每日两次。 能有清洁皮肤、去水肿以及稍许美白的效果。 这回材料量大,研磨出来的粉末没有足够大的容器盛装,苏桉楠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前些天皇帝送过来的花瓶貌似还不错。 她抱了一个过来,将粉末全部倒进去,又随手撕了两页书,在手心揉了揉,盖在瓶口,拿出手帕系好。 苏桉楠看着花瓶这个庞然大物,自言自语:“明天买些牛皮纸做成小包分装应该不错。” 她也瞧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方才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这会儿放松下来后感觉异常疲乏,将桌面草草收拾一下,倒回床上补眠。 这回没人扰她清梦,一觉醒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手忙脚乱将自己收拾好,嘴里咬着两块隔夜的糕点,匆匆往紫宸宫去。 第21章 他有病病 若你敢背叛孤 苏桉楠站在楚时瑜面前,脚尖点了点,有些不安。 “换上。” 他扔过来一套衣裳,苏桉楠接住才发现是一套男装。 等她换好衣裳出来,楚时瑜已经换脸成功,模样同她上回偷溜出时宫所见无二般。 “走吧。” 不知道楚时瑜做了什么,出宫门时没有查身份,直接放行。 苏桉楠看着楚时瑜坦然的神情,绷紧精神跟了上去,生怕自己露了怯,惹人怀疑。 这套衣裳有些宽大,苏桉楠双手提着腰摆处,小跑着追上楚时瑜:“殿下,我们要去哪里?” “你跟着孤便是。” 楚时瑜带着她七弯八绕,在胡同里来回转悠,最后到了一处小庭院,他抬手叩了三下,门从里面开了。 “许公子,快请进。”里头一个蓄着短胡子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神色紧张,似乎很忌惮他们的到来。 苏桉楠偷偷看了眼楚时瑜,闭口不言。 楚时瑜:“胡侍郎不必如此惶恐,今日我过来是询问上回交代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胡昌盛有些为难,看了眼他身边的苏桉楠,欲言又止。 楚时瑜淡然道:“不必避讳。” 胡昌盛:“此次暗中同使臣接触的任务进行十分顺利,通过谈判已经达成了初步合作,此外,若不出意外使臣回国之时,就能拿到全部消息。” 楚时瑜:“你做得很好,日后事成,殿下定会记得你的功劳。” “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胡昌盛擦了擦额头的汗液,态度十分恭敬。 苏桉楠看着胡侍郎笑成一朵花的模样,一时间摸不清楚时瑜带她来这里的意图,他暗地里的谋划,为何要让她知晓? “主子,苏大人过来了。” 楚时瑜拉着苏桉楠闪身进了后室回避,隔着薄薄的一层屏风,苏桉楠听见了苏礼的声音。 猛地抬头,撞进了楚时瑜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外面在商量着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了。 “你在害怕什么?” 楚时瑜贴近她,声音轻不可闻,却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桉楠声音发抖,苏礼的出现让她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窖,动弹不得。 楚时瑜轻笑一声,“若不是你替孤动了惠妃,胡侍郎估计不会同孤合作。” 苏桉楠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时瑜,她也被楚时瑜算计了。从她和楚时熙接触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成了他的棋子。 “孤暂时还不想将你如何,”他伸手勾住苏桉楠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两人距离极近,苏桉楠眼底的惧怕无所遁形,“孤只是想让你明白,若是你背叛孤会是什么下场。” “不管是你还是苏炀,”他挑了挑眉,语气微顿,“孤都能,杀了。” 苏桉楠身体一软,倒靠进楚时瑜的怀里,两人俱是一僵。 系统:“好感度1。” 苏桉楠脑子快炸了,她迅速站直身体,手肘磕在屏风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外面的人也听到声响。 “胡大人,这里还有外人?”苏礼脸色一变,看向胡昌盛的眼神带着防备。 苏桉楠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抬头看了楚时瑜一眼,默默远了些。 “是你还没资格见的人,”胡昌盛上前一步,挡住了苏礼的视线,“今日就到这里,苏大人请回。” 苏礼对胡昌盛的态度十分不满,奈何如今还有求于人,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许公子,有何吩咐?”胡昌盛在屏风外恭敬地问。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谨慎地往里走了两步,却发现屏风后早就空无一人。 苏桉楠被楚时瑜夹在臂弯下,从窗户离开。 两人停在巷口,她看着楚时瑜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苏桉楠只觉得离谱。上回他接住坠马的自己,就吐血晕倒了,如今抱着她跳窗□□毫无压力,如果不是有系统好感度提醒,她都怀疑眼前的人不是楚时瑜。 “你知道孤这么多秘密……” “我一定守口如瓶,”苏桉楠快速保证,“只要留我一命,以后为殿下赴汤蹈火,鞍前马后,刀山火海,一往无前……” “呵,跟上。”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 叶淑仪想见苏桉楠。 熙宁宫。 苏桉楠见到苏良仪时,惊讶了一瞬,苏良仪冲她微微点头。她心里有底了,欠身给叶淑仪行礼,“桉楠见过淑仪娘娘。” 叶淑仪五官柔美,是一眼就能让人降低警惕性的美人,但这位美人的性子却十分具有攻击性。 “起来吧,你可知本宫今日请你过来所为何事?” “桉楠不知。” “你还同本宫演起戏来了?”叶淑仪冷笑一声,走到苏桉楠面前停住。 苏桉楠没懂叶淑仪这是什么路子,有点野啊,她转头看向苏良仪,希望能得到点提示。 叶淑仪没好气道:“本宫问你话,你看着苏贵姬做甚?” 年节时皇帝大封后宫,苏良仪在皇帝哪儿挂了个脸熟,成功晋升侧五品贵姬。 苏贵姬走了过来,笑盈盈开口:“桉楠这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呢,快些给娘娘说说你最近可有研究出新品?” 有了苏贵姬给她解围,苏桉楠就放松多了,叶淑仪应该不会太为难她,这才开口:“最近的确要出新品了,还在研究,过几日就能出来。” “现在能直接出货的还是只有美白/粉和美白膏。” 叶淑仪:“你那个梅花礼盒还有多少?” 苏桉楠想了想囤着的瓷瓶,估摸着开口:“还剩二十多个。” “那便都给本宫送过来罢。”叶淑仪一听数量这么少,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喜欢囤东西的性格表露无遗。 苏桉楠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让叶淑仪十分不悦,“怎么,你还担心本宫少了你的银子不成?” “桉楠不敢,只是礼盒内的东西容易坏,放不了很长时间,我都是现做现卖。” 叶淑仪有些不耐烦:“那你想怎么卖?” 苏桉楠:“一个礼盒能放两个月左右,若只用在脸上,能用一个月左右,若是全身用,只能用五天左右,看娘娘要如何使用了。” 叶淑仪:“先给本宫拿四个礼盒,送两个去苏贵姬宫里。” 苏贵姬连忙摆手:“娘娘使不得。” 叶淑仪不甚在意:“这点东西,本宫还是能给的。” “那嫔妾便多谢娘娘美意了。”苏贵姬也就顺着接受了。 苏贵姬同苏桉楠一起离开熙宁宫,两人分道时,苏贵姬笑着开口:“新品出来后记得先给淑仪娘娘送上一份,在娘娘面前讨个好,往后自然不会短了你的好处。” 虽然苏贵姬不说她也会这么做,但苏贵姬愿意出声提点她,她就得承情,“多谢苏贵姬。” 苏桉楠不愿意欠人情,给苏贵姬多送了三盒普通的美白/粉,算是还了人情。 天渐渐黑了,苏桉楠敲了敲苏炀的门。 “茶茶,什么事?”苏炀开门的动作又急又慌。 苏桉楠只当没瞧见,将自己的来意同他说明:“哥哥明天要出门吗?” “嗯。”苏炀有些心虚。 “那哥哥明日能帮我买些东西回来么?”她伸手将清单和银子递了过去,还是关心了一句,“你要多注意安全,也要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茶茶也要照顾好自己,哥哥最近有些忙,你在宫里要多注意些,”苏炀摸了摸她的头,没要银子,“苏礼有拨银子给我,用不着你花钱。” 苏桉楠很想开口问他们和楚时瑜有什么交易,又或者在合作什么。但看着苏炀日渐疲惫的眉眼,她便一句话都问不出口了,不想让苏炀为难。 她只有照顾好自己,苏炀才能安心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隔日,苏桉楠一觉睡到中午,饥肠辘辘爬起来用了快凉了的午膳,看了看外头的天气,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去紫宸宫完成每日打卡任务。 紫宸宫的守门太监都认得苏桉楠,直接给她放行了。 今日紫宸宫的气氛有些凝重,刚踏入主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顺着味道走,最后停在楚时瑜的寝殿,仔细些还能闻到稀薄的血腥味。 推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绕过屏风进到内室,床边里面坐着一个白袍男子,正在给楚时瑜施针,头上,脸上,手上全是细长的银针,看着就让人冷颤不已。 庆春做了噤声的手势,苏桉楠点点头,去了外边候着。 她手上捧着热茶,原本苍白泛紫的手慢慢爬上了绯红,贝齿咬着下唇,绷着脸。 难道是昨天装逼过头又吐血了? 像上回一样旧疾发作?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她第一时间放下茶盏,快步走了进去,却不小心和白袍男子撞在一块了。 四目相对,苏桉楠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顶着楚时瑜昨日易容的脸,两人却是完全相反的气质。 如果说顶着这张脸的楚时瑜是冷漠无情,那眼前的本尊给人的感觉就是春风和煦。 许褚:“抱歉,姑娘没事吧?” “没事,是我莽撞了。”苏桉楠朝后退了两步,给他让了路。 “在下许褚,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苏……”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系统提示音:“好感度-2,净面膏冻结。”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苍白的面色,黑眸里平静无波。 第22章 他有病病 你在同孤闹脾气么 虽然楚时瑜一片冷静之色,但是苏桉楠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此刻十分不悦。 顿时顾不上许褚了,慢吞吞朝着床榻走过去,心里暗暗祈祷他今天不要发疯才好,不然这好感度可能一时半会都加不回来了。 苏桉楠:“殿下……” 房间里就剩下她和楚时瑜两个人,伴随着浓厚的药味,苏桉楠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气氛有些低沉,她又找不到话题缓和,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和孤共处一室就让你这么不适?”楚时瑜的声音没了往日里的威胁之意,反而添了几分虚弱和破败。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殿下这回是怎么受伤的。” 楚时瑜你掀了掀眼皮,没什么情绪:“好奇心过重往往死得早。” 苏桉楠心想:难道我知道的还少吗? 这话是不敢当着楚时瑜的面直接问出来的,她只能点点头附和楚时瑜。 “不过既然你想知道的话,孤也可以告诉你。”他招了招手,示意苏桉楠靠近些。 刚听他说死得快,苏桉楠哪里还有这个胆子听下去,她身体后倾,双手捂住耳朵,嘴里念念有词:“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系统:“好感度+2。” 耳边传出楚时瑜愉悦的笑声,胸腔起伏过大,以至于身体承受不住地咳了起来,苏桉楠赶紧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手帕上沾染了一大块血迹,他面无表情地试探:“害怕么?” 苏桉楠点点头,担忧的看着楚时瑜:“殿下会不会有事?” 楚时瑜情绪激动起来:“孤当然不会有事,孤命硬得很。” “该死的人还没有下地狱,孤怎么舍得死去。” 他就像是突然陷入了怪圈,分不清楚现实还是虚幻,苏桉楠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却被他锁住喉咙压在床上,双手逐渐收紧,眼里已经爬满了血色和浓重的恨意。 苏桉楠快要吸不上气,眼前楚时瑜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原本还在反抗的双手渐渐失了力气。 她没了抵抗的心思,院长慈祥的笑容突然浮现,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望爆发出来。 她还不能死,答应过院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完成任务就能见到院长,她不能让院长失望啊。 双手握住楚时瑜的手腕,用力往外拉,指甲嵌入他的血肉,等楚时瑜的钳制稍微松开,她抬腿顶了上去,楚时瑜吃痛,往后倒去,头撞在床沿的木柱上,晕了过去。 苏桉楠腿一软,从床上栽了下去,恐惧爬满心脏,她拖着酸软的腿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跑。 苏桉楠死里逃生,一步未歇闷头跑回静安宫,顺着自己房门滑在地上坐下,整个人差不多已经废了。 一身冷汗,散落的碎发全部粘在脸上,伸手胡乱扒拉两下,张开嘴喘气,一呼一吸都带着剧痛。 伸手环抱住自己,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委屈,无助,害怕。 她真的好累啊。 上一世已经过得很累了,好不容易生活好转,却在一夕之间丧命来到这里,成了处境更为艰难的弱国质女。 仰人鼻息,憋屈,愤恨。 眼泪停不下来,终于找到机会将这些年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不知过去多久,眼泪差不多流干了,她眼前就越来越模糊,头昏脑胀,就这么靠在门上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 她房间的窗户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个黑影翻了进来,径直往床榻走去, 许是发现床上没人,他转身发现门口蜷缩的一团。 苏桉楠嗅到一股熟悉的冷松香,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味道,手指动了动,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眼皮却仿佛千斤重一般,脑子昏昏沉沉,动弹不得。 片刻,她被放在床上,紧接着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温冷的触感让她觉得十分舒服,不自觉地想追着它走。额头挨着蹭了蹭,寂静中她似乎听到一声冷笑,室内又归于平静。 第二天清晨。 苏桉楠是被满屋子的中药味熏醒的。 “公主醒了?” 苏桉楠警惕转头,乍然见光,双眼被刺激的眯起,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宫女,手上端着药碗,脸上还带着欣喜 她脑海里却敲响了警钟,厉声质问:“你是谁?” “奴婢云桃,是殿下吩咐奴婢在此处照顾公主。” 楚时瑜?苏桉楠抿抿唇,神情晦暗难辨。 “昨夜公主高热不退,幸亏殿下及时发现,”云桃端着一碗黑药汁接近,“这是金太医开的药方,喝上几副,风寒便能好了。” 苏桉楠没有接,淡声吩咐:“先放着,我待会儿喝。” 云桃也没有多说,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凳上就退了出去,“奴婢去给公主取早膳。” 她的身体有些粘腻,想来昨晚定是出了一身汗,随意披上一件外衫,端起汤药便要倒进角落里的花盆,门又被推开了,楚时瑜的声音传来:“你对孤的好意却是戒备得很。” 苏桉楠手一抖,药碗直接落地,溅了一身,她却感觉不到,往后踉跄两步,半蹲着靠在梳妆桌上,眼底的惧意更甚:“太......太子殿下......” “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楚时瑜弯腰靠近,将人直接逼在怀里,“孤不喜欢你这副表情。” “还不起身是想让孤再抱你一回不成?”他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漫不经心道,“往后云桃就跟着你,免得你哪天死在房间里了都没人知晓。” 苏桉楠十分憋闷,起身绕过他,回床上躺下,卷起被子将自己裹住,背对着楚时瑜,拒绝同他交谈。 “苏桉楠,你在同孤闹脾气?”楚时瑜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伸手想要扯下她的被子。 苏桉楠死死拽着被子,一声不吭。 “苏桉楠,不要挑战孤的忍耐……” 他话还未说话就被苏桉楠给打断了,她藏进被子里,闷声闷气道:“我差点死在你手里,难不成还指望我心平气和同你讲话?” 楚时瑜神色未变,却松开了手,像是在同她解释:“孤昨日……有些失控。” 苏桉楠:“太子殿下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么?” “我觉得,为了我自己的小命着想,最好不要同太子殿下来往了。” 楚时瑜满目戾气,控制不住内心想要破坏的想法,想要将她抓出来,狠狠教训,让她明白同他作对会有什么后果。 双眼泛上赤色,苍白的脸上蔓延一层绯色,额头冒出一层汗意,快要压制不住了。 苏桉楠主动爬了出来,露出自己纤细脆弱的脖颈,上面一圈青紫,昭显着他的兽行。 苏桉楠抬头看向楚时瑜,主动握住他的手,放在脖子上,讥讽道:“动手啊。” 手中的皮肤温软细腻,楚时瑜的喉结上下滑动,最后将人往床上狠狠一推,自己退到远处,靠在桌角,喘着粗气。 苏桉楠就这么靠在床头,眼神凉淡地看着他内心挣扎。 她赌了一把楚时瑜会不会对她下杀手。 赌赢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楚时瑜会杀了她,赌输了,也不过就是赔上这条偷来的命。 她死在大楚太子手里,也算是替苏炀的密谋贡献一份力量,怎么都不亏。 楚时瑜迟迟没有动作,她捂着唇打了个哈欠,眼里晕出泪花,刚才和他这么对峙花了她太多精力,还没痊愈的身体乏累得很,蹬着双腿往下滑,裹上被子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是中午。 云桃:“公主醒了?方才苏世子来过了,见公主还在睡就先离开了。”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和哥哥一起用午膳。”她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沙哑,听着没什么精神。 她先去沐浴更衣,出来时苏炀已经等着了。 “身体好些了?”苏炀伸手在她额头碰了碰,“东西都给你带回来了,你别太累着自己了。” “我知道的。”苏桉楠弯唇一笑,捧着碗乖巧吃饭。 用完午膳,又午睡片刻,养足了精神。 准备搬出之前花瓶进行分装,云桃抢先一步将她拦住:“公主快放下,让奴婢来。” 两个人合作要快上不少,苏桉楠分装的时候,云桃就在帮她研磨药材,“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做生意。”苏桉楠含糊道。 上回的礼盒还有很多,苏桉楠将净面粉一组三十份封好,打算卖三两银子一盒。 想着等明天了给李乐蕊和叶淑仪送上一份,顺便问一问能不能多给她招些生意来。 李乐蕊却在傍晚主动找上她。 “李婕妤怎么过来了?”苏桉楠手忙脚乱将桌子清理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方才在制作新品,屋里有些乱,让李婕妤见笑了。” 李乐蕊惊讶道:“你这么快就研究出新东西了?” 苏桉楠抿唇一笑:“原本想着明日给李婕妤送过去。” 李乐蕊轻笑一声:“今日过来是想着给你传个好消息,顺便再买些美白膏。” 苏桉楠:“什么好消息?” “我住在昭修仪的绯烟宫,想必你知道吧?” “这几日,你是不是同叶淑仪搭上关系了?昭修仪好像是从叶淑仪那听到了消息,这两天一直来我这里试探,”李乐蕊顿了顿,“我想着明日你要不来我的住处,同昭修仪见上一面,说不定能有些进项。” 苏桉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颇有些见钱眼开的模样,惹得李乐蕊一阵好笑。 “多谢李婕妤。”要不是有外人在,苏桉楠现在就能跳起来表演一个螺旋转圈。 第23章 病得不轻 他会救我吗 翌日上午, 苏桉楠去了绯烟宫。 将最新出来的净面粉给李乐蕊送过来,顺便同昭修仪见一面。 苏桉楠:“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净面粉,每日早晚净面时使用, 能减少胭脂水粉对脸部肌肤的伤害。” “特别是妆粉, 里头有铅粉, 若是不清理干净,对皮肤的伤害是极大的。” “我也知晓这些道理, 只是世间哪个女人不爱打扮, 为了美貌那就得牺牲一些东西,现在你弄了此物, 倒是让我打扮起来安心不少。” “坚持用下去还能润肤香肌……” “主子,昭修仪娘娘过来了。”门外是袖灵通传的声音。 昭修仪带着宫女走近,“你就是叶淑仪提起的苏桉楠?” 苏桉楠上回见过叶淑仪了, 这会儿面对昭修仪,她心态稳妥, 欠了欠身回话:“是。” 昭修仪:“之前从未听说你会这些东西,怎么突然间宫里好些人都用上你的东西了?” 苏桉楠手指颤了颤, 脑子里转过好几种想法, 最后开口时用了最不靠谱的那个:“之前没想过这些东西,近些日子比较在意自己的容貌, 私底下研究了许多医书,慢慢实验出来的。” 昭修仪:“你今年多大了?” 苏桉楠:“过了四月就十四了。” 昭修仪点点头:“怪不得, 你也是时候相看未来夫君了。” 苏桉楠:…… 昭修仪继续发问:“你有这些东西为何不早些送来给本宫?” 苏桉楠疲惫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难缠的客户了, “修仪娘娘哪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昭修仪点点头,认可了苏桉楠的说法,“也对, 你这身份想要同我们搭上关系是不太方便。” “本宫见你在宫中处境的确艰难,把所有东西都送过来,本宫给你包圆了。” “小姑娘家家的,拿着银子多打扮打扮,漂漂亮亮的才好相看夫家。” 苏桉楠有些惊讶,还以为昭修仪会是下一个惠妃,看来是她狭隘了。 她如实开口:“这些东西放得越久效果越差,娘娘还是用多少买多少比较好。” “你倒是实诚,那就按着你说得来罢。”昭修仪却意外的好说话,她是真的同情苏桉楠的处境。 一个公主为了生计竟是在这后宫里做起生意来了,她们也没有什么利益相关,倒是不必处处算计,如此一来她也乐得给她一些帮助。 “你回去之后,把送到叶淑仪那里的东西都往我这里来一份,往后你琢磨出新东西了,也得第一时间给本宫送来。” “但若是让本宫发现你差别对待,定不会轻饶了你。” “是,桉楠明白的。” 昭修仪是个大客户,苏桉楠服务十分周到,每样东西分门别类放好,还承担送货上门的任务。 她这几日一直都在忙,就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她撑着下巴发呆,脑海里闪过楚时瑜的脸,有些烦躁。 前段时间她做什么都能同楚时瑜扯上关系,甚至出门都能突然遇见,苏桉楠觉得十分诡异,总觉得有人操控这一切。 苏桉楠:“系统,你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 系统难得有些心虚:“宿主对攻略人物不上心,本系统只好给宿主创造相处的机会。” 苏桉楠:…… 系统:“早就提醒过宿主,若是剧情进行至夺权阶段,攻略任务未完成,依旧躲不过死亡结果。” 苏桉楠:“那我怎么知道剧情进度?” 系统有些急切:“所以宿主要时刻准备着,尽快完成任务。” 苏桉楠敷衍一句:“再说吧。” 她现在还不想见楚时瑜。 云桃观察了两日,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公主,今天也不去见见太子殿下?” 她皱着一张脸,有苦难言。 庆春已经过来催促过好几次了,她用公主最近有些忙搪塞过去了。 昨日,殿下似乎是发了脾气,庆春传来消息,不管她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苏桉楠去紫宸宫一趟。 “我不去。”苏桉楠也憋着一口气,她不想先低头,楚时瑜就该尝一下人间疾苦。 云桃欲言又止:“公主……” 苏桉楠有些生气:“你再多嘴,就哪来的回哪去,我这里住不下你。” 云桃立刻跪下认错:“公主息怒,是云桃僭越了。”被退回去她就没命了,在殿下跟前这么多年,她比谁都清楚殿下的手段。 “行了,别跪来跪去的,瞧着眼烦,”苏桉楠思绪很乱,十分不耐烦应付,“你退下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 元宵节。 大楚皇都的元宵节自然是热闹非凡,城中四街早早地挂起了各式灯笼,小商小贩也将摊子支起来了,为了晚上的庙会做准备。 使臣明日回国,苏炀今日总算是能休息,苏桉楠变缠着他出门逛庙会。 兄妹俩出宫的时候正好,外头早已热闹起来,吆喝声此起彼伏,年节氛围十分浓厚。 苏桉楠是头一回见到古代的庙会,只觉得哪哪都新奇。 作为古代的情人节,未婚夫妻都能借着今日好好培养感情,诉说爱意。就这么一会儿,她就瞧见好些在偷偷摸摸拉小手的小情侣了。 苏炀小心护着苏桉楠往前走,可她这会儿好奇劲儿还没过,转着脑袋东瞧西望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转到糖画摊子,她上前与店家商量画什么图案时,好多人往前挤过去,好似有什么热闹可瞧,苏桉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了,专心看着她的糖画。 等她拿着做好的糖画分给苏炀时,却发现苏炀不见了。 往前走了一段,又觉得不妥,想回去在原地等苏炀过来寻她,可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人越来越多,她被迫往前走着,等她找到机会人群里挤出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了。 人都挤着看舞龙舞狮的表演,苏桉楠逆着人流艰难往回走,却在下一秒被人抓住了手腕,拖到队伍外边去了。 “终于找到你了。”梁昊焱略微轻佻的声音传来。 苏桉楠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眼神十分戒备:“你离我远一点!” “爷过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梁昊焱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之前在苏桉楠这里吃了两回瘪一直记恨着,想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我用不着你看得起,没时间在这里和你废话。”苏桉楠避开他往前走。 “臭丫头,你找死……”梁昊焱脸色十分难看,他在女人堆里向来是无往不利,却没想到在苏桉楠这里碰了壁,让他十分不爽。 他一把攥住了苏桉楠的手腕,强拉着她离开,苏桉楠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在街边僵持不下。 “放开我!”她不愿意和梁昊焱纠缠,他简直就是□□熏心,令人窒息。 两个人拉扯间已经惹了好些人注意,梁昊焱担心苏炀找过来,便用了狠劲,拖着苏桉楠往无人的巷子深处走。 “你放开我……”苏桉楠手腕不停扭动,找到他卸力的间隙,冲着他的腿弯狠狠一踢,梁昊焱吃痛,松开了钳制。 她转身就跑,还是被追上了。 梁昊焱也顾不上要带人离开,欺身而上,将人压在墙边,竟是想要就地将人轻薄了去。 苏桉楠简直无力吐槽,梁国的未来交给这个草包,只怕半夕不到,就能被楚时瑜给吞了去。 原主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梁昊焱便对她百般折辱欺负,甚至害她丧了命。如今她不过是稍微长开了些,他就敢色胆包天,以为她在这里无依无靠就能由他为所欲为。 思及此,她没有留任何余地,冲着梁昊焱的下三路狠狠出腿,见他倒地痛到打滚,苏桉楠轻笑出声:“被人打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又踢了他两脚,犹不解气,还想再揍他一顿时,系统突然出声:“好感度+2。” 苏桉楠停手,对于突然上涨的好感度十分警惕,在周围走了两步,仰头四处张望,企图找到他的藏身点。 两边都是高墙,连外头的光都照不进来,别说找人了,连前头的路都看不清。 她想着事,也就没留意到梁昊焱的变化。 梁昊焱缓过劲之后,一双眼睛怒到发红,苏桉楠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他此时只想将苏桉楠生吞活剥了。 见她此时疏于防备,他从后面扣住了苏桉楠的脖子,嘴里念着:“贱人,我杀了你。” 苏桉楠激烈反抗,系统又道:“好感度-1。” 她听到这声音心里恼火得很,梁昊焱还在用力收紧,咽喉被捏死的感觉让她陷入惶恐,脑海里都是楚时瑜的影子,她努力保持清醒,用力拍打着梁昊焱的手背,却于事无补。 胸腔里的空气消耗殆尽,双眼的焦距开始涣散,整个人犹如一个被弄坏的布偶。 “好感度-1。”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突然激发了苏桉楠的潜能,她微阖的双眼突然睁开,梁昊焱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到,手劲松了些,苏桉楠抓住机会,用头直接撞了上去。 “好感度+4,宿主再接再厉~” 她这一下使了十成的劲,自个儿也不好受,本就缺氧,这番动作之后直接晕死过去了,失去意识脑海里闪过楚时瑜的脸,他肯定在附近。 他会救我吧? 第24章 病得不轻 孤又救了你一次 醒来时大脑昏沉, 嗓子干痛,她挣扎着坐起来。 楚时瑜就站在不远处,透过窗子不知道在看何处, 听到细微的声响转过头来, 冷冰冰的看着她, 语气冷漠:“苏桉楠,孤又救了你一次。” 苏桉楠一脸复杂, 嗓子干涩发痛, 她发出的声音低哑到轻不可闻:“咳咳咳,谢谢太子殿下……” 这一开口喉咙里就像是破了道口子, 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楚时瑜给她倒了杯温水。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安静地看着对方,都不肯先开口。 桌边传来轻微响动, 楚时瑜上前将人提溜起来,一个手刀下去, 梁昊焱还没醒过来又晕了过去。 “你想如何处理他?”楚时瑜看着苏桉楠,等着她开口。 苏桉楠十分厌恶地转过脸道:“扒光了扔大街上去。” 他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生动的表情, 轻笑一声, 一步一步走近,在她的床边坐下, 轻轻抚摸着她额头红肿的地方,声音突然温柔, 连刚才还冷冰冰的眼神都柔和下来, “孤很满意你的做法。” 苏桉楠身体僵直, 对楚时瑜的动作和语气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生怕他这是在犯病。 “你在害怕什么?孤不会杀了你。”楚时瑜十分不悦,苏桉楠屡次犯了他的忌讳, 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 今天还出手救了她,以为能得了她的感激,却不想她还在给他甩脸色。 苏桉楠撇撇嘴,心道:就是害怕你杀了我啊。 他伸手将苏桉楠的头抬了起来,握住她想要反抗的手,俯身靠在她的耳旁,忍不住想要恐吓她,让她乖一点。 “你们在做什么!”苏炀声音有些喘,他接到消息就朝这边赶过来,刚进门就看到这刺激的一幕,怒气上涌,将楚时瑜拉开,双眼像是要喷火一般盯着他瞧。 “苏世子想对孤做什么?”楚时瑜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模样,表情转换快到苏桉楠咋舌。 “我倒是想问问太子殿下想对茶茶做些什么?”苏炀丝毫不退让,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 “这便是苏世子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楚时瑜对于苏炀的愤怒视而不见,语气就仿佛在谈论明日天气一般风轻云淡。 “茶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炀原本跟在苏桉楠身边,可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当日刺杀他的男人。 他不想让苏桉楠陷入危险,看着她兴致勃勃的神色,不愿让她败兴而归。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从她身边离开,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以为引开了刺客就好,可苏桉楠还是出事了。 苏炀咬牙:“苏礼给的暗卫没出现么?” 苏桉楠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这回事。 楚时瑜已经转到桌边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啜一口,“如果苏世子是说的燕国细作,孤已经处理掉了。” “你……”苏炀握紧拳头,想要不管不顾和楚时瑜拼命。 这是他好不容易给苏桉楠争取到的一层保护,却被楚时瑜轻描淡写告知,人已经死了。 “呵,孤这是为你好,”楚时瑜站起身,属于上位者的凌厉视线看向苏炀,“自以为是。” 苏桉楠暗暗翻了个白眼,明明最自以为是的人就是他自己。 “不想让苏桉楠成了威胁你的筹码,便让那些人离她远些。” “孤不会次次这么好心,替你解决后顾之忧。”楚时瑜皱了皱眉,对自己出声解释的行为感到困惑。 他想做便做了,哪里需要同他们解释? “梁昊焱孤带走了。” 苏炀神色恍惚,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桉楠,动了动唇,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茶茶,我是不是很愚蠢?” 他自嘲一笑,“在燕国我护不住你,来了楚国更加护不住你,如今因为我的自作主张,又差点酿成大祸。” 他以为有了暗卫就能保证苏桉楠的安全。殊不知,这是将她置于另一重危险之中,若不是楚时瑜提点,他居然还在为了自己的决定暗自庆幸。 “不是的,”苏桉楠身体前倾,握住苏炀的手,“如果当初不是你带着我离开燕国,我早就死了。” “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苏炀闭了闭眼,笑得有些勉强,“先回宫吧。” *** 梁昊焱被扒了衣裳扔在梁国使臣住的驿站门口,脸上青青紫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梁国使臣不肯认,加上燕国和魏国在里面推波助澜,最终使臣全部推迟回国,吵着要大楚给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就要带着质子回国。 毕竟这些世子在大楚都有生命危险了,他们又怎么能放心呢。 大楚皇帝气得要死,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咽下这口气。 上位者受了气,下面办事的人也没有好果子吃,京兆府少尹沈则被点名,三天之内必须查清案件,他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若是查出来人来,就是大楚管制不利,查不出来就是京兆府无能。 可这事儿除了那天在场的人知道内情之外,一点线索都没有,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 梁昊焱倒是想要将苏桉楠牵扯进来,但是梁国使臣却让他将此事咽进肚子里,如今还不能和燕国撕破脸,他们还需要合作对付大楚。 梁昊焱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的确不知道是谁对他下黑手了。 三日期限很快就到了,沈则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这案子就这么成了一桩悬案。 最后到底是怎么解决的,苏桉楠就无从得知了。 元宵节过后,国子监就复学了,她也没心情管这些东西了,反正楚时瑜肯定会处理好。 新年新气象,苏桉楠今日出现时脖子上围了一圈白纱巾,刚到国子监门口,就被楚时熙拦住了,“你这脖子上弄了个什么东西,看着不伦不类的。” 苏桉楠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巾,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支支吾吾道:“就前几天试用新品的时候脖子有些过敏了。” “你又做出来新东西了?”楚时熙十分惊讶,“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我上哪儿告诉你啊,你整日都不见人。” 楚时熙干笑一声:“那待会儿我跟着你回去,给我看看。” “行。” 两个人结伴往里走,她刚进门就被梁昊焱盯上了,他的神情阴郁,整个人看着阴沉无比,阴鸷的眼神如同会咬人的毒蛇一般,让人生理性不适。 今日刚复学,内容比较简单易懂,且提前下学,苏桉楠被单独留了一会儿。 她上回期末因为坠马的意外,缺了成绩,夫子想问问她要不要进行补考。 苏桉楠意识到这事儿有转圜的余地,立刻摇头:“为了我一个人耽误夫子们的时间不太合算,不如到这次期末再进行考核吧。” 夫子思虑半晌,沉吟道:“那就这么办吧。”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拉着楚时熙离开学堂,半道上却想要上厕所,又转道去了茅房。 苏桉楠风风火火走得快,楚时熙却一把将她拉住,伸手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小树林。 梁昊焱和齐明珠站在一起,似乎在吵架。 苏桉楠心里有了猜测,她猫着腰慢慢靠近,多亏他们声音大,才让苏桉楠能听个明白。 “你现在马上去找京兆府少尹,把苏桉楠供出来,出了这种事,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吃亏吧?你是不是坏了脑子?” “难不成你当真喜欢上苏桉楠了?半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受?” 梁昊焱十分不爽,他如今也反应过来了,齐明珠就是想借他的手除掉苏桉楠罢了,他也不想同她装下去,不耐烦道:“你当真以为我没脑子?真要报复的话,我第一个就会找上你,若不是你背后撺掇,我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楚时熙一脸震惊地看向苏桉楠,见她脸色不好,想安慰的话也吞了回去。 她以为苏桉楠会直接冲上去手撕了齐明珠,结果她十分冷静地转身去了茅房,楚时熙也顾不上继续听墙角了,跟着她一块儿躲了进去。 “喂,你难道就不想整回去?”楚时熙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要是想整回去的话,我可以给你帮忙。” “不着急。”苏桉楠冷笑一声,她一直在找机会和齐明珠算之前的帐,这回算是她自己送上门来了,可就怪不得她了。 楚时熙要了两盒净面粉,临走时没忍住补了一句:“一定一定要拉上我啊,万一出了事,我这个公主的身份好歹还能替你顶一下。” “知道,你等我消息吧。”她一定会给齐明珠一个深刻的教训,不然怎么对得起她这么三番五次找她麻烦。 苏桉楠去了趟太医院,回来之后就关上门捣鼓,这回一定要让齐明珠吃点苦头。 她把美白/粉配方改动了,将滑石粉改成了阴阳起石,混入草乌和半夏。 这些药材相克,只要将用量控制得当,就不会危害到人的性命,只会让人出现红肿过敏的症状,齐家大小姐顶着一张肿成猪头样的脸十天半个月的,肯定十分有趣。 若是能引导楚时瑜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想必场面会更加有趣。 第25章 病得不轻 怎能如此心慈手软 苏桉楠将自己的计划对楚时熙全盘托出。 楚时熙眼神亮了亮:“说吧, 需要我做些什么?” 苏桉楠犹豫一瞬:“你身边有没有那种……就是可以一个手刀将人敲晕的宫人?” 楚时熙认真地想了想,道:“你是想先绑了齐明珠再行动?” “会拳脚功夫的人我这里是没有,但只敲晕她的话, 一个力气大点的小宫女应该就可以了。” “不行, 这件事只能让信得过的人动手, 随便找个宫女,要是被查到就麻烦了。”苏桉楠不赞成这个提议, 她不能做冒险的事, 事情一旦败露可能会影响到苏炀。 楚时熙觉得好难,她从没搞过暗地里阴人的事, 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那要不让苏炀帮忙?” 苏桉楠眉头皱得老高,她更不愿意将苏炀牵扯进来。 这是她和齐明珠之间的矛盾,如果可以, 她更想让齐明珠主动入套,将自己的嫌疑完全排除才好。 但这方法不可预料性太高了, 她只能选择自己动手,最多加个辅助, 此人负责动手将人敲晕的, 显然,她和楚时熙都做不到这件事。 “我再想想办法, 这件事先不急。” “哎呦。”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导致两颗脑袋撞一块了, 额前各出现一个红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 捂着额头大笑出声。 楚时熙弯腰捂着肚子:“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苏桉楠这一笑, 让楚时熙吐槽的欲望十分强烈:“和你接触之后就发现你其实特别不好接近,端着和气,其实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时候, 我感觉你像是变了一个人。” 苏桉楠收了笑:“没有吧,你想多了,我只是不爱笑。” *** 这两日,梁昊焱越想越气,他如今名声臭了,去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同齐明珠也撕破脸了,可苏桉楠却全身而退,他不能接受自己栽在她手上。 中午下学时,他快走两步,赶上还没离开的苏桉楠,挡住她的去路,低声威胁:“苏桉楠,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楚时熙听到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娇喝一声:“你什么意思?” “本公主罩着的人你也敢动?” 梁昊焱脸色难看,他之前捧着楚时熙不过是讨好,如今梁国都打算同大楚撕破脸了,他又何必继续让着她。 “你想对苏桉楠做什么?不如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楚时熙直接将梁昊焱的心思挑破,若是苏桉楠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梁昊焱。 她就不行,梁昊焱还敢动。 梁昊焱往四周一看,苏炀和魏均安正对着他虎视眈眈,气头上的话被迫吞了回去,他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愤然离开。 楚时熙还在他身后嚷嚷一句:“我劝你最好是老实点,别让本公主抓到你的小辫子,不然,本公主整死你!” “噗”,苏桉楠没忍住笑出声了,得了楚时熙一个怒目,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消消气。 老实说,苏桉楠一直觉得楚时熙拿的剧本就是降智的恶毒女配,一直都没怎么把她的行为放在心上。 之前接近她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就一直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现在嘛,她觉得楚时熙就是个傻大姐,没什么智商还喜欢替人出头。 “你就这么放过梁昊焱?”楚时熙觉得十分不爽,恨不得立即教训一顿出气。 苏桉楠神秘一笑:“当然不,留着他还有用。”毕竟若是事情败露,她还需要有人背锅。 *** 如何将齐明珠弄晕了带走,这问题过于棘手。苏桉楠愁得连午睡都跳过了,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云桃在门外听见动静,问道:“公主,需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苏桉楠眼珠子一转:“你进来吧,我有点儿事情想问你。” 她对楚时瑜送过来的人还算是比较信任,却还是拐了个弯问道:“云桃啊,你会拳脚功夫么?” “会一些,殿下会选奴婢过来伺候也有考量这点。”云桃谦虚道。 苏桉楠:“那太好了,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公主直接吩咐便是。” 苏桉楠俯身在她耳边嘀咕一阵,然后拍了拍她的肩,眼底含有极大的期待以及兴奋。 苏桉楠小心避开巡逻的人,捏着一个信封提前去了国子监,单手撑着身体从窗户翻了进去。 做贼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蹑手蹑脚走向齐明珠的座位,将信封放在下午的算数课本里,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后快速逃离现场。 下午。 苏桉楠最后一个进学堂,她睡眼惺忪,头发有些凌乱,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楚时熙眼巴巴地看着苏桉楠,她微微一笑,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楚时熙瞪大眼睛,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捏着书本的手有些颤抖,激动非常。 苏桉楠心里装着事,自然听不进夫子在说什么。书本立在课桌上,下巴轻放在桌沿处,一只手扶着书本,另一只手扒在桌边,像是弹钢琴一样,手指在桌面上点来点去,发出轻微的敲击声。 最前方的夫子对她的行为忍无可忍了,手中的教尺重重一敲,苏桉楠被吓得一抖,身体立刻就坐直,脑袋一转,假装夫子是在说其他人。 “苏桉楠你在看何处,点的就是你,还盯着别人瞧做甚。”这夫子上回就被苏桉楠气着了,但见她考核成绩还不错,这回开学对她印象好转不少,结果今日一见,同以前相比更加顽劣了。 如今竟是直接课堂上睡觉。 “学生知错了。”苏桉楠站起来,头垂下去,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夫子冷哼一声,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也没计较:“再有下次,往后我的课堂你就不用来了。” 苏桉楠乖巧点头:“学生明白。” 时间过得真慢, 好不容易捱到下学,苏桉楠捡起课本,随意寻了一道题,拦住了要出门的夫子。 她眼神飘忽:“夫子,课上所讲这道题,学生还有些不明白。” 夫子瞪她一眼,还是同她解释起来。 她站在夫子边上,时不时点头出声附和,眼神却偷偷观察着齐明珠的行动。 见她和齐明远在门口分开,朝着纸条上约好的地点走,苏桉楠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这会儿学堂里除了还在等她的楚时熙就没别人了,等夫子讲完,苏桉楠又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懂了,才被夫子放行。 两人像做贼一样,猫着腰往茅房那边走,等离门口远了,才直起身体一路小跑。 两人到达时,齐明珠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楚时熙指了指身后,小声道:“我守在外面给你放风。” 苏桉楠点点头,拿着作案工具走近。蹲下身体,小心翼翼地打开瓷盒,用木勺挖出一块膏子,轻柔的在齐明珠面上铺匀,铺完一层觉得可能不太够,又加了一层。 她做完这些齐明珠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苏桉楠探了探鼻息,见人没出事就招呼楚时熙离开。 这件事还差最后一步,她勾唇一笑,同楚时熙耳语。 苏桉楠回到静安宫后,先灌了一大杯冷茶,大冷天的抖了一哆嗦。 楚时熙还沉浸在做坏事的刺激感中:“快和我说说那是个什么东西?” 苏桉楠含含糊糊:“就弄了点加料的东西,不致命,让她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门而已。” 楚时熙:“以前还不知道你会这招呢。” “这事儿你别往外说。”苏桉楠有些心虚,这方子是她偶然发现的。 上回奖励的“皇后洗面膏”没有给材料,她闲着没事做,找了些医书翻看,当时没怎么仔细看,关于这方子也就是个大概印象,这回为了整蛊齐明珠,她专门去找了来仔细研究。 她担心如果这事儿被查出来会影响到她的生意。 楚时熙:“放心吧,我嘴严实着呢。” 再说回齐明珠那边。 她醒来时,整个国子监静悄悄的,伸手摸了摸酸痛的后颈,而后想起什么,迅速低头瞧自己的着装,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松了一口气。 撑着身体爬起来,却感觉脸上有些烫,还有些痒。没忍住抓了抓,指甲缝里带上一层粉,脸上娇嫩的肌肤这么一抓,刺痛感异常明显,“嘶,好痒啊。” 她自虐般将手指放在脸上抓挠,在发现指甲里出现一抹红色是被吓到了,咬着唇,不敢继续抓下去。 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脸,步履匆匆,像是后头有人追杀她一般。 “齐表妹。” 齐明珠听见楚时瑜的声音下意识抬头。 楚时瑜闲庭信步般,朝她走来。 她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脸上的温度再次升高,痒意也加强了,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咬牙开口:“太子表哥,你别过来。” 楚时瑜离她三步远处停了下来,关心道:“齐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齐明珠被这么一问,瞬间红了眼眶,扑上来想抱住楚时瑜。 她的脸没了遮挡,楚时瑜身体往后退了一步,眼底带着惊恐,却只是一瞬间,就换成了担忧。 “啊,我的脸……” 楚时瑜那抹惊恐没有逃过齐明珠的眼睛,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尖叫着往后退。 楚时瑜已经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上前一步,语气温柔关切:“齐表妹今日可有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齐明珠摇了摇头,带着哭音:“太子表哥,你别看着我……” 楚时瑜好心提醒:“不如在宫里寻个太医瞧瞧?” 齐明珠拼命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愿意再让其他人看见她的脸,捂着脸跑远了。 楚时瑜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低喃:“怎么这么心慈手软呢。” 第26章 病得不轻 皇家三角恋的女主角…… 系统:“好感度+1。” 苏桉楠扔开炭笔, 胡乱抓了两下头发,有些烦躁,她不知道该怎么同楚时瑜相处。 两人关系已经僵持好一段时间了, 她还以为元宵节就是破冰了, 结果楚时瑜隔日又没了动静。 苏桉楠将头磕在桌上, 哀嚎一声,双手胡乱锤着桌面。 外面有人敲门, 苏桉楠理了理衣裳, 出去开门。 一个同她交好的宫女给她递了个单子,她拿起一看, 好些低位份的妃嫔组团下单美白/粉。 苏桉楠担心这里面有阴谋:“你哪里来的?” “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女给我,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你还是先找人求证清楚比较稳妥。” 苏桉楠点点头, 去寻了苏贵姬。 她对后宫妃嫔所知甚少,于是就同苏贵姬商量, 将美白/粉的生意放在她那里做,一两银子三盒卖出去, 分一盒的利润的给她。 苏贵姬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事,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夜过去。 齐明珠果真没来上学,苏桉楠心情十分不错, 连带着制作美白/粉时都在哼歌。 忙忙碌碌弄了两天,她才把这批货做出来, 正准备趁着午休给苏贵姬送去, 却在半道上撞见楚时瑜经过。 脚步一转, 往边上走了两步,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猫着腰躲起来了, 楚时瑜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径直走远了。等人连背影都见不着了,苏桉楠才出来,在原地懊恼地跺脚。 怎么就能这么怂! *** 上回聚会缺了徐霜瑶,这次她主动约了她们三人出来。 四人在上回柳绫烟家的瓷器铺子碰面。 苏桉楠又订了一批瓷盒还有瓷瓶,顺便将之前新出的礼盒款给两人各送了一份:“迟来的春节礼物。” “我就知道你又要同我们客气,诺,这个给你的。”柳绫烟递过来一个锦盒,里头全是胭脂,“朱颜阁新出的胭脂都在里头了,保管用上你就是仙女下凡。” 苏桉楠扑哧一笑,收下了,徐霜瑶也递过来一个盒子,里头装了一对珍珠钗,她红着脸道:“上回逛铺子的时候瞧见的,一眼就觉得特别衬你。” “真好看。”苏桉楠看着盒子里的钗,手指摸了摸上面的珍珠,第一感觉是这珍珠的质量挺好,用来研磨肯定不错。 这想法一闪而过,她心虚地看了眼徐霜瑶,将盒子盖上了。 楚时熙扁扁嘴:“哎呀,你们送来送去的,独独忘记了我。” 苏桉楠有些无措,她没有处理这种朋友间小摩擦的经验,柳绫烟看出来了她的窘迫,开口解了围:“你堂堂三公主,还能缺了这点东西不成?” 徐霜瑶提议:“不如这样,咱们将头上的发饰互相换一下,就当是换了礼物罢?” 一番轮转,四人头上的皆不是原来那个,楚时熙翘着尾巴道:“这样我就得了桉楠两份新年礼物,嘿嘿。” 柳绫烟:“瞧将你得意的,这会儿还早,先去聚仙阁听会儿说书?那里来了个新的说书先生,有新的本子可以听。” “行啊。” 什么新鲜故事,不过又是个寒门书生高中状元之后与京城贵女结合的古早套路,苏桉楠听了两句就不感兴趣了。 但身边这三个小姑娘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苏桉楠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观察着大堂里的人。 来得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以姑娘居多,毕竟这些茶馆里的故事,都是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结局,让小姑娘们心生向往,越是少见的东西,便越觉得珍贵。 忽然一张面熟的脸从苏桉楠面前走过,她抬起手想打招呼,思考一瞬,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她不太确定这人到底是楚时瑜假扮的,还是许褚本人。 那人注意到她的东西,身体转了过来,与她的视线对上了。 就像是不经意看过来一般,停留一瞬,那人就转身去了二楼,上回见过的门童也出现了,这回是店小二的身份,端着茶水跟在后头上去了。 苏桉楠已经能确定这人就是楚时瑜,只是不知道他今日怎么会来茶馆。 柳绫烟眼眶还有些泛红,十分感动道:“这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可真是深情啊,女主人公去世之后也没有再娶,守着承诺过了一生。” 距离听完故事有些时辰了,四人此时已经酒楼用午膳,柳凌烟还在感叹。 “这可比上回那个故事好多了,上回那个听了之后气得我三天不愿意出门。” 徐霜瑶也面露赞同,看向一直安静的苏桉楠,问道:“桉楠怎么不说话?” 正埋头苦吃的苏桉楠发现自己被点名,抬头茫然的看着对方,惹得对面三人笑出声来。 “我看啊,她压根就还没开窍!”柳绫烟笑着调侃,“你难道就没有幻想过你未来夫君的样子?” 这话一出,六双眼睛齐齐注视过来,苏桉楠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语焉不详:“现在想这些做什么,嫁人这种离我有些遥远。” 柳绫烟急切道:“哪里远了,你马上十四了,已经可以开始相看……”还没说完,她的袖子就被徐霜瑶扯了扯,话头被她接了过去:“这月二十九我生辰,若是有时间你同时熙一起过来观礼?” 徐霜瑶今年十五,要办及笄礼,苏桉楠还没见过这种场合,于是点头同意了。 用完午饭,几人又去逛了逛制衣店,苏桉楠和楚时熙这才掐着点回宫。 苏桉楠在静安宫门外同楚时瑜撞上了,看着方向,他应当是从静安宫出来,两个人离了几步远站着。 “见过太子殿下。”苏桉楠面无表情行礼。 楚时瑜皱眉走近两步,声音是往日没有的温和:“你往后见了孤都不必行礼。” 他声音刚出来苏桉楠就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眯起,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大着胆子问了句:“你是真的太子殿下?” 楚时瑜心底不悦,想到苏桉楠还在同他生气,继续挂着自己的温柔面具:“不是孤还能是谁?” 苏桉楠伸手制止了他靠近的想法,语气严肃:“你站住,你再过来我可就要喊了,你这个冒牌货。” “太子殿下是我的至交好友,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冒充,你想做什么?” 楚时瑜加深了笑容,问:“你如何判断出来的?” 苏桉楠有些得意,表情却更加严肃:“殿下才不会笑成一朵菊花样,恶心。” 她还没有发现对面的人已经变了脸色,继续说道:“你若是想要假扮殿下,至少要将人的脾性摸清楚才行,你这种太低级了……” “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人皮面具?” 楚时瑜黑着脸逼近,苏桉楠战术性后退,嘴里念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系统:“好感度-2。” 楚时瑜步步紧逼,将人桎梏在墙角,右手抬起,缓缓靠近苏桉楠因后仰而更显得修长的白皙脖颈,虚虚把住,刻意用低沉可怖的声音问:“是要这样吗?” 苏桉楠抿着唇摇了摇头,后悔,十分后悔,都怪今天在茶馆看见了许褚。 楚时瑜起初只是想逗逗她,见她又被吓到了,平静无波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动作比脑子还快,迅速松开了。 苏桉楠却软了腿,刚放手就要摔倒,楚时瑜又伸手将人捞起来,人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两人身体都僵直在原地,像是杵在墙边的雕像,一动不动。 云桃听到动静,开门就撞见这一幕,瞳孔地震,唯恐小命不保,迅速闪身进门,并且将门闩上了。 