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三万年》作者:肥皂有点滑 文案: 估计没有人能想到,沈宴通过科普历史故事,在三万年后的克苏鲁,机械,蒸汽,深渊,群星的时代活得风生水起。 “三万年后的人类喜欢干什么?” 沈宴:“他们喜欢考古。” “汉代陶俑,魏晋碑刻,盛唐瓷器,宋时字画,明清仕女图……” “他们崇拜先祖的力量,通过召唤古老文物中,83个王朝,408位帝王,无数古往今来英雄的英灵,对抗污染物。” 对沈宴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别人通过佩戴文物三年五年数十年来召唤其中的英灵,他通过讲述这件文物的历史故事就可以达到相同的目的。 他是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云游诗人,历史的传唱者。 “还有,这里的男人,强壮得如同野马,高大得如同雕刻,血气方刚,一点也经不起挑逗。” 沈宴啃着比石头还硬的麦饼,住着废弃的仓库,在厄运和诅咒之中,口水直流地畅想着未来。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美食 未来架空 基建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宴 ┃ 配角:赵阔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克苏鲁,蒸汽,深渊,还有历史? 立意:抓住世间的亮光,点亮它,放大它。 第1章 三万年后(修) 人虽死,梦不会灭。 考古界最不可思议的发现。 梦会依附在古老的物件上,传承千年万年。 此发现一经公布,举世皆惊。 有外国学者认为,我们生活的空间可以分为七个维度,我们所能触及的维度仅仅是第七维度,而这七个维度并非完全平衡没有交集的存在,在睡梦中,我们可以看到其他维度的事物存在。 其实这种猜想,在我国古代文献《水经注》中也曾有提及,只不过书中将其他维度统称为梦渊,孕育古往今来所有英灵的海床。 人或者生灵死后,他们的梦会在梦渊中一直孕育,川流不息,直到它们听到呼唤它们的声音。 据推测,史上第一个能将呼唤的声音传入梦渊的人,应该是庄周,演绎了一首庄周与蝶,庄周与鲲鹏的不被人理解的史诗般的神话。 “谁能想到,这样的千年之谜至今才被揭开谜题。” 沈宴,站在国际的舞台上,绘声绘色地讲解着这迟来的奇迹。 台下,各国学者掌声如雷。 沈宴颔首,然后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第一,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不过是将古人的发现再次搬上了讲台。 第二,有一件流落在国外的文物将要回归祖国的怀抱,他是跟随人员之一。 是一件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镜,和呼唤梦渊生物的第一人庄周同一时期,其意义之重大可想而知,甚至可能隐藏着打开梦渊大门的钥匙。 这面青铜镜的原收藏者名叫德和华,一名百岁德国人,参加过二战,洗劫过圆明园。 他曾不止一次声明,在战国青铜镜中,他看到了骑鱼的老者,不过这位犯有严重战后创伤综合症老人的言论,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并一度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在德和华临终之际,或许是突然悔悟曾经的罪行,写下了忏悔书,并留下遗嘱,将战国青铜镜物归原主。 沈宴赶到的时候,战国青铜镜已经被锁在了保险箱中,被重重学者和外围的特别护卫队保护在中间。 沈宴提交证件后,走向一群学者。 气氛稍显紧张,还好的是,飞机正常起飞。 等飞机升高,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年长的教授不免心情激动地说了几句:“同事们,同志们,这次文物能够顺利回归,多亏国外的学者对梦渊的研究还不够深入,对我国最璀璨的历史还不够了解,他们只见老者骑鱼,却不知道那是圣贤跨越维度,当世再现。” “对于梦渊的研究,我们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的祖先为我们留下了最珍贵的财富,每一件古物件,都蕴含着我们先祖一个完整的梦境……” “这么多优势的加持下,对于梦渊的研究,我相信,我们定能走在世界的最前端。” “国内医者,已经成功研究出一种能让人类松果体作用放大1000倍的r源,松果体是人控制梦境的最直接器官,有了它的帮助,我们甚至可以模糊维度的界限,亲眼看到百年英灵,千年君王重现……” 沈宴也有些激动年的璀璨,83个王朝,408位帝王,无数的英雄,即将在现实生活中和他们发生交汇,谁人能懂其中的骄傲和自豪。 只是,突然间,飞机猛烈的颤抖了起来。 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机舱被瞬间撕裂,沈宴被灌入的高压风流直接冲刷了出去。 万里高空,沈宴陷入昏迷之际,似乎看到了装有战国青铜镜的保险箱被撕开,镜面支离破碎,破碎的镜面中,有先圣乘鱼入云海,有老者骑牛过函关,有圣人驾鳌游东海,有女神举石堵苍天,有白发的仙人入琼楼,有鲲鹏扶摇起,有火鸟蒸四海,有武圣单刀赴盛会,有霸王破釜沉舟扬死志,有一人之下吕奉先,有摩天高楼平地起,甚至有神五腾飞入苍穹…… …… 等沈宴再次醒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从万里高空摔下来没有粉身碎骨。 他也不知道,眼前无数巨大的半圆深坑,如同被撞击的月球地面是哪里。 一眼望去,尽是废土,漫漫黄沙,无穷无尽。 这样的半圆深坑,很多很多,周围寸草不生,沈宴仅仅是在两个经历过核变的岛屿看到过。 沈宴现在在一个奇怪的佣兵队伍之中,救他的人,姓董,大家都叫他董老爹。 董老爹对沈宴十分热情,原因很简单,董老爹所在的佣兵队的队长,需要一个贴身男仆端茶送水刷鞋子,随便解决一下队长大人血气方刚的不时之需。 董老爹觉得,他们队长只需要一心干事业,其他旺盛的精力找个貌美如花的小男仆解决一下就行。 而他们队其他成员,长得要么粗犷无比,要么就是些歪瓜裂枣,实在不堪重用。 沈宴就不一样了,柔和的面庞,羊脂般的黑发,身体单薄细长,和他们这些常年风吹日晒黝黑的粗糙佣兵完全不同,绝对能符合男仆的要求,让他们队长将多余的精力消耗殆尽。 沈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警惕,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但离开这个佣兵队自谋出路? 呵,刚才他们遇到了不知名的袭击,不知名的尸体断成几截堆了一地。 这绝对不是他熟悉的规则。 离开这个佣兵队,外面的世界说不定更加的危险,这一点最基本的判断他还是有的。 沈宴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堆腐尸,他应该庆幸,至少……他遇到的还是人类。 “跟了我们队长,就不用单独在这片荒漠中冒险。” “你将获得水和食物。” 甚至有人肆无忌惮的吹着口哨。 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佣兵,如同荒漠中无序的野狼,没有任何的规矩。 沈宴不由得看向前面一个大刀阔斧地坐着的脸如刀刻的男人,这人名叫赵阔,稀疏平常的名字,是这个队伍的头。 有一副异常强壮的体魄,结实的身板,虎背窄腰,一股子血气方刚似要从鼓起的衣服中爆发而出…… 沈宴头皮发麻,这夸张的身材,难怪找不到男仆,谁能受得了。 在赵阔的左右,跟着一只白色老虎和一只黄豹,时而在赵阔拉长的影子中消失,时而又欢跃出来。 沈宴这么肯定这个地方和他原来所在的世界不一样,也有这个原因。 赵阔似乎注意到了沈宴的目光,嘴角上挑,小男仆,倒是有点滋味。 平时看惯了黝黑的粗皮汉子,突然间看到沈宴这样细皮嫩肉的,着实没移开眼。 赵阔无关痛痒地说了一句:“别瞎起哄。” “还有一天就到家了,还是担心这次带回去的物资够不够换到足够的粮食。” 沈宴一直没有开口,目光停在赵阔的身上。 现在天色已晚,篝火在中间点燃,所有人都围坐在篝火四周,这些人虽然痞,但似又有一番独特的气氛,团队,荒野,热血,冒险…… 沈宴借着火光,看向赵阔的脖子,在对方的脖子上挂着两个吊坠。 一个吊坠是一虎一豹抱在一起的玉石,惟妙惟肖,和同样围在火堆旁打闹的白虎黄豹十分相似。 以沈宴的专业眼光来看,似乎是汉代白玉雕琢的动物玉饰。 汉白玉,价值不菲。 不过因为火光摇曳的原因,沈宴也不敢确定是古物件还是工艺品。 另外一个吊坠是一柄小匕首的青铜饰品,因为颜色的原因,看得就更加不真切了。 平心静气后,沈宴也开始慢慢放松了一些,不多时,职业病就犯了,终是没忍住,说道:“能否让我看看这件吊坠?” 其实也是为了避免老油子一样的董老爹一个劲说服他给人当男仆,没见拉皮条这么话痨锲而不舍的,找点话题岔开。 赵阔犹豫了一下:“你认识这件圣器?” 沈宴:“?” 圣器? 十分古怪的用词。 这时,赵阔取下吊坠递了过来。 沈宴伸手接过,上面还残留有对方的体温,这人体热。 沈宴借着火光仔细看了起来,同时,如同云游的诗人一般,讲起了历史的诗篇,对沈宴来说,历史本就是最动人的歌,也是用他熟知和擅长的东西,来反抗现在的不适应。 “从它的材质和打磨工艺来看,它当是明清时代的一件饰品。” “都说汉代看陶俑,魏晋观碑刻,盛唐瓷器无人敌,宋时字画墨砚排第一,明清仕女图……” “其实在明清时期,民间小饰品工艺也十分流行。” 一群人:“?” 啥玩意? 他们只知道从遗迹中挖出来的圣器,呼唤圣器中的英灵是佣兵生存活命的根本。 至于圣器的历史,早已经埋没在了不知名的年代。 听着还颇为有趣,跟听云游诗人唱诗一样,述说着远古的时代里,真真假假早已经无法分辨的久远故事。 沈宴的声音继续:“至于这件匕首吊坠上的简单图案,应该是纪念《战国策·燕策三》中荆轲刺秦的故事。” 沈宴停下了声音,不由得反复观摩手上的吊坠,没想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居然被他看到了一件明清时期的古物件,还被人挂在脖子上。 有人说道:“这图案还有故事?” 沈宴愣了一下,荆轲刺秦,图穷匕见,属于人人皆知的经典典故。 明明古老的物件在这未知之地也存在,却偏偏丢失了属于它们的历史和故事? 他喜欢讲故事,历史故事年的文明和智慧,都蕴含在这些历史典故里面。 沈宴将吊坠还给赵阔,然后道:“故事得从一个古老的名叫秦的王朝说起……” 沈宴的声音在火光的摇曳中飘渺,没有历史基础的话,突然听到故事中涉及的什么秦燕六国,什么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等等,估计得一头的雾水。 而重新将吊坠挂在脖子上的赵阔,突然身体一震,在他的胸口位置,第三只手伸了出来,上面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图穷匕见? 众所周知,触发圣器的力量,唯一的途径就是长期的佩戴,佩戴的途中会触发“临渊仪式”,将声音传入梦渊,呼唤先祖的力量,佩戴的时间有的需要花费数年,有的需要花费数十年,有的一辈子都未必能够触发。 而他这件圣器,才从遗迹挖出来不久。 为何这么快,这么突然就触发了? 第2章 南宋璞玉 一个人,三只手。 火光十分清晰,沈宴看着赵阔长出来的第三只拿着匕首的手,一时间嘴巴都合不拢。 这是个不能以常理来解释的世界,沈宴心里多少有些发苦,他这到底是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倒是其他人显得就十分兴奋了。 多了一项能力,对他们这些佣兵来说,又多了一分自保的力量。 赵阔捏着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只见沈宴的表情比他们还惊讶还意外。 不由得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赵阔看了看天色:“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早还得赶路。” 用沙子将火堆掩埋。 佣兵队一共有两辆破旧的卡车,十分的破,比沈宴见过的废弃车场待消毁的车都不如。 赵阔看了一眼还坐在那出神的沈宴,说道:“上车。” 沈宴这才回过神,赶紧向卡车上走去。 卡车内,十分凌乱,除了装的物资外,还有一张折叠的床,以及几件小心翼翼装在盒子里面的古董,也就是赵阔他们口中的圣器。 这些都是赵阔的宝物,有些是从遗迹里面挖出来的,有些是在别人手上购买的,有些是抢到的。 沈宴仔细瞟了一眼,表情微妙了起来,都是些工艺品,他还以为真遇到什么私人收藏家了。 而佣兵头子赵阔正爱不释手地一件一件擦拭他的“宝贝”,这可是财富的象征,他花费了不少精力才收集到这些,特别的认真和小心翼翼,甚至有一股子神圣感。 沈宴:“……” 没见过将一堆工艺品喜欢得爱不释手的。 沈宴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在他不熟悉的环境中,也许地摊上五块钱一件的工艺品也价值不菲? 沈宴观察着,卡车中拉的物资,是布匹。 在茫茫的沙漠中,历经幸苦,就为了拉两车布匹回去? 这说明什么?说明布匹这种物资……十分稀缺,这才会让人为了搞到这样的物资,不惜代价穿越沙漠。 在古代,也有类似的情况,丝绸之路,也正因为丝绸的昂贵和稀有,才能发展出这样惊人的商路。 再加上,刚才篝火时,沈宴见到这些人吃的是一种麦饼,似乎为了能长期保存,烤得又干又硬,得用力敲击才能敲碎。 这些佣兵吃得津津有味,小心翼翼,但沈宴看着都难以下咽。 从他观察的这些点来看,佣兵队的物资十分的匮乏。 所以,到现在,沈宴都没有分到一点食物和一点水,就十分好理解了。 赵阔正擦着他收集的“圣器”,这才想起他好像多了一个负责打杂传话送信暖被窝的小男仆,恩,对方还没有答应。 佣兵队的物资贫乏,没人会好心的捡一个陌生人,他们见过太多的流浪者,乞丐,将要饿死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动于衷。 心不够狠,在这世道活不下去。 既然捡回来,自然得有用处。 赵阔想了想,问道:“想要食物和水?” 沈宴正要说声谢谢,就看到赵阔对着他张开了双腿。 沈宴头顶的警铃立马就响了起来。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饿,就是有点渴。 以当男仆为条件,肯定不行,虽然在赵阔他们看来,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沈宴心里嘀咕了一句,想要搞到食物和水,看来没那么容易。 赵阔嘴角扯起一个嘲笑的弧度,这人死到临头还挺固执,若不是他正需要一个小男仆,他敢肯定,路过的任何一个佣兵队,都不可能救起倒在深坑里面的沈宴。 在饥饿和死亡面前,一个普通人又能坚持多久?很多东西,都经不起挑战。 赵阔自顾自的躺在折叠床上,欣赏起他的那些“圣器。” 沈宴也找了一个角落,靠在那里。 未知,迷茫,太多的不解。 就目前而言,没水没食物,但这卡车里的这个角落,还算安全。 沈宴通过车窗,有些愣神地看着外面的天地,外面已经是深夜了吧,除了月光,一片死寂,就像是在一个连生命迹象都没有的沙漠之中。 才想着,沈宴突然一愣,因为在卡车周围,突然长出了一地的奇怪的花。 速度很快,从沙里面钻出来,然后盛开,从盛开的花朵正中,伸出两米来长的黑色线条。 就像是铁线虫?数量惊人,上面还滴着粘液。 铁线虫的头部,如同吸盘,直接附着在了卡车上。 整个卡车在拉扯下,有规律的摇晃了起来。 沈宴心里一惊,这是什么鬼玩意? 立马看向赵阔,结果赵阔头都没有抬,还在那摆弄那几件工艺品。 沈宴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这么大的响动,以赵阔这样的佣兵对危险的警觉性不可能没有发现,既然表现得无动于衷,只能说明,不过是无需在意的情况。 沈宴也镇定了下来。 他从万里高空摔下来都能活着,本就相当于第二次生命,赚了。 死亡甚至都不那么可怕了,加上作为考古学中佼佼者,对一些未知现象,有一种近乎魔怔的探索欲。 所以在一开始的心慌后,沈宴反而有趣地看向窗外,用眼睛来了解这个未知的世界。 不知道何时,外面多了一群萤火虫,沙漠中的萤火虫,多少有些绚丽,它们如同飞过的带着火焰的子弹,破空声不断,有几只甚至撞击在了卡车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又晕头转向的重新起飞。 荒漠的夜晚,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热闹。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 在废弃的沙漠中,一只如同山岳的蘑菇在行走着。 说是蘑菇也不对,它仅有一只巨大的蘑菇头,伞状的头部下面是数不清的触须。 克苏鲁巨兽? 若是变异的铁线虫和萤火虫沈宴还能理解的话,这庞大的克苏鲁巨兽又是什么? 沈宴终是没忍住,对依旧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的赵阔问道:“这是什么?” 赵阔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你在这片区域游荡,连半神维克多都不认识?” “它诞生于百年前,是神和人类的后代。” “它的母亲是一位普通女性,未婚怀孕,被视作怪物赶出了生活之地。” “有一位流浪的妇人收留了她,等她诞生下半神维克多之后悉心照顾,维克多因为是被人类母亲养大,所以具有神性的同时又具有人性,只要不去招惹它,它就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沈宴:“……” 神和人类的后代,半神? 反而让沈宴充满了更多的疑惑。 这就是一个神话故事,但窗外的半神维克多还在废墟之中行走,显得那么真实。 夜很深,沈宴怎么也睡不着。 半响,起身,将手伸向车上的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半块破碎的玉珏,属于赵阔的圣器之一。 在沈宴伸手的同时,折叠床上的赵阔眼皮子微不可察眯了起来。 沈宴只是将盒子抱在怀里,然后继续靠在角落试图睡觉,就没有了其他动作。 在赵阔的好几件工艺品中,唯有最不起眼的这一件是个古董,南宋璞玉。 摸着熟悉的东西,沈宴的心才能安定下来,就像是到了一个绝对陌生的地方,看到了自己唯一认识和熟悉的东西一样,那种无法形容的心安,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精神上的放松,这才让沈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宴陷入了梦境,做了一个奇怪的有关这半块玉珏的梦。 宣和七年,金军大举南侵攻宋,有一市井男儿名柳溪,字长意,岁不过二十有余,少小善射,能挽弓百十宋斤,开腰弩六石。 在金军侵犯之时,毅然持弓投军,保家卫国。 离开前,他的老母含泪为他佩戴上了一方璞玉。 古来男儿多壮志,但能功成名就的又能有几何。 柳溪不过是那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立身城墙,死战不退。 最终力竭,从城墙跌落,化作骷骨,和那被摔碎的玉珏一起永埋泥土。 应该没有人会记得,在这历史长河中,有一个名叫柳溪的弓兵,为了保家卫国,身死城墙吧,这就是柳溪和这块玉珏的故事。 柳溪死后,他的一生,他的梦由这半块玉珏承载着,属于它们的梦在梦渊中孕育成长。 沈宴对宋金之战了熟于心,但也从来没有像这个梦中一般,这么清晰地见到一个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士兵的一生。 梦境中,沈宴不由得看向那埋进城墙脚下泥土中的枯骨:“无名的英雄,弓兵柳溪柳长意?” 梦,一般都是一段模糊的画面,能梦到自己在梦中说话,着实也挺奇怪。 让人诧异的是,那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骨,像是听到了沈宴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掀开泥土爬了起来,望向不可知之地。 沈宴在做梦,自然不会醒。 倒是旁边的赵阔,疑惑地睁开眼看向沈宴。 只有点滴光线的车厢内,沈宴的影子如同水波一样荡开。 赵阔看着沈宴的影子,又看看沈宴怀里抱着的盒子:“将声音传进了梦渊?” 小男仆半夜不睡觉,搞什么临渊仪式。 赵阔就那么看着熟睡的沈宴,眼睛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临渊仪式需要佩戴圣器数年或者数十年才能开启。 但他记得不错的话,沈宴是第一次接触到他的这件圣器。 第3章 物种起源 第二日,赵阔一走下卡车,队伍中的几个佣兵就调笑了起来。 “队长,精神不错啊。” 昨晚卡车摇得也忒厉害了。 赵阔没理会这些兵痞,心道,啥事都没有,说不定他还得搭上一件圣器。 圣器一但进行临渊仪式,想要更换主人,至少需要等三年,这三年期间,这件圣器只能被尘封,不能和任何人接触。 沈宴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昨晚基本到了下半夜才睡。 沈宴是被卡车外的声音吵醒的,昨晚后半夜应该是起了风沙,卡车的轮子有一半陷入了沙子中,赵阔正带着人清理。 让沈宴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奇怪的人。 穿着宋时的士兵甲袍,背上背着长弓和箭袋。 沉默寡言的站在那里。 一个陌生人,但却和沈宴昨晚上梦到的弓兵柳溪柳长意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明明是一个陌生人,沈宴却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一生的挚友。 微妙。 沈宴懵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走下卡车,身后的柳长意也默默地跟着。 卡车周围的沙子清理得差不多了。 其他佣兵见到柳长意,居然仅仅是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似乎对于队伍中突然多了一个人,并没有沈宴想象中的那么警惕和警觉。 当然也没当作视而不见。 最话痨的董老爹就在沈宴身边感叹了两句:“圣器啊。” “我们通过圣器,从梦渊中唤醒先祖的英灵一同作战,才能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存活至今。” 沈宴的神情为之一动。 梦渊?先祖的英灵? 董老爹口中这些他熟悉的用词,是他知道的七度空间理论,梦渊理论? 这些之所以被称之为理论而不是定理,正是因为他那个时代,关于梦渊的研究才刚刚开始,一切正常的话,通过放大松果体效果上千倍功能的r源注射,的确是有可能利用老物件将“梦渊”中与该老物件相关的百年英灵,千年君王召唤到现实的维度。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个可能。 然而,他现在身处的这个佣兵队,已经将理论上可以实现的东西,当成了一种吃饭喝水一般习以为常的事实? 召唤先祖的英灵,共同战斗,已经是一种赖以生存的生活方式? 这是一种发展到极致的先祖崇拜。 也难怪昨晚上,赵阔抱着他的那些“圣器”爱不释手,不仅仅是热爱,还因为这些老物件中能召唤的先祖的力量。 称之为圣器,一点也不为过。 沈宴更加的疑惑了,这个世界有他熟悉的遗留下来的老物件,也有他所了解的梦渊研究成果。 那么,这个世界和他原来所在的世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董老爹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奇怪,我从深坑里面发现你的时候,没见你身上佩戴有圣器……” 沈宴心道,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将这样的东西随身佩戴在身上,在他的观念中,这些有价值的历史古物,应该待在博物馆里面。 召唤出柳溪柳长意的英灵,应该是赵阔收藏的那半块玉珏! 沈宴虽然对现在的情况还不十分清楚,但让他亲眼见到“梦渊”理论这么真实的展现在他眼前,多少有些兴奋。 理论上,只要得到相应的圣器,就能召唤出历史上存在过的所有人物,不仅仅是名不见经传的柳长意而已。 5000年华夏,数之不尽的英雄豪杰啊。 也让他大概明白,一直围绕在赵阔身边的一虎一豹,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沈宴在一旁研究了起来。 他发现,他和召唤出来的柳长意,的确有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羁绊。 比如,只要他努力的去想,只要想得足够用力,柳长意手上的弓就会拉开。 准度极高,而且从箭矢破空的声音来看,力度惊人,说不定能直接洞穿人的身体。 立于城墙,射杀来犯强敌,绝不是体育馆的表演项目。 难怪董老爹说,人类借助先祖英灵的力量,在恶劣的环境中才得以生存。 资源缺乏,导致的可不仅仅是食物问题,若是时间一久,很多东西都会被遗忘,比如……历史,比如复杂武器的制作等等,这些东西不得不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因为根本没有资源去制作它们,甚至只需要一代人放弃了它们,它们就将永远消失。 取而代之的就是,梦渊文化兴起,先祖崇拜当道。 科学和玄学,从来都只有一线之隔。 沈宴在一旁认真研究着,不过很快,他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就像是,柳长意每拉动一次弓也在消耗他的什么东西一样。 看得赵阔,董老爹,还有其他一些佣兵一愣一愣的,没见过召唤先祖英灵存在时长这么短的。 赵阔走了过来,从晕头转向的沈宴手上拿过那半块玉珏。 沈宴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他见赵阔的那一虎一豹一直呆在身边,本以为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沈宴刚才在一旁研究,因为赵阔一群佣兵在那里吃麦饼补充力量,他就不好凑过去了。 经过昨晚到现在,他滴水未沾,脑部不停地释放着饥渴感。 赵阔的神情莫名,捏着手上的半块玉珏:“考虑得怎么样?” “只要答应,不仅仅立马能有水有食物,这件圣器我也能借给你。” 沈宴明显愣了一下,以前都是董老爹在那鼓动这件事,赵阔其实表现得完全无动于衷,就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怎么突然态度转变了? 还……偷偷来利诱他当男仆,怎么好意思亲自说出口。 赵阔见沈宴没有反应,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颇为有趣地看了一眼沈宴,就看还能坚持多久。 …… 两辆卡车开始在无尽的沙漠中开动了起来。 浓浓的黑烟从尾管冒出,沈宴心道,应该是石油没有萃取干净的原因,杂质越多,使用的时候,浓烟也就越多。 为了更好的观察这个世界,沈宴坐在驾驶室。 赵阔在一旁开着车,带着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时不时在沈宴面前喝水,所谓的喝水,应该也仅仅是打湿了嘴唇,水在沙漠中比食物还稀缺。 杀人诛心。 还好的是,坐在驾驶室,除了越来越饥渴,还算平稳。 但意外总是来得淬不及防。 沈宴还在观察着外面的环境,其实也没什么看的,全是充满半圆深坑的沙漠地带,漫漫黄沙,一无所有,除了远处勉强还能看到的克苏鲁巨兽维克多的影子,再无生命迹象,两辆卡车,如同天地浮萍。 这时,卡车突然停了下来。 沈宴不由得问道:“没油了?” 他也是随口一问,这些经验丰富的佣兵,不可能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赵阔说道:“下车,接下来的路,我们需要拉着卡车走出沙漠。” 沈宴都听懵了。 在沙漠中拉着卡车走?知道这有多荒谬和无稽之谈吗? 但等沈宴下了车,看到其他佣兵正用绳索绑在卡车上,他才警觉,赵阔可能真没给他开玩笑。 沈宴心里是慌的,他现在又饿又渴,呆在卡车上就已经十分难坚持了,更别说在沙漠中拉着卡车走。 赶紧找到董老爹询问了起来。 董老爹这人性格活络,比较好相处,还话痨,最容易透露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董老爹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你不知道?” “你其实是其他区域游荡至此的云游诗人?” 一个不会唱歌,但会讲故事的云游诗人,沈宴一看就不会战斗的样子,那么只剩下这身份了。 大型的佣兵队伍中,一般会配一个云游诗人,为何? 因为在漫长的冒险中,只有云游诗人的歌声能够洗涤佣兵精神上的疲惫。 这也解释了沈宴为何对这片区域一无所知的原因,因为根本不是他出生和生活的地方。 董老爹继续道:“前面是深渊地带,卡车发动机的响声会惊醒深渊里面的那些怪物。” “所以,这一段路,只能拉着卡车路过。” 没多久,沈宴就见到了董老爹口中的深渊。 脚边上,就是无尽的深渊,一边沙漠一边深渊,连阳光都照射不进去。 深渊的墙壁上,有无数的爪子抓出来的痕迹,就像记录着无数的恶魔曾经从深渊中爬出来一样,有些爪印甚至都是新的。 沈宴看着脚边一步之遥的阴森景象,深渊文明! 在历史神话的记载中,也曾经有过深渊文明的记载,但无疑不是恐怖的黑暗的。 但那也仅仅是神话传说而已,而现在,沈宴眼前所见,就是天壑一样的一条深渊。 之所以称之为深渊文明,是因为在墙壁上,除了爪印,还有如同蚯蚓一样的深渊文字。 它们生于黑暗,成长于黑暗,有属于它们自己的文明。 董老爹也在一旁感叹:“它们也曾是人类。” “在古老的传说中,久远得没有具体的时间记录,一种名叫r源的病毒爆发,一部分人类获得了召唤先祖英灵的力量得以继续生存了下来,而一部分人发生了异变,只能居住在无光的深渊,久而久之,就不再被称为人类。” 董老爹看着深渊:“它们被称为人鬼,深渊物种,它们憎恨着本和它们拥有同样血脉同样命运却能生活在阳光下走向另外一条道路的人类。” “至于它们来源的真实性,就没人知道了,反正古老流传下来的故事是这么讲的。” 沈宴眼睛都缩了起来,r源? 仅仅是名字上的巧合?还是董老爹口中的r源病毒,和沈宴知道的,研究出来提高人类脑内松果体效果的激素是同一种东西? r源的研究,本意就是成千上万倍地放大人类褪黑素的分泌,从而让人类掌控梦境,将声音传入梦渊。 但人类大脑中的松果体又不仅仅是和睡眠有关。 是什么原因造成了r源还没有研究彻底,就提前大规模注入人体,导致一部分人发生异变,分离成了深渊中的人鬼这样一个种族? 似乎历史的真相就在眼前。 第4章 新菜品 天空的太阳晃得人眼睛发晕。 一个佣兵队,正用绳索拉着两辆卡车,缓缓前行。 沈宴的肩膀上已经被绳子勒出了血条,估计他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他居然有一天会在沙漠中拉卡车。 饥饿,干渴,看不见尽头的黄沙。 沈宴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 这些佣兵,当真是一个麦饼都不给他。 佣兵队中,每一个人都得有自己的用处,而沈宴这样的,连个饼的价值都不如。 “咚!” 终于,整个人倒在了黄沙之中。 眼睛越来越模糊,似乎有一双靴子出现在了他眼前,鼻子中有一股皮革的味道。 有人抬起了他的下巴,清澈的水滴入嘴中。 等沈宴醒来,旁边多了一个麦饼和一袋水。 赵阔:“欢迎加入我们佣兵队,我们刚好缺一个杂役。” 沈宴艰难地笑了。 杂役怎么也比男仆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阔想通了,愿意收留他。 而且,加入佣兵队,就成了佣兵队的一员,他在这个世界就有了自己的身份,不再是游荡在整个世界规则外的存在,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这些佣兵对外人虽然绝情,但沈宴发现,他们对自己人还是十分不错的,是那种能在危险的时候,将后背交付给对方的关系。 赵阔就有些纳闷了,给他当男仆有那么可怕? 这小杂役看似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却是个倔强的性子。 倔强,不屈,是佣兵必须具备的东西,因为佣兵所要面对的危险,往往需要难以想象的意志才能度过难关。 而且,有些疑惑,他需要得到解答。 沈宴渴得实在厉害,但也知道喝水不能太过猛烈。 拿起水袋,小口小口的喝着。 随便掰下点麦饼放进嘴里。 麦饼比想象中还要干还要燥,还要难以下咽。 其实可以想象,为了能长时间保存,烤得都带着焦炭的味道了。 沈宴闭着眼睛,吞咽了下去。 在赵阔看来,这小杂役一定是感动得都快哭了,看看,有了水和食物,眼泪都掉下来了。 “味道如何?麦饼里面加了肉碎,能快速恢复体力。” 想要吃到加肉碎的麦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宴:“……” 难怪嘴里有一股子没有去腥的肉味,原本以为是嘴被磨破了皮的血腥味。 等肚子里面有了点东西,精力开始渐渐恢复。 往外面一看,其他人还在拉车,不过在沙漠和深渊的尽头,开始出现绿色了。 沈宴心道,他这是晕过去了多久? 沈宴休息了一会儿也走下了卡车,别人拉车,他不出力也就算了,还坐车上让人拉,多少不合适。 其他人看向沈宴,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沈宴现在是他们佣兵队的一员了,但居然不是以队长的男仆的身份加入的。 而杂役,虽然不用参加战斗,但平时要干的体力活,怎么看也不是沈宴的小身板能负担得起。 一会看看赵阔,一会看看沈宴,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 以他们队长的性格,可不是什么悲天悯人心软的存在,这小子恐怕有什么他们还没有发现的用处和优点,他们队长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沈宴上前,走到董老爹旁边,揽起一条绳索,一边帮着拉车一边问道:“老爹,马上要走出沙漠和深渊了,等会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拉车了?” 董老爹笑道:“还早呢,前面是翡翠大森林,里面居住着灵族,他们同样讨厌人类。” “所以,我们还得拉着车走,免得响声惊动里面的灵族。” 沈宴:“……” 有个奇怪的深渊人鬼种族已经让人意想不到了,怎么还有灵族? 不由得问道:“灵族又是什么?” 董老爹看向沈宴:“灵族啊,以前也是人类。” “和由r源病毒变异而来的人鬼不同,灵族是人类在面对艰苦环境和无法度过的难关时,改编基因创造出来的物种。” “灵族曾经是人类掌控下的先遣部队。” “但不知道何时起,灵族联合起来,叛逃了。” “它们不甘被奴役,不甘被当作武器。” “它们发动了政变,从人类中分离了出去。” 董老爹指向前面的大丛林:“那里原本也是沙漠,不过在灵族的治理下,已经变得生气盎然。” “灵族比人类,有更强大的感知自然的能力,身体也更加的敏捷。” “它们长着尖锐的耳朵,有更加妙曼的身姿,对艺术有近乎苛刻的要求。” “如果不是灵族和人类分道扬镳,人类的日子应该过得会更好一些。” 沈宴:“……” 深渊人鬼是由r源的变异而来,丛林中的灵族是由基因改造而来。 目前看来,人类三分,同宗同源。 而且,无论是人鬼还是灵族,似乎都憎恨着人类。 董老爹摇了摇头:“灵族早已经不承认它们是人类的分支。” “估计都忘记了,它们是人类创造出来的。” “所以,等会路过大丛林,要格外的小心,灵族可不像人鬼,它们能在阳光下行走自如,哎,如此完美的存在,又怎么甘心一直听人驱使。” 沈宴一边拉着车,一边感叹物种之奇妙。 而等他们靠近大丛林的时候,沈宴才知道,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多狭隘。 走出没有生命迹象的沙漠,物种变得多样性了起来。 比如,旁边的丛林,一颗老树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颗树,有一张老人的脸。 董老爹:“这是人和树结合的后代,生命十分的漫长,和灵族关系不错,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性格温和,对其他任何种族都没有什么敌意。” 又比如,董老爹指着一个长着翅膀的猴身人脸的家伙道:“这是人类和猴子还有蝙蝠诞生的后代。” 沈宴的脑子都是麻的。 人和神诞生下半神维克多,虽然难以理解,但毕竟神本身就是无法解释的存在,也许和人类就能诞生后代也说不定。 但人和树,和动物诞生后代? 这就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了。 但董老爹说得誓言旦旦,似乎就是在说着这个世界的历史。 这超出了沈宴能理解的范畴,物种和物种之间的生殖隔离就像不存在了一样。 董老爹似乎也有些感叹:“传说,在以前人类和其他物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直到r源病毒被加入生命熔炉之中,一切的规则被打破……” 在西方的神话中,生命熔炉掌控着世间的一切规则,包括生殖规则。 而r源的诞生就如同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直接将生命熔炉中的生殖隔离打破,形成了新的法则。 传说往往都不够真实,甚至和现实偏离很远。 但结果就是,这个世界的生殖法则被打破了。 不仅仅是人类和其他种族,也包括了不同种族之间也一样。 可想而知,这个世界的物种,混乱和多样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以前网络上流行的一句“当初你爹就应该将你s墙上”,能造成十分恐怖的结果,因为这么做的话,说不得能获得千千万万子孙。 董老爹:“他们被统称为亚人种。” 沈宴心道,所以人类不是三分啊,是四分,正常人类,深渊人鬼,丛林灵族,以及数量庞大类型多样分布极广,不可计数的亚人种。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光是他现在了解的冰山一角,都已经足够写一本编年史了。 …… 沈宴他们从天微亮开始拉车,到了傍晚,一座城池出现在了视野中。 赵阔等人也松了一口气:“终于到家了。” 董老爹:“这就是佣兵之城,虽然混乱,但它也有自己的规则,屹立千年而不倒。” “以前,各城之间发生了无数次战争,都没能摧毁这座城市。” 董老爹的语气中,带着对这座地理位置十分特殊的城池的感情。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沙漠的两天经历,简直不是人能承受。 浑身酸痛,肩膀上磨出了血疤。 终于可以稳定下来了。 道路上也出现了不少其他的佣兵队伍,也正向前面的城池赶去。 越来越近。 残破的墙体,倒塌的房屋,还有堆积如山的废品堆? 有废弃的轮胎,有报废的车辆,无法降解的塑料等等…… 这座城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废品回收站,一股子的废土风。 卡车开进城里,赵阔他们的目的地离城门不算太远,是一处废弃的仓库。 仓库内有人走了出来,留守的多是妇人小孩,也有一些缺胳膊断腿的佣兵,大概四五十人左右。 卡车停下,场面一瞬间沸腾了起来,热闹到了极点。 赵阔他们出门运物资,一去就是三个多月,现在安全回来,自然跟过节一样。 沈宴四处观察着,以后这个破旧的地方也是他安身立命之所了,条件之艰苦难以想象。 人群中有个大婶,大家都叫她董大婶,应该是董老爹的老伴,正热情地道:“我想着你们也是最近几天回来,早准备好了新鲜的麦粉,我给大家烙饼,保证烙得又硬又香。” 正在到处观察的沈宴听得都是一个哆嗦。 原本以为,离开了条件艰苦的沙漠,总得换一个口味了吧,没想到还是麦饼。 看了看董大婶抬出来的一筐子磨好的面粉,沈宴犹豫着开口道:“要不,今晚上的晚饭我来做?” 第5章 红漆应彩蝈蝈葫芦 夜色下的仓库,全是嬉笑声。 董大婶正带着几个妇人烤饼,饼里面加了不少肉碎。 平时她们吃的饼都是素饼,不加肉的,这一顿相当于特别不错的庆祝了,而且这一顿管饱。 肉是刚才董大婶让人去外面买的。 刚回来的佣兵,正提着水桶洗去一身的灰尘。 沈宴也痛快地用水擦了擦身体,然后开始在一个木盆里面和面。 他提出今晚上的饭他来做,但四五十个人呢,加上又是过节一样的一天,怎么可能放心交给他。 不过也留了点面粉和肉碎给他。 对于多出来沈宴这么一个新人,自然也成了一些人讨论的焦点。 不多时,沈宴小杂役,外地云游诗人的身份就传开了,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宴一边和面一边听着其他人热闹交谈,从中也得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这个四五十人的佣兵团,有一个名字,虎豹佣兵团。 比如,虎豹佣兵团的成员,有些叫赵阔队长,有些却叫赵阔指挥官,特别是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佣兵,喜欢这么叫。 指挥官?十分奇怪的称呼。 沈宴也没有在意,或许对于佣兵团的头子,都是这么称呼的? 等董大婶她们的麦饼烤好了,一人一个麦饼的啃着,特别是小孩,脸上都是美味满足的表情,小嘴油滋滋的,跟过年一样。 沈宴其实也饿,肚子都咕咕的叫了,但实在受不了麦饼的味道。 沈宴手上只有一些面粉和碎肉,他想要做点复杂精致的食物也不可能,所以选择了做最简单最家常的面条,手擀面。 手擀面比机器切割的面条更加劲道,有嚼头,在面馆售卖的价格也更高。 要做一道美味的手擀面,也需要点技术。 比如第一道工序,和面,先得一点一点的加清水,将面粉先和成絮状,然后再和成团,通过不断的揉捏,让和出来的面团均匀,软硬适度,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面的味道如何,基本取决于这一个过程。 手擀面分两种,一种是碱面,现在没有碱,只能做第二种。 等面团揉好,需要醒面,大概需要用盆子捂上二十分钟。 等待的这二十分钟,沈宴将肉碎分开,肥一点的熬了一点油出来,瘦的剁成肉馅。 然后在肉馅里面搅合上盐,在热油里面炒成肉臊子。 他要做的正是最简单的臊子面。 等臊子做好,面团也醒好了。 找了一粗细适度的木棍,开始擀面。 将面团一点一点的擀开擀薄,然后像叠被子一样叠成几层。 这时只需要用刀一切,就能得到面条了。 可以切成宽面,也可以切成窄面,宽面味道殷实,窄面柔软有弹性。 将切好的面一抖开,就是一条一条的面条子,和面的时候和得好,韧性十足,不容易断。 沈宴的这翻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这是在做什么?” “不像是烤饼。” 特别是几个孩子,抓着手里的麦饼,歪着脑袋围在一旁看热闹,跟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 沈宴烧了一锅水,抓起一把切好的面条放进水里,用勺子搅了搅,免得糊锅。 煮上几分钟,等面条上浮,看看面色,就可以出锅了。 将热乎乎,白嫩嫩的面条捞进碗里面,撒点盐,用勺子铺上肉臊子,一碗最简单的臊子面完成。 当然若是有其他佐料就更好了,现在除了油盐并无其他。 但哪怕如此,相比于那敲都敲不开的麦饼,沈宴已经十分的满足了。 就是几个小孩眼睛都快瞪碗里面去了,一会看看自己手里的麦饼,一会看看碗里的面。 “这是啥?” “看上去还挺好看。” “闻着香。” 白条儿,铺上肉臊子,虽然简单,但看上去的确不错。 一种没见过的食物,不仅仅是小孩,连其他佣兵都投过来了好奇的目光。 沈宴的确饿得厉害,用筷子拌了几下面,然后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嗦了起来。 简单的味道,但两天比吃糠咽菜还难受的沈宴感动得差点哭了。 咬上一口,都是食物的香味,劲道十足的口感,胃部贪婪地想要将它吃进去。 等沈宴吃完两口,一抬头,佣兵团的孩子正在擦嘴角的口水。 “要不给你们也来点?” 沈宴又下了一锅,将煮好的面分别捞进碗里,撒上盐,铺上一勺子肉臊子。 几个小孩也学着拌了拌面,然后用筷子挑着面条送进嘴里。 只是一嚼,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烤麦饼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细腻,面香,还有肉香混合在一起。 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嘴嘴吃得呼呼的,默默地将手上没啃完的麦饼先放在了一旁。 看得董大婶几个烤饼的妇人一脸疑惑。 她们烤的饼在附近几个佣兵团都是出了名的美味。 沈宴心道,得,又得煮上一锅了。 干脆将剩下的面团全擀成面条煮了。 其他佣兵和赵阔都过来尝了尝新奇,这一尝都有些愣神。 臊子面的味道的确不错,但也有缺点,无法像麦饼一样长时间保存。 佣兵团烤麦饼,烤一次能吃一周,也就是说,一周只需要开一次火,而面条的话,顿顿都得开火,这是不同的饮食习惯。 沈宴的一手美味的面条,倒是拉进了他和佣兵团其他人的关系,时不时也能搭上两句话了。 再喝上一碗面汤,几个小孩又围到了沈宴身边,眼睛笑弯了地看着沈宴。 “董老爹说,你会讲故事。” 他们佣兵团很小,以前根本没有云游诗人,每次听到那些大型佣兵团,都有自己的云游诗人,他们就特别羡慕。 沈宴一愣,还有这一出? 他哄小孩的故事还真不少,只是没有准备。 看向说话的孩子,大家都叫这孩子蝗崽。 此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仓库外的院子,点上了煤油灯,煤油灯的灯光浑黄摇曳,聚集着一群忙碌了一天的佣兵,显得有些温馨。 沈宴看了看蝗崽,点了点蝗崽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破损吊坠,道:“将它给我看看?” 说是吊坠也不妥,仅仅是一个破旧的掉漆小葫,用一根绳子缠绕着,算不得饰品。 沈宴从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其实就关注到了这小葫。 蝗崽有点舍不得:“这是我爹妈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 沈宴心道,遗物吗? 赵阔他们佣兵团居然还养孤儿?这和他们一路上因为物资的缺乏表现出来的心狠似乎有些不一样。 沈宴也没取下蝗崽的葫芦,而是直接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一会,葫芦上的红漆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官模子,拿在手上,大小十分舒适。 “清朝康熙年间的红漆应彩蝈蝈葫芦,还是个官模,这可是个好东西。” 沈宴继续道:“我就给你们讲讲这个蝈蝈葫芦的故事。” “在康熙年间,无论是市井还是宫廷,都盛行玩蝈蝈,由此诞生了一系列的产业,比如蝈蝈葫芦的制作……” “有大匠师制作的蝈蝈葫芦,能让居住在里面的蝈蝈顺利过冬,冬暖夏凉……” “上好的蝈蝈葫芦价值不菲,一般都进贡给宫里的达官贵人把玩。” “比如这只红漆应彩蝈蝈葫芦,从质地,釉色等来看,当属于上等贡品,说不得它里面居住过好几只蝈蝈大将军……” 除了几个听得眼睛直眨巴的小孩,其他佣兵也听得啧啧称奇。 一个小葫芦居然还有属于它的故事? 沈宴的声音,似乎能将人带入一个遥远得无法计数的年代,那个年代,奇巧淫技盛行,真实又飘渺。 …… 夜色不早了,热闹也热闹过了。 倒是几个小孩围着沈宴,还要听蝈蝈葫芦的故事,特别是蝗崽,捂着葫芦,笑得特别灿烂,原来他爹妈留给他这么有意义的东西,不仅仅是一件物件,而是一种思念。 今夜热闹归热闹,赵阔他们外出三月左右,现在终于回来了,路途的疲惫也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 吹灯,睡觉。 仓库被隔离成了两部分,男女分开住。 集体宿舍啊。 不过,能遮风挡雨,还有一张床也足够了。 沈宴其实也一样的疲惫,他也帮着在沙漠里面拉卡车,消耗了不少体力。 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倒是几个小孩,偷偷摸摸想要去找沈宴讲故事,就住在一个仓库里面,也方便,皮到不行,不过被赵阔拧着后脖子扔了回去。 赵阔又摩擦了一番他那些“工艺品”这才入睡。 沈宴这一觉睡得很沉,算是这两天睡得最好的一觉。 梦中,似乎听到了蝈蝈的叫声,一声两声,无数声连在了一起,像是到了蝈蝈王国。 等沈宴醒来的时候,仓库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倒是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诡异得很。 沈宴揉着眼睛推开仓库的门,蝗崽那小孩正站在外面…… 只是,沈宴整个身体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瞳孔剧烈放大。 “虫……虫灾?” 好……好多的蝈蝈。 第6章 渎山大玉海 满眼的,密密麻麻的,密集得让人恐惧的,一地的蝈蝈,正从抱着蝈蝈葫芦的蝗崽的影子中爬得到处都是。 蝗崽站在那笑得特别扭曲,看见沈宴推开门,还大声喊道:“沈宴,一起来玩蝈蝈呀,看我的蝈蝈多可爱。” 沈宴:“……” 一只蝈蝈用可爱来形容,无可厚非。 一堆重叠在一起的虫子,如同翻滚的油菜籽,和可爱沾不上半点边。 沈宴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问了问,赵阔一大早带着人去卖布去了,还有一些成员去挖煤矿赚钱去了。 昨晚做饭就是烧的煤。 沈宴用木桶打水洗漱了一番,然后就开始了赵阔留给他的今天的任务。 佣兵团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拿着赵阔留给他的一个麦饼和那半块能呼唤弓兵柳溪柳长意的南宋玉珏,带着几个孩子出门。 看着麦饼,沈宴就发愁,不过昨晚的面粉全被董大婶烤了麦饼,他想再吃顿面条儿都不可能。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帮佣兵团溜娃。 沈宴也正好熟悉熟悉这座城市。 一根绳子,串着七个娃,沈宴牵着绳头向外走去。 原本还觉得这样溜娃的方式颇为奇怪,但没走多久,到处都是一串一串的娃,甚至还有一根绳子上串了上百个娃的,这一定是个大型佣兵团。 沈宴心道,赵阔小时候该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那画面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这些一串一串的娃中,还有些奇观,比如有个队伍,孩童的脑袋,半人高的蚂蚁的身体。 蝗崽似乎发现沈宴看得目不转睛,说道:“他们是蚁人佣兵团的。” 沈宴心道,亚人种吗? 佣兵之城的人口组成有些复杂啊。 蝗崽:“它们可穷了,都没有鞋穿。” 沈宴心道,蚁人着实费鞋,脚多,不过长得居然还挺萌,特别是那妹妹头,剪得整整齐齐。 昨天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整个城池都有些朦胧,雾里看花。 而现在,这座废土之城清晰地展现在沈宴面前。 破碎的阳光撒在混泥土的城市中,到处都是废弃的仓库,和昨晚沈宴的住处差不多,如同方块杂乱地摆放着。 道路坑坑洼洼,时而有冒着黑烟的破旧卡车在路上颠簸,一片灰败的颜色。 杂乱的汽车修理厂,散发着油渍的味道。 街道上,各色的佣兵,目光中时而散发着凶悍的气息,街道两边都是摊位,出奇的热闹。 有卖麦子,卖大米,卖糯米,卖豆子这些主要粮食的。 奇怪的是卖的这些东西,麦子都磨成了粉卖,大米都脱了壳,连豆子都压破了皮。 后来沈宴才知道,倒不是他们卖得精致,这是为了防止食物的种子流到其他人手上,耕种一直掌控在个别大型的佣兵团手上,属于资源垄断,这些种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都是处理后才卖给他人。 在物质缺乏的背景下,垄断重要物资,是强大的根本,佣兵之城最强大的几个佣兵团,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象征性产业。 也有卖肉食的,猪肉为主,畜牧业似乎也掌握在个别佣兵团手上,也有狩猎的野兽,从肢解的野兽部位来看,体型巨大,沈宴都分不清是什么野兽,估计是物种杂交产生的新物种吧,还挺多样。 还有卖皮革布匹的。 还有打铁的炉子,一条街上能看到好几个,灼热的铁水在炉子中流淌,不少佣兵站在炉子前购买新出炉的武器,匕首,刀剑,钉锤,等等各种各样的冷兵器。 这些摊位有一个共同特点,背后都站着几位面色阴狠的佣兵,那凶狠的目光,似乎有人敢在他们摊位上惹事,直接能将人捅出来几个窟窿。 通过现象看本质,佣兵之城虽然有自己的秩序,但抢夺物资的事情肯定也没少发生。 物资的稀缺,衍生出来的罪恶,只有用武力才能压制。 沈宴当初选择加入虎豹佣兵团十分的明智,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单独生存,先不说他如何获取物资,光是保住物资,凭他自己都做不到。 沈宴沿着道路看得津津有味。 未知,陌生,冒险,探索,新奇,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除了这些,随处可见的还有一项买卖,圣器。 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真真假假,比潘家园的古玩市场规模还要大还要热闹的圣器市场。 它们就随意的夹杂在这些摊位中间,无处不在,是这座城市这个世界形成的独有的买卖市场。 当然,卖的绝大部分都是假货吧。 沈宴都感叹了一声:“造假行业鼎盛啊。” 这似乎也成了一种默认的规则。 和古玩市场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也遵循着买定离手,真假自负的规则,考的是经验和眼力。 若是能从中买到一件真圣器,自然是发财了,若是打眼了,也得自认倒霉。 当然,鱼目混珠,大海捞针,也真有人从中买到了真品,沈宴逛的时候就听到了好多个一夜暴富的传奇版本。 正因为如此,才使得这个市场让人着迷。 沈宴牵着娃,逛得目不暇接,这时一颗小石子砸在他脑门上。 抬头,就看到一辆卡车,卡车顶上,赵阔大刀阔斧地坐在上面,跟个兵痞一样抛着手上的石子,一虎一豹也匍匐在车顶,俯视而下,凶猛欲扑,看着特别吓人,守卫着卡车旁卖布的摊位。 赵阔开口:“怎么跑这来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对沈宴招了招手:“上车。” 现在天气炎热得厉害,沈宴逛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是一头的汗。 正好上车休息。 倒是几个娃,嗷嗷叫地去帮着卖布,吆喝的声音传得老远。 沈宴上了车,车上有个天窗,赵阔正从天窗下来。 那野兽一般精壮的身躯,强壮得让人面红耳赤。 赵阔也多看了一眼沈宴,沈宴昨晚上洗了澡,将身上的灰尘擦得一干二净,昨晚的煤油灯多少有些昏暗,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现在,充满了单薄,破碎的年轻感。 赵阔嘀咕了一句,亏了,多好的小男仆。 然后神神秘秘了起来,四处瞟了瞟,还将车窗都关了起来。 沈宴:“……” 赵阔压低了声音:“给你看我的宝贝。” 从车上拿出那几个寸步不离,每晚摩擦,装着工艺品的大大小小的盒子。 “看看,它们有没有什么故事。” 沈宴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不就是看几个艺术品,关什么窗,还搞得这么神秘。 沈宴直接道:“都是机器按照一个模子批量生产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故事。” 工艺品做得再精细,却是没有灵魂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有匠师们夜以继日的心血的痕迹。 赵阔一本正经地看着沈宴,似乎在分辨真假:“当真?” 不可能啊,昨晚上,连蝗崽随便挂在身上不起眼的破葫芦,沈宴都能头头是道地讲个漂亮的故事出来。 听了那故事,蝗崽当晚就进行了“临渊仪式”,将声音传入了梦渊。 而他这几件圣器花了他不少精力和金钱才得到,都是他的宝贝,平时他稀罕到不行。 赵阔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是因为沈宴讲故事的原因提前触发了“临渊仪式”,所以他让沈宴帮着看他的这些宝贝,也有尝试的意味。 结果,直接被沈宴否决了。 沈宴被赵阔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指着几个盒子道:“你知道历史上的九大镇国神器吗?” 赵阔一愣,什么? 沈宴直接伸手,打开面前的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第一件,渎山大玉海。” 又打开第二个盒子:“定窑孩儿枕。” 打开第三个盒子,指着盒子里面的东西:“北宋真珠舍利宝幢。” 九大镇国神器,赵阔居然收集到了其中三件的工艺品,也不知道说赵阔的眼光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沈宴一锤定音:“都是假的。” 若一个人同时收集到了这样的三件真品,沈宴都能给对方跪下。 大不易,也完全没这个可能。 赵阔:“?” 九大镇国神器?光是这名字,听着都有点莫名的激动。 目光透亮地盯着翻出来的三件物件:“万一是真的?” 沈宴心道,还真敢想,这就是在质疑他的专业能力了,关键是这三件工艺品太工艺了,尺寸也不对,是缩小版的模型,都不用细心去鉴定,他都能轻易分辨出来。 沈宴摆了摆手:“不可能。” 赵阔的心里跟凉风吹过一样,要是沈宴说的是真的,他立马要从收藏颇丰的暴发户变成穷光蛋了。 都是他爱不释手的宝贝疙瘩啊。 嘀咕了一句:“该不会都是伪圣器吧?” 不然他收藏的这些宝贝也有好些年了,怎么一件也没有触发“临渊仪式”。 沈宴也得到了一个新名词,伪圣器? 沈宴心道,没有历史沉淀,没有匠师的心血,没有血泪灵魂注入的工艺品,假货,伪造货,就是伪圣器么? 赵阔沉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九大镇国神器剩下的几件是什么?” 无论真假,权当听故事了。 不得不说,沈宴讲故事是有点妖孽,动人心弦。 沈宴嘴角上挑,果然无论大人和小孩都是喜欢听故事的。 第7章 卖面条 沈宴道:“剩下的九大镇国神器嘛。” “太阳神鸟金饰,西周利簋,五牛图,平复帖,秦石鼓文。” “以及,青铜大立人。” 哪怕是名字,都是历史凝聚的宝藏,听着它们,就像能感觉到历史的厚重一般。 作为一个考古学者,知它们,懂它们,这是发自内心的骄傲。 当然,沈宴也仅仅是提及它们,要是细讲,每一件都能讲个三天三夜。 车内安静了下来。 天气是真热,沈宴心平气和地休息。 赵阔摸着他的那些宝贝疙瘩,怎么感觉都有些不是滋味了,关键是沈宴讲的故事太好听,他有些动摇了。 一堆的伪圣器啊,他还当成宝。 时不时看沈宴一眼,也不知道是期望沈宴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宴其实也有一件事想跟赵阔说。 拿出早上分到的那块干瘪瘪的麦饼,沈宴:“要不我们将一天的伙食中的一顿改成面条?” “麦饼也挺费料的,同等的麦饼差不多也能做一碗面条。”沈宴解释道,他也知道佣兵团的情况,不可能提出什么不切实际的奢侈想法。 赵阔回过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头顶天窗外的天空:“今年特别炎热,城外的耕地的收成会受到很大影响。” “也就是说,粮食的价格很快就会上涨。” “我们运回来的布匹即便快速卖掉,也只能换到勉强生存的粮食,这还是粮食价格不变的情况。” 而两卡车布匹一时半会不可能全卖掉,等卖完的时候,粮食的价格都不知道涨多少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换不到预计的粮食数量。 面条的味道的确不错,但正因为容易下咽,不自觉地就会吃得更多。 现在的情况,第一,得趁粮食价格还算稳定的时候,尽量多买一些储存起来,不要拖到价格上涨的时候再买。 第二,尽可能开源节流,抵消粮食价格上涨带来的影响。 沈宴有些懵,所以他连吃个面条都成奢望了? 这可不行。 沈宴:“其实,我们可以钱生钱,粮食生粮食,将粮食储备起来未必就是唯一的出路。” 道理是一样的,就比如有些人将钱放银行,有些人将钱利用起来,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利弊都有,放银行稳妥,但收益基本不会有什么变化,将钱利用起来,就拥有无限可能了,缺点也一样明显,风险增加,盈负自认。 沈宴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原因。 “我看大街上也有不少卖麦饼的,既然有这门生意,说明多少也能赚一点。” “而我们的面条味道比麦饼好,用料却差不多,相信能比麦饼有更好的市场。” “我们可以卖面条。” “这么大的佣兵之城,如果只有我们一家卖面条,生意应该不错。” 生意,自然是独家的最赚钱。 赵阔都愣了一下。 不由得想起了昨晚上面条的味道,就他而言,同样是一顿的饭钱,他自然愿意将钱花在味道更好的面条上。 眼睛不由得一亮,他们运回来的两车布匹,本就不能换到足够的粮食了,还得想办法补足这个缺口,而卖面条不失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像昨晚上一样,面条上铺上肉碎?肉的价格太高,会将一碗面的价格抬高不少。” 佣兵之城更多的是像虎豹佣兵团一样的情况,吃个加肉碎的麦饼都跟过年一样,他们只会选择最实惠的消费,哪怕麦饼的味道不比面条,但在价格有差距之后,他们还是会更倾向于选择麦饼。 赵阔一边说一边走向天窗:“上车顶说。” 沈宴:“干嘛?” 外面那么热。 赵阔:“守摊位。” 布摊没有足够的武力威慑,容易被人觊觎。 坐在车顶上,的确热,但有一只老虎和一只豹子给沈宴撸。 左右开工,人生巅峰。 这两野兽是赵阔的英灵,沈宴大概对英灵有些了解了,没有赵阔示意,是不会胡乱攻击人的。 布摊上时不时有人来问价,佣兵之城自己并不产布,所以这两车布匹价值不菲,想想也是,三个月时间穿越沙漠面对各种危险运回来的呢。 但其实摊在每一天的收益来说,也未必见得有多高。 虎豹佣兵团原本是指望着这两车布匹养活四五十人。 关于赵阔提出的问题,沈宴想了想:“面条上也未必就得铺肉。” 但净面的话,味道会下降不少,毕竟调料就只有油和盐,而且净面要吃饱,更费料。 “我看也有人卖蔬菜,不知道蔬菜的价格如何?” 一碗小面,烫上两根蔬菜,白白绿绿的搭配,也是不错,古时的阳春面就是这般。 赵阔:“那是野菜,比粮食价格便宜不少,但野菜的供应不稳定,佣兵之城周围的耕地十分有限,都用来种粮食,不会浪费来种菜。” 沈宴“哦”了一声,然后疑惑地问道:“那他们卖的野菜是哪里来的?” 按理,周围要是有野菜的话,早被人挖光了,哪里还有机会摆在市面上来卖? 过穷苦日子的人,可不会放过这天然的馈赠。 赵阔的表情就古怪了起来,看向城外翡翠大丛林的方向:“有些佣兵团会进翡翠大丛林,去灵族那里偷猎,这些野菜基本都是从丛林里面顺道带出来的。” “你看到街上卖的那些野兽了吗?除了猪肉是佣兵团畜殖的,其他的基本是偷猎而来,平时要遇到从翡翠大丛林窜出来的野兽可不容易。” 运气好在丛林外遇到了一只野兽,估计直接进自家肚子了,也没多余的拿出来卖。 沈宴心道,看来丛林里面的灵族和人类的关系差,除了历史原因,也未必没有其他原因啊。 赵阔:“灵族寿命很长,但极难生育,他们的人口数量有限,无法看守整个翡翠大丛林,这就造成了一些缺口,翡翠大丛林里面资源丰富,很多佣兵团都会铤而走险前去尝试,特别是在粮食缺乏的时候……” 说白了,就是贫穷衍生的资源抢夺。 其实,人类的历史,本就是一部争夺资源的历程。 都是为了生存。 沈宴想了想,阳春面的话,蔬菜自然越新鲜越好。 得每天收购,但目前看来,不稳定的菜源,无法做到这一点。 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们可以提前将野菜收购好,做成酸菜。” “酸菜面的味道也是十分不错的。” 想想都流口水,一筷子面条里面夹杂着切碎的酸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简直了。 赵阔:“?” 酸菜面又是啥玩意? 沈宴为了自己能吃上面,自然要鼓吹一番,昨晚上董大婶烤饼的时候,盐不要钱一样放,也就是说,盐应该不值钱,那么做酸菜的性价比就无阻碍了。 其实佣兵之城外有很大一海湾,这也让盐成了佣兵之城的一大特色,路过的其他城池的佣兵团也会顺道从佣兵之城运一些盐走。 沈宴正要开口,赵阔的目光突然猛地看向了天空,目光从未有过的凝重。 沈宴都被赵阔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 也是这时,原本热闹的佣兵之城,整个都安静了下来。 一座城市的突然安静,那种感觉太诡异了。 无数的佣兵,抬起头颅看向太空。 沈宴疑惑,这是怎么了? 顺着所有人的目光向天空看去。 这一看,直接愣住了,多亏他现在是坐着的,不然非得一屁股跌地上。 天空之中,云海被拨开,一只巨大的猩红肉球在俯瞰大地。 全是恶心的肉团组成的身体,身体上伸出无数的触须,就像是无限放大的病毒细胞。 触须中间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如同血色的绯月。 “这是什么?”沈宴喃喃自语。 赵阔低沉着声音答道:“半神依喜。” “这家伙和半神维克多不同,它完全没有人性,人类在它面前不过是食物而已。” 赵阔皱着眉:“半神的领域意识十分强烈,依喜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沈宴:“……” 震惊得都有些听不清楚赵阔的话了。 看着天空的巨兽,克苏鲁生态体系啊。 又看看卡车下,抬头仰望天空的,混迹在人类中间的各式各样的亚人种,没有生殖隔离的苏伊娜生态体系。 这是一个两大最神奇的生态体系共存的世界。 说实话,人类能在这样的生态体系下还能生存,简直就是奇迹。 这时,如同婴儿一般的嘶吼从地面传来。 是半神维克多的嚎叫。 愤怒,咆哮…… 这是对入侵它领域的外来者的警示。 沈宴都能感觉到声音中传来的怒吼。 其实,天空的半神依喜,并非在佣兵之城上空,只是它的体型太大了,隔得好远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这是两只半神之间的角逐。 咆哮声让人遗忘了时间。 一声一声嘶吼声中,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最终,天空中猩红的大肉球,选择了退让,调转了头,离开了这片区域。 遮挡天空的巨兽离开,露出已经西斜的太阳。 居然过去了这么久了,明明还处在那些咆哮声中一样。 赵阔:“酸菜面是什么?” 沈宴:“……” 心是不是太大了?还有心思管什么酸菜面啊! 结果,目光所及,所有人又各干各的,似乎刚才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整个佣兵之城又恢复了沸腾的气息。 或许这就是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 沈宴觉得,这样的新生活,他估计得很长时间才能适应。 叹息地道:“我们先去买点野菜吧。” 先尝试将酸菜做出来。 赵阔本也是要将现有的钱全部用来买粮食,顺道买点野菜也行。 两人走在街道上,摊位上的粮食价格都差不多。 沈宴也在挑选着适合做酸菜的野菜。 这时,不远处的摊位上聚集了不少人,似乎在说什么,从遗迹中新挖掘出来了圣器。 赵阔看了一眼,这种自编自导的戏码,在佣兵之城的市集,一天能上演无数次,今天是新挖掘出了圣器,明天就是什么传奇人物的圣器遗落街头刚好被捡到,后天可能谁家的家传圣器因为落魄拿出来便宜售卖。 赵阔正想着,结果,就看到沈宴一个劲兴奋地往人群里面挤。 赵阔嘴角都抽了一下,骗的就是沈宴这样的愣头青。 第8章 唐沁色琥珀镯子 沈宴以前也没少逛潘家园,夫子庙这样的古玩市场。 但是嘛,这个世界的圣器市场,他还是第一次,充满了好奇。 挤进人群,摊主正在吆喝着他的这些圣器来自哪个旮旯遗迹。 沈宴一看,差点笑了。 摊位上的“圣器”沾满了新鲜的泥土,一看就是才糊上去的,和遗迹可沾不上边。 作假得也太敷衍了。 唯一有点意思的是,摊位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种类还挺多,好一些沈宴都不认识。 声音嘈杂,有人道:“你们佣兵团又挖到遗迹了?” 多少有些调侃。 沈宴本也是看热闹,在摊位上的物件中翻翻捡捡,凑个趣。 但突然,目光一愣,停留在一古朴的玛瑙镯子上。 镯子古朴,色泽很深,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这是玛瑙深埋地底,被泥土中的金属沁色的原因,简单的来说,就是铁锰等氧化物,在无尽的岁月中慢慢侵入玛瑙中,自然形成的色变现象。 以前老物件作假,最常用的一个手段就是做沁色,将玉器玛瑙侵泡在狗血猪血中一两年,也能生成年代久远的沁色的效果,不过这种作假的沁色也十分好分辨,用开水一煮,就会褪色,和无数岁月融为一体的氧化沁色区别挺大。 沈宴惊讶地将镯子拿在手上观察,手拂过的地方能感觉到模糊的“良玉坊”三个古字的印章字迹。 良玉坊其实并非什么高大的地方,它是初唐时期,流行在秦淮两岸,昙花一现的一个小作坊。 良玉坊做的是烟花巷柳女子的生意,因为秦淮两岸的特殊文化产业,才让这个小作坊在历史上轻轻地留下了一笔,有不少作品留存于世。 这些作品虽然称不上什么清雅高贵,更不若宫廷贡品般稀世,但也极具文化和考古价值。 沈宴又品了品,摸着摸着就舍不得放手了。 看看这做工,看看这沉淀在上面的历史,多么的让人着迷。 人群外,赵阔在等着沈宴,他倒是不担心沈宴被骗,因为沈宴就是个穷光蛋,连个麦饼都买不起,更别说买圣器。 结果,就看到沈宴捧着个泥巴一样的镯子,一脸快乐的涌了出来,满脸的期待,笑眯眯地盯着他不撒眼。 那表情,赵阔心里都哆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沈宴身后,跟着摊主,以及几个凶狠的佣兵。 看到赵阔的时候,明显表情凝重了一下,又看了看沈宴,这傻子是虎豹佣兵团的人? 虎豹佣兵团的人,为何会来他们摊位上当冤大头? 沈宴走向赵阔,心里多少有些小激动,无意间遇到了一件有价值的古董呢。 话还没出口,赵阔就道:“没钱。” 一天瞎开心什么,他还有四五十口人要养呢。 其实沈宴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他也知道虎豹佣兵团现在的情况,钱全都计划着买粮食,不可能花在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 但也有其他办法。 沈宴小声道:“你不是有好几件工艺品。” 留着当传家宝不成,正好拿来换。 古玩市场,圣器市场,本就是这样的规矩,考验的就是经验和眼力,捡漏是默认的大家都在遵循的规则。 就比如这琥珀镯子,若不是沈宴发现,还不知道会遗失在什么地方,或许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成连个烧饼都换不到的假货一样处理掉吧。 赵阔心道,还真敢想,居然打他的宝贝的主意。 沈宴继续道:“你别看我手上这镯子不起眼,但好歹它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历史物件。” 赵阔瞥了一眼沈宴,面色一动,问道:“他们开价多少?” 沈宴回答了一个数。 赵阔都忍不住皱眉地看了一眼等在身后的摊主,这是真将人当冤大头了。 摊主脸上也颇为尴尬。 无法确认真假的圣器,价格很难定价,说它昂贵也可以,说它不值一个麦饼钱或许还真的不值。 所以,开价的时候都是看人给价。 赵阔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道:“你确定它一样有属于它的故事?” 赵阔心中一直有想确认的事情,而沈宴这次从地摊上选的这只镯子,就是最好的机会。 沈宴点点头:“回头我给你讲讲,秦淮河岸的伶人……” 说实话,沈宴也没有想到,赵阔居然会答应,他原本还以为,他得忽悠,恩,讲道理半天。 抗起买好的粮食和野菜,带着人向回走去。 等回到卡车,赵阔一脸肉疼地从卡车上取下一个盒子。 摊主:“……” 以物易物的买卖十分常见。 疑惑的是,指挥官居然要买他摊位上的一只不起眼的镯子? 眼珠子转得跟黄鼠狼一样。 赵阔直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 “九大镇国神器之一的渎山大玉海。” 旁边正在玩镯子的沈宴:“……” 噗。 这家伙居然也会忽悠人。 赵阔是真的舍不得将他的宝贝换出去。 拿在手上都舍不得撒手。 好不容易交接完成,赵阔看沈宴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他算是发现了,他捡回来的这个小男仆,恩,小杂役,忒能花钱。 他心肝疼。 沈宴也发现了,赵阔除了平时粗痞想法黄暴了一些……其实还有一点葛朗台。 沈宴心道,心疼什么,赚大了,而且换都换了,想反悔没门,赶紧拿着镯子上车。 现在已经是傍晚,布摊也差不多收摊了。 将买到的粮食等陆陆续续装上车。 沈宴靠着车窗,闭眼小憩,等卡车发动。 大概是天气太热,又逛了这么久,有些累了。 不知不觉,昏昏沉沉了起来。 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秦淮两岸,百里画坊之景映入眼中,好一个不夜天。 盛世繁华,然纸醉金迷的表象下,又有谁人知路有寒尸漂橹。 有一穷苦百姓人家,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将家中一女卖入船坊。 小女孩年纪轻轻,从此不再是良人。 跟着船坊的伶人,从小开始学习琵琶,一弦一柱,以技艺取悦他人为生。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注:出自白居易《琵琶行》) 女子名叫李三娘,原以为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然少女怀春,在豆蔻之年,遇到了那一袭白衣的读书人。 读书人许下山盟海誓,花前月下,以一只琥珀镯子定情为信,只可惜等那读书人再次归来的时候,李三娘已经历世间种种磨砺,容颜褪去,半老姿态,多了些经历人世的霜华,少了年轻时的貌美,那读书人也迎娶了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再未登门。 李三娘,最终怀抱琵琶,手握镯子,投江自尽,忧郁而终。 李三娘的一生,或许是众多秦淮伶人的缩影,再多的不甘也不得不屈服于命运。 梦中,沈宴似乎站在船头,隔着江面,和沉在河底的妇人相对而望。 这时,卡车一阵抖动,将沈宴给抖醒了过来。 卡车已经到了他们住的仓库。 下了车,董大娘正在给每个人发麦饼。 沈宴条件反射地委屈巴巴地看向赵阔。 赵阔心道,这是怎么了,眼睛坏了? 沈宴脸上肌肉一抖:“我觉得,我们今晚上可以继续试试面条的味道,昨晚你们也就吃了一口。” 赵阔呵了一声,这家伙心里有八百个心眼,明明自己想吃面,理由还一套一套的。 想了想,既然准备卖面条,理所当然,他们自己人得先知道自己的生意是什么,也得弄清楚面条的消耗等等,这才好定价,今天卖布加上以往积蓄本也买了不少面粉。 点了点头。 四五十人的面条,沈宴一个人肯定弄不了,董大娘也带着几个妇人来帮忙。 董大娘几人有一把子力气,面团砸在板子上,啪啪的。 就是这声音,这么和出来的面条才足够劲道。 “再加一点水,和成这样就行。”沈宴从旁的指导。 沈宴今晚做的是阳春面。 一碗打着卷儿的白面,铺上两颗绿色野菜,滴上猪油,油不多,但飘在汤面上,着实好看。 沈宴还非得将野菜摆顺了放碗里。 看上去的确有些模样。 赵阔也在跟佣兵团的人沟通卖面条的事情。 等一大碗面端在手里,吃起来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感觉,这生意或许行得通。 着实好吃,而且用料并不会比麦饼多。 至少能够抢占麦饼的市场。 吃饭的时间是最快乐的,议论纷纷。 蝗崽这小孩都去盛第二碗面汤了。 面汤有食物的味道,而且沈宴发现大家并没有饮水的习惯,现在天气炎热,晚饭时饮用一碗面汤也十分舒服,通体透彻。 蝗崽走路的时候,肚皮里面都开始哐当哐当响,捂着小肚皮,笑得特别满足。 沈宴其实挺喜欢这种气氛,端着一大碗面,找个地方蹲着就吃,特别的自在。 要是生活再好一点就好了,反正那烤得砸地上都能弹起来的麦饼他是不想吃了。 众人一边吃着面一边讨论着卖面条的事情。 沈宴趁着月光,将刚得到的手镯从怀里取出来把玩。 刚才卡车上的梦境是关于这个镯子主人的故事? 不由得呢喃了一句:“哎,秦淮河岸,李三娘的琵琶就这么成了绝响,当真是个命运颠簸,苦命的女子。” 才呢喃完,他的影子如同波浪一样荡漾了起来。 第9章 路边的面摊 召唤梦渊中英灵的方式其实十分的简单,在成功进行“临渊仪式”,将声音传入梦渊的前提下,只需要手持圣器,呼唤她的名字。 沈宴的影子中,一怀抱琵琶的烟花女子从影子中走了出来。 褪去年轻时美貌的李三娘,多了一丝操弄琵琶的大家风范。 李三娘的状态有些不对,似乎一直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豆蔻时遇心仪少年郎时的情窦初开,漫长年月的痴怨等等,以及最后的失望郁结。 所以,李三娘不像沈宴以前呼唤出来的弓兵柳溪柳长意,需要他用力的去想才会拉开弓。 李三娘一出来,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而是找了个位置,自顾自的就在那里拨动起了琵琶,外在的所有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沈宴心道,自己也就是感叹一句而已,怎么又召唤出来了一个英灵? 虽然他已经有了柳长意这个前车之鉴,但感觉还是奇妙得很。 周围的人也有些惊讶地看向沈宴,沈宴哪来的新圣器? 特别是赵阔,表情古怪到了极点。 完了完了,他的那些宝贝疙瘩,八九不离十都是伪圣器。 心都要滴血,钱都打水漂了。 看向沈宴的目光,眼中不知名的东西在跳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琵琶声声,如同珍珠落于玉盘,切切磋磋之声,敲击心灵。 沈宴不懂琵琶,但听着李三娘的琵琶声,当为民间大家,李三娘的一生都在弹奏琵琶,术业有专攻,弹的不仅仅是声乐,而是人生的经历,道路的风霜。 着实引人入胜。 原本沈宴有了新圣器,其他人怎么也要来八卦一下,结果直接被琵琶声吸引,都忘记了询问。 抚慰灵魂的琵琶之声,能扫去佣兵一天的疲惫,就像云游诗人的歌声,还能帮助恢复使用英灵时在灵魂上的消耗。 夜色油灯,吃着面,听着琵琶,恰意得很,再多的辛苦,似乎都不存在了一样。 李三娘也就弹奏了一刻钟左右,因为沈宴只能维持她一直弹奏这么长时间。 脑袋已经开始酸涨了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睡一觉。” 原本还打算收集一下其他人对面条的意见。 沈宴回到仓库,倒头就睡,留下一群人还在那里啧啧称奇:“没见过持续时间这么短的,身体不行啊。” 沈宴这一睡,直接到了第二天。 走出仓库,连蝗崽一群小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倒是看到赵阔拿着扳手在修卡车。 卡车经过长途跋涉,有些螺丝松动了,赵阔正在那里拧螺丝,油缸似乎也有点漏油,正在那检查着。 沈宴在车底找到了壮实的修车工赵阔,有点油迹的赵阔跟能出片一样的雕塑脸庞。 沈宴:“我们今天再去买点野菜,昨天买的那点还不够泡一坛子。” 做酸菜,还得需要菜坛子,沈宴见仓库外那装水的大缸就不错,到时候弄个盖子,再用石头压住,用泥土封住透风的地方。 这种方法其实也能做到密封和长期保存的效果,缺点就是,每次取菜不太方便,取一次菜就得重新泥封一次。 先就这样用着吧,以后在想办法弄些专业点的泡菜坛子。 沈宴说道:“我们还需要烧火的炉子,我看街上打铁用的炉子就不错。” 面摊肯定需要选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不可能就摆在他们现在这。 这就需要一个能方便移动的灶台了。 赵阔想了想,点点头:“这不成问题。” 沈宴继续道:“还得弄一些板凳和桌子。” 赵阔些疑惑了:“弄这玩意干什么?端着碗随便蹲着也能吃。” 佣兵哪来那么多讲究。 沈宴赶紧道:“我们毕竟是做生意,不是自己应付一下就行,还是得弄得正规一点。” “生意不仅仅是卖一碗面那么简单,还得提供舒适的环境。” “你想,同样的价格,你是愿意在好的环境中去享受一顿丰盛的美食,还是愿意在乱糟糟的环境中去将就?” 这或许就是成长环境的不同,造成的不同价值观。 “吃饭也需要有仪式感。” 说得有条有理。 赵阔发现,沈宴这嘴是一套一套的,十分简单的事情,都能掰扯一堆大道理,吃个饭,还能和朝圣扯上关系。 沈宴:“我们去买些板凳桌子?” 怕赵阔不答应,沈宴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结果,赵阔大手一挥:“不用买,我们自己就可以做。” 佣兵能自己解决的东西绝不花钱,沈宴是不知道柴米贵。 沈宴心道,也好:“既然我们自己能做,那么我们将桌子板凳做成这样的方桌长凳。” 到时候,桌子的摆放肯定得有一些讲究,不同佣兵团之间的佣兵是不怎么互相信任的,基本没有拼桌的可能。 不仅仅如此,桌子之间还得留出他们觉得安全的距离,避免发生肢体冲突。 “方桌高度得一样,方便并桌。” 要是来的是同一佣兵团的人,桌子一并就行,也不用分开坐。 赵阔:“……” 看惯了随地一摆就是一个摊位,沈宴的这些东西倒是新奇得很,虽然在沈宴看来,再寻常不过。 有了安排,就行动了起来。 野菜还需要买一些,还有,毕竟是野菜,上面有不少泥土,还需要清洗,然后晾晒,晾晒也讲究方法,不是爆晒,而是风干表面的水分。 赵阔也想办法弄了一个炉子回来,以及弄回来不少做桌子凳子的材料。 每天傍晚最是热闹,等所有人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做桌子板凳,晚上睡得也晚了不少。 乒乒乓乓之声不绝。 沈宴也在弄酸菜。 晒好的野菜直接切碎,而不是整棵整棵的腌制,这样腌制的周期能缩短很多。 将切好的野菜混上盐,揉搓,然后装进坛子里面压实。 为了保障压得牢实,直接在最上层压上几块洗干净的石头,然后盖上盖,盖子上在用石头压住。 找来一些粘土,将盖子四周和上方全部糊起来,保证糊得密不透风,其实也可以直接埋起来,但毕竟不算小坛子,很不方便。 等这个奇怪的大坛子被抬进阴凉的地方储存起来的时候,众人还在疑惑。 “这就是酸菜?” “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几天后,赵阔他们按照沈宴的要求打造出来两套桌凳,为了弄这些桌凳,沈宴还专门让赵阔花了一笔钱,去打铁铺弄了一个木匠专用的推刨。 “推刨是什么?那可就了不得,堪称木匠神器,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沈宴当时吹嘘得赵阔都一愣一愣的。 不过效果也十分显著,原本赵阔他们弄出来的桌凳毛毛边边十分明显,也能使用吧,但沈宴看着怎么都不得劲儿。 摸着不嫌弃膈手? 但有了推刨就不一样了,它甚至能让木头的光滑程度超过机器打磨。 用推刨一推,木头的纹理清晰,最原始的色泽显露,充满了美感,连推出来的木屑都卷得跟一朵一朵的花儿一样。 再打磨一番,光滑得可以用脸去蹭,完全感觉不到半点刺脸。 沈宴看着方桌长凳这等传统用具,也颇为感叹,刻在骨子里面的熟悉感。 不过,桌凳返工,又花了好几天时间。 桌凳其实也就那么两套,剩下的还得继续弄。 不过已经满足一个最小的一个面摊的需求了。 这些天,布匹又卖了一些,赵阔将钱全部买了粮食,粮食就储存在地窖中,用大铜锁锁着,藏得特别严实,不知道位置的人专门找都未必找得到。 沈宴腌制的泡菜也差不多了,切碎的泡菜腌制用不了多少时间勉强就能用。 “现在,炉子,锅具,桌凳,碗筷,泡菜,面粉都已经齐全。” “明天我们就去摆摊。” 至于每一碗面卖什么价格,这几天也商量了出来。 连面摊的地址都选好了,就在城门口的位置,他们这离城门口并不算远,灶具都能直接搬过去,节约点卡车油钱。 城门口,人来人往,加上无论出去还是返家的佣兵,最是愿意为一碗美味的食物买单的时候。 佣兵,刀尖上舔血的存在,在出远门或远出回家时,总是更舍得花费。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沈宴就被摇醒。 一群人,抬着锅灶,桌凳等向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有一块还算平整的地儿,位置的确不错,还有两颗大树能遮挡太阳。 将东西往地上一摆。 擀面的擀面,烧水的烧水。 不多时,白色的烟雾蒸腾而起。 东方的朝阳也在这时露出头。 城门口,佣兵开始陆陆续续像往日一样走了出来。 蝗崽几个孩子站在那吆喝了起来,脸上红噗噗的。 “面条,面条。” “热乎乎,美味的面条。” 但是,吆喝了半响,虽然引来了几个人,但一个也没留下来吃面。 虎豹佣兵团的人有些皱眉,他们的面条有多好吃,他们自然清楚,价格也合适,为何没人来尝试? 沈宴一想,大概就明白了原因。 面条虽然好,但别人不知道是什么。 对于佣兵来说,钱都得花在刀口子上。 沈宴想了想,然后道:“大家也都饿了,董大婶,我们先下一些面自己吃。” “蝗崽,你们继续吆喝。” 董大婶几人点点头,然后拿起一个个漏子,面条放进漏子里面,下锅。 一个漏子就是一碗面的量,这样避免捞面的时候,多少不均匀,又能同时煮好几碗面,提高效率。 白花花的面条儿在漏勺里面起伏,面食独有的味道开始随着白色蒸汽冒了出来。 第10章 再来一碗酸菜面 董大婶已经有了些煮面条的经验,等漏子里面的面条上浮变色。 直接提起来抖抖水,免得溅得到处都是,然后装进摆好的碗里面。 整整齐齐的好几大碗摆一起,特别好看。 浇上面汤后,从旁边装有酸菜的容器中勺两勺酸菜,在勺一小勺油。 无论是勺酸菜还是勺油的勺子,都是沈宴特制的,这样能保证每一碗的用量基本一样。 特别是油,油贵,必须控制用量,豆大一点就好,散开在汤上,看上去油滋滋的,很有欺骗性。 虎豹佣兵团的人,等会还得去卖布和挖煤,所以让他们先吃面。 这些人以前习惯了拿着个麦饼随地啃,完全没个讲究,现在坐在桌上吃面,还颇为新奇。 似乎的确如同沈宴说的,多了一份吃饭的仪式感。 盛面的碗有些大,加上汤,看上去满满当当。 佣兵的食量特别大,所以做的麦饼也特别大,这么一大碗面其实也就一个麦饼的面粉用量,麦饼烤得比较实,没有任何膨胀空间。 但面条就不一样了,一小把面就能煮一碗,煮开的面看上去会变得很多。 将酸菜在碗里面拌一拌,然后用筷子挑着喂进嘴。 面条独有的香味夹杂着酸菜的酸爽,随着嚼动第一时间刺激味蕾。 很快,几个佣兵舒服得在扑面的白气中露出满足的表情。 那画面,是对食物最美的赞美。 大口的吃着面,满足,享受,完全做不得半点假,生活似乎都变得特别美好了起来。 其实这么一大碗面还吃不饱,比如赵阔,一顿怎么也得吃三麦饼,而这些佣兵,两个麦饼是少不了的。 四五十人的佣兵团,每日消耗的粮食其实并不少,养这么一个佣兵团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 这时,在蝗崽几个小孩的吆喝声中,有一人在面摊前顿足,不再像前面路过看上一眼就走开。 没办法,桌上大口吃面的画面太诱惑人了,连沈宴看了都觉得饿。 那一筷子一筷子的面条,怎么看都又干净又馋人,加上靠得近了,似乎能闻到一点食物的香味,将一大早的馋虫直接勾了起来。 沈宴上前,礼貌地问道:“吃面么?一碗八个铜鸠鸠。” 铜鸠鸠是通用的货币,因铜币上的斑鸠而得名。 一个麦饼卖七个铜鸠鸠,而这么一大碗面条也就多了一个铜鸠鸠,怎么看也十分划算,对于讲究实在的佣兵,如果再多卖一个币肯定就会开始犹豫了。 那人不免一愣,佣兵嘛,大嗓门来大嗓门去习惯了,被沈宴这么礼貌的一问,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响,心中才道,八个铜鸠鸠么,也就比麦饼多一个币,看上去颇为实在。 而且,看那些佣兵,吃得也太舒坦了,他还从未在吃东西的人的脸上见过这么满足的样子,跟挖到了价值不菲的圣器。 有些犹豫,有些疑惑,又有些尝试心理,要不来一碗试试? 沈宴赶紧将人带向还空着的桌子,边走边吆喝了一声:“酸菜面一碗。” 董大婶的大嗓门:“得勒,酸菜面一碗。” 声音中都透着欢快,因为卖出去一碗,就赚一份面的钱。 沈宴带着人坐在那桌,那人明显也有些惊讶,这桌子这凳子好光亮,连木材的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挺……漂亮。 这个名叫“面条”的摊位,似乎和其他摊位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一碗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看着比冰冷的麦饼的确赏心悦目了不知道多少倍。 特别是早上,一碗散发热气的食物太难得了,一般的佣兵团一周才开一次火,也就烤饼那天能吃个热乎的。 桌上就有筷筒。 抽出一双筷子,有模有样地学着拌一拌面。 这才发现,碗里居然还放了油,飘在汤上,十分喜人,似乎都能闻到油的香味了。 对于缺乏肉食或者体力劳动剧烈的人来说,对油味有一种本能的渴望,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的肥肉的价格要高于瘦肉的原因。 光是闻着,口中都开始生出津了,迫切地想要将食物吃下去,那种迫切超出了以前任何时候。 赶紧夹着面条送进嘴里。 嘶! 这味道! 眼睛都亮了起来。 和干瘪瘪的麦饼决然不同的味道,面的口感不断激发,加上酸菜锦上添花。 面条,酸菜,天然的般配,配合在一起让味道更加的多姿多彩。 这八个铜鸠鸠绝对值了。 加快了食用的速度。 猛吃了几口,舒坦。 这时,又听到旁边桌喝汤的声音。 他也尝试喝了一口,稍微带着酸味和点滴油香的面汤实在太开胃了。 一大碗面居然不知不觉就吃完,一滴汤都不剩。 犹豫了一下:“再来一碗。” 他平时也吃两饼才饱,不过早上都是随便应付一下。 此时,沈宴那又来了两佣兵,应该是一个队的。 正犹豫地在旁边看了半天,沈宴也没有催促,微笑地等在一旁,说道:“这是新出的食物做法,两位要不要尝试一下?” 其实两人已经有些心动,特别是那人大声吆喝再来一碗的时候,怎么看对这食物都十分满意。 满足是能感染人的。 就像沈宴那个时代,坐满人的饭店总是更吸引人,说白了就是气氛到了。 点了点头。 沈宴带人过去。 不过,他们就两桌,这两人看上去也不愿意和别人拼桌的样子,果然和沈宴以前预想的一样,甚至这些人吃面的时候也在警惕着,刀都放桌子上呢。 这也没关系,虎豹佣兵团的人自行将他们那桌让了出来。 自家的面摊,他们捧着碗在一旁蹲着吃,完全不觉得什么,看着有人光顾,心里高兴都来不及。 两人上桌,感觉有些奇妙,和平常在城里买两麦饼吃,不太一样。 特别是等两大碗面端上来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吃面的人那么满足了。 埋头痛快地吃了起来。 虎豹佣兵团的人,吃完面,去卖布和挖媒去了,只留下几个有战力的佣兵守卫面摊,毕竟人来人往,他们也带了不少面粉来,容易被人窥视。 第一个顾客也付完钱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走远,蝗崽赶紧跑了过来,收碗,手里拿着个抹布,将桌子擦得一干二净,一点汤痕都不留下。 沈宴说,别人吃完面,不能急匆匆地就去收碗,得等离开后再收拾。 蝗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懂得卖出去一碗面条意味着什么。 赚钱了呢,赚了钱就能买更多的粮食。 稀稀拉拉又有佣兵带着疑惑和好奇过来。 佣兵其实很少在外面买麦饼,都是自家佣兵团自家做,毕竟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所以,面摊的生意也没到一拥而上的程度,这是消费习惯导致的结果。 沈宴通过面摊“赚大钱”的意图,估计得日积月累了。 想了想,佣兵之城的人连面条是什么都不知道,他都能开张有了生意,这不,陆陆续续总有人来消费,加上桌子也就两张,也接待不了更多食客。 这么想,似乎就满足了。 再则,吃过他们面的人,难道还能觉得那麦饼更好吃? 就算消费习惯的原因,让他们不会每天都在外面买东西吃,但隔三岔五的怎么也得想到他们面条的味道,成为回头客,隔一段时间来解解馋的概率很大。 就当是初期积累客户和做口碑吧。 等名声传出去,以后生意就好了。 他们这位置好,人口流动大,相信城门口有家面摊的消息很快就能在佣兵之城流传起来。 做饮食生意嘛,靠的可不就是口口相传。 以后面摊的生意估计得固定在这个位置了,毕竟老是换位置,别人想吃面还未必找得到。 这里其实十分不错,还有几棵大树遮荫。 赵阔倒是特别满足,脸上的表情都愉悦了不少,他比沈宴更清楚佣兵之城做生意的情况,比如城里的麦饼摊,半天都卖不出一个麦饼。 他们这才开始,就“络绎不绝”地有生意上门。 络绎不绝,赵阔和沈宴的理解是有差别的。 赵阔正在那里将收到的铜鸠鸠抛在指尖玩,散发着铜泽的铜币,美妙极了。 沈宴:“……” 嘿,这守财奴,原形毕露了吧。 沈宴也跑了过去:“我们的桌凳得加多一些。” 赵阔认同的点点头,看到有人不愿意拼桌而选择离开,肉疼得很。 太阳逐渐升起,天气的炎热让外出的佣兵的消费欲降低。 抽空,董大婶给蝗崽他们也下了面。 几个孩子捧着老大的碗,吃得贼开心,比蝗崽小的孩子明明只吃得了半碗,非得捧个脑袋大的碗,吃起来更香一般。 这时,赵阔看了看情况,对留守的几个佣兵吩咐了一声,让注意情况,好不容易赚到的钱可别被不长眼的人抢了。 然后对沈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宴看着手里拿着工艺品盒子的赵阔,心道,这是要去哪里,还得带上工艺品? 第11章 污染物 沈宴他们的目的地是上城区。 路有些远,赵阔带着沈宴上了一辆脱漆的公共通勤车,一股子金属的腥味,跟要散架了一样,颇有一些维多利亚工业革命初期的感觉。 一个铜鸠鸠的通勤费,和城市公交有些类似。 不同的是,开车的佣兵时而下车买个麦饼,时而和路边的大婶粗俗的闲聊几句。 走走停停,任性。 沈宴颇为新奇,他来佣兵之城已经好些天了,不再是一开始一无所知的旁观者。 比如,据他了解,这座城池建立在古老的遗迹之上,拥有十分不错的污水处理措施,地下水道横贯整个地底,哪怕是下大雨暴雨,都不会让这座城池泛滥成灾。 虽然,这也改不了地面上生活污水乱淌,杂物众多,走到哪都有一股子垃圾处理的味道。 低收入阶层居住的地方,古往今来都是这般,这就是生活,现实。 除了这些,沈宴还观察到,这是一座人口不少的城市,佣兵和流动的街贩密集。 以及,杂乱人群中,夹杂的众多小偷,强盗,混混,地痞流氓,当然只要你手上没有钱没有物资,他们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你,浪费时间,现实得很。 还有,总是盯着别人手上食物的饥饿的孩童,年迈的瘦若枯槁的老人,比《雾都孤儿》描述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那些稍微体面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微笑下藏着多少恶毒的心肠。 这些其实都是表面能看到的能感觉到的东西。 沈宴不知道的是,每一天,有不知道多少人的尸体被塞进了下水道。 这是一座混乱之城。 沈宴好奇地趴在车窗上,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看着通勤车烟筒中冒出的黑色浓烟。 他也有颇多疑惑的地方,不由得对赵阔问道:“城里怎么没有见到修车的地方?” 他见过赵阔用扳手拧卡车上松动的螺丝钉,检查漏油的油缸,但是车子的零件,比如路线,比如转轴,刹车,发动机这些坏了,总需要专业的人士修吧。 这么精密的东西,他们在哪里维修? 在生存环境这么恶劣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存有车辆这种大型机械,沈宴有时候都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正玩着手上工艺品盒子的赵阔不由得愣了一下,甚至一丝疑惑一闪而过,就像沈宴问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或者白痴的问题。 停顿了一下才道:“车辆来自深渊。” 沈宴直接愣住了,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他听董老爹说过,深渊中的人鬼,他们是人类的分支,属于r源影响下,但却无法召唤古物中的英灵的一批人类,后来他们退居深渊,居于黑暗,和能召唤英灵的人类分道扬镳,时间一长就从人类中剥离了出去,并羡慕和憎恨着地面上的人类。 赵阔继续道:“深渊人鬼他们虽然无法将声音传入梦渊召唤圣器中的英灵,但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他们喜欢齿轮,发条,金属,转轴等这些玩意。” “听说在深渊中,他们建立起了庞大的蒸汽涡轮和巨大的机械之城。” “地面上的这些机械都来自深渊,别说,还挺好用。” 深渊人鬼嫉妒羡慕地面上的人能召唤英灵,地面上的人羡慕深渊中的机械。 沈宴:“……” 嘶! 不知道为何居然有点激动,原来科技和机械从未消失,只不过倒退了,从赵阔的话中看,应该是倒退到了维多利亚工业初期或蒸汽机开始被使用的程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宴其实更加接近深渊人鬼的属性。 深渊之中的机械之城,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 不过,一想到深渊人鬼不见阳光都不知道有多少岁月,并对人类充满了憎恨,沈宴心中的激动一下就被浇灭了。 沈宴以前认为,这个世界是在克苏鲁生态体系和苏伊娜无生殖隔离的生态体系下的世界,现在看来未必准确。 至少还得加上,深渊人鬼的蒸汽机械体系。 就像佣兵之城这座城池,不就经常可见冒着浓烟的机械车辆。 沈宴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是说深渊人鬼和人类的关系十分糟糕,怎么还有这样的交易……” 若车辆坏了需要深渊人鬼才能修理,怎么看都需要接触。 话没问完,沈宴自己停下话头,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理解,就比如沈宴那个时代,两国哪怕交战,战火连天,私底下不也有商业往来,只有平头老百姓恨得死去活来,恨不得直接切断所有关系,哪知再大的深仇大恨都能在利益面前握手言和,把酒言欢,理由嘛,共创美好未来? 不过是利益的驱使。 沈宴和赵阔到达上城区,通勤车走走停停开了一个小时,油烟呛得人头晕脑涨,恨不得换一个脑子。 佣兵之城有上下城区之分,沈宴平时也有听董老爹说起一些对内城的赞美之词。 怎么说呢,就像贫民窟和富人区的区别? 上城区,的确有些不一样,就整洁程度而言,上了一个档次。 居住的环境也不仅仅只有堆积的方块仓库,有混泥土搭建的灰色房屋。 恩,也都是废土风,区别不大,在沈宴眼中。 沈宴他们到了一处厚重的混泥土围起来的驻地,应该是一个掌控着像麦子种植这样资源的大型佣兵团。 沈宴还在想,赵阔来这里干什么,就被赵阔直接带了进去。 驻地中,面色凶狠,脸上刀疤跟蛛网一样的佣兵,手里的武器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芒。 以佣兵的凶狠,敢擅闯他们的地盘,哪怕血溅一地,估计都要给对方身上开几个窟窿。 但看到赵阔之后,手上的冰冷武器都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古怪。 沈宴正哆哆嗦嗦呢,他想着这怕是要被人捅成漏子。 但那些凶狠的佣兵气势汹汹地围过来后,却犹豫,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沈宴不由得看向赵阔的背影,这些人认识赵阔? 但为何又不打招呼? 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赵阔也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闲庭信步地带着沈宴穿过越涌越多的凶悍佣兵,走向一栋房子,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屋中无人,房屋的墙壁上有一些金属管道,镶嵌着煤油壁灯,甚至能看到裸露出来的,生锈的转轴。 煤气管道? 以及墙壁上的瓦斯计数器。 上城区的生活和下城区果然有些不一样。 屋内十分空旷,靠窗的位置有一简单花纹的木制书台。 书台上摆放着一只灰色的钢板,一瓶拧紧的墨水。 以及一叠泛黄的纸张,纸张的最上面一页,写着两句扭扭曲曲的文字,文字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体系书写,因为差别很大,能很容易分辨出来。 似乎注意到沈宴在关注纸上的文字,赵阔看了一眼,道:“这些都是来自深渊的商品,纸上是深渊文和灵族的文字。” 沈宴不认识这两种文字,赵阔倒是认识,皱着眉,嘀咕了一句:“又在研究污染物,不知死活。” 沈宴好奇地道:“纸上的两句话写的什么?” “污染物又是什么?” 赵阔:“简单的两句话罢了,大概的意思是,凡解读者,必死。” 沈宴:“……” “至于污染物……” “在第二纪的时间里,有很多关于解读圣器的文献,这些文献后来都被污染了,阅读研究它们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得疯癫而死。” 沈宴:“……” 还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等等,未必诡异,这个世界若是真的存在克苏鲁生态体系,那么一切探索历史探索未知的行为都是十分危险的,会因为不可知原因招来厄运。 这个世界有克苏鲁一样的半神存在,那么属于克苏鲁生态的规则是不是也存在? 那么解读旧日文献,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没有之一。 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也是最涉危的职业了。 克苏鲁跑团99%的死亡率居高不下,可不就是因为研究文献和实地考察造成的。 沈宴心道,这个世界历史的缺失,或许就和解读文献会疯癫而死有关,这么危险的事情,干的人少了,时间一久,那些真正的历史自然就消失了。 沈宴也从赵阔的话里面扑捉到了一些特别的信息,比如:“第二纪?” 赵阔对沈宴的疑惑也十分理解,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读书,应该说大部分人都没读过书。 赵阔说道:“我们将诞生圣器的年代称为第一纪,或者圣器时代。” “第一纪结束后,梦渊中不再孕育可以呼唤的英灵,我们称接下来的这一纪为第二纪,也被叫做污染物时代。” “在第二纪,人类通过一些手段,人为的想要制造圣器,可后来发现,这些制造的所谓的‘圣器’中诞生的全是邪物,危险而凶残,完全不可控,是灾难的一个纪年。” “为了区别两种圣器的不同,我们将第二纪中制造的这些东西,称为污染物。” 所以,污染物有两种,一种是旧日研究圣器的文献,一种就是孕育邪物的“人造圣器”。 沈宴是震惊的,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属于它的历史,从片面来看还挺丰富,而且也解释了沈宴一直以来的一些疑惑,比如为什么这个世界有他熟悉的文物,为什么文物遗留下来了,而历史却消失了。 从第二纪开始,克苏鲁最基本的法则就开始左右这个世界了。 文字是愚昧的,因为它将未知变成已知,而已知毫无意义,所以,一切研究和探索旧日文献的行为,都被当作窥秘者,都必须死。 第12章 哥特少年 沈宴似乎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些了解。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叠黄纸,这么说来,研究旧日文献,还真是自寻死路。 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沈宴对赵阔问道:“神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有神存在的,半神维克多,半神依喜证明了它们的存在。 赵阔回答道:“关于神的说法就多了。” “有人说,神来自梦渊,居住在梦渊。” “也有人说,有一头母牛在大海边喝水,然后诞生下了神,等等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 赵阔的脸色突然一正,道:“在佣兵之城讨论神,无关紧要,佣兵之城的人只相信先祖的力量,对神没什么敬畏之心。” “但在其他地方,比如梵蒂城,除了赞美神以外,凡是探索有关神的一切,一经发现都会被处以死刑。” 沈宴是第一次听到佣兵之城以外的城池的名字。 梵蒂城,一个神学信仰之城么? 沈宴正准备多了解一些,这时,房间外向这边走来两人。 一老一少。 老者看上去有些年龄了,眼眶都凹了下去,皮肤皱巴巴的,分不清是伤口还是褶皱。 从面容上看,当是一个精明,阴狠,有计谋之人。 年轻的那个,十五六岁左右吧。 古怪的是,身上穿着十分奇特,哥特式的白色衬衣,腰间撇一细剑。 佣兵之城的人穿着是十分具有包容性的,奇装异服很多,可能和经常能看到从梦渊中召唤的不同时代的英灵有关。 但这么打扮的,也着实少见得厉害。 这少年脸上还有些稚嫩,怎么说呢,凉宫春日的忧郁?切若夫基的哀叹?又或者古代诗人的惆怅? 而且,这少年的长相,居然和赵阔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沈宴心道,应该不是赵阔的儿子,赵阔还生不出这么大儿渣。 两人走了进来。 赵阔停下和沈宴的对话,看了两人一眼,道:“就你们两人?” 说完,嘴角有些嘲讽地道:“也对。” 一老一少脸上表情精彩极了,特别是那少年,突然变得心绪不宁,急促不安,焦躁烦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倒是那老者,怔了一下后,直接道:“你们两兄弟多久不见了,团长让我带来让你们叙叙旧。” 沈宴心道,赵阔居然还有个上城区的弟弟? 看样子赵阔和这个大型佣兵团有不小的关系,但为何又去了下城区? 那老者边说语气也逐渐变得有些像炫耀了起来的样子:“赵澜一年前去梵蒂城进修,你看看,如今跟变了一个样似的。” 说完继续道:“听说梵蒂城最近颁布了一个什么《谷物法案》用来稳定物价,赵澜,你给你哥哥讲一讲这个《谷物法案》的事情。” 沈宴也算是听出了这老者语气中的微妙,不过他不了解具情况,也不好开口。 那名叫赵澜的少年听到这,说道:“梵蒂城颁布的《谷物法案》规定,无论灾难还是丰年,粮食的价格必须稳定在合理的范围内……” 沈宴都有些惊讶,但太理想化,若梵蒂城的情况和佣兵之城也差不多,粮食的种植都垄断在几大佣兵团手上,只会造成无法相信的混乱。 因为没有力量来撼动垄断者的统治地位而妄想动统治者的蛋糕,注定会是悲剧。 赵澜的话被赵阔打断:“前段时间我正好去了一趟梵蒂城购买了一批物资。” “我去的时候,拥有粮食的贵族已经不卖给其他人粮食,饿死的人只会更多。” 沈宴心道,果然如此,《谷物法案》看似不错,但前提是,种植权不能被垄断,不然定价权永远不可能理想化。 赵阔继续道:“百年前,我们佣兵之城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几大佣兵团合力定制了《治安管理法》,企图治理城里混乱的情况。” “结果,不出三年,全城的佣兵,拿起手上的武器进行反抗,几乎改变了佣兵之城的格局。” 当时,街上到处都是佣兵,唱着佣兵之歌,那句:“我们是佣兵,自由的佣兵,除了先祖的英灵,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屈服”响彻整个城池。 明明是想要让城池变得更好的《治安管理法》在进行了三年后,不得不终止。 原因很简单,各大佣兵团都有私利,做不到真的为大部分的佣兵着想,所以《治安管理法》实施起来,就变成了对佣兵的约束,而佣兵从中得不到半点利益。 沈宴一直以为,赵阔就是个长得特别精壮的糙汉,还有点贪财的小佣兵团的队长而已。 现在看来,好像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赵阔继续道:“你若多关注一下佣兵之城自己发生过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梵蒂城的《谷物法案》会是什么结果。” “并不是穿上了一身不一样的衣服,就变得有了体面,梵蒂城那一套贵族的礼仪,在佣兵之城并不适用。” 沈宴都觉得,赵阔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不是亲弟弟吗?而且,人类的本质就是,学习历史,但从来不从中吸取教训,重复的犯同样的错误,就像是一个循环的诅咒一样。 赵澜的确是赵阔的亲弟弟,但不是同一个母亲,赵澜的母亲来自梵蒂城的贵族,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赵阔从上城区去了下城区,其中就有赵澜的母亲和舅舅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原因。 赵澜更加的手足无措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被考教的孩子,当众被指出了错误,沈宴都有些同情他了,社死啊。 那老者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听说你带着团里一些残疾的佣兵,去下城区组建了一个什么虎豹佣兵团。” “现在怎么有空回来看一眼?” 他本以为,赵阔这一辈子都不会踏入这里了。 赵阔的这一次回来,不知道会动摇多少人的神经。 别看那些人一个没来这里,但估计耳朵都竖着听着赵阔回来的原因。 说道这,赵阔表情愉悦了起来,直接将手上的艺术品盒子递出:“三叔,我得了一件不错的圣器,用它来交换我以前的圣器。” 老者明显愣了一下,想都没想的道:“这不可能。” “你的圣器,即便团长愿意交还给你,佣兵之城的其他佣兵团也不会答应。” 赵阔似乎没有听到,继续道:“知道我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九大镇国神器中的北宋真珠舍利宝幢……” 两人似乎要谈条件,沈宴被那老者让赵澜带了出去。 沈宴获得的信息有点多,眼睛亮了起来,多少有点八卦。 这时旁边的少年突然道:“你和我哥是什么关系?gay里gay气的。” 沈宴都惊呆了,此时的少年眼睛都是斜着的,充满了傲慢和偏见,那目光都是俯视,哪里还有刚才在房间里面的唯唯诺诺。 这就是家长面前一副面孔其他人面前一副面孔的经典啊。 沈宴气得四处张望了一下,赵阔呢,快来怼死你这表里不一两副面孔的弟弟。 仙人板板。 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叫gay里gay气。 不过,赵阔还没有出来,看来得他自己怼。 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去那什么梵蒂城进修了一年?” 赵澜鼻孔恩了一声,梵蒂城的确让他增长很多见识,见识了和佣兵之城完全不一样的贵族文化,神学文化等等。 新奇,从未见过的东西,有时候会让人错误的认为就是进步,心生向往,并以此为傲,哪怕连其中的本质都还没有了解清楚。 沈宴继续道:“听说梵蒂城只许赞美神,连质疑都会被处以极刑?” 赵澜撇了一眼:“那是他们的神学,你估计连书都没有读过,不会懂……” 沈宴直接打断:“若没有批判的自由,则赞美无意义,懂?”(注:出自法国剧作家博马舍的《费加罗的婚礼》) 掷地有声,目光如同看蠢货。 “好的没学会,他们虚伪腐败的东西你倒是学得快。” 沈宴脑袋一甩。 哼,以为他从来不上网,没看过用脸滚键盘怎么嘲讽人一样。 赵澜想要反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沈宴的话中有什么深刻的道理。 其实,若赵澜是土生土长的梵蒂城人,一定会坚定的反驳沈宴,但他偏偏从小在佣兵之城长大,佣兵之城的那些粗俗的佣兵对神的调侃,他从小听到大,什么神是母牛生出来的这么离谱的说法他都听了无数次,虽然每一次他母亲都声色俱厉的立马阻止,并告诉他神的伟大。 