外面的两人像是被烫到了了一般,迅速分开了,苏桉楠低着头瞧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楚时瑜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双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孤还有些事要处理。” 如果他离开的脚步没有那么急切的话,可能具有说服力。 苏桉楠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暗吸一口气,伸手推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大力拍了拍门,喊道:“云桃,开门。” 云桃开门后也不敢看着苏桉楠,低头站在一边。 苏桉楠又退了回来,双手抓住云桃的肩膀,语气暴躁:“刚才就是一个误会,你千万不要多想,也不要传出去知道吗?” 云桃眼神复杂,当初殿下送她过来时,说要监视的苏桉楠的一举一动。如今看来只怕也是幌子,让她守在未来太子妃身边才是真实意图。 虽然苏桉楠这话明显是欲盖弥彰,她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我信了的表情,“云桃明白,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苏桉楠往前走了两步又迅速转头,云桃异常,这才放心,快走两步回了房,将门关死了。 夜里,楚时瑜那张可恨的脸在梦里追着她跑了一晚上,导致第二天晨起时,整个人又颓又丧,进了国子监倒头就睡,整个早课就这么睡了过去。 课间,她还没醒,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戳了两下,她没管,将头转了个边,接着睡。 楚时熙压低声音问:“二哥,你找桉楠做什么?” “大人的事你少管,你待会和她说一声,我有事找她。” 楚时熙瞪了他一眼,嘀咕:“找她就找她,脸红做什么?难不成……” 她被自己大胆的想法震惊到了,死死咬住嘴唇才能压制住想要尖叫的欲望,看向苏桉楠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话本里凭借一己之力让兄弟反目的三角恋女主角,居然就在她身边! 第27章 病得不轻 孤想拉着你回地狱 苏桉楠不想给楚时骞面子, 中午下学她连书桌都没收拾就想离开,结果宋承允早就守在门口了,见她冲过来, 伸手将人拦住, 捏着她的肩膀, 将人转过去,往楚时骞的方向一推。 这下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俩身上。 “你想做什么?”苏桉楠往后退了一步, 防备地看着楚时骞。她还记得上回楚时骞对她出言不逊的事,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差。 楚时骞深吸一口气, 红着脸,脚步发虚,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你想做什么?”苏炀插在两人中间, 将苏桉楠护在身后,他也记得当初楚时骞轻浮的样子。 楚时骞在京城纨绔里也是个领袖级别的人物, 从未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当即就臭着一张脸不爽了, “我找苏桉楠有事商量, 与你何干?” 他大跨一步,苏炀被他推了一个趔趄, 他双手反复握拳,总算是开口了:“能单独谈谈么?” 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 扭扭捏捏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怀疑他的目的。苏桉楠刚要开口拒绝, 就见他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她手里, “买你一刻钟!” 苏桉楠动摇了,她一点都不想和楚时骞来往的,但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闲杂人等都宋承允请了出去, 苏桉楠率先开口:“说吧,什么事?” 楚时骞:“你是不是在宫里做生意?” 苏桉楠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趣:“是,所以你想干嘛?你想买东西送给蒋贤容么?” “不是,”楚时骞吐词困难,热意上涌,绯红蔓延到了耳根处,“我想让你出个定制,送……送人。” 苏桉楠挑了挑眉,“定制?送给喜欢的人?” 楚时骞被她的大胆问话吓到了,两个人的气势掉了个,仿佛苏桉楠才是那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他支吾道:“要独一无二,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来第二个来。” “这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告诉我那姑娘是谁,我再想想接还是不接。”苏桉楠没把话说死,她可不想自己花精力准备的东西最后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上。 楚时骞有些犹豫,见苏桉楠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表情,只能妥协,眼睛扫视四周,靠近苏桉楠悄声道:“就是徐太傅家的嫡次女徐霜瑶。” 把话说明白之后他反而放松下来,语气又恶劣起来:“你要是敢传出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桉楠在楚时骞嘴里听到徐霜瑶的名字,只觉得违和,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交集的人,“你怎么会和霜瑶……” 楚时骞瞬间炸毛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敢出去造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行吧,这个忙我帮你,但是先说好了,银子你可要准备好才行。” “我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 苏桉楠勾唇一笑,你看起来比较像冤大头。 *** 楚时骞这个方案原本是苏桉楠想要送给徐霜瑶的生辰贺礼,现在她打算让给楚时骞这个憨憨。 苏桉楠幽幽叹了一口气:“唉,我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她拿出来之前一直没想过做的“皇后洗面膏”的方子,仔细查看后抄写了一份。 她原本不打算推出这款,一来是材料种类过于复杂,二来,现在已经有个净面粉了,她不想弄出来两个差不多的东西,但是价钱却又相差太大,这样反而容易卖不动货。 这回单单做出来一份,是想着给礼盒镀个金,升升档次。 算算日子,徐霜瑶的生日也没几天了,她得加紧时间了,要定制专属瓷器,还要重新挑选自己要送出去的贺礼。 国子监最近都不休假,她只能让苏炀配合她,去请个病假。 苏炀叹了一口气,问:“明日上午还是下午?” 苏桉楠:“上午,时间充裕些。” “不如换成下午,你同太子殿下一起出门,有他在,我能放心些。”苏炀不放心苏桉楠独自出门,苏祀的探子还没除掉,始终是个隐患。 “你怎么会知道楚时瑜下午要出宫?”苏桉楠抓住关键信息,直接将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问了出来。 苏炀含糊道:“苏礼离开前安排好的,具体的你不用多管,明日下午随着殿下出宫便是。” “那我听哥哥的。”虽然她现在还没做好同楚时瑜单独相处的心理准备,却也不会在苏炀担心她安危的情况下,和他唱反调。 第二日下午。 难得露出了一点阳光,阴雨太久了,猛一见光还有些不太适应,眼睛胀痛,楚时瑜就在这时出现了。 依旧顶着许褚的脸,同苏桉楠对视的眼神也不是很自然。 一路沉默,等离宫了苏桉楠才展露笑颜,问“许公子,我先走一步?” 楚时瑜拉住了她的手腕,“孤先送你过去,你在原地等孤来接你。” 苏桉楠刚想说不用麻烦了,触及他明显不悦的眼神后将这话咽了回去,乖巧道:“好的。” 苏桉楠这回只定了三个瓷盒和一个瓷瓶,上面都绘上了“霜瑶”二字,礼盒也是定制,上面画着女子对镜描妆图,隔断出小空间用来分类置物。 见她还要转去首饰店,楚时瑜没忍住问了句:“你为何要逛这些铺子?” 苏桉楠选择困难症发作,没犹豫就告诉楚时瑜了:“过几日是徐霜瑶生辰,在给她生辰贺礼,殿下觉得送些什么好?” 楚时瑜心底有些不太舒服:“不过才几日,你就同她如此要好?” 同孤认识这么久了,也不见给孤送些东西。 苏桉楠:“嗯,徐姑娘人不错,值得结交。” 楚时瑜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孤的生辰也快到了,怎么不见你给孤准备?” 这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紧握的双手昭显着他此时心底的不平静。 苏桉楠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走动两步,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却在下一秒被他伸手捂住了眼睛,“别看。” 他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痛苦,苏桉楠反扣住楚时瑜的手,安慰一句:“我不看了,你转过去吧。” 这还是楚时瑜第一次见她真心实意的乖巧。 她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没有虚伪的讨好,也没有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惧怕,交给他全然的信任。 眼底的浓墨慢慢消散,等苏桉楠再次睁眼时,他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又变回苏桉楠熟悉的太子殿下。 “孤先走了,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等孤回来。”他避开其他人同苏桉楠耳语。 苏桉楠没看他,低头继续挑着首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最后选了一对赤金缠珍珠耳坠,一根白玉珍珠簪以及一对碧玉瓒凤钗当作贺礼。 虽然楚时瑜刚才有些奇怪,但苏桉楠还是打算替他挑一个生辰礼。 她相中了放在角落的一根碧玉簪,上面刻有梅花竹节纹,苏桉楠觉得特别适合他平日装模作样的气质。 女人的购物欲是可以被挑起来的,反正时间也够,她兴致勃勃地在店里逛了起来,楚时瑜办完事回来,她手边已经堆了好几个包装盒了,还在继续挑东西。 楚时瑜不得不出声打断她,两人离开时,苏桉楠还颇为不舍。 *** 楚时骞要独一无二,苏桉楠一共得了他两锭银子,自然得给他安排妥帖。 美白膏这种基础东西苏桉楠参考了上回的梅花限定,添了香料进去调香,净面粉这个就没什么办法,但是好歹是个新东西,徐霜瑶还没用过,也不算敷衍。 最最关键的还是“皇后洗面膏”,这玩意制作十分麻烦,二十种多材料,加上防腐剂的提取,十分麻烦。 她原本是想着等她攒到钱脱离皇宫后,开家小店,这个可以用来作为特供商品,只供给达官显贵。毕竟坑他们的钱,不会有心理负担。 如今提前只给她一个人用,这份礼盒也算得上“特别”了。 定制的两批瓷器都是楚时瑜顺路给她带回来的,苏桉楠没开玩笑,敷衍地感谢两句:“殿下放心,以后赚钱了,我肯定不会忘记殿下的大力支持。” 楚时瑜依旧用那副温柔的假象包装自己,仿佛这才是真实的他:“孤不需要你的感谢。” 苏桉楠懒得想他在玩什么套路,只要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就不用过于在意楚时瑜到底是个什么人设。 反正最后就算是死,她肯定会从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楚时瑜看着苏桉楠忙碌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深。 这一刻,他心底阴暗的想法全被他释放出来,他不愿在她面前伪装温柔,只想肆意展露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苏桉楠害怕他,他只能退一步,用蜜糖裹着毒药,诱哄她尝一口。 苏桉楠,孤只想拉着你一起沉沦。 孤独自一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就快分不清孤是不是还活着了。 所以,孤不能忍受你惧怕孤,进而远离孤,孤要让你心甘情愿,与孤一同被这黑暗吞噬。 第28章 病得不轻 孤今晚和你一起睡 苏桉楠出现在徐府门口, 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内心慌乱非常,她僵着一张脸同徐家人客套一番, 才被领进去。 礼乐响起, 宾客就位。 在徐太傅致辞后, 徐霜瑶慢慢走进来,苏桉楠头一回见证这种严肃场合, 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整个及笄礼的过程繁琐极了, 历经三加三拜才算礼成,徐霜瑶衣裳都换了四套, 也能间接看出来及笄礼的重要性。 更何况这也算是徐霜瑶在同自己的少女时代告别,及笄后,徐霜瑶就该说亲了。 徐家姑娘自然是不愁嫁, 但一想到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要为人妻,在最鲜活的年纪囿于后宅, 苏桉楠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曾经的十五岁在做什么? 那时候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带着院长的遗愿, 离开了一直生活的小镇去大城市漂泊。未成年, 找不到正经工作,为了生活, 不得不找两份零工,白天去餐厅洗盘子, 晚上去夜宵摊子帮忙, 一个月勉强能生活下去。 若不是因为答应院长会好好活下去, 她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同那个时候的自己相比,徐霜瑶这样应该也算得上幸运? 原本是个喜庆日子,可苏桉楠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回宫后, 静安宫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她情绪上头,矫情起来。 不想一个人待着,像个游魂一般,漫无目的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紫宸宫,她扯了扯嘴角,转身欲走。 “不进来同孤讨杯茶喝?”楚时瑜离她几步远,见她要走,下意识开口挽留。 苏桉楠偏头看向他,想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却是:“好啊。” 这大概是两个人至今相处最为和谐的一次。 窗边的软塌上,两人相对而坐,偶尔有风吹进来,宁静非常。 楚时瑜亲手给她倒了茶。 苏桉楠透过窗子看着院落,眉眼间一抹郁色,楚时瑜凝视着她,没有出声打扰。 “你说人活着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时候孤儿院很穷,维持日常运转都是问题,院长却一直咬牙撑着,给他们这群孩子一个家。 后来孤儿院被强拆了,院长身体也垮了,她们拿不出钱做手术,只能等着死亡到来。 她从记事起就明白缺钱有多可怕,这些年一直为了钱拼命努力,以为这就是她活着的意义。 等好不容易熬到了二十五岁,成了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看似什么都有了,可她的心却空荡荡,一无所有。 有人说她已经赚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缺钱,很缺钱。 不是凡尔赛,只是除了赚钱,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 她疲惫异常,想要一了百了,一眨眼,她来到了这里。 身边有了亲人,有了朋友,可是她的心还是空洞的。 她又想到了钱,用钱去填补空洞。 拿着系统给的金手指,重头开始,想要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 可今日见了徐霜瑶,她又觉得自己做这些没有意义。 等明年,运气好她能活着回到燕国。等待她的也不过就是成亲,像原主母亲一样,困在深宅之中,郁郁而终。 楚时瑜冷嗤一声:“活着需要什么意义?” 见苏桉楠眼神还是一片茫然,楚时瑜有些燥郁,他不喜她这幅没有生气样子。 那双黑眸,应该是有神彩,有欲望的,不应该同他一样死寂。 “苏桉楠,你看着孤。”楚时瑜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回神。 “孤先后几次想杀了你,你既然不想活着,又为何要反抗?” 苏桉楠张了张嘴,找不到话来反驳。 “你想要理由,孤可以给你,”楚时瑜冷笑一声,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声音冰冷,“孤可以杀了苏炀。” “孤可以不择手段,只要你活着。” 苏桉楠突然笑了:“为什么啊?” 楚时瑜没有回答她,眼神略过她的脸,垂下眸子。 他不过是自私而已,这么漫长的黑夜,他想她留下而已。 *** 苏桉楠的脆弱就像昙花一现,一夜过去,她还是那个掉进钱眼里的燕国质女。 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补货,系统提醒道:“宿主,男主好感度已经很久没有变化了。”你上点心啊! “知道了,我会努力在他跟前刷存在感。”苏桉楠有些怔愣,她如今已经不排斥楚时瑜了。 二月初五,楚时瑜的生辰。 苏桉楠给他准备了生辰礼,楚时瑜却一整天不见人影。 夜,慢慢降临。 映着窗外的月光,苏桉楠躺在床上把玩着那根碧玉簪,情绪复杂。 门外传来响动,苏桉楠迅速起身,他站在门外,身上酒气十分重,手上还提着一坛酒,脸色紧绷。 见门开了,他一把推开苏桉楠,酒坛被他砸在桌上,眼神灼热地看着苏桉楠,命令道:“过来。” 苏桉楠听话地坐在他对面,楚时瑜对她的乖巧十分满意,拎起酒坛灌,水液从他嘴角滑落,从脖颈没入衣领。 片刻,酒坛子被他挥落在地上,砸得稀碎,他捏着苏桉楠的肩膀摇晃,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孤?” “孤做错了什么?”他红着眼,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桉楠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试探他是不是喝醉了,却被他捉住手,抱在胸口:“母后,你怎么能丢下我?” 苏桉楠的手被他拽得生疼,她不得不起身挪到他身边坐下。 “楚时瑜,你看清楚我是谁。” 楚时瑜情绪骤变,甩开她的手,发脾气道:“你们都走,都走,孤不稀罕……” 苏桉楠叹了一口气,给他兑了杯温蜂蜜水,他似乎在闹小性子,将头偏向一边,不肯喝。 “你不喝就出去!”苏桉楠不耐烦了,他平日里是个清醒人就难缠,更别说这会儿变成了醉鬼,大半夜还要跑来闹她。 “别赶我走,”他声音委屈,拉着苏桉楠的手把玩,“母后,你别生气。” 苏桉楠:…… 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糟心儿子??? 她趁机将蜂蜜水怼到他嘴边,语气严厉:“喝了。” 这回楚时瑜没作妖,乖乖喝了。 他把玩着苏桉楠的手指,十指紧扣,哀求道:“母后,孤今晚和你一起睡行不行?” 苏桉楠用力甩开他的手,避之不及。 楚时瑜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突然暴怒,将桌子踹翻:“你们这些畜牲,孤不会放过你们的,孤要你们给母后陪葬。” “孤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桉楠上前捂住他的嘴,担心他抖出来什么秘密,她还不想死。 他还在挣扎,苏桉楠一狠心,仰头撞过去。 苏桉楠看眼被顶到地上的人,有些心虚,蹲下身使出来吃奶劲将人挪到自己床边。她双手脱力,没扶稳,楚时瑜的后脑勺又磕在床头的木杆上。 苏桉楠心里一慌,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弯腰给他掖好被子。 夜,更深了。 楚时瑜兴冲冲跑进了未央宫,清脆的少年音响起:“母后,今日我能不能睡在这里。” 皇后:“阿时,今日不行,明日好不好?” 楚时瑜撇撇嘴,有些不乐意:“明日就不是我生辰了。” “今日真的不行,”皇后语气重了些,却在看见他期待的眼神时有些心软,她偏开头,“阿时,你要听话些。” 嬷嬷慌乱道:“娘娘,皇上来了。” 楚时瑜懵懵的看着皇后,问:“父皇是来考察我功课么?” 皇后抓着他的手十分用力,声音发颤:“阿时,快,躲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许发出声音知道吗?” 楚时瑜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脑海里闪过零星几个片段,还未理清楚头绪,苏桉楠就进来了。 “殿下醒了?”苏桉楠端着食盘进来,“头痛还吗?” 楚时瑜:“孤怎么会在这里?” 楚时瑜皱着眉头回忆,随着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系统:“好感度-2。” 苏桉楠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尽量心平气和:“昨日是殿下生辰,这是给你的生辰礼。” “还有,这是长寿面,殿下洗漱好了就吃吧。” “记住啊,千万不能咬断。” 楚时瑜:“为何不能咬断?” “长寿面是一根面,咬断了就不吉利了。” 楚时瑜低喃一句:“长寿么?” 系统:“好感度+4。” 他又想起昨日那些酒后的画面,脸色不善:“昨晚的事你就当没发生,明白吗?” “噢,殿下是指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苏桉楠忍不住想皮一下,“还是抱着我的手叫母后啊?” 她皮完就跑,离开前提醒一句:“长寿面殿下记得吃,我该去上早课了。” 楚时瑜眼角突突地跳,头更痛了,沉着脸下床。 简单洗漱后,他看着桌上那碗瞧着十分寡淡的面,久久没有动作。 不过一瞬,他的嘴角慢慢上扬,笑容放大。 刚出锅的面正热,蒸汽上浮,模糊了视线。 他握着筷子的手有些抖,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断了。 第29章 病得不轻 你这么粘着太子是想做什么…… 楚时瑜将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这才回了紫宸宫。 庆春急切迎了上来:“殿下,你总算回来了,老奴快要急死了。” “皇上方才传了口谕来, 要召见殿下。” 楚时瑜面不改色道:“嗯, 孤先要沐浴。” 他换上了白色锦袍, 腰间同色金丝祥云软带,缀上一块墨玉。 苍白的脸色衬得眼下的乌青格外显眼, 嘴唇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紫红, 慢慢悠悠去了启明宫见皇帝。 皇帝正在前殿批奏折,在边上人的提醒下才抬起头来, 发现了候在一旁的楚时瑜。 “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笑着将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背,关切的训责道:“过个生辰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你身体本就不好, 还如此折腾自己做甚?” 楚时瑜声音带着轻喘,吐词十分吃力:“不碍事的。” “昨日也是你母后的祭辰, 朕知你不好受,”他叹了口气, “如今你已十九, 她离开也十五年了。” “朕还是时时想起她。”皇帝的语气带着怀念,脸上神色哀伤起来, “朕昨日没有替你庆生,你可有怨朕?” “父皇的心意儿臣知道的。”楚时瑜表情染上一抹黯然, 身体仿佛支撑不住, 往后退了半步。 “是朕对不住你, ”皇帝自责道,“今日寻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婚事的意见。” 他走到御案前,取了一张纸:“这上面记录了京中世族适婚女子, 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楚时瑜面上的笑容逐渐勉强:“父皇,儿臣多活一日都是赚的,怎敢因一己之私耽误她人。” 皇帝:“你是朕的儿子,大楚未来的储君,这是多大的荣耀,你怎能妄自菲薄!”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娶亲的想法。”楚时瑜无奈道。 皇帝语气强硬,不容置喙道:“你先将名单拿回去,若是哪日改变了心意,朕立即为你赐婚。” “儿臣知晓了。”楚时瑜只好收下,吩咐庆春要妥帖放好。 “罢了罢了,你昨晚定是没有休息好,朕也不耽搁你休息了,回去后记得让太医给你瞧瞧。” *** 气温逐渐回升。 二月十六,花朝节。 后宫晋升位份的妃嫔册封礼也定在今天。 如今后位一直空着,各位妃嫔跪拜的人自然成了淑贵妃。 今日打眼的人除了晋升太快的李乐蕊,也就剩下代了皇后职位的淑贵妃了。 册封结束后,淑贵妃领着一众妃嫔去御花园赏花。 现在还不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御花园只有零星品种能开花,其余全是制作的假花。 不过技艺精巧极了,若不是凑近了看,谁也不会相信这花是假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这群人还全是皇帝的女人,暗流涌动,却又不敢闹得太难看,只能在嘴上过过瘾。 最先按捺不住的就是惠妃。 她早些日子,在苏桉楠那里吃了亏。从她禁足出来到现在,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后宫中好些妃嫔都和她搅和到一块去了。 更别说,她如今牙牌被撤,看着最近受宠的李乐蕊,只觉得心气儿都不顺了。 今日李乐蕊春风得意,她就想着讽刺几句,挫挫她的锐气:“这御花园的花啊瞧着开得正艳,可凑近了才知,不过是个表面功夫罢了,”说完她捂嘴笑了起来,突然将话头递给了李乐蕊,“你说是不是啊,李婕妤?” 李乐蕊不吃她这套,装傻道:“嫔妾不懂惠妃娘娘的意思。” “嫔妾觉得,这花啊,只要瞧着好看就行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更别说,假花才能常开不败。” 惠妃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想李乐蕊竟会如此难缠,不仅没让她丢脸,反而还被她反讽了一顿。 李乐蕊淡淡地看了惠妃一眼,心底嗤笑。这后宫中,谁还没个九曲玲珑心?想要讽刺她如今的宠爱不过都是假象,让她难堪,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反正她一向表现都是如此,狂妄的草包,草包自然是没什么脑子的,自己爽了就行。 “不过都是些用来消遣的玩意,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昭修仪淡淡道。 昭修仪看得通透,这后宫的女人不过是皇帝的消遣罢了,争来争去有个什么意思? 淑贵妃看够了热闹,见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才出声打圆场:“今日是祭拜花神,若是惹了花神娘娘不开心可就不美了。” 众人这才缓和了脸色,一行人来到了早就搭建好的香案前祭拜。 同这边的水火不容相比,国子监这边可就和谐多了。 国子监今日也放了假。 楚时骞前几日就张罗着一块儿去他的庄子上玩耍,这个庄子是他去年生辰时,皇帝划给他的,一直都没去看过。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时骞有自己的盘算:“时熙啊,二哥交给一个任务,你将徐家姑娘和柳家兄妹也叫上罢?” “聚会还是人多才热闹。” 楚时熙撇撇嘴,谁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啊。 徐霜瑶已经十五,徐家说亲的人比以往更多了,她二哥这是着急了。 “你就帮二哥这次,你上回看中的那套猫眼翡翠明日就送到你宫里。” “成交。” 最后一同去庄子的人,还多出来一个楚时瑜。 苏桉楠低声问楚时熙:“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 “我哪知道,兴许是二哥邀请了。” 与此同时,宋承允也在偷偷摸摸问楚时骞:“太子今日怎么会来?” 楚时骞现在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要见到徐霜瑶了,哪有心思想这些,语气敷衍:“这我上哪儿知道,可能是时熙说的。” 楚时瑜当然是自己跟着来的,谁也没得到消息他会来,他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出现了。 他身体病弱,出行都是靠马车。他撩开帘子,瞧着前方同苏炀交谈的魏均安,眸色渐深。 楚时骞的庄子不算大,但胜在景色不错。可能因为后山有温泉的缘故,这儿的春意比外面要浓厚几分。 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有几分野趣。 齐家兄妹紧跟着后头到了,最后才是是结伴而来的徐霜瑶和柳家兄妹。 大家都认识,关系也算得上不错,相处也就没那多规矩和束缚。 男女也没分席而坐,但是这座位的安排可就有点意思了。 这是楚时骞的庄子,他自然是为自己考虑,抢到了徐霜瑶右边的位置。 徐霜瑶虽有些讶异,但是也没说什么,她自然知道楚时骞的心思,从上回送来的生辰礼可见一斑。 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父亲不会同意,她只能尽量冷着他,让他断了念想。 苏桉楠刚想坐在她的左手边,就被楚时瑜暗中拉住手腕,带到了他边上坐下,魏均安见状也有些意动,苏炀则是皱眉看着对面。 齐明珠上次回家之后,哭了很久。 她不能接受自己这幅恐怖丑陋的面貌被楚时瑜瞧见了,所以哪怕脸蛋早就恢复好了,还是不敢回国子监上学。直到今日,齐夫人勒令她必须跟着齐明远出门,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出门。 发现楚时瑜也在,她就一直躲在齐明远身后,这会儿见苏桉楠居然坐在他边上,愤怒上头,哪管丢不丢脸。 她上前一步准备坐在楚时瑜另外一边,却比楚时熙慢了一步,她的指尖攥进手心,掐的生疼。 她绕过楚时熙,走到苏桉楠面前,蛮横道:“你起来,我想坐这里。” 苏桉楠本来对楚时瑜将她强制按在这里有些不满,齐明珠弄这么一出,她反而开心起来,故作为难道:“还有这么多位置,难道不够齐姑娘坐么?” 齐明珠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但她这会儿要是改口,只会让人觉得她向苏桉楠低头了,她不能接受这种情况出现。 “我就想要你这个位置!” 苏桉楠:“那我就不想给你。” 楚时瑜拿起酒杯挡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心情颇好。 系统:“好感度+2。” 苏桉楠停顿一瞬,刚好捕捉到了楚时瑜那一闪而过的笑容,心情颇为复杂。 他这是觉得自己突然变得抢手了,所以开心么? 齐明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粘着太子表哥是想做什么?” 这话一出,好几人的脸色都变了,齐明远将她拉回来,按在楚时熙边上的位置坐下,然后同苏桉楠赔礼:“抱歉,我替明珠给你道个歉,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计较。” 苏桉楠差点被气笑了,刚想怼回去就听到了苏炀的声音:“都已经十五了还小么?那茶茶还未十四,岂不是更小?” “齐小姐都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名誉有多重要?” “可见平日里是没有多在乎名誉的。” “我倒是想问一句,齐小姐这么粘着太子又是想要做什么?” 苏桉楠简直想要站起来给苏炀鼓掌,太解气了,齐明珠有哥哥护着,她也有啊! 齐明远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可见是尴尬极了。 齐明珠却是一副不服的表情,甚至想要挥开齐明远的手,想继续找苏桉楠的麻烦。 齐明远低声吼了她一句:“你闹够了没有?再闹我就让人先送你回去。” 齐明珠委屈的看着楚时瑜,见他不出声,眼眶里瞬间就滑落两滴泪,恨恨地瞪了苏桉楠一眼,在楚时熙边上坐下了。 第30章 病得不轻 孤都在你这里过夜了,还见不…… 楚时骞担心齐明珠还要折腾, 直接吩咐让人上菜,企图让她安静下来。 若是换成以前,他肯定是要偏帮齐明珠的, 但现在苏桉楠有了徐霜瑶这层关系, 四舍五入, 他和苏桉楠才是一家人。 席间,气氛缓和不少。 至少在吃饭期间, 齐明珠一直没再闹事。 楚时骞把人弄到这边来肯定不是请人吃顿饭这么简单, 投壶,几乎是大众娱乐, 男女都能玩。 苏桉楠对这个不太感兴趣,懒洋洋坐在一边,淡粉的指甲剥开蜜桔的皮, 两口一个,瞧着惬意极了。 齐明珠就是看不惯她这副惬意的样子, 站定在她面前:“苏桉楠,我们来比一场, 如果我赢了, 你以后离太子表哥远一点。” 苏桉楠掀了掀眼皮,没有理她, 伸手又够了一个蜜桔,准备开吃, 齐明珠将其伸手打掉, 气急败坏道:“我和你说话呢, 你聋了吗?” 苏桉楠掏了掏耳朵,站起来:“哪来的野鸡在这里打鸣?” 齐明珠气得身体发抖,指着苏桉楠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苏桉楠一把拍开她的手, 声音冷了下来:“我什么我?我和你不熟,我希望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她绕开齐明珠走到另一边坐下,继续咸鱼瘫。 齐明珠本来想追过去,发现楚时瑜正看着这边后,改了主意。她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小声告状:“太子表哥,你方才听到了吧,她说话简直是粗俗至极,哪家姑娘像她这样呀?” 楚时瑜先抬头看了苏桉楠一眼,见她心情没被影响,这才收回视线回齐明珠的话。 他的声音像是碎玉落珠盘,清润温和:“齐表妹现在气急败坏的表情有些难看,往日你可不会这样。” 齐明珠蓄积的眼泪硬生生被逼了回去,原本白皙的脸蛋如今成了猪肝色,慌张辩解:“太子表哥,我不是……” “我知道齐表妹的为人,往后不要这样了。” “愤怒会让小姑娘皮肤变差,你就得花钱去买苏桉楠的养肤方子了。” 齐明珠点点头,带着哭音道:“我明白了,往后不会这样了。” *** 苏桉楠会享受,见待在这边无事,就拉着楚时熙去了汤泉池子。 齐明珠虽然被楚时瑜安抚了,却还是一直观察着苏桉楠的一举一动,见她和楚时熙离开,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伺候的人给她们准备了纱衣,入水之后,苏桉楠舒服地喟叹一声:“唉,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问你个事儿,”楚时瑜神秘兮兮地靠近,“你和我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可别想骗我,我都看见了!” “皇兄先前同你拉着手。” 她早就想问清楚了,坐位置那事儿她可是看得清楚。她光风霁月的皇兄,主动拉着苏桉楠的手腕。 “没什么关系啊。”苏桉楠干笑一声。 “还不承认?”楚时熙可不相信苏桉楠的话,上回还特意找她打听皇兄的喜好,这还不是喜欢? “胡说八道,太子表哥才不喜欢她。”齐明珠双眼通红,气到了极点。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肯定是你勾引太子表哥的。” 苏桉楠黑脸了,她从汤泉里站了起来,一身樱粉的纱衣贴在身上,明明还是个青涩的少女,可眉眼一凛,浑身的气势却让人忽略她的身份。 赤脚踩在白玉铺设的池边,一步一步逼近齐明珠。 齐明珠有些怂,往后退了退,“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啊,我要喊人了。” “呵,刚才不是骂得凶?”苏桉楠大跨一步,捏住齐明珠的手腕,微微用力,“怎么不继续了?” “你放开我。”齐明珠吃痛,手腕转动,想要挣开。 她脚下一个打滑,苏桉楠见状推搡一把,她直接摔进了汤泉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苏桉楠!”她呛了水,扯着嗓子大喊,似乎是心态崩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你自己摔下去的,”她弯下腰威胁一句,“你要是再招惹我,下回掉的可就不是汤泉池子了。” 齐明珠怄死了,她恨不得爬上去撕了苏桉楠这张脸。 实际上她也动手了,因为动作迅速,还真被她得手了。 苏桉楠被扯进了池子里,她十分火大,两人在池子里扭打起来。 齐明珠哪里是苏桉楠的对手,没多大一会儿就被摁进了池子里。 她扯着齐明珠的头发将人拉了起来,喘了口气道:“还打吗?” 齐明珠双眼赤红,双手被控制住了,她想踹苏桉楠的小腿,哪想苏桉楠先她一步,踢在她的腿窝处,她直接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池子地步,痛到面部扭曲。 齐明珠直接哭出声了:“我不打了,你放开我!” 苏桉楠此时也是手脚酸软,松开了齐明珠,先一步上岸。 她换好衣裳就出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炀拉走,齐明远的质问迎面而来:“明珠呢?你把明珠怎么样了?” 苏桉楠的头发还是湿的,外头的冷风一吹,浑身一个激灵,苏炀还以为她被吓到了,反呛回去:“她能把齐明珠怎么样?是齐明珠先挑事的。” 楚时熙冲苏桉楠尴尬一笑。 苏桉楠嗓子已经劈了,声音粗哑难听:“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好了,我还能将人打死了不成?” 楚时骞虽然很想笑,但是这是在他的地盘上,若齐明珠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也逃不了。 反正苏桉楠安全无虞出来了,他这才让人进去查看情况。约莫一刻钟,齐明珠被人架着出来了。 她的眼神一不小心和苏桉楠对视上,身体不自觉开始发抖,眼底布满了恐惧,扑进齐明远的怀里哭诉:“哥哥,你帮我教训她!” “她好恶毒,将我按在水里想淹死我。” 苏桉楠扯扯嘴角,发现楚时瑜正在看热闹,一个转身扑在楚时瑜的怀里:“太子殿下,呜呜呜呜,她好凶噢!” “她扯我头发,还用腿踢我,呜呜呜呜呜呜……”演完抬起头看向楚时瑜,狡黠一笑,哪有半分委屈。 系统:“好感度+1。” 齐明珠也忘记哭了,指着苏桉楠的手指发抖:“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扯我头发,还踹我……” 她看向楚时瑜,希望得到他的一句安慰。 “太子殿下,我没有……”苏桉楠又演上了,“殿下你相信我呜呜呜呜……” 楚时瑜冷着脸将人推开,端正公正:“互相道个歉,这事到此为止。” 却在垂头和苏桉楠对视的一霎那,笑意漫上眼底,轻声问:“你说对吗?” 齐明珠根本不可能道歉,苏桉楠方才居然敢抱着太子!嫉妒的心里泛酸。 方才还一副浑身无力,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这会儿速度快到没人反应过来,一把将苏桉楠推倒在地,声音尖利:“你不要脸,太子表哥是我的。” 楚时瑜弯腰将人扶起来,冷着声音开口:“齐表妹慎言。” 齐明珠第一次见他这种神色,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太子表哥……” 楚时瑜挥开她的手,带着庆春离开。苏炀带着苏桉楠紧随其后。 楚时熙瞪了齐明珠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人都走远了,齐明远看着像是失了魂的齐明珠,厉声道:“今日之事,我会如数告知祖母,你好自为之。” 齐明远也走了。 齐明珠委屈极了,眼泪像是大水漫金山一样,止都止不住。 太子表哥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明明大家都是这样以为的,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从她记事起,所有人都是这么跟她说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回宫之后。 苏炀将人拉进房间,关上门沉声问:“你和楚时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苏桉楠摸了摸鼻子,耳尖从白皙转成粉嫩最后红到滴血,“我就是想刺激齐明珠一下。” 苏炀不太相信:“当真?” 苏桉楠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比金子还真!!!” 前一秒才保证不和楚时瑜来往了,下一秒楚时瑜就出现在她屋子里。 苏桉楠立刻就将门关紧了,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楚时瑜被她气到了,方才还抱着他嘤嘤哭,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苏桉楠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转圈,忍不住出声催促:“我哥正怀疑我俩有关系,你快些走吧,不然待会儿我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孤都在你这里过夜了,难道还见不得人么?”楚时瑜就不想让她如意,也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苏桉楠回头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咆哮:“什么过夜,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你快走!!” “有事明天再说。” 楚时瑜扭住她的下巴,抬高,缓缓靠近。 “茶茶,你出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第31章 病得不轻 齐家人果真讨厌极了…… 苏炀:“茶茶, 我进来了。” “不要!”苏桉楠破了音,察觉自己这样反而更加可疑了,神色紧张地推开楚时瑜, 补了一句, “我在床上躺着呢, 还没穿好衣裳。” 楚时瑜低低地笑出声来。 系统:“好感度+1。” 苏桉楠气不打一出来,推了他一把, 紧张不已:“你快先找地方躲起来。” 她在镜子前将自己的头发弄乱, 见楚时瑜在窗户的死角处站着,这才开了门, 故作镇定开口:“哥,什么事啊?” 苏炀却伸头往她房间里看去,苏桉楠挡住他的视线:“哥, 你做什么?” 苏炀神色冷了冷:“你房间里是不是有人?” “没,没有啊。”苏桉楠后背冒着热意, 很快又凉了下来,留下一背冷汗。 苏炀绕开她, 径直走进去查看, 没当过一个角落,连头顶的房梁都看过了, 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就说了没有吧,你还不信我。”苏桉楠一扫方才的阴霾, 声音变得理直气壮。 “茶茶, 楚时瑜和你不一样, 他不适合你。”他神色难看极了,若不是那窗子没关严实,他就真信了这话了。 “知道知道, 你放心吧。” *** 楚时骞庄子上的事情,不知是谁捅到了皇帝跟前。 齐明珠从国子监除了名,苏桉楠就不痛不痒罚了五天禁足。 齐家人原本还想着暗地里对付苏桉楠给齐明珠出气,被皇帝这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 齐家人一时间是又气又急,齐父更是连夜进宫求情,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最后不得已,求到了丽妃跟前。 丽妃是先皇后的嫡妹,先皇后离世后进宫的。 原本是想着成为继后,皇帝却当着所有大臣说出了永不立继后的话来,齐家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这么些年却也没歇了心思。 一想着让齐明珠和楚时瑜定亲,这样齐家还是可以高枕无忧,延续辉煌。可现在,齐明珠惹了皇帝不喜,眼看着一切都要落空了,他们怎么不急。 “娘娘,你得帮帮明珠,她不能从国子监除名的,一旦除名了,她名声可就毁了啊。”齐夫人眼眶发红,掩面哭了起来。 “齐夫人,皇上决定的事情,本宫可劝不动。”丽妃一心摆弄自己的昨日新染的丹蔻,一点帮忙的想法都没有。 齐夫人语气带上了埋怨:“娘娘,明珠可是你的亲外甥女。” “那你是想让本宫做什么?本宫难道要为了她去惹得皇上和太子厌弃么?”丽妃嘲讽一笑,“有这时间不如回去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齐夫人被气到浑身发抖,却碍于身份不能发作。 齐老夫人一直没开口,这会儿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丽妃如今踩齐夫人的脸面,不就是将齐家的脸面踩在地上么? “娘娘不如再好好想想,齐家若真倒了,娘娘你在宫中又该如何自处?”齐老夫人一开口就打在了丽妃的七寸上。 “这些年若不是有你大哥在,齐家也还立着,娘娘能在宫中过得这般滋润么?” “娘娘若实在是觉得为难,臣妇就不多打扰,这就告退。”齐老夫人也黑了脸,一点面子也没给丽妃留着,带着齐夫人走了。 丽妃摔了一套茶具,两个花瓶,刚染好的指甲又废了。 她内心再不愿,最后还是去求见了皇帝。 她下狠手揉擦双眼,直到眼周泛红,眼眶里的泪水欲落不落,这才出现在御书房外求见。 “嫔妾见过皇上。”她声音本就柔媚,这会儿加上一丝颤音,能让人心都酥了。 只可惜她今日这副做派注定没人欣赏,皇帝都没抬眼瞧她,语气中威严居多:“何事?” “嫔妾有件事想求皇上。”丽妃在皇帝身边也有十几年了,对他的情绪还是能掌握几分,知晓他这会儿不太好说话,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丽妃眼里包着的泪水瞬间滑落,换成平常,这幅美人垂泪的模样大概能得了皇帝几分垂怜,可今日皇帝却只是冷眼看着她,最后她眼泪都快流干了,也没见皇帝出声。 她抬眼看向皇帝,咬牙开口:“嫔妾想替明珠求求皇上,请皇上网开一面。” 皇帝像是松了口:“哦?丽妃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理?” 丽妃心下一喜,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嫔妾觉得这惩罚未免重了些,明珠这孩子心思单纯,指不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本就是太子未婚妻,姑娘家难免爱吃醋了些,日后她母亲好生教导,定能改改这脾气。” 皇帝闻言冷笑一声:“朕瞧着你们齐家人还真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太子何时同你齐家姑娘有了婚约?” 丽妃心底慌乱无比,张嘴想要解释,却被皇帝打断:“退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丽妃咬牙退下,心里郁气难消,怨上了齐明珠。 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和苏桉楠打起来了? 丽妃眼睛微眯,手指微微用力,折断了一根茶花枝,她教训不了齐明珠,难道还拿苏桉楠没办法了不成? *** 被禁足的苏桉楠,日子惬意极了。 每日就吃吃喝喝,晒晒太阳,静安宫偶尔会有几位妃嫔差遣过来的大宫女,从她这里拿些货。 一来二去,她的东西在后宫里名声大噪。宫女也有过来买的,三两个交好的,凑钱过来买。 她如今也算是躺着收钱了。 丽妃还算有脑子,她先将苏桉楠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知晓她现在在后宫里人缘还不错,抱上了昭修仪和叶淑仪的大腿,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她今天就要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抱大腿也是要分档次的。 丽妃出现时,苏桉楠正在和楚时瑜讨价还价。 “你三我七,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苏桉楠一脸肉痛,她出宫还是不太方便,反正楚时瑜出宫就像回娘家一样来去自如。 她就想着让楚时瑜入股她的小生意,磨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复。她从一九开加到了三七,他还是不说话,端着茶杯时不时啜上一口 ,仿佛这茶是什么精品,值得细细品味。 苏桉楠咬牙:“你想要多少,要不你开个价?” 楚时瑜放下杯子,苏桉楠瞬间站直,表情严肃。 门外传来云桃的声音:“公主,丽妃娘娘来了。” 苏桉楠转头看向楚时瑜,见他面色不愉,双手快速摆动:“真的和我没关系,我都没见过她,你相信我……” 楚时瑜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那她来找你做什么?” “找我买东西?”苏桉楠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我先去见见?” 楚时瑜没说话,苏桉楠快速道:“殿下你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声,我去去就回。” 丽妃环视一圈,脸上不耐烦,她过来这么久了,居然也没人领着进去坐下。 宫里冷冷清清的,就这么一个伺候的人。 她不耐烦地问道:“苏桉楠怎么还不出来?” 云桃站在门口守着,语气不卑不亢:“奴婢不知。” 丽妃觉得被云桃怠慢了,刚想发作她,门就开了一条窄缝,苏桉楠从缝里穿过:“桉楠见过丽妃娘娘,不知娘娘过来所为何事?” 丽妃正色道:“最近宫里都在传你这里有什么养肤秘方,本宫就是过来瞧瞧,到底有没有这么神。” 苏桉楠弯唇一笑:“娘娘过誉了,只不过是我瞎折腾,恰好有点儿用处罢了。” “是吗?瞎折腾的东西也敢卖给其他娘娘们用,你是何居心?” 苏桉楠脸色一僵,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丽妃只怕是来者不善。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有毒有害的东西自然是不敢拿出来的,若是有问题,其他娘娘也不会来我这里了,娘娘您觉得呢?” 丽妃冷哼一声,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意味:“将你的东西拿出来,本宫要亲自验证。” 苏桉楠欠了欠身,语气抱歉:“丽妃娘娘来的不巧,最后一批货方才已经被昭修仪娘娘拿走了。” “若娘娘你想要的话,得等上几天了。” “你莫不是害怕本宫查出来什么?”丽妃不信她的话,吩咐自己的大宫女:“书灵,带人进去找找。” 楚时瑜还在屋里,若是被人看见了,到时候他们俩就真的说不清了,苏桉楠往后退了一步,挡住门。声音发颤:“丽妃娘娘这是想做什么?” “就算娘娘有协理后宫的权利,但是随意搜查邻国公主和世子的寝殿,恐怕不行吧?” 苏桉楠越说越清醒,条理分明。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其他世子又该是什么想法?” “就算是皇上想要搜查静安宫,也要有正当理由才行,或者说,娘娘觉得自己比皇上的权利还大么?” 苏桉楠每说出来一个字,丽妃就感觉身体冷了一分,她身体摇晃两下,被书灵及时扶住。 若是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她就真的完了,她得冷静下来,要先控制住苏桉楠才行。 她踉跄一步,声音尖利刺耳:“你胡说八道,污蔑后妃,等本宫向皇上言明后,定要将你严惩。” 苏桉楠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齐家人果真讨厌啊。 第32章 病得不轻 是你承诺的每年都有,孤会一…… 苏桉楠不打算放过丽妃。 丽妃这种性格, 报复心极强,这次没讨到好,下回逮到机会还会继续找麻烦。 左右都已经得罪了, 不如直接得罪到底。她招了云桃进来, 耳语几句。 房内。 楚时瑜挑眉:“孤竟是不知道, 你打嘴仗还挺厉害。” “往日在孤面前不善言辞,背地里又在如何编排孤?” 苏桉楠:“殿下多心了, 殿下不喜的人我肯定也不会喜欢的。” “这么说, 孤还应该奖励你?” “那倒也不必这么说,若是殿下想要给的话, 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苏桉楠狡黠一笑,讨了便宜还卖乖。 楚时瑜也不生气,难得多了些耐心:“说说看, 你想要什么?” 苏桉楠:“也不过分,就是我先前和殿下说的那件事, 殿下能不能同意?” “什么事?”楚时瑜皱眉。 苏桉楠急切道:“就是那个一九分利润,殿下再考虑考虑?” “哦?孤怎么记得好像是三七?” 苏桉楠干笑一声:“不是说要给我奖励么?” “呵, 孤要你这点银子能做什么?”楚时瑜淡淡道, “连孤一日的花费都够不着。” 苏桉楠羞愤地瞪着他,楚时瑜却好像感受不到她的情绪一样, 继续道:“为何不说话了?难道你不想继续说服孤?” 苏桉楠头偏向一边,语气不复之前的讨好:“不用了, 殿下这么尊贵的人, 哪里瞧得上我, 先前是我想多了。” 系统:“好感度+1。” 楚时瑜语气愉悦:“你怎能半途而废?若是商人都像你这么意气用事,只怕是连家底都亏没了。” 苏桉楠肩膀耷拉下去,真想糊他一脸, 丢一句老娘不伺候了。 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性格恶劣…… 浑身上下就没一点值得夸赞的地方,也不全然没有优点。 至少他这张脸还是能看的。 “如果你能做到孤的要求,孤连那一成利润都不要,如何?” 苏桉楠对他突然的好心持怀疑态度,但不得不承认,她可耻地心动了:“我绝对不帮你干杀人放火的事。” 楚时瑜轻笑一声:“孤还不至于心盲到让你做去这些事。” 苏桉楠瞬间亮了眼睛,十分爽快答道:“什么条件?” 楚时瑜脸色突然严肃,绷紧了神色才勉强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欲言又止,似乎十分为难,“孤觉得你做的长寿面,尚能入口……” 苏桉楠觉得自己真是楚时瑜肚子里的蛔虫,替他接上后半句:“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楚时瑜拉住要转身出门的她,语气怪异:“难道你就想用一碗面打发孤?” 苏桉楠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说:“那不然呢”。 这眼神让楚时瑜觉得堵心,他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孤听说长寿面只在生辰时才能吃……” “这种传言都是假的,殿下若是喜欢,每日都能吃。” 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太子殿下,听到这句话后突然黑了脸,看着苏桉楠的眼神像是想将她就地正法一般,语气危险:“所以你对孤说的长寿也是假的么?” 他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危险了,比失控那天想要掐死她的样子还要可怕。 苏桉楠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不小心再刺激到他,自己可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回想刚才的对话,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楚时瑜要将她的沉默理解为默认时,苏桉楠终于开口了:“当然不是假的,生辰吃长寿面是为了讨个吉利,而不是说长寿面只能在生辰的时候吃。” “而且长寿面的制作麻烦,一般不是特殊日子没人会搞这么麻烦。” “但是殿下若是想要,我肯定不嫌麻烦的!” 苏桉楠见他缓和了脸色,这才试探一句:“所以,殿下其实是想每年生辰都能吃上长寿面么?” “不是!”他反驳时过于急切,身上那股瘆人的气势也慢慢收了回去。 现在就像是没讨要到自己心仪之物儿开始闹情绪的稚童,故意说着违心的反话,想要被人哄着。 苏桉楠觉得自己哄人越发得心应手了:“那是我想要每年生辰都给殿下做长寿面,保佑殿下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殿下就当作是勉为其难接受我的好意,行不行?” 楚时瑜冷笑一声:“孤可没强迫你这么做。” 苏桉楠敷衍:“当然当然,是我自愿的。”我是吃饱了撑的。 楚时瑜看着她苏桉楠的发顶,嘴角勾起一抹笑。 苏桉楠,是你说的每年,年年……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啊,不然……你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 *** 隔天,丽妃被皇帝斥责降了位份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后宫的吃瓜群众都是一脸懵,没人知道前情提要。 而知道真相的人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免得遭了丽妃的报复,不对,现在应该是齐充仪了。 苏桉楠觉得有些可惜,居然只是降到了充仪,她还以为能直接将她给薅到嫔位往下了,皇帝还是太念旧情了。 这事儿是苏桉楠做的,她让云桃把昨天齐充仪的所作所为透露给了惠妃。 苏桉楠与惠妃有旧怨,惠妃和齐充仪又向来不对付,这事交给惠妃来做最为恰当,而且能保证惠妃一定会上勾。 只要她去皇帝那里告状,被撤了牙牌的她能在皇帝面前露脸不说,不论最后遭殃的苏桉楠还是齐充仪,对惠妃来说,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公主,若是丽……齐充仪报复你怎么办?”云桃有些担心地问。 苏桉楠嗤笑一声,道:“报复我?她不会想到我的,她现在只怕是想撕了那个告状的人。” 云桃总觉得面前的苏桉楠身上充满了矛盾。 大多数时候,她就像是表面看起来这样,有些姿色,胆小还爱财。可在有些时候又不是这样,她敢和殿下冷战,且绝对不先低头。 再比如现在,早前算计她的惠妃,她能隐忍到现在才报复回去,借着齐充仪的手,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置身事外,推着她们去互相撕咬。 除了殿下,苏桉楠是第一个她看不明白的人。 齐充仪也的确如苏桉楠所料,她都没刻意动手查就得到了是惠妃从中作梗的消息。苏桉楠完全被她抛在脑后,甚至在齐家传信问缘由时,她直接将这件事算在了齐明珠的头上。 当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 国子监来了两个新同学。 一个是蒋尚书家最近才找回来的,蒋家大房的第三子蒋靖柏。 他出生时身体孱弱,满月后蒋大夫人带着他上山祈福,却在回程时遇到了流寇袭击,慌乱中抱着孩子的奶娘被冲散了。 摆平流寇后,却只找到了奶娘的尸体,蒋家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有下落,都说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活不了了,只怕早就被山里的野兽吃了。 蒋大夫人绝望后放弃了。 却没想到前些日子,蒋大夫人上山祭拜时与这孩子遇见了,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走丢的儿子,当即就带了回来,蒋家人后来仔细查过,确认了的确就是当年丢失的孩子。 因为他一直流落在外,蒋大夫人都觉得十分愧疚,想要补偿这个孩子,给他最好的教导,让他尽快融入京城这个圈子。 于是蒋尚书求到了御前,皇帝感念他爱孙心切,便给了这个恩典。 正好镇北大将军前段时间将嫡次子也送了回来。 许泽耀没有遗传镇北大将军的英雄气概,也没有学到他大哥的成熟稳重,反而将外头的纨绔之气学了个十成十。 他平日里嘴甜,将军夫人又护着她,如今十六了,还没有一点上进心,这才琢磨着将人送回京城,让他走科举入仕。 新同学报道当天。 楚时熙一进来就发现苏桉楠的位置被人抢了,她上前赶人,“喂,这个位置有人了,你换个位置。” 蒋靖柏抬头看了眼楚时熙,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低着头不敢说话,楚时熙嚣张惯了,蒋靖柏这种表情她见多了,更不耐烦应付,开口威胁:“你走不走?你信不信本公主将你赶出去!” 蒋靖柏抖着手收拾书袋,却被楚时骞按住了手,“让苏桉楠换个地方不就行了?” “楚时骞,你再说一遍试试?”楚时熙的犟脾气上来了,“我就要这个位置,现在,马上给本公主换掉。” “你不用管她,就坐在这里,”楚时骞声音也难得严肃,“楚时熙你差不多得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哦,”楚时熙阴阳怪气道,“他是你表哥还是表弟来着?怪不得要这么护着。” 楚时骞有些脸热:“一个位置而已,你至于么?” “呵,你多大脸啊,怎么不让他走?” 楚时骞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昨晚蒋贤容特意交代他一定要多照顾蒋靖柏,他刚从外面回来,可能还不太适应,尽量别让蒋靖柏受了欺负。 他今日特意来早,就为了提前和蒋靖柏打招呼,哪想到这个新找回来的表弟,是个胆子极小的,他刚站到他面前,这人就吓到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让他久违地升起了一丝兄长的保护欲,见楚时熙将人吓成这样,他就正义感上头了。 “吵死了!”许泽耀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空位置这么多,等你朋友来了,你俩一块换个位置不就成了?” “瞧瞧人家都被你们兄妹俩吓成什么样了?” 楚时熙冷哼一声,妥协了,却还是对楚时骞有气:“楚时骞,你以后再也别想我给你帮忙了!” 第33章 病得不轻 奇怪的新同学 苏桉楠刚复学, 踏入学堂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不好上前打搅人家,双眼环顾四周, 去了另一边靠窗的位置。 与许泽耀隔着一条过道成了同桌。 她进门时许泽耀就注意到了, 于是没话找话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为何前两日没见你过来?” 苏桉楠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并不理会他。 没多久,楚时熙直接搬着她的东西走过来, 敲了敲许泽耀的桌子:“和你换个位置。” 许泽耀往椅背一靠, 吊儿郎当地看着楚时熙:“我为什么要和你换?小爷就喜欢这个位置。” “许泽耀!!”楚时熙想到之前的憋屈,声音拔高。 另一边的蒋靖柏悄悄看了一眼楚时熙, 皱了皱眉,又若无其事地转头看书,好似被打扰了。 苏桉楠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觉得有些尴尬。 许泽耀勾唇一笑,生了些小心思:“这样吧, 你若是将她的名字告诉我,我立刻就换个位置, 怎么样?” 苏桉楠心情不太美妙了, 许泽耀过于自来熟的热情让她有些不适,刚想开口拒绝, 楚时熙已经开口了。 “你是脑子不太好使么?先前不是给了你名单么?她叫苏桉楠,现在你可以搬走了。” 许泽耀冲苏桉楠灿烂一笑, 直接将自己的桌子搬到了苏炀的边上, “苏兄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苏炀皮笑肉不笑道:“许公子请自便。” 另一边的魏均安则是有了危机感, 有一种自己藏着的宝贝被人发现了的惊慌感。 从苏桉楠落水后醒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没了以往怯弱的性子,加上脸蛋也长开了, 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这番改变自然也落在其他人眼里了。 特别是去年赏梅宴过后,同苏炀打听苏桉楠的人就变多了,那时他还没出现这么浓重的危机感,他甚至没觉得那些人会威胁到他。 可许泽耀不一样,他自以为的近水楼台,有可能会被许泽耀半路截胡。 许泽耀:“苏兄,令妹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 苏炀心底冷笑一声:“许公子多虑了,茶茶同许公子素不相识,何来误会?” 魏均安察觉到苏炀对许泽耀的冷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十分庆幸,多亏自己平日里将情绪掩藏的十分好,不然苏炀绝对不会同他像现在这般交往密切。 对比来说,应当还是自己的胜算大吧? 许泽耀干笑一声,“你们兄妹性子还真像。” “许公子过誉了。” 饶是许泽耀话多,这会儿也找不到话题继续下去,他只能放弃和苏炀打好关系,单手撑住下巴,看着苏桉楠的背影露出一抹傻笑。 *** 二月底,有算数和文章小测。 原本也不是多大一件事,但却因为蒋靖柏的名次而掀起了一丝波澜。 蒋靖柏得了头名,虽说齐明远依旧还是头名,却不如蒋靖柏的头名惹人注目。 苏桉楠只是看了角落里的蒋靖柏一眼,没什么多大感觉。 他整日坐在位置上温书学习,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拿到这个成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齐明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手里捏着考卷,脸色发白,耳边是楚时骞和宋承允围着蒋靖柏说话的声音,他只觉得刺耳无比。 平日里,他与这些人都只是表面关系,甚至还带着隐隐的优越,可他的这些优越感在今天被击碎了,他竟然比不过在乡野长大的蒋靖柏。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今日受气的也不只有齐明远,还有一直护着蒋靖柏的楚时骞。 楚时骞难得被蒋贤容留下用晚膳。 楚时骞一直在讨蒋贤容欢心,真心实意夸道:“母妃宫里的小厨房做菜味道越发好了。” “那便多吃些,”蒋贤容用公筷给楚时骞夹了些菜,“听说你们前些日子有个小测?靖柏考得怎么样?他在这边有没有不适应?” 楚时骞咽下饭菜,表情激动:“他实在是出人意料,竟是得了第一名,母亲没看到,当时齐明远脸都气绿了。” “真的?”蒋贤容笑了笑,十分惊讶,“这孩子真是不错,在外受了这么多苦,幸得老天保佑,没让他就这么被埋没了。” 楚时骞等了一会,都没等来蒋贤容继续开口,他忍不住小声问:“母亲怎么不问问我?” 蒋贤容夹菜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温和:“你成绩如何本宫不清楚,难道你自个儿还不清楚?上赶着同靖柏比较,本宫都替你臊得慌。” “母亲,我……”蒋靖柏有些慌乱,放下碗筷企图补救。 蒋贤容将筷子放下,语气冷淡:“本宫用好了。” 她扶着嬷嬷的手离开,楚时骞隐约还能听到嬷嬷开口劝慰:“娘娘何必如此打击殿下。” 蒋贤容声音有些大,带着不高兴:“从小到大,他可曾替本宫挣过一点脸面?哪回不是本宫替他善后?” 楚时骞垂下头,眼里那点光亮渐渐暗淡下去,手指关节泛白,眼眶里漫出水意,他一个劲儿往嘴里扒拉饭菜,直到将桌上所有的饭菜全部吃光了,才撑着身体起来。 原本骄傲挺拔的肩膀耷拉下去,没什么气力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呵退了屋里伺候的宫人,抱着痰盂呕吐,眼眶难受得泛泪,将胃里吐空之后,翻身躺在地上,自嘲一笑。 第二日。 他又变回了不可一世的二皇子,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他怨上了蒋靖柏,他就是小肚鸡肠,喜欢迁怒。 他甚至主动欺压,好释放自己的憋屈和不甘。 “靖柏,昨日的考卷错题,你替我写了吧。”楚时骞心里唾骂自己是个怂货,连欺负人都只能做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不敢在明面上做的难看。 蒋靖柏有些犹豫,楚时骞来了气:“怎么,帮我做这么点事你都为难?” 蒋靖柏垂下头,肩膀抖了抖,伸手接住了楚时骞递过来的东西。 整个早课他都用来替楚时骞补作业,反观楚时骞,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蒋靖柏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眼里全是屈辱和不快。 他刚写完楚时骞的算术错题,宋承允笑嘻嘻地递上了自己的:“帮我也写了呗?” 蒋靖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好的。” 蒋靖柏转身那一抹厌恶的表情被苏桉楠撞见了。 他抬头朝她看过来,迅速换了表情,还朝着苏桉楠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他的眼神却让苏桉楠觉得毛骨悚然。 她总算弄明白蒋靖柏身上那点违和感在哪里了。 他不就是低配版的楚时瑜么?面上端着无害,心底还不知道养着什么恶鬼。 她转头看了眼对此一无所知的宋承允和楚时骞,神色复杂。 蒋靖柏突然出声:“苏桉楠。” 苏桉楠若无其事地笑着问:“什么事?” “我想在你这里买点东西送给府上的女眷,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蒋靖柏朝她走了过来,苏桉楠想往后退,却被许泽耀的桌子挡住了去路。 “可,可以啊。”苏桉楠的声音有些抖,蒋靖柏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 她面对楚时瑜也会害怕,但是不会有心里发毛的感觉。更别说楚时瑜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吓唬她,并没有真的要将她怎么样。可蒋靖柏给她的感觉是强烈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感。 “诶,那我也要。”许泽耀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搭在苏桉楠的肩膀上,笑得一脸灿烂,“家母和妹妹远在关外,只怕还没用过这些新鲜东西,我让人送点过去。” 许泽耀插嘴后他停在不远处没再上前,而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商量:“我下午同你回去拿,你方便么?” 许泽耀双手用力,将苏桉楠桉在座位上:“方便什么方便,你不知道男大女防么?这要是传出去了,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苏桉楠觉得许泽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还挺亲切的。 蒋靖柏被许泽耀拒绝了,他脸色发白,看向苏桉楠的眼神带着哀求。 楚时熙在边上冷笑一声:“装模作样的坏胚子。” 苏桉楠:“我暂时没货,抱歉。” “这样啊。”蒋靖柏没再继续纠缠,失落地回了座位。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的许泽耀小声提醒:“你少和他来往,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苏桉楠转头想感谢他一句,就听到他接下来接着道:“你多和我来往就行,我心地善良,绝对童叟无欺。” “真的,你别不信啊,”许泽耀扳住苏桉楠想转过去的肩膀,“我从小就乐于助人,我祖母说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么善良的人。” 苏桉楠:…… 苏炀将他的爪子拿开:“动手动脚想做什么?男大女防你不懂么?” “我记得你昨天还坐在我边上,今日怎么又换到这里来了?” “我有些题目想要和许公子探讨,许公子不如搬回来?” 许泽耀连人带桌被苏炀和魏均安拖走了,他还在嚷嚷:“苏桉楠,你相信我!真的!我说的话比金子还真!!!!” 第34章 病得不轻 上巳节遇刺 下午算术课, 夫子黑着脸走进来,手上的作业纸卷在一块儿,被他砸在书案上。他的手往身后一背, 声音因为愤怒带着一丝颤抖:“若是不想完成作业, 大可以交纸上来。” “请人代笔, 是将老夫当成那头眼昏花的糟老头子吗?” 苏桉楠转头看向楚时骞和宋承允,又看了眼低头事不关己的蒋靖柏, 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就听到夫子开口:“蒋靖柏, 宋承允,楚时骞站起来!” 宋承允和楚时骞对视一眼, 皆不以为意,站起来也没个正形,歪歪扭扭的, 懒散至极。反观蒋靖柏,低着头, 身体却是站得笔直。 夫子手上拿着戒尺,重重敲着书案, 语气里藏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们两个两份一模一样的错题, 皆与蒋靖柏的字体差不离,想不发现都困难。” “蒋靖柏罚扫庭院一月, 反思自己的错误,”他又看向剩下的两人, “楚时骞和宋承允, 错题罚抄十遍, 记得模仿蒋靖柏的字,三日后,我要看到你们每人交上来十份一模一样的错题。” “知道了, 夫子我能坐下了?”楚时骞声音懒洋洋的,反正最后也是让蒋靖柏继续代笔,他是无所谓了。 夫子没理他,反而走到蒋靖柏面前:“你可有异议?” 蒋靖柏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面色涨红,声音轻如蚊呐:“学生知错。” 下学时,楚时骞拦住了蒋靖柏,将自己的作业纸塞进他的怀里:“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宋承允原本还有些犹豫,见蒋靖柏一声不吭接受,他又有些心动。 若是让他三天不能出门就待在家里抄作业,他真的受不了,对玩乐的渴望战胜了内心那一丝良知,他将自己的作业本也塞进蒋靖柏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宣布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兄弟我肯定会记得你的好,大恩不言谢,我就先走了。” 蒋靖柏捏着那两本作业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慢条斯理收拾好自己的书袋,拿着扫把开始打扫外面的院子。 楚时骞心情还算不错,哼着歌回了自己的寝宫,却发现蒋贤容在殿中等着他,脸色十分难看。 蒋贤容带着怒意道:“跪下。” 楚时骞听话的跪了下去,疑惑道:“母亲,儿子犯了什么事?” “本宫知晓你顽劣,从未说过你什么不好,可你如今越发没了分寸,竟是闹到你父皇面前去了,”蒋贤容一脸怒容,手指戳在楚时骞的额头上,“你自个不学无术也就算了,怎么还拖靖柏下水?” “胡夫子也真是的,罚都罚了,怎么还告状。” 楚时骞小声嘟囔一句,却被蒋贤容听见了,她的怒火再高一截:“若是因为这件事毁了靖柏的前程,本宫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 蒋靖柏,蒋靖柏,句句都不离蒋靖柏。 楚时骞情绪上头,站了起来,梗着脖子质问:“我就想问母亲一句,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母亲句句都在指责我,可有想过我也被罚了?” 蒋贤容脸色一白,狠狠给了他一耳光,身体摇晃得厉害,她指着楚时骞,胸口起伏不停,气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楚时骞却不想忍着了,继续开口:“儿子今日就是想问个明白。” “母亲一向待我不亲近,我没觉得哪里不正常,惠妃同时熙的关系也不算特别亲厚,我一直以为世间母子关系就是如此。” “可不是这样的,清远侯夫人对承允就十分好,见不得他委屈。” “近来母妃也对儿子亲近不少,经常让儿子留下一同用膳。” “母亲不会知道儿子有多开心,“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周围更是红了一圈,“可是母亲每回见我,五句话中四句都在提起蒋靖柏。” “就连今天,受罚的也不只有蒋靖柏,可母亲可有分出一丝关心给我?” 蒋贤容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楚时骞失望的眼神,她伸手拉住了欲离开的楚时骞,语气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柔:“本宫关心蒋靖柏难道有错么?难道本宫就不是为了你好么?你如今和他有同窗之谊,若是好好经营,日后感情只会更加深厚。” “你怎么就是不懂?” 楚时骞惨淡一笑,轻飘飘地问:“是么?母亲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轻轻拉开了蒋贤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想要了。 *** 三月三,上巳节。 原本苏桉楠只是约了楚时熙去云亭山摘桃花,回来准备春季限定,可是这话被许泽耀听见了,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班聚活动。 一群人打算弄个野游,顺便野餐一回,也算没有辜负了这大好的春色。 出游前一天,苏桉楠被楚时瑜套了话,她就顺势发出邀请:“殿下要不要一起来?人多热闹。” 楚时瑜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孤若是去了,只怕就要热闹过头了。” 翌日,云亭山。 一行人在距离桃林不远处的平地上停下,不远处有条野山泉形成的小溪,这位置野餐再合适不过。 苏桉楠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竹篮子拿下来两个,说好陪她摘花的楚时熙这会儿已经拿着个风筝跑远了,她只好让云桃帮忙,两个人朝着桃林走去。 安分了许久的梁昊焱,目光追着苏桉楠的背影,待苏炀不在周围之后,他起身想追上去,却突然被人拉住了后领:“梁世子来帮忙啊,野餐不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意思么?” 梁昊焱不甘心的看了眼苏桉楠离开的方向,绷着一张脸给许泽耀打下手,却只敢在心底怒骂几句,手上的活却不敢有半点怠慢。 等他们忙活的差不多了,姗姗来迟的楚时瑜正好不用动手忙活,他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意问了句:“苏桉楠去了何处?” 许泽耀:“她在前面的桃林,说要摘些桃花带回去,真是搞不懂现在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楚时瑜脸色一变,带着人追了过去。 另一边。 苏桉楠手脚并用爬上树,云桃在下面心惊胆战的劝说:“公主,你下来吧,奴婢上去就行了。” 苏桉楠伸手够了一个枝桠,折断,放进篮子里,嘴上催促道:“不用,我都上来了,你也快行动起来,快点弄好了就回去。” 云桃见劝她不动,只能由着她行动,却不敢离她太远。 苏桉楠从树上下来时,不小心和对面树上的人对视上。 苏桉楠的手慢慢收紧,对面的人反应迅速,一抬手就飞出来暗器,想杀人灭口。 苏桉楠慌神下踩空了,尖叫出声,不远处的云桃听见声音,篮子也顾不上了,朝她这里飞奔而来。 从袖子里拿出长鞭,卷住黑衣人的手腕,用力一拉,两人缠斗起来。 苏桉楠在原地犹豫,跑还是不跑,云桃大喊一句:“公主快离开。” 苏桉楠的尖叫声惊动了其他人,不管是黑衣人还是楚时瑜,都往这边来了。 苏炀在楚时瑜离开后总觉得有些不安,见他久久未归,便和魏均安提了一句:“我过去看看。” 苏炀赶过来时,这边已经打起来了,楚时瑜和苏桉楠却不见了踪影,他悄悄退了出去,通知其他人先离开。 “快些离开,里面有刺客,茶茶和太子人不见了,你们回去后让人报案,我留下来找人。” 许泽耀和魏均安同时开口:“我也留下来找人。” 与此同时,楚时瑜拉着苏桉楠往桃林更深处跑,后面还跟着四个尾巴穷追不舍。 一直跑出了桃林,楚时瑜将苏桉楠往土堆后面一推,转身站在原地不动了。 苏桉楠悄悄冒头看过去,楚时瑜长身玉立,宽大的袖子被风吹起,对面的人也没有先动手,苏桉楠就看见楚时瑜唇角微勾,抬手一把匕首射了出去,一声痛苦的呻吟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倒地的闷响。 剩下三人齐齐动手,苏桉楠立刻将脑袋收了回去。 他们的目标是楚时瑜,哪怕瞧见了苏桉楠也没有对她动手,只围着楚时瑜进攻。 此时的楚时瑜不同于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一面,不是阴沉暴戾本性,也不是假意温柔面具。 他面无表情,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剑,动作行云流水,招招狠辣,完全无法将他同传说中病弱无力,随时可能断气的大楚太子联系起来。 很快就有一个黑衣人倒下了,他补了一刀让他断气,身上也挨了一下,他毫不在意,抹了抹脸上的血珠,添了一丝妖冶,执剑反杀回去。 剩下一人被他踢中腹部,飞了好几米才倒下,楚时瑜将手中的剑掷出去,没入他的胸口。 还剩一个,楚时瑜却突然停手了,任由那人将剑朝他刺过来,苏桉楠瞳孔放大,脑子瞬间空白,她冲出来朝着那人狠狠一撞。 楚时瑜的左肩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苏桉楠举着手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地上突然掉下两样东西,她转头看过去,剩下的那个黑衣人冷漠道:“这是金创药和火折子,继续往前走然后下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皇上派人过来寻你们。” 第35章 病得不轻 你可愿意同时瑜定亲 苏桉楠懵了。 楚时瑜声音虚弱:“还不扶孤起来?” 苏桉楠将东西收好, 拉着楚时瑜没受伤的胳膊用力:“你伤的胳膊,又不是腿。” 她还不明白这事儿是楚时瑜自导自演那她就是个傻的,哪有刺客伤人之后不仅给药, 连逃跑路线都提前给人想好的。 “孤受了内伤, ”楚时瑜身体一歪, 将自己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苏桉楠的肩膀上,“苏桉楠, 你若是敢扔下孤自己跑了, 孤就算是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本意是威胁,可用着虚弱无比的声音说出来, 倒像是在示弱求饶。 苏桉楠:“我们要躲在哪里?” “半山腰有个山洞。” 说完这句话楚时瑜就没再开口了,连呼吸都放轻了,提前保存体力。 苏桉楠拖着伤患艰难前行,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楚时瑜说的山洞。 这个洞明显就是人工挖出来的,里头还有土腥味。 苏桉楠看了眼楚时瑜, 发现他左肩处的血迹晕开了很大一块,这才想起来给他处理伤口, 翻出来金创药扔给他:“你快上药吧。” “孤没力气。”他靠在壁上, 等待伺候的态度十分明显。 苏桉楠伸手想帮忙,却又在碰上腰带时退缩了, 带着羞恼:“你自己脱衣服总会吧?” 他该是愤怒的,可此刻他只觉得心情愉悦:“自然。” 他手指勾着腰带一挑, 束好的腰带就松散开, 单手褪去外袍, 露出中衣。 气氛本就暧昧,偏生他还故意瞧着苏桉楠的表情,恶劣无比。 苏桉楠面红耳赤, 被他这么看着,一咬牙,就伸手扯开了他的中衣,目光触及伤口的一瞬间,原本的一丝害羞全部褪去,她倒吸一口凉气,语气干巴巴:“演戏倒也不用如此逼真吧……” 楚时瑜冷笑一声:“没弄清楚的事情不要随意揣测,否则哪天丢了命都不弄清楚缘由。” 苏桉楠脸色尴尬,掏出帕子给他擦拭伤口,抖着手给他上药。 时间过得缓慢,苏桉楠捂着肚子抱怨:“什么时候才能走啊?我饿了。” 楚时瑜:“你在这里找找,应该放了干粮。” 苏桉楠瞪了他一眼,在里面摸索,幸亏山洞不大,很快就找到了东西,她找到一件狐裘,打开,里面放了两个水袋还有几个烧饼。 苏桉楠随口一问:“殿下要不要?” “孤不饿。”楚时瑜闭着眼睛休息。 苏桉楠把狐裘给他盖上,就着水吃了半个又冷又硬的烧饼。 太阳已经落山了,还剩些余辉的光亮,山里静悄悄的。 苏桉楠摇了摇楚时瑜的手臂,发现他没动静,凑近一看,他已经是满头大汗,面色坨红。 她的手帕已经脏了,她伸手在楚时瑜的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他的手帕,倒了水浸湿,放在他的额头上,来来回回替他换了好几次,温度也不见退下去。 她看了下天色,趁着天还有些亮光,犹豫着离开了山洞。 楚时瑜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就强迫自己醒过来了。 他能感受到了苏桉楠在他身上摸索,却没力气回应她,等他睁眼,苏桉楠已经不见了。 他头晕眼花,伸手撑起酥软的身体,走了两步就撑不住,倒了下去。 黑眸被戾气席卷,体内翻涌着一股灼烧感,片刻后,唇边渗出血迹。 双手攥成拳,用力砸向山壁,倏尔自嘲一笑。 脑海里已经在思考出去后该如何教训苏桉楠,定要让她长点记性,以后不敢对他阳奉阴违。 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惩罚,他的意识就越来越模糊,渐渐又昏睡过去。 夜深了。 他被嬷嬷藏在内室的床底下,没多久就听到父皇的声音传进来,“齐姝彤,你们齐家未免欺人太甚!朕给你们的已经够多了,你们为何还要害死李嫔和她的孩子?” 他的声音里藏着滔天怒火,恨不得将齐家人千刀万剐! 老嬷嬷:“皇上息怒,娘娘身体才好,禁不得……” “老东西,给朕滚出去。” 老嬷嬷胸口被踹了一脚,吐了血,就晕死过去了。 皇后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泛着冷:“皇上不如问问自己的良心,当年是你去齐家求娶我,请求我祖父助你一臂之力。“ “是我们齐家举家之力将你送上了这个位置,可如今,你已经容不下齐家了。“ “你不仅想要废了我这个皇后,还要废了阿时的太子之位,凭什么?” 皇帝冷笑一声,房门被他用力关上,他一步步逼近,齐姝彤往后退了两步,声音藏着恐惧:“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除了阿时,谁也别想得到储君的位置!” “朕要你替李嫔母子偿命!” 他袖口里抽出一条软鞭,狠狠的抽向齐姝彤,嘴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朕还是当初那个处处受制于你们齐家的傀儡?” “朕会看着你们齐家一步一步走到家破人亡,就从你,大楚最尊贵的皇后开始……” 听着外面的声音,楚时瑜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眼泪砸在地上,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皇帝将齐姝彤扔在床上,掐住她的脖颈:“朕掐死你。” 上面是他母后痛苦的呻/吟声,他想要爬出去,求父皇别打了,他可以不当太子的。 刚动了动手腕,就看到他母后被扔在了地上,她脸上布满了水痕,嘴角渗着血,看向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安抚的笑意,闭了闭眼,示意他不要动。 鞭子落在她身上,痛到面部扭曲,她转身蜷缩,不愿让楚时瑜看见她狰狞痛苦的样子。 这场虐待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直到齐姝彤发不出声音了,皇帝才离开。 一句话也没留。 他快速爬出来,头撞到了床板也顾不上,抱着齐姝彤软塌的身体哭喊:“母后,母后,你别丢下我……” 屋外突然泛起亮眼的火光,楚时瑜惶恐地拍了拍门,门被落了锁。 火势迅猛,眼看着就要蔓延过来,他还不过是一个孩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齐姝彤的身体,害怕到发抖,“母后,母后……” 楚时瑜睁开眼睛,眼角还残留着泪意,山洞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雾,烟气中的人白净的脸蛋糊了黑灰,湿发粘在额头打绺,毫无美感可言,可就是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酸胀不已。 十五年前,也有人在烟雾弥漫之中,救了他。 系统:“好感度+2。” “殿下醒啦?”苏桉楠转头冲他展颜一笑,“我担心入夜后太冷,你身体受不住,就出去捡了些干柴生火。” 她本来想自己先下山回宫,通知庆春给他寻个大夫过来。半道上听到了狼嚎叫的声音,她被吓得腿软。 灰溜溜回来了,顺路捡了些木柴生火,好掩盖自己逃跑的心思。 “要喝水么?放在火边上很久了,应该是温的。”苏桉楠将水袋递给楚时瑜,又顺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已经差不多退热。 楚时瑜难得温顺,接过水袋抿了两口,苏桉楠又给他递了一个温热的烧饼,他闷头吃了下去。 脑海里不合时宜想着,若是还有下次,该让人准备精细些,不能委屈了她。 他白日里睡了很久,这会儿十分精神,手里捏着一根木棍,无聊的拨弄着快要熄灭的火堆。 头一回做梦后没有产生嗜杀的欲望,低头看向蜷缩在他手边睡着的苏桉楠,内心无比平静。 “好感度+10。” 苏桉楠被吵到了,眉头微皱,换了个姿势,没醒。 第二日,苏桉楠一直没醒,楚时瑜伸手探她的额头,有些低热,原本是想等皇帝的人寻过来,这会儿也顾不上露馅不露馅了,将苏桉楠打横抱起,离开了山洞。 下山途中碰到了魏均安。 他大概也是在这里寻了一夜,眼底的青黑十分明显,发现楚时瑜后第一时间上前,压着声音问:“茶茶怎么了?” 楚时瑜语气怪异:“茶茶?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太子你受伤了,我来照顾她吧。”魏均安看到楚时瑜肩头大片血迹,心狠狠一颤,昨日的事情果真与他有关。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么?”楚时瑜十分不悦,绕开魏均安准备下山,“离她远点,孤不希望再看见你接近她。” 魏均安站在楚时瑜身后,不甘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往山上走,他必须先将苏桉楠平安的消息告诉苏炀。 楚时瑜在山脚下和前来寻人的禁卫军撞上了,庆春正带着人候在一旁。 楚时瑜避开了其他人的手,将苏桉楠放进马车,又唤了随行太医进去,给她诊脉。 庆春:“殿下,让太医先看看您的伤势吧。” “孤没事。”他守在太医边上,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苏桉楠,“她怎么样了?” “只是有些发热,没什么大碍,回宫后喝两副药就行。”太医有些无奈,他还以为这位伤得多重,让太子如此紧张,结果就是一点风寒,说不定出身汗就能痊愈了。 楚时瑜这才松了口气,让太医给他重新处理伤口。 衣裳上原本干涸的血迹又有了湿润的倾向,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又崩裂了,往外渗着血。 伤口处理不及时,此时已经有些化脓了,瞧着可怖极了。 一行人回宫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了。 苏桉楠出了一身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刚泡了个澡准备用膳,就收到皇帝召见她的口谕。 她只能饿着肚子去了。 小心翼翼踏入御书房,楚时瑜也在,先是松了一口气,却发现他的脸色比先前还要白上几分,又担心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开口行礼:“桉楠见过皇上,太子殿下。” 皇帝眉目慈善地看向苏桉楠,温和开口:“起来罢。” “你身体应当没什么大碍吧?听时瑜说,若不是有你在,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皇帝眉慈目善,脸上也带着笑意,可苏桉楠却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皇帝又开口了:“如今你二人失踪一夜的消息已经传开,于你的名声有碍,朕以为你同时瑜定亲才是最好的,你觉得如何?” 第36章 病得不轻 我与殿下两情相悦 苏桉楠不知所措, 抬眸向楚时瑜发出求救信号,他却像个局外人一般,垂着头看不清喜怒。 没办法, 她只好硬着头皮回话:“多谢皇上美意, 桉楠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 不敢心生妄念。” 皇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神态像极了被拒绝的推销员, 还在不遗余力劝说, 试图让她改变心意。 皇帝:“姑娘家的名声为重,时瑜是个有担当的孩子, 定不会委屈了你。” “若是你愿意,朕马上修书一封,问问燕国国主的意思。” 苏桉楠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楚时瑜, 期待他开口制止皇帝这可怕的想法。 好在这回楚时瑜开口:“全凭父皇做主,儿臣没有异议。” 皇帝十分高兴:“甚好甚好, 等朕百年之后,见到姝彤, 也能有个交代了。” 皇帝这句话出来之后, 楚时瑜明显变了气场,平静如一汪死湖的眼底像是被人扔下一块石子, 瞬间升起漩涡,将戾气卷进去, 吞噬, 一霎那间又恢复平静。 “既如此, 等朕同燕国国主商量之后,便下旨为你们二人赐婚。” “谢皇上。” “谢父皇。” 尽管不乐意,也只能是咬牙认了, 苏桉楠跟在楚时瑜身后退了出去,待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苏桉楠堪堪拽住他的袖口,悄声道:“殿下方才为何不拒绝?” 楚时瑜反问:“孤为何要拒绝?” 苏桉楠急了,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倾身靠近,语气急躁:“殿下是不是傻了?明明娶齐明珠才是最有利的。” 楚时瑜笑容淡去,伸手扣住苏桉楠的手腕,将人拉近,直视着她的眼睛:“孤不需要靠女人上位。”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孤很满意。” 话落,也不管苏桉楠会如何脑补,他先行离开了。 *** 皇帝想给楚时瑜和苏桉楠赐婚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一个时辰,这宫里人人都听到了消息。 反应最激烈的要数苏炀和魏均安了,前者去了紫宸宫,后者来了静安宫。 先说苏炀这边,他将拦住他的小太监踹翻在地,满脸怒容进了紫宸宫:“楚时瑜……” 楚时瑜正在擦拭匕首,全神贯注,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分出去。 苏炀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道:“你为什么要将茶茶牵扯进来?” “当初已经白纸黑字写好了,我同你合作,配合你的一切行动,若是事情败露,你替我照顾好茶茶。” “现在你却将她牵扯进来了,为什么?你想单方面毁约?” 楚时瑜扔开手上的东西,冷笑着走到苏炀面前,冷漠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谁?孤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责?” “你以为你有多重要么?孤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苏桉楠,你?”他嗤笑一声,“只不过是她的附带品罢了。” “孤娶了她,难道不是在好好照顾她?” 苏炀脸色变来变去,羞恼不甘,还带着悔恨,后悔自己抱着侥幸心理,想要与虎谋皮。 楚时瑜神色冷淡:“孤当初说的护她周全的话一直都算数,她在孤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苏炀真想啐他一口,不过他忍住了,压着火气问:“你要如何才肯悔婚?” 楚时瑜:“呵,孤该夸你天真么?” 苏炀不死心地追问:“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茶茶我必须带走。” “她已经是孤的所有物了,谁也带不走。” 楚时瑜眼底隐隐泛着怒意,苏炀居然敢觊觎他的东西。 这一刻产生了强烈的杀意,却不得不忍住,冷斥:“孤不希望她知道你来过这里,明白么?” 苏炀直到被庆春送出紫宸宫,还有些晕沉。 他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或许从第一次发现苏桉楠和楚时瑜来往的时候,就应该阻止的。 又或许是那天从紫宸宫将她带回来的时候,不应该被楚时瑜蛊惑。 什么报仇血恨,应该都是楚时瑜给他下的套。 宋夫人的在天之灵肯定恨透他了,他亲手将茶茶推入了另一个火坑。 如今两人入了局了,再要脱身根本就不可能了。 苏炀的眼神暗了暗,他绝对不能让茶茶再出事了。 静安宫。 苏桉楠正在调配新解锁的产品──清洁面膜,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解锁了。 魏均安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 他第一想法竟然是不相信,从来没有进入他视线的楚时瑜,成了最后赢家。 他如何能甘心,一路跑来,就想听到苏桉楠亲口否定,哪怕发现她不情愿也好。 他的声音喘息不定,带着迟疑:“你和大楚太子要定亲了,此事当真?” 苏桉楠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她迟疑了一瞬还是点头承认了。 “是他们逼你么?”魏均安死死的盯着苏桉楠的表情,不愿意错过任何细节。 苏桉楠觉得魏均安的态度有些怪异,却还是摇头否定他的话。 不管是不是她自愿,反正不能承认是皇帝强迫的。 魏均安心脏像是开了一个豁口,冷风直往里面灌,眼底染上难过,白着一张脸,艰难开口:“为什么?” 他想要一个原因。 他一直以为只要等回到魏国,恢复了他的储君身份,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和燕国国主提亲,风风光光地迎娶苏桉楠。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空,他守了五年的小姑娘,如今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明明他才是先遇见她的人啊。 苏桉楠若是还不懂他的意思,她也就白活了。 她使劲回忆原主的记忆,终于扒拉到了一点儿头绪。 那大概是原主九岁的时候,她被梁昊焱关在了学堂里。 傍晚时突然下起了大雨,学堂里暗沉沉的,苏桉楠缩在角落里等天亮,却冷不丁听见啜泣声,那声音在黑夜里十分突出。 借着闪电的光亮,她找到了哭声来源。 魏均安不知道为何也被关在了学堂里,正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眼睛紧闭,似乎是做了噩梦。 那时候她只想让他安静下来,于是悄悄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嘴里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两人就这么在学堂里紧挨着睡了一夜,第二天苏桉楠就发了高热,差点丢了命。 她好几日没去上学,自然也就不知道魏均安被关在学堂的原因。 苏桉楠仔细回忆,好像也就是从那之后,魏均安才和苏炀走近的。 这事儿原主都没放在心上,难不成魏均安就这么喜欢上原主了? “魏世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和殿下是两情相悦,没有逼迫一说。” “昨日殿下对我舍命相救,这份情谊我此生难报。” 魏均安苦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干涩:“茶茶,救命之恩不一定要以身相许,日后你若是后悔了……” “她不会后悔!”楚时瑜黑着脸上前挡在苏桉楠面前,“魏世子今日当真是让孤大开眼界。” 他就料到魏均安会过来找苏桉楠,苏炀离开后他就赶过来了,正好撞见魏均安想撬他墙角。 系统:“好感度-1。” 魏均安张了张嘴,在触及楚时瑜眼神又咽了回去。 不能再过界了,若是惹恼了楚时瑜,他可能会将怒气全撒在苏桉楠身上。 他不能逞一时之快,却让苏桉楠承担后果。 魏均安:“抱歉,是我糊涂了,此事与茶茶无关,还望殿下莫要迁怒茶茶。” 系统:“好感度-1。” 苏桉楠一头雾水,关她啥事啊,这简直是无妄之灾,正准备开口让魏均安快走,就发现楚时瑜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楚时瑜气极:“我们的事不劳魏世子费心,慢走不送。” 等人走远了,他将苏桉楠压在门板上,垂眸:“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你不愿同孤定亲,就是因为他么?” 苏桉楠应激反应迅速,脑子还没清醒,嘴上已经开始说好话:“我对殿下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楚时瑜心跳加速,快速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系统:“好感度+3。” 苏桉楠:呵,男人。 楚时瑜觉得自己方才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故作严肃:“若是让孤再瞧见你同他来往,孤就……” 苏桉楠身体站直,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绝对不会和魏均安有私底下的往来,如果再犯,就罚我东西卖不出去,一贫如洗。” 她率先堵住了楚时瑜还未说出口的话,她不想赌上自己的胳膊和腿。 楚时瑜冷笑一声:“最好说到做到。” 宫里已经传开,找半天时间也够齐家得到了消息。 原本是想瞒着齐明珠,可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丫鬟,在府上议论,让她给听了去。 齐明珠哭着去找了齐老夫人问清楚:“祖母,你告诉我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当真要同那个狐狸精定亲了么?” “明珠!注意你的言行,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么?” 齐老夫人只是语气重了些,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孙女,见她红着眼,心里也不好受,只好开口宽慰:“这事儿还没定下来,也不一定是让她做太子妃,你莫要太急了。” “祖母,我要进宫去找太子表哥问清楚。”齐明珠异常心慌,上回从别庄回来之后她就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变了。 “不行,这关头上我们齐家不能再闹出事端了。”齐老夫人一口回绝了,虽然疼爱孙女,却也不能由着她胡来。 这段时间齐家不能再打眼了。 短短几日,从齐明珠被斥责到丽妃被降了位份,皇帝已经把不满摆到台面上来了。 齐家如今不能再有差错了,否则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你最近老老实实呆在府上,哪儿也不许去。”齐老夫人见齐明珠不乐意,又补了一句,“我会让人转告你母亲。” “祖母……”齐明珠想求情。 “好了,你退下吧,祖母乏了。” 齐老夫人有些头疼,明珠这些年已经被宠坏了,若由着她胡来,下回等着齐家的又该是什么? 这大楚,早就不是十几年前的大楚了。齐家早已没了往日的荣光,只在皇帝虎视眈眈的视线中,苟延残喘着。 第37章 病得不轻 真舍不得杀了你啊 苏桉楠可能要同楚时瑜定亲的消息是个重磅炸/弹, 从前楚时瑜对于定亲这回事一直是拒绝的,这回却点头同意了,所有人都在揣摩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国子监的同窗, 魏均安和苏炀已经被迫接受这个消息, 剩下的人都不是特别在意。 有人就显得突兀起来, 蒋靖柏的反应强烈到令人不解。 这天,他正在打扫庭院。 苏桉楠刚回来上课, 两个人视线对上, 无形的尴尬令人头皮发麻。 她一直在避免和蒋靖柏单独碰面,自上回之后两人也的确没交集了。她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当她故作淡定经过时,却抓住了手腕。 “你要同楚时瑜定亲了?” 苏桉楠敷衍地点头,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今天中午, 我在荷花池等你。” 他手劲很大,苏桉楠的手腕被捏得骨头发疼。 她看向蒋靖柏, 却被他阴鸷得眼神吓住。 那双时刻装着胆小怯懦的眼睛,此刻带着嘲弄, “别再妄想用拙劣的借口躲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许泽耀的出现成功解救了苏桉楠的狼狈, 蒋靖柏威胁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手。 他回话时表情急转, 连语气都端着十二分小心:“方才她差点摔了,我扶了她一把。” “是吗?”许泽耀狐疑地看着蒋靖柏, 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 蒋靖柏求救地看向苏桉楠, 眼底带着满满的恶意和威胁。 苏桉楠冷淡道:“是真的。” 她小心地动了动酸痛不已的手腕, 到底没有拆穿蒋靖柏。 许泽耀还想开口,巡检夫子却早他一步朝这边来了。 肃着一张脸,责问苏桉楠和许泽耀:“早课马上开始, 还在外头站着作甚?” 还未走远就听巡检夫子对蒋靖柏语气温和道:“你的惩罚到此为止,往后莫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别辜负了蒋贤容娘娘一片好心。” 苏桉楠脚步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心底的怪异程度更盛。 坐下后,她才恍然回神,蒋贤容不就是楚时骞的母亲? 那就是蒋靖柏的姑妈,她朝着楚时骞看过去,发现他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脸色透着疲惫,整个人又颓又丧。 蒋靖柏进来后,楚时骞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就听他冲着蒋靖柏喊了声:“蒋靖柏作业抄完了?” 蒋靖柏身体僵硬了一瞬,十分为难地看了眼门口的夫子。沉默片刻后仿佛下定巨大的决心一般,声音猛然拔高两分:“我往后都不会再帮你写作业。” “这天下还有许多没有机会读书的孩子,你应该要更加珍惜这个机会才是。” 楚时骞猛地站起来,椅子后撤发出刺耳的划拉声,身前的桌子被撞击得朝前倾斜,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揪住蒋靖柏的领口,黑着脸道:“我做什么何时还轮到你来教训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蒋靖柏眼神闪烁,不敢同他对视。 楚时骞看着他这副怕事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 用力将人推开,蒋靖柏撞上桌角,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楚时骞冷声道:“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敢在我面前叫嚣?” 胡夫子:“二皇子当真好大的威风,想必是上回的惩罚不够,等老夫向皇上言明情况,往后二皇子也不必再来上课了。” 巡检夫子将胡夫子请了过来,他可不敢得罪二皇子,只好找个不怕的人过来出头。 这消息不能再传到蒋贤容耳边了,楚时骞咬牙瞪了眼蒋靖柏,垂着头认错:“请夫子再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蒋靖柏没做完惩罚,二皇子接着做吧。” 话落,夫子指着其他人,语气严厉:“同窗被欺负了,都站在一边看热闹,君子礼仪,同窗友爱忘记了?” 苏桉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才不愿意做君子,反正看着蒋靖柏被欺负她就挺爽的。 其余人也是眼观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个心虚地看向别处,听了指责也不回应。 *** 中午,苏桉楠吃完午饭,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去荷花池看看,她想知道蒋靖柏到底想做什么。 她远远地看见蒋靖柏蹲在池边,脚下犹豫,没等她纠结清楚,蒋靖柏若有所感,转头看过来。 两人视线一对上,苏桉楠浑身紧绷,打起十二分精神朝他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他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他突然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手上用力,一根线被拉起,线上的东西砸在岸边,他收线拖近,上前一步,语气刻意阴森:“如果你早点来,它可能不会淹死的。” 苏桉楠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血色褪去,那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猫,浑身的毛发都湿透了,粘着泥土和枯叶。 此时被蒋靖柏捏着后颈皮拎在手上,已经没了动静。 “我听说,你也落过水,想必你应该很懂那种感觉,无助,恐惧的嚎叫,想要有人救救你,”他再次逼近,“可是这只猫能有谁来救?” “它被我抓来,由我亲手处理,看着它挣扎,听着它嚎叫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一动不动。” “猫啊,还是太脆弱了,你说换成人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苏桉楠转身就跑。 蒋靖柏狞笑一声,追了上去。他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停下来。而后上前捂住她的嘴,换了种古怪腔调,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原本不想杀你,我不想染上太多罪孽,可是啊……” “你总让我不高兴。” “我只好让你消失,这样我大概就能高兴了。” 苏桉楠扭动身体,嘴里“唔唔唔”几声,她被蒋靖柏拖着靠近荷花池。 离水越来越近,她心底的恐慌被无限放大。 仿佛梦境重演一般,心底涌上绝望情绪,好似已经感受到了湖水的寒意。 冰冷刺骨的湖水慢慢淹没身体,挣扎两下便没了力气,没有人知道她落水了,自然没人救她,她该是有多绝望。 耳边蒋靖柏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忽远忽近:“你死之后,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让你在底下也过得舒心。” 他腿风一扫,苏桉楠倒在地上,嘴被白布堵上,双手被反剪身后绑住,而后他转移到身前,绳子在她腿上缠绕两圈,打了死结,他缓缓靠近,伸手碰了碰苏桉楠的脸,像是不舍:“真舍不得杀了你啊。” 下一秒就将她拉起,准备推进池子里。 苏桉楠忽然剧烈挣扎,就听到他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先将你打晕在扔进去么?” 苏桉楠瞪着他,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求饶也没有痛哭流涕。 突然一块石子滚落在他脚边,蒋靖柏警觉转身,冷喝一声:“是谁?”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来了。 回应蒋靖柏的又是一块石子,正好砸在他压着苏桉楠肩膀的那只手的手腕处,紧接着,又是一块石子落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腕处。 他松开了苏桉楠,抬头查看四周,稍不留意,又是一块石子砸在他的额头。他沉着脸转身,看向苏桉楠的眼神十分不善:“你知道是谁?” 苏桉楠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蒋靖柏眼神阴冷地看着苏桉楠:“今日算你走运,下回落在我手里,就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了。” 他黑着脸转身从另一边离开,脚步不急不缓,仿佛只是在这里赏了景。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楚时瑜才现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桉楠,有些生气,原想着让她尝尝苦头,却在她红着眼眶求饶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蹲下身,黑着脸给她松绑,寒声道:“知道他有问题还敢过来,嫌自己命长?” “这回倒是聪明了几分,知道先和孤通气。” 苏桉楠声音带着后怕,抓着楚时瑜的手腕道:“他比你还可怕。” 苏桉楠语速飞快:“我原本是想试探他的底细,没想到他就是个疯子。” “殿下,我总觉得他可能会对你不利。”这才是她今日过来的真实理由。 蒋靖柏出现之前,她每天吃好喝好,他出现之后,她觉得时常不安。 楚时骞没有同楚时瑜争夺的想法,但蒋贤容呢? 难道她也不争不抢么?皇帝只有两个儿子,楚时瑜身体还不好,她真的没有一丝想法么? 如今蒋家对蒋靖柏百般疼爱,想要补偿,蒋贤容如今对待蒋靖柏的态度也是如此,当真不是有了什么计划么? 楚时瑜冷声打断她思考:“孤会查清楚他的底细,云桃伤势未愈之前,你最好老实点。” 楚时瑜心情不太好,他只要一想到刚才的画面,自己若是晚来一步,苏桉楠就已经入水了。 他就压制不住翻腾的怒火,叫嚣着想要杀人。 “我知道的。”她是再也不敢接触蒋靖柏了。 楚时瑜:“孤会重新给你安排人。” “这几日,你先跟着苏炀。” 他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记住离魏均安远一点。” 第38章 病得不轻 孤得不到的,谁也别想拥有…… 经过这回, 苏桉楠对蒋靖柏是避如蛇蝎,如此明显的行为让楚时熙不解:“你怎么像是在躲着蒋靖柏?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苏桉楠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若是实话告知楚时熙,依着她的性格, 自然是不会怀疑这话里真实性, 定不管不顾就冲出来要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可若是不小心将人惹急了, 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没办法保证。 苏桉楠只好找借口敷衍将她敷衍过去:“我上回没答应和他交易, 这些天他便一直缠着我, 有些烦。” “我找人警告他一番,让他以后离你远一点。”楚时熙一听这还得了, 居然有人想要撬她皇兄的墙角 苏桉楠无奈:“不用不用,到时候传出去说我仗势欺人,店大欺主就不好了。” “啧。”楚时熙有些不开心, 她就没有过憋屈的时候,这种受了气还得忍着的感觉, 实在是憋屈,只是没一会儿她像是想起来什么, 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你遇袭那天绫烟找过你, 好像是要在你这里买东西。” “是吗?有同你说要什么?” “那时候你生死未卜,她如何还想得起来, 现在你平安回来,大概过几日便会递消息过来的。” “不过, 你没想过出去弄个铺子?” “你这样来来回回多麻烦, 宫外弄个铺子, 你只管动脑子躺着收钱就成,其余事情交给别人就行了。” 苏桉楠摇了摇头:“开个铺子哪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啊,以后再说吧。” 她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一来她现在不能太打眼了,二来,她还是坚定自己跑路的想法,若是在这里弄了个铺子,以后能走了,这铺子还是个麻烦。 “哎,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瞧瞧他们,哪个不能给你办成这事儿?”楚时熙随便点了两个,一个楚时骞,一个宋承允。 苏桉楠心里想着,就算是要找人帮忙,她还不如找楚时瑜,这两人谁也比不上他靠谱。 早课刚结束,便有人过来找苏桉楠。 来人是柳绫烟的哥哥,柳绫寒。 他朝苏桉楠抱歉一笑:“冒昧打扰了,凌烟知晓你平安回来后便一直催着我过来替她瞧瞧你的情况。” 柳绫寒在翰林院当值,今日恰好得了空,就过来走一遭,也好叫妹妹安心。 “柳公子言重了,还请替我转告凌烟,我一切安好。”苏桉楠面对柳绫寒不太自在,说他是陌生人吧,他又是柳绫烟的哥哥,但要是说两人有多熟,那也算不上,只是见过一两面罢了。 “凌烟还让我带了一封信给你,说是十分重要的消息,让我务必亲自交给你。”他说着便笑了起来,眼里带着十足的宠溺,对自家妹妹这跳脱性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的。”苏桉楠接过来收好。 两人便没了话题,一时间有些尴尬,苏桉楠摸了摸后颈,迫于礼貌一直站着,等对方先开口告辞。 好在柳绫寒十分上道,早就察觉到她不太自在,第一时间就出声告辞,将她从尴尬中解放出来了。 苏桉楠这才拿出那封信展开,里头是一封信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信上先是关心了她的身体情况,转而八卦了两句她和楚时瑜的关系,最后才提到重点。她倒是会享受,瞧上了之前给徐霜瑶准备的“皇后洗面膏”,加上前段时间送给她用着玩的东西,都列在上头了,末了还问她最近有没有新花样。 苏桉楠笑了声将东西收好,转身进去时却正好撞上了出门的蒋靖柏,她主动往边上避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蒋靖柏经过她身边时,眼神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冷笑一声走了。 *** 下午下学后,苏桉楠在给柳绫烟打包她要的东西。 她这里没有多余的“皇后洗面膏”,只能退而求其次添了最新的“清洁面膜”进去。 这东西说来奇怪,她居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解锁的。因为有了楚时瑜这个外挂,制作起来方便了不少,但她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好东西不能一次性拿出来大多。至今也就给宫里几位娘娘用过了,柳绫烟也算得上是“尝鲜”了。 等柳绫寒下值后过来取走这些东西,她就可以去紫宸宫找楚时瑜了解蒋靖柏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她这一等便有些久,苏炀出去一趟又回来了,柳绫寒都没来。她有些焦躁,又等了一刻钟,柳绫寒踩在她的忍受极点上出现了。 “抱歉,临时有事耽搁了。” 他一过来便先开口道歉,苏桉楠就是再不满也没办法怪他了,只能虚伪一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算不得耽搁,柳公子的正事重要。” 柳绫寒悄悄松了口气。