但是嘛,环境就是这样,不可能将自己完全独立在这样的气氛之外,对神的敬畏根本做不到真正的虔诚,逼迫他只能赞美,这个叛逆的年龄,内心本就有那么点嘲讽和不屑。 沈宴正准备再怼两句,这时,赵阔和那老者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旁边的赵澜突然乖得让人膛目结舌。 这少年,颇有演戏的天赋,真的。 什么样的生存环境,才养成了他这样的扭曲的性格? 沈宴小声对赵阔问道:“怎么样?” 赵阔“恩”了一声,虽然不可能交换回他原来的圣器,但也答应,让他从团里的仓库选一件圣器进行交换。 那老者说道:“稍等。” 半个小时候后,等赵阔带着沈宴进入放圣器的仓库,赵阔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沈宴看着有严重移动痕迹的仓库,问道:“怎么了?” 赵阔:“没什么,他们不过是将真正的圣器全部移走,留下这些无法鉴定的在这里。” 第13章 上釉超凶镇墓兽 看着移动过后的仓库:“……” 答应让人进来选一件,结果又将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搬走。 沈宴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不是你家么?” 赵阔倒是无所谓,答道:“你见过回家拿东西,还得用东西换?”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沈宴的确有些迷惑了。 赵阔:“当初以勇气和鲜血著称的铁血佣兵团,现如今早已及成了整个佣兵之城的笑柄,佣兵之城也不过百年没有战争,却成了一盘散沙。” “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种有故事的圣器。” “留在这里糟蹋了。” 沈宴一边走走停停的翻看,一边问道:“铁血佣兵团?” 赵阔:“佣兵之城的历史近千年,最初发现这处废墟并将其发展成现在的城市的就是铁血佣兵团,一直以来也是铁血佣兵团在治理这座城市。” “不过后来,其他佣兵团开始崛起,铁血佣兵团逐渐没落成和其他几个大型佣兵团同等地位,也就造成了现在这座城市由几大佣兵团共同把持的格局。” 一个原本拥有唯一统治权的强大佣兵团没落的故事。 铁血佣兵团的人还在怀缅曾经的辉煌,并以这座城市最古老的佣兵团自居,傲慢让他们自己闭上了眼睛,谁又舍得那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的感觉呢。 沈宴倒是从中了解到了这座佣兵之城的历史。 沈宴逗趣地道:“看你三叔对你和你弟弟的态度,你们家这是大号练废了,准备练小号?” 赵阔:“?” 拍了一下沈宴的后脑勺:“专心一点。” 沈宴摸摸脑袋,他脑子里面本来已经脑补出来好几个发生在赵阔身上的事情的版本了,结果被这一拍直接拍没了。 嘴里嘀嘀咕咕:“都是些入不了眼的东西,还没有你手上那件艺术品好,你那件至少还能换个麦饼……” 沈宴说着,却停留在了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估计是太久没有人碰触了,上面都沾满了灰尘。 说它奇形怪状,是因为它看上去像一只狗的雕刻,但……太丑了。 雕工之差,如同小儿玩泥巴。 估计这也是它为什么落灰的原因。 沈宴惊讶地认真拿起来端详了起来。 赵阔脸上的肌肉都抽了一下,他小时候也在这宝库中看到过这“丑石头”,因为太丑了,根本没人会有任何想法,一点圣器的样子都没有。 赵阔正想说,别玩了,结果沈宴呢喃道:“你知道世上最丑的文物,恩,圣器吗?” 赵阔一愣,看向那丑石头:“它还真是件圣器不成?” 沈宴将石头擦了擦:“有句话叫作丑到极致也是艺术。” “它不仅是一件圣器,它曾经还是镇馆宝藏,排得上号的。” “它的名字,上釉超凶镇墓兽。” “看看,上面的釉色都还保存得不错。” 赵阔着实有点懵,接过石头仔细观察,时不时看看沈宴,一副你别唬我不懂。 赵阔:“要不你再看看其他的?” 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拿出去说它是圣器,估计都要被人当傻子看待。 其实,他们这宝库也没多大,沈宴看一圈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沈宴耸耸肩:“也就这一件是个真的。” 说完,沈宴想了想问道:“第一纪中能召唤梦渊英灵的被称为圣器,第二纪中孕育邪物的人造圣器被称为污染物,那么这些假的仿制品又被称为什么?” 赵阔还在那翻来覆去地看丑石头,多少还有点不敢置信,怎么就是个圣器了呢,随口答道:“这些是第三纪弄出来的,称为伪圣器,都想着当成真的卖个好价钱,作假的人多了,也就导致伪圣器随处可见,反而将真的掩埋其中,时间一久,真假难辨。” 沈宴心道,伪圣器的名称原来是这么来的。 沈宴:“现在是第几纪?” 赵阔这才将目光从手上的石头移开:“第三纪。” 说完继续道:“要不我们再选选?” …… 等两人走出“宝库”,赵阔还在回头,里面那些虽然都不像样吧,但怎么也比手上这玩意好一点。 外面,等着的三叔和赵澜:“……” 三叔心道,赵阔这次回来肯定不是交换什么圣器,肯定有其他目的,不然选啥不好选一个他们懒得扔掉的东西,真的,要不是懒,早将这玩意丢掉了。 那么,赵阔回来的目的,到底会是什么? 旁边乖巧哥特少年赵澜,倒是保持着腼腆的样子,就是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掉下来了。 直到赵阔和沈宴两人走出驻地,这些人都没有搞清楚情况。 赵阔回头看了一眼铁血佣兵团的驻地,叹息了一声。 以前,铁血佣兵团也有过上升的时期,直到他父亲,也就是铁血佣兵团的团长,娶了那个梵蒂城的贵族,那女人后来又将赵澜的舅舅带来了佣兵之城。 似乎自那时起,就有些不一样的。 赵阔回头,手上又拿出一个艺术品盒子:“带你去逛街。” “我们去换圣器。” 沈宴:“……” 圣器市场,杂乱而庞大,沈宴相信,其中肯定有真正的文物,但是吧,你就这么去找,还真未必就能找到。 虽然不是大浪拾珠,但也和瞎子摸象差不多了。 沈宴也没有拒绝,他以前就喜欢逛文物市场。 坐了一段通勤车,到了市场,赵阔的兴致特别高,时不时拿起一奇怪古物:“我看着它像圣器。” 然后眼睛有意无意看向沈宴。 沈宴:“我看着不像。” 赵阔:“那你看看这个,这个像。” 沈宴心道,这家伙掉钱眼子里面去了。 上下城区距离较远,花费的时间加上逛街的时间,差不多也快傍晚了。 回去的路上,赵阔还在小声埋怨:“地上这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真的呢。” “这些商贩一天不去挖遗迹,尽知道造假。” 沈宴走在身后,看着前面的赵阔在那抓后脑勺。 明明特别高大的身板,此时感觉怎么都有一股子憨厚,就像……一只暖洋洋的大金毛。 这时,赵阔刚好回头,看到沈宴的目光不又由得都愣了一下。 这是在看什么呢? 说道:“下次我们再来逛。” 沈宴两人回了一趟城门口的面摊。 面摊还没有收摊。 蝗崽正带着几个小孩跟一阵风一样跑向正返回佣兵之城的卡车。 “吃面条吗?酸菜面,八个铜鸠鸠一碗。” 脸上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隙。 卡车上的佣兵都有些懵,不是他们团里的小孩啊,怎么看到他们比自己团里的小孩还兴奋? 蝗崽等人吆喝完又等着下一辆回来的卡车。 沈宴说,他们吆喝可以,但不要一直围着人,不然别人非但不来吃面条,他们估计还要挨顿打。 面摊上,有个小孩都没有桌子高,小腿直蹬地爬上凳子,用抹布擦桌子。 擦桌子都得排队,好不容易才轮到他。 生意也还那样,主要是桌子凳子太少了。 蝗崽等人看到沈宴他们回来,又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沈宴,我今天喝了三碗面汤。” “董大婶说,煮面的汤都快被我们喝光了。” “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快乐怎么也抑制不住。 沈宴他们收摊稍微有点晚,因为得等卖布和挖矿的其他成员回来,吃上热乎的面条,然后再一起回去。 星夜灿烂,一堆人抗着板凳搬着锅灶,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因为还剩下回家数钱。 沈宴看了一眼装钱的框子,看上去着实也有一些,但刨除面粉等成本钱,算纯利润的话,在沈宴那个时代,一天赚这么点,老板估计得哭。 不过,佣兵团没出任务就能赚到钱,对董大婶他们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而且,赚得哪里少了。 今天还有人问他们,明天还会不会来摆摊,他们估摸着,明天的生意定会更好。 这面摊摆得值当。 他们虎豹佣兵团,有一半的人身体都有残缺,加上还有几个孩子,真正能出任务的也就20人左右,剩下的人其实为团里做不了什么。 但现在,他们至少能帮着擀擀面,洗洗碗,也算能为团里做一点事情了。 心里的满足是沈宴无法体会到的。 到了家,赵阔还真在那里数钱,一个个铜鸠鸠在身上擦得铮亮,难得地还逗了逗蝗崽等几个孩子。 “看看,铮亮不铮亮?” 逗得几个孩子笑得哈哈的:“指挥官,我们是不是可以买到足够的粮食了?” “我想要一把武器,以后我也能跟着队伍出任务。” 煤油灯亮起。 沈宴:“桌子板凳不够的情况,今天大家也看到了。” “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意。” 一行人都在点头,热切的讨论着。 沈宴:“我上次腌制的那点酸菜,用不了多久,还得继续收野菜。” 同时,夜光下,李三娘的琵琶声也响了起来,这是赵阔要求的。 沈宴还不知道,佣兵十分需要抚慰灵魂的声音,因为……这个世界污染源很多,散发的辐射感染肉眼不可见,空气中多少就带有污染的元素,生活太过艰难,人的情绪低落,精神就会被污染,一天一天积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让人直接变得癫魔发狂而死。 而云游诗人的歌声,是清除这种精神污染的最佳方法,所以那只初唐琥珀镯子,比沈宴想象的作用大得多。 沈宴因为呼唤李三娘,变得很困,早早的就睡了,剩下其他人在弄新的桌子板凳。 夜深,悉悉索索,沈宴是被下铺的赵阔摇醒的。 大通铺十分简陋,分上下铺,有人睡床上,还有人打地铺。 沈宴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赵阔眼睛透亮地盯着他,手里拿着今天得到的那“丑石头”,低沉着声音小声道:“该讲故事了。” 也让他感受感受,一夜之间就将声音传入梦渊是什么感觉。 沈宴:“……” 怎么感觉像半夜三更和糙汉偷情,脸上的表情也不收敛一点,吓得他一哆嗦。 第14章 飞鱼服绣春刀-大明锦衣卫 深更半夜,沈宴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地。 脑袋一捂,继续睡觉。 赵阔摇了摇人,他发现,沈宴软得跟他们煮的面条一样。 佣兵,哪怕睡觉都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别说有人摇了,哪怕只是轻轻点一下,都能立马精神起来,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像沈宴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越摇脸越往脖子里面埋。 嘿! 赵阔干脆将人捞了起来向外走。 外面,今晚的月亮特别明亮。 沈宴这才有些醒意,擦了擦眼睛,道:“西周《葬书》上记载,人死必葬于地,地通幽冥,幽冥有邪气泄,必以物镇之。” “所以这才有镇墓兽的说法。” “西周时期,最开始的镇墓兽,都是石雕的犀牛,体积十分庞大,只有最富有权势的贵族才使用得起。” “发展到春秋战国的时候,镇墓兽发生了变化,一是体型不再巨大,连平民墓穴也能使用一些这样的简单小型器具,二是镇墓兽变成了两只,都以凶恶的兽型为模。” “到唐代,镇墓兽有了明确规定,需一是人面兽身,需一是兽面通幽兽,多是神话物种……” “而我们今天得到的这只,上釉超凶镇墓兽,完全符合战国时期普通百姓下葬时,镇墓兽的规格……” 侃侃而谈,声音如同温润的玉,赵阔有时候都在猜测,沈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和他见过的佣兵都不一样,接触得越多,这种不一样就越明显。 沈宴继续道:“至于样子丑了些,估计是家里太穷,请不起大师雕刻,自己动手雕的。” “你若仔细看,看久了,它其实还满顺眼……” 一讲完,沈宴身体一歪,继续睡。 赵阔扶着软趴趴的“面条”,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就这么靠他身上睡着了。 赵阔玩了玩不倒翁一样的“面条人”,半响这才捞起人回仓库。 第二天,沈宴被屋外的笑声吵醒。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其实作为佣兵,这么晚起床估计在整个佣兵之城都得出名。 但虎豹佣兵团的人一点都不介意,倒不是沈宴让他们卖上了面条,而是沈宴晚上呼唤李三娘给他们弹奏,疲惫一些,起得晚也正常。 沈宴走出仓库,就看到蝗崽几个孩子围着什么东西,笑得哈哈的。 走过去一看,沈宴:“……” 一只黑色的,毛发蓬松杂乱得跟在草堆里滚了无数次的黑色凶犬。 身子匍匐,目露凶光,还是个地包天,歪牙裂齿,一看这狗就凶得很。 和凶猛的老虎还有矫健的豹子放在一起,画面就像被破坏了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赵阔也有些无奈,不过,那丑石头居然当真是一圣器。 一夜之间,临渊仪式开启,赵阔看向沈宴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 蝗崽见沈宴出来,赶紧端过来一盆水:“洗脸洗脸,洗完脸我们去面摊上吃面条。” 说完又道:“沈宴,你都不知道,昨晚上佣兵之城发生了一件怪事。” 沈宴边洗脸边道:“什么怪事?” 蝗崽来了兴趣:“死人了,死得特别奇怪,就像这样。” 说完,一脑门捂水盆的水里,两只手在两边胡乱划拉,跟溺水了一样。 等蝗崽抬起头,脸上全是水:“听大家说,是被污染物感染了,自己将自己溺死在脸盆里面。” 围过来的其他小孩,整整齐齐地点头。 沈宴:“……” 大可不必现场表演,怪吓人的,想想那溺死在脸盆里面的场景,寒毛直立。 这可比溺水而死诡异多了。 溺死,是无法自控自救的死亡。 而死在脸盆的水里,一般人真做不到。 人的本能是自救,当快死亡的时刻,自救是无法由意志控制的身体本能,死脸盆,大不易。 沈宴好奇地问道:“什么样的污染物?” 蝗崽:“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估计整个佣兵之城都传开了。” 沈宴看向赵阔:“出现了污染物,会有人管吗?” 污染物是旧日文献或者孕育邪神的圣器,若没人管,它们就会一直存在,城里就会一直死人。 赵阔答道:“自认为是佣兵之城的统治者,或者想要成为佣兵之城统治者的佣兵团会管。” 沈宴“哦”了一声,那就好。 洗完脸,正准备溜着一群孩子去面摊吃面,却被赵阔叫住了。 赵阔手上递过来一柄带鞘匕首,匕首有些沉,开过锋,十分的锋利。 比一般的匕首要长一些,样式也不一样,匕首柄端是一个接近直角形状的倒柄,能拿着捅,刺,划,也能倒拿着做切割动作。 是佣兵常用的一种匕首样式,适用与不同环境。 赵阔说道:“拿着防身。” “城里最近可能不会太平。” 然后又从沈宴身上取出那半块南宋璞玉和唐琥珀玉镯。 用一根绳子将半块玉珏窜起来,挂在沈宴脖子上,放进胸前的衣服里面遮挡,又将玉镯戴在沈宴手腕上。 “圣器必须和皮肤接触才能正常召唤英灵,无论是隔了布料或者金属,都会受影响。” 沈宴倒是一愣,将文物就这么戴身上,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但这个世界,文物成了保证生存的奇特武器,若是遇到危险,还要里三层外三层的取出文物,的确不合适。 圣器的真正价值是给人提供活命的机会,而不是束之高阁,那么将毫无意义。 沈宴在那拔着匕首,越拔越起劲,就跟玩打火机一样,重复的动作有一种魔力,怎么也停不下来。 玩了一会,沈宴将手腕的镯子也用袖子遮住,这才出门。 蝗崽将手上的绳头递给沈宴,沈宴牵着绳,溜着七个娃,向城外走去。 赵阔看了一眼,不禁摇了摇,也就自己的佣兵哟,一天到处瞎逛,看着都挺欢快。 然后沉思了起来,污染物的出现,精神感染后的诡异死亡,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死者附近,并没有发现那件污染物,就像是被人故意带走了一般。 他记得不错的话,铁血佣兵团刚好得到了一些旧日文献,昨日并没有问清楚,那些旧日文献的出处,或许现在造成感染的污染物和铁血佣兵团的那些是出自同一批也说不定,若不断在城里流动,会死很多人,甚至可能引起大型诡异事件。 他刚才也出门关注了一下这件事,有几个佣兵团已经在查污染物的源头,但疑惑的是,铁血佣兵团掌握这么重要的线索,却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 沈宴溜着娃向城门口走去。 路上都是几个娃讨论要吃几碗面的声音。 其实除了蝗崽能吃完一碗,其他几个还小的,一碗面得分着才能吃完。 悠哉游哉,新的一天。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沈宴抬眼看去,整个人都慎住了,骚动的中心,是一个正在买粮食的人,只是这人…… 肮脏的衣服,杂乱的头发,这些都不是重点,这人露出衣服的皮肤,全是肿大的肉块,就跟一个肿瘤人一样,浮肿,一戳就爆。 沈宴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这是什么亚人种?” 长成这样还上街买粮食呢。 旁边,蝗崽身体一抖,一把拉着沈宴,一把拉着绳:“怪物啊,跑啊。” 亏沈宴想得出来,还亚人种。 人类和什么样的物种才能生出这玩意? 沈宴他们是跑不快的,因为有几个娃实在太小了,小短腿一个劲儿倒腾,也没能倒腾多远。 那怪物似乎因为周围人的反应,受到了刺激,就像应激反应一样,瞬间开始攻击周围的人,估计残留的购买粮食的举动被身为怪物的意志支配了。 沈宴脸都白了,一片混乱。 原来,他在这个世界需要面对的困境,并不仅仅只有贫穷,他需要面对的危险,并不仅仅只有随时都有可能抢夺物资的佣兵,还可能是这样的诡异之物。 无可名状的存在。 只得低声喊道:“柳长意!” 呼唤他的名字。 声音未落,箭矢从影子中射出。 柳长意挽弓,一箭又一箭,耳边是箭矢呼啸的声音。 沈宴回头,柳长意的箭法很准,箭矢从那怪物太阳穴一边穿进去,从一边露出一箭头。 一支一支的箭矢,将怪物的脑袋插成了烤串,只不过烤串上挂着的是人。 沈宴脸上一喜,但马上又变了脸色。 果然是怪物,居然只是阻了其行动,脑袋都射穿成刺猬了,居然都没死。 发出恐怖的嘶吼扑向周围的人群。 沈宴正要继续逃命,这时,一道人影快速接近那怪物。 人影的速度很快,动作之潇洒跟挂了威亚的动作演员,恩,比动作演员还要敏捷流畅。 来人一身飞鱼服,腰间绣春刀。 沈宴都愣了一下,这服装装备,大明锦衣卫?梦渊中的英灵? 想法不过一瞬,眼前的英灵腰间刀拔出,一刀斩掉了那怪物的脑袋,半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毫不拖泥带水。 怪物的脑袋在地上哐当哐当的滚了好远,尸成两截,一地的污浊血水。 但只生下半截的尸体居然还能行动,还好那锦衣卫的刀法犀利,一刀一刀的肢解,柳长意的长弓也将地上眼珠子都滚掉了的脑袋射了个稀巴烂。 “哇”的一声,沈宴实在没忍住,在路边开始呕吐了起来。 这是他无法控制的,哪怕他已知的最诡异的事件,也比不过现在对他精神的刺激。 等吐得吐无可吐,脸色苍白的抬头,就看到那大明锦衣卫站在一个哥特少年的身后。 赵澜眼睛向下瞟:“果然gay里gay气。” 沈宴身后的蝗崽几个小孩,也拍着胸口,气呼呼:“都说了不要将尸体乱扔下水道,非不听,看吧,尸体自己又爬出来了。” 说完,这才歪着脑袋看向赵澜:“咦,赵澜?” 这不是他们以前铁血佣兵团那个戏精吗?明明比他们还作,但一但有大人在场,嘿,变脸比佣兵之城的天气还快。 怎么跑下城区来了? 蝗崽:“赵澜,你的那件圣器,成功呼唤出英灵了?” 谁都知道,赵澜有一件特别厉害的圣器,但他就是无法触发“临渊仪式”,那圣器从赵澜一出生就佩戴,都佩戴了十多年了吧。 在上城区,都成了其他打压铁血佣兵团之人口中的笑话了。 第15章 小苏打 蝗崽高兴地和赵澜叙旧,结果一句话直接将人气得话都不说的离开。 赵澜最讨厌别人谈及他那件圣器的问题。 傲慢地甩头就走。 蝗崽抓了抓脑袋,他关心关心,怎么还用鼻子哼他? 这时,沈宴也稳住了身体。 他算是知道今天早上赵阔为什么给他一把匕首了,这城里是真的充满了不可知的危险。 但赵阔该不会是想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拿着匕首上去捅吧? 估计他得心理建设好久才能捅出那一刀。 还好他有柳长意。 稳定了一下心绪,从越来越多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带着几个孩子向城外走去。 沈宴:“这样的情况多吗?都是污染物感染的?” 蝗崽:“隔三岔五就有那么几只从下水道爬出来。” 然后抓了抓脑袋:“污染物感染的怪物,可比下水道爬出来的尸体厉害多了。” “刚才的尸体最多算是畸变体。” 从蝗崽断断续续的回答中,沈宴又知道了一件事,刚才那玩意是最低级的,人或者其他物种在死亡的时候,恐惧,不甘,扭曲等阴暗情绪,会将空气中稀薄的污染元素集中在一起,引发尸体畸变。 其实,不仅仅尸体,活人也一样,负面情绪太多也会不断吸收飘浮在周围的污染元素附着在精神上,积累得多了就会达到精神感染的程度,所以才需要云游诗人的歌声来抚慰灵魂。 沈宴心道,艰苦的生存环境下,想要保持美好的心态怕是不容易,也就是说,突然变成怪物的人不会少,或许就是人群中平平无奇的任何一个。 蝗崽:“遇到非凡事件,越恐惧越容易被传染。” “被感染的人,都是从凑热闹开始。” 就像是一种疾病,越靠近这些事情,越容易被同化。 沈宴:“……” 怎么感觉他自己就是高危人群? 他刚才心底的恐惧就无法抑制,但内心深处又莫名其妙的有一股探究的欲望。 好奇心害死猫,估计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想要不被感染,除了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遇事波澜不惊外,远离这些非凡事件也十分必要。 一边说着,一边就到了城外的面摊。 原本离开现场的赵澜居然坐在他们面摊上。 蝗崽眼睛都亮了,赶紧跑过去:“赵澜,吃碗面条,我们的面条特别美味。” 为什么这么积极? 当初他们跟着指挥官离开铁血佣兵团的时候,那些人都说他们要饿死,说得可吓人了。 结果,上城区下城区有什么区别嘛,不都是每天吃麦饼。 哼,他们现在还有面条吃呢,铁血佣兵团的那些人想吃都吃不到。 他们过得这么好了,等赵澜吃了他们的面条,说不得回到铁血佣兵团叨叨几句就传开了,一想到那些人知道他们活得这么好时的表情,蝗崽就开心。 当初,那些人说他们是佣兵之城的罪人,离开的时候,他们七个小孩抱在一起偷偷哭了。 现在想想,简直羞耻。 似乎为了证明什么,蝗崽一个劲向赵澜推销:“八个铜鸠鸠一碗。” “指挥官说,除了我们虎豹佣兵团的人,吃面都得给钱。” 赵澜有些心不在焉的左顾右盼,目光似乎在找什么人,鼻子“恩”了一声,因为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有些失落。 等一大碗酸菜面上桌,蝗崽和其他几个孩子也端着面嗦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偷看赵澜。 哼,还不快夸他们现在过得好。 赵澜心不在焉地将面条喂进嘴里,立马就愣住了,他来这里可不是吃什么面,但这面条的味道…… 蝗崽:“好吃吧?在铁血佣兵团都吃不到呢。” 回去之后,可一定得让那些赶走他们的人知道啊。 赵澜愣了愣神:“再来一碗。” 蝗崽脸上乐开了花:“夹着酸菜混着吃,味道更好。” 又8个铜鸠鸠。 沈宴也看出来了,煮面的董大婶等也认识赵澜,时不时投去目光。 但也没有主动去交谈一句,态度有些让人看不懂,更多的是复杂。 沈宴想了想,也坐了过去,他倒是没吃面,经历刚才的事情,那画面还时不时浮在脑海里面,实在没食欲。 沈宴问道:“刚才听蝗崽说,你有一多年无法进行‘临渊仪式’的圣器,要不让我帮你看看?” 沈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才那怪物是赵澜的英灵斩杀。 也算帮他解除了危机。 沈宴是一个投桃报李之人。 赵澜都愣了一下,他的那件圣器有多名贵知道吗?岂能随便让人看? 那件圣器以前被铁血佣兵团的先辈激活过,肯定是真圣器无疑,能呼唤极其厉害的英灵,堪称无价之宝。 赵澜根本不搭理人,埋头吃面。 沈宴心道,的确不合适。 他隐约察觉,圣器的历史故事似乎和“临渊仪式”有密切的关系。 在没有研究清楚前,还是谨慎一些好。 他来到这个世界,讲关于文物的故事也就那么几次,比如蝗崽的红漆应彩蝈蝈葫芦。 但蝗崽已经佩戴红漆应彩蝈蝈葫芦好几年了,“临渊仪式”的触发是他讲故事的原因还是刚好机缘到了,混淆得很。 剩下的就是给赵阔讲的几件文物的故事。 若说最可能发现其中关联的人,也就只剩下赵阔了。 沈宴以前讲文物的历史十分随便,是因为没有人给他说,圣器需要长时间佩戴才能触发“临渊仪式”,这个佩戴时间还特别长,有的几年,有的十几年,有的甚至一辈子。 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自然对这种事情不可能有什么警惕之心,还以为像以前搞学术的时候在科普文化。 而等他发现其中的疑点的时候,都给赵阔讲好几次了。 沈宴沉思着,看来得摸索摸索其中的关窍。 赵澜吃完面,又开始东张西望,也不离开。 沈宴不由得问道:“你来找赵阔?” 原本十分平常的一句话,赵澜却突然恼羞成怒了起来:“胡说八道。” “谁说我来找……找他,佣兵城这么大,这下城区我就不能是随便走走?” 气得脸都红了,生气地掉头就离开。 沈宴感叹了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啧啧,被说中了还生气。” …… 面摊不需要这么多人守在这,规模太小了。 一会,蝗崽提着个木桶过来:“沈宴,我们去给挖煤的其他人送面汤吧,他们都没有水喝。” 在佣兵城外又十里的位置,有一座杂山,多金石,山底埋着大量的煤,这座山为佣兵之城一个庞大的佣兵团所有。 虎豹佣兵团的人,不出任务的时候,就会去那里帮人挖煤,赚取一点补贴。 沈宴点点头,反正闲来无事,他的任务就是溜娃,去送送面汤也不耽搁。 只是,出了城以后,走在路上,沈宴才知道城内的混乱算得了什么。 没走多远,就有面露凶相的佣兵,毫无掩饰地不坏好意地盯着他们的木桶。 蝗崽倒是没当回事,将木桶放低给他人看:“都是水,啥都没有。” 看来这种事情遇到不是一两次了。 身上没有物资的人,狗都不理。 佣兵其实也不会胡乱给自己招惹麻烦,特别是小孩,动别人佣兵团的小孩,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这是底线,你动别人家小孩,别人也会想方设法动你们家小孩,一但开了这个先例,整个佣兵之城都得乱。 所以,这算是佣兵之城的基本规则之一,也解释得清,如此混乱的佣兵之城,最没有战斗力的一串串小孩,反而没事人一样整天在大街上到处溜达。 这成了大家必须遵守的规则,不然在佣兵之城再无容身之地,甚至都不需要受害者出手,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当然这个前提是,这些孩子身上没有物资,不然还是会被抢,最多不会伤他们性命。 蝗崽:“我们是虎豹佣兵团的小佣兵。” 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紧了一下,这才移开目光。 沈宴手心都出了一阵冷汗,很多东西他还得适应。 等到了山头,面汤都凉掉了。 带队挖煤的人是董老爹的儿子董大,一个精明能干的青年,正值年轻气盛。 对于虎豹佣兵团的所有人,沈宴已经全部叫得上名字,不过对董大还不太熟悉,为何? 董大每天早出晚归,沾床就睡,挖煤累得都没时间交流。 让人带了话,让董大带着人从矿洞里面出来。 几人出来的时候,身上跟锅底钻过一样,乌漆嘛黑,加上天气炎热,汗水将黑色冲成奇怪的图案粘在身上。 连蝗崽都分辨了好久才认出人。 董大等人用碗盛起桶里的面汤,就往嘴里咕噜咕噜的灌。 虽然说他们平时没有喝水的习惯,但那矿洞里面呆久了,也是真的口渴,只是大家平时都是忍忍就过去了。 “呼!” 一碗面汤下去,舒服得吐气。 现在正是午饭的时间,董大等人拿出带来的麦饼,就着面汤吃了起来。 “你们吃过了么?” 蝗崽:“我们在面摊吃了面才过来。” 沈宴也熟络地聊了起来:“在这挖一天煤多少工钱?” 董大:“8铜鸠鸠,以前还10个,哎,最近又少了。” 沈宴都愣住了,8铜鸠鸠?辛苦一整天,才一碗面钱。 董大:“平时佣兵团出任务的时候也不来这,这不是没事嘛,能赚一个铜鸠鸠是一个。”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若不来这,就完全没有收入,只出不进,来这里虽然幸苦,但总能找补点。 沈宴的心灵是震惊的,让他想起了历史上一个黑暗的时代。 维多利亚工业时代,工业的发展原本应该有更多的劳力需求,但资本家为了减少支出,大量的招收女工和童工。 这导致了工资无法想象的廉价,一整天的辛苦劳动也换不来一顿最差的粮食,而真正的劳动力反而因为失业,无法支撑起家庭的温饱。 所有的利润都是鲜血换来的,那个时代的悲凉和凄惨,如同天空弥漫的浓烟。 至于后来的一周五日的工作,工作时长等,那是很久很久以后,资本为了争夺支持者做出的妥协,所谓妥协也不过是为了他们能成为最大的受益者,挺讽刺。 在国内,古代也有十分漫长的这样的时代,包身工制度,一但卖身为仆,那就真的是牛马猪狗了,没有任何的尊严,也没有自己的资产。 董大他们吃着麦饼,这时,矿洞里面传来喊声:“怎么这么久?该开工了。” 蝗崽直嘀咕:“一个麦饼还没吃完呢。” 董大耸耸肩,将面汤喝光,然后带着人边吃麦饼边向矿洞走去:“你们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若是遇到意外,报指挥官的名字……”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但沈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每天在城里溜着娃,怎么说呢,虽然觉得环境等等条件差了一点,但悠哉悠哉地也过得去。 但这一刻他才知道,赵阔给他安排的任务,恐怕已经是极尽照顾他了。 沈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生活比想象的还艰难啊。 蝗崽收拾好木桶和碗:“回去了?” 沈宴点点头,让几个娃从路边一人抱了一块石头,这才向回走。 作为考古学者,对地质也有一定了解,他刚才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路边这些石头。 其中就有提取小苏打的碱矿。 这可是好东西,运用得好,说不得董大他们就不用来挖煤了。 第16章 佣兵三大基础仪式 沈宴让人抱了一堆石头回去,看得一群人颇为不解。 更让人不解的是,沈宴将石头用铁锤砸得粉粹,用一口锅在那里煮。 “闻着也不香啊?” “也没听说过石头煮着能吃。” 蝗崽几个孩子一脸担心。 直到赵阔回来,最近那两卡车布匹卖得不错,赵阔将钱全部换成了粮食。 “指挥官,不得了拉,沈宴脑子出问题了。” “今天我们遇到了从下水道爬出来的尸体,沈宴该不会被感染了吧?” 当时离得近,凑热闹的人死得快,虽然那畸变体被杀死了,但精神感染如同疾病一样有可能传染给当时在场的人。 蝗崽带着几个孩子,一五一十地将今天的遭遇告诉赵阔。 一但精神感染,人的行为就会变得异常,扭曲或变态,表现出一些无法理解的奇怪行为,比如自·杀,癫狂,或者伤人。 沈宴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有点异常,谁没事煮石头啊? 赵阔走了过去,将沈宴按墙上。 沈宴都懵了,他好好地熬他的小苏打,结果赵阔一过来,将他双手固定在墙上,还用手掰开他眼睛看。 感染者力眼睛会逐渐变得灰白,有明显症状特征。 沈宴现在就像被人按墙上的小鸡,懵得一时间都不知道反应。 赵阔:“有没有幻听,比如听到奇怪的低语,呢喃,或者咒骂声?” “有没有看到难以理解的幻想?恐惧的,离奇的,或者阴暗愉悦的画面。” 还用大腿顶了顶,试试沈宴力气有没有变大。 沈宴脸色涨红,赵阔的身体实在太精壮了,让人有一种只得乖乖被征服的感觉。 赶紧道:“放我下来,我好着呢。” 赵阔:“那你……煮石头干什么?” 沈宴深呼了一口气:“我就熬点小苏打,小苏打知道么?膨大粉。” “……” 虽然没听懂。 但说话条理清楚,眼睛透亮,并无灰白之色,也没有什么扭曲变态的表现。 感染者一但被外界刺激,基本都会失控,表现得极其的疯颠,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赵阔这才松手:“下次弄这些奇怪的东西,提前说一声。” 沈宴心道,小苏打算什么奇怪的东西? 忍着顶疼的大腿:“需要这么夸张?” 赵阔犹豫了一下,道:“也不一定是坏事。” 说完接着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使用圣器,呼唤出来的英灵存在时间特别短?” 这本也是沈宴的疑惑之一,问道:“为何?” 都是人,凭啥他就那么短! 赵阔:“英灵驻留时间的长短取决于佣兵本身的强大程度。” “佣兵的强大又取决于两点,第一,强壮的体魄,这一点你估计无法沾边。” 沈宴嘴角都抽动了一下,看不起谁呢,他袖子捞起来,也……也有点看不清的肌肉。 不过看看赵阔挺拔得不像话的身体和藏在衣服下鼓动的肌肉线条,他还是不自取其辱好,对方的身体里面沉眠着野兽,他的身体里面,最多是一只小兔子。 赵阔:“佣兵强大的第二点,取决于灵魂的强大。” “体魄强大与否,基本可以用肉眼根据身体的一些特征和锻炼的痕迹进行判断。” “灵魂的强弱却肉眼不可见,但也有标准的锻炼方式。” “我们将锻炼灵魂强度的方式称为‘启示仪式’,所谓‘启示仪式’就是不断地接近污染物,污染元素,让精神不断感染,从而一次又一次地得到加强。” “污染是给灵魂的启示,危险但又让人痴迷。” 沈宴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次又一次主动去感染?要知道精神被污染是要癫狂死人的,而且死亡率很大。 赵阔说出了佣兵最经典的一句话:“有时候,佣兵不是不够强大,而是没有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勇气。” 没人能保证“启示仪式”的安全性,也就是说,佣兵每一次接近污染物,让污染物感染灵魂强化灵魂,都是一次生死的选择。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选择。 佣兵强大的道路,太危险了,需要无法想象的意志和勇气。 赵阔想了想,道:“听蝗崽说,你们今天遇到的畸变体,你的英灵并没有将对方解决?” 他放心让沈宴到处走,是因为沈宴有英灵傍身,佣兵之城有一句俗语,佣兵之城有两种人不能招惹,一种是小孩,因为他们代表着一个佣兵团的底线,一种是拥有英灵的佣兵,一个身体孱弱的佣兵说不定能召唤出来难以想象强大的英灵,拥有英灵的佣兵为了变得强大生死都不在乎,拼起命来是十分恐怖的,这种佣兵有时候比感染的怪物还可怕。 但赵阔没想到,沈宴连英灵最基本的使用方式都不知道。 沈宴来了兴趣:“那畸变体是最弱的?脑袋上插满了箭矢,都杀不死它。” 赵阔:“……其实以你那英灵的力量,一箭就能将它射死。” “你需要利用‘附魔仪式’将灵魂的力量附着在英灵的箭矢上。” 沈宴听得特别认真,因为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他需要尽快地掌握一些自保的能力,也是第一次全新的认识真正的佣兵。 佣兵的基础,包括三大仪式。 第一,临渊仪式,也就是利用圣器将声音传入梦渊,让梦渊的英灵听到你的声音,响应呼唤。 第二,启示仪式,佣兵自寻死路锻炼灵魂力量的方式,让污染物感染自己的灵魂,给与灵魂启示,一次一次感染,然后在死亡的边缘试探变得强大。 第三,附魔仪式,一种将灵魂力量附着在英灵的武器上的办法。 被污染物感染的怪物,用物理方法很难杀死,破坏的只是它们的身体。 能直接伤害它们的,是灵魂的力量。 所以,佣兵的战斗,不仅仅是召唤的英灵的战斗,还包括了佣兵自身的强大因素在其中。 沈宴心道,所以赵阔说他今天遇到那畸变体未必就是坏事,这是因为自己有可能进行了一次“启示仪式”。 “启示仪式”成功与否很简单,只要感染后不癫狂而死,活下来。 果然是一种不可见不可触摸的力量,但并非无法量化,比如呼唤英灵的驻停时长,就能量化灵魂力量的强弱。 今天获取的信息实在有点多,沈宴不得不花时间进行消化,连熬小苏打的进度都放慢了。 赵阔:“这些基本的东西书上也有记载,我那刚好有一本这类的书,你没事的时候自己看看。” “书本来自深渊,挺好用,佣兵之城也会私下定制一些制定本。” 赵阔翻了半天才在地窖里面翻到这本落灰的书。 沈宴一脸幸喜地接过,看制作工艺,显得有些粗糙,纸张稍硬。 一翻开,沈宴脸色直接挎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他不认字。 这文字歪歪扭扭的,写的是什么? 他好歹是个知识份子,到了这居然变成了连字都不认识的文盲。 赵阔:“这是人类通用语,人类三大语系之一,若是看不懂,我帮你找找深渊文或者灵族文字版。” 沈宴:“……” 于事无补,他估计都是看不懂的。 沈宴气得直接去床上睡觉,学白上了,重新学习文字,也不知道得花多久才行,而且还得一次学三门。 …… 第二天,沈宴继续熬他的小苏打。 这玩意制作起来可不容易,因为含有很多杂质和其他的金属元素,金属可不能乱吃,吃多了容易中毒。 蝗崽带着几个小孩跑了过来:“又死人了,城里又死人了。” 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沈宴询问。 沈宴:“又死得十分诡异?” 一座城池,每天有人死亡很正常,能让蝗崽马不停蹄地前来告知,肯定有奇怪的地方。 他还记得上次死了个在脸盆里面溺死的人,推测是被污染物感染后,癫狂而死。 蝗崽几人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这次这人是自己将自己掐死的。” 沈宴的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 人是不可能自己掐死自己的。 无论是自我保护意识,还是人在缺氧的眩晕状态下,会直接松手,最多也就濒临死亡。 蝗崽:“城里好多佣兵赶去了呢,借机会进行‘启示仪式’。” 沈宴心里一热,要不自己也去看看? 当然,他一个人还是有点心虚,问道:“你们家指挥官在哪?” 蝗崽:“早赶去看热闹了,估计现在尸体都埋了,被污染物感染的人死后,百分百会变成畸变体,必须埋地里才行。” …… 此时,赵阔正弯腰检查着死尸。 死者没有被攻击的痕迹,脖子上有一道五指掐痕,掐痕的位置因为血液凝固,已经成紫色,十分明显。 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只是,死者表情十分的愉悦,就像是在死亡的时候,经历过什么无法形容的快乐。 面色,愉悦得都有点扭曲了。 眼睛,灰白占据了眼眶所有位置。 诡异的非凡事件。 基本可以断定是精神感染的非正常死亡。 但依旧寻找不到源头污染物。 …… 沈宴原来还想着趁现在胆子大,也去蹭蹭“启示仪式”,结果蝗崽说,尸体估计都埋了。 “哎,睡懒觉错过了变得强大的机会。” 心里不知道是在失望还是在庆幸,他居然开始用佣兵的思维来揣摩自己了。 接下来几天,沈宴都在尝试熬制小苏打,物理熬制法,看上去简单,却特别的费时间。 光是晒干混合液,都得花好久。 这几天,新的桌子板凳也多了几张,生意似乎也好了不少。 有时候一张桌子上坐了好几个人,应该是佣兵吃过他们的面,回到佣兵团后,带着队伍里面的朋友再次光顾。 桌子的利用率就起来了。 随着城门口面摊的名声起来,生意欣欣向荣,虎豹佣兵团的人笑声似乎也多了不少。 “这么下去,我们今年的粮食就有着落了。” 几个孩子也乐呵得停不下来:“天天吃面条。” 这时,董大婶突然从外面回来,面带焦虑。 沈宴看看天色,奇怪,现在不是卖面条的时间吗? 董大婶在找赵阔。 沈宴问道:“怎么了?” 董大婶拍了拍胸口这才说出话来:“有人也在城门口摆了摊,开始卖面条。” “就在我们摊子对面。” “价格还比我们少一个铜鸠鸠。” 若只是如此,还不至于让董大婶气得说不出话来,而是因为…… “摆摊的是铁血佣兵团的人。” 沈宴:“……” 佣兵之城这么大,哪里不好摆摊,偏偏从上城区跑到下城区这么远的地方,摆到他们对面,价格还便宜一铜鸠鸠。 这是故意来给人添堵,让人难受的吧? 甚至严重一点说,就是断人生路。 恐怕这事情未必就这么简单,因为赵阔和铁血佣兵团的关系的原因? 沈宴又看了一眼自己熬制的小苏打。 说来也巧了,他本来也觉得面条的制作太过简单,多观察或者尝试就能摸索出来制作的方法,想要做独门生意不怎么可能。 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他们都没从面条赚到什么钱,他们这么点人,也没办法将名声快速传开。 沈宴嘴角上扬,撞枪口上的来了。 第17章 抢生意 沈宴跟着去了一趟面摊。 蝗崽也去那个自己将自己掐死的感染者那里寻赵阔。 面摊上,以前生意本还不错,但现在居然只有一个全身裹着袍子,看不见容貌的人在那里吃面。 好几张桌,就这么一个客人,看着实在冷清,哪怕是面摊第一天开张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 再看对面,果然新开了一家面摊,规模还挺大,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杂乱的桌子,乱七八糟的场面,乱糟糟的,但已经有不少食客。 一碗面仅少了一个铜鸠鸠,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但对于下城区的佣兵的情况来说,一个铜鸠鸠就足以左右他们的选择。 而且这种选择还是无需质疑的那种,反而是神宴他们那唯一的食客看上去像冤大头一般。 这时,一个名叫笋子的虎豹佣兵的四五岁小孩,抱住沈宴的腿,眼睛泪巴巴的:“以后是不是我们就开不了面摊了?” “就没有人来我们这吃面了?” 他们面摊多好啊,他们玩累了,跑过来想喝面汤就喝面汤,到了饭点还能吃到好吃的酸菜面条,平时他还争抢着抹桌子,沈宴还夸过他懂事。 沈宴伸手揉了揉笋子的小脑袋。 旁边董大婶道:“要不我们也降价?我看他们的面条颜色显褐,没有我们的白,比不上我们的卖相,若价格一样,别人还是会选择我们。” 沈宴摇了摇头:“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想了想,问道:“他们是铁血佣兵团的人?” 董大婶表情复杂,艰难地点点头,其实若是其他佣兵团,她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怎么说他们以前也为铁血佣兵团卖过力,何必将人逼迫至如此地步。 心里有一股子气憋着难受。 沈宴说道:“铁血佣兵团规模庞大,资本比起我们不知道雄厚多少,若是我们降价,他们再进行降价争夺食客,到时我们该怎么办?” 面条本就卖的个手工钱,一碗面赚不了多少。 沈宴继续道:“一再降价,拖垮的只会是我们这样的小佣兵团,再说,降价利润太薄了。” 董大婶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眼看着就要过上稍微好一点的日子了,每天活很轻松还持续有进账。 而且她比沈宴更加了解铁血佣兵团,铁血佣兵团有自己的麦田,从成本上来说,怎么都会比虎豹佣兵团低。 比价格,不可能比得过对方。 但这么好的生意,就这么放弃了?明明……明明是他们虎豹佣兵团的生意,这些食客本也是他们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 沈宴抱起笋子,擦了擦对方眼睛的眼泪:“不急,这未必是坏事,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 …… 赵阔面色阴沉。 没想到,第一个主动找麻烦的居然是铁血佣兵团,是因为他上次回去,刺激了他们其中某些人的神经? 有些事情,哪怕闹成现在这样的结局,他依旧觉得,总归还是有一份情份在,但现在看来,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是因为他沉寂了这两三年,让别人对他产生了什么误会?惹事居然惹他头上来了。 等赵阔来到城门口,却是一愣,眼前非但没有剑拔弩张的情况,反而…… 反而沈宴抱着笋子,拉着董大婶在对面摊位上吃面。 赵阔有点懵,啥情况? 在路上,他都以为打起来了。 一会看看自家面摊,孤零零的只有一个食客,一会看看对面面摊,自己的人都跑去光顾别人生意了。 不应该啊。 这时,沈宴正朝赵阔欢快的招手,真的,表情一点也不像遇到了麻烦,心也太大了。 赵阔满脸疑惑地走了过去,让铁血佣兵团的人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赵阔正要问,这么容易就投敌了?也不坚持到他来。 沈宴将身前的面碗推给赵阔,说道:“尝尝他们的面条味道如何,我就吃了一口,别浪费,七个铜鸠鸠一碗,比我们的便宜,份量半点不少。” 赵阔倒是不介意,不过不知道沈宴打的什么注意。 接过碗,一看,就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汤色浑浊了一点,让面条颜色看上去没有他们卖的刷白漂亮。 夹上一筷子喂嘴里。 也没自家面劲道。 手擀面的制作注意的地方很多,每一个小点可能都会影响口感。 但对于佣兵来说,只要味道的差距不是像面条和麦饼那么大,他们都可以接受,一碗能节约一个铜鸠鸠呢。 赵阔吃了几口:“酸菜味道怪怪的,有一股霉味。” 沈宴点点头:“应该是腐烂的菜叶没有剔除干净就开始腌制了,它们腌制的时候也没有做到完全密封,导致味道中有一股怪味,也就腌制时间短,不然得发霉,而我们自己的酸菜,放一年都完全没有问题,放得越久味道反而越好。” 连笋子都说了一句:“有泥,他们的酸菜没洗,沈宴都不让我吃,说吃了容易拉肚子。”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倒是放心让他吃。 挑了挑面,在汤底里面的确能看到一些浑浊,和他们自己仅有刷白的汤色颇有点不同,难怪吃起来有时候像吃到了一点沙。 他没那么挑剔,这些小细节他自然容易忽略掉,一经提醒,倒是能感觉出来。 三两口将面条吃掉,七个铜鸠鸠呢,至于面汤,以前他吃面,面汤同样一点不剩,酸酸的味道,着实好喝开胃。 但现在,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自己铺子喝面汤吧。 董大婶也将自己那碗面吃完,还是她自己做的面条好吃,就跟沈宴说的一样,吃饭是一种享受,必须弄得干干净净,连酸菜切出来的长短都必须一致,一节一节的放在面里,赏心悦目:“但……” 但一个铜鸠鸠的差距,七八分相似的味道,已经足够让平时节约习惯了的佣兵,做出了他们自己的选择。 赵阔知道董大婶想说什么,表情一冷:“他们真以为我不敢掀了他们的铺子。” 沈宴赶紧阻止:“别。” “佣兵之城这么大,我们也做不完整个佣兵之城的生意。” “再说,你就算掀了他们的铺子,他们就不会在其他地方摆一个面摊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铁血佣兵团的人不摆面摊,等面条生意好起来,传播得越来越广,其他佣兵团能不效仿?” “到时候你还能将佣兵之城所有的面摊都给掀了?” “而且,面条制作简单,等盛行起来,各家各户估计自己也会尝试学着做,你总不能跑别人家里面阻止。” 赵阔皱眉:“由着他们?” 沈宴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正愁我们生意小,名声小,来光顾的食客少,你看看,我们一天的生意才那么一点点,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哪里够。” 赵阔,董大婶:“……” 他们觉得,他们自己生意已经不错了,看看城里卖麦饼的,半天卖不出去一个。 沈宴:“正好让他们给我们免费打打广告。” “不仅这面条生意让他们做,还希望他们越做越大,最好在城里每个角落都开一家。” 赵阔表情都古怪了起来,要不是他清楚沈宴不是铁血佣兵团的人,他都以为对方是打入内部的敌人。 沈宴小声道:“至于我们的生意,我自然有办法,不仅仅让食客重新回到我们铺子,还让我们铺子的生意好上好几倍。” 生意比以前好几倍? 神宴神神秘秘地道:“走,我们回去说。” “记得付钱。” 赵阔:“……” 嘿,原来还等着他来付钱,也亏得铁血佣兵团的人没赶人。 等沈宴他们离开,铁血佣兵团的人面面相觑,原本他们以为会有一场大的冲突,这也正合了他们的意,指挥官和铁血佣兵团的关系看似僵化,但又藕断丝连,有人还念着这份情份,自然也有人想斩去这最后的一点情份,以免后患,哎。 沈宴几人回了自家摊位,面摊上那位全身裹在袍子里面的食客居然还在那慢腾腾的吃面。 沈宴看看天气,心里疑惑,也不嫌热。 蝗崽正和几个小孩在那气鼓鼓的讨论:“他们居然学我们的面条。” “哼,我知道了,难怪前几天,赵澜天天来我们面摊吃面,肯定是来偷学。” “肯定是他,下次再来,非得给他表演生吞蝈蝈。” 沈宴找了个位置坐好,现在没食客,也不影响生意,直接道:“我们面摊现在的生意,也就仅有的一些人知道,想要做大,正需要人宣传。” “知道的人多了,前来光顾的人也就多了,说不得以后,上城区的人都专门来我们这吃面。” 虎豹佣兵团的其他几人也围了过来,没生意,完全没得忙。 有人道:“即便名声传开了,别人也去光顾其他家了,看看,对面那家还卖得比我们便宜。” 沈宴都笑了:“卖得便宜也是给我们做嫁衣,做宣传。” “反正先忍几天,正好趁这几天多弄一些桌子凳子出来,不然食客多了,都不够坐,我们自己吃饭也不能老捧着碗蹲那。” 众人:“……” 沈宴就这么肯定,不降价也能将生意抢回来? 第18章 西凉之锦,神威天将军 说完面摊的事情,沈宴喝了一口面汤,顺了顺气,然后对赵阔说道:“你刚才去看那具被感染的尸体了?下次也带上我。”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有时候胆子还挺大,想要变得强大,需要莫大的勇气。 沈宴继续道:“上一次你说,精神被感染后进行启示仪式,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这些声音是什么?” 沈宴抱着多了解一点是一点的心态,反正现在闲着嘛。 赵阔:“没人知道那些神秘的声音是什么,每一个人听到的声音都不同。” “不过,既然叫启示仪式,对灵魂的启示,这个名字的来由,是因为传说这些声音是神的低语,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奥秘。” “只不过,凡是去探索这些声音秘密的人,最终都疯掉了。” 沈宴有些惊讶,又和神有关,嘀咕了一句:“神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赵阔以前也给沈宴大致讲过一点,随口回答了一句:“神是什么,没人知道,不过梵蒂城所谓的神,不过是他们通过一座高山之上的宫殿的壁画,臆想出来的,每天向他们的神祷告,也没见他们的神理会他们。” 说完,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旁边桌裹在袍子里面的唯一食客。 沈宴认同的点点头:“其实就是为了某种利益,人格化出来的假神,追逐利益,玩弄人的思想,操控人的信仰,从而达到统治的目的……” …… 裹着一身袍子的赵澜回到铁血佣兵团,正准备脱去一身衣袍,热死他了。 这时,一位戴着圆形毡帽,和佣兵之城装束差距颇大的妇人走了过来,正是赵澜的母亲,海莉丝夫人。 海莉丝夫人皱着眉:“又去下城区了?” “你是一位贵族,你要清楚,这世上最大的原罪就是贫穷,你和他们不一样。” 在梵蒂城的神学中,贫穷的人比罪犯还要可耻,还要罪恶,是不配生存在这个世上的,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变得肮脏。 赵澜很想说一句,亲爱的母亲,这里是佣兵之城,神学在这里还不如地沟里面的老鼠。 但想了想,还是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的礼节:“知道了,母亲。” 海莉丝夫人认真地打量着赵澜,心里叹了一口气,至少……至少礼仪方面还是一个贵族。 早知道就应该早些将赵澜送去梵蒂城神学院。 随口教育了一句:“你最终会回归神的怀抱,要懂得时刻赞美神的荣光,神的伟大……” 赵澜心里直嘀咕,刚才还有人说梵帝城的神学充满了虚伪,是人格化的假神。 等等,为什么这些东西他记得这么清楚,而他母亲给他讲神的伟大的时候,他就昏昏欲睡? 见赵澜心不在焉,海莉丝夫人只得叹息:“去吧,不要和那些罪人混在一起,多去你舅舅那学习学习,你舅舅是一位正真的绅士,神的眷顾者……” 赵澜乖巧地应着,然后直接溜了,每次都是这一套,他都听得厌烦了。 海莉丝夫人脸色僵硬,跑得也太快了,她的说教有这么可怕? 然后看向手上牵着的一个小女孩,还好,她还有一个小女儿可以从小教导。 “贝儿,我们女性在智慧和逻辑上天生存在残缺,既然如此,没有判断能力的我们,就应该将神的话作为唯一信仰来无条件的接受。”(注:原话来自一本外国名著。) 名叫贝儿的小女孩乖巧地点头:“赞美女神,感谢神赐予了我们所有。” 赵澜没走多远,遇到了一个头发微卷的男士,男士五官深刻,眼睛成深蓝色。 这不是比他一天还早出晚归的舅舅奥莱吗?身在异乡,也不知道一天哪里那么多事。 奥莱也穿了一身遮住头部的袍子,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奥莱绅士的笑声传来:“亲爱的侄子,梵帝城的骄傲,被神眷顾的小太阳,这么急是要去哪?” 赵澜停下脚步,同样行了一礼,就像最优雅的贵族:“亲爱的舅舅,母亲正让我去你那里学习,上一次你送的那本《神的赞美诗》实在太棒了,我看得有些忘我,每天都将它放在床头。” 可不是放在床头,实在不想翻开,一页未看。 奥莱脸上的表情更加灿烂:“不愧是被神眷顾的孩子,我委托佣兵去了一趟梵帝城,正好带回来一些典籍……” 赵澜嘴角都僵硬了,还得维持礼貌的笑。 又聊了一会,一起赞美了神的伟大,赵澜这才找机会溜走。 奥莱走到海莉丝夫人身边,海莉丝夫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响后才道:“亲爱的哥哥,你的侄子未必如表面那么乖顺。” 奥莱笑道:“赵澜短短的一年,在梵帝城的那些贵族中就赢得了难以想象的赞誉。” “你不知道,他的年轻和英俊的外貌,得体的贵族礼仪,在殿堂吟唱赞美诗时,如同披上了圣光。” “梵帝城的贵族私下里称他为被神眷顾的小太阳,他对神是那么的虔诚……” 说完,看了一眼海莉丝夫人旁边的贝儿。 “亲爱的妹妹,你的关注应该多放在赵澜身上,他毕竟才是未来铁血佣兵团这个最古老存在的唯一继承人。” 海莉丝夫人点了点头,最后道:“众人都是神的羔羊,我很荣幸成为替神牧羊之人,这是我唯一的信仰。” 奥莱:“这也是我的荣幸。” 赵澜回去之后,拿着腰间的细剑练习了起贵族的把戏,不然他就真得去他舅舅那里学习神学,阳光照耀,年轻的哥特少年,如同散发着光,他就是神眷爱着的最完美的贵族,至少表面上是。 …… 此时,沈宴那里,面摊没什么生意。 沈宴正计划着他的生意重振计划。 “我需要一些蒸笼。” “恩,最好是竹编蒸笼,这样透气效果和密闭效果最佳。” 赵阔皱着眉:“竹编?” 竹子和制作桌凳的木材不同,只有翡翠大森林,灵族的地盘才有。 沈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阔想了想:“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也不是没办法弄到。” 叫上一些人,带上沈宴向城外走去。 沈宴他们沿着一条河流前行,这条河流名叫翡翠河,因为流经翡翠大森林而得名。 河水十分的清澈,这是一条生命河,沿途的麦田都靠它浇灌。 因为天气炎热,不少佣兵团的人正用桶提着水,给麦田浇灌,不然他们快成熟的麦子都得干枯而死。 场面十分的惊人,加上巡逻的佣兵,肉眼可见的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每块麦田的巡逻是必须的,不然百分百会被盗窃,对于饥饿的人来说,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沈宴他们只是远远地从麦田路过,那些佣兵就紧张地提起了武器,并将呼唤同伴的哨子含在了口中。 沈宴心道,难怪赵阔说今年粮食会涨价,投入这么多,价格定是便宜不了。 抢时间多买粮是正确的。 随着行进,越靠近翡翠森林,这条河越漂亮。 一条河,如同皎玉,水流白花花的,连河底石头下的草履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最简单没有脑子的虫类,反而经历了无数世纪生存了下来。 水草摇曳,身姿如舞蹈。 两岸除了麦田,开始出现一些细碎的花,一丛又一丛,远远看去,如同碎花的布匹。 沈宴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再靠近翡翠大森林,麦田逐渐消失,应该是到了人类和灵族交界的地方,充满了不可预料的危险。 宁静,耳朵中都能听到鸟语之声,鼻子里面是花香。 沈宴望向面前高耸的丛林,就如同泾渭分明一般,划分出来截然不同环境的地界。 沈宴踮起脚向树林里面看,仿佛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说道:“我们就这样进去?” 该不会是进去偷猎吧? 队伍停了下来,赵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进去,惊起几只飞鸟。 沈宴正在疑惑,赵阔说道:“这里有灵族的一个哨岗,记得别告诉他人。” 这时,一群人影,从树木之下的光影中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银色的头发,差点拖到了地上,尖尖的耳朵,述说着和人类的不同。 面容完美得如同玉石雕刻,五官组合在一起,如同天地间的精灵。 身上银色的软甲,腰间佩戴着镶嵌着宝石的武器,不像是武器,倒像是艺术一般的装饰品。 背上背着弓箭,像一个俊美的游侠。 这人身后的人也同样的长长的耳朵,发色却不一样。 这就是曾经人类对抗恶劣环境的先遣部队,通过基因重编,制造的最完美的战士,只是后来不甘作为武器,从人类之中脱离了出去,经过漫长的岁月后,独立门户,自称灵族,和人类彻底划清了界限。 为首之人,头戴一王冠一样的银饰,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宴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王冠…… 中华八绝中的,掐丝珐琅法制作的王冠,哪怕在沈宴那个时代,都算得上快要绝迹的手工艺古法。 这王冠不是文物,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沈宴惊讶,灵族居然继承了堪称艺术巅峰的八大匠师工艺的掐丝珐琅古法。 虎豹佣兵团的佣兵也有些骚动。 “白王肖凌尘,灵族的白王怎么在这里?” 肖凌尘脸色冷清地看向赵阔:“当初半神依喜侵犯,你我分别带人抗击。” “做同样的事同样的目的,我成了灵族的英雄。” “而你,却成了佣兵之城的罪人。” “这是我在丛林中听过为数不多的笑话。” 场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估计也只有沈宴,实在没忍住,死死地捂住忍不住尖叫的嘴巴。 倒不是他看到了掐丝珐琅法的传承,而是…… 而是沈宴的目光投向了那名叫白王的身后,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服饰截然不同之人,是英灵。 沈宴的手都在颤抖。 这英灵一身漂亮的铠甲,头戴青铜头盔,古代称这种头盔为兜鍪,英武挺拔。 倒不是这人英俊的面庞让人颤抖,沈宴也不可能通过面容就分清楚古人的身份,历史书上留下的人物图像,多少都是失真的。 而是,这英灵背后背着两杆,金色的枪。 不同的文物,一沟一壑,一纹一环都是不同的,这也是辨认文物唯一性的重要依据。 这两柄金色的长枪,样式简洁干练,纹路简单清晰,枪身有微不可见的握纹,方便持有时产生足够的阻力,不滑手,方便使力。 在枪柄两端,都有简单虎纹。 枪头比一般人使用的枪要长不少,呈扁平冷锋状。 历史上用枪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但使用两杆长枪的就少之又少了,而使用金色双枪,这般规制,样式,纹饰,沟壑的武器,沈宴仅知道一人。 嘶,这枪定是那虎头湛金枪,甚至比抗金名将岳飞的沥泉神枪排名还高。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化作尘土,恨不能相逢,如今化作英灵,就站在沈宴对面。 正因为沈宴知道这英灵可能是谁,所以才如此的激动颤抖不已。 西凉之锦,神威天将军! 第19章 表情逐渐凝固 神威天将军马超,比起他的锦绣俊朗,威名更是力惯西凉,千古留名。 都说佣兵信奉先祖的力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宴何尝不是。 在沈宴那个年代,有人将偶像当成英雄膜拜,沈宴不知道他们的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坚持多久,但作为历史学者考古专家,历史上的那些英雄豪杰,文人骚客才算得真正的偶像。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沈宴的这些“偶像”,永远不用担心他们塌房,该塌的已经塌过了。 沈宴现在能呼唤柳长意和李三娘,但无论是柳长意还是李三娘,他们仅仅是那璀璨历史中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沧海一粟,或许,仅有沈宴因为无意之间,才重新唤起了他们的名字。 但西凉锦马超不同,无数的英雄豪杰中,他也是旷古绝今,其中最闪亮的一颗。 与古往今来的英雄站在同一时代,虽然因为梦渊的出现,可以想象,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沈宴还是禁不住灵魂都在战栗。 白王肖凌尘冷清的声音继续:“听说,你的圣器全部上缴了?佣兵之城的指挥官。” 明明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却透露出一股子莫名的意味在里面,或许是因为他们也曾是刹那间的战友? 赵阔倒像是没事人一样,纠正了一句:“是前指挥官,那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值得一提……” 沈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对董老爹小声问道:“这个灵族是谁?让你们这么紧张。” 董老爹渣巴了一下嘴,握紧了手上的武器,小声道:“灵族白王肖凌尘,为数不多的传奇佣兵之一,年轻时便是充满传奇色彩的游侠,恩,他们灵族寿命比较漫长。” “肖凌尘曾经独自一人去过高山之上的巨人城,非但没死,还从巨人城之中带回来一些旧日文献,那时他的名字就开始在佣兵之中广为流传,充满污染的巨人城,那是连半神都不敢踏足的恐惧之地。” 这时,肖凌尘正在问赵阔:“我记得我们没什么交情,你来我灵族哨岗做什么?” 赵阔:“试试你们这个哨岗还在不在。” 话没说完,见肖凌尘取下背上的弓,拉满,赵阔改口道:“我需要一些翡翠丛林里面的竹子。” “用九大镇国神器之一的定窑孩儿枕交换。” 一群人:“……” 沈宴:“……” 赵阔三件叫得上名字的工艺品,到现在全部出手。 一捆一捆的竹子从翡翠大森林中搬了出来。 有灵族的人小声问肖凌尘:“白王,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条件?” 九大神器之一就换一些竹子?谁都不是傻瓜,要是换一些价值颇高的东西,说不得更有可信度。 那灵族继续道:“赵阔失去了那些圣器,已经跌落传奇佣兵之列,我们没必要和他再产生纠葛。” 肖凌尘正翻看着手上缩小版的“定窑孩儿枕”,还真有些像圣器呢,答道:“佣兵之城那么大的阵势宣判赵阔的罪名,甚至不惜给他冠上佣兵之城的罪人的名号。” “若是普通人,死十次八次都未必够,但赵阔依旧在佣兵之城正常生活,你知道是为何?” 问话之人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因为荒城的那些蛮人,赵阔要是在佣兵之城出了事,那些蛮人说不得会打到佣兵之城来。” 肖凌尘点点头:“赵阔还能呆在佣兵之城,自然和荒城有关,但他先前失去指挥官的位置,恐怕也是因为荒城。” “赵阔的母亲是荒城的先知,佣兵之城在赵阔崛起时,想要依赖他的力量,但真等赵阔崛起后,他们又会担心,赵阔的身份会帮助荒城夺取佣兵之城的控制权,为荒城谋取好处,荒城那里太艰苦了。” “佣兵之城的人类和我们灵族不同,依旧和他们的先辈一样贪婪,利欲熏心,若是在战争年代,他们还能同心,但佣兵之城因为半神维克多的出现,已经有百年太平。” “没有了外部的压力,他们就会开始内斗,为了些许权力,几个佣兵团达成一致,牺牲一个传奇佣兵,并不奇怪。” 肖凌尘说着:“我们灵族,正好需要荒城帮一个忙。” 顺便卖一个不起眼的人情罢了。 沈宴也正和董老爹聊着:“你们家指挥官,恩,是不是也太守财了?” 看看,赵阔刚才递出那工艺品,假装无所谓,实则心痛得滴血的样子。 那就是个工艺品,价值一个麦饼。 董老爹叹了一气:“指挥官小时候生活在荒城,打小养成的习惯,怕是很难改了。” 沈宴又得了一个新词,不由得问道:“荒城?” 董老爹:“沙漠之北,有一古城,那里的人是最强大的战士,强悍得被称之为蛮人也不为过。” “指挥官的母亲就来自那里。” 沈宴心道,难怪赵阔长得这般精壮,原来身上有一半蛮人的血统。 憨头憨脑的,啧啧,野蛮人一个。 赵阔正疑惑地看向沈宴什么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竹子很快被运输了出来,比沈宴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肖凌尘冷清的甩下一句:“人类,以后不要来这里,下次没这么好运,灵族的弓箭从来不惧沾染鲜血。” 赵阔摆摆手。 啧,还跟以前一样,翻脸不认人,手上还拿着他的九大神器呢,知道他花了多少功夫才得到的吗?想想他心肝又开始疼了。 大手一挥,“将竹子抗回去。” …… 蒸笼的制作并不复杂,就是简单的编制,切割好的竹条的交织。 当然,竹条为了足够的韧性,需要进行处理,处理的方式特别简单,只需要放在水里浸泡两三天就成。 这几天,虎豹佣兵团的人是有些担心的,他们面摊上的生意太差了。 而且,也正如沈宴所说,铁血佣兵团不仅在城门口摆了一面摊,听说在上城区也摆了一个,听得虎豹佣兵团的人差点吐血,蝗崽每天一手抓一把蝈蝈,等着遇到赵澜就表演生吞蝈蝈出口恶气。 与此同时,一些其他的佣兵团的面摊也开始在各个位置支棱了起来。 当然,也有不少看笑话的,特别是那些稍微大一点的佣兵团,这么一点利益也值得争?肯在外面买熟食的人还真不多,终归没自家做的麦饼划算,怎么看市场都不大,再不济,他们自己学着做面条也行,总之自己能办到的事情,不花那冤枉钱。 这一天,城门口的情况依旧。 但虎豹佣兵团的面摊,出现了一些变化。 第一,多了一些高耸的笼子? 一个个重叠得老高,外溢出一点蒸腾的白雾,看上去还挺好看,引得人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第二,面摊前摆了一个很大的木板,挺厚实,板面光滑。 几个妇人正站在面板前,向上面倒上了一些面粉。 蝗崽带着几个孩子吆喝了起来:“走过的,路过的,都过来看看。” “虎豹佣兵团正宗的酸菜面制作方法,现场教学了。” “最好吃的酸菜面的制作方法,不是那些学了个七八分的模子。” “免费教,免费学。” “手把手教学,包教包会。”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这几天,在铁血佣兵团那吃面的佣兵,其实也感觉出来了一些两个面摊面条的差距。 甚至私下里还拿出来比较比较。 铁血佣兵团的面条味道虽然没虎豹佣兵团的好,但终归少一个铜鸠鸠。 但现在,虎豹佣兵团要免费教大家制作最正宗的面条? 蝗崽:“学会了制作,回家自己做面条吃了呢,不用花那冤枉钱了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虎豹佣兵团这是破罐子破摔,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了? 而且,不仅仅是不打算做生意了,还要将铁血佣兵团也拉下马,正如吆喝中说的,学会了自己回家就能做,而且做得比铁血佣兵团卖的还正宗还好吃,那谁还来当这大冤种来这买面条吃。 有些原本舍不得在这里买面条吃的佣兵也围了过来。 他们舍不得买,还不能自己学会了自己回家做啊,这几天听了不少说这面条味道比麦饼好的消息,他们也得自己弄来尝尝。 见围过来的人差不多了,董大婶几人开始现场教学了起来。 一开始还有点陌生,但擀面做面的每一个步骤她们早已经轻车熟路,没一会就由不好意思开口变成了叨叨。 对拿手的东西,那自然是随口就能说出个花儿来。 边说,还不忘边“诋毁”一下铁血佣兵团:“知道他们的面条为什么不劲道吗?吃上去跟嚼软泥一样。” “首先擀面他们就不会。” “更别说醒面的步骤也没有。” “切的面条也是厚薄不一致,导致煮的时候,熟的熟,生的生,都不能下口。” 越说越带劲,这几天的委屈憋屈留在心里,差点憋死她们了。 佣兵嘛,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怕,再说她们占理,而且有总指挥官在,那些人也只敢压迫她们一下,真要闹事,嘿,也没见佣兵之城有人敢。 沈宴也在不停地看赵阔,董大婶她们就差直接开口骂上去往对方脸上挥巴掌了,这么得罪铁血佣兵团,真的没有后顾之忧吗?毕竟铁血佣兵团是这城里最大的几个佣兵团之一,而他们虎豹佣兵团,连小杂鱼都算不上。 但赵阔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毫无关心,似乎又在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这时,面摊周围听的人也发现,原来两边的面条差距这么大啊。 细细回忆品味,好像还真是这样。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还被拉出来对比得这么仔细。 “记住,我们虎豹佣兵团的面条才是最正宗的。” 一口一个虎豹佣兵团,这是沈宴交代的,为什么? 沈宴的目的,是让以后这佣兵之城的面条,开的铺子再多,但仅会有两种,一种是普通面条,一种就是虎豹佣兵团的面条。 说白了就是一个品牌效应,沈宴不会做生意,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沈宴那个时代,这些方法都是司空见惯,比如说起手机,大家第一反应也就那么两三个品牌,其他的,都是承托,夹缝里面获取一点利益,残羹冷罢了,反而因为有了对比,提高了身价不少。 而且,沈宴还让人当场宣传“饮食服务,饮食环境”的重要性。 “我们吃个面,要吃得舒心是不是?” “看看我们面条的干净程度,看看我们这桌椅的漂亮程度。” “我敢说,也就我们虎豹佣兵团,能让人吃个放心的面条,连半颗多余的沙都不会有。” “价格是问题吗?是,但吃个面还得去受气,这就不划算了。” 这句话就说到人心坎里面去了,这两天他们去铁血佣兵团那里吃面,铁血佣兵团来自上城区,上城区的人多半都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加上他们势力大。 有人凡是抱怨一声,面里有沙,或者其他什么,嘿,别说服务意识了,没直接翻脸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这么几天,已经闹了好多次这样的冲突。 但佣兵嘛,大家都习惯了,动不动争几句口头之快,过一天又没事人一样,还得去吃面。 但万事怕比较。 现在想想虎豹佣兵团,笑眯眯用一个木制托盘端上来一大碗面,说是怕端面的时候将面弄脏了。 想想这反差,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不就一个铜鸠鸠嘛,受这委屈。 哼,果然还是虎豹佣兵团的面正宗。 面板上,“啪啪”的擀面声音,有疑问必答,是真的将最正宗的手擀面方法教了出去。 有人就有疑惑了:“你们教会了别人,自己生意不做了?” 这个说到董大婶她们心里了,赶紧道:“怎么能不做了呢?” 然后立马对其他等着的大婶道:“赶紧将我们的新菜品给大家看看。” 揭开最高的那层蒸笼,露出里面一个个的大白包子。 用盘子盛上三个:“新鲜的大白包子,酸菜馅,8个铜鸠鸠三,看看这大白包子,一个差不多就一个麦饼大。” 麦饼做得太实,烤得干瘪,用料可不少,而包子,加了小苏打和用面团发酵一天后的酵母,经过蒸汽一蒸,直接膨大。 至少外观看上去,十分可观。 沈宴他们做的是大包子,不是那种小笼包,十分符合佣兵的饮食习惯。 众人不由得一愣,看上去这“包子”十分客观啊,8铜鸠鸠就能买三? 突然有一种原本只能买一个麦饼的钱,现在能买上三个的错觉, 不等他们细想,盛出来的包子已经递给了吆喝累的几个孩子。 啃着包子,脸上的表情,都是对美食的赞美:“比面条还好吃呢,还便宜。” 董大婶的声音又道:“现在买三包子,再加两铜鸠鸠就能添一碗稀饭,这算是包子套餐,现在买套餐,我们送一小碟酸爽可口的泡菜。” 这泡菜和酸菜不同,是用盐水泡的,多选择根茎,泡上两三天的时间刚刚好,又脆又爽。 就是送的泡菜,真的就一小碟。 稀饭是大米熬制的,熬得有粘又香。 一两把大米就能熬好大一盆。 佣兵之城的粮食主要是以麦子为主,但其他的也有一些,比如大米,糯米,豆子,价格比麦子还稍微低不少,消费的群众没那么广而已。 包子,稀饭,小蝶酸菜,完美的三件套。 “包子稀饭在其他地方可买不到,大家要不要试试?” 沈宴看着摊位上陆陆续续又聚集来的食客,毕竟三个包子外表看上去都快三麦饼大了,才卖一个麦饼的价格,吸引力可想而知。 特别是吃上包子的人,表情都不由得一亮:“这饼的味道未免也太好了。” 稀饭也卖得不错,有白送的小蝶泡菜,总有一种赚了的心里。 夹着一点酸菜,喝上一口粥,原来食物真的能让人这般享受。 就是有点担心,吃惯了这些,他们怕是很难吃得下以前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麦饼了。 陆陆续续的,生意又好了起来。 沈宴笑眯眯地,有本事将做包子的本事也模仿了去了,包子看似简单,但其中的关键要是不点破,还真学不了。 虎豹佣兵团的人,脸上也一改担忧,脸上堆满了笑容。 沈宴观察了一会,然后拿着个包子找到正在喝粥的赵阔。 “不出意外,我们的生意应该是稳住了。” “而且会越来越好。” 然后开始说正事:“下次遇到被污染的人什么的,也带我去进行启示仪式,今天看到白王肖凌尘呼唤的英灵,羡慕啊。” 刺激太大了,身后站一个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那是什么神级画面,扑通扑通的心动。 赵阔眉头却皱了起来:“你对启示仪式需要的勇气可能还没真正理解。” 沈宴心道,什么意思? 赵阔指向面摊上一个女子,这女子是虎豹佣兵团的一个小姐姐,名叫姜宇,腰间挂一匕首,干练飒飒。 长得颇为漂亮,最特别的是,胸前的重量,跟要拽着人往前面跌倒一样。 沈宴也熟悉,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姜宇小姐姐就跟着赵阔在沙漠里面运布匹。 赵阔突然道:“姜宇在没有启示仪式前,是一个十分帅气的小伙。” 沈宴啃着包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表情开始凝固。 第20章 金箓提炉枪 “姜宇在没有启示仪式前,是一个十分帅气的小伙。” 沈宴的瞳孔都是放大的。 嘶。 难怪,难怪董大每次唤她姜宇兄弟,勾肩搭背,画面清奇。 沈宴还以为是因为两人光系铁,处成了铁哥们。 但现在看来,人家还真就是铁哥们。 沈宴的表情逐渐凝固:“当真这么诡秘?” 变成强大的佣兵,果然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沈宴一想到这个结果,就产生了一种错觉,前面有些重,下面有些空。 这得怎么适应新生活?身体……身体结构都改变了,心理是不是也会随之发生诡异的变化? 好多担忧疑问开始在沈宴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然后身体一震,他担心什么,还没发生在他身上呢。 赵阔正要说什么,这时,一个褐发的年青人向这边走了过来,人高高瘦瘦的,就是看上去有些腼腆。 是来找姜宇的,手上拿着两果子。 “我们佣兵队去了一趟翡翠大森林,刚好我分了两果子,你尝尝?” 姜宇一把搂住了年青人的肩膀:“兄弟,实在。” 年青人的脸刷地就红了,眼睛向下瞄了一眼,挤得慌。 姜宇也向下看了看:“挤着你了,要不你帮忙挪挪?这玩意着实不太方便,沉。” 沈宴嘴巴里面的包子渣都差点掉了出来。 这时,赵阔回答沈宴的问题:“诡秘的事情何止这点。” 又指向虎豹佣兵团中一个中年大叔,胡子扎拉,有点糟蹋。 沈宴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该不会,郭大叔没有启示仪式前,是个小姑娘吧?” 真的,他现在错乱得很,看赵阔都不再是看猛男的眼神了。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他每一年会遗忘以前的所有记忆,一年一个周期,但某一年又会将所有的记忆全部记起来。” 沈宴:“……” 对佣兵三大基础仪式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时,面摊上来了一个特殊的人,赵澜,依旧是那身哥特式的打扮,仪态贵气的少年,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这家伙好多天没有来了。 蝗崽第一个跑了过去,手上从影子里面抓了两大把蝈蝈。 “呀,还敢来。” 赵澜:“三包子一碗稀饭。” 蝗崽都惊呆了,这人……居然没事人一样。 气得蝗崽一跺地:“10个铜鸠鸠。” 然后眼睛四处瞟,沈宴不让他在铺子上将蝈蝈弄得到处都是。 今天,赵澜有些不一样,背上背了一个大的箱子。 这是一个圣器箱,大型的不方便携带的圣器,就会放在这样的箱子里面。 箱子上有机关,能很方便的让手触摸到箱子里面的圣器。 赵澜随意地找了个位置,眼睛时不时向赵阔这边瞟。 似乎想要显示点什么,打开圣器箱,触摸着里面的圣器,似又有些倔强,骄傲。 很复杂的一个少年人,一边触摸圣器,一边斜着眼睛瞟,似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阔头都没有抬一下,他估计是无法理解他这弟弟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和想法,嗯,从小就不理解。 沈宴看了一眼,却是愣住了。 圣器箱中,露出来的是一节枪身,这就是赵澜那从小佩戴,但到现在依旧没有成功进行“临渊仪式”,不能召唤出英灵的那件十分厉害的圣器? 只见此枪十分啸武,枪尖锐利,枪头倒勾有一个向内的幅度,不是普通直角。 由薄到厚,层次均匀。 最特殊的是,枪身上刻满了蚯蚓一样密密麻麻的文字,显得有些神秘诡异。 沈宴心里暗叹一声,居然是它。 先是虎头湛金枪,定在灵族白王肖凌尘手上,现在又看到了这把。 这时,赵阔说道:“你若是真想进行启示仪式,也需要循序渐进。” “先从最弱的畸变体开始。” “畸变体带来的精神感染最轻,城里如果出现畸变体,会被各佣兵团私下收藏起来,以便进行启示仪式。” 沈宴回过神,畸变体还要私藏? 总觉得有点变态和恶心,因为他想起了上次遇到的那只,都被赵澜的大明锦衣卫砍成块了吧,这都得捡回去缝补缝补收藏起来? 又有点可惜,上次那畸变体他也有出一点点力气,赵澜似乎不要,他也离开了,也不知道最后便宜给谁了。 城里隔三差五都有尸体从下水道爬出来,但等得到消息的时候,估计早成其他佣兵团的囊中之物了。 沈宴想了想:“哪里能得到畸变体的消息?” 沈宴心道,启示仪式虽然诡异,危险性也太难预料了,如果是几天前,他或许还真没有这样的勇气,但……谁让他亲眼看到了西凉锦马超。 千古英雄,无双豪杰啊。 要是自己身后也站一个,啧啧,站一队…… 那种无法抗拒的希翼,是无法想象的,至少现在,是沈宴怎么也无法抵抗的诱惑。 人总是有侥幸心理,看看佣兵之城的佣兵这么多,不也活得好好的。 沈宴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 赵阔直接道:“城里的佣兵酒馆,每个佣兵团都会在临近的佣兵酒馆接任务发布任务,消息最灵通。” 沈宴微微一愣:“佣兵酒馆?卖酒?” 不符合佣兵之城的现状,酿酒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这不现实。 赵阔也奇怪地看向沈宴:“谁说佣兵酒馆卖酒?” “它只是继承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名字,一直这么叫而已。” 沈宴:“……” 好吧,酒馆它不卖酒。 沈宴来了兴趣,拉着赵阔准备去看看城里的佣兵酒馆,运气好,说不定真能弄到一具畸变体:“等我们回来再数钱,啧啧,这样一个铜鸠鸠一个铜鸠鸠的入账,哪有到时一起数来得痛快。” 赵阔想了想,正好要去佣兵酒馆见一个人。 起身,向城内走去。 座位上,赵澜脸色僵硬,满脑子都是,没看他一眼,凭啥? 赵澜气鼓鼓地提起圣器箱就回上城区。 蝗崽看得都缩了缩脖子,咋了拉?这小作精怎么还生气了。 赵澜回到铁血佣兵团,手里还提着一包外带的包子。 脸色十分不好的去热包子,包子都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散发的食物的味道,吸引来了一个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 漂亮地眼睛跟卡姿兰一样看着赵澜,正是赵澜的妹妹贝儿。 赵澜递过去一个包子。 贝儿乖巧地接过,默默地祷告了一阵,虔诚地道:“感谢神赐予我食物。” 然后咬了一口,美味的味道,让小姑娘眼睛都眯了起来。 正准备咬第二口,赵澜的手却伸了过来,拿走贝儿手上的包子。 赵澜边离开边啃包子:“亲爱的妹妹,你还是继续向你的神祈祷吧,它那么仁慈,一定会给你最美味的食物,嗯,记得好好感谢它。” …… 下城区,佣兵酒吧。 赵阔带着沈宴走进去。 烦杂的声音,粗鲁地大笑声,肆无忌惮谈论着美妙火辣的舞娘。 热血,激烈,探索,冒险。 这么一个地方,似乎是这个世界主旋律的一种体现。 在门推开时,声音停了一瞬。 这时,有一沧桑的声音向门口喊了一声:“带小孩呢,我亲爱的前指挥官。” 语气中有熟络调侃。 周围,应声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口哨声。 赵阔“嗯”了一声,向那人走去。 正从赵阔背后伸出个脑袋的沈宴:“……” 说谁呢? 沈宴看向赵阔对面的人,显长的头发颇为干净,有一股不羁的诗人气息,脸上的褶皱显示着对方的经历。 风尘仆仆的一个干瘦老头,脸上总是带着看透一切的微笑。 赵阔介绍道:“克里提,一个四处流浪的云游诗人,充满神奇色彩的旅行家,总能给人带来一些出其不意的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往往伴随着厄运。” 简单的一句介绍。 克里提这个小老头,在各城都十分的有名,因为去过太多的地方,知道太多无人知晓的秘密,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智者。 这小老头的性格也怪异到了极点,不爱金钱,名声对他来说也什么都不是,权势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但他有一个众人皆知的爱好,他喜欢收集各种有趣的,未知的消息,似乎对旧日文献有极致的崇拜,不断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并愿意为此付出丰厚的报酬。 比如,在沈宴和赵阔没来之前,克里提就在这佣兵酒馆引起了一场小轰动。 他手上有一个十分陈旧的木头箱子,据说是来自遗迹的馈赠。 当然,真实性还是得自己判断。 克里提手上的这个据说是来自遗迹的馈赠的不知名木箱子,他的要求是,只要有人能给他提供有趣或者有用的信息,他直接将这个箱子送给对方。 别人说这话,或许没人会相信,但出自克里提之口就没人怀疑,因为这就是克里提,他没少做这样的事情,总有幸运儿得到旅行家克里提青睐的消息传来。 所以,佣兵酒吧热闹到了极点,只是,他们的消息似乎都没能打动克里提这位消息灵通的旅行家。 沈宴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木箱子有些出神,箱子还颇大,这不就是……古时郎中出诊时的药箱! 材质为黄杨木,看这雕工和花样,应该是北宋时期的物品了。 周围还有佣兵上前尝试,但带来的消息或者故事似乎都太稀疏平常。 这时,沈宴眼睛一动,出声道:“要不,我试试?” 克里提有趣地“哦”了一声,然后看向赵阔:“你带来的这孩子颇为有趣。” 然后看向沈宴,睿智地微笑道:“即便你是他带来的,但若是你的消息或者故事不够有趣,依旧换不到这箱子。” 沈宴说道:“我也就试试,有不有趣,有没有意义,老先生可自行判断。” 沈宴真就试试而已。 周围的声音似乎又小了一些。 沈宴整理了一下语序,开口: “枪类圣器排行,天下第七枪,虎头湛金枪,所属英灵,西凉锦马超,现在持有者,灵族白王肖凌尘。” 短短的一句话,整个佣兵酒吧却安静了。 传奇佣兵,灵族白王肖凌尘的消息? 灵族常年生活在翡翠大森林,关于他们的消息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关于白王肖凌尘。 谁都知道肖凌尘的圣器为枪。 但,虎头湛金枪?排名天下第七?召唤的英灵西凉锦马超? 怎么感觉听着有一股子莫名的热血,一个劲往头顶涌,就像触发了佣兵血液里面的某样东西。 热血沸腾,佣兵其实是很爱打探消息的一个群体,特别是强者的消息。 一时间居然将人愣住了。 还可以这样?圣器还能有排名?灵族那个孤冷的独行游侠,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消息传出。 难怪肖凌尘从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中时就这么厉害,他有这么厉害的一件圣器啊。 枪类圣器排名第七,滋,光是几个字,身体内的血液像是都在沸腾。 这本就是一个以圣器为中心在旋转的世界。 沈宴看着克里提,见这老头皱着眉,以为对方不满意,想了想,又道: “枪类圣器排行,天下第十枪,金箓提炉枪,所属英灵,枪中术士卢俊义,现在持有者……” 停顿了一下。 “佣兵之城,铁血佣兵团,赵澜。” 第21章 诗歌中的少年 如果说,翡翠大森林中的传奇游侠肖凌尘离众人实在太遥远,很多人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一面。 但,佣兵之城,铁血佣兵团的赵澜,就在他们身边啊,说不定今天还有人看到背着个圣器箱在城里闲逛的哥特少年。 少年,明媚,传奇,故事。 那些只在云游诗人诗歌里面才存在的,传奇人物少年时的故事,一直就在他们身边? 这和成名已久,远离尘埃,离他们很遥远的白王肖凌尘给他们的距离感完全不同。 这是他们身边的故事,每天都在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正在发生的诗歌里面的故事。 他们就像也在这诗歌里面了一样。 沈宴的这个消息一出口,整个佣兵酒馆都沸腾了起来。 有人甚至一拍大腿:“今天早上我还和铁血佣兵团的赵澜坐同一辆通勤车。” “他背上背的圣器箱,里面装的就是那什么,金箓提炉枪,枪类排名,天下第十。” “一定是了,赵澜一出生就开始携带此圣器,据说厉害得紧。” 在佣兵之城,这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所谓的厉害能厉害到这等程度,天下第十,光是这几个字,都让人心里跟燃起了热血的火焰一样。 沈宴倒是不担心这消息暴露出来给赵澜带来麻烦,铁血佣兵团是佣兵之城最古老的佣兵团,哪怕现在实力不如前了,但依旧是位于最强大的几大佣兵团之列。 加上这里是佣兵之城,本来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至少,在这佣兵之城中,赵澜拿着枪到处逛都是安全的,除非想要和铁血佣兵团不惜一切全面开战。 赵阔也惊讶地看向沈宴。 赵澜的那柄枪他是知道的,他知道得比其他人更多。 那枪曾经有铁血佣兵团的先辈激活过,所以,所召唤的英灵的名字也秘密地流传了下来。 英灵,名卢俊义,和沈宴说的一模一样。 关于圣器的“临渊仪式”,虽然能在睡梦中看到一些关于此圣器的一些画面,但画面是断断续续的,且没有声音。 所以除了像沈宴这样将历史吃得十分通透的人,可以将零碎的画面,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拼凑成完整的故事外,其他人也就跟做了一场模糊的梦。 梦醒时,记得最清楚的,也就只剩下英灵的名字了。 英灵的名字,十分的重要,可以帮助后来人更容易触发“临渊仪式”。 赵阔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记得不错的话,他从来没有和沈宴讲过关于这枪的任何事情。 这时,克里提的声音传来:“箱子归你了。” “这的确是我最近听到的最有趣的事情了。” 沈宴暗掩喜悦,接过箱子。 看看这雕工,看看这一丝一毫的纹理,全是历史的尘埃。 打开箱子,里面有几根黑色的针,原本应该是银针,但氧化时间太久,发黑了,就像银饰佩戴久了会变暗一个道理。 佣兵酒馆热闹了一阵,赵阔看向克里提:“怎么到佣兵之城来了?” 克里提说道:“刚好路过,佣兵之城被称为最无序的混乱之城,自然要来看看。” 赵阔就这么看着克里提。 这位出名的旅行家,可不是漫无目的地在大地上旅游,他正追寻着旧日的荣光。 而探索或者试图解密旧日的人都会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小老头才是真正的勇者。 所以,这小老头有一个十分恐怖的称号,移动的厄运。 倒不是他会给人带来厄运,而是他去的地方,必定和旧日有什么联系,厄运本就在那个地方。 用沈宴的角度来看,克里提不应该被称为旅行家,而是一位学者。 而这个世界的规则,学者可是死得非常快的高危职业,因为学者比普通人更容易揭秘历史的真实。 克里提被盯了一会后,这才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若是我说出来,恐怕就会有人赶我离开。” 他虽然不会带来厄运,但有时候,他也能成为厄运开启的钥匙。 赵阔皱了皱眉,有时候,好奇比危险更吸引人。 不用赵阔催促,克里提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来这里,是因为……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沈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不由自主地小声问了一句:“什么是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问完,又觉得打断别人说话实在唐突,微笑的表示歉意。 倒是克里提表现得十分的积极,眼中都是小老头的狡猾和智慧,说道: “所有的圣器都源自遗迹的挖掘。” “第二纪和第三纪漫长时间的挖掘,将人类能所见,能寻找的遗迹,基本都挖掘干净。” “剩下的那些,要么不可知,要么充满了无法探索的危险。” “而在这些不可知或者危险的遗迹中,有三处在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旧日文献研究中,流露出来一些信息。” “第一处,海上的幽灵船,传说中,大海之上有这么一艘无人的幽灵船,上面载满了价值不可估计的圣器,文献,污染物等等……” 克里提不愧是云游诗人和旅行家,沧桑的声音很容易将人带入那种神秘感。 “第二处,地底移动的大陵墓,甚至没人知道它具体的名字是什么,只知道这一处陵墓会在地底不断的移动,谁也不能预知它的位置……” “第三处,也就是高山上的巨人遗迹。” “传说,在第一纪结束的时候,r源让物种之间产生了无法想象的混乱,因为人类的一些不太优良的习惯,第一批不朽生物开始出现,当时它们还不被称为亚人种,因为它们的存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巨龙,巨人,异种,不死鸟等等,它们每一个都堪比半神。” 沈宴:“……” 这就是外国人的视角了吧? 历史还真是奇怪,当它们不被正确记录的时候,就会衍生出来很多奇奇怪怪的神话一样的故事,是真是假也没人能判断。 克里提继续道:“巨人在高山之上建立了城池,它们灭绝后,留下了无法想象的财富。” 沈宴问了一句:“它们不是不朽生物吗?怎么会灭绝?” 克里提摇了摇头:“或许它们也喜欢研究旧日?所以才让这些堪比半神的存在,全部灭绝在了第二纪。” 克里提继续道:“这三处遗迹,都太过遥远,传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已经无法考证。” “其中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是这三处中唯一能确定的真实存在。” “据说灵族的肖凌尘就去过那里,并带回来一些旧日文献。” “据说,几百年前,梵帝城的一位传奇佣兵也到过那里,并从看到的墙壁上,确认了神的存在,梵帝城也是那时,神学开始流行,并占据了主导地位。” “梵帝城的人还去灵族那求取过那些旧日文献,理由是都是被神眷顾之人,才能到达山巅的巨人遗迹,结果,翡翠大森林都没进去,就被灵族驱赶走,当时还闹了不少笑话。” “灵族骂人简直是一门艺术,称梵帝城的信徒是一群将恶魔当神的可怜虫乞讨者,啧啧,当时差点没将那群自以为是的人逼疯。” “这些事情离现在也有些时间了,不过……” “不过最近,各城池不知道为什么,又流传出来几张旧日文献,有人初步解读出来一些关于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的信息。” 沈宴有些疑惑了:“其他城池,那么克里提先生为何来了佣兵之城?” 克里提追寻旧日文献,也该去那些城池才对。 克里提不说话了,看向赵阔。 半响才睿智地微笑着开口:“其实除了灵族和梵帝城,还有一些古老的势力,隐藏着一些关于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的秘密。” “比如,佣兵之城,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在千年前就拥有关于巨人遗迹‘门’的消息。” “我说得对吗?前指挥官。” 赵阔惊讶地看了一眼克里提,这小老头果然消息灵通得有些可怕,那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据说铁血佣兵团的先辈无意间进入过巨人遗迹,并带回来了关于“门”的消息。 赵阔开口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铁血佣兵团或许真掌握了‘门’的消息,但‘门’到底是什么,从来没人知道,至少肯定不是通往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的道路,不然根本等不到现在,早去探索了。” 危险,也代表着财富和力量,佣兵从来不缺少探索冒险的勇气,特别是一处完整的古老的遗迹,里面能出产的圣器,文献,污染物等等是无法估量的。 克里提笑眯眯地,模棱两可地道:“谁知道呢,或许铁血佣兵团也没有告诉你全部的消息,毕竟……” 毕竟赵阔身上还有一半荒城先知的血脉,从小防备着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有铁血佣兵团的全力支持,赵阔也不至于从指挥官的位置下来。 克里提来佣兵之城的目的也很明显,无论其他城池解读出多少关于巨人遗迹的信息,都绕不开铁血佣兵团掌握的“门”。 赵阔突然问道:“试图解析旧日文献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其他城池突然间,同时开始解读,并且解读出来的内容都和巨人遗迹有关?” 克里提耸耸肩:“我不是阴谋家,我只关心巨人遗迹中和旧日相关的东西。” 两人又谈了一会。 等走出佣兵酒馆的时候,沈宴说道:“我们不打听打听畸变体的事情?” 赵阔:“让团里的兄弟留意一下,最多几天,就能帮你抓一只。” 沈宴:“……” 呸,这家伙拿他当借口,来这见克里提。 不过,他也得了个古代药箱。 …… 上城区,铁血佣兵团,傍晚。 赵澜靠在窗子上,昏昏欲睡,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跟镀上了一层圣光。 这时,嘈杂的脚步声向这边传来。 赵澜赶紧坐直了身体,从慵懒咸鱼状态,立马变成了优雅的贵族。 来的人有些多,全都是铁血佣兵团的。 赵澜正要打招呼。 但只见这群人直接越过了他,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旁的圣器箱上。 赵澜都有些懵,这是怎么了?看看这些人的眼睛,毫光都快从眼睛里面射出来几丈了。 第22章 苍白时代 铁血佣兵团。 突如其来,一群人满脸激动地围着赵澜的圣器箱。 要不是都是铁血佣兵团的人,赵澜估计都以为遇到打劫的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赵澜不由得问道。 “别说话。” “住嘴。” 结果,得到了一致的激动的,简短的制止声,跟打扰到了他们一般。 赵澜嘴角抽动,围着他的圣器箱,还不让他说话? 再说,他的圣器箱有什么好看?他以前不也天天背着到处逛,也没见人这么感兴趣。 前来围观的铁血佣兵团的人越来越多,直接将赵澜都挤边上去了。 赵澜一脸的疑惑。 用手碰了碰身边的一个熟人:“什么情况?” 那人着实挤不进去,有些恼怒拉扯他的人,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赵澜,嘴里正准备骂人的话收了回去。 然后有些羡慕地道:“赵澜,你知道你的圣器是什么吗?” 赵澜心道,枪啊,自己要是不知道,其他人还能知道不成?他背着这枪十多年,没人比他更熟悉。 那人声调都变了:“你的圣器,金箓提炉枪,天下排名第十的枪。” 声音掷地有声,手掌都握紧了。 “灵族白王肖凌尘的虎头湛金枪,排在天下第七,你的圣器也仅仅是稍微靠后一点而已,你……你马上就要和肖凌尘齐名了。” 他敢肯定,以后提起肖凌尘,恐怕就会顺带让人想起,拥有排名稍微靠后圣器的铁血佣兵团的赵澜。 赵澜还有些不在意:“这一定是个笑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那人直接道:“怎么可能有假?” “有人用这个消息,从克里提那里换了一件圣器。” 克里提? 就是那个著名的移动的厄运,博学的智者,对旧日,对圣器最有话语权的人类之一。 那可是权威。 赵澜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都咕噜了一声,什么情况啊,刺激来得也太突然了,人在家中坐,天上掉麦饼了。 不行,他得回屋里偷偷消化消化这消息。 若无其事的挤开人群,背起圣器箱就准备离开。 可,哪里还挤得出去。 “赵澜,让我们看看,天下第十的枪长什么样。” “它到底和其他圣器区别在哪里。” 七嘴八舌。 “可,赵澜还呼唤不出这枪的英灵吧。” 赵澜:“……” 仙人板板,他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他马上就要威名远播,和传奇佣兵肖凌尘“齐名”了,但,所有人一提起他,他都知道这些人会说什么。 “赵澜?就是铁血佣兵团那个,拥有天下排名第十的枪,但却呼唤不出其中英灵的赵澜?” …… 下城区,虎豹佣兵团面摊。 沈宴一回到摊位上,队伍中名叫笋子的小孩就跑过来,哭得汪汪的。 “我下午在路边吃包子,结果被人抢了,那人速度太快了,我就看得了一个人影。” “那包子,我就啃了一小口。” 哭得贼伤心。 “姜宇说帮我抓抢包子的贼。” 沈宴心道,姜宇这小姐姐,嗯,小哥哥还挺温柔,还知道哄人。 笋子:“姜宇说,等抓到了人,将他的脑袋拧下来,扔下水道。” 沈宴:“……” 收回刚才的话。 赵阔也坐在旁边,在指尖转动着铜鸠鸠,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研究和解密旧日文献危险到了极点,都是不可名状般血泪一样的经历,平日有那么几个不怕死地去触碰这样的危险区域也就罢了,但现在几个城池同时在研究旧日文献? 其中的风险他们如何规避?曾经因为旧日文献导致的灾难还不够警惕? 所以,克里提稍微提起的,看似没什么所谓的小事,背后却隐藏着疑云。 摊位上的生意还算不错,沈宴他们吃了饭后才回去。 晚上,夜色渐深。 沈宴在床上摩擦着新得到的药箱,黄杨木为材料,质地坚硬,表面上似乎有层类似油脂的包浆,所以让这个木箱看上去十分陈旧。 木质的文物,是十分难保存的,估计也正是因为这层看上去脏兮兮的包浆,才让这箱子保存得还算不错。 木质的文物十分珍贵,因为数量极少。 沈宴记得,在改革开放初期,国内为了彰显文化底蕴,曾经组织过一批专家挖掘陵墓,准备用挖掘出来的文物填充被搬空的博物馆。 结果,因为当时的认知不足,对文物的保存也达不到合格的技术要求,导致挖掘出来的文物,大部分腐烂,氧化,损失惨重。 还好,当时的决策群还算理智,立马制止了继续挖掘文物的行动,并制定了非抢救性不得主动挖掘的大方向,这才得以让祖宗留下的财富继续安静地留在地下。 据载,期间发生过一件让沈宴记忆尤新的事情,就是慈禧陵墓的挖掘。 当时,慈禧墓被挖开时,才发现,早已经被盗墓贼盗过一次了。 无数的珍宝,不知道流向了何处,令人惋惜,要知道,慈禧入殓时,光是抬这些珍宝进陵的人数都达到了7920人。 陵墓里面只剩下一墩被掀开的金丝楠木做的棺椁。 估计谁也没想到,因为当时认知的不足,挖掘队竟然将这无法用金钱衡量,价值无法估计的金丝楠木棺椁直接随意地抛在了陵墓附近的山沟里面。 任由风雨腐蚀,等数年后,无数学者专家痛心疾首去寻找的时候,只找到了几块被腐败得不成样的木渣子。 悔之晚矣。 所以,沈宴对手上的这个黄杨木药箱,十分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才将药箱谨慎地放在床头。 没办法,大通铺,根本没有收藏重要东西的地方,若是放在地上,这么破的箱子,说不得就被人不小心劈了当柴火烧了。 夜已深,有孩子从床上迷迷糊糊地“砰”地摔在了地上,然后自己抓抓脑袋,又爬上床。 这个仓库,仔细观察,每日都在发生着自己的故事。 沈宴嘴角带笑,他记得有人说过,不要相信那些穿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或者世界,很快就能生活得美滋美味的小说,都是假的。 大部分人,至少99%以上,真到了陌生的世界,最真实的情况,其实就跟被判了死刑或者死缓一样,第一步都是在拼命地挣扎着活下去。 沈宴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至少他还活着。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无数好汉落地为寇,时局动荡,一片慌乱。 这是一个以武犯忌的年代,民间各种武馆遍地,习武以求自保。 有个名叫孙慈的年青人,就出生在当地的一个武馆。 从小就开始习武,武艺虽称不上超群,但还算不错。 但在一次争端中,孙慈被人打断了双手,虽然经过医治不影响生活,但习武却是不行了。 孙慈是一个平凡的人,但也不甘就这么颓废下去,他离开武馆,游走各地,弃武从医。 潜心学习各地治疗跌打损伤,刀伤剑伤,通经活络之法。 等孙慈再次回到武馆,已是中年,一个医术颇为高超的武馆郎中,名声渐起。 孙慈也就置办了这么一个药箱,时有外出看诊的时候带上。 他每日在武馆给人熬制锻骨炼皮,活血通络的汤药,治疗各种因打斗造成的内外损伤。 到古稀之年,已是远近闻名的武馆郎中,极受当地人尊敬,这就是孙慈平淡而有意义的一生。 …… 第二日,仓库外,沈宴打了一盆水洗漱。 前面,一古稀老者,杏黄的老旧袍子,腰间挎一药箱,正从晒的野菜中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根茎晒在一旁。 沈宴边洗脸心中边道,等晚上让孙慈老郎中帮忙看看董老爹的老寒腿。 董老爹以前不怎么注意生活,老是打地铺,出任务的时候,也随便找一个地儿能睡就睡,也不管潮湿程度。 结果,年纪一上来,总感觉腿脚酸痛,现在还是大夏天,听说到了冬天更加严重。 沈宴听董老爹抱怨过好几次,他推测多半是长期风寒导致的老寒腿,可惜他不是医生,虽然能猜出病因,可半点不会治疗。 但自从早上从影子中呼唤出孙慈,沈宴觉得,他不需要自己会治,似乎也能将病治好。 至于老郎中在野菜里面挑挑捡捡的根茎,沈宴就看不懂了。 术业有专攻。 这时,蝗崽牵着几个孩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沈宴,又死人了。” 沈宴最喜欢听他讲城里发生的事情了,每一次脸上“一惊一乍”的,特别好玩,他出门的时候就留心了一下正发生的好玩的事情。 “今天早上,有个女人,一个劲自己往通勤车上撞。” “脑子涂了一地,撞了好几次才将自己撞死。” “据说又是被污染物感染,疯掉了。” 蝗崽继续道:“听说死掉的女人是个撰线工人。” 沈宴一愣:“撰线工人?” 蝗崽答道:“就是从旧的绳中,用夹子挑出细丝,这些细丝可以用来修船,填充船体缝隙。” “一天4个铜鸠鸠。” 沈宴比听到人死还要被触动,一天4个铜鸠鸠,比董大他们去挖煤还少一半的工钱,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要如何过得下去。 工钱太低了,沈宴去过上城区,那些掌握着麦田,矿藏,船只的老板,在沈宴看来生活也很一般。但这一般的生活比下城区好太多了。 蝗崽:“他们家特穷,听说连下葬的钱都没有。” “她男人将她的尸体就那么放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再搬开。” “不过,听说好几个佣兵团都去收购她的尸体了,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可以晒干放箱子里面保存起来,用来做启示仪式的启示物。” 沈宴:“……” 将自己妻子的遗体卖个好价钱? 一个时代的黑暗,不用专门去接触,因为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断地展示着最真实的一面。 第23章 旧日文献出现 沈宴以前觉得虎豹佣兵团穷,但现在看来,在下城区还算是过得不错的了,至少还能有麦饼吃,有床睡。 孙慈老郎中用一个簸箕将选出来的根茎晒在了一起。 簸箕是做蒸笼时用剩下的竹子编织的,大大小小的好几个,用来晒酸菜,特别好用。 蝗崽看得抓了抓脑袋,沈宴的这个英灵真奇怪,帮着晒酸菜?但看着好像又不像。 蝗崽说道:“沈宴,我给你带包子回来了。” 沈宴每天起床比较晚,他们这里离城门口虽然说不远,但走路也得半小时,经常错过早饭。 所以自从开始卖包子后,蝗崽就会给沈宴带个大包子回来。 沈宴洗漱完,吃完包子,开始找活干。 找来推刨,开始刨木料。 以前看赵阔等人晚上刨木料的时候,挺简单,但自己一上手,才知道哪怕有工具,但没有一把子力气,还真干不了这活。 不多时,手上三血泡。 …… 接下来几天,摊位上的生意,也开始好了起来。 不过,对面的铁血佣兵团,也开始卖包子了。 蝗崽跑回来告诉沈宴这消息的时候,气得眼睛都红了。 沈宴却是精神一振,带着蝗崽几个孩子就去看戏。 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好戏正在上演。 去铁血佣兵团买包子的食客,正在破口大骂。 原因很简单,味道差距太远。 虎豹佣兵团卖的包子,又大又松软又香,口感好到了极点,多嚼一会,甚至能嚼出甜味来,被人津津乐道。 而铁血佣兵团卖的包子,外表看上去扁塌塌的不说,一点不美观,面皮还都是死的,完全没有别人卖的包子的口感。 一瞬间,恨不得将一个铜币掰成两个用的佣兵,就觉得上当受骗了一样,还不得骂咧咧几句。 而铁血佣兵团的人也憋屈得很,他们发现,做包子用的面粉可不少,做出来的包子卖这价,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也不知道虎豹佣兵团的人怎么这么傻,救济贫困呢? 不过,他们想着,虎豹佣兵团的人应该是在压价,等生意好了肯定就会涨价,亏本的买卖没人愿意。 所以,他们也这么干。 结果呢,居然还有人嫌弃他们的包子不好吃。 成心让人不痛快的吧。 特别是敢对他们大吼大叫的还是他们不怎么看得起的下城区的佣兵。 他们都算救济难民了,本该是高高在上施舍的心态才对,所以先由骂骂咧咧,吵吵嚷嚷,直接就变成了推挤,然后发展成了斗殴。 蝗崽看得下巴都掉地上了:“啥情况?怎么就打起来了?哈哈。” 沈宴一笑,对面没有膨大粉,没有酵母,想要做出一摸一样的包子,根本不可能,这可不是手擀面那么容易模仿。 沈宴一直在等着对方模仿他们的包子,事情的发展果然像他想象的一样,嗯,更加精彩,他的预期是产生矛盾,然后突出自家包子的好,嘿,生意嘛,还是需要同行衬托的,没想到佣兵们这么彪,一点小事都能直接干架。 当然,也是因为闹事的佣兵来自下城区一个规模不小的佣兵团,颇有底气。 董大婶等人也是看得乐呵到不行,一开始她们还有些担心。 一边给食客上菜,一边还要叨叨上几句老实话。 “还是在我们这边吃饭舒适吧。” 食客也是表情古怪得很,他们喝着香粘的稀饭,啃着包子,就着酸菜,再来上一碗最正宗的酸菜面,美味的食物,让他们觉得这简直是一天最美好的开始,那些生活中遇到的磨难似乎都不那么让人绝望了。 但再看看对面,打得披头散发的。 何苦啊,不就是在这边的面条多卖一个铜鸠鸠。 吃个饭,突然就吃出了一种优越感。 这是一个铜鸠鸠买不到的快乐。 沈宴走到正在喝粥的赵阔旁边:“戏好看不?” 赵阔:“……” 他匆忙赶来,袖子都捞起来了,脑门上青筋都鼓起来了,本以为要大打一场,没想到,是来看对方笑话。 看看,脑袋都给人打破了。 这里是下城区,铁血佣兵团的人要赶来,估计都散场了,反倒是下城区这个佣兵团的人,占据了距离优势。 当然也没真下死手,佣兵虽彪,但也有分寸,为了一个包子火拼不值当。 越看越精彩。 “对面这生意,今天恐怕是做不成了。” 沈宴心道,自家摊位上的生意算是稳了,至少在对方真正仿制出一模一样的包子前,不用担心被对方抢了生意。 只是这小铺子上的生意,也让人发不了什么大财就是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集体的消费能力在这限制着,除了生活物资,恐怕也没多少人愿意在其他地方花钱。 蝗崽还在那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看得眼睛都笑眯了,甚至连突然来到他们摊位消费的赵澜,他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看看,连铁血佣兵团自己的人,都嫌弃对面摊位的混乱,来他们这吃饭,啧啧,狗都嫌。 今天,赵澜背着他的圣器箱,和以往的态度又有些不一样。 专门找了一张离沈宴赵阔他们位置近的桌子,将圣器箱放在桌上,用手抚摸着箱体。 然后不经意地说道:“好枪,好枪,天下枪类排名第十……” 沈宴,赵阔:“……” 这弟弟怕是都没打听清楚传出这消息的是谁,就马不停蹄地跑来炫耀了吧。 沈宴心里嘀咕,赵澜的一些行为表现得特别奇怪,这是为什么? 其实,沈宴也没有想到,他随口的两条消息,传播的速度让人难以置信。 现在赵澜走在街道上,都要被人围观,颇有一番沈宴那个时代,当红偶像的待遇。 当然,要是没有人问赵澜,他什么时候能呼唤出枪中的英灵,赵澜说不得还能享受这般众星拱月。 甚至,连他父母,团中那些长辈,每天都要叫他去询问一次,弄得赵澜都不敢在铁血佣兵团呆了,成天想往外跑。 别人只看到了他的声名突起,何人在意他需要承受的压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而且,消息,甚至都传到了翡翠大森林中白王肖凌尘耳中。 肖凌尘关注的点是,他的枪居然只排在第七?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呼唤出来的英灵,英武骁勇厉害到了何种程度。 居然还有六个排名更高的?会是什么样的枪?现在的持有者又是谁? 心里莫名地,很想会一会这些人。 可惜,排在他前面的,似乎没有半点消息。 倒是有个排名第十的在佣兵之城,肖凌尘的目光看向佣兵之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能让肖凌尘这样性格冷淡的传奇游侠都感兴趣,不得不说,这消息的字数虽然短,但震撼可不小。 除此之外,灵族派去荒城的人,正在被赶回来的路上,想要让荒城的野蛮人帮忙,还需要从其他方面入手。 …… 沈宴看完热闹。 赵阔说了一句:“最近城里接连发生了不少污染物感染事件,源头还没有找到,也无法判断是旧日文献造成的感染还是其他什么污染物。” 沈宴点点头,他都知道三起癫狂而死的案例了,一个将头埋水盆溺死了,一个自己将自己掐死了,还有一个连续撞车撞死的。 这还仅仅是沈宴知道的,佣兵之城这么大,恐怕远远不止这三起。 还好的是,被感染的这三人在疯癫的最初期就承受不住自杀了,最可怕的是那些忍住不自杀的,被感染会让他们心理变得极度扭曲,阴暗面无限放大,成为躲在暗处的怪物,很可能造成无法想象的集体惨案。 是的,怪物。 被空气中游离的污染元素感染的,被称为畸变体。 而被旧日文献或者污染物直接感染的,被称为怪物。 都是被感染,但两者的危险程度截然不同。 沈宴回到仓库,一边刨木料一边想着,今天铁血佣兵团出了这么大一个丑,也不知道会不会报复。 说白了,今天的事情,虽然是对方自找的,但也有虎豹佣兵团间接导致的原因,要没有虎豹佣兵团的包子进行对比,他们卖的包子其实也算不错了。 沈宴也发现,铁血佣兵团似乎有些故意针对赵阔,就像在一步一步紧逼,但又不敢明面上来的感觉。 沈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铁血佣兵团到底要干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落下一堆的木花,他这几天也算刨好了一个桌子的腿,速度是慢了一点,但颇有成就感。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 沈宴心道,蝗崽他们回来了? 不是说要留在摊位上帮忙么。 等了一会,没人进来。 沈宴有些疑惑地向外面走去。 没人,空空如也。 但……地上摆放着一张陈旧的泛黄的纸页。 纸张很旧,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旧,而是充满岁月的痕迹。 沈宴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不同,有些惊讶,一张时代久远的纸页?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纸页上有十分明显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沈宴这个“文盲”本以为看不懂,但眼睛瞟到上面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不是人类通用文,也不是深渊文或者灵族文字。 字迹的笔画歪歪扭扭的,如同蠕动的线,但是…… 但是将这些蠕动的线理直,它就是正儿八经的汉字。 汉字在很古老的时候,笔画也是扭曲的,充满了美感和神秘感,只是后来,为了更加简洁和更加广泛的传播,慢慢演化成了四四方方,十分规整的样子。 沈宴心道,即便这不是汉字,但也一定是汉字的一种演变文,而且还是属于演变没多久,还能追溯原字的体系文字。 这是一件……文物? 文物啊,见证了璀璨的文明和岁月,经历了无数的炮火和硝烟。 沈宴就算能拒绝所有的诱惑,也拒绝不了它。 不由得将这张纸页捡起来,向周围寻了寻,也没人。 有些疑惑地向回走去。 在沈宴转身的时候,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24章 丁丁没了? 沈宴边走边看向手上的纸页,十分的古老,以及纸页上的文字。 像是一篇日记? 沈宴看得很慢,汉字的笔画变成了扭曲的线条,他得在脑子里面将笔画拉直了,才认得字。 “第二纪年,6月7日,晴。 经过漫长的研究,探索,和跋涉,我们终于找到了那座山,那座文献中记载的不朽的巨人居住的高山。 我们无比激动地开始攀爬,这是我们一生都在追寻的目标,估计除了我们,没有人能理解这时的激动和疯狂。 但随着攀爬,本该是艳阳的七月,开始变得寒冷,冰层覆盖了整个山体。 极寒袭击了我们,冰冷让人如坠地狱。 还好,每天晚上少校先生都会邀请我去他被窝里取暖,啧啧,少校先生的身体真是魁梧啊,我知道对于两个男人来说,这有些病态,但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将这一路上遭遇到的磨难带来的负面情绪发泄干净。 嗷,我怎么又开始乱七八糟地写下这些,纸和笔有限,我应该写一些更有意义的东西才对。 每日每夜的向上攀爬,连写日记的时间都没有,难得动一次笔,多记录一些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吧,睡在我旁边的少校先生也说,喜欢听我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继续向山巅进发,极寒之后是极夜,每一天有阳光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 内心的绝望开始放大,队伍中有些战友逐渐开始出现烦躁,疯狂,暴动,不安的情绪开始扩散。 有人准备放弃,有人不断地呢喃,不朽的巨人遗迹仅仅是传说,若巨人真的不朽,它们又怎么可能灭亡,留下让人垂涎的财富被所有人惦记。 我和少校先生十分担心,不知道这些战友仅仅是心理出现了问题,亦或者……是被污染物感染了,毕竟传说中,高山上的巨人遗迹,到处都是让人精神癫狂的东西。 有人最终深受不了苦寒,选择了悄然离去,他们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幻想热情和曾经立下的效忠的誓言,哪怕那巨人遗迹似乎就在眼前。 少校先生变得沉默,他并非没有发现那些离去的战友,他只是没有去阻止。 留下来的人不多了,似乎每一天都在减少。 我也忘记了时间,因为昼夜交替变得混乱,与其说山巅之上有巨人的遗迹,还不如说这里是诡异的无法想象的夜之国。 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我们看到了…… 那是一扇门,一扇上面雕刻着巨大眼睛的青铜大门,巨人遗迹的大门。 一时间,希望的曙光驱赶走了所有内心的阴暗。 我们疯狂地冲向那扇门,激动,哪怕冰刃划破了皮肤也不管不顾。 但,那扇门太古怪了,无论如何也推不开,打不开。 我们知道,巨人的遗迹就在这扇门的后面,就在我们眼前。 一开始的激动,兴奋之后,逐渐冷静下来。 哪怕打不开这扇门,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我们从大门下遗留的文献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我拾取到的一张残片上,就有巨人留下的这样一段让人无法理解的记录: 污染物第二定律,污染物上的感染源是守恒的,它每感染一个人,感染的力量就会减弱,我们以前之所以无法发现这个规律,是因为污染物无时无刻都在吸收空气中的感染元素作为补充,以此达到一种平衡,欺骗了衡量的眼睛。 咦,不知不觉居然又写了这么多,少校先生还等着我去给他暖被窝呢。 但,我有一些担心,因为我不知道来到山巅之后,我是被诅咒了还是被感染了,或许是感染的后遗症,我开始分不清人的长相。 这个后遗症也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脸盲之后,少校先生叫我去暖被窝,我有时候发现被窝里的人体型似乎有些不对劲。 太可怕了。” 日记有些长,纸页的两面都写得密密麻麻的, 沈宴看完花费了一点时间,关于上面的内容,颇为惊讶。 巨人遗迹?这是克里提先生提到的那个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似乎,日记的主人跟随一个庞大的队伍去了那里,并留下了这些年代久远的随笔,根据日记中留下的日期,第一纪5431年? 现在都是第三纪年了。 作为历史学者,这日记价值难以估量,且是重要的研究资料。 还有,污染物的第二定律? 难道那些高山上的不朽巨人,在研究污染物,似乎还获得了一些成绩。 至于笔记主人的私生活,沈宴就不多去考究了。 不过,被感染后得了脸盲症? 沈宴有些嘘吁,后遗症还真是让人恐惧啊,就他现在知道的后遗症,姜宇的性别转变,比做手术还彻底;郭大叔奇怪的一年一次的失忆症;现在又多了个脸盲症。 一篇偏向随笔的日记,居然透露出来这么多信息。 可惜,也仅有这么一张。 日记嘛,肯定每天或者隔三差五就要写这么一篇,也不知道剩下的在哪里。 沈宴突然一笑,老毛病又犯了,一看到类似的东西,就有一种冲动去追寻其中的历史。 沈宴拿着手上的笔记,又朝四周看了看。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乱丢的纸屑那样随处就能见到的,甚至说它或许相当的稀有。 但为何它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 “蹊跷。”沈宴嘀咕了一句,但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沈宴向仓库走去,准备将这张日记收藏起来,等空了再一句一句的研究,有些兴趣是刻在骨子里面的,不会随任何外在条件改变。 只是,沈宴没走多远,耳边突然传来奇怪的低语声。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似呢喃,似低语,似嘶鸣,似嚎叫,似咒骂,似诅咒。 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挣扎,恐惧,危险。 然后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句模糊的字句:“达蒙……达蒙……达蒙之门。” 沈宴就像着了魔一样,认真去听,越听不清却想听,那声音充满了神秘和未知。 沈宴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幻觉,一群人,一群十分奇怪的人,穿着十分宽大的袍子,袍子中他们拥有人的四肢和身体,圆圆的脑袋,但脑袋上没有头发,也没有五官。(注:外貌如本书封面人物。) 这些人围在一起在锻造着什么。 沈宴心道,他们就是巨人?传说中第一纪开始,诞生的相当于半神的不朽存在。 巨人,有可能是身形巨大的人,但还有另外一个解释,巨人也可能是伟大的人,一种对它们强大,睿智,博学的认可。 它们又在锻造着什么? 沈宴在思考,但越思考,脑子越疼痛,就像有什么东西开始穿刺他的脑袋,就像脑浆要从里面爆炸。 沈宴开始挣扎,滚在地上痛苦的,不断的地扎,肢体变得扭曲,眼睛出现灰白。 等赵阔回来的时候,沈宴正一点一点爬向处理木料的地方,手上拿着一把尖锐的钉子,就要往自己眼睛里面扎去。 估计赵阔他们再晚回来一点,沈宴就会变成那用水盆淹死自己,用手掐死自己,脑袋撞车而死的其中一员了。 赵阔走了过去,看了看沈宴几近灰白的眼睛。 “精神感染!” 这么快速的感染,恐怕还不是一般的畸变体引起的。 接触过旧日文献还是污染物? 但沈宴的路径十分单一,不是在面摊就是在仓库这,怎么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赵阔将沈宴按在地上,用膝盖固定住对方的双手,捏住下巴,手提了一下腰间皮革做的皮带。 突然,还在挣扎的沈宴愣住了,似乎回了一下神,还看了一眼赵阔的手的位置。 然后变得更加癫狂。 声音都破了:“不要放烟花。” “不要石刀打脸。” 激动得无与伦比。 赵阔都有些懵,固定住对方,这是为了防止对方无意识扭曲地自残,这种自残是非常疯狂的,比如脑子一个劲往车上撞,直到死亡都不知道疼痛,捏住对方的下巴,似阻止对方无意识咬舌头。 但,沈宴怎么因为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的激动了? 人被感染后,精神会变得极度扭曲,阴暗的心理也会无限度的扩大。 撑过去,就是一次成功的启示仪式。 无数年代的精神污染问题,佣兵也从中总结出了一些十分实用的应对方法。 比如,用更加刺激的,但无负作用的刺激,来暂时取代感染者的感管,也就是覆盖掉精神崩溃。 沈宴现在的表现,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赵阔看看自己现在跪在沈宴脑袋上面的样子,以及手正好抓住皮带的位置:“……” 嘴角都不由得一抽,他就提提裤子,他发誓,不是要做佣兵最爱的夜间活动。 …… 等沈宴醒来,已经躺在了床边,赵阔正坐在一旁。 沈宴不由得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赵阔还没有答,蝗崽从旁边露出一个脑袋:“你眼睛都灰白了,肯定是被污染物感染了,身体在地上拧巴得跟面条一样,还用钉子戳自己眼睛。” “还好指挥官将你按住。” 蝗崽抓了抓脑袋,有些疑惑地道:“你当时表情可开心了,就像经历了什么好事一样。” 沈宴:“……” 童言无忌。 沈宴的记忆也开始恢复,脸上没来由的一阵涨红。 他脑子里面全是一幅画面,石刀打脸,打得他口水直流。 除了这幅画面,哪里还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哪里还有没有五官的怪人。 全被覆盖掉了。 沈宴都哆嗦了一下,忍不住一阵后怕,旧日文献太可怕了。 在沈宴一开始出现幻觉的时候,他就立马反应过来,他看到的所谓的日记,历史悠久,又能让人产生幻觉和痛苦,恐怕就是他听到过几次的旧日文献。 但当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为时已晚。 有些东西从未见过,哪怕听说过它的危险,但也很难第一时间防范得起来。 就像这个世界,连规则都是从未见过的,他连应该警惕防范什么都没有概念。 不过,这一次的经历,倒是给沈宴狠狠的上了一课,脑中的一根在和平年代绝对不会有的弦,紧绷了起来。 赵阔见沈宴醒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沈宴也反问道:“你当时有没有在我身边看到一张日记,嗯,一张十分老旧的旧日文献。” 赵阔摇摇头,他已经搜素过现场,试图找出污染源,但什么也没发现。 沈宴表情愣了一下。 怎么会消失了呢?他明明就是试图阅读旧日文献,然后造成的精神感染。 不过这件事本来就蹊跷到了极点,比如,那张日记是为何出现在沈宴身边,又为何就这么消失了? 不过在谈论之前,沈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刚才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无法承受的启示仪式。 将赵阔和围在周围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一群人满脸疑惑地看向赵阔:“难道精神感染还没有完全褪去?” 赵阔也有些不解。 沈宴将门关得死死的,然后一咬牙,拉开裤头,向下看去。 “千万不要有后遗症。” 虽然是丁丁还是花花他都不嫌弃,但要是突然丁丁变花花,他立马进行心理建设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25章 沈宴的后遗症 等沈宴再次打开仓库的门,连经历这般遭遇的后怕都少了些。 还好,丁丁还在,也没缺斤少两。 没有后遗症。 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沈宴将今天的经历一一讲出。 赵阔眉头都皱了起来。 “突然出现的旧日文献,感染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宴赶紧点点头:“就像是有人故意将旧日文献放在门口让我去拾取,然后在我被感染后,又将罪证抹去。” 旧日文献不会自己长脚,定是有一双手在布置这一切。 “但……为什么?”沈宴又疑惑地道。 他的圈子很小,才来佣兵之城也没多久,认识的人也就虎豹佣兵团的成员,根本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赵阔沉思了一会,道:“你的意外和城里最近出现的感染者极为相似。” 都是无缘无故毫无征兆地被感染,且寻找不到感染源,没有任何线索。 沈宴嘀咕了一句:“我是其中一个倒霉蛋?” 若真是是这样,他倒是成了这些倒霉蛋中唯一活下来的一个,而且能够推断出,城里这些案件中找不到的感染源,可能就是沈宴今天见到的旧日文献。 这么想,沈宴就想骂娘了:“没事将旧日文献到处乱扔干什么?” 心理阴暗到何种程度,才会损人不利己地散播精神感染。 赵阔一直沉着眉,没有出声。 旧日文献,有些人当成无价珍宝收藏起来,有些人如同烫手山芋想方设法出手,但没听说过,有人拿去随机感染人,突破了所有人的底线。 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线索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这时,沈宴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道:“你听没听说过污染物第二定律?” 赵阔:“?” 沈宴见赵阔的表情,直接知道了问题的答案,说道:“这第二定律讲的是,污染物上的污染源是守恒的,它每感染一个人它的污染能力就会下降,之所以无法明确寻找出这样的规律,是因为污染物本身也在不断吸收空气中的污染元素进行补给,造成了一种永远不会被消耗的假象。” 沈宴这时候提及他在日记上看到的,关于“巨人”研究出来的污染物第二定律,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凶手作案的一个可能的动机。 沈宴继续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对方想要研究旧日文献,但又惧怕上面的感染能力。” “所以将旧日文献就这么随意地去感染人,等旧日文献上的感染力减弱到安全范围,在它还没有从空气中补够污染元素的这个时间差内,达到可以放心研究的目的……” 随着沈宴的声音,赵阔的眉头都紧锁了起来,他不由得想起了克里提小老头提起过的,各城最近都在隐秘地研究旧日文献。 他当时还疑惑,这些人是如何避开旧日文献的那不可知不可预估不可名状的危险。 若沈宴说的是真的,这倒是一个作案的可能,且城里的案件还会继续发展下去。 不由得慎重地问道:“你确定,那什么第二定律是真的?” 沈宴摇摇头:“那我不敢肯定。” 毕竟只是在日记中提到的一句关于“巨人”们的研究结果。 真假如何,沈宴也没那条件去验证。 他因为是受害者,所以能更代入更费脑细胞地去想这件事,也没枉费他看那么多侦探电视剧。 赵阔心道,还真敢想,要这什么第二定律被证实了,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混乱。 不要怀疑,某些人在利益面前,利用这条规律去破解旧日文献的欲望,旧日文献上都是价值无法估计的宝藏,隐藏着关于圣器关于遗迹的秘密,以前不去阅读它,是因为阅读它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必定因为诡异的原因癫狂而死。 赵阔提醒了一句:“这定律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沈宴点点头,定律无罪,只不过是万物既定的规律,但人心不可控,就比如他就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若这定律真被证实,或者有人尝试去证实,可以想象,会造成多少灾难。 没想到古旧日记上不起眼的一句话,居然可能给这个世间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应证了那句话,凡是研究旧日者,都是自寻死路。 沈宴心中突然有一丝惊恐,污染物的第二定律是他从日记上看到的,那么,拥有这篇日记的那个凶手,他是否已经破解出了这句话的含义? 并且,佣兵之城发生的感染者事件,是否正是他在验证的一个过程? 细思极恐。 沈宴的身体没来由的一阵疲惫,或许是今天“发病”的时候,挣扎得太厉害,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和体力。 赵阔见沈宴的样子,也没有再问,留沈宴在床上休息。 躺在床上,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沈宴这才对他这次的遭遇,感觉到恐惧,他刚才一醒来就看到了赵阔,那些恐惧就像暂时隐藏了起来一样。 现在安静了,一切自我感官又回来了。 听说,当时赵阔回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大把钉子,准备往自己眼睛里面刺,这个画面他记不清楚了。 但现在他还能记得当时那种脑浆要从脑子爆出来的无法形容的痛。 那是一种对灵魂和身体无法言喻的折磨,在那种情况下,身体居然本能地无法控制地走向极端。 哪怕仅仅是想起,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旧日文献上的“诅咒”实在太可怕了,凡阅读者,必死。 况且,沈宴看到的那页日记,还不能算最初始的旧日文献,它的内容只是谈及第二纪的“巨人”研究的内容,仅仅是触碰到了禁忌而已。 真正的旧日文献,当是那高山之上巨人遗迹中,关于第一纪的直接研究文献。 那又将是何等的恐怖。 恐惧,让沈宴睡不着,越恐惧的东西,反而越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比如,日记中所说的,高山上的巨人遗迹,极寒极夜,昼夜交替似乎都变得不那么规律,这样的一个地方,到底会在哪里? 又比如,日记主人看到的巨人遗迹的青铜大门,到底是什么样子,居然阻止了一个队伍的前进,还有青铜大门上的巨大眼睛图案代表的又是什么? 眼睛,是观察世界的窗口,是伟大智慧的体现,它是“不朽巨人”的图腾么?还是含有其他神秘未知的意义? 还有,日记上提到,日记主人似乎受到了精神感染,导致脸盲症的出现,他的后遗症后来又如何了? 整个队伍的命运又是什么,他们最终有没有推开那扇大门,进入那座遗迹之城,又有没有活着从那里离开。 估计连日记的主人都没有想到,他琐碎的一篇日记,居然阴藏着如此多的隐秘和不可知之事。 涉及旧日,堪称绝密。 沈宴依稀记得,他被感染陷入狂乱之时,耳朵里面听到的那些奇怪而神秘的声音,最后汇聚成的那句“达蒙之门”会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的那些幻象,没有五官头发的人群真的是山巅上不朽的巨人吗?幻象中他们又在锻造什么? 又或者,这些声音和幻象根本就是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在混乱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沉,等醒来的时候,外面都已经天黑了。 佣兵们正点着煤油灯,打磨着木材,董大婶也带着人准备明天摊位上需要用到的食材。 经历过恐惧之后,看到这样的小生活,感觉无比的温馨。 沈宴走了出去,第一个跑过来的居然是姜宇,神神秘秘地道:“你是如何挺过精神折磨的?” 以沈宴的实力,被旧日文献直接感染,居然还能活下来,本就是奇迹,而且看上去还没有任何后遗症。 后遗症,其实就是因为接触了无法承受的污染物,但侥幸活了下来的一种代偿行为。 无论是姜宇还是郭大叔的后遗症,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沈宴脸上不由得一红,哪壶不提哪壶开。 连旁边的赵阔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沈宴惊呆了,赵阔这是什么反应?他该不会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吧? 不可能,赵阔一定想不到那些画面,那些画面都是精神感染引起的,并不是自己潜意思的东西,沈宴尝试自我说服。 这时,赵阔开口对姜宇道:“你明天去一趟治安厅,打听打听城里面关于感染者的消息。” 姜宇点点头:“季卓就在治安厅,我明天去他那探探情报,都是好兄弟,这点忙他还是会帮的。” 季卓,就是那天给姜宇送果子的腼腆的高高瘦瘦的青年人。 沈宴不由得看了一眼姜宇,心道,张飞和关羽也是好兄弟,人家可不像你们这样,沈宴为什么知道季卓的名字?因为这小伙每天都来面摊上找姜宇,那才叫勤快,还帮着给食客端面条,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谁看了不说是一家人,一来二去,沈宴也就熟悉了。 沈宴不由得问道:“治安亭?佣兵之城不是由各佣兵团自己管理吗?” 赵阔和姜宇都不由得看向沈宴,果然是才来这里不久,对佣兵之城最基本的体系都没搞清楚。 “佣兵之城不仅有治安亭,还有训练营,医疗营等等。” “只不过,他们管不到佣兵团而已,想管也管不了。” “平时他们就在上城区维持一下基本秩序,很少来下城区,但明面上,整个佣兵之城还是有管理机构存在的。” 沈宴:“……” 好奇怪好复杂的权力结构,明面上的管理机构,但啥也不管,也管不着。 嗯,只管屁民。 “不过,他们的消息还算灵通,有些消息他们能拿到第一手。” …… 夜晚,沈宴将李三娘和孙慈老郎中都呼唤了出来。 这也是他这次经历了超出承受能力的一次启示仪式的收获。 他能同时呼唤两个英灵,且每个英灵的停驻时间都能达到差不多一刻钟。 看上去,时间比以前延长了一倍,当然这是他的灵魂力量的基数本来就小的原因。 琵琶的声音洗刷着沈宴的灵魂,他以前也仅仅是觉得李三娘弹奏的琵琶好听,但这一次他明显能感觉到美妙的琵琶声中,那种抚慰灵魂的力量,或许是他的精神才经历折磨,这种抚平和修复的力量,才感觉那么明显吧。 难怪佣兵渴望听到云游诗人的歌声,这种抚平灵魂躁动的感觉太舒服了。 旁边,老郎中正用针给董老爹扎腿。 一排的银针,光是看着都吓人。 蝗崽等几个小孩,每看一根针扎进去,脖子都缩成一团,等扎完一针才将脖子伸直。 沈宴的这个英灵是真奇怪啊,给董老爹的腿扎成了啥了啊。 董老爹表情十分的惊讶,腿上感觉酥酥麻麻的,好像血液在里面流通,特别的舒服。 好像,有效果。 晚上,夜色死寂了下来。 仓库里面的人差不多都睡熟了。 沈宴或许是白天睡多了,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还伸手摸了几次丁丁,确定没有后遗症才放心,刚才姜宇说,超出承受能力的启示仪式,多半会让人有点不一样,所以沈宴才会依旧心有余悸。 这时,耳边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像是咀嚼东西的声音。 不由得向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在仓库的窗子外。 是虫子吗? 只是,沈宴侧头看过去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凉了,鸡皮疙瘩全部立了起来。 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凉得牙齿发酸。 有人,有人在窗子那,是一个模糊的老人,苍白的皮肤皱巴巴的,比月色还白,头上只有三两拽干枯的头发,就那么贴在头皮上,面色诡异,嘴里不断地快速咀嚼着,发出奇怪的听不懂的声音。 沈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好是大通铺。 要是单独的房间,见到这样诡异的一幕,估计人都得给吓疯。 沈宴也不知道从哪里提起一口力气,翻身爬向赵阔那边,本来他还想着最近躲着点赵阔,免得尴尬来着。 “赵阔,醒醒。” 沈宴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其实在沈宴起身靠近的时候,赵阔就睁开了眼睛。 沈宴小声说道:“窗子那,有人,嗯,可能还是个人,声音很奇怪。” 赵阔看了过去,疑惑地道:“什么都没有,声音倒是有点,风声。” 若真有人靠近他们住处,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沈宴一愣,逃跑了? 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嘶,不,明明那惨白的老人还趴在窗子上,瘆人地朝着他笑。 第26章 一点禁欲感都没有 沈宴的动静不小,仓库里面的人也跟着醒了过来。 有人点亮了煤油灯,提着灯朝窗口走去,向外探了探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连蝗崽都疑惑地趴在窗子上,四周看了看。 沈宴:“……” 其他人看不见?就像只是打印在了沈宴一个人的视网膜上。 那长相瘆人的老人,似乎惧怕灯光,已经没有趴在窗子上了,但依旧没有离开,而是飘在外面。 众人面面相觑:“真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在附近?” 疑惑。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或许还真有。” 沈宴都不由得愣住了,咕噜,冷嗖嗖的感觉又上来了。 赵阔说道:“你见过灵族,他们除了外貌和人类不同,生命比人类漫长,动作比人类敏捷外,他们还有一个特点。” “他们拥有超过人类的灵感,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其他人也来了兴趣:“我以前和灵族稍微接触过,他们有时候会变得十分奇怪,比如,走在路上,突然会莫名其妙地绕着走,明明前面空无一物,看上去十分诡异。” “有时候他们还会对着空气说话。” 有人道:“他们不是在和自然交流吗?我听说灵族特别贴近自然。” 现在看来,可未必是在和自然交流。 赵阔曾经和白王肖凌尘带领的灵族并肩作战过,对灵族的了解更多,说道:“灵族中有两种职业,叫通灵师和尸语师,拥有十分神奇的能力,通灵师和尸语师是由灵族中灵感超常者担任。” 沈宴脑子翁翁的:“灵感?” 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没有变得又尖又长:“可……我是个人类。” 赵阔想了想,道:“类似于灵族灵感的后遗症。” 他一开始也有些疑惑,沈宴经历了超出承受能力的启示仪式,为什么没有代偿行为,现在看来,不是没有,而是没有被发觉。 沈宴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这时,仓库的隔间被掀开,姜宇露出一个脑袋:“你这后遗症不错。” “你看看我。”姜宇甩了甩那夸张的胸。 仓库是男女混住,中间只隔离了一个挡板。 沈宴:“……” 还真有被安慰到,比起姜宇身上的后遗症,他这好像还真算不得什么。 果然,什么事情都需要对比过后才知道到底惨不惨。 赵阔说道:“这未必就是坏事。” “每一个人都拥有灵感,只是强度不一样,超过普通人的灵感不仅仅能看到这些东西,还能看到灵魂的力量。” 说完,从赵阔的影子中跳出来一老虎一豹子一恶犬。 “你看它们有什么不同?” 沈宴一脸疑惑,这三只野兽和平时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但立马似乎有什么不同了起来。 沈宴:“咦?” 在三只野兽的身上,突然卷起了透明的波浪,怎么形容呢,就像高温下火焰的折叠,像火焰荡开的波纹。 赵阔:“这是佣兵三大基础仪式中的附魔仪式,将灵魂的力量附着在英灵身上。” “超高的灵感能直接看到附着的灵魂力量的强弱。” 灵族利用这个特性,在战斗的时候能更好地发挥和应对。 灵魂力量的伤害,可不仅仅只是对被污染的怪物有效果,它还能将人打成白痴,毕竟人是由身体和灵魂两大部分组成。 沈宴心道,这么说来,还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看到附着强大灵魂力量的英灵,他可以选择提前逃跑。 趋吉避凶,当然也不是百分百准确,因为佣兵可以控制附魔灵魂力量的多少。 仓库里面开始活络了起来。 沈宴和姜宇的关系倒是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估计是,都是拥有后遗症的人? 两人在角落嘀咕。 姜宇:“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适应后遗症的。” 沈宴心道,他才不想知道男变女的心理转变过程,向四周看了看,小声道:“讲……讲仔细一点,什么细节都不要放过。” 然后又好奇地小声问了一句:“你那好兄弟季卓找你生孩子,你怎么回答的?” 他最好奇这个。 姜宇都惊呆了,沈宴怎么知道季卓私下里,没人的时候,喜欢给他说这样的骚话? 别看季卓平时腼腆得很,没人的时候,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姜宇心道,生孩子其实不算什么,有什么的是生孩子要经历的过程啊,那可是他的好兄弟…… 嘈杂了一段时间后,明天还要干活,众人重新入睡。 沈宴没让熄灯,将煤油灯摆放在窗上,火光能让外面瘆人的幽灵不敢靠近。 心里不断自我安慰,啊飘没什么好怕,以前也在身边存在,只是看不到而已,本质上半点改变都没有。 但,心里的凉意也没那么容易散去。 想了想,悄悄地向赵阔靠近,他得找点话题驱散心中的恐惧。 压底声音道:“白天的事情,你别告诉其他人。” 说得颇为委婉,但懂的人自然懂。 赵阔转过头,低沉地吐出一句:“真有那么刺激?” 都能压过旧日文献造成的精神污染,他不就是双脚笔直的跪对方脑袋上方。 沈宴恨不得捂住对方的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提得有劲,他是因为被感染了,扭曲的情绪被无限放大,才……才觉得特别刺激。 气鼓鼓地回到自己床上,这下倒是没空想外面的啊飘了。 …… 第二天,沈宴起床的时候,阳光明媚,夏日的太阳总是那么早就升了起来。 阳光驱散了一切阴晦,一只啊飘也看不到。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白天完全不用担心看到那些瘆人的幽灵,至于晚上嘛,呆在仓库里面,点燃煤油灯就行。 走出仓库,赵阔在外面刨木料。 赵阔的衣服,有些像行军装,干练,贴身。就像一体型魁梧的兵痞,那身衣服似乎也遮挡不住隆起的结实的肌肉。 沈宴嘀咕了一句:“一点禁欲感都没有。” 不过,赵阔今天居然没有外出? 沈宴也没有问,自顾自打水洗漱。 今天,沈宴原本也想着,帮忙刨一些木料出来,现在铺子上的生意正处于上升期间,对于桌凳的需求也大了不少。 结果,大概上午十一点钟左右的样子,姜宇回来了,带着季卓。 季卓:“治安亭抓到了最近造成城内感染者的凶手。” 不仅沈宴愣住了,赵阔也怔了一下,昨晚才让姜宇今天去治安亭找人留意一下凶手的消息,结果,今天凶手就抓到了? 季卓是治安亭内部的一个小队长,这样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沈宴一愣后,直接捞起了袖子,他倒是要去看看凶手是谁,差一点就将他害死,死相还特别凄惨那种。 治安亭在上城区,距离不算近。 乘坐的是季卓开的治安亭专用的巡逻车,白色蒸汽嗡嗡的。 沈宴不由得看向季卓,算算时间,姜宇一大早去找季卓帮忙,季卓这个时间就将消息带来了,这一路上奔波得怕是都没有停歇过。 有心了啊。 姜宇瞪了一眼沈宴,沈宴什么表情,那就是他兄弟,虽然这兄弟没人的时候就想和他生孩子,还说喜欢闻他身上的香味,还有……还有更让人面红耳赤的,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人不可貌相。 等沈宴他们来到治安亭,已经是中午了。 不是治安亭的人是不能进去的,不过有季卓的帮忙,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沈宴他们很顺利地见到了凶手。 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有点朴实? 季卓拿来一叠资料:“这是审讯结果。” 沈宴看了看,一个字不认识,人类通用文,不由得看向赵阔。 赵阔眉头轻皱了一下:“凶手是下城区的一个平民,名字叫张耕,无意间得到了一块感染力极强的畸变体。” “将这块畸变体卖给佣兵团,本也可以获得一份不错的收益,但张耕突生一种从未想过的邪念……” “卖掉一块畸变体也不过才一份收益,所得的钱总是会花光用光,于是他想,他何不用手上的这块畸变体制造更多的感染者,这样他就可以不断地卖感染者的尸体,以此生存下去,过上不错的生活,于是这个想法让他制造了最近发生的这些感染者死亡事件……” 审讯资料上的内容大致就是这样。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因为极度的贫穷,为了求生存,产生的极端犯罪。 既悲哀,又可恨。 这就是治安亭调查的结果。 季卓说道:“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售卖感染者的尸体。” “通过审问,他也招供了最近的惨案都是他一手造成。” 沈宴有些疑惑地看向赵阔。 污染源是畸变体,不是他看到的旧日文献? 凶手突然升起的一个想法,不卖畸变体了,而是用来感染更多的人,赚更多的钱? 似乎和最近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凶手有了,作案动机有了,凶手也承认了。 一个完美结局。 但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 姜宇应该没有告诉季卓,沈宴被感染的过程,不然就会发现其中的一些问题。 沈宴小声问赵阔:“不是说城里死掉的感染者,感染的程度十分严重吗,都在猜测是污染物造成的,现在抛出来这么个畸变体,能有说服力?” 赵阔答道:“一般的畸变体自然不行,但来自遗迹挖掘出来的尸体,虽然也被称为畸变体,但感染力十分惊人。” “来自遗迹的畸变体数量稀少,但市面上,也有一两件混杂在乱七八糟的商品中,被人无意间得到的可能不是没有。” 所以这个结果如此公布的话,对于事不关己的人来说,是能接受的。 但,真正的凶手,可能也没有想到,被旧日文献感染的人,居然还能活下来一个,沈宴成了这个骗局的破绽。 赵阔对季卓道:“今天我们来过这里的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治安亭调查的结果也照常发布。” 赵阔又对沈宴道:“这几天,你多在显眼的地方逛逛……” 沈宴越听越不对劲。 凶手让人顶替罪名,安排了这么一出掩人耳目的骗局来了结此事。 治安亭的调查结果一发布,真正的凶手肯定就会松一口气,放低警惕,但若这时候,本该已经死去,且经历一部分真相的沈宴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凶手视野中,凶手会怎么做? 肯定是为免节外生枝,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沈宴这个破绽。 不知道为何,沈宴心里除了紧张外,还莫名地有些兴奋。 第一,他是这个事件的破绽,凶手肯定会找上他,与其等待凶手在阴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出手,还不如主动出击,将对方引出来,免得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 第二,那凶手身上,说不定还有其他同类型的旧日文献。 高山上的巨人遗迹的秘密,应该就隐藏在这些日记里面。 第27章 大清八旗子弟和隋唐重骑 接下来,沈宴按照赵阔的吩咐,没事就在街上瞎逛。 并在面摊上散布沈宴经历了精神感染但还活着的消息。 面摊人来人往,正是散布消息不错的地方。 时不时就有人将惊讶地目光看向沈宴:“听说城里的感染事件,是由一块来自遗迹的畸变体引起的。” “这么强大的污染源的感染下,居然都没死,这小子命真大。” “可不是,你看他那瘦瘦巴巴娇娇嫩嫩的样。” 突然有人话风一转:“可我听说,好像事情不是这样,感染源并非畸变体,好像涉及旧日文献。” “咦?怎么会呢,治安亭公布的结果已经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那人嘿地就笑了出来:“就治安厅那些白肚子鸡,毛都没长齐,他们能干出点像样的事?” “哈,说得也是,那群小王八羔子,也就给上城区的大人寻寻猫猫狗狗还在行。” 似真似假的消息开始传播。 别看仅仅是小道消息,真关注该事件的人,绝对不会漏过这样的消息。 特别是消息中,还透露出了一些让某些人不安的因素。 不安,不可控的因素出现,那么真正的凶手,至少会小心翼翼地来确认情况。 沈宴也在用心观察着这几天到摊位上的食客。 那凶手十分小心,到目前还没有主动接触沈宴。 不过,对方不主动接触,沈宴他们却有办法让对方不得不接触。 这一天,傍晚时分,沈宴准备去下城区找一户人家。 也就是治安亭公布的凶手张耕的家人。 张耕,因为贫穷而生邪念,心灵被腐蚀而犯罪,说到底就是为了生存。 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却甘愿替凶手顶罪?要知道这样的罪,是要被当众绞死的,死路一条。 那么能让张耕甘愿顶罪的理由就只有一个,真正的凶手承诺了张耕无法拒绝的好处。 这个好处肯定落不到将死之人张耕身上,那么好处的去处,也就只剩下张耕的家人。 沈宴现在主动去找张耕的家人,其实就是在告诉凶手,他发现了什么,并且正付诸实践,正在开始调查了。 真正的凶手,为了平息事件,绕了这么大弯,弄出愚弄所有人的这么一个结果,绝对不会允许沈宴调查下去。 街道上,为了沈宴的安全,姜宇和郭大叔跟在身边,组成了后遗症三人组。 比起姜宇的大大咧咧的性格,郭大叔就异常的沉默安静。 姜宇扶了扶胸:“你们说,这一次那人会不会出现?” “傍晚的霞光,天色又没有完全暗到不可视物,最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将人脖子一拧,往下水道一扔,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没人回答,就见沈宴突然停了下来。 姜宇和郭大叔同时握紧了手上的匕首。 沈宴仅是绕开了前面什么也没有的位置,然后继续走。 周围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冷飕飕的。 姜宇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对周围的人道:“没事,没事,大家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嘶,沈宴现在怪吓人。 看了看沈宴绕开的位置,姜宇抬了抬脚,终还是拐了个弯绕了过去。 周围的人:“……” 有病,有大病! 但不知道为何,下意识也绕开了走。 就像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后来者也都会选择找一个位置安静坐下一样。 姜宇看了看天色,然后对沈宴道:“这么早它们就出来了?” 沈宴点点头:“一家人,合家欢,估计出来逛街。” 然后道:“张耕家的位置打听清楚了吗?” 姜宇正回头看那“一家人”,闻言,答道:“张耕一家原本住在下城区最贫困的地方,环境十分恶劣。” “但我们的人偷偷去打探,发现他们一家都搬走了,不知道哪来的钱,搬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 说完还提了一句:“这是他们以前绝对负担不起的。” 沈宴心知肚明的点点头。 等沈宴他们走到张耕新家附近的时候,还假装询问一下路人,这一家人住在什么位置。 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找人,而是引人出手,所以不需要偷偷摸摸,反而还得不着痕迹地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目的。 路人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们找新搬来那家?” “往前走,路口尽头就是。” 说完还嘀咕了一句:“搬来好几天了,也没见出过门,鬼鬼祟祟,跟见不得人似的。” 沈宴他们继续往前走,这里的环境有些偏僻,路上陆陆续续的也就几人,到了张耕新家的位置,似乎又安静了不少。 是因为在道路尽头的原因? 房子的门涂上了新漆,像是在庆祝搬家的喜悦。 就是实在安静了一点,不见喜悦的气氛。 沈宴突然道:“你们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从屋内传来的。” “就像……一种痛苦的哀嚎,好几个哀嚎的声音组在一起,听不太清楚,不注意还以为是幻听,阴森森的。” 姜宇上前,耳朵靠在门上,半响,道:“没声,反而安静得有些异常。” 然后和郭大叔对视一眼,沈宴的实力不如他们,若真有什么声音,他们应该先听到才对。 郭大叔也靠近门听了听,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沈宴问道:“怎么了?” 郭大叔道:“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但,刚才那路人说,这一家子搬来后,就再没有出来过,人应该都在家中。 沈宴三人面面相觑。 姜宇拿出手上匕首:“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弄得神神秘秘的。” 抬起脚,“哐哐”几下,将门踢开。 屋内有些暗,很小的一个屋子,将门踢开后,基本一眼就能看尽。 屋里有些奇怪的臭味,就像……死老鼠的味道。 沈宴的耳边,那些奇怪的声音更加明显了。 而现在,他根本管不了这些声音,因为,眼前,霞光从破开的门照进房间,照在几具已经呈现腐烂的尸体上。 苍蝇飞舞,肉蛆蠕动。 沈宴耳朵中的声音,就是从这几具尸体里面传出来的。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赵阔曾经提起过的灵族的两种职业,通灵师和尸语师,据说尸语师就能听到尸体发出的声音。 死者的语言和生者不同,无论是幽灵还是尸体都一样,听说尸语师就是专门研究尸体语言的职业,从尸体上获得想要的信息,别小看这个职业,在挖掘遗迹的时候,能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 沈宴虽然能听到尸体的声音,但他读不懂,也没时间懂。 他以前也参与过一些陵墓的保养和挖掘,但挖出来的尸体是早已经脱水的干尸或者白骨,他也没见过这种还带腐肉的。 脸色都白了。 姜宇捂住鼻子观察:“看这样子,死了有些时间了,至少十天左右,也就是说,在我们去治安亭了解情况前,这一家子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全被无声无息地杀害在这偏僻的屋子里?死因或许并不难猜,他们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间接参与了旧日文献感染事件,有人不想他们有开口的机会。 可怜张耕还一厢情愿为凶手顶罪,以为自己的死为家人带来了美好的生活,殊不知他却害死了他全家,凶手的残忍超出了他的预期,张耕现在也因为认罪被绞死了,当真是死无对证。 连间接参与者,都被残忍地杀死在毫无人在意的房间内,那么沈宴这个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呢? 以凶手的表现来看,绝对不可能放过。 这时,几具尸体内发出的声音突然狂躁了起来,恐惧,胆怯,但又参杂着怒吼。 沈宴虽听不懂尸语,但他能感受到声音中的情绪。 沈宴抬起犯恶心的脑袋,说道:“有什么不对劲,声音开始不对劲。” 姜宇和郭大叔微怔,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也是在这时,阴影之中,一高大影子直斩沈宴的脖子。 这么小的屋子,阴影里面居然还藏着人。 是一个……骑士? 铁皮的铠甲,剑很钝,很大。 沈宴都有些懵,外国英灵? 他对国外的文物和历史也有一些了解,但并不深入。 从这骑士的铠甲和使用的钝剑来看,有些像中世纪西方的猎巫骑士。 骑士的铠甲上,有一道十字纹。 中世纪的东征十字军? 姜宇和郭大叔刚才虽然在查看屋内的情况,但他们很清楚他们这一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引凶手现身,也就是说,凶手随时都可能出手。 所以,一直对周围保持着警惕。 在屋子阴影中的骑士出来的时候,姜宇的影子中就刺出来一人影。 戴一束红缨的头盔,身穿鲜艳明黄软甲,软甲上全是金属钉冒,腰间钢刀亮晃晃的,棉长鞋子。 大清最精锐的八旗子弟,正黄旗,上三旗之一。 沈宴只是看了一眼,甚至就能说出这英灵属于满八旗的哪一支,甚至包括这英灵可能的姓氏。 不是纳兰就是博尔济吉特。 身形十分敏捷,速度极快。 沈宴旁边沉默寡言的郭大叔,直接将沈宴拉出屋子,站在了沈宴前方,在郭大叔的影子中,如同狂乱的浪涛,涌出一人一马。 沉重的铠甲,长度惊人的长枪,连马匹都包裹着铁甲。 沈宴都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 昭陵六骏,四夷来朝,史书上记载的最强重骑! 能来到这个世界,是一种幸运,因为那不知名的,或者著名的人类英雄啊,都在同一舞台上并肩奋战,浴血而生。 第28章 装日记的破旧盒子 事情很突然。 姜宇的英灵将那骑士阻了一下,郭大叔将沈宴拉出房间,估计是郭大叔的英灵是重骑,在狭小的房间内无法施展。 其实这一过程也不过一瞬间。 那骑士用重剑挥开阻拦者,直接追出了房间。 意外的是,姜宇并没有再次阻止,而是嘴角带笑,因为他比凶手更了解郭大叔。 郭大叔这人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人缘,属于佣兵之城默默无闻的佣兵之一。 但这默默无闻是有原因的,因为郭大叔的遗忘症,每一年都会遗忘掉以前所有的交情,所以就没什么人愿意去和郭大叔打交道,更别说维持关系了。 姜宇以前也以为郭大叔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个佣兵,直到一次出任务,他们遇到了倍数于自己的敌人。 那一战他记忆尤新,郭大叔的英灵直接为他们冲杀出了一条血路,冲杀得那些对手甚至都不敢上前。 那样的战力,哪怕在铁血佣兵团,也算得上最顶尖的战力之一。 屋外。 那骑士一出来。 郭大叔的重骑就发起了冲锋。 一人一马,马声嘶鸣,那声音才起,沈宴似乎就从中闻到了烽烟和战火的味道。 重骑冲锋,只前不退,勇猛无畏。 这是决死的冲锋,在冲出去的那一刻,无论对手是一人还是千军万马,他们就没有想过有回头的可能。 沉重的铁骑,带着无与伦比的惯性,长枪直刺,那气势看得沈宴都不由得身体一震。 隋唐第一重骑啊,曾经斩得四夷来朝,气势之威,曾让大草原上以彪悍著称的可汗丢盔弃甲,造就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强大的盛世大唐。 世人称汉人为唐人,哪怕在现代,无论在世界的哪一个地方,都还有唐人街的存在,这就是他们赫赫威名,用身体内的沸腾的鲜血和无可匹敌的意志留给整个民族的尊严。 因为他们,让世界的记忆中都无法磨灭唐人的存在。 那一枪,沈宴甚至怀疑,能挑起来一辆大汽车。 “砰!” 巨大的撞击,如同飞出去的巨石,扬起一道抛物线,将身后的屋子都砸出来一个窟窿,若是普通人,恐怕五脏都得四分五裂。 但英灵十分独特,他们在现实中具化,拥有人类的身躯,也会受伤也会死亡,但他们的死亡并非终结,因为他们是梦渊孕育而出,只需要在梦渊的海床上休整一个月,又能再次被呼唤而出。 当然,英灵若是死亡,持圣器者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因为附魔仪式,灵魂的力量附着在了英灵身上,灵魂力量的溃散,甚至能让人直接被震成白痴。 那撞出一个大洞的屋子,黑漆漆的,还能听到那中欧骑士重摔在地上的金属声,整个胸腔都被胸前的铠甲刺进了肚子中,但依旧试图爬起来。 郭大叔的重骑并没有冲进去,里面太窄了。 也不需要冲进去。 几乎在重骑撞上敌人的那一刻,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面,一个掩盖在袍子里面的人,痛苦的捂住了脑袋。 精神力被重击,脑子如同撕裂一般传来阵阵痛处,那痛让他不由得呻吟出声。 佣兵的战斗,有的直来直往,也有的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只派出英灵战斗,隐藏得好,哪怕英灵死亡,他们本人却能躲过一劫。 这人应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就躲在周围的房子里面,即便知道他在附近,但谁也别想轻易找到他。 但,在他痛苦出声的瞬间,一只长得特别潦草的恶犬,直接从暗处扑向了那房子,身后还跟了一虎一豹。 恶犬兴奋地直抓地,房子的窗户有些小,恶犬扑进去的时候留了个大屁股在外面,爪子一个劲扑腾,硬生生将窗户挤破一个大洞。 见过猫抓洞里面的老鼠吗?画面差不多,但更加的激烈,凶残。 身后的一虎一豹两野兽,则直接将门都撞了个窟窿。 屋内都是撕裂的声音。 那场面残忍得无法形容。 赵阔的身影也在第一时间冲进了屋子内。 因为窗户和房门都被冲破,沈宴在外面也能看到一些屋内的情况。 三只野兽,身上如同燃烧着透明的火焰,熊熊烈火,有一种翻江倒海之感,是赵阔附着在英灵上的灵魂力量。 屋内,袍子里面的人被三只野兽凶残得差点撕成肉块,一个破旧盒子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张旧日文献从滚开的盒子里面露出一角。 是沈宴曾经看过的日记差不多的一张纸页,至少材质差不多,内容还不知。 那人都被咬住脖子,被不断撕扯了,居然还伸出手,想要去捞回地上的盒子,但脑袋是偏过去的,似乎这种时候了也不敢看旧日文献上面的内容。 那伸出来的手太诡异了,应该说太丑了,就像是被切割了无数次后,从新愈合的一样,一道一道数不清的愈合后的丑陋伤痕。 赵阔看着那手不由得愣了一下。 也是这时,那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放弃了地上的盒子,猛地推开身上的三只野兽,凶猛地扑向房间内的一张床榻,然后…… 然后……人没了。 赵阔上前,却停住了脚步。 沈宴在外面看得紧张到不行,床下面有提前准备好逃跑的暗道? 但赵阔就算一时间没有预料到这个意外,但追上去,肯定也能将对方抓住,为何却停住了? 沈宴见屋内没了危险,也小心翼翼地进去看情况。 往床榻上一看,果然又一个案板,往上面一滚人就会从案板上掉下去。 或许是那人用力太凶猛,将案板都撞坏了,露出下面黑漆漆的一个大洞穴。 那洞穴太黑了,阴暗,潮湿,充满了恐惧的气息,沈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无比的压抑,那黑洞仿佛要吞噬掉他的身体和灵魂一样。 沈宴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对赵阔问道:“下水道?” 赵阔摇了摇头:“地下甬道。” 似乎看出沈宴的疑惑,赵阔说道:“这世上有很多凶地,哪怕传奇佣兵进去了也未必出得来。” “佣兵之城就是这样的凶地之一,准确的说,是佣兵之城地下的废墟。” 沈宴疑惑,即便是个地下迷宫,虽然危险,但佣兵也不是正常人,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凶地吧? 赵阔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佣兵之城下水道中的尸体容易变成畸变体吗?” “因为在这座城下很深的地方,埋葬着一座焚塔。” “焚塔是第二纪的时候,不朽者用来仿造圣器的熔炉。” “不朽者想要仿造圣器,结果却打造出来无数孕育邪灵的污染物。” “焚塔因为锻造了太多这样的污染物,变得邪恶无比,感染力无法想象,连半神在它的感染力面前,都毫无对抗之力。” 沈宴:“……” 他只知道佣兵之城是建立在一座古老城池的废墟之上,所以拥有特别发达的下水道,但没想到佣兵之城还有这样神秘的历史。 地下居然是公认的凶地之一。 赵阔继续道:“这些甬道都通向地底那座焚塔,甚至可以称它为通往地狱的道路。” 沈宴:“所以,那人进入甬道,必死无疑?” 赵阔皱了一下眉:“除非他有地下甬道的地图。” 佣兵之城最古老的几个佣兵团,在很久很久以前联合在一起,曾探索过地下的焚塔,付出惨重代价后,绘制出来一张地下甬道的地图。 若这人真拥有甬道的地图图,事情就不一样了。 连赵阔都未曾见过这张地图,这是佣兵之城最隐秘的秘密之一。 这也是赵阔为什么不追下去的原因,传说里面的甬道复杂到了极点,进去之后感染源不断侵蚀的同时,并非想要原路返回就能回来得了。 赵阔:“这人的身份我已经有一些眉目。” “你刚才也看见他那只手,手上丑陋的伤痕,是梵帝城的一种刑法,用来惩戒判神者的亵渎之刑。” “受过这个刑法的人,并不多。” “而且,即便他能逃出甬道,以他受的伤,没几个月也恢复不了。” 赵阔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那人掉落的盒子。 小心翼翼地将那页旧日文献收起来,赵阔也不看上面的内容,而是用灵魂力量包裹着手,快速地将旧日文献折叠,收起。 然后又看了看那盒子。 沈宴正在想,那人的身份到底是谁,还能不能从这凶地里面活着出来,这时,赵阔直接将旧盒子扔给了沈宴:“送你了。” “就当这次当诱饵的战利品。” 沈宴接过盒子,心里嘿了一声,还记得他是个诱饵啊。 旧盒子有些奇怪,用来装旧日文献的盒子? 材质是青铜,有些像春秋战国时期的东西,但应该不是。 因为在青铜盒子上雕刻着一扇铜链捆绑的大门,门上老大一眼睛。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也就是说,春秋战国时期可不兴在盒子上雕刻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沈宴翻来覆去地看着,居然有他不认识的文物,看了一会儿这才收了起来,等回去了再慢慢研究。 然后心怦怦跳地想着赵阔手上的那页旧日文献,上面会上什么神秘或者诡异的内容。 第29章 未知,神秘,超凡的存在 赵阔见沈宴的目光一个劲往他手里拽着的旧日文献看,嘴角都不由抽了一下。 说沈宴胆子小罢,那真是小,看见几具尸体,脸都能吓得刷白。 但又对人人恐惧敬畏的旧日文献特别感兴趣。 赵阔说道:“每次启示仪式后,必须等被强化的灵魂稳固,才能进行下一次的启示仪式。” 沈宴下意识地问道:“就没有什么加快灵魂稳固的办法?” 赵阔:“常用的方法倒是有两个,第一,云游诗人的歌声,日积月累,效果不错,但对超出承受能力的启示仪式,至少也需要半年。” 沈宴:“半年,这么久。” 赵阔瞟了一眼,如果没有云游诗人歌声的缓解,最少得一两年。 赵阔继续道:“第二个办法,翡翠大森林中一种银色的黎明花,生长在翡翠河的岸边,这是灵族的特产。” “食用它,大概十天就能让灵魂稳固。” 沈宴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东西,可惜他不用问都知道,一定十分贵,生长在灵族的地盘,在人类城池中肯定十分稀少,他估计是买不起的,哎。 这时,姜宇和郭大叔也走了进来。 姜宇看了一眼床榻上那黑漆漆的大洞,“嘶”了一声:“通往地下焚塔的甬道,这玩意不是早就被堵住了吗?这里怎么出现了一个?” 赵阔也皱着眉,知道甬道具体位置的人少之又少,那人似乎却将这一处甬道当成了退路? 然后道:“通知季卓来处理吧,让治安亭将这甬道重新封印上。” 无论是发现死人还是封印甬道,都是功绩,让季卓来处理,肥水不流外人田。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天边的云霞如同染上了猩红的血。 他们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赵阔……被人拦住了。 刚才的打斗破坏了一些房子,房主哭丧着脸讨债来了。 赵阔这守财奴脸上精彩万分,面摊上赚的钱,这怕是要去一半。 想从他手里扣出钱也没那么容易,最终只是答应将破坏的房屋重新修补上。 理由是打架的是两方人马,另外的补偿得逃跑的那人出。 似乎也合情合理。 谈妥之后,这才离开。 沈宴心道,原本打算等铺子上的生意好些了,就让董大他们不用去挖煤了,到铺子上帮忙就行。 现在,董大他们得提前来帮人修补房子,挖煤那估计是没时间去了。 这样也好,他们开始摆摊做生意后,每天都要采购一些东西,比如野菜之类。 物资的价格,不同的卖家有一些波动,正好让董大带着人,多逛逛,买性价比高的,省下来的钱也差不多够顶替他们挖矿的工钱了。 空闲的时间还能多做一些桌凳,反正肯定是闲不着。 对于有些人,今晚肯定是忙碌的。 季卓开着破旧的巡逻车,带着人,收尸,封印甬道。 死了几个人,在佣兵之城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情,连消息恐怕都卷不起任何浪花,倒是凶地甬道的入口被人开在了家里,这倒是稀奇事。 那可是通往地狱的道路,百年前,有一位名叫乌瑟尔的传奇巫师,不信邪地闯进了地下甬道,就再也没有出来。 当然,佣兵之城的人千年来都是这么过,也没有特别惧怕。 大地载德,能通阴阳,亦能断邪气,重新填土封得足够严实就行。 …… 沈宴早早的回了住处,夜晚不属于他,晚上到处飘的东西太多了,他还没有那么快就视而不见。 听李三娘弹奏了一阵琵琶,稳固灵魂,半年就半年吧,谁让他买不起黎明花,反正启示仪式那么可怕,他未必有勇气轻易进行下一次。 沈宴算是理解,为什么说变得强大需要勇气了,是用生命去试探未知,每一次强大的代价,都是用心惊胆颤换来的。 点燃煤油灯,将灯依旧放在窗台上。 沈宴窝在了床上,拿出今天新得的那个破旧盒子,借着灯光研究了起来。 “只是随便的装旧日文献的盒子,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翻来覆去地看,上面的铜绿展示着它年代的久远,古怪的浮雕图案,无法具体判断的产生的时代。 外表观看了一轮,没有更多的发现。 沈宴的手按在图案上门的大眼睛上,手向右划动,划开盒子的盖子。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但……脑子里没来由的一阵胀,沈宴不由得皱眉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而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沈宴整个人都懵了。 冰冷的,不知道多厚实的冰层,漆黑的除了星光再无其他亮光。 他站在一座不知道多高的冰山之巅,在他的身后,是一巨大的锁链拉扯着的巨大的青铜大门,大门上一只巨大的眼睛,神秘而沉重。 星空灿烂,星光照耀在这巨大的青铜门上,反射着青色的光。 沈宴就这么站在这扇巨大的反射着星光的门下,呆若木鸡。 这是一扇堪比史诗的大门,或许只有神话般的编年史中,才描述得有它的身影。 沈宴伸手,手就那么穿过了大门。 幻像? 并非实体。 他这是在什么地方? 惊讶了半响,沈宴这才将目光向四周看去。 的确是在一座高山之颠,没有风,甚至感觉不到冰冷,刚才只不过是见冰层后的头脑反应,而不是身体的真实感受。 山很高很高,山下是……无尽的大海? 海面平静得如同没有一丝波纹,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明明山巅离海面应该很远才对,但沈宴只要集中精神去看,又能看得十分清楚,就像是手里拿了个高倍望远镜,将极远的风景分毫可见。 甚至连海面上的船只,船只上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海上有很多船,小船,单人的小船,一动不动,船上站着人,毫无表情。 海面上船只的数量,还在增加,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海面上,没有规律,增加得也十分缓慢。 沈宴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太诡异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种熟悉感。 很像是他看过的那篇日记中描述的场景,又像是那个旧盒子上的图案。 关键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污染物吗? 沈宴第一反应是这个,但和上一次出现幻觉出现幻听的遭遇有很大不同。 上一次痛苦得身体本能地想要结束生命结束折磨,那种痛苦无法抑制,但这一次,平静得如同独处高山,孤寂得没有一丝波澜。 沈宴从一开始的慌乱,逐渐冷静下来。 他现在就在仓库里面,仓库里面那么多人,也就是说,即便他的身体正在做出一些他不知道的可怕的事情,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其他人发现。 冷静下来,现在的未知处境,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 或许仅仅是在做梦而已? 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看向海面上的船只,船只上面的人。 也是虚幻的影子么?看看,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沈宴想着,伸手触碰向其中一艘船只上的“人像”,很奇妙的无法形容的感觉,明明隔离得很远很远,但又像是能用手触摸到对方。 在沈宴的“手”碰触那纹丝不动,没有任何表情的“人像”的瞬间,船上的人,睁开了疑惑的眼睛。 “人像”开始活了过来? 他脚下的船只也划破海面,向前移动,脱离那群“人像”,行进到了海的中央。 这是一个长相粗糙的络腮胡大叔,面相奇特,特别好认,和董老爹的年龄差不多,就是看上去更加的凶狠,更加的粗鲁。 在“人像”活过来的同时,络腮胡的手上多了一把古旧的弯刀。 他的确是活过来了,表情丰富到了极点,一开始的疑惑,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慌乱地趴在船上,稳住身体。 小船真的很小,刚好容纳一人,就那么处在大海中央,就像大海中渺小的浮萍,着实吓人。 络腮胡的脸上有些许惊慌,他这是在哪里? 高山之上,沈宴也有些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诡异,神秘,未知,一切都无法预知,无法掌控。 沈宴忍住心中的诡秘,开口道:“你是何人?” 只是他的声音一出,原本平静的大海,突然狂浪翻腾,如同最可怕的风暴袭击了整个海面,那只小船在风暴中跌起飞落,随时都要被击翻在无尽的大海之中,渺小得如同尘埃。 …… 佣兵之城,无畏佣兵团驻地。 大胡子程铜斧正在房间内,他最近进行了一次启示仪式,借用的最近城内感染的畸变体制作而出的启示物。 没想到启示物的感染能力还挺强,听治安亭的公告,说是被遗迹中的尸体感染的,那的确不一般。 程铜斧揉了揉还有些头痛的脑子,手上摸着一柄古旧的弯刀。 这是一柄不知名的弯刀,是他以前的一个兄弟卖给他的。 因为这事,两人还闹了矛盾,那兄弟当时九死一生从遗迹中得了两圣器,作为兄弟,直接卖给了他这件弯刀。 但佩戴多年,完全无法进行“临渊仪式。” 他这人嘴大,性格粗鲁,说话不过脑子,所以也没上心的抱怨了两句,大咧咧地说了几句,这弯刀该不会是伪圣器吧。 毕竟伪圣器数量的确惊人,难以分辨,没想到这些不过脑子的话,传到了他那兄弟耳中。 结果,两人生了间隙,铁一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一想到这,程铜斧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多好的兄弟啊,以前走过多少带血的路,就这样多年就不来往了。 他现在就想,早点呼唤出这弯刀中的英灵,用这种自己打自己一巴掌的方式,来证明他当初就是胡说八道。 但是吧,心里越想着这事,临渊仪式越没能触发。 一个粗鲁的人,只能偷偷摸摸躲在房间唉声叹气。 这时,莫名其妙地,脑子中一阵强烈的拉扯力传来。 等他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怪异感觉时,他发现他居然在一只特别小的小船上了,小船荡漾在无尽的大海上,吓得他条件反射的趴在船上。 什么情况? 懵得不行,他不是在房间内怀缅过去的铁血友情吗? 都没搞清楚情况,突然,一声如同雷鸣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何人……” “何人……” 巨大的雷鸣声在耳边炸开,是真的炸开,连平静的海面都开始颤抖,疯狂,奔腾。 卷起的巨大海浪,一度让他以为,他身下的小船下一刻就要被掀翻在这无尽的大海之中。 慌乱,惊恐,等程铜斧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时,他才知道,刚才的慌乱惊恐算得了什么。 那是一座矗立在海上无比巍峨的高山,高山上没有光,只余星辰,飞星在天际划过,神秘到了极点。 星辰之下,是一扇无法形容的巨大的门,门上一只全知全能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大门散发着光,让人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但明明很远很远的距离,他却隐约看到了那无比高大的门下,似乎有一个人,身披星光的人。 那人站在门下,用能卷起整个大海的雷霆之声在说话。 程铜斧的嘴张开,再也无法合拢。 他似乎遇到了无法想象的未知,神秘,超凡的存在,或许只有那些走遍大地,寻觅无数遗迹的年迈云游诗人的诗歌中才会有那么一丁点零星记载。 沈宴看着海面的变化也惊讶到了极点,他的声音造成的?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再出声说点什么好?沈宴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表情惊恐,正拼命保持船只平衡的大胡子手上的那柄古旧弯刀。 第30章 欲妖 沈宴看着大胡子手上的弯刀,作为尝试,小声的开口。 “古时,契丹八部中,耶律部人使用的弯刀……” 果然,他的声音变小,卷起的海浪虽然依旧在卷击,但和一开始的龙卷已经有了很大差别。 那大胡子似乎是一个了不起的水手,虽然慌乱,但将小船掌控得很好,随着波涛起伏,沧海中的一粟。 看情况,目前不用为大胡子担心。 沈宴的声音开始或大或小的起伏,做着尝试。 这海应该也不是真正的海,居然因为他的声音产生如此大的异象。 应该和身后用手能穿过的青铜大门一样,是一种幻境,只是真实得让人几乎分辨不出来。 “耶律部擅游牧,人人都是骁勇善战的士兵,他们以毡帐为营,配弯刀征战,建雄国于北,国号‘辽’……” 在已知的历史上,有几个十分特别的时代,在中原大地上,由少数民族建立起了权力机构,比如契丹人建立起来的“辽”。 辽与宋争,当时宋弱,哪怕有像杨业这样的千古名将,心怀精忠报国之志向,但依旧抵挡不住朝廷的腐败,奸邪当道,终是让英雄名将冤死,可怜了杨家满门忠烈皆战死沙场,杨家女将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乱世英雄,但国朝腐败,积重难返,宋没被辽所灭,还是因为女真部崛起,“金朝”横空出世,金与辽争,金与宋争,混乱不堪。 沈宴一说起历史,完全有一种收不住的势头,契丹弯刀,作为大辽士兵的常规武器,更是有鲜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大胡子在海浪疯狂的卷击下,从来没有觉得生命如此的脆弱,似乎耳边的声音稍微大一点点,他立马就要葬身大海,身下的小船四分五裂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耳边的雷鸣,轰鸣不断,时大时小。 他听着那声音,似听懂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听懂,就如同精神被感染时,听到的那些神秘的,诡异的,传说中神的低语一模一样。 沈宴正讲得起劲,这时,脑袋中突然一胀。 海面开始恢复平静,海中央大胡子的小船开始返回,船上的人又变成了毫无表情的“人像”,立在一群“人像”中间,成为其中一个。 沈宴眼前一黑。 等再次看清事物,已经重新在仓库的床上。 灵魂的力量似乎被消耗空了,所以才从中退了出来? 手上的古旧盒子,推开的盒子的门已经合上。 沈宴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不像是精神感染,说是幻觉吧,那大胡子的一举一动,甚至脸上的表情,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 沈宴看着古旧盒子,是因为他打开了盒子上的门,才触发了刚才的幻境? 这个盒子和高山上的巨人遗迹又有怎样的关系? 或许,只有那些日记,能有一些线索。 沈宴这么想着,但又觉得不对。 赵阔也打开过这个盒子,并且检查过后才给的他。 赵阔为何没有触发这样的幻境? 它的触发条件又是什么? 沈宴一叹,想要重新尝试,至少也得等他睡一觉,恢复灵魂力量。 在这个世界遇见未知,似乎也不是完全无法解释。 小心翼翼地将古旧盒子放进床头的医药箱,想了想,又将医药箱放到床尾,能引起诡秘事件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放好后,沈宴看看窗外的天色,似乎也没有过去多久。 幻境中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好像是1:1。 然后悉悉索索地下了床,借着窗台上煤油灯的亮光,向赵阔那边摸去:“赵阔,赵阔,仓库夜话开始了。” 赵阔心道,怎么跟做贼一样! “嗯”了一声,表示没睡。 沈宴赶紧问道:“你今天给我那个铜皮盒子没什么问题吧?” 赵阔又“嗯”了一声:“就一普通盒子。” 懒洋洋的,跟一只困觉的大狗。 沈宴可不能让对方睡着,一个才经历未知的人,特别需要人陪着聊天,哪怕是闲聊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也成。 沈宴一边摇着赵阔庞大的身体,一边道:“我已经经历了一次启示仪式,还是超常的启示仪式,这种情况下我能够活下来,我是不是已经算一个厉害的佣兵了?” 赵阔闷哼了一声,啧,摇得还挺舒服,这手劲,答道:“……啥都不是。” 沈宴有些不服气了,他九死一生才活下来,怎么就啥都不是了?哪怕不是一个厉害的佣兵,怎么也算是入门级了吧? 赵阔:“成为一个佣兵的前提是,你得是一个职业者。” “佣兵的职业一共有三百多种,每一种职业又有九个序章。” “比如姜宇,他的职业是第九序章的哨兵,通过努力,跻身到了哨兵系列的第八序章,听风者。” “同一序列,从第九到第一,越往前实力越强。” “不过后来姜宇经历了一次超常启示仪式,留下了后遗症,他的职业序列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沈宴听得有些懵,300多个职业,每个职业九个序章,岂不是有2700多个职业称谓。 佣兵体系,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沈宴来了兴趣,正好找到了话题,展开问道:“姜宇现在是什么职业?” 赵阔犹豫了一下,说道:“第九序章,欲妖,又称欲望魔女。” “姜宇因为后遗症的原因,所以熟悉他后遗症的人,他的职业很好猜到。” “但,佣兵的职业不要轻易告诉任何人,避免被对手针对。” 沈宴心道,所以赵阔说他啥也不是,还真不是瞧不起他,而是,他本来就啥也不是。 赵阔说了一句:“你现在的灵魂力已经达到成为第九序章职业者的要求,可以考虑选择一种职业,正式成为佣兵。” “常理来说,一但选择就无法更改,只能在同一序章中进行晋升,除非像姜宇这样遭受意外,连身体结构都发生了改变,才可能有重新选择的可能。” 无法更改的职业序章,沈宴心道,得慎重考虑。 但他连佣兵300多个职业有哪些都不清楚,更别提各序列还有九个进阶,不由得问道:“哨兵,欲妖,云游诗人,还有通灵师,尸语者,这些都是佣兵的职业?” 赵阔点点头:“准确的来说,都是第九序章的职业称谓。” “比如传奇游侠肖凌尘,游侠是一个系列,也是这一系列第九序章的职业称谓,但作为传奇佣兵,肖凌尘至少达到了第三序章。” “因为保密的原因,游侠这一系的第三序章的职称,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所以,所有人依旧在用第九序章‘游侠’这样一个开始职称在称呼肖凌尘,只不过在‘游侠’前面加上了传奇二字。” 赵阔的回答,让沈宴拥有更多的疑惑。 沈宴:“那我选哪一个职业比较合适?” 300多职业呢,总有合适自己的。 赵阔:“成为职业者需要进行特定的仪式,在佣兵中,这个仪式有一个固定的名称,叫天启仪式。” 天启,开启人类本身最神秘的力量,名字倒是十分合适。 沈宴也认识了佣兵三大基础仪式外的又一个仪式。 赵阔:“每一个序章的天启仪式都不相同,比如欲妖的天启仪式,姜宇找的季卓帮忙,听说过程,嗯……” 似乎不好在深更半夜谈论这个过程。 赵阔改口道:“每个佣兵团都掌握了一小部分序章的天启仪式,佣兵通过贡献,在佣兵团中进行兑换,这也是佣兵基本都会选择一个佣兵团加入的原因。。” “但在兑换的同时,必须以灵魂为誓言,不得外泄关于得到的天启仪式的任何消息。” 这其实是保证佣兵团一直强大的根本,也是保证佣兵为佣兵团效力的基础。 一个佣兵团掌握的序章的多少,掌握的序章越高,对某些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所以,绝不允许外泄,哪怕同一佣兵团的成员,也不得互相泄露,私自交易。 以灵魂为誓言,一但违背,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赵阔创建的虎豹佣兵团现在的情况就十分的尴尬,不拥有任何序章。 也不能违背灵魂誓言,将他们原来从铁血佣兵团得到的序章拿来用。 赵阔有一半荒城智者的血脉,荒城的序章他倒是有办法弄到,但赵阔看了一眼沈宴那小身板,荒城掌握的序章,并不适合沈宴。 “有些流浪的佣兵,曾经无意间得到过一些第九序章的天启仪式,在黑市中也有交易。” “但这些黑市中的天启仪式有个隐患,没有后续的晋升办法,很多人都被困在第九序章不得精进。” 沈宴郁闷了。 他从哪去弄一个有完整天启仪式的职业序章? 考虑到后续发展,肯定不能去黑市随便买一个第九序章就完事。 赵阔想了想:“荒城的序章,我可以帮你挑一挑。” 不过,沈宴以后估计得变成一个肌肉男。 赵阔一想到那画面,不知道为何,嘴角都抽了一下。 继续道:“若仅是最合适的职业,我推荐通灵师或者尸语者。” “听说你今天隔着门,听到了屋内尸体的声音,你也能清晰地看到幽灵的形态。” “哪怕是灵族,在没有成为通灵师或者尸语者前,都没有这么强烈的灵感。” 这就是一个人的天赋。 赵阔:“姜宇原本在哨兵这系列已经达到了第八序章的听风者,哪怕有后遗症之后,他仍然可以走哨兵这个序章,而且根据他的灵魂力量,很快就能晋升到第七序章,但他依旧选择了从第九序章的欲妖重新开始。” 沈宴知道赵阔的意思,姜宇因为天赋可以放弃以前的努力重头开始,而沈宴至少还没有走弯路就可以选择和天赋对应的序章,这已经是一种幸运。 其实不仅仅是沈宴,整个虎豹佣兵团的成员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没有对应的下一序章。 他们以前是铁血佣兵团的人,从铁血佣兵团离开后,肯定就不能兑换铁血佣兵团掌控的那些了。 赵阔说道:“选择通灵师或者尸语者还有一个好处,我们这离翡翠大森林近,而灵族拥有的这两个系列,完整程度至少达到了第六序章,如果能从他们手上得到对应的序章,会省去相当多的麻烦。” 赵阔继续道:“在通灵师和尸语言者之中,我推荐尸语者。” “那些久远的灵魂,很多都在阳光中化作了虚无,而尸体则不一样,遗迹中总能找到一些古老的尸体,拥有一具古老的畸变体,尸语者这个序列在第八序章的时候就能拥有十分不错的战力。” “这一序列,第九序章的职称是尸语者,听懂尸体的语言,看上去并无大用,但在野外,在遗迹的冒险中,却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尸语者这一系列第八序章的职称是赶尸人。” 能在第八序章就拥有不错的战力,已经十分不错了,像云游诗人这一序章,想要拥有战力,胡子都能等白。 沈宴心道,赶尸人?难怪佣兵的职业不要轻易告诉他人,职称其实就象征了佣兵的一部分能力,容易被人看透。 沈宴认真听着。 天赋的重要性,他自然明白,只是这个序章的职称怎么都阴森森的。 以前,他发掘古墓,考古文物,就没少和尸体打交道,没想到现在还是继续和尸体打交道。 沈宴心道,只要不是那种腐尸,他也能接受。 今天的信息有点多,沈宴躺在床上慢慢消化。 他即便不选择通灵师或者尸语者,其实也会面对同样的问题,都得想办法去弄到对应序章,虎豹佣兵团的人碍于誓言,他们会的不能用。 愁啊,灵族虽然隔得近,但似乎并不好打交道,怎么才能去对方那交换到想要的东西。 此时,赵阔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宴,听说尸语者这一序章的佣兵,喜欢尸体更胜过男人,也不知道这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才睡着。 或许是因为打开那古旧盒子,灵魂力量消耗过大,沈宴睡到很晚才醒。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 才走出门,就听到笋子哭得汪汪地跑回来。 沈宴上前:“怎么了?” 笋子说道:“有人骂我是没娘的孩子,说我是个可怜虫。” 沈宴心道,这谁啊,嘴这么贱,别看笋子小,有些东西就像心中的伤痕一样,从小都烙印在那里。 笋子:“我要找姜宇,让姜宇把他脑袋拧下来,扔下水道。” 姜宇今天也正好没有出门,等着和董大一起,去修昨天被打坏的房子。 姜宇走了过来:“我给你出气,将他蛋都抓爆。” 笋子:“是个大妈。” 姜宇:“将她奶都捏……” 沈宴赶紧抱起笋子往外面走:“我去帮你讲道理。” 他算知道笋子这么可爱一小孩,怎么有时候语出惊人了,不是拧断人的脖子,就是摘了谁的脑袋,这完全是有样学样。 正准备出门的赵阔,也看了一眼要去“跟人讲道理”的沈宴,不由得摇头,佣兵之城,拳头大才是道理。 沈宴让笋子指路,本是要去找那嘴欠的大妈,但走到一半,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眼前,一个大胡子正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路过。 在大胡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契丹弯刀兵。 沈宴:“……” 嘶,这不是昨晚上,幻境中出现的那个大胡子吗? 沈宴肯定不会认错,这人长得太有特点了,五大三粗,酒糟鼻头,特别是那一脸的大胡子,太好辨认了。 沈宴真的懵了,居然在现实中看到了幻境中出现的人。 第31章 再次被眷顾的大胡子 沈宴故作镇定地从大胡子面前路过,大胡子似乎完全认不出他。 也对,他当时站在那扇反射星光的大门下,就如同背后有一道光源,让人看不真切。 笋子一个劲拉沈宴的手:“走错了,这边这边。” 沈宴现在思绪乱得很,那古旧盒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可惜,赵阔手上虽然有一张日记,可能记载了一些关于这个老旧盒子的内容,但他灵魂不稳固,根本不敢再看旧日文献。 用赵阔的话说,除非得到灵族的特产银色黎明花,不然需要至少半年才能稳固灵魂。 大胡子程铜斧瞪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单薄小子,眼睛跟铜铃一样。 他这么大块头,这小子跟没看到一样,差点就撞上了。 然后,程铜斧突然笑哈哈地,用嗡嗡地声音说了一句:“看路,看路,小心撞你一个趔趄。” 熟悉程铜斧暴脾气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他们还以为,以大胡子那暴躁的性格,还不得给人掀一趔趄。 无畏佣兵团的大胡子,在佣兵之城的名声不小,一是那粗鲁的大嗓门,在佣兵酒吧隔得老远就能听到,久而久之,熟悉的人也就多了,二是别看大胡子是个大老粗,实力却相当了得,有人猜测,大胡子或许已经达到了第七序章。 大胡子说完,难得地还对沈宴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他今天心情好,特别好。 昨晚,他带着巨大的恐慌才睡着,他以为,他遭遇了不可名状的存在,就像诗歌中的那些倒霉鬼一样。 那些诡异的存在,在久远的诗歌描述中可都不是什么善类。 凡是无意间窥视他们的人,无不莫名其妙地被厄运病毒疾病缠身,被无法言喻的恐怖侵蚀灵魂,直到疯狂或者心脏骤停。 但,在诗歌中,除了那些倒霉蛋外,也总会有那么极少数的,个别的人,被幸运女神垂青,得到那些不可知存在的眷顾。 比如,昨晚上的他,就成为了这样的一位眷者。 他在忐忑不安中醒来时,突然发现,他佩戴多年的那柄弯刀,居然可以呼唤其中英灵的名字了。 英灵,名,耶律阿契。 隐约还记得,梦中,勇猛的佩戴弯刀的耶律阿契,游牧草原,跟着族人走上沙场,征战四方的模糊画面。 就如同,他在那诡异的大海上,听到的雷鸣般的声音所描述的一样。 当时,他根本听不懂那雷鸣般的声音说的是什么,什么契丹,什么大辽,以前从未听闻,除了威严和让人畏惧,就像神的私语,让人恐惧充满了隐秘,但不得窥视其中真意。 但现在,他知道那些声音是什么了。 是对他的,真理的启示和洞见。 啧,他是一位眷者。 他要是梵帝城的那些人,估计都要口呼赞美女神了。 可惜他不信神,但不妨碍他内心乱七八糟地表达表达,赞美未知,赞美隐秘,赞美不可名状之存在。 程铜斧甚至开心地哼着粗俗的调子,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的铁兄弟,也就是卖给他这柄弯刀的兄弟。 他这兄弟啊,娃都七八岁了,生娃的时候告诉了所有人,就没有告诉他。 他一次都还没有见过大侄子呢。 程铜斧马不停蹄地去了飓风佣兵团,他的好兄弟就是飓风佣兵团成员,名叫高尉,当然他上门也不提找人。 而是见人就夸他这弯刀圣器的好处。 “你们看看,难得的人形英灵。” “勇猛,强悍,生前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士兵。” 的确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圣器的种类很多,其中以能呼唤人形英灵的圣器最为珍贵。 人形英灵又要分很多种,以战斗类英灵最有价值,佣兵嘛,主旋律肯定是战斗。 像这样的圣器,向来都是有价无市,没什么人愿意出售,都是留给自己的后人,代代相传。 契丹弯刀兵,又是出了名的英勇善战。 “的确是难得的好圣器,但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大胡子,这不就是我们高尉卖给你那一件!” 一下子,如同滚油中滴了水。 “好啊,大胡子,当初你不是说我们飓风佣兵团卖了一件伪圣器给你。” “现在临渊仪式成功了,居然跑来我们这炫耀。” “这么好的圣器,当初怎么就听高尉的话卖给了你。” 这时,闻讯赶来的高尉,也是先看了一眼站在大胡子身后的英灵,然后脸色畅快地瞪着大胡子。 这么多年,他和大胡子不再来往,为什么? 不仅仅是因为大胡子大嘴巴时说的那些不过心的话,还有一个原因。 两件圣器虽然的确来自遗迹的挖掘,但它们也的确没能触发临渊仪式呼唤出其中英灵。 原本的一件好事,直接造成了两人的间隙。 所以,高尉一直,也不敢肯定了,他作为人情卖给大胡子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胡子呼唤出了其中的英灵,他自己理也直气也壮了。 他得好好发泄发泄这些年憋在心里的不痛快。 用同样的大嗓门喊道:“你不是嫌弃我卖给你的圣器吗?来来来,我原价买回来。” 大胡子大笑地捂住弯刀:“那谁,卖给我的就是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再说这么好的圣器,那点价格哪可能买得到。” 两人,看似粗犷,其实也有细腻的地方。 大胡子用自己打自己巴掌的方式,来表明他当初说的就是一堆完全不靠谱的浑话,用自己来证明,当初卖给他圣器的铁兄弟的信誉。 高尉则用特别大嗓门的责怪,化解了心中多年的淤积。 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跟立马要干架了一样。 但有些曾经凝固了的东西,似乎化开了呢。 最后,高尉拿出了他得到的两件圣器中的另外一件,是一件人形石像。 “两件圣器都来自同一遗迹,为啥你这件圣器临渊仪式成功了,我这件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大胡子的声音愕然而止。 然后,脸上一阵憋得涨红,他不能说。 凡言及不可知的存在,都会被那未知存在察觉和关注,被未知关注,是这个世界最恶毒的诅咒,那可是连声音都能让整片大海剧烈翻腾的存在。 在那些古老的诗歌中提及,这样的存在的喜怒哀乐和人类不相通,谁也不知道自己要是随口提及这样的存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对方会给出怎样可怕的反馈。 凡是尝试去试探,窥视,解密这样的存在,都没有好下场,那些古老的诗歌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警示。 以前,他或许还能不当成一回事,但现在,事情就发生在他身上,能不小心都不行。 但是吧,他明明知道他这件圣器能临渊仪式成功的原因,却无法告诉自己的铁兄弟。 内疚,太内疚了,这么多年本来就觉得愧疚了,特别是现在他们关系才有和好的趋势。 为难死他这粗性子了。 该怎么办,才能不提及那位未知存在,又能帮到自己的铁兄弟? 此时,沈宴心不在焉地带着笋子去找那位骂笋子是没娘孩子的大妈。 但人家哪可能等着他们去找。 面对空空如也的空地,笋子插着小腰:“骂了我有本事别跑啊。” “哼,我们家沈宴来讲道理来了。” 沈宴揉了揉笋子的脑袋:“带你去看给别人修补房子。” 笋子愣了愣:“为什么要给别人补房子?” 沈宴嘴角带笑:“那你得去问你们家指挥官。” 赵阔他们其实也跟在一旁,一是顺路,二是他们觉得沈宴去跟人“讲道理”,估计道理没讲成,多半还要挨揍。 手上提着一些修补房子的材料。 边走沈宴边小声问赵阔一些问题:“刚才那大胡子,我见大家好像都认识?” 赵阔不在意地答道:“你多去几次佣兵酒吧也能认识,无畏佣兵团的大嗓门程铜斧,一身实力全靠吼。” “对了,他还是个不错的铁匠,在街上有自己的一个铁炉,我们用来刨木料的推刨就是在他那打造的。” 沈宴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我正想着,再打造一些锯木头的锯子,这样我们做桌凳的速度应该能更快一些。” 原来大胡子叫程铜斧,佣兵之城,无畏佣兵团的人。 那么……关于昨晚幻境中的事情,大胡子是否也是经历者? 自己是因为那个老旧盒子进入的幻境,大胡子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能进入的? 而且,他记得十分清楚,那海面上的小船不少,上面都有一动不动的“人像”,是否还能有其他人也能进入幻境之中? 这些人的共同点是什么? 甚至海面上的小船的数量还在缓慢增加,这又是为什么? 昨晚上看到的幻境中每一样东西每一个现象,似乎都不简单。 越细想,疑问越多。 以及……大胡子身后的契丹士兵,是以前他就能呼唤,还是在听完昨晚自己讲的故事后,今天才呼唤出来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修补房子的地方,沈宴帮着递递材料。 没多久季卓也到了,治安亭的人来填土封印那个通往地下焚塔的甬道,这么大的事情本来轮不上季卓,但谁叫赵阔他们直接通知的季卓,治安亭不可能绕得开他。 季卓这小子两边跑,一会跑过来帮着修补房子,一会去看看他带的那个小队伍的人忙得如何了,两条腿就没有闲着,精力旺盛。 干活嘛,人多的时候就爱闲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沈宴选择什么佣兵职业的事情上。 沈宴也挺苦恼,得想办法和灵族搭上线才行。 …… 翡翠大森林。 前往荒城的灵族队伍已经返回。 白王肖凌尘正在见返回的族人。 “荒城的野蛮人完全不可理喻。” “无论我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们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将我们驱赶出了荒城。” 一向以礼仪,气度自我标榜的灵族,此时也是气得脸色难看,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憋屈了,向来都是他们拒绝其他人。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荒城的情况谁不知道,他们带去了满满的诚意,结果,别人都不等将话说完,武器就往身上招呼,说什么都没有用。 一群生活环境那么艰苦的人,居然能拒绝得了眼前的利益,也是奇怪。 肖凌尘一如既往的清冷道:“他们并非不满足我们提出的条件,而是不信任。” 几百年前的荒城还不是这般贫泛,在他们贫瘠的土地上,有一种名叫灰眼兔子的野兽,以啃食草根为食,打洞而居,繁殖能力极强,荒城的野蛮人以此为食,生活虽然不能说富裕,但也能过得去。 当时有个落魄的云游诗人去了荒城,因为灰眼兔子的美味,写下了一首诗歌来赞美荒城的特产,出人意料的是,这首诗歌很快广为流传,被其他云游诗人传唱到了极为广阔的地方。 灰眼兔子的美味,吸引了很多城池的很多商队前往一探究竟。 一开始,荒城的野蛮人对这些商队虽然谨慎,但也不排挤,毕竟他们带来了丰富的物资来交换他们的灰眼兔子。 荒城的野蛮人,即便在困难的灾年,也依旧遵守着他们世世代代传下的规矩,猎杀灰眼兔子的时候,母不杀,幼不杀。 但他们,忽略了人性的贪婪。 那些外来的商队一开始还算老实,但不久,看到灰眼兔子带来的利益后,他们假借商队贸易的名义,私下里却组建狩猎队,偷偷狩猎。 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将荒城的灰眼兔子荡平,母幼不存。 这份信任让荒城失去了他们生存的根本。 这份仇恨,当时荒城的野蛮人血洗了不知道多少偷猎的商队,但那又如何…… 直到现在荒城都无法恢复元气。 这也造成了他们完全不信任外人的态度,被人断了生存的根本,可想而知受到的伤害有多深刻,教训有多刻骨铭心。 数百年过去,荒城的人情况不容乐观,荒城的先知也不是没有想过重新和外界建立联系,比如,这一代荒城先知和佣兵之城铁血佣兵团的团长的联姻就是他们跨出去的一步。 但历史遗留的问题,以及不信任,猜忌,最终还是止在了这一步上,连赵阔小时候都被送回了荒城,不允许呆在佣兵之城。 这是两个势力之间的角逐,当然也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铁血佣兵团和荒城的野蛮人达成一致,明里暗里的手段就没有停止过。 肖凌尘沉思着,这些都和灵族无关,但想要和荒城打交道,着实不容易,但…… 但也并非没有办法。 肖凌尘看向佣兵之城的方向,灵族没有办法和荒城建立联系,但有人能,若这人帮忙在中间周旋,事情或有可为。 肖凌尘突然说道:“我去一趟佣兵之城。” 灵族众人:“……” 肖凌尘作为传奇游侠,连最老的遗迹都去得,他们自然不担心他们白王的安全,游侠的敏捷,速度,是其他职业无法媲美的,但他们家白王多少年没有离开翡翠大森林了? 佣兵之城,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 赵澜正微笑着跟着他舅舅奥莱做祷告,对着墙壁上挂着一张黑山羊图表达着虔诚:“赞美女神!” 标准而优雅的贵族礼仪,神圣得如同散发圣光的仪式感,让这少年看上去如同最虔诚的信徒。 当然,要是剖析此时赵澜的内心,那真是一千匹草泥马在奔腾。 赵澜:亲爱的舅舅,画上面真的就是一只黑山羊!虔诚的信徒们是如何对一只黑山羊日复一日不断说出赞美之词的? 赞美女神的美德也就罢了,听说梵帝城的神职者,现在开始赞美女神的外貌了,疯狂得已经成为了一种最流行的趋势,赵澜觉得,再这么下去,世上又要多一种名叫羊人的亚人种了。 名字……感觉怪怪的。 赵澜一想到他以后也得这样,如同散发着阳光的脸上都不由得抽动了好几下。 做完祷告后,赵澜赶紧道:“亲爱的舅舅,我得去下城区散播神的福音了,让这些迷茫的人早日回归神的怀抱。” 反正不要让他看到这张图,现在他脑子里面全是羊头人身的亚人种画面。 若是以往,奥莱会微笑着和赵澜再讨论一番神的伟大之类的话题,但奥莱这次放过了赵澜。 “亲爱的侄子,神的小太阳,去吧,神爱世人,哪怕他们是下城区贫穷的罪人。” “只要对神虔诚,神会宽恕他们贫穷之罪,神的慈爱无处不再。” 赵澜微笑着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心中道,让佣兵之城的佣兵信仰神?估计和让血腥的野狼改吃草是同一难度。 赵澜收拾了一番,背上圣器箱,向驻地外走去,他得去当他诗歌中的少年了,洗一洗他刚才受到了惊吓的内心。 啧啧,佣兵之城中,现在可是无人不知他英雄少年赵澜的名字,虽然……他什么也没做。 阳光帅气,充满朝气的外表,的确讨人喜欢,特别是在那些小姑娘和大妈眼中,传奇的佣兵少年时定全都是这般俊俏模样。 只是,赵澜还没走出去多远,突然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锋利的匕首,才让赵澜确定,这不是假象。 居然在铁血佣兵团的门口,他被人用匕首架脖子上! 赵澜被拖入了旁边的小巷子。 脖子上的匕首十分精美,和一般佣兵使用的简单样式有些不同。 这人挺高,身材修长,穿着戴兜帽的袍子,兜帽遮挡住了全部面容,身后披一长长的灰白披风。 背上同样背着个圣器箱,以及一张弧度极长的长弓,腰间撇一壶箭矢。 这是游侠的习惯打扮。 其实,每个职业也没有固定的打扮,只是每个职业中,如果出现了一个传奇人物,众人总会有意无意地去模仿对方的一些习惯。 用沈宴的一句话来说,这就是偶像效应。 因为游侠中出现了肖凌尘这么一个传奇,这一个时代,游侠的打扮就偏向了肖凌尘的打扮了,也就是赵澜现在看到的这般。 赵澜正想说,哪里来的小游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他赵澜是谁啊,诗歌中的少年英雄,嗯,这是别人吹嘘的,可能没什么威慑力,可他是货真价实的佣兵之城最古老的佣兵团,铁血佣兵团团长的儿子。 没看到他一天背着这么厉害的圣器到处逛,也没见那些刀口舔血的凶狠佣兵敢来抢。 今天还真遇到了一个没长眼的小游侠。 还没开口,锋利的匕首离他皮肤更近了,冷清的声音响起:“呼唤你枪中的英灵!” 赵澜:“?” 啥? 要不是匕首在脖子上,他能喷出一口口水出来。 怎么还有人比他自己还着急,匕首架他脖子上让他呼唤英灵。 比他还等不急,看看,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都什么事啊。 关键,他呼唤不出来。 赵澜心里那个才不是滋味,他呼唤不出来,有人匕首架他脖子上逼他呼唤出来。 以为他不想啊,他现在每天晚上抱着圣器睡觉,但临渊仪式就是不来,他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他要是能召唤出枪中术士卢俊义,呵,这小游侠还不得被他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 赵澜都没有想过,他有这么委屈的一天。 耳边冷清的声音继续道:“快点!” 声音短简,毫无废话。 赵澜觉得这小游侠一定是故意来羞辱他的。 气得脖子都粗了,半响憋出两字:“不会。” 他这一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他就是不会,匕首架脖子上他还是不会。 那人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移开了手上的匕首,转头就走。 这倒是将赵澜愣住了。 啥情况? 这么干脆? 有这胆来胁迫他,没这胆继续逼迫? 但看这人走得不紧不慢的,似也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赵澜一时间有些唉声叹气,手摸了摸背上的圣器箱,嘀咕了一句:“祖宗,喊你祖宗了,你倒是出来露个面也好。” 憋屈死他了。 到底要怎样才能触发临渊仪式?只要能触发,他宁可不要他这张英俊的脸。 现在匕首没在赵澜脖上了,这执拗少年脾气又上来了,对着离开的人背影就喊了一句:“你有本事告诉我你是谁?” 敢这般欺辱他。 “等我成为传奇的那一天,非得找回今天的场子。” 没想到那正离开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飘来了一句:“我等着那一天。” 这时,似有风吹来,扬起那正离开的灰白的披风,露出灰白披风下银色的白发。 极长的银色白发,特别的显眼,在阳光下,如同闪烁着柔和的光。 以及,那人一闪而没的头上的金色皇冠。 赵澜正揉着脖子:“不要让我知道这小游侠是谁,都不用等我成为传奇,非得抓起来按在墙上揍……” 话还没说完,赵澜的表情逐渐凝固。 等等…… 银色长发,金色皇冠的游侠。 刚才那人耳朵好像是尖尖的。 赵澜赶紧揉了揉眼睛去看那人离开的方向,但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假的吧。 赵澜在小巷子呆了很久,然后突然发疯了一般抱住圣器箱:“祖宗啊,祖宗,你为什么不出来,啊啊啊啊,到底要怎样才肯出来。” 听说当时从那路过的人,一直流传,那条小巷子中当时发生了诡秘的非凡事件,那叫声太凄惨了,肯定是被强大的感染物感染,精神崩溃了。 此时,沈宴他们继续在修补房子,按照他们现在的进度,大概还需要三四天就能修补完整。 这时,有治安亭的人来找季卓,小声嘀咕着什么。 季卓表情十分古怪。 等那人走后,姜宇问道:“发生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季卓答道:“还真是一件怪事。” “在上城区又发现了一个通往焚塔的地下甬道。” “对了,甬道口还有一个死人,看上去像是刚从甬道内爬出来,是一个叛神者。” 沈宴不由得地看向赵阔,他记得昨天偷袭他的那人,手上有很恐怖的伤痕,赵阔说那是对判神者施加的酷刑。 昨天那个凶手也刚好钻进了地下甬道。 赵阔也停了下来,然后放下手上的事情:“去看看。” 修补房子的事情交给了董大他们。 沈宴想了想,他也跟着去。 笋子肯定不能带,正躺在一木料上睡得跟小猫咪一样,这娃特别能睡,沈宴就发现了好几次,不是在门槛上趴着,就是在哪里挂着,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交代了一番,沈宴和赵阔坐着季卓的巡逻小破车前往上城区。 大概两个小时前,上城区,一偏僻的院子。 平坦的地面从下往上被掀开,流露出一个漆黑的洞穴,洞穴里面一个人,艰难的向外面爬。 这人抓向地面的手,如同缝合的肉块,丑陋无比,伤痕累累。 正要爬出来的人,突然停住了,因为上面有人,只能看见一双蓝色的眼睛,以及微笑的下巴。 “你回来,神的羔羊。” 声音中带着笑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的东西呢?” 正准备上爬的人赶紧道:“旧日文献被落在了那里,估计被赵阔拾去,至于那个盒子……” 话还没说完,蓝眼睛的人皱眉地蹲下身体:“盒子不重要,那就是一个普通盒子。” “重要的是,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并未办妥,还丢失了一张旧日文献。” “即便是一只羔羊,神也无法原谅。” “你再也无法回归神的怀抱。” 那正爬出来的人突然变得激动:“不,不,你说过,神会宽恕我,只要我成为神的羔羊,无论以前犯过什么样的错误,都能回归神的怀抱……”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来,最终归于寂灭。 蓝眼睛的人站了起来,叹息了一声:“还是操之过急,这等无用的羔羊,害我损失了一张旧日文献。” “只得安静一段时间,等真正的羔羊前来。” 说完,转身离开。 在蓝眼睛离开不久,漆黑的洞穴中,那失去生机的人的右手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五指抓地,挣扎了起来,最后那右手挣脱了整个身体,留下血淋淋的伤口,单独一只手臂从黑暗的洞穴中逃脱了出来。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一只手臂,却似乎能听到阴森的桀桀桀的笑声:“终于从那该死的地方出来了。” “桀桀桀,多亏这人知道甬道的出口。” 等沈宴他们来到现场的时候,整个现场已经被治安亭封锁。 有季卓的协助,他们倒是能进去看看。 沈宴看着只剩下一只手臂的尸体,断口出血淋淋地,看上去应该才断没多久。 剩下的那只左手,上面的肉块缝合在一起,全是皱巴巴的伤痕。 沈宴对赵阔说道:“好像就是昨天袭击我的那人。” “去了一趟地下甬道,真的就死了。” 心有余悸。 这地下甬道果然邪乎得很。 “不过,他怎么少了一只手臂?是在甬道里面遇到了什么?看上去像是硬生生被撕下来的一样。” 赵阔皱着眉,居然真找到了甬道的出口。 这不正常。 但人却死在了出口位置,就像…… 就像有人专门等着他们来看这一幕,用以结束城内最近发生的污染物感染事件,让人无法查下去。 上一次是张耕作为顶替的凶手,出现了漏洞后,这一次换成了现在这人,更加的缜密,哪怕是他们,也找不出更多的线索。 至于离奇消失的手臂,赵阔也猜不出是什么情况。 佣兵之城的地下之所以被成为凶地之一,就是它有太多的未知凶险,发生任何诡异的事情都合理。 这时季卓走了过来:“查清楚了,死者是碎尸人拂昂。” “三年前,佛昂在晋升第七序章碎尸人的时候失败,变成了怪物。” “梵帝城根据他们的规矩,对晋升失败者,需施加叛神者的亵渎之刑后,才能执行死刑,佛昂就是在执行死刑时,意外地被罪城的怪物组织救走。” “原本以为拂昂成为了罪城的一员,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我们佣兵之城。” 沈宴听得一头雾水。 赵阔说道:“被精神感染者,若是无法成功度过,就会变成怪物。” “他们虽然心理变得扭曲,黑暗,想法也不再是人类的正常想法,但并不表示他们没有了思想和理智。” “这些人组织在了一起,据说生活在罪城。” “没人知道罪城是一个地点,还是仅仅是一个组织的代号,它们常年活动在不同的地方,犯下难以想象的惨案。” “各势力也称它们为怪物组织。” 沈宴心道,的确是偏离了人类范畴的怪物,可以没有缘由的造成血案。 沈宴小声问道:“那他用旧日文献感染人,也仅仅是因为扭曲的报复心理,没有其他目的和原因?” 赵阔不置可否。 沈宴:“碎尸人是哪个序章的职称?” 赵阔:“囚徒这一序列,第七序章。” 沈宴他们并不能在现场呆太久,治安亭的人来处理现场了。 回去的路上,沈宴看着这座佣兵之城,他来了也有些时间了。 能看见这座城市的破旧,古老,灰暗,肮脏。 亦能看见,市井长巷,烟火来聚,卧胆饮冰,佣兵热血。 现在,似乎又看见了暗藏在这些表面下的波涛。 等回去的时候,天色都晚了。 笋子还迷迷糊糊地:“沈宴,我睡醒的时候,你怎么不在了,我还哭了。” 沈宴一笑:“那今晚上多吃个包子压压惊?” 笋子:“哈,可是我刚才想了好久,才决定今晚上吃面条。” 夜晚来得很快。 四周只剩下一群人睡觉时的呼吸声。 沈宴抛开脑子中乱七八糟的不相关的事情。 他现在自身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呢。 第一,怎么搞到灵族的黎明花,先稳固住灵魂力量再说。 稳固灵魂之后,才能看到新的日记。 第二,怎么从灵族那里搞到成为第九序章的尸语者的天启仪式。 第三,搞清楚那个古旧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倒是那个死掉的凶手,根本排不上号,也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用路上赵阔说的一句话,说不定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即便没结束,别人未必就会来找沈宴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 沈宴心道,可不是,他是谁啊?除了虎豹佣兵团的人,估计都没人认识,谁会那么无聊,花尽心思来对付他一个本来就一无所知的人。 这么一想,嘿,豁然开朗。 剩下的,黎明花和尸语者的天启仪式连个头绪都没有。 那么就剩下,那个破旧青铜盒子了。 说不紧张,不可能,因为连进入幻境的方法,都是沈宴自己的推测。 小心翼翼地从床尾拿出药箱中的那个青铜盒子。 金属的触感,铜绿成斑。 看上去就是一破盒子。 沈宴端详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出任何的奇异的地方。 然后用手按住盖子上“门”图案的眼睛上,推开。 眼前一晃。 沈宴:“……” 又是那座高山之上,还是出现在那反射星光的大门下。 沈宴张了张嘴,还真是神奇。 飞星在天空划过,如同流星一般漂亮,天空的星图完全看不出是哪一个星系,陌生是唯一的感觉。 星空之下的大门,仔细看,是被铁索拉着立起来的,当然这都是幻象,因为铁索也无法用手触碰到。 这一次,沈宴看得更加的仔细,这是一座矗立在海上的高山,山巅铺满了冰雪,山腰以下光秃秃的,再往下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了,融入了海水之中。 海还是那么的平静。 海上的小船似乎又多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只船上都有一个人像,之所以说是人像,是因为它们就像是虚拟的3d投影。 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 沈宴心道,今天白天遇到了大胡子程铜斧,也就是说,很可能这些小船上的人像也像程铜斧一样,也能被“点活”,且在现实中生活在某一个地方。 但这些人,沈宴完全不知道是谁,也不敢乱点。 将目光放在程铜斧的那只小船上,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用手触碰了上去。 有很多疑惑需要弄清楚,那么就从程铜斧开始。 …… 佣兵之城,上城区,无畏佣兵团。 大胡子程铜斧完全睡不着,因为他实在太愧疚了,特别是今天铁兄弟高尉,在那里完全找不到方向的琢磨他那件无法进行临渊仪式的圣器。 几十年的兄弟啊,但又什么都不能说不敢说。 愧疚了一整天。 这时,突然,脑内传来一阵拉扯灵魂的力量。 等大胡子适应那种失重的感觉之后,整个人都是一震。 天,他的眼前,又是那片海,无边无际,只是平静得毫无波澜。 他又站在狭小的船只上,对他的体型来说,实在太小了,就像狗骑公鸡。 小船开始驶向大海的中央,程铜斧这次也观察得仔细了很多,少了第一次的慌乱。 比如,他在身后的“人像”中,就看到了好兄弟高尉也在此间,只是跟个半透明的木雕一样。 嘶,这些是什么诡异的东西? 程铜斧完全无法抑制住内心的乱七八糟的猜测。 和平静得似乎都不能荡起半点水波的海面,完全不同。 程铜斧第一时间看向高山之上。 有期待,有对未知的恐惧。 没办法,他虽然白天自称自己是一位被未知存在眷顾的眷者,但要是那位存在不这么觉得呢。 哪怕是那些古老的诗歌,也没听说有谁能被连续眷顾的,这……才隔了一天。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他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程铜斧一抬头,果然看到了那星光中的大门,门上诡异的眼睛,以及站在门下,披着星辰的人影。 人影不知年岁,不知容颜,但就那么神秘地散发着光芒,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瞰着大海中渺小得如同尘埃的船只。 船只停在了海中央,不再前进。 宁静,宁静得让头皮发麻。 程铜斧这大嗓门都谨慎地不敢开口,显得局促不安。 心里也纠结到了极点,他这到底是被再次眷顾了,还是立马要大祸临头了,他甚至都在幻想,明天早上佣兵团的人发现他的尸体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或者表情死在房间内,查不到原因,也不会有其他被害的迹象。 第32章 “祭品” 沈宴也在观察着程铜斧,大胡子的表情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看情况,似乎是被迫进入了这个幻境。 也证明了沈宴的一些猜测,他似乎能通过大海上船只上的这些“人像”,将现实中的人拉来这里。 拉进来的并非实体,更像是灵魂一类的东西。 还真是神奇。 程铜斧显得十分的局促不安,精神紧张,因为周围太平静了,哪怕像上一次也好啊,被风浪卷击得无法顾及任何感受。 那些古老的诗歌里面,遇到这样不可思议的存在该怎么办来着? 对了,直接等待厄运的降临命运的审判,任何挣扎,嘶吼,愤怒,恐慌,或者祈求都没有用。 这么想着,程铜斧的心脏跟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了一样,但似乎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解脱感。 十分的矛盾,但此时两种心理又十分合理的并存。 