方才过来的途中他还一直在担心若是苏桉楠对此不满,他该如何道歉才显得比较有诚意,没想到对方如此善解人意,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知道苏桉楠面对他不太自在,就想着快些取了东西离开,便直接问:“这些都是绫烟要的东西?” 苏桉楠嘱咐一句:“嗯,你路上小心些,都是瓷器装着的,别碰坏了。” “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柳绫寒皱了皱眉,觉得自家妹妹未免太不见外了些。 苏桉楠勾唇一笑:“做生意哪有麻不麻烦一说,能赚到银子就该偷笑了。” 柳绫寒接不上她的话,只能干笑一声,缓解尴尬,然后提出告辞。 苏桉楠见他要走了,脸上再次挂起她的营业笑容:“还请转告绫烟一声,下回提前同我说好,我找人给她送过去就行,就不用劳烦柳公子多跑一趟了。” 柳绫寒头一回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虽说他不是貌若潘安,但也至于长得招人嫌,怎么就从苏桉楠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嫌弃来了。 好在他还不至于这么没风度,强行笑着应了声好。 转身离开却见到了楚时瑜,连忙拱手行礼:“绫寒见过太子殿下。” 苏桉楠也抬头看过去,对上楚时瑜的眼神,竟生出来一股子心虚。 系统:“好感度-1。” 苏桉楠:&%¥#@& 楚时瑜面无表情道:“柳公子下值不快些回府,留在静安宫恐怕不妥吧?” 柳绫寒察觉到楚时瑜话里的不悦,甚至称得上上愤怒,他拿不准缘由,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只比殿下先到一会,过来替绫烟取些东西。” 楚时瑜眼神又冷了一分:“既然如此,孤就不浪费你的时间,快些离开吧。” 苏桉楠想回屋躲起来,刚转身就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好感度-2。” 踏出去的脚立刻收了回来,像是犯了错的学生,垂着头耷拉肩膀。 一双锦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缓慢且僵硬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苦瓜脸。 楚时瑜怪声怪气道:“怎么,面对他就笑容满面,瞧见孤过来了,便是一副死了情郎的表情,是不欢迎孤么?” “我……”苏桉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系统:“好感度-2。” 苏桉楠急了,这好感度怎么一直减个不停,还没完没了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的情郎不是殿下么?” 气氛安静到有些诡异,楚时瑜突然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苏桉楠察觉到危险,准备后撤。 系统:“好感度-1。” 退后一步的动作还没完成,她又迅速站了回来,两人较之前的距离更加近了,楚时瑜温热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脸上。 她有些无措,声音结巴:“殿……殿下,你靠太近了……” 楚时瑜冷笑一声,一步一步将人逼至墙角,他的身体完全将她整个笼在身下,暗哑的声音苏桉楠的头顶响起:“苏桉楠,孤忍耐很久了。” 苏桉楠身体发抖。 “呵呵,你在怕孤!”楚时瑜声音带着怒意,“孤对你还不够好么?” 苏桉楠还是不说话,低着头就是不愿看着他。 这一瞬间,楚时瑜有种快要发病的失控感,想狠狠摧残她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过度压抑之后的十倍反噬。 他刻意压制着自己的那些暴虐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接近苏桉楠,唯恐苏桉楠从他身边逃离,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他出离地愤怒,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安抚被自己关起来的那只凶兽。 他的手在苏桉楠的脖颈处反复流连,几次想要将其折断,却又生生忍住。 苏桉楠快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了,她颤着手握住了那只在颈间作乱的手:“除了我哥,就属殿下同我最亲近了。” 系统:“好感度+4。” 苏桉楠觉得自己还有救,大着胆子问:“殿下你到底怎么了?是快发病了?” 系统:“好感度-1。” “下回再让孤瞧见你冲着其他人笑,孤就卸了你的脑袋。”楚时瑜脸色依旧不好,但是相较于刚才的失控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苏桉楠抱着头往边上挪,楚时瑜伸手将她拉回来,一只手扶住她的后颈,靠近:“苏桉楠,孤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再有下次,孤一定会杀了你。 孤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拥有。 苏桉楠倒也不是害怕,她只是本能的发抖,就这么让他虚虚揽着,没有动作。 耳边响起系统不间断的播报声。 最后一声达成成就的提示音被苏炀愤怒的质问声盖住了:“楚时瑜,你在做什么!” 第39章 病得不轻 孤想将你关起来 楚时瑜松开了对苏桉楠的禁锢, 却不肯放她离开,语气颇为不爽:“她是孤的未婚妻。” 苏炀被气笑了:“八字还没一撇,你就以未婚夫自居了, 多大脸啊?” 楚时瑜反唇相讥:“你觉得有谁反对?你反对有用么?” 苏炀溃败, 只能换了个角度:“退一步讲, 你和茶茶如今顶多算未婚夫妻,普天之下也没有如你这般放浪的男子。” 楚时瑜语气淡淡:“你是以什么身份同孤叫板?” 两人剑拔弩张, 苏桉楠帮谁都是吃力不讨好, 她选择独善其身:“你们继续,我先去吃饭了……” 楚时瑜还有话要同苏桉楠说, 跟在她身后想要进门。 苏炀拦住他:“能不能像之前一样偷偷摸摸过来,别让我瞧见你?” 楚时瑜不悦:“孤难道见不得人么?” 他就这么看着苏炀,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苏炀偏头, 没有回答,还是不愿放他进去, 两人在门外僵持不下。 楚时瑜心情不太美妙,看着苏桉楠闲适的样子格外不舒坦, 于是开口:“既然如此, 苏桉楠同孤回紫宸宫罢。” 苏炀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 楚时瑜没理会他,对苏桉楠道:“跟上。” 苏炀转而看向苏桉楠, 眼神透着威胁。 刚才得罪人的苏桉楠不得不选择回避苏炀的眼神,语速飞快:“我马上就回来!” *** 蹭了顿紫宸宫丰盛的晚膳, 苏桉楠对此十分满意。 饭后仰靠在椅背上, 伸手揉着自己的肚子, 声音懒洋洋的:“殿下,蒋靖柏查得怎么样啦?” 楚时瑜原本有些弧度的嘴角瞬间扁平下来:“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苏桉楠坐直身体,十分不满道:“他想杀我, 我能不上心么?” 蒋靖柏的身世可谓是矛盾重重,既是幸运也是悲剧。 当初奶娘带着他奔逃,察觉自己躲不过之后,便将蒋靖柏藏了起来,自己朝着反方向逃,最后奶娘死了,他却被山里的猎户捡了回去。 猎户媳妇身子受孕艰难,多年无所出,见他是个男孩儿就留下养着了。一开始猎户一家待他极好,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送他去镇上的书院开蒙。 可这一切在猎户媳妇怀孕之后全都变了。 他六岁那年,猎户媳妇产下一个男孩儿,他的待遇从此之后急转直下。 最开始只是受到冷落,慢慢的,他成了这个家的拖油瓶,这对夫妻的嘴脸愈发丑陋,对他动辄打骂不说,不过八岁的年纪,白日跟着猎户出门打猎,晚上回家还要饿着肚子做家务。 最奇怪的地方在两年后,蒋靖柏的人生就成了一片空白。 他十岁那年冬天,猎户家因为孩子玩闹,不小心着了火,一家人全部葬身火海,而蒋靖柏因为被迫上前砍柴,而逃过一劫。 此后的事情,全是未知。 再接上就是他与蒋大夫人重遇之后的事。 苏桉楠皱着眉头问:“这也太奇怪了,中间的六年,他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 “还不清楚。”楚时瑜也觉得奇怪且烦躁,不喜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却也让他升起了兴趣。 苏桉楠放空自己,在脑海里做模拟假设,她这副丢了魂的样子,让楚时瑜十分不满。 他不希望苏桉楠对其他东西感兴趣。 “此事孤自然会查清楚,”见苏桉楠并未听见他的话,不悦的情绪更甚,“你安分些,别整天招惹来路不明的人。” “是是是,我以后只和殿下来往。”苏桉楠十分敷衍,她总觉得有跟线在牵着她去将真相挖出来。 楚时瑜自然听出来了她在敷衍,却还是觉得愉悦,连着说话的语气都上扬了几分:“苏桉楠,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苏桉楠:???我说什么了??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苏桉楠着急离开,楚时瑜总是打断她思考,更何况家里还有个人等着她去承认错误。 楚时瑜的心情由晴转阴:“下午和他相处不是挺愉快么?同孤共处一室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 苏桉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没有,没有很愉快,刚说了几句话殿下就过来了。” 楚时瑜眉峰聚拢,心情极差:“怎么,你还想多说几句不成?” “我……”苏桉楠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这么晚了我还不走,留下来过夜么?” 见楚时瑜还真有些意动,苏桉楠惊恐不已:“我哥还在等我,我得走了。” 楚时瑜:“不,孤今晚有件事要告诉你。” 苏桉楠:“什么事?” “时辰到了,自然能知晓。” 苏桉楠觉得他在故作神秘,但又担心是今晚还有什么线索,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时辰到了,殿下让人去寻我,不行么?” 楚时瑜:“不,你在这里等一个时辰。” 苏桉楠只好又坐下了。 楚时瑜没多久就先离开了,苏桉楠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底隐隐不安。 半个时辰左右,庆春突然来寻苏桉楠:“公主请跟老奴走一遭。” 楚时瑜的屋子灯火通明,许褚在屋外守着,屋里传出楚时瑜痛苦的呻/吟声。 庆春眼底闪着一丝不忍。 殿下已然到毒发失控,她此时若进去怕是凶多吉少,可殿下近来毒发时间越来越频繁,还不肯用药,如今又故意引着苏桉楠发现他的异常。 人心都是偏的,庆春觉得苏桉楠或许能改了殿下这偏执到底的性子,只能让她涉险。 苏桉楠往后退了两步,她怕死。 她的确担心楚时瑜的状况,但是上回差点死在他手里的经历让她望而生怯。 楚时瑜失控之后过于吓人,真会要了她的命。 “让苏桉楠进来!”楚时瑜带着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 许褚低声同苏桉楠说了声抱歉,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人推进屋子,又顺手关上了房门。 苏桉楠站在门口不敢动。 楚时瑜现在状态十分糟糕,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支撑身体。浑身都湿透了,汗水和着血水,粘连在裸露的肌肤上,没了平日里淡然温和,染上了几分狼狈和可怜。 “过来。”他闭着眼睛,艰难吐出这两个字。 苏桉楠没有动作,她在评估成功制伏楚时瑜的几率。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楚时瑜缓缓睁开眼,固执地,不厌其烦地重复:“过来。” 许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又或者是看起来还没完全失控,苏桉楠抬步慢慢朝他走过去。 楚时瑜就这么看着她,眼神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眨。 苏桉楠走近了才发现,楚时瑜的情况还要更加糟糕。 屋里碎裂的瓷片上都沾着血迹,楚时瑜脸色瞧不清晰,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要离这么远?” “你怕孤会杀了你么?” 他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却在下一秒又跌坐回去,苏桉楠心颤了颤,下意识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趁机抓住了手腕,栽了下去。 “孤不会伤害你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轻微的颤抖,“上回只是个意外。” 他的唇角溢出痛苦的闷哼,双手死死攥住苏桉楠的手腕:“别走,别走……” 苏桉楠神色复杂,她不明白楚时瑜想做什么。 他已经变成了低喃:“你为何总要躲着孤?” “魏均安,柳绫寒,蒋靖柏,”他突然生气,“你怎么能如此贪心?” 苏桉楠摸不清他的意思,不过晃神片刻,他拉着她的那只手的手臂已经被划了好几条血痕,渗出来的血都泛着黑。 “我叫人进来给你包扎。” “不,孤可以控制。”他扔开碎瓷片,抓着苏桉楠的手也越收越紧,眼底的赤色不断翻涌,“不许走。” 苏桉楠伸手捂住他的双眼,弯腰靠近:“我不走,你先松开行吗?” 楚时瑜安静下来了,苏桉楠以为结束了,想收回手,却被他用力按进自己怀里:“苏桉楠,孤想将你关起来。” “就关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从孤手里救走你。” “你这辈子都只能守着孤,孤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你下地狱的。” “害怕了么?”楚时瑜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不许再对着孤露出这副惊恐的表情。” “今日下午,你是如何对他笑的,”楚时瑜强迫苏桉楠同他对视,“现在,笑给孤看。” 苏桉楠低头朝他靠近,两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向上移动停在他的颈部,缓缓收紧,然后勾起一抹笑,低声问:“是这样么?” 第40章 病得不轻 孤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再装下去, 我可就真掐了。”苏桉楠松开了自己的手,用力推开了楚时瑜站了起来。 “你如何发现的?”楚时瑜没有一点被拆穿后的心虚,收了脸上的表情, 仰头看着苏桉楠。 苏桉楠:“因为我近距离见过你失控的样子, 那时候你的眼神涣散, 眼底深处没有情绪。” “你现在,眼底情绪波动很大,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笑了起来:“你想知道孤为什么会失控么?” 苏桉楠的手指轻轻颤动两下, 没有回答。 楚时瑜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推开了窗子,哪怕光脚踩在碎瓷片上神色也没有变化,“是孤自己喝了毒。” “不过是借着机会宣泄情绪罢了。”夜色正浓, 他的身影像是笼罩在阴郁之中,隐隐透着厚重的悲伤。 “你每日应付孤都觉得很累罢?” 苏桉楠:“没有。” “撒谎的时候眼神不要到处飘。”楚时瑜淡淡道, “苏桉楠,孤想同你做个交易。” 苏桉楠抬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楚时瑜一字一句道:“和孤似普通人相处,能做到么?” “你想要什么, 孤都可以满足你。” *** 三月十五,距离上回的谈话已经过了好几日。 楚时瑜带着苏桉楠进了一家休业的铺子, 里头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 “这个铺子一共两层,有后院。” 苏桉楠一脸茫然地看向楚时瑜,没太弄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时瑜偏头咳了一声, 颇为不自在:“这是孤送给你的生辰礼。” “可我生辰在下月十五。” “孤知道,”他对苏桉楠的不识趣感到不悦,“这里还要重新修缮,送你的东西,自然该让你做决定。” “这样啊,可是开铺子很麻烦的,我暂时还没有这种想法。” “原材料孤会替你解决,铺子里雇佣的帮工孤也会替安排好,你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明面上的经营人孤也会寻来。” “你只用想好如何修缮此处,其余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苏桉楠有些咂舌,颇为心虚:“殿下生辰我不过送了碗长寿面,这个回礼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孤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条件?”苏桉楠想着只要他说一个字,立刻就拒绝了这个铺子。 却没想到楚时瑜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你笑一下是什么意思?”苏桉楠觉得有诈,跟在他身后来回念叨。 楚时瑜:“孤已经拿到了你给的报酬了,这是同等价值的回礼。” 苏桉楠傻了一瞬,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给了报酬? 楚时瑜已经走进了后面的院子,她小跑着跟上去。 后院很大,最里面是一排矮房,他指了指两边:“两边院墙处,你喜欢折腾梅花桃花,就种梅树和桃树。” “矮房可以做仓库,若是你想要,隔壁铺子孤也可以给你买下来。” 苏桉楠对他突然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就听他又开口。 “你不用太感动,孤只是为了加重你的心理负担。” “日后就算孤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看着这间铺子,你能对孤的容忍度高些。” 苏桉楠方才还有点鼻酸,这会儿她只想爆扣楚时瑜的头。 “你以为孤不知道你本质虚伪?不看到好处,你不会浪费一丝精力去经营和孤的关系。” 他顿了顿,又道:“留在孤身边,孤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苏桉楠偷偷摸摸问系统:“我现在该不会是攻略成功了吧?他这样子是不是已经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了?” 系统:“宿主,目前男主累计好感度还不到50。 ” 苏桉楠:行吧,狗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你在想什么?”楚时瑜对于苏桉楠的沉默十分不满。 苏桉楠轻哼一声:“没有,我在想要怎么才能从太子殿下身上扒下来一层皮才好。” 系统:“好感度+1。” 楚时瑜挑眉:“孤很期待。” 从铺子里出来,苏桉楠在转角处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想追上去,却被楚时瑜拉住了手腕:“你要去何处?” “嘘,我刚才看到蒋靖柏从茶馆出来往这边走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楚时瑜冷笑一声,任凭苏桉楠怎么用力都拽不动。 眼看着蒋靖柏就不见了,苏桉楠有些恼火:“你怎么回事?这下好了,人不见了。” 楚时瑜比她更加不悦:“不是让你别管?” “我是为了搞清楚真相,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孤没有兴趣。”他拉着苏桉楠往另一边走,“现在,你该跟着孤走。” 苏桉楠这回是真生气了,楚时瑜带她上酒楼都没能让她心情转好。 她很烦楚时瑜独断专行的这套,一直到菜上桌了,她也没缓和脸色。 “孤说过会查清楚,你今日贸然跟上去,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打草惊蛇?孤还如何查下去?” 楚时瑜心底怒气翻滚,却不得不压抑情绪对她妥协,不希望今天毁在蒋靖柏这事上。 见苏桉楠表情有些松动,他主动给她夹菜:“不是喜欢水晶虾饺?再不吃可就凉了。” 苏桉楠冷哼一声,夹起一个虾饺,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楚时瑜:“若是不小心咬到舌头,孤可不负责。” 刚说完,苏桉楠的舌尖就像是触电一般,眼里涌出生理性泪水,抬头瞪着楚时瑜说不出话。 楚时瑜给她倒了杯水,俯身靠近,带着笑意:“该,吃饭也不老实。” 这一幕落在对面隔间的人眼里,便是在调情了。 一群塑料小姐妹的聚会,齐明珠赫然在列,只不过这一幕没让她亲眼瞧见,而是被添油加醋之后故意说给她听见的。 这个拱火的姑娘是刘御史的小女儿,她平日里就看不惯齐明珠以太子妃的身份自居,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得所有人都捧着她。 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了,自然不会放弃放过。 “哎呀,这多有缘啊,太子殿下今日居然也在此处。” 齐明珠听到这话瞬间抬起头,四处张望。 “怎么,难道太子殿下没告诉你,他今日在此处用膳么?” “噢,难怪,瞧我这眼神,竟是没看到太子殿下身边已有佳人在侧了。”刘姑娘捂嘴笑了起来,眼神嘲弄。 皇帝想给太子和苏桉楠赐婚的消息谁不知道啊,可这齐明珠还喜欢自欺欺人,说这事就没影,太子不可能娶苏桉楠。 如果眼神能划实体,这刘姑娘只怕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齐明珠站了起来,准备起身出去寻楚时瑜:“你莫要在这里传谣了,太子表哥岂会带女人出门。” 这话不知道是反驳刘姑娘还是在安慰自己。 刘姑娘:“你若是不信,来我这处瞧瞧不就知道了?诶,都快抱在一起了。” 齐明珠走过去,不知道楚时瑜是听到了什么话,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开怀的模样。 眼神转到女子身上,更加愤怒了,虽说只是一个背影,但还是一眼认出是苏桉楠。 结合最近的传言,背叛感瞬间达到顶峰,她推开身边围着看热闹的其他人,想要去对面问清楚。 她的手被一个姑娘拉住了,这人是住在齐家的表小姐穆彤彤,今日出门可是得齐夫人的叮嘱,一定不能让齐明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齐明珠眼里已经泛着泪花,声音愤怒又委屈:“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明珠,你不要冲动,”穆彤彤压低声音劝她,“你贸然闯进去,白白闹出笑话给她们看么?” 齐明珠脑海里全是方才看到的画面,哪里听得进她的劝慰,狠狠甩开她的手,气愤到了极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穆彤彤脸色一白,一双手紧紧捏着袖子,面上还不能表现出生气,极力压制心里那点不舒服,继续劝她:“明珠,你难道不记得出门前老夫人的叮嘱了?” “啪!”齐明珠直接甩了她一巴掌,“你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她推开穆彤彤,往对面的包厢走。 穆彤彤脸蛋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却还是一副担心齐明珠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小姐嘲讽:“这副样子想给谁瞧呢?这里可没有齐家的老夫人。” 穆彤彤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原本欲落未落的眼泪包不住了,从脸颊滑落。 有人出声打断了刘姑娘的嘲讽:“行了行了,别吵了,我可不想听你们吵架。” 齐明珠将对面半开的门推开了,楚时瑜看到她时,立刻收了自己外露的愉悦。 苏桉楠好奇转头,就看到自己身后一脸怒容的齐明珠,有些讶异,齐明珠居然还能出来蹦跶。 “真巧啊。”苏桉楠笑着打招呼。 齐明珠被她的笑容刺激到,只觉得她是在炫耀,伸手就想给她一巴掌,手腕却被人拿住,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时瑜。 苏桉楠默默将自己抬起来的手放在鼻子上,轻轻揉了揉两下,没有说话。 “太子表哥……” “上回已经说得很清楚,孤不想闹得太难看,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他话里的威胁之意齐明珠自然明白,可她不愿意相信,俨然一副被抛弃的神色,声音带着委屈:“为什么……” 齐明珠满腔妒意,为什么你要一直护着她,明明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为什么要一直为她破例? 齐明珠:“你为什么要这样……” 楚时瑜面色不耐,牵着苏桉楠准备离开:“下回再补给你,今天先回宫。” “不许走,不许走……”齐明珠拉住楚时瑜另一只手。还企图分开他们交握的手,却落了个空,没稳住身体,摔坐在地上。 楚时瑜从始至终没回头看她一眼,牵着苏桉楠渐行渐远。 第41章 病得不轻 一更 出了酒楼, 苏桉楠才挣脱他的手,没好气道:“你故意的!” “什么带我看店铺,你就是为了刺激齐明珠, 想利用我摆脱她。” “孤该夸你聪慧?”楚时瑜现在心情不太美妙。 “那倒不用, 现在直接回宫?”苏桉楠很不爽, 亏她还觉得楚时瑜已经攻略成功,这人简直就是把她当成工具人在用。 楚时瑜从善如流答道:“你若是想要继续逛也可以。” “不用了, 我怕她追上来, 我可不想在大街上再丢人一次。” 苏桉楠没话找话,问起他和齐明珠的纠葛:“若是对她没有想法, 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与她说清楚?” “孤需要多找几个替死鬼,”他笑得诡异又凉薄,“齐家人太合适了。” 苏桉楠疑惑道:“那殿下现在不需要了?” 楚时瑜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并不回答。 “那殿下送我铺子,不会是想让我做替死鬼吧?” 楚时瑜冷笑一声:“你还够不上资格。” 苏桉楠:好气!可是又觉得有点幸运是怎么回事?! “孤对你没有这么多阴谋诡计。”楚时瑜语气淡淡, 没什么情绪。 苏桉楠十分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楚时瑜却不肯同她再多说一句,面色平淡地走在前面, 苏桉楠也不敢上去缠着他讨个答案。 *** 四月初五, 蒋家借着春日诗会的名义,想将蒋靖柏正式介绍出来, 让他尽快融入进来,形成属于他的小圈子。 怕他不自在, 蒋靖柏这些同窗自然都在邀请之列。 苏桉楠想要称病不去, 又担心会触怒蒋靖柏, 只能硬着头皮赴宴。 因为这事儿,楚时瑜特意送了人过来。 “奴婢云兰,以后就留在公主身边伺候。” “云桃呢?” 云兰:“殿下安排了其他事情。” 出发去蒋家之前, 苏桉楠一再和云兰强调,除非特殊情况,绝对不能和她分开,宴会设在蒋家,保不齐蒋靖柏就借着这次机会对她下黑手。 “公主请放心。”云兰十分自信,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她也不用留着这条命了。 今日蒋家可谓是热闹非凡,整个京城的公子小姐几乎都过来了。 苏桉楠从踏入蒋家的那一刻起,就绷紧了神经,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防备。 凡是入口的东西,她一定是等大部分人碰过了,才会拿起来做做样子,分开摆放的东西,能不动的绝对不动。 楚时熙靠过来问:“你今日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人太多了,有些不适应。”苏桉楠笑容有些勉强。 楚时熙安慰她:“你不用管她们,自己自在就行了,又不是要同她们长期相处,放轻松些。” 苏桉楠:“好,你也别管我了,自己玩去罢。” 齐明珠自然也来了,不过今日倒是安分不少,只远远看着苏桉楠,并没有过来找麻烦。 一直到午膳时辰,苏桉楠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稍微松了口气,想着用完饭就找借口离开,一定不能在这里久留。 她警惕意识不错,在一个小丫鬟刻意跌倒,想要将酒水撒在她身上时,她迅速侧身躲开,还伸手推了那丫鬟一把。 酒水全撒在外面,她一滴水都没溅到,浑身干干净净的,还没等她高兴完,那个丫鬟就爬到她的脚边,用手帕给她擦着裙角,嘴里不停地道歉:“是奴婢不长眼,贵人息怒,贵人息怒……” 苏桉楠刚想说不用这样,小丫鬟却突然靠近,小声道:“我家公子让我传话,他有些关于令兄的事情想要单独告诉你,请您随我走一趟。” 苏桉楠变了脸色,这明显这是个陷阱,可她却不得不踏进去。 犹豫间,蒋家小姐过来了,一脸抱歉地开口:“真是抱歉,让你受惊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着贵人去换身干净衣裳?” 苏桉楠暗暗同云兰使了个眼色,跟着小丫鬟离开了。 云兰留在原地不动。 苏桉楠同云兰分开是计划中的特殊情况,便特殊处理。 若她不得单独离开人群,那么云兰一定不能跟着她离开。 如果云兰同她一起出现,蒋靖柏必然会警惕,事情反而棘手。 不如她故作不知踏进陷阱,云兰作为意外出现,反而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桉楠被带进一间屋子,小丫鬟开口:“贵人在此处稍等,公子随后就来。” 她退了出去,房门关上,苏桉楠刚想去窗户查看情况,就听见门被落了锁。 快步走上前,用力拍门:“你干什么?放我出去。” 小丫鬟:“时机到了奴婢自然会开门,贵人勿怪。” 房间里突然飘过一阵甜腻的香味,她若是还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她就白看电视剧了,一瞬间也不反抗了,免得药效发作更快,只要撑到云兰找来,她就能离开了。 她摔碎一个花瓶,将窗户划破,风透进来,将那股味道冲散不少。 另一边云兰循着机会出来了,顺着道上的小米粒一路找过去,意外发现了从一边出现的梁昊焱,她从云桃那边得知了梁昊焱和苏桉楠的过节,这会儿已经猜到七七八八,心沉了下去,恼恨非常。 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她快步飞掠,赶在梁昊焱前面到达,弄晕了看门的小丫鬟,开了锁。从背后看到苏桉楠手上的碎瓷片,她想不开要自绝。神色一变,隐隐带着一丝后怕:“公主为何要自绝,是不相信云兰么?” “啊?不是,我是想戳破窗户通风而已,”苏桉楠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消散,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先离开再说。” 梁昊焱已经到了门口,发现门开着,小丫鬟倒在外面,嘴里嘀咕:“怎么回事?难不成又让她跑了?” 云兰神色一凛,将苏桉楠藏在屏风后面,自己则往外面走,藏在了木架后面,准备突袭。 梁昊焱算得上谨慎,放轻脚步进门,小心翼翼查看屋内情况,却还是被提前埋伏好的云兰撂倒。 她和苏桉楠合力将人抬上了床,又将小丫鬟拖进屋里放好,将门关上后,带着苏桉楠从另一边离开。 云兰带她回宫找许褚,苏桉楠却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她想知道今天这出戏到底是谁的主意。 蒋靖柏对她心存杀意,不太可能弄这一出,最有嫌疑的人其实是齐明珠。 但是这不是齐家,她怎么能让蒋家的丫鬟配合她的行动?而且还带上了蒋靖柏的名字。 这件事太诡异了。 云兰劝不动,只能带人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这里正好对着屋子的大门,若是有人出现,能第一时间看清楚情况。 云兰语气严肃:“若是公主撑不住了,定要告诉奴婢。” “我知道的。”苏桉楠紧盯着大门,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约莫半个时辰,一个丫鬟出现了,她悄悄开了一条缝,往里面探头探脑,像是在窥探情况。 苏桉楠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中招了,现在会是什么情况,就觉得恶心反胃。她一定要找到这个幕后主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叫她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小丫鬟应当是听到什么动静了,关上门快步离开,应该是要去报信了。 云兰跟了过去,苏桉楠留在原地等她回来。 没多久,由蒋家大夫人领头,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夫人,往这边来了。 苏桉楠心绪翻涌,身体泛起一阵难受,背靠在假山上,默念清心经。 云兰回来了:“公主,是蒋家公子。” 苏桉楠不明白,蒋靖柏到底想做什么。 云兰:“公主,我们先离开这里。” 还未走多远就瞧见了鬼鬼祟祟往这边靠近的齐明珠。 苏桉楠勾唇一笑,齐明珠果然参与了么? 她绕到齐明珠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齐明珠本就做贼心虚,转身瞧见来人是苏桉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背靠在树干上,神色惊恐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桉楠挑眉:“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在你给我准备的那间屋子里么?” 齐明珠有些结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苏桉楠:“是么?屋子里都有谁你也不知道么?” 齐明珠气急败坏道:“约你过去的是蒋靖柏,我怎么会知道?” 苏桉楠嗤笑一声:“哦?小丫鬟同我说话时你可不在我边上,请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蒋靖柏约了我?” 她还真是高估了齐明珠的智商,这么快就说漏嘴,她还以为要花些力气才能让她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你让开。”齐明珠慌极了,只想着快点离开,防止再有其他人怀疑到她身上来。 反正今天这事儿只要她不承认,谁也没办法证明这件事和她有关。苏桉楠为了名声着想肯定也不敢往外说,只能自己吃了这个闷亏。 来日方长,她总能想到办法让苏桉楠失去这门婚事。 苏桉楠捏住她的手腕,忍着身体的不适:“齐明珠,我一定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第42章 病得不轻 殿下,你的书拿反了…… 苏桉楠再醒过来, 已经回宫了,楚时瑜就坐在对面,给她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她只记得自己和齐明珠对峙,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也扛不住身体的一场, 没办法,只能让云兰动手将她敲晕了, 至于最后怎么回来的, 她也不清楚。 楚时瑜:“孤最近是不是对你太温和了?你将孤的话当成耳旁风?” 苏桉楠摇了摇头,“没有,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当时是有有个丫鬟假意撞上我,蒋家姑娘就让她带我去换衣裳了。” “这么明显的陷阱你看不出来?”楚时瑜更加不悦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陷阱!” “但当时就算是陷阱我也得跳下去。”苏桉楠也来了气,这事儿归根结底还不是楚时瑜惹出来的, 如果他先前不招惹齐明珠,自己也用不着受这些罪。 谁知道蒋靖柏会和齐明珠扯上关系了。 楚时瑜被她的反应气笑了, 阴阳怪气道:“孤是不是应该赞叹一句你的大义?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能赌上自己的命?” 苏桉楠:“你除了会阴阳怪气还会什么?你不理解我的做法那是因为你根本就做不到感同身受,今天换成我哥, 他也会和我一样。” 楚时瑜脸色阴沉如墨, 心底的愤怒掩盖住了那一丝嫉妒和不悦,声音也不复平静, 一字一句道:“孤当然不会懂。” “那是因为,孤永远都不会被人胁迫。” 苏桉楠从床上站了起来, 情绪愈发激动, 指责楚时瑜:“那是因为你没有心,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谁敢招惹你啊!!!” 楚时瑜骤然冷下来的脸色让苏桉楠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情绪上头就开始口不择言。但两人这会儿正吵架, 她不愿意低头,输了气势。 “很好,苏桉楠……” 楚时瑜闭了闭眼,声音泛着冷,像是做了某种抉择。一直到他离开静安宫,也没回头看过苏桉楠一眼。 苏桉楠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坐下去。 她其实知道自己今天但凡有一丝差错,可能就万劫不复了。但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情绪上头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更别说,被他这样指责,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这件事苏炀还不知情,若是被他知晓了 ,又免不了一通教育,苏桉楠更加绝望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被脑海里的两种想法交替折磨着。 道歉又觉得拉不下脸,不道歉又觉得心底难受。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床上得被子已经被卷得乱七八糟了,她终于折腾累了,缓缓睡了过去。 夜半三更,有人喜欢趁机做些翻窗之事,并且动作越发熟练,可见练习之勤。 楚时瑜越是回想便越觉得火气大,原本想着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她主动认错,也不是不能原谅她这一次,反正对她破例也不是一回两回。 他成功将自己说服,并且认定苏桉楠一定会过来道歉。 结果就是等到子时已过,人没来,他喝了杯凉水,打算多宽限一些时间,这一等,丑时也要过了,紫宸宫大门也毫无动静。 庆春忍不住劝说道:“殿下,该就寝了。” 楚时瑜恼得心脏发疼:“你说她在做什么?” 庆春:“应当是睡下了。” “呵,她倒是好睡眠。”说话间,人已经走远了。 庆春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如今是看不明白殿下的心思了,年轻人当真是一天一个样。 此时,楚时瑜正站在苏桉楠的床前,看着睡得正香的某人,恼怒异常,思绪翻涌几回,终究没将人吵醒,冷哼一声离去了。 第二日,苏桉楠是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吓醒的。 “警报,警报,好感度跌为负值!” 苏桉楠的睡意消退得干干净净,质疑道:“你出bug了吧?” 系统:“昨晚就已经跌为负值了,宿主睡得太香,没听见而已。” “不可能,昨天他离开得时候还好好的,没有任何变化,怎么我睡一觉就负值了?” 系统冷漠道:“可能他看不惯你睡觉的样子的吧。” 苏桉楠:???这是什么猪话? 系统:“三日之内,若是不能回到好感度30,商城将会冻结,所有产品都将腐败变质。” “包括宿主已售出的。” 苏桉楠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发晕。 她马上就要开店了,这时候给她来这个惩罚,未免太不人道了。 系统:“友情提示,男主今日不用上朝,你现在过去还能赶上同他共进早餐。” 苏桉楠迅速爬起来准备好,临出门时又犹豫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过去是不是不太不好?” 系统:“他好不好不知道,你要是不过去下场肯定不会好。” 苏桉楠:“可是我要去上早课。” 系统:“你以前也没少假病逃课。” 苏桉楠叹了口气:“走吧走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我还是缩着吧。” 苏桉楠没去紫宸宫,拎着书袋去了国子监。 在她进门的一瞬间,蒋靖柏的眼神就看了过来,带着审视和探究。 她故作镇定走向自己的座位,实际上心跳加速,那声音震得她耳朵疼,仿佛下一秒能直接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楚时熙偏头问:“你昨日怎么突然不见了?” “我直接回宫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苏桉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好在楚时熙没注意到,又给她讲起了昨日的听闻。 楚时熙捂嘴偷笑:“你没在场真可惜,梁昊焱今日都没脸过来上课,当真是丢人至极。” “蒋大夫人那脸色及其难看,恨不得剥了那小丫鬟的皮。” 楚时熙并不知道那小丫鬟就是撞上苏桉楠的那个,此时见她脸色有异,颇为不解:“你怎么了?” “无事。”苏桉楠摇了摇头,没吭声,倒不是同情那个丫鬟,只是觉得有些可悲。 楚时熙:“你身体怎么样了?没好么?” “没,可能就昨晚没睡好吧,有些累。” 楚时熙也没了分享八卦的心思,叹了口气:“那你现在补补觉。” 苏桉楠趴在桌上躲避着蒋靖柏的眼神,呼吸逐渐加速,带着愤怒。 好在一上午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蒋靖柏没再弄出什么事端来。 苏桉楠在系统一次又一次催命的警报声下,不得不翘了下午的课,去紫宸宫慷慨就义。 守门太监发现苏桉楠过来了,顿时热泪盈眶,总算把这位祖宗盼来了。 里面那位活阎王一盏茶的时间不到,要来门口转悠了三回,脸色是一回比一回难看,现在紫宸宫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脑袋搬了家。 小太监热切道:“公主,您可算来了,殿下已经等候多时。” 苏桉楠干笑两声:“呵呵,是吗?” 苏桉楠刚往这边来,楚时瑜就已经得到消息了,此刻正躺在软椅上假寐,并不打算见她。 庆春叹了口气,替他关好门,将苏桉楠拦在门外:“公主,不如去前殿先等一会儿?殿下正在午睡。” “不可能!”苏桉楠反驳,方才门口的小太监说漏嘴了,楚时瑜也就比她先一会儿进来,怎么可能睡着了。 庆春偏头看向一边,话里带着提醒:“为何不可能?殿下可不像公主,能一夜好眠。” 苏桉楠有些心虚,看着楚时瑜的房门,刻意抬高声音回道:“那我就去前殿等着,殿下可别睡太久,白日里走了困,晚上可就又要失眠了。” 庆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桉楠,转头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房门,只好先带着人前殿候着,免得殿下想见她人又不在了。 屋里楚时瑜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将桌上的茶具挥落,还觉得不解气,恨不得出去将人吊起来打一顿出气。 苏桉楠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故意问庆春:“殿下不会是摔到床下了吧,要不我替你去看看?” 庆春嘴角抽了抽,可能是他真的老了,已经看不懂这些小年轻的行为了。 还没等他开口,苏桉楠已经迅速转身,推开了楚时瑜的房门。 庆春摇了摇头,没跟上去。 苏桉楠和发脾气的某人撞了个正着。 楚时瑜冷漠地站在软椅前,面无表情,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苏桉楠没想好该怎么打招呼,一头冲进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准备开场白。 她正犹豫,楚时瑜动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苏桉楠屏住呼吸,等着他靠近。 他却直接绕过苏桉楠去了另一边,取了一本书翻看,好似屋里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苏桉楠磨蹭了半天还是跟了上去。 “殿下,你的书拿反了。” 楚时瑜不为所动,眼皮子都没抬,还顺手翻了一页。 “殿下,还生气呢?”苏桉楠呐呐道。 系统:“好感度-1,累计好感度-10。” 苏桉楠叹了一口气,在他身前蹲下,歪头看他的表情。 楚时瑜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苏桉楠眉眼间的喜色没藏住。 系统:“好感度-1,好感度累计-11。” 她的笑容就这么凝固在了脸上,最后没忍住,伸手抱住了楚时瑜的手,可怜兮兮道:“殿下,你理理我吧,我求你了……” 楚时瑜冷笑一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向另一边,就是不开口说话。 苏桉楠有些泄气:“殿下若是不愿意见我,那我明日再来罢。” 她往前走着,心里默数着,可直到她走出去了,都没听见楚时瑜的挽留。 第43章 病得不轻 我一下就拒绝他了 苏桉楠脚步顿住, 一时间进退维谷。 系统:“好感度-1。” 苏桉楠迅速回头,再次进门,准备一鼓作气将人哄好了, 短短几步路, 硬是走出来悲壮感。她在楚时瑜身前站定, 声音洪亮:“我错了!” 低头弯腰一气呵成,“我昨天口不择言还死不认错, 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希望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一次诚恳道歉的机会。” 用余光偷偷看了眼楚时瑜的表情, 没发现一丝一毫的动容,苏桉楠默默地又往前站了站,将他看书的一丝光亮全部挡住了, 他总算愿意抬头看她一眼。 “孤是个疯子,已经人性泯灭了, 所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桉楠,“孤不打算给你这个机会。”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才是没有心的疯子, 殿下良心未泯,菩萨心肠, 一定会原谅我的无心之言。” 楚时瑜并不看她,语气淡漠道:“孤认为那是你的肺腑之言。” 苏桉楠疯狂摇头, 死不承认, “不不不, 是我不识好歹。”犹豫了一瞬,她伸手捏住了楚时瑜袖口的一小块布料,声音轻不可闻:“别生气了。” 楚时瑜扔下书,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苏桉楠急了:“那你想让我如何?你总得告诉我我才知道啊。” “孤再问你一次,若再用相同的手段你还会去么?” “当然”二字在她嘴里滚了一圈,又被吞了回去,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再揉搓她的脸蛋,皱成一团。 楚时瑜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明明知道她的答案,却在逼她不得不吐出另一个答案。 半晌后,苏桉楠放弃了:“我说不出你想听的话。” “我知道殿下想听什么,但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殿下这么自信和无畏,我只有苏炀这一个亲人了,换句话说,我这条命都是他救回来的,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楚时瑜莫名不悦:“孤也救了你,怎么不见你将孤的话放在心上?” 苏桉楠:“以后保证把殿下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上,绝不犯错误。” “呵。”楚时瑜冷笑一声,又不理人了。 苏桉楠知道楚时瑜松动了,于是厚着脸皮围在身边,一声又一声:“殿下~殿下~” 楚时瑜烦不胜烦,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聒噪。” 苏桉楠嘟囔:“谁叫你不理我。” 楚时瑜:“没做一件让孤高兴的事,就想将事儿揭过去?” “我给殿下捏捏肩,您消消气,”苏桉楠表情瞬间狗腿,绕到楚时瑜身后,替他捏肩,“殿下觉得这个力度怎么样?” 楚时瑜闭着眼,语气分不清喜怒:“尚可。” 系统:“好感度+5,好感度累计-6。” 苏桉楠喜不自胜,又问:“殿下渴不渴,我去给殿下倒杯茶?” 楚时瑜突然睁眼,语气严肃:“不用。” 苏桉楠注意到另一边的碎瓷片,心下了然,觉得是个表现的好机会:“我马上去打扫干净。” 楚时瑜将她的手摁在肩膀上,淡淡道:“用不着你做这些。” 苏桉楠改为双手锤肩,声音里都是跃跃欲试:“殿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 “没有。” 苏桉楠着急道:“怎么会没有?殿下肯定事一时间想不出来,没关系,现在还早,殿下可以慢慢想。” 楚时瑜:“苏桉楠。” “在!” “如果那天是孤,你也会去么?”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十分不自信,整个人蒙上了一层脆弱感。 苏桉楠低头与他对视,表情十分认真,给了他回答:“会。” 楚时瑜低低的笑出声来,那股低气压渐渐淡了。 系统:“好感度+20,累计好感度+14。” 苏桉楠打算趁机再表一次忠心:“我和殿下已是生死之交,殿下在我心中的分量和哥哥不分上下。” 系统:“好感度-1。” 苏桉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分上道的补了一句:“甚至比哥哥还要重要。” 系统:“好感度+10。” 苏桉楠:嘻嘻嘻~ *** 苏桉楠勤勤恳恳刷着楚时瑜的好感度,两天已经涨到28了,差两个就能保住商城的东西。 这天下学,她收拾好东西交给苏炀带走,打算去寻楚时瑜刷完最后两个。 却在离紫宸宫不远的小道上被蒋靖柏拦住了。 “你想做什么?”苏桉楠心中警铃大作,往后退了两步,想着该如何脱身,“这里离紫宸宫很近,你好好想清楚。” 蒋靖柏突然笑了起来,苏桉楠却觉得浑身发凉。 “你误会了,我今日只是过来同你解释那天的事情并非我所为,”蒋靖柏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副无辜模样,“你总是避着我,我才只好出此下策。” 苏桉楠才不会信他的鬼话,对他的更加防备起来,调整成了攻击姿态。 “你真误会我了,这回真的没想对你做什么,”他皱着眉头,似乎十分苦恼,“我为上次的事情同你道歉,你最后也没受伤,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行吗?” 苏桉楠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有病?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你哪里来的脸啊?除非你把你自己绑了,跳进池子里去,没死就别起来,不然这事儿都没法翻篇。” 蒋靖柏眼前一亮:“我做了你就可以原谅我?” “你做不做是你的事情,我原件不原谅是另一回事,”苏桉楠觉得蒋靖柏病得比楚时瑜还严重,“既然你没什么事,那请让一让,我要过去。”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苏桉楠暴躁了,她不明白蒋靖柏这又是哪一出:“你有病回去发,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陪楚时瑜就不无聊么?” 蒋靖柏:“他一个快死的人了,哪里值得你这么上心?你若是想要飞上枝头,去找楚时骞不是更妥当?” 蒋靖柏带着诱哄:“如果你愿意与我们合作,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以后进蒋家还是入宫,随你选择。” 苏桉楠:“我是脑子有坑么?我放着名正言顺的太子未婚妻不做,去给你做这见不得人的事儿?” 蒋靖柏神色嘲弄,语气怪异:“你就不想着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苏桉楠:“你就这么肆无忌惮,不怕被人听见掉了脑袋?” 蒋靖柏嗤笑一声:“我若是怕会来这里同你说么?” 他低声诱哄着苏桉楠点头:“所以,合作么?” “我没兴趣。” 苏桉楠绕过他打算离开,却被扣住肩膀,一眨眼人就抵在树干上,蒋靖柏笑意不达眼底:“你就这么确定楚时瑜会是最后赢家么?” “对,我确定,十分确定,可以放我离开了么?” 蒋靖柏:“他有命活到那天么?” 苏桉楠来了火:“他肯定比你命长,楚时瑜一定会长命百岁,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有没有命活到那天吧。” 蒋靖柏呵呵一笑,整个人透着癫狂,那双捏着苏桉楠肩膀的手渐渐加了力度:“我会让你亲眼看见楚时瑜是怎么死的。” 苏桉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看着你怎么死的,我怕做噩梦。” “苏桉楠,你在做什么,还不过来?” 楚时瑜的声音蒋靖柏背后响起,苏桉楠担心他误会,踩上蒋靖柏的脚背,用力碾了碾,趁他吃痛卸力时挣脱了禁锢,一溜烟跑到楚时瑜身后躲着,开始告状:“他心术不正,想撬你墙角,我严肃拒绝了。” 见楚时瑜还没有表情变化,又加了一句:“他恼羞成怒想杀我,幸亏殿下过来了,不然我就没命了。” 楚时瑜抬眸看向蒋靖柏,虽然挂着温和面具,但看向他的眼神却冰冷无比:“你想对苏桉楠做什么?” 蒋靖柏竟然也没落了下风,彬彬有礼道:“我想她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并无此意。” 苏桉楠扒拉着楚时瑜的袖子,撇撇嘴:“他方才还想让我嫁进蒋家呢,这会儿见到殿下就不说实话了,怂!” 楚时瑜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对蒋靖柏道:“她脾气有些不好,往后你还是莫要惹她了。” 蒋靖柏从善如流道:“太子放心,靖柏往后在国子监也会同苏姑娘保持距离。” “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离她远一点。”楚时瑜眼底的寒意几乎凝为实质,同蒋靖柏的眼神机锋强到苏桉楠瑟瑟发抖。 最后还是蒋靖柏先败下阵来,拱手告退,苏桉楠这才松了一口气,仰头看向楚时瑜:“殿下?殿下?” “何事?” “你现在没有感到愉悦?没有很高兴?”苏桉楠纳闷,刚才她表现不好么?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也没见好感度涨上去。 “孤为何要高兴?” “我拒绝了他啊?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难道你就不觉得我的表现特别好?”她就像个努力表现自己想要得到老师嘉奖的学生,没得到想要的回馈,十分不甘心。 “有孤珠玉在前,若是你还能上这种瓦砾,”他扫了一眼苏桉楠,“这双眼睛就不必留着了。” 第44章 病得不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系统商店被冻结的危机, 苏桉楠松了一口气,开始准备商店开业的事情。 四月十五,店铺成功开张。 许泽耀在酒楼包了场庆祝开业, 他便是苏桉楠店铺明面上的经营者。 四月十五也是苏桉楠的生日, 许泽耀本身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 直接给她张罗起来,拍板开张的日子定在了今天, 让苏桉楠双喜临门。 许泽耀只邀请了与苏桉楠相熟的几个朋友, 像梁昊焱与蒋靖柏这类得罪过苏桉楠的人,他一个都没通知。 楚时熙戳了戳苏桉楠的手臂, 小声抱怨:“桉楠,你是傻了吧?我让你开铺子你不同意,转头让许泽耀捡了便宜?” “开铺子太麻烦了, 不如让他去折腾好了。”苏桉楠这话说的颇为心虚,许泽耀就是给她打工的。 楚时熙:“你怎么就没点长远的眼光?这铺子未来的价值你都没办法想象!” 苏桉楠:“要多长远, 最多一年我就回燕国了,到时候这铺子又该如何处置?” 楚时熙:“等你和皇兄大婚, 你不就又回来了?” 楚时瑜恰好踏进来, 他的眼神落在苏桉楠脸上,似乎心情不错, 缓步来到她旁边的位置落座,语气熟稔:“不是说好和孤一起过来?” 苏桉楠在楚时熙揶揄的眼神下, 尴尬一笑:“哥哥出门比较早。” 苏桉楠想到苏炀特意提前一个时辰催促她出门就无奈, 为了让楚时瑜扑空, 他也是费尽心思。 其他任陆陆续续也到了,一进来都先给苏桉楠送了生辰礼,魏均安的贺礼递过来时, 楚时瑜的便一直盯着盒子瞧,像是要窥探出里面的物品一般。 魏均安:“太子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楚时瑜:“不,孤只是担心有人会送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孤只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希望魏世子多多包涵。” 眼瞧着魏均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桉楠偷偷拉了拉楚时瑜的衣袖,小声道:“殿下是不会好好说话么?” 楚时瑜危险一笑:“呵,孤还有更难听的,你要不要试试?” 看着楚时瑜和苏桉楠旁若无人的互动,魏均安偏头看向一边,普通凉茶入嘴,苦涩无比。 “孤倒要亲眼瞧瞧,他有没有包藏祸心” 楚时瑜侧身取了魏均安的贺礼想要拆开,苏桉楠死死摁住他的手,咬牙道:“你就连我生辰都要闹得不愉快么?” 楚时瑜对比颇为不满,却再一次妥协松手,全程冷脸。 不过平时就是这么个脸色,苏桉楠也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直到回宫时,楚时瑜突然拦住了魏均安。 “孤觉得你送的生辰礼十分不错,那根碧玉簪同苏桉楠送给孤的极为相配,魏世子有心了。” 苏桉楠同他离得有些远,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瞧见他脸上虚伪的笑容,以及魏均安难堪的神色。 苏桉楠回宫后拆礼盒才发现魏均安那个盒子是空的,里面的东西没了,都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谁做的。 苏桉楠:“系统,楚时瑜真的没有攻略成功吗?” 系统:“目前好感度40,望你知。” 苏桉楠:“行吧,是我多虑了。” *** 没两天,许泽耀又折腾了一个什么品茗会,全京城的同龄人都被他邀请了。 楚时熙:“你搞宴会上瘾了?” 许泽耀摇摇头,一副高深模样:“你不懂,本公子这叫生财有道。” “挽朱颜”开业活动弄得轰轰烈烈,但是这两天生意却不太好。 京城不缺这类商铺,放眼看去,这条街就有“醉红颜”,“朱颜阁”等等卖胭脂水粉的,“挽朱颜”要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十分困难。 许泽耀只能剑走偏锋,打算拿交情办事,把这些年轻人关系打点好,在自家母亲耳朵边念叨一两句,自然就能有不少生意。 苏桉楠的东西在宫里都能卖,没道理出了宫就不行,等她们了解了功效,还愁没客源么? 许泽耀借了楚时骞上回的庄子用来搞聚会。 许泽耀会来事儿,哪怕是个没意思的品茗会,大部分人还是给面子来了。 却在来了之后发现许泽耀挂羊头卖狗肉。 品茗会别说茶了,连个茶盏都没瞧见,完完全全就是个玩乐的地儿。 许泽耀丝毫不慌,热情的招呼:“都愣着做什么,入座入座。” “若是真让你来劳什子品茗会,下回我可就约不动你们了。” 倒没什么人介意他骗人,左右都是过来交际关系的,到底是什么宴会又有什么重要的? * 齐明珠有些尴尬地坐在女宾之间,从上回酒楼闹了一次之后,曾经关系还算不错的几家小姐都不愿意同她来往了。 加上上回蒋家的事情,她十分心虚,担心事情败露都不敢出门逛。 她如今本就处在情绪敏感时期,突然被所有人冷落,便觉得十分难以接受。 她原本不想来,可却听说楚时瑜会来,她便改了主意,她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糟蹋她的一片心意。 可她等了又等,都没见楚时瑜过来,看见苏桉楠的一霎那,她带着嫉妒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一丝隐秘的期待,希望楚时瑜跟着苏桉楠过来了。 可她还是失望了,苏桉楠是同苏炀一块儿过来的,并没有楚时瑜的身影。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还是接下来的事情,苏桉楠一出现就被那些曾经在她身边讨好的姑娘们围住了。 叽叽喳喳地讨论什么护肤美白的话题,齐明珠手上的帕子皱成一团,又酸又涩。 她想发脾气,却发现自己身边除了丫鬟,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觉心底闷得慌,不愿意看到苏桉楠得意的样子,她起身离开了花厅,没让丫鬟跟着,独自去了外头透气。 另一边正在喝酒的梁昊焱见齐明珠出门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撂下酒杯跟了上去。 齐明珠没走多远就被梁昊焱拽住手腕拖进了另一边的温泉房。 “梁昊焱你搞什么?”齐明珠心情不好,发现梁昊焱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她拉扯,心底慌的不行,“你疯了不成?若是被人看见,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呵?你的名声?”梁昊焱表情阴狠,一双眼睛闪烁着憎恶的光,“我的名声已经被你弄臭了。” “如今我不仅名声臭了,还得罪了蒋家,你却全身而退,半点痕迹都不沾。” “齐明珠,天下哪有如此好的事儿?” 齐明珠冷笑一声:“是你自己□□熏心想报复苏桉楠才同意合作,怎么败露了就赖上我了?” “你当初并未说过蒋家人过来撞破此事。”梁昊焱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他的事儿已经传回梁国了,上回的事情就已经惹了某些人不快,如今废他世子之位的声音又多了起来,这让他如何接受? 齐明珠:“若是不撞破,那我让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只有你知道怎么能行,我要的是苏桉楠再也抬不起头,再也没机会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原本以为你能有些用处,也不过是废物一个,两次了,两次你都失败了,现在还想来赖上我不成?” 梁昊焱阴恻恻地开口:“齐明珠,你真当我不敢动你不成?” 齐明珠这才有些心慌,往后退了退,想要离开,却被梁昊焱压在门板上:“你这张脸激不起我任何兴趣。” 齐明珠又羞又恼,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下流胚子,不要脸。” 梁昊焱捏住她的手腕,砸在墙上,看着她吃痛皱眉的表情,觉得有些畅快:“彼此彼此。”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小丫鬟尖叫一声,引来不少人,齐明珠心往下沉,恼火道:“你快放开我。” 梁昊焱邪邪一笑,脸往下压,擦过她的腮边,带着愤怒的恶意道:“放开你?那怎么行,你不是喜欢被人围观么,我成全你。” “求你,我求你了,别这样,求求你……”齐明珠快急疯了,若是被人看见了这一幕,她就真的完了。 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桉楠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给了那个小丫鬟两颗银花生,让她去叫些人过来,越多越好。 她准备了这么久的好戏,就该让大家都瞧瞧。 云兰的得到暗示之后,悄悄进了门,从背后将梁昊焱弄晕了,齐明珠泪眼朦胧抬头,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就想离开,却被云兰拉住衣领拽了回来,“齐姑娘别着急走啊,事情还没结束呢。” 话落,她将齐明珠推进了温泉池子,这个池子里还有齐明珠的噩梦,她看着云兰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苏桉楠。 “是苏桉楠,是她让你来的,你们想做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她疯狂挣扎,云兰却轻而易举就能将她重新控制住:“老实点,就能少受点苦,我不想对姑娘家动手。” 她点了齐明珠的哑穴,隐隐听到外面开始热闹起来,云兰将脚边的梁昊焱踢进了汤池里。 溅起一大片水花,呛了两口水后梁昊焱悠悠转醒,还未看清眼前人的模样,齐明珠就被塞进了他怀里。 第45章 病得不轻 有些人活着就是恩赐 外头声音越来越近, 齐明珠这才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了梁昊焱,手脚并用爬上去, 准备躲起来。 门却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打头的就是刘家姑娘, 嘴巴张大发出夸张的尖叫声:“啊……齐明珠, 你怎么和梁世子在此处私会?” 齐明珠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省人事。 梁昊焱倒像个没事人一般, 反正他也不差这一次被围观了,淡定地站了起来, 踏出池子,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没事人一样离开了温泉房。 女宾这边出了事, 作为主人的许泽耀自然是要过问情况的,他刚好撞上准备离开的苏桉楠, 伸手将她拦下:“你怎么也不知道挑个其他时间?我的如意算盘差点被你毁了。” 苏桉楠:“刚好撞上而已,我准备这么久了, 总不能让机会溜了, 你说呢?” “我已经做好了你交代的事情,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我先回宫了。” 苏桉楠对后续事情并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是想让齐明珠尝尝她自己的手段而已。 早在之前她就买通了梁昊焱身边的随从, 给他灌输齐明珠算计他而自己全身而退的观点, 让他以为自己有今天的下场都是因为齐明珠, 一个害怕自己世子之位不保的人会做出什么事,依着她对梁昊焱的了解,齐明珠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她故意放出楚时瑜今日会来的消息, 就为了引齐明珠上钩,好让这件事能顺利进行下去。 如今她已经达到目的了,没必要留在这里看这场由她主导的闹剧。 她离开的迅速,许泽耀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当真是一家人,做事全凭自己开心。” 苏桉楠回宫后的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楚时瑜,迫不及待想让他明白,报复一个人,不是只有血腥手段。 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过程,却发现楚时瑜并无任何愉悦情绪。 他站起身,像是至高无上的神明,在审判因为无知的凡人。带着不可抗拒和压迫,一旦你生出反骨,他便会毫不犹豫将其碾为齑粉。 “苏桉楠,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他冷笑一声,眼睛危险的眯起,弯下腰,与苏桉楠平视,“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你今天的仁慈付出代价。” 苏桉楠对上他淡漠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对某些人来说,让她带着痛苦和不甘活下去才是最恶毒的惩罚。” 楚时瑜忽然笑了,带着疯狂:“有些人活着便是对他们的恩赐。” “斩草不除根,就是养虎为患,你明白么?” “既然你想留着他们的命,那孤来教教你,怎样才叫做生不如死。” 傍晚,两道圣旨下发。 皇帝给齐明珠和梁昊焱赐了婚,紧接着,给楚时瑜和苏桉楠赐婚的圣旨也下发了。 齐明珠接到圣旨之后像是疯了一样,想要冲出去找苏桉楠算账,却被自己母亲拦住,狠狠给了一耳光。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不够丢人么?”齐夫人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里透着疲惫。 齐明珠崩溃大哭:“为什么,是你们,是你们从小就告诉我,我以后会是太子妃,现在我成了一个笑话。” 齐夫人心里也难受,抱着她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梁昊焱以后也会是国君,不一定差的,明珠。” 齐明珠哭得悲戚:“可他不是表哥,再也不会是表哥了,母亲,我好难受啊。” “我不要苏桉楠嫁给她,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齐夫人:“不会的,母亲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苏桉楠如愿的,你听话些,不要闹明白么?” 这场赐婚风波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苏桉楠麻雀变凤凰的事迹传开了,给“挽朱颜”做了波免费宣传。 许泽耀将铺子里的东西作为品茗会最后的伴手礼,一时间“挽朱颜”的生意火爆起来。 这边生意好了,自然动了其他店的蛋糕,能在这里开铺子的人,背后多多少少都有些门路,自然不会畏惧了许泽耀这个毛头小子。 动歪心思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先是突然传出来说他这里的东西用了烂脸,这种事儿本就是三人成虎,剩下的人只会跟风抵制。 才好了没几天的生意又惨淡下去,苏桉楠倒是没多在意,许泽耀却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在苏桉楠跟前抱怨:“你说这些人的心怎么这么脏?我才挣了几个钱啊,就开始泼脏水了,若是有一天我抢了他们所有的生意,是不是还得找人上门闹事?” 苏桉楠:“就是趁你还没起来的时候才会弄你,不让你有机会立足,你才不会成为威胁。” 许泽耀:“啧,她们说你的东西用了烂脸,你怎么毫无动静?你就不怕传进宫里以后,娘娘们找你麻烦?” 苏桉楠:“她们可不是外头那些无脑跟风的人,东西好不好得用了才知道,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人说有问题。” 许泽耀冷哼一声:“不行,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断我财路,这口气我一定要出了。” 苏桉楠只是笑笑,看着并未放在心上。 原以为这事儿还会再折腾一段时间,没想到转机却来得如此之快。 *** 淑贵妃端着一盅汤去了皇帝寝宫,大总管见她过来,连忙起身迎接:“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淑贵妃微微一笑,低声问:“王总管不比多礼,皇上此时可还在忙?” 王总管:“皇上方才便吩咐过,若是贵妃娘娘来了,直接进去便可。” “那便多谢公公了。”淑贵妃朝着他点头,其余人都留在外头候着,她亲自端着汤进去了。 皇帝还在批阅奏折,今日心情好似还不错。 淑贵妃:“嫔妾见过陛下。” “爱妃不必多礼。” 里头伺候的人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皇帝握住淑贵妃的手,将人带进怀里:“爱妃有心了。” “皇上日夜操劳,嫔妾帮不上忙,只能多替皇上注意一下身体,”她靠在皇帝胸口,声音柔情似水,仿佛皇上就是她的一切,“只有皇上龙体安康,嫔妾和天下百姓才能有舒心日子。” “皇上先尝尝,试试嫔妾手艺可有长进。”淑贵妃微微后仰,同皇帝说话时带着亲昵。 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好,朕自然不能辜负了爱妃一片心意。” 淑贵妃:“皇上,嫔妾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问问皇上的意思。” 皇帝放下汤匙,抬头:“哦?爱妃说来听听。” “近日听闻镇北大将军家小儿子在京中开了家铺子,里头所卖之物乃是燕国公主的方子,”淑贵妃皱着眉头,像是十分苦恼,“这宫中好些妃嫔都在用燕国公主的方子,常常是缺货,嫔妾想着,日后是不是直接从外头的铺子里购入?” “就为这个事儿如此苦恼?”皇帝笑着将人揽进怀里,“朕将主管后宫的权利交给爱妃,这些小事爱妃拿主意便可。” 淑贵妃带着不确定道:“嫔妾只是觉着,会不会有些得罪了燕国公主。” 皇帝冷哼一声:“这与她何干?朕不追究她在宫里这些小动作已然是网开一面,她还当如何?” “再说,朕这些年亏欠许琮颇多,如今照顾泽耀两分也是应该,此事爱妃只管去做,旁的不用担心。” “嫔妾多谢皇上。” 淑贵妃要起身行礼,被皇帝拦住了,“朕将后宫交给爱妃管理当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淑贵妃羞涩一笑,谦虚道:“嫔妾资质平平,只能尽力一试,替皇上分忧乃是嫔妾分内之事。” “爱妃蕙质兰心,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说着话便将人压在了榻上,今晚淑贵妃自然是留下侍寝了。 外头的传言正凶,铺子里除了少许面子生意,已然惨淡不堪。 许泽耀已经找到了源头,便是对街那家“醉红颜”在背后闹事,他想阴回去却被苏桉楠制止了,他正一筹莫展之时,宫里来了人。 给他挂了御赐的牌子,往后宫里就在他这边拿货,一时间,“挽朱颜”的地位就蹭蹭上涨。 京中之人最爱跟风,如今见宫里的娘娘们都用着他们家的东西,哪里还记得前几日都在骂这家东西用了烂脸,只恨不得这人快些离开,好进去看看这宫里娘娘都爱用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子。 若是能买回去试试就再好不过了。 许泽耀喜笑颜开,给人塞了一个大荷包:“铺子刚巧碰上难事儿,公公这一来,可算是帮了大忙了。” 公公便顺嘴恭维几句:“哪里哪里,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的意思,许公子这铺子未来可是前途无量。” 许泽耀:“那便借公公吉言了。” 经过这么一遭,“挽朱颜”的生意不仅没有损失还更上一层楼了。 这宫里用的东西谁不眼热?都想买回去尝尝鲜,往后也能出去吹上一回,自己也算是用上了宫中之物。 见这场小风波这么轻易被化解了,“醉红颜”的老板砸了好些东西犹觉不解气,片刻后,他唤了两个小厮进来。 等人退出去之后,他便看着“挽朱颜”的方向冷笑,手中用力,折断了金桔的枝丫。 第46章 病得不轻 你觉得孤可怕么 五月初五, 端午节。 皇帝举办宫宴君臣同乐。 女眷这边则更为热闹,各家夫人聚在一块儿便能有许多话题可聊。 今日也算得上有件稀奇事,原先一直不参与她们这些话题的淑贵妃, 今日却破天荒率先给她们丢了话头出来。 淑贵妃:“最近许家的那个铺子在宫外好似掀起热潮, 不知各位夫人对这个铺子有何看法?” “都说来听听, 前些日子宫中也在他那处挂了牌子,本宫想知道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其余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她是何意, 宫外的热潮难道不是因为宫里挂了牌子才起的么? 不过淑贵妃都主动开口询问了,其余人自是需要附和她的话说上几句。 柳夫人家的姑娘和苏桉楠关系亲近, 她比其他人要更早接触这些东西,又得知“挽朱颜”里头的东西都是她的方子。 于是许泽耀这店铺一开张,柳家就成了他的长期主顾, 柳夫人此时也算是说得上话,便第一个开口附和:“这铺子中的东西质量那必不用多说, 效果长期用下来还算不错。全是药材制作,用在脸上完全不用担心。” 有人反驳道:“这铺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开了才半月余, 柳夫人这话莫不是有刻意夸张之嫌?” 柳夫人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钗, 发出一声轻笑:“蒋夫人实在是多虑了,家中小女平日里同三公主关系不错, 我便沾了光,提前接触到了这铺子里头的东西, 算算日子, 我用着也有差不多两月了。” “这脸上光滑了不少。” “若是蒋夫人觉得柳夫人这话还不够让人信服的话, 本宫倒是想要说上几句。”昭修仪放下酒杯,淡淡一笑,“本宫用这些约莫有了四个月, 皮肤也细腻不少,不知蒋夫人对本宫的话可还有疑虑?” “昭修仪娘娘言重了,臣妇方才一时失言了。”蒋夫人脸色尴尬,干笑两声后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窘迫。 李乐蕊娇娇一笑,接了话头缓和气氛:“若说这使用时限,当属我与苏贵嫔最长了,但若是要论起效果,苏贵嫔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苏贵嫔拿着帕子捂唇一笑,“李婕妤可莫要取笑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成了如今这副样貌,可不想再忆起当初的模样了。” 众人将视线转向苏贵嫔,仔仔细细端详,这一细看,属实让人惊讶。 看着苏贵嫔如今的样子,仔细回想,却仿佛记不起当初她是何模样了,只隐约记得肤色同大楚女子颇为不同,可如今再看,早已没差别了。 甚至她比在场的许多夫人都要白上一些。 苏贵嫔:“这东西啊,得坚持用才行,我这肤色挽救回来可是花了足足五月多的时间,一点一点变着来,也就没怎么引起大家的注意。” “想必若不是李婕妤提起,各位夫人怕是注意不到罢?” 有人感叹道:“这东西当真如此有用么?我还只当是一阵新鲜。” “可不是么,前段时间家中小辈参加许家小公子品茗会带回来一份伴手礼,我还觉得不放心,给扔在一边没管,今日回去后我就用着试试。” 又有好些人开始附和,说着回去后要试试的话。 淑贵妃将所有人的神色都收进眼底,微微一笑,没再参与进话题,不小心同昭修仪对视一眼,她很快便转开视线,专心看着殿中的歌舞,仿佛这话题不是她提起的。 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刻才散了去。 淑贵妃回宫后单独召见了苏桉楠。 苏桉楠站在安清宫前殿,颇为拘束。先前倒是一直想要同淑贵妃搭上线,如今开了铺子之后,她便没什么想法了。 前几日宫里在铺子里挂牌的事情她也听许泽耀说了,也知道这是淑贵妃的主意,她一时间摸不准淑贵妃此时召见她的用意。 等了片刻,淑贵妃从内室出来,换了一身烟绯色的纱裙,褪去了先前宴会上的浓妆,瞧着年轻了不少。 她上前扶住了要行礼的苏桉楠,语气十分温和:“你不必多礼,今日唤你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 见苏桉楠面色疑惑,复又解释:“挽朱颜的东西十分好用,宫中妃嫔都十分满意。” “但本宫听说,你这儿好似还应该有些东西,可铺子里的供货单上却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桉楠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先前开业准备时,楚时瑜的好感度还不够解锁清洁面膜,这一耽搁,便到现在也没上架。 铺子如今本就树大招风,若又迅速上新,便更加招眼,她的想法是再缓一缓,看看后续情况再说。 于是她扯谎道:“许泽耀当时是想着试试水,没有购买剩下余下的方子,不过最近铺子生意不错,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同我购买了。” “到时候应该就会出货了,娘娘可能还需要等上几日。” “原来如此,”淑贵妃朝着苏桉楠温柔一笑,“本宫之前一直没太注意这后宫中的杂事,也因此错过了这些,倒是遗憾。” “如今本宫直接在宫外挂了牌子,相当于断了你在宫里的销路,对你可有影响?” 苏桉楠摇摇头:“娘娘多虑了,许泽耀同我购买方子时已经给了我想要的价格,对我没什么不利影响。” 淑贵妃:“这般便好,往后你在宫中有何难处,直接来找本宫便是。” 突然得了淑贵妃类似承诺的话语,苏桉楠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今日本宫有些累了,不好多留你,下回再唤你过来陪本宫聊天解闷。” 她从安清宫出来时还是懵的,还没等她想清楚淑贵妃的用意,就被等在安清宫在面的云兰拉着快步离开。 苏桉楠:“你这么着急忙慌拉着我去何处?” 云兰:“皇上这会儿正发火,苏世子和魏世子皆被叫去问话了,公主还是快些离开此处,莫要被人看见同后妃来往亲密,免得遭了祸。” 苏桉楠拉住云兰想问个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我哥会不会有事?” “先回去再说。” 静安宫。 云兰脸色凝重道:“梁昊焱同一位低位份的娘娘在宫中厮混被人撞见,不知从何处走漏了风声,如今已经闹得宫中皆知。” “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苏世子只怕也会被连累责问。” 苏桉楠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梁昊焱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回踢到铁板,怕不是脱层皮这么简单了,稍有不慎只怕有性命之虞。 云兰:“公主莫要担心,殿下一定会替你看着苏世子的安危。” 苏桉楠听她提起楚时瑜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出声问道:“殿下如今在何处?” 楚时瑜从正门进来,一脸闲适:“找孤做什么?” 云兰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苏桉楠朝他走近两步:“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楚时瑜挑眉:“孤不明白你指的哪件事。” 苏桉楠压低声音问:“梁昊焱,是不是你做的?” “你为何觉得是孤做的?”他低头,看着苏桉楠,眸底带着清浅的笑意。 苏桉楠:“你的眼神已经承认了。” 楚时瑜笑出声来:“孤说过,要教教你什么才叫做报复。” 楚时瑜反问她:“你觉得,是梁昊焱和齐明珠被赐婚好,还是梁昊焱得罪了大楚皇帝好?” “于他这种人,赐婚压根算不得什么,根本不会让他有悔改之意。” “可是你觉得今天过后,他还剩下什么?” “梁国世子?”楚时瑜勾唇,“过了今天他就什么都不是了,齐明珠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苏桉楠打了个寒噤,问:“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楚时瑜:“不过是个皇帝被遗忘的女人罢了,触怒龙颜后得了毒酒一杯,此时应当已经上路了。” 楚时瑜:“又觉得孤牵扯了无辜的人进来?觉得孤可怕?” 苏桉楠摇了摇头:“你选中她肯定有你的理由,只是未告知我而已。” 楚时瑜:“孤若是说了理由你信么?” 苏桉楠:“我信啊。” 楚时瑜笑了,眼底的愉悦几乎快要溢出来:“你如今倒是机灵不少,知道该如何讨孤欢心。” 苏桉楠看着他认真道:“我说我信,是因为殿下值得信任,从始至终殿下都未欺骗过我分毫。” 系统:“好感度+10,累计好感度50,解锁双倍奖励模式。” 楚时瑜:“她是齐家人安排在孤身边的眼线,后又被孤送上了龙床,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这话藏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苏桉楠,孤十分小心眼,睚眦必报,你觉得孤可怕么?” 他注视着苏桉楠的眼睛,不想放过她的一起神情变化。 “不会。”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没资格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 “更何况今日这事儿,你本就是为了我才做的。” “我若是觉得你可怕残忍,”她顿了顿,“那我才是真的可怕又残忍。” 第47章 病得不轻 铺子再生事端 梁昊焱这事儿到底不好声张, 大张旗鼓地降罪,最后连累其他人一块儿被逐出了皇宫,迁往靠近京郊地一处行宫, 梁昊焱被幽禁起来, 其余人也处于监视之中。 国子监自然也不必要去了, 按理说应该是多了许多自由,但日日处于监视之中, 苏桉楠并不敢有什么动作, 好在当初就将铺子交给许泽耀了,如今倒真有几分躺着收钱的意思了。 “挽朱颜”如今便像是如有神助, 迅速在此处有了一席之地,铺子里目前上架的几款产品价格都不算太高,特别是美白/粉和净面粉, 已经到了脱销程度,苏桉楠琢磨着清洁面膜应该可以上架了。 她刚写好方子准备让云兰给人送过去, 许泽耀先找上门来了。 许泽耀:“苏桉楠,出事了。” 云兰退出去后便守在门口。 苏桉楠:“怎么了?最近生意不是挺好?” 许泽耀:“这比之前的谣言严重多了, 有人盗用我们的名头卖散货, 价格比我们便宜不少。” “我倒不是担心生意变差了,我是担忧有人借此机会故意往铺子泼脏水。” “外头那些货借着我们的名头做事, 若是出了事,恐怕铺子的声誉也会有不少影响。” 苏桉楠坐直了身体, 表情严肃不少。她以为穿越前假货横行的事情不会在这里发生, 没曾想, 卖假货赚黑心钱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不会缺。 苏桉楠:“你能查清此事是何人做的么?” 许泽耀:“查清楚是谁并不难,难处在于这背后主使该如何揪出来。不然纵使解决了这第一批人,往后这种事还是断不了。” 苏桉楠凝眉想了想, 开口:“这样,你先在铺子外面贴上告示,除了挽朱颜,其余地方的东西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然后,筹备新货上市,若是那些人很快便上了同款,证明这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对街那几家在搞鬼。” “新货上架之后除开供给宫里的那份,铺子里少量上货,你让人留意新货的买家,查查可疑之人,应该不难得出答案。” “这种应该事情禁不掉,日后还会有,铺子里如今那几样东西成分简单,容易复制,往后上货的东西复杂起来,模仿起来便更难了,你不必如此忧心。” 许泽耀:“我能不忧心么?这不仅是帮你经营,更关乎我自个儿的面子问题,总不能我做啥都不行,文不成武不就的,就连弄个铺子还被人搞没了,我可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了。” 苏桉楠轻笑一声:“不会的,你先上这个清洁面膜,等你查清了幕后之人,我再给你上个重磅的初级镇店之宝。” 许泽耀面色一喜:“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啊。” “你最近无事可做,多多看书,一次性上个十个八个新货,吓死对街那群眼红之人。”走出一段路他又折返回来叮嘱苏桉楠。 苏桉楠对着他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这玩意是看书就能有的么? 还不是得看楚时瑜的心情,说起这事儿苏桉楠就怨死了梁昊焱,如今她和楚时瑜一个宫里,一个宫外,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刷好感度了。 系统:“好感度+2。” 苏桉楠:这是什么操作?好感度还能凭空长出来? 苏桉楠:“系统,你bug了?” “没有,男主可能还在回味昨日你那些肺腑之言。” 系统也不懂这男主怎么回事,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苏桉楠:“那我以后见不到男主,怎么刷好感度攻略?” “此事自然有转机,你等着便是。” 苏桉楠怎么也没想到系统的转机会是以这种方式到来。 *** 清洁面膜上货之后,许泽耀顺藤摸瓜找出了背后搞鬼之人,是上回散播流言的“醉红颜”。 这些卖散货的人也是他养的,平日里卖些自家铺子和其他地方掺了水的东西,诓骗寻常老板姓不识货,赚些黑心钱。 他眼红“挽朱颜”的皇室牌子,更眼红这边络绎不绝的客人,于是想出这么个法子,想要分走客源,没想到才上手没几日就被人识破了。 许泽耀带着人亲自上门警告:“宋掌柜,大家都是在这城中做生意,各凭本事吃饭,何必用这些阴招?” “再有下回,我可就直接抓你报官了,这若是不小心牵扯到了你身后哪位大人的利益,那就有意思了,你觉得呢宋掌柜?” 宋掌柜打算装傻:“我听不懂许公子的话,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挂了宫中的牌子,就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醉红颜在这京城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就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许泽耀被他的不要脸惊到了:“宋掌柜,若是你知错悔改,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若是你定要强辩,我也不和你整这些虚的,你这铺子直接完了。” 宋掌柜可不担心他能有什么证据:“许公子若是有证据尽管拿出来便是,空口白话谁都会说。” “大伙都来听听,看看这醉红颜是如何赚些昧良心的钱。” 许泽耀身边的两个小厮在醉红颜门口大声吆喝一句,很快这边就聚拢一群看热闹的人,将醉红颜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宋掌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许泽耀往柜台上一靠:“这不是想多几个见证人么,免得宋掌柜觉得我在污人清白,我可不像某些人,净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张威,将人带过来。” 很快一个穿着带醉红颜标识长衫的黑瘦男子被带了上来,宋掌柜的脸色一变,想要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许泽耀:“前两日,此人假扮客人去挽朱颜买了我们刚上货的清洁面膜,隔日,周边那些卖散货的小摊上就有了我们的新货。” “我就纳闷了,吩咐手下人探查一番,你猜怎么着,就逮住了他。” “先前还未多想,只当是宋掌柜对我们铺子的东西也感兴趣,可往后一查,可不得了了。” 他卖了个关子:“宋掌柜,你猜怎么着?” 宋掌柜额头上已经布上一层汗,心虚的不得了。 许泽耀情绪突然高涨,带着恼意:“外头那些卖散货的,大部分都是你们醉红颜的人。” “且你们故意往东西里面掺假,不管是你们自家的东西,还是这街上其他铺子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部掺假。” “我们铺子里的美白/粉和美白膏里头用的都是上等珍珠研磨成粉,而你们用次品不说,为了减少成本,珍珠粉大部分都用面粉替代,可谓黑心至极。” “这次品有没有效果不说,若是出了问题,最后是不是就要往我们挽朱颜泼脏水了?” “上回你泼脏水我没理,还真当我许泽耀好欺负不成?” 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醉红颜怎么如此下作,日后再也不来买东西了,说不定这铺子里买的东西也是掺了假的,别到时候给我这脸用毁了。” “就是就是,东西贵不说,还不定里头掺了什么东西,我可是再不敢用了。” 宋掌柜:“你空口白话,借着一个店小二就来砸我招牌,居心叵测。” 许泽耀笑了笑:“你要是想让我掀开你最后的遮羞布,那我就满足你。” “把那些散货摊主都给我带上来。” 宋掌柜脸色已是惨白,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事儿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所以他才敢理直气壮同许泽耀叫板,这会儿脸疼得很。 “宋掌柜,你可要救救我们,我们都是听你的吩咐办事。” “是啊是啊,我家中上有老下有下,我可不能蹲大牢啊。” 宋掌柜:“一派胡言,我不认识你们,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宋老板,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那些货的利润,大头可是你拿了。” 宋老板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镇定开口:“你们可有证据,不然就是污蔑!” 跪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先前并未签订契约,如今自然是拿不出证据。 跪在最前头的男子目露凶光,暴起至宋掌柜面前,一拳上脸:“姓宋的,当初你诱哄我替你做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从未说过此事会蹲大牢,今日若是我进去了,你也得陪着。” 许泽耀懒散道:“将人拉回来,别伤着宋掌柜,待会儿称病不走就麻烦了。” “宋掌柜,人证物证我都有了,咱们这就去官府走一遭?” 宋掌柜左脸已经肿了起来,听到见官便怂了不少:“许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用,就在此处说,莫非宋掌柜想同我做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宋掌柜见许泽耀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觉得心头火气上涌,却不得不伏低做小,出声道歉:“这些散户的确是我找的,但是掺假之事我当真的半点不知。” “你们铺子里的东西也不是我吩咐下去的,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定会查清真相,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许泽耀在柜台上敲了敲:“给你几天时间好去找替死鬼么?” “今日这官府,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既然敢惹到我头上来,这事儿就别想善了。” 第48章 病得不轻 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搞鬼…… 宋掌柜在狱中待了不过一天就被人保释出来, 那些惹事的散户便没这般好运,得关上一月才能出来。 这宋掌柜便是出来了也无力挽回醉红颜的名声,店中的生意每况愈下, 对面挽朱颜却蒸蒸日上。 纵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眼红着, 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 *** 夜深人静, 月光撒在地面映出四五个人影,正朝着挽朱颜的方向靠近。 一行人绕去后院, 寻到院墙最低处, 翻身而入,落地几近无声。 入院后便分开行动, 两人去前院,剩下的便悄悄潜入矮房。 进入矮房的人还未有动作便被擒住了,前院的两人还在翻箱倒柜, 大堂中央已经碎了好些东西,柜台也是一团遭。 等他们准备撤了, 大堂却亮起灯火,云桃带着人出现:“果然还是来了, 将人绑起来关进柴房, 算算铺子今晚的损失,明日一早送到官府去。” 闹事的都是些小混混,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地痞流氓,本就是一群要蹲大牢的人, 抓进去之后没多久又得放出来, 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原以为能安生一段时间了, 却不曾料到,几日后突然有人顶着一张溃烂的脸上门来。 此事可大可小,有个小厮机灵, 寻了空档便溜了出去。 青衣男子语气不善:“把你们的管事给我叫出来,让她瞧瞧我媳妇儿的脸,自从用了你们铺子的东西,便成了这样。今天若是没个说法,我就找人砸了你们这黑店。” 云桃得了消息从后院匆匆赶来:“谁在闹事?” “你就是这里的管事?”男子有些怀疑她的身份,迟疑一瞬还是开口了,“你过来瞧瞧,你们这铺子里的东西给我媳妇儿的脸整成什么样了?” 男子身边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层白纱,见云桃出来,便揭了去,露出一半有溃烂迹象的脸,云桃倒吸一口凉气,稳住心神开口询问:“你确定是在我们铺子里买的东西,而不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男子打断:“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我冤枉你们不成?” 云桃无奈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要确认清楚。” “这是前些日子在你们铺子里买东西之后的登记票,你拿去看清楚了,”男子从怀里逃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票据,语气算不上好,“你们这店铺就是黑店,东西贵不说,用着还有问题。” 他见云桃迟迟不表态,便换了种说法:“我知道你们有权有势,就算是耍赖不认也拿你们没办法。” “但今日若是没个说法拿出来,我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替我媳妇儿讨个公道。” 云桃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你放心,若真是因为我们铺子的东西有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绝对不会推卸责任。” 男子压根不听她的解释,语气更加愤懑:“你们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之前我们用醉红颜的东西一点事也没有。” “如今醉红颜出了事,改用你们家的东西,这才多久就出事了,你敢说这不是你们的问题?” 云桃眼皮子一跳,心往下沉了又沉,唤来一名小厮耳语两句,才重新扬起笑脸对着男子道:“我差人去请大夫过来替你娘子验伤,所有花费都由我们铺子承担,若是验出来不是我们铺子的问题,这事儿可就不是你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了。” 男子听到这话眼神慌乱一瞬,特别是他身边的女子,像是被吓到一般,紧紧抱着男子的手臂,身体微微颤抖。 他转身看向门外一干看热闹的群众,开始煽风点火:“你威胁我?大伙给评评理,我媳妇儿用了他们的东西坏了脸,如今上门讨要说法不成还要被这管事的威胁,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云桃又气又急,她从未见过这种不讲道理之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 门口自动让出一条道,许泽耀摇着一把扇子出现,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和大夫:“什么天理不天理?” “我这铺子这么久了也就你一个人上门说有问题,我们管事不过合理怀疑两句就是没天理了?” “那我还怀疑你是故意污蔑我们铺子,怎么,就许你怀疑我们东西有问题,我就不能怀疑你人品有问题了?” “吴大夫,你待会儿可要仔细瞧好了,这人脸上的伤到底与我们铺子有没有关系。” “小娘子,请随我来。”云桃引着人去了后院检查伤口。 男子想要跟上去,却被许泽耀拦住了:“她去检查伤口你跟着做什么?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是我们铺子的东西有问题而不是其他原因?” 男子:“就用了你们家的东西后起的,怎么就不是你们的问题了?” “若不是,你该如何补偿我的损失?”他往后一指,你这一闹,我可是丢了好多生意。 男子有些慌张,勉强回嘴:“这与我何干?”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云桃带着人出来了,她神色轻松:“大夫验过了,不是铺子里的东西导致的。” “她这个伤处是白芥子导致的,我们铺子里从未出现这一味药材。” 男子情绪激动:“怎么就不是你们铺子里的东西导致的?这大夫说不定就是和你们串通好的。” 许泽耀脸色沉了下来:“你说话最好有凭据,若你继续闹事,我便直接押你去见官,咱们去公堂上好好说道。” 男子往地上一坐,开始耍无赖:“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难道是我媳妇儿故意烂脸来找你们麻烦不成?若是脸上留了疤,我媳妇儿还怎么见人?” 云桃脸色难看极了,恨不得将人从铺子里给丢出去才好。 许泽耀:“此事与我们无关,原因我也替你找到了,你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用了白芥子这东西,快些给你娘子医治才是。” 男子不肯走,就在大堂大吵大闹,外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云桃见着眼烦:“你若是觉得我们铺子东西有问题,将用过的膏子送回来,我将银子退给你便是。” “往后我们铺子也不接受你们再次购买,这样你总算满意了吧。” 男子搓了搓手:“我媳妇儿的脸医治还需要不少银子……” 许泽耀冷哼一声:“你莫要得寸进尺,能给你们退货已经是例外了,若是当真赔了钱,只怕是要出去传谣罢?” 男子像是被踩中了痛脚,颇为气急败坏:“你血口喷人!” “不会又是醉红颜闹事吧?整日里想些阴招,这是眼红挽朱颜的生意好呢。” “就是就是,我和你说,我一个表舅的侄女的手帕交的哥哥的同窗是衙门里的,听说这个醉红颜还找了好几拨人晚上砸挽朱颜的店,啧啧,当真是恶毒。” 外头议论纷纷,倒是没什么人觉得挽朱颜的东西当真有问题。 许泽耀只当这事儿是寻常闹事,便没同苏桉楠说,可不到几日,苏桉楠突然被传召进宫了。 宫中也出了事,好几位妃嫔都出现脸部红肿的问题,甚至有些控制力弱的,不小心抓破了脸,太医诊治后说怕是要留疤了。 这后宫的女人脸上若是留了疤痕,那在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几个小妃嫔出事倒是没惊起什么波澜,直到齐充仪出事,这事才在后宫闹开了。 她哭哭啼啼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同皇帝告状。 若是像之前皇帝待她还有几分情谊,此时怕是还会生出一丝怜惜,可如今皇帝待她只剩嫌弃,更别说她还顶着这张红肿的脸,更是让皇帝多生出几分厌恶来。 皇帝不耐烦道:“何事哭哭啼啼?” 齐充仪:“皇上,你可要为嫔妾做主啊,先前嫔妾便不愿意用这些,担心来路不明的东西会出问题。” “可这回淑贵妃直接将宫中的东西换成这铺子产出的,我这脸就是用了这些个东西才这般的,若脸上留了疤,嫔妾当真不愿活了,皇上……” “此事是朕的决定,与淑贵妃何干?”皇帝被她的言语气笑,“你莫要再无理取闹。” “皇上,不是嫔妾无理取闹,后宫好些姐妹都同嫔妾一样出了问题,只是忍着不敢声张罢了。” “请皇上为嫔妾和诸位姐妹做主。” 齐充仪跪下给皇帝行大礼,垂下头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皇帝拿她没了办法,冷声道:“差人将淑贵妃,惠妃还有宁妃都叫过来,朕要亲自问问情况。”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淑贵妃见齐充仪脸部红肿,看向她的眼神还颇为不善,心下一个咯噔,极为不安。 “嫔妾见过皇上。” “爱妃免礼。” 三人同时行礼,皇帝却只扶住了淑贵妃,一时间又惹得殿中几个女人眼神交锋好几次。 淑贵妃偏要装作不知的样子,娇声询问:“皇上传我们过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待她十分温和:“齐充仪说许家那小子铺子里的东西有问题,已经有好些妃嫔出事了,可有此事?” 淑贵妃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前段时间是有几个妃嫔出了问题,但是太医说是用了相克的食物造成的,齐充仪的脸,嫔妾并不知缘由。” 齐充仪见淑贵妃移花接木,顿时着急起来:“皇上,嫔妾找太医验过了,就是这东西有问题,里面掺了半夏和草乌,极容易造成面部毁容,皇上,你要为嫔妾做主啊。” “差人把许泽耀和苏桉楠都召进宫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搞鬼。”他的眼神扫过在场的几个女人,心底带上了几分不悦。 苏桉楠和云兰一同被带上了去皇宫的马车,苏炀想跟着走,却被人拦住了:“苏世子还是在行宫待着罢。” 苏桉楠有些惶恐,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她。 云兰见她实在紧张,出声宽慰:“公主莫要紧张,就当是进宫见殿下便是。” 苏桉楠却想起另外一件事,语气严肃地质问系统:“这就是你说的转机?” 第49章 病得不轻 孤明日便带你离开 苏桉楠和许泽耀并未碰面, 二人皆不知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皇帝先召见了许泽耀,随意问了几句便放人离开。 他离开之后苏桉楠才被召进来问话。 与许泽耀的单独问话不同,苏桉楠的问话几位娘娘也是参与其中了。 她进殿之后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齐充仪的脸,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却并不畏惧, 坦荡荡行礼之后等候皇帝问话。 皇帝待她如今没了当初赐婚时的和蔼,严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可知今日朕为何召你进宫?” “桉楠不知。”苏桉楠低头, 深吸一口气, 稳住心神应付皇帝这股来自上位者的压迫视线。 皇帝却不说话了,将话语权交给了淑贵妃:“爱妃将缘由说与她听罢。” 淑贵妃冲苏桉楠勉强一笑, 问道:“齐充仪说你卖给许泽耀的方子有问题,此事你可有何辩解?” 苏桉楠:“若是皇上和各位娘娘怀疑其中有问题,可以同许泽耀商量将方子拿出来对峙便是。” “我与齐充仪无冤无仇, 实在是犯不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止是本宫,后宫好些人都出现了类似症状, 你要作何解释?”齐充仪恼恨异常,她被降位份苏桉楠可是最大缘由, 这还算无冤无仇? 苏桉楠:“我问心无愧, 齐充仪若是有证据,拿出来对峙便是。” “本宫便给你证据, ”她身边的大宫女早已将东西取来,此时呈了出来, “这膏子已经由太医院验过了, 里面的半夏和草乌, 便是罪魁祸首,你作何解释?” 苏桉楠抬起头,看着齐充仪手中之物颇为吃惊, 半夏和草乌她在齐明珠身上用过,如今由齐充仪道出来,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此事我确实不知,还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明鉴。” 淑贵妃面色不忍,替她开脱两句:“皇上,此事还请给嫔妾一些时日,定会查明白缘由,还公主和齐充仪一个公道。” 皇帝将人扶了起来:“与爱妃无关,此事朕会亲自查明白。” “来人,将公主带下去,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探视。” 苏桉楠被安置在静安宫原来的住处,外头有人把手,不许进也不许出,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霉味,家具上落满了灰尘,云兰将人拦在外面:“公主,奴婢先进去收拾一番。” 很快便有人送了用具过来,打扫一番之后,看上去便同她离开之前没甚差别。 等人都退出去了,苏桉楠一直保持□□的背脊突然垮了下去。 她不信皇帝看不出来这是栽赃陷害,可他还是将她关起来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发现燕国暗地里的小动作了,还是有了什么别的打算? 她不得而知,等着审判到来的茫然和焦急,让她犹如一根浮木,惶惶不安。 云兰见她愁眉不展,有意宽慰她几句:“公主不必如此忧心,殿下必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苏桉楠摇了摇头,她倒不希望楚时瑜掺和进来。万一这就是有人利用她给楚时瑜下套,他若插手此事便是中了套。 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苏桉楠被抓的消息不知是谁传了出去,紧接着宫外也有人脸部出现红肿,铺子突然出现扎堆退货的事情。一时间挽朱颜和醉红颜处境掉了个。 没宫中的牌子还挂着,来铺子里闹事的人却越来越多,不得已,许泽耀只能先关了铺子避风头。 苏桉楠在宫中的处境也十分艰难,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屋内。 除了一日三餐有人按时送过来之外,静安宫如今当真是做到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云兰倒是能出去探消息,却担心她离开后苏桉楠遭遇不测,只能陪她困在里面。 三日过去,外面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一把刀悬在头顶迟迟不落下,苏桉楠的心态逐渐崩坏。 房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开门的声音响起,苏桉楠的眼神亮了起来,在发现是来人是楚时熙时又逐渐黯淡下去,有气无力道:“你怎么过来了?” 楚时熙将带来的东西放下,调侃道:“不是皇兄让你觉得有些失望?” 苏桉楠摇了摇头,笑得难看:“外面情况到底如何了?” “事情好像越来越麻烦了,宫外也出现了同齐充仪类似的情况,”楚时熙脸色不太好,如实将情况告知苏桉楠,“而且,铺子里的东西验出来的确是有问题的。” “这不可能!”铺子里的人手都是楚时瑜找来的,怎么会出问题? “不是铺子里在售的东西出现问题,而是售出的东西半数都是有问题的,不止是宫里,宫外也是如此。” “这事是不是和齐明珠有关系?我记得之前你用这法子对付她了。” 苏桉楠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铺子现在怎么样了?” 楚时熙:“许泽耀关了铺子,正在排查是不是对街那些人暗地里做了手脚。” “唉,你别太着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她将手边的东西朝苏桉楠这边推了推,“这里面都是甜食,有蜜饯还有糖,你尝尝看。” 苏桉楠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这都是皇兄特意让我给你带的,他如今脱不开身,便让我替他来看看你。” 苏桉楠想起楚时瑜,突然有些鼻酸,伸手拿了块桂花糖放进嘴里,轻抿。 糖在嘴里化开,她没有尝到半点甜味,反而有些作呕。 楚时熙紧张道:“你怎么了?” 苏桉楠勉强笑笑:“没事,可能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那你尝尝蜜饯。” 苏桉楠摇了摇头,对楚时熙道:“你还是快些离开罢,别牵扯进来。” 楚时熙:“我若是走了,你一个人待着准会胡思乱想,我陪你说会话。” 苏桉楠没心情交谈,只想一个人待着理理思路:“当真不用,这里还有云兰在,算不得只有我一个人。” “你在这边时间长了,难免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到时候说不清楚就麻烦了。” 楚时熙拗不过她,叹了口气起身,三步一回头往外走,出了静安宫之后立即去紫宸宫传消息。 苏桉楠看着门口发呆,她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同时操控宫内宫外的事情,能做到这些的,宫里没有几位。 慢慢排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齐充仪。可若是她的话,会在自己脸上下手么? 太阳西落,夜色铺开,静安宫安静到如同一座废弃宫殿,唯有苏桉楠的屋子还亮着灯。 “殿下怎么过来了?”她偏开头并不看楚时瑜,担心自己绷不住情绪。 “孤听说你情绪低落,胃口不佳?” “是想饿死之后让孤进来替你收尸么?” “我不是……”被他这质问的语气一弄,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鼻子酸到不行。 “哭什么?”楚时瑜将她的头转过来,面向自己,大拇指轻轻抚落眼下滚落的泪水,“不相信孤么?” 苏桉楠突然扑进他怀里,委屈到不行。 泪水浸过外袍,湿意漫过中衣传达到皮肤,他的眼底泛起戾气,声音沙哑:“别哭。” “楚时瑜,是不是有人想害你?” 楚时瑜将苏桉楠推开,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笃定:“不是,你马上就能离开了。” 苏桉楠抬头看向楚时瑜:“那到底是谁要这么害我?” 楚时瑜没有正面回答:“等你出去便知道了。” “你在这里安心待着,不许绝食,也不许寻短见,否则,孤便让你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我知道的,我没有绝食也没有想寻短见,我挺好的,真的!”她看着楚时瑜,着急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原本平复的心情又激动起来。 楚时瑜本就是暗中进来的,见苏桉楠情况不算糟糕,便打算离开,刚有动作,衣袖就被苏桉楠拉住:“殿下明日还会来么?” 楚时瑜罩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全,背对着苏桉楠的脸上出现纠结神色,半晌没说话。 苏桉楠慢慢松开了手指,却在下一秒被楚时瑜捉住:“孤明日便带你离开。” 苏桉楠在他离开之后抱着自己哭出声来,被关在这里之后,第一次将自己害怕的心情宣泄出来。 她其实很怕皇帝对她存了杀意,害怕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静安宫了。 她其实很想见楚时瑜,这么久他都没有出现,她还以为楚时瑜压根不在意她的死活。 系统:“好感度+5,解锁香发粉和澡豆,请宿主查收。” 这几日撑着苏桉楠没崩溃的便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两个好感度增加,没想到短短几日就解锁了新产品。 只是,这些东西好像没多大用处了,她如今被关在这里出不去,自然没办法制作,许泽耀也将宫外的铺子关了。 想着宫外又突然想起来楚时瑜方才的话,他说明日便会带她离开,是不是意味着事情已经解决了,明日便能知晓真相如何了? 到底是谁要如此陷害她,会是齐充仪和齐家么? 第50章 病得不轻 孤送你回去 翌日, 苏桉楠还躺在床上,外头却突然喧闹起来。 门外隐约传来云兰的声音:“公主还在休息。” “什么事?”苏桉楠睁开眼睛,缓了缓神嚷声问道。 云兰:“公主, 是御前总管传皇上口谕, 说已查清所有事情, 请公主去安清宫一趟。” “我马上就来。”苏桉楠蹭得一下坐了起来,瞬间来了精神, 快速扒拉两下杂乱的头发, 从床上下来。 淑贵妃的宫里早就来了许多人,惠妃跪在中央, 一旁的齐充仪脸上带着面纱,露出来的眼睛里藏着愤怒与一丝得意。 皇帝:“既然你来了,明福, 将方才的情况再说一遍给公主听。” 苏桉楠视线转向明福,看着这场面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她怎么都没办法将惠妃同这件事联系起来, 胡家是楚时瑜的人,不可能对她的铺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殿中鸦雀无声, 明福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剌耳:“此事是惠妃娘娘伙同齐家二小姐齐明珠犯下的, 齐明珠因对赐婚一事心生不满,萌生了报复公主的念头, 于是先雇了一批人将铺子里的东西掉了包,意图闹事。” “惠妃娘娘因为与齐充仪不和, 先前又同公主有了嫌隙, 被人挑拨两句, 便生了恶念。” 苏桉楠还是觉得说不通,惠妃和齐充仪不对付,又如何会与齐明珠联手? 苏桉楠抬头看向皇帝, 却发现他正好也看着她,立刻低下头,担心自己的想法被他察觉。 淑贵妃:“惠妃,你可还有要辩解的?” 惠妃此刻像是被拔光羽毛的孔雀,失了颜色,双目空洞地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谁也没问,饶有兴致地看向苏桉楠开口:“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此事全凭皇上做主。”苏桉楠对皇帝的感官十分差,并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过多,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皇帝把玩着自己的玉扳指,似乎有些不满:“太子为了此事忙前忙后,身体都垮了一次,你当真半点想法都没有?” 苏桉楠后背紧了紧,仍是开口:“桉楠相信皇上定会公正处理此事。” 皇帝勾了勾唇,神色平静异常:“既如此,惠妃胡氏,夺其妃位,贬为贵姬,迁至冷秋阁,非传召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齐充仪言行无状,降为齐嫔,迁至绯烟宫后殿,撤牙牌三月,罚俸半年。” 皇帝说话时自始至终没有看向任何人,好似下令处理的人不是他的妃子而是两个陌生人一般,他留下这两句话便离开了安清宫,任凭齐嫔在他身后求情,他的步伐也毫无半点动摇。 仿佛这是很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惠妃却半点动静都没闹出来,宫女将她扶起来之后,她呆呆愣愣地朝外走,像是突然被人掏空了身体,再也翻不出任何浪花来了。 看热闹的,还有不甘心的都从安清宫离开了,淑贵妃这才同苏桉楠说上话:“这几日委屈你了,好在此事终于查清楚了,你也可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了。” 苏桉楠:“谢贵妃娘娘宽慰。” 淑贵妃促狭一笑:“快些离开吧,莫让人等急了。” 从安清宫离开,苏桉楠都有些不真实感,同当初突然就被关起来时一样,她完全就是个局外人,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参与感。 就像是个工具人。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仿佛背后有人追她一般,快步离开。 楚时瑜在宫门口等她,仿若心有灵犀,她刚出现,他便转过身,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望。 苏桉楠率先绷不住表情,扬起了笑容,一路朝他跑过去。 “□□,也不知道矜持些。” 庆春偏开头,都不愿出声提醒他该收一收自己外放的情绪。 苏桉楠缓缓直起身体,耳尖泛红,声音十分小:“谢谢。” 楚时瑜心情十分不错:“不若等事情结束了再一并感谢?” “现在,孤送你回去。” 来时,一辆马车,带着茫然的她前往皇宫认罪;去时,一辆马车,载着她和楚时瑜回行宫,心中没有半点不安。 夜幕降临,宫中今日安静非常。 楚时瑜的书房烛火摇曳。 庆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手中拿着的书信,像是妥协了一般,问道:“殿下当真要如此做?” 