程铜斧偷偷地咕噜了一下喉咙,一握拳头,大不了就是死,死得恐怖无法形容一点,没……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勇气,张开了他那独特的大嗓门:“尊贵的阁下,感谢您给了我真理的启示和洞察,让我顺利进行了临渊仪式,呼唤出佩戴多年圣器中的英灵。” 人在害怕或者激动或者恐慌的时候,往往会用特别大的声音来掩饰真实内心。 声音在海面散开,因为太过宽阔,连个回响都没有。 程铜斧又忍不住咕噜了一下喉咙,太诡异了,难道不应该称呼对方为尊敬的阁下?而是至高的伟大的神祇或者其他什么,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根本不知道啊。 沈宴依旧没有开口,却得到了不少信息。 上一次大胡子听他讲完契丹弯刀的历史,成功开启临渊仪式了! 沈宴心思一动,眼睛中精光一闪而过,看来临渊仪式除了多年佩戴,等待机缘以外,还能通过了解文物背后的历史故事来触发。 沈宴的心中难免有些火热,这是一个以圣器为旋律的世界,有多少人常年佩戴圣器而一无所得。 而他,专业对口,掌握了其中的关键,就像拥有了打开宝藏的钥匙。 宝藏虽然不是沈宴的,但他却是这把钥匙。 帮人打开宝藏,意义也十分的重大,毕竟,打不开的宝藏那就算不上是宝藏了。 有多少佣兵团,有多少势力,有多少城池,他们的仓库里面还摆放着无法呼唤出英灵的圣器。 但如果被这些人知道他这把钥匙…… 想到这,沈宴突然哆嗦了一下,一定会被抓起来,关在见不得光的铁笼子里面,每天被逼迫着给别人分析圣器中的历史。 甚至还会被人争来抢去,从一个笼子换到另外一个笼子,就像一件十分有价值,但不能有自我的物品。 在这个律法不完整,没有太强约束力的世界,这样的事情并非想象,而是一定会发生,这或许就是他以后的人生,一把钥匙。 他不能泄露这个秘密,以后得更加谨慎小心,不能像以前,看到一件历史文物,就忍不住叨叨两句,次数多了,总会引人怀疑。 但他也不傻,这么有利的条件就这么深藏着不利用起来,这是他最大的财富,甚至可以用他的这些财富去和别人交易他用得到的,更加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 沈宴眼神一动,在现实中用这个能力去和别人交易,哪怕再谨慎小心,总会有被怀疑被暴露的可能,但在这个他可以拉人进入的幻境呢? 程铜斧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他在幻境中对程铜斧所讲的内容,一样对现实中的人起作用。 而且看程铜斧的态度和说话的小心翼翼,一定是将他当成这个世界上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惧存在了。 谨慎,拘束,生怕厄运降临到头上。 这个世界的人,对神秘的存在十分的笃定,他们坚信,有天灾一般,无法描述,无法形容的诡秘,真实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当然,这样的注视,一向被称为最恶毒的诅咒,带来的只会是厄运,瘟疫,病毒,死亡。 应该没有人想要有一天,遭遇未知存在的关注。 能从中得到好处的幸运儿,不过是海上的浮萍,概率偏差,但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 沈宴看着海面上的船只,可不就像是浮萍一样的存在。 他只要假扮成他们心目中的神秘存在,让他们误以为得到了未知的关注,成为了海上的浮萍一样的幸运儿。 只要假扮得没有破绽,并让这些人得到了实际的好处,那么对方就会相信沈宴营造出来的假象,就会相信他们真的被幸运女神垂青了。 毕竟,人类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别人不能成为这样的幸运儿,并不代表他们不能,不然还盼望着自己遭遇厄运不成。 而且,估计打死都没有人能想象到,如此的诡秘存在居然会是现实中一个第九序章的职业者都不是的战五渣。 沈宴想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还有一点,他要如何从中获利? 他这么高大神秘不可名状的存在,突然问别人要点铜鸠鸠,丢份,不符合人设,一下就ooc了。 此时,程铜斧真实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死寂的恐怖。 他不停地说,不停地叨叨,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他只有不停的说,因为一但安静下来,他就会想那些久远诗歌中记载的那些遭遇不幸的无数倒霉蛋,他或许就是其中一个了啊。 “尊贵的阁下,其实我还有一件无法进行临渊仪式的圣器,希望得到您的启示和洞察。” 程铜斧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真的,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了,他都惊讶于自己的奢望,或许人绝望的时候,就这样? 当然他也没说,这件无法临渊仪式的圣器是他的铁兄弟高尉的,没看到身后那些小船上就有他铁兄弟高尉的人影,要是被这位诡秘存在投去一丝丝关注,他就害了他兄弟啊。 程铜斧正准备继续给自己壮胆,继续说,反正不能让周围死寂下来,太可怕了。 但突然,飞星流转,大海奔腾,海浪如同龙卷一样掀起不知道多少米。 以及天空之上传来雷鸣一般的声音。 “祭品……!” “祭品……!” 每个字都在回响,威严诡异,震耳欲聋。 程铜斧使劲地稳住小船,不让风浪将船卷翻,然后瞠目结舌,山巅之上的阁下,居然回应他了? 他微不足道的请求,居然得到了回应? 程铜斧仔细分辨着声音中的意思。 祭品? 嘶,一般的存在哪会用到这样的词语,哪会用到祭品。 果然是不可思议的未知。 程铜斧小心翼翼地道:“尊敬的阁下,不知道您需要怎样的祭品?” 说完似乎感觉有些冒犯,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如此微不足道的请求都能得到阁下的回应,阁下的伟大难以描述,我知道我准备的祭品在阁下看来不值得一提,我只是担心自己胡乱准备的祭品,不能让尊敬的阁下满意,所以,恳请您,给与一些启示。” 似乎的确微不足道,天空的轰雷随意地响起:“黎明花……!” “黎明花……!” 启示在耳边炸开。 随着声音,程铜斧眼前一晃,视线回到了他的房间。 程铜斧:“……” 跟做梦一样,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梦。 “黎明花?灵族的特产银色黎明花?”半响,程铜斧从震惊和不可思议中回过神,开始嘀咕了起来。 黎明花,说它珍贵吧,也的确珍贵,数量稀少。 但它的用处是稳固在无法承受的启示仪式中被强化的灵魂,会用到它的人更少,佣兵有一套强化灵魂的循序渐进的方式,很少会有人冒险地去尝试无法承受的启示仪式,风险和收益太不成正比了。 程铜斧心道,那一位肯定不是用黎明花来稳固灵魂,将它当作祭品,或许仅仅是因为这花好看,又或者仅仅是喜好? 黎明花又称纯洁之花,除了功效,或许那位看重的其实是它的象征意义? 就像是那位心血来潮,看到了路边一朵漂亮的小花,随口让他去采来一般。 搞不懂。 当然那位的随口一句话,程铜斧可不能不当一回事,而且…… 而且,仅仅是献祭一株黎明花,就能换来一件圣器的临渊仪式,怎么看都是自己赚大了,当然这点好处在那位眼中可能什么都不是。 因为会用到黎明花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它虽然珍贵,但价格并不算昂贵。 需求决定了价格,一向如此。 最关键的是,他们无畏佣兵团的仓库里面就有这么一株,是当年去翡翠大森林狩猎无意间采到的,放好多年了,一直卖不出去,压箱底也没人用。 程铜斧估摸着,自家佣兵团仓库里面的东西,自己用贡献点,加上一些铜鸠鸠就能换到,比去外面买又节约了一笔。 划算。 像无畏佣兵团这样的大型佣兵团,物资的分配有自己的规矩,哪怕是自己团的成员,也不可能予取予求,都是按规矩来,这样才算公平。 程铜斧眼睛透亮,但突然又是一愣:“忘记问怎么将祭品给那位阁下了?” 抓抓脑袋:“到时候摆一个献祭用的贡桌?” 此时,沈宴也在仓库回过神,将青铜盒子收敛起来。 心里想着,幻境中只能拉扯类似灵魂一样的东西进来,实物没办法带进去。 所以,要如何才能拿到对方的“祭品”,又不让对方产生任何怀疑。 程铜斧虽然也在佣兵之城,但他总不可能直接跑去要祭品吧。 得想个妥善的办法。 沈宴之所以将“祭品”定为黎明花,是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两件东西,一就是黎明花,他需要稳固强化后的灵魂,然后就有机会看赵阔手上的那张日记了,说不定就能知道这古旧的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这盒子十分神奇,但毕竟是未知的东西,未知即代表着危险,恐怖,不可控,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二是尸语者序章,但尸语者是第九序章,像他这么“伟大”的存在,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太丢份了,说不出口。 所以还不如定在黎明花上,再伟大神秘地存在,它也可能有喜欢花花草草的爱好不是。 似乎不在意料之中,但又似乎合乎情理,让人看不懂,但让人看不懂才是最好的解释。 沈宴想着,然后准备去找赵阔开始今晚上的“仓库夜话”,似乎每晚上去乱七八糟地聊上两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但等沈宴向赵阔的床铺看去,却是一愣,空的,人不在。 大半夜的,这人去哪里了? 沈宴也没有好找,在煤油灯照耀的窗外,沈宴就看到了赵阔的身影。 不过,不是一人,而是两个。 另外一个,月光之下,银色长发,灰色的披风,巨大的长弓,金色的皇冠。 沈宴脸上惊讶一闪而过,这不是灵族白王肖凌尘吗? 灵族的英雄,孤高如同高岭之花的传奇游侠,怎么跑到佣兵之城来了?灵族不是十分厌恶人类么。 此时,肖凌尘正冷清地对赵阔说明来意。 “我需要黄金石。” 简洁,没有多余的话。 黄金石是荒城的特产,只有荒城才有。 而黄金石的作用只有一个,短时间压制旧日文献上的污染力量。 赵阔皱眉地问道:“灵族也开始研究旧日文献?” “因为高山上的巨人遗迹?” 上一次云游诗人克里提的言语中提及,各城池都私底下开始研究旧日文献,加上佣兵之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佣兵之城恐怕也有人在偷偷研究,他手上就捡到了一张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像是一股诡秘的风,突然吹进了各势力各城池。 没想到连灵族也开始研究了起来。 关于高山上的巨人遗迹,灵族应该知道得更多才对,毕竟传言,肖凌尘曾经去过巨人遗迹,并带回来一些旧日文献。 赵阔也没有多问,当初梵帝城带去满满的诚意,想要知道一些巨人遗迹的那些旧日文献的事情,都被灵族羞辱了一顿。 赵阔也大概猜到肖凌尘为什么来找他了,定是灵族的人去了荒城,然后无功而返。 比起灵族的排外,荒城也是不逞多让。 所以灵族想走迂回的路线。 赵阔不由得看了一眼肖凌尘。 其实灵族的人来找他,未必就是坏事,荒城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必须得和外界有联系了,那里已经无法做到自给自足。 但因为历史的创伤,荒城的野蛮人又很难真正踏出那一步。 而灵族,拥有庞大的翡翠大森林,物资之丰富众所周知,实力又强大,没有什么城池敢去招惹,加上高傲的性格,一向不屑那些卑鄙肮脏的手段,的确是一个难得的盟友。 但是,灵族人的排外,是一大难题。 而现在,灵族的人,主动来找他。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至于黄金石,若说黎明花使用的人特别少,那么黄金石的需求就更无从说起了,以前敢研究旧日文献的人,整个大陆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加上黄金石压制旧日文献污染力的时间是十分短暂的,需求量大,效果也并没有想象那么好。 所以,荒城的黄金石,一般都是随意的堆在那里,也没人专门去开采,赵阔小时候都是将黄金石当石块打水漂玩来着。 赵阔也很直接:“我可以帮你联系上荒城,但荒城答不答应,我无法确定。” “但我有两个条件。” 虽然荒城很想和其他势力结盟,来解除生存的危机,但前提是,必须平等。 荒城的野蛮人,即便死,也不愿比人低一等,更不能成为奴隶。 “第一个条件,开放翡翠大森林的一片区域,让虎豹佣兵团的人能自由在这片区域采集野菜。” 最近城里的面铺多起来了,都在收购野菜,野菜反而成了稀缺货,毕竟野菜都是去翡翠大森林偷猎的队伍带回来的,数量本就稀少。 沈宴他们要不是以前收购了一些,估计要不了多久,连酸菜都没得用了。 而赵阔从小在荒城长大,荒城有一刻在骨子里面的习惯,只要自己能获得的东西,就绝对不多花一个铜鸠鸠。 这个要求,是解决虎豹佣兵团现在的问题。 只是在一片区域内自由采集野菜,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当然,这个小小的要求也有另外一层意思,让赵阔他们能正常接触到灵族,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可比获得什么资源都难。 有些事情,本就不能只看表面。 肖凌尘眉头却皱了起来。 一点野菜,对灵族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有可无。 让人族进入他们的地盘,这才是重点。 赵阔继续道:“第二个条件,帮一个人完成尸语者序章的天启仪式。” 这个条件比起第一个条件,算是更简单了。 但肖凌尘依旧皱眉,皱得很深:“尸语者需要极高的灵感。” 有些职业是有门槛的,像通灵师,尸语者,基本只有灵族人才会选择这两种职业,灵感天赋限制了后续的发展。 当然肖凌尘这么说,可不是为谁的发展担心。 而是……尸语者太特殊了。 尸语者能读懂尸体的语言,尸体隐藏得有太多的秘密了。 比如灵族保存得有很多职业者序章,为什么? 其实,其中大部分都是灵族的尸语者在解读久远的尸体时,从死者身上窥视到的。 一个第九序章的尸语者,可比想象中有用得多。 尸语者,是灵族的导师,收集了不知道多少职业序章,引导了不知道多少族人从事合适的职业,可不仅仅是能和尸体沟通。 因为灵感的限制,这个职业的秘密,也只有灵族人自己知道。 同样能和亡者沟通的通灵师,就没有这个优势,一是久远的幽灵,基本都消失在了阳光中,二是幽灵也属于灵魂的一种,死者生前用灵魂立誓不能外泄的秘密,比如职业序章的秘密,死后依旧不能说出口。 而尸体不一样,没了灵魂的束缚,尸体中就有太多的秘密能被挖掘出来了。 窥视尸体秘密的尸语者一般都活不长,特别是那些喜欢窥视时代久远尸体的,因为老是会看到一些无法承受的秘密,精神崩溃而死。 灵族拥有那么多职业序章,有些系列还挺完整,就是一代一代尸语者通过窥秘,通过牺牲换来的。 赵阔说了一句:“灵感能不能达到要求,无关紧要,灵族只需要提供尸语者序章的天启仪式就成。” “毕竟是灵族有所求,得拿出诚意才行。” 肖凌尘眉头一皱,半响才道:“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必须保证,荒城为我们提供足够的黄金石。” 赵阔嘴角咧开:“行。” 肖凌尘:“……” 刚才还说,只帮忙联系,不保证事情成与不成,现在怎么就能保证了? 灵族很少关心荒城的事情,肖凌尘估计也没有想到,拒绝他们的荒城,其实比他们还要急迫。 赵阔心中也在道,大家眼中的荒城黄金石,在荒城真没那么重要,堆在地上,小孩踢石球一样一天能踢丢一大堆。 赵阔回到仓库,沈宴正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人。 沈宴没好意思偷听,不道德,但不妨碍他好奇地问问。 赵阔说了一句:“明天你就知道了。” 弄得沈宴不上不下的。 沈宴坐直身体,仓库夜话开始。 沈宴还真有问题要问,刚才他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安全地拿到大胡子提供的祭品。 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合理的方法。 沈宴:“有没有能和人成功交易,但又不被对方看穿身份的方法?” 赵阔往床上一趟,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 答道:“黑市。” “黑市交易,不问货主是谁,不问买主是谁,不管货物来历,不论货物去处。” 沈宴来了兴趣,赶紧仔细问了问。 这个黑市其实就是一个正常渠道无法交易,另外开辟的一个“销赃窝”。 佣兵嘛,总是有一些来历不清不楚的东西。 就那么“合法”的存在佣兵之城中。 交易的方式也特别的简单,伪装好自己,交一笔钱在黑市中开一个只有货主和买主才知道的秘密房间。 双方在房间里面完成交易就行,没有任何人会管里面发生的事情,交易的什么东西,哪怕里面打死了人,管理者最多也就是帮忙将尸体扔进下水道。 黑市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沈宴听得乍舌,也太残暴了。 似乎只要隐藏好自己,的确能起到保密的作用,前提是对方不在那个房间强行扒了你的伪装。 夜话结束。 沈宴带着一些忐忑睡下,这是他的第一次交易,如果能成功,他以后倒是可以尝试拉更多的人进幻境,想办法换取到想要的“祭品”。 第二日。 沈宴要去找大胡子程铜斧,为什么? 去大胡子的铁炉铺子上打一些锯木头的锯子,当然他也去观察一下,对方有没有好好的帮他准备“祭品”。 沈宴来得街道上热浪般的铁炉子旁时,却是一愣,因为赵澜居然也在。 赵澜已经守这一段时间了,为什么? 因为他无意间听说大胡子那佩戴多年的圣器,居然临渊仪式成功了,这可把赵澜弄得有点心里不平衡了。 明明都是同样的命,为啥大胡子突然就成功了,他还纹丝不动没有半点迹象。 赵澜:“大胡子,你告诉我你如何临渊仪式成功的,我就在你这定做一把最好的武器。” 他一定是疯了,临渊仪式除了机缘还能是啥?但他不来一趟心里又难受得要死,连传奇游侠肖凌尘都拿匕首架他脖子上,逼迫他呼唤英灵了,这事儿说出去估计都没人敢信。 程铜斧也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赵澜。 这少年虽然歪打正着,但打造一把武器就想从他这知道那位神秘的存在? “爱哪哪去。” 旁边还有一位无畏佣兵团的佣兵,正有一句每一句的和大胡子聊着。 “大胡子,你换黎明花干什么,那玩意又贵又没人用得着。” “就我们团里仓库那株,放在那里都多少年无人问津了,你居然直接换了去。” 沈宴表情古怪得很,大胡子居然已经准备好“祭品”了,速度真快。 沈宴还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让大胡子接生意。 程铜斧看了看:“三天后来取货。” 作为一个厉害的铁匠,打造了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武器,一把锯子都是小事。 程铜斧说完就准备收摊。 他一想到他还欠那位阁下一件祭品,心里就有些不安。 他先去把献祭祭品的贡桌买回来。 抓了抓脑袋,可是别人贡祭品的时候,好像还要跳大神,他不会啊,这可怎么办? 嗯,也得去学学,想到这,大胡子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红色,他看过别人跳大神,太奇葩了。 沈宴心里也琢磨着,他得去黑市预先开一个交易房间,今天晚上就拉大胡子进幻境,让大胡子将“祭品”送去黑市。 第33章 葬礼 黑市的规则太过混乱,残暴,无序。 沈宴肯定不敢一个人去,所以他带上了一个保镖。 赵阔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沈宴,他昨晚上就随口说了几句黑市的情况,沈宴居然表现出了难以理解的兴趣。 在他印象中,沈宴有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地避开这些粗暴狂乱之地,就像一个还没有接受现实中残忍事实的孩子。 但,现在却主动提出要去见识一番。 或许,早点认清现实也是一件好事,逃避并不能否绝事实的存在。 黑市就在下城区,且是在环境最糟糕的贫民区。 生活污水的味道有些刺鼻,破旧的墙体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油漆,垃圾滚落在地无人理会,肮脏的乞丐归宿在角落,发出蚕啃食桑叶的沙沙声。 或许他们也不全是乞丐,他们的眼神,绝望中带着狠厉,那是一种沈宴看了都要做噩梦的眼色,每一个人的精神就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他们要是做出任何超出认知的违反人性的事情,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被污染物感染,无法度过启示仪式的佣兵,因为心灵的扭曲变得阴暗被称为怪物,但沈宴觉得,黑市中的这些乞丐,和怪物也差不多了。 这里,就是罪恶的巢穴。 街道上,行人形色匆匆,谁也没有理会谁的意思,但又对四周保持着难以想象的警惕,每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陌生,诡异,黑暗,死寂的一条街。 沈宴和赵阔,与街道上的其他人一样,笼罩在只看得见眼睛的袍子中。 来到这条街中央的位置,在街边房子的铁框窗户里面,坐着一个眼神如刀的中年人,阴森得像监狱里面的死刑犯。 赵阔压低声音:“只需要去他那里交钱,就能得到一个黑市房间的使用时间,每一个房间在这里都有唯一的编号。” 沈宴点点头,然后开口道:“我想申请一点经费,嗯,研究新的菜品,我们铺子上现在都有上城区的人专门来用餐了,我觉得我们的菜品还是太单一了一点。” “需要开发出适合不同消费群体的新菜品……” 赵阔脑袋都有点懵,经费?消费群体? 还是第一次听说的奇怪用词,但似乎又有些道理。 等沈宴从赵阔手掌里面扣出经费,当着赵阔的面,去铁窗前开了一个黑市房间。 赵阔:“……” 开发什么新菜品需要在这开一个房间?他特别好奇。 沈宴笑眯眯地拽着赵阔往“04-18”号房间走去,守财奴赵阔还在回头看递进窗子里面的铜鸠鸠。 所谓的隐秘的交易房间,其实就是一个昏暗的小破屋子,里面除了简单的布满不知道多久没清理的油痕还是血迹的桌凳,什么都没有。 沈宴交了两天的钱,因为“交易”得在明天。 从黑市出来,回头看时,那里面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赵阔看着沈宴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开发新菜品是假的吧?” 沈宴捂住笑嘴,这家伙的反射弧真长。 赵阔:“你就是想看看黑市的房间长什么样!” 好奇心怎么就这么重呢,可惜了他的铜鸠鸠,有啥好看的。 也没等赵阔继续审问,在路过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子的时候,有人堵在了前面。 一个人,站在巷子里,堵住了道路,银发,金冠,长弓,灰色披风。 灵族的白王肖凌尘。 一个灵族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佣兵之城中。 灵族厌恶人类,高傲的性格其实也惹得很多人类不满,常年的积累,让双方没少出现冲突和矛盾,所以灵族人跑到人类的地盘,若是被发现,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 赵阔嘴角上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传奇游侠肖凌尘的职业是盗贼,神出鬼没的。 沈宴心道肖凌尘找赵阔的吧,结果赵阔推了沈宴一把:“找你的。” 沈宴一脸的疑惑,他和肖凌尘没有任何交际才对。 等沈宴走过去,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肖凌尘递过来一个包裹,冷清的道:“尸语者的天启仪式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魔药。” “这个包裹里面装的是相关的药草。” “接下来的内容,你必须以灵魂起誓,不得告知任何人。” 沈宴先是一愣,尸语者的天启仪式? 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赵阔,立马反应过来,昨晚上赵阔和肖凌尘见面,应该是达成了什么条件,其中尸语者的天启仪式应该就是条件之一。 嘶,沈宴心道,两件他想要的东西,现在就得到了尸语者的天启仪式,加上明天很可能也会到手的黎明花…… 沈宴来不及高兴,认真了起来,因为肖凌尘让他用灵魂发的誓言,誓言内容都给拟好了。 反正恶毒得跟诅咒一样,凡是他泄露从灵族这得到的尸语者的天启仪式的半点内容,灵魂上所受的诅咒,活着比死了还残忍。 这应该也是一种默认的规则,就像以前赵阔给他说的,佣兵团内也一样,用贡献点兑换了序章的天启仪式后,一样需要用灵魂发誓保密。 等沈宴跟着一字一句的念完誓言,肖凌尘继续道:“包裹里面的草药是腐骨草的种子,血蘑菇,白磷,坟头草……” 大概十多种草药。 这些药草每一株都是生长在百年以上的坟墓之上,借尸体的死气滋养生长而成,邪性得很。 沈宴现在只是觉得,这药草的名字怎么都阴森森的。 “第九序章的魔药十分简单,不需要特殊的方法熬制,你只需要将包裹里的每一样药草均分为九份,每一天熬制一份,两司水熬成一司,药汤连同药渣服下即可。” 司是一种容量的计算单位。 “从第一天开始,连服九天,每一天服用一碗。” “尸语者的天启仪式,第二部分叫做葬礼,在服用魔药的当天,需尽快寻找到一具暴尸荒野的尸体,将尸体埋葬进地里让其得以安息。” 这就是开启尸语者天赋的完整天启仪式。 沈宴赶紧记了下来,每天熬一碗汤药,连同药渣喝下,每天找一具暴尸埋葬让其安息,连续九天。 肖凌尘说完,直接离开,他相信只要灵族完成了承诺,赵阔也不会耍赖。 沈宴抱着包裹,朝赵阔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沈宴就无暇管其他的了,虽然肖凌尘说第九序章的魔药熬制十分简单,根本用不到任何特殊手法。 但这魔药是沈宴自己喝,还是得谨慎小心一点。 至少得先准备好熬药用的干锅和柴火,量水的容器,选择好熬药的地点。。 然后分毫不差地将得到的药草均分成九份,备用。 今天是准备时间,肯定不能今天熬药,最关键的是,等熬完药喝下后,根本没时间去找尸体了。 对于尸体,沈宴还旁敲侧击地去赵阔那打探了一番,没办法,那誓言太恶毒了,而且灵魂的誓言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看赵阔他们就不敢透露他们从铁血佣兵团得到的序章,就可见一斑。 赵阔回答了一句:“佣兵之城的下水道,每天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若是要找新鲜一点的,去黑市周围试试。” “那里的尸体,怨气应该是最重的。” 沈宴:“……” 这似乎并非这座城市值得骄傲的地方。 按照肖凌尘的说法,怨气重不重似乎没有关系,要点必须是没人埋葬没人理会的尸体。 嗯,沈宴又在心里加了一句,新不新鲜其实……也挺重要。 沈宴带着忐忑的心,等到着成为一位职业者,一位真正的佣兵。 这算是彻底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准备工作很快到了晚上。 在成为尸语者之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 佣兵之城,上城区,无畏佣兵团驻地。 漆黑的夜静悄悄,大胡子程铜斧的房间,一张颇为精致的贡桌摆放在中间,贡桌上摆放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面装着黎明花。 程铜斧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屋外,确定四周无人后,这才走到贡桌前。 犹豫了一下,又向贡桌上放上了一束花,这束花是他今天好不容易采到的,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被人嘲笑了好久。 他觉得,那位阁下虽然只是让他献祭一株黎明花,但他要仅仅只是这么做,也太没眼力劲儿了。 既然喜欢花花草草,他也随带采上一束。 然后又摆上几个买来的果子。 看上去虽然奇奇怪怪,但也算有点模样。 然后又开始纠结了,但这一次没有纠结多久,程铜斧一咬牙,围着贡桌笨拙的蹦跶了起来,就像一只滑稽的狗熊。 他今天专门去跳大神那里学习的,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他偷学得十分认真。 还好没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也不能让人看到。 只是,蹦跶了好一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程铜斧苦恼地坐在一旁,有什么地方没有弄对? 对了,应该是没有明确的献祭的对象,可他不知道那位阁下是怎样的存在该如何称呼。 而向未知的存在献祭,祈祷,恳求等等,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声音会传到什么样的存在耳中。 就像一只蚊子一直在耳边叫唤,最大的可能换来的就是一巴掌被拍成肉糊。 程铜斧正愁眉苦脸,手里拿着一只石像,这是他白天从他那铁兄弟高尉那拿来的,另外那只无法进行临渊仪式的圣器,理由是帮忙摸索摸索。 这时,毫无征兆地,突然地,灵魂感觉被拉扯了一下。 第34章 第二个被眷顾的人 程铜斧再次来到了海面上,手里拿着石像。 石像其实也不再是真实的,而是十分逼真,一模一样的投影,用灵魂去观看,连上面的痕迹,历史的尘埃都和真实的没有半点差别。 这一次程铜斧就镇定了很多,等小船到了海中央,程铜斧大声道:“尊敬的阁下,祭品我已经准备好,只是……” “只是不知道如何献祭给您,我聆听您的启示。” 沈宴心道,嘿,知道你准备好“祭品”了,他这次来就是专门收祭品的。 都不用沈宴装作宏大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化作惊雷之后,无论他说什么,都带有一股毁天灭地,让人跪地膜拜,无法抵抗的威严,就像蚂蚁听雷,听不出声音中的任何情绪,也没给人认真分别沈宴声音中的合理或者不合理的机会,因为……声音一响起,海面上小船上的人就会自顾不暇,忙着保命,免得被掀进大海淹死。 程铜斧觉得这十分合理,这就是聆听和接触诡秘存在的代价,时刻都在生和死之间挣扎。 沈宴说道:“黑市。” “04-18。” “交予吾之眷者。” 简短的信息,但沈宴这次故意杨高了一些声调。 大海如同世界的末日,沈宴都有些担心,他的声音是不是大了,那小船一个不注意就真没了。 等程铜斧在狂暴的海浪中平静下来,心中死死地记住了他用生命在雷霆中聆听到的信息。 是的,聆听,没有人比程铜斧此时更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然后心中又有些惊讶,在黑市中将祭品交于这位阁下的眷者? 真的有被这位阁下眷顾的存在啊,程铜斧居然有些羡慕。 想了想,道:“尊敬的阁下,我如何分辨谁才是阁下的眷者?” 他可不想将“祭品”给错了人,没人比他更了解黑市那地方有多混乱。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次聆听到任何声音。 沈宴心中正在道,让你知道了还了得,不过也的确得让程铜斧毫不怀疑地将东西交给他。 沈宴想了想,其实身份的确认并非什么难事。 然后看向程铜斧手上拿着的那个比巴掌大上一点的石像,当初和程铜斧的交易,就是程铜斧给他准备祭品,他帮助对方让一件圣器触发临渊仪式。 看来就是这件了。 沈宴看得十分仔细,这石像是和程铜斧先前那柄契丹弯刀同一时期的东西。 石像有些旧,上面裹了一层看上去如同油脂的光亮的包浆。 文物的包浆,在考古学者眼中,有独有的名称,称为“人漆”或者“蚕衣”。 蚕衣的形成从原理上来说十分的复杂,包括了冶金,物理,化学,医学等等知识,从行动上来说又特别的简单,就是用人的手长时间的抚摸形成的。。 就程铜斧的这件文物而言,上面的包浆光泽沉稳,内敛,温润细滑,这是任何伪造手段都弄不出来的。 再说这石像,从民俗习惯和用料,雕刻工艺等方面来看,符合“辽”时代契丹人的技巧手艺。 这是一只辽金契丹士兵石俑。 沈宴正要开口完成“交易”,这时程铜斧表情扭捏了起来。 大胡子原本的打算,本也是带着这件圣器,来聆听真理的启示,然后转告给他的铁兄弟高尉。 但他现在发现,他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在雷霆中聆听到的声音,他记不住啊。 就像上一次,那些什么奇怪的用词,很多都是第一次听到,他听听也就罢了,若是他自己想要转述,他根本做不到。 加上,他也无法确定,除了在雷霆中聆听真理,通过他的转述还有没有那样的效果。 程铜斧一巴掌拍自己脑袋上,看看他这粗线条的性格,怎么事到临头的时候才想起还有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 这可是一次圣器临渊仪式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但他又不敢贸然地将自己最好的铁兄弟拉入坑,毕竟,触碰未知,聆听诡秘存在的声音,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他自己或许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不主动接触这位阁下,这位阁下似乎也关注到了他,想拉他来这就拉他来这。 程铜斧想通这些,脸色就拉跨了下来,他还想着,他这么多年的愧疚,如果能帮铁兄弟进行临渊仪式当作补偿就好了。 但似乎他又要搞砸了。 程铜斧不由得道:“尊贵的阁下,不知道我是否能将聆听到的真理转达给别人?” 说完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得到阁下的应允。” “还有……还有我这人驽钝,实在记不住您的声音,有没有直接将内容铭刻进灵魂的办法?” 这样的存在,一定有这样的办法,程铜斧心道。 然后有些忐忑的等待,他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一位神秘未知的存在,可不会有耐心地听一只蚂蚁聒噪。 沈宴:“……” 转达自己的声音? 沈宴讲的这些内容,唯一的用处就是帮人的圣器触发临渊仪式。 沈宴立马反应过来,程铜斧现在手上的这只圣器不是他本人的,程铜斧想通过转述的方式帮人触发临渊仪式。 但这粗鲁的大胡子似乎才想起他记忆力不好的事情。 沈宴嘴角也是一抽,一件文物背后的历史往往承载着太多的故事和内容,想要听一遍就记住,还真不怎么可能,而且大胡子记忆力不好也没什么,但可别搞砸了他的招牌。 他一不欺行霸市,二不倒买倒卖,靠的是一身的学识自力更生,靠的是存真去伪的眼力。 真伪之辨,正赝之分,在沈宴那个时代,代表的可是沈宴的专业程度,是沈宴的铁饭碗。 沈宴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将声音刻在人的灵魂上,他可没这本事。 现在什么都不回答,其实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沉默是一门艺术,是一种技巧,也是语义最复杂最明确的声音,无声胜有声。 沈宴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继续装他的神秘,他这样的“存在”不是任何微小的请求都得回应,掉逼格。 但此时,程铜斧一微为不可察的举动引起了沈宴的注意。 沈宴现在的状态其实是十分奇怪的,他只要精神力集中,在这片空间中,他就能观察到很多细微的东西。 比如,圣器的规制,样式,纹饰,凿痕,材质等。 又比如小船上的人的任何动作,任何细微的表情。 而且作为一个历史学者,考古专家,去伪辨真找破绽者,眼神不错也是必须的条件之一。 怎么说呢,做文物搞古董这一行,研究过去可能被篡改过的历史的人,没有疑心病,不够聪明还真不行。 沈宴记得不错的话,程铜斧从第一次被他拉进来这里,眼神就会时不时瞟向身后那些小船上的一个人像。 刚才,程铜斧在述说苦恼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几次看向那人像。 做得十分的不胆战心惊,就像是怕被可怕的存在发现什么,会因为他的行为带去厄运灾祸之类。 他在表达想要转述沈宴的声音的时候,表现得尤为不安,看向那人像的次数也多了好几次。 沈宴嘴角不由得上扬了起来。 他有一个不仅仅不会砸自己招牌,且还能让自己的“段位”更上一层的应对方法。 沈宴“伸出手”点向了那些小船上的那个人像。 此时,大胡子还在局促不安,第一他实在不想放弃这次能帮助铁兄弟临渊仪式的机会。第二他又怕这位不可描述的阁下关注到他的铁兄弟,第三嘛他有些忐忑,他的要求好像的确有点多。 正惶恐之时,突然间,程铜斧的脸变得惊恐,错愕,不可置信,然后还有很多他自己都无法描述的心情一起涌了上来。 他身后的海面,一条小船飘了过来,飘向大海的中央。 小船上,站着他无比熟悉,但此时一脸茫然的铁兄弟高尉。 高尉现在的确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处境。 他今晚教育了一阵儿子,然后就回了房间,他最近才完成了一次精神强化,被感染的精神还有一些疲惫,所以准备早早的睡下,结果才躺下,精神一阵晃动,他就到了一宽阔得没有边际的海上? 程铜斧猛地抬头看向高山上那披着星辰的“伟岸”人影。 祂……知道,祂什么都知道。 自己原本以为隐藏着的,隐藏得很好的秘密,这位洞察一切的尊贵阁下,其实全都知道。 嘶,这是一位全知全能的不可形容的存在。 程铜斧不由得看着那位阁下背后巨大的青铜门上显眼的眼睛图案。 那眼睛就像能洞察所有的一切,任何东西在它面前,都无藏身之处。 程铜斧内心震惊的同时,心中又有些苦笑,他以前的那些小想法小心思,在那位阁下眼中,就是笑话吧,说不得那位阁下也是颇为微笑地看着他的这些滑稽的多此一举的一举一动。 此时,高尉的船已经到了海面的中央。 然后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程铜斧:“大胡子,你怎么也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遇到了熟人,不安中似乎又多了一丝惊喜,声音都出奇地控制不住地变得尖锐。 大胡子心道,自己都来三次了,看看他这铁兄弟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虽然自己每一次来,心情也依旧激动忐忑没有任何平静。 大胡子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直接道:“听!” 高尉一脸懵逼:“听什么?” 这里连半点声音都没有,连海浪的声音都没有,平静死寂得让人产生一种冰冷的感觉。 大胡子:“听风暴的声音!” “听雷霆嗡鸣中传来的至高真理!” 聆听,便会有意想不到的的收获。 第35章 成为尸语者 听风暴的声音? 听雷霆嗡鸣中传来的至高真理? 高尉整个人懵得不行,要不是大胡子那熟悉的大嗓门,他都以为认错了人。 再说,这里哪来的其他声音? 才想着,这时,“嗡”! 巨大的海浪毫无征兆的卷起,整只小船都被卷得差点掀飞了起来。 海潮的声音几乎淹没了一切,隐约还能听到不知道被掀去哪里的大胡子的嘶吼。 “仔细听,一定要听清楚了。” 以及,震耳欲聋的雷鸣。 高尉现在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啊,他刚才真被甩出小船了,亏得他手快,抓住了船弦。 他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重新爬上船。 这该死的莫名奇妙的地方,也太危险了,他本来在佣兵之城的家里才对。 当然,现在连想这些诡异事情的时间都没有。 努力地,拼尽全力的爬上翻腾的小船。 而雷鸣中,似乎真的有什么声音,他就算不想听,也依旧传进他的耳朵里面。 神秘的呢喃,诸神的低语。 没怎么听懂。 也管不着听不听得懂,他现在还得想尽办法稳住小船不翻。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佣兵,他也曾经去过不少危险的难以述说的地方。 但比起现在的诡异和莫名其妙,以前经历的那些算得了什么啊。 现在的情况,倒是有些像久远的诗歌中记录的那些误闯未知之地的倒霉蛋,比如触碰枝条,就能让人在下一刻化作一堆白骨,比如食用生水,整个身体都会变成肉块从骨架上跌落。 那些都是传奇佣兵们的传说啊,也只有传奇的佣兵才会经历这样的九死一生,不可思议的遭遇,不然怎么称得上传奇呢。 海面的翻天覆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等平静下来的时候,高尉累得直接趴在了小船上。 活……活下来了,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旁边,能看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的大胡子,真的,高尉实在想不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大胡子怎么还笑得出来。 生与死的搏斗。 而且,真的安全了吗? 刚才虽然疯狂地在求生,但他也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那雷霆中的声音来自何方。 是那高山之山,巨大眼睛下的散发星光的人影。 光是声音,就让世界变成了末日,灾难降临人间。 或许他们的人生就要结束了,没有任何能够反抗得了的可能,虽然这是一次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冒险。 作用佣兵,哪怕死,也充满了满身的热血。 沈宴沉思了一会,果然如他所料,他还能拉其他人进入这里,拉人的对象应该就是那些小船上的人像。 而每个人像代表的应该就是现实中的人。 只不过,沈宴还没弄清楚,这些人像的共同点是什么,他为什么能拉这一部分的人进来。 对于这个幻境,沈宴也有很多需要弄清楚的东西。 比如,沈宴尝试着“用手”将海上的两只小船推回去。 果然,随着小船离开海中央,开始回归它们的起始位置,小船上的大胡子和另外一人,身体开始逐渐变成一开始的毫无表情的3d投影。 沈宴想着,自己应该能拉人,也能随时将人驱逐出去。 这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发现。 沈宴想了想,看着马上要返回原点变得一动不动的两个“人像”,沈宴突然开口:“吾,不可直视!吾之名,不可言及!” 声音前所未有的大,雷鸣之声前所未有,像是一种警告,又像是一种诅咒。 这是怕大胡子和这人将事情到处乱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算是隐藏自己的一种手段,至于效果如何,就得看他在这两人心中的震撼足不足够了。 此时,佣兵之城,无畏佣兵团。 大胡子的嘴巴张得都合不拢。 一是,他忘记问这位阁下的名讳,下一次他献祭的时候还是不知道献祭对象。 二是,他离开海面看到的最后一幕太震惊了。 整个大海都倒腾了起来,海浪与天接,那是能够毁灭和摧毁一切的无法想象的灾难。 以及那雷声中传来的信息。 不可直视那位阁下的真颜! 不可言及那位阁下的名讳! 大胡子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亏得他心里一直保持着敬畏,没有到处说半点他遭遇的未知,不然,他现在百分百已经没了。 他记得不错的话,梵蒂城那些贵族经常无比虔诚地说的一句话就是,神,不可直视。 这位阁下,就算不是神,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存在了吧。 大胡子平复了好久,才从最后一幕平静下来,然后看了看手上的石像圣器,这原本是他从高尉那拿来,准备听了真理后,再转述真理的时候还给高尉。 他这点小想法在那位阁下眼中,估计愚蠢至极,也没有必要。 大胡子想了想,他得尽快将圣器交给高尉,说不得今晚上,高尉就能临渊仪式成功。 顾不得天色已晚,程铜斧直接拿起一盏带罩子的煤油灯,向高尉所在的飓风佣兵团走去。 结果,走到半路,正好遇到同样提着煤油灯的高尉。 两人先是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 但终是没敢开口说点什么,他们经历了同样的遭遇,同样看到了最后那毁天灭地般的震撼的一幕,自然也同样听到了最后那雷霆之中的威严之声。 不可直视不可言及那位未知存在,包括他们互相之间。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两人都心知肚明,哪怕眼神奇怪的交流来交流去,但就是不得用语言等讨论讨论。 最想问点什么的估计是高尉,他到现在也就知道自己经历了不可思议的诡秘事件,很可能就是遭遇了如同厄运一般的未知存在。 惊恐,难以置信,又疑惑,好像到现在他身上也没有看到什么厄运,疾病,瘟疫,邪恶之类的降临。 他在雷鸣中听到了一些东西,他在最后一幕预见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但依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大胡子应该知道点什么,但两人对未知的存在的敬畏和恐惧,又让他们无法交流。 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一但交流,那位未知存在肯定会投来死亡般的关注的目光。 到时候,违背警示的他们,没发生点什么估计也得发生点什么恐惧的事情了。 两人一阵干瞪眼之后,大胡子将手上的圣器塞给高尉:“什么也别问,回家睡一觉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地,搞得高尉更加疑惑和懵逼。 此时,沈宴还在幻境中,他的灵魂力量也仅仅支持他一天进来一次,所以他得尽可能地好好研究,不浪费机会。 不过,很快沈宴也从幻境中出来了,这是因为他尝试着身体穿过那扇青铜大门。 结果,在他穿过的时候,他就回到了现实。 沈宴愣了愣,嘀咕了一句:“原来通过这种方式,可以主动退出那里。” 整理了一番后,收藏好青铜盒子。 然后去找赵阔夜聊。 赵阔现在睡觉跟狗子一样,非得沈宴不停地摇他,他才回答。 懒洋洋的。 赵阔:再摇,继续摇,还……还挺舒服。 沈宴说道:“明天陪我再去一趟黑市。” 赵阔:“又去研究新菜品?” 沈宴:“……” 这家伙还挺记仇,这事儿都还记得。 沈宴:“我一个人去,会被打死的。” 那地儿,像沈宴这样的战五渣,肯定有去无回。 …… 第二日,一大早,几乎是天没有亮,大胡子程铜斧就来到了黑市的04-18房间。 他紧记得那位阁下的吩咐,将“祭品”在这里交给那位阁下的眷者,不敢耽搁。 不过,他好像来得太早了一点,漆黑的房间,除了霉臭味,什么都没有。 大胡子也不急,用兜帽遮挡住脑袋,他的相貌太好辨认了,不伪装得彻底一点没有任何效果。 这是黑市的规矩。 也不知道那位阁下的眷者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还有,昨晚他也问过那位阁下,如何才能知道分辨出眷者的真假,但那位阁下并没有回答,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黑市的规矩太过混乱,因为是私下交易,出事的机率可不小,他不想将事情办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色的阳光也照射进了这件阴暗的小屋,虽然只有一丁点的扬起灰尘的光束,但依旧让这个小屋子亮堂了不少。 沈宴几乎是推着赵阔来到了黑市。 这大块头,跟在推一堵墙一样。 等走进04-18的时候,赵阔的眼睛都不由得眯了一下。 这个黑市的房间是昨天沈宴开的,但现在里面有其他人。 什么情况?有人闯入?就像每天都发生在黑市的黑吃黑一样?还是提前约好的? 提前约好?但沈宴几乎每天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接触了什么人他十分清楚。 房间内,大胡子也有些紧张,若是以前,他那粗线条的性格,他自然不怎么在意,但现在他在办着一件重要事情。 程铜斧正要开口,这时,沈宴站直了身体,压低了声音:“东西给我们就可以了。” 为了避免暴露更多信息,交易自然是越快完成,说的话越少越好。 程铜斧心道,他得确认对方的身份才行。 就看到沈宴扬了一下手,手掌对着他。 程铜斧只是瞟了一眼,整个人就震了一下。 手掌上是一只眼睛图案,和那位阁下背后的巨大门上的眼睛图案一模一样。 的确是那位阁下的眷者,还是两个。 沈宴向旁边的赵阔使了一下眼色。 赵阔嘴角都抽动了一下,上前,接过对方手上的一个盒子。 赵阔现在心里有很多疑惑。 他知道沈宴身上有很多问题,从他第一次从沙漠的坑里面救起沈宴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也尝试过解析沈宴身上的秘密,还真被他发现了不少东西,可沈宴当时表现得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清不楚。 但沈宴是第一次来佣兵之城是肯定的,连很多佣兵之城最基础的情况都不知道,哪怕是伪装都不可能伪装到这种程度,因为太诡异了,容易引起人猜测和怀疑。 沈宴也肯定不是职业者,一开始佣兵团的人还误以为沈宴是云游诗人,但久了就会发现,沈宴并不会那些云游诗人抚慰灵魂的方法。 再加上,若是云游诗人,就无法选择其他职业,所以这一点无须质疑。 但,现在沈宴居然在他眼皮子地下和人秘密交易,他是如何做到的? 程铜斧将盒子递过去之后,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一件事,不用心里老是惦记着。 这份放松,让他对那位阁下的两位眷者又产生了一些好奇。 所以在递交盒子的时候,程铜斧抬头看了一眼,也是这一眼,让程铜斧瞳孔都缩了一下。 接过他盒子的人,同样笼罩在兜帽中,只剩下一双眼睛。 但眼睛也可以透露出很多的信息。 因为离得近,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位阁下的眷者,瞳孔的边缘有一圈紫金的颜色。 嘶! 传奇,那位阁下的眷者至少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 天!那位阁下得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啊,连传奇佣兵都甘愿侍奉他。 还好,还好他不曾有任何试探,不曾做出任何自寻死路的愚蠢的事情,不然都不用那位阁下动手,只需这位眷者,他就足够死上成百上千次了。 眼睛是灵魂的窗口,所以通过眼睛的一些异象可以判断出灵魂的强度,当然,这得隔得足够近,且眼力足够好。 不同灵魂强度,眼睛瞳孔最外面那一圈的颜色有些不同,比如,第九序章的职业者,瞳孔外围会有一圈青铜色,又比如至少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瞳孔外围是一圈紫金。 程铜斧的手都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他突然觉得他其实还挺幸运?没看到他如同眼前的这位传奇佣兵一样被那位眷顾了。 这么想的话,的确是一种幸运,说不定别人渴望都渴望不来。 不过,两位眷者大人似乎并不愿意和他说话,接过东西后,两人就离开了。 程铜斧也不在意,即便同样被那位阁下眷顾,但估计也得分个层次。 程铜斧走出房间,最近发生的事情跟做梦一样,啧啧,他也是生活在诗歌里面的人了,还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那种,并非倒霉蛋。 然后快步向黑市外走去,他还得去看看他的好兄弟高尉触发临渊仪式成功没有,为了完成那位阁下交代的事情,只得耽搁了去确认的时间。 此时,沈宴和赵阔走在路上。 沈宴就感觉身后跟一双眼睛钉在了他身上一样。 赵阔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黎明花。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黎明花能在几天之内解决灵魂不稳定的问题,还是他告诉沈宴的。 结果,沈宴自己搞到了一株黎明花。 黎明花的价格赵阔自然清楚,而沈宴身上一个铜鸠鸠都没有。 沈宴叹了一口气:“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他都快被看出一个洞来了。 赵阔心里嘿了一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比如,和你交易的那人是谁?你用什么和对方交易到的这株银色黎明花?” 越看越神秘了啊。 沈宴回头:“那你先告诉我,你的佣兵职业是三百多种职业中的哪一种?” 赵阔:“……” 他这不是言传身教,佣兵的职业不能随意的告诉人,况且他的职业也不方便透露。 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 沈宴为了避免赵阔追问,赶紧往回跑,他回去熬成为尸语者的天启仪式的魔药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赵阔他的秘密? 每一个人都有保留自己隐私的权力,甚至可以没有任何理由,这是沈宴受到的教育赋予他的人权。 当然,沈宴现在自己都搞不懂是个什么情况。 赵阔也不以为意,人就在他手上,还能跑得掉不成。 一点一点的秘密,他慢慢发现也挺有意思。 沈宴回到仓库,白天仓库这没人,连蝗崽七个小孩都跑去面铺上帮忙去了,只剩下赵阔时不时投来探索的目光。 沈宴有一种错觉,迟早有一天,这大块头会忍不住将他扒光了看个清楚,按在地上扒,掰开来看那种。 沈宴哆嗦了一下,现在赵阔在那刨木料,沈宴正好开始趁时间早熬魔药,等喝完药他还得去找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埋掉,虽然赵阔说佣兵之城的下水道,每天都不缺尸体,但毕竟存在一些不确定因素,他得早点行动。 至于手上新得到的黎明花,他准备等成为尸语者后再服用,倒不是他不想早点看旧日文献寻找那个青铜盒子的秘密,而是他担心和魔药一起服用,会出现药性干扰,产生什么意外。 保险起见,不差这么几天,就是心里的好奇跟猫抓一样忍得难受,也不知道那些日记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沈宴将准备好的熬药的罐子架好,倒入两司水,然后将分好的药,放进去一份,小火开始熬制。 熬制的方法的确简单,跟以前熬中药差不多。 只是药汤的味道越来越奇怪,颜色由褐色变成了七彩,上面跟飘了一层金属的光泽一样,然后又由七彩变成了墨汁的浓黑。 等两司水熬成一司,大概花费了两个小时。 药汤倒是熬得融合在了一起,但沈宴看着手里端着的一大碗墨汁,只觉得正在英勇赴死的路上。 这一碗喝下去,还得连药渣一起喝,真不会出问题? 成为职业者的每一步都是挑战啊。 沈宴用嘴吹了半天,直到吹凉,倒不是非得吹凉了才喝,而是每次准备下嘴,就一阵本能的抵抗。 端着药碗,沈宴跑到赵阔身边:“要是等会我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说得特别认真,沈宴觉得,十有八九这一碗下去,他命要丢大半。 赵阔嘴角一抽,看这家伙在那犹豫半天了,还以为在纠结成为尸语者合不合适,毕竟一经选择,正常情况下就无法跳转到其他职业去了。 赵阔没答,接过沈宴手上的药碗,直接灌了进去。 沈宴都没反应过来,“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生怕洒落了一滴,到时候他上哪再要一份药材去。 味道? 大概就是能够下咽,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味道就是了。 药渣的味道反而要好一点,有点像煮得太烂的菜根。 赵阔伸着手指,似乎要帮忙捅一捅,吓得沈宴赶紧将剩下的汤汁药渣全部咕噜咕噜吞下去。 沈宴只觉得脑子晕乎晕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急了。 晕沉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就像灵魂都变重了。 魔药中,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作用在了他的灵魂上。 感觉就像看了通宵的电影,但精神又明明十分好。 沈宴心道,这应该就是药效,他得趁药效赶紧找一具尸体。 下水道,他要去下水道。 没一会儿,沈宴的耳朵似乎也出现了问题,他才没走出去多远,耳朵中就传来一些如同骨头的空鸣之声。 然后那声音化作了一股不甘,愤怒,悲愤,怨怒的声音。 沈宴先是一愣,然后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那是一只下水道的盖子。 沈宴站在盖子前犹豫了很久,这一碗魔药似乎放大了他在灵感上的感知。 他大概猜到了他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所以,下水道盖子下面是什么,他大概也知道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去黑市,赵阔说那里新鲜的尸体多。 但现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他似乎有些理解,死亡后被人扔进下水道的这些尸体的孤寂了。 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共情? 生活再艰苦,但死了才知道活着的好。 而且,沈宴看到空气中,一些游离的黑色物质,正在向盖子下面钻去。 尸体阴暗的情绪,就像打开了一个接口,正在吸引和接收空气中的污染元素。 若是,无人处理这具尸体的话,它极可能转变成畸变体。 所以,尸体在悲鸣。 身后,赵阔跟在旁边观察着。 只见沈宴在一下水道盖那站了一会,然后汪地哭了起来,哭得特别凄惨,跟死了爹一样,然后开始刨下水道的盖子。 赵阔嘀咕了一句:“魔药的影响?” 有些忙可以帮,有些忙不能,比如职业仪式。 沈宴从下水道里面发现了一具发绿发胀的尸体,他现在的确悲伤得无法自控,眼泪根本控制不住,跟水帘一样一个劲流下来,倒不是死了爹那种伤痛,而是,他觉得他现在就是这具尸体,死得太惨太凄凉了,死了还被人扔沟里发霉发臭,等着变成畸变体,变成畸变体后还要被人卖钱,晾干了装箱子里面当成启示物。 沈宴:“完了完了,这眼泪它怎么自己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沈宴其实知道他现在被这具尸体共情了,他脑子清晰得很,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什么去找一具新鲜的尸体,这些想法直接被压制了,他直接就想将这具尸体埋了,安息。 沈宴:“这魔药好奇怪。” “它不会控制人的行动,但它会影响人对尸体的感受。” 沈宴以前也觉得埋一具尸体似乎并不难,难的是找到一具尸体。 但现在他发现他错得有多离谱。 搬尸,刨坑,埋尸,都得他一个人来。 天空的明月都上中空了。 荒郊野外,月光撒在沈宴身上,沈宴佝偻的腰杆,拿着铲子一个劲刨坑,边挖还边在和身边的尸体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够不够深?这个深度野兽应该是叼不出来了。” “我选的这个位置不错吧,山清水秀。” “邻居也不少,看看周围好多坟坑,以后也不寂寞。” 不远处,虎豹佣兵团的人早收摊完毕,有几人在那看热闹。 蝗崽问笋子:“沈宴在和谁说话呢,我怎么感觉冷飕飕的?” 笋子看了一眼,然后将脑袋埋脖子里面,笋子今天不说话。 等沈宴将尸体埋好,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一步三回头,还有点舍不得。 姜宇:“埋谁呢?你朋友?” 还不让帮忙,也没听说沈宴在这有什么朋友。 看看,眼睛都哭肿了,跟个煤油灯一样,这感情得多好。 沈宴:“……” 要不是魔药的效果已经消退了不少,他能哭得更加凄惨,血泪都能接几碗。 想一想,又开始伤心了。 挖了大半天坑才将人埋好,沈宴现在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往城里走,夜晚,佣兵之城安静了不少。 当然,夜晚也有很多事情发生,比如,他们刚进城,就遇到了一家出葬的人。 一群人抬着一口棺材,后面跟着的应该是死者的家属。 沈宴他们正从葬队旁边路过。 突然,沈宴一下扑向了那口棺材。 汪地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得将尸体埋进土里啊。 死者家属都惊呆了,这谁啊,比他们还伤心,不认识啊,该不会是糟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子…… 亏得赵阔抗着沈宴就走,不然还得折腾好久。 虎豹佣兵团的人面面相觑,沈宴好奇怪,看见尸体就跟见了亲人一样,就想埋。 沈宴也尴尬到了不行,离尸体一近,他就有点忍不住想要和对方聊两句,虽然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倍感亲切。 他发现,他埋葬尸体的时候,似乎灵魂也在发生着什么未知的改变。 尸语者,就是这个过程,让人拥有了和尸体沟通的能力? 回到仓库,沈宴勉强洗漱了一下,然后倒头就睡。 他明天还得去刨坑埋尸体呢,得养精蓄锐,他只期待明天不要遇到太多尸体,在魔药药效极好的时候,他真忍不住挨个挨个埋,更别遇到办丧事啥的,他跑去帮人下葬,说都说不清。 沈宴因为疲累,倒是睡下了。 然而,有人却睡不着。 比如大胡子程铜斧和高尉。 程铜斧睡不着,是因为他觉得他被抛弃了,以前早早地就被那位阁下拉进了未知之地,但今天晚上他等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知道为何,明明失去了诡异存在的关注,他应该高兴才对,但心里总觉得有点失落。 真的,就像缺少了点佣兵的刺激和冒险,生活平淡得又没有了味道。 程铜斧甚至还拍了自己膝盖一巴掌:“未知的诱惑是死亡的开始,被关注着关注着,人就没有了。” 但哪怕这么安慰自己,心里的失落一点没减少,反而被放大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位阁下,聆听那位阁下述说至高真理。” “那位阁下,也……也没诗歌中记载的那么邪恶,嗯,除了声音实在是太震耳欲聋了一点。” 而高尉睡不着,是因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胡子让他认真聆听那大海之上雷霆中的声音了。 他的圣器的临渊仪式完成了。 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即刻地,他在睡了一觉,第二天一起床就召唤出了圣器中的英灵。 高尉久久不能平静:“还真是难以想象的至高真理。” “其实……我还有几件不知道真假的圣器……” 想到这,高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那样的存在很可能就是代表厄运,代表灾难,代表着一切不幸的未知。 他居然还想着去接触,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他又十分的疑惑,大胡子看上去好像……有些熟悉那未知之地,难到不只一次去了那里? 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若是对的,大胡子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但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教唆着他,那样的冒险,哪怕是死了也值得了,这才是一个佣兵的意义。 可惜,接下来几天,都没有任何地异常,就像仅仅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是他们人生中的一场意外。 沈宴现在每天起得比蝗崽还早,一起床就开始熬魔药。 没办法,若是不早点开始埋尸体,他又得干到深更半夜,一群幽灵围着他看他埋人,也挺惊悚的。 沈宴现在挖坑的技术都练出来了,怎么挖一个好坑,怎么让尸体在里面躺得舒服,他颇为有一些经验。 至于灵魂上的改变,沈宴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死者的语言和生者不同,但他的灵魂好像开始介于死者和生者之间,他有时候似乎能听懂那么一点点尸体发出来的声音了。 怎么说呢,不是特别明确,但能感受到是什么意思,非常微妙的一种感觉。 沈宴在佣兵之城也开始有了一点小名气,为啥? 每天去下水道刨尸体,一大早抗出去挑地儿埋,太诡异了。 当然这种小名气,估计很快就散了。 沈宴今天运气不错,老早就找到了一尸体,还挺新鲜,卖相不错。 路过城门口面摊的时候,蝗崽还大老远吼了一声:“沈宴,早点回来,我给你留热包子。” 沈宴心道,热包子估计是吃不成的,他虽然现在挖坑技术渐长,但体力限制在那里,就算找一些土质稍微松软的地方挖,也得挖晚上去了。 沈宴看了一眼面摊,也不靠近,面摊上有食客,他抗着尸体,影响别人进食,远远地问道:“董大婶人呢?” 现在面摊生意好,董大婶可舍不得挪脚,哪怕大正午太阳特别大的时候,只要有人来吃面,董大婶顶着大太阳也会将面煮好。 蝗崽:“董大婶今天带着人去翡翠大森林挖野菜去了。” 沈宴脸上惊讶一闪而过,这也是赵阔和灵族当初达成的条件之一? 他们到底完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不过这是好事,城里的野菜现在价格的确涨了不少,直接能去翡翠大森林挖野菜的话,供应就稳定很多。 也不知道翡翠大森林里面是什么样子,等忙完,他也跟着去挖野菜看看。 让蝗崽带着几个娃在铺子上别乱跑,沈宴又赶紧抗着尸体去找“风水宝地”。 沈宴现在埋尸体已经轻车熟路,边埋还能边给尸体“唱一唱”丧歌,当然真的丧歌他不会,他也就讲一讲什么春日杜鹃贴,秋霜菊仙赋,夏日鸟雀鸣,冬日落雨声。 别说,尸体们听得还挺愉快,怨气都消了不少。 连续九日,忙碌得马不停蹄,无暇顾及其他。 …… 佣兵之城,上城区,铁血佣兵团。 这几日,赵澜也哪里都没有去,他爹让他进行了一次启示仪式,用的是城里最近的感染者的尸体制作成的启示物。 赵澜的职业是神官,这是梵帝城掌握的的一个职业序章。 当初赵澜的母亲偷偷让赵澜成为神官,在铁血佣兵团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要知道,赵澜以后是要继承铁血佣兵团的,使用的却不是自己掌握的序章。 但铁血佣兵团和梵帝城的关系越来越好,加上一但选择佣兵职业也无法更改了,后来就不了了之。 赵澜刚度过精神强化,第一时间就跑去下城区买了一包包子。 提着包子,跑去他妹妹贝儿那里。 小公主一样的贝儿正在做祷告,赵澜直接左手拿着一本《女神颂》,右手拿着包子:“要哪一样?” 贝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艰难地将目光从《女神颂》上移开:“包子。” 赵澜掉头就走:“你犹豫了。” 啧,偷偷地当恶魔,太爽了。 贝儿都惊呆了,她刚才经历了多大的思想争斗才放弃《女神颂》选择的包子啊,结果因为她的犹豫,什么都没有了。 《女神颂》是一本十分珍贵的神学诗歌,她舅舅说,这样的书籍女孩子是没有资格看的。 所以她刚才拒绝得真的特别艰难啊。 大大的眼睛都不由得红了,下一次她一定半点犹豫都没有。 赵澜愉快地装模做样地走着,然而他的愉快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又得到了消息,飓风佣兵团高尉那件多年无法触发临渊仪式的圣器也成功召唤出了英灵。 赵澜包子都差点掉地上,这个世界太黑暗了,他感觉他就像是被抛下的那个。 不行,他得去高尉那取取经。 等赵澜来到飓风佣兵团找到高尉。 高尉是知道赵澜的,去梵帝城进修,从小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最近在佣兵之城更是大火,连团里的小姑娘,少妇,妇女们,无论哪个年龄段,谈起赵澜,那都是一脸面红耳赤的满意笑意。 高尉一刻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或许赵澜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羡慕的得体的小少爷。 直到,赵澜见周围没人,往地上一滚:“你不告诉我你是如何触发的临渊仪式,我就不起来。” 高尉:“……” 噗。 这特么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无赖,只不过长得好看了一点。 但高尉心道,就算对方拿刀架他脖子上,他都不敢说。 赵澜原本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流露出他这样的一面,他一向伪装得不错,但现在只要让他临渊仪式成功,那些什么伪装,礼仪,全都是狗屁。 赵澜自然是无功而返,回去的路上,嘴里已经口不择言了:“哪怕是代表厄运恐惧和灾难的未知存在,只要能让我临渊仪式成功,我都甘愿冒险一次。” …… 沈宴顺利渡过了九天。 他现在是一位真正的佣兵了,第九序章的尸语者。 沈宴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累死他了,没日没夜,眼睛一睁开就得想办法找尸体埋尸体的日子终于熬过去了。 也不用喝那跟墨汁一样的魔药了。 美滋滋。 就是吧,隔得老远就能听得尸体的声音,还好的是,他已经能控制住跑过去非得埋尸体的冲动了。 虽然那种诱惑一直没有消失。 舒服地吃了一顿热乎的面条,舒服地洗了一个澡。 沈宴看了看床头装银色黎明花的盒子,他身体内还有些残余的魔药,还是得等一两天,魔药完全消化后再吃它。 沈宴心道,不急,千万别出错,他才成为尸语者,还没有感受到职业者带来的好处,千万别因为意外嗝屁了。 生命还是很宝贵的。 然后看向床位的药箱,拿出里面的青铜盒子。 等沈宴进入幻境,幻境里面还是一如既往,但并非完全没有改变,比如海面上的小船又多了好几艘。 沈宴琢磨着,也不知道规律是什么,为什么有些人能被拉进来,而有些人又不能。 然后想着,好久没拉大胡子和高尉进来唠嗑了。 沈宴已经知道另外一个人是飓风佣兵团的高尉,这并不难打听,通过打听大胡子的好朋友中,最近有没有谁成功进行过临渊仪式,基本就能确定。 要不要现在将人拉进来,他也好借此多研究一下这个幻境中还有没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功能? 这时,沈宴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在大小船上的人像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身着哥特服饰的少年人。 这么特殊的打扮,还有那小鲜肉的脸,一定错不了,赵澜。 第36章 文物:两汉玉蝉 赵澜怎么也成小船上的人像了? 沈宴有些惊讶,规律是什么,这一直是个谜题。 或许从赵澜身上能发现一点什么也说不定。 沈宴的灵魂之手伸向了海面上赵澜的头像。 佣兵之城,上城区,铁血佣兵团。 赵澜正抱着圣器箱,在床上辗转反复:“祖宗保佑,今晚上一定要临渊仪式成功。”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一点信心也没有。 “哪怕……哪怕是未知的指引,也给我一点希望。” 正嘀咕着,突然,眼前一阵恍惚。 海面上,赵澜张大了嘴巴站在小船上,小船正平静地向海中央驶去。 咕噜,赵澜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真的就……就是随口说说。 该不会……该不会他的胡言乱语真被哪个未知存在关注到了吧。 果然团里的那些老人说的都是真的,不要试图去联系未知,甚至连幻想他们都不行。 他们神秘,强大,恐怖到无法用常理来形容,或许只是灵魂上的想象,就已经开启了连接他们的桥梁,被他们所感知。 他们是无法被理解的存在,所以窥视他们触碰他们,会带来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但从以往诗歌中的记载,这些未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存在,用邪恶来形容或许更加的合适。 沈宴也在观察着赵澜,刚才还是“人像”时,就仅仅是一个“人像”,但在被他用灵魂之手触碰后,赵澜怀里抱着了一个圣器箱。 是因为现实中,赵澜手上也刚好抱着这个箱子,所以一起被投影了进来? 沈宴又得出一条可能的结论。 此时,赵澜的小船已经到了海的中央。 赵澜要是说不害怕,那肯定不可能,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 这是一处……未知之地。 他不过在一瞬间,就到了一处未知之地,太神奇了。 赵澜不敢有任何举动,他正在努力地分析他现在的处境,但无论如何分析,除了他遭遇了诡秘事件这个结果,都想象不出来其他可能。 在无声的寂静中呆了半响,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赵澜实在磨皮擦痒得厉害,他得做点什么。 将圣器箱背在背上,然后用手试了试海水。 是真实的海水,触感一模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太过真实,完全欺骗过了他的灵魂。 就这么一直呆在海面上,唯一的下场就是渴死,饿死。 赵澜一咬牙,伸手在海水中划了起来,他要将船划到前面的山上去,反正即便是遭遇未知,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饿死渴死,哪怕是必死的冒险,作为佣兵,也得选择死得热血一些。 不得不说,少年人白马长枪挽强弓,自有一股子无法形容的意气风发,就如同沈宴那个时代,人的年龄越大,走进社会后智慧和交际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但于此同时,也失去了少年时不顾一切的冲动正气一腔热血。 少年人,哪怕正饮冰,身体透凉,也难冷却一身热血。 沈宴看得嘴角都抽了一下,这家伙该不会真将船划山上来吧? 这可不行。 不过沈宴也不急,等赵澜的小船真靠近这座山了,他还能将对方的小船推回去。 他正好趁机通过赵澜研究一番。 赵澜划得是汗流浃背,似乎一开始的担忧恐惧都消失了,心里就剩下,死海上太憋屈了,他得死山上。 沈宴观察了一会,他发现,看似海中央离这座山已经不远了,肉眼可见,但无论赵澜如何奋力的划,都靠近不了。 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现象。 但一切的不可解释,在这里都合理。 沈宴又看了一会,这才不理会这个愣头青,然后用灵魂之手触碰向大胡子程铜斧和高尉的投影。 程铜斧和高尉已经连续九天没有被未知关注了。 那种失落感一天强过一天。 人也是奇怪,明知道危险之极,说不定那位阁下一个不高兴他们就莫名其妙遭受厄运没有了,但那种奇遇就像是人性中无法抵抗的诱惑,尝试过一次之后,就会不断地去想去回味。 虽然无法宣之于口,无法对人津津乐道,但他们骇然地发现,居然有些乐此不疲。 如今失去了那位阁下的关注,反而感觉他们的人生平淡得跟水一般没了太多的乐趣。 也是奇怪了。 大胡子程铜斧在感叹自己的“勇气”,而高尉手上还拿着几个无法分辨真假的圣器,他还不知道聆听那位阁下的声音,是需要付出“祭品”的。 这时,几乎是同时,两人的灵魂被人拉扯了一下。 下一刻,两人就来到了大海上,两条小船齐头并进地向海中央驾去。 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 从对方的眼睛中,他们都看到了……激动,兴奋,以及期待和幸运? 期待和幸运?不再是以前的恐慌惊惧? 很难想象居然是这样的情绪,但似乎又合理。 想想自己这九天内心转变的过程,那么在对方眼睛中看到这些似乎也并非无法想象。 两人脸上一愣后,然后居然带上了都懂的笑容。 不过他们马上脸上又疑惑了起来,因为他们看见,在他们前方的海面上还有一条船,船上有人正在不停地向前方划船。 这谁啊?又一个被那位阁下眷顾之人? 他们不过九天没来,居然又多了一人,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就觉得,被那位阁下眷顾的就仅仅只有他们两人就是了。 但对方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想靠近那座山。 哪里像他们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的惊惧让他们局促不安,根本不敢胡乱的做出任何事情。 不过,对方好像在徒劳,小船被划得一直前进,但似乎永远也靠近不了那座山。 还真是神奇。 等程铜斧和高尉的小船到了海中央,两人对于多出来的这一位眷者不免有一丝好奇,认真一看,啧,这不是铁血佣兵团那个小少爷么? 还真是少年心中不知道畏惧为何物啊,来到这未知之地,居然都不知道收敛一点。 说实话,还有点羡慕,但他们却不敢逾越。 此时,赵澜已经划得口吐白气,但好像什么卵用都没有,徒劳。 这时,他似乎感觉到了后面有什么异象,不由得回头看去,然后整个人都懵了。 这不是大胡子程铜斧和飓风佣兵团的高尉吗? 他们两人怎么也在这里? 这两人他熟,他还专门去拜访过两人,两人多年不能临渊仪式的圣器突然就能召唤出其中英灵了,羡慕死他了。 赵澜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中飞过,差一点就被他扑捉到了,但就差那么一点点。 会是什么? 赵澜看了看前面的那座永远也无法抵达的奇怪的高山,然后眼睛一动,调转船头,开始努力的往回划,滑向海中央一动不动的两只小船。 这一次倒是没划多久,还真被他划了过去。 赵澜的小船围着两人一直转,眼睛亮晶晶地,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掉了? 在未知之地,赵澜见到熟人,热情得跟一只不断摇尾巴的小奶狗:“大胡子,高水手,你们也在?” 说完,又改了一个字:“你们怎么也在?” 程铜斧和高尉两人:“……” 当真是不知道敬畏为何物啊,当着那位阁下的面,不知道先给那位阁下打招呼不说,居然这么自由散漫地和他们聊起来了。 程铜斧和高尉两人当然不会像赵澜一样,他们还不知道,赵澜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正所谓不知者无所畏惧,在未知之地遇到熟人,嗯,哪怕以前也没多熟悉,但肯定会先和他们找点话题。 程铜斧和高尉不理会赵澜这愣头青,而是放声道:“尊贵的阁下,感谢您上次赐予我们真理,给与我们伟大的启示。” 这感激十分的真诚,他们本就是通过聆听雷霆中的真理,获得了满意的好处。 说完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很荣幸能再次被阁下召见。” 这句话里面透露的意思阴晦而明显,也是在表明他们并不惧怕被这位阁下关注的态度,甚至期待着被关注。 赵澜张了张嘴,什么情况? 大胡子和高尉他知道啊,出了名的粗鲁的佣兵,但看看,他们两现在说话的方式,虽然不伦不类,但谨慎小心地琢磨着用词? 跟换了个人似的。 而且,从两人的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好像还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还感谢再次来这里? 这两人是是嫌弃活得太久了? 别看他蹦跶得欢,以为他真不害怕啊? 只不过是每一个人表达害怕的方式不同罢了,比如他,就算死他也得死成诗歌里面的英雄一样,如果他能选择的话。 赵澜不由得又看向了那种高山上的人影。 咕噜,真的有一位活着的未知在那里? 咕噜,大胡子和高尉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未知不理会他们,他们主动去招惹未知。 这个世道,他都有点快不认识了。 他们现在不应该是同心协力,想尽办法,一起逃离这里吗? 程铜斧和高尉见高山上那位阁下没有回应,也不觉得什么,因为他们知道,那位阁下都是凭心情理会他们,想要聆听到那位阁下的声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高尉想了想,然后拉开嗓门说道:“伟大的阁下,我这里有几件真假不明的圣器,困惑了我很多年,希望得到阁下的启示。” 高尉属于典型的佣兵,喜欢冒险,喜欢收集圣器,他手上的这几件圣器虽然不是来自遗迹,但也是来自一些险地。 他不确定真假,花费了很多很多的精力在上面。 那种想要就此放弃又心有不甘的奢望,一直困扰着他。 旁边的程铜斧都愣了一下,他这铁兄弟还真是胆大,他都不敢做出这么冒进的事情,虽然他也想过这么做。 程铜斧心道,那位阁下会回应吗? 其实,高尉自从听过雷霆中的真理之后,心心念念地可不就是能有人帮他鉴别一下他手上这些不知道真伪的圣器。 沈宴在高尉一进入这里时,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了。 出于习惯,早已经认真观察了一遍。 一共四件,其中三件算是比较粗糙的仿制品,而剩下的一件,倒是有点意思。 赵澜现在懵逼得很,一会看看大胡子,一会看看高尉,他们在说什么? 一会真理,一会启示,现在还……还让代表厄运灾难的未知存在,帮忙鉴定圣器? 赵澜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妈呀,好疼,疼的是灵魂,不是在做梦啊。 正疑惑,这时一声雷鸣自高空炸开。 “祭品!” “祭品!” 雷声在回响,明明是惊雷,但雷鸣之中似乎又夹杂着什么声音。 仔细聆听,好像是“祭品”两个字不断在回响,神秘地掩盖在雷霆之中的声音? 赵澜已经来不及想了,因为他被卷起的巨浪一下掀翻进了海里,小船都给打翻了。 不得不说,这少年运气真不怎么样。 无论是大胡子还是高尉以前经历的风暴都比他大得多,别人的小船风雨摇曳中,也没有翻过。 还好,仅仅是两个字,雷声来得快也去得快。 赵澜被卷进海里面,在海浪里面翻滚了好几次才浮上逐渐安静的海面。 吓……吓死他了。 还好他会游泳,一个劲地往他小船游,将翻了的小船重新掀正,趴了上去。 小船虽然小,但是他在这海上唯一保命的东西。 趴在船上,惊魂未定,活……活下来了。 这里也太危险了,动不动就毫无征兆的打雷起浪,一点准备都不给他。 程铜斧和高尉的目光,多少有点关爱智障的感觉,那位阁下的声音,哪里是那么安全就能听的。 哪像他们,早有准备,随时准备好稳住船只。 像刚才那点巨浪,哼,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高尉却有一点疑惑,祭品? 程铜斧一叹,他原本是不想告诉高尉,他上次帮做支付了祭品,才得到了那位阁下赐予的启示,才让高尉能在雷霆中聆听到真理,成功进行临渊仪式。 但现在,高尉自己带来了圣器,并对那位阁下有所请求。 他想偷偷弥补以前的愧疚,怕是隐瞒不下去了。 小声的和高尉讲解他所知道的想要聆听真理和启示的仪式过程。 沈宴其实并不想那么频繁地和人进行交易,这样容易露出破绽。 但别人将东西都带来了。 就像是生意上门,做生意的人怎么好将生意推开。 高尉听完大胡子的讲解,表情一凝。 一是,居然是大胡子偷偷购买了黎明花作为祭品,才让他得到了上一次聆听真理的机会,才让他临渊仪式成功。 还不打算告诉他,就这样默默地付出。 不免有些感动,或许铁兄弟就是这般,虽非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佣兵,因为常年需要将后背交给兄弟,对兄弟义气看得比想象中要重很多。 都说这个时代人的感情冷漠,为了生存为了资源,刀口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但在这些冰冷的背后,也有一些任何时代都难以言说的热血和情谊。 二是,聆听真理,需要祭品,而据他所知,只有神才需要祭品。 这位阁下,恐怕比想象中那些未知还要伟大。 程铜斧根据上一次的经验,赶紧帮高尉说道:“尊敬的阁下,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祭品,才能再次聆听到阁下的启示。” 沈宴也在想,其实他现在特别想要钱,有了钱想买啥就买啥,一点不用纠结。 但他也知道,要啥祭品都不能直接要钱,俗物是入了不了他这样“身份”的眼的。 沈宴想了想,开口道:“职业序章。” “任意的职业序章。” 这玩意他现在用不到,但他能拉现实中的人进入幻境,说不定就刚好有人需要他手上得到的序章呢。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有趣的序章。” 在雷鸣和翻滚的海浪中,程铜斧和高尉心道,这位阁下关心的根本不是什么职业序章,看看祂连需要第几序章都没有说,就像第九序章和第一序章在这位阁下眼中,都是没有差别一样。 这位阁下想要的,仅仅是有趣的序章而已。 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不足为道的兴趣爱好。 而黑市中,流浪的佣兵手上就有偶然得到的一些序章,价格也不算贵。 为什么? 因为黑市中的序章,都是些无头无尾,有的只有第九序章这么一个开头,有些又是中间的序章,都不知道它属于哪一个序列,看上去完全无用,特别是这种中间序章,无法承前无法启后,根本没人敢用。 沈宴没有等海面上的异象停止,就用“灵魂之手”将高尉那四件圣器分成两部分。 将假的三个移开,说了一个字“伪!” 只剩下真的那个,说了一个字:“真。” 然后开始讲解起了这件文物的历史和故事。 “这是一件玉蝉,蝉文化起源于道教,始于两汉时期……” “蝉,蜕于浊秽,浮游尘埃之外,知行明止,了却烦恼,知来去即明幸福快乐,了舍得方成究竟永恒……”(注:文字源自百度) “所以常作为葬玉口含或者饰品……” 无尽的雷霆在风暴般的大海上响彻。 赵澜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海水,还时不时惊讶地张开嘴巴。 太……不可思议了。 他现在到底经历着什么啊。 整个身体匍匐在小船上,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死死地抓住小船,至于什么控制小船,根本都不用想,现在是船爱翻不翻,他无能为力,听天由命地在海上荡,跟无根的浮萍。 荡漾得久了,似乎都麻木了。 注意力不由得瞟了一眼旁边和他同样遭遇的两人。 结果,两人都这种时候了,还特么的在做什么啊? 特别是高尉,居然在努力地,奋不顾身地去听雷霆中的声音。 扬起脸,那种兴奋和虔诚,就像一个变态,真的。 一定是疯了。 高尉的嘴里含着一个玉饰,双手要仅仅握住船弦才不被甩出去,所以只得用嘴含着。 像是一件圣器,外形像蝉。 赵澜没来由地突然一愣,眼睛使劲地盯着高尉嘴里的玉蝉,耳朵里面全是雷霆中夹杂的十分模糊,但似乎又能听到的神秘的声音。 他一开始也完全听不懂,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内容。 但在他看到高尉口中含着的蝉时,赵澜突然间,脑海中所有的灵光似乎碰撞在了一起,就像一张窗户纸,就那么被他一个指头突然间戳穿了。 赵澜的表情丰富到了极点,由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惊讶,明悟,再到激动。 他终于明白,一开始大胡子他们说的什么聆听雷霆中的真理和启示了。 他终于明白,大胡子和高尉为什么能突然触发临渊仪式了。 激动得赵澜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被从小船上甩进了大海。 一个劲扑腾,一个劲扑腾。 他不能死。 他马上也能进行临渊仪式了,他能召唤出天下第十的金箓提炉枪中的英灵了。 好激动,天,他似乎都看到他成为传奇佣兵的那一天了。 这该死的海浪,休想淹死他。 扑腾,扑腾,他的小船呢,他得扑腾回去。 沈宴的声音这时候也停了下来,他能看到赵澜被甩出去的那一刻。 沈宴现在也不知道,如果被淹死在这片海里面,对现实中的人会有什么影响。 再说,他也讲得差不多了。 天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耳边回荡的声音,是刚才震耳欲聋留下的幻听罢了。 也不等程铜斧和高尉反应,沈宴直接伸手,将两人的小船推回起始位置。 现在,海里面只剩下了赵澜。 沈宴正想着,要不要将对方捞起来放回船上,以他的“灵魂之手”能推动小船,能移动圣器的情况来看,也应该能作用于人身上。 不过…… 赵澜扑腾得太有活力了,沈宴都还没有动手,这少年分辨了一下他那只小船的方位,居然自己扑腾了上去。 不过,是真的累趴下了。 吐了几口海水,这才翻了一个面。 赵澜:哈哈,没被淹死,啧啧,注定他要成为诗歌中的传奇佣兵。 不过,马上,赵澜的表情巨变,因为他的小船也像大胡子和高尉的小船一样,开始返回起始位置。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赵澜翻身爬了起来,激动得手舞足蹈:“等等,等等。”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要聆听真理和启示!” 沈宴心道,他的灵魂力量快消耗空了,可没时间再讲一个故事。 在小船后退的同时,沈宴扬起巨大的声调开口:“吾,不可直视!吾之名,不可言及!” 天地颠覆的世界末日的场景再现。 沈宴决定,以后有新人进来的时候,就吓唬对方一次。 在无与伦比的惊涛骇浪中,小船回到了起始位置,船上的人还保持着瞠目结舌的姿势。 此时,赵澜张大了嘴地坐在他房间的床上。 “咕噜!” “我的个先祖!” 半响,赵澜喉咙咕噜了好几次之后,又要死要活地开始在床上打滚。 “差一点,差一点,我也可以临渊仪式了。” “啊,我怎么就没有早一点反应过来。” 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啊。 他触手可及的机会。 “大胡子和高尉也提醒一句啊。” 死了死了,不想活了。 但立马又是一愣。 “不对,不对。” “大胡子和高尉为什么对未知之地,还有对那位神秘有些了解的样子?” “嘶!” 赵澜从床上立了起来。 脸上激动得无以言表:“他们……他们不只一次去过那里,他们……他们不只一次聆听过那位诡秘存在的真理和启示。” “对了,他们两人前不久才成功进行过临渊仪式。” 赵澜都顾不得夜深,爬起床就往驻地外面跑。 深更半夜,敲响了其他佣兵团的门。 大胡子,赵澜:“……” 大眼瞪小眼。 但好像什么都不能说啊,不可直视那位的真颜,不可言及那位的名讳。 赵澜那个急,一个劲给大胡子挤眉弄眼。 他怕啊,他怕违背了警示,就永远听不到那位的启示了。 无畏佣兵团被吵醒的人,啥情况? 这不是铁血佣兵团的赵澜吗?一个劲对他们团的大胡子挤眉弄眼干什么? 大半夜的,好诡异啊。 看得心里冷飕飕的。 程铜斧倒是有些理解赵澜此时的激动,半响说了一句:“等。” 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只能等着那位阁下的召见,其他什么办法都没用。 至于那位阁下什么时候召见,他也不知道,有时候连续,有时候隔个十天八天,完全看那位阁下的兴趣。 赵澜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硬生生地守在无畏佣兵团一整夜。 他想着,那位诡秘召见大胡子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蹭一蹭,说不定也顺带召见他了呢。 等到天亮,打着哈欠,也没能等到。 天一亮,赵澜又跑去飓风佣兵团找了一趟高尉。 高尉正开心得跟个小孩一样逗一只绕着他飞来飞去的蝉。 这可是个好东西,蝉鸣之声,居然能缓和他才强化过后的灵魂的不适感。 要知道,一个佣兵的一生需要经历很多次灵魂强化才能变得强大,而这蝉的作用就大了。 赵澜眼睛睁得跟牛眼睛一样,那蝉……那蝉…… 天,一夜之间,临渊仪式成功。 那真是无上的真理啊。 激动得心肝都在颤抖。 无论如何,他也得再见那位未知一次。 此时,沈宴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为了成为尸语者,连续忙活了九天。 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 一边洗漱一边想事情,在幻境中,赵澜,大胡子,高尉,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难到是在现实中,他们经历了一样的事情,所以他们才能被拉进幻境中? 不过现实中的事情,沈宴就不好直接去问了,他和三人谁都不熟悉,贸然前去打听反而暴露。 沈宴心道,也不知道高尉有没有认真准备“祭品。” 职业序章,可是好东西,比如他得到的尸语者序章,只是碍于誓言,他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不可能用来交易牟利。 但得自黑市的序章,就没了这样的限制,他想怎么用怎么用。 其实,高尉一大早就去黑市的流浪佣兵手上打听职业序章的事情了。 还真给他打听到了一些,不过都稀疏平常,那位阁下要的可是有趣的序章,一般的看不上,他不能就这么敷衍了事,他得继续筛选筛选。 沈宴要是知道高尉现在的想法,一定会道:不不不,只要是职业序章就行,来者不拒。 沈宴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然后肚子咕咕的叫,饿了。 打理了一番,向城门口的面摊走去。 到了面摊位,蝗崽露出一排白牙:“沈宴,我正准备给你送包子回去呢。” 沈宴一笑,自己从蒸笼里面捡了两大包子,盛了一碗饭,坐在那吃了起来。 蝗崽也帮夹了一小碟子泡菜:“最近的泡菜味道正合适,你快尝尝。” 笋子也跑了过来:“沈宴,你不在的时候,蝗崽又在玩他的蝈蝈,他有一只绿翅油皮大蝈蝈,不给我玩。” 这几个孩子,现在每天欢快到不行。 沈宴说道:“我们生意不错啊。” 一说起这个,蝗崽和笋子两人,笑得嘴巴都扯到耳朵了。 笋子:“最近好多上城区的佣兵也来我们这吃饭。” “从上城区来我们这,坐通勤车需要一个铜鸠鸠,回去的时候又得花一个。” 两个铜鸠鸠呢,为了吃他们铺子上的食物,白白花两个铜鸠鸠都要来,可见他们卖的东西得多好。 沈宴其实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原因很简单,手擀面开始在佣兵之城的各家各户流行了起来,虎豹佣兵团这个铺子的口碑也随之流传,都传到上城区去了。 加上干净卫生,的确吸引了不少上城区的人来尝试。 所以,沈宴上一次说,需要研究新的菜品满足不同的消费需求,也是只是说说而已。 上城区的人,自然要比下城区的人消费力强不少。 而他们铺子上,现在也就面条和包子,肯定是不够的,只有足够多的菜品,才能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吸引不同消费层次的人,也更有竞争力。 不然,多花费两个铜鸠鸠来他们这,迟早还要被其他慢慢改善的铺子抢去生意。 沈宴正想着,这时候,治安亭的季卓走了过来,估计是来找姜宇,不过姜宇刚好不在铺子上。 沈宴招呼了一声:“怎么看你十分疲惫的样子?” 季卓的确有些精神不振,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姜宇,走到沈宴旁边:“最近发生了两起大案,治安亭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怎么睡好。” 沈宴来了兴趣,他这几天忙着尸语者的天启仪式,城里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季卓继续道:“一个下城区的小佣兵团,突然死了十几个人。” “死相凄惨,死的时候被人扒光了衣服,挂在木头做的十字架上,死者都是男性。” “据和这个佣兵团相熟的人说,这个团的小队最近外出接了一趟任务,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寡妇,长得还算不错。” “案发之后,这个寡妇也同时消失了。” “按理,这个寡妇的嫌疑不小,但我们根据提供的画像,搜遍了所有地方,别说人影,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那寡妇长得很好辨认,我们问遍了附近的地痞,流氓,小贩等,按理不会半点消息都没有,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沈宴心道,还真是奇案。 季卓继续道:“另外一个案子就更加离奇了。” “最近不少佣兵团丢失了一些药草,原本以为是普通盗窃事件。” “结果,据目击者说,作案的是一只手臂。” 说完还看了一眼沈宴:“那手臂你也认识,就是上一次死在地下甬道出口,碎尸人拂昂丢失的那只手臂,根据目击者描述,手臂上有明显的亵神之刑。” 沈宴明显愣了一下,曾经袭击他的那人? 他原本以为这事情都过去了,怎么剩下一只手臂还能作案? 沈宴不由得问道:“盗窃的都是什么药草?” 季卓表情古怪:“根据上报的资料,我们一位巫师认出这些药草的用处。” “是用来熬制一种保存尸体不腐败的油。” “据目击者的口供,那只手臂完好如初,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沈宴:“……” 现在这天气,没有几天尸体就得腐烂,而那手臂过去了这么多天居然完好如初? 那只手臂盗取药草,自己熬制药剂,让手臂保持不腐? 还真是够诡异的。 季卓说道:“反正你最近也注意一点,能从地下甬道活着出来,哪怕仅仅是一只手臂也不简单。” 季卓来这,本来也是来告知这事。 沈宴点点头,也不知道那手臂是如何活过来的,活过来后还是原来那人的意识不是。 如果还是原来那人,该不会还要来找自己吧? 想到这,沈宴都打了一个哆嗦。 季卓说完,呆了一会就离开了。 沈宴也跑去将事情告诉刚到的赵阔:“你说,得多厉害的人,死了还能靠一只手臂活着?” 赵阔也皱了一下眉:“至少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做不到,而拂昂不过是第七序章,他更做不到。” “唯一不稳定的因素是,他去过地下甬道,谁也不知道在里面他发生了什么。” 作为世上少有的凶地,本来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诡秘事件。 沈宴惊讶道:“连传奇佣兵都做不到,那手臂得多了得?” 赵阔:“或许曾经的那些不朽者可以凭借残存的尸体活下来,不过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知道我们的职业为什么被称为序章?” 沈宴也有些疑惑,序章是开始的意思,但到了第一序章就没有后面的了,从名字的字义上来说,不太合理。 赵阔:“因为人类的终极就是第一序章,或许还有无法考证的第0序章,但超出序章的,就被称为未知存在,谁也没有见过未知,只有久远的诗歌中有关于他们的记载。” 沈宴赶紧咳嗽了一声,他最近假装未知存在,可起劲了。 然后道:“那手臂该不会还要来找我吧?” 赵阔:“若手臂里面的是拂昂,或许还有来找你的可能。” “但若不是,那么就没有来找你的理由。” “一个第七序章的职业者,能从地下甬道走出来的可能为0,哪怕仅仅走出来一条手臂。” 沈宴心道,若那手臂已经不是拂昂,那又会是谁? 目前看来,似乎只是在偷药草,还没有做出什么大型血案来。 但无论如何,沈宴又觉得自己不怎么安全了,他一天没事的时候还是跟在赵阔身边吧。 沈宴问道:“刚回来?” 赵阔点点头:“下城区修补房子,今天正好完工。” 沈宴心道,怎么忘了还有这事。 接下来,沈宴跟在赵阔身边打下手,能帮一点小忙是一点,他也是佣兵团的一员。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好像什么事也没干一样,但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干了一大堆。 沈宴躺在床上,正准备拿出青铜盒子进入幻境,这时窗外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沈宴皱了一下眉:“幽灵吗?” 但刚才似乎是窗台上的煤油灯,映照出来了什么影子,而幽灵是没有影子的。 而且还有十分微小的,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 无法确认。 沈宴不由得看向赵阔的方向,赵阔也在看向窗外,还向他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沈宴赶紧偷偷摸摸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什么东西?” 赵阔:“贼。” 去的方向,是他们储备粮食的地窖。 赵阔脸色一冷,偷东西偷他这来了,拿起一把匕首向外走去。 沈宴也鬼鬼祟祟地去看热闹,他离得远一点,免得溅他一身血,居然来偷赵阔这个守财奴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等沈宴远远的跟在后面看去,整个人都有点懵。 那里有一只手臂,仅一只手臂,五个手指头在走路,作为尸语师,沈宴甚至能听到这只手臂发出的阴森森的声音,而且不是模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啧啧啧。” “老远就闻到了旧日文献的味道。” 太奇怪了,沈宴听到的尸体的声音其实是十分抽象的才对,但为何这手臂能这么清晰准备地将声音的意思传递出来? 手臂也不是去地窖,而是在地窖附近的位置刨了起来。 刨出来一个深坑,刨出来里面一油纸包裹,手指一扯,露出里面的一张旧日文献。 这不是赵阔捡到的那张吗?赵阔将它藏在了地下。 这手臂怎么回事?埋在地下的旧日文献都能被它闻到? 第37章 再次查看旧日文献 仔细一看,这手臂虽然干枯了一些,就像完全没有了血液在里面,但上有明显的缝合迹象,伤痕累累。 渎神之刑,这是拂昂那只丢失的手臂! 今天才听季卓说,有只手臂到处偷药材,没想到现在居然跑他们这来了。 而且,看上去不是来偷药材的,而是来偷旧日文献。 这怎么得了,沈宴弄来银色黎明花就是为了稳固灵魂之后看旧日文献上有没有关于那老旧盒子的记录。 不能让它将旧日文献拿走。 那手臂似乎也发现了来人,居然不跑,拖着旧日文献,转向沈宴他们,发出阴森的声音:“啧啧,大脑,四肢,心肝,内脏都不错,挖出来泡在药水里面就更完美了。” “别害怕别害怕,大脑泡药水里面,也能保证让你还能思考还能活着,内脏什么的怎么也能活几年。” 声音似乎只有沈宴能听到。 话里的内容呈现的画面,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好像是对赵阔说的。 沈宴都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小胳膊,啥啊,居然看不上他。 不过,被一个挖心挖肝的变态看上,也并非什么好事。 “啧啧,看看这充满力量的手臂,砍下来制作成容器应该比我这肢好,可惜了可惜了。” 不过,马上那手臂就惊呼了起来,拖着旧日文献掉头就跑,因为赵阔偷偷溜了过去。 “传奇佣兵?该死的,这么破旧的地方居然住着一个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 “佣兵之城怎么回事!” 手臂动作比想象的要迅捷很多,就像一只到处乱窜的老鼠,五个指头用让人眼花缭乱的节奏跑了起来。 干枯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反而有那么一点点滑稽。 手臂的优势是它个头小,能钻进去一些人进不去的孔洞。 比如现在,手臂从一堵墙的缝隙里面,“嗖”地就钻了出去。 赵阔抬起手,然后又犹豫了一下,这墙是他们自己的,推翻了还得花钱修。 跃身从墙上面追了出去。 沈宴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赵阔就回来了,一手拿着那张旧日文献,一手提着个铁笼子,笼子里面装着一只手臂。 手臂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乖到不行的呆在铁笼子里面一动不动,如果不听它的声音的话,的确挺乖。 “愚蠢的佣兵,以为一个铁笼子就能关住我。” “我这手臂虽然一般,但比金属还要坚硬,力量堪比龙象。” 只需要装得弱小,等会一个不注意,它掰开铁笼就溜。 自言自语的唠叨个没完。 就像……一个太久没说话的人,终于被释放了出来,开始报复性的变成了一个话痨。 沈宴:“……” 它该不会以为没人听得到它在说什么吧? 沈宴走了过去:“抓到了?” 赵阔“嗯”了一声:“不过很奇怪的是,它应该可以逃进外面的下水道躲开我的追捕,但似乎脑子不怎么好使,只在干净的道路上逃跑。” 沈宴心道,这家伙脑子可不简单,都知道用计谋找机会逃跑。 难道这还是一只讲卫生的手臂? 沈宴问道:“它到底是什么?” 赵阔:“反正不是正常生命,非正常生命,我们都称为邪物。” 沈宴一边听一边抽出匕首,往笼子里面敲在那手臂上,发出金属的声音。 “我觉得这笼子关不住它。” 手臂:“……” “该死的白肚皮鸡,等我逃出去后,非将你切成块泡在药罐里面……” 话还没说完,沈宴就问赵阔:“有没有什么,什么奇怪的存在,喜欢挖人内脏,截人四肢,然后泡在药水里面?” 赵阔愣了一下,道:“巫师。” “巫师这个序列的职业者,和尸语者有些类似,不过他们研究的是活着的人体,动物躯体等,他们的实验室听说是人类的禁区,光是看上一眼就令人作呕,全是侵泡在药罐里面的四肢内脏。” “一般的巫师也还好,听说高序章的巫师,将人的大脑四肢泡在罐子里面,那大脑四肢还能保持生命特征数年。” “百年前,佣兵之城就来了一个至少第三序章的传奇巫师,名叫乌瑟尔,这位传奇巫师一生都在追寻旧日的踪迹。” “不过,最后他进了地下甬道,去寻找焚塔的存在,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估计就像曾经那些试图探索旧日秘密的存在一样,死在了冒险的路上。” “乌瑟尔的名声其实还不错,他曾经拯救过很多在战斗中断手断脚的佣兵,替他们重新接肢,那些人对他感激不尽。” 沈宴有些惊讶,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啊,这要是放在医院,怎么也得是科室主任,主刀医师的级别了吧。 “乌瑟尔还是百年前最著名的博学者,据说他会数十种不同的语言文字。” “可惜,对旧日太过执着,陨落在无人知晓之地。” 沈宴心道,这手臂看上去邪恶无比,但按照今天季卓所言,它也仅仅是偷取了药材,反而并没有造成非凡的惨案,听说那些药材是巫师用来炼制一种保存尸体不腐的油。 而且这只手臂,亦来自地下甬道。 是巧合吗?还是…… 原本有些话痨的手臂,此刻居然沉默了。 反而让人有些不适应。 赵阔将铁笼子挂在窗口:“我去找一些抵抗非正常生命的加固材料。” 也没走远,就在旁边堆砌的一堆废品里面找材料。 沈宴看着笼子里面安静的手臂,突然开口道:“乌瑟尔阁下,再次重见天日的感觉如何?” 沈宴其实也就随口说说,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 那手臂“啧”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沈宴继续道:“阁下数百年没和人交流,一定十分寂寞吧。” “生者和死者的语言不同,现在阁下就算想找人交流,也没人能听懂你在说什么,除非找到一名尸语者。” 那手臂这才有了些反应,似乎侧了侧身,“看”了一眼正在翻找材料的赵阔,然后用尸体的语言道:“你是尸语师?但你不是灵族,你的灵感远超常人?” 所以刚才才能揭穿他本欲偷偷逃跑的计划? 沈宴没有答,而是道:“现在,很多佣兵团的人因为你偷盗药材的原因正在抓你。” “现在你这样的状态,恐怕也不能维持巅峰时期的实力吧。” 赵阔说,哪怕是第三序章的传奇职业,也不可能借助残肢重生,也就是说,这具手臂现在的状态极为特殊,肯定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以现在这种状态存活。 手臂沉默不语。 沈宴继续道:“若我是你,我就选择留在这里。” “比起偷偷摸摸地生活在黑暗中,不如自由自在的呆在这个小佣兵团,我能保证的是,至少在这小佣兵团的范围,你能光明正大的活动,不用躲躲藏藏。” 作为曾经的传奇,只能生活在黑暗中,整日过着逃命的生活,定是十分的不好受,十分的憋屈吧。 沈宴所言虽然简单,但却是一个见不得人的非正常生命存在最渴望的东西。 沈宴继续道:“当然,相信阁下也不会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好心的人,我其实也有要求。” “阁下一生都在追寻旧日,想必对旧日的研究远远超出常人,我希望你将你知道的告诉我。” 手臂突然抖动了起来:“小子,你很有趣,也很聪明。” “昔日我见过不少企图研究旧日的存在,但他们都是一群行将就木之人,太多的经历让他们将生死看淡,像你这么年轻却对旧日感兴趣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就不怕死吗?” 沈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提出自己的条件:“第二,你是一位著名的博学者,据说你会数十种不同的语言文字,我很仰慕,希望你能教我这些语言文字。” 的确仰慕,会数十种文字,这是难以想象的语言天赋,一个时代能够出现这么一个人,已经算十分的惊人了,沈宴自认为他自己都无法做到。 沈宴这个文盲,其实老早就有学习这个世界文字的想法了,作为一个学者,居然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是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 文字是文明的传承,是一切历史的载体,可以说,不会文字,只是生活在这个时代,或许影响并不大,但沈宴是一位历史学者,是一位考古专家,若是不会这个世界的文字,就像永远没有了解没有融入这个世界一样。 他也曾经向赵阔提出过这个要求,可是赵阔根本不会教,怎么说呢,赵阔当初学习人类通用文,深渊文,灵族文字时,那也是一把眼泪一把汗,反正能学会跟经历了一场最艰苦的战斗一样。 不堪回首,教肯定是不会教的。 沈宴也一直没有找到其他学习这个世界文字的机会。 而现在,眼前的手臂,堪称这个世界最顶尖的语言大师。 这么好的教资,机会难得,沈宴直接打起了主意。 当然手臂的危险性,沈宴还无法预估,所以最稳定的关系就是利益。 只有对双方都有利的利益存在,这样才能牵制住对方。 而且对方头脑清晰,具有正常的思考能力,说不定比正常人还要聪明不少,这是达成协议的前提条件。 当然,最总要的是,沈宴说道:“我们互相以灵魂立誓如何?我保证尽一切可能,让你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之下。” “但,你也得立誓,如果生活在我们佣兵团,你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我们佣兵团的人。” 半响,手臂出声:“啧啧,差点被你小子绕进去了。” “你如何保证?” “一个第九序章的尸语者,就想将一位传奇困在身边,还被你所用。” 沈宴:“……” 果然不好忽悠。 沈宴继续道:“我的实力或许无法做到,但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佣兵团虽然小,但却有一位传奇佣兵,活着的传奇佣兵,这就是最强有力的保证。” “而且,小佣兵团,能给你的约束十分小,这不正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阁下为追寻旧日,不惜身死,对窥探旧日的秘密肯定还不死心吧。” “而我,刚好也有这样的兴趣,阁下现在的状态异常,不方便去寻找旧日的踪迹不说,恐怕连收集旧日文献都做不到。” “为了表示诚意,我再附加一条,以后我收集到的旧日文献,可与阁下共享。” 这就是承诺,让这位非正常生命能自由生活在阳光下的另外一个诱惑了,延续他拼搏了一生为之不惜付出生命的兴趣。 一个人,若是能自由自在,且为兴趣而生,本就是多么幸运满足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逝去百年的非正常存在。 沈宴因为超强的灵感,能看得幽灵,在每日凌晨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些幽灵,并非所有都会躲起来,它们其中的一大部分,会怀抱升起的太阳,化作光点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像飞蛾扑火,哪怕明知结局,但依旧贪恋阳光的温暖。 