楚时瑜面无表情将东西收好,冷声问:“你觉得孤做错了?” “老奴不敢,只是担忧殿下会因此受到牵连。” 楚时瑜冷笑一声:“孤倒想看看他会如何做。” 片刻后,有人推开门进来,跪在屏风外面行礼:“属下云沉见过殿下。” “事情都安排好了?” “都已按照殿下吩咐准备妥当。” “把这些东西暗中送到韩尚书府上,过几日,孤想听到这些消息传出去。” “属下明白。” 庆春将楚时瑜手上的东西交了出去:“你退下吧。” 屋里的灯火很快被吹灭了,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 距离齐充仪被贬为齐嫔没几日,齐家便从权力中心跌落,坠向无底深渊。 这事发生在苏桉楠回行宫之后的第四天,韩尚书在早朝时突然起奏齐家暗中同梁国探子接触,意图谋反。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危及到江山社稷,皇帝自然震怒,立即下令彻查此事,就连楚时瑜也被此事波及,得了皇帝的斥责。 齐家一应人等,悉数被捕。 树倒猢狲散,与齐家交好之人全部撇清关系,闭门谢客,半点消息都不愿意透露,生怕此事牵连到自己。 隔日,皇帝下令将此事交由楚时瑜全权负责,限其在十日之内查清真相,务必将梁国探子悉数揪出。 在所有人怜悯的目光下,楚时瑜苍白着神色接下了任务。 刑部大牢。 楚时瑜闲庭漫步般走到了齐国公面前:“外祖父,近来身体可好?” 齐国公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隔壁房里的齐夫人却冲了上来,双手紧紧握着牢房门,她如今发髻散乱,毫无贵气可言,晕化了妆的脸上带着恳求:“太子殿下,你想想办法,救救齐家吧。” “救?孤为何要救你们?” 楚时瑜变了神情,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当初你们又有谁救了孤和孤母后?” “从母后离开到现在多少年了,你们可还有谁记得?”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孤等这一天太久了。” 齐老夫人突然疯了一般叫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有齐家,你以为你能当上太子么?” “狼心狗肺?哈哈哈哈哈哈……”楚时瑜突然大笑起来,“外祖母可是老糊涂了,居然以为孤是有心之人?” “孤留着你们便是为了这一天,”他凑近身体,压低声音在齐老夫人边上开口,“孤,会亲手送你们下地狱,告慰孤母后在天之灵。” “你有什么都冲着我们来,和明珠明远没有关系,你救救他们,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磕头……” 齐夫人被楚时瑜失控的样子吓到了,知晓他不会帮齐家,相反,还会狠狠踩上一脚,此刻,她只想让他放过她的两个孩子。 楚时瑜弯下腰,仿佛是地狱来的恶鬼,要索人性命:“齐明远最是孝顺,又怎会离开父母独活,孤自是要成全他这一番孝心。” 他刻意加重语气,齐夫人已经被他的恶劣吓到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身体抖如筛糠,只盼着他快些离开,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楚时瑜却仿佛还不够,继续道:“至于齐明珠,孤会替她打点好舞乐坊上下,日后定会好好关照她。” “楚时瑜,你不得好死!”齐夫人目眦俱裂,眼底的恨意喷涌。 楚时瑜毫不在乎道:“有人说孤定会长命百岁,齐夫人怕是要失望了。” 齐国公见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话而乱了心神,开口斥责:“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楚时瑜嗤笑一声,朝他走近:“外祖父还是如当初一样,没有半分改变。” “孤记得年幼时同你求助哭诉,你也是如此回答孤的,并且送了人进紫宸宫监视孤的一举一动。” “孤母后去世未有白日,你便送了齐嫔进宫,意图让皇帝立她为后。” “从那时起,孤便想着该让你们付出什么代价才好。” “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齐国公说完这句话便背过身去,不愿再多说一句。 “七日之后,孤便会送你们上路了,安心在此住上几日罢。” 他从阴暗潮湿的狱中出来,外面阳光正好,颇为伤眼。 庆春迟疑道:“殿下,齐家若是倒了……” “连你也觉得孤是靠着齐家才有今日么?” 庆春十分担忧:“老奴并无此意,只是齐家若是不在了,殿下日后应付起来是否会吃力许多?” “一个齐家而已,孤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冷嗤一声,“吩咐舞乐坊的人,好生照料齐明珠。” “敢动孤的人,就该明白会有今日。” 第51章 病得不轻 皇兄什么都替你做好了…… 齐家为何会同梁国勾结, 还得从皇帝赐婚说起。 梁国国内已经出现改立世子的呼声,梁昊焱如今还在大楚已然鞭长莫及。而梁国二王子,本就对世子之位觊觎已久,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可以上位的机会, 他又怎么会放过。 于是暗中同齐家搭上线, 并且承诺未来会以皇后之礼迎娶齐明珠。 这话里的信息便值得推敲了,并且他刻意透露出了一点似是而非的消息给齐家, 加上楚时瑜暗中推波助澜, 贪心不足的齐家自然是上钩了。 也就一步一步踏入了楚时瑜给他们准备好的棺材里。 从诱导皇帝给齐明珠和梁昊焱赐婚开始,所有事情的都在按照他预设的轨迹开始推进。 原本此事远不止如此, 他的计划是利用此事直接出兵梁国,定要吃下梁国半壁江山才是,让梁昊焱成为梁国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现下却因为齐明珠的愚蠢行事而不得不提前开展计划, 他对梁国的布置还未成型,那么便只能让齐家更惨一些, 才能平了他内心的怒火。 他手上自然有齐家所有罪证,可是他如今还保持着人设, 自然不能这么快便查清真相送齐家人上路。他还得在这些人面前演上一出失意落魄的戏, 等所有人都心满意足了,他才能动手送齐家人和梁昊焱上路。 皇帝故意将此事交给楚时瑜处理, 也是试探,试探他对此事到底知晓多少。 齐家交给楚时瑜, 那么梁国自然得由他来处理。 梁、燕、魏三国最近不安分, 皇帝不是不知, 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直腾不出手来敲打敲打。 如今这事倒是个很好的借口,能让他们都安分一段日子, 等他处理好一切,再来教训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国主。 大楚皇帝这回态度强硬,定要梁国国主给一个合理的说法,不然便要出兵梁国,用铁蹄为大楚皇室讨回公道。 梁国为此事吵翻了天,谁也不知道大楚皇帝口中的梁国探子是谁,一时间都在互相怀疑指责。 嫌疑最高的便是去年出使大楚的两位使臣。 二王子见没人怀疑自己便悄悄松了一口气,将前段时间的得意都收了起来,乖乖夹起尾巴做人的同时在心里感叹自己手脚快,幸好早已将人处理干净,不然这会儿他只怕得先凉一步了。 他担心时间拖得太久自己会露出马脚,于是他便主动为国主献计:“父王,儿子有一计。” 梁国国主:“说来听听。” 他面露犹豫:“此计有些狠毒,但却是稳住大楚皇帝最为有效的法子。” “既是如此,还不快些说来?” 二王子:“父王可还记得前段时间从大楚传回来的消息,大哥被大楚皇帝软禁的消息?” “这与此事有何关系?”梁国国主颇为不解。 “父王可还记得当初的缘由?” “你是说,大楚皇帝这是借机报复?” “皇帝刚给大哥和齐家姑娘赐婚,大哥转头就睡了他的妃子,他能咽下这口气只是将大哥软禁起来么?” “怎么偏偏就是齐家和梁国谋逆?父王,此中缘由想必不用多说了。” “你是想将此事推给昊焱?” 二王子当即便跪了下去,情真意切道:“父王,儿子只是想替您分忧。” “昊焱最近的确是闹出许多荒唐事,但他为了梁国在大楚受了多少苦楚你可知道?” 二王子头低了下去:“儿子所说不过是万不得已的法子,想来父王定能想出来更好的法子,保全大哥和梁国上下。” “你退下吧,此事你不可对外透露半个字,否则……” 二王子对于梁国国主的偏心十分不满,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还得做出一副关心父亲的孝子模样:“儿子明白,父王也早些歇息吧。” 就算国主想保住梁昊焱也没办法了。 几日后,边境来报,最近大楚西北的军队异动频频,恐有大动作,希望国主能早做打算。 梁国还未做好同大楚兵戎相见的准备,朝中人心惶惶,都在担心大楚军队当真会踏破边境宣战。 梁国国主不得已采纳了二王子的提议,将梁昊焱推了出来,且亲自向大楚皇帝去信解释。 信中就表达了一个意思,这事儿我们真的不知情,完全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希望大楚能彻查此事,还他一个清白。 梁国内部查不出来,那还有哪里来的梁国人?不就还剩一个养在大楚的世子? 刚好又和齐家有了姻亲关系,再结合齐家之前想要和太子结亲的行为,这事儿自然就会被有心人解读出来了。 无非就是齐家不满意皇帝赐婚,未来想要继续做自己的国公爷,于是想着既然嫁给楚时瑜没希望了,那我们就换一个太子呗,只要还是国公爷,那做谁的国公爷不都一样? 梁昊焱简直是无妄之灾,莫名其妙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楚时瑜在得知此事之后,便陆陆续续提交齐家与梁国探子勾结的证据,一点一点,将齐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说过七日之后便送齐家人上路,证据便在第七日全数呈给了皇帝。 “朕知此事对你来说难以接受,朕也不愿意相信齐家会做出这种事来,委屈你了。”皇帝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楚时瑜的肩膀,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这才收回手。 “你放心,朕不会因为齐家迁怒于你,你的太子之位不会有任何动摇。” “儿臣绝不会辜负父皇信任。”说完这句话,他的唇边就溢出血迹,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明福,快去传太医。” 皇帝语气里带着意思焦急,十分忧心太子的身体情况:“太子如何了?” 太医叹了口气道:“殿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尽快寻到解药,否则怕是……” “怕是什么?你同朕说清楚。” “怕是熬不到明年春天了。”说完这句话他便伏在地上请罪,“老臣无能,对此毒无能为力。” 皇帝:“你退下吧。” “庆春,日后定要好好照顾太子身体,不可再让他受到刺激,否则,朕唯你是问。” 庆春身体弯得很低:“奴才遵命。” *** 齐家彻底倒了,齐家父子为主谋,判了三日后问斩,其余牵涉不大的,全部流放至西北苦寒之地,世代不得回京。 梁昊焱被赐毒酒一杯,遗体遣送回梁国,换二王子来楚为质。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苏桉楠甚至都不来及思考,就已经有人将事实真相摆出来了。 许泽耀开始筹划重新开业的事情,他关门这些天可谓是受尽了鸟气,此事恨不得将齐家踩进土里。 他花了好些银子买通了京中的说书人,以苏桉楠和太子为原型编写了一个虐恋话本,里面的反派便是齐家,尤以齐明珠最为突出。 京中吃瓜群众可不少,这话本一出便都联想到了齐家,再一发散,苏桉楠和这挽朱颜就成了十足可怜的受害者,博了不少同情分。 于是在百姓议论声最高时,许泽耀将铺子重新开业了。 听了话本的各家小姐夫人全部涌过来支撑苏桉楠和太子殿下的绝美爱情,好些共情能力强大的夫人还拉着许泽耀叮嘱:“你这铺子生意这么好,可不能亏待了那燕国公主,若是没有她,你哪来的银子可赚,可不能成了那黑心肝的人。” 许泽耀笑容满面,忙不迭点头:“那是自然,我定不会亏待她的,铺子里过几日还会上新货,夫人可要多多支持才是,你们买得越多,这燕国公主在我这里得的便越多。” “那是自然,等我回去拉着我那些好友都过来支持你的生意。” 许泽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同他这边欢快的气氛不一样,苏桉楠这里便显得压抑了许多。 楚时熙冷着一张脸坐在苏桉楠对面:“桉楠,我知道我母妃对不住你,我也没脸过来见你,但是桉楠,算我求你了行吗?你让皇兄放过我母妃行吗?” 苏桉楠脸色一变,与云兰交换眼神,待门被云兰关上之后,苏桉楠才回答楚时熙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母妃如今已经进了冷宫了,日后再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了,此事能不能到此为止?” 苏桉楠被她质问,整个人无措到手脚无处安放,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你真想要了我母妃的命么?” 苏桉楠小声反驳:“我不是……” “你不是,可是皇兄就是这么想的,昨日若不是我及时出现,我母妃如今早就没命了。” “抱歉,我不知道……” 楚时熙苦笑一声:“你当然不会知道,皇兄什么都替你做好了。” “齐明珠进了舞乐坊,齐嫔的脸彻底毁了,就连我母妃,也差点没命了。” “甚至昨晚还威胁我不许将此事告诉你。” “苏桉楠,我真心拿你当朋友的,可是那是我母妃啊……” “我做不到无动于衷,你帮我这一回行吗?让皇兄放过我母妃吧……” 第52章 病得不轻 殿下,救我…… 楚时瑜入夜后在行宫出现, 抬手叩响了苏桉楠的房门。 苏桉楠悄悄给他开了条缝,犹如做贼一般,压低声音催促:“快进来。” 屋内没有点烛火, 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勉强看清对面人的模样。 苏桉楠:“你怎么过来了?” “孤听说楚时熙今日过来找你了, 便来看看你的情况。” 他学着苏桉楠压低声音, 本就低沉的声音如今更是低了几个度,像是有人拿了一片羽毛在轻轻刮扰耳廓, 让人禁不住浑身发麻。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苏桉楠小声吐槽他。 “孤自然知道, 毕竟孤为你做了如此多的事情,自然得有人说与你听才是, 否则孤在背地里做这些事有何意义?” “感动孤自己么?” 苏桉楠提了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触及楚时瑜带笑的眼神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转开自己的视线, 岔开话题:“你进来时没被人发现吧?” “苏桉楠,明日随孤去个地方。”他知苏桉楠在转移话题, 便顺着她的话将话题转得更远。 “皇上下了禁足令,我哪儿都不能去。” 从梁昊焱那事儿之后, 虽说皇帝没追究, 但是行宫内却安排了大量的卫兵把守,这回齐家出事之后, 更是下了禁足令,所有人不准离开行宫半步, 违令者诛之。 “你只管准备便是, 孤明日早朝后便来接你出去。” “我……” 楚时瑜抬起她的下颌, 双眸微闪,透露出危险的信号:“你若是敢拒绝,孤现在便让云兰引卫兵过来, 若是卫兵发现此时孤出现在你房里,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 苏桉楠偏头,双眸因为愤怒而睁大:“我同意便是,你快些离开,若是被卫兵发现了,我就说你非礼!” 楚时瑜轻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道:“你觉得会有人信你么?” “你!” 她抬起的手被楚时瑜捉住,眼神同他对上,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凝固了,他眸中的光亮有某种魔力,好似能将人吸进去,困住。 她回过神后,脸色一红,颇为尴尬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 楚时瑜看着空了的手心愣神片刻,然后开口:“记得孤说的话,明日见。” 他的眼神落在苏桉楠的后脑勺,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她的回答,叹了口气悄声离开了。 苏桉楠光顾着控制自己过于突兀的心跳了,全然没注意到他是何时离开的。 翌日清晨。 云兰端着水进门此后苏桉楠梳洗,半个时辰之后,等再端着洗漱用具出门时,苏桉楠已经同云兰互换身份了。 她送了东西之后,便等在原地,没多久楚时瑜便以许褚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抱起,脚尖轻点,落地后便已是行宫外。 上了马车,楚时瑜便取下了人气面具,随意扔在一旁。 “你要带我去何处?” “去个好地方。”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停下,下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云亭山,当初那片桃林早已没了当初的妍丽,树上已经挂满了果实,青青熟熟的挂着,倒也好看。 “殿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楚时瑜站在她身后道:“你当初不是喜欢这处的桃花?孤见如今果实成熟,便带你过来看看。” “你也可以趁机挑选桃树,等过些日子,孤便安排人替你移植去铺子里。” 苏桉楠觉得自己被耍了,开口询问:“哈?你今日让我偷溜出来就为这事?” “这事难道不重要么?孤还打算等会儿让你去庄子里挑几棵腊梅。”楚时瑜对她的不爽毫无察觉,对自己今日的安排颇为满意。 苏桉楠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跟着他进了林子挑选桃树。 “这棵不可,长势过于奇特,失了美观。”楚时瑜拒绝接受苏桉楠挑选的歪脖子树。 “这棵也不行,树干皲裂严重,可能活不长。”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苏桉楠暴躁了:“既然如此,你直接自己挑就行了,特意让我过来一趟不是多此一举么?” 楚时瑜:“你选罢,孤去外面等着。” 苏桉楠看着他负气离开的背影颇为不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她随便给人指了几棵树也出去了。 “选完了,能回去了么?”心情急躁便越发觉得这外面日头大,热得慌。 楚时瑜:“不行,现在去孤的庄子上,选腊梅。” 两人又上了马车,朝着另一边继续前行,苏桉楠早就没了出来时的兴奋,脸上挂着郁色。 楚时瑜看着她的脸色,心情也有些烦闷:“同孤出门就如此不开心?” 苏桉楠看了他一眼,仿佛有千万句话想说,最后全都归为一声叹息,什么也没说。 楚时瑜的庄子已经快要出京郊了,偏僻得很,却也大得异常。 里头假山,湖,九曲回廊一应俱在,比楚时骞那个庄子可要气派多了,这是皇帝刚登基时赐给皇后的,后又交到了楚时瑜的手上。 楚时瑜似乎早就同这边的打好招呼了。 两人刚到,苏桉楠便被人丫鬟引着去了准备好的房间休息,她的房间在云来阁,底部镂空,倒像是建在空中一般。 推开窗户能将远处的皇城尽收眼底,转向另一边,便是笼罩在云雾里的山川,景色甚美。 “公主,膳食已经准备好,还请移步用膳。” 这边的管事倒是机灵,知晓皇城什么都有,便弄了点新鲜花样给他们尝鲜。 暖锅,吃法同火锅差不多,但在皇城中却不多见,鲜少有人会弄来吃,苏桉楠跟在楚时瑜边上捡了个便宜,这会儿对他那当真是半点气都没了。 唯一不美的便是不够辣,应当是顾及楚时瑜那不太行的身体,但浓汤锅底烫些新鲜时蔬和菌菇倒也不错。 吃饱喝足之后,她便半躺着,懒洋洋地不愿意动弹了。 楚时瑜:“现在可还生气?” 苏桉楠:“若是待会儿殿下不去选什么腊梅树,让我好好睡上一觉的话,大概是不生气的。” 楚时瑜冷笑一声:“呵,不识好人心。” “你才是狗。”苏桉楠反驳。 “孤许你睡上一个时辰再去挑选,孤送你的东西,便是不喜欢你也得接着!” 苏桉楠懒得出声反驳,歇了半炷香之后,又在外头走了一圈,消食成功之后便回房休息去了。 一觉睡醒,太阳已然西沉。 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随后便去前院准备用晚膳,席间楚时瑜当真没一个好脸色。 苏桉楠倒是吃得开心,甚至还好心情的开口询问楚时瑜要不要同她一起出去走走,消消食。 便是再不悦,也没开口拒绝她。 两人在外头散步,楚时瑜突然开口:“现在天色已晚,今日便在此处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动身回城。” “那我哥……” “孤自会同他解释,你安心住着便是。” 月亮高悬,楚时瑜站在苏桉楠的床前,轻叹一声:“苏桉楠,你不要怨孤。” *** 第二日,苏桉楠做贼似的潜回房间,忐忑地等着苏炀过来询问,可眼见着一上午便要过去了,也没见苏炀出现,她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怪异。 事情不应当是这种发展,她同楚时瑜外出一夜未归,苏炀竟是半点不满都没有么? 直到夜色再次降临,苏桉楠怀着不安地心情入睡。 夜静悄悄的,安静到有些不同寻常。 紫宸宫也是一片寂静,楚时瑜睡得颇为不安,额头上已经冒了一茬又一茬的冷汗。 火光弥漫,楚时瑜抱着皇后没了气息的身体,浑身发抖,脸上挂满了泪水,哭到接不上气:“母后,母后……” 房梁猛然砸落,他将脸埋在皇后的脖颈处,幼小的身体瑟瑟发抖,紧紧抱住皇后的身体,掩盖自己的不安。 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同皇后一同死在此处时,有人破窗而入,语气急切:“娘娘,殿下,你们在何处?” 他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隐约中也瞧不清来人的脸,只知道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被人抱了起来。 原以为一睁眼会回到皇帝下旨将皇后草草下葬的那天,却不想突然以如今的身体出现在火场外围,亲眼看着未央宫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他一步一步朝着大门靠近,却听见里面有微弱的呼救声。 待走到门口时,便听了个清清楚楚。 “殿下,救我,殿下……” 里头传来苏桉楠藏着恐惧的呼救声,楚时瑜大脑一片空白,想要不管不顾冲进去,却在下一秒再次睁眼。 屋里很黑,只有他一人。 他呼吸急促,半晌都不能从心悸中缓过神来,坐起身抹了把额头的汗意,唤了庆春进来:“外头何事吵闹?” “听说是行宫突然走水,刚传回来的消息,如今宫里已经乱套了。” 他光着脚下床,准备换衣裳:“行宫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暂时还没有,殿下可是要亲自过去?” 楚时瑜没有回答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孤现在出宫一趟,宫里的事情你看着办。” 他很快就没入夜色之中,此时京郊的行宫已然成了一片火海。 第53章 病入膏肓 孤自然会满足你 楚时瑜出现在行宫时, 火已经被扑灭了,院中央摆着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云兰站在一边抹眼泪, 楚时瑜脑子嗡的一声, 走到面前, 想要掀开白布却被云兰制止了:“殿下还是不要看了。” 楚时瑜的手颤了颤,收了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边上有人认出来这是太子殿下, 突然记起这里头的燕国公主好像就是太子未婚妻,一时间放在他身上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前脚刚失去自己外祖齐家,后脚未婚妻就丢了命,安慰都显得过去苍白无力。 管事:“是突然起火, 暂时还不知道缘由。” 楚时瑜质问:“你们不知道进去救人么?” 管事冷汗涔涔:“火势太猛,寻不到机会……” “一群废物!连主子都护不住, 养着你们还有何用?” “殿下饶命。”院中央乌泱泱跪下一片人,低着头肩膀发抖, 生怕当真会丢了命。 很快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到了, 大理寺少卿沈则和刑部尚书宋然拱手行礼:“见过太子。” 楚时瑜冷着一张脸同他们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后他便直接离开了此处。 天边渐渐染上颜色, 太阳缓缓升起,行宫如今的样子露出全貌。 “咳咳咳……” 苏桉楠缓缓睁开眼, 却又在下一秒将眼睛闭上了, 浑身酸痛无力, 后脖颈以及背部有刺痛感,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睛。 她昨晚本就睡得不踏实,没多久她就感受到一股热浪, 睁眼时外边已经是火光冲天。 她慌张穿上衣裳,避开火势朝外走,却发现门被人锁住了,无法出去。 她用力砸门:“云兰,你在不在?” 她企图撞门时,余光瞥见一边的房梁撑不住重量,似要倒塌。 她慌张退开,环顾四周,却发现屋内什么都没有。 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她从心底弥漫着一股绝望,突然记起系统的话,是不是因为她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攻略任务,所以现在这是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放弃挣扎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屋里的热度已经快要将她灼伤,她蜷缩在一边,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意识模糊之际,窗户被人破开。 有人将她扛在肩上离开,原本她还有一丝意识,被这么一折腾便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已经在这里。 她的嘴唇因为缺水已经起皮,起身后试图开口叫人,却发现自己声音小的可怜,才张开嘴喉咙便带着灼烧感,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于是只能弄出些动静提醒外面的人,她已经醒了。 她原本以为昨晚出现出现的人会是楚时瑜安排的人,却没想进来的人却是许泽耀。 “姑奶奶,你终于醒了。”许泽耀简直是喜极而泣,昨日他被人拦在了城门,去得有些迟,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生怕苏桉楠出事。 苏桉楠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摇了摇头。 许泽耀懂了她的意思,开口解释:“大夫替你看过了,修养几日就好了。” 他体贴地倒了杯温水给她润嗓,又问:“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桉楠摇了摇头,张嘴做嘴型:“我哥呢?” 许泽耀脸色难看了许多,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装作看不懂她说了什么:“你这没声音,我哪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起身欲走,苏桉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带着急切,手指来回不停的比划,也顾不上自己嗓子的疼痛,试图发出声音来。 许泽耀怕她急出问题,将人摁在床上不让动,讨饶道:“姑奶奶,你别折腾了,我出去替你打听打听。” 苏桉楠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可一直到午膳时分,许泽耀也没回来,反而是云兰端着汤药和午膳出现。 “公主,先将药喝了罢。” 苏桉楠没有动作,盯着云兰上下打量。 她有很多话想问云兰,为什么昨晚房门会被锁上,行宫又是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昨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公主有什么话,不如等嗓子好些了再问。”云兰手上动作自然,轻轻吹着汤匙上的药,然后递到苏桉楠嘴边。 苏桉楠收回眼神,云兰的表现不像是有问题,昨日之事应当与她无关。 那纵火的到底是谁? 许泽耀再次出现已经是三天后了。苏桉楠的嗓子还略微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已经能出声了。 他是过来给云兰传话,自己却被苏桉楠抓住问话。 “你不是说替我打听我哥的消息?打听了三天?” 许泽耀尴尬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 “我哥是不是出事了?”苏桉楠如今声音本就不大,这会儿更是轻不可闻。 许泽耀沉默了。 苏桉楠往后退了一步:“你同我说实话,这场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凶手还未找到,此事还未有定论。” “你撒谎,你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行宫,又刚好将我救出来?”苏桉楠嗤笑一声,“你应该早就知道这里会出事,对吗?” “是楚时瑜让你过去的,对吧?” 许泽耀脸上的尴尬藏都藏不住,支支吾吾开口:“你别多想,此事自然会有人查清楚。” 苏桉楠一脸冷漠:“我要见楚时瑜。” 许泽耀十分为难:“殿下现在很忙,没办法出来见你。” 苏桉楠:“他是没时间见我,还是不敢来见我?” 许泽耀发现苏桉楠误会楚时瑜,顿时急眼:“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是一直想离开京城,如今如愿以偿了难道不该开心?” “往后京城再没有燕国公主苏桉楠了,你以后自由了,这不是好事吗?” “所以,是他做的么?” 许泽耀:“是什么是,这把火是你那个好哥哥亲手放的,如今他只怕身体倍棒,日夜兼程正往燕国赶。” 苏桉楠惨淡一笑:“果然如此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想到楚时瑜对他的警告,此时后背的皮一紧,十分慌张:“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那天他这么异常就是为了将我支开让他们布置现场吧?” 她早该明白的,或许是猜到了却不愿意承认。 许泽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桉楠,转身想离开却发现云兰站在门口,正用死亡视线凝视着他。 她缓步走进来,经过他身边时,压低声音开口:“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同殿下解释吧。” 所有人都以为苏桉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现实确是他们整日提心吊胆,苏桉楠却很快平静下来,仿佛前几日焦躁不安的人不是她一般。 楚时瑜到底是担心她的情况,隔日还是出现,想要亲眼看看她的情况。 苏桉楠正在院中纳凉,躺椅摆在树下,脸上盖着一柄薄扇,呼吸缓慢均匀。 楚时瑜弯腰小心取下她脸上的扇子,苏桉楠却猛然睁眼。 他的动作顿住,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她转开视线,取回他手上的扇子,侧过身去,浑身都透露着拒绝交流的信号。 “苏桉楠……” “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 楚时瑜并不同她计较,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她颈下穿过,微微用力,将人从躺椅上拉了起来,而后自己蹲下,同她平视:“苏桉楠,孤不是有意瞒着你。” “嗯,你是故意的。” “孤这是为你好。” “狗屁!谁稀罕你们自以为是?”苏桉楠眼眶发红,却死死忍着,不想示弱,“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上回过来不是说很喜欢?” “不是说这场火就是为了让我离开京城么?现在你将我关在这里想做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过想将我关起来,就是现在这样,对吗?” 楚时瑜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失去理智的苏桉楠,一时间头疼不已,语气带着命令:“你冷静一点。” “你告诉我该怎么冷静?我现在恨不得咬死你。” “那你咬罢,孤不还手。” 苏桉楠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底委屈更甚,满是憋屈。 下一秒头上落下一片阴影,楚时瑜站起身将人拥进怀里:“别生气了,孤向你保证,此事一结束就送你离京。” 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一句安慰,不曾想却是将人惹哭了,他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布满了无措。 一个如今只想发泄情绪,一个僵着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端着汤药过来的云兰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微微叹了一口,又端着药离开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苏桉楠终于哭够了,楚时瑜的外袍已经没法看了,腹部湿了一大块,罪魁祸首偏生还红着一双眼睛瞪他:“我偏不走,我就要赖在这里等皇帝查过来,大家一起玩完。” 系统:“好感度+20。” 楚时瑜替她将额前的润湿的碎发整理好,心情大好:“那你就赖着罢,孤养一个你绰绰有余。” 苏桉楠偏开头,没有回话,但心情却诡异的开始转好。 “孤没想关着你,日后也不会过来打扰你,你安心住着便是。” 她刚回升的心情一瞬间又掉回谷底,刺了一句:“京城里多有意思啊,太子殿下当然没时间过来陪我这个已死之人。” 楚时瑜单手捏住她的双颊,心情十分愉悦:“你若是想要孤过来陪你,直说便是,孤自然会满足你。” 第54章 病入膏肓 孤如今也是已死之人 虽说苏桉楠对楚时瑜有气, 但却不得不承认,在这里住下来其实还挺舒心。 特别是听说最近其他三国十分不安分,频频向大楚皇帝施压, 苏桉楠就更觉得愉悦了。 当一个人不顺心时, 得知有另一个比自己更不顺心的人存在, 心情立刻就不同了,至少不是每日都丧气颓废了。 纵火之事的查证就像是楚时瑜在遛狗一般, 每当他们有了新的思路, 证据就在下一秒莫名其妙的消失。 最近几日御书房出来一批又一批损坏的瓷器,楚时瑜听着这消息颇为愉悦。 六月中旬, 距离行宫失火已经过去十天,此事没有丝毫进展,与此同时燕、魏的使者也到达大楚, 虽知其来者不善,大楚官员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且还得处处忍让。 皇帝在第二日接见了他们。 “朕对此事也十分痛心,苏桉楠还是我儿时瑜未过门的妻子, 此事朕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苏礼皮笑肉不笑回了句:“皇上查个水落石出便是如今连个凶手的大概范围都没有么?臣记得,今年上元节梁昊焱当街被扒了衣裳那事儿也是毫无进展, 这让我们如何放心。” “我们世子这回可是直接丧命了,最后莫不是也是不了了之?” 皇帝被人当众下了脸面, 心底已是怒意滔天, 偏偏动他不得。 这不仅是一个小小燕国, 而是虎视眈眈的燕、梁、魏三国,若是三者联手,如今的大楚不一定能招架住。 况且, 现在还不是同他们开战最佳时期,得再缓缓。 皇帝压着怒意道:“你此话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朕包庇凶手么?” 苏礼笑得谦和:“臣并无此意,只是大楚官员查案子得速度未免慢了些,臣想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不知皇上可否同意让臣与卫大人一同参与此次案件?” “你与卫阳千里迢迢赶来,一路上舟车劳顿,该好好休息几日才是,此事便先不用你们费心。”皇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上回齐家和梁国人勾结的事,足够他将苏礼的话解读出许多可能了。 卫阳接收到了苏礼的目光,于是开口接话:“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皇上能否同意?” “何事?说来听听。” 卫阳:“三日,若是三日后,此事还是毫无进展,臣与苏大人再参与此事,皇上您看,这样成与不成?” 好一招以退为进,苏礼先开口逼迫,卫阳再以退为进,逼得皇帝不得不同意他们二人参与此事。 至于参与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不是皇帝能控制的了。卫阳与苏礼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底捕捉到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朕允了。” 当天晚上,沈则和宋然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二人从御书房出来,脸上皆挂着苦笑。 他门倒也想找出凶手,奈何每次凶手都能预判他们的行动,就像是时时刻刻注视着他们一样,沈则回头看了眼御书房,实在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沈大人可是有了怀疑人选?” 沈则看了眼假笑套话的宋然,不动声色道:“宋尚书不也一样么?” 二人摇头苦笑,谁敢将此人作为嫌疑人?不就只能一日又一日地拖着,直到百姓不再关注此事,由大理寺和刑部背上这个无能的锅。 三天后。 苏礼和卫阳得偿所愿进入了调查的队伍。 行宫这场火的真凶,迟迟找不出来,那当然是因为真凶在这群里的眼里早就死了。 所以苏礼和卫阳压根就不是过来找凶手的,而是过来处理苏炀和魏均安离开之后这里遗留下来的事务。 必要将他们在大楚的安排藏得严严实实,不能坏了之后的大计。 又过去了五天,此事还是一无所获。 他们在大楚的事务也处理干净了,不愿意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双方便开始谈条件讲和。 皇帝听闻后倒是松了一口气,如今能用钱来解决的事情,那便不是大事。 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减免他们一层岁贡且赔偿一些金银,此事就算了结了。 虽然送走了两个瘟神,皇帝却还是心气儿不顺,京中天气又日渐炎热,于是他大手一挥,决定出京避暑。 出发前一天晚上,楚时瑜拿着个□□出现在苏桉楠面前。 “明日队伍出发之后,你便能出去逛逛,出门前记得做好伪装。孤在京中给你订好了客栈,也留了人照看你的安全。” 苏桉楠将□□扔在一边,颇为不满:“怎么,难道是我见不得人么?” 总算是将这句话给他还回去了。 楚时瑜:“你如今在世人面前是已死之人,若是□□出现,定会造成恐慌,那么孤安排你金蝉脱壳还有何意义?” 苏桉楠冷哼一声:“我明白的,不会让你为难,祝殿下一路顺风。” 楚时瑜轻笑一声,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颇为无奈道:“故意说这话气自己做甚?你且安心在此处等着,孤定会早去早回。” 六月二十这天,皇帝一行人从京城出发,前往丰城避暑。 苏桉楠把玩着□□,想了很久还是放下了,并不打算出门。 她整日待着庄子上,不是发呆就是睡觉。 云兰看着她这般消沉的状态,只在心里干着急,祈祷太子殿下能快些回来才是,别让她闷出病来。 苏桉楠怎么也没想到他那句快去快回竟不是哄她的话。 楚时瑜突然回了庄子。 当日已是深夜,庄子里早就没了一丝光亮,都已入睡。 外头突然嘈杂起来,苏桉楠最近一直浅眠,丁点声音就能让她惊醒,更何况是这种喧闹。 她换好衣裳出门询问情况,却发现云兰不在,只好抓住一个匆匆路过的小厮问话:“出了何事?” “是殿下回来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苏桉楠便朝着另一边追了过去。 楚时瑜上回住的房间,此刻大门紧闭,唯有小厮手上端着水进进出出,见苏桉楠过来,还会刻意侧身避让。 他们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苏桉楠皱了皱眉,她抬步想要进屋,却被一黑衣男子拦住。 云沉:“公主请留步,许公子方才说了,他出来之前谁也不许靠近此处。” “是楚时瑜受伤了么?”她也没硬闯,退而求其次希望在这人嘴里知道一些楚时瑜的消息。 云沉:“是。” “严重么?” 云沉沉默不语。 想也知道严重,这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气氛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严肃。 “会危及性命吗?” 云沉还是不说话,苏桉楠呼出一口浊气,与他一起在门口站着。无聊时便悄悄数着小厮进出的趟数,等她的嗅觉完全被血腥味占据时,屋里总算传出来一点动静。 许褚如同血人一般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苏桉楠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开口道:“若你得空,便替我照看他一番,我得先去洗一洗了。” 苏桉楠点点头,侧身走进内室。 屋内开了窗也散不去那股浓厚的血腥味,楚时瑜躺在床上,一张脸上毫无血色。 他上半身被纱布裹满,露出来的手臂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 苏桉楠轻手轻脚靠近,在床边蹲下,头一回如此仔细地瞧着楚时瑜。 他便是睡着了眉目之间也有一抹化不开的郁色。像是中了邪一般,她的手指在他眉间轻点,想替他拂去愁绪。 “你想对孤做什么?”楚时瑜的声音又轻又喘,说话十分吃力。 似被烫到一般,她飞快收回手,转开头掩饰尴尬。 苏桉楠清了清嗓子,开口问:“你怎么这副样子回来?” “你不是希望孤留在此处陪你?如今孤与你都是已死之人,住在一起倒是合适。”他本想笑,却不小心牵动伤处,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苏桉楠抬起双手却不知道能如何帮他,僵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楚时瑜:“孤没事,只是来此处小住。” 话音刚落,他便吐了血,苏桉楠急忙将他扶起来,也来不及讲究,捏着袖子就给他擦拭。 许褚拿着东西从外面快步赶来,语气带着强势:“如今还要硬抗着么?” 苏桉楠看看许褚,又转向楚时瑜,等着他们开口解释。 “当着她的面,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今日这毒你是解还是不解?” 楚时瑜又吐出一口血,眼底慢慢泛起猩红。 许褚:“若你今日还是冥顽不灵,我便将她与你关在一处,今晚谁也不许进来查看情况,她是死是活便全看天意。” 楚时瑜眼里聚起杀意:“你在威胁孤?” 许褚冷笑一声:“是又如何?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那荒唐的提议!” “他到底怎么了?”苏桉楠被他们的哑迷绕糊涂了,她知晓楚时瑜中毒,但细听下来,同他那日说的好似又有些许不同。 许褚:“他还没告诉你么?当初一时大意着了道,中了毒,却不想着解毒,又服下与之相克的毒,将自己折腾成如今这副模样。” 楚时瑜:“许褚!” “呵,你今日若是不同意让我解毒,今日我便将你企图隐瞒的事情全数说出来。” 许褚紧盯着苏桉楠的表情,开口:“比如,太子殿下再这么一意孤行,最多一年,这条命就到头了。” 苏桉楠心跳骤然加快,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声音急切:“解毒啊,你愣着做什么,快点!” “孤不……” 楚时瑜话还未说完就被苏桉楠急切打断:“你不什么不?你现在有什么资格不?” 第55章 病入膏肓 你以为楚时瑜又是什么好东西…… 苏桉楠让人取了柔软的绸带过来, 让云沉和许褚将人摁住,她将楚时瑜的四肢绑在对应的柱子上,防止他不配合许褚。 楚时瑜脸色涨红, 带着几分恼意:“苏桉楠!你敢!” 他都伤成这样了, 苏桉楠还能怕他?不爬到他头上撒野就是她最后的温柔了。 她拍了拍手, 看了眼对她怒目而视的楚时瑜,转头对许褚开口:“好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苏桉楠, 孤……” 苏桉楠随手给他塞了块干净的毛巾,堵住他的嘴。 “你不能出去, 万一他挣脱开了怎么办?”许褚将苏桉楠拦住,她如今就是保命符,可不能松开。 楚时瑜手攥握成拳, 一直在挣扎,手臂上青筋迸现, 瞧着有些唬人,许褚压根不敢靠近他半步之内。 苏桉楠弯腰, 拿了块帕子将他的眼睛盖住:“别闹了。” 趁着楚时瑜安静下来, 许褚取出自己的工具,将一根根细长的针在火焰上来回几下, 然后缓缓扎在他身体的对应穴位上。 苏桉楠看着那些针就觉得瘆得慌,收回手交叉放在小臂上来回摩擦, 打算离远一点。 她刚往外踏出一步, 楚时瑜就出声了:“你想哪儿?” 嘴里的毛巾早就被他吐了出来, 眼睛虽然被遮住了,却对苏桉楠的动作一清二楚。 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许褚差点扎歪, 他气急败坏道:“你闭嘴,若是你再动,扎错了地方你到时候可别怨我。” 苏桉楠默默收回脚,站在原地没动。 许褚:“你过来些,免得他动来动去,如此麻烦,换个人我早就不伺候了。” 楚时瑜张嘴欲说话,苏桉楠快速将毛巾塞了回去:“等弄完了我再给你取出来。” 她又挪近了些,看着他被扎成刺猬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许褚瞪了她一眼,继续施针,等所有针都已在楚时瑜身上了,他才停下,就这么一会儿,他便累出了满头汗。 苏桉楠揭开盖着楚时瑜眼睛的帕子,发现他已经疲乏到睡了过去,取出他嘴里的毛巾,却不小心将人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便带着戾气。发现面前是苏桉楠时便又散开了,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许褚收回针,又让苏桉楠将人弄醒喂了药,这才算是暂时结束了。 “你能不能同我仔细说说他体内的毒到底是何时有的?”苏桉楠询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许褚。 许褚看了她一眼:“你何不等他醒了,亲口问他?” 见苏桉楠迟迟不开口,他又问道:“害怕揭开他的伤疤,让他难受?” “呵,你们皇室中人爱胡思乱想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天天就可劲儿自己瞎猜,能猜到什么?” “长了嘴便只是用来吃饭的?” 苏桉楠刚想反驳他就听他又道:“反正他也不可能告诉你,既如此,你便同我过来吧。” 将人去了外室,他倒了杯茶喝下去,接着他便给苏桉楠讲了一个故事。 先皇一共育有四子,他最钟意的便是德妃养育的三皇子,而当今皇帝是二皇子,其生身母亲只是后宫一个不起眼的妃嫔,他想上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二皇子成为最后赢家,第一大功臣便是齐家。 当初的齐家还不是如今的样子,手中还握有极大的权力,太后是齐家女,就连皇后也是齐家女。 那时候的齐家可谓是如日中天,玩弄权势,就连皇帝也要敬他三分。 可是没有哪个有野心的皇帝能忍受臣子在自己之上,先皇便是个极有抱负的人,齐家注定要开始衰败。 经历辉煌之后便只能走下坡路,先皇想要收回齐家手中的实权,一步一步筹划,缓慢地瓦解了齐家在朝中的大部分势力。 等齐家察觉时皇帝已经立了德妃膝下的三皇子为太子,皇后被废,太后被软禁,齐家骤然失势,朝中动荡不安。 齐家享受了这么久的地位荣耀,一朝不保又怎会甘心? 于是齐家便想着撮合三皇子和楚时瑜的母亲齐姝彤,企图靠着联姻继续稳固自己的地位。 只是先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任凭齐家如何游说都不为所动,甚至在得知齐家想从三皇子下手时,直接下旨赐婚,将齐姝彤许配给了不起眼的二皇子。 殊不知,这便是落入了齐家和二皇子的圈套,从齐姝彤成为二皇子妃开始,事情便开始脱离先皇的算计了。 齐家的势力经过这么久的发展,早已渗透朝中各处,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的。如今虽然折损严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家开始筹划反攻。 从赐婚圣旨下发开始,短短八年时间,先皇便接连失去三子,只剩下二皇子这一棵独苗苗。 他还未能将齐家摁下去,便遭毒手也随之去了,二皇子理所应当地继承了皇位。 他比先皇更加阴狠,刚上位便想着扳倒齐家了。 他登基的第二年,齐姝彤生下了楚时瑜,与李嫔诞下二皇子先后距离不到一月。 他迟迟不肯给楚时瑜冠上储君之称,齐家立刻就察觉到他有二心,便提前下手弄死了李嫔母子。 谁知此事被皇帝查了出来,他本就对齐家不满,如今不能灭了齐家,齐姝彤便成了替死鬼。 见证齐姝彤惨死之状的楚时瑜被齐家安插的暗卫救了出来。 而皇后却连尸首都已面目全非,宫中连灵堂都没安设就匆匆下葬。 楚时瑜当时年幼,并不懂皇帝与齐家的矛盾,以为齐家还能依靠,便想让齐家替自己母亲讨回公道,齐家却又送了齐姝悠进宫,企图逼迫皇帝立她为继后。 而此时,连齐姝彤的百日都未过。 齐家害怕楚时瑜坏了他们的好事,便暗中安插人手进了紫宸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齐家的野心太大了,皇帝奈他不得,便只能朝着楚时瑜下手。 楚时瑜身体里的毒便是皇帝下的。 他知晓皇后在世时,会亲手制作糕点给楚时瑜过生辰,便利用这点,给他下了毒。 这毒会让人失去控制,成为彻底的疯子一个。 皇帝的算盘便是以此为借口夺了楚时瑜的太子之位,却没想到许褚及时出现,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齐姝彤早就察觉到了皇帝的心思,于是早早地便开始替自己筹划未来。 许褚的父亲是齐家寻到的江湖医者,她看中了许父的才能便一直同许家交好,加之又意外救了许褚一命,一跃成了许家的救命恩人。 后来皇帝登基,许父便为了齐姝彤进了太医院当值,不过平日里十分藏拙,并不显眼。 也多亏了许父如此行为,才能让楚时瑜捡回来一条命。 只是他清醒之后却阻止了许褚出门寻解药的请求,而是服下了与之相克的另一味毒药。 此毒伤身,却能将皇帝下的毒压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以自己为饵,诱皇帝入局。 后来皇帝几次三番对他痛下杀手,却总能让他捡回来一条命。 福大命大,有真龙护体。 这句话在宫中当值的人之中流传颇广。 皇帝缕缕被气到发狂,却又对流言无可奈何。 今日这伤,也是这么来的。 出京避暑不过是皇帝的借口,想要借机除去楚时瑜才是真正目的。 楚时瑜早已得知计划,于是将计就计,打算死遁回京,趁皇帝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弄出来一些动作,总不能让他过得太舒心了。 刚出京城地界,便遭遇一股山匪袭击,全是冲着楚时瑜来的。 楚时瑜提前算计好了一切,却独独忘记了自己的体内的毒。 撤退途中突然毒发,原本准备的假死差点成了真,若不是云沉及时赶到,只怕他此刻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苏桉楠听完之后,浑身发冷:“那现在呢?皇帝是回京还是继续去避暑?” 许褚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自然是出京避暑了,想必他如今心情十分愉悦吧?” “怎么能……” 许褚:“恶毒么?” “这父子俩都挺恶毒的,你以为楚时瑜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你认为楚时瑜可怜不过是因为你同他亲近,便有了偏向罢了。” “从另一面看,这皇帝不也挺可怜的,前半生遇上齐家这群疯狗,后半生又摊上了楚时瑜这么一个好儿子。” 苏桉楠打断了他的话:“那不是他活该么?” “想借着齐家上位,又不想让齐家沾上半点甜头,世上哪有如此好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褚突然笑了起来,“你果真如我想的一样有趣。” 苏桉楠:“什么?” 许褚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什么,他大概能睡一晚上,今晚便辛苦你守着了。” “我得先去睡了,若是有事,你让人过来叫我一声。” 苏桉楠没来得及拦,他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 翌日清晨。 楚时瑜缓缓睁眼,放在床边的手臂有股麻意,歪头看去,上面枕着一颗脑袋。 不知为何心情便十分好,瞧了她片刻又缓缓闭上眼睛假寐。 没过多久,苏桉楠便醒了过来,第一时间便起身查看楚时瑜的情况。 她的手还未碰到他的额头就被截了下来。 楚时瑜看着她微微一笑:“孤没事,你先回去休息罢。” 苏桉楠尴尬地将手抽了回来,干巴巴回了一声:“哦。” 第56章 病入膏肓 她喜欢好看的 苏桉楠从他房里出来, 就听到系统提示:“面膜礼包解锁,请宿主查收。” 面板上提示的好感度已经累计到108了,苏桉楠看着数值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点开查看礼包内容之后便没管了。 她洗漱后还是不放心, 又返回了楚时瑜的房间,许褚见她过来, 便将药往她手里一塞:“盯着他喝下去, 一滴都不许剩。” 楚时瑜半靠在床头,听见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身上的伤也就是看着凶险, 但都是些皮肉伤,并未伤到要害,如今身体虚弱都是因为体内余毒未清的缘故, 这药便是清毒的,只是味道过于苦涩。 “趁热喝了吧。” 她将药碗顺手递了过去, 楚时瑜面容扭曲一瞬,却不得不咬牙喝了下去。 一整碗药汁下肚, 便在胃中来回翻涌, 他还在强撑着,脸部肌肉肉眼可见的痉挛起来。苏桉楠却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 他朝苏桉楠看过去,却发现人已经转头同许褚说话去了, 并未注意他的动静, 方才还有些愉悦的情绪缓缓沉寂, 带着不满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期待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 许褚被他的眼神惹烦了,连带着对苏桉楠也不耐烦起来:“行了行了, 他死不了,你用不着如此上心,小心某些人得寸进尺。” 苏桉楠顺着他的眼神回头,楚时瑜迅速偏头,手指一点一点,仿佛是在思考问题。 苏桉楠被他这副样子戳中笑点,笑了好一会儿才在他越来越黑的脸色中收了声,清了清嗓子问:“需要替你取些书过来消磨时间么?” 他没抬头,声音颇为冷淡:“可。” *** 这段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苏桉楠每日的生活总算是多了些事情可做,等到七月初一时,楚时瑜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苏桉楠每日无聊,便将之前领取的面膜拿出来制作,解锁双倍奖励之后,每回出来都是两份方子,这回便是两份美白面膜,还特意注明了平价和贵价。 如今不能拿到铺子里去了,只能自己用,因为无聊便想着做个实验,于是同她一样,如今闲人一个的楚时瑜就被她坑了进来。 两个同样功效的美白面膜,她自个儿用贵价版,然后楚时瑜用平价版,对比最后的使用效果到底相差有多大。 太阳最后一点余辉消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桉楠叩响了楚时瑜地房门。 “你想对孤做些什么?”楚时瑜防备地看着苏桉楠,对于上回她将自己绑在床上地事情还有些阴影,见她端着东西靠近,下意识就想躲开。 “当然是给你送些好东西过来,”苏桉楠故意笑得不怀好意,“你别动。” 楚时瑜扔开手上地书,快速起身却还是晚了一步,苏桉楠扯住了他的衣袖,用力往后一拽,外袍从肩头划开,他气急:“苏桉楠,你放肆!” 苏桉楠干笑一声,收回自己的爪子:“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消失!” 楚时瑜脸上挂着红晕,颇为羞恼,一把将苏桉楠提溜回来:“说吧,到底何事?” 苏桉楠:“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楚时瑜莫名生出一股不爽来:“孤若是不帮你,你还想找谁?许褚?” 苏桉楠回想了一下,发现最合适的人其实不是楚时瑜,而是门外的云沉,于是开口:“其实云沉最合适,但我和他不太熟,不若你替我问一问?” “呵,孤倒是不知何时他还能比孤更合适了?”他这会儿更加不爽起来,已经在暗中思考该让谁过来顶替云沉了。 苏桉楠:“你不觉得吗?这东西用在云沉脸上效果更加突出,你因为生病的缘故,皮肤本就白皙,用着应该也没多大效果。” 楚时瑜:“孤都还没用过,你从何得知孤用着没有效果?” 苏桉楠将他推倒在躺椅上,命令道:“行吧,那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抹上。” 楚时瑜垂眸看了眼她放在一边的东西,犹豫了一瞬才闭上了眼睛。 苏桉楠的手指便在他的脸上划过,脸上像是被什么盖住,异物感明显,他没忍住皱起眉头,想要睁眼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放轻松些,别乱动。” 他便不敢有动作,老老实实放松下来,身体的紧绷感很快消了下去,面部神经却更加敏感了,苏桉楠的手指游弋之处,都像是被羽毛刮过,泛着痒意,他的呼吸逐渐加重。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甫一睁眼便被苏桉楠手持铜镜里的人吓到了,差点从软椅上侧翻,铜镜里的人面部像是裹了一层面糊糊,着实有些吓人。 楚时瑜:“你在孤面上抹了什么?” “就是面膜,能让面部肌肤白皙起来,所以才说云沉比较合适,他皮肤有些黑,用在脸上效果肯定明显。” “两份用在他脸上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差别,不过,若是效果差距明显,便显缺德了。” 楚时瑜露出来一个颇为嫌弃的眼神:“孤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得上这个,快些给孤去掉。” “不行,你弄都弄了,怎么找也得半炷香时间之后才能洗了去,不然我方才岂不是白费功夫了?”苏桉楠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肌肤白皙又不是女子专属,男子肌肤胜雪不也好看么?” 楚时瑜:“男子哪里需要在乎这些外在皮囊?” “怎么就不需要了?家中长辈替姑娘家挑选夫君时,除去门第之后,不也是在其中优先挑选皮相不错的男子?” 楚时瑜问:“你喜欢皮相好看的?” 苏桉楠给了他一个“你这不是废话么”的眼神,然后站起来对他到:“记得半炷香之后再洗干净,我先回去了。” “对了,”苏桉楠去而复返,扒着门框开口,“你明日记得帮我同云沉说一声,让他替我试试这东西的效果。” 当天晚上,嘴上嫌弃美白面膜的太子殿下在铜镜前站了足足一刻钟,仔仔细细的端详自己的脸,笑得意味深长:“呵,好看的。” *** 这庄子除了离城中较远之外,倒没有什么不好的。 庄子里什么都有,如今湖中的莲蓬已经成熟了,苏桉楠贪新鲜,非要亲自去采莲蓬,云兰劝不住她,只能将此事告知楚时瑜,让他做决定。 清晨的空气十分新鲜,有着微微的湿气,十分舒服。 楚时瑜碰上她同猫儿一般的眼睛,湿漉漉地藏着渴望,到了嘴边的拒绝便如何都说不出口了,最后由云沉撑船,载着她呵楚时瑜一起,去了湖中采莲蓬。 她手上拿着管事送来的工具,轻巧勾住莲蓬梗,微微拉近,一颗水灵灵的莲蓬便被她摘了下来,她也不贪心,拿了一个便没了动作,将工具随意放下,麻利地剥了一颗莲子扔进嘴里。 刚成熟的莲子,水分足,内里的芯子也不苦,还带着微甜,味道十分好。 她将剩下的反手扔给船舱内的楚时瑜,捡起工具继续忙碌。她所到之处,如同残风卷积,留下一堆破败。 楚时瑜的身边已经堆了好些了,日头也上来了,暑气渐重,他见苏桉楠有些累了,便让云沉往回划,苏桉楠没听见他的话,船动起来的一瞬间,她还在伸手够稍远的莲蓬。 “小心。” 她整个身体都往船外倾斜,楚时瑜动作迅速,将人拦腰搂住往回带,惊慌之下没能控制好力度,两人往后倒去,他的背部狠狠砸在船板上,苏桉楠的额头还不小心磕中了他的下巴。 “嘶~” 苏桉楠听见他的呼痛声,以为是伤口裂开了,着急忙慌起身,却踩住了自己的裙摆,再次扑了下来。 楚时瑜双眸睁大,快速偏头,承受住了这份深沉的感激之情。 在楚时瑜的帮助下,她终于顺利起来了,见楚时瑜脸色惨白,身体还微微发抖,自责无比:“我……你没事吧?” 他忍住咳嗽声,安慰她:“孤没事,只是稍微有些疼,不碍事。” “云沉,你能不能划快些?”说完又觉得有些为难人,便走到船尾,想要给他帮忙,“两个人一起是不是能快些?” “属下一人便可,公主还是进去休息吧。” 云沉可不答应她的请求,先不论她可能是拖后腿的那个,若是他答应了,上岸后他也不用在这里当差了,又得去干那些又远又累的活,简直又苦难言。 楚时瑜给她递了个莲蓬,苏桉楠摇摇头,她这会儿看着这些莲蓬就堵心,哪里吃得下。 “孤可是第一回 伺候人,还不快接着?”楚时瑜替她剥了个莲子,递到她嘴边。 苏桉楠扁扁嘴,颇为委屈的张开嘴,将其嚼巴嚼罢吃了下去,刚吃下去,他又递过来一个,只好又张嘴。 就这么被楚时瑜一路投喂,都没时间内疚自责船就靠了岸。 她搀扶着楚时瑜起身,两人并排往前走,她嘴里还念叨着:“你慢点走,说不定方才被砸出内伤来了。” 第57章 病入膏肓 温软的唇印在她的额上 砸那两下其实没大多事儿, 就当时有些痛,现下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坳不过苏桉楠担心,只能让许褚替他仔细检查身体, 得出来的结论与他相差无几。 许褚对苏桉楠的一惊一乍颇为无奈:“现在可放心了?” 苏桉楠干笑一声, 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七月初七, 乞巧节。 京中会有热闹的灯会,小情侣们正大光明约会的日子。 楚时瑜如今能行动自如, 见苏桉楠自来这里后便没出去过, 于是开口问道:“上回给你的面具还在么?” 苏桉楠不明所以,懵懵地回话:“还在。” 楚时瑜有些紧张, 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心跳加快,语气硬邦邦的:“今晚随孤一同出门。” “哦, 好。”苏桉楠压根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还以为是他这是在交代什么任务。 夜, 来得格外晚。 楚时瑜从午膳之后便坐立难安,握着书卷的手逐渐收紧, 直到书卷承受不住产生裂痕, 他才回神,将其扔在一边, 询问云沉:“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沉在门外回话:“刚过未时,殿下有何事吩咐?” “无事。” 他回到原位坐下, 捡起书卷, 没多大一会儿, 又问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 “何时了?” “申时两刻。” …… 楚时瑜暴躁极了,这外头的天色怎么就像同他作对一般,始终暗不下来。他手指敲击着桌面, 越发烦躁起来。刚到申时刚过,他便快步去了云来阁寻苏桉楠,神情有些急不可耐。 苏桉楠正把玩着□□,手指仔细描摹着她的轮廓,想要弄清楚这张脸到底是谁的,她神色专注,并未注意到楚时瑜出现在她身后。 “为何还没准备妥当?” 手上的□□被狠狠戳了一下,她很快就收拾好情绪,那一丝尴尬被隐藏得十分好:“只是在想这是谁的脸。” 楚时瑜顺嘴回复:“这是云心的脸。” 苏桉楠眼神骤变,紧盯着楚时瑜不妨,等着他解释,可这人说完那句话便没再开口了,她又实在是好奇,于是开口:“云心是谁?” 楚时瑜眉头皱了起来:“此事你问云兰便可,孤如何得知?” “那你今日还是扮作许褚的样貌么?”苏桉楠惊觉自己问话有些唐突,正巧楚时瑜也还未装扮好,便趁机转移话题。 “不是。”他才不愿意顶着许褚的脸同苏桉楠出门逛乞巧节的灯会,更何况今日许褚也是要出门的,若是两张脸装在同一处了,就稀奇了。 “那是哪张脸?”苏桉楠追问。 “待会儿你出门便知。” “你这是谁的脸?” 苏桉楠发觉这张脸甚是好看,同楚时瑜假装出来的温润不一样,这张脸眉目便是温润公子挂的,加上楚时瑜平日装模做样习惯了,此时却真真如有一公子如玉的人站在她面前。 “没有姓名,这是孤的画作。” 苏桉楠:…… *** 从庄子一路回城,到城中便刚好天黑,将马车行至空旷地停下,尽管这种人人声鼎沸的场合让他十分不适应,却还是耐着性子同苏桉楠往最热闹处走。 “今日是什么紧要日子么?京中为何会如此热闹?”苏桉楠回头,微微踮脚,朝楚时瑜靠近。 这话像是往油锅里溅了一滴水,楚时瑜的心情瞬间翻涌不定:“你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苏桉楠垂下头,脑海里闪过各种节日优惠活动,却无法对应起来:“对啊,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乞巧节。” 苏桉楠看着他,面露疑惑,待她发现面前走过去的全是腼腆害羞的情侣时,脸上泛起一丝了然,回头看了眼与自己距离甚近的楚时瑜,心底起了一抹异样,些许紧张更多的却是慌乱。 “想起来了?” 偏生楚时瑜还故意开口问她,本就心情混乱,此刻更是急躁起来,并不像回答他的话,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企图甩开身后的人。 楚时瑜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走着,没多大一会儿,身边跟着的云沉与云兰便拿上了大包小包,但凡苏桉楠扫过一眼的东西,楚时瑜全部买了下来,在苏桉楠不知情的情况下。 等前方走不动时,她才停下来,便发现了楚时瑜所为,看着那些并不实用的东西颇为肉痛:“这么一会儿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楚时瑜没应声,云兰叹了口气替自己主子解释:“这都是给姑娘你买的,一路上你看过的东西,公子都叫人包了起来。” 楚时瑜嘴角上扬,朝苏桉楠看过去。 “你……”苏桉楠找不到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想骂人却又有些酸涩感漫上心头,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楚时瑜开口解救了她的窘迫:“前方便到了你的铺子,不进去瞧瞧?” 苏桉楠反应稍微有些迟钝:“啊?哦,那过去看看吧。” 造成堵塞的原因便是挽朱颜外头排起了长龙,也不知道许泽耀到底又弄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云沉在前面替两人开路,楚时瑜双手护着苏桉楠往里靠近,很快便从围观群众中拼凑出来了所有情况。 不得不承认许泽耀经商天赋是真的不错,民间大型聚会时间并不多,更何况乞巧这种十分受欢迎的节日,出来逛灯会的人只会更多,他便提前替今天的活动做了预热,不管是满减,还是满送活动,他全部搞了起来。更不用说打折了,早些天就已经开始了。 如今外面的人便是排队进去抢购的,这般火热也不知里面该忙成什么样了,苏桉楠便不打算进去打扰他们工作,与楚时瑜慢慢往外退。 突然,余光中闯入一抹身影,苏桉楠下意识转身,整个人埋在楚时瑜怀里,大气不敢出。 楚时瑜像是成了一顿雕塑,站在人群中没了动作。边上的人,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全都消失了,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二人一般。 “喂,你们到底走不走?”有人对于他站着不动的行为表示谴责。 苏桉楠听见这个声音身体便紧绷起来,楚时瑜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便偏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站在一名颇为眼熟的女子,花了片刻时间,他想起了此人的名字,柳家的柳绫烟,身边还跟着她哥哥柳绫寒。他的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就变了,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柳绫烟身体抖了抖,往柳绫寒边上撤了撤。 柳绫寒拱手:“实在是抱歉,家妹言行无状,还望公子海涵。” “无事。”楚时瑜环住苏桉楠往边上退了一些,给他们二人让位置。 苏桉楠感受到楚时瑜胸腔的震颤,垂在腰侧的手紧紧拽住楚时瑜的袖角,后颈冒出一茬冷汗。 “这么黏糊糊的,真是腻人。” 苏桉楠露在外头的耳尖已经红透了,看着甚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碰一碰。 楚时瑜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微微低眸,想告诉她人已经走远了,却不曾想,苏桉楠也恰好抬头。 温软的唇便印在她的额头。 云沉和云兰动作一致,飞快转开头,生怕慢了。 苏桉楠心跳越来越快,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猝死在这里了,脑海里是系统烦不胜烦的播报声,好感度一路上涨,苏桉楠却无暇顾及,回神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楚时瑜推开了,颇为刻意的挽住云兰的胳膊,几乎是一路拽着她往前走。 谁也没了心情等最后的烟火,苏桉楠只想快点离开,回床上将自己埋起来,一点也不愿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可着马车上只剩下她和楚时瑜,气氛便怎么看都无比尴尬,苏桉楠无法平静面对,便靠在窗边闭眼装睡,垂在外头的手紧紧攥着裙摆,里面那只手揪着帘子不放,憋着气放轻呼吸却无济于事,没一会儿呼吸便乱了套。 楚时瑜看着她恨不得将自己隐形的动作,几次想要开口,却又生生憋了回去。 直到马车突然一阵摇晃,苏桉楠头磕在了框上,他忍不住出声询问:“没事罢?” 却没有得到回答,苏桉楠还是方才的姿势,并没有变动,就仿佛她是真的睡着了一般,楚时瑜无奈,却听见她低低的抽气声,一时间竟拿她毫无办法。 片刻后,她又被磕了一次,楚时瑜见她还是一副不愿睁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山不就我,那我便上山。 他主动挪到了苏桉楠边上,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由颈后穿过,轻轻托起她的头,将其移至自己颈窝处,动作透着万分小心,感受到她呼吸急促起来,却得做出一副全然不知得模样,替她调整姿势。 苏桉楠紧闭的眼睛眨了又眨,一只手撑在身侧,并不敢将全身得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却没想马车又是一阵颠簸,着力点没了,整个身体都滑进他怀里,被他揽住。 这下她是半点动作都不敢有,脑海里不停的暗示自己:“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第58章 病入膏肓 孤想知道你的答案 怀中人身体僵硬, 楚时瑜自然能感觉到,但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于是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各怀鬼胎。 一路上安静无比, 两人互相较劲, 一时感觉时光飞逝,等到了地, 苏桉楠才发现自己的尴尬之处, 现下她已经失去了主动的机会,完完全全处在被他支配行为的地步。 暗暗祈祷事情能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走, 但是楚时瑜就好像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偏偏和她对着来。 他并未出声叫醒苏桉楠,而是直接将人抱下马车, 苏桉楠虚虚靠在他胸口的手自觉揪住他的领口,用力到领口起了大量褶子, 屏住呼吸知道脸被涨红再也憋不住了,却依旧不敢有动作, 微微移开头, 缓慢往外呼气。 回房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她一直等着楚时瑜体力不支, 却没想,直到躺回自己床上, 甚至都没听见楚时瑜喘息一声。 原本想着送她回来就离开, 这会儿见她直挺挺地躺着, 竟还在装着,莫名生了烦郁,便起了折腾她的心思。 他弯腰替她盖被子, 身体刻意压低,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侧的一瞬间,苏桉楠的身体便出现轻微的抖动,眼珠子在眼皮下乱窜,他没忍住轻笑一声,到底不想将她逗得太过了,见她额上冒出细汗便直起身来,轻声道:“孤先走了。” 苏桉楠身下的床单已经被她捏皱了,脑子因为一直紧绷,产生了嗡鸣声,如今她只剩下一个想法,就希望楚时瑜快些走,她快要装不下去了。 楚时瑜为了让她放心,离开的步子刻意重了些,让她能听清楚了。 开门声响起,苏桉楠悄悄睁开眼,又再次闭上,装作不经意的翻身,侧身朝外,眼睫颤了颤,微微开了一条缝,发现他是真的离开了,这才全身放松,瘫软下来。身体歪歪斜斜躺着,嘴里喘着粗气,背后还在冒汗。 *** 楚时瑜高估了苏桉楠的承受能力,从这天之后,她就一直躲在自己房里不出来,主动上门去寻她也被挡在门外,归结起来,便是一个字,怂。 就这么你追我躲浪费了几日光阴,惊觉回神时,两人却直接略过了试探和好的过程。 皇帝提前回京了。 而且伴随而来的时更加爆炸的新闻,几乎是一瞬间便盖过了楚时瑜失踪的消息,一跃成为京中最热的谈资。 蒋靖柏竟是皇帝的儿子。 所有人都开始谈论这出戏的真实与否,每一个挑起话题的人都仿佛亲临当年,见证了此事一般。 楚时骞不过是被狸猫换太子,才偷来的这么一段人生。 楚时骞看着红着眼眶同蒋靖柏与话家常的蒋贤容,打从心底泛起一股凉意,什么齐家陷害,什么蒙在鼓里,都是他娘的放狗屁,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罢了。 从蒋靖柏的出现,到楚时瑜的遇害,便是这群人谋划好的事情,如今就连京中的舆论也被他们控制在手上了。 齐家这个扶持皇帝上位之后又被无情斩落的臂膀,便是坠落了,皇帝还想着上去踩上一脚,狸猫换太子的污水,全数落在了齐家身上。 传言中,齐家为了让楚时瑜的太子之位稳固,便一再对其余皇子下手,蒋贤容诞下皇子时便遭遇齐家毒手,差点一尸两命。齐家想要皇子夭折便买通了宫中接生的老嬷嬷,可能人至老年,便容易心软,接生婆偷偷将皇子藏了起来,谎称孩子没了。 而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蒋贤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差点疯了,皇帝念其旧日情分,便将蒋家大夫人的孩子接进宫安抚她的情绪,却没想到蒋贤容直接将蒋家的孩子当成了自己孩子,皇帝子嗣艰难,便允他留下了,只是一直不太看重罢了。 如今楚时瑜遇害,皇帝正伤心之际,蒋贤容却是突然清醒过来,闹着说楚时骞不是她的孩子,蒋靖柏才是。 如今齐家已经倒了,想要查清此事便容易许多,皇帝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立刻就从避暑山庄出发,往京城赶,他要彻查此事。 苏桉楠是从云兰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脑海中灵光一闪,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蒋靖柏给人的感觉过于不好,像是……综合了楚时瑜和皇帝身上所有的恶一般。他身上很多地方都显得十分违和,例如身世中缺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比如他没来由对她生出来的恶意。 如今好似都能解释了。 苏桉楠却不想深究他,她如今只忧心楚时瑜的情况。 这个消息公布的时间过于凑巧了,距离楚时瑜遇刺失踪过去二十余日,搜寻多日无果,在许多人看来,楚时瑜这就是凶多吉少,怕是遇害了。楚时瑜既然遇害,那么太子之位自然就空出来了,要换谁上位呢? 楚时骞是假皇子,而楚时熙是女儿身,皇位自然要落在这个刚刚认祖归宗的蒋靖柏身上了。 如今还和她待在一处的楚时瑜又该怎么办? 这会儿也顾不上尴尬了,放下手中的研钵,主动去了楚时瑜的住处,却不想,他此时并不在自己的住处,云沉也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楚时瑜已经在后山,与回京后的楚时骞见面。 “你身体没大碍吧?”楚时骞和楚时瑜暗中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让你楚时骞压根不可能如此平静地接受自己的身份。 如今他以蒋家大夫人儿子的身份存在,不过是为了蒋家和皇帝的脸面上好看罢了。他只不过是被遗弃的孤儿,恰巧被蒋家捡了回去,而蒋家收留他也不是怜惜他,而是让他充当替死鬼罢了,蒋夫人怎么会送自己的儿子进宫,在齐家的威胁下挣扎求生。 “无事,孤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楚时瑜眉头紧皱,对于皇帝突然回京的事情也是颇为不解。 “他打算在八月十五立他为储,蒋贤容直接晋贵妃,若不是当初他自己放话绝不立她人为后,此刻大楚怕是要有一国之母了。”楚时骞仔细观察着楚时瑜的神情,发现自己看不破之后,索性垂下头,放弃挣扎。 “很好,”楚时瑜讥笑出声,“他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孤若是不送他一份大礼又怎么对得起他如此费心的安排?” 楚时骞:“需要我做什么?” “你?”楚时瑜上下扫他一眼,“用不着你了,好好做你的蒋家少爷,留给你如此挥霍的时间不多了。” 楚时骞摸了摸后颈,有些尴尬。他好像真的做不了什么,就连这个消息也是因为如今庄子上不宜有动静的缘故,等过了这一阵子,只怕谁也拦不住他了。 楚时骞被套上麻袋,敲晕之后由云沉扛着离开了。 楚时瑜从后山走出来时,正好撞见四处寻他的苏桉楠,稍显阴郁的神色一扫而空,还有心情调笑了:“怎么今日不躲着孤了?” 苏桉楠往一边看了看,清了清嗓子绕开话题:“我有些事想要求证,你现在有空么?” “自然有。” 两人找了个空旷地,云兰站在不远处值守,这边也没有其他人,苏桉楠便直接开口了:“蒋靖柏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又如何?”楚时瑜垂下眼,漫不经心道。 “所以为了不让你继承皇位便对你痛下杀手?”苏桉楠心底烦躁,他不能理解皇帝的思维,因为不满齐家,所以杀了皇后,现在还要杀了自己的儿子给另一个儿子腾位置,谋划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意义? “谁知道呢?孤也不想知道原因,”楚时瑜对这件事情绪淡漠到可怕,“苏桉楠,孤不想和你谈论这些事。” “我知道我没你聪明,我只是……” 楚时瑜弯腰靠近,竖着一根手指贴上她的唇,神色柔和下来:“孤不想见你皱眉的样子。” “这些事孤都会处理好,用不着你操心,”他停顿了一瞬才继续开口,“苏桉楠,孤后日就要离开了。” 苏桉楠抬头看向他,眉目间的紧张一览无余,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只冷淡的回了句:“哦。” 楚时瑜眼神一凛,对苏桉楠的反应十分不满:“苏桉楠,孤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清楚你的想法。“ “后日,孤要知道你的答案。” 楚时瑜注定要失望了,哪怕他步步紧逼,也赶不上苏桉楠后退的速度。 他站在苏桉楠的门前,抬手要敲门,最后却是自嘲一笑转身离去,他刻意放慢步伐,头一回尝到了紧张到发虚的感觉,可直到他离开,他所期待的人也没有出现。 苏桉楠站在窗前,看着楚时瑜离开,双手撑在窗台上,好几次张嘴想叫住他,却在即将要出声时放弃,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也没能鼓起勇气开口。 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都不是他想听的,不如不说,这样大家都不会尴尬,也不会生气。 只是…… 她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窗户,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深呼吸好几次,才将眼底那股热意逼退,心脏像是生了病,酸胀不已。 第59章 病入膏肓 活着才有希望 楚时瑜这一走就断了联系, 苏桉楠便一天比一天后悔,自责,这种情绪在系统播报攻略完成时达到了顶峰。 系统:“男主攻略已完成, 好感度累计160, 是否选择消耗100好感度解锁美颜面板, 是/否?” “为什么是160攻略成功?”苏桉楠并不在意什么解锁了,他只想弄清楚, 到底为什么现在才算攻略成功, 明明一开始攻略成功的条件就是楚时瑜的好感度能每天平稳增加,不受其他因素影响, 这个条件早就达到了,系统却没有判定成功。 系统解释的声音也略带委屈:“这男主不按常理出牌,本系统曾经接触的男主都是累计好感度达到200之后才会向他一样会出现日常好感度。” “但这个人累计50时就出现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本系统只能向上级申请调查, 调查结果就是累计50好感度的时候的确已经攻略成功了。” 系统语气严肃起来:“现在你可以领取的你的奖励,解锁美颜面板之后, 你可选择解绑系统保留商店。” “那么, 苏桉楠,你的决定是?” 苏桉楠突然忆起最初的时候, 系统为了让她接受任务而给出的条件:“等等,我记得你说过, 攻略完成之后, 会让我见院长一面, 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你先做出选择,解绑之前会安排你们见面。” 苏桉楠这才放心,开口:“解锁吧。” 160的好感度很快就冻结了100好感度, 然后在护肤商城的右边出现了美颜商城的字样,她点进去看了一眼,最先跳出来的便是说明。 美颜商城的物品都是实物,无需加工,兑换的货币的“魅惑度”,一个好感度等于5个魅惑度,最便宜的眼影和腮红,都是拼盘形式,可以单卖,20 魅惑度一块。然后便是口红,50魅惑度一个小小的试用装,正装则是200魅惑度,其次还有唇蜜,高光和美甲片等,包你成为小仙女。 “这个商城最后会留下来?” “当然,这是宿主挽救这个小世界应得的奖励。” “挽救?”苏桉楠捕捉到了关键字眼,语气微微拔高,心底已经开始紧张起来。 “这个世界原本已经崩塌了,是时空管理局匹配到了宿主的灵魂,将其时间倒流回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对小世界进行修补。” “如果没有时间倒流,楚时瑜会变成什么样?”苏桉楠的声音在发抖。 “死了,就在一年后,成功登基之后,一年之内便一统四国,却因为体内毒素失控,丧命了。” “作为小世界的主角,没有寿终正寝,世界意志就会崩塌,这个世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每个世界都应该是鲜活的,有存在意义的,所以时空管理局会有专门的系统匹配宿主进入这些危险的时间进行剧情修补,维持世界意志。” 苏桉楠不确定道:“这样啊,如果匹配到另外的宿主也一样会成功是吗?” “不是,每个世界只会有唯一的高契合度的灵魂,与楚时瑜契合的那个人就是宿主你,你们的相遇既是偶然也是命中注定。” 直到入睡,苏桉楠的耳边都在循环系统那句“命中注定”,有些东西已经停止摇摆,且出现偏向了。 苏桉楠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她还有爸爸妈妈的时候,印象中这时候爸爸妈妈还很恩爱,却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她的母亲叫安南,是学校校花,父亲苏源是典型的学渣混混,非常经典的套路,他们相爱了,并且爱情得不到理解和祝福,于是两个即将成年的孩子,因为一时意气选择了私奔。 两个相爱的人到了外面,自由自在,哪怕条件艰苦也是蜜里调油,可这一切都被苏桉楠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相爱的人为了钱能互相咒骂甚至大打出手,苏桉楠三岁的时候,苏源不知怎么沾上了赌博,一开始运气不错,生活条件有了极大的好转,两个人的感情也隐隐有了回暖现象,那是苏桉楠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可是泡沫破裂的那天还是来了,苏源的胃口越来越大,最后不仅血本无归还欠了一身外债,两人又陷入无休无尽的争吵之中,苏源愤怒之下用啤酒瓶砸了宋依依的头,差点破相。 宋依依跑了,留下苏桉楠和苏源两个人,赌场失意情场也失意的苏源开始酗酒,慢慢的还会对苏桉楠动手。可突然有一天,苏源变好了,带她去医院检查伤口,又给她买了好看的衣服,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爸爸终于变回来了。 直到某一天的下午,宋依依突然出现,对苏桉楠笑着说:“妈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她惊喜异常,乖巧地跟着宋依依出门了。 宋依依带着她去了游乐场,给她买了棉花糖,还咬牙给她买了一盒进口糖果,最后牵着她出现在了离孤儿院不远的拐角。。 宋依依红着眼睛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妈妈不能带着你一起生活,你到这里会过得好一点,至少不会有人想要卖掉你。” “你也别怨我,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回来接你。” 宋依依就这么走了,苏桉楠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 天黑之后,她也没去孤儿院,顺着墙角蹲下,怀里抱着糖盒子,却一颗都不舍得吃,他是第二天早上被院长发现的,当时已经高烧不退,院长守着照顾了她两天,这才退了热。 她一开始不愿意说话,院长还以为她是聋哑人,处处迁就照顾着。后来知道了她的情况,也没怪她,甚至比之前还要疼她。 院长用了十年时间让她学会敞开心扉,却在一夕之间再次崩塌。 孤儿院被强制拆迁了,拆迁款也没补多少,院长担心孩子们的情况,豁出了脸面像个泼妇一般在对方公司门口闹事,苏桉楠因为担心也跟着去了。 这件事惊动了记者,对方不得不派人出面调解,最后对方承诺会妥善安置院里其他的孩子,院长还是不放心,非要对方签字立字据公证,迫于舆论压力,对方答应了。 苏桉楠也因此见到了那个人。 那个承诺等有机会了会回来接她的人,如今已经是总裁夫人了,身边跟着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男孩子,从她身边经过时,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男孩撞到了她,那个人脸色十分难看,指着苏桉楠的鼻子骂:“你是没长眼睛吗?这么宽的路还能撞上,看你这穷酸样,别不是想要碰瓷吧?” 苏桉楠的身体在发抖,眼睛却固执地盯着女人看。 “看什么看?乡巴佬。”男孩嘲笑一句,随即挽着女人的手离开,苏桉楠还能听到男孩的声音:“妈,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苏桉楠定在原地,眼里划出两行泪水,慢慢蹲下身体,紧紧抱住自己呜咽出声。 画面再转便是孤儿院的事情告一段落,院长的身体却突然垮了,肝癌晚期,没有钱治疗,只能回家等死,院长本人却十分乐观,哪怕实在弥留之际,还在劝慰苏桉楠。 “桉楠,你该改改这性子了,你从小便心思重,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 “这样会把自己憋坏的,”院长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桉楠,你答应我,不许做傻事,你买的那些工具……我都让人给你扔了,桉,桉楠,好好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啊。” “希望?我还能有什么希望?我爱的人最终都会丢下我……” 原本到这里院长便没了气息,可现在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院长正坐在床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苏桉楠的头,温柔地开口:“傻孩子,希望就是永远都会有人爱着你。” “你的父母离开了,你还有我,有孤儿院的大家;等我走了,未来你还会遇到好多人,他们都一样爱着你,就像我们一样。” “所以,桉楠不要害怕,勇敢地往前,肯定会有更多,更好的的人等着来爱你,疼你,宠你。” 苏桉楠泪眼朦胧的抬手,想要握住院长的手,院长却慢慢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她骤然醒来,从床上坐了起来,久久回不了神,想问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系统已经解绑了,只留下两个空荡荡的商城和还在上涨的好感度。 她连衣服都没穿好,便开门去寻了云兰,叩门问:“云兰,你在里面吗?” 云兰很快便开了门,见她赤着脚身着中衣就出门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神色一凛,将她拉近屋内,关上门问:“出什么事了?” “你能替我向楚时瑜传句话么?”见云兰疑惑地看向她,苏桉楠有些羞窘:“就说我知道答案了。” 第60章 病入膏肓 这封信比孤还要好看么 她找到答案了, 楚时瑜却没有过来见她,说不清心底是个什么感觉,他现在肯定很忙, 道理都明白, 可是接受起来却有些困难。 情绪怎么都起不来, 人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云兰:“殿下近来事务繁忙, 公主多担待些。” 苏桉楠有气无力道:“我知道的。” 时间紧赶慢赶来到了八月, 楚时瑜还是毫无消息传来,苏桉楠有些按捺不住了, 有事堵在心里不上不下,实在是难受。可真到要出门了,却又退却了。 担心他已经不需要知道她的答案, 唯恐自己被放弃。 好在好感度日日上涨,还能适当安抚她焦躁的情绪。 心底不安在八月十五这天上升到了极点。 今日皇帝要宣布立蒋靖柏, 不,楚时渊为太子, 楚时瑜不可能让此事顺利进行, 他必定会有大动作,苏桉楠担心他腹背受敌, 阴不过那对父子。 事情证明苏桉楠的担心是多余的。 楚时瑜提前一日便潜入了皇宫,等着那个绝佳的时机, 他要在这些人最为得意的时候出现, 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这么消失了。 宣旨太监的声音在高台响起,楚时渊跪下接旨,嘴角勾起, 眼底的情绪因为垂着头而被很好的掩藏起来了,可他等了又等,宣旨太监的却像是哑了一般,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带着恼意抬头,却发现身边的人都像是傻了一般,侧着身体,双目瞪大。 他扭头看过去,楚时瑜就站在人群之外,神情难掩受伤,身体摇摇欲坠。 楚时渊急忙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却见皇帝神色复杂,似在心理挣扎。他瞬间就急了,声音抬高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从上面下来,略过他朝着楚时瑜走过去,他垂在两边的手紧握成拳,面容扭曲一瞬,察觉有视线落在他身上,立刻收了神色,原本直挺的脊背松垮了许多。 皇帝语气责备,神色却是关切:“既然还活着为何不传信于朕,还任由流言四起?” 楚时瑜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开口时面上已是一片赤忱之意:“儿臣不过是侥幸捡回一条命,又担心自己熬不过这遭,后来,听说父皇和蒋家的事,一时间便不知该如何自处……” 随着话音,他脸上的愧疚之色愈发明显,皇帝脸上露出一片动容之色:“你是朕的儿子,大楚未来的君主,齐家之事与你何干?” 皇帝这话一出,身后的大臣后背一紧,互相交换隐晦的眼神,转而看向楚时渊和蒋家的神色便带着怜悯了。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正主居然没死,这些日子四处走动,举办宴会的行为便成了一场笑话。 楚时渊还跪在原地,皇帝如今只顾着同楚时瑜嘘寒问暖,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哪里还记得他的存在,直到楚时瑜跟在他身后来到席间,皇帝才发现还未叫他起身,于是冷淡开口:“你起来罢。”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他要再次从云端坠入泥泞。 楚时瑜与他擦身而过时开口:“你也配?” 宴会结束后,皇帝宣了太医院一众太医去紫宸宫,替楚时瑜检查身体。 小半个时辰过去,楚时瑜换好衣裳出来,太医跪在皇帝身前请罪:“殿下身体已无大碍,体内毒素也已清除大半。” “哦?”皇帝扫落桌上的茶盏,“朕养着你们这么多年有何用?太医院好几年解不了的毒,乡野医生一出手便解了,胡院判,你同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胡院判被点名之后,立刻跪了下来,惶恐道:“老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一群废物,”皇帝冷哼一声,对楚时瑜开口,“为你解毒的是何人?朕定要重赏。” “儿臣动身回京时他便离开了,去了何处儿臣也未曾得知。”楚时瑜摇了摇头,颇为遗憾。 “既是如此,那便只能待下次有缘了,”皇帝拍了拍楚时瑜的肩膀,宽慰道,“最近你好生调养身体,下月的秋猎可不能出了岔子。” “儿臣遵命。” *** 天朗气清,皇家围猎场热闹异常。 楚时瑜驾马朝前,颇为心不在焉,脑海里盘旋着苏桉楠的影子,脸色变来变去,心绪起伏不定,马停了下来,他皱眉抬头,楚时渊横档在前面,目露挑衅。 楚时瑜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并不开口说话。 “若是燕国世子和公主皆在人世的消息传到父皇耳朵里,会发生什么事?” “又或者父皇知晓这一切都是他的好儿子,大楚太子在暗中筹划,你这个位置还能保住么?” 楚时瑜讥笑一声:“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想凭这点东西扳倒孤么?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你便只学到了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么?” “呵,当真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么?”他驾马前行,转头看向楚时渊,“孤知道的东西远比你以为的要多。” 楚时渊停在原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喃喃道:“那便试试看好了。” - “咻!”一只箭矢破空而出,直朝皇帝命门。 “护驾!护驾!”耳边太监尖利破音的声音,可当士兵将此处团团围住时,四周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禁军统领与副将对视一眼,全都心底发毛。 皇帝当时偏移了身体,所以并未伤到要害处,此事已经转移至帐篷内,随行太医全部被招了进去。 箭头没入右胸,并不敢随意拔出,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箭被□□的一瞬间,太医只觉得一阵眩晕,被同僚扶了一把才稳住身体。 楚时瑜和楚时渊都站在帐篷外等候,楚时渊面色焦急,十分担心皇帝的情况,反观楚时瑜,他便随意很多,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眉眼间有一股化不开的凝重感。 很快里面胡院判从里面出来,请了楚时瑜进去。 他刚踏进帐篷,那群太医便齐齐跪了下来,胡院判开口:“请太子殿下相助。” “发生何事了?”楚时瑜眉头紧皱。 胡院判:“那箭矢上淬了毒,与殿下先前所中之毒为同一种,还请殿下为老臣解惑,此毒和解。” 楚时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开口同院判说话时却是一脸自责和内疚:“孤并不知如何解毒,救孤之人如今以云游四海去了,若是寻人,也需要一段时日。” “这……”几个太医互相看了一眼,皆摇头苦笑。 皇帝的身体情况并不能耽搁,这毒来得又凶又猛,皇帝只怕难以承受。 “你放心,孤一定会全力查找此人下落。” 他从里面出来,在外焦急踱步的楚时渊立刻迎了上来,急切道:“父皇如何了?” 楚时瑜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靠近:“情况如何你应该比孤清楚。” “此事便当孤欠了你一个人情。” 说完这两句话他就抬步离开,楚时渊神色变幻莫测,他不明白楚时瑜的话到底是何意。 皇帝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楚时瑜疲于替他寻找世外高人,并未侍奉塌前,倒是楚时渊日日进宫陪着皇帝。 昏迷了五日的皇帝总算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却是让人将楚时瑜软禁了起来,紫宸宫被禁军层层包围。 楚时瑜出事的消息是第二日传到庄子上的。 “殿下肯定自有安排,公主莫要着急。”云兰被苏桉楠来回走动的动作弄得头晕,虽然此刻她的心也悬了起来,却不得不找借口先安抚苏桉楠。 “你随我出去一趟。”苏桉楠等不住了,本就许久未见,如今好不容易来个消息,还是这么个坏消息,苏桉楠心揪在一块儿,生怕他真出了事。 她也不敢四处打听,乔装打扮之后去了挽朱颜寻许泽耀。 “他猜到你会来,便提前在我这里放了一封信,你可拿好了,掉了我可不赔。”许泽耀从上锁的柜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苏桉楠,“你放心,出事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苏桉楠鼻子一酸,声音沙哑:“当真?” “他何时对你说过假话?” “你在这里待着,等晚上再回去,防止被有心人盯上。” 许泽耀替她掩上门,苏桉楠手指颤了颤,缓缓将信展开,上头就写了两句话: 孤一切安好,过几日便能接你回京,勿怕。 这一刻情绪才算是彻底崩溃,她抱着信哭到喘不上气,整个人被后悔淹没。 不该逃避,不该犹豫不决,不该……让他失望。 哭了一下午,等回去时她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了,只余下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许泽耀也说不出什么调侃的话,送她出门时只道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别让他分心。” 苏桉楠冲他点了点头,然后钻进马车,随着车轱辘声响起,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夜半,熄灯后苏桉楠并未入睡,坐在窗前,借着月光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神色从最开始的哀伤慢慢转成了笑容。 “这封信比孤还要好看么?” 第61章 病入膏肓 孤也心悦你 苏桉楠抬头, 楚时瑜站在窗户侧边,神色平静,好似方才开口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苏桉楠手上的信纸滑落, 神色慌乱, 颇为无措。 “砰!”窗户被无情地关上了。 没多大一会儿, 穿戴整齐的苏桉楠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楚时瑜靠在墙根处, 听到动静侧目, 苏桉楠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不是说被皇上……” 苏桉楠努力想着话题, 奈何如今心境不同,一时间竟是没办法想到其他,只能强行搭话。 楚时瑜上前一步, 将距离拉近:“孤听说有人想见我。” 苏桉楠脸上飘着一抹红晕,幸得夜色遮掩一二, 楚时瑜并未看清楚,见她低头不语又开口道:“孤记得你曾来信说你已经有答案了。” “苏桉楠, 孤不想听到其他答案。” 苏桉楠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向他坦白心意, 可当真到了这时,却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飞快抬头看了楚时瑜一眼,又恢复成低头不语的模样。 楚时瑜双眸泛着一股怒意, 对苏桉楠这幅逃避的模样十分不悦, 他捏住苏桉楠的下颌, 往上微抬,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双眸紧盯着她的眼睛, 俯身靠近,两人的气息交缠着,暧昧异常。 不过停留片刻,楚时瑜率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道:“孤也心悦你。” 见苏桉楠脸色震惊,以为苏桉楠想要拒绝,有些急了:“你不必开口,孤早已知晓你的心意且不介意让你得偿所愿。”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桉楠本就羞赧,还被他如此调笑,便气急败坏起来。 楚时瑜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自顾自开口道:“孤想娶你。” 苏桉楠这回是镇北吓到了:“哈?你是在说笑吧?” 见他情绪有异,立刻收了话,只敢小声嘟囔:“哪有人刚在一块就成亲的?” “孤也没说明日便要娶你,若你等不及,孤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苏桉楠疯狂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不想嫁给孤?”楚时瑜眼神危险,双手握住苏桉楠的肩膀,“你若是敢有这种想法,孤真的会将你锁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你猜的没错,孤最初是想将你关在此处。” “可最后孤却后悔了,孤想要你心甘情愿留下来,留在孤身边。” “苏桉楠,孤为你破例太多次,也只为你破例。” 苏桉楠听着他这语气像是警告,孤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你不要不识好歹,识相点就乖乖留下来。 他没得到预料中的反应,见苏桉楠面容呆愣,似在发呆,对此极为不满,双手微微用力,将人揽进了怀里。这个动作早就在男孩中演练了无数回,真上手之后,却发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令人满意,他将头靠在苏桉楠的颈侧,发出低低的喟叹。 苏桉楠浑身僵硬,缓了两秒钟之后,犹豫着回报住他的腰身,轻轻在他胸口蹭了蹭:“楚时瑜,我好想你。” 这回轮到楚时瑜震惊了,片刻之后目露狂喜:“你总算诚实一回。” “再等等,很快孤就能接你回去了。”他轻抚着苏桉楠的头发,算是安慰。 与这边浓情蜜意相反,今夜的太极宫冷清到可怕。 皇帝身体越发不行了,殿中灯火通明,太医全在外殿候着,楚时渊依着惯例端了皇帝续命的汤药进来。 今夜殿中无人伺候,他便亲自给皇帝喂药,“听说替皇兄解毒的世外高人有了踪迹,王公公便带着去询问情况了,今日便有儿臣伺候父皇用药。”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垂眸喝下了他喂过来的汤药。 与此同时,楚时渊眼神里的孺慕之情也随着汤药减少而逐渐消失,待最后一口喂尽,他就变了脸色,靠近皇帝的耳朵,如同呢喃一般开口:“儿臣不忍心见父皇如此痛苦,便决定亲手送你一程,父皇不会怪我罢?” 在皇帝震惊的眼神下,他笑得猖狂:“自古以来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日,便是我得偿所愿之日。” “要怪就怪你出尔反尔罢,说好的圣旨说作废便作废了,我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难全成了一场笑话,你叫我如何能甘心?” “我受够了屈居人下的滋味,今日之后,再也无人敢在我面前撒野。” “至于楚时瑜,我会记得送他陪你上路的。” “其实你心里明白这毒不是楚时瑜下的,可你因为齐家厌恶他,又忌惮他,不想让他轻而易举得到皇位,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上一秒还处于暴怒,此时他突然平静下来:“罢了,如今再说这些有何用?告诉我,虎符和玉玺在何处?” 皇帝喷出一口血,溅在了楚时渊的脸上,他掏出帕子擦了擦脸,笑容诡异:“此毒名为断肠散,毒发之后会感受道肝肠寸断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你现在告诉我虎符和玉玺在何处,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如何?” “你做梦,大逆不道!” 楚时渊:“呵,看来我还是太温柔了,竟让你还有力气叫骂。” “你便好好享受今晚罢,太极殿就这么大的位置,我便不信找不到。” 他不再废话,在太极殿翻找起来,没注意到皇帝微微闪烁的眼神。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太极殿中响起皇帝痛苦的呻/吟声,楚时渊停下动作,看着蜷缩起来毫无帝王仪态的皇帝,冷笑一声:“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皇帝没吭声,楚时渊砸碎了一个花瓶:“很好,很好。” 他踹翻了案桌,将手边的东西全部摔碎,走到窗前,揪住皇帝寝衣的领子,将他上半身从床上提起,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藏在哪儿了,说!” “你放肆!”淑贵妃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禁卫军,“楚时渊,你是想造反么?” 楚时瑜勾唇一笑,松了手,皇帝倒了回去,头撞上床板,发出沉闷的响声,淑贵妃大惊失色:“皇上!” 淑贵妃快步上前检查皇帝的情况,却见皇帝呕血不止,面色渐渐灰白,惊惧无比,转头厉声道:“皇上,你怎么样了?” 皇帝彻底断了气,淑贵妃轻轻将人放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哀痛无比地开口:“皇上驾崩了。” 说完这话,她便收了悲痛地神色,厉声道:“楚时渊,你为何要这么做?” 楚时渊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淑贵妃挑了挑眉,开口:“三皇子楚时渊,谋害皇上其罪当诛,还不速速将其拿下,待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再做发落。” 这队禁卫军是皇帝亲卫,皇帝出事之后便交给了淑贵妃以防不测,如今正好能制住楚时渊,他在外头安排接应的人,已全数被楚时瑜解决,如今便是瓮中捉鳖。 楚时渊神色十分平静,淑贵妃对他这副神色十分不满,便私底下去见了他一面,以另外一副面孔。 “你是谁?”楚时渊对突然出现陌生女人十分防备。 淑贵妃:“方才不是见过么?三皇子殿下的记性竟是如此差劲么?” “你是淑贵妃?不,你到底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来替你解答疑问的,”她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何皇上会突然变卦,舍弃你选择太子?” 楚时渊的神色有了变化。 淑贵妃便继续开口:“都说你和楚时骞是狸猫换太子,你有没有想过,蒋家为何要将你换出去,而不是尽全力在宫中护你周全?” “楚时骞不也好好长大了么?” “为何?”被养在外面那些年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是过不去的坎。 淑贵妃的笑容突然诡异起来:“那当然是因为你不是真的太子。” “一个通奸而来的奸生子,蒋家如何敢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当然是送得越远越好了。” “你肯定不明白为何禁军统领会听你的摆布罢?当然是因为他就是你母亲的奸夫。” “你胡说八道!”楚时渊神情激动,想对淑贵妃动手,却被牢门挡住了行动。 “我胡说?阴沟里的东西,永远都见不得人,你,还有蒋家都是如此!等太子登基之后,定要让你们蒋家替皇后陪葬!” 楚时渊:“皇后?齐皇后?你到底是何人?” “等你下了阴曹地府,给娘娘赔罪时再问罢。” 淑贵妃冷笑一声,从此处离开,去太极殿与楚时瑜汇合。 她进来后见楚时瑜此时心情十分不错,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容,微微松了一口气,跪下行礼:“属下云竹,叩见皇上。” “起来罢,”楚时瑜收了笑容,冷着脸问:“你方才去了何处?” 云竹垂下头,心底慌乱不已:“去见了他。” “将他非皇室血脉之事说了出来,”她神色愤懑,“他没资格觊觎皇位。” “放肆!”楚时瑜大怒,“念在你是母后生前贴身伺候之人,这次便不同你计较,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属下知罪。”云竹神色懊恼。 外面有人慌慌张张跑进来报信:“不好了,有一队人冲进狱中将三皇子救了出去。” 第62章 病入膏肓 江山和你孤都要[上] 听到这个消息, 楚时瑜一点也不意外,意外地,他开始兴奋, 低喃道:“一切才刚开始。” 云竹的头垂得更低了, 同时心底开始不安。 另一边楚时渊正在撤往城外, 可此时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看着身边那人的脸, 心底的怀疑不断盘旋, 却始终不敢问出口。 他不愿意知道任何有关他不堪过去的事实,他就是大楚三皇子, 未来的大楚皇帝。 “殿下,可是身体有恙?可要停下休息片刻?” 石统领面上带着关切,可现如今在他看来, 石淳这就是在同他套近乎,这个想法让他怒不可遏, 看向石淳的眼神带着极大的不满,语气冷酷无比:“我的身体还用不上你来担忧, 做好你自己的事!” 当着一众下属的面被楚时渊如此不给面子的训斥, 石淳面色特别难看,心底对他有了一丝不满, 可又想起之后要做的事情,只能将火气慢慢压下去, 以大局为重。 明面上不敢对他做什么, 背后却打算给他一点颜色悄悄, 从城内道城外,两个时辰的脚程,他硬是没下令原地休整, 看着楚时渊逐渐苍白的脸色,石淳在心底冷笑,一个初初上位的毛头小子,也敢对他摆谱! 楚时渊自然知道石淳在整他,咬牙撑着不愿低头,好在最终还是顺路到达了据点,刚进屋他便软下身体,滑坐在地,眼神阴狠,心虚不断翻涌,双手狠锤一下地面,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石淳!我要杀了你!” 楚时瑜已然控制住了皇宫,此时正在四处追捕楚时渊,随着时间过去,搜寻力度不仅没减小,反而还加了人手,在京中各个角落仔细盘查,若是让他一直如此折腾下去,还未起事这军心便要散了,石淳急切起来。 “三皇子,这楚时瑜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登基,就一直追着我们不放,实在是诡异。” 楚时渊烧掉了手中的密信,笑得邪气:“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今晚入夜后带人随我出去一趟,好戏就要开场了。” “真期待啊,呵呵呵……” *** 宫中发生的事情苏桉楠并不知情,她也没心思忧心这些事,满心满眼盼着楚时瑜来接她离开。最近天气又忽然炎热起来,晚上热得睡不着,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忽而好似听到外面有响动,待她仔细听却又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疑惑了一瞬便没纠结了,躺回床上酝酿睡意,即将要睡着时,传来叩门的声音。 她一脸欣喜下床,开门的动作却忽然迟疑起来,心底突然涌上来一股强烈的不安,迅速后退,回到内室之后四处张望,搜寻适合藏人的地方。 “吱呀”一声,们被人推开了,却无人说话,苏桉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退回床后边躲着,隔着一层床幔观察情况。 脚步声越来越重,就要进内室了,苏桉楠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动作。 “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抓?” 苏桉楠狠咽口水,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来人竟是楚时渊。她慢慢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膝上,暗中祈祷楚时渊能直接离开。 就这么一会儿,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液沾湿,黏在皮肤上特别难受,眼睛被湿咸的汗水糊住,也不敢抬手擦一擦,丁点动静的都能让她浑身紧绷起来。 若有所感的抬头,楚时渊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紧绷的身体被惊到之后往后栽过去,头磕到墙上她也没感觉,双手撑在身后,往后挪了挪,勉强稳住声音:“你……” 楚时渊:“跟我走?” “楚时瑜在四处搜寻我的踪迹,是担心我发现你的存在?呵呵,他都将筹码送到我面前了,我岂有不收之礼?” 他将苏桉楠控制住,带回了自己的据点。 房间里只剩下他呵苏桉楠,许是无聊了,他好心拿掉塞嘴的白布,让她能开口说话。 苏桉楠被绑在椅子上,眼神一瞬不眨地瞪着楚时骞。 “不知道如今楚时瑜会是何种表情?可惜了,我没能亲眼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他也不需要苏桉楠回应,自顾自继续说:“他倒是有耐心,用尽手段将你捆在他身边,而你还心甘情愿。” “换做我,直接敲碎你的膝盖,让你哪也去不了。” 苏桉楠打了个寒颤偏向一边。 “他倒是宠你,担心皇帝对你下手,便一把火烧了行宫,让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就算皇帝查出来你还活着,倒霉也是苏炀和燕国,而你被他藏了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桉楠不耐烦听他分析楚时瑜,出声打断了他。 “呵呵,你还真是没有耐心啊,”楚时渊轻蔑一笑,“你猜猜,楚时瑜到底是选你,还是选江山?” 他压低声音,凑近,在她耳边笑着开口:“虎符和玉玺换一个你,楚时瑜会来吗?” 苏桉楠嗤笑一声:“天下和我,都是他的,而你,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罢了。” “你闭嘴!”楚时渊的手放在她的肩胛骨处,手上用劲,见她痛到面容扭曲,心情大好:“为什么,为什么都要和我作对?楚时瑜就是个伪君子,奸佞小人。” 苏桉楠忍着痛开口:“你才是卑鄙小人,阴沟里的臭老鼠!” 这话彻底将他激怒,记忆中淑贵妃的话再次盘旋在脑海里,苏桉楠这话揭开了他如今最想藏起来的一面。愤怒不过是为了压住内心深处的自卑和惶恐罢了。 楚时渊将她的嘴塞住,阴沉着脸问:“你想激怒我 ?” “想让我杀了你好叫楚时瑜不失去皇位么?”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他的手指碰上她的脸,苏桉楠偏头避开他的触碰,这个动作让楚时渊心生不快,他捏住苏桉楠的下巴威胁,“不想见不到楚时瑜最后一面,你就给我老实点!” 楚时渊冷笑一声:“等我拿到想要的东西,我会成全你的,当着楚时瑜的面杀了你,这场面一定很有意思。” “让我猜猜看楚时瑜会是什么表情,应该当场就疯了吧?这样我继位岂不是名正言顺?” 苏桉楠瞪着他,被绑在身后的手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应该是在咒骂。 *** 紫宸宫。 云兰跪在地上,神色凝重道:“属下保护不力,公主被楚时渊带走了。” 楚时瑜脸色阴沉,并不言语,过了片刻忽然扫下桌上所有东西,濒临失控:“一群废物!” “他让殿下交出虎符和玉玺交换公主。” 楚时瑜:“地点。” “西郊的破庙,明日午时交易。” “滚出去!”他浑身发抖,恐惧和后悔两种情绪交织,如今已经没办法冷静思考。 他不该自负故意放走楚时渊,也不应该为了隐蔽苏桉楠的身份将人藏在自己鞭长莫及的地方,还未思考出来对策便先吐了血,身体摇摇欲坠。 “殿下……”庆春往前刚走了一步就被楚时瑜制止了。 “你去取那两样东西过来,孤现在便去西郊,让云沉想办法将消息传给楚时渊,吩咐云彻带队隐蔽在西郊,一旦寻到机会,立即带苏桉楠离开,与云桃汇合。” 庆春有些犹豫,楚时瑜因着怒火又吐了血,他这下是不敢耽搁了,立刻去办了。 天刚蒙蒙亮,西郊还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破庙被人团团围住,楚时瑜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 “楚时瑜,别来无恙。”楚时渊挂着轻佻的笑容,将苏桉楠往前一拽,摔坐在他身前,“我要的东西呢?” 楚时瑜从袖口取出来一个荷包,也扔在地上,抬头看向楚时渊,十分挑衅。 楚时渊面色紧张一瞬,然后开口:“你不打开我如何得知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楚时瑜嗤笑一声:“便是我打开了你也认不出罢?” “听你这意思,你是不在乎苏桉楠是死是活了?”他将边上人的佩刀抽出,眼神暴戾,“少来这套,打开,不然我就动手了。” 苏桉楠嘴被塞住,看着楚时瑜弯腰捡起荷包,眼睛酸胀到发疼。 楚时瑜打开荷包,将东西放在自己面前,神色平静:“看明白了?放人,这东西就是你的,皇宫也是你的,我带她离开。” “没想到,楚家还出了个痴情种,当真是稀奇。”楚时渊讥讽一声。 楚时瑜面色毫无变化,眼神一直放在苏桉楠身上,见她山上没什么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时渊压着苏桉楠走到两人中间的位置,冲着出仕于开口:“送过来吧,人我给你留在这里。” 楚时瑜拿着东西靠近,同时观察着周边的情形,离苏桉楠还剩一步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同时交出去。” 楚时渊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般,爽快地将苏桉楠往前面送了送,与此同时楚时瑜抓住了苏桉楠的手臂,另一只手将东西递了出去。 交易刚完成,一只箭破空而出,朝苏桉楠而来,楚时渊的声音响起:“我说了,会将她留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哈……” 第63章 病入膏肓 江山和你孤都要[下] 楚时渊并未得逞, 他为苏桉楠准备的那一箭半路便折了。