手臂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不停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其中的情绪十分微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候赵阔走了过来:“谈完了?” 沈宴点点头,然后小声道:“乌瑟尔!” 赵阔眼睛都眯了一下,然后嘴角都上扬了起来。 一位传奇巫师,特别是一位博学者,知道的秘密就太有价值了。 赵阔开始愉快的加固铁笼,一层又一层。 手臂:“……” 弄了大半天,看着挂在窗口的铁疙瘩,沈宴嘴角都抽了一下。 赵阔:“好了,睡觉。” 沈宴有些心思不定,也不知道他给自己找的这位语言导师,对方会不会答应。 当然别人要真是不答应,他也强迫不了。 有些不甘的回到床上,对正进来的赵阔说道:“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服用这株银色黎明花了?” 刚才又看到了那张日记,实在太好奇了,恨不得立马看里面的内容。 赵阔点点头:“银色黎明花的药性十分温和,即便效果不确定,也不会产生其他坏处。” 沈宴心情大好:“怎么服用?” 赵阔:“生吞。” 沈宴打开装药材的盒子,拿出里面处理好的银色黎明花。 植株完整,就是干枯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效果。 然后扯下一截就往嘴巴喂。 至于味道如何?和吃草没什么区别,嚼几口,嚼细了硬吞进肚子里面就行。 一开始,还没有任何反应,但慢慢的,肚子里面似乎升起了一股子温和的暖意。 再过了一会儿,整个灵魂都像沐浴在了牛乳的海洋。 太舒服了,沈宴不得不捂住嘴巴,不然能舒服得发出声音。 大半夜的,别人肯定会误会。 沈宴自从强化过灵魂之后,灵魂总感觉有些昏沉,虽然不影响生活,但脑子沉甸甸的,总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而现在,无比清澈的感觉充满了整个灵魂,整个天地就像清晰了起来一样。 这种舒服的感觉一直在持续,估计还得持续不短的时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宴这才忍住那种舒服的感觉,拿出床尾药箱中的老旧盒子,进入幻境。 连幻境似乎都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沈宴伸手,触碰向小船上大胡子,高尉,以及赵澜的“人像”。 三只小船向大海中央驶来。 …… 今晚,时间有些晚了,原本大胡子和高尉觉得,那位阁下今晚不会召见他们了。 心里颇为复杂。 估计没有人能理解他们,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未知存在,他们得不到召见,居然睡不着。 哪怕……哪怕无所求,召见他们聊聊天也好啊。 十分古怪的想法。 后半夜,难得有了点睡意,这时灵魂开始被拉扯。 赵澜就不用说了,一点睡意都没有,眼睛睁得跟灯笼一样,一直等。 越等越绝望,他觉得他上次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估计一辈子也再遇不到一次了。 伤心得躺在床上,跟一条没了理想没了生命的咸鱼。 但下一刻,他就又立在了小船上。 否及泰来,那种惊喜简直无法形容,连脚下的小破船似乎都感觉漂亮了起来。 眼睛中简直能射出毫光来,一眨不眨地看向高山上那星辰之中的人影,嗷,他是那么的高大,伟岸。 首先说话的是高尉:“尊敬的阁下,十分的抱歉,我去寻找了一圈,虽然在流浪佣兵那找到了一些职业序章,但离有趣的序章还相差甚远,请容许再给我一点时间。” 沈宴:“……” 其实普通的也行。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 高尉没有得到回应,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那位阁下是否会不满意? 那位阁下给了他启示,他连英灵都呼唤出来了,结果祭品却没有准备好。 还是第一次听说,得了好处,后准备祭品的。 这么一想,这位阁下的胸怀不是一般的宏大啊。 正忐忑,旁边的赵澜早已经忍不住了。 “啊,至高的存在, 啊,伟大的存在, 啊,我赞美你高洁的品德,宽广的胸怀……” 赵澜心道,他好歹是一位神官,赞美是他专长啊,看看大胡子和高尉,文皱皱地憋了半天,最多也就憋出几句古老诗歌里面的赞美的句子,一点新意都没有。 这种事情,还是得看他。 大胡子,高尉:“……” 光是听着,老脸都不由得一红。 这小子,这小子这些吹嘘拍马的句子怎么说得出口,他不觉得脸红吗? 他们虽然也觉得这位阁下十分的伟大,但这么毫不遮掩的宣之于口,他们在内心试了试,好像还真做不到。 赵澜吟诵赞美诗的声音飘在大海上,虽然听上去还挺好听,但…… 沈宴差点一口口水喷了出来,这简直就是个毫无遮掩的溜须拍马的小马仔。 沈宴实在没忍住,伸手将赵澜的小船往后推了推。 赵澜的声音愕然而止,然后高喊道:“等等,等等。” 大胡子和高尉脸上释然,还好这位阁下不是那些庸俗的存在,不然他们也去找那些让人脸红耳赤的赞美诗,就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赵澜赶紧将怀里的圣器箱提起来:“尊敬的阁下,我也有一件不能触发临渊仪式的圣器,希望赐予我雷霆中的真理,聆听你的启示。” 沈宴心道,直接提诉求,不就得了,乱七八糟地弄一堆有的没的。 赵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因为他根本无法确定,这位神秘的未知,会不会回应他。 半响,风暴来袭,雷霆怒吼:“祭品!” “祭品!” 回响不断。 声音还没落下,雷霆中又传来震耳欲聋之声:“旧日文献!” 沈宴现在灵魂稳固,就想着,多收集一点旧日文献,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还有一个目的,他得让那位传奇巫师乌瑟尔看到,他有能力收集旧日文献,和他合伙,不亏。 若让这个世界的一位博学者教沈宴语言和文字,沈宴肯定是也是不亏的。 再说,等关系混好了,这样一位拥有丰富经验,走过许多危险之地的传奇,能带来的好处就更多了。 大胡子和高尉对视了一眼,果然这位阁下要的祭品,都十分的随意,没有任何的章法和规律。 这一次居然要旧日文献,这东西普通人避之唯恐不及。 又有些庆幸,还好问他们要的祭品,虽然也稀奇古怪了一点,但也没那么难弄到。 而旧日文献就不同了,市面上根本没有。 赵澜也是一愣,然后满脸惊喜,那位阁下回应他了,也就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至于旧日文献,别人没有,但作为佣兵之城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有啊,他记不错的话,还好几张呢。 是曾经,铁血佣兵团的先辈们,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关于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相关的旧日文献。 平日里这东西都没什么用,压在宝库的角落,不知道好多代人了。 铁血佣兵团曾经也有人尝试去窥视过上面的内容,结果只有一个,凡窥视者皆离奇死亡。 这玩意要不是先辈们拼了性命才得来,估计早扔阴沟里面去祸害其他人了。 赵澜那个激动啊,他看到了他触发临渊仪式的画面一样。 然后,他的小船就回到了起始点。 赵澜坐在床上,心道,也不等他表达一番感谢之词,他的感谢之词可丰富了。 然后站起身,不过又坐下来了,宝库的钥匙在他父亲那里,现在深更半夜去要钥匙,实在太可疑了。 他得等待天亮。 “煎熬啊。” 但心中的期待,如同燃烧的烈焰,无法熄灭。 幻境中,送走了赵澜,沈宴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以前他都是先给人讲故事,再收取祭品。 这不行,倒不是他吝啬,而是,若有人拿不来承诺的祭品呢? 他无法惩戒违约者,这会让他在其他人面前失去威信。 而先收到祭品再帮助对方,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没有祭品就换不到想要的诉求,这样才正常。 沈宴又看了看大胡子和高尉,高尉没有找到“有趣的职业序章”,所以也没啥事了。 沈宴伸手将两人的小船推回,心道,人还是太少,想唠嗑两句听听八卦什么的,人都不够。 不过今晚太晚了,就不再拉人进来了,他还得睡个好觉,吸收银色黎明花的药效。 退出幻境,看了一眼毫无动静地窗口挂着铁笼子,一夜好睡。 第二天,沈宴起床后,明显感觉到了灵魂的不一样。 轻松,清晰,连人都精力充沛了不少。 不过,走出仓库,人却是愣住了。 窗口上挂着的那个铁笼子破了一个大口子,手臂没了。 但手臂也没有逃走,而是就那么躺在外面的石头上晒太阳。 啥情况? 沈宴不由得跑去问在那刨木头的赵阔。 赵阔:“若他真是乌瑟尔,哪怕只是一只手臂的状态,那铁笼没有传奇材料,无论如何也关不住他。” 真实的禁制,其实是同为传奇佣兵的赵阔,赵阔昨晚睡觉的时候也在关注着笼子里面的手臂。 手臂破开铁笼,赵阔自然知道,不过手臂却没有逃跑。 既然铁笼关不住他,他又不逃跑,赵阔自然也不管他。 手臂甚至愉快地吹起了口哨:“啧啧啧,阳光真舒服啊,百来年没这么舒服地晒过太阳了。” 沈宴:“……” 不愿意以灵魂起誓,但现在又不离开,到像是赖着不走了? 沈宴懵了一会儿,走了过去:“晒太阳舒服吧,天天晒更舒服。” 手臂翻了个身,将另外一面也晒晒:“聪明的小子,你想让我教你语言和文字也可以,但想知道关于旧日的秘密,不可能。” 那可是他漂泊一生的成就,就想这么轻易地从他身上不劳而获,嘿嘿,没门。 手臂继续道:“首先嘛,你得先帮我弄一些药材来,我手臂上的金石魔药还差几味药材,不然用不了多久,这手臂又得腐败。” 沈宴眼睛一动,赶紧恭谨地行了一礼:“成交。” 哪怕是交易,但终归是要教他语言和文字,尊师重道,如同刻在骨子里面。 手臂倒是愣了一下,发出“啧啧啧”的笑声:“你都不问问,我需要什么样的药材就答应?” 沈宴直接道:“我能弄到自然会尽全力去弄,若是弄不到,也是能力不足罢了。” 手臂:“你倒是老实。” “金石魔药作用简单,能让尸体变得如同金属一样结实不腐败,附加的作用倒是有趣,能让非正常生命抵抗污染元素的侵蚀。” 污染元素最喜欢附着在阴暗的东西上,像非正常生命,多数都会变得嗜血残暴,就是因为被污染的原因。 “其他的辅材也就罢了,其中的主材的确难以获取。” 沈宴问道:“主材是什么?” 手臂:“黄金石,荒城的黄金石,那些野蛮人太难打交道了。” 沈宴:“……” 好像也并非没有机会获得。 沈宴跑去找赵阔问了问,赵阔表情古怪:“再过一段时间,荒城会送一批黄金石到灵族,炼制魔药使用不了多少,到时取一块就行。” 此时,上城区,铁血佣兵团。 赵澜一大早找到了他父亲,铁血佣兵团的团长要宝库的钥匙。 “父亲,我最近越来越觉得你说得对,作为一名佣兵,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决定进宝库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提升实力的物品。” 到时他就选一张旧日文献。 人称铁狮的赵团长一脸欣慰,他就两个儿子,大儿子一心向着荒城,估计是养不熟了,这小儿子吧,一天无所事事,跟着他舅舅学什么神学,看上去有模有样,但那些贵族礼节敬神之语到了关键时候有什么用? 铁血佣兵团需要一个有实力,又心向着铁血佣兵团和佣兵之城的继承者。 赵澜虽然也有不小的问题,年龄也太小,但他没得选,就这么一个了。 见赵澜终于将心思放在正途上,赵团长心情不错:“你才进行了一次精神强化,就不要再选启示物了。” 赵澜美滋滋地接过钥匙:“都听父亲的,我选一件其他的就出来。” 然后一溜烟跑了。 铁血佣兵团的宝库,守卫颇为森严,光是那宝库的门,厚重得估计用刀砍一天都砍不坏,必须得有钥匙。 赵澜装模做样地和守卫的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直奔一个角落,小时候,他跟着他父亲进来过一次,对于他们团里那几张旧日文献的收藏点,他记得颇为清楚,因为以前就提醒过他,这是宝库中最危险的东西,不能私自触碰。 在角落,有一个暗道,上面铺着厚重的石板,平时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秘密。 赵澜激动得手都有点抖的搬开石板,然后正要伸手去拿旧日文献,但此时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暗道里面,空空如也。 赵澜都以为看错了,使劲的揉着眼睛。 还是没有。 怎么会这样?他记得他们佣兵团的旧日文献就装在一个老旧的普通盒子里面。 这玩意平时也没什么用啊,落一层灰,几代人不看一眼都正常。 当然,因为它太特殊了,真有人取了,也不可能不知道。 赵澜激动到顶点的心情,一下子如同跌倒了低谷。 没了旧日文献,他就无法完成承诺的祭品,他就得不到启示了。 气得差点没站稳。 不行,他得去问问他父亲,他们铁血佣兵团的旧日文献去哪里了,说不定还能找补找补。 估计赵澜都没有想到,他无意间的发现,在铁血佣兵团引起了轩然大波。 各高层都来到了宝库。 “宝库里面隐藏得最隐秘的东西,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赵团长也是面色阴沉:“赵澜,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澜心里那个气啊,但还得装着一本正经:“父亲,各位叔伯,今天我本是从父亲那拿了钥匙,准备进来选一样提升实力的物品,突然兴趣一起,就打开了角落的石板,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众人议论纷纷。 “现在各城都在研究旧日文献。” “我们本也在计划着,想办法尝试研究,但这个决定毕竟太过重大。” “我们都还没有讨论出来一个结果,旧日文献自己不翼而飞了?” “这东西谁会偷去?这不是自己找死。” 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 他们铁血佣兵团作为最古老的佣兵团,宝库内的东西,有不少价值不菲。 但刚才清点了一番,除了那旧日文献丢失了,其他一样没丢。 这太诡异了。 这时候,赵澜的母亲海莉丝夫人说了一句:“既是无用之物,丢了也就丢了吧,反正也没人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若真有那本事窥见旧日文献上的秘密,也不用等到我们现在来研究。” 这话说得也有点道理,旧日文献太特殊了,说它重要它的确重要,但说它没有价值甚至危险至极,那也没有错。 一旁的赵澜站了出来,怎么可以就这么了事? 那他怎么办?他现在急需旧日文献啊。 这种事情都能被他遇到,简直太离谱了,原本板上钉钉的好事,半路出现了这么个意外。 赵澜说道:“亲爱的母亲,话是这么说,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宝库守卫这么森严,大门也没有被拗开的迹象,钥匙又一直在父亲身上,居然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宝库偷窃走东西。” “那么是不是说明,这贼人想要拿走我们宝库的任何东西都行?” “这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铁血佣兵团的宝库,岂不是变成别人家的了?” 众人不由得点点头。 “说得有理,即便失窃的不是旧日文献,而是最普通的东西,这事情也未免太诡异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必须得查清楚。” “的确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赵团长也在皱眉,钥匙虽然在他身上,但哪怕是他也不能随意地给别人。 但最近,除了他,也没人使用这把钥匙,而他自己肯定是没有去动暗道里面的旧日文献的。 就跟一宗无头悬案,密室盗窃一样。 铁血佣兵团闹得不可开交,当然这种有失颜面的事情,暂时控制在高层知道,也没向外宣扬。 最伤心的估计就是赵澜了,应了那句天有不测风云,口袋里面的东西都能被别人偷。 赵澜“苦口婆心”劝解众人,一定要彻查到底,查出来是谁后,五马分尸。 旁边的海莉丝夫人,就那么看着赵澜,心道,他舅舅还说赵澜是什么神的小太阳。 黑太阳吧!看看这嘴毒得。 此时,沈宴正在跟着乌瑟尔老巫师学习语言文字。 乌瑟尔用手臂悠闲地在沙地上写下几排文字,多少有些炫耀,用的是不同的文字。 “认识几种?” 沈宴:“一种也不认识。” 乌瑟尔“微笑”,他就知道。 然后又是一愣,“看”向第一排:“这是人类通用文。” 沈宴“羞涩”到不行:“忘记告诉阁下,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包括最常用的人类通用文,深渊文,灵族文字。” “我……没读过书。” 乌瑟尔:“……” 他有点后悔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有一个文盲学生。 一个大字不识,这还怎么教? 堂堂传奇巫师,最有见识的博学者,该不会要从基础的,像教小孩一样教人识字吧? 沈宴更加“羞涩”了:“阁下,你写的都是什么,我们一个字一个字来,不急,我还是有些学习天赋的,真的。” 乌瑟尔已经不想听这小子废话,有学习天赋,能一字不认? 他有一种晚节不保的感觉,也许每日生活在阴暗之中,每日被人追杀也不是不能接受。 气鼓鼓地将一排文字念了一遍:“你先学着这几门语言的基础发音,不会再来问我。” 然后爬上了窗口的铁笼子,哼,晒多了太阳也不好,他还是挂在笼子里面摇一摇安逸。 沈宴觉得他此时还是不要去惹这位脾气并不太好的语言大师的好。 沙盘上的几门语言,除了人类通用语,其他几门都特别生涩拗口,不可能听一遍就学会。 沈宴也不急,只要这位语言大师不离开,他总能锲而不舍地让对方教自己。 练习了几遍,沈宴就去找赵阔了。 赵阔正在想,将被乌瑟尔挖出来的旧日文献藏在哪里才安全。 他连埋地里都能被那只手臂找到,总感觉随便藏一个地方,转眼就没了。 这时沈宴找了过来,眼睛透亮地说明来意。 赵阔眉头一皱:“即便是传奇佣兵,也不敢直视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上一次,你无意间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后果你也清楚。” “虽然你的灵魂因为服用银色黎明花的原因已经稳定,但哪怕侥幸活了下来,也会留下不可预测的后遗症。” 这些,沈宴其实都想过。 他现在来找赵阔,自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沈宴:“到时我出现上次一样的精神感染症状,你还用上次那个方法救我。” 声音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微妙。 用更强的刺激,替代精神感染的刺激。 上一次的方法可是有那么点点……羞耻。 沈宴继道:“至于后遗症,我已经有心理准备。” 无论是少了丁丁,还是多了花花,或者花花丁丁同时存在,他就当为学术做出的必要牺牲了。 赵阔就这么看着沈宴。 小小的身体里面,有让人难以想象的疯狂。 和那些为了追寻旧日,为了窥秘昔日真相不惜牺牲性命之人,如出一辙的执着癫狂。 窗口,铁笼里面的手臂也沉默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没有人比他清楚,窥视旧日需要的是怎样的勇气和决心。 “还真是一个疯狂的小子,可惜,窥秘者死得快。” 第38章 肌肉渴望 赵阔再三确定沈宴的态度后,这才将手上的旧日文献递给沈宴。 沈宴接过,赵阔是用灵魂力量包裹旧日文献才敢拿在手上,而沈宴是直接用手接。 展开那张古旧的纸张,无论材质还是笔迹,和上一次他看见的日记如出一辙。 更幸运的是,似乎正是上一次看过的日记的下一篇。 “第二纪年,6月18日,阴。 本来离记录的日期还有几天,但我太兴奋了,提前拿起了笔记录下这一切。 一开始,我处于恐慌之中,我的精神被感染,后遗症十分严重,脸盲症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更别提少校先生让我暖被窝的时候,我发现他的体型变化巨大。 惊恐让我不得不确认一些事情,哪怕这是对少校先生的不信任,这一篇记录一定不能让少校先生看到,不然他一定会惩罚我的不够忠诚。 庆幸的是,我找到了体型变化的原因,少校先生也被感染了,这是后遗症,所以才会让我感觉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幸的是,除了我和少校先生,队伍里也陆陆续续出现了感染者。 有的战友没能坚持过去,化作了黑暗中的怪物,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虽然这种事情本就在预期之内,但昔日朝夕相处的战友,现在却不得不刀剑相向,一时间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少校先生笑我太脆弱太敏感,这本就是佣兵的宿命,但我却知道,其实少校先生也不好过,很多战友甚至是看着少校先生长大的,他们早就像亲人一样。 而活下来的人,也必须面对各种各样无法想象的后遗症,这是能够活下来的一种代偿。 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这座山太诡异了,这是一座被诅咒的高山,死寂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口空气都充满了感染源。 以上便是我们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 当然,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通过这几天的搜索,除了那扇依旧进不去的大门,我们在山巅之上找到了一些刻着字的石碑。 作为唯一能破解巨人文字的记录官,我称这些石碑为史碑,历史的史。 巨人应该就是用这些石碑来记录历史的。 我尝试着破解了一块石碑上的碑文,上面的内容……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这块石碑上记录着,在第一纪到第二纪之间,还存在一个被称为r的疯狂时代。 夹缝里短暂的r时代,已经被人遗忘得一干二净,但这个短暂的时代疯狂得让人无法形容。 那时,人类发现了一种名叫r源的激素,并将它注入到了生命熔炉之中。 这和我们了解的历史有些不同,r源的激素?不是自然界自然诞生的r源病毒吗?居然是被人类自己制造出来的,太疯狂了。 随着r源被注入生命熔炉,曾经的生命法则被彻底打破,人类第一次真正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根源。 疯狂,人类的疯狂,这种疯狂再无法节制,人类感觉自己就像能够操控世界万物的主宰,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神。 于是,人类开始生出禁忌的欲望,他们想将‘死亡’从生命法则中拿去。 无法形容的大规模实验开始,场面一度无法控制,公认的,私下的,符合规定的,不符合规定的生命实验,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规模进行着。 也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各种各样的亚人种开始诞生。 一开始这样的禁忌还得偷偷摸摸,诞生的亚人种必须生活在无人知晓的牢笼之中。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禁忌就变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亚人种开始大规模地走在了地面上,不过是作为奴隶一般的存在为人类服务。 人类的劳动结构彻底被改变,社会阶层诞生。 当我翻译出这些的时候,心中的震惊难以想象,无法形容。 若石碑上的历史是真的,那么亚人种的诞生根本就不是生命法则的干预而自然诞生,而是……人为。 太疯狂了。 也无法想象,数量庞大的亚人种,居然曾经是作为人类的奴隶而诞生。 难怪连巨人都将这个r时代称为疯狂的时代。 太震惊了。 不过很快这种震惊就被我接下来勉强翻译出来的文献覆盖。 石碑的碑文记载了这个r时代的疯狂和兴盛,也记录了它的衰败和灭亡。 自以为掌控了生命法则的人类,傲慢和自大让他们忽略了很多正在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一只蚂蚁的死亡,一群飞鸟的逝去,一个城池的消失,都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直到一个个种族的灭绝拉开了序章。 死亡开始蔓延,就像是对人类触犯禁忌的惩罚,那种死亡无法节制,愚蠢的人类这才开始意识到,他们所谓地掌控了生命的法则,不过仅仅是触碰到了一点基础一点边缘而已。 他们创造了r源,打破了生命熔炉的固有法则,但却无法控制和约束它,不稳定的法则也开始反噬他们。 作为不朽的巨人,因为漫长的生命的原因,见证了这一历史。 但估计连不朽者也没有预料到,这场死亡的盛宴,无法阻碍到了什么程度。 死亡开始蔓延向不朽者,号称拥有永恒生命的不朽者,也避免不了被这场对罪恶的清理。 不朽者不得不加入对这场罪恶的研究。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探索和研究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逝去的不朽者用生命找到了答案。 凡是研究,探索,或者延续第一纪文明者,都会被降下诅咒和厄运,死亡消失是唯一的结局。 就像是对窥探世界本源的一种惩罚。 对人类来说,这个结论是难以接受的,他们最伟大的成就被这个世界否认了,他们自以为的接近神的成就,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毁灭。 但无法接受又如何?延续文明者必死。 第一纪,包括r源的疯狂时代落幕,那些会带来厄运和死亡的文明慢慢被封存,新的人类文明开始。” 到这里,日记已经过去了一页,反面还有内容。 但沈宴心中的震惊甚至超过了耳边逐渐响起的低语和眼前慢慢诞生的幻象。 他一直觉得自己那个时代和现在有联系,但历史的缺失,让他很难推断出其中发生了什么,也推断不出来,因为整个历史就像发生了无法想象的偏差一样。 现在他知道原因了,因为整个世界就像有一种至高意志一样,将曾经的文明截断了,将曾经的文明当成了罪恶,甚至不让人去窥视。 在被截断的文明的基础上,新的文明开始诞生,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第二纪。 沈宴一时间有些恍惚,怎么说呢,人类的愚昧,贪婪,自私,到最后变成了自作自受。 都说文明的发展是向前的,但又有谁能证明这一点,也许文明也会走上歧路也说不定,若是走偏了会是什么结果? 沈宴现在似乎就看到了结果,因为他现在就身在其中,经历了第一纪r源时代的开始,错过了第二纪的发展,身在第三纪的一个新的文明世界中。 沈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篇日记在写的人看来,或许稀疏平常,不过是简单的记录,但在沈宴眼中,它的意义太重大了。 帮助他有效地理清了历史线。 但也有太多的疑问由这篇日记诞生。 比如,不朽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根据克里提曾经提到的内容,不朽者似乎也是在第一纪末诞生的一种特殊种族,克里提称它们是堪比半神的存在。 又比如,那种能截断整个历史文明的至高意志又是什么? 是它定下的凡是窥视旧日者都要受到厄运和诅咒? 太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到以沈宴的层次都无法理解。 就像这个世界的人坚信,未知一定存在一样,怎么说呢,有些荒谬,都没人见过未知,又怎么能坚信它就存在? 矛盾,不合理,但它就是这个世界构成的基础法则之一。 可惜,日记上并没有给出这些疑问的答案。 沈宴将手上的日记翻面,继续去看背面的内容。 “少校先生发现我的状态不对,暂时不允许我再继续翻译石碑上的碑文。 实在太遗憾了,但我也知道,我若是继续翻译下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厄运将会降临在我身上。 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少校先生之前,少校先生还得我陪着,他是那么的孤独,没有我的陪伴,少校先生很快也会被污染源侵蚀。 我不再被允许接近那些石碑,虽然心里的好奇就如同被魔鬼诱惑了一般,但我得忍住。 我甚至不知道石碑上的内容到底是真实的历史,还是巨人们编写的神话故事,但它就是那么的吸引着我,因为那些石碑或许是唯一最接近这个世界真实的存在了。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我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其他发现了,但…… 但突然有一天,从那巨大的无法打开的门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这是不朽者的遗迹啊,也就是说这是不朽者的坟墓,怎么会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石碑上的碑文记载,不朽者已经发现了死亡蔓延的原因,只要不去研究旧日应该就能避开死亡,但不朽者还是灭绝了,原因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世上的不朽者肯定死光了。 那声音太让人惊恐了,我躲在少校先生身后,少校先生则贴到门上去听。 ‘达蒙……达蒙之门。’ 声音被大门隔绝,但依旧模糊听到里面的声音。 达蒙之门? 这又是什么? 除了这样无法形容的诡异的低吟,似乎还有打造的声音,很多很多的打造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 门里面的巨人在打造这个什么达蒙之门? 太惊恐了,正不知道所措的时候,那扇怎么也打不开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背面的内容并不多,只占据了纸张的一半。 写到这里就没有了。 估计忙着去探索那突然打开的大门里面的内容了吧。 那大门里面到底有什么?应该就是所谓的高山上的真正的巨人遗迹了吧。 到底是什么人从里面打开的门? 不朽者是否还活着? 太多的疑问了,就这么截然而止。 沈宴的一颗心就像提到了半空,然后就那么被悬在了那里,不上不下。 要是有后面的日记就好了。 怎么就没有了呢?这个小记录官多写一点要死。 太难受了,但也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因为没有了内容的吸引,沈宴耳朵里面的低语,吟唱更加清晰了起来。 “达蒙……达蒙之门。” 不断的吟唱着同样的一句,充满了神秘,让人忍不住去聆听更多的内容。 眼前也开始出现一些幻象般的画面,一群群的长袍之人,没有五官的脑袋,正在埋头努力打造着什么。 沈宴不受控制地想要听得更清楚,看得更仔细。 所有的秘密似乎就包含在这些声音和画面之中,他要窥视这些秘密。 赵阔摇了摇表情逐渐扭曲的沈宴:“醒醒,不要尝试去听任何声音,不要去看任何未知的画面。” 沈宴的眼睛也快速的被灰白取代。 这是精神被感染的征兆,好快。 感染一般都会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是人的精神和污染源的一种斗争。 若沈宴清醒,就会发现,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感染速度还要快很多,就像印证了那句话,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赵阔也没犹豫,伸手握在沈宴的后脑勺,一把按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突然的外力,或许是沈宴还没有完全被感染,让他被这按压的力气弄醒了一下。 沈宴瞳孔放大,他知道赵阔在干什么,但…… 不不不,让他躺地上,像上一次一样,直接跪他脑袋上就可以了。 这姿势不行。 但就他那点小力气哪里反抗得了。 所以,一个笔直地站着,那双腿结实得跟两石柱,一个已经跪下,满脸激动。 赵阔作为一个佣兵,从小没少跟在其他佣兵里面混,从他懂事开始,就习惯了那些粗鲁的佣兵满嘴的黄腔,粗俗不堪的语言。 其实,这些东西耳睹目染,他也会,只不过平时沈宴在的时候,他收敛了一些。 但他肯定知道如何刺激一个人的感官和精神。 直接,就那么按了下去。 沈宴的瞳孔都放到了最大,这这这刺激过头了。 然后沈宴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脑袋就像进入了森林之中。 树木还有些刺脸,那茂密的丛林中,一座石塔体型巨大,挺拔。 如同能刺破苍穹,如同能搅乱云海。 沈宴的脸贴在了石塔上,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石塔上清晰的纹路。 石塔在变化,纹路更加的清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宴被上面的声音惊醒:“醒了么?” “醒了么?” 似乎问了好几声。 “再不醒,我给你来点更厉害的。” 更厉害的? 沈宴咕噜了一声,动作超乎想象的快捷,爬了起来:“醒了醒了。” 再不醒,该抽在他脸上了。 赵阔嘀咕了一句:“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要是他肯定就不行,这样的刺激肯定替换不了旧日文献对精神的感染,没办法,从小在一群粗鲁的佣兵中长大,都习惯了。 不过沈宴醒得太快了,其实他还准备了好多那些佣兵曾经提及的招式。 不过转念一想,以沈宴那找死的性格,这些招式迟早用得上。 沈宴眼睛中的灰白色本来有再次发作的迹象,但沈宴看了赵阔嘴角上扬的笑意后,硬生生将那灰白色给吓回去了。 太高大魁梧了,太可怕了,一定……一定不可以,进都进不去。 沈宴一个劲摇脑袋。 沈宴阅读日记是在仓库之中,就近爬上床,将脑袋捂住床上,他的确得清醒清醒。 赵阔也没离开。 沈宴就这么反复挣扎了一个小时,眼睛中的灰白色这才彻底消失。 呼了一口气的同时,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后遗症。 赵阔问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一样?” 沈宴心道,那他得自我检查一番才知道。 将赵阔赶出门外,沈宴提起裤头看了看,丁丁依旧,又伸手摸了摸,花花没有。 哈哈,结构没变。 然后又有些疑惑,似乎没有后遗症? 抓了抓脑袋的打开门,此时赵阔正在前面捞起袖子刨木头。 捞起的手臂,肌肉结实流畅,沈宴一时间看得都痴了。 他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悸动,这种悸动不是喜欢,而是渴望。 等沈宴缓过神来,身体内跟有一股不能熄灭的火一样再燃烧,磨皮擦痒也解决不了。 沈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他好像知道他这次的后遗症是什么了,在他那个时代,医术上有明确的记录,肌肉渴望症。 对结实强壮的男人,无法抵抗的一种绝症。 赵阔见沈宴出来,问道:“后遗症是什么?” 沈宴跟被刺激到了一样,高声道:“没有。” 打死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光是一结实的手臂,他都想靠上去,使劲的摩擦,太可怕了。 赵阔心道,不可能,代偿行为是永远不可避免也不可预测的。 沈宴正抵抗着那股子邪火的时候,还好这时候那只恐怖的手臂走了过来。 五根手指悠闲地绕着沈宴转:“居然没有死,你是如何做到的?” 沈宴看着那恐怖的手臂,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心里一喜,这手臂可真是亲切,以后用来洗眼睛效果定会不错。 至于为什么没死,打死他都不会回答。 沈宴想了想:“乌瑟尔导师,那张旧日文献你想看么?” 直接叫导师了,也不管对方回不回答,叫得顺口了,说不定就习惯了。 对于乌瑟尔这位传奇巫师,沈宴心里自然还是不敢完全信任,保持着提防,当然因为有赵阔在,他才敢如此表现得这么自在。 乌瑟尔似乎很忌讳签订灵魂契约,但他却留了下来,也就是说,乌瑟尔至少对沈宴提出的一些交易是答应的。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 赵阔静观其变,对乌瑟尔这样的人物,杀死对方或者与对方为敌,远没有将对方留在他的佣兵团有意义。 沈宴不可能知道,这样的一位经验丰富,阅历更是不可估计的存在,即便没有了实力,意义依旧有多大。 乌瑟尔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大摇大摆地在院子走来走去,也不怎么顾及赵阔会对他如何,其实他现在的状态的确十分不好,也需要像赵阔这样的一位传奇佣兵才能保护他的安全。 好歹是曾经著名的传奇佣兵,要是落在别人手上,受尽了折磨,也挺丢人。 就像是达成了某种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心照不宣的约定。 乌瑟尔“啧”了一声,若是以前,他自然对这旧日文献敢兴趣到不行,第一时间就投入研究。 但现在,作为非正常生命,比作为人类时,十倍百倍的更容易吸收污染元素,他敢肯定,他若是看旧日文献上的内容,估计一天时间,他完全会异化为精神不正常的邪物。 那时候就不是他自己了。 乌瑟尔一副不感兴趣地样子,又跑去晒太阳去了,悠闲得跟个大爷。 沈宴倒是有些意外,提出让乌瑟尔看那篇旧日文献,其实也是沈宴的一种试探,那篇日记上的内容虽然惊人,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对现实产生巨大影响的东西,比如根本没提高山上的巨人遗迹在哪里。 也是试探乌瑟尔认不认识日记上的文字。 结果没想到乌瑟尔居然一点看的意思都没有,沈宴扰了扰头,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看了看在石头上晒了背面晒正面的手臂,沈宴又走去问赵阔:“你似乎对乌瑟尔也有兴趣?” 若是没兴趣,沈宴觉得以赵阔的性子,已经将那手臂大卸八块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时刻守着。 赵阔小声道:“其他的不说,倒是有个疑惑我想弄清楚,他是如何维持生命的,这一百年,他在地底又是如何避免被污染源感染,正常地存活到现在。” 沈宴心道,这个乌瑟尔果然全身上下都是秘密。 沈宴又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刨的木料似乎并非桌子板凳。 赵阔:“给你做一个圣器箱。” 沈宴一愣,他的圣器小巧得很,用根绳子挂身上或者直接呆手腕上就行。 赵阔瞟了一眼石头上的手臂:“他的力量现在估计只剩下第七序章左右,但曾经的一位第三序章者,且在地底呆了上百年,或许有什么难以想象的际遇才让他以这种方式活着,他的危险绝对不是普通的第七序章的职业者能比。” “又不能时时刻刻在这里盯着他,所以,只能走到哪将他带到哪。” 沈宴:“……” 别人的圣器箱装圣器,他的倒好,装只手臂。 每天背着一只手臂到处跑,感觉……挺诡异。 赵阔用一些现成的木料,刨了刨边缘,然后用钉子钉了起来。 看上去十分简单,但也弄到了中午。 用皮革镶嵌进箱子里面,做了一条斜着背的背带。 沈宴试了试,还算合适。 赵阔又找来一些旧的布条,将整个箱子缠了起来,一个奇怪的圣器箱完成。 在沈宴看来多少有些奇怪,但其实各种各样自制的奇怪圣器箱多了去了。 能装大型的圣器就行。 佣兵之城,对什么奇装异服的包容难以想象。 这个箱子的上方是一块活动的木板挡着的,也就是说从里面就能顶开,想晒太阳晒太阳,想在里面躲着睡觉也行。 沈宴看看天色,该到面铺上吃午饭了。 背着箱子走到手臂面前:“乌瑟尔导师,要不我带你去看看佣兵之城?你也有百年没有见过佣兵之城了吧。” 乌瑟尔曾经是一个喜欢四处游荡的老巫师,将他限制在佣兵团的范围活动,估计也难受。 加上他现在这状态,他自己四处逛也不方便,城里还有抓捕他的人呢,他偷盗药材熬让手臂不腐败的魔药,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还不如跟着沈宴的脚步,到处看看。 沈宴本来以为要费一些口舌才能劝动乌瑟尔,结果乌瑟尔直接道:“百年了啊。” 声音有些落寞,悲哀,沧桑。 其中的一些感情是沈宴无法理解的,有眷念,有回忆等等。 “看看也好。”他这些时日,一直躲着人群,的确没有认真看过。 沈宴将手臂装进箱子,手臂顶开上面的移动板,露出几根手指在外面。 沈宴:“……” 乌瑟尔到底是怎么看这个世界的?似乎手臂也没有眼睛。 真是奇怪的存在,甚至和幽灵也不同,沈宴并没有发现手臂里面藏得有幽灵,况且幽灵是无法拿起实物的,乌瑟尔却能用手臂做不少事情。 沈宴说道:“乌瑟尔导师,你这手臂太显眼了,上面的渎神之刑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 没人会管沈宴背的是什么奇怪东西,他当初抗尸体出城去埋,其他人也仅仅是投来好奇的目光,然后爱干什么干什么。 但乌瑟尔现在可是治安亭追击的对象。 所以,等沈宴背着箱子出发的时候,箱子中的手臂包括手指都缠上了布条。 嗯,一只奇怪的木乃伊手臂。 走在街道上,其实乌瑟尔一但说起话来,跟个话痨一样,怎么也说不完。 沈宴表示理解,老年人嘛,还是一个被关在地底上百年的老年人,那些寂寞孤独的日子是如何度过的还不知道,但若是现在都没点话痨,那才不正常。 不过,他的话也就沈宴一个人听得道。 沈宴成了他唯一的一个倾诉着。 久而久之,沈宴在他心中应该也会有一点不同吧。 声音从身后的箱子传来:“佣兵之城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从一位经历丰富的老人口中说出来这样的话,沈宴似乎也有了一些不同的感受。 乌瑟尔继续自言自语:“不过,比起百年前,倒是平静了很多?” 沈宴问道:“百年前的佣兵之城是什么样子?” 乌瑟尔:“乱,十分的混乱,当时还有不少城池在攻打佣兵之城,别看下面的焚塔是污浊之源,但很多势力还是想得到它,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窥视,啧啧,人总是自以为是地不断去接近死亡。” “不过,现在那些城池对焚塔不敢兴趣了?” 沈宴答道:“这个我知道,应该不是他们不感兴趣了,而是百年前,佣兵之城外诞生了一个名叫维克多的半神,这个半神有些特殊,听说小时候是被人养大的,所以具有人性,这才让佣兵之城迎来了百年的安宁。” 乌瑟尔:“半神维克多?它已经能守住一片区域了么?” 沈宴有些惊讶:“你认识它?” 乌瑟尔:“自然认识,不过当时它还是人高的一个孩子。” 沈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多识广就是不一样,连小时候的半神都认识。 街道上,沈宴箱子里面露出五根手指本就奇怪,现在沈宴还在自言自语。 周围路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冷飕飕的,愣是向旁边移开了一步。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沈宴一点也不厌烦乌瑟尔这位老人的唠叨,因为从乌瑟尔看似平淡的话中,沈宴第一次真正的开始了解整个世界。 等到了面铺,沈宴大致介绍了一下箱子里面的手臂:“这是一只强化精神的启示物。” 乌瑟尔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加上其他人也听不到手臂的声音,所以没必要张扬。 沈宴想要一个畸变体做成启示物,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要是手臂不动来动去的话。 笋子小腿一蹬就挂在沈宴身上:“它……它的手指头在动。” 沈宴:“……是一件十分特殊的启示物。” 以后肯定也会在大家面前移动来移动去的,还是解释一下好,免得引起更多误会。 乌瑟尔有些不满地用手指敲击木箱,虽然他现在的确像一件畸变体,但好歹也是曾经的传奇巫师,落差有点大。 沈宴介绍完,又和乌瑟尔聊了起来:“不知道乌瑟尔导师的家乡在哪里?” 乌瑟尔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家乡啊。” 声音有些惆怅:“很久没有人跟我提起家乡了。” “那里是个十分遥远的地方,名叫肯亚,巫师之城,那里是巫师的天堂,每一个人,哪怕是第九序章的小巫师,都有自己的实验室,他们最喜欢呆在实验室里面,十天半个月不出门都是常事,像我这样喜欢远游,在大陆上到处游历的巫师是很少见的。” 说起家乡,乌瑟尔的情绪十分的不一样,多了一丝温柔:“肯亚和佣兵之城的差别很大,若是有机会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说完也是一愣,他和一个才认识的小子说这些干什么。 沈宴心道,又知道了一个新的城市。 他们现在的位置视野十分不错,能看到白玉带一样的翡翠河,也能模糊地看到翡翠大森林。 沈宴一边吃着午饭,一边聊着:“乌瑟尔导师,你知道灵族吗?” 乌瑟尔嘿了一声:“当初来佣兵之城的时候,去过一次翡翠森林,在翡翠森林的中央位置有一颗巨大的碧玉一般的树,整棵树形成了一座城池,灵族称它为翡翠城,灵族的人就居住在那里。” 乌瑟尔回忆着他的这一段经历:“不过我也没有进去过翡翠城。” 沈宴问道:“为什么?” 乌瑟尔半响才道:“当时我已经是第三序章的传奇巫师,我原本也以为这个世上,除了那些古老的遗迹和凶地,没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了的。” “但等我到了翡翠城的外面,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那座城里有三股让人无法想象的强大气息,在它们面前,我或许就成了猎物。” “那气息至少是第二序章或者第一序章的强者。” 沈宴有些惊讶地看向远方。 乌瑟尔:“也不必如此惊讶,灵族的翡翠大森林的资源是我见过最好的,他们人口稀少,但却依旧没人敢去侵犯,必定是拥有难以想象的武力。” 沈宴心道,这可是了不得的信息。 亏得乌瑟尔是个话痨,不然他都不知道到哪里去获得这些惊人的消息。 当然,这样的消息,或许对乌瑟尔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才毫无顾虑地随口说出,比如在佣兵之城地下的经历,乌瑟尔就决口不提一字。 但对于沈宴来说,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灵族居然还拥有超出白王肖凌尘的强者,至少三个。 吃完饭,沈宴准备回去休息,他才阅读过旧日文献,精神被过度强化后,又开始不稳定了起来。 不稳定会让他感觉十分沉重,十分想睡觉,这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灵魂其实会自我调节不适感,方法就是睡觉。 蝗崽牵着几个娃也跟在沈宴身后,赵阔也在,他依旧有些不放心乌瑟尔,得时刻盯着。 路上,遇到了一件小事。 治安亭的人在收尸,季卓也在。 沈宴不由得去看了看热闹。 季卓:“死的是几个流浪佣兵。” 所谓流浪佣兵,就是没有佣兵团的佣兵,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连个亲人都没有。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季卓:“死者皆为男性,死得极为奇怪,就像是自己将自己悬挂在十字架上,却脱光了衣服,有些像被感染的人才会做出的诡异行为,但我们认真查看了死者的瞳孔等,并没有被感染的迹象。” 沈宴脸上惊讶:“这不是和上次那个佣兵团的寡妇杀人案例差不多?” 连环杀人案啊。 季卓点点头:“除了死者身份,几乎一模一样。” “但我们根据画像,无论怎么搜索,怎么寻找,都没有半点凶手的线索。” 沈宴正准备点点头。 这时,背后箱子中的手臂传来声音:“根据画像,自然是找不到凶手。” 沈宴愣了一下,和季卓交谈了两句,然后走到一旁,小声问道:“乌瑟尔导师知道原因?” 乌瑟尔突然笑了:“你这小子从我这套了不少信息,以为我不知道。” 沈宴也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要不导师给我讲讲其中的原因?” 乌瑟尔这才暴露出自己的目的:“告诉你也未尝不可,但你什么时候将黄金石帮我准备好,我见你可没怎么上心。” 他爱唠叨是肯定的,但不妨碍他也设置一些引诱的目的,让这小子尝试到一点甜头,自然得对他的事情上心。 沈宴也笑了:“你这就误会我了。” 然后瞟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赵阔:“知道这位是谁吗?他身上流淌着一半荒城智者的血脉。” “上一次导师提起黄金石的时候,我就专门问过了,荒城过不了多久就会运一些黄金石到灵族,我们有这身份在,到时候去取一块黄金石并非什么难事。” 乌瑟尔愣了一下:“荒城居然和外界有联系了,荒城的先知在外面还有了血脉。” “啧啧”了两声,这才道:“要了解这些流浪佣兵的死因,还得从百多年前说起。” 这个回答倒是沈宴没有想到的,认真聆听,没有打断。 乌瑟尔说道:“百年前,梵帝城的神学中出现了一个十分……邪恶的分支。” “他们将刚成年的处女献祭给神,用无数的毒蛇缠在这些少女的身上,据他们说,用这种仪式能让女子怀上神的孩子。” “这些少女怀孕后,生下了十分诡异的存在。” “这个分支,将生下来的孩子,女孩称为神女,男孩称神子,他们的确拥有不可思议地非凡力量,甚至专门诞生出来了一个职业序章。” “第九序章,神女。” “第九序章,神子。” “这个分支在当时发展得十分迅猛,因为新的职业序列诞生,证明了他们正被神眷顾。” “但也没有繁荣太久,这个序列的职业者,太邪恶了。” “他们将杀死的人捆绑在十字架上,誉名:神之仪式,神之仪式的对象可以是陌生人,也可以是他们的亲人。” “他们就像没有人性一般的存在。” “梵帝城意识到其中的不正常后,对这个神学分支进行了制裁,当时出动了无数的异端裁决骑士,甚至据说连大主教都出手了,才将这一分支清洗干净。” “没想到百年后居然还有残余存在。” “至于为什么通过画像找不到他们?” “因为这一序列的第六序章,名,众生相。” 乌瑟尔讲得十分清楚,因为他就生活在那个时代。 乌瑟尔的确是一名了不起的博学者,比如赵阔,虽然也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但赵阔太年轻,更多的时间用在了提升实力上。 比起经验和见识,赵阔自然是比不上的,这也是为什么赵阔也想将乌瑟尔留在自己佣兵团的原因。 沈宴心道,难怪季卓他们一无所获,一点线索都没有。 第六序章,职称,众生相。 赵阔以前就跟沈宴说过,职业者的序章名称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因为序章名字即代表了这一序章的核心能力。 众生相,根据名字就可以推出一个大概,达到这一序列的第六序章的职业者,恐怕能控制和改变自己的外貌。 这个消息太重要的,对于季卓来说,功劳啊,治安亭就不用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 季卓曾经也因为姜宇的原因帮过沈宴不少忙,这么一个消息告诉季卓,让他捞点功劳也是举手之劳。 季卓带着人收敛完尸体,沈宴将季卓拉到一旁说了两句。 沈宴有些愣神地看着尸体被运走。 虽然是不认识的人,但生命的脆弱展现得淋漓尽致,太多人将生命视为草芥了,甚至视为玩物。 按照乌瑟尔老巫师的说法,这个“神女”和“神子”序列的职业者,他们似乎和人类的感情并不相通,杀人仅仅是为了神之仪式。 等人走后,赵阔说道:“走了。” 沈宴:“等等。” 然后跑到一棵树下挖了起来。 刚才被送走的一具尸体发出了模糊的声音,作为尸语者,他隐约感觉到,那尸体传递的意思,似乎是在说这棵树下有什么东西。 沈宴没挖多久,就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把铜鸠鸠。 沈宴都愣了愣,尸语者还有这好处? 死者是流浪佣兵,不会有什么亲人,这铜鸠鸠可不就成了无主之物。 便宜给沈宴了。 蝗崽等几个孩子眼睛都看傻了,然后齐刷刷地目光看向其他几棵树:“沈宴沈宴,其他树下面是不是也埋得有铜鸠鸠?” 沈宴心道,这他就不知道了。 也不等沈宴回答,几个孩子已经嗷嗷叫地冲向剩下的几棵树了。 在盒子里面,除了这一把铜鸠鸠,还有一块破旧的黑铁牌子。 沈宴拿起来一看,只见破牌子上,一面写着“03-11”,一面写着“黑市”两个字。 赵阔看了一眼:“这是黑市中一个房间的归属牌,有了这个牌子03-11这个房间你可以随时使用,甚至可以出租给他人。” 沈宴赶紧收了起来,白捡一小房间,而且他正好也需要这样一个秘密的交易房间。 这东西比那一把铜鸠鸠值钱多了,跟个财迷一样嘀咕道:“尸语者也很不错。” 背后的手臂“啧”了一声,这小子似乎并不清楚尸语者真正的用处,啧啧,不错不错。 第39章 又多一个眷顾者 在半路上看了这么一出离奇的血案,沈宴觉得佣兵之城实在太危险了。 无时无刻都有莫名其妙的死亡,他也明白,赵阔以前为什么说,治安亭就如同摆设,要想活得安全,得靠自己。 混乱,无序。 沈宴的头因为精神强化还有些眩晕,然后回去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晚上才好一些。 蝗崽给沈宴带了两大包子,然后几个小孩缩头缩脑地看着外面正在散步的手臂,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今晚的夜色十分不错,银得如同在佣兵之城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沙,神秘而安详。 沈宴心道,也不知道治安亭能不能抓到那邪恶的连环杀手,像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对沈宴来说,和这么一个没有人性的变态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面,总感觉冷飕飕的。 此时,上城区,一月光照耀下的影子里,两个人正在谨慎的交谈。 一人蓝眼深眸:“尤丽,我让你来佣兵之城,不是为了让你肆意地进行神之仪式,你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 蓝眼深眸的对面,是一个娇艳的青年人,脸色如花,妩媚妖娆,手指如同兰花一样捏着,动人得看不出男女,“呲”的一声笑出了声:“我不是拂昂,作为一个渎神者还一心想要回到神的怀抱,所以……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其实我很好奇,身为教廷的神职人员,为何却私底下和教廷的渎神者合作。” “是你的名义,还是教廷的决定?” 太可笑了,教廷每天都在裁决异端,但教廷的人却私底下,和他们这些被称为怪物的罪城之人合作,干一些肮脏污浊不堪之事。 赞美神的人,如此污浊不堪,他们的神知道吗? 蓝眸中年男子说道:“你无需知道原因。” “你只需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只有这样,你们的主教杰拉斯才有可能逃出异端审判所,你们得抓紧了,杰拉斯已经一百多岁,活不了多久,你们也不希望迎回的主教是一堆老朽的腐肉或者一具无用的白骨吧。”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张旧日文献:“用它污染更多的生灵,希望你还有命将它重新交到我的手上。” 尤丽一直带着妩媚的笑,但一点也不确定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等尤丽拿着那张旧日文献离开,那蓝眼深眸的男人低语了一句:“异端。” “作为渎神者,又怎么可能明白神的伟大。” “不过即便是罪人,也同样是神的羔羊,对神来说,一只可有可无丑陋的羔羊。” 尤丽是第六序章的职业者,在佣兵之城也仅仅算实力不错,但尤丽的职业有些特殊,犯下再惊人的罪行,也能轻松地逃脱追捕,就像教廷的人一直想要审判他,但却从来没有抓到过他。 尤丽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像他这么漂亮美艳的年青人,很快被几个流浪汉盯上,在一个漆黑的角落,被捂住嘴拖了进去。 漆黑的夜,罪恶在发生。 等尤丽从那漆黑的小巷子出来的时候,用手抚去脸上肮脏的污浊,此时的尤丽已经是一个风韵犹存,刚经历过暴行的中年妇女。 而黑暗中,一个十字架上,挂着几个男人,他们的脸部表情扭曲到了极点,但在这扭曲的表情中,又带着无法形容的愉悦。 诡异到了极点。 以及,他们的瞳孔,完全被灰白覆盖。 夜已深。 沈宴躺在床上,拿出床尾药箱中的老旧青铜盒子。 幻境中。 赵澜一改往常的活力四射,跟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小船上,一动不动。 他的世界崩塌了,连他们铁血佣兵团宝库里面的旧日文献都能不翼而飞,他和谁说理去。 他今天也去打听还有没可能收购到其他的旧日文献,结果别说收购了,听到他询问的人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旧日文献,那是死亡的宣章,询问的人,脑子估计多少都有点毛病,就跟主动和死神握手一般。 赵澜都有些不敢看高山之上的那位未知存在,他承诺的祭品,至少短时间根本拿不出来,他还有什么理由让这位阁下给他启示。 越想越伤心,世界太黑暗了,手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海水,跟没了灵魂一样。 大胡子和高尉看得都有些愣神,这少年是受了多大的打击? 其实他们不知道,赵澜的性格,本就是这样不着调,一阵一阵的。 少年人的忧思,其实比成年人更加的有意思呢。 两人也不理会赵澜,高尉放开声音说道:“尊敬的阁下,祭品已经准备好,我从一个流浪佣兵那得到了一份还算有趣的职业序章,不知道如何献祭给阁下?” 沈宴听着一喜,直接回应道:“03-11。” “黑市。” 今天利用尸语者的能力,捡到的那块黑市房间牌子倒是排上了用场。 那块牌子,当时也就他和赵阔知道到了他的手上,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暴露出来什么给其他人,至于赵阔,让他胡乱猜测去吧,估计打死都想不到原因。 况且就算沈宴暴露了,沈宴也只会被认为是“未知存在”的眷者,而没人会想到,所谓的未知存在,就是沈宴本人。 太离奇了,根本不可能往这上面想。 沈宴回应完,想了想,又道:“旧日文献,等于一次聆听的机会。” 意思就是说,以后只要有旧日文献,都可以在他这里换取一次聆听真理的机会。 祭品可以是其他东西,也可以仅仅是旧日文献。 沈宴这么急迫地想要旧日文献,是因为他实在想知道,日记中,那些人进入那扇大门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他这颗心现在还悬挂在半空中呢,不上不下,就没有安稳过。 程铜斧和高尉一点也不意外,窥视旧日文献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连想象都有可能带来厄运,连昔日生命永恒的不朽者,据说都是因为窥视旧日,灭绝的。 所以说,这位阁下,至少是和昔日那些不朽者等同的存在。 没有什么无法理解。 倒是赵澜一下就坐了起来,然后又躺下了,任由风暴跌宕起伏他的小船。 完了完了,本来收购旧日文献就困难重重,现在又多了竞争者。 他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承诺的祭品,嘤! 越想越生闷气,他非得将偷他们佣兵团旧日文献的贼抓出来,五马分尸,车碾斧锯的画面他都有了。 沈宴原本是想着尝试多拉点人进幻境,研究研究情况的同时,人多也有更多的交易的机会,就像程铜斧高尉,赵澜,他们居然没有新的诉求了,应该是手上并没有需要鉴定或者无法临渊仪式的圣器了。 这个世界虽然是以圣器为主旋律的世界,圣器就像是一种为了生存而存在的必要武器。 但它的真实数量其实并没有沈宴想象的那么多,只不过是佣兵们喜欢将圣器带在身上,才产生了一种随处可见的错觉。 当然数量也并不少,按照比例来说,大概十个佣兵中,有一个就有一件圣器吧。 圣器,一部分在历史的长河中损坏了,一部分或许还没有挖掘出来,深埋在不知名之地。 没有圣器的佣兵,靠的是佣兵序章带来的非凡力量。 沈宴因为脑袋昏沉的原因,早早地结束了这次幻境之旅。 收起古旧盒子,又开始睡觉。 瞌睡的确多了不少,属于自我调节。 看来,他还得需要一株银色黎明花才行,可是找谁提供这又是个问题。 第二日。 沈宴心中一直想着高尉给他准备了什么有趣的职业序章,所以起来得不算晚。 蝗崽正趴在门口,看一堆蚂蚁,看得起劲,然后外面的一个筐子突然移动了起来,惊得正挂在门槛上睡觉的笋子掉头就跑,小短腿甩得跟踩了风火轮一样。 回头一看,才发现蝗崽笑得哈哈的,那筐子下面一群蝈蝈探头探脑的爬了出来。 笋子气得小脚一跺,又找了个地方挂着睡觉。 这些孩子,总有他们自己的快乐,或许年纪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忧愁。 一大早,气氛倒是颇为喜悦。 沈宴将正跟个大爷一样到处逛的手臂装进背上的圣器箱,然后去找赵阔。 赵阔疑惑地看向沈宴:“又去黑市?” 赵阔正洗漱,那一身魁梧的肌肉,黝黑黝黑的,看得沈宴偷偷的流口水。 后遗症太可怕了。 身体里面就像有魔鬼在尖叫,沈宴赶紧将内心的魔鬼压制下去,敢窥视肌肉男,沈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也不看看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几下。 后遗症的厉害程度,沈宴心知杜明,说是扭曲人的思想也不为过,因为……因为心里的一个扭曲想法正在出现。 试一次就行,像赵阔这样一座火山,肯定得时不时爆发一下。 沈宴将目光从赵阔鼓起的衣服上移开:“新得了黑市一房间,总得去看看。” 赵阔心道,也对。 那个牌子价值不菲,自己不用的话,卖掉也能兜回来一大堆铜鸠鸠,不能就那么放在那里浪费了。 快速洗漱完毕。 两人伪装一番,这才出门。 等到了黑市,03-11房间,这个房间比上次的房间还要小,还要破旧,有一股腐败的潮湿感。 高尉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神情颇为紧张,大胡子虽然什么也没跟他说,但也表现了一些东西出来,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也不要试图去试探那位阁下的眷者。 从大胡子的态度上来看,恐怕连那位阁下的眷者都是超乎他们想象的存在。 沈宴展示了一番那个极为特殊的眼睛图案,顺利地从高尉手上拿到了一张老旧的羊皮卷。 沈宴心道,现在能和他交易的人少,这种用眼睛图案确认身份的方式暂时还能用,但以后恐怕就需要更换一种更妥当,无法模仿的确认方式了。 交易完成,沈宴硬着头皮在赵阔审视的目光中离开,连圣器箱里面的手臂都发出“啧啧”的声音,估计觉得一位传奇佣兵根本用不着这么隐秘的交易方式。 羊皮卷实在太破旧了,上面如同爬行的蝌蚪一样的文字,隐约可见,就像是一张神秘的魔法卷轴。 沈宴看了看,似乎是灵族的文字。 赵阔:“拿反了。” 沈宴:“……” 老巫师乌瑟尔:“……” 沈宴脸上一红,赶紧递给赵阔:“你给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其实赵阔也十分好奇,沈宴这一次又和什么人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接过羊皮卷看了起来。 半响:“这是一张职业序章,使用羊皮卷作记录的时代都过去有些年头了。” 乌瑟尔也说了一句:“六百年前,深渊中的人鬼制作出了便于书写的纸张和钢笔,这种价格高昂的羊皮卷就很少再有人使用,一是书写并不方便,二是笔迹很容易淡化,不易长期保存。” 也就是说,这羊皮卷至少有600年的历史了。 赵阔继续道:“这应该是一张灵族用来记录职业序章的羊皮卷,上面记录的是一个名叫‘昆虫学者’的第九序章。” 沈宴都愣了愣:“昆虫学者?” 这职称的确挺有意思。 乌瑟尔“咦”了一声:“很古老的一种佣兵职业了,在百年前,灵族中的昆虫学者就已经十分稀少,他们常年呆在翡翠大森林中,不怎么出来。” 赵阔也皱着眉道:“似乎灵族中的确有这么一种职业,但很少见,很多人估计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沈宴心道,也就是说,灵族中很可能还有“昆虫学者”这个序列的其他序章。 沈宴估计是用不上了,但比起无头无尾的序章,这种有后续序列的肯定更有价值。 不由得问道:“上面这么多字,还写了些什么?” 赵阔嘴角都抽了一下:“上面记录的是如何成为昆虫学者的天启仪式,以及……几种奇怪的昆虫的饲养方法。” 的确十分有趣的一个职业。 乌瑟尔哀叹了一声,本来一位老巫师答应教一个尸语者,已经十分怪异了,但这可以归咎于无法选择的交易。 更离谱的是,一个著名的博学的巫师,教的还是个连字都不认识的文盲。 这要是传出去,被他那些不知道还活着没有的老朋友知道,他的这张老脸估计都跟没皮了一样。 沈宴居然听懂了乌瑟尔的这一声叹息中所包含的一些内容,脸上带笑地道:“我也不想这样,但现实就是这样。” 旁边,赵阔问了一句:“什么?” 沈宴:“我在和乌瑟尔导师交谈呢。” 连乌瑟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憋出来一句:“不认识文字也好,愚昧让人长寿。” “但你以后不得在其他人面前提及,我曾经教导过你语言和文字。” 沈宴点点头:“好的,乌瑟尔导师。” 乌瑟尔:“……” 沈宴将羊皮卷收了起来,想着,等他学会灵族文字后,就将上面的内容多抄写几遍,这样就可以进行多次交易。 赵阔就那么看着沈宴。 沈宴赶紧打起了哈哈:“乌瑟尔导师说今天天气不错,得干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就不要在一些小事上纠结了。” 乌瑟尔:放屁,他现在郁闷得都不想说话。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个头不大,秘密还挺多,关键是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不遮掩地进行。 赵阔拍了一下沈宴的肩膀:“今天还真有一件大事……” 话还没说完,沈宴跟没骨头一样滑在了地上,满脸通红。 赵阔都愣住了,他也没怎么用力?正准备去拉沈宴起来,沈宴赶紧道:“我自己起来。” 嘶。 手掌……好……好结实,手臂好有力量,搭在肩膀上的那一刻,他就软了。 赵阔一脸疑惑,今天沈宴好反常。 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赵阔问道:“你这次真的没有后遗症?” 沈宴差点没哭出来,没看到他现在正处于后遗症中。 沈宴假装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没事人一样问道:“如果有些奇特的后遗症,我是说如果,要怎么才能有效的规避掉?” 赵阔表情更疑惑了:“后遗症无法规避,只能去顺应它。” 沈宴心道:不不不,不能顺应。 他一顺应,还不得天天变成被雨露浇灌,很快花就被浇坏了。 似乎得到一张职业序章,也没有那么开心了。 等回到仓库,蝗崽七个孩子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面铺上帮忙。 开开心心地提着一个木桶,在等待着什么。 蝗崽那个木桶,正在满地自动移动,见沈宴回来,一群蝈蝈从木桶下四散。 沈宴很快知道了刚才赵阔说的,今天有一件大事是什么事了。 笋子跑过来:“指挥官说,带我们去海边抓鱼,今天刚好是半神维克多一个月一次在海里洗澡的日子,到时候海浪会卷上岸,等海水退去,活生生的鱼就摆在岸上,等着我们去捡。” 这是佣兵之城,一个月一次的“盛典”,就像是难得的一个节日一样。 沈宴都有些惊讶和好奇,这都可以? 笋子几个小孩开心得就跟过节一样,他们很少有出城的机会,而每一个月的这么一天,可以说是他们跟着大人一起,唯一的外出看看的机会了。 这时,赵阔开过来一辆卡车,远远地喊着:“上车,去晚了,鱼全部别人捡了。” 几个孩子高兴地叫得嗷嗷的,提着水桶就往车上爬。 沈宴也走了过去,上了卡车,姜宇,郭大叔,董大都在,看来的确是一个了不得的好日子。 卡车上,一车的布匹应该是已经卖完了。 大海离佣兵之城有些距离,所以只能开车去。 卡车的轰鸣声响起,蝗崽正在点名:“笋子。” “到!” “圣婴,大蛇,算筹,小公猫,栗子。” 七个孩子,一个不少,正满脸开心地坐得规规矩矩的,今天特别听话,生怕不让他们去。 圣婴,比笋子高了一个拳头,对沈宴道:“沈宴,今天我给你捡鱼吃。” 笋子赶紧一屁股将圣婴挤开一点:“沈宴,笋子给你捡鱼。” 卡出开出了城门,还能看到董大婶等正忙碌地煮着面条,看到熟悉的卡车,抽空招呼了一声。 佣兵之城离海有些远了,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等沈宴走下卡车,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倒不是辽阔的大海什么的,沈宴也不是没见过大海,但一只巨大的蘑菇头,头下全是触须的巨兽,正在海边。 在它的脚下,有很多人在它的触须上爬上爬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阔停好车,走了过来,这里离海面其实还有一些距离,估计是避开等会涨上来的海潮,担心淹没到车上。 赵阔说道:“这个季节,翡翠大森林中有一种名叫刺果的果子刚好成熟,是半神维克多最喜欢的食物。” “但刺果的藤条上全是倒刺,每一次维克多去采集后,都会沾一身的刺。” “在它下海洗澡前,它都会来这,让人帮它拔掉身上的刺。” 对于维克多的体型来说,那些滕刺估计就像人走到了草丛中,沾上的一些“粘巴子”,没什么伤害,但也让人难受。 沈宴算是知道,为什么赵阔以前说维克多拥有人性了。 眼前的庞然大物,安静地那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怕移动的时候压坏了帮他拔刺的人。 看上去就像一个体型巨大的小孩,呆萌呆萌的。 它绝对拥有十分难以想象的智慧,甚至是可以交流的,沟通的,虽然语言不同。 老巫师乌瑟尔也有些感叹,百年的时间,沧桑变化,当初他在海边遇到维克多的时候,还是一个只有正常人高的小孩,愉快地害怕地在捞海里面的鱼,回去给他的母亲作食物。 那个诞下半神维克多的女子估计已经老去,逝去,但她给维克多留下了丰富的人类的感情维系。 那是一个伟大的善良的母亲,所以维克多才将人类当成了它的同类。 在它看来,人类或许是友好的吧,其根本原因,其实是没人敢去招惹它。 太阳已经升到正中。 维克多发出婴儿一般的谛名。 赵阔:“它要下水了。” 那些触须上的人,也匆匆离开。 维克多甚至扬起一只触须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似乎在检查上面的刺拔干净没有。 沈宴这才将目光从这只巨大的克苏鲁巨兽身上移动到海面。 海面已经被映照成了金色。 海面上,汽笛的声音传来,是一艘一艘的蒸汽渔船,白色的浓烟从烟筒升起,正在驶离这片海域。 它们也不用开得多远,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海湾,将船开进去就能躲开掀起的海浪。 沈宴还是第一次看到佣兵之城的渔业。 海里的资源向来丰富,沈宴都不由得说道:“拥有这些大型渔船的佣兵团,一定十分富裕吧,至少水产资源不缺。” 赵阔却摇了摇头:“的确要富裕不少,但这些渔船都是佣兵团从深渊中的人鬼那租来的,每一天都要交税。” “大海中也并不安全,有很多的水鬼等存在,这些被污染物感染而形成的水鬼,一群一群的,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今天不过是半神维克多的到来,让海里的畸变体暂时回避了,平时水鬼会缠在船底进行攻击,所以修理费用维护费用等,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沈宴一时间倒是对深渊中的文明有些好奇了,深渊中的人鬼,他们无法召唤圣器中的英灵,看上去就像是被新的文明抛弃了一样,但谁又知道,另外的一扇窗却为他们打开了。 也不知道深渊中的蒸汽文明发展到了何种程度了。 赵阔继续道:“最富裕的应该是灵族,翡翠大森林天然的丰富资源,水果,野兽,里面的湖泊等等,灵族还会一些被他们称为艺术般的生活技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和我们很不一样。” “其次就是深渊的人鬼,他们的一些商品,像卡车,渔船等等,为他们带去了极大的利益。” 过得最差的,反而是地面上的人类和亚人种,一是需要面对更多的危险,二是喜欢不断地争斗。 海岸上,有些售卖水产的小贩,也陆陆续续收了摊。 维克多巨大的身形正进入金色的海洋中,画面宛如神话一般。 姜宇在旁边说道:“别看这海是金色的,其实它的名字叫幽灵海。” 姜宇也知道沈宴对佣兵之城很陌生,所以随口说了一句。 沈宴问道:“为什么?” 按理,一个地点的取名,都会有一些原因在,眼前的大海,叫金色海洋更加合理一些才对。 姜宇摇了摇头:“我也是听佣兵之城的老人这么叫,名字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至于原因谁也说不清,大家也觉得奇怪罢了,但从来没有改名。” 圣器箱里的老巫师乌瑟尔插了一句:“和三大遗迹中的幽灵船有关。” “传闻,那艘载满财富的幽灵船曾经在这片海域出现过停泊过,这才有了幽灵海这么一个名字。” 沈宴一愣,克里提以前提到过一次的幽灵船? 对于三大遗迹,沈宴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但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似乎真的存在,他现在就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或许,幽灵船也是存在的吧。 不过将一艘幽灵船当作一方遗迹,也挺不可思议的。 而且,在海中到处漂泊,还曾经在这片海域停泊,为何就是没有人能找到它呢?就像是……这艘船有什么存在一直在控制着一样。 越想越神秘。 这时,大海中,半神维克多的啼鸣传来,伴随着巨大的海浪涌向海岸。 赵阔停车的位置十分不错,海浪汹涌而来,正好在脚下不远的地方停下。 周围还有一些卡车,沈宴甚至看到一条绳子上牵了上百个娃,正在那里兴奋的尖叫,这一定是一个大型佣兵团。 海岸上的人很多,这应该是佣兵之城一个月一次的盛事了吧,光是看看这参与的人数,就了不得。 沈宴本以为,得等到海浪退下去,才会去捡鱼,就跟退潮赶海一样。 结果在海浪拍击上来的时候,旁边,周围,一个个佣兵如同下饺子一样,飞奔进了海浪之中。 这样的海浪,在沈宴那个时代,是要淹死人的,非得将人卷进大海不可。 但他忘记了,佣兵从小面对是什么样的环境,他们的力气,他们的敏捷程度,对抗危险的能力,不是每天呆在学校,呆在办公室的人能比的。 沈宴也是一愣就明白了其中的差别。 人太多了,真等浪退下去,哪里还轮得到捡鱼的机会。 这些人,就像是最擅水的水手一样。 蝗崽几个小孩提着水桶,叫得唧唧的。 “姜宇,让姜宇下去抓鱼,姜宇抓鱼可厉害了。” 沈宴:“……” 姜宇现在怕是不合适,衣服都能给他冲得一片都没有。 “董大上,董大也可以。” 来的人,有几个虎豹佣兵团的青年,正摩拳擦掌。 当然也不急,这才第一个浪头而已,维克多洗澡的时间并不短。 在浪花往回退的时候,董大等扑通跳了下去,今天得是个丰收日。 姜宇慢了几拍,也跳了下去,不过他并没有完全跳进海浪里面,而是追逐着海浪,第一时间找到遗留在海岸上的海产品。 沈宴看得直捂脸,姜宇那胸,甩得太厉害了,还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 海岸上,正上演着佣兵之城最有特色的一幕。 小孩们在岸上提着木桶一个劲对抓到鱼的大人招手:“啊啊啊,这边这边,鱼放桶里,啊,别让它跑了。” 看看,笋子等几个孩子,嘴角都笑到耳根上去了,嘴里的尖叫声都破了。 赵阔对沈宴道:“试试?” 沈宴看了看一浪一浪的海浪,心道,看着是挺激情澎拜,但他要真下去,估计就成了海里的水鬼中的一员了。 他也就提个木桶,在上面接鱼还行,也挺有参与感。 不多时,沈宴就感觉到了其中的乐趣和兴奋,在海岸上跑得飞快,因为被海浪推回来的虎豹佣兵团的人,有时候会推得偏移很远的位置,得快些去接鱼,他们才能扑进下一次的浪花之中。 其实,人太多了,能抓到的鱼也是十分有限的,得看技术和运气。 至于在退潮的岸上捡鱼,那希望就更小了,比如姜宇,一个劲地随着浪潮来回跑,最终也只捡到了一条。 不过,也挺开心,他捡那条还挺大,基本就冲刷在他脚边,让旁边的人羡慕了好久。 人比鱼多。 沈宴累得都直不起腰了,真不知道跳进海水中的其他人,哪里来那么惊人的精力。 几个木桶里面已经装了一些鱼了,装了一些水,避免它们死得太快,其实海里的鱼离开海死特别快,不可能活着带回去。 但哪怕如此,也算是新鲜的了,只要今晚上就吃掉它们。 沈宴休息了一会,看着木桶里面的鱼,肯定是不够他们佣兵团五十来人吃一顿的。 海浪已经不再上涌,维克多一个月一次的洗澡结束。 赵阔正在一旁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沈宴:“……” 他觉得现在赵阔说一声让他上去吸干,他都拒绝不了。 太有吸引力了。 眼睛艰难地移开,沈宴向一片狼藉的海岸跑去。 赵阔问了一声:“去哪?” 这都结束了才下去,还能捡到什么? 别说,沈宴还真在捡东西,而且,表情还挺激动。 他捡的是一叶又一叶比大腿还宽的海草,确切地说是海带。 这东西居然没有人要,被推在海岸上,就那么堆积在那里,有些被海水回潮时带回了大海,但剩下的也不少。 赵阔看着眼睛都笑眯了抱着一叠海草回来的沈宴,这玩意连当柴火烧都没人捡,嫌潮。 沈宴将丰满的海带堆在车边,这海带品质十分不错,不是那些边角料。 然后对赵阔道:“还有不少,我们偷偷去捡回来。” “偷偷的,千万别让人发现了和我们抢。” 人这么多,要真抢,就像鱼一样,估计都抢不到一点。 赵阔,还有虎豹佣兵团正在休息的人,齐刷刷地看向沈宴:“这东西还用……抢?” 沈宴一怕脑袋,看其他人对海带视若无睹,定是不知道它到底有多美味。 赶紧说道:“不是有很多上城区的佣兵来我们面铺上消费吗?我还想着用什么新菜品来赚到他们的钱。” “现在我想到了,喏,就它们。” 赵阔等人面面相觑。 但在实力上,他们相信自己稳胜沈宴,但在美味的食物上,他们是拍马也不急。 虽然还是有些不理解,但赵阔已经组织着人偷偷去收集海岸上的海带了。 被人看见,也只说是带回去晒干当柴火。 沈宴他们离开是算晚的,车上塞满了湿漉漉的一车海带。 人都有些不好下脚了。 对于众人的疑惑,沈宴直道:“等晚上我就弄给你们尝尝。” “这海带相当于是不要钱,没什么成本,所以我们的新菜品应该会有更高的利润。” 这次最大的收获,不是扑捉到了一些海鱼,而是发现了海带。 卡车开进了佣兵之城。 沈宴问赵阔申请了一些新菜品的经费,这一次是真的研发新菜品的经费,让董大去买肉。 “这次的菜品主要针对上城区的佣兵,所以成本肯定会贵一些,卖的价格自然也会高一些。” “记得买带骨头的肉。” 董大:“……” 骨头不值钱,带骨头的肉,也只按骨头上能剃下来的肉的多少卖,怎么说呢,若是带回家自己剃肉,还多一道工序,所以这类肉反而不好卖掉。 沈宴也是感叹,带骨头的肉,在沈宴那个时代,有些部位可比净肉贵多了。 今天不在铺子上吃晚饭,等铺子上收摊了,就全部回家。 董大没花多少时间就将肉买了回来,开始剃肉。 沈宴开始用海带骨头炖汤,只需要放最简单的盐,就能将骨头的香味,海带的鲜味炖出来,就是得花上一点时间。 别看骨头被剃得干干净净,其实里面还有骨质骨油,炖进汤里,对脂肪油味缺乏的人来说,是十分难以抵抗的味道。 剃下来的肉,沈宴一部分切片,一部分剁馅。 然后擀面。 沈宴这一次要为铺子上新增加四个菜品,第一海带骨头汤面,第二,鲜肉抄手,第三,馄饨,第四,肉包子。 都算是荤食,按照不便宜的肉价来算,一碗得卖十六个铜鸠鸠,没办法,肉真的贵,但卖出去一碗赚得也就更多。 现在已经不是一开始只有一些下城区的佣兵来光顾他们的生意了,像上城区的佣兵,特别是那些有自己麦田,矿产等产业的大型佣兵团,是有能力消费得起这样的食物的。 就如同沈宴以前说的,针对不同的消费阶层,得有不同价位的消费菜品。 沈宴边擀面边道:“以后从我们铺子路过的佣兵,一个铜鸠鸠都别想带走。” “都得花在我们铺子上。” 一群小孩笑得都捂住了嘴。 一个铜鸠鸠都别想带走,哈哈。 新做四个菜,加上还得处理今天捕获的鱼,是十分花时间的,好在赵阔,姜宇,董大他们也在帮忙。 鱼因为无法稳定供应,只有他们自己吃,不能作为新菜品。 海鱼清蒸自然是最好的,但人多不够分,只得切成块,用油煎一煎,到时候铺在面上,也不错。 等董大婶他们收摊,还有其他人回来,他们只知道沈宴在弄什么新菜品,所以让所有人今天不在面铺上吃晚饭,但具体弄什么却不知道。 一到家就闻到了一股子特别的香味,是海带骨头汤的味道,特别是才闻到时,那种味道是十分香郁的。 脸上惊讶一闪而过,这味道……怎么这么诱人,光是闻着,估计大老远都想来尝尝味道了。 沈宴还在忙活,见人回来,赶紧让人过来帮忙。 无论是抄手皮,馄饨皮,都和以前的包子皮有些区别,不过万变不离其宗。 几个在面铺上灶的大婶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然后是怎么包抄手和馄饨,还有肉包子。 自己吃,或许随便包一包就行,但他们这是要售卖的菜品,所以每一个包的肉馅的多少,都必须大概一致,包的方式也得一样,这样呈现的外表才没有太大的区别。 董大婶等人还在惊讶:“都是肉食啊。” “卖便宜了可不成。” “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 一边聊天一边进行,其实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特别喜欢上了这种没事闲聊的感觉。 那些曾经沉重的过去就像从来就不存在了一样。 蒸肉包,下抄手,煮馄饨,还有下面条。 肉包子好理解,和以前的酸菜包子差不多,但抄手,馄饨,还有面条,这一次并不使用面汤了,而是用新炖出来的海带骨头汤作汤料。 等四个新菜上来,都不知道先尝什么好。 沈宴带了头:“大家先喝一口汤试试。” 沈宴主推的其实就是海带骨头汤这个汤底,无论是肉包还是其他,肉馅里面都加了剁碎的野菜,这是为了摊薄利润,当然并不是说加了野菜就不好吃了,反而会让肉馅的味道更加丰富。 但是吧,整体的味道,还是得靠这个汤底来调控,也是和以前的酸菜面最大的区别。 众人不由得喝了起来,只是这汤一入口,就愣住了。 淡淡的肉香,这味道实在太好了,平时吃肉都是奢侈,若是能在简单的一顿饭中就尝到肉味,就更加不错了。 除了肉香,还有油味,还有骨头熬出来的香味。 最特别的还有一股鲜到不行的味道,将那些肉味骨头的味道,都分层次的呈现了出来,刺激着口感,让人的食欲大增。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配套使用的,它们的效果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就比如骨头和海带,沈宴就认为它们是这世间的绝配,少了谁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汤也太好喝了,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只化作两字,香,鲜。 笋子几个孩子也是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还有些不置信地又喝了一口。 他们觉得他们家的面汤已经特别好喝了,没事他们就去喝两口,就是喝多了的时候到饭点有些吃不下饭,愁人。 但现在,这新的汤比他们的面汤还好喝很多,淡淡的盐味将所有的汤香都呈现了出来。 而最惊讶的应该是赵阔,姜宇,董大他们,因为他们是看着沈宴是用什么熬出来的。 剃了肉的骨头,一点肉都没有,唯一的一点估计就是实在剃不下来的肉瓤了,还有就是今天捡到的没人要的“海草”。 没想到他们平时以为没用的废物,居然能熬出这般美味的汤来。 光是这汤,都足够吸引人了,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从成本上来说,这汤跟不要钱差不多了多少,买肉的时候,骨头本就不算钱。 沈宴又让尝试新菜了:“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夹一个抄手放进嘴里,薄薄的抄手皮,非常的细滑,加上里面的肉馅,加了野菜碎,但一点不影响其口感,细糯,肉香。 再是馄饨,一口一个的小馄饨,也太香了,吃上一个喝上一口汤,完美。 然后就是肉臊子的面,面和以前的一样好吃,不同的是加了肉,还有海带骨头汤,又是一番不同的风味。 肉包子也一样,比起酸菜包子,它的吸引力又不一样。 沈宴说道:“除了肉包子,其他的抄手,馄饨,肉臊子面,我们都用这种新的汤底。” “这样让人吃到的不仅仅是因为加入了肉,价格涨了,还有味道的提升,品质的提升。” 一瞬间就热火了起来。 “沈宴其他的不说,但这做菜的本事,不得不让人佩服。” “谁要说这新菜品不好吃,我自己将碗砸了。” 沈宴也有点点小骄傲,作为大吃国人,刚来的时候居然只有烤麦饼可以吃,美食文化因为历史原因没有了,当时沈宴都以为自己要拿着麦饼,被活活饿死。 沈宴边吃也边开始聊了起来:“等我们铺子上生意好起来,我们以后能吃得更好。” 蝗崽答了一句:“一个星期吃一顿肉?” 沈宴呵了一声,笋子缩着脖子:“一……一天吃一顿?” 其他人都不由得看向了笋子,还真是敢想,一天吃一顿,他们这小佣兵团恐怕是没法想。 沈宴:“每一顿饭都得有肉,不用太多,但要吃得均匀,这样才健康。” 一片安静,还真是什么都敢想啊,面铺上的生意虽然不错,但要养50来号人呢。 半响才有人转移话题:“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听说城里又出事了,死了几个流浪汉,死相和前两次一模一样。” 沈宴惊讶道:“又是被脱光了绑十字架上?全是男性?” 那人点点头:“不过,也有些不同,这一次据说全被精神感染了,感染源极其强大。” 沈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嘀咕了一句:“该不会感染源是旧日文献吧?”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眉头锁了起来,沈宴的这个猜测若是以前,他也不会这么认为,但自从他捡到那张旧日文献后就不一样了。 但佣兵之城,拥有旧日文献的佣兵团不多,这种东西就算有也很少会告诉其他人,但他至少知道,铁血佣兵团就有几张旧日文献。 赵阔沉思,那么自己手上这一张来自哪里? 其实有个很好确认的办法,就是看哪个佣兵团的旧日文献丢失没有。 当然,他得到的这张旧日文献也有可能是流浪佣兵带来的。 夜深。 笋子挺着个小肚皮:“沈宴,我好像汤喝多了。” 沈宴:“让你少喝点。” 笋子:“那不行,不喝光明天就坏掉了。” 将笋子提上床,汤多喝了一点应该没事,不是突然食物吃多了就行。 等仓库安静了下来,沈宴躺床上,进入了幻境。 他这一次得多拉点人,他现在急需一株银色黎明花稳定他再次被强化的灵魂,而且更多的人也更容易得到旧日文献。 依次用灵魂之手触摸向大胡子,高尉,赵澜的人像,即便三人现在没什么诉求,沈宴拿不到新的祭品,但可以拉进来给新人当当指导,他这样的“身份”总不可能挨个挨个的教导规则。 赵澜这一次居然带进来一根鱼竿,在小船上钓起了鱼,就是唉声叹气得厉害。 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愁些什么。 然后,沈宴将灵魂之手点向远一点的一只小船上的人像,因为大胡子,高尉,赵澜三人的小船其实隔得很近,沈宴想看看隔得远一点的小船有什么不同。 …… 沙漠,月光下的沙漠一片银色,就像一片银色的海洋,孤寂得如同岁月留下的尘埃,千年万年一层不变。。 这片沙漠有个名字,名叫迷失。 在迷失沙漠中,最大的危险就是无法辨别方向。 比如现在,一个充满绝望的商队,就迷失在了其中,他们的物质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水源,若找不到新的水源进行补充,他们坚持不了几天了。 他们马上就要变成这迷失沙漠中,一具一具干尸。 绝望环绕着他们,看不到任何尽头的沙漠抹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甚至有人停下了脚步等待死亡。 商队的领队名叫商奇,他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老商人了,但此刻他也无能为力。 停歇的片刻,商奇满是沧桑的脸上也露出了绝望:“哪怕……哪怕是可怕的未知,也请求您给我们指出一条道路。” 向未知祈求,这本就是绝望到极限才会做的事情,因为有时候,引来未知的关注,比死亡可怕多了。 第40章 祖母体内的猩红长剑 商奇的绝望,就代表着其他人现在的心情。 褐色的老脸上,是风吹日晒的岁月铭刻下的一条一条的沟壑,他这一生带着商队去过很多城市,但这一次似乎是终点了。 商奇正在缅怀他平淡而丰富的一生,他年纪已经大了,或许已经活够了,但商队里面年轻的小伙们,有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 最后的绝望,无助,让他向未知发出了祈求,虽然得到帮助的可能比引来危险的概率还小。 这时,一阵强烈的拉扯自脑海中传来。 …… 幻境中。 大胡子程铜斧正在和高尉聊天,他们发现,明明都是聊天,但在这里聊天,又特别的不一样。 哪怕那位阁下不回应他们,但呆在这里,也让他们充满了刺激感和冒险感。 或许这就是佣兵的意义,活了大半辈子,他们此时才找到了佣兵的乐趣。 赵澜还在那钓鱼,大胡子和高尉也挺好奇,赵澜能不能从海里钓到鱼,钓到的又会是什么鱼。 这时,一艘小船向海中央驶来,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三人对视一眼,又一个被眷顾者。 船上的人是一名有些年龄的老者,风尘仆仆的样子,还维持着祈求的姿势,只不过脸上的震惊,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 等商奇来到大海中央,脸上这才有了些其他表情。 这里很奇怪,有人,有其他人,怪异到不行,还有人用一艘小船在海中央钓鱼,这样的小船不可能平安抵挡大海的中央,早应该被掀翻在了大海之中才对。 商奇警惕了起来。 大胡子用大嗓门打了一个招呼,看了看对方的衣着,说道:“幸运的旅行者,新的朋友,欢迎你来到这里。” 商奇没有回答。 他可不是那些热血的,没有头脑的年轻人。 遭遇不可知的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不要回答,很可能你的回答,会给对方指引方向,带来毁灭和灾难。 不要回答。 程铜斧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也不恼,似乎明白对方现在的心情,转而继续和高尉聊天:“最近佣兵酒吧发布了一个委托,收购旧日文献。” “也不知道是谁去发布的,佣兵之城的佣兵上哪去找到这玩意。” 正在钓鱼的赵澜心里叹息,还能是谁发布的?他呗,他将佣兵之城的几个佣兵酒吧都走了个遍。 他这是撒网式碰运气,他有钱,就是运气好像不怎么样,一个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高尉也在道:“最近佣兵之城似乎有些诡异,有人收购旧日文献先不说,听说又发生了几起污染物感染事件。” 程铜斧:“我也听说了,死者的死亡原因如出一辙,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吓坏了不少人。” “而且,眼珠完全灰白。” “也不知道和前些时间,发生那几起感染事件,有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大胡子还嗤笑了一声:“治安亭还给感染事件结了案,结果现在又开始了。” 两人没事人一样聊着,沈宴也喜欢听他们聊八卦。 商奇:“……” 居然没人理他。 商奇犹豫着,不得不开口,他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还有一商队绝望的人在等着他。 “你们……是佣兵之城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一个切入点,因为他们的商队这一次就是朝着佣兵之城进发。 佣兵之城的煤矿和盐是特产,煤矿的运输成本太高,一车煤矿也卖不了多少钱,他们的目的是盐,将盐运去缺盐的城市,将获得一笔不错的收入。 程铜斧倒是愣了一下:“你不是佣兵之城的人?” 那位阁下,还能将相隔很远的人都拉到同一个地方?太神奇了。 沈宴也在听着,心道,相隔一定距离的小船,也代表着现实中的远近? 就像是一张地图,将比例缩小了? 大胡子看了看十分谨慎的商奇,说道:“老哥,你不用如此紧张,能来到这里,其实是一种幸运。” 幸运? 商奇并没有当真,从未听说遭遇诡异的事件,是什么好事。 商奇整理着自己的语言:“你们也是无意间来到了这里?” 但为什么一副“悠闲”的神态?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期满他。 隐藏着语气中打探的意思。 大胡子咧开了嘴:“无意间来到这里?我们可没有这个本事,我们不过是被垂青的极少数人罢了。” 后面的半句声音特别大,似乎在向谁表明态度一般。 商奇的表情愈发古怪了,既然不是误入这里,也不是主动来到这里,也就是说和他一样,是被迫的,无法选择的。 但这些人为何一点对未知的恐惧都没有? 商奇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他担心这些干什么,他都绝望地向未知祈求帮助了,还在这担心自己的处境和安危,也是可笑。 然后赶紧道:“两位,你们都是佣兵之城的人,那么,你们对佣兵之城外的迷失沙漠一定十分的熟悉?” “若是在迷失沙漠迷了路,不知该如何回到正确的方向上?” 赵澜都不由得看了一眼,原来是个倒霉蛋,佣兵之城的邻居,那个大沙漠可是个天然的屏障,一旦迷失在里面,危险咯。 大胡子和高尉对视了一眼:“看老哥的打扮像是商队的人。” “迷失沙漠虽然大,但要困住常年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商队,也不容易。” 商奇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这样的绝境,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最关键是,在这里居然遇到了佣兵之城的人,这或许是他们商队唯一的希望。 商奇说道:“一般的迷失,自然为难不住我们,我们的商队虽然不大,但常年在外面跋涉,也积累了一些辨别方向的自己的方法。” 老者徐徐道来:“我们是第一次来佣兵之城跑商,常听说路途上要经过深渊人鬼的大裂缝,所以我们选择了一定的距离沿着那大裂缝行进。” “只是没有想到,车队的噪音还是惊动了大裂缝里面的人鬼。” 沈宴也不由得回忆起了那如同延绵的蜈蚣一样的深渊,以及当时他们是如何下车用绳子拉着卡车经过那一段距离的。 深渊人鬼,比灵族还要抗拒人类。 商奇估计也知道了,为什么佣兵之城离一些城池还算近,但这些城池宁可去更远的城池购盐也不去佣兵之城,必经之路的深渊,并非离得稍微远一些就行。 “我们不得不向沙漠内部逃去。” “原本以为逃过了深渊人鬼的追捕,再以我们的经验重新辨别方向,并非难事。”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我们怎么走,再走不出那片沙漠,日月星辰就像改变了位置,周围完全一样,风沙遮蔽了我们的视线……” “我们迷失在了其中,就像沙漠的名字一样。” “后来我们遇到了一群在沙漠中爬行的干尸,剩下的,就是与它们无休止的争斗。” 商奇的声音有一种沧桑感,听他述说,就像在听一个离奇的故事。 程铜斧和高尉还没有回答,赵澜就颇有惊讶地道:“你们看到的那些沙漠爬尸,是不是全部只有上半截,下半截完全被锯去?” “其中还有一个十分苍老的老妇,那老妇人手指上带着一枚绿色的宝石?” 商奇有些激动了:“这位小哥,你知道那是哪里?你知道如何从那里走出去?” 赵澜摊摊手:“知道是知道,但知道如何离开那里的人,恐怕整个佣兵之城也没有几个。” 这商队……运气还真是差,居然遇到了迷失沙漠中的绿祖母。 商奇连忙问道:“为何?” 赵澜没答,倒是高尉插了一句:“据说,在很多年以前,沙漠中有一个贵族修建的小镇,他们是沙漠中最神秘的居民。” “但是有一天,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财富,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个小镇的人遭受了惨无人道的灾难,凶手将他们下半身斩去,让他们永远只能在沙漠中爬行。” “有人说,他们并没有死亡,那个小镇也从未消失,只是里面的居民只能一直以这种形态生存了。” “这些似人非人的存在,遭受如此厄运,他们的怨气形成了一种诅咒,凡是踏入他们地盘的人,都将迷失,永远找不到出路,直到渴死饿死。” “当然,这也仅仅是佣兵之城老人口中的传说。” “而最近去过那个沙漠小镇的人,只有佣兵之城的前指挥官,传奇佣兵赵阔。” “绿祖母的传闻,就是从赵阔的经历中传出来的。” “不过,你说你们第一次来佣兵之城跑商,应该不认识赵阔,也就是说,能帮助你们从那里走出来的人,等于没有。” 这商队的确倒霉,佣兵之城有大型的佣兵团,因为这个传说,组织过去寻找这个沙漠小镇中的财富,一个贵族的小镇呢,说不定还遗留得有什么宝藏。 但无论怎么寻找,也没有找到这个小镇的影子,没想到居然被这个老哥的商队碰到了。 想找的人找不到,不想找的倒霉蛋倒是意外进去了。 商奇张了张嘴,脸上苦涩,他对佣兵之城并不熟悉,更别说认识什么传奇佣兵了。 喃喃自语:“难道就真的没有半点其他办法了。” 大胡子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活命的机会就摆在这人的面前。 说他倒霉吧是真的倒霉,但他也足够幸运,居然在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全职全能的阁下。 看商奇一脸绝望,高尉提醒了一句:“其实除了赵阔,未必就没有人知道如何离开那里。” 商奇一愣,看向高尉。 高尉突然说了一句:“你有旧日文献吗?如果你有,可以换取一次聆听真理的机会,你将得到你想要的启示。” 商奇有些迷糊,旧日文献那东西,岂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商奇摇了摇头,但也没有放弃:“我有两头正在产奶的母羊,两只小羊羔,不知道能不能得到那什么启示?” 高尉心道,他怎么知道那位阁下的意思。 不由得看向高山之上,在这里,凡有祈求,那位阁下若是感兴趣,自然会给与回应,而且是强烈到无法想象的回应。 沈宴正在惊讶呢。 从商奇的话中,可以看出他们至少已经到了深渊的边缘,就算逃跑的时候只有一个大致方向,但离佣兵之城的距离应该不远了。 沈宴又看了看海面上的船只,也就是说船只的距离真的也映射了现实的距离。 大胡子赵澜他们的距离,代表着佣兵之城的位置,这位老商人的位置代表着迷失沙漠中的某一处。 那么更远的那些船只又在哪里? 这时,商奇他们的交谈也刚好结束。 沈宴心道,两只正在产奶的母羊,两只小羊羔? 好东西啊。 好在哪里?佣兵之城能够饲养的牲畜,都是杀了之后再售卖,畜牧业是被垄断的,也就是说,活着的牲口,有钱也买不到。 虽然只有四只,但也算是可持续的资产了。 况且,刚好赵阔知道那沙漠小镇的位置,也知道如何从那里出来。 距离又不远,这买卖很划算。 商奇正在疑惑,为何其他人都在看向高山之上。 这时,风暴卷击,奔腾的狂雷响起:“等待。” 因为只有两个字,风暴来得突然,但也消失得快。 商奇脸色苍白的握住还在晃荡的小船,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那个少年正在拼命的捞震飞到海里的鱼竿,两条腿夹着小船,伸手去抓,结果船翻,在海里直扑腾,又将翻掉的小船掀正,重新爬了上去。 似乎虽然受到了刚才突如起来的异变的影响,但似乎并不意外。 大胡子和高尉就好多了,控制着摆动的小船:“老哥,那位阁下已经回应,你就准备好祭品等待就行。” “估计要不了两天,你就能在佣兵之城见到我们。” 没有半点怀疑。 商奇还没从刚才的异象中恢复,有些茫然地心道,什么? 这时,其他三人的小船开始倒退,离开大海中央。 商奇这才想起刚才雷霆中的声音,不由得向高山上的星辰看去,那大门,那巨大的眼睛图案,以及那星光中模糊的人影。 也不等他反应,大海开始倒转,天地开始翻覆,毁灭世间的雷霆降世。 “吾,不可直视!” “吾之名,不可言及!” 商奇这才想起,他在绝望中向未知进行了祈求,天,他真的见到了未知,那星光中的人影,就是那灾难和厄运的化身。 商奇被世界的末日所震惊,等他回过神,已经身处沙漠之中,周围全是黄沙,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幻象,一点也不真实。 他依旧在绝境之中,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有一点奇怪的东西在萌芽,他的祈求……那位未知的存在听到了吗? 那声“等待”难道就是那几个佣兵之城的人说的对他的启示? 茫然,无措,不敢置信。 商队的人似乎发现商奇有些不对劲,有人问道:“商老爹,你没事吧?那些该死的爬尸等会估计又要来了。” “我们这样无休止地抵抗他们也无济于事。” 但如何走出这里,谁也不知道。 斗志,勇气,正在慢慢流失,连求生的渴望都开始消失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商奇回过神,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一句:“等待。” “还有,养好我们那四只羊。”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刚才的不可思议上,反正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商队的人:“?” 这个时候还……还顾着羊干什么? 商奇也没再解释什么,因为那威严的警示声,犹在耳边回荡。 …… 此时,沈宴正走向赵阔的床铺,仓库夜话的时间到了。 沈宴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 赵阔正等着沈宴摇他,结果居然没有等到,这孩子今晚怎么回事? 沈宴小声喊道:“赵阔,赵阔。” 赵阔没理人,不摇他不说话。 其实这些天的经验,沈宴知道,赵阔肯定正听着呢。 沈宴眼睛透亮的道:“想不想要四只羊,两只正产奶的母羊,两只小羊羔?” 赵阔一愣,这可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不由得转过了身,看向沈宴:“你去佣兵酒吧了?什么人发布了任务给出这么丰富的报酬?” 说完又道:“不对,佣兵之城养羊的几个佣兵团,他们不可能拿来当报酬。” 沈宴:“反正……反正就是有这么个任务,你接不接?” 沈宴仔细道:“在迷失沙漠中,有一个商队,他们偶然间进入了沙漠中传说中的小镇,还遇到了手上戴着绿宝石的爬尸。” 赵阔一愣:“绿祖母?” 沈宴点点头:“对,就是绿祖母,商队现在的情况估计不怎么好,他们承诺谁去给他们指明出来的方向,就用四头羊做报酬。” “我想着,距离应该不会太远,你又刚好熟路,这报酬不就等于白给。” 赵阔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沈宴,任务听上去的确是难得的任务,报酬更是诱人,佣兵出任务也是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沈宴是如何知道这个任务的? 赵阔那眼神,简直能将人看出来一个洞,伸手不由得戳了一下沈宴:“什么人告诉的你这个任务?” 沈宴都没答,直接软得趴在了赵阔床上,跟一根面条一样。 手指……好结实,好有力量,这样的手指弄一下,估计…… 赵阔:“?” 沈宴好不容易直起来:“再不去,羊估计都死沙漠里面了。” 赵阔又戳了一下沈宴。 沈宴又软了。 赵阔皱着眉:“后遗症?” 沈宴心道,这该死的家伙,居然被他猜到了,但也没有完全猜到,再说,也不是任何人碰他,他就立马变成软脚虾,至少也得体型壮硕的肌肉男才行。 哎,以后何人交战,画面注定清奇。 赵阔从床下下来,向外面走去。 沈宴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去哪?” 赵阔:“去牵羊。” 沈宴也是跟着去的,上了卡车,向城外的沙漠开去。 其实,这其中还有一些问题,比如这报酬,沈宴他们佣兵团养的话,肯定会暴露出来一些信息。 但没办法,总不可能将羊偷偷杀了。 而且,佣兵之城很多人都知道,只有赵阔知道那沙漠小镇的位置。 沈宴心道,赵阔暴露出来是迟早的事,就用赵阔拿来堵枪眼,反正赵阔啥也不知道,只会被误认为是其中一个替未知办事的眷者而已。 让赵阔刚才戳他。 沈宴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赵阔准备的干粮,又得啃麦饼了,不过看赵阔带的水的量,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卡车在黑夜中驶出了城,然后驶进了茫茫的沙漠之中。 沙漠的沙很实,卡车的车轮很大,倒是不用担心陷进去。 但在沙漠中开车,可不是一件什么轻松的事情,那些沙丘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平整,而且也不能长时间停留,飞舞的沙子很快就会将停下来的卡车淹没,哪怕是仅仅淹没掉车轮,也会十分的麻烦。 最近沙漠的天气很狂暴。 至于坐车的人,沈宴不想说话,赵澜开车太狂放了,简直开的飞车。 摇得他有一种上吐下泻的感觉,别说吃东西,他根本没那胃口,也就渴了的时候喝点水。 庞大的沙漠,一辆急行的卡车在沙漠里面飞奔了两天。 沈宴问道:“不是沿着深渊走?” 赵阔点点头。 沈宴心道,那个商队这得是被深渊的人鬼追了好久,偏离得有些厉害。 沙漠中十分的荒芜,唯有夜晚有一些沈宴无法理解的生物出现。 沈宴是完全被绕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赵阔是如何分辨方向的。 “前面的风沙有些大了。”沈宴说道。 赵阔没答,而是直接将卡车停在了风沙前:“到了。” 沈宴愣了愣,风沙让天空都变得昏暗,但隐约也能看见星辰。 赵阔其实并非没有疑惑过沈宴说的话,但里面是不是真困了一个等待救援的商队,只需要进去看一看就知道。 所以有些疑惑不用说出口,自己去证实就行。 两人装扮了一番,捂住口鼻,然后走了进去。 风沙实在太大,有些举步维艰的感觉,沈宴躲在赵阔高大身躯的身后,这才避开了一些阻力。 昏暗的风沙里面,似乎有了一点光亮,二人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 沈宴看着前面的赵阔,以他超过常人的灵感,他看到赵阔的身上如同燃烧起了白色的火焰,将四周一些诡异的东西驱散。 沈宴心道,就是因为这些诡异的东西,让人永远迷失在这里? 就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域,嗯,俗称鬼打墙? 亮光离得并不远,沈宴他们到的时候,还有打斗声,一个车队正被一群只剩下半截尸体的干尸围住。 干尸发出的声音,让沈宴脸色有些发白。 “留下来!” “留下来!” “和祖母一起。” …… 商奇他们现在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又是两天,他们甚至还在原地打转。 倒不是口粮的缺乏或者水源的不足,他们以前遇到过比现在还欠缺食物的情况,但节约一些总能撑上更长的时间。 但,没有方向,没有希望,还要不停地和诡异的干尸战斗,让他们内心越来越疲惫,就像这片沙漠一样荒芜。 身为佣兵,他们知道这种状态不正常,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在消弱他们的斗志,在让他们放弃抵抗,但这种低沉的想法,他们控制不住。 或许,马上他们就要因为没了斗志,困死在这里。 倒是商老爹,平时性格很平淡的一个人,现在却有一股特别要强的感觉,就像是有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也是奇怪。 若不是商老爹不断鼓舞着他们,说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早死了,虽然怎么问,商老爹也说不出活下去的希望是什么。 更奇怪的是,商老爹每隔一会就会问上一声,羊死没有。 诡异得很,就跟中邪了一样,或许,现在每一个人都不正常了吧。 重复着抵抗的动作,就像这些天他们一直做的事情,等待天空的太阳将阳光照射进这厚重的风沙之中。 空虚,除了空虚再无其他。 这时,突然有什么声音从旁边传来,给这一层不变的地方,倒是带来了稍微的诧异。 是两个人,两个穿着防沙袍子的人,全身上下就剩下一双眼睛能看见。 商奇和一众人心道,也是和他们一样,误入这里的倒霉鬼?有什么用,还是出不去。 沈宴一看到商奇,就知道他们来对地方了。 沈宴从赵阔身后露出身体,伸出手掌上的眼睛图案,对着商奇说道:“羊呢?我们来取羊。” 众人一愣,什么羊? 唯有商奇,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无比的明亮。 那眼睛图案,天…… 那位未知,真的听到了他的祈求,这是来取祭品来了。 简直无法相信,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位代表厄运和灾难的未知,真的给了他启示。 不,不仅仅是启示,都指引着人来拯救他们了。 商奇一哆:“羊,对了,羊在哪里,快交给他们。” 众人张了张嘴,这两天,他们也知道商老爹特别关心那几只羊,就像是为现在这一刻准备着。 但……商老爹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和其他人有了联系,还做了交易的样子? 四只羊被牵了出来,两大两小。 哪怕商奇吩咐人照顾,但因为处境实在困难,四只羊饿得有些廋了,有些脱水,精神萎靡不振。 但还是四只活羊。 赵阔的嘴角都上扬了一下,仅仅是跑一趟就能赚到四只羊,这买卖太划算了。 当然对于这个商队也划算,因为他不来,这个商队只会有一个结局,被困死在这里。 所以赵阔带着沈宴上前取羊,心安理得。 那些困住商队的干尸,在赵阔上前时,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商队的人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些不断攻击他们的干尸在两人出现时就停止了攻击。 嘶,是灵魂领域,至少是极高序章的佣兵才拥有的压制畸变体的灵魂领域。 这人的实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怕。 沈宴其实也“看”到了,赵阔的身上的白色火焰,蔓延在了整个空间,让周围的一些不正常的东西凝固了,就像那些干尸,真的就是干尸,就那么躺在那里,和普通的被风干的干尸没有任何区别。 赵阔粗糙的手套牵着捆着四只羊的绳子,打量了一番,然后道:“走了,跟上。” 既然收了报酬,那么自然要完成任务,这也是佣兵的一种规矩吧,虽然遵守这个规矩的佣兵,都是看情况行事。 话很少,但商队的人整个身体都是一震,商奇大吼道:“快,上车,跟上他们。” 如果……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应该是得救了。 这可是那位未知安排下的指引,商奇心道,他居然遇到了这么离奇的诡秘事件。 倒是赵阔突然停了一下脚步,然后走向干尸中,捡起一具戴着个绿宝石的半截尸体,应该是那具祖母。 沈宴以为赵阔只是去取那枚戒指,佣兵的财富一部分就是这么来的,这没什么,但赵阔将那半截尸体也一起带回来了。 一边向外面走,赵阔一边小声道:“无论什么职业,只有不停的熟练和熟悉对应的技能,才能晋升下一序章。” “作为尸语者,你需要一具不错的尸体练习你的‘技巧’。” 沈宴懂,就跟刷技能熟练度一样。 而老巫师乌瑟尔那手臂,沈宴都不知道它是个尸体还是个什么,但太容易交流了,不适合用来让他熟悉尸语者。 沈宴心道,祖母就祖母吧,虽然只有半截,长得也恐怖了一些。 赵阔和沈宴二人,就那么走出了风沙笼罩之地。 跟在后面的商队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如何也离不开的困地,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出来了。 当然他们心中也清楚,凭借他们,肯定还是得被困在那里。 沈宴接过牵羊的绳子,牵上卡车,赵阔上了驾驶室,直接启动,开走了。 沈宴一愣,问道:“不给他们带路吗?” “他”好歹回应了那老商人的诉求,还取到了祭品,可别事儿没办成,还是让这些人死在了沙漠。 赵阔:“他们是一个经验不错的商队,车上的食物也还有一些,只要能看见星辰,就能辨别方向。” 沈宴这才放心,这样也好,让对方分辨不出自己和赵阔的身份。 赵阔:“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有人困在这里,还知道具体的报酬?” 沈宴:“就听城里的人说的呗,那些人特别八卦。” 赵阔嘿了一声:“胡扯。” 沈宴赶紧转移话题:“我去喂羊喝一点水,可别死路上了。” 此时,商奇他们的车队也根据辨别出来的方向在前进。 “商老爹,你是在哪找来的人啊?” “我就说商老爹为什么老让我照顾好羊,我还一直迷糊呢。” “那人实力有些恐怖啊,你们说是不是,那些干尸居然突然就不动了。” “商老爹?商老爹?” 商奇回过神,一脸的神秘:“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家老爹走南闯北,总有些你们不知道的关系。” 有人道:“不对啊,再厉害的关系,你也得将消息传出去才行,我们被困在里面,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人。” 商奇心道,自然是接触不到任何人,因为他接触到的根本不是人。 不过,这些小子怎么回事,队伍越来越不好带了,还乱问问题,这不是赶着送死。 商奇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虽然脱困了,但未知象征的是厄运和灾难,他只是付出了四只羊就可以了? 现在想想他在那未知之地如同梦一般的遭遇,还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以那三个佣兵之城的人的说法,只要有旧日文献,还能聆听那位未知的真理和启示? 还有,他此去佣兵之城,该不会真能见到那三个佣兵之城的人吧? 怎么感觉和他听说的那些预见未知的故事和诗歌有些不一样,预见未知,好像并不一定会死,还能……特别的幸运的获得垂青。 想一想都觉得太离谱了。 商奇心道,应该就是人生中,一次无法说出口的离奇的遭遇吧,或许还有更多的佣兵也有他这样的遭遇,只不过,不能说出口罢了, 他觉得,一但说出口,所谓的幸运,真的就变成厄运和灾难了。 他应该庆幸,以后时不时应该也会想起这离奇的经历。 “商老爹,你倒是给我们说说,那个厉害的佣兵到底是谁啊?” 商奇一脸神秘,他哪里知道。 沈宴和赵阔的速度要比商奇他们的商队快很多,又两天就回到了佣兵之城。 四只羊状态好了很多,为何? 因为沈宴偷偷将自己的麦饼掰给了羊吃。 所以,才到城门口,沈宴就跳下了车,跑到面铺:“快快快,包子给我来两个,粥也来一碗。” 什么快来什么,他等不及了。 蝗崽赶紧夹了两包子端过来:“沈宴,你这两天和指挥官去哪了?” 怎么一回来,就跟饿死鬼一样。 沈宴边啃包子边喝粥:“你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吃了两口,这才慢嚼细咽了起来,然后看看铺子上的生意:“我们的新菜品卖得不错啊。” 蝗崽眼睛都笑眯了:“越来越多的上城区的人来我们这尝试我们的新菜了。” “这才几天而已,董大婶说,在等一段时间,生意能更好。” “一开始还有人说我们的新菜卖太贵,哼,也不看看现在肉多贵,姜宇还跟他们说,要是不好吃,都不用他们动手,自己就将碗砸了。” “然后,尝过我们新菜的人,这两天好多回头客呢,都说好吃到不行。” 蝗崽一说起铺子上的生意,就叽叽喳喳的能说好久。 笋子几个孩子也围了过来,一个劲点头。 “还有人想看我们的汤为什么那么好喝,董大婶每次都将汤锅捂得死死的,谁也别想偷看。” 其实现在的生意还是以酸菜面和素菜包子为主,消费习惯的培养本就需要一些时间。 沈宴听着几个小孩的叨叨,大概也了解了现在铺子上的情况,一切稳中有进。 等沈宴吃完饭,准备给赵阔也带点包子回去,麦饼着实让人落泪。 蝗崽等几天没见到沈宴,也跟着沈宴跑。 沈宴心道,让他们回去看看家里的新成员也好,喜悦嘛,自然要分享才会加倍,哈哈。 等回到仓库,那只手臂依旧在那里晒太阳。 蝗崽等第一眼就看到了“新成员”,躺在角落的半截祖母的尸体。 沈宴咳嗽了一声:“这个……也算。” 也忒吓人了,贸然一看,墙角一老妇干尸,还只有半截。 但虎豹佣兵团的人对这样的画面似乎特别的习以为常,估计是从小就见多识广吧,比如一条手臂没事就挂窗口晃来晃去,也没人觉得有什么。 笋子最先发现另外一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歪着脑袋,跺着步伐去看了一眼。 然后,就是喜悦的尖叫声。 “是羊!” “哈哈哈,是羊!” 现在的羊有些瘦,无法挤奶,赵阔已经弄了些野菜在给它们吃,没办法,今天根本没有准备草料。 接下来的时间,全是几个孩子高兴得停不下来的声音。 小孩子对这些东西本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再说,羊可比一般的宠物有价值多了。 哪怕到了晚上,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回来了,也惊讶了好久。 这牲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他们佣兵团居然开始养羊了。 生活似乎肉眼可见的正在一点一点变好。 按理,沈宴应该是抓紧时间跟乌瑟尔学习语言和文字,用祖母的尸体练习尸语者的本事,但这两天在沙漠的奔波着实有些疲惫。 夜晚,沈宴想着,也不知道商队的人有没有平安走出沙漠。 …… 商奇的队伍,有了方向,黄沙也没那么大了。 所以他们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佣兵之城的模样,这实在太鼓舞人心了,或许明天他们就能到达那里。 商奇也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他还一直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厄运和灾难降临。 结果,一路平安。 就是吧,那离奇的经历,已经成为了一场梦,但梦未必就这么结束了,因为他马上就要到佣兵之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见到那未知之地曾经看到过三个人。 毕竟拥有同样的经历,明明是陌生人,但就是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就像多了一股无形的羁绊。 而沈宴,原本是打算进幻境看看商奇他们的队伍如何了,但才躺在床上,一股悲哀的气息一直环绕着他,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是声音,尸体的声音,让他处于这种悲哀的气氛中。 沈宴犹豫着,走向窗台,借助窗台上煤油灯的光看向外面的一个角落。 那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椅子,一个半截的老妇人正坐在椅子上,安详,悲哀,寂静,但沈宴却能听到尸体的声音。 除了悲哀,还有痛苦,就像在遭受什么痛苦的刑法一样。 沈宴揉了揉太阳穴,他这灵感过高,太容易和尸体共情了。 那个角落,有一点反光的绿点,应该是祖母尸体的手指上的戒指,但除了那点绿光,又有一些腥红的东西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如果不是灯光,还看不到这样的反光。 沈宴想了想,对仓库里面的赵阔说了一声:“我去看看祖母的尸体,我好像感受到了一些什么。” 当然,他这是怕遇到危险。 然后提起煤油灯,走了出去。 摇曳的灯光照耀在椅子上的祖母,在黑夜中多少有些让人心里发凉。 那绿点的确是那枚戒指的反光,但那猩红之色,像是什么金属。 沈宴将灯提近一点,这才发现那猩红是一把剑的剑柄,就那么隐藏在祖母干枯的尸皮里面。 这具尸体的下半截像是被什么钝器斩去,并不规则,所以应该不是剑伤。 那么这柄猩红的长剑,是死者在临死前,故意藏在身体里面,为的是不让凶手,或者其他人发现? 沈宴十分惊讶自己的发现,居然是这么离奇的藏剑方式,所以这具尸体发出的声音才如此的痛苦? 沈宴想了想,伸手握住剑柄,将这柄奇怪的剑从祖母的干尸里面抽出来。 随着剑身慢慢抽出,祖母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那笑容在沈宴眼中绽放。 第41章 2700多个序章 一具在沙漠中不知道风化了多久的干尸,脸上居然有了表情,说不吓人是骗人的。 但,沈宴的感觉中,尸体传来的痛苦感减弱了。 这种痛苦其实是作用在沈宴的灵魂上,是一种感同身受的共情。 所以,哪怕场面诡异恐怖了一些,沈宴的感觉却轻松了不少。 长剑被拔出,这剑挺长,要想完全隐藏,也就是说直接得从截断的半身伤口位置,从下而上,插进头颅里面。 外形奇特,剑身上的图案,绘制的是一只长满触须的怪物,触须就那么盘满整个剑身,看上去有些不规律。 给人一种邪恶,丑陋,诡异到极点的感觉。 至于猩红之色,其实是镶嵌在剑柄上的一块奇怪碎片,碎片的材质沈宴也分不清楚,但……有些像他那个老旧的青铜盒子的材质。 沈宴的惊讶一闪而过,这碎片和那盒子有什么联系?还是说仅仅是使用了相同的材料? 赵阔站在窗口皱眉地看着外面,为何会露出诡异的表情? 还有这剑,总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作为高序章的职业者,有时候直觉比眼睛看到的更加可信。 这时,一只手臂颇有兴趣地走了过来。 “啧啧啧,居然是它,猩红亵渎之剑!” 沈宴一愣,差点忘记了,他们这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巫师,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专家了。 沈宴不由得问道:“猩红亵渎之剑?乌瑟尔导师,你知道它的来历?” 乌瑟尔来了兴趣,他以前本来就是研究这些,只不过以前是他一个人,现在居然有人和他讨论,感觉也挺特别。 “在梵帝城神学发展之前,是由几大贵族掌权,其中有一贵族家族名紫荆花,他们无意间得到了一柄怪剑,据说这剑是由时代久远的不朽者打造,因为其来历和久远的历史,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一开始这柄剑还不叫猩红亵渎之剑,它原名猩红之剑。” “在梵帝城那位传奇佣兵从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中带回神的信息后,梵帝城的神学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发展,教廷开始代替了原本的几个贵族的权柄。” “这个取代的过程是梵帝城的隐秘,从不愿被人提及,但总会有一些故事流传了下来。” “在权柄交替的一开始,紫荆花家族几乎是第一个被取代的对象,教廷称紫荆花家族收藏的这柄剑来自地狱,是罪恶之剑,恶魔之剑。” 沈宴眼神一动,太多的历史让他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事情的真相不重要,这柄剑也不重要,有没有人否认也不重要,教廷需要的是一个清洗旧势力的借口。 乌瑟尔的声音继续道:“紫荆花家族毕竟是老牌贵族,在争斗的过程中,据说用这柄猩红之剑杀死了教廷的一位大主教,大主教是神最虔诚的信徒,所以在梵蒂冈的神学中,又称这柄剑为猩红亵渎之剑。” 杀死了神庇佑的最虔诚的信徒,它亵渎了神明的威严。 乌瑟尔的声音,就像在讲述梵帝城神学的兴盛史,寥寥几句,但却隐藏不住其中的血腥,阴谋,龌龊,这或许是只有历史学家才能看到的东西吧。 “至于这般剑真正的来历,它是否真是不朽者的作品,就没有更多的资料了。” 赵阔也站在了旁边,沈宴在小声转达老巫师乌瑟尔讲述的内容。 沈宴心道,没想到这么一柄剑居然有这样的历史,不由得问道:“为何它又迷失在了沙漠之中?还藏在一具干尸的身体里面?” 乌瑟尔答道:“紫荆花家族在那场权柄的争斗中,也并非全部陨落,或许他们其中的一个家族成员,带着这柄剑逃离了梵帝城,正好逃到了迷失沙漠中。” “当然这仅仅是猜测,历史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它充满了谜团。” 沈宴其实明白乌瑟尔的感受,一点一点的解开历史的谜团,那感觉的确是这世上最迷人的诱惑。 沈宴再次看向绿祖母的尸体,若乌瑟尔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她极可能是紫荆花家族的后裔,可哪怕逃到了无人的沙漠建立起小镇,似乎最终也没有逃过厄运。 看着那被钝器斩去的下半身,沈宴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梵帝城教廷的追杀,比想象还要血腥,这样的折磨和死法,不知道谁才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沈宴看向赵阔:“早知道我们去那沙漠小镇的时候,应该搜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说不定还能找到紫荆花家族留下来的宝藏。” 赵阔:“……” 去了一个据说是贵族的小镇,作为一个合格的佣兵,怎么可能不搜刮得一干二净,特别是赵阔雁过拔毛的守财奴性格。 赵阔走到一棵树下,挖了起来,不多时挖出来一个木箱。 沈宴心道,赵阔还真是喜欢挖坑藏东西,以前那张旧日文献,赵阔也是这样藏在挖的坑里面。 赵阔将木箱搬了出来:“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个小镇已经被洗劫一空,加上风沙覆盖太厚,能找到的就这些了。” 沈宴和乌瑟尔围了上去,木箱打开,里面东西还挺多,看上去都是一些很具特色的生活用品,连蜡台都有,看来凡是能搜刮的东西,的确被赵阔都搜刮在这了。 沈宴翻了翻,一件一件的拿出来,不漏过一点线索。 乌瑟尔:“这些用品,的确只有贵族才会使用,你们看这把木梳。” 沈宴仔细一看,上面雕刻着一种花纹,普通人不会使用这么精致的物品。 乌瑟尔:“这是紫荆花,还有这勋章,是紫荆花家族成员的铭刻。” 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后,最后在木箱底部,剩下一本老旧的笔记。 沈宴有些惊讶地翻开,笔记的前面一些纸张已经被撕去,仅仅剩下后面几页,上面的笔迹已经逐渐褪色。 比起推测,这样文字的记录更有研究的价值。 字迹颇为讲究工整,使用的是人类通用文。 沈宴将笔记递给赵阔:“上面写的什么?有没有提到这柄剑?” 赵阔接过,读了起来:“教廷不会放过我们,异端裁决团的人还是找到了我们。” “那是一群伪善者,他们赞美着神的慈善,却对反抗者拿起了屠刀。” “真是可笑,梵帝城的平民居然真的相信,这些伪善者会给他们带去福音。” “教廷所谓的神学中清楚的记录着,贫穷是比犯罪更加丑陋的罪行,贫穷是最低贱的罪恶之源,但所有人都相信,拥有真神庇佑的教廷会让他们富裕,他们将不再贫穷,自然不再因为贫穷而被视为最卑贱之人。”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才是受到魔鬼蛊惑之人,疯狂地摧毁以前的一切,否认一切……” 写下这些内容的人,心情似乎十分激荡,很多字句似乎都是在发泄一种情绪,并没有记录太过具体的东西。 “作为紫荆花家族最后的荣耀,伊芙蕾·紫荆花,希望得到这本笔记之人,终有一天,能揭露所有的真相。” 沈宴看了一眼绿祖母的尸体,绿祖母本名伊芙蕾·紫荆花?梵帝城曾经最具权势的贵族后裔。 暂且称这本笔记为祖母的日记吧。 揭露真相?揭露什么样的真相? 这本笔记应该是伊芙蕾在沙漠小镇写下的,也就是说,她当时觉得自己已经无力或者没有能力将真相揭露出来,所以只能悲伤且绝望地将真相记录在这本笔记上,抱着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想让得到它的人帮她实现她的愿望。 伊芙蕾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充满浪漫主义的少女吧。 但,若是揭露教廷的伪善,揭露当时教廷宣称的能带领所有人富裕的这个谎言,其实不用人去揭露,现实已经告诉了所有人真实。 沈宴也听董老爹说起过梵帝城,现在的梵帝城平民的生活依旧艰难,不比佣兵之城的贫民好到哪里去,甚至还要被称为最下贱的罪恶,被践踏,这样的人的数量很多很多,从某一方面来说,过得还不如佣兵之城的平民呢。 但这又如何?依旧不妨碍这些人相信教廷能带领他们走向富裕,脱离苦难,摆脱与生俱来的罪恶。 赵阔继续读下面的内容:“紫荆花家族之所以第一个被教廷针对,是因为在那位传奇佣兵从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带回来关于神的传说时候,紫荆花家族就开始调查,关于神的真实性。” “接下来的内容,我希望世间的每一个人都能知晓。” 沈宴有些惊讶,居然是关于巨人遗迹中关于神的记录,不由得仔细听了起来。 “在一开始我们展开了调查,神学虽然发展迅猛得难以想象,但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成为主流,以我们紫荆花家族的实力,想要查到一些真相也并不算太困难。” “那位传奇佣兵,的确去了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并带回来一些旧日文献。” “但关于神的部分,他撒谎了。” “他对这个世间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他说,神是仁慈的,神爱世人,只有神的慈悲才能拯救苦难中的所有人。” “神,是唯一的希望。” “教廷代表神的意志,行走世间,解救世人。” “但,一开始的不严谨和狂妄,还是让紫荆花查到了一些眉目,突破口是这位传奇佣兵菲力布斯的情妇艾拉女士,虽然艾拉女士很快就死于非命,连尸体都被捆绑在了十字架上,但在她死亡前,我们得到了证实。” 乌瑟尔嘀咕了一句:“菲力布斯是梵帝城的第一任教皇,也就是那位传奇佣兵,至于艾拉女士,更有趣,她有一个十分出名的后裔,这后裔说不定还有教皇的血统,也就是后来用毒蛇让少女怀孕的仪式的创造者,从而诞生了神子神女这一职业序章,曾经在梵帝城引起了轰动,若不是他发展的这一职业者喜欢肆意地杀人,将死人的尸体捆绑在十字架上,说不定他们这一分支能在梵帝城站稳脚跟,听说他们的这种独特的爱好,就和艾拉女士之死有些关系,他们奉艾拉女士为神母。” 赵阔继续读祖母的日记:“菲力布斯在巨人的遗迹中看到了两幅壁画,这两幅壁画记录了两位神的存在。” “一位是带着金属面具的未知之神,它浑身长满了触须,金色枷锁禁锢着它的头颅,它似乎掌握了一种规则,拥有能让群星闪烁的力量,它之神名,艾塔罗斯。” 乌瑟尔说道:“艾塔罗斯,梵帝城教廷信仰的光明神,看来这本笔记里面的内容,有一定可信度。” 赵阔:“壁画上的第二位神是一位少女,它具有无上的美貌,漆黑的秀发比身体还要漫长,它的眼睛只有黑色,黑色中有月亮的影子,它的双手和双脚戴着镣铐,被囚禁在一桩石柱上,它之神名,莱雅俄斯,她掌控着死之力量,凡是和她熟睡之人,无论是怎样的存在,都将失去生命。” 乌瑟尔的语气也挺古怪:“梵帝城信仰的神之少女莱雅俄斯,代表着纯洁,梵帝城的神学中,可没有记录它们如此糟糕的处境。” 沈宴心道,也就是说,那位传奇佣兵虽然用话术修饰了他看到的壁画的内容,但至少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这两位神真的存在。 光明之神艾塔罗斯,死眠女神莱雅俄斯。 沈宴对赵阔问道:“还有其他内容吗?” 赵阔点点头,继续念道:“这就是教廷口中,能给世人带来希望的两位至高的神,真是可笑,被囚禁,自身难保的存在,却被冠以希望。” “自称神的代言人的教皇菲力布斯,他没有告诉世人壁画上的全部真相,他们的神被高山之上的巨人囚困捕捉的真相。” “高山之上的巨人,这些不可思议的不朽者,他们在山的最高处,最接近星辰的地方,设置了一个巨大的沉重的单摆。” “他们使用单摆的力量,催眠了两位神,并将其囚禁捕捉,像研究一件物品一样,日以继夜的研究它们,窥视无法想象的秘密。” “太可笑了,教廷用来诱惑世人的所谓的神,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囚徒罢了。” “谎言掩盖了真实,所谓的伟大,不过是菲力布斯赋予给神的虚无的外衣。” 沈宴久久说不出话来,这就是梵帝城神学的起源,真实和虚假。 里面的内容也太震惊了。 高山之上的巨人,居然捕捉了两位神,还关起来研究。 哪怕老巫师乌瑟尔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所谓的信仰和崇拜,自然需要神高于一切,只有高于一切的力量,才能让人仰望才值得人不惜一切代价的虔诚,而不是去膜拜叩首两个囚徒一样的可怜虫。 当然这个记录也是危险的,它颠覆了梵帝城的信仰,难怪祖母伊芙蕾逃到了沙漠之中,依旧被教廷不惜一切的追杀。 可惜,整篇笔记也没有提到,关于这柄猩红亵渎之剑。 能被伊芙蕾临死都要以最极端的方式隐藏起来,不被教廷的人夺走,这柄剑本身应该也有什么秘密才对,而不是仅仅是教廷对紫荆花家族发难的一个导火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对赵阔问道:“你以前就看过上面的内容?” 赵阔点点头。 沈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居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赵阔挑了一下眉:“这里是佣兵之城,就算没有这本笔记上的内容,佣兵之城的佣兵每天都能羞辱梵帝城膜拜的神明不知道多少次。” 沈宴:“……” 呃,好像也是。 任何人说出这一段故事,或许还有一定可信度,但若是由佣兵之城的人来说,就跟每天玷污梵帝城的神明的那些故事没半点区别了,说不定还要被打成什么阴谋诡计。 祖母的日记到此结束,甚至没有提及他们是如何被异端裁决团的人审判。 沈宴突然来了一句:“高山之上的巨人,连神都能捕捉和奴役,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灭亡的?” 他们是不朽者,拥有永恒不灭的生命,如此的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却在第二纪5000年左右,集体死亡。 估计没有人能回答沈宴的问题。 沈宴甩了甩手上的剑:“这柄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赵阔接过去仔细瞧了瞧,摇了摇头,虽然诡异,但似乎没什么问题。 老巫师乌瑟尔也看了看:“或许仅仅是导火线,才被流传下来了它的名字。” 猩红亵渎之剑,它代表的是梵帝城权柄交替的那段历史。 沈宴觉得用着还挺顺手,无论是轻重还是样式,挥舞起来特别有感觉,就像天生为他打造的。 据说是不朽者打造的武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宴将剑挂在腰间,明天去打造一个剑鞘装起来,这剑的剑柄上有一片和他那老旧青铜盒子一样的材料,他得留着再研究研究。 以前赵阔也给过他一把匕首,但那把匕首太短了,沈宴总觉得用匕首去捅人,得溅自己一脸血,使用的时候畏畏缩缩的,完全没有这柄剑给自己这种自由使用的感觉。 赵阔也没有反对,能遇到一柄称心的武器,对佣兵来说,也并不容易,很多佣兵为了寻求这样一柄武器,不知道得花费多少精力。 夜已深。 沈宴也感受不到祖母尸体上传来的痛苦,估计是因为剑被拔出的原因。 安稳入睡,原本是想要进幻境看看商奇的商队安全没有,但刚才研究祖母的日记花费了不少时间,再不睡明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床。 今天的收获还是挺多的,让他对高山之上的巨人更了解了一些,当然也带来了更多的诡异和疑惑。 第二日。 笋子一蹦一跳地准备出门,结果看到了外面椅子上的绿祖母,以及正在散步的手臂,又缩着脖子跑了回来。 扑到沈宴大腿上:“沈宴,一起出门啊。” 他才不会告诉沈宴,他是个胆小鬼,他不敢一个人出门。 然后笋子就发现了沈宴今天的不同,腰间多撇了一把奇怪的剑:“沈宴,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佣兵了。” 沈宴弹了一下这娃的脑门:“什么叫像?” 他本来就是一个佣兵,第九序章的尸语者。 今天,沈宴要做的事情还挺多,先是跟着乌瑟尔学习语言和文字。 沙地上,被列出了四门语言,除了人类通用文,深渊文,灵族文字外,还有一门叫赫尔斯语的文字。 前三门语言也就罢了,这赫尔斯语,发音生涩,书写困难,就像是一些神秘的,但无意义的符号,甚至连解读都和一般语言不同。 老巫师乌瑟尔经过昨晚上的事情,似乎想通了一些道理,他现在毕竟不是曾经的第三序章的传奇巫师了,以后也不可能是,他如果要想继续研究他热爱的历史和危险的旧日,那么以他现在的状态,必须得有人配合他,协助他,必须得有人带着他才能踏足那些有趣的地方,路途上动不动就会击杀非正常生命,或者想要研究他的人太多了。 而达到他要求的人,太难找了,而刚好以他的观察,沈宴似乎具备其中的一些条件,特别是这样的兴趣爱好太重要了,他可不想找一个吊儿郎当,半路又退缩的人。 但,沈宴连基本的文字都不会。 所以这才教得上心了一些。 至于沈宴那不起眼的实力,或许那位叫赵阔的传奇佣兵能弥补这一方面的缺失。 当然,乌瑟尔现在也仅仅是试探和尝试,像他这样经历的人,不可能轻易将热爱依托在别人身上。 乌瑟尔说道:“赫尔斯语掌握起来十分困难,但据说它是一种不朽者的语言,拥有神奇的力量。” 沈宴有些惊讶:“什么神奇的力量?” 乌瑟尔:“至今还未发现。” 沈宴跟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如鲠在喉,亏得他刚才兴趣都提起来了,这个老巫师,说话总是说一半,有时候还神神秘秘的。 好半响,沈宴静下心来,继续学习文字。 乌瑟尔看得啧啧的,沈宴以前说他的学习能力不错,现在看来的确还行。 就像沈宴那个时代名牌大学的学生,能力如何不知道,但就静下心来的学习能力,肯定比一般人是要强不少的。 文字的书写有它们各自的规律,但都歪歪扭扭的。 沈宴心道,文字的发展历史从歪歪扭扭发展到中规中矩,再从中规中矩演变成蝌蚪文,就跟经历了一个循环,又回到了起点,还真是有趣。 学习需要讲究个循序渐进,劳逸结合,沈宴学累了就停了下来。 本来准备去给新得的剑打造一个剑鞘,这剑外形太独特了,装剑鞘里面方便一些,结果赵阔回来告诉他,已经去了一躺大胡子的火炉,定制了一剑鞘,几天后就能去取。 倒是免去了沈宴走一趟。 闲来无事,沈宴看了几次赵阔,然后道:“我现在好歹是一个佣兵,你觉得我的战斗力如何?” 冷兵器其实有它独特的魅力,特别是对沈宴这种以前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做学术研究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崭新的未曾体验过的生活。 冒险,战斗,就像人类基因里面铭刻的东西,就算危险,但也有心生向往的时候。 沈宴这不是刚好得了一把趁手的剑,还不得小小的热血一下。 赵阔都愣住了,一副你在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表情? 沈宴的确被打击到了,嘴上不认输:“说不定我就有这样的天赋。” 赵阔嘴角都扬了一下:“你刺我一剑试试。” 沈宴脸上一喜,这是要试试他有没有战斗天赋,赶紧去拔腰间的剑。 只是剑没有拔出,一把匕首就架在了脖子上。 如此反复几次,沈宴有些恼羞成怒,再怎么……也让他将剑拔出啊,都没开始就结束了。 太羞辱人了。 赵阔想了想,佣兵,哪怕是最弱小的佣兵,也是需要掌握一些战斗技巧的,比如云游诗人,都说低序章的云游诗人完全没有战斗力,但这也是相对的,常年在外行走的佣兵,无时无刻都要面对可能的危险,所以如果看到一名云游诗人突然拿出剑刺人,不必觉得有任何的意外。 这和沈宴的认知是有一些误差的,也就是说,无论是什么佣兵职业,都会掌握至少一种武器的使用,并拥有一定的近战自保的能力。 赵阔估计都看不下去沈宴的作战能力了,让蝗崽去地窖找来了两套木剑和两个木盾牌。 沈宴第一次开始了佣兵最基本的训练。 盾牌格挡,震盾,出剑反击。 就这三个技巧,但怎么格挡,怎么震盾,怎么出剑反击都是有技巧和学问的。 讲解了一番,赵阔继续道:“战斗无非就几种情况,格挡,攻击是最基础的,这些基础需要每天不断的重复练习才会有效果。” 蝗崽笑得哈哈的,举着盾:“沈宴,砍我砍我。” 这娃以前估计练习过,砍到对方盾牌上的剑,震得沈宴手臂上发麻。 你一剑我一剑,你攻我挡,毕竟是练习,十分的安全。 赵阔在一旁纠正了几次沈宴的动作,别小看这些基础,正是这些基础组成了复杂的战斗。 老巫师乌瑟尔看得也颇有有趣:“这是荒城野蛮人的战斗方式,野蛮人极其擅长近战。” 哪怕是基础的劈砍格挡,每个城市其实都有一些不一样。 第一天的训练,以沈宴累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结束。 体力不支,并没有持续太久。 赵阔:“不同的职业序章拥有不同的天赋,就像哨兵的脚力和目力,就不是其他职业能比的,尸语者并不擅长近战,能有基础的保命能力就行。”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虽然累,但沈宴也知道赵阔说的基础的保命能力的重要性,没看到佣兵之城每天下水道塞满了尸体。 危险,紧迫感,也让沈宴不得不学会这些,以适应现在的生活处境。 沈宴决定将这样的基础训练,像学习语言文字一样,安排成每日的课程。 当然他的课程还有一个,用尸语言者的能力和绿祖母进行交流。 赵阔当初将绿祖母带回来的目的,就是这个,让沈宴磨练技能,为晋升第八序章做打好基础。 沈宴趁着身体累得爬不起来的空闲,背靠在墙壁上,开始和椅子上的绿祖母唠嗑了起来。 “伊芙蕾女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教廷的曾经的谎言已经被揭露,梵帝城的平民并没有拜托贫穷,好像过得还更没尊严了。” “只不过,平民好像并不相信看到的真实,依旧将希望寄托在神身上。”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人嘛,绝望的时候,只要谁伸出橄榄枝,哪怕是虚假的,也总会想尽办法拼命地去抓住。” 唠嗑嘛,肯定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沈宴太过能哔哔了,尸体中响起了一声诡异的闷响。 沈宴仔细听着,分辨着。 尸体的声音,并不像老巫师乌瑟尔能传递得那么清楚,他得一次又一次的认真听,才有可能辨别出具体的内容。 “血泪草!” 似乎在述说着某种魔药的名字。 沈宴不由得问了问老巫师乌瑟尔:“乌瑟尔导师,你知道血泪草吗?” 原本正在晒手指缝的乌瑟尔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很担心手臂发霉发臭,每天都用充足的时间晒各种地方。 乌瑟尔转向绿祖母的方向,然后道:“一种生长在鲜血滋养的土地上的草药。” 沈宴赶紧问道:“很珍贵吗?” 乌瑟尔:“不,很寻常,在佣兵酒吧发布任务的话,几天就能获得一株。” 沈宴有些疑惑,绿祖母为何会突然传递出来这么简单普通的一种药草的名字? 乌瑟尔犹豫了一下,尸语尸的秘密,迟早是会被摸索出来的,因为沈宴本身就是尸语者。 “啧啧”了两声之后,说道:“一个人的一生有很多的记忆,但尸体不一样,它只会留住对它来说最重要最深刻的那一小部分记忆,这一小部分记忆往往代表的是财富,宝藏,或者秘密。” 沈宴愣了愣,然后张开了嘴。 也就是说,尸语者其实是……死者最重要的财富,宝藏,秘密的继承者! 沈宴的眼睛不由得都亮起来了,就像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一样,他若是找到一具特别有意义的尸体,若是能窥视到其秘密,岂不是发了。 沈宴不由得看向绿祖母,这一位曾经的紫荆花的贵族后裔,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秘密又是什么? 肯定不是刚刚透露出来的“血泪草”三个字那么简单。 沈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突然之间全身都是劲儿了一般,他得继续唠嗑。 “祖母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要是有什么宝藏有什么遗言还没有交代清楚,可以和我说说啊,埋在地里烂在地下,你说可惜不可惜……” 乌瑟尔:“……” 沈宴一直唠嗑到嘴皮子都干了,还是有点作用,又“套”出来几字,“血蝙蝠的翅膀”。 暂时还不知道,这些字句有什么意义。 这时,蝗崽带着几个孩子,背着背篓走了过来:“沈宴,一起去翡翠大森林采野菜,割草料。” 这些孩子今天都没去铺子上,为什么? 因为都围着四只羊移不开脚步,那个角落已经铺上了干草,两母羊两羊羔安静地在那里吃野菜。 草料肯定得割,不能一直喂野菜。 沈宴也早就想进灵族的翡翠大森林看看了,他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赶紧起身。 赵阔居然也在,沈宴不由得问道:“你也去?” 赵阔点了点头。 他和灵族的交易,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和灵族多接触,期望找到荒城和灵族结盟的契机。 一行人向城外走去,笋子居然也背了个篓子,大大的篓子挂在小小的身板上,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但他非得自己背,美其名曰,他给他的羊割草。 离城门的这一段距离也不算近,需要一点时间。 沈宴走在最后,防止这些小孩走丢,边走边四处张望着,哪怕来到佣兵之城已经有些时间了,但每一处还是让他感觉特别的新奇。 这时,连接主路的一个隐蔽的小巷子,一个丰腴的中年女人站在巷子口的阴影中,对沈宴眨了眨眼睛,搔首弄姿,妩媚欲滴,那长裙都提……提上去了。 沈宴:“……” 好……骚! 沈宴赶紧转过头,要是个长相英俊的大汉,糙汉也行,说不定他就走过去搭讪几句了,哼,他现在的后遗症严重着呢。 甚至还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啧啧。”老巫师的笑声不断传来。 沈宴叹了一口气:“嘲笑他人,可不是一位高尚的巫师的品格。” 乌瑟尔心道,第一次听说有人用高尚来形容一位禁忌的巫师,说道:“我倒不是嘲笑你,而是你差点就死了,就像那些被挂在十字架上赤裸的男人。” 沈宴愣了愣,立马发应过来:“连环杀人案?你说刚才那女人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寒毛直接就立了起来:“她怎么会找上我?” 佣兵之城很大的。 乌瑟尔道:“他们其实也算神学的一个分支,创造他们这个分支的人,是艾拉女士的后裔,艾拉女士是第一任教皇的情妇,和教廷关系匪浅。” “所以他们肯定知道很多关于教廷的事情。” “你腰间的猩红亵渎之剑,别人或许认不出来,但作为和教廷有密切关系的他们这一支,估计有相关资料。” 沈宴心道,看来得快点拿到剑鞘了,边想边快速地跑向前面的赵阔。 乌瑟尔没心没肺地继续道:“你也不用逃跑,她没有当众下手,说明她有顾虑,从她前面制造的血案又能安然无事逃脱的情况来看,她的实力大致在神子这个序列的第六序章众生相。” 也就是说,再厉害一点,就可以当街硬抢了。 不过沈宴也不是逃跑,他是追上前面的赵阔,抓住这个死变态。 听说,死者现场都挺绮丽不堪,还是好些男人一起,这个该死的变态不仅仅害命,还骗色。 赵阔并没有离得多远,等回头,小巷子里面的确死人了,几个男人赤裸地挂在十字架上,地上有些沾染粘稠的布条。 看来是那人作案的时候,刚好遇到腰间挂有猩红亵渎之剑的沈宴,顺道搔首弄姿了一番。 看着面前的场面,沈宴心里一阵发冷,还好他定力足够,不然就成其中一员了。 赵阔走过去,掰开死者的眼睛看了看,全部都是灰白的。 “死者身上还有体温,应该刚死不久。” “感染速度如此之快,很可能就是污染物直接导致。” 根据沈宴第一次被人设计捡到旧日文献来看,这些人很可能也是被旧日文献感染。 曾经的作案者,还在继续。 赵阔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可疑之人。 这种事情自然有治安亭的人来处理,对沈宴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小意外。 让人通知治安亭的季卓后,沈宴他们继续上路。 沈宴心里慌得一批:“要是她真的是因为猩红亵渎之剑勾搭我,她肯定还会来找我第二次。” 赵阔看向沈宴:“知道这个消息,季卓肯定会特别高兴,凶手没有目标的作案,所以很难抓到,但现在她有目标了。” 说完又问了一句:“你刚才怎么没有过去和她交谈?” 沈宴心道,他总不可能回答,因为对方不够强壮结实吧。 赵阔也没等沈宴回答,而是道:“有目的总比躲在暗处好。” 沈宴:“……” 又要拿他当诱饵。 这样的事情赵阔他们见得多了,早就习惯了,但沈宴习惯不了啊。 唉声叹气。 等到了城门口,先得去吃饭。 但没什么胃口。 倒是铺子上的情况就颇为有意思了。 大胡子和高尉居然也在,大口啃着包子喝着米粥。 赵澜也在,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一口一口的吃着小馄饨,勺上汤,和小馄饨一起吃下去,嗷,简直太美妙了,要是谁能给他一张旧日文献就更完美了。 三人旁边站着一行人,商奇豁然就在其中。。 沈宴看了一眼,正是商奇的队伍。 估计商奇也没有想到,一来到佣兵之城,居然就见到了在那未知大海上遇到的三人。 商奇的心情可想而知。 沈宴的表情也特别精彩,命运真是奇妙,来齐全了。 大胡子正嗡嗡地招呼了一声:“老哥,来了啊。” 对商奇他们的商队能够脱险,一点怀疑都没有。 商奇张了张嘴,很多话要说,很多疑问在他心中,但这一刻他才发现,似乎什么也不能说。 最终,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地点了点头:“嗯呢,来了。” 估计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这句对话里面的含义。 高尉也热情地介绍着:“来了我们佣兵之城,可得试试我们这独特的食物,无论是酸菜面条,还是包子,抄手,馄饨,保证你吃了就不想离开。” 对于别人的热情,商奇一向都比较谨慎,这是他以前的经验教训中形成的习惯,但这个铺子上的食客不少,作为商人,对价格也是十分敏感的,比如一碗什么面条,价格也就是一个麦饼。 死里逃生,又穿越条件恶劣的沙漠,现在走出来了,也的确需要休息以及好好饱食一顿。 商奇接受了高尉的推荐。 虎豹佣兵团的人开开心心地安排人坐下,这么多人一起来的情况也不多见,而且因为是一个队伍的,还不占用太多桌子。 商奇队伍里面的那些人面面相觑,商老爹什么时候还认识佣兵之城的人了? 看这热情熟路的样子,怎么也得认识好些年的朋友了吧? 为何他们从来不知道? 商老爹突然就……变得有些神秘了起来,就像前些天居然突然有实力强大的佣兵受商老爹的委托来救被围困的他们。 赵澜也抽空小声说了一句:“有没有旧日文献售卖,有的话优先卖给我。” 主意都打到佣兵之城外的商队身上去了。 商奇笑呵呵地道:“这东西哪那么容易得到。” 心里却是巨震,这少年肯定还有见那位未知的办法,他记得不错的话,当时他们就提过,旧日文献等于一次聆听真理和启示的机会。 商队的人表情古怪,商老爹不仅仅认识老练的佣兵,连这么小的少年也认识?商老爹现在就像是佣兵之城的土著一样。 商奇隐藏着心中的巨震,用话术开始打探这三人的身份。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大胡子和高尉自我介绍了一番,也得知了这位风尘仆仆的商人名叫商奇,皮革商人,这一次带来了一些皮革到佣兵之城售卖,顺便会购买食盐去下一座城池。 不过在介绍赵澜时,却让一群人十分的纳闷。 “未来的传奇佣兵。” “诗歌中的少年。” 语气居然十分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在大胡子和高尉眼中,赵澜的确有成为传奇佣兵的潜质,仅仅是潜质已经十分了不得了,这种潜质现在估计就是一张旧日文献的距离。 商奇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微笑道:“我初来佣兵之城,很多消息都不灵通,以后若遇到疑惑,还请几位搭把手,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几位?” 商人,需要对市场中商品的价格了如指掌,他这么说也合情合理,只不过……这些东西应该向本地的商人了解,而不是几个佣兵。 大胡子:“饭点时候来这铺子就行,我们经常在这吃饭。” 其实,他们自己内心也有一种奇怪的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潜在意识,同样遭遇的人,哪怕什么也不能说,但有一种力量让他们很想聚在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志同道合,兴趣相投? 正在听八卦的沈宴嘴角一抽。 私下聚会,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这时,沈宴他们也用完饭,继续向翡翠大森林出发。 商奇他们也没有认出沈宴和赵阔,当时他们捂得严实,加上风沙大,识别度很低。 倒是赵阔,又用那种什么秘密他都知道了的眼神看向沈宴。 沿着翡翠河前往翡翠大森林,依旧是沈宴曾经来过一次的那个哨岗。 不过这一次直接走了进去。 突然直接就进入了密林,特别的神奇,就像一条线划分出了两个不同的环境。 密林中,树木茂盛得难以想象,树木的种类多种多样,植被丰富。 空气有些潮湿,凉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 空气中夹杂了一些落叶的腐败味道,斑驳的阳光从树缝里洒下。 哪怕有交易,灵族也不是真的就不管进入他们地盘的人类,哨岗中经常有一个队伍的灵族远远地在他们旁边巡逻,只允许他们采野菜,不能狩猎,不能带走其他任何东西。 老巫师乌瑟尔的声音传来:“灵族的历史十分的古老,他们拥有最丰富的职业序章。” “那个脚边有一只青蛙的灵族,应该是妖术师。” “背上背着长弓的两人,一个是游侠,另外一个应该是猎人。” 游侠和猎人十分相似,都使用长弓,不过游侠更偏向长弓,而猎人除了长弓以外,还会追踪野兽,布置陷阱。 “那个袍子上有一颗星辰的,应该是天文学者,这么古老的职业,灵族居然还保留着,据说天文学者掌控着星辰运转的秘密,十分的神秘。” “头戴树冠的那个,应该是德鲁伊,以前,翡翠大森林的位置也是大沙漠,是灵族无数代的德鲁伊种出了整个大森林。” 沈宴十分喜欢老巫师话痨这个毛病。 沈宴张了张嘴,他好像弄反了一件事情,他以前以为,灵族的富裕是因为翡翠大森林丰富的资源的原因。 但事实上,是因为有了灵族后才出现了现在浩海一样的翡翠大森林。 眼前的密林,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伟大工程,灵族的德鲁伊们,为此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灵族的历史,久远到基因科技还没有遗失的时候,他们估计是这个世间最古老的种族之一了。 沈宴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好想去灵族的翡翠城看一看,那里的文献一定精彩得让人难以想象,不知道300多个职业多个职业序章,他们记录了多少。 第42章 第三张日记 灵族的翡翠大森林,和沈宴以前认识的原始森林都不同。 不同的树类混杂种植在一起,没什么规律。 所以高低各不相同,除了望不见边际的绿色,还能看到很多离奇的景象,比如灌木,藤条,绿苔……很难归纳为某一种森林生态。 喂羊的草料很容易割到,到处都是。 野菜也不少,时不时能遇上一丛,这和德鲁伊的习惯有关系,他们喜欢将植物的种子洒在翡翠森林的任意地方,其中就包括了野菜的种子。 这些种子一部分存活了下来,成长,成熟,灵族的人口有限,是吃不完的,成熟的野菜开花结果,种子又飘向附近,或者被鸟虫食用,因为无法消化,通过消化系统排放到更远的地方。 久而久之,形成了翡翠大森林丰富的植物体系。 沈宴也跟着采集,正好认识认识很多他不认识的野菜,这些野菜应该是在生殖隔离被打破后杂交而来。 苏伊娜生态体系的规则针对的可不仅仅是动物,人类,还包括了植物。 人和树木都能繁衍出像树人那样的亚人种,不同的植物之间自然也能诞生新的品种。 当然,有一小部分野菜沈宴也认识,不得不佩服它们基因的强大,因为植物不像人类,还能控制住不和奇奇怪怪的物种结合,植物却不能。 没有人为的干扰的情况下,还能保证原来的基因不改变地从沈宴那个时代繁衍到现在,对植物来说,也的确是个奇迹。 翡翠大森林中,除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还有物种丰富的动物。 不过这里靠近灵族的哨岗,野兽已经被驱离,剩下一些奇奇怪怪丰富的小虫子。 比如,蝗崽割草料,割着割着就笑得哈哈的,趴在地上逗一只奇怪的甲壳虫。 这甲壳虫个头不大,但整个身体就像一个水囊,遇到动静的时候,比如飞虫,蚊子等飞过,它就会向外面喷出白雾,这是它自保和扑捉食物的手段。 那白雾喷得,沈宴看着都惊讶了好久,怎么说呢,跟个水离子加湿器一样,能喷好久,也就是说它的确将水化作了极小极小的雾,才能坚持喷这么久,毕竟甲壳虫的肚皮也就那么大。 蝗崽伸着脑袋让甲壳虫喷,凉快。 不过很快,他的行为就被灵族的人阻止了。 因为这种名叫白雾的甲壳虫比较特殊,是昆虫学者专门饲养来给森林“浇灌”的工人。 沈宴也有些惊讶,难怪现在天气这么炎热,这密林中跟另外一个天气环境一样,除了植物的自我调节,灵族的昆虫学者饲养的这种喷雾甲壳虫也功不可没。 蝗崽才重新投入割草的行列,结果没一会儿,又笑得停不下来,趴在地上,观察一种钻地的硬壳虫。 灵族的人也脑门疼,这人族的孩子怎么回事?若是普通昆虫,他爱怎么玩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不然显得他们多没有气量一样。 但每次都能找到昆虫学者饲养的特殊昆虫。 这种钻地的硬壳虫是森林的挖掘机,翻地全靠它,不然他们大大小小的植物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好。 蝗崽摇摆着脑袋,又换了另外一种昆虫,玩得不亦乐乎。 圣婴:“让你来割草料,你怎么就趴地上不起来了呢?” 蝗崽心道,这些昆虫也太好玩了,他看着就移动不开脚步,一只昆虫他都能玩一天。 沈宴也惊讶于昆虫体系的多样性,要是自己是生物学家,估计梦寐以求地就想每天呆在这密林之中,有太多值得研究的小虫子在这里了,就像沈宴对历史的热爱一样。 沈宴正准备看着点蝗崽,因为老巫师说,昆虫学者饲养的昆虫,可不全是这么友善的存在。 这时,笋子这小家伙翘着个屁股,割着草料,结果割到了一只青蛙的旁边。 笋子的眼睛都快贴青蛙脸上去了,然后伸出嘴嘴,对着青蛙就亲了一口,抬起头,笑得停不下来地看着青蛙旁边的灵族。 几个灵族人齐愣愣的看向笋子。 这是……成为妖术师的天启仪式,当然没有魔药的配合,这是无效的。 沈宴脑门疼,带孩子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哪怕这些孩子都十分听话,但时不时就能惹出一点事来。 将一步三回头的笋子叫回来,这小家伙还笑得特别灿烂:“沈宴,凉冰冰。” 沈宴心道,非礼了一只青蛙呢。 采野菜和割草料需要一些时间,沈宴都花在看着这些孩子了,赵阔带这些孩子来,是让他们张张见识。 不过,森林中好玩的地方的确很多,比如一片金色树叶的小树林,满地铺满了金黄的落叶,太漂亮了。 若是有相机,沈宴第一时间会将这样的美景保留下来。 走在落叶上,如同走上了黄金的大道。 还有灵族这个哨岗的木屋,他们独特的生活方式,也让人耳目一新。 除了这些,沈宴还看到一种特殊的亚人种。 灵族除了对人类十分排挤外,对亚人种似乎关系还不错,除了生活在森林边缘的树人,在林中沈宴见到了被称为花妖的一个亚人种。 巨大的花蕾中,长出来一个人的身体,男男女女都有,姿态英俊娇美,特别的神奇。 它们平时花蕾是合上的,等绽放的时候,整个人类的身体就显露了出来,当然它们无法走出来,因为它们的身体和花连接在一起,是一个整体。 它们也没有脚,而是藤条埋在地里,不过藤条能拔出泥土在地面移动。 听老巫师乌瑟尔说,花妖只能生活在森林之中,一但离开几天,就会枯萎死亡。 物种之神奇,让沈宴叹为观止,这还仅仅是世界的冰山一角。 当然,想到这些花妖是人和花的媾和繁衍的后代,那过程就有些微妙了。 这里其实有一个历史问题。 亚人种是人和其他物种结合产生的后代,但在沈宴看到的第二篇旧日文献中记载,亚人种是r时代自以为洞察了生命法则的人类,在实验室中疯狂研究出来的。 无论如何,它们的基因里面,肯定混杂了人类和其他物种的基因,这才能产生这么多丰富多彩的生命形态。 沈宴不是研究生物基因的,对其中的过程和技术只能臆想。 翡翠森林的丰富资源,让虎豹佣兵团的队伍很快采集够了今天的量。 赵阔在和几个灵族交谈,灵族有些距离感,天生不喜和人类接触,但赵阔谈的是黄金石,他们又不得不听着。 赵阔也是会耍手段的。 等走出森林后,外面的炎热就特别明显了,就跟刚出空调房的感觉差不多。 沈宴是第一次进入翡翠大森林,虎豹佣兵的人不是,他们每隔三天左右会进去采一次野菜。 笋子的背篓已经背不动,被沈宴提在了手上。 满满的草料,足够四只羊吃几天了。 沈宴一想到回到佣兵之城,或许就要面对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得不多问问乌瑟尔关于这个凶手教派的事情。 毕竟只有老巫师乌瑟尔知道的信息多一点。 乌瑟尔正愁没人和他说话,答道:“他们这一教派名叫暗月,意为黑夜中的光明,邪恶中的正义,污浊中的纯洁。” “关于他们的资料很少,百多年前他们被梵蒂城的教廷以异端的名义清洗。” “当时争斗得十分厉害,但很快因为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被捕而结束。” “现在算算,暗月大主教杰拉斯已经一百多岁了吧,估计早已经死在了教廷的异端裁决所。” “以教廷的势力,让暗月这个教派还存在,估计其中还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曲折。” 这个暗月教派的脉络其实已经十分清晰,从第一任教皇的情妇艾拉女士开始,艾拉女士的后裔,嗯,可能这个后裔还有第一任教皇的血统,这么说起来,他们也算得上是教廷正统了,虽然不被承认。 其中这个后裔不知道什么原因用毒蛇缠绕少女的方式生下的后代,衍生出了神子神女这一崭新的职业和后面的序章,他们以这是真神的庇佑为理由为基本理念,完善了暗月这个分支教派。 一边说着一边回了佣兵之城。 沈宴还在奇怪,为什么乌瑟尔如今这么积极地解答他的疑问了。 结果,乌瑟尔在满足沈宴的好奇心后,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乌瑟尔:“黄金魔药,除了黄金石外,还需要一些其他药材。” 沈宴:“……” 他好像不得不答应,乌瑟尔告诉他的暗月教派的信息都是百年前的往事了,十分的宝贵,其中很多连赵阔都不知道,乌瑟尔刚才还给他介绍了灵族的一些职业,比如妖术师,德鲁伊,猎人,天文学者。 佣兵的职业名称是秘密,也就是说,看似平常的东西,若不是见多识广,十分博学的乌瑟尔告诉沈宴,他光是弄清这些,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沈宴心道,果然听乌瑟尔的唠嗑,也不是免费的,说道:“还需要哪些药材?” 乌瑟尔:“都是些辅助药材。” “人类破碎的心脏,十年以上尸体的血液,畸变体的眼睛,大海中水鬼的触须,风烛的残泪,燕子的唾液,蜈蚣的脚趾甲……” 沈宴:“……” 邪恶的巫师! 一共三十几种药材,名字一个比一个诡异。 沈宴只得问问赵阔,这些东西他自己怕是弄不来。 赵阔十分干脆,将药材的名称听了一遍后,说了一句:“都是些普通魔药的药材。” 交给他就行。 为了将乌瑟尔留在虎豹佣兵团,赵阔这守财奴居然也会做亏本买卖。 不过沈宴心道,普通的魔药药材?人类的心脏? 魔药学真是一门,嗯,了不起的学问,不是任何人都有勇气研究得下去。 当然对于一个喜欢将各种人类器官泡在罐子里面的禁忌巫师,或许也挺正常? 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克里提。 干着旅行家的事情,本质是一个云游诗人的小老头,正在街头弹奏,有个别佣兵还扔上一个铜鸠鸠。 沈宴似乎对云游诗人这个职业又多了一些了解,啧,街头卖艺啊,能从佣兵手上抠出来一个铜鸠鸠,那得是多了不起的云游诗人。 比如赵阔,弹得再好,也休想从他那得到一个铜鸠鸠。 克里提身前一柄古琴,琴声悠扬,不知道是什么曲调,但听着就像在述说一段离奇的经历,或者一个沧桑的故事。 沈宴只是看了一眼那古琴就走不动了。 弦有七根,古琴一开始只有五弦,合五音,也就是宫、商、角、徵、羽。 后来,周文王为悼念儿子伯邑考,在琴上加了一弦,再后来,武王伐纣时,为了壮士兵士气,又加了一根。 古琴又称七弦琴,它不仅仅是乐器,也是历史。 这柄古琴的琴身直白无华,呈现特殊的暗淡的成木铜红色,也就是淡棕色,在琴尾的位置有些烧焦的痕迹。 琴身上已经有些包浆了,全是岁月的痕迹。 沈宴看得十分仔细,直到克里提的弹奏结束,沈宴的目光猛地看向克里提身后,在他身后还有一合奏的老者,儒袍,歇髻、戴着冠,这是东汉时期的装束的一种。 沈宴看着儒袍老者,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才华横溢,千古名士,《书断》评他为“秒有绝伦,动合神功”。 乃冠绝千古之士。 沈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心神,然后上前:“克里提老先生,多日不见,没想到还能在佣兵之城再遇。” 克里提露出睿智的笑容:“事情还没有结束,自然得多留些时日。” 沈宴心中一动,不由得问道:“不知道克里提先生打探到关于铁血佣兵团关于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门’的消息没有?” 以前沈宴或许只是当一个乐趣,但现在和他的古老的盒子,还有新得的剑上的那个碎片的原因,他不由得也关注了起来。 上一次见克里提是在佣兵酒吧,对方就说来佣兵之城的目的是为了铁血佣兵团掌握的关于“门”的消息。 克里提笑而不语,然后道:“老规矩,如果你有足够份量的消息,可以用来和我交换。” 沈宴心道,这位老先生,其实有当探子的潜质,也让沈宴明白了一个道理,消息是可以当成十分有价值的东西进行交换的,就像老巫师乌瑟尔用他知道的内容和沈宴交换药材的道理一样。 沈宴眼睛一动:“还真有个消息,不知道能不能让老先生满意。” 说完,直接道:“天下圣器排名。” “乐器榜第十二,琴类排行第四,古琴焦尾,所属英灵,旷世琴圣蔡邕,现在持有人,云游诗人克里提。” 克里提都愣住了,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持琴老者,他自然知道他的英灵的名字。 然后抚摸着手上伴随了他一辈子的乐器,古琴焦尾,传世之琴,天下乐器中排行十二,琴类第四。 张了张嘴:“对我来说,的确是了不得的消息。” 手上的琴早已经成了他的老朋友了呢,一生的陪伴。 克里提想了想:“原本你这消息也足够换取我的信息了,但还是想问一下,其他琴类圣器的信息。” 沈宴也是一叹,今日得遇传世名琴焦尾,已经是难得之事,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其他的,光是想一想机率都十分渺小。 或许,以后再无人提及它们的名字了吧,名琴埋没,无人得知,是一个历史学家的悲哀。 沈宴说道:“天下古琴第三,绿绮。” “天下古琴第二,绕梁。” “天下名琴第一,号钟。” 并没说所属的英灵和现在的持有者,以免暴露太多。 克里提久久地才回过神,颇有意思地看了一眼沈宴,然后对赵阔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他十分像一个旅行家。” 旅行家,知天下事,原因很简单,走的路多了呗。 连乌瑟尔也“啧啧”出声:“我有些相信,你对旧日文献的热爱了。” 克里提看向沈宴:“你要的问题我已经有答案。” “铁血佣兵团在很多年代以前的确掌握了关于高上之上巨人遗迹‘门’的消息。” “但他们这些后人,也是真的遗失了关于‘门’的消息。” 沈宴微微一愣,他不知道克里提是如何调查的,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话,也十分有意义,也就是说,想要调查“门”的消息的话,不必将精力放在铁血佣兵团身上了,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再怎么调查也不会有更多的结果。 对正在调查“门”的人,这个消息特别重大。 克里提想了想:“我也附送你一个消息。” “铁血佣兵团曾经得到的旧日文献被盗了,原因暂且不知。” 声音一出,旁边的赵阔眼睛都眯了一下。 有人用旧日文献在城里污染人,铁血佣兵团的旧日文献被盗。 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可能的联系。 又聊了几句,沈宴告别克里提,继续回去。 “门”的消息没有了,沈宴其实是有些失望的,毕竟消息只要存在,就有被他无意间得到的可能。 回到仓库,一群孩子拿着草围着四只羊。 “董老爹说,喂好一点,过几天就能挤奶了。” “我听别人说,羊奶可好了,多喝一点,能长得更壮。” “哈哈,这可是我们的羊,哎呀,小羊顶我裆。” 羊,现在是最受宠的。 两只母羊被套了绳子,小羊羔没有,咩咩咩地跟在母羊旁边,也不离开,估计慢慢地就会习惯地上的干草是它们的新家。 这个位置颇好,哪怕下雨也淋不到。 羊的产奶量是很大的,比牛还丰,而且产奶期在下崽后能持续7到8个月。 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持续资源。 沈宴让这些孩子别将小羊羔玩坏了,看看都快上手去抱了,然后趁有点时间,又去跟老巫师乌瑟尔学习语言文字。 毕竟才答应给乌瑟尔准备魔药的材料,他也不能亏本。 顺便去绿祖母那打听打听“宝藏”的消息。 最近天气不错,太阳的余辉将天际染成一片黄金,如果不是黄金色的天际总有巨兽的影子,看上去应该还挺神圣。 夜晚。 沈宴如期地拿出老旧盒子,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幻境,而是对比了一下这老旧盒子和新得的猩红亵渎之剑的剑柄上那碎片的材料。 作为考古学家,对各种各样的材质也有一定研究,使用的材料的确是一种。 不同的是,老旧盒子整体都是这种材料,而这柄剑只有剑柄上的那片碎片是这个材质。 “到底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沈宴也摸不清,放下剑,看了看仓库的其他人,都已经入睡,这才进入幻境。 沈宴这次没有直接拉大胡子,高尉,赵澜,商奇,而是将目光看向大海上更远距离的小船上的人像。 如果说海面上的距离,也代表了现实的距离,那么他得证实一下。 用灵魂之手触摸向远了很多的一艘小船。 为什么选这艘? 肯定也不是乱选,而是这小船上的“人像”太奇怪的,是一个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高高套在两边的老者。 小船从起始点驶向大海中央。 是一个跪地的老者,或许是,沈宴这么想着,因为这人太奇怪了。 杂乱的头发,上面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油迹结成了团,甚至能感觉到跳蚤在里面孕育生存。 这人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真的就只有一层皮那种,不仔细看,绝对会认为是一具干枯的尸体。 他死了还是活着甚至都是一个迷,因为他的心跳太缓慢了,很长时间才会跳动一下。 沈宴仔细地观察着。 这老者也和任何人的反应都不一样,他从一进来,就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哪怕到了海中央。 沈宴在等待,这里的死寂和无声,是一种很强的精神折磨,一般人忍受不了多久就会表现出焦躁不安。 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人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就像已经习惯了空无一人,死寂诡秘的环境。 沈宴心道,好像翻车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又等了一会,这才放弃,但也没有将小船推回去,而是看向其他小船。 本想试试其他更远的小船,但沈宴眼睛瞟过的时候,还是用灵魂之手触摸向了离得近的一个小船上的人像。 为什么?因为这只小船上的人长着尖锐的耳朵,是一个灵族呢。 沈宴第二次阅读旧日文献,导致的精神强化后的不稳定,还得需要一株银色黎明花。 而太远的人,他暂时还不知道如何交易,不能将“祭品”从很远的地方带给他。 想了想,又将大胡子,高尉,赵澜,商奇拉了进来,新人还是需要有新手指导的,不然又像刚才那老者一样,什么话都不说,他自己都觉得寂寞。 几艘船同时在向大海中央行驶,每个人的心情又各不一样。 大胡子,高尉,赵澜,惊奇的同时,又带着了一点“轻车熟路”的熟络感,昨天这位阁下没有召见他们,他们还不自在了一天。 商奇的内心是颤抖的,有些假想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佣兵之城的那三人能再次来到这诡秘的大海,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是其中一员。 这是厄运还是幸运,实在无法预料。 似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心里历程。 不过比起第一次的完全的无知恐惧,,这一次要好上很多。 特别是大胡子喊了他一嗓子:“商奇老哥,来了啊,皮革卖得如何了?买到合适的盐了吗?” 商奇:“……” 怎么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了呢?他还没适应呢。 谨慎地抬头看了一眼高山之上,似乎他们在这“聊天”,那位未知根本就不会管他们。 然后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哪能啊,这才开始卖,皮革的销路一向比较零碎,我们这样的小商队又不可能低价整卖给其他商家,只得自己慢慢出售,至于收购食盐,还得多打听打听。” 看似平淡的一句回答,声音中却透露着小心谨慎,担心。 沈宴却在关注着载有灵族的那艘小船。 …… 灵族,翡翠城。 青年占星术士,星斗,他是灵族中的一个另类,他不喜欢像其他灵族一样,每日安静地呆在大树下,追逐舞蹈和艺术。 他想像他们灵族的白王肖凌尘一样,到世界的某个角落,去探索未知的秘密。 但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一个占星术士,而不是一个游侠,他应该在夜晚安静地观测天空的星辰,将星辰的轨迹画在纸上,这样,星辰才会给他指引正确的方向。 星斗摸摸尖尖的耳朵,坐在高大无比的翡翠巨树的木屋里,唉声叹气地看着窗外的绿海波涛。 手里拿着一件古旧的木制圣器,这件圣器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长得十分奇怪,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勺子? 托盘上刻着神秘的不认识的符文。 据说,仅仅是据说,这是一件能够协助占星的圣器,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因为外形奇特,他时不时都会研究上一小会儿,但现在,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个骗局,身为占星术士的父母为了让他对占星之术感兴趣的骗术。 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占星术士这个身份,他只是不想像其他人一样,那么安静。 “当初为什么就那么单纯呢?这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玩意儿。” “若你真是了不起的圣器,请指引我正确的方向。” 毫无反应。 正准备放下手上的小玩意,星斗脑海中一阵拉扯传来。 星斗还“咦”了一声,是因为最近才进行过精神强化的原因吗? 下一刻,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孤零零的大海,这是大海吧? 他从未出过翡翠大森林,甚至连大海的样子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惊讶,震惊,一时间捧着手上的木制小玩具,半天反应不过来。 大胡子他们也十分惊讶,这是……一个灵族? 那位阁下带来了一个灵族。 星斗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什么情况?几个人类? 他对人类并没有好感,所有对人类的认知都来自灵族对人类的抱怨,人类,粗鲁,野蛮,凶残,不讲道德,反正,人类的话都不可信。 但不知道为何,心里又有那么一丝丝激动,这好像是他向往的想要探索的未知,虽然这刺激已经超过了他要承受的阈值。 连赵澜都划着小船围了过去,灵族很少见的,哪怕佣兵之城和灵族是邻居,除非进入翡翠大森林偷猎,但在翡翠大森林偷猎时遇到灵族,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另外一条船上,那被铁链捆绑的老者,没有人敢去观看,因为外表太恐怖了,他们猜测,一定是得罪了那位阁下,降下了厄运和灾难,比死还痛苦吧。 一定是的,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关键是那位阁下的爱好奇特,时不时还拉回来看看。 当然,也和那恐怖外观的老者,从头到位一言不发有关。 星斗这边,赵澜靠近:“一个灵族?” “你也是想要得到那位阁下的启示,来聆听真理?” 聆听?真理? 旁边,那恐怖外观的老者,身体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星斗看着使劲向他划来的人类少年,眉头一皱:“人类,离我远一点。” 他毕竟从未离开过翡翠大森林,答道:“什么聆听真理启示?我不是。” 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里,他是一个安静的占星术士,内心却渴望着探险,刺激。 赵澜咧了咧嘴,用手指着星斗手上的小玩意:“如果不是,你带着圣器来干什么?听说灵族十分的诚实,定是因为无法进行临渊仪式,来祈求那位阁下的吧。” 祈求? 无法进行临渊仪式,祈求就可以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灵族的长者告诉过他,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无法理解的诡秘比想象的还要多,所以灵族人从不敢自大。 而无法理解的东西,如果尝试去理解,就会带来灾难。 星斗抬头,直接就看到了高山之上星光中的人影。 嘶,一位和星辰一同闪烁的未知存在?太神奇了。 星斗其实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未知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清楚,但又一心想着,能到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去看看,去寻找,去探寻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但他一直呆在翡翠城中,不被允许远行。 可现在,他似乎不用离开翡翠城,就在进行一场危险到极致的冒险。 恐惧和满足的刺激不断交织着,他以前觉得,他不会害怕的,就像灵族的英雄肖凌尘,哪怕踏足最凶险的遗迹,也能面不改色。 但现在,他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赵澜:“喂,灵族人?” 星斗一咬牙,仰望着高山之上,抬起手上的不知名圣器,开口道:“如果尊贵的阁下真能给人带来启示,那么请指引我的方向。” 一个诉求产生了。 所以,沈宴回应了他:“祭品!” “银色黎明花!” 沈宴说完,突然感觉外界有什么人在推他,那种感觉十分的明显。 沈宴立马反应过来,是仓库里面有人在触碰他。 沈宴赶紧先将其他小船推回原点,然后再推灵族青年人和那个老者的小船。 “03-11。” “佣兵之城,黑市。” “祭品交予吾之眷者。” 然后,新人恐吓套餐:“吾,不可直视!” “吾之名,不可言及!” 沈宴都没来得及看灵族青年人惊讶得下巴都掉地上的表情,以及那终于一脸惊恐的抬起脑袋的老者,那是一张已经快看不出人形的脸。 这就是未知吗?比所有的已知都恐惧,比所有的厄运和灾难都难以理解的存在。 沈宴睁开眼就看到赵阔正看着他。 赵阔:“怎么抱着个盒子就睡着了,摇都摇不醒?” 沈宴没事人一样问道:“什么事?” 赵阔深更半夜居然主动找他夜聊,也是奇怪了。 赵阔也以为沈宴只是累得睡着了,说道:“明天你戴着这柄剑,在街上到处走走。” 沈宴心里嘿了一声,一招鲜,又让他当诱饵。 不过被一个连环杀人狂在暗处窥视着可不是一件好事,沈宴赶紧道:“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赵阔乐了,用手按了一下沈宴:“放心,死不了。” 结果沈宴面红耳赤地倒床上了。 那按在身上的手掌,好……好宽大。 画面越来越清晰了,大巴掌,拍皮皮。 浪花一朵朵。 赵阔嘴角一抽,这奇怪的后遗症,本着让沈宴早些适应后遗症的目的,赵阔又拍了沈宴一下。 沈宴的瞳孔突然睁大。 身体一躬。 完了,这后遗症太厉害了,连巴掌他都喜欢得不得了,而且,一巴掌他就完事了,短到都不用读秒,他真成了坚持三秒就是真英雄,一男的,自尊没了。 夜,已深,沈宴羞愧的将脑袋捂住床上,开启了贤者时间,还好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此时,梵帝城,异端裁决所,最下层的地牢。 漆黑,漆黑,似乎只剩下了老鼠啃咬的声音,腥臭,肮脏,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味道。 在漆黑中,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向这边走来。 地牢厚重到无法想象的门被推开,老鼠闻声躲了起来,但还是有奇怪的声音,是跳蚤饥渴的声音。 幽暗的煤油灯光,将这件肮脏的地牢照亮。 墙上,用锁链挂着一个如同干尸的老者,心跳很慢,慢到以为都已经停止。 来人将油灯靠近,似乎嫌弃对方身上的肮脏,又退了一步。 来人有些无聊的声音说道:“晚上好,主教大人。” “对了,在这里呆着,应该也分不清白昼还是夜晚。” “我依旧来例行公事。” 来人拿出一张旧日文献:“主教大人,可愿意替我们翻译上面的内容,虽然这样的问题已经问了一百多年,但上面的命令,我不得不如此重复。” 墙上的干尸般的老者并没有抬头,就像曾经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那人也不恼:“嗯,我知道了,那么我们进行下一步。” 说完从牢外推进来一个捂住口鼻的人,这人无论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禁锢着他的手。 “我再说一遍,暗月主教杰拉斯大人,你是否愿意为我们窥视这张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依旧得不到回答。 那人似乎没有任何意外,而是一把刀直接砍掉了被他禁锢的人的脑袋。 脑袋滚在了地上,滚到角落,那里有很多的脑袋,成为其中的一个,有的是白骨的头颅,有的正在腐烂,有的比较新鲜,最新鲜的一个应该就是这个了。 黑色的血从砍掉的脖子流出,化作黑色的乌鸦,狂乱的飞舞了一阵,然后消失。 “血鸦诅咒,这人在暗月教派的实力不低,杰拉斯大人,这么下去,我们会将暗月教派的所有人都杀光,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们的要求。” 安静,依旧安静。 墙上的干尸比任何人都明白,以教廷的实力,暗月教派还能活到现在,不过是留着他们的生命,唯一的用途就是带来这里。 但他一但答应替教廷窥视旧日文献上面的内容,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包括他的生命。 所有人都认为他拥有第一代教皇的血脉,哪怕不被承认,但也极可能读懂第一代教皇从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带回来的旧日文献。 但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若是拥有教皇血脉就能读懂,那么第一任教皇为什么不将他窥视到的内容流传下来呢? 当然他也知道,这个秘密是他还能活到现在的理由。 那人例行完公式,本准备向外走。 结果,那枯尸居然抬起了头,传出难听到极点的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教廷的最高教义是拯救。” “所有人都以为是拯救世人。” “其实呢,所谓的拯救,是拯救你们自己的神,被巨人囚困的可怜虫。” 那人身体顿了一下:“主教大人,我从未折磨过你,若让其他人知道,我知道了这个秘密,我就活不成了。” “或许说点我能上报的秘密,这样我就不用一直陪着你呆在这连月光都照射不进来的地牢。” 半响,枯尸难听的声音才道:“告诉你们的教皇,他一辈子侍奉神,但他却从未真正的见过神,而我……见过,那星光之门下,祂与星辰一起闪烁,祂是如此的伟大,祂的声音拥有改天换日的力量……” 难听的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鬼,嘲弄,百年来的屈辱,似乎在这一刻都已经值得了。 …… 第二天上午,沈宴依旧先进行常规安排。 学习三种通用语和生涩的赫尔斯语,和蝗崽练习基础格斗技巧,去绿祖母那打探“宝藏”。 然后按照赵阔的吩咐,将猩红亵渎之间佩戴在身上,到处逛了起来,专门从无人的小巷子路过。 若对方真的重视这柄剑,那么就不可能视若无睹。 效果,超出了沈宴的意料。 一个漂亮的少女,向他投来了橄榄枝。 妩媚地在小巷的阴影里面勾引他,骚得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沈宴走了过去,等走进小巷。 那少女已经赤裸地靠在墙上,在她的身上布满了黑色的蝴蝶,蝴蝶遮住了重点部位,在后面的墙上形成了巨大的漂亮到极点的翅膀。 她是那么的纯洁,邪恶中带着圣光,就像至恶中产生的善,吸引着诱惑着。 这画面,沈宴愣了一下,好妖异的美感,当然也仅仅是对美的赞美。 那墙上的少女也愣了一下,然后一副了然的表情,身体的表面开始像虫子一样蠕动,不一会儿,沈宴眼前,是一个俊美得如同太阳神一般的男子,蝴蝶正一点一点从重点部位飞走。 沈宴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也是这一下,“咚”的一声,亵渎之声响起。 沈宴脑袋开始陷入疯狂,理智正在崩溃…… …… 此时,翡翠大森林,最靠近佣兵之城的哨岗。 “星斗,你怎么申请来哨岗巡逻来了?” 说话的是星斗的好友,一个天文学者。 天文学者和占星术士都信仰群星的力量,不过,天文学者运用星辰的力量,占星术士使用星辰运行的规则预测未来。 星斗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看向翡翠森林的外面,那里充满了冒险,也有他最讨厌的人类。 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但他手上怎么就拿着一株新摘的银色黎明花了呢? 星斗叹了一口气:“请星辰指引我的方向,若今天我在翡翠大森林见到人类,我就去佣兵之城的黑市看看,这或许正是群星给我的指引。” 属于他的冒险。 旁边,天文学者的灵族道:“星斗,人族的一个佣兵团马上来我们这采野菜了,他们中的小孩总喜欢围着转,粘人得跟小狗,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但他们前来是白王和他们做的交易,你别和他们发生冲突。” 星斗:“……” 群星的指引来得好快,作为一个占星术士,他必须得相信这股神秘莫测,十次九不准的力量。 …… 佣兵之城,小巷子。 沈宴的身体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痴迷地向墙上蝴蝶铺开的绝美男子走去。 太绝美了,那黑色的蝴蝶铺成的巨大翅膀,邪恶而神圣,沈宴甚至听到了天使的赞歌。 但突然,那张开怀抱提起大腿迎接他的绝美男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沈宴的目光都愣了一下,一只丑陋的手臂……正抓在洁白的大腿上。 手臂太丑了,愣是让沈宴从现在的状态中晃了晃神。 手臂比金属还要坚硬,抓在大腿上,直接就是五个深深的血爪痕,鲜血直流。 “啧啧啧,这么好的大腿,应该侵泡在药水的罐子里面。” 老巫师的话还没说完,那凶手手上拿出了一张旧日文献,面色痛苦的,用那旧日文献拔向腿上的手臂。 强大的污染源,让手臂都不由得避开。 第三张日记出现。 不过,赵阔也走进了小巷子,一双手就那么掐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无法呼吸,窒息,刺耳的挣扎的尖叫声,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老鼠。 那人身体上就像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那张英俊的脸开始快速变化了起来,时而变成少女,时而又是中年妇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脸,不断变幻着,俊美的,丑陋的。 最后,无数张小脸同时出现在那张面皮上,每一张脸都在挣扎着,嘶吼着,无数张嘴张开,试图呼吸到空气。 他手上的那张旧日文献也飘落在地上。 沈宴从混乱中清醒了不少,这就是第六序章的众生相吗?这简直就是怪物,佣兵到了第六序章的时候,恐怕已经不能用正常人来形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惨叫声都停了下来。 赵阔这才松手,与其这么杀了他,还不如交给季卓,让季卓捞上一份功劳,反正以凶手犯下的血案,很快就会判处死刑。 晚死几天,就当有效利用。 那丑陋的面孔上,其中一张脸突然蠕动了一下。 那身体就像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支撑,突然的,避开赵阔,朝沈宴冲去。 他居然在濒死的时候使用计谋。 其实,也不是朝沈宴而去,而是沈宴站在小巷的出口,凶手应该是想要逃跑。 看着靠近的那张无数面孔的恐怖的脸,沈宴一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他这两天不断练习劈砍的基础训练发挥了一点作用,条件反射地抽出了腰间的剑,刺了出去。 以沈宴的实力自然是刺不中对方,但旁边赵阔手上的匕首横着划了一刀。 凶手为了避开赵阔的攻击,从沈宴的剑面前硬冲了过去。 肩膀被剑划开了一道血口。 凶手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了小巷子外面的人群,只要冲进人群,化作人群中的一员,他就有可能逃走。 但突然,身体一震,整个人就那么扭曲地,痛苦地跌倒在了地上。 身体扭曲得就如同丧尸,挣扎着,四肢传来折断的声音,但还在痛苦的扭曲。 沈宴惊恐地扔掉了手上的猩红亵渎之剑。 这剑……这剑上的图案,怪物的触须,活了,就那么连接着对方肩膀上的带血的伤口。 贪婪的撕扯着,吸食着。 最后,只在地面留下一具,无数面孔带有痛苦恐惧的干尸。 沈宴张了张嘴,看着地上恢复正常的剑。 赵阔,乌瑟尔:“邪器。” 污染物有两种,一种是旧日文献,一种是第二纪人类企图仿造能召唤英灵的圣器,结果圣器没造出来,弄出来一种污染力极强,孕育邪恶的器具。 这些充满欲望和贪婪,具有超强污染力的邪恶器具,还有一个名称,邪器。 第43章 达蒙之门 地上,被吸得干瘪的尸体,凹下去的眼珠光芒彻底消散。 他名阿斯卫,是人类女人和毒蛇的后代,他从一生下来,就得到了神的赐福,被喻为邪恶中的光明。 他不知道母亲是谁,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别是什么,因为他注定到了某个时候,会以无数的面孔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从小他就不能有性别意识。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了他出生的意义,营救被教廷关押的暗月大主教杰拉斯,因为只有拥有第一任教皇血脉的杰拉斯大主教知道,如何迎接神的降临,来净化这满是污浊的世界。 可惜,这伟大的使命就要成功了,但他却看不到。 此时,赵阔正看着干尸:“极强的污染力破坏了他的身体,让他的精神陷入癫狂,身体崩溃而死。” 崩溃得十分彻底,没有任何生人的活力。 然后又捡起地上那柄剑,研究了起来:“污染力十分稳定,隐藏得几乎看不出来,触发的条件是割裂?带血的伤口?” 老巫师乌瑟尔也嘀咕了一句:“居然看走眼了。” 沈宴喉咙咕噜了一下,这么危险的东西,他居然时刻带在身上,不由得问道:“现在怎么处理它?” 他觉得用着特别顺手来着,犹如臂使。 结果,赵阔直接将剑抛给了沈宴:“继续用,平时注意别被它割伤,它的污染力不符合外在条件时并不会触发,这样的邪器虽然奇怪,但其实也有类似记录。” 乌瑟尔也道:“危险而邪恶的东西,也未必就不是好东西。” “巫师之城肯亚的前身是鲜血王朝,鲜血王朝的最后一任鲜血暴君就有一柄十分出名的邪器,形状不定,宛如流动的金属液体,能组成任何形状的武器,十分的神奇,可惜随着鲜血王朝的覆灭,这件邪器也消失了。” 沈宴心道,好像说得也对,都是用来杀人的武器,管它是邪恶还是神圣,不过得早点用剑鞘将它装起来,非必要还是不要往人身上招呼。 沈宴对乌瑟尔问道:“那个鲜血暴君最后怎么样了?” 乌瑟尔:“自然是被他那件邪器吞噬了精神和身体,还能有什么结果?” 正在将猩红亵渎之剑撇在腰间的沈宴,突然感觉就不那么好了。 这玩意也太危险了。 半响,沈宴说道:“邪器,就算最后可能反噬,但看上去是极其厉害的武器,为何很少有人用?” 回答的是赵阔:“并非所有的邪器,其中的污染力都这么隐藏和稳定,大部分时刻都在感染任何触碰它们的人,所以邪器一经发现,都会被彻底封印起来,像这种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触发污染力的邪器,数量十分稀少。” 赵阔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那张旧日文献。 又一张,看来真的有人故意在用旧日文献感染人,目的是什么? 沈宴看着新的旧日文献,也是心情波动,又一篇日记,因为和他以前接触过的两篇材质和外观都一样。 看来他马上又要读到新的日记内容,想到这里,沈宴又一阵无力感,这也意味着他又得面对新的后遗症? 旧日文献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够研究的,研究到最后侥幸不死,也得一身稀奇古怪的毛病,说不定比怪物还怪物。 赵阔再次看向地上的枯尸:“不能交给季卓换功劳了。” 就这么一个干尸,拿去说是最近城里离奇血案的凶手,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说不定还要被诬蔑成冒领功劳。 治安亭的组成十分复杂,里面的成员都是各佣兵团送去的,私底下的争斗也不小。 沈宴看了一眼:“虽然只剩下一具尸体,但尸体说不定正好保留着什么秘密,我带回去审讯审讯它。” 说完,沈宴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稀奇古怪的尸体了?而且还一副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哎,无论如何,至少一个可能对他下手的变态被干掉了,也算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沈宴弯下腰去搬尸体,搬回去就放绿祖母旁边,就算是他的珍藏品之一了吧。 扛起尸体,正好面对赵阔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沈宴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赵阔:“刚才是就差扑这人身上去了?” 沈宴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色字头上一把刀:“那种情况下,我只是被对方奇怪的灵魂力量影响,对,就跟精神被污染一样,都是身不由己。” 赵阔“嗯”了一声:“他是女性面孔的时候你好像也没那么积极……” 不等赵阔说完,沈宴抗着尸体就往外面走,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说了是被精神影响了,对方是男是女……不是重点。 顺道还去大胡子的火炉那取剑鞘,这把剑对教廷来说有不同的意义,他还是尽量用剑鞘隐藏起来,避免事端。 装上剑鞘,撇在腰间,颇有一番到处冒险,热血佣兵的样子。 回去之后,沈宴就没有去其他地方了,刚才经历的事情,他还得消化消化,他明确地体验到了提高基础格斗能力的重要性,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命。 所以直接将时间安排成了学习语言文字,基础格斗训练,和尸体聊天。 这一练直接就到了晚上,笋子和圣婴两小孩拿着他和蝗崽训练完的木剑和盾牌在哪里咿咿呀呀的比划,人都没盾牌高,你砍我一下我砍你一下,叫得唧唧的。 这或许就是佣兵小时候的娱乐活动? 沈宴洗漱了一番,等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回来,沈宴像每日那样将李三娘呼唤出来给大家弹奏一会儿琵琶,将孙慈老郎中呼唤出来,老郎中依旧在晒着的从野菜里面找出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中药。 孙慈晒的中药数量不少了,沈宴都帮他收着,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那些晒干的根茎闻着有一股子熟悉的中药香,也让人充满了怀恋。 但今晚孙慈有些不一样,看了看沈宴之后,从他那些晒好的中药中挑挑拣拣了一些出来,用一个罐子熬了起来。 很快,中药那股子浓烈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沈宴倒是挺喜欢这种味道。 笋子歪着脑袋看了一会,甩着腿跑去拿了一双筷子回来:“沈宴,这是不是新菜品,我筷子都准备好了。” 这小吃货,还真是什么都往吃上面想。 沈宴也看了一会,想了想他曾经在梦境中看到的孙慈的那些经历,眼睛不由得一动,孙慈是武馆的一位老郎中,他的一生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给习武锻炼筋骨皮的那些武生,熬制活血化瘀,锻骨练皮的汤药。 锻炼,是肌肉的拉扯撕裂,日积月累,身体是有一些伤害的,就像运动员,到了晚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伤痛在身。 而孙慈这样武馆中的老郎中,最擅长这种问题的身体调理,中药性温和,不像西药那么伤身,本就是持久调理身体状况的不错的方法。 沈宴不由得嘴角一笑,有一个传统老郎中在,似乎好处比想象的还多。 又看了看正在熬的药罐,是用做桌子凳子削下来的废弃木料做柴火,这是最传统的熬药方式。 应该还需要熬一段时间。 沈宴正好去洗漱。 结果没一会儿,笋子就哭得汪汪地跑了过来,委屈得不得了:“我就……我就用筷子沾了一下,帮大家尝尝味道。” 苦得他直接就哭了。 沈宴心道,现在知道厉害了?调理的药虽然药性温和,但也不是小孩能随便吃的。 “以后还敢不敢偷吃了?” 笋子一个劲擦眼泪:“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时,孙慈也正好盛了一大碗褐色的汤药,递给沈宴,满脸慈祥,端碗的手有些颤巍巍的,孙慈的年龄很苍老了。 苍老,在中医里面,可不是一个贬义词。 沈宴接过,开始喝了起来,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但中药的味道,沈宴早已经有预期。 笋子都看呆了,不苦了吗? 还引来了虎豹佣兵团其他人的围观:“新的菜品?” 不对啊,要是新的菜品,以沈宴的性格,非得做给所有人尝尝。 姜宇嗅了嗅鼻子:“闻着好像味道不怎么样,这是什么?” 说起这个,沈宴就来劲了,中医是多么了不起的传承啊,它也是重要历史组成的一部分,就像那些历史剧里面,处处都透露出中医的影子。 沈宴解释道:“这是中药,作用是给锻炼之人活血化瘀,调理身体……” 讲得头头是道。 一群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佣兵,哪有不锻炼的,特别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佣兵,年轻的时候不觉得,一但上了年纪,身体就总会有些或严重或明显的酸胀疼痛。 沈宴说道:“以后你们锻炼后,若药材足够,也可以喝上一碗试试。” 他以后有空就让孙慈熬上一罐子,不过药材的获取是个难题,在野菜中找药材,来源并不稳定。 看来以后去翡翠大森林采野菜,割草料的时候,得将孙慈呼唤出来,翡翠大森林植被丰富,应该有不少沈宴不认识,但孙慈认识的能用到的药材。 乌瑟尔也过来围着罐子看了几眼。 巫师也会熬制一些魔药,但只局限于保存人的器官这一类,看得颇为有兴趣:“和佣兵职业中的魔药师有些相似。” 没有人比佣兵更加了解英灵的神奇,很多奇奇怪怪,或许无法理解,但十分有用的能力,沈宴的这个英灵应该就是这一类。 董大今天刚好运动量不小,将罐子里面剩下的药汤喝光。 苦得整个脸都有点扭曲。 不过,喝过药过后,董大在那里活动胳膊,四肢筋骨处似乎开始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传来,还挺舒服。 一群人围着看了一会儿稀奇。 等天色晚了,众人开始休息,为第二天蓄力。 沈宴也拿起了老旧盒子,进入幻境。 一进去,沈宴往大海上的小船一看,就有些愣。 昨天拉进来的那个灵族青年的“人像”有些奇怪啊,怎么双手也被绑起来挂着了? 沈宴赶紧将人都拉进来,让他们交谈,看看发生了什么。 星斗,赵澜,大胡子,高尉,商奇,还有那个形如枯尸一样被禁锢的老者。 几人一进来就发现了星斗的情况。 该不会这个灵族得罪了那位阁下吧?看看,笔直笔直的被绑着。 星斗也是一愣,然后眼睛瞪向其他人:“无耻的人类。” 将人都说迷糊了,他们怎么了? 赵澜:“你这是玩的什么?” 星斗脸色不怎么好,他今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出了翡翠大森林,带着银色黎明草去往佣兵之城的黑色,那位未知的阁下说的03-11。 可是他怀着忐忑的心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那位阁下说的眷者来取祭品。 他才想起,那位阁下虽然说了地点,但没有说时间。 他不知道,沈宴今天提心吊胆地去当诱饵去了,根本没空去黑市。 星斗等了很久,实在没见到人,这才离开,他第一次来到佣兵之城,虽然对人类本能的厌恶,但完全不一样的冒险吸引了他。 他开始在佣兵之城逛了起来。 这一逛就逛出了问题,那些狡猾的人类发现了他的身份。 一个灵族,居然跑到了人类的城市,他不像白王肖凌尘,游历的经验丰富,能来去自如。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抓了,关进了治安亭的地牢。 赵澜说道:“你这铁镣有些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高尉:“治安亭。” 高尉年轻的时候在治安亭干过,这种铁镣铐他熟。 赵澜:“对对对,咦,你怎么跑治安亭的地牢去了?” 星斗不想说话,而是看向山上星光之中的人影,张了张嘴:“……” 虽然是去黑市的原因被抓,但也怪不了其他人,只能怪他经验浅薄,居然被人类认出了身份。 想了想道:“尊敬的阁下,如今我进了人类的地牢,恐怕不能将祭品交给你的眷者,请给与我指引。” 沈宴也是嘴角一抽,大致一想,能分析过大概过程。 他让这灵族青年来佣兵之城的黑市交易,却没多想他的灵族身份,不像人类那么容易,就像人类闯入翡翠大森林,被发现了肯定也是要被抓的。 沈宴心道,去找季卓解救他? 沈宴不知道季卓够不够能力帮上这样的忙,而且用什么理由释放一个灵族。 沈宴还没说话,赵澜就赶紧道:“这种事情不必劳烦尊敬的阁下。” 这灵族还真是,这点小事就想得到这位阁下的指引,知不知道这样的机会很珍贵的好吗?没看到他现在就因为想要一次启示,头顶都快秃了。 赵澜:“我就能帮你脱困。” “不过作为帮你脱困的报酬,你得给我一张旧日文献。”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眼睛又是一亮。 对啊,他们其实也可以相互之间进行交易,以前因为都是佣兵之城的人,所以没往这方面想,因为有什么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当面交谈。 但现在,多了一个灵族,灵族的资源是十分丰富的,有很多他们需要的东西,一些稀缺的物资在灵族看来可能稀疏平常,但在他们佣兵之城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不过,灵族对人类太抗拒了,以前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但现在…… 这年青的灵族,不和他们交流都不行。 不由得看向星斗。 星斗嘴角一抽,他们灵族是有不少旧日文献,但这种东西又不是他说能拿到就能拿到的。 无可奈何地答了一句:“没有。” 他也没有迂腐到,身处危险境地还完全不接受人类帮助的地步,再说,他们这是公平的交易。 赵澜气得差点打滚,想要一张旧日文献太难了,但还是将小船划到了星斗身边,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起来。 不一会儿,似乎谈妥了什么条件。 沈宴心道,星斗肯定是要救的,他还需要星斗手上的银色黎明花,而且很急迫,赵阔手上不是新得了一张旧日文献,他急着要看一看,前提是用银色黎明花稳固住灵魂。 见赵澜和灵族青年谈妥,沈宴这才不为这件事烦恼。 以赵澜的身份,佣兵之城最古老的佣兵团最有势力的少爷,从没什么实权的治安亭捞一个灵族出来,并不会太困难,估计只需要编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一问题刚一解决,沈宴就发现外界有人触碰他的身体,赶紧草草结束了这一次的交流,他都没来得及多摸索一下。 这一次来找沈宴的是一只丑陋的手臂。 拉了拉床上的沈宴,场面有些诡异。 旁边的床,赵阔瞟了一眼,并没有其他动作,依旧闭眼睡觉。 沈宴看着床弦上五根手指来回走动的手臂,嘴角也是一抽,大半夜这场面能吓死人,亏得他现在的胆量也稍微涨了那么一点点。 乌瑟尔:“我需要一只猫,你听说过没有猫的巫师吗?” 沈宴心道,这是来收报酬来了,白天沈宴被袭击的时候,乌瑟尔抓住了凶手的大腿,抓得那是血肉翻飞,让沈宴从癫狂中清醒了一些,虽然就算实力大损的乌瑟尔不出手,赵阔应该也能控制住当时的场面。 但不是这么算的,老巫师出了那么一下手不是。 沈宴想了想,对假寐的赵阔问道:“我们佣兵之城有猫卖吗?” 赵阔答了一句:“在巫师聚集的小店有售。” 果然还没有睡,这人警惕性很强,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察觉。 半响,赵阔估计猜到了沈宴为什么这么问,说道:“明天带你去买。” 养猫的只会是巫师,沈宴肯定不会养,但他这么问,定是乌瑟尔的原因。 沈宴心道,巫师和猫,准确地来说,一只手臂和猫,感觉颇为微妙。 床弦的手臂跳了下去,麻溜地爬上窗,钻进了那上面挂的铁笼子,摇了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深夜里,着实吓人。 不过,沈宴看了一眼窗外角落里面,椅子上的绿祖母,以及靠在它旁边的新干尸,嗯,似乎很快他也就习以为常了。 或许是喝了中药的原因,沈宴晚上睡得十分不错,身体暖洋洋的。 第二日,上午依旧学习和训练,在绿祖母那里又得知了几味魔药的药材名字,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也不知道绿祖母的身体记住这些魔药的药材名字的原因是什么。 新的那具尸体,沈宴给它起了个名字,千疮百孔,哪怕死了,脸上干枯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面孔还能看出来一些痕迹来。 沈宴威胁恐吓了一番这具尸体,似乎效果不嘉,什么秘密也没拷问出来。 路过的笋子,小脑袋捂裆里,他什么也没看到。 本来,格斗训练后,沈宴的身体是十分疲惫的,不过乌瑟尔已经等不及要去买猫了。 巫师的小店在上城区。 比起街道上到处都是的乱七八糟的摊子,这个小店的陈设就规矩多了。 不过沈宴一走进去,脸色就白了。 一个个架子上,摆满了装着各种各样奇怪器官的瓶瓶罐罐。 沈宴以前看过的最吓人的这样的陈设,最多也不过是泡的蜈蚣,蛇,牛鞭之类。 但现在这场面,他面前那罐子里面,泡的应该是人的手指头吧,跟一罐子生姜? 赵阔都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宴,有时候胆子大得他都惊奇,有时候胆小得他也惊奇。 一个佣兵连这样的场面都接受不了,如何去进行更惨烈的冒险? 乌瑟尔也“啧啧”了两声:“小子,像你这胆量,还比不过最小的巫师学徒。” 然后乌瑟尔一脸怀恋地逛了起来:“比起我们巫师之城,这小店差远了,看看这一罐子心肝,处理得有点问题,保存不了多久,新鲜度也不够。” 店主是一位苍老的先生,灰色的袍子下,脸色苍白得跟很久没见过阳光。 有些皱眉地看了一眼到处晃来晃去的手臂,非正常生命?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带出来到处晃呢?应该用一个大罐子泡起来。 沈宴吐了一口气,这才上前:“老先生,你们这有猫卖吗?” 店主微笑了起来,虽然不笑应该更好,上门的生意,那么带一只非正常生命进来,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答道:“这里是巫师小店,自然有猫售卖。” “小巫师,你运气不错,我这刚来了几只健壮的小奶猫。” 沈宴也没有反驳,他就是来买猫,不用将身份都交代出来。 店主从桌下搬出来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几只奶萌奶萌的小猫正好奇地扬起脑袋。 沈宴:“……” 奶猫和禁忌巫师,嗷,根本就不该是一路,也不知道是谁将他们组成了最完美的搭配。 几只小奶猫的确都挺健壮,照顾得十分不错,耳朵干净,连猫癣都没有。 柔顺的小猫咪,摸一下就“喵喵”地叫两声,还用毛绒绒的小脑袋一个劲往沈宴手上蹭。 沈宴都差点忘记,他是来帮乌瑟尔买猫。 半响,小声问道:“乌瑟尔导师,需要什么颜色的猫?” 最终,从店铺出来的时候,沈宴怀里抱了一只花白相间的小猫咪,原本沈宴还以为巫师对毛色有要求,必须是黑色或者白色,结果并不是。 赵阔还在和店主砍价,以赵阔的性格,还得磨蹭一会儿。 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应该不便宜,甚至还看了一眼乌瑟尔的手臂,大概的意思就是,他花了这么“昂贵”的价钱,你就安心地呆在虎豹佣兵团服务到老吧。 而沈宴,已经一脑袋埋在了小猫的身上。 毛绒绒。 赵阔:“?” 他怎么觉得不是给乌瑟尔买的,而是给沈宴买的。 乌瑟尔也差不多的心情,沈宴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也有当巫师的潜质。 如果沈宴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强烈反对。 将小奶猫抱在怀里,生怕它化了。 路上,逗得停不下来,就是旁边的人悄悄离得远了一点,沈宴疑惑地抬头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就像沈宴在看着他们的四肢胳膊心脏舔嘴唇。 坐通勤车的时候,沈宴居然遇到了赵澜,以及他旁边捧着银色黎明花的灵族星斗。 十分新鲜的银色黎明花,估计都没有采摘多久。 赵澜一早就去治安亭捞星斗了,不仅仅捞出来了,还让星斗以后能在佣兵之城自由活动。 理由有些奇葩。 赵澜组建了一个佣兵小队,取了一个特别有诗情画意的名字,诗与歌佣兵小队,目前成员两个,他和星斗。 的确奇葩,像这样的探索和冒险的佣兵小队倒是十分常见,比如无畏佣兵团的大胡子程铜斧和飓风佣兵团的高尉,年轻的时候就在同一个佣兵小队呆过,这才结下了他们之间的兄弟友谊。 但一个人类和灵族的佣兵小队?以前都没有听过还能有这样的组合。 虽然奇葩,但按照佣兵之城的规矩,佣兵小队是可以在佣兵之城畅通无阻的。 星斗的身份虽然是灵族,但他现在也是佣兵小队成员了不是,除非佣兵之城改规定,不然按理他就能不遮挡地走在大街上。 就像,虎豹佣兵团也能进入灵族的地盘一样,属于一种特殊情况。 星斗的心情很奇怪,他如果不接受这个条件,他就得继续被关在地牢里面,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一个人类结成了一个冒险的队伍。 有些抗拒,他原本是想像灵族白王肖凌尘一样当一个独行侠,但不知道为何又有些期待,这本就是他内心深处期待的冒险的一种。 赵澜上车前,将两人才成立的佣兵小队差点吹嘘到天上去了:“灵族,你将跟着未来的传奇佣兵,踏上冒险的旅程。” 他的职业是神官,说这些的时候,语调总是怪怪的。 星斗不吃他这一套,但内心又莫名的期待。 但星斗发现,活泼的少年一上了车,整个人坐得笔直,话也少了,嗯,直到下车,才吐了一口气:“星斗,记得每天来报道,我们佣兵小队的纪律特别的森严。” 然后露出了赵澜的目的:“如果你不想遵守每天报道的规矩也行,只需要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此时走得很快,他猜测得不错的话,那灵族青年人今天会再次去黑市。 他得赶紧回去伪装打扮,不能再错过了。 等回到仓库,有些不舍地将小奶猫交给乌瑟尔,伪装一番,这才拉着赵阔往外走。 “去黑市。” 赵阔本想问,一听,嘴角上扬:“又有人平白无故送你东西?” 一个“送”字用得好,在他看来,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沈宴,根本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和人交易,但就是有莫名其妙的人“送”东西给他。 沈宴那个紧张:“哈哈,有时候总有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 “这个世界可不就这样。” 赵阔:“你继续编。” 不过赵阔也跟着去了。 等到达黑市03-11,果然里面有人等着。 交易的过程几乎没有语言交流,依旧是展示手上的眼睛图案。 沈宴拿着银色黎明花,甚至能闻到上面的花香。 星斗对那位阁下的眷者十分好奇,但也没敢多打听。 赵阔带着沈宴走得很快,居然也没有旁敲侧击地问,有些奇怪。 将沈宴带到城门口的铺子,赵阔就离开了,似乎有什么急事。 沈宴直接将银色黎明花服下,上一次就已经知道这东西怎么使用,生吞。 然后等待药效稳固他的灵魂。 …… 星斗正罩在袍子中,向城外走去,翡翠大森林离佣兵之城并不远,但他昨天被抓,晚上没有回哨岗,哨岗的族人应该十分担心,他还得想着怎么解释昨晚去了哪里。 这时,一道高大的人影突然从他身边经过,撞了他一下,刚好将他袍子连着的罩帽撞开一点。 星斗心一紧,赶紧拉拢罩帽,但马上又是一愣,按照那个名叫赵澜的人族少年的话,他即便暴露了灵族的身份,也不用担心再被送去治安亭。 他作为佣兵之城佣兵小队的一员,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感觉……好微妙。 路边拐弯的位置,赵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和沈宴交易的……居然是一个灵族? 那尖尖的耳朵,还有袍子上的灵族喜欢的纹路,肯定假不了。 这个灵族的伪装有些太敷衍了,或者说不用心,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沈宴为何会和灵族有联系?这本是他想要做的,但灵族的确让人难以接近,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一下。 等赵阔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在铺子上吃过晚饭,收摊回家。 一回到家,小奶猫的叫声,从窗口挂着的铁笼子传来。 笋子等几个孩子跟疯了一样跑过去:“是只猫咪,哈哈,是只猫咪!” 但似乎有些害怕里面的手臂,又不敢靠得太近。 沈宴看着好笑,将带回来的肉包子掰开,去喂小奶猫,小猫的食量很少,并不难养。 他们这多了四只羊,一只猫,突然之间就充满了生活的气氛,欢乐得不行。 最开心的估计就是这些孩子,那小奶猫有些淘气,时不时要跑出来,被这些孩子提回去。 沈宴感觉着身体内银色黎明花的药效吸收完毕,深夜摇醒了赵阔,目的自然是那一页旧日文献。 赵阔看着沈宴,即便是天赋极佳的佣兵,这样频繁地强化灵魂进行启示仪式,也是很少见的。 当然,天下间天赋异禀之人自然也有,无法理解的奇奇怪怪的天赋更是不少。 沈宴心里那个纠结,说道:“到时候我被感染,陷入癫狂的时候,你看着办。” 然后又补了一句:“但不能来真格的。” 除了后遗症,解除精神癫狂也是……也是一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赵阔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宴的天赋,应该对污染物有难以想象的抵抗能力,要知道旧日文献连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都不敢轻易尝试。 虽然他用一种,嗯,有些奇特的方式,看上去能够将沈宴从难以想象的污染中拉回来,但这个前提也必须是沈宴对污染物有超出常人的抵抗能力。 比如,袭击沈宴那个第六序章众生相的凶手,仅仅是被邪器割伤了一个伤口,直接被邪器中的污染力量弄得变成了一具干尸。 旧日文献,可比邪器的污染能力还要强,而沈宴才第九序章而已。 沈宴的心都是烫的,以为做出这个决定容易? 即便逃过了被污染癫狂而死,但集齐一身奇奇怪怪的后遗症,到最后都不知道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变强,探索,任何一件事,都代表着疯狂。 或许只有愚昧,才能真正的在这个世界生存吧,但沈宴唯一做不到的,就是愚昧。 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来吧,给……个痛快,咬咬牙就撑过去了。” 赵阔的眼神莫名地有些说不明的意味:“嗯,到时候给你一个痛快。” 他会的招式也不少。 将新得的那页旧日文献递给沈宴。 沈宴接过,眼睛看了上去,在看向文字的那一刻,文献上的污染源,通过沈宴的眼睛,不停地传输了进去。 还是那关于高山之山巨人遗迹的后续。 “第二纪年,6月25日。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扇困扰了我们许久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座遗迹之门,有人从里面为我们打开。 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我只觉得担心,害怕,恐惧,但隐隐又有些期待,这是少校先生这些年一直想要的结果。 只要得到巨人遗迹中的宝藏,少校先生的英雄城就有救了,那些该死的入侵者,必将死于少校先生的英勇,无惧,和努力之下。 少校先生的表情有些激动,那是一种终于要得偿所愿的表情。 不断地探索,寻找线索,然后不惧死亡的来到这里,这是他的希望。 少校先生率先走进了大门,我也跟了进去。 有声音,门里面有声音,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我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惊。 声音在说:外乡人,我们预知了你们的到来! 一遍又一遍,声音很大。 我原本以为,可能是不朽者还活着。 但‘预知’两个字,用得又十分奇妙。 如果不朽者死了,就更可怕了,它们难道能预知未来?人的轨迹难得事先就注定? 不得不想这些,因为这些东西后面,代表了太多恐怖的含义。 神秘地声音在重复,我压下心中地震惊看向四周。 那是令人疯狂的建筑,诡异而巨大倾斜的墙壁,令人十分不安,上面的壁图,压抑,神秘,恐怖…… 它们就像在展示着什么,但又像是是黑暗的漩涡,让人无法直视,凡是观看者,灵魂都会被吸进墙里面。 我仅仅是瞟了一眼,整个灵魂都开始不自主的战栗。 那一眼看到的内容,更是让人震惊。 它讲述了巨人用单摆催眠和捕捉两位神祇的故事,一位戴着黄金面具和枷锁的无名神祇,一位四肢被镣铐禁锢的少女的无名神祇。” 看到这里,沈宴已经十分惊讶于这个巨人的文明了。 倾斜的巨大墙壁?这已经脱离了一般规律,倾斜,巨大,如何保持它能屹立不倒塌? 诡异神秘得如同漩涡一样的壁图? 以及那一眼看到的内容。 这也证实了祖母的笔记里面提到的内容是真实的。 两个被巨人囚禁的神祇,那个教廷的第一任教皇,不仅仅用谎言赋予了它们至高无上的崇高,甚至还赋予了它们名字。 因为日记上写,看到的仅仅是两个无名的神祇。 沈宴继续看下去。 “不要试图触碰高山之上的单摆,它的停止代表神的苏醒。 又有声音传来,明明空无一人。 不要试图唤醒神,它们没有想象的那么善良。 这似乎是巨人们的忠告。 外乡人,我预见了你们的目的。 我可以帮你们实现复仇,但你们也得答应一个条件。 带走达蒙之门,毁掉它。 达蒙之门就在巨大的单摆之下,带走它,毁掉它。” 第44章 李淳风 达蒙之门? 沈宴十分惊讶,前两次他看旧日文献时,陷入癫狂状态听到的神秘声音,最后都汇聚成了“达蒙之门”四个字。 这四个字,沈宴肯定,他以前是不知道的,也就是说,是污染源记录了这四个字,并传递给了他。 一定十分的重要,但达蒙之门到底是什么? 沈宴继续看下去。 “我们在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单摆下找到了声音中提到的达蒙之门,那单摆的高大和壮观实在太惊人了,它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端触摸星辰的观星塔,甚至都望不到它的顶点,它就像时钟,永不停止的在这座高山之巅摆动着。 太神奇了。 反而是巨人们遗留的声音中,让带走和摧毁的达蒙之门,十分不起眼。 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老旧,简单,朴素,与最普通的盒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少校先生拿在手上观察了很久,也没有看出它神奇伟大的地方。 这么一个看不出用途的盒子,为何成为不朽的巨人最关心的东西?疑惑。” 沈宴:“……” 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一动,老旧,简单,看不出任何非凡的普通盒子? 如果,沈宴猜测,如果他手上这个盒子就是所谓的达蒙之门,也就是说,日记中的这个队伍,虽然按照巨人们的遗言将盒子带下了山,但似乎并没有摧毁? 沈宴的兴趣更大了,就像在追溯一个了不起的谜团,这个盒子的神奇他已经看到了,但若它真是达蒙之门,日记中的队伍应该十分仔细和认真的研究过,但他们为什么就发现不了其中的非凡? 继续往下面看。 “实在研究不出这个盒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我们发现了声音中提到的,为什么说可以帮助少校先生完成复仇。 那是上千件的圣器,太惊人了,有了这些圣器,少校先生能装备出一支实力强大的军队,驱赶那些抢占英雄城的入侵者。” 沈宴心道,上千件圣器,的确十分惊人,不过对沈宴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曾经抢救性挖掘的古墓,出土的文物数量,单位都是以“顿”计算,而不是以“件”为单位。 老祖宗留下的财富,是十分惊人的。 就比如慈禧的陪葬品,是由数千人抬进的陵墓。 可惜这些东西,很多都被盗墓贼糟蹋了,很多流落到了海外。 日记中继续写道:“巨人遗迹中的宝藏,丰富到让人难以置信,巨人们真的预知到了我们的到来,并和我们做了一个交易。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但也有很多无法理解的问题出现了,若巨人们有清晰预知未来的能力,它们难道就没有预知到它们自己的毁灭? 或许预知到了,但以它们的能力不可避免? 在我们拿起那老旧的盒子时候,巨人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一句。 外乡人,作为你们实现承诺的回报,最后忠告你们一句。 不要试图窥视旧日的秘密,只有愚昧才能永恒,哪怕伪装愚昧。” 最后这一句话透露了很多信息,巨人就是因为窥视这个旧日的秘密导致的毁灭?从话里的内容分析,很有这个可能。 只有愚昧才能永恒,这句话沈宴理解,这是一个反智的世界,也就是说越聪明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但哪怕伪装愚昧又是什么意思? 伪装,代表着欺骗,巨人的警告,是要欺骗谁? 这时,这张日记的第一面内容已经结束。 留下了很多疑惑,包括达蒙之门,比如巨人为什么非得摧毁达蒙之门? 信息太少了。 沈宴快速地将日记翻面,另一面还有一些内容。 “少校先生他们开始整理和收集那些圣器,我则四周看了看。 这里的建筑偏高,由墙壁和石柱组成,墙壁上是无法直视的壁画,记录着难以想象的秘密,石柱上雕刻着古怪的文字,形状各异,似乎拥有一股阻止人看懂的神秘力量。 通过观察,我很快发现了这些建筑的规律,墙壁是倾斜的,石柱是倾斜的,而且墙壁下窄上宽,石柱也是下小上大,连那巨大无比的单摆,也是下大上小,一切都是反着的,就像有什么寓意在其中。 我走到了单摆的后面,才发现那里有一面很大的墙,墙上是巨人的文字,整面墙壁被钝器划得缭乱不堪,就像不想让人看到上面的文字。 但那钝器的凿痕很微妙,它仅仅是划乱了字迹,又没有彻底毁去下面的字迹,就像是不舍得让这些内容就这么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它们想要被人记住,看到。 应该是一种十分矛盾的行为。 我是佣兵职业中的记录官,第二序章的天译者,哪怕不认识的文字,我也能模糊地感受到字本身携带的含义,当然并非对所有文字都有效。 所以这些虽然被毁但却留下痕迹的巨人文字,我勉强还能试着破译。 当我尝试破译时,我大概明白,巨人为什么想要抹去它了。 上面的内容,大致可以译为: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是,生命熔炉的破碎,黄金法则的混乱,才诞生了包括我们巨人这样的不朽者。 我们的诞生可以看成是这个世界的意外,又或者说是人类无意间创造出来的种族,多么的讽刺,因为那些傲慢,邪恶,贪婪的人类,才有了我们的出现。 我们处于高山之上,终日嘲笑人类的丑陋,人类,将生命熔炉破碎后的碎片收集起来,他们试图借助这些神秘的碎片达到不朽,企图拥有和不朽者一样的生命。 他们假借锻造圣器的名义,来规避‘死亡’的法则,他们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注入碎片中,企图像圣器中的英灵一样,灵魂永恒不灭” 读到这里,沈宴也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它揭露了不朽者的起源,虽然对于不朽者来说,这可能是最屈辱的事情。 还有,沈宴知道第二纪的人类,试图锻造出和圣器一样能呼唤英灵的器物,沈宴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人类需要对抗恶劣的环境产生的行为。 但没想到,根本原因,是人类贪婪地在追求永恒的生命,以锻造圣器为伪装,掩盖私欲。 哪怕身体毁灭,灵魂不灭的目的。 这和沈宴在第二次阅读日记中的一些内容相互呼应,第二篇日记中记录,人类试图将“死亡”从生命法则中移除,但并没有提到如何移除,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借助生命熔炉的碎片,将灵魂保存在打造的“圣器”中。 这也解释了,为何第二纪的人类明明发现了锻造出来的器物并不是圣器,而是邪恶的,黑暗的,但依旧无法停止地锻造。 因为他们的贪婪和私欲并没有得到满足,就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至于生命熔炉这样的东西,居然真的存在,沈宴以前还以为这仅仅是对世界规则的一种形容,将它物化成了一个具体的事物。 但现在,连碎片都有。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猩红亵渎之剑,它就是一件邪器,为何上面的污染力十分稳定,还能被人类利用,是因为它是由不朽者打造,而不是人类? 剑柄上的那个小碎片,就是生命熔炉的碎片? 而那个老旧盒子,全是这样的材料。 沈宴继续看下去,或许真能得到这个盒子的更多的信息。 “人类的贪婪,罪恶,私心,污染了生命熔炉的碎片,大规模的锻造企图永生的邪器,带来了无法想象的灾难。 到处都是污染源,人类人口难以想象的减少,他们没有迎来永生,反而让毁灭提前。 人类真的很神奇,反复制造罪恶,然后反复的反思悔改。 似乎为了谴责前人的过错,将前人批判得一无是处的同时,他们又干了一件自我消亡的大事。 为了表达对错误认知得十分彻底,人类决定销毁以前制造的邪器。 他们封印了锻造邪器的焚塔,并将邪器聚集起来,集体销毁。 罪恶的浓烟开始在人类的世界点燃,凡是不同意销毁的势力,全部成了人类的公敌,被他们自己抹除。 伴随着销毁邪器的浓烟升上天空,原本只是汇聚在邪器中的污染源开始充满整个世界,原本只是接触邪器才会被感染,变成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都会突然被空气中的污染元素感染。 有些荒谬,这就是人类。 但不朽者似乎也没有资格嘲笑人类,不朽者通过窥视旧日的秘密,发现了生命熔炉碎片的真正用途。 我们巨人准备将收集起来的碎片,打造成达蒙之门。 其他不朽者,似乎也发现了生命熔炉碎片的秘密,也在秘密打造着什么。 兴奋,激动,自以为做着这世上最有意义的事情。 但我们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我们因为人类而诞生,其实和人类并无不同。 当达蒙之门铸成的那一刻,我们才知道我们错得多离谱,我们自己结束了我们本该不朽的生命。 因为窥视旧日而产生利用生命熔炉的碎片打造达蒙之门的想法,却忘记了,窥视旧日,只有死路一条,包括我们不朽者。 墙壁上文字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些,这些人类的历史,不朽者的历史太惊人了,我都不知道在我们的过去还发生了这么多隐秘的不可知的事情。 生命熔炉碎片的真正作用是什么?不朽者们除了打造了达蒙之门,还打造了什么? 巨人们又窥视到了旧日中的什么东西导致他们集体死亡? 我站在那面墙下反思,估计就像墙上说的人类擅长反思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这些隐秘中醒来。 再次看了一会这些被抹去的文字,这才准备离开。 但这时,我发现这面墙后面有一个甬道,我仅仅是朝甬道里面看了一眼,就被看到的东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殿堂,墙壁上的方形孔穴装满了黄金棺墩的殿堂。 这是……巨人的陵墓? 或许里面记录着巨人们为何集体死亡的秘密。 我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少校先生,然后决定进去看一看,作为一名记录官,我得将我看到的东西都记录下来。” 日记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朽者集体死亡的秘密,更多达蒙之门的信息或许就在眼前。 沈宴也有些无语,能一次性拿到所有的日记该多好,就像明明得知了一个秘密的开头,但就是断断续续着遮遮掩掩没有结尾,让人的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难受得抓狂。 但沈宴已经没空管这些了,日记上还有文字未看完时,似乎有一种强大的信念让沈宴坚持将内容看完,那种信念强大到污染源都阻止不了。 但现在内容没了,也就是说那种信念没了。 一瞬间,沈宴就陷入了精神重度感染状态,耳边的神秘的低语响起,慌乱的幻象占据了视线。 不过这一次,低语变得十分的撕裂和疯狂。 “毁掉它,毁掉它!” 狂暴得让人摧毁一切。 眼前的幻象,全是狂暴的杀怒,但奇怪的是,杀怒的并非是人,只见无数的穿着长袍没有五官的人,拿着巨大的锤子,不断地在疯狂的轰击着同一件东西,摧毁着。 明明没有五官,但这些人表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和疯狂。 沈宴的面目狰狞恐怖,眼睛全白,一条一条如同蚯蚓一样的筋络从眼睛周围暴起。 也是这时,沈宴的下边突然一凉。 沈宴低头一看,裤儿在膝盖下了。 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体被赵阔提起,然后放下。 沈宴并没有着地,而是悬在了半空,但疑惑的是,赵阔的手并没有扶着他。 他就那么跨坐在了什么上,所以稳定地维持在了半空的位置。 疑惑,但突然,沈宴的瞳孔剧烈地放大。 就如同小鸟站在巨枝上,就如同行人坐长桥,如青蛙夹巨柱。 “放……放我下去。” 沈宴愣是被逼迫得憋出了声,脑海中的画面,耳边的声音,全变成了另外一副他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画面。 招式太吓人了。 赵阔没管,刺激如果不够,怎么可能压制得住旧日文献产生的精神感染。 沈宴哆哆嗦嗦地伸手扶住跨坐的树枝,从旁边滑了下去。 虽然赵阔十分的高大,高大得有些离奇了,他站着的时候只有赵阔胸口往下高,身体也是他的两倍大小。 这样的体魄,估计是人类的极限了,估计只有特殊的亚人种才比得上。 但也太扩张了。 沈宴边提裤儿边去床上捂住脸。 他自闭了,真的。 夜深,沈宴觉得只剩下了自己雷一样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沈宴在自我检查,有没有后遗症。 嘿,一切如常,丁丁花花都没变化。 不过前两次的经验也让他有了教训,不敢说出没有后遗症这种打脸的话来。 但就目前看来,的确是没有任何异常。 沈宴松了一口气,但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都在想,赵阔怎么能想出那么难以想象的招式来,自己对于普通佣兵来说,虽然身体单薄了一些,但体重也不算轻啊,它怎么就承重那么厉害呢? 跟……跟表演不可思议的杂技一样。 越想身体里面就跟有一团烧起来的火一样。 又有些生闷气,都说了不要太过分,这次都这么过分了,要是下一次,还不得……还不得……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在黑暗中说了一句:“你知道英雄城吗?” 没想到赵阔居然还没有睡,且有些惊讶地小声答道:“英雄城?十分古老的存在。” “巫师之城肯亚的前身是鲜血王朝,鲜血王朝的前身是光明王朝孔雀王朝等,在这些王朝之前还有一些强大的势力,但它们的根源来自一个叫永恒王朝的势力。” “据说永恒王朝就是英雄城建立起来的。” “我们佣兵之城建立在一个废墟城市之上,这个废墟城市似乎也是永恒王朝下的一个城市。” “哪怕永恒王朝最后分崩离析,但在极远的地方,还有那么一座城市,一直保留着英雄城这个名字。” “据说英雄城建立在不朽的时代,久远得根本没人记住它存在了多久。” 沈宴有些惊讶:“英雄城存在了这么久?现在还在?” 赵阔:“当然,而且实力远非我们佣兵之城能比。” 沈宴听赵阔讲的这些内容,这个英雄城可能建立自不朽的时代,而且一直没有更名,说不定就是日记中提到的那座英雄城。 一个万年纪都过去了,经历了都不知道多少王朝,这座城市居然依旧屹立不倒,实在难以想象。 也不知道日记中的队伍,拿着那些巨人遗迹中的圣器成功驱逐了入侵者没有,又是如何处置的达蒙之门。 可惜后面的日记没有了。 沈宴在那日记中看见了一个时代,看见了了不起的冒险和经历,的确有些着迷,甚至有点向往,哪怕其中包含了很多难以想象的危险。 沈宴又问道:“你知道佣兵职业中的记录官吗?” 赵阔:“一个消失了很久的古老职业,听说记录官这个序列天生就受到了诅咒,人都活不久。” 沈宴嘿了一声:“我知道一个活得久的,达到了第二序章的天译者,哪怕不认识文字,也能破译其中的内容。” 好不容易能在赵阔面前得瑟一把。 赵阔嘴角上扬,突然来了一句:“刚才……刺激吗?下一次我给你来点更厉害的。” 沈宴脸都红了,翻了个身,不想理人,深更半夜给他说这些什么,害他全身都软了,满嘴骚话,太要不得了,心里呸了一声,粗鲁的佣兵。 结束今晚的仓库夜话,沈宴这才拿出老旧盒子。 若这真是巨人用生命熔炉的碎片打造的达蒙之门,它非凡的能力,英雄之城将它带下山的人,知道它的奇特吗? 看日记上的描述,那个少校好像也不是不守承诺之人,为何最后却没有毁掉它? 历史的魅力,就在于它永远有破解不完的谜团。 沈宴心里跟猫抓了一样,巨人为什么想要摧毁它?并且说锻造成功的时候,导致了巨人的毁灭? 不想了,既然是秘密,自然得进行探索,光想恐怕是一无所获。 当然今晚进入幻境,仅仅是为了给灵族那个青年人讲他手上那件文物的历史故事。 他刚阅读完旧日文献,精神处于疲惫状态,若不是为了实现和灵族青年的交易,他今晚都不会进幻境。 幻境中,将人全部拉进来。 星斗手上正拿着那件文物,一个托盘,托盘上一把勺子。 沈宴没说话,几人自己在聊天,赵澜先开口:“那位阁下就如同和星辰一起在闪烁,闪得完全看不清楚。” 谁也没有想到,接话的居然是那个永远不抬头,跟没有心跳一样的枯尸一样的肮脏丑陋老者。 嗤笑声,十分难听的声音,就像很久很久都没开口说话了一般:“无知!” 嘶哑得跟破锣在相互摩擦。 “未知岂是渺小的虫子能够直视。” “祂本身代表的便是真理和本源,哪怕祂没有恶意,但尝试去窥见祂,就像看见无法承受的真实,也会直接让你崩溃疯狂。” 这丑陋的老者似乎知道更多的东西。 他的话有些讽刺赵澜的无知,但赵澜却说不出话来,因为比起这老者外表的丑陋,对方的话里的内容更加的恐怖。 只是无意间的看见,也能让人无法接受而直接死亡,哪怕那位阁下毫无恶意。 难怪……难怪这老者从头到位都不将头抬起来一下。 所以那位在星光中闪烁的阁下,只有一个模糊到几乎看不见的影子,其实是在保护他们。 窥见,本是他们无法承受的结果。 沈宴也是惊讶,原来这老者是活的,幻境中看到的“人像”,其实是他们在外界的样子,真不知道这老者现在经历的是怎么的折磨。 大海之上安静了好一会。 星斗也咽了一口口水,原来那些关于未知的恐怖传说都是真的,未知之所以被称为未知,正是因为它不能被所有人理解,试图去理解一样根本理解不了的存在,就是找死。 好半响,星斗才开口道:“尊敬的阁下,我已经将祭品交给了您的眷者。” 说完似乎觉得又有些多余,像这样的存在,哪可能不知道。 星斗正想说点什么有意义的东西,结果,赵澜,大胡子,高尉接下来的动作就让人有些不太理解了。 只见三人直接蹲下,双手谨慎地抓住船弦。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做出这么古怪的行为? 其实,无论是星斗,商奇,还是那个老者,都还没有真正经历“聆听”。 他们正在疑惑,然后,马上,他们就知道大胡子三人为什么那样了。 疯狂的风暴将小船卷击在浪头,如同无助的浮漂,沧海中颠簸到无法想象的小船,渺小得如同蝼蚁。 震耳欲聋的雷霆不断划过天空,仔细地聆听,似乎又能听到天神般的声音,在雷霆中述说着真理。 那埋头的老者终于抬起了头,眼睛中的不可思议变得狂乱,疯狂,虔诚,竟然有一种顶礼膜拜之感。 其实何止是他,商奇和星斗,此时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内心也差不了多少。 太震撼了,太不可思议了,这世间怎可有如此之景,怎可有如此之声。 他们……聆听到了世间的真理。 星斗手上的“小玩意”的确是一件十分古老的文物,而且意义重大得无法想象。 “它名,司南,最伟大的四大发明之一,它象征着旧日最璀璨的文明……” “最始,它用于祭祀,礼仪,占卜,风水,后开始使用在航海,大地测量,旅行,军事……” 有人说司南就是个指南针,但在古代,它的作用可远远不止指明方向,光是在“地盘上”周围就刻有24个方位,再外,刻有84向,中心则是象征北斗七星的标志。 使用起来极其复杂,看上去也神秘到了极点,只是到了近代,越来越简化它,最后变成了一个只指向南方的这么一根“针”。 “最早的司南,立于王朝触摸星辰之地,以观星辰测日影,以端朝夕……” “后缩小为指南车,载司南于四方,解天之惑。” 星斗努力地稳住小船,如同在生死之间,努力地去听雷霆中的声音。 观日月星辰,解天之惑? 嘶,他的这件圣器果然是他们占星术士的至宝,心里莫名地激动到了极点。 沈宴又讲了一些内容,大概就是星斗手上的这个司南具体的故事,这件司南应该是唐朝之时的老物件了,传说,惊觉后世的推背图的袁天罡李淳风,当时借助的仪器之一,就包括了司南。 推背图60卦,其中七卦推测的七位奇女子,五位已经应验,还有两位在沈宴那个时代还未出生。 就比如第三卦,日月当空,照临天下,当时为了应卦,武则天还自创了一个文字,“曌”,以此来表示卦象中的“女主天下”指的便是她。 “推背图,预后世2000年之事……” 星斗这件司南,十分的精致,一看就不是民间之物,也就是说它极可能来自唐朝时的钦天监,说不定袁天罡或者李淳风还使用过它。 星斗从来没有想过,占星术士居然借助群星的力量,能够有这么不可思议的预测能力。 这是一次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启示,现在的危险处境,都完全算不得什么了,他只想奋不顾身地聆听这世间的真理,洞察这位阁下给他的启示。 仅仅付出了一株他在河畔采摘的银色黎明花,都感觉有些不真实,但预见未知,不真实才是合理的。 沈宴讲述完,直接将所有小船推回原点后,自己也退出了幻境,他今天精神的确有些不济。 第二天,沈宴等到赵阔出门后才起床,为啥? 实在不忍直视赵阔,他一看到赵阔目光都不由得向下瞟,脑子中的画面夸张得他都不敢相信,但他知道那是真的,他亲自坐上面,好像还夹了夹,好像扶着滑下来的。 沈宴赶紧摇了摇脑袋,以后谁跟他提这事他跟谁急。 早上,沈宴依旧按照安排学习语言文字,格斗,和尸体交谈。 一边也仔细留意自己的后遗症,但似乎真没有后遗症? 没有反而更让人恐惧,因为赵阔说过,超出承受能力的精神强化,肯定会有代偿行为,只是他还没有发现而已。 沈宴心道,还不如给他来一个痛快,免得让他提心吊胆。 沈宴和蝗崽拿着盾牌和木剑练习格斗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结果震盾技巧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手掌的虎口位置震出了血。 伤势不重,就是稍微裂开了一点。 沈宴刺痛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只见他的一些血液留在了盾牌上,发出腐蚀的声音。 正在遛猫的老巫师看得啧啧的:“猩红腐败之血,当初鲜血暴君好像也有这个毛病。” 乌瑟尔也是研究旧日文献的专家,所以对后遗症打听了不少相关资料。 “鲜血暴君最后的结局不怎么好,听说死得特别惨。” 沈宴“嘤”的一声差点没哭出来。 他现在有三个后遗症,超高灵感,这个最划算,除了老是看到阿飘,离尸体近了能听到乱七八糟的声音外,也没什么坏处,反正这些异常看多了,也慢慢习惯了,还给他带来不少好处。 第二个后遗症,肌肉渴望,虽然羞耻了一点,但影响也不大,嗯,有时候影响还是挺严重的,但是他忍一忍也能定力十足的挺过去。 第三个后遗症,猩红腐败之血,怎么看都有点邪恶,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异变了。 不过打架应该不错,谁砍他一刀,他就飙对方一身血,跟腐蚀金属一样将对方腐蚀稀烂。 但他要是以后和人谈恋爱了,弄破了嘴唇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可怎么办? 不过很快沈宴心中又道,注意一点应该没有问题,只要对象不像赵阔那样粗鲁夸张。 乌瑟尔想了想:“其实后遗症也未必没有规避的办法,你想,不朽者也研究旧日,但从未听说过它们有什么后遗症。” 他们是没有后遗症,但是他们将自己都给研究死了。 “所以,不断地看旧日文献,说不定能从中找到解决的办法。” “旧日文献分为三类,第一类,特指来自旧日的那些文献,第二类指第二纪中,就像不朽者研究旧日,因为它们的研究中包含了旧日的一部分内容,所以将这些研究旧日的文献也称为旧日文献,不过归为二类旧日文献。” “第三类,就是研究二类旧日文献,再次产生的次级文献。” 就像沈宴看到的日记,属于第三类旧日文献,巨人遗迹关于旧日的记录,属于二类旧日文献, 跟套娃一样,第一类旧日文献的污染力是最强的,后面的次之。 沈宴心道,不断地研究旧日文献去寻找解决后遗症的办法,这不是死循环嘛,研究旧日文献就有后遗症……! 但似乎除了这办法,也没有其他解决后遗症的线索了。 愁。 …… 此时,梵帝城,一座漆黑无光的礼拜室。 这一代的教皇脸上带着金色的面具,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两张画轴。 都说教廷有关于两位神的真正画像,但不知道为何遗失了。 估计也就教皇知道,这两幅第一代教皇秘密画下的画轴,其实一直都在教廷并没遗失,只是不能被任何人看到而已。 画像上,两位被禁锢的他们膜拜的神明的处境,不是任何信徒都愿意看到的,就像他们的教义,拯救,不惜一切找到巨人的遗迹,拯救自己的神明。 下方的阴暗中有一个人影。 教皇看着画轴,半响响起温和的声音:“他开口了?” 阴影中的人答道:“是的,他说他见到了真正的神。” 教皇微微愣了一下:“哦,若他真见到了真神,又怎么可能在那里呆上上百年。” “说完,又道,他说了些什么?” 阴影中的人:“他说,神在星光之中和星辰一起闪烁。” 教皇:“还有吗?” 阴影中的人:“没有了。” 剩下的是羞辱教皇的话,以及关于他听到的关于教廷的秘密,但说出来他就会死,有些东西不能被教皇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教皇就这么看着阴影中的人影,半响开口:“我记得你的职业是狱徒,我当初遇到你的时候还是第八序章的拔舌官,一晃都四十年过去了。” 阴影中的人没有说话,他还很年轻的时候就遇到了教皇,被教皇提拔看中,实力提升得很快,他也以为他的前途大好,只是没想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呆就是四十年。 教皇沉思了一下,用温和的声音说道:“若他还有其他信息,任何信息,一字不漏的告诉我,你不用担心会因此触怒谁。” 阴影中的人应了一声,然后从暗道退入底下,心里想着,上一任看守那个牢狱的人,好像就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就这么死了,他才接的班。 教皇不置可否,最后嘀咕了一句:“几十年都不开口说一句话的人,为何突然又开口了?” “拯救啊,读不懂旧日文献上关于巨人遗迹的内容,找不到巨人遗迹的位置,又如何去拯救。” …… 此时,翡翠大森林,哨岗。 星斗正呆在树屋里面,他的面前铺好了一张纸,上面绘制着复杂的星图,他绘制了很久,这是昨晚上观察到的群星运行的轨迹。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道袍的鹤发老者,头上用一根玉簪束着发髻,手上拿一拂尘。 这是他从那件司南的圣器中呼唤出来的英灵,名,李淳风。 光是这个名字,星斗都有些颤抖,他在雷霆中聆听到过这个名字,他预知了未来2000年…… 恐怖得无法想象,那双眼睛本身就像映照着所有人星辰。 星斗画完星图,然后对着星图嘀咕了一句:“请群星给予我指引。” 这时,身后的鹤发老者看了一眼纸上的星图,伸手将压住星图的一块木块移动了一下,移动了一个“雨”字上,然后又移到了“十”字上。 这是占星术士占星用的字盘,上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简单的字,比如,“凶”“吉”“雨”“旱”等等。 星斗愣了一下,低语了一声:“明日有雨,续十日。” 他是占星术士,看懂字盘的含义还是可以的。 星斗咽了口口水,将辛辛苦苦画下的他啥玩意也没看出来的星图收起来。 往树屋外一看:“遭了,都这时间了,忘记去佣兵小队报道了。” 灵族是讲信用的,不能让人类觉得他们灵族说话不算话。 而且,那未知的大海上,其他有几个人好像都在佣兵之城,这是他的冒险,哪怕对方是人类。 星斗赶紧向外面冲去,对好友说道:“我去其他地方巡逻。” 一股风就没有了人。 那好友张了张嘴:“安静的占星术士,什么时候跟丛林的猎人一样喜欢到处乱跑了,前天还在丛林里面迷了路,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星斗绕了一圈,这才走出翡翠大森林。 等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准备捞起兜帽遮挡脑袋和尖尖的耳朵,但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面摸出一枚徽章,就那么戴在胸口走进了城门。 路上出入的佣兵都愣住了,甚至揉了揉眼睛,一个灵族? 更不可思议地是,这个灵族胸前戴着佣兵之城,佣兵小队成员身份的徽章? 假的吧? 人类和灵族组成的佣兵小队? 星斗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就跟被围观的猴子,但似乎并不像以前那样直接就上手,有人询问,有人质疑,但终是让他就这么走在了人类的城市中。 感觉……很奇怪,也有那么一点点刺激,这才是真正的佣兵。 星斗见到赵澜的时候,赵澜正斜着眼睛看着他:“你迟到了。” “你如果不适应,可以给我一张旧日文献,你看看,多划算。” “自由还是旧日文献,多简单的选择。” 星斗其实有些明白赵澜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旧日文献了,但是现在,他就算有旧日文献,估计他也得留着,在赵澜苦口婆心地劝解中,星斗答了一句:“我选旧日文献。” 赵澜的声音都提高了:“啥?你一个崇尚自然和自由的灵族,为了一张旧日文献,自由都不要了?” 星斗一本正经:“这是群星给我的指引。” 赵澜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好像失算了,没好气地说道:“你那群星还给了你什么指引,你给我说说。” 星斗还真答了一句:“明日有雨,续十日。” 赵澜都笑了:“你说有雨就有雨,看看今天这天气多热。” 星斗:“不是我说的,而是推背图之主,玄尊无极天师李淳风。” 赵澜愣住了,昨晚的雷霆之声他也听了,虽然大半没听懂,但推背图之主的名字他记得牢牢实实,下推2000年啊,然后掉头就跑。 星斗也不以为意,向佣兵之城的中心走去,这是他冒险的第一站,他得好好的开始他的新的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赵澜直接回了铁血佣兵团:“爹,不好了,明天要下暴雨,连续十天,我们麦田的麦子再不安排收割,全都得烂地里。” 铁血佣兵团的团长,直接骂了一句:“乱说什么,看看这大太阳,一大早热得汗就没有停过,哪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 他们的麦子再养一段时间,收成更好,颗粒更加饱满,今年本就炎热,照顾麦田付出的精力比以往多了不少,半点问题都不能出。 随口说了一句:“谁告诉你要下这么久的雨?” 赵澜身体一正:“玄尊无极天师李淳风。” 他爹愣是半天才回应过来:“谁?李淳风是谁?这么厉害?” 赵澜:“自然厉害,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有,天不生我李淳风,万古如长夜。”(注:化用自《唐子西文录》) 第45章 新职业:心理医生 赵澜没有说动他爹,还被骂了一顿不务正业。 唉声叹气地去找星斗。 一个灵族,在佣兵之城还是很好找的,随便问问就能打听到位置。 找到星斗的时候,这灵族青年正在地摊上看摊主卖圣器,看着一个玉玺刻章一副跃跃欲试的感觉。 赵澜一捂脑袋,这青年是从来没有出过门么?也忒好骗了。 上前就道:“假的。” 星斗正在默算自己的钱够不够呢,不由得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你又不是那位阁下。 赵澜直接上手,拉着星斗往旁边其他几个摊位逛了逛,一模一样的玉玺刻章,每个摊位上都有,而且故事一个比一个离奇,什么好几代祖传下来的宝贝,什么九死一生从凶地挖出来的绝品。 每个摊主说得都是天花乱坠,只是吧,一模一样的宝贝,数量也太多了一点。 星斗张了张嘴:“刚才那摊主说他家中突逢惨变,这才十分不舍的将祖传圣器拿出来售卖……” 语气完全没有了半点底气。 赵澜就那么看着他,手一挥:“全都是祖传圣器,不信你挨个问,他们所有人,家里都住在遗迹里面,想拿多少圣器出来都行。” 旁边的摊主也是突然笑了,似乎认识赵澜,赶紧摆摆手:“走走走,不要耽搁我做生意,我们这买卖可不兴旁人插嘴。” 星斗:“……” 刚才还说只和他一人有缘。 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这些人类也太狡猾了,差点骗了他的钱,正要上前理论,就被赵澜拉走了。 “我们这的圣器市场就是这么个规矩,要说这些假货里面没有真圣器,还真没谁敢说这话。” “所以,这买卖看的是眼力,若你真能从中买到真的,那你就赚大了,摊主也只能自认倒霉。” 赵澜给星斗讲着佣兵之城市场的奇怪规矩。 星斗心道,这不就是摆明了骗人? 和翡翠大森林十分不一样,但也没有不高兴,甚至为有这么一段新奇的经历颇为开心。 赵澜眼睛滴溜溜的转:“我帮你避免了‘诈骗’,那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星斗:“什么忙?” 赵澜有点激动:“你让玄尊无极天师也给我一点指引,我在哪才能获得旧日文献。” 星斗心道,无论如何,对方的确让他避免一笔损失,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是白天,看不到群星的轨迹,我只能画太阳的轨迹,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指引。” 赵澜是只要有半点希望,他就不会放过,带着星斗就往一处高处跑:“我知道一个观测太阳的好地方。” 路上,赵澜还外带忽悠:“我们的佣兵小队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你知道我们小队有多厉害吗?” “你那个圣器,乃是什么四大发明之一,着实了不得,呼唤出来的还是玄尊无极天师李淳风这么厉害的英灵,但我的也不差。” “知道我圣器箱里面装的是什么吗?天下枪类圣器排名第十的金箓提炉枪,所属英灵枪中术士卢俊义……” 星斗的确惊讶,这人类少年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圣器! 赵澜:“现在知道我们佣兵小队的名字为什么叫诗与歌了吧,我们的组合就跟古老诗歌中的那些有名的佣兵小队一样,总有一天会成为传奇,我们是最佳的组合,一般人我还不让他加入我们小队……” 赵澜的职业是神官,说起赞美之词还颇有点蛊惑人心,至少星斗的眼睛越来越亮了起来。 当然,若是有老佣兵看到两只毫无经验的菜鸟在那夸夸其谈,估计得笑掉大牙,但年轻人,本来就是充满诗与幻想的年龄,天马行空的期待,或许哪一天真的实现了呢。 两人找了个视野十分不错的地点,星斗开始绘制起天空太阳的运行轨迹。 赵澜一会看看太阳,一会儿看看星斗绘制的图,半点没看懂,好奇地问道:“星斗,你的职业是什么?” 星斗没答,职业是佣兵的秘密。 绘制的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星斗将李淳风呼唤了出来,然后对着星图:“请群星给与我指引。” 然后用力地想,赵澜如何才能获得一张旧日文献。 这时,身后的鹤发道人伸手,将压在星图上的木块移动到了字盘上的“东”字上。 赵澜吞了吞口水:“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懂。” 星斗心道,他自己都看不懂,你一个不是这方面的职业者能看懂才奇怪了,然后看了看字盘上的木块位置,半响说出一句:“往东走,你的机会在东边。” 赵澜:“……” 是不是也太玄乎了?东边就是一个方向,他不用想都知道会遇到不知道多少人,其中谁会有旧日文献给他? 赵澜又看了看星斗身后的老道人,心里一片火热,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这种事情本就说不清楚。 然后拉着星斗往东边去:“一起,反正我看你也是在佣兵之城乱逛。” 星斗其实对预测的结果也充满了好奇,点点头。 一个人类少年,一个灵族,开始走在大街上,对眼前路过的人,目光不断扫射,时不时说上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星斗,你觉得是不是他?我现在怎么觉得所有人身上都有旧日文献。” 有些神经质的二人,逛得口干舌燥。 这时,正好走到了城门口,赵澜:“我们去吃碗馄饨,他们这的食物味道棒极了。” 沈宴和赵阔也正好在铺子上,沈宴有些惊讶地看着赵澜和星斗,这两人怎么到这来了? 赵澜还在和星斗嘀咕:“到底谁身上有旧日文献?我们一路向东,但就算别人身上有,我们也不知道。” 星斗:“群星的指引就是这样,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具体的得靠悟,说不定后知后觉的时候,幡然大悟。” 赵澜觉得,星斗有骗子的潜质,看看,说得越来越玄乎了。 这时,赵澜也突然发现了他哥,立马坐得笔直,一本正经。 星斗都看懵了,一路上懒散的人类少年,啰嗦个没完的话痨,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看这忧郁的气质,翩翩的贵族姿态,教养极佳的少爷,跟个爱好诗歌和艺术的诗人一样。 赵澜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近日,我舅让我多看些颂神诗,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我们佣兵之城的佣兵,靠的是自己,靠的是腰间的刀和剑……”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还说得有点激情。 星斗:“你怎么了?精神污染?” 都开始莫名其妙地开始胡言乱语了。 …… 梵帝城,教皇区。 昨晚这里进行了一场难以想象的阴谋和屠杀。 暗月教派的人买通了一些贵族,摸清了道路,让暗月教派的人直接闯进了异端裁决团的最下层的地牢。 鲜血染红了阶梯,哀嚎痛苦之声似乎还在这回荡。 警戒线外的百姓脸上充满了愤怒:“那群该死的疯子,异教徒,他们玷污了教堂的神圣。” “听说有一人成功冲进了大牢,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付出鲜血和生命,就为了进去看一看,就为了给教廷添堵?没有人知道暗月教派到底为何如此的疯狂。 教堂内,戴着金色面具的教皇正坐在高位,在他下面,卑微地匍匐着一个身着暗月教派宗袍的人,匍匐得整个身体都触在了地上,十分的虔诚。 “尊敬的教皇大人,很荣幸能回到你的怀抱。” 教皇温和的声音响起:“赞美吾神。” 那人有些激动,这么多年潜伏在暗月教派,今日,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教廷的密信,让他带着暗月教派的人,根据从贵族那得到的路径图,潜入了异端裁决团的地牢。 进入之后,他们遭遇了阻击和屠杀,死了很多人,夜色中的雾都跟猩红的血液一样,在暗月教派其他教众奋不顾身用鲜血和生命的掩护下,他一人还是进入了那个传说的地方,那里关押着暗月教派的大主教杰拉斯。 他见到了暗月教派的精神领袖,那画面他到现在也难忘。 教皇温和的道:“他给了你什么指示?” 地上的人表情明显疑惑了一下:“我拼死进去,杰拉斯大主教只给了我一句话。” “去佣兵之城,朝圣。” 教皇也疑惑了起来,几十年不成开口满是秘密的人终于开口了,他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给了暗月教派的人一个机会,让他们有机会见到他们的大主教。 但这么多的牺牲,最终换来的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去佣兵之城,朝圣? 那个没有信仰的污浊之地,连神的荣光都照射不进去的罪恶之地,有什么值得朝见的? 疑惑,不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教皇开口道:“辛苦了,下去吧,从今日你可以脱去身上的暗月袍,换回神职人员的礼袍,在教堂之中当一个慈爱的神父,愿吾神庇佑你的付出和善良。” 那人激动得有些颤抖:“多谢教皇大人。” 教皇含笑:“这是你应得的。” 等人走后,有一人走了进来。 教皇思考着什么,说道:“前往佣兵之城的神的牧羊人,他在佣兵之城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来人说道:“有些不顺利,牧羊人的回信中,他和罪城的怪物组织有了简单的合作,但因为一些意外,罪城的怪物组织弄丢了两张旧日文献。” 教皇的眉头皱了起来,说了一句:“旧日文献很重要,想办法拿回来。” 然后道:“牧羊人接触不到罪城更高级的怪物,一些低序章的怪物,在佣兵之城这个污浊之地起不到什么作用。” 来人道:“罪城的高序章怪物,十分抗拒我们教廷,想让他们受我们驱使,很难。” “不过,我们教廷的心理医生埃文·达尔斯,在佣兵之城也已经有好些年了,牧羊人应该会找他帮忙。” “埃文·达尔斯虽然只是第六序章的读心者,但他的能力特殊,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教皇不置可否:“让埃文·达尔斯查一查,佣兵之城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对那句朝圣,十分在意,但现在在佣兵之城的信徒进行着他布置已久的其他计划,不能出问题,得另行安排其他人去查这句话的含义。 然后继续道:“让牧羊人尽可能地接触罪城的高序章怪物,得到它们的帮助。” “佣兵之城有一些古老的存在,我们教廷的核心实力不便亲自介入。” 来人道:“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神的光辉终将无处不在,教皇大人你亲爱的侄女海莉丝夫人不就取得了不错的成功,我们在佣兵之城或许将得到难以想象的助力。” 教皇叹息了一声:“海莉丝,我亲爱的侄女,神会记住她为教廷的付出。” …… 佣兵之城,上城区,医疗营。 医疗营,是佣兵之城基础结构之一,就像治安亭一样。 一个蓝眼深眸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医疗营,在一个房间内找到了心理医生埃文·达尔斯。 埃文·达尔斯:“嘿,老朋友,什么原因让你来到我这里,我还以为你每天只知道忙碌着替神放牧羔羊。” 蓝眼深眸的中年男人直接道:“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我有两只羔羊,都栽在了同一个人手上,原因不明,我希望你帮我看看。” 埃文·达尔斯:“连神的牧羊人都无可奈何的事,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中年男人:“不,他的实力最多第九序章,不超过第八序章,他依靠的是他身旁的人的保护,而你的能力刚好能避开其他人的干扰。” 埃文·达尔斯沉默了一会:“栽在他手上的两只羔羊实力如何?” 中年人:“碎尸人拂昂,众生相阿斯卫,罪城的两个无足轻重的怪物罢了。” 说完,又道:“你知道的,必要的时候,你必须配合我的计划。” 蓝眼深眸内心也挺复杂,死两个罪城的怪物自然不算什么,但他弄丢了两张旧日文献,这是他的失职,别看旧日文献他获取得十分轻松,但若是没有多年的布局,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得到。 他必须将两张旧日文献拿回来,必须得有一个突破口。 …… 下午,沈宴在铺子上帮忙,上午格斗训练太厉害了一点,他现在四肢都没什么力气。 铺子上来了一个白色衣挂的中年男子,斯斯文文的,就像是一个十分有礼貌的绅士。 点了一笼包子,一碗抄手,安静地坐在一张独立桌子上,和周围吵吵嚷嚷的佣兵有些不同。 沈宴看他的时候,这人还微笑着点点头,就像是在和人打招呼。 沈宴愣了一下,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若你看一个人的时候,他给与了你回应,那么代表这个人很可能也同样在关注着你。 沈宴礼貌性地回应了一下。 埃文·达尔斯吃得很慢,慢条斯理,神的牧羊人让他来这一趟,没想到居然是让他来窥视这么一个年轻人的内心。 以他的能力,这并非什么难事,哪怕这个年轻人身边有其他人保护。 他的能力非常微妙,能避开其他不相干的任何人。 至于为什么窥视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内心,牧羊人只告诉他,想知道他的羔羊为何都找上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 但以埃文·达尔斯多年对人表情的研究,内情应该没这么简单,牧羊人应该在执行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任务。 埃文·达尔斯没有拒绝的理由。 将美味的食物吃光,埃文·达尔斯朝那个年轻人招了招手,据他观察,很多佣兵在用晚餐之后,会顺带买上几个包子带走。 他做得和其他人一样。 这事,都是一些小孩过来问佣兵需求,而这年轻人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的能力需要对方在自己一定范围内。 沈宴走了过去:“先生,还有什么需要?” 埃文·达尔斯微笑着看着年轻人的眼睛:“一笼包子。” 说完快速地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果然如他预期的一样,当自己夸对方眼睛漂亮的时候,对方就会下意识地看向说话的人的眼睛。 沈宴看向埃文·达尔斯的眼睛,那一刻精神突然恍惚了一下。 埃文·达尔斯嘴角上扬了起来,他是第六序章的读心者,能读懂人内心装着的内容,他的这个能力没什么杀伤力,也引不起任何的异常,所以即便周围的人再多,也很难发现他运用了能力。 条件是,别人得近距离看向他的眼睛,眼睛是灵魂的窗口。 他成功了。 一些画面开始出现。 埃文·达尔斯的嘴角笑得更明显了,窥视他人的内心,让他十分有成就感。 但突然,随着窥视到的一些凌乱画面闯入他的脑海,埃文·达尔斯的整张脸都凝固了,并逐渐变得惊恐,扭曲…… 内心在嘶吼,不,该死的,快停下来,他必须停下他窥视的能力。 天,他看到了什么,那些凌乱的画面中,全是未知的旧日内容,窥视旧日者,必死。 他的老师曾经警告过他,读心者的能力会让人着魔,亦会让人毁灭,因为没有人知道别人内心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或许这样的秘密正是自己无法接受的内容,那么后果就只会有一个,精神奔溃。 沈宴也惊呆了,那个朝他点了一笼包子,并赞美他眼睛漂亮的礼貌的中年绅士,突然扭曲地躺在了地上,跟羊癫疯发作一样。 不对,比羊癫疯发作还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 身体扭曲成了一节又一节,骨头发出折断的声音。 “咔嚓咔嚓”,身体拉扯出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整个身体缩成了一团……跟一个揉在一起的球。 沈宴的超强感灵感能够看到,空气中的污染元素,发疯了似的往这具身体里面钻,就像一个吸力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漩涡。 以前,赵阔给他说过,人的情绪变得阴暗激动不可控等,精神上就会出现一个接口,接收空气中污染元素的感染。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所以,哪怕是活生生的人,也有可能在某一天,突然精神奔溃而死。 但是,这人刚才笑得特别有礼貌,不像一个情绪黑暗或者激动不稳定的人。 再则,也不像是慢慢吸收污染元素,看看这吸得,跟个疯狂的抽油烟机一样。 太诡异了,就那么站在他面前,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了。 地上的人,越扭曲越小,只剩下骨骼和皮,皮也已经枯萎,焦黑,这是被污染元素感染的症状。 最后,变成了一奇怪形状的枯尸。 安静,然后周围一下就喧哗了起来。 不少人站起来远离这诡异事件发生的地点。 蝗崽在那一个劲眨巴眼睛,估计也没反应过来,然后一跺脚:“没事没事,大家别走啊,继续吃饭。” 嘤嘤嘤,你们别走啊,走了他这生意怎么办? 但现在哪有人听他的,当然也有一些胆子大的人留下来看热闹。 虎豹佣兵团留下来负责安全的佣兵也围了过来:“感染而死,突然就变成了畸变体。” “这也太突然了,发生了什么?” 沈宴发誓,他真的不知道,他刚才就是眼睛迷了一下,然后眼前就这幅场景了。 一具尸体就这么在铺子上,肯定要影响生意。 姜宇:“要不我将它扔下水道?” 沈宴:“还是先问问有没有人认识他,说不定他还有家人,让他的家人来认领回去吧。” 结果,还真有佣兵认识:“这人好像是医疗营的埃文·达尔斯,据说是一个拥有稀奇古怪治疗能力的医生。” “不过,他来自梵帝城,在佣兵之城应该没有什么亲人朋友。” 蝗崽道:“沈宴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埋尸体吗?要不我们抬去埋掉?” 沈宴摇了摇头:“既然知道他是谁,就留着吧,说不定有人会来认领。” “我将他抬回去。” 若是没人认领,就……就当他的第三号收藏品吧。 死得太诡异了,他研究研究。 沈宴抗着尸体:“我将他带回去,铺子上的血迹你们处理一下。” 今天的生意肯定会有一定影响,但以佣兵的性格,要不了几天又会当没事人一样,这种事情在他们的概念中,还真算不上什么离奇的事情。 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一群孩子热情招呼生意的声音。 沈宴回到仓库,将尸体摆在其他两具旁边。 他的收藏品,第一具叫绿祖母,第二具叫千疮百孔,这第三具嘛,就叫医生? 嗯,十分合适的名字。 等将尸体放好,沈宴愣了一下神,然后哆嗦了一下,自己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沈宴没有再回去铺子上,而是抽了根凳子,坐下来和他的三个收藏品聊起了天。 和尸体沟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这应该是沈宴成为尸语者还没有多久的原因。 赵阔说,多刷刷技能,可以提升晋升下一序章的速度。 当然,也并非一无所获,比如绿祖母已经告诉他十几种稀奇古怪的药材了,连第二具尸体,也开口的,说的居然也是药材的名字,奇怪得很,沈宴原本以为能拷问出来一些关于暗月教派的事情。 第三具尸体才开始交流,还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赵阔从外面回来,在外面他遇到了一个人,赵澜的舅舅奥莱? 赵阔没离开铁血佣兵的时候,从某一方面来讲,也得喊对方舅舅,不过奥莱在他卸职指挥官的事情上出了不少力,所以关系可不怎么好。 赵阔皱着眉,这位视贫民为罪恶的绅士,可不喜欢肮脏的下城区,怎么逛到这里来了? 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就像是两个陌生人的相遇,错开,因为奥莱手上牵着年龄不大的小姑娘贝儿,赵阔也没跟对方起冲突。 赵阔沉思着,带着个小姑娘,难道真的是刚好路过? 沈宴看到赵阔回来的时候,赶紧给赵阔讲了讲他这第三个收藏品的故事。 赵阔检查了一番:“不像是普通畸变。” 沈宴:“所以我才说诡异得很,就那么和我说着话呢,结果直接人就变成了枯尸,要不是我胆子大,非得吓趴下。”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 沈宴心道,这什么眼神,他现在可是越来越适应佣兵的生活了,想了想,四周看了看,然后偷偷地道:“昨晚上,我用旧日文献强化灵魂时候发生的事情,你一点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光是说着,都忍不住偷瞄了一下赵阔下方。 真的,太夸张了。 他到现在都怀疑,赵阔是不是事先藏了一根大树桩在那里。 当然这种疑惑也不好去求实,他总不可能提出让他看一次检查一下这样的要求。 沈宴的威吓恐吓继续:“不然,我飙你一身血。” 他的第三个后遗症,猩红腐败之血,也告诉了赵阔,毕竟赵阔的序章那么高,说不定能有一些帮他解决这个后遗症的办法。 要让一个人永远将秘密留在嘴里不说出口,光是威吓恐吓肯定不够,沈宴还得给对方一些好处,萝卜加上大棒才行。 抽出腰间剑鞘中的猩红亵渎之剑:“知道剑柄上面的碎片是什么?” “据说是生命熔炉破碎后的碎片。” “你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沈宴自己研究了很久,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他得找个帮手。 赵阔也很惊讶,生命熔炉的碎片? 这世上的秘密,果然多得没人能说得清。 两人在那对着剑柄研究了起来,直到天边的云彩跟火烧似的。 以前,傍晚的时候,金色的云海特别的漂亮,今晚倒是特别,火红得映照成了红色的海洋。 …… 傍晚的时候,赵澜唉声叹气地回到铁血佣兵团。 他今天一直往东走,推测不是说他的希望在东,结果一无所获。 “应该是错过了,一定是错过了,遇到了那么多人,哪里知道谁身上有旧日文献。” “这个指引也太模糊了,星斗说所有的指引都是这样,等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 赵澜都忍不住低估了一句:“神棍!” 这时一个铁血佣兵团的人来找他:“澜少爷,外面有个流浪佣兵找你。” 赵澜一愣,谁?流浪佣兵? 来人继续道:“说是和旧日文献有关。” 赵澜整个人都精神了,对了,他在佣兵酒吧撒了很多网,发布了很多收购旧日文献的消息,说不定还真被他捞到了。 赶紧走了出去。 那是一个年纪不算太大的流浪佣兵,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地痞流氓。 赵澜赶紧问道:“你有旧日文献?” 流浪佣兵:“没有。” “不过我有旧日文献的消息,你要不要?付给我一些铜鸠鸠,我就将消息卖给你。” 赵澜眼睛一亮,有旧日文献的消息也行。 两人谈妥价格,价格还算合适。 流浪佣兵:“前指挥官赵阔,前不久得到了旧日文献,你可以找他试试。” 赵澜都有些懵,他哥手上有旧日文献?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向东,希望在东,今天往东走的时候,不就碰到了他哥,只是当时完全没往这方面上想。 还真是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幡然醒悟。 “推测得也太准了,不亏是推背图之主,简直分毫不差。” 赵澜边兴奋地自言自语边付了钱。 那流浪佣兵领了钱就离开了,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转了进去,里面有一个覆盖在袍子里面的人。 流浪佣兵:“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报酬什么时候给我?” 袍子里面的人抬头,露出一双蓝眼深眸:“现在就给你。” 等蓝眼深眸的中年人从巷子出来,巷子中留下一具没有任何气息的尸体。 中年人看向远方:“综合一些消息,碎尸人拂昂和众生相阿斯卫都是被赵阔打败,那么两张旧日文献很可能都落在了赵阔手上。” “从他手上拿回旧日文献并不容易,但……利用赵澜,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亏得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疯狂地想要收集旧日文献。” 赵澜现在激动到不行,脚尖感觉都有力气,匆忙地去往下城区。 等到了虎豹佣兵团的仓库外,天色都暗了。 窗台的灯光将外面照得有些亮光,赵澜走了过去,结果被仓库下三只枯尸吓了一跳。 一只只有半截身体,一只脸上全是奇怪的孔洞,一只跟被人揉成了一个叠在一起的球。 奇形怪状,特别的吓人。 赵澜这才从激动的心情中反应过来,他刚才一路来这,可到了的时候,他该怎么开口? 他哥当初被他母亲和他舅舅害得从指挥官的位置上下来了,那是真的被狠狠地背刺了一刀。 最近被旧日文献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差点都忘记了这些事情。 其实在赵澜靠近的时候,赵阔就发现了异动,向窗外看去,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 赵阔从小在荒城长大,和他这弟弟的感情并不深,只知道还在铁血佣兵团的时候,他这弟弟老是喜欢躲在角落里面跟着他。 问他话,又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 性格也是一阵一阵的,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然后赵澜又被送去了梵帝城进修几年,就更加陌生了。 赵阔想了想,走了出去。 也没废话,直接问道:“不在铁血佣兵团好好呆着,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佣兵之城的夜晚,发生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不少。 赵澜十分的局促不安,心里莫名地也慌得不行。 但是一想,他什么都没做啊,他怎么从小就有这么个毛病了。 吞了口口水,一咬牙:“听说你手上有旧日文献,我想要一张。” 仓库中,沈宴见赵阔出门,不由得趴在窗口看了看,结果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这少年为了一张旧日文献,还挺努力。 赵阔皱了皱眉:“谁告诉你我手上有旧日文献?” 他得到两张旧日文献时,周围除了虎豹佣兵团的人,就没有其他人看到,赵澜却有了消息,这很蹊跷。 赵澜赶紧答道:“一个流浪佣兵告诉我的,我在酒吧发布了收购旧日文献的任务,他估计是看到了任务,这才找上门。” 赵阔不置可否,然后问了一句:“你要旧日文献干什么?铁血佣兵团自己不是有几张。” 赵澜心道,与那位阁下有关,这个他可不敢回答,说道:“铁血佣兵团的旧日文献全部丢失了。” “现在团里都查不出半点线索,诡异到了极点。” 赵阔“嗯”了一声,看来上次克里提给出的消息是真的。 堂堂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藏在宝库里面藏在最隐秘的地方的东西居然无缘无故丢失了,说出去估计都是一个笑话。 赵阔说道:“你回去吧,旧日文献太危险,你拿着也无用。” 沈宴现在的表情特别奇怪,赵澜要旧日文献干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也就是说,即使将旧日文献给赵澜,赵澜最后还是会将它交还回来。 啧啧,既然旧日文献只是出去换一下手,或不借此兑换点好处。 沈宴说了一句:“别人大半夜的找来,肯定这旧日文献对他有极大的作用。” 赵澜估计是看沈宴最顺眼的一次了,对他至关重要啊,赶紧点头,会说话就多说点。 沈宴:“当然也不能白给,毕竟现在是不同的佣兵团了,旧日文献的价值也不低。” 赵阔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沈宴好像对这次交易特别的积极,为何? 赵澜赶紧道:“当然,我也不会白拿,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赵阔一会看看沈宴,一会看看赵澜,怎么感觉两人一唱一和的? 错觉吗? 想了想:“可以,如果你能够弄到上城区周日学校的几个上学的名额。” 沈宴有老巫师乌瑟尔教,肯定不需要这个名额,但虎豹佣兵团的几个孩子渐渐长大了,他是团长,总得为团里的孩子考虑一些事情,总不可能让团里的孩子长大了,连字都不认识。 所谓周日学校,就是一周去上一天课。 教导的大致就是三大通用语,还有一些基础的常识。 当然这个周日学校并非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去,得有名额。 赵澜一喜,只是几个名额的话,这个难不倒他,铁血佣兵团在周日学校的话语权不小。 交易条件达成。 赵阔找了一些隔绝的材料,将一张旧日文献包裹了起来。 最后还是警告了一句:“不要尝试自己打开它,如果你不想死得特别难看的话。” 赵澜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玩意有多危险,连传奇佣兵都得小心翼翼,何况是他。 然后跟一只愉快的小鸟离开,赵阔看向沈宴:“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宴眼皮子直跳,他觉得他一次又一次挑战赵阔的疑惑,总有一天对方会将他绑起来拷问,说不得还要用大鞭子抽他。 赶紧对还没有睡觉的蝗崽几个孩子说道:“啧,以后你们得去学校上学了。” 几个正为今天生意受到影响而愁眉苦脸的孩子一听,立马反应激烈了起来:“啊,可不可以不去?” “铺子上没有我们,可怎么办?” “上城区的那些孩子可讨厌了,一点不想和他们呆一起。” 沈宴也是好笑,一周上一天课都这么抗拒,再说铺子上少了你们几个孩子,还能运转不起来不成? 不过,几个孩子现在哀嚎得贼厉害,跟要去赴刑场了一样。 沈宴说道:“不去可以,去跟你们指挥官说去。” 几人直接不说话了。 夜晚已深,今晚上的确有些睡不着,太热了,那种热由内而外的闷热,让人心里闷得很。 好不容易等到下半夜,沈宴正准备拿出老旧盒子进幻境,这时候,一阵闪电自天空划破长空,惊雷响起。 “哗啦啦”的雨水如同瓢泼一样洒下。 暴雨,极大的暴雨。 沈宴看着窗外如同窗帘的雨幕也愣了好一会儿,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下雨。 然后赶紧去将外面仓库下的尸体抱进来。 其他人也醒了,有的去查看四只羊,别淋着了。 小猫咪也弄进了仓库。 …… 此时,回到铁血佣兵团的赵澜,张着嘴望着外面的大雨,好半响才回过神。 “这这这……真的下大暴雨了。” “好准。” 两次推算都应验了。 不行,他得去“打”他爹的脸,他爹今天还不相信他,骂他不务正业,啧,玄尊无极天师李淳风的推测都敢不信。 第46章 织布女子和木匠(修) 赵澜的确去找他爹了,不过他爹可没空分辨赵澜语气中的阴阳怪气。 他爹头发都愁白了的望着窗外的雨:“真会连续下十日?” 以现在的雨势,肯定会在地里积水,这暴雨会和狂风将麦子全部扫倒在地,浸泡在水里。 若这雨只是下一两日,他们还能在雨后将浸泡的麦子救起来,晒干得及时的话,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但连续十日浸泡的话,只有一个结果,麦子先会发胀,其实发胀后的麦子就已经无法保存了,然后有的会发芽有的会发霉,最终结果都是全部烂在地里。 赵澜还没说话,他母亲海莉丝夫人插了一句:“这雨看着大,但说不定明天就停了,哪能下那么久。” “若是现在就开始冒雨抢收,得多花多少钱请工人。” 赵澜心道,嘿,又一个不听玄尊无极天师的话。 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万一这雨真下十日,我们铁血佣兵团今年颗粒无收,团里的兄弟都去当流浪汉?” 他爹瞪了一眼赵澜,他们还有一些粮食储备,倒不至于当流浪汉,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肯定的。 海莉丝夫人:“即使影响了收成,以我娘家在梵帝城的地位,到时帮忙购买粮食也不会是多大的问题,为了没有确定的消息就浪费钱财,并不合理。” 赵团长眉头都皱了一下,铁血佣兵团现在的状况有些奇怪,海莉丝夫人的家族在梵帝城的贵族中十分有实力,所以作为娘家人,和铁血佣兵团有很多生意和物资往来。 这些往来也的确给铁血佣兵团带来了不少好处。 但这些年,铁血佣兵团似乎越来越依赖和海莉丝夫人家族的合作了,反而荒废了原本自己的一些财富积累渠道。 若粮食再掌控在对方手里,铁血佣兵团会变得十分被动。 再说,即便铁血佣兵团能买到粮食,佣兵之城的其他佣兵团呢? 虽然各佣兵团之间都有竞争,但当佣兵之城面对共同的困难时,又必须团结在一起,这是佣兵之城屹立不倒,不被外部势力侵占的根本,佣兵之城是他们铁血佣兵团在千年前建立起来的啊,感情深厚,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陷入灾难之中。 赵团长看着外边的雨,半响才到:“浪费点钱财就浪费一点吧,总比有可能颗粒无收强,让人去通知其他有麦田的佣兵团,他们如何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 …… 下次城区,虎豹佣兵团。 雨夜,赵阔出去了一趟,等冒着雨回来的时候,说道:“我给大家接了一个任务。” “帮其他佣兵团抢收麦子,因为要冒雨抢收,给的报酬还算不错。” 这雨太大了,他们的面铺也无法开张,这任务算是面铺无法开张的补贴吧。 赵阔:“有些奇怪的是,一开始还仅仅是几个大型佣兵团在连夜招工人,接着其他有麦田的中型佣兵团也开始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这雨得下十日。” 说完,又道:“今晚早些休息,明日天一亮就得去上工。” 沈宴点点头:“得休息好,冒雨抢收,费力气。”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你不用去,去了最多也只算半个人工。” 沈宴都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身板,凭啥? 蝗崽:“沈宴,你看我你看我。” “哼,他们都不要我,好像我没有一把子力气一样,忒瞧不起人,算我半个人工也好啊。” 沈宴:“……” 外面是雨水打在地上的稀里哗啦之声,没过多久似乎在地面还形成了水流。 有风,还不小,窗台的煤油灯直接被吹熄灭了,时不时在暴雨中传来一些异动,将仓库内的小奶猫惊得喵喵地叫唤。 其他人都开始休息,为明天做准备,沈宴拿出了老旧盒子。 今天实在太晚了,所以进入幻境后,沈宴仅仅是将赵澜拉了进来。 用雷霆之声告诉他,交易的地点,黑市,03-11。 那张旧日文献早日回到自己手上才安心。 然后就结束了今日的幻境之行。 第二天,雨似乎小了一些,沈宴起床的时候,仓库里面其他人都去上工了,只剩下出不了门的几个孩子,打着哈欠发愁地看着窗外:“这雨不停,我们的面摊也支棱不起来”。 一个个的,年纪不大,还挺操心小日子怎么过。 沈宴走出仓库,准备去看看羊喂了没有,淋着了没有。 外面的地上,积了不小的水,都淹没过了脚肚子,这还是在这些水流不停地往地下排水的下水道流的结果。 外面的一堵墙也被吹塌了,可见昨晚的暴雨和狂风有多肆虐。 沈宴提起裤筒,趟着水去看羊,养羊的这位置的确不错,只是打湿了一些做窝的干草,赵阔居然没有去上工,正在喂羊。 旁边装杂物的屋子,董大婶等也在忙碌的做饭,估计等会还要去给其他人送饭。 沈宴心道,赵阔在正好,本就要拉他去一趟黑市。 雨连绵不绝,戴上勉强能遮雨的斗笠和蓑衣,沈宴带着赵阔向黑市而去。 赵阔:“这么大雨还外出?” 路上跟趟水过河一样。 沈宴心道,得去啊,赵澜估计都等急了,他现在都是先收到“祭品”再给对方启示,以赵澜那迫切的心情,估计早在黑市那等着了。 等到了黑市03-11,果然看到一个遮掩得很好,正焦急地朝外张望的人。 赵澜看见来人,自然是激动无比,特别是沈宴展示手上的眼睛图案后。 交易很成功,赵澜还小模小样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麻烦两位这么大雨天赶来。” 沈宴紧张得要死,生怕对方说点什么不该说的,也压低声音:“不该说的别说。” “不该问的别问。” 然后直接拿着东西离开。 赵阔疑惑到了极点,对面这人,似乎给他一种熟悉感,而且沈宴以前来这拿东西,东西都是任由他查看,这一次怎么跟做贼一样死死地将物品护住。 赵阔眼睛一动,伸手在沈宴肩膀上拉了一下,就像是让沈宴别走那么快,手指稍微碰触了一下沈宴的脖子。 结果,沈宴直接像面条一样软了,往地上趟去,一脸通红。 在跌下去的同时,被赵阔捞起来抗在肩膀上。 啧,这后遗症,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半点逃不出他的手心。 沈宴都惊呆了,赵阔干什么啊?不知道他这后遗症厉害到了不行,那结实的手指碰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就像火柴刮在火柴皮上,起火了啊,他现在对强壮,健壮,结实,肌肉这些完全没用抵抗能力。 完了完了,沈宴死死的夹紧双腿。 不夹紧的话,赵阔一定会感受到他这后遗症真正让人无法启齿的地方。 棍子可有礼貌了,行礼。 赵阔正捡起地上的盒子,只是一看,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他昨天用来隔离交给赵澜那张旧日文献的包装? 稍微打开一看,就看到了里面的那张旧日文献。 刚才那人是赵澜? 赵阔嘴角都上扬了起来:“你不说点什么?” 沈宴正彻底地软在赵阔肩膀上,他倒是夹得死紧,只是那宽阔的后背,每一次走动他都感受得到那如同开龙脊一样的背脊,那得多结实和宽阔啊,似乎都能感觉得到它一道道的沟壑。 所以,没坚持过三秒,直接毒蛇吐露。 沈宴全身都软绵绵的,他一个字都不想说,知道也不说。 他都快被玩坏了,还想拷问他,没门。 已经错过了三秒钟拷问时间,沈宴狠狠地想到。 还好,这雨连绵不绝,赵阔应该感觉不到什么异常,爱抗着他就抗吧,还免得他一个劲趟水。 只是整个脑袋都捂在了赵阔的衣服里面,太丢人了,要是被人知道他被一个男人抗着的时候,兴奋得没忍住三秒,他还怎么活。 后遗症害人。 …… 赵澜觉得今天简直是他最快乐的一天,雨水打湿在脸上,都完全没有感觉。 走路都差点飞起来。 等回到铁血佣兵团自己房间,不由得一愣,他舅舅奥莱怎么在? 又来找他一起赞美女神?看在今天这么开心的份上,就不找借口拒绝了。 奥莱露出绅士的笑容:“亲爱的侄子,神的小太阳,这么一大早去哪里了?” 赵澜随便答了一句:“佣兵之城难得下这么大的雨,我出去逛了逛,《圣经》中说雨露皆是神的恩赐,我去感受神的伟岸。” 奥莱微笑着:“赞美女神,你的虔诚,连梵帝城教堂里的神父都会赞叹。” 然后话风一转:“我听团里的人说,昨天有个流浪佣兵来找你,说是关于旧日文献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收获?” 说起这个,赵澜心里美得冒泡,感谢昨晚告诉他消息的那个流浪佣兵,也不知道对方从哪里知道他哥那有旧日文献的。 赵澜:“感谢女神的垂青,我的确得到了一张旧日文献。” 奥莱的嘴角都上扬了起来。 赵澜继续道:“不过,我又将旧日文献给其他人了。” 美滋滋,换到了一次那位阁下的启示,当然这话就不能告诉任何人了。 奥莱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一下:“给谁了?” 赵澜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舅舅奥莱。 奥莱依旧微笑:“最近听说团里的旧日文献丢失了,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情多留意了一些。” 赵澜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道:“不知道对方是谁,戴着斗笠蓑衣,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脸。” 奥莱内心翻腾,现在这么大雨,外面全是戴斗笠蓑衣的人,他上哪找去。 奇怪的是,赵澜花那么大心思找旧日文献,为何又这么轻易地将东西给其他人? 赵澜说道:“亲爱的舅舅,如果没事我要去看看我们的麦子抢收得如何了,神爱世人,定不会让我们挨饿。” 奥莱现在心情可不好,他费了这么大周章,结果居然便宜给了其他人。 …… 沈宴被赵阔抗回了家,一路上在背上甩来甩去,又洒出来几次。 到了仓库,沈宴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那该死的感觉太让人痴迷,不可自拔,要是他是个变态,说不定都忍不住主动去摩擦那结实的后背。 还好的是,出去转手了一次的旧日文献,又回到了他手上,还得了七个周日学校的入学名额。 这入学名额看似简单,但确是阶级分化和权力的象征,一般人还真弄不到,并非有钱就可以。 沈宴休息了一会儿,换了一条裤子,趁有空将裤子洗了,凉在仓库外的屋檐下。 这雨虽然在继续,其实一点不冷。 这时,赵阔将卡车开了过来,卡车的大车轮将路上的积水分开,气势惊人。 向沈宴招了招手:“上车。” 沈宴爬上副驾驶:“这是去哪?” 赵阔:“去一趟沙漠,让你体验一下真正的佣兵生活。” 沈宴都愣住了,这天气去沙漠? 卡车后面的车箱里,姜宇,郭大叔,董大,虎豹佣兵团有战力的人似乎都在。 等卡车向城外驶去,沈宴才明白赵阔今日为何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帮忙抢收麦子赚钱。 “一但下暴雨,雨水就会将沙漠的沙子浸湿,露出下面的东西。” “沙漠中,有几条商路,所以也有一些专门抢劫商队的沙匪,与沙匪的斗争中,相互之间死了很多人很多佣兵。” “这些沙匪或者佣兵的尸体在沙漠中风干,平时被风沙覆盖,无人能在茫茫沙漠中找到他们。” “但暴雨的冲刷会将他们露出来。” “这可是一笔好买卖,若是找到佣兵身上遗留下来的圣器就值钱了。” 赵阔也低声说了一句:“知道当初为什么推荐你选尸语者了么?” “对于佣兵来说,很多财富都来自这些暴尸荒野无人收敛的尸体上。” “而且,你经过了三次旧日文献的精神强化,这是十分异常的强化方式,就灵魂强度来说,很快你就会满足第八序章的要求,缺的仅仅是技能的熟练度,所以多去荒野中寻找尸体,找不同的尸体交流,对你有好处。” “第九序章到第七序章,我们称为低序章,晋升相对来说要容易很多,到了第六序章,速度就会变慢。” “第九序章升第八序章,排除那些天赋异禀的人,一般人需要1年左右的时间,天赋次之的人,大概需要两年或者更多的时间。” 沈宴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因为没有人会像他这么冒险地使用旧日文献来强化灵魂,和危险程度比起来,这太不划算了。 三次的生死抉择,还留下了后遗症,才将一般人通过循序渐进,需要一年的时间缩短到一两个月左右,这可是冒着三次连传奇佣兵都极可能陨落不敢尝试的方式换来的。 沈宴有些惊讶:“那些有天赋的人,我是说,天赋特别高的人,从第九序章升第八序章需要多长时间?” 赵阔:“一天,或许更短。” 沈宴不说话了,打击得心都凉了,他拼死拼活,还比不过别人的天赋。 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赵阔瞟了一眼沈宴,能抗过连传奇佣兵都未必抗得过去的旧日文献的污染,这天赋也不是什么人都比得了的,至少他知道的也就沈宴一人能在第九序章的时候,被旧日文献感染而不死。 卡车经过城外的麦田,一片的忙碌。 割下的麦穗,由卡车,由人力不断地向城里运。 这是真正的抢收,速度慢了,说不定这些麦子真烂地里了,对于物资本就紧张,条件不富裕的佣兵之城来说,将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所以这暴雨要下十日的消息,哪怕没人知道真假,他们任何人也不敢冒险。 加上看着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都信了,都在招工抢收,其他佣兵团自然也心里慌乱了起来,一咬牙,干脆跟着抢收起来。 这样的话,最多是浪费了一些工钱,但避免了颗粒无收的可能。 值不值得他们不知道,但他们不敢赌这雨下不到十天,因为这是以生命为赌注。 等沈宴他们的卡车开进沙漠,原本看上去要停了的雨水,又开始哗啦啦一阵狂下了起来。 估计,佣兵之城的人,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感叹这天气无常了。 赵阔他们的卡车设计得十分奇怪,比如现在,在进入沙漠前,车轮上装上了履带。 沈宴看得都愣了好久,原本他还在担心,卡车要是陷在了沙漠里面可怎么办? 但是现在看来,这卡车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却专门为雨天沙漠出行做了设计。 履带的承力面积十分广,就像沈宴那个时代水田的收割机,哪怕是烂泥地也能开。 装上履带后,卡车开进了沙漠。 沙漠的表面已经变成了稀泥一样的沙,因为有些高低不平,雨水一冲刷,就将表面的泥沙冲开,露出下面比较坚硬大块的东西。 怎么说呢,整个沙漠的表层就像流动的一样,只有下面冲不动的大块头被留在原地,露出表面。 赵阔他们选的是其中一条商路。 “商路周围的尸体,平时就会被路过的佣兵团搜刮一遍,所以没什么油水。” “但这条路上的商队和沙匪搏斗的时候,肯定会有四处逃窜的,很多就会死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些。” 等开进稍微里面一点,沈宴就开始挂在车门上,开始听了起来。 卡车发动机的声音,轮子的声音,雨声,风声,很多声音夹杂在一起,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从中听到尸体的声音。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方式,特别锻炼尸语者的能力。 姜宇他们也在用目光向卡车经过的地方四周扫射,风干的尸体若是突出表面,离得近,也是能够看到的。 大部分佣兵团搜索尸体,靠的就是肉眼观察,对有经验的老佣兵来说,这个方法其实也十分有用。 不过在沈宴他们之前,似乎已经有搜尸队经过这里,连一路的尸体都搬走了,这些尸体中,有一部分说不定可以制作成启示物,现在不能分辨,所以一并运回去,启示物也能值不少钱,即便不能制作成启示物,拉回去当麦田的肥料也行,所以沈宴他们的收获很少,干尸都没遇到。 大雨,狂风,谁也不能说他们这一趟就肯定会有收获,这就是佣兵的冒险,充满了热血,未知,探索…… 大概又缓慢地行进了一个小时,雨都有些迷眼睛了。 董大嘀咕了一句:“怎么越下越大了?看这情况,城外的那些麦杆全都得折断在地里。” 这时,沈宴突然伸出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有声音。” “渴!” “渴!” 只有一个字,但重复着,很急切。 赵阔干脆将车停了下来。 沈宴能听到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下了车,在雨中朝一个地方走去,也没走多远,大概离卡车两百米左右。 沈宴用手遮挡住滴落眼睛的雨水,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就是这里,向下挖试试。” 董大跑回去拿来铁锹,开始铲了起来,没铲多久,大概一米左右,就看到了一具干尸安静地躺在那里。 众人不由得有些惊讶地看向沈宴,知道沈宴职业的很少,哪怕是同一个佣兵团的成员,都很少会向别人提及自己的职业,就像赵阔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沈宴他的职业。 当然,接触得久了,有时候是能猜测到对方的职业的,这时候团员之间也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也不会将自己团内成员的职业到处宣扬。 董大直接将干尸刨了出来。 尸体似乎有些年代了,布料一碰就散开成条,只剩下一些镶嵌进皮肉里面的还完好如初。 随着搬动,一大堆铜鸠鸠撒落,大概有百来个。 姜宇跳进挖开的坑里面,将铜鸠鸠扔了出来,收获还算可以。 上面的人正检查着干尸上的其他东西,在干尸的手指上有一枚银色的戒指。 赵阔已经将戒指取了下来,翻来覆去地看着。 沈宴也看了几眼,不是银戒指,是抵针,古代织娘穿针引线时戴在手指上,用来推动针穿过布料时的抵针,也有防止手被针戳破的作用。 这是一件文物,而且用银做材料的抵针,只有宫廷织衣坊的女官才会这么用,兴起于元代。 赵阔将东西收起来,干尸也搬上车,干尸能不能制作成启示物,还得看它是不是畸变体,得带回去研究研究,这干尸即便虎豹佣兵团不用,说不定也能卖给其他佣兵团。 有了收获,气氛就不一样了。 沈宴也是惊讶,圣器的价值他现在已经有一些了解了,哪怕只找到这一件,都不虚此行。 这种发财方式,还真是……容易让人上瘾。 沈宴舔了一下嘴唇:“走,继续。” 他有些喜欢这种“爆发户”的感觉了。 这就是寻找宝藏的喜悦吧,寻找是为了收获,一但收获就想找到下一件,停都停不下来。 赵阔看着沈宴那兴奋的表情,要给刚踏出第一步的菜鸟佣兵。 拿起旁边的干燥帕子给沈宴擦了一下湿漉漉的脑袋。 结果,沈宴直接软副驾驶上。 赵阔:“……” 忘了这诡异的后遗症。 也没急着走,赵阔看了看天色:“先补充一下食物。” 等沈宴分到一个烤得跟铁疙瘩一样的麦饼时,满脸苦涩,忘记这一茬了,心里发狠,这一次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弄出一种方便携带的食物来。 跟要命一样啃了两口麦饼。 众人也笑了,大概有些明白沈宴现在的心情,以前他们吃烤麦饼习惯了,或许不觉得什么,但现在,这烤麦饼着实难吃了一点。 等吃完东西继续上路,沈宴完全分不清楚方向了,雨水时大时小,反正就没有停过。 赵阔避开了经常走的一条商路,在周围行进,别说,效果还真有。 每隔一个小时左右,沈宴总能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尸体的声音,当然,这需要沈宴集中精神,不然这些声音就会被其他声音掩盖掉。 挖尸,捡宝。 但圣器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了,本就不是每一个佣兵都佩戴得有圣器,以前沈宴计算过大概的比例,十个佣兵大概有一个佣兵有圣器,大部分佣兵还是靠佣兵职业带来的特殊能力生存冒险。 铜鸠鸠倒是捡到不少。 夜晚,赵阔正在不停地擦铜鸠鸠,弄掉上面的锈迹,下面跟新的一样,还能用。 越擦越开心,有沈宴发现尸体的能力,他们这挖尸捡宝,比铺子上卖面条还来钱,毕竟没什么成本。 沈宴也有些兴奋,他好像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 这是沈宴第三次来沙漠,第一次,被赵阔他们的队伍救,第二次,去绿祖母的沙漠小镇救商奇,第三次,就是这次,已经来挖尸捡宝了。 夜晚的雨声,风声,睡得并不好。 沈宴这次出门是带着圣器箱的,他担心他那个老旧盒子放床上出问题,所以背上了圣器箱,将呼唤孙慈的药箱竖着放圣器箱,也能勉强放进去,那老旧青铜盒子就放药箱里面。 箱子子套箱子,无限套娃。 沈宴拿出老旧青铜盒子进入幻境,他想着赵澜已经将“祭品”交给了他的“眷者”,估计现在正激动得睡不着的等着聆听启示。 沈宴现在的处境特殊,所以只是将赵澜拉进了幻境,然后直接开始讲金箓提炉枪和枪中术士卢俊义的故事。 的确是故事,这是一个绿林好汉,让人气血翻涌的故事,其中卢俊义的忠义,头颅热血,超强的胆识,和盖世的武功,绝对让人难以忘怀,千古传名,他的一生就跟武侠小说中的主角差不多。 “北宋年间,世道混乱,人间不公之事常见……” “有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转世……” “其中天罡星的转世,在人间化名,卢俊义……!” 从卢俊义出生时讲起,然后是少年时,然后是提一杆金箓提炉枪,成就乱世英雄名…… 赵澜听得瞠目结舌。 故事有点长,赵澜抓住船弦的手,筋络都露出来了。 一是太过用力,二是太过激动。 少年人,听英雄事,早已经让他忘记了风暴的颠簸,一心只想聆听雷霆中的声音,努力地,一句都不想听漏了。 这是世间的真理,这是给与他的启示,就像以前给与其他人启示一样,他们应该也是他现在同样的心情吧。 沈宴讲完就退出了幻境,毕竟明天还得继续在沙漠里面前行,得养够充足的精神。 第二日,队伍继续,收获不错。 不过沈宴也没有兴奋几天,雨连绵着根本没有停,每天都在车上呆着,挖尸体的时候跟在雨水里面泡一样。 干燥的衣服根本不够换,在雨水中勉强洗一下的衣服也干不了那么快。 所以除了一开始的两天,其他时间都穿的湿衣服。 加上只有烤麦饼吃,精神力还得时刻集中,这种持续的精神集中,将自己变成尸体语言的接收器,一开始还没什么,但持续得久了,就变成了一种折磨。 灵感长期维持高度扩散,不断的发散着,拉扯着,就算是钢筋,都得拉直。 沈宴很想结束这种状态,却被赵阔阻止了:“这是最好的锻炼你的职业能力的机会。” 一句话,将沈宴堵了回去,沈宴怀疑,赵阔这个守财奴是看到收获颇丰,所以继续奴役他。 无论如何,也没停下来。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风雨之中,不断地搜索尸体,不断地聆听尸体的声音,不断的和尸体交流。 沈宴终是没坚持住,累躺在在了副驾驶室,都有些迷糊了:“不行了,不行了,你就算用手指戳我,我也不起来。” “我现在就想洗个澡睡个觉,吃点热乎的东西。” 反正就算将他那啥了,他都不想动弹一下。 赵阔掰开沈宴的眼睛看了一眼,瞳孔周围的青铜色已经散发出了一丝银色,这是第八序章白银的颜色。 看了看这次携带的生活物资,也差不多了,然后道:“食物还能支持两天,赶回去正好差不多。” 卡车开始往回走,因为不再像来时,不断搜索,速度要快很多。 卡车上,众人也在钦点这次的收获,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颇为满意。 “光是搜到的铜鸠鸠,加上这些尸体,清理出来,大概都能抵这些天铺子没开张的钱了。” 当然最值钱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银戒子,以及后面得到的一件圣器。 嗯,可能是圣器吧。 另外一件,是一个生锈的小锉子,说它是匕首吧,也太短小了,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杀伤力。 沈宴倒是认识,那就是一个锉子,木匠用来在木料上雕花的工具,还是专门做镂空雕花样式的锉子,在清朝康熙年间,这种镂空技艺各式各样,发展到了极致,漂亮程度可能超乎现代人的想象。 可惜,这些瑰宝一样的东西都丢失了,在那个民族自信心被打击的年代,好像老祖宗的一切东西都没有别人的好一样,自己将这些本该在世界上大放光彩的东西埋没了起来。 只有古籍中能见一二,比如清代大家曹雪芹的《红楼梦》中就有大量的各种样式的镂空屏风的描述。 当然,沈宴不能讲出来,百分百地告诉大家,这就是文物,就是圣器。 以前他是不知道讲述这些文物背后的故事的作用,现在他是得隐藏他在幻境中的身份。 等将卡车开回佣兵之城,离他们出城刚好过去了十天。 “这天气还真是古怪。”姜宇脑袋伸出车窗,晒着太阳道。 沈宴也被阳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睛:“可不是。” 连续了十天的大雨停了,直接又是大太阳,晒得人的皮肤都刺痛了起来。 路过城门口,他们佣兵团的面摊又开始做生意了。 蝗崽一群孩子看到自己佣兵团的卡车,唧唧直叫的跑了过来,一路跟着往回跑。 回到仓库,沈宴直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不行了,什么事情都别叫他,他得睡上一觉。 赵阔等将车上的尸体拉出去售卖,尸体太多,堆积着也没用。 等沈宴醒来的时候,一堆孩子围在床边,嘴角都笑到耳朵边上去了:“沈宴,快快快,起来喝骨头汤,董大婶在外面立了个炉子,专门熬的,等你醒了就可以喝。” “董大婶说,淋了雨,喝几碗热汤,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宴喝了一碗海带骨头汤,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终于舒坦了。 …… 此时,星斗正走在佣兵之城的大街上,这十日下雨,他也没有离开过翡翠大森林里的哨岗,这是雨后他再一次来佣兵之城。 但,仅仅过去了十日而已,他进入佣兵之城,所有人对他的态度怎么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是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但并不是那种“哟,快看,一个灵族”,或者“这不是最讨厌我们人类的灵族吗?怎么跑到我们人类的地盘来了”这些看稀奇或者热潮热讽。 而是,怎么形容他们的眼神呢,看上去还有点热心,有一种想要交谈的感觉? 别说,还真遇到好几个上前交谈的人类。 “你就是灵族的星斗?” “诗与歌佣兵小队的星斗?” “那个说大雨要下十日的灵族人?” 人类突然的热情,让星斗十分不习惯,他是一个灵族,就像灵族讨厌人类一样,人类也因为灵族的高傲和不好相处,态度并不会好,不然他第一次来佣兵之城也不会直接被抓起来关进了治安亭的大牢。 一路上,询问他的人停都停不下来。 其实,一般的佣兵之城的人,对于星斗也就是好奇而已,而那些有麦田的佣兵团的人就不一样了,若不是星斗的那句“大雨会持续十日”,他们且相信了,不知道今年的粮食要损失多少。 所以,星斗就算是个灵族,他们说话怎么也会变得温和一些。 一开始,“大雨连续十日”的消息,听说是铁血佣兵团的赵澜传出来的,然后不怎么的,说是赵澜的消息来自一个名叫星斗的灵族。 事情确实离奇,越打听越离奇,这个灵族还和赵澜组成了一个叫诗与歌的佣兵小队。 据说,这个灵族因为呼唤出了一个十分了不得的英灵,这才准确预测到了大雨的情况。 反正,各种各样的关于赵澜和星斗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星斗大概也听明白了一些内容,第一想法就是,消息要是传到翡翠森林里面去了可怎么办?他是偷偷溜出来的。 他们的哨岗除了防止人类偷猎和防御外敌外,本就也有打探消息的职责。 脑门疼,以佣兵之城这情况,消息传回去是迟早的事情。 正想着,这时一阵风声,直袭脑门。 星斗抬头,只见一奥妙到极点的枪,正刺向他。 那是一柄刻有奇怪符文的长枪,枪术玄妙得如同在他眼中盛开的鲜花。 灵族的敏捷是十分不错的,但在这一枪面前,星斗居然觉得躲无可躲。 这么完美的一枪,他还仅仅曾经在白王肖凌尘的英灵身上看到过一次。 枪尖指向他的眉心,但停留在一寸之地。 星斗手心都握紧了,根本无法反抗,但为什么要袭击他? 这时,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怎么样?” 有些炫耀,有些得瑟,跟一只期待夸奖的小狗一样。 星斗一愣,赵澜? 星斗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那枪:“金箓提炉枪?” 猛地看向那人:“枪中术士卢俊义?” 他还专门回去打探了一番,金箓提炉枪,天下排名第十,而他们家白王肖凌尘的虎头湛金枪,天下排名第七。 一个名不见转的人类少年,居然和他们灵族的英雄肖凌尘齐名。 所以看到指向他眉心那举世的一枪,星斗的确震惊住了,哪怕是在他们灵族,这样的存在也仅仅是在书籍上稍微有记载。 而他们现在是同一个佣兵小队的成员,感觉好奇妙。 赵澜这两天连做梦都能笑醒,他终于呼唤出了他圣器中的英灵,那张旧日文献太值得了。 特别是卢俊义的故事,卢俊义的枪术,惊艳而玄奥的枪术,堪称绝世。 …… 夜晚降临。 沈宴因为灵感大开持续的时间太久,正困到不行。 不过他没有睡,因为赵阔坐在了他的床沿上。 赵阔正拿着新得到的两件圣器:“看看。” 沈宴瞌睡都给吓醒了,警钟直响。 他才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不懂不了解情况,在赵阔面前没少讲文物的故事,导致了几件圣器成功进行了临渊仪式。 可以说是巧合,但也可以透露出一些秘密。 看看赵阔这眼神,肯定知道点什么了啊。 赵阔手上的“银戒指”是抵针,穿针引线,缝衣织布相关。 但虎豹佣兵团现在的布卖完了,这文物就算呼唤出什么英灵,暂时应该也用不上。 反倒是那只木匠的锉子,沈宴早就觉得他们仓库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堆得有,太混乱了,早就想弄一些规整事物的家具。 他也尝试过,但想法是美的,动起手来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沈宴中学的时候上过木工兴趣课,全手工的木活,一个课时最多弄一个笔筒的模子。 估计只有真正的木工巧匠,才能不借助机器,依旧手到擒来。 第47章 寄生骑士;魔蛇;莲 沈宴看着赵阔手上的两件圣器,心虚得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哈,看了,不认识。” 赵阔“哦”了一声:“突然就不认识了?以前不是每次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什么十大镇国神器,他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而且特别肯定的告诉他,他以前收集的那些都是伪圣器,他都相信了,全部拿去换成其他的好处了。 现在告诉他,不认识了。 沈宴直接躺床上了,一副懒洋洋困觉的样子:“时间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然后眼睛闭得死死的,意思很明显,他要睡觉了。 赵阔摇了摇沈宴,一秒入睡的沈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要没有皮肤接触,沈宴的第二个后遗症似乎也不会触发。 赵阔想了想,将两件圣器直接塞进了沈宴手里:“你晚上再仔细看看,说不定等会你就认识了。” 沈宴:“……” 等赵阔回床上睡觉,沈宴摩擦着手上的两件文物,这可怎么办? 沈宴心道,反正……反正他打死不承认。 想了想,将那枚银色戒子一样的抵针先收起来,只拿着破旧的木工锉子。 质地是铁质的,已经腐朽得十分钝了,铁锈斑斑,若是不精心保存,根本就禁不起太久的折腾。 像这样的文物,不知道多少都这样损毁掉了吧。 虽然是民间之物,但意义也是十分重大的,它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手工艺历史。 明天得将它保存好,今晚嘛,轻轻的拿着入睡。 夜深,整个仓库在窗口的煤油灯照耀下,十分的安静,只有小猫咪时不时发出的“呼噜”声。 沈宴的梦将他带入了元朝时期,一个街头的平常小木匠铺子。 这个小作坊虽然普通,但因为手艺精湛,经常给达官贵人家做木器,席、床、屏风、镜台、桌、椅、柜等等。 木活是汉人流传下来的手工艺,但元朝是由蒙古孛儿只斤氏建立起来的大一统王朝,原本汉人和这些外族在很多习惯上都有所不同,比如文化,艺术,喜好,但这家市井的小木匠铺子却打破了这种习惯,连蒙古人的王府都派人来铺子上定制了一些漂亮的木器用品。 沈宴的梦中,也是夜晚,也有这么一盏昏黄的油灯,一个苍老的老木匠正拿着锉子,安静地,一点一点在木料上刻画着,安详得如同雕刻着人生。 老木匠,名陈匠儿,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陈大匠,这个木匠铺子,手上这把锉子是他的父亲传给他的,据说他父亲的手艺是他爷爷教的,木匠传家,一代一代人,这才积累了难以想象的手艺。 这间铺子和手上的锉子,不出意外的话,会继续传给他的儿子,儿子传给孙子,有这么一门手艺活儿,终是挨不了饿。 沈宴看着那安详的画面,不知不觉都看入了神,岁月静好,岁月如流,清爽恬淡,让人着迷。 等沈宴从美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仓库外,几个小孩正围着四只羊,看董老爹在那挤羊奶。 经过十多天的细心饲养,两只哺乳期的母羊也恢复了产奶。 见沈宴端着个洗漱的木盆出来,几个孩子赶紧道:“沈宴,快过来看挤羊奶。” 脸上全是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要知道,养得起羊的都是大佣兵团,而他们虎豹佣兵团很小的,这四只羊养好了,可了不得了。 沈宴过去看了看,产奶量还真不少,别看羊的个头没有牛大,但比起产奶量,那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要够虎豹佣兵团五十个人喝,肯定也是不够的,估计得分成两批,今天挤的奶分给第一批人,下次挤的奶分给第二批人。 羊奶需要加水煮沸才能喝,两只羊产的奶,够20多人每人喝上一杯了。 笋子正捂住眼睛,还有些害羞,但又忍不住一个劲看。 沈宴问了一句:“董老爹,今天怎么没有外出?” 董老爹笑道:“布匹卖完了,这不正好空闲了下来,这几个小子整天守着羊想喝羊奶,我看着再不挤就浪费了……” 董老爹笑得特别畅快,原本他们卖布的钱还不够他们接下来的生活,但那个铺子支棱起来后,赚的钱也全买了粮食,现在他们地窖里面收藏的粮食,已经足够吃好久了。 董老爹继续道:“听董大说,城里的粮食开始涨价了,这十日的大雨肯定还是有影响的,还好我们提前购买了不少,节约了一笔。” 沈宴也点点头,赵阔早就说粮食会涨价,所以提前有了准备,沈宴说道:“那我们铺子上的菜品也得涨一点,成本高了,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董老爹心道:沈宴有时候和他们家指挥官有得一拼,眼睛都掉钱眼子里面去了,但说得也在理,就是现在生意眼看越来越好,这一涨价怕是会影响生意,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沈宴说道:“别让董大太累了,每天满城里收购粮食就没有停下来过。” 董老爹:“……” 沈宴眼中的累和他们眼中的累根本就不是一个字,一天满城跑叫累?以前董大挖煤矿的时候,矿洞里面又闷热又灰尘四溢,整个人都是漆黑的,吐出来的口水都带色,一干就是一天,见到太阳的时间都少。 反而沈宴让董大带着几个人在城里比价收购粮食,他看着,这几个小子好耍得皮都松了。 但是好处也是有的,比价之后,的确能买得稍微便宜一点,而且粮食的品质上也是精挑细选,讲究了不少。 董老爹摇了摇头:“董大几人皮糙肉厚,用不着担心能累着他们。” 边说边去堆杂货的屋子煮羊奶。 沈宴也去洗漱,然后跑去堆木料的地方,悉悉索索的弄了起来,他现在开始学习语言文字了,肯定需要笔和纸,不然只靠脑子记忆,现在或许还行,但学得多了就容易忘记前面的,得用纸笔记录下来。 但纸笔得在深渊的人鬼那里购买,赵阔说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所以,他先将笔筒做好。 沈宴忙碌了起来,几个孩子一边看董老爹煮羊奶,一边逗喜欢溜达的小奶猫,这小奶猫着实淘气,一个不注意就喜欢往高出爬。 老巫师乌瑟尔又在晒手臂,晒得特别勤:“啧啧,还好暴雨天过去了,我还担心发霉。” 不多时,笋子捧了半碗煮好的羊奶过来:“沈宴,羊奶好了,这是你的。” 沈宴一笑,接过:“好喝吗?” 笋子赶紧点头:“好喝呢,我刚才也喝了这么半碗,等会还得趁热给其他人送去。” 说完还舔了舔嘴唇。 沈宴试了试,奶腥味太重了,没办法,没放糖。 这种味道的羊奶,沈宴是喝不习惯的,又喝了一口,就灌给笋子。 这小孩眼睛睁大得跟个牛眼睛一样,吧唧吧唧了喝了几口,倒是颇为喜欢。 剩下的又喂给比笋子大了一点的圣婴。 这时,蝗崽“咦”了一声,看着沈宴身边一个筒状的巴掌大小的木器道:“哈哈,上面上面雕了一朵花?” “也太好看了吧。” 其实雕刻的是竹子,一个竹子花纹的笔筒,当然不是沈宴雕刻的,他可没有这么好的手工艺。 这是一个笔筒,简朴,但精美,很适合读书人的审美。 沈宴不由得看向在木料堆里面的老木匠,什么样的木器适合什么样的纹饰,这老木匠就像信手拈来一样,而且随手一刻画,就漂亮到了极点。 不仅仅花纹美,这笔筒也打磨得十分有韵味,上面一勾一壑,都充满了独特的美感。 说实话,摆在杂乱的这里,总感觉有些浪费了。 几个孩子围着,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对漂亮的东西,似乎不分年龄,不分时代,都会喜欢上。 其实它也就是一个小笔筒。 沈宴正在高兴呢,这时候赵阔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老木匠,又看向沈宴,嘴角多少有些笑意:“昨晚上不是还说不认识?” 沈宴赶紧咳嗽了一声:“我后来又仔细看了看,好像又有点熟悉。” 没办法,他想要稍微像样的家具,就得招呼出老木匠,而且都生活在一起,不可能一直偷偷摸摸。 不过,他呼唤出陈大匠,受益的不仅仅是沈宴自己,还有虎豹佣兵团,相信赵阔就算看出了点什么,也会帮着他保密。 就是和赵阔推诿的时候,着实有点不自在。 沈宴赶紧道:“董老爹熬了些羊奶,我得去给其他人送去。” 赶紧逃离现场。 赵阔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说道:“一起,正好下午去翡翠大森林采野菜。” 一桶羊奶,也是需要人护送的,若就沈宴和几个孩子,估计被抢了都看不到强盗的人影。 路上,蝗崽手上的绳子牵着的几个孩子追着赵阔:“千万别洒了,洒一滴都浪费。” “只有大佣兵团的人才喝得上羊奶呢,喝了羊奶能长得特别壮。” 开心得不行。 这时,蝗崽手上的绳子突然绷直了一下,让他一滞,回头一看,最后面的笋子停在那不走了。 蝗崽一捂脑袋:“笋子!” 这么点大一小孩,走丢了怎么办,说多少次了,出门一定要跟上。 结果,笋子一跺小腿,指着一个摊位上的女人直叫唤:“沈宴,就是她,就是她,她上次骂我是没娘的孩子。” 沈宴都愣住了,笋子这小孩还挺记仇,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居然还记着。 其实,哪怕是小孩,内心也有特别柔软的地方,一但被触碰,一辈子都会有记忆。 对于跟着佣兵团生活,却没用父母的笋子来说,或许这就是那柔软的地方。 沈宴看了看那摊位上的妇女,长得的确尖酸刻薄了一些,这么大人,怎么在一小孩面前说这些,或许没什么大的坏心思,但以此为乐就有些不厚道了。 看将笋子气得,到现在都还记得。 沈宴看了看那摊位,难得的居然卖的是水果,橘子,红红的拳头大小的橘子还挺漂亮。 不过正在和买家吵架,沈宴一听,大概就知道了原因。 每一个橘子上都留有很长的枝条,这是将枝条的重量当成橘子一起卖,也难怪买家气愤。 不过,那妇人一副爱买不买的态度。 “整个佣兵之城,就我们家有两棵橘子树,我就这么卖怎么了?” “要想吃没树枝的橘子,自己有胆量去翡翠大森林找去。” 周围议论纷纷,那树枝的确太长了,恨不得整条都跟橘子一起卖吧。 说得人气不打一处来,但就她家有橘子,想吃的话,还真拿她没办法。 沈宴眼睛却是一亮,带人走上前。 笋子赶紧跟了上去,沈宴帮他讲道理去了,哼。 沈宴说了两句,大概是怎么无缘无故骂孩子。 那女人也是不好惹,但还没开口,沈宴就道:“你这些橘子我买了,枝条越长越好。” 那女人脱口的脏话都停了下来,一副看傻子一样。 笋子插着腰:“知道我们家沈宴的厉害了?” “敢欺负我,把你家橘子全买了。” 然后抓了抓脑袋:“沈宴,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 其实比起那女人的惊讶,赵阔也疑惑地看向沈宴,怎么看沈宴也不傻,有时候还挺聪明,比如骗起人来,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沈宴身上的秘密。 沈宴小声地和赵阔说了起来。 赵阔不由得看了一眼那些橘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当真?” 沈宴点点头。 摊位上的橘子,赵阔直接给钱买光了。 周围的人:“……” 他们之间好像有矛盾,但这结果想不通啊。 别说他们,连跟着的董老爹都看不懂了,他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佣兵了,给人讲道理讲成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将买到的橘子,连同摊位上多余的枝条,沈宴都一并抱走,这些树枝太大了,估计那女人都不好意思一起买,胡乱地丢弃在一旁。 那女人虽然疑惑,但也没有阻止这“傻子”的行为。 笋子跟在旁边,眼睛直眨巴:“沈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买她的橘子,还让她赚了钱。” 沈宴剥了一瓣橘子塞笋子小嘴巴巴的嘴里:“甜不甜?” 笋子:甜是甜,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但怎么感觉事儿怪怪的。 沈宴根据橘子的数量,分给其他人一些,然后对笋子道:“以后想不想每年都有橘子吃?” 笋子一个劲点头。 沈宴:“我等会在翡翠大森林给你种一棵橘子树,以后每一年,你都能吃到橘子,只有心肝上的金宝贝才有这待遇。” 笋子的嘴巴都张大了:“……” 哈? 给他在翡翠森林种一棵橘子树? 哈哈,他每年都能吃到橘子,只有心肝上的金宝贝才有橘子吃。 哼,他笋子才不是没爹没娘没人疼的小孩,他也是别人心肝上的金宝贝。 等送完羊奶,一行人就往翡翠大森林去。 沈宴说给笋子在翡翠大森林种一棵橘子树还真不是骗人,只不过不是种,而是直接嫁接。 橘子的嫁接时间一般是在春秋两个季节,以秋季的嫁接成活率更高,掌握方法,嫁接的成活率可达到90%以上。 沈宴以前,外婆家就是做果园的,为了引进先进品种,他还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书,帮着外婆家嫁接过不少品种,没少将他外婆家的果园折腾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花样。 到了翡翠大森林,里面的树木的种类是十分繁多的。 这事儿得事先和灵族的人说一声,这事就交给了赵阔。 仅仅是几棵树木的使用权,现在黄金石还没有运过来,这点小事,灵族的人答应得倒是十分痛快。 沈宴找了几棵阳光充足,周围又温暖湿润,且长得十分繁盛的于芸香科树木,橘子就属于于芸香科,嫁接也并非乱来,必须有这方面的讲究,不然即便勉强成活,味道也十分酸涩。 爬上树,用带来的锯子将小孩手臂粗的枝干锯断,然后用匕首在离锯断的砧木4cm左右的位置切一个“t”形口,这个切口必须看到木制部。 用匕首将带来的橘子枝条削椴,每一椴上面需带有叶柄接芽,削的时候得斜着削,让双方的木质层充分的接触,就像是人的伤口一样,得对整齐才能重新生长。 得感谢那个贪婪的女人,留给沈宴这么好的橘子枝条。 沈宴选了七棵树,虽然说是给笋子在翡翠森林种一棵橘子树,但他们七个小孩呢,不能厚此薄彼。 砧木是需要修枝的,不然其他枝条会抢夺养分,而且修枝需要将原树的枝条全部修掉,会长新芽的地方也刨掉。 所以沈宴弄好一棵树后,那棵树看上去光秃秃的,还被锯断了分叉的树干,看上去奇怪得很。 上面还用绳子绑了橘子的树枝。 连灵族的德鲁伊都看得莫名其妙。 “这是想在树上长出其他树木的枝条?” “这方法能行得通?” 沈宴心道,自然是行得通的,有十分牢靠的依据和大规模的实践支撑。 沈宴抹了一把汗水,开始下一棵树,还好赵阔和董老爹也开始帮忙,锯树杆这些他们还是能做的,嫁接就得沈宴自己来了。 董老爹也在惊讶地道:“我们这样就得到了七棵橘子树?” 沈宴看着十分不错的砧木,应该能提供十分充足的营养,像这样的砧木,价格本身就十分贵,点点头:“运气好,明年就能挂果,但数量肯定有限,但一年会比一年的挂果率高。” 弄了大概三四个小时,其他采野菜和割草料的人也回来了,看得啧啧称奇。 笋子几个小孩站在自己那棵树下,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哈哈,沈宴真的给他们在翡翠大森林种了一棵橘子树。 他们不像大人那么多想法,沈宴说能结橘子他们觉得就能结橘子。 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这样新奇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蝗崽躲在一棵树后,只剩下一个屁股在外面,笋子跑过去一看,蝗崽居然又找到了一只雾甲虫,正偷偷将脸伸过去喷雾,笋子左右看了看,生怕灵族发现,灵族不让他们玩这类昆虫,其实他们看到灵族自己人也这么驱热,然后赶紧将小脸伸了过去,凉爽到了极点,太舒服了:“要是我们也能养这样的昆虫就好了,董大婶她们天天在铺子上,太阳大的时候可热了。” 灵族现在可没空管偷偷“吹空调”的两孩子,正和沈宴做交易。 几个德鲁伊着实好奇这是什么技术,来和沈宴交谈。 沈宴心道,灵族是不缺水果的,他们只是好奇这样的技术,所以给他们讲一讲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当然,交易嘛,得互相付出合理的筹码。 沈宴直接提出了要求:“一株银色黎明花。” 现在就赵阔在旁边,他自然不怕别人从他的要求上追查到什么,而且他刚经历了旧日文献强化灵魂,急需银色黎明花来稳固灵魂,合情合理。 几个德鲁伊对视了一眼,银色黎明花是灵族的特产,产量也并不多,但用得到的人实在太少,他们灵族生命长,历史久远,收集了很多银色黎明花。 怎么说呢,多得都不想再收集了,仓库堆太多了,就像上次星斗自己采了一株,根本没人说什么,因为星斗不采,也没人管它,让它自然枯萎而已。 几人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株新鲜的,翡翠大森林的植物,他们德鲁伊最熟悉不过。 几个德鲁伊还道:“其中的秘密,我们保证,除了灵族,我们不会告诉其他人。” 他们本来也不怎么和其他人接触。 沈宴开始讲了起来:“这种技术名为嫁接……” 其中很多神奇的地方,还有专有的名词,听到几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一讲解了一遍,交易达成。 等招呼几个孩子离开的时候,几孩子一脸的水雾。 沈宴:“掉湖里了?” 几个孩子缩着脖子:“蝗崽给我们找了好几只雾甲虫,它们今天的雾全喷我们脸上了,太凉快了。” 沈宴有些惊讶,听说昆虫学者饲养的雾甲虫是十分擅长隐匿的,一只小虫子躲在草丛里面可不好找,而且他们采野菜的这片区域也不小,能找到就更困难了。 蝗崽居然能找到好几只,也是天赋异禀了。 正好,他那里刚好就有成为昆虫学者的天启仪式。 身后,蝗崽正在和几个孩子愉快的玩耍,从影子中摸出蝈蝈:“一人一只,拿去玩。” 笋子:“给我选一只大油皮。” 蝗崽:“这只最大,给你了。” 笋子吞着口水:“看看这腿,真肥,全是肉。”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他。 笋子:“我是说,特别健壮,肯定打架特别厉害。” 一路上,特别的欢乐。 沈宴和赵阔走在后边,沈宴问道:“蝗崽七八岁了吧,他什么时候可以选佣兵职业?” 赵阔“嗯”了一声,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虎豹佣兵团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职业序章,那些在黑市能购买到的没头没尾的职业序章,赵阔是不想使用的。 沈宴说道:“我觉得蝗崽在昆虫方面好像有一些天赋。” 赵阔想到了沈宴手上那张记录有成为昆虫学者天启仪式的羊皮卷。 赵阔和沈宴一起去取的这张羊皮卷,所以赵阔自然知晓。 昆虫学者是灵族的一种佣兵职业,比起那些没头没尾的职业序章,从灵族获得昆虫学者后续序章的机会肯定更大一点,毕竟离得近就是希望。 自然,若是自己手上就有后续的序章肯定是最好的,但虎豹佣兵团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赵阔点点头,也的确该问问蝗崽这方面的问题了,七八岁,已经是大孩子了。 像沈宴这个年龄才选择佣兵职业的,要么是没有天赋,要么是穷得叮当响,连魔药都买不起。 蝗崽还一无所知,没心没肺的一手抓一只蝈蝈,玩得特别开心。 回去后,用新鲜的草料喂完羊,赵阔就将蝗崽叫到了一旁。 看了看蝗崽瞳孔边缘的颜色,成为职业者的前提条件,必须是灵魂力量足够。 赵阔对蝗崽道:“现在你的灵魂强度,足够成为一个第九序章的职业者……” 话还没说完,蝗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我早就想当一个佣兵了,这样就可以给团里赚钱,上次抢收麦子,他们因为我不是佣兵,都不要我。” 这事儿还惦记着呢。 沈宴也道:“现在有个和昆虫有关的职业序章……” 其实团里也只有这么一章能用的,沈宴的尸语者也是用灵魂发誓过,不能外泄告诉任何人。 蝗崽倒是十分喜欢,自从他呼唤出他父母留给他的圣器中的蝈蝈,他对奇奇怪怪的小昆虫就变得特别喜欢,就像是将父母对他的那份不可能再存在的关爱,转嫁到了这些可爱的小昆虫身上。 对他来说,这个序章也特别的有意义。 赵阔让蝗崽立誓,不能将昆虫学者的启示仪式告诉任何人。 沈宴愣了一下,然后大概就明白了赵阔的意思,他们虎豹佣兵团现在很小,大家之间感情十分深厚,所以有些东西看上去无所谓,但以后呢,一但人员多了,若没有规矩,就会不好管理,没有规矩就代表着会出现很多问题。 现在有一个问题,昆虫学者的天启仪式,除了魔药以外,它的仪式需要蝗崽寻找并记录100种不同的昆虫。 蝗崽在铁血佣兵团的时候,是上个几天学的,但学到的东西估计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当然,记录100种昆虫,也不一定非得用文字。 但是,周日学校,肯定得抓紧上了。 昆虫学者,怎么说也带了学者二字,怎么也不能是连字都不会的文盲。 这张羊皮卷上还记载着一些特殊昆虫的饲养,可惜没有虫种。 蝗崽从仓库出来的时候,脚儿都差点甩天上去了。 看得几个孩子一阵眨巴眼睛:“蝗崽,你这是怎么了?” 蝗崽拿着平时牵娃的绳子,让一个个娃抓住绳子。 “蝗崽,我们这是要出门?” 蝗崽慎重地将绳头交给了第二大的孩子,大蛇:“我以后就是一个佣兵了,哈哈哈哈哈。” 按照规矩,成为了佣兵就是大人了,就要跟着佣兵队出任务了,带孩子这种事情,就要交给第二大的娃,让第二大的娃成为新的孩子王。 剩下的六个孩子中,笋子,圣婴,算筹,小公猫,栗子,大蛇,以大蛇的年龄最大。 有点阴柔的大蛇高兴坏了,他等着牵绳头好久了。 笋子:“那应该将绳头交给我,我现在都是金宝贝了。” 大蛇狭长的眼睛看了过去。 笋子赶紧缩了缩脖子:“再不济,我也得向前面移动一个位置,我一个金宝贝当绳尾?” 他前面的圣婴里面踮起了脚:“你再说一遍?” 笋子这娃,自从沈宴说给他在翡翠大森林种棵橘子树后,就开始飘了。 谁还没有棵橘子树,谁还不是个金宝贝。 笋子:“……” 他啥时候绳子后面才能有个比他还小的娃。 姜宇这时候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这几个孩子这是怎么了?在家还用绳子牵着。 同一根绳子上的娃感情是很好的,比如他小时候,和董大就前后位置。 此时,沈宴正在仓库服用银色黎明草。 赵阔告诉他,同一种药草,频繁服用,效果会减弱。 应该是身体产生药抗的原因,不过沈宴现在还不用担心,至少现在银色黎明草的效果对他足够。 将草药服下,灵魂跟洗阳光浴一样。 灵魂上那些不稳定的地方,开始稳固。 连前十日去沙漠的疲惫都补充了过来。 神清气爽,这种感觉,让人难以形容,有一种获得了新生的感觉。 趁着这种感觉,沈宴去跟他的三个收藏品聊聊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仓库下,沈宴抽了个板凳坐旁边,诡异是诡异了一点,但他好像已经适应了,哎。 “三位,今天阳光不错。” “我拉你们出来每天晒晒太阳,这样你们就不会变成畸变体,变成感染人的怪物,虽然你们现在这外形着实有点吓人,但总比成为怪物强是不是……” 感染人的畸变体是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的,绿祖母的尸体这么多年没有异变,估计是猩红亵渎之剑,将她的污染元素全吸走了。 其他两具才形成的干尸,天天晒太阳,吸收一点点阴暗元素就给晒没了,不然以他们的经历,变成到处感染人的畸变体的可能极大。 沈宴觉得他总有一天要成为一个自言自语的话痨,看看,他现在一个人聊得都挺开心。 不过,才开始说话,沈宴就听到了绿祖母发出来的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寄生……” “寄生骑士……” 沈宴一愣,寄生骑士?这是什么?好像不是以前的药材名字。 沈宴四周张望了一下,看着外面正在带着一只小猫晒太阳的手臂,赶紧跑了过去。 “乌瑟尔导师,心情不错啊,看看这小猫咪,被你养得油光水亮。” 乌瑟尔:“啧啧,有话就讲,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乌瑟尔自从看到沈宴第二次经历旧日文献感染而不死,想法又变了一些。 这样的天赋世间少有,而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阅读旧日文献,这实在太遗憾了,若是有一个人代替他的眼睛,替他去阅读呢?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沈宴都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的缺点就是,沈宴这个文盲,别说研究旧日文献了,连字都不认识,肯定是看不懂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要想让沈宴代替他的眼睛,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而这个计划的前提是,沈宴先是要学会足够多的语言文字,其次是别因为一些小波澜就死了。 沈宴也有些惊讶,老巫师乌瑟尔今天有些直接。 问道:“乌瑟尔导师,你知道寄生骑士是什么?” 手臂立了起来,五根手指朝墙角的三具尸体走了走,然后道:“看来你马上就要接触到尸语者真正的核心了。” 沈宴一愣:“尸语者真正的核心?” 乌瑟尔:“也不知道灵族怎么会答应将这个序章的启示仪式给你。” 其实,肖凌尘估计也没有想到,沈宴,一个人类的灵感能这么高。 哪怕是灵族的尸语者,也只能勉强感受到尸体语言的含义,十分模糊的,只有个别天赋异禀者,才能真正完整的读懂尸体的语言。 乌瑟尔:“寄生骑士,是梵帝城的神学还没有开始盛行的时候,梵帝城贵族中,极其珍贵的一个职业序章。” 说完,转向沈宴:“这个职业序章,原属于……紫荆花家族。” 沈宴直接愣住了。 属于紫荆花家族的职业序章,绿祖母又是紫荆花家族的后裔。 所以他读出来的是…… 沈宴的眼睛越来越亮:“原来读出来的那些药草的名字,是成为寄生骑士的魔药配方?” 天! 尸语者,能读出死者身前的职业序章! 乌瑟尔:“这要看死者生前最在意的是什么,他们只会遗留下对他们最重要的记忆,哪怕是尸体也会牢牢地记住这种记忆,比如紫荆花这位后裔,她最在意的应该是家族的传承,所以尸体牢记住了最根本的属于他们家族的职业序章。” 沈宴如同醒悟了一样,就比如沙漠中的尸体,沈宴能听到单纯的“渴”这个字,这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最深刻的记忆就是这个。 也就是说,未必每一具尸体的记忆中都是职业序章,但肯定有一部分尸体是有的。 沈宴的喉咙都忍不住咕噜了一声。 乌瑟尔:“尸语者在灵族中一向扮演着导师的角色,他们引导着灵族人成为各种各样的合适的佣兵职业。” “灵族的强大,其中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的尸语者帮他们读取了很多很多死者的职业序章,收集,整理,形成完整的系列。” 沈宴激动了好一阵,他如果收集得有足够多的职业序章,完全可以拿出来在幻境中进行交易,这些都是财富。 前提是有足够多的有意义的尸体拿给他研究。 乌瑟尔说道:“帮我问问,黄金石什么时候运到。” 沈宴心道,乌瑟尔帮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结果就这么小一个要求? 这老头今天有点异常啊。 沈宴自然高高兴兴地去问了问,回来之后,还不忘问了乌瑟尔一个问题:“寄生骑士厉害吗?” 乌瑟尔用手指指向绿祖母:“你觉得教廷的人杀了她之后,不会对她搜身吗?” “而寄生骑士,能将武器包裹在血肉内,当然包裹那么大一把剑,定是十分痛苦,也只有这样那柄剑才没有被教廷得去。” 沈宴心道还真是一个神奇的职业,然后又趁激动的心情去和绿祖母聊天。 职业序章,除了魔药,还得有特殊的仪式,比如他的尸语者,埋九具无人打理的暴尸。 兴奋得睡不着觉,等他知道的序章多了,说不定也能变成引导别人成为职业者的导师一般的存在,这可是一个提高逼格的不错的方法。 啧啧,他要向全知全能发展发展。 当然,手上的筹码越多,能换取到的好处自然也越多。 直到夜幕降临。 沈宴这才高高兴兴地拿出老旧盒子进入幻境,他这次得多拉点人进来,总有人需要职业序章,虽然他现在除了昆虫学者可以拿出来交易,也没有多余的序章。 就当先拉点预备成员进来吧。 …… 此时,佣兵之城,上城区的一个角落。 蓝眼深眸的中年男人,迎来了来自教廷的传谕人。 传谕人:“神的牧羊人,教皇有令,命令你务必找回丢失的旧日文献。” 传谕人:“必要时可找读心者埃文·达尔斯协助。” 蓝眼深眸的中年人不想说话,他已经找过心理医生埃文·达尔斯了,结果这家伙去了一趟之后,已经莫名奇妙地变成了一团干尸。 传谕人:“教皇让你尽量接触罪城的高序章怪物,和它们合作,这是曾经的鲜血暴君的追随者,魔蛇盖亚的地址。” 蓝眼深眸的中年人眼睛动了一下:“那个能像蛇脱皮一样变得年轻的魔蛇盖亚?” 传说魔蛇盖亚来自鲜血王朝时代,曾经跟随过伟大的鲜血暴君,那个时代离现在已经很久了,没想到这样的怪物还活着。 听说……魔蛇盖亚喜欢用活人做实验,研究他的蛇蜕长生术。 蓝眼深眸的中年人看向佣兵之城的下城区方向:“让这样的怪物帮忙,得准备足够的羔羊才行。” 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让他丢失一张旧日文献了。 深夜。 牧羊人开着车去了一趟沙漠,按照地址,在一个荒芜得不能再荒芜之地,他见到了魔蛇盖亚。 这就是魔蛇盖亚研究蛇蜕长生术的地方,荒芜之中开始出现了很多人,全是年轻人,但眼睛中却透露出沧桑。 这些人的灵魂是老年人,但却有无比年轻的身体。 牧羊人牵着一群惊恐的人形羔羊,看向高坐在石头打造的王座上的一个柔美的年轻人,太年轻了,看上去也才14到15岁左右。 只穿着一条裤子,赤着上身,手撑在王座上,托着白皙的下巴,眼睛中透露着不屑。 自鲜血王朝活到现在的怪物,鲜血暴君的追随者。 少年瞟了一样牧羊人:“教廷的人?” 牧羊人上前,将牵着的一群“羔羊”置上:“这是我带来的礼物,这仅仅是第一批,以你的身份不便在城市出没,而我可以为你提供足够的实验材料。” 盖亚笑了,笑得充满了嘲讽。 周围的那些年轻的皮囊也笑了,都说盖亚泯灭人性,用活人做实验。 但却不知道,根本不需要盖亚去抓什么实验材料,无数人的,怀着最虔诚的心,不远万里求着成为盖亚的实验品。 就像旁边那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他今年89了,原本该以苍老的身躯,如同朽木一样度过余生,但现在他的生命虽然没有延长,但却能以他精力最为优越的时期来过活接下来的日子。 他们亲眼见到盖亚拒绝了不知道多少自动送上门的材料,所以这个教廷的人,有些可笑呢。 他们是实验品,但同时也是魔蛇盖亚疯狂的追随者啊。 盖亚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是鲜血王朝最后一任君主的追随者,我是君主的亲侄子,身上拥有最伟大的英雄城的血脉,曾经立誓,跟随伟大的君主庇护子民,你确定……你要用平民来和我做生意?” 眼睛如同竖立的蛇瞳,空气都冰冷了起来。 牧羊人:“……” 教廷的消息也太滞后了,怎么让他来找这样的怪物。 怪物,当真是怪物,做着怪物都不做的事情。 魔蛇盖亚有太多自鲜血王朝就流传下来的传说,是罪城怪物组织极为顶尖的怪物,哪怕教廷也得小心翼翼应对。 牧羊人停顿了一会,然后行了一礼,退去,只剩下后面传来的无数的嘲笑声。 等人走后,盖亚竖立的眼睛恢复正常:“去查一查,教廷的人为何找上罪臣。” 沙漠之所以叫迷失沙漠,是因为它真的很大,牧羊人牵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沙漠中行走着,这可不是他不努力完成教皇的任务,而是以他的判断,魔蛇盖亚根本无法拉拢,毕竟他的目的是让魔蛇盖亚拿着旧日文献去感染平民。 这时,沙漠中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你将这些人送给我,我帮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如何?” 牧羊人看去,那是一个长得有些丑陋,头发杂乱得如同流浪汉,一身肮脏的黑色袍子之人。 来人,靠近,直接走向牧羊人牵着的惊恐的平民。 靠近,然后从他的身体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口子中似乎有牙齿,直接将最近的平民拉扯进了身体。 咀嚼的声音,在具句肮脏的身体里面,传出来了咀嚼的声音。 这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等咀嚼声结束,这人身体里面一阵蠕动,先是身体上长出一个包,然后包裂开,露出一个充满恐惧的脑袋。 怪物继续吞噬那些平民,每吞噬一个人就从他的身体上长出一个表情痛苦的脑袋。 不多时,眼前完全是一个全身上下长满了痛苦嚎叫的脑袋的怪物。 牧羊人:“你是谁?” 那人咧开嘴:“罪城,莲。” 说完,继续了一句:“我身上开的这些花,漂亮吗?” …… 此时,沈宴正进入幻境之中。 这一次他拉进来一个十分特别的存在,一个亚人种,蚁人。 成年的蚁人只有半个人高,一节一节的身体,每节身体两只脚,额头上两只小天线一样的触角,长相呆萌。 蚁人,天生勤劳,刻苦。 阿伊就是这样一只刚成年的蚁人,它是佣兵之城的平民,就像其他平民一样,艰难地生存着,甚至比普通平民的生活更加的艰难,因为佣兵之城的亚人种相对来说数量是很少的,总会被排挤,做同样的工,却拿不到完整的报酬。 它能活着,是因为它勤劳刻苦的天份,每天起来得比人早,睡得比谁都晚。 它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位职业佣兵,职业佣兵从冒险和探索中获取财富,这样它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它闲暇时的奢望和幻想,别说获得成为职业者的序章,光是魔药的钱它都没有,它每天能勉强填饱肚子,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第48章 番茄鱼和面包 阿伊今天也像往常一样,被工头单独留了下来。 “阿伊,听说你前几天生病了,好奇地去看了城里被感染了的人的尸体?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耽搁了不少工时啊,剩下的活都交给你了,记得干完后再回去,你们蚁人是最勤劳的种族,所有人都夸奖你呢。” 工头边说边从递过去的今日的工钱中抽出一个铜鸠鸠。 让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工钱显得更加的单薄。 阿伊点点头,他想反抗,心里已经反抗过了,多做一点活多干一些时间他不介意,但还从他微薄的工钱里面克扣,就有些让人难受了。 但没有办法,亚人种要找一个活干可不容易,他一但表现得有任何的不满,工头肯定就不用他了。 这是他维持生计的方式,不得不屈成。 干到了很晚,虽然白天受了委屈,但看着手上的工钱,阿伊心里又开心了起来。 有钱就能买到食物。 阿伊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看了看也才回家的父母和弟弟妹妹,然后将铜鸠鸠放进一个盒子里,这是他们一家的赖以度日的财富,将装钱的盒子藏得好好的。 阿伊很累,但并没有直接睡,像以往一样看了看天空的大月亮,幻想着成为佣兵,为家里赚更多钱。 然后又摇摇头,他已经成年了,不能再浪费时间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 他得好好休息,明天还得早点去上工,不然工头又会找各种理由克扣他的工钱。 躺下,闭上眼,这时,灵魂一阵晃动。 阿伊惊讶呆了,他也就一闭眼,怎么就到了大海之上,还在一只小船上。 这里是哪里?什么时候海中央还有这么高的山了?他也去幽灵海捡过鱼,但幽灵海就像铜镜面一样,除了捕鱼的蒸汽渔船,什么凸起的东西都没有。 高山上,星光中的人影是什么? 等等,海中央还有其他人! 赵澜正在激动地读着赞美诗:“啊,伟大的阁下,我赞美你,你的胸怀如同这大海一般宽阔……” 赵澜这次是由心地赞美,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触发的临渊仪式,在这位未知的阁下的启示下成功了。 就那么一晚上,他就成功了,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那些什么压力全都没有了,现在的日子甜美得如蜜糖。 星斗都看得眼睛都睁大了,他的这个人类队友真的让人不忍直视,那些赞美词他听着都脸红。 沈宴依旧脑门疼,哪怕赵澜的赞美十分的真诚,关键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看了这么多的赞美诗,一开始朗诵就完全停不下来。 沈宴心里叹了一口气,二五仔吹嘘拍马太厉害也未必是个好事,然后也没理声音越来激昂的赵澜,而是看向新拉进来的成员。 为什么拉一个亚人种? 因为长得实在太呆萌了,沈宴在城里也见过不少亚人种了,但长这样圆圆的脑袋,两根小触须,一排脚脚的,实在忍不住多看几眼。 高尉觉得,赵澜再这么朗诵下去,他们很快又要退出这里了,他已经有了一些心得,在这里他们呆不了多久。 赶紧趁赵澜换气的时候高声道:“尊敬的阁下,赞美你的荣光。” 嗯,他都被赵澜影响了,不说点赞美词,都觉得不尊重这位神奇又伟大的未知。 高尉继续道:“我的一个朋友,也有一件无法临渊仪式的圣器,不知道能否得到你的启示?” 像高尉或者大胡子所在的佣兵团,肯定还有人手上有这样的圣器。 高尉说得十分的小心翼翼,因为这个恳求对那位阁下来说,或许只是特别简单的一件事,但是作为渺小的存在,提出这样的要求,多少有些逾越。 沈宴苦笑,他倒是想,他也能获得更多好处,但也得这人在大海上的小船上才行。 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大海上这些每天都在增加的小船,出现的规律是什么。 高尉没有得到回应,提起来的心反而松了下来,生怕触怒了这位阁下。 阿伊小心翼翼地听着,完全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他似乎看出,这些在他看来特别能生活,特别有能力,能过上好日子的佣兵,都在虔诚的对高山上的星光中的那位祈求着。 不知道为什么,阿伊内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生活的艰难和压迫,让他几乎准备放弃年少时的梦想,现状也不允许他去追求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但是,这些他平时羡慕的佣兵,居然在向一位未知祈求。 这位未知得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高尉的祈求没有得到回应,其他人也不敢贸然开口。 赵澜瞟了一眼,活跃气氛还得看他,这些人也真是,祈求也就祈求吧,反正对这位阁下来说都是小事,兴趣一来说不定真赐予启示,但是祈求的同时,你们也得表达表达赞美啊,太不懂事了。 正准备朗诵他才想起的一首特别适合这位阁下的赞美诗,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我想当一个佣兵。” 海面没声音的时候是十分死寂的。 所以阿伊看似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一句话,却被周围的人听得十分清楚。 齐刷刷地目光看了过去。 这可将阿伊吓了一跳,阿伊吞咽了一下:“可……可以吗?” 安静,死寂,没有人出声。 因为祈求产生,能回答他的,就只有那位阁下。 诡异的气氛,让阿伊也为自己的大胆感到后怕,这种气氛迫使他不得不说点什么。 “我就想当一个佣兵,什么职业都可以,只要能赚到生活的费用,让我的父母,让我的弟弟妹妹过得稍微好一点点。” 哪怕是一个流浪佣兵,也比普通平民有更多的赚钱的方式。 十分卑微的理想,却是一个他这样的存在稍微想要生活好一点的奢望。 此时,阿伊正为自己的痴心幻想忐忑不安,自己怎么还像未成年的孩子一样,奢求这么多呢,他甚至都没有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正在懊恼自己的莽撞。 这时,风暴降临,雷霆霹雳而至。 “赐汝,寄生骑士序章!” 沈宴通过努力,终于从绿祖母的尸体中听到了完整的魔药配方和天启仪式的方法。 而这个亚人种的要求很低,根本不考虑职业序章还有没有后续,他只想成为一个佣兵,甚至职业都不重要,只要是佣兵就行,这样他就能比一般的平民更好的生活下去。 风浪不止。 等停下来的时候,阿伊是被大胡子从海里捞起来的,重新放上了小船。 阿伊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被灌了好几口海水,刚才他真的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大胡子就道:“你该谢谢那位尊敬的阁下,祂回应了你的祈求。” 阿伊:什么? 刚刚他太惊恐了,只听到雷霆中像是夹杂着什么声音一样,但并没有听得十分清楚。 旁边的赵澜:“怎么跟个呆瓜一样,连尊敬的阁下的启示都不认真听,知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吗?” 连那个一直低头的丑陋老者也用难听的声音说了一句:“寄生骑士,曾经是梵帝城十分古老的职业序章,它缔结了一个贵族的巨头,不过这个职业序章在梵帝城已经消失好几百年了。” 一个十分珍贵,难得的职业序章? 嘶,大胡子和高尉都有点羡慕,他们的佣兵职业虽然都不错,但也是比较大众中的一种。 特殊的佣兵序章,特殊的能力,自然是让人羡慕的。 赵澜:“那位伟大的阁下拿出来的东西,岂是一般能比。” 这小子怎么感觉比沈宴还自信,而且还有一点骄傲的感觉,也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赵澜:“恭喜你,得到了伟大的阁下的眷顾,不过,作为聆听那位阁下的启示的代价,你得提供祭品。” 沈宴每次拉这么多人进来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都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他的意思就已经被讲解得清清楚楚。 但沈宴也有些发愁,一个连生活都快过不去的亚人种,让他去弄什么有价值的物资,恐怕是痴心妄想。 对方要是有这能力,也不会冒险向一位未知祈求了。 沈宴想了想,这人除了物资上的东西,还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能支付。 脑子飞快的旋转,然后说了一句:“祭品,灵魂!” 风暴和雷霆依旧,但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哪怕有些闹腾的赵澜,眼神都缩了一下。 这一次的祭品,居然是人的灵魂。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位阁下要的祭品奇奇怪怪,和一般正常人的理解都有些不同。 但,索取灵魂,在那些古老的诗歌里面,都是魔鬼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充满了邪恶。 但似乎也正常,本来这位阁下就不可能是人,或许灵魂也是他的喜好之一罢了。 只不过是这倒霉的亚人种,刚好赶上这位阁下对灵魂感兴趣的时间上了。 风浪平静了下来,这一次阿伊倒是没有被掀下船,他也听清楚了雷霆中的声音。 灵魂? 为了改善生活,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需要付出一个人的灵魂,这是和恶魔做交易啊,阿伊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恐惧了起来。 但脑海里又不断出现他从出生,还懵懂一点大,到慢慢长大的那些苦难的日子。 就像一种来自恶魔的诱惑,明明知道危险到了极点,但就是那么吸引着他,让他变得无可抗拒。 只要……只要成为一个佣兵,他们家的日子肯定就会变得好一些,而且听那可怖的老者说,这个寄生骑士还不是普通的佣兵职业,它曾经支撑起了一个古老的贵族家族。 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对于阿伊这样生活经历的人根本抗拒不了。 但付出谁的灵魂来交换? 阿伊一咬牙,答道:“好。” 赵澜几人对视了一眼,连那丑陋的老者也发出恶魔一般的声音。 人类就是这般,在贪念和欲望之间,哪怕拿别人的灵魂来换取,也毫不犹豫。 阿伊:“我愿意,我愿意用我的灵魂来换取成为职业者的机会。” 四周又是一片安静。 还是那个丑陋老者的低笑声。 愚蠢的亚人种,即便成为了一个佣兵,可没了灵魂又有什么用。 其他人也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蚁人,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有先祖崇拜和灵魂崇拜的,失去自己的灵魂,比失去生命严重太多了。 换作是他们是这个亚人种的处境,拿自己的灵魂做交换,恐怕也会痛苦的挣扎很久吧。 不过也由不得他们多想,他们的小船已经开始向起始点回去,只留下蚁人阿伊。 沈宴:“以你的灵魂起誓,不得将你得到的寄生骑士的天启仪式告诉任何人。” 然后是魔药的配方和天启仪式的具体内容。 紧接着就是新人恐吓一套。 阿伊膛目结舌地看着毁天灭地的场景,那种震撼超越了一切。 对于其他人其实也一样,每当他们在现实中准备提及有关那个未知的时候,脑海中就会不断浮现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无法理解的恐怖,比如深海恐惧,星空恐惧,以及他们看到的沈宴弄出来的无法想象的世界末日的恐惧。 阿伊回到现实,发现他依旧在他家里,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但脑子里面又清楚地记得那位阁下给他的启示,如何成为寄生骑士的魔药和仪式方式。 他刚才经历了一件无法想象的,了不得的事情。 但他的灵魂好像还在,他不质疑那位阁下取走他灵魂的本事,应该是暂且还没有取而已。 阿伊突然又变得苦笑,他即便有了魔药配方和成为职业者的仪式方式,他也没有钱买魔药啊。 “真是一个不太聪明的蚁人,太大的诱惑,居然让我忘记了我的现状。” 无论如何,阿伊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 沈宴也睡不着,他给与那个一无所有的蚁人回应,索要对方的灵魂,他当然没本事取一个人的灵魂,但索要一个人的灵魂,并非就非得从对方身上取走不是。 沈宴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因为那个亚人种将“灵魂交给他”的方式实现了愿意,按照沈宴现在的作为,相当于……那个亚人种将自己卖给了沈宴。 “不想了,最多也就当一次亏本买卖,正好实验一下佣兵序章值不值钱。” 像这个亚人种一样的人应该还有很多,但他们本身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价值的或许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 第二日,学习,格斗,交流。 格斗中添加了翻滚这一基础训练,也就是蝗崽拿一把弓射沈宴,当然没有箭头且包上了布头,沈宴提着盾滚动躲避。 别看动作简单,特别锻炼人。 还有就是和尸体交流,沈宴成功从绿祖母身上获取了一个第九序章的寄生骑士序章,现在正是贪婪的时候,有时间就去交流交流。 赵阔自然也知道沈宴成功获得了一个职业序章的消息,没办法,沈宴怕忘记,让赵阔帮忙记录,这事儿想要瞒着并不容易,也没有必要,赵阔知道他是尸语者,且他们现在是一个佣兵团之人。 赵阔只说了一句:“可以准备第八序章赶尸人的序章了。” 沈宴自然开心,但也有些烦恼,要如何从灵族手上换取到成为第八序章赶尸人的魔药和天启仪式。 然后,今天还帮蝗崽他们准备了一些东西,这些娃明天就要去周日学校上学了,一周虽然只上一天,但这一天的食物之类还是得准备好。 下午,依旧去翡翠大森林采集野菜和割草料,每次去的人并不多,想要将羊喂好一些,肯定新鲜的草料更好。 随便,帮蝗崽进行成为昆虫学者的天启仪式。 赵阔已经帮他买好了魔药,他需要记录100种不同的昆虫,每记录一种,就得提前喝下一瓶魔药。 这么算起来得喝100瓶,不过没有时间限制,比如今天可以多喝几瓶多记录几种昆虫,明天上学可以不记录。 当然这个时间间隔也不能拉得太长,免得魔药效果在身体失效。 魔药在罐子里面熬得咕噜咕噜的,那绿油油的颜色,沈宴看得都脸色发白。 倒是蝗崽十分期待。 将熬好的魔药装进几个瓶子里面,为了避免魔药的效果放置太久过期,今天就熬了这么几瓶。 然后队伍开始向城外走去。 他们这一队伍,背着背篓,还挺有模有样的。 这一次,老巫师乌瑟尔也跟着一起去,估计是仓库没人,他一个现在特别喜欢热闹的话痨实在呆不住。 乌瑟尔现在不喜欢呆在圣器箱中,一只手臂跟在队伍旁边走来走去,吸引了不少惊呼的目光。 小奶猫被放在了圣器箱,不过这小家伙也不是一个老实的主,很快就爬了出来,爬到沈宴肩膀上,好奇地四周打量。 走到城门口,一群孩子跑去喝了点海带骨头汤,然后继续走。 没走多远,遇到两个正回城的佣兵,一个覆盖在袍子里面,只露出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一个看上去像一个流浪者,衣服破旧肮脏得全是污迹。 错身走过。 乌瑟尔突然说了一句:“这个流浪汉很奇怪,他身体里面有一股邪恶的气息。” “或许是在地底呆久了,我对这种邪恶的气息特别的敏感。” 沈宴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被乌瑟尔注意到,这个流浪者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沈宴的目光,居然也回头看了过来。 那人的眼睛说不出的让人压抑,特别是看向沈宴时,还舔了一下嘴唇,就像在看一快美味的食物,让沈宴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这时,沈宴肩膀上的小猫咪突然背弓了起来,发出难以置信的叫声。 对面那流浪汉愣了一下:“精神干涉,一个巫师。” 那袍子中的蓝眼深眸的人皱眉地说了一句:“别惹事。” 等沈宴他们离开,继续道:“别招惹他,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就行,你想要的,我自然会满足你。” 那流浪汉并没有回答,而是眼睛变得危险了起来,有些东西,越不让他碰,他越有兴趣。 正向翡翠大森林走去的沈宴等人,乌瑟尔:“不受精神干涉影响,至少是第六序章的职业者。” 沈宴有些无奈:“乌瑟尔导师,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别人出手,也不怕惹上事情。” 乌瑟尔“啧啧”的笑了:“若对方是一个怪物,那我怎么也算一个老怪物了。” 沈宴竟然无言以对。 然后又聊到了佣兵之城的事情,蝗崽:“我刚才去喝海带骨头汤的时候,季卓正在给姜宇说,昨晚上下城区有几家平民突然消失了,尸体也找不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们佣兵之城还真是危险。”还感概了一句。 沈宴心道,可不是,关键是治安亭也不管事,最多记录一下,有尸体帮忙收一下尸。 进了翡翠大森林,第一时间去查看嫁接的七棵橘子树怎么样了。 其实也看不出个名堂,才开始而已。 蝗崽喝了一瓶魔药,拿着个本子和笔在草丛里面翻来翻去,时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埋着脑袋在画什么。 他无法用文字记录昆虫,但他可以将昆虫画下来。 沈宴去看了一眼:“……” 画的都是啥啊,简直不忍直视。 蝗崽指着草丛里面的一只昆虫:“就是它,看看,多像,一模一样。” 沈宴对着昆虫看,也没能分辨出来,估计也就蝗崽自己能认得,这个记录本以后要是能流传下去,一定会成为未解之谜。 沈宴开始割草料,笋子跑去找蝗崽:“画只青蛙,青蛙最好看。” 蝗崽:“你从哪里抱来一只青蛙?” 笋子缩着脖子:“那个身上穿绿色袍子的灵族那,我觉得他也像只青蛙。” 蝗崽:“……” 等忙碌了一会,沈宴从背篓里面取出一些食物,这一次他是专门带来的这些食物,他看看能不能和灵族交换一些东西。 灵族或许不缺粮食,但这里是哨岗,吃得肯定十分单调。 而沈宴这次带来的是精心准备的面包,蝗崽他们不是要去周日学校了么,普通食物不好带,所以沈宴尝试着烤了些面包。 这些面包中都加了蛋清,小苏打,经过烘烤口感特别不错,面包中间还夹了切成长条的肉条,放上绿色的蔬菜,看上去特别好看。 沈宴招呼着人过来吃东西,食物的外表,果然吸引了灵族人的注意。 沈宴赶紧拿了一些面包过去:“几位,我们在这里挖野菜割草料时间也不短了,还没有谢谢几位的照顾。” 几个灵族面面相觑。 这是和白王大人的交易,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而且除了几个人类的小孩折腾了一点,其他人都规规矩矩的,说是挖野菜割草料,就不会带走任何其他的东西。 他们翡翠大森林资源丰富,时常能遇到价值不低的药草或者猎物,但这个虎豹佣兵团都在遵守承诺并没有偷偷采集或者狩猎。 沈宴见几人犹豫,道:“你们若是觉得不好收取的话,先尝尝味道如何,如果觉得好,我正好用它和你们换取一点东西。” 比起直接给与,这个理由灵族反而容易接受,特别是虎豹佣兵团的人,正吃得特别香,跟什么了不得的美味一样。 他们在这哨岗中,几个月上年都回不去,的确嘴巴都淡得没了味道。 再说,这些人类和白王有交易,在这节骨眼上,也不可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接过,观察了一会,比起人类那些简单粗糙的食物,的确有很大的不一样。 光是干净,淡淡的食物香味,就十分让人满意。 尝了一小口,眼睛都不由得一亮。 松软甜香的口感,加上腌制得味道适中的肉条,清脆的蔬菜,对于处于哨岗中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难得的美味。 灵族人是十分高傲的,绝不轻易占别人的便宜,特别是人类的便宜。 说道:“你想换什么?” 沈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湖泊:“我看湖泊里面有不少鱼,我想每天给你们提供这样的面包,然后换取一些鱼。” 赵阔其实十分赞同沈宴这个想法,想要接触灵族就必须有连通的事情,靠空口白牙的话术的话,都是无意义的。 笋子也啃着面包,抬起头:“我们的面包很好的,里面放了好多蛋清,又干净又香,还加了肉条。” 嘿,蛋黄都被沈宴做成蛋饼,铺在面条上给他们吃掉了。 几个灵族对视一眼,那湖泊里面的鱼是他们的猎人饲养的,翡翠森林的湖泊都养得有这样的鱼,每年都捞不完,反而会被偷猎走,没办法,他们尽量管理了,但根本管理不过来。 他们不缺这些,若是能为他们哨岗换取一些这样的方便又好吃的食物,他们搭配自己的一些东西,日子的确要好过一些。 几人找来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灵族,商量了一番,然后道:“可以,但你们得保证食物的干净和味道。” 做食物,本就得保证这些,这是沈宴一直坚持的东西,完全不是问题。 然后是每日提供多少,每日能换取多少鱼的交易。 比沈宴想象的交易量还要大一些。 估计是这些灵族也为附近哨岗的人换了一些,至于附近哨岗在哪里有多少人沈宴就不知道了,这是灵族的秘密。 这里是灵族的地盘,灵族也不担心沈宴他们耍什么花招,比如下毒什么的,因为灵族的人可比人类懂得如何辨毒,这个哨岗就有一个毒师。 交易达成,沈宴直接将这次带来的面包全部拿了过来。 这一次没多少,但也可以换取一些了。 为什么换鱼? 因为沈宴在挖野菜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西红柿的存在,灵族人居然用红色的西红柿来吓唬飞鸟,他们自己是不吃的。 沈宴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关于西红柿的历史故事,西红柿被发现是16世纪的英国,当时是被当成观赏的植物种植在花园里,直到一个特别喜欢西红柿的画家,他画了很多西红柿,有一次他突发奇想,冒死尝试了一下西红柿的味道,这才揭开了西红柿可以食用的奥秘。 十分诡异,但真实的故事。 有西红柿,有鱼,沈宴直接想到了番茄鱼。 因为没有足够的佐料,鱼其实有些腥味,但有了西红柿就不同了,它的酸味正好可以中和腥味。 最近因为十日暴雨的原因,粮价上涨,铺子上的菜品也不得不都涨了一个铜鸠鸠。 结果,对生意影响还不小,下城区来吃饭的人减少了,因为下城区离沈宴他们铺子近,平时食客还是下城区的佣兵多一些。 现在下城区的佣兵来得少了,所以为了改善生意,沈宴又想到了添加新菜品多吸引一些有消费能力的上城区的人来。 而且这次添加的新菜品,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还得弄得轰轰烈烈的,让更多人知道,让生意回升一些。 灵族的人按照刚才商议的结果,算了算能换多少鱼。 当然捞鱼得沈宴他们自己来。 这一次的面包不多,也换不了多少鱼。 他们带来了一个木桶,将捞到的鱼装进盛好水的木桶里面,开始离开。 一路上,几个孩子眼睛都快触到水里面的鱼上面去了。 “这鱼好贵啊,用了我们那么多面包。” 沈宴一笑,自然是贵的,肉本来就贵,但他也算过成本,总是要赚钱他才来促成这笔交易。 不过问题来了,等沈宴他们将鱼提回城门口的铺子的时候,鱼已经翻白死掉了。 蝗崽:“没事没事,死了也能吃,才死没多久而已。” 沈宴也知道能吃,食物稀缺的时候,不能在乎新鲜不新鲜的问题。 但他们卖鱼类菜品,不可能一下就全卖出去,有时候,鱼得放置一天。 这么热的天气,一天的时间,鱼都臭了。 沈宴想了想,第一,得有一个人工供氧的鱼缸,就摆放在摊位的大树下,估计光是这样都能吸引不少人来看稀奇,每天都安排一个人在那不停的踩供氧的人工机械,反正铺子上时刻都要佣兵守卫,也不算浪费人工。 其次得保证从翡翠大森林运到这里的鱼,还能活着,最好能活过一天。 这就需要一个速度极快的运输的人了。 沈宴去问了问赵阔。 赵阔皱了着眉,想了想刚才鱼死的时间,他能做到,但他不可能每天干这事,得找一个人专门负责。 以前还是哨兵职业的姜宇也能勉强做到,但姜宇现在转了序章,速度退化了一大部分。 他们虎豹佣兵团暂时还真没这么快速度的人。 这时候,沈宴眼睛突然一亮:“听说亚人种的蚁人速度特别快,蚁人能不能做到?” 赵阔点点头,亚人种中,有一些种族的确得天独厚,就像蚁人,别看他们个头小,但跑起来跟一阵风一样,而且耐力极佳,适合长途奔波,又能吃苦耐劳。 …… 傍晚。 阿伊有些垂头丧气地进城,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实在兴奋得睡不着,所以今天上工的时候稍微动作慢了一些,其实所谓的慢了一些,也是和他以前比,但和其他工人还是差不多的。 但工头觉得他懈怠了,直接将他开除了,换成了工头的一个远房亲戚的侄子。 甚至都没有给他今天的工钱。 阿伊正准备进城,这时候,城门口那个生意特别好的铺子周围围满了人。 这个铺子现在在城里十分的有名,据说食物特别的好吃,阿伊没吃过,他的钱都得留着买粮食,回家自己做。 不用想都知道,铺子上的食物再好吃,别人也是要赚钱的。 阿伊本来是想要离开,但隐约传来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虎豹佣兵团的铺子在招人。” “听说要招一个脚程特别快的蚁人。” “只招蚁人啊?我们整个佣兵之城一共也就几个蚁人。” “好像是需要进翡翠森林拉鱼回来。” “嘶,虎豹佣兵团从灵族那买到了鱼?这怎么可能,灵族不是一向不和人类合作吗?” 阿伊刚失去工作,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停了下来,如果只招蚁人的话,他们佣兵之城还真没几个。 他得去试试,即便他不行,也能告诉其他蚁人,剩下那几个蚁人,不是他家的,就是他亲戚,一共真没几个。 阿伊赶紧跑了过去。 沈宴搞这么大阵仗自然不是单单为了招人,这是为他们的新菜品做宣传,再则也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将灵魂出卖给他的那个蚁人。 如果遇不到也就算了,招一个能适用的蚁人也行。 等阿伊走上来的时候,沈宴都笑了。 这呆萌的小蚂蚁,呆头呆脑地往人群里面挤,脑袋上一条白线划过额头,特别好认。 沈宴招招手:“那个蚁人,也是来报名的吗?是的话赶紧过来。” 阿伊都有些懵,等走过去的时候,沈宴随便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叫什么姓名,多大了,家里有多少人,都是干什么的。 阿伊心道,他就是来应聘个工人,需要问这些吗? 不过等沈宴说报酬的时候,阿伊觉得这些疑问都不是问题了。 “一天包两顿饭?一顿一碗?” 他们蚁人吃得少,如果是铺子上这样的大碗,一碗完全足够了,而且还是吃得特别饱那种。 沈宴给的工钱的确不少了,想想以前董大挖一天煤矿才8个铜鸠鸠。 当然挖煤矿谁都能干,而从翡翠大森林运鱼,还得保证不死,就没多少人能做到了。 阿伊除了运鱼,其他时间还得帮着干其他的,相当于包身工的价格,在沈宴心中,这就是出卖灵魂,忙碌一天也就两顿饭,连个工钱都没有,和将自己卖给地主老爷有啥区别。 沈宴问道:“有什么问题?” 阿伊:“有。” 沈宴都不由得一愣,他虽然觉得这工钱实在太不像话了,但比起其他地方,工钱已经是两倍了,而且在他这做工,肯定不会像董大以前挖煤矿那么幸苦,抽空吃个麦饼都要被催促。 阿伊说道:“每顿的饭,我可以带回去吃吗?” 他家里还有父母,还有弟弟妹妹。 沈宴:“……” 这老实孩子,不过这样的工人更让人省心一些。 阿伊离开的时候,作为正式入职,沈宴给了他一笼包子,让他带回去吃。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肉包子。 阿伊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愣住的。 他原本以为,今天被辞退,还没拿到工资,也太倒霉了,但现在莫名其妙地又有了新工作,而且虽然不直接给工钱,但若是换算成工钱的话,比以前可多了太多了。 等回到家,将包子分给父母和弟弟妹妹一起吃,那味道一入口,也太好吃了。 “哥,你真的找到了新工作?” “每天两顿这样的食物?城门口那家,听说这样一笼都卖九个铜鸠鸠了,也只有上城区那些佣兵吃得起。” 阿伊点点头:“应该是这样,谈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我今天都没开工,就送了我一笼,说是什么正式入职的礼物。” 正式入职,好奇怪的用词?那个和他说话的人,一点也不像以前只知道克扣他工资的工头,似乎也不像那些脾气极差的佣兵。 阿伊的父母有些担心:“一定很累,工时一定很长吧?” 阿伊没有回答,其实这样的工资,只要不累垮,都是应该的。 此时,沈宴他们正在做番茄鱼。 将西红柿在锅里炒烂了,加足够的水,将西红柿独特的酸味煮出来,加上调料,然后将切好的腌制入味的鱼片下锅。 说是番茄鱼,其实碗底依旧得放面条和野菜,野菜他们现在获取容易,多放点。 鱼太贵了,放其他的能摊平成本。 然后将熬好的酸菜鱼装进铺上面条和野菜的碗里面。 等开始吃的时候,一点鱼的腥味都没有了。 独特的酸味刺激着味蕾,鱼片的滑嫩更是一绝。 连面条都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 沈宴说道:“要是鱼再新鲜一点,就更好吃。” 众人心道,这味道已经好吃到不行了。 笋子:“要是让笋子再吃烤麦饼,笋子估计都吃不下去。” 沈宴他们都是在夜色中的煤油灯下吃晚饭,这时候基本不会有太多的食客。 等吃完晚饭,收拾一番,正准备回去。 夜色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也正向城内走去。 这少年只穿了一条裤子,赤着上身,眼睛狭长,柔美。 看了一眼沈宴:“平民,可见过一个身体上有很多脑袋的恶心的家伙进城?” 沈宴都给问懵了,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真在叫他。 不过这少年也不等沈宴回答,径直走向城内。 “啧啧啧”乌瑟尔的声音从圣器箱中传出来,刚才乌瑟尔居然没有露面。 “佣兵之城来了一个特别有趣的人呢。”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刚才叫你平民,也就是说他不会伤害你,反而有人在他面前想杀你的话,他估计还会保护你。” 沈宴都愣住了:“为何?” 乌瑟尔:“因为他叫你平民。” “一个身具高贵血统,誓死庇护平民的……怪物,他会实践他的承诺。” 第49章 大白鹅 沈宴十分惊讶,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柔美少年,居然被老巫师乌瑟尔称为怪物? 除了赤着上半身,露出光滑单薄的身板外,沈宴倒是没看出点什么来。 刚才对方询问有没有看见全身长满脑袋的恶心的家伙,光是想象,都觉得诡异。 沈宴也没怎么在意,不过偶然的相遇罢了。 然后跟着队伍回仓库。 今晚,沈宴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首先,他得弄出明天和灵族换鱼的面包。 其次,得弄一个能够供氧的大水箱。 烤面包,沈宴原本在仓库外的角落随便堆砌的一个用泥巴石头砌的烧柴火的“烤箱”,现在看来小了一点,当然今晚就不能弄新的“烤箱”了,只能用这个小“烤箱”多烤几次,将面包烤足够。 能供氧的大水箱就更加麻烦了,沈宴肯定是弄不出来的,得拿着那个木工锉子将陈大匠呼唤出来。 油灯点了两盏,摇曳的灯光下忙碌了起来。 大水箱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用来装水,跟个打谷子的拌桶差不多,一部分是风箱,跟打铁炉上吹风的风箱差不多,都是将空气吹进去,当然因为空气是从底部吹入,得防止水箱里面的水倒灌。 听上去十分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哪怕是陈大匠这样的技艺精湛的木匠,恐怕也得不停不休的忙活一晚上。 沈宴带着几个虎豹佣兵团的人打下手,比如用锯子锯一些平整的木板,比如打磨这种需要不断重复的工作,基础的东西他们还能帮上一点忙。 头顶的月亮画着弧形掠过天空,沈宴今晚上都没有时间进幻境。 一直忙活到了早上。 今天,蝗崽等几个孩子要去周日学校上课,该带上的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由董大带着他们去坐通勤车,下城区到上城区距离太远了,必须得坐通勤车,而且时间还得赶早。 董大白天要在城里到处跑,比价收购粮食,正好顺路接送,也不耽搁事情,坐通勤车的钱肯定不能交给几个孩子,必定被抢。 出门前,笋子等跑到沈宴面前:“沈宴,我们能不能不去上课啊。” “我们想去铺子上看运鱼。” “我们现在太能花钱了,光是坐通勤车,都得两铜鸠鸠,上周日学校,一个人还得不少学费。” 沈宴心里嘿了一声,这七个上学的名额可是好不容易换来的。 沈宴其实也有点不理解,这几个小孩怎么这么抗拒上学。 磨蹭了半响,这才出门。 蝗崽提着东西:“走啦,跟上。” 结果后面没一个跟上的。 大蛇手里牵着绳头,双手插在兜里,哼,现在他才是孩子王,蝗崽都是个“大人”了。 蝗崽:“……” 哈?他昨天才卸了绳头的位置,这些娃就不听他的了。 沈宴他们抗着板凳桌子来到城门口,大老远就看到一个蚁人在那里东张西望。 沈宴看了看天色,天都还没有亮。 蚁人果然勤奋,早起晚归,比他们做生意的还起得早。 沈宴一个通宵没睡,现在瞌睡到不行,让蚁人阿伊跟着去采野菜割草料的队伍,带着昨晚上烤好的面包进入翡翠森林,正好也能一起从湖泊里面捞鱼。 沈宴自己先趴在摆好的桌子上眯一会儿。 这一眯直接到了天色微亮,城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佣兵进进出出了。 沈宴是故意让赵阔在这个时候喊醒的他,估摸着时间,不出意外的话,阿伊差不多要将鱼运回来了。 沈宴借着朦胧的光芒眺望,果然,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挑着两个水桶飞快地向这边跑来。 蚁人的速度,韧性的确非同一般,那一排腿跑得跟一阵风一样。 而且,比起人类两条腿,阿伊挑着的水桶更加的稳定,这也是沈宴需要的,不然鱼都摇晃颠簸晕了,速度再快也没用。 阿伊隔得老远就大喊了起来:“鱼来了,鱼来了,让开,让开。” 这是沈宴交代的,必须大喊,尽量让更多人知道。 也不怕人抢,因为这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安排了虎豹佣兵团的人,在运鱼期间接力保护。 果然,阿伊的喊声,让进进出出的佣兵不由得停足看了一眼。 鱼? 幽灵海中也有鱼,但太昂贵了,想想也是,租借的蒸汽鱼船,对付海中水鬼需要的佣兵,修补船只的费用,烧煤炭的费用等等,加起来成本就不低。 沈宴立马来了精神,上前几步:“快快,大家麻烦让条路,别让鱼死路上了。” 这样的吆喝,要是蝗崽几个孩子在就更热闹了,不过今天沈宴零时充当活跃气氛的角色。 众人一愣,什么?鱼还没死? 这不可能,幽灵海离这里的距离可不近,鱼一出水,要不了多久就死了。 阿伊的速度的确快,基本是跟着声音一起跑了过来。 圆圆的角质脑袋上,都有些汗水。 沈宴上前,向水桶里面看了一眼:“咦,有几条翻肚皮了。” 又看了看:“鳃还在动,还没死。” 高声道:“大家看看,鱼还是活的,只要在还没有死之前杀掉,就是新鲜鱼。” “我们铺子上保证,每天提供的鱼,绝对是新鲜鲜活的,绝对不会使用死鱼!” 众人有点懵,其实吃点死鱼怎么了?死鱼就不能吃,还被嫌弃了?只要没有变质吃坏肚子就行。 听得是惊讶万分,虎豹佣兵团的铺子,居然承诺绝不卖死鱼。 这也太稀奇了。 沈宴为了证明这几条翻了肚皮的鱼还没有死透,直接动手从水桶里面将鱼抓了起来。 这鱼一上手就开始挣扎,还挺有力气,从沈宴手上挣脱,滚在地上,尾巴还蹦跶了好几下。 沈宴高声道:“大家看看,还在动,的确没死。” 他们铺子早上本来就有不少食客,加上周围看热闹的,围过来的人还不少。 沈宴:“董大婶,快趁它有口气,来杀鱼了。” 边说边将水桶里面的其他鱼倒进早准备好的水箱。 水箱跟个拌桶那么大,在水桶里面看不清楚,但倒在水箱里面就不一样了。 四周传来惊讶的声音:“你们看,他们真将活鱼运过来了。” “看着好像不是幽灵海里面的鱼啊。” 沈宴这才解释道:“为了保证新鲜,我们并没有去更远的幽灵海买鱼,而是从更近的翡翠森林运过来。” “各位,我们铺子上现在推出两种新菜品,番茄鱼和酸菜鱼。” “如刚才所讲,哪怕鱼在达到这里的前一刻死掉了,我们铺子上都是不会使用的。” “我们会保证我们售卖的鱼绝对的新鲜。” “大家也看到了,鱼一共就这些,所以每天提供的番茄鱼和酸菜鱼都是有限的,大家若是想尝试味道,每天可得提前点时间到才行。” 众人一愣,怎么想要吃到还得争抢? 来晚了有钱还吃不到? 沈宴着实要靠鲜鱼来宣传铺子,自然要形成一种排队才能吃到的感觉,比起卖出去多少鱼,他更在意的是引起怎样的关注。 当然众人最关心的还是价格问题。 沈宴说道:“大家都知道,鱼因为打捞的成本等原因,价格比饲养的牲畜还要昂贵。” “而作为我们铺子上的特色,我们将价格定在和以前的肉臊子面,抄手馄饨同样的价格,也就是17个铜鸠鸠一碗。” 原本是16个铜鸠鸠一碗,后来涨了一个铜鸠鸠的价格。 “至于味道,我们铺子上的菜品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众人有些惊讶,居然和普通牲畜的肉卖一个价格,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起来。 沈宴:“今天就这些鱼,卖完就没有了。” 以后他准备每天都弄得如此“旱涝保收”一样,吃一碗鱼面都跟要抢一样,绝对是佣兵之城一大风景。 若真是生意好,他又找借口让阿伊再去运鱼,反正不能完全满足,以此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 沈宴声音才落下,就有人吆喝道:“那什么番茄鱼,酸菜鱼,一样一碗。” 他们铺子上现在愿意尝试他们新菜的食客不少,加上价格明码标价,又在他们接受的范围,所以基本不会太多的犹豫。 现在围的人多,形成了一种生意兴隆,真的跟在抢着买一样的气氛。 所以,陆陆续续开始赶紧点餐,生怕真到后面吃不到了,他们本来就是来消费的,只不过换了一个菜品。 董大婶那里已经在加紧杀鱼了,鱼要打片,要腌制,其实是需要一点时间,鱼肉特别容易变质,肯定不能提前太多时间准备好。 生意看上去“红火”得不行,其实也就是因为大家一起点餐的原因。 倒是对面铁血佣兵团那个铺子,空无一人。 他们哪能想到,虎豹佣兵团的人花样这么多,各种吸引食客,看看,原本他生意就不怎么好,现在唯一的几个食客都没有了。 两边的对比实在太明显了,他们就卖个面条,连包子都不卖了,以他们做包子的方法,根本赚不到钱,还因为味道不好,老是和人争得面红耳赤。 董大婶已经在捞水箱里面的鱼杀了,捞起来还先向大家展示一番,拉开大嗓门:“大家瞧一瞧,绝对的活鱼,绝不弄虚造假。” “每杀一条鱼都会让大家看清楚,大家放心的吃就行。” 众人的确觉得稀奇,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他们虽然觉得,就算是死鱼,这价格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但若铺子上就要保证提供最新鲜的鱼,他们自然也只会觉得这铺子当真不错。 餐食的品质都被沈宴他们的铺子拉上去了。 特别是番茄鱼和酸菜鱼端上桌后,看上去并不多,也就在面上铺了一层,但鱼价格贵,他们也能理解,也没想过十几个铜鸠鸠就能吃一整条。 夹着鱼放进嘴里,那细滑的口感瞬间刺激着味蕾向大脑传输出享受的味道。 一点腥味都没有,和他们以前吃的鱼有很大的区别。 而且他们好像有些理解沈宴说的新鲜了。 新鲜的鱼和死鱼的味道,差距是十分大的。 当真能称得上一声美味。 再喝上一口汤,这汤也是专门熬制的,不可能一碗一碗的煮,但一次也不会煮太多,用完再煮下一锅。 汤底是用鱼骨熬制,分别加上番茄和酸菜。 所以这一口汤进嘴里,那鲜味简直不提有多让人惊讶。 原本的海带骨头汤,他们已经觉得是一绝了,但现在,这钱是花得真值,看看,不同的食物还得配不同的汤,而且感觉只有这么搭配,味道才能达到最好。 他们以前的日子哪里过得这么精致,现在只需要到这个铺子上来,就可以了。 食客们赞不绝口,那些观望的人也忍不住了,纷纷点了起来。 沈宴看着水箱里面的鱼,估计半个上午就能卖完。 今天也不再去捞鱼了,一是灵族每天需求的面包只能换到这些鱼,二是,这样效果反而比无限供应更好。 一宣传,还不得有人赶着来试试这花钱都未必买得到的番茄鱼和酸菜鱼。 旁边的阿伊也有些懵,他今天的主活就结束了?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报酬,他会特别特别的劳累。 刚才马不停蹄的奔跑,特别是看到水桶里面的鱼翻肚皮了,他差点急死了。 铺子上招蚁人,可不就是看他速度快,能将活鱼运回去。 这时,沈宴端了一碗海带骨头汤给阿伊:“累了一路,出了一身汗,喝口汤。” “今天接下来的活儿,嗯,你看着水箱那个风箱,没事就去拉几下,让气泡从水底往上浮就行,别太用力将鱼吓跳了出来。” 阿伊:“……” 他原本以为他刚才做得不好,心里十分的忐忑。 而且,他接下来的活儿,仅仅是时不时去拉动一下风箱? 沈宴:“发什么愣,赶紧喝了汤去拉风箱,可别让鱼死了。” “对了,这汤你想喝多少喝多少,喝完自己盛就是。” “今天我们铺子上的七个娃不在,这汤估计都用不完,收摊的时候还得倒掉。” 少了七个水桶,他们熬的这么多骨头汤还真不容易消耗完。 阿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碗里的汤往嘴里倒,喝完好干活。 汤一入口,阿伊额头的触角都挥舞了起来,这味道……有肉味,油味,咸味,说不出来的新鲜,好喝极了。 居然说让他随便喝,喝不完还要倒掉,心里好疼,太浪费了。 沈宴看得直摇头,这小工人呆头呆脑的,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不管了,他得找个位置趴着补瞌睡,太累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还是赵阔叫他起来吃饭。 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瞌睡是真好睡。 阿伊就有些局促不安了,鱼半个上午就卖完了,他甚至都不用拉风箱了,他也仅仅是帮忙端端面擦擦桌子,这样的活儿在他看来都不叫活儿。 他本来以为,怎么也得让他不断的运鱼才是。 沈宴要是知道这勤劳的小蚂蚁的想法,一定会道,他倒是想,但人家灵族今天已经不需要更多面包了,想换鱼也换不着。 中午,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回来吃饭。 沈宴问阿伊:“你吃什么?选一种。” 阿伊:“包……包子。” 因为包子可以带走,其他的无法携带。 沈宴这才记起,夹了一笼包子给阿伊:“带回去吧,下午记得早点来上工。” 阿伊接过,居然允许他中午回家,他以前在其他地方做工的时候,工头恨不得他没有一点时间休想。 阿伊:“其实我可以晚上带回去。” 沈宴:“去吧去吧,你的脚程那么快,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阿伊半响说了一句:“谢谢。” 沈宴心道,真是一只呆萌的蚂蚁。 阿伊跑得很快,他觉得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上工,连吃饭时间都在奔跑中进行。 阿伊的弟弟妹妹实在太小了,在家自己会弄一些吃的,阿伊将包子递给他们,然后自己也吃了一点他们自家的食物,味道差距太大了,但他们一直这么吃,而且得吃了东西才有力气。 两弟弟妹妹啃着包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哥,也太好吃了,还好几个呢。” “哥,你这新工作真好。” 阿伊点点头,也没时间多说,又红红火火地往会跑,他觉得那铺子上什么都好,食物好,汤好,人也好。 要是能在这样的铺子上做一辈子的工就好了。 沈宴看着急冲冲回来的阿伊,这蚂蚁太腼腆了,累得嘴巴都干了,都不知道自己盛汤喝,都说了不用客气,随便喝,他们的汤就花了点熬制的时间,成本基本可以不计。 又给阿伊盛了一大碗。 阿伊:“下午我干什么?” 沈宴:“继续守着铺子呗,有食客来就招呼一下,没食客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也成,这天气,可真困觉。” …… 上城区,周日学校。 笋子他们也等着吃午饭。 几个其他佣兵团的孩子正围着笋子他们:“你们来自下城区?下城区的小孩也来上学吗?” “下城区的人不是都不用识字的吗?” “传胪,他们以前是你们铁血佣兵团的人?怎么混到下城区去了。” 名叫传胪的小孩不想说话,一个劲啃手上的干瘪瘪的包子,这是他家给他准备的,比以前的烤麦饼可好吃多了。 但被问得急了,不得不答道:“他们跟着前指挥官去了下城区,早已经不是我们铁血佣兵团的人了。” 又有人道:“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呢,他们坐在这里,是没有饭吃吗?” “听说下城区的人,一天只吃一顿,他们应该不吃中午饭,等着晚上才能有饭吃吧。” 笋子一脸生无可恋地操着手,对旁边的圣婴道:“我就说不来上课,上城区的娃可讨厌了。” “说得好像我们吃不起饭一样。” 圣婴也有气无力地道:“他们都没有走出过上城区。” 说完,两人垂头丧气地达拉着脑袋。 特别是那个传胪,在铁血佣兵团的时候,还是同一条绳子上的娃呢,现在跟不认识他们了一样。 这时,教室外传来蝗崽的声音:“吃饭了。” 一进来,就看得被围着的他们虎豹佣兵团的几个孩子,这是在干什么? 也没管,将热乎乎的面条端到几个小孩面前。 沈宴怕他们吃不好,专门给他们弄了个小炉子,一口不大不小的锅,以及晒干的面条。 沈宴虽然弄出了面包,但面包能外带,可储存的时间也不长,所以他根据现在的情况,又弄出了干面条。 干面条需要细面,依旧是用刀切好,不过需要放在阴凉的地方晾晒,等晒干之后,切成整齐的一束束的,又好看又方便携带,保存得当的话,储存时间很长。 今天笋子他们上周日学校,沈宴怕他们吃不上一口热乎的,就让董大送人的时候将轻巧的炉子等带上了,再带上一些木材,就能简单的做一餐。 热乎乎的一碗面条,油是炒的酸菜和肉丝,这东西沈宴帮着提前弄好,有油封,也不容易坏。 在碗底置上这么一大坨油封的臊子,加上滚烫的面汤,再将煮好的面挑进碗里面就可以了。 蝗崽又将煮好的面条端进来给其他孩子,他年龄最大,煮面这事儿自然得他来。 笋子等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面搅了搅,让融化的油,炒得漂漂亮亮的酸菜和肉丝,均匀地混在面里。 然后挑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油滋滋的,热乎乎的。 蝗崽也端着最后一碗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些面包分给其他小孩。 一手啃面包,一手吃面条,沈宴说他们老是发明稀奇古怪的吃法,但他们觉得真的很好吃。 香味瞬间在教室内传开。 笋子侧开身,都不想看其他佣兵团眼睛都快掉他们碗里的孩子。 笋子:“我们下城区的孩子,也一天吃三顿。” “顿顿吃热乎的。” 然后看向传胪:“知道你手上的包子是跟谁学的吗?也不先打听打听清楚再来炫耀,就你这样的包子,在我们铺子上都不敢拿出来卖。” “知道我们手上的这个叫什么?这叫面包,又香又甜,连灵族的人都用鱼在我们手上换。” 什么嘛,一个劲看不起他们下城区的小孩。 他们下城区的小孩也过得很好的。 一群人:“……” 灵族那么高傲的存在,用鱼换这什么面包? 到底啥味啊。 传胪眼睛一转,突然看向蝗崽:“在铁血佣兵团的时候,你有一次受罚,我将我的烤麦饼偷偷给了你。” 蝗崽都惊呆了,这多久的事情了,他都脱离铁血佣兵团去虎豹佣兵团了,这小孩居然还将这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有些不舍地将手上的面包掰开一半:“喏,不就想尝尝我们的面包,掰扯那么多。” 传胪接过,大大的吃了一口,面包,蔬菜,肉条,混合在一起。 天,也太好吃了。 周围的人:“怎么样,好吃吗?是不是只是样子好看,味道也和烤麦饼没区别。” 传胪不说话,一口一口往嘴巴塞,咋就这么好吃呢,这些娃去了下城区经历了什么,怎么过得比他们还好的样子。 又有一个娃开口了,这次是对圣婴:“你小时候,我天天给你擦屁股。” “你得将面包给我吃一口,面条我也尝尝。” 又一小孩对算筹道:“你有次打破了缸,是我替你顶的罪,我屁股都被打烂了,也没将你供出来。” 笋子几个小孩:“……” 什么啊,刚才还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现在倒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全部记起来了。 终是以前欠的债,要还的。 有些心疼地道:“只许咬一小口,我们这面包可精贵了。” “哎呀,你吃面就吃面,你喝我的面汤干嘛,这里可不是铺子上,我们想喝面汤还没有。” “你们要是出去走一走,就知道我们铺子上的面条才是最正宗的,听说你们上城区也开了不少面馆?哼,全是跟着我们学的,还没学到真正的精髓,还得是我们做的面条最好吃。” “我们铺子上还有好多其他美食,抄手,馄饨你们肯定都没有吃过,上城区都没有得卖。” “我们今天还上新菜品了,番茄鱼和酸菜鱼,那酸溜溜的汤哟,光是想想都流口水,你们上城区都没有,你们上城区的人,天天一大早赶着去我们铺子上吃饭呢。” “你们居然啥都不知道,哎!你们没事也去下城区瞧瞧,我们铺子就在城门口,特别好找。” 一群小孩都惊呆了,光是听着都一个劲吞口水。 真有这么多好吃的吗?连食物的名字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们觉得他们上城区开的几家面馆已经是最好吃的了,结果还是学的别人最基础的。 下午的课程很简单,他们年龄不大,加上初学,其实很轻松。 等放学的时候,笋子等鼻孔都是朝天的。 “还以为上城区的小孩过得多好,结果还在吃烤麦饼。” 说完都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最多也就吃个酸菜面条。” 还是他们铺子好,五花八门,换着花样吃。 学校外,董大让其他人将今天购买的东西先送回去,他来接几个小孩,帮着提小炉子,也不算麻烦,反正一周才这么一天。 只是等几个小孩从学校内走出来,董大都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上午进学校的时候,那是跟要了他们命一样,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现在怎么变得跟小公鸡一样,看看这脚儿甩得,脑袋扬得。 而学校的其他佣兵团的小孩,一回到家就开始五花八门的表达,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还没有下城区的孩子吃得好。 他们也想吃虎豹佣兵团那些孩子一样的食物。 当然少不了挨一顿打。 等董大接着孩子到铺子上的时候,时间也不算太晚,学校放学挺早。 沈宴问道:“第一天上课怎么样?” 笋子咧开小嘴:“还行。” 上城区的小孩虽然讨厌,但……哈哈,他们能更讨厌,看看馋得一个个肚子叫了一下午。 沈宴也是惊讶,早上离开的时候还不是这态度,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了? 不由得问了问。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了说。 沈宴眼睛不由得一动,然后对赵阔道:“知道哪里的钱最好赚吗?” 也不能赵阔回答,沈宴道:“学校的小孩。” 别看学校一周就上一天课,但小孩多啊,而且这些小孩都是来自比较有势力的佣兵团,家里资本丰厚。 沈宴:“我们有没有办法,承办学校的食堂。” “也就是专门给上学的孩子提供三餐。” “一开始也不用让所有佣兵团都同意给他们家小孩在我们这订餐,只需要一小部分就可以。” 到时候宣传宣传营养学,他们定制的三餐营养多丰富,平衡,吃了他们的学生餐,长大以后会比同龄的小孩更强壮更聪明等等。 沈宴的这个理论也非无稽之谈,他还不信天天吃烤麦饼的孩子,能养得比吃他提供的丰富的食物长得好。 赵阔半响才反应过来,承包食堂?这是什么奇怪说法? 但给学生提供一日三餐,若真被他们虎豹佣兵团包圆了,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正好他们的布匹卖光了,团内的兄弟空闲了一部分出来,还没有去接新的任务。 他虽然不再是指挥官,但也并不是说和其他佣兵团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说道:“仅仅很少的几个佣兵团同意就行?” 沈宴点点头:“到时候其他佣兵团,嗯,为了他们团里的孩子好,不得不跟风。” “而且孩子的食量并不大,哪怕换成在我们这定制三餐,也多出不了多少钱。” 傍晚,铺子上多了几个孩子,又热闹了起来。 几个小孩端着老大的碗喝着海带骨头汤:“怎么剩了这么多汤啊。” “没有我们在果然不行。” 还催促着蚁人:“阿伊,赶紧喝,我们家沈宴等会是真的会全部倒掉,汤都不让过夜的,阻都阻止不了,我看着都心疼。” 阿伊眼睛都瞪大了,真的会倒掉! 随着天黑,食客越来越少。 沈宴捞起汤锅里面的骨头,分给几个孩子,这些骨头里面有一点骨髓,又香又糯,每天都便宜给这几个孩子了。 也给阿伊分了一块。 然后去处理没用完的汤。 笋子:“看吧看吧,真的会倒得一滴不剩,我心好疼,要是我们今天在铺子上,灌都得灌肚子里面。” 阿伊拿着劈开的骨头,里面嫩滑滋滋的骨髓,尝上一口,味道好极了。 等收摊的时候,阿伊还从来没有这么早下工过,以前都是做工到深夜才让走。 沈宴走了过来,递过来老大一个罐子:“你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妹妹。” 招聘的时候,沈宴询问出来的。 “这汤虽然不算什么,但味道还不错,带回去给他们尝尝,不然他们都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做工。” “记得明天将罐子带来就行。” 趁着月光,沈宴他们也搬着板凳桌子回去,今天的月色有些猩红,映照得整个佣兵之城跟盖上了一层红沙一样。 笋子正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宴身后给沈宴讲他们今天上课的事情。 这时,一道白影从街道中间路过。 沈宴瞟了一眼,都愣住了,是一只又大又肥的大白鹅,走路摇摇摆摆的,跟个大爷一样。 沈宴都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对于食物稀少的流浪汉贫民佣兵来说,这么大的一只大白鹅居然跑路上没有被宰杀掉,也是稀奇了。 沈宴心道,无主之物,谁看到是谁的。 手上的板凳放了下来,捞了捞袖子:“长得这么肥,我们抓住了能炖一大锅。” 本来还在闲聊的虎豹佣兵团的人,全部安静了,连笋子眼睛都瞪得跟两只小灯笼一样,一脸不敢置信。 沈宴问道:“怎么了?” 突然的安静,让他感觉好诡异。 对面正摇头晃尾的大白鹅明显没站稳,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然后拍着翅膀掉头就跑,边跑还边用嘹亮的声音道:“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沈宴眼睛都睁圆了,一只大白鹅开口说人话? “你们听到没有,那大鹅说话了。”兀自还有些不敢置信。 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兀自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宴:“你居然想将大白鹅族的人炖来吃了?” 天,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他们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沈宴有这么可怕的爱好。 蝗崽也道:“这大白鹅族的人是我们铺子上的常客。” “以后他还敢来我们铺子上吃东西吗?” 沈宴都给懵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亚人种?” 沈宴一直以为,亚人种怎么也得有个类似人的脸,但似乎并不是。 判断的标准好像是智慧或者语言。 那只大白鹅名叫白颂,刚才在一个小巷子里面发现了一地的死人,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脑子一阵眩晕,是精神感染,这些死人被极强的感染源感染了,所以他仅仅是看一眼就被迫的被污染了。 还好只看了一眼,赶紧收回目光,在街道上摇头摆尾地走着,心里还在道,今天真倒霉,居然遇到了凶杀现场,还是强烈的污染源导致的凶杀现场。 结果,更倒霉地事情发生了,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类,居然捞起袖子对着他说,他长得真肥,能炖一大锅。 太可怕了,现在的变态怎么这么多。 沈宴也在虎豹佣兵团的人奇怪的目光中解释着:“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亚人种,还以为是一只牲口。” 众人:“……” 也忒吓人了,害得他们刚才都哆嗦了一下。 还好是个误会,大白鹅族的人和鹅长得的确颇像。 估计那大白鹅族的亚人种现在都吓疯了,要是谁盯着自己像盯食物一样,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惧。 不少人不由得调笑了沈宴一阵:“怎么连亚人种都不认识?你仔细看,那鹅身前是有一双小手的。” 然后继续向前走。 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赵阔突然眉头一皱,让众人停了下来。 赵阔向小巷子看了一眼。 沈宴也好奇地跟着看去。 嘶! 一巷子的死人,尸体靠着尸体,好多,且死得十分凄惨,有的人身体都镶嵌进了墙壁中,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还有残破的四肢等等。 鲜血涂了一地,正在向外流淌,小巷子就如同人间地狱。 赵阔对其他人,尤其是几个小孩说了一句:“别看,污染源极强。” 然后又看了一眼沈宴,沈宴只是脸色苍白,估计是被这场面吓着了,但并没有被感染的迹象。 沈宴对污染源的抵抗能力的确强得不可思议。 沈宴看着眼前的场面,以前佣兵之城也经常死人,但也就三三两两,像这么多堆砌在一起的,沈宴也是第一次见到。 人间惨相。 从这些尸体的残破衣服上可以看出,他们仅仅是普普通通的平民而已,太惨了。 沈宴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然后问赵阔:“你刚才说他们是被极强的感染源感染的?” 赵阔点点头:“极强。” 沈宴:“有没有可能又是旧日文献?” 这样的凶手,若是有能力惩戒,沈宴自然觉得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最好。 若对方手上有旧日文献,正好夺过来,这一次不完全是因为沈宴想看旧日文献上的内容,更重要的是,这么危险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在这么变态的人手上。 这样的一幕,实在太触目惊心了,挑战着人类承受的极限。 赵阔让一个人去通知治安亭的季卓,然后让沈宴和其他人也先回去。 沈宴离开的时候,也在感叹这个世界的混乱,他在想,他要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遇到的不是虎豹佣兵团的人,他的下场会不会也和这些死相凄惨的人一模一样。 沈宴没被感染,但心理上却受到了一些影响,回去之后,就开始和他收藏的三具尸体聊天。 自言自语的聊着,聊得很投入,聊了很久,直到赵阔回来,赵阔应该是在那等治安亭的人来处理,顺便不让人靠近那里,治安亭离下城区很远的,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 所以沈宴这次聊得着实久了一些,嘴巴都干了。 不过收获颇为丰富。 他从第二具被他命名为千疮百孔的尸体上得到了第六序章众生相的魔药配方和天启仪式的方法。 这是他得到的最高的职业序章了,但有些鸡肋,神子神女这个系列的前提是,必须是人类女子和毒蛇生下的孩子,对其他人根本没有用。 太邪恶了,估计只有暗月教派的部分人需要这个序章。 以及从第三具尸体医生上,获得了第九序章心理医生的魔药配方和天启仪式。 这个有用。 沈宴自从从沙漠中挖尸捡宝回来,他在尸语者上的进步就如同跨出去了一大步,每天和这三具尸体交流的时间也足够,能有此收获的确不错。 沈宴心道,从绿祖母和医生身上,获得的都是第九序章,而从千疮百孔上,获得的却是第六序章。 看来只有他们认为最重要的,才会被尸体记住,也没什么规律。 沈宴整理了一番,通过自言自语和尸体交流,沈宴的心情也恢复了过来。 天色不早了,上床,拿出老旧的盒子,进入幻境。 沈宴扫了一眼大海的海面,就被新增加的一只小船上的“人像”吸引了注意力。 小船上,是一只大白鹅,胸前的小短手还做出拍打胸口的害怕的样子。 这不是他今晚遇到的那个大白鹅族的亚人种吗? 沈宴今晚原本是想拉一个新的灵族进幻境,他得看看能不能从灵族手上搞到他需要的赶尸人的序章。 想了想,将灵魂之手触摸向大白鹅。 又触摸向了一个看上去年龄稍微大一些的灵族。 然后又将其他人也拉进来。 大白鹅族的白颂觉得今天太诡异了,还好他机灵,跑得快,不然真被炖了。 但立马,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一瞬间来到了一未知的大海上。 完了,他一定是遭遇了诅咒或者厄运,不然为何接二连三的倒霉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而灵族的长者是一位女子,灵族人哪怕上了年龄,长相也是好看的,童颜白发的一位女子,她名叫辛夷,是一位植物学者。 植物学者和德鲁伊有相同的地方,但德鲁伊擅长种植,植物学者重在研究记录。 辛夷作为一位年长的灵族,经历和经验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但正因为知道得更多,对未知就更加的敬畏和恐惧。 无法预知的处境,让她谨慎到了极点。 当她看到同为灵族的星斗时,也是惊讶万分,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何还有族中年轻的族人也被迫害到了这里。 正要开口对星斗说点什么,这时一个难听的丑陋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是笑声,讥讽的笑声。 是那个肮脏的老者,他在笑,讥笑,哪怕是高傲的灵族,面对未知,也只能敬畏和崇拜。 辛夷只是看了一眼那丑陋的老者,整个脸色都苍白了起来:“第三序章,传奇佣兵。” 一个传奇,以最卑微最没有尊严最丑陋的样子,跪拜在这里! 天。 其他人身体也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丑陋的老者。 他们原本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有些见识的老者而已,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卑微地跪在这里的丑陋老者,居然是第三序章的传奇,那本该是人类的英雄,诗歌中的主角,强大得受所有人羡慕的存在才对啊。 一时间,整个大海死寂得只剩下了抽气声,特别是阿伊和那只大白鹅,传奇离他们太遥远了,本该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第50章 不被理解的残忍 沈宴也惊讶了极点,这老者居然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 但为何在现实中的处境这般凄惨? 看看那皮都包在了骨头上,干瘦得真的就像只剩下了一张人皮一样。 现场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哪怕是最没心没肺的赵澜,此时都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那只大白鹅更是吓得跳到了海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通过船缝往外面看,他觉得一定是未知的惩罚才这么可怕,他一向胆小。 这种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先开口的是灵族的星斗。 规规矩矩地对那年长的童颜白发的女人行了一个礼节:“星斗·利斯凡见过辛夷长老。” 辛夷在灵族中十分著名,她是有名的博学者,或许实力不是灵族中的顶尖,但若论学识,绝对是数一数二。 她是一名植物学者,但经历了长久的生命,让她涉猎的知识面十分的广泛,可不仅仅是在植物研究上。 比如,灵族准备借助黄金石的特殊效果压制旧日文献上的感染源进而研究,她就是准备参与研究者之一。 像她这样博学之人,知识涉猎广,叫兴趣广泛,如果换成星斗,评论就会变成不务正业。 辛夷长老朝星斗点点头,占星术士家族利斯凡家的小家伙,居然被未知关注了。 对于星斗这样的年龄,不过才是人生的开始而已,哎。 辛夷长老小声的低语了一声:“等会若是战斗起来,你想办法逃。” 星斗愣是半响才反应过来,还下意识地看了看高山之上星辰之中的人影:“辛夷长老,那位阁下其实……其实也没有传说中的邪恶。” 辛夷长老哀叹了一声,这小家伙还是经历得太少,竟然说一位未知,没有传说中那么邪恶? 不,这样的存在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得多,哪怕是无意的投去目光,都会被厄运缠身,死于诡秘和未知的手段。 没看到一位传奇已经卑微得如同被踩在泥里的虫子,被折磨得就只剩下了一张人皮,估计比死还要凄惨。 她们灵族,是高傲的种族,无论是面对梵帝城那群虚伪的疯子口中的神,还是这样恐怖的未知,她们即便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也不会低头。 星斗继续道:“再则,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那位阁下,光是声音就有呼风唤雨,毁天灭地之力,更别说动手了。 凡是见过那位阁下弄出来动静的人,恐怕都不会有想逃跑的想法,那是一种世界的生存或者毁灭都在对方一念之间的感觉。 星斗:“而且……而且也不用逃,这位全知全能的阁下,祂会给与我们难以想象的真理和启示,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祭品,为了这样的真理和启示,冒一点风险去聆听祂的声音,也是应该的。” 辛夷长老心中更加的哀叹了,傻孩子,怎么这般的单纯。 可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在听着星斗说话的同时也在观察周围,除了脚下的小船,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星斗知道辛夷长老不会相信,若是以前,他肯定也不会相信会得到一位未知的眷顾。 星斗眼睛一动:“辛夷长老最近不是在研究新得的一件奇怪物件吗?若是没有头绪,不妨聆听这位阁下的启示,祂真的是一位全知全能的伟大存在。” 语气中都有了一丝崇拜,因为他自从从他的圣器之中呼唤出了李淳风之后,尝试了推算了好多次,准确得让人无法相信,据他所知,哪怕是他们占星世家最厉害的占星术士,得到群星的指引的正确率都不会太高。 辛夷长老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上的一个破碎的瓦片,这是一块破损的邪器的一块,来自很古老的地方,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她不敢直接研究旧日文献,但仅仅是研究这样残缺的邪器还是可以的。 而且,若是能研究出来哪怕一点内容,对研究旧日文献肯定有难以相信的帮助。 辛夷长老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高山之上和星光一起闪烁的人影。 全知全能的存在? 说来也奇怪,她们在这“闲聊”了这么久,这位未知居然还没有给他们降下厄运。 就像一群渺小的蚊子在耳边飞,心情得多好才不会抬手一巴掌将蚊子拍成肉泥。 辛夷长老一咬牙,逃估计是真的逃不了,若是能用生命为代价,为灵族解开手上邪器残块的秘密,也值得了。 和一位未知做交易,可比和魔鬼做交易恐怖多了,至少还知道魔鬼是个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未知超出了任何想象的存在,嗯,哪怕是去想象他们是什么,都是一种危险,都有可能带来诅咒。 辛夷长老几乎用一种决绝的表情说道:“若您真的全知全能,那么请给予我关于我手上这块损块的启示。” 沈宴其实从这个灵族被拉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对方手上的那块东西。 十分熟悉,熟悉的是这块损块上镶嵌的碎片,和他的猩红亵渎之剑的剑柄上的碎片,和他的老旧盒子的材质一模一样。 关于这东西,他通过上次阅读得到的旧日文献,还真知道一些相关信息。 知识就是财富,不同的信息对不同的人意义不同,比如他知道的关于碎片的信息,或许对这个灵族就特别特别的重要。 沈宴心道,他似乎也可以将从旧日文献上读取到的内容作为交易的筹码。 辛夷长老说完,就抬头看向高山之上,她觉得她死亡的可能性太大了,或许预知到了这个不可避免的结果,连死亡都不怕了,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全知全能值得她灵族使用“聆听”这样卑微的词语。 才一抬头,风暴骤起,雷霆轰鸣。 “祭品!赶尸人序章!” 辛夷的瞳孔都是缩起来的,这是声音激起的异变,天,仅仅,仅仅是声音而已,大海为之咆哮,雷霆为之奔腾。 她可笑的在一开始居然还想着逃跑。 更可怕的是,未知关注着她! 被一位未知关注,这是这个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那雷霆之中夹杂着神秘的声音,不太清晰,但似乎又能听得到。 哪怕雷鸣和风暴停了下来,辛夷长老一时之间都没有回过神。 还是星斗的声音,将她从不可思议中拉了回来:“辛夷长老,那位阁下回应了你的祈求。” “只要这位阁下回应了,准备好祭品,我们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辛夷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仅仅只需要赶尸人的序章?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赶尸人序章只是第八序章而已,对于灵族收藏的那么多的高等级序章,简直微不足道。 当然灵族的职业者序章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出来的,而她作为灵族的长老,刚好有这个权力。 这么简单的祭品,就能换取到她怎么研究也研究不出来的秘密? 这个秘密甚至对他们灵族的意义十分重大。 星斗似乎知道辛夷长老在想什么,就像他以前,用一株银色黎明花就换取到了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到无法想象的一次临渊仪式,那时候他也好几天都觉得不可思议,跟做梦一样。 但稍微一想啊,对这位伟大的阁下而言,无论是银色黎明花还是什么稀世珍宝,估计在这位阁下眼中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吧,不过是这样的存在独特的爱好而已。 祂,不可描述,不可名状,自然想法也无法想象,和他们肯定不同。 星斗:“我们只需要准备好祭品,然后聆听就可以了。” “或许这就是诗歌中说的,来自未知的眷顾。” “辛夷长老,我们现在是被未知眷顾之人。” 辛夷长老:“……” 这转变也太快了,本来以为的厄运,灾难,疾病等,突然就变成了眷顾。 虽然说,关于得到未知的眷顾的记录不是没有,但太少了,而且全都是无法考证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是真的还仅仅是心里抱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辛夷长老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或许连死亡都可以预见,无所畏惧了,等待将变成最好的证明。 大海之上,又变得死寂了起来。 大白鹅族的白颂,刚才被海浪冲走了好远,他手短,抱住船弦依旧被甩飞了出去,还好他们大白鹅一族天生都会游泳。 白颂眼睛滴溜溜的转。 好像……这位未知不仅仅没有降下灾祸,还会满足人的祈求? 来自未知的眷顾? 白颂胆小啊,他胆小到什么程度? 他们大白鹅佣兵团有两个佣兵职业,一个是瀚海骑士,需要手持特制的三角叉搏击浪涛,在汹涌的巨浪中勇往直前的冲锋陷阵,也就是说需要无比的勇气和决心。 第二个职业是舞者,这个职业倒是不怎么危险,但他就是个渣鹅,鹅中的大老爷们,屁股扭来扭去一点都不适合他。 所以,无论团里的人怎么催促他,他都两个职业都不选。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选什么职业合适。 白颂心道,祈求,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成为一位被未知眷顾之人? 白颂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真的,他就是说给他自己听:“像我这样胆子小,平时跟个大爷一样喜欢到处溜达,喜欢和大爷大妈们谈谈心这样的性格,适合选择什么佣兵职业?嗯,要那种没有危险,不用拼杀,也不劳累辛苦的职业,最好还能被人记住,时刻惦记着……” 要求是有点多,但若这位阁下真的全知全能,肯定知道有什么职业适合自己。 当然他也不敢祈求,他就自己嘀咕,那位可是不可名状的未知,他哪有那胆子。 但,声音再小,在这幻境中,沈宴也是能听到的。 其实不只是沈宴,至少那位可怖的老者,和灵族的长老也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风暴再次在天空的飞星下卷起,雷霆响彻天空。 “祭品!灵魂!” 沈宴无法收取人的灵魂,但不收取反而也能是一种手段,至少会让阿伊,白颂这样的人感觉,他们的灵魂已经不是他们自己的了,是属于这位“未知”的,随时都可能被取走,因为这是他们祈求得到回应的代价。 狂暴的海浪,和雷霆的回响也掩盖不了的死寂。 又收割了人的灵魂。 辛夷长老都不由得看向星斗,不是说这位阁下没那么邪恶吗? 星斗也是嘴角一抽:“有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点意外,祭品有点无法预测。” 辛夷长老:“……” 这些年轻人啊,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的胆大妄为,在祭品都无法确定,甚至包括了灵魂的可能下,居然还敢祈求。 还好只是问他要了一个低阶的职业序章,他原本都打算付出生命为代价的,甚至有些同情地看向大白鹅。。 白颂直接傻眼了。 他就嘀咕嘀咕,怎么就回应他了? 不是仅仅需要简单的祭品吗?为什么到他这就变成需要他的灵魂了? 他从小胆小到现在,喜欢嘀咕自己不敢做的事情,结果…… 估计也就阿伊不像其他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白颂这倒霉蛋。 阿伊觉得,被这位阁下索取灵魂也没有那么可怕,看看他,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就跟转运了一样,现在他都有一个不错的工作了呢。 沈宴说完,开始将除了白颂之外的其他人全部推回原点,随便大声“恐吓”: “吾,不可直视!吾之名,不可言及!” 至于被留下来的白颂,全程经历了整个恐吓过程,连余波也没漏过。 最胆小的,经历了最无法想象的灾难现场,胆都差点吓破了。 沈宴留下他,自然是兑现交易,收取人的灵魂或许现在看上去没什么好处,但说不定以后能用到,比起收取其他祭品,约束力可大多了,在其他人看来,这样的代价也是最惨痛的。 沈宴直接道:“心理医生。” 对方不是喜欢到处溜达,不是喜欢和大爷大妈聊天,不是喜欢被记住惦记吗? 这职业再适合不过。 沈宴手上现在能用的职业序章,也就寄生骑士,心理医生,以及第六序章众生相,和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拿来交易的尸语者序章。 至于这只大白鹅使不使用心理医生这个序章,就不管沈宴的事情了。 然后开口将成为心理医生需要的魔药配方和天启仪式说了出来。 说完,依旧让对方以灵魂为誓,不能将心理医生的序章告诉其他任何人。 然后将呆傻得根本没有半点反应的大白鹅推回原点。 白颂返回现实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整只鹅都软趴在了地上。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他一只胆小鹅是不是承受得也太多了,那最后的场面他光是想想都站不稳。 嘤,以后谁还敢说他是胆小鬼,他一巴掌糊对方脸上去,有本事经历一次他经历的过程试试,非得吓得尿裤子不可。 翡翠大森林,翡翠城。 辛夷长老检查了半天,周围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厄运和灾难,似乎也没有莫名其妙的事故死亡等等。 居然将她从翡翠城摄去了未知之地,辛夷长老不由得看向翡翠城的中心位置,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灵族有三位第二序章的不可思议的存在。 但似乎连那三位都毫无察觉发生了什么。 是啊,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天地都要毁灭在那位阁下仅仅上扬了一点的声音中的场景,根本就不是第二序章能做得到的,估计连传说中的不朽者,第0序章的存在,也不可能做到吧。 但面对那样无法描述的未知存在,自己居然还活着,也是一个奇迹。 辛夷长老不由得看向手上的邪器损块,仅仅只需要一点代价就能解开它的一些秘密? 她现在完全不质疑那位阁下能轻易地夺走她的性命甚至灵魂,所以反而让她有些相信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苍鹰根本没有兴趣也不屑玩弄一只小昆虫一般。 而且,有些诱惑,明知道十分危险,也阻止不了探索的欲望。 辛夷长老唤来一人道:“去将利斯凡家族的一个叫星斗的小家伙叫来。” 等得到回复时:“星斗去了靠近佣兵之城的哨岗,接了巡逻的任务。” 辛夷长老愣了愣,一个研究夜空的占星术士,接了巡逻的任务? 来人:“据说,星斗和他们利斯凡家族的人有些不同,从小渴望着冒险,或许这孩子现在长大了,也想像曾经的白王一样,到处走走了。” 辛夷想了想,道:“去猎人那里借一头狮鹫,我连夜去一趟那个哨岗。” 来人都不由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辛夷长老这到底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居然要连夜赶路,但星斗就是一个年青人,在他们灵族看来,都属于懵懂时期的少年而已。 辛夷去了一趟翡翠城最大的藏书库,从第二层抄录了一些内容带走,他的权限是能进第二层进行抄录的。 然后骑着牵来的狮鹫飞向了布满星辰的夜空。 等他赶到哨岗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此时,星斗正尴尬的被几个族人围着。 “听说人类的佣兵之城,最近也出现了一个名叫星斗的灵族。” “名声响亮,和人类还组成了一个佣兵小队。” “星斗,你最近白天巡逻的时候总是迷路啊,半天都不回来,也见不着人影。” 星斗知道,迟早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说道:“人类都能进入我们翡翠大森林,我为什么不能去人类的城市……” 话还没说完,引起一片惊呼声。 “你居然真的去那些狡猾的人类那里了。” “听说他们的城市里面到处都充满了欺诈,背叛,死亡……” 星斗愣是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他的族人好像说得也的确没错,但现在佣兵之城的人类对他颇为友善,除了每次都被热情的围观。 这时狮鹫降落的声音响起。 辛夷长老将星斗叫了过去,星斗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然那些关心他的族人肯定会用尽办法劝解他和人类保持距离。 辛夷长老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星斗,因为她觉得星斗似乎对那个未知的大海对那未知的阁下有一定的了解,至少比她了解得更多。 但所有的问题又被那位阁下最后的警告给拦在了嘴里。 她能不死,甚至有可能成为被未知眷顾之人,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去找死,她不怕死,但也不能死得不值得。 最后,辛夷长老将抄录的赶尸人序章递给星斗:“或许你知道如何将祭品交给那位阁下。” 辛夷长老不知道,所以得让星斗代劳。 星斗:“其实,那位阁下还会继续召见被他眷顾之人。” 辛夷实在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惊吓,反正辛夷长老心都缩了一下。 难怪星斗看上去对那位阁下有一点了解。 星斗:“无法抗拒,并且会越来越期待。” 辛夷长老是第一次,所以还不太明白那种感觉,但星斗相信,很快辛夷长老也会相信那位阁下的善意和伟大,他们获得的东西,远远要比奉献的微不足道的祭品,重大得多。 关键是有一种,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任何疑惑,都不用担心无法解决的感觉,就像有一位全知全能的导师,时刻在等待着替他们解惑。 这样的吸引力,越是知识丰富的博学者,越无法拒绝。 辛夷长老并没有离开,因为祭品如何献祭,还得那位阁下说了算,通过星斗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那位阁下很快就会再次召见他。 心里都悬了起来,没有人能被一位未知惦记着了还无动于衷。 他就当短暂地在这个哨岗驻留。 等两人聊完,星斗还得去佣兵小队报道,这是当初赵澜救他,他答应的承诺,作为灵族人,只要是不违背自我原则的承诺,都应该遵守,当然他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了人类城市的冒险。 星斗也不用找其他借口了,巡逻迷路这样的借口用得多了,他自己都不信。 其他族人正在找辛夷长老,希望她阻止星斗这样危险的行为。 辛夷长老倒是一笑:“灵族人的知识,不只是来自学习,还有我们的双脚。” “像他这般年龄,到处看看也是好的。” “你们见过离开翡翠大森林后没有回来的灵族吗?” “外面再丰富,也不过是旅程,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灵魂的归处。” “不过,作为一个灵族,居然能在人类的城市自由出入,星斗的经历或许能写成一本别样的游记。” 此时,星斗正往佣兵之城而去,停留在一个三叉路口,这个三岔路,一条通往佣兵之城,一条通往迷失沙漠,一条通往翡翠大森林。 星斗停了下来,开始拿出本子,画起了天空群星的轨道,不知道在占卜着什么。 这时,有一个蚁人,挑着两个大水桶,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经过。 星斗愣了一下,阿伊也愣了一下。 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但并不是不认识呢,好奇妙的感觉。 不过阿伊并没有停留,额头上的触角飞舞得特别开心的继续奔跑。 以前的工作仅仅是工作,但现在,他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连奔跑都是快乐的。 依旧是“鱼来了,新鲜的鱼来了”的大喊声。 这次有几个孩子在,倒是不用沈宴活跃气氛。 引得进出的人频频看了过来。 别说,效果显著,今天还真有专门赶来吃酸菜鱼和番茄鱼的。 要是,老巫师乌瑟尔不老是带着小猫蹦出来吓人就更好了。 沈宴见生意稳当,走到一旁学习语言文字去了。 他每天的安排特别充实,但并不劳累,下午还得帮蝗崽继续进行昆虫学者的天启仪式。 热热闹的的铺子,有的餐厅需要优雅安静,但像沈宴他们这样的路边摊真是需要烟火的气息。 有道是市井长街,烟火成炊,余味成花,才是热闹繁华,那些将街道打扫得再干净,若没了人气儿,又有什么意义。 这时,一阵喧闹从城门口传来。 一道白影直向外冲,沈宴一看乐了,一只大白鹅,脖子上挂了一排药瓶,脖子伸得老长,冲得跟一条笔直的剑一样。 “别追鹅了,鹅胆要被吓破了。” 跑到铺子前,这才停下来,回头一个劲朝城门口看,似乎没有看到追赶的人,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吓死鹅了,半只脚踏棺材的老头,跑得居然这么快。” 然后道:“一笼包子,肉包。” 从胸前挂着的钱袋里面拿钱。 笋子笑得眉毛弯成了月牙,将一笼才从蒸笼夹出来的包子递了过去:“你的一笼大肉包。” 然后接过大白鹅递过来的铜鸠鸠数了起来。 大白鹅看着笋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然后从脖子上挂着的一排药瓶中取下一个喝下,鬼头鬼脑地对笋子道:“你有病,心里有病。” 正在数钱的笋子都懵了,眨巴了好几次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呀!沈宴,他骂我有病!” 大白鹅已经抬腿就跑:“我买了你们家包子,大肉包。” 笋子气得直跺脚:“要不是你买了包子,非得将你抓回来,脑袋摘下来扔下水道。” 沈宴也愣住了,看向逃跑得跟一条剑一样的大白鹅。 这家伙居然真的选择了成为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的天启仪式,需要当面指出49个有心理障碍的人心理有病。 白颂跑得头都不敢回,他专门选择走不动路的老人和小孩下手,他也不知道谁有心理障碍啊,他只得看谁跑不过自己,他就去试试。 这职业是真的让人惦记啊,至少他骂过的至少49人,不知道得惦记他到什么时候。 哎,知道这职业序章他是经历了什么才获得的吗?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成为心理医生,不然都对不起他将灵魂都出卖给了未知。 想到这都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还好似乎一切都过去了,那位未知似乎好像将他忘记了。 这是唯一的安慰。 白颂啃着包子,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一个走路都喘的老年人,希望这个不要像一开始那个老头,追得他喉咙都冒烟了。 大白鹅靠近老人,然后抬头,边喝药边露出最优美和善的笑容:“你有病,你心里有病。” “啊,杀鹅了杀鹅了,不要拔我的毛!” 沈宴按照计划进行,下午带着蝗崽继续去翡翠大森林进行昆虫学者的天启仪式。 路过三岔路口的时候,赵澜正蹲在地面看星斗画太阳轨迹图:“你这是在占卜什么?都几个小时候了,让玄尊无极天师帮你看看不就行了?” 星斗摇了摇头:“英灵强大是其一,自身也得强大才行。” 说完又道:“我在占卜佣兵之城的方向。” 赵澜都懵了,看了看佣兵之城的方向,肉眼都能看到,星斗也去过城里好几次了:“这还用占卜?结果如何?” 星斗指向迷失沙漠的方向:“群星告诉我,走这边。” 然后有些尴尬的道:“应该是占卜错了?” 赵澜突然就不想说话了,整了几个小时,就占卜出来个错答案。 他突然觉得脑门有点疼,他们的佣兵小队好像离成为传奇又远了一点点。 这时正好看到沈宴带着人路过,赵澜立马挤眉弄眼了起来。 自从上次沈宴帮赵澜得到了旧日文献,赵澜突然就觉得沈宴长得眉清目秀还挺友善。 笋子几个小孩一个劲儿往赵澜眼睛看:“赵澜你怎么了?眼睛毛病了还是夹蚊子了?” 沈宴也是一笑,佣兵之城很大的,没想到老是能遇到熟人呢。 更奇妙地是,沈宴进了翡翠大森林后,看到了那个灵族的女长老。 辛夷长老正忐忑地等待星斗说的那位阁下的召见,但似乎一点征兆都没有。 等待永远是最折磨人的。 沈宴也只是瞟了一眼,毕竟他们可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去割草料的时候,遇到了灵族的德鲁伊,他们正在实验沈宴上次告诉他们的嫁接法。 这些人还真是一群动手派,只是沈宴看了一眼一棵树上嫁接了不知道多少个品种,嘴角抽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尝试永远是值得尊敬的,反而是沈宴这种拿着前人的成果获利,反而最没有意义。 说不定德鲁伊们通过他们的研究,真能弄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这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 蝗崽又开始了他的喝药,画昆虫。 每一个职业序章的天启仪式,真的十分有趣,当然,有时候也的确麻烦。 记录一百种昆虫,记录,可不仅仅是找到那么简单。 好多昆虫沈宴也不认识,丰富得只能赞叹苏伊娜生态的神奇,就像人类中丰富多彩的亚人种一样。 等割完草料,赵阔来找沈宴。 上次不是说到承包周日学校的学生一日三餐的可能。 赵阔筛选了几个佣兵团,看是否能够有说服的可能。 一个佣兵团,生活在这佣兵之城中,不可能和其他的佣兵团完全没有来往,所以和其他佣兵团交谈,做生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宴心道,这事儿还真得带他去才能说得清楚。 赵阔首先带沈宴去了一个叫炎火的上城区小佣兵团,说是小佣兵团,但也比虎豹佣兵团大了不少。 听说曾经的炎火,也是佣兵之城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后来没落了,守着先辈留给他们的一点产业过日子。 沈宴说明来意。 炎火的团长,炎熄看了一眼赵阔,其实沈宴的提议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他们的孩子为何要花钱让别人提供一日三餐?哪怕仅仅是一周一天。 还没说话,沈宴就道:“炎团长觉得,一个佣兵团想要强大的根本是什么?” 炎熄都愣了一下,笑道:“自然是财力。” 沈宴:“不错,但财力的根本是人,团里的兄弟越强大,才会创造更多的财力,佣兵团才有未来。” “而佣兵团想要逐步强大,最不可缺的就是后继有人。” “炎火佣兵团的小孩虽然都十分不错,但炎团长就不想团里的小孩更胜人一等,起步就比别人高。” “我们虎豹佣兵团提供的伙食就可以做到这一点,比如早餐,我们可以提供富含营养,富含蛋白质,维生素……” “而这些,所需要的花费,仅仅是比原来高出一点点而已。” “换来的结果却是,你们团里面的小孩比其他同龄孩子更加健康,更加的强壮,更加的有竞争力。” “炎团长觉得,这一点付出值得吗?” 赵阔知道沈宴说话有时候是一套一套的,能将人说得蒙圈,但他没想到沈宴这么能说。 什么蛋白质,维生素,光是听着,似乎都有一套什么深奥的道理在里面,听不太懂,但就是觉得真要是自己小孩这么吃,就会变得比其他佣兵团的小孩起点高一样。 而且赵阔知道,炎火佣兵团最期盼地就是壮大佣兵团,重回巅峰。 沈宴的一些话,估计是说到对方心里面去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个星期一天的三餐,需要多花费的钱真的不算多。 小小的付出,大大的回报。 沈宴笑道:“炎团长也不必立刻答复,我们正要去其他佣兵团谈这生意,你也知道我们虎豹佣兵团人力有限,真提供一日三餐,也只能勉强提供给几个佣兵团而已。” 炎熄:“……” 这话什么意思?要是晚了,想答应,虎豹佣兵团还不提供了?岂不是其他佣兵团的小孩起步比他炎火佣兵团高了。 虎豹佣兵团的确没什么人,要是真和其他佣兵谈妥当,还真顾不上他炎火佣兵团。 炎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多余的花费对他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他们炎火佣兵团青黄不接,去周日学校的小孩本也没有多少。 炎熄感叹道:“佣兵团的强大需要后继有人,这话说得有理。” “这事儿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价格算吧,等团里的孩子去学校那天,我们就不给他们准备粮食了,也能省一些麻烦。” 说完还看了一眼赵阔:“以前和指挥官还一起出过任务,这点小事岂有拒绝的道理。” 沈宴心里嘿了一声,这人有意思,随带卖了赵阔一个人情似的。 炎火佣兵团搞定。 出门后,沈宴他们又去了几个小佣兵团,后面就没有这么顺利了,估计有人以为沈宴在忽悠他们。 但也让一个叫浊浪的佣兵团愿意尝试一下。 夜晚,只有月光和星辰。 走在路上,沈宴感叹:“做生意不容易啊。” 赵阔:“……” 动动嘴皮子就能拉来生意,在他看来已经是十分轻松的了,比起那些在刀口子上舔血的买卖,他们现在这生意实在太难得了。 也亏得沈宴想得出来,给其他佣兵团的小孩提供营养餐,关键还真说拢了两个。 其实无论沈宴怎么说他们的餐食有多厉害,但要说服其他佣兵团,让他们的小孩不吃自家弄的饭食,反而花钱去订买其他佣兵团的,光是想想都十分困难。 做出这种决定,说不定还要被人嘲笑。 赵阔看着沈宴的背影,这人有时候呆头呆脑的跟个小傻瓜一样,但有时候聪明得又让人想象不到。 沈宴抬头看着月亮,月亮又大又圆,但是猩红一片,不由得道:“最近的月亮有些奇怪啊,跟染了血一样,弄得夜晚的街道都怪吓人。” 赵阔答道:“最近城里来了个特殊的人,月亮就红了一点。” 沈宴有些懵,这是什么逻辑? “什么人,月亮都要为他变红?” 赵阔想了想:“一个活了很久的怪物,鲜血曾经是他的国度的颜色,他们的君主被冠以残暴为名,但又是平民唯一的救赎,这位残暴的君主做过最荒唐的事情,击杀贵族,将贵族的土地分给平民。” “荒唐,不被理解,手段残忍,无情到人人惧怕。” “说起来这位残暴的君主和你还有相同的地方,都拥有猩红腐败之血,不过他的一滴血能盛开成灼烧一切的花,据说盛开的时候艳丽到了极点。” “这位君主死后,他的王朝覆灭了,只剩下他的一个追随者,还继承着他的那些遗志。” 第51章 新序章:莲 沈宴后知后觉:“这位君主是鲜血王朝的鲜血暴君?” 他以前听老巫师乌瑟尔说过,鲜血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鲜血暴君也拥有猩红腐败之血。 赵阔点点头。 沈宴望向天空又大又红的月亮:“那他的这位追随者是?” 赵阔:“他唯一的侄子。” “这位鲜血暴君似乎并没有子嗣,他死后,他的这位侄子成了唯一正统的鲜血王朝的继承人,可惜还没有等他即位,那些曾经屈服在这位暴君手段之下的贵族,集合了起来,将整个鲜血王朝的统治推翻。” 沈宴似乎被带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时代,鲜血和杀戮,平民和贵族,一位维护平民而拥有暴君称谓的君主。 在那个时代,这位暴君的行为,应该是不被人理解的吧,疯狂而残忍,寂寞而孤寂。 他的意志也随着他的消亡而被颠覆,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侄子,还在继续着他的遗志。 沈宴突然愣了一下:“不对,鲜血王朝的历史离现在都多久了,那位暴君的侄子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赵阔:“这一直是一个迷,有人说鲜血暴君的时代,这位暴君东征西战,在途中得到了来自不朽者的恩惠,在他死之前,将这样的恩惠给了和他有同样血脉的侄子。” “也有人说,这位唯一的鲜血王朝的王室血脉,早已经是非正常生命的怪物,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后面这个可能,大家更加的认可,因为这位王储不知道什么原因,加入了罪城,成为了怪物组织中最顶尖的怪物之一。” 沈宴心道,都是猜测,在历史的考证中,这是不被允许的,没有一点事实依据,或许真相只有那活着的一人知道吧。 沈宴正要继续问点什么,这时赵阔说道:“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沈宴一愣,他最近可老实了,只有别人惹他的份,他怎么可能去得罪人。 有些疑惑地看向赵阔。 赵阔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你继续往前走就知道了。” 沈宴的心都悬起来了,什么意思? 向前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赵阔,结果一回头,后面哪里还有人,空荡荡的街道,只有他的影子伴随。 沈宴嘴角直抽,赵阔这家伙,吓唬完人直接走了。 但以赵阔的性格,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赵阔在,那人不敢出来吗? 沈宴继续往前走,寂夜,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四周的小巷子散发出血腥的味道,有挣扎,有嘶吼,痛苦和悲鸣。 沈宴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佣兵之城的夜晚,太可怕了,罪恶掩盖在黑暗中,无处不在。 反而是因为他超高的灵感,看到的稀稀落落飘在空中的幽灵,有点可爱了。 死寂中另类的陪伴? 生者和死者属于两个世界,至少这些幽灵除了看上去飘啊飘的有些吓人,其实它们是无法伤害到实体的,至少这些普通幽灵不能。 沈宴不知道走了多久,月光将他影子拉得老长。 他都开始怀疑,赵阔的判断对不对了,还不如和他一起走,也许就是一个梁上君子什么的。 这时,前方一个拐角位置,阴影中,一个流浪汉站在阴影中,微笑的看着沈宴。 沈宴不由得一愣,这流浪汉他认识,佣兵之城的流浪汉很多,沈宴每天都能看到不少。 但这一个太特别了,肮脏的衣服这些不说,特别的是这人的目光,目光邪恶到了极点,看人的时候就像在看一块食物,让沈宴记忆深刻,甚至都记得是在城门口的时候见过这流浪汉一眼。 沈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在深夜遇到流浪汉也正常,但这人目光一直盯着沈宴。 他的目标是自己。 流浪汉笑了,衣服上的血渍都还没有干。 沈宴实在想不到他何时和这个流浪汉有过节。 若赵阔刚才说得不错,这个流浪汉可能跟了他一路,在再三确定沈宴单独一人后,这才在这个小巷现身。 流浪汉站在阴影中,朝沈宴招了招手:“你过来。” 沈宴心道,果然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还想让自己过去,没门。 但为何这流浪汉不自己过来? 沈宴心里想着,赵阔怎么还不出来,他胆小,尸语者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唯一的战斗经验就是平时的格斗训练。 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腰间的猩红亵渎之剑的剑柄上,简单的拔剑劈砍他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了,也亏得有这样的练习,他才没有吓得手足无措。 流浪汉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沈宴的举动,还在笑,笑得瘆人得很,笑得如同花开。 不,是真的开花了。 流浪汉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破洞,一身的破洞,密集得无法形容,但并没有血流出来,而是一根根植物的根茎从皮肤里面冒了出来,生长,开花,如莲。 太诡异了,根茎很长,身上的花蕾一朵一朵的盛开,在盛开的花中,露出锋利尖锐的牙齿。 仔细看,那花居然是一张又一张充满痛苦的人脸。 根茎在不断生长,从阴影中冒出来,向沈宴的方向生长。 太诡异了,一个从身体长满人脸莲的人? 也不容沈宴多想,那些根茎长得极快,从牙齿里面还喷出白色的花粉。 沈宴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这玩意他对付不了啊,正准备掉头就跑。 这时,身体上一阵发痒,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皮肤钻出来。 抬手一看。 嘶,还真是。 是植物的种子,上面还带着血迹,只不过这些种子被血迹腐蚀得不像样了。 阴影中的流浪汉也愣了一下。 沈宴心里发凉,佣兵之间的战斗比他想象的诡异得多,对面的那些花中喷出来的花粉应该类似孢子,根本发现不了就粘在了身上,然后钻进人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不知不觉杀人于无形。 还好他的血拥有难以想象的腐蚀性,意外的将这些孢丝腐蚀了出来。 沈宴赶紧后退,躲开空中的花粉。 流浪汉:“你是什么序