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隐蔽在暗处的人飞身而来,楚时渊的人拔剑相护, 斗争一触即发。 苏桉楠被人擒住手腕, 她惊恐回头看了一眼, 便死死抱住楚时瑜的手臂,不肯撒手。 楚时瑜护着她朝后退, 待远离斗争漩涡, 他才分神同苏桉楠说了一句话:“你随他们离开,与云桃汇合后在通州等我, 等这边解决完,我去寻你。” 苏桉楠以前很烦电视剧在危急时刻煽情,在敌人杀到面前, 还依依不舍的角色,如今身临其境, 才发现真的没办法潇洒转身。 他带着不可一世的语气开口:“苏桉楠,江山和你我都要。” “大楚江山是我母后心之所愿, 而你, 是我此生所向。” “我便是死,也要拉你下地狱, 绝不会让你独活,”他凝视着她的眼睛, 声音温和, 带着诱哄, “先离开,别让我分心,嗯?” 苏桉楠重重点头, 开口便哑了嗓子:“我等你。” 楚时瑜亲自替她断后,她被云兰扛在肩上快步往外走,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后方的楚时瑜,正巧他也抬头看过来。 什么话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距离破庙有段距离的地方藏了一辆马车,一路往南离开了京城。 楚时瑜提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云桃和许泽耀前几日便得了楚时瑜的吩咐,将京中的铺子清空,前往宿州先去打点好铺子,待一切准备好了再送苏桉楠南下汇合,最后才是收拾蒋家和逆党。 放楚时渊离开是为了逼他谋反,然后以同谋蒋家一并屠了,一次性解决所有该死之人。 再以江山为聘,迎娶苏桉楠。 可却独独算漏了楚时渊能找到苏桉楠,无奈之下只能匆匆将人送走,与楚时渊的交锋也不得不提前。 苏桉楠在通州等着楚时瑜,离得远了些,竟是一直没有音信。 云桃见她焦灼不安,便开口安慰:“公主,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往后不可再唤公主了,”云兰上前将之前的面具递了过来,“恐日后需委屈姑娘以假面示人了。” 苏桉楠看着这面具就想到乞巧节,思绪又转回了楚时瑜身上,忧虑更加重了。 一行人在通州已经停了四日了,护送苏桉楠南下的云彻见她一副要等到地老天荒的样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催促她离开:“殿下出发前便吩咐过,通州最多停留五日,若是明日殿下还未归来,还请姑娘随我们一同离开,前往宿州安顿。” “好。” 苏桉楠没有意见,他的安排她都会听,不能因为任性便坏了他的计划,她已经拖累他一回了,不能给他添乱叫楚时渊有可趁之机。 但,就这么离开,却是不甘心的。 苏桉楠推开窗户,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只希望下一秒楚时瑜便推门而入。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缓缓向她走来的楚时瑜,身体微微颤抖,却一步都不敢动,唯恐他消失不见。 “出来。”他招了招手。 苏桉楠还是没有动作,他叹了口气:“往后退两步。” 苏桉楠听话地退了两步,楚时瑜单手撑住窗沿翻进来,苏桉楠身体下意识往后仰,被他搂住后腰拉进了怀里,“躲什么? ” “我没……” “傍晚你便动身离开这里,楚时渊的人很快会追过来,只有你到了宿州我才能安心。”楚时瑜这会儿也没心情逗她了,必须先将重要的事情先交代清楚,“宿州背靠燕国,不出意外,几日后苏炀便会是燕国的新任国主。” “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你的住处,只是如今铺子需要你自己去打点,一切与在京中时无二样。” “等此事结束,我来宿州迎娶你。” 苏桉楠急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现在说这话不吉利。” 楚时瑜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皱眉道:“你不愿嫁给我?” “没有,只是这话我听着不太顺耳。”身为二十一世纪崇尚科学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如今也免不得迷信起来。 “如何不顺耳?”楚时瑜十分不满,他想着他们的未来,她竟不领情,“苏桉楠,你……” 话还未说完,他便僵着身体不敢动了。 苏桉楠踮起脚尖在他侧脸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到时候你等着我去找你。” 楚时瑜此刻仿佛遁入虚空之中,与外界隔离开,他听不见苏桉楠的声音,只能瞧见她嘴唇张合,左脸的触觉再次清晰起来,不过一瞬他便回过神来,紧盯着苏桉楠不放,“再来一次?” 苏桉楠懵懵地看着他,楚时瑜屏住呼吸,低头缓缓靠近,却在最后停住了。 他有些犹豫,担心自己过于急切吓到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苏桉楠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见他迟迟未有动作,却又不肯将她放开,眼睛一闭,主动贴了上去。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只是身体克制不住发抖,脸上迅速升温,心脏活蹦乱跳的,身后还有双手紧箍着她的腰身,力度不断加重。 片刻之后,她有些喘不上气,伸手推了推楚时瑜。 楚时瑜稍微远了些,却没放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唇瓣,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过了很久,他才将人放开,声音暗哑:“苏桉楠,你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分别时刻再次来到。 苏桉楠与楚时瑜在通州分开,她南下宿州,楚时瑜则北上与许家父子汇合。 大楚的天下终于要变了。 *** 苏桉楠刚到宿州不久,苏炀便寻了过来。 苏桉楠并不愿意见他,心底始终埋着一个疙瘩,被人抛下的感觉久久不能消退。 “茶茶,能不能听我解释?”苏炀自知理亏,连带着声音少了几分底气。 “你认错人了,我叫云心,不是你说的什么茶茶。”她冷着脸,绕开苏炀回家。 苏炀便一直跟在她身后,随她到了云府,见苏桉楠想将他关在门外,这才急了眼:“就一刻钟成吗?” 到底还是不忍心,她手上的劲卸了不少,苏炀轻而易举推门而入。 “解释吧。” “解释为何抛下我自己回去,解释为何连提前同我说一声都不愿意,解释为何这么久都不与我联系。”苏桉楠木着一张脸质问。 苏炀低下头,叹了口气:“抱歉。” “然后呢?”苏桉楠原本沉寂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没了?就一句抱歉?谁稀罕你的抱歉?” 苏炀脸色犹豫:“说了我怕你更生气。” 苏桉楠自嘲一笑:“把我当成傻子糊弄,我能不生气吗?” 苏炀:“当初我同意与楚时瑜合作,他助我回燕国报仇,事成之后我必须以举国之力助他夺下大楚。” “他替我联系上了林将军,他是宋夫人的旧识,他愿意助我手刃国主,替宋家平反。” “可此事我并无十足把握能成功,你是宋夫人唯一的血脉,我如何能让你跟着我一同冒险?” “原本想着若是成功了,我便过来过来请罪,任你打骂,若是败了,那就让你以为我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苏桉楠别过头,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情绪激动:“这对你公平吗?所有事你都一个人扛着,那我呢?我才是宋家的孩子,你不在了我凭什么好好活着……” 苏炀将苏桉楠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我是你哥哥,不让我扛着你还想让谁扛着?” 她知道苏炀有苦衷,可还是怨他一声不吭便走了,如今得知了他的用意,便更加难受。 苏炀:“你在楚时瑜身边很安全,那段时间我很忙,也不敢与你联络。” 听到楚时瑜的名字她便抬起头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从她到宿州之后,这里就突然戒严,进出都要层层盘查,一时间这边的人员流动少了许多,也意味着这边的消息迟缓起来。 两人本就相距甚远,如此一来,她对楚时瑜的如今情况所知甚少。 “你放心,不止是我,魏国国主也答应出兵助他,梁国国主此时定是要过来分一杯羹的。” “楚时渊需要同时面对四路人马,时间一长,他必定毫无胜算。” “不然以为楚时瑜仅靠着许家父子那二十万兵力就敢同楚时渊打起来?” “更别说当初老皇帝为了除去他还暗中训练了一支军队给楚时渊备用,楚时瑜心黑着呢,你不用担心。” “今晚我便带人绕路北上支援,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我白天就在铺子里,晚上也不出门,院子里里外外都有人守着,不会有事的。” 楚时瑜几乎将他的所有暗卫都安排宿州了,连宿州刺史也是他安排的人,加上这里背靠燕国,她还有苏炀护着,这宿州如今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一般人都没法近她的身。 “他对你倒是真上心,如以一来,我便也没了顾虑。” 苏桉楠被楚时渊掳走的事他也听说了,先前对楚时瑜有诸多不满,经过此事,这点不满也淡去了。更别说如今苏桉楠明显对楚时瑜上了心,他不愿意做那恶人,平白与苏桉楠生了嫌隙。 “能求你一件事么?若是你见着他了,能不能写封信告知我他的近况?” 她说话声越来越小,在苏炀面前说起楚时瑜,她总有些心虚,细究起来,约莫就像是早恋被家长发现之后忐忑不安的感觉。 苏炀:“这有何难?只是你为何不主动去信询问?” 第64章 病入膏肓 断了音信 苏桉楠摇了摇头:“他不许留下的暗卫离开宿州, 这边也没有可信任的人,便一直耽搁着。” “他也没给你来信?”苏炀觉得不可思议,楚时瑜不应该放任她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 苏桉楠依旧摇头, 垂下眸子, 她刚到宿州时想要去信报平安, 却被云彻告知楚时瑜不允许他们离开宿州,她也没强求, 只是一日一日盼着楚时瑜的信, 这么久了楚时瑜竟是一封信也未曾来过,好感度虽然能证明他应当是没有危险的, 可还是忧心他如今的情况。 “既然如此,带我打听好了便传信给你,你也莫要忧心太过, 若真有什么事,我过来寻你时便应该听说了。” 苏桉楠点了点头:“你也要注意安全, 一切以性命为重。” 苏炀本就是抽出时间来见她,如今便连夜绕过宿州, 往通州去了, 攻打通州不只是替楚时瑜转移火力,也是堵住楚时渊破宿州的机会。 苏桉楠便又回到了之前的两点一线的生活, 她在这边开了个亮颜铺子,专卖美颜商店的东西, 而新解锁的护肤方子, 她全给了许泽耀, 让他跟着苏炀去了通州开铺子,也能顺便打探外面的消息。 又是小半月过去,已经进入十月底, 天气逐渐转凉,苏桉楠还是没有得到消息,不管是苏炀还是许泽耀,都没有任何信件传来,苏桉楠心底的焦躁掩都掩不住了,没忍住去找了宿州刺史戴执,一洲刺史总不可能同她一样与外界断了联系。 戴执见苏桉楠上门,暗叹一声不好,硬着头皮将她请进书房,云兰立在一边,看向戴执的眼神十分戒备。 苏桉楠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宿州外面的情况,不知戴大人可否相告?” 戴执避开了她的眼神:“恕在下无可奉告。” 苏桉楠见他避而不谈,只能换个方式继续问:“楚时瑜难道没交代你什么任务?” 戴执眼神闪了闪:“并无,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守好宿州。” 苏桉楠毫不客气地反问:“既然是守好宿州,如今外面混战不止,想必城内也是人心惶惶罢?你却直接断了宿州与外界的联系,就不担心宿州百姓□□?” 戴执没想到她会如此尖锐,幸亏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宿州如今还是一片净土,谁会找死跑出去?若有人闹事,便直接驱逐出去,想死也不要连累别人。” 苏桉楠懒得和他周旋了,开口威胁:“你若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便将我驱逐出去吧,我想出去找死。” 见戴执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苏桉楠又开口:“楚时瑜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我?” 戴执像是下定决心了,叹了一口气:“宿州如今相当于被独立出来了,对外的说法是戒严,但实际上宿州只许出不许进,当初放燕国主进来已是破例,断不可能再放其他人进来。” “如今外面已是一片混乱,四国三个势力在混战,消息真真假假,殿下是怕你担心,干脆断了截断了所有消息。” 知道真相之后,苏桉楠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各种情绪交织,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怪不得他没有书信传来,苏炀和许泽耀也迟迟未有消息传来,从一开始她就被与外界隔开了。 *** 与此同时,楚时瑜和楚时渊的斗争已经进入白热化,楚时渊虽然占据了地利,却奈何不了楚时瑜的天时和人和。 楚时渊拿到了虎符和玉玺,也伪造出了圣旨,但楚时瑜从奉都与许家父子汇合,举起反攻大旗之时,质疑他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他气急败坏,让人放出楚时瑜弑君谋反的消息,却并没有多少人买帐,楚时瑜已经有了储君身份,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消息刚出来没多久,楚时瑜这边就放出来更加劲爆的消息,楚时渊并非大楚皇室血脉,而是蒋贤容与人私通生出来的奸生子,那奸夫便是替楚时渊鞍前马后的石淳,此事被皇帝知晓后,便一不做二不休,下毒弑君,又趁太子毫无准备之际逼宫成功,幸得胡家相助,太子才逃过一劫。 这话可比楚时渊说楚时瑜弑君谋反更加令人信服,加上又有皇室的桃色新闻,这件事传得越来越广,先皇被人戴绿帽子的事情也被传扬出去,这件事过于劲爆,以至于苏炀带兵出现之时都没能引起什么轰动。 至于后面接受苏桉楠的存在也变得容易。 不管如何,只要是战争便免不了伤到民生,许泽耀拿着苏桉楠的银子在南方一带修建流离所,收容妇女和孩子,并且将此事编进苏桉楠和楚时瑜的爱情故事里,让人四处传扬。 楚时瑜因此得利不少,至少在民间的名声好听了许多,百姓埋怨战争时也只是唾骂楚时渊不要脸,竟然想鸠占鹊巢,危害大楚江山。 风向转变成如今这样,楚时渊暴跳如雷,他此刻恨不得将楚时瑜千刀万剐,他没想到楚时瑜丝毫不在意先皇的名声,竟敢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如今他便是面子里子全丢光了,便是坐上那个位置,此事也会是他一声的污点。 蒋尚书:“历史向来为胜利者所书,你又何必在意一时的言论。” “呵呵呵呵胜利者?是你们一手将我毁了!既然将我送出去了为何又还要找回来?明知我见不得光的身份,还要将我送出去受辱?哈哈哈哈哈,苏桉楠说得没错,臭水沟里的老鼠,我就是见不得光,却被你们!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扔在太阳底下炙烤!” 蒋尚书冷笑一声:“你若是不贪心又怎会乖乖听我们的话?将你养父母一家活活烧死那天你多快意?随我们回京之后,一直拼命学习,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想要做那人上人?” “你屡次对苏桉楠出手难道不是嫉妒楚时瑜得了太子之位?” “出了事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似我还能逼你造反不成?” 一甩袖子从御书房离开,齐家能做成的事情为何他蒋家就做不成?难不成因为他不是楚家血脉?蒋家当真不能创造出齐家曾经的光荣么? 楚时渊独自待在房内,窗外的天色暗了又亮,他好似成了尊雕塑,一动不动库做到天亮,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上可要奴才进来伺候?” “滚!”楚时渊暴怒的声音将他吓软了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待远到看不见御书房的影子了才停下,淬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 *** 苏桉楠最近总是不安,铺子里雇的小姑娘春夏探头探脑进来:“云心姐,你最近是不开心么?” “有吗?”苏桉楠摸了摸自己脸,神色茫然。 春夏:“有的,你最近总是发呆,比如现在,墨汁已经将账本染坏啦!” 苏桉楠迅速低头,账本已经被墨汁浸透了,上面的字迹全没了,她抱歉一笑:“方才走神了。” 春夏好奇地眨着眼睛:“姐姐是在想心上人么?” 苏桉楠嘴角扬起清浅弧度,摇头否定了,“只是想着这战争何时结束,想回家看看了。” 春夏有些不知所措,连声开口道谦:“春夏说错话了。” 苏桉楠朝她笑了笑:“无事,你出去替我将备用账本拿进来罢。” 春夏忙不迭跑了出去,唯恐耽误时间。 苏桉楠看向窗外,树梢上的枯叶已经落尽,是真的好想见他一面,距离不仅没能淡去感情,反而让过去的回忆更加清晰,原本还只是清浅的感情,经过回忆与时间的双重发酵,如今已变得浓烈无比。 云兰突然从外面进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这个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苏桉楠心底泛起不安,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冷静听我说,许泽耀传消息来说殿下遭人暗算,此时危在旦夕,恐有性命之虞,让我们先护送你撤回燕国。”几句话说的特别艰难,看向苏桉楠的眼神充满了不忍。 宿州来往的消息都是戴执秘密收发,概不外传。 因为楚时渊破坏了计划,出逃京城的时间提前了太多,西北军当时并未抵达奉城压制,而楚时渊派了大量的人手沿路追杀。 未免泄露苏桉楠的行踪,楚时瑜便故意走一步停一步,将那些尾巴全吸引过去,随着他一路北上,中途好几次险些丧命。 抵达奉城之后,形势并不利于他们,西北军疲于赶路,刚到丰城还未休息便直接上了战场,接连战败,楚时瑜不想让苏桉楠跟着担惊受怕,便想了这么个法子让人将消息捂住。 可今日这个消息若是还瞒着她,云兰当真是做不到如此残忍。 苏桉楠手上的账本被捏皱,微微崩裂,她站了起来,木椅随之往后挪动几分,然后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砸地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强作镇定:“是不是楚时渊故意传出来的假消息?为了将我骗出宿州?” 云兰沉默了很久,开口:“不若让云彻亲自去探明情况?” “不许去!”苏桉楠神色激动,差点破音,“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宿州!” 第65章 病入膏肓 晓看天色暮看云 这个消息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 云彻在苏桉楠院门外请命前往奉城查明消息真伪, 他原以为苏桉楠应当是最想弄清楚事实的人,可与他所料相差甚远,苏桉楠一脸冷漠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苏桉楠:“不许去。” 云彻想要追问却被云兰用眼神制止了, 她拉着云彻离开, 低声耳语:“她如今状态不对劲, 你先不要用此事刺激她。” “可能还未做好准备面对最坏的结果,再等等吧, 说不定过几日殿下又传消息来了, 不急于这一时。” “行,听你的。”云彻也不是冲动的人, 只是这回的消息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一直以来奉为信仰的人突然传来死讯,他并未亲眼所见,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一夜过去, 苏桉楠便恢复了冷静,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照常上午去铺子晚上回来。 她现下瞧着像个没事人一样,云兰和云桃却不敢掉以轻心, 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越是冷静便越让人放心不下, 夜里云兰和云桃轮流值夜,每隔半个时辰便要进去看看她情况, 生怕一个疏忽便让她出了意外。 春夏如今连话都不敢多说,往常还能贫嘴, 如今给她送了东西就走, 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她更加难受。 苏桉楠一天比一天沉默, 却始终不肯松口让云彻离开宿州。 夜里,云桃刚查完房出去,苏桉楠便睁开了眼睛, 望着床顶的发呆,没多大一会儿,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耳后。 她的手指抚摸着面板上的好感度喃喃自语:“好感度这几日怎么都不动呢?楚时瑜,你是不是变心了?还是隔得太远,所以感情淡了?” “你回应我一下好不好?” 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楚时瑜的情况。 好感度在云兰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前两天就已经没了动静,她还只是悬着一颗心,不愿意去想这个结果,可当云兰告诉她的消息却将她掩藏的表象彻底扒开了。 七天了,好感度已经整整七天没有任何动静了。 店铺的口红和丹蔻已经缺货了,她却不愿意补货,好感度一直停留在七天前的数值,再也没有更改过。 “楚时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再不理我,我马上就给你织顶绿帽子过冬。” 门口又传来动静,苏桉楠连忙擦干眼泪,闭上眼睛侧身朝里躺着。 云桃看着她微微耸动的肩膀反倒松了一口气,没有出声戳穿她的狼狈,悄悄退了出去。 她不知哭了多久才有了一丝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隐约察觉到自己在做梦。 梦里下着鹅毛大雪,她穿着寝衣便出现在雪地里,浑身发冷,四周白茫茫一片,压根没办法辨认方向,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又冷又饿。 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怎么也没办法走出去,今夜本就情绪敏感,便是知晓这是梦,对于被这番折腾免不了怨气横生,原本干涩的眼眶渐渐湿润,泛着热意的眼泪刚离开眼眶便凉的彻底,从脸上滑落时更是难受。 她停了下来,蹲下抱住膝盖痛哭出声,反正在梦中无人知晓她做了什么。 一件黑色大氅落下来,将她整个裹住,片刻后传来熟悉的叹息声,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过去,楚时瑜一身白色锦袍站在她面前,带着无奈:“不是说过要相信我?这才多久你便忘了?” 苏桉楠摇头,竟是失了声,说不出话来。 楚时瑜将她拉起来,轻轻吻去她眼睫上的泪珠,低声哄着:“很快就能见面了,你要乖一点,再等等。” “姑娘家多少要矜持些,哪能如此急切,嗯?” “等我。” 楚时瑜说完这话便往后退,身影慢慢变淡,苏桉楠伸手想要抓住他,用力喊着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刚停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她惊醒过来,脸上满是泪痕。 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平复心跳,忽然她的喘息声顿住,不敢置信的看着面板。 好感度多了整整一百,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关了面板再打开,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发现没有出错,这才忍不住呜咽出声。 慢慢的转为大哭,像是要将连日来的委屈都发泄出去一般。 外面守着的云桃听到动静迅速进屋,点了灯,快步走到床前,关切道:“可是有何处不舒服?” 苏桉楠扑进她怀里,声音微喘,一句话来来回回反复说着:“他没事,还活着,他还活着,我梦见他了,他叫我等着,他没事。” 云桃看着她又哭又笑神色,心底酸涩不已,便顺着她的话开口:“这不是好消息么?姑娘快别哭了,哭多了伤眼。” “你信我,他真的还活着。”苏桉楠紧紧抓住云桃的胳膊强调。 “我信,我信……”云桃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第二日,苏桉楠的状态明显有了变化,与人说话时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眉眼间带着轻松愉悦。 春夏见状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可憋死她了,试探着开口问:“云心姐今日是有什么好消息么?” “嗯?”苏桉楠有些疑惑的应声。 春夏挠了挠头,不大好意思:“云心姐,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笑过了,今日却一直有笑容,我便想着是不是烦心事已经解决了?” “差不多吧。”苏桉楠嘴角带着微微弧度,不太明显,但能让人察觉出她此刻心情十分不错。 春夏开心道:“那便好,想必姐姐已经与家人通信互报平安。” 通信? 并没有,只是楚时瑜失联后再次给了她回应而已。 或许应该给他写封信?让他在奉城也不敢忘了她才是。 她能通过商城这个作弊利器明白楚时瑜的感情,可楚时瑜却没办法感受她的心意,未免有些不公平。 苏桉楠决定给楚时瑜送信之后,最为激动的人便是云彻,没等其他人吭声便主动将此事揽下了。 他拿着信离开时苏桉楠状似无意开口问:“不是说你们都不能离开宿州么?你是要如何出去?” 云彻神情僵硬的看向云兰,保持沉默。 云兰冲着云彻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哈,哈哈……” 苏桉楠现在心情挺好,反正最后一起找楚时瑜算账,用不着为难他们几个。 宿州和奉城之间原是有快二十天的路程,但云彻只用了十五天便赶到了奉城面见楚时瑜。 他进营帐之后发现楚时瑜正在处理公务,一个大男人竟是有些眼热:“属下云彻见过殿下。” “你为何离开宿州?”楚时瑜面色平静,却压迫性十足,可见对云彻违抗命令之事十分不满。 “替苏姑娘送信,顺便打探殿下的情况。” “信呢?”原本怒火中烧,却在听见苏桉楠写信过来之后消散干净,只余下急切。 分开如此之久,只能从一月一封的宿州密信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她的日常,哪里比得上她的亲笔信。 接过信之后便迫不及待想展开。却发现苏桉楠不是用的信纸,而是用的稍厚的油纸,折了三层。 第一层只有寥寥几句话。 “等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奉城大概已经下雪了罢,好想去看看奉城的雪景,顺便见见你。” 第二层空白,什么字也没有,楚时瑜满腔喜悦瞬间被冲没了,不敢相信苏桉楠便只写了这几句话,不信邪翻到第三层,上面留了一句话: “就知道你会气急败坏,要不你再找找?” 楚时瑜轻笑一声,翻过来从另一面往回看,在第二层找到了她藏起来的话: “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卷诗集残页,上头有首诗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能否替我解出下一句。” 再往下便是她留下的诗,只七个字便让他满心欢喜。 “晓看天色暮看云。” 楚时瑜的低低笑出声来,营帐中略显沉闷的气氛顷刻间一扫而空,云彻垂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殿下,许公子传往宿州的信可是得了殿下授意?”他见楚时瑜平安无事,便怀疑那封信有蹊跷,若当真是楚时渊所为,那如今宿州恐怕不安全了。 楚时瑜眼神一凛,笑意全无。 “属下知错。”云彻跪了下去。 “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手上这封信沉重起来,压得他心头发闷。 “苏姑娘坚信殿下平安无事,等着殿下回信。” “孤自然不会有事。”楚时瑜冷笑一声,将公务推到一边,执笔给苏桉楠回信。 他当时的确命悬一线。 因愤怒一不小心着了楚时渊的道,中了一种名叫胡蔓藤的毒,诱发了他体内未清干净的余毒,若不是许褚神来之手,只怕那封信便是讣告。 饶是如此,他也昏迷了整整七日才醒过来。 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里,为了替他苏醒争取时间,许父便故意放出他遇害的消息迷惑楚时渊,并十分刻意地让许泽耀往宿州发加急信件。 紧接着又连败两场大战,失了刚刚拿下的东安城。 楚时渊果真中计,认定楚时瑜大势已去,便想趁胜追击,一举歼灭西北军,毁了楚时瑜的尸体。 自从他身世曝光,他便像疯了一般,将所有的目光便集中在楚时瑜身上。他已经不想要这皇位了,只想杀了楚时瑜,毁了大楚的百年基业。 便全然不顾周围动作频繁的燕军和魏军,一心追着楚时瑜,却不想在迁州折戟沉砂,被三军合围,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如今他才是大势已去,却还在负隅顽抗,甚至渴望楚时瑜攻破京城的那天,在京城与他同归于尽。 第66章 病入膏肓 朕不信因果报应 战事已进入最后阶段, 燕、魏退出大楚,唯有梁国还在东边作乱,西北军一分为二, 许父带兵往东驱逐梁军, 而楚时瑜率领余下军队直指京城。 大军压境当天, 宫女太监都开始卷包袱逃命,而楚时渊端坐在大殿之上, 已是疯魔之态, 带着病态的喜悦。 蒋家一行人乔装打扮之后想从北门逃离。 今日镇守北门的将领是楚时骞,如今京中已无可用之人, 楚时骞便毛遂自荐领了这差事。 他站在高台之上,远远地瞧见蒋尚书带着家眷往这里来了,勾唇嘲讽一笑, 他得下去送送他们。好歹也让他过了十几年的舒坦日子,怎们能不上前感谢。 蒋尚书正与城门口的守卫交涉, 楚时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蒋尚书这是忙着去哪儿?” “楚时瑜的军队可马上就要到了,此时若是开城门怕是不妥吧?” 蒋尚书转头看向楚时骞, 对于他的话十分不满, 便拿出了自己平时的威严训斥道:“逆子,还不快大开城门, 难不成你想看着蒋家灭门?” 今日楚时瑜破城一时板上钉钉了,蒋家落在他手上只会比齐家还要惨, 此时不逃便没了生机。 “哟?我可高攀不起你们蒋家, 蒋家灭门又与我何干?” “咱们这些将士还在浴血奋战, 你们倒好,一个个的都卷了钱财就跑,哪能有这么好的事, 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他身后站着的士兵十分给面子的高呼出声。 蒋尚书的神色难看,今日出城准备匆忙,此时不过带了二十几个护卫,强行突围无异于以卵击石,当初选北门就是看中楚时骞是守城将领,以为出城之事能简单些,不曾想这倒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危急关头竟然还想着坑他一把。 蒋尚书打算先撤回去,结果刚有动作楚时骞就开口喊住他:“诶,蒋尚书别走啊,既然都来了,不如一同观战,同我好好分析分析今日这城到底守不守得住。” 楚时骞摆头示意,身后的士兵便围住了蒋家出行的马车,而他则是拖着蒋尚书往城楼上走,正巧此时有人来报:“报——西北军来了!” “蒋尚书,你说这北门能守住吗?”楚时骞摆手让人退下,再次开口询问蒋尚书的意见。 二人已经站在高台之上,城下队伍之中,处在最中央的人赫然就是楚时瑜,只一眼,便上蒋尚书心颤不已:“守个屁,快放我离开,蒋家不能倒。” “你不能死,那这些将士便想死吗?”楚时骞指了指周围准备战斗的士兵,“因为你们这些人的一句话,他们便要抛头颅洒热血,可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难不成你蒋慎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便不是命了?” 楚时骞将蒋尚书推倒在地,然后抬高声音道:“诸位,我今日便问你们一次,想不想活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迟疑,担心这是试探。 “大家都是人,都有父母妻小,城外之人本就是皇室正统,理应登基为帝,如今楚时渊不过是负隅顽抗,连蒋尚书都说了,此战必败。” “若诸位想活下去,便听蒋尚书的,咱们弃暗投明,打开城门恭迎新皇入城,如何?” 都是血肉之躯,能活着谁想死?不一会儿便有好多人扔下了武器,楚时骞勾起一抹笑容。 举了白旗,他卯足了劲儿冲城下喊:“我们投降,恭迎新皇入城。” 蒋尚书被他这通操作气到吐血,他说这楚时骞怎么突然请命来守城门,原来早就与楚时瑜串通好了,现在已经无力回天,蒋家怕是要彻底完了。 他一切都没了。 楚时瑜骑着马,从北门穿过是丝毫不见急切,眼睛从两边慢慢扫过,见楚时骞压着蒋家人过来时才显露几分情绪。 楚时骞行了个四不像的礼,语气吊儿郎当:“幸不辱命,蒋家人全数拦下。” 楚时瑜:“他在何处?” 楚时骞:“在大殿上等着你呢,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如今只怕是疯了,怕是存了与你同归于尽的想法,你自己小心点。” 楚时瑜没理会楚时骞,领着一队人离开了队伍。 大殿之上。 楚时骞打开北门迎楚时瑜进城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楚时渊非但没有任何恼怒,竟是大笑起来,这笑声阴沉恐怖,进来报信的小太监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滚出去。” 他收了笑容,眼底依旧闪着兴奋,双手不住的抚摸着龙椅,喃喃自语:“到底是进来了再杀,还是让他死在门口呢?” “还是死在门口吧,他不敢置信地眼神,想必十分有趣。” “楚时瑜,你终究还是得死在我手里。” 只是他的美梦注定要落空了,他等来的并不是楚时瑜,而是一通乱箭扫射,他慌张躲避在龙椅之后,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门口。 再等等,他定要叫楚时瑜付出代价。 箭雨停止了,门被人大力踹开,他躲在角落里寻找楚时瑜的身影,来回确定了两遍,都没发现楚时瑜的影子,他胸口起伏不定,怒火中烧。 楚时瑜怎么可以不出现,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博弈,他竟然就让这些小喽啰进来对付他,就像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一般,这个认知让他无比愤怒。 士兵在大殿上搜查,迟迟未上高台的龙椅查看,楚时渊的精神被愤怒击溃,他站了出来,伸手按下了龙椅上的开关,笑得癫狂:“去死吧,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楚时瑜,这些人都死了我倒要看看你来不来见我!” 银针混着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楚时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只有这些人都死了,楚时瑜才有可能出现,他要有耐心,再等等。 他躲在龙椅后面,看着下面不断有人中招发出惨叫,将他们全部幻想成楚时瑜的样子,顿觉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楚时瑜压根就没打算亲自过来见他,第一队人迟迟未归,楚时瑜又拍了第二队,同时吩咐云沉:“从侧殿绕进去,将其活捉。” 大殿上再次来人的时候他神情激动,眼神热切朝台下看过去。 他崩溃了,没有,还是没有,他看向龙椅另一边的开关,眼底满是不甘心,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可不能杀了楚时瑜他要如何甘心。几息犹豫之间,他的手慢慢移了过去,一支飞镖将他的手钉在了开关之上,他惨叫一声,偏头看去,云沉拔剑朝他走来。 他想后退,却发出一声惨叫,手掌上传来的痛意让他无法忍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围住。 云沉一步步逼近。 “都退出去,他手下压着暗器开关。”云沉拿着剑点了点楚时渊那只血淋淋的手,便听到他又发出一声惨叫。 待殿中无人之后,他蹲在楚时渊身边,面无表情地拔下了暗器,楚时渊被疼晕过去。 殿中乱箭狂飞,若不是楚时瑜要求活捉,他真想将人扔下去让他也尝尝万箭穿心是何感觉。 *** 阴沉昏暗的刑部大牢,楚时渊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楚时瑜。 只是如今他已经没了力气与他叫嚣,被穿透的手掌已经痛到麻木,它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不堪,楚时瑜却依旧纤尘不染。 “听说你十分想见朕,怎么,如今还想做些什么?” 楚时渊沉默不语。 楚时瑜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装死尸的楚时渊,语气冰冷:“虽然朕母后并未葬在皇陵之中,可这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如何能被你玷污,这双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待明日了,孤便替你废了另一只。” “先前恐吓苏桉楠要敲碎她的膝盖,既如此,你这双腿也一并废了去。” “朕差点忘了,你送来的胡蔓藤差点意思,不如朕替先皇准备的东西好,”楚时瑜眼神逐渐幽深,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你既然心疼先皇让他如此轻易便归西了,这东西便让你替他受了罢。” “你与他都喜欢给朕下毒,想必这东西你会十分喜欢。” 此毒具体名字已不可考,是许褚按照古籍残页与猜测配出来的,具体毒发时是何样子无人清楚,许褚同时配出了解药,便能保证不让他轻易死去。 他要让楚时渊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楚时渊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撑着身体起来,眼神痛苦而愤怒:“楚时瑜你不得好死。” 楚时瑜原本转身欲走,听了这句话气极反笑:“朕从不信因果报应,齐家,蒋家,皇帝还有你,全是朕亲手报复回去的,而朕不会给你们机会。” 解决完该解决的人和事,才办了楚时瑜的登基大典。 新皇即位,大赦天下,为民祈福。 他站在祭台之上,脑海里却是楚时渊那句“不得好死”。他说他从不信因果报应,可现在大脑却不受控制,默念着:“前十年朕为筹谋做了许多恶,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至朕死,必当励精图治,还百姓一个盛世太平,以求上苍允朕与皇后百岁之好。” 他的神情虔诚无比,像是最忠诚的信徒。 第67章 病入膏肓 完结章[上] 正月十四, 宿州。 苏桉楠刚从铺子里出来,外面的年味依旧很浓。 宿州未被战事波及,此时不论是大人小孩脸上都挂着喜悦, 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不知北边沦为战场的州县, 此时是何种情形。一阵冷风吹来, 她紧了紧狐裘,关上了马车窗边的帘子, 心中隐隐有了个想法。 回到云府, 发现府中伺候的人的都面带喜色,她拦住准备出门的云桃:“今日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高兴?” 云桃:“正要出门寻姑娘来着, 姑娘去自个院中一看便知。” 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抱太大希望,一路上快上不少的脚步, 才能窥出几分他急切的心情。 她在拱门处停住,院中站着她这段日子日思夜想之人, 苏桉楠却踌躇不前。 两人刚互明心意,便被迫分开快四月之久, 尽管思念之情已十分浓烈, 如今见面了却有些说不出的生疏。 “站这么远作甚?莫不是不认得我了?”楚时瑜对于苏桉楠未第一时间扑进他怀里而有些不满,果然话本这些东西都是虚的, 当不得真。 他大步走向苏桉楠,伸手将人按进怀里抱住:“抱歉, 让你等了这么久。” 听着他的声音, 苏桉楠便红了眼眶, 那些所谓的隔阂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她真的很想他,明明也不是粘人的性格,可这会儿就是觉得委屈了, 便故意不吭声,想要被他多哄哄。 “原是想一结束便接你回京,可被事务绊住,也不愿回京后因为这些杂物冷落你,便推迟了日子过来。” “你不说话是在生气?” 苏桉楠的手放在他的腰间,狠狠拧了一下,听到他的吸气声,又担心自己下手太重,于是抬起头来,便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睛之中,失了呼吸。 楚时瑜勾起她的下颌缓缓靠近。 苏桉楠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紧张到冒汗,这可比上一次要紧张多了。楚时瑜突然停住了,目光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苏桉楠不明所以转身,便看到不知所措站在门外的云桃。 这下头顶都热到快冒烟了,她推开了楚时瑜,快步进屋,无颜面对这尴尬至极的场面。 楚时瑜警告地看了眼云桃,抬步跟了上去。 这下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了,苏桉楠清了清嗓子,开口打破沉默:“你何时出发的?” “春节当晚。” “你就不怕那些大臣对你不满么?”苏桉楠皱了皱眉头,担心楚时瑜因此事会被人为难,他又刚登基,只怕弹劾的声音会更多。 楚时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国不可一日无后,朕这是过来迎皇后,谁敢不满?” “还没成亲呢,你少坏我名声。”苏桉楠羞恼不已。 “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这天下还有谁不知你是大楚板上钉钉的皇后?” “许泽耀都不知编写了多少个大楚太子与太子妃的爱情故事,如今便是三岁稚童都不敢肖想你。” 苏桉楠:…… 虽错过了春节,但幸好赶上了上元节。 “去年京城的上元节都没来得及仔细瞧瞧。”苏桉楠同楚时瑜走在街上,宿州的人较之京城少了许多,虽是热闹却不显得拥挤。 楚时瑜显然也想到了那天,却丝毫没有追忆往昔的想法,现在想来还颇为不满:“当日你还在同我置气!” 苏桉楠瞪他一眼:“你现在是想同我翻旧账?” 楚时瑜回想自己当初所为,气势瞬间弱了不少:“还是好好逛着吧。” 苏桉楠冷哼一声,带着楚时瑜往前走,偶尔遇到自己知晓的小东西便同他介绍。 楚时瑜神色冷淡,眼神却未从她身上移开。 春夏提着花灯出来,隔着人群瞧见了苏桉楠,便一路小跑过去:“云心姐!” 苏桉楠抬头,春夏已经来到她面前了,她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结结巴巴道:“云心姐,他……他是你哥哥么?来接你回去的?” 楚时瑜的眼神一冷,十分不快。 春夏被他给吓到了,往后退了退,求助的看向苏桉楠。 苏桉楠有些害羞道:“不是的,是心上人。” 春夏就发现男子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由内而外冒出来的气息都是愉悦的。 春夏:“那云心姐要离开宿州吗?” 苏桉楠点了点头,见她神情沮丧,还以为她在担心铺子的问题,便开口解释了一句:“铺子会继续开着的,你不用忧心。” “那云心姐还会回来吗?” 苏桉楠看了眼楚时瑜,开口:“大概是不会了。” 春夏神情更加落寞:“这样啊。” 苏桉楠:“你若是想,也可以随我去京城。” 楚时瑜牵着苏桉楠的手紧了紧,看向春夏的眼神充满不善。 春夏:“不了,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宿州呢。”她不能再给云心姐添麻烦了,云心姐肯买下她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她应该要知足了。 “那以后你想去京城了,便去一家名唤‘挽朱颜’的铺子,找你云桃姐姐。” “好。”春夏重重点头,心底默念好几遍挽朱颜,一定不能忘记了,这是云心姐在京城的住址,“那我先走啦,不打扰云心姐和……这位公子了。” 她不敢看楚时瑜,一溜烟跑远了。 楚时瑜冷哼一声,苏桉楠握着他的手摇了摇,两人继续往前走。 从街头到街尾,苏桉楠几乎快掉了,上了马车之后便毫无形象地靠在楚时瑜肩上:“好累。” “这么两步路便喊累,明日启程回京岂不是更加遭不住了?” “你这话好似我是凭空出现在宿州的?” 苏桉楠朝天翻了个白眼,惹得楚时瑜笑出声来:“是我的错。” 苏桉楠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现在心情如何?” 楚时瑜看她一眼,随口答:“还不错。” “那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你能不能先同意?”苏桉楠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颇为心虚。 楚时瑜一口回绝:“不能。” 苏桉楠急了:“你都不知道内容你就不答应?” 楚时瑜:“一看你这表情便没好事。” “真的是好事,特别好的事,你重新回答一遍。” 楚时瑜:“你说来听听。” 苏桉楠:“你先答应。” 楚时瑜:“不可能。” 苏桉楠转向另一边,不愿理他了。 楚时瑜又靠过来哄她:“我答应你便是,不许同我置气。” “我……”苏桉楠看他一眼,纠结到不行,“如果我说,我暂时不想回京,你会不高兴吗?” 完全没必要问,在她说出不想回京几个字的时候,楚时瑜就变了脸色,原本漾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冷了下去,“苏桉楠,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这句话。” “我……”苏桉楠看着他冷漠的眼神,心里难受得紧,“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不能,你若是不愿意明日启程,那今晚就启程。” 苏桉楠就是吃软不吃硬,和楚时瑜犟上了:“我就不走。” 两人谁也不肯让步,方才还甜甜蜜蜜,一眨眼便谁也不理谁了。 苏桉楠气过了之后又后悔了,悄悄看他一眼,楚时瑜却偏开头不看她。 苏桉楠捏住他的衣摆,轻轻拉了拉:“我们和好吧。” 楚时瑜声音依旧冷淡:“回京?” 苏桉楠:“嗯,回去。” 他转了过来,将人揽进怀里抱着,带着警告:“你最好收了你那些心思,不要惹我生气。” 苏桉楠仰头亲了下他的下颌,趁他愣神之际开口:“回京,但是先不成婚行么?” 楚时瑜这回是真的怒了:“苏桉楠,你非得同我对着来?” 苏桉楠声音很轻:“你听我说完行吗?” 楚时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方才的春夏,她父母准备十两银子将她卖给一个老头子冲喜,我花了二十两银子将她买了回来。” “她年纪比我还小,只是因为家中兄弟要成亲凑不出彩礼钱,便要被卖给一个老头做妾。” “楚时瑜,这世上其他地方肯定还有像她这样子的女孩子,我想帮帮她们。” “尽我所能。” “如今大楚刚经历战事,许多州县都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坏,连宿州这里也出现了不少难民。” “我也想帮你,我不希望因为这场战争让百姓对你有任何不满。” “所以我想挣很多钱,以前我想赚银子是因为只有银子才让我有安全感,可如今它有了更多的用处,我想用它建流离所。” “你给我两年时间,我想将我的挽朱颜和靓颜开遍四国。” “不管是大楚,燕国,魏国,梁国,我都想去试试。” “可能很像是痴人说梦,但是我想试一试,哪怕只是成功一半我也很满足,我可以先铺好路,以后肯定会有人接着我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成婚了,我便只能留在大楚皇宫,哪儿也去不了。” “我与你还有未来几十年的时间,可我如今想努力去做的事只有这一件了……” “我答应你便是,”楚时瑜脑海里天人交战,却终究敌不过苏桉楠祈求的眼神妥协了,“但有个条件,未央宫何时重建成功了,你何时才能离开。” “好。” 此时苏桉楠并不知道未央宫自十几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便被废弃了,重建工程量十分大。 楚时瑜紧盯着苏桉楠的眼睛,开口:“回京后你必须住在宫里。” 她刚想开口拒绝,就听到楚时瑜又说:“苏桉楠,我不信你。” “你总是心口不一,从前还总说些鬼话哄骗我,你必须在我眼皮底下待着才行。” 楚时瑜眼神逐渐危险:“若你不同意…” 苏桉楠着急到破音:“我同意!” 第68章 病入膏肓 完结章[下] 楚时瑜离京一月余, 堆积的政务已经堆满了整个案桌,摞起来的高度也十分惊人。 原本提前去接苏桉楠回京便没想过回来之后还会冷落她,可两人在宿州的谈话并不愉快, 虽是妥协了, 但心里其实是憋着气的, 便正好借着政务繁忙,两人都冷静一番。 苏桉楠回京后便在筹备她的计划。 首先便是“靓颜”店铺开设问题, 靓颜的供应需要楚时瑜提供源源不断的好感度, 且是一次性产品,不能批量生产, 就不能与“挽朱颜”一样走广撒网的路子。 在宿州时她就是走高端路线,价格虚高,但胜在东西稀奇, 生意一直不咸不淡,尚能凑活。 宿州不适合开靓颜, 她离开前便将宿州的的铺子换成了挽朱颜,靓颜的店铺分布她另有安排。按照好感度的增加以及换算, 最多开设两个店铺, 京城之中不缺钱的小姐夫人较之其他地方要多得多,是个绝佳的店铺地址, 更别说已经有了“挽朱颜”引流,更是不愁销路。 另一个铺子, 她打算开设在燕国都城, 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 得分散开,作为娘家的燕国绝对是个好地方,她是燕国皇室, 百姓对她天然多出一层信任,绝对不会出现闹事的情况。 挽朱颜倒是能在各地连锁,但在帮工选择方面却是个严重问题。 京中铺子是楚时瑜安排的人手,后来他才知道,他将挽朱颜当做了临时的消息网,帮忙的人隔几日便换一批,若是大量开设的这样的安排便不可行。 云桃:“姑娘不是要开设流离所,里头都是些没了家的人,不若直接从中挑人?” “想进入铺子帮工自然是要浸过层层选拔,此事交给我和云兰就行,定会替姑娘安排妥善。” 苏桉楠眼前一亮,这是个好办法,流离所虽然能给他们暂时的庇佑,若没有一技之长,日后离开流离所也没办法养活自己,此法倒是一举两得。 苏桉楠:“那就辛苦你和云兰了,日后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相较于苏桉楠日日充实的生活,楚时瑜却日渐暴躁。 他以为自己这么明显的冷落能让苏桉楠明白,他的妥协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她倒好,回来之后便日日没了人影,这与他当初所想大相径庭,属实让他烦躁极了。 这一转眼,便到了他的生辰。 他登基后的第一个生辰,本应该大办一场,楚时瑜却下令一切从简。这话便被人解读出来传扬出去了,皇上感念先皇去世不足一年,大楚又刚经历一场战火洗礼,不愿铺张。百姓一听,可不就得感叹他是个明君。 可楚时瑜只是因为那天也是他母后的忌辰,实在不愿意在这天大肆庆祝,刚巧有了借口,便顺手推舟取消了万寿礼。 这日,他起床之后便一直阴沉着脸,独自待在太极殿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苏桉楠端着早膳出现出现时,庆春暗松一口气。 “滚出去!”楚时瑜手上的卷轴直接砸了过去,好在苏桉楠早有防备躲了过去,楚时瑜没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发现门口站着的是苏桉楠,怒火更是上了一层。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难不成是宫牌掉了出不去?”他语气颇为阴阳怪气的,还故意不看她,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我今天若是出门了,你是不是要将自己在这里关上一整天?”苏桉楠走到他身边,将早膳放下,抽掉他手上的奏折,“喏,答应你的事情我可没有忘记,每年的长寿面,趁热吃了。” “今年已经打算就用一碗面来敷衍我了?” 苏桉楠被他气到了,但念在他今日是寿星,心情不好的份上忍了:“还不是你一大早就闹幺蛾子,我天还未亮便起床给你做早膳,哪来的时间去准备。” “晚上补行不行?” 她这才没闹了,净手后拿起筷子,问了句:“你用过早膳了?” “待会儿出宫之后随便吃点。” 楚时瑜放下筷子,十分不悦:“今日也要出宫?” 苏桉楠开口邀请:“嗯,那不如你与我一同出去?” “不必了,朕还有许多奏折未处理,你退下罢。” 苏桉楠看着他别扭之极的样子又气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开口给他顺毛:“我会尽量早些回来的,面趁热吃,别坨了。” 楚时瑜冷淡应声:“嗯。” 楚时瑜看着苏桉楠头也不回的离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差点将筷子掷了出去,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吃完了面,然后焦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 他心底那些阴沉昏暗的过去一幕幕上涌,脑海里是苏桉楠离开他,离开大楚的画面,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立刻将她抓回来的想法。 许褚很快赶了过来,给他施针镇定,忍不住骂他:“你若是不愿意让她离开直接拒绝便是,何必假装大度?那毒早就侵入你的血脉,若控制不当,你迟早要毁了你自己。” 楚时瑜没说话,他知道苏桉楠想要什么。 若是现在将她绑在皇宫,以后成婚了这也是一根刺卡在两人之间,处理不当,只会两败俱伤。他已经忍耐如此之久,一步一步将苏桉楠算计在自己身边了,若因为最后一步葬送了前期所有的准备,这让他如何甘心。 若同意让她走,她只会觉得亏欠,会想用这辈子来补偿他,那她便再也无法从他身边逃离。楚时瑜眸色晦暗,他只用在她离开之前将自己控制好,别让她发现异常。 苏桉楠虽是回来了,但一直窝在静安宫并未来太极殿陪着楚时瑜。 他心底不安的情绪更甚。 直到夜幕降临,窗外的月色泛着刺骨的冷意,楚时瑜立在窗子前,窗台的木栏发出细碎的裂音。伴随着庆春的声音,他看见披着月色而来的苏桉楠。 她踏进来的那一刻,只一瞬间,他心底便闪过各种念头,却在最后落为平静。 “有些不伦不类,将就着看看就行。”苏桉楠将他案桌上奏折全收在一边,打开食盒取出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生日蛋糕,里面的蛋糕胚折腾了半天,最后只能用发糕代替,外面的奶油纯靠她手打,可累了。 苏桉楠给他点了三根蜡烛放在桌上:“将就将就,一切从简。” “大寿星,许愿吧。” 楚时瑜十分认真地看着她:“什么都可以?” “对,什么都可以。”她知道楚时瑜的不安,想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个承诺,让他安心。 “我希望苏桉楠能改变主意,留下来。” 苏桉楠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刚才忘记说了,许愿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一般都不灵。” 楚时瑜:“苏桉楠,你敢愚弄我?” “没关系,拉住还没吹,你快在心里默念你的心愿,未来一定会实现!” 楚时瑜没说话,将苏桉楠拉近,恶狠狠道:“苏桉楠,我不信神佛,但我信你一次,两年,只有两年,但凡你晚归一日,我便踏平燕国。” 未央宫修缮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原本定在六月的日子提前到了苏桉楠生日这天。在楚时瑜默认下,云桃开始给她收拾行李,待天亮后便启程回燕国。 今夜楚时瑜的心情算不上好,苏桉楠与他面对面坐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绝对不会食言的,”苏桉楠有些语无伦次,“我会给你写很多很多信,你到时候不要嫌我烦才好。” “两年很快就会过去的,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楚时瑜从锦盒中取出一对足铃,起身走到苏桉楠身边,蹲下去,面无表情的给她戴上:“这原本是一对镣铐,我不止一次想要反悔,想将你锁在未央宫。” “可我更害怕你怨我,便换成了这对足铃,我希望你时时刻刻记住,这对足铃曾经差点是镣铐,以后是什么,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苏桉楠,我将选择权交给你。” *** 两年之期将满。 苏桉楠所想已经实现了十之八九,有“大楚皇后”的名声加成,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各州的流离所都已建成投入使用,而从流离所出来的孩子,大部分都进入了苏桉楠的商铺工作,其余没能进入的孩子,也大多学了一技之长,只要懒虫上身,绝对不会养不活自己。 而如今天下太平,需要流离所的地方少了很多,流离所便从收容功能慢慢地增加了学堂,由流离所出资请了夫子,专收家中贫困的孩子,一时间在各地掀起了读书热潮,科举考生较往年更是多了一倍。 近来楚时瑜性情越发暴躁,与苏桉楠刚离开时相去无几。 朝中大臣俱是诚惶诚恐,日日揣摩圣心,唯恐自己不下心触怒龙颜被问责。只有他身边亲近之人才知道,距离两年之约只剩两月了,苏桉楠的信是越来越少了。 先前一个月约莫能有五封,近两个月已是一月一封。 又是一年二月,楚时瑜的生辰。 他在万寿礼上灌了自己不少酒,人却是越发清醒了,看着高台之下的大臣推杯换盏,殿中的舞乐声,只觉得烦闷。 待时间差不多了,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直接起身离开了。大臣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皇帝也不是头一回提前离席了。 当今皇帝不喜宴会的奢靡之风,甚少举办宴会且次次提前离席是京中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今夜宫中四处都是灯火通明,他却只觉得眼烦,往太极殿去的脚步又加快了不少,庆春与后头跟着的人只能跟着加快速度。 太极殿门口的人今夜全都不在了,楚时瑜眉头紧皱,庆春神色凝重,比了个手势便有人要上前推门。 楚时瑜捏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到一边:“滚。” “任何人都不许跟进来。” 他推开门,进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朝里走,直到看见坐在他日常处理政务处的某人,因为期待而高高悬起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苏桉楠歪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朝他张开手求抱。 他努力控制自己往外冒的愉悦,不急不缓地走向她,“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担心再不回来某个人就要把自己怄死啦,”苏桉楠扑进他怀里,在他胸口蹭了蹭,“去年欠你一碗长寿面,今年吃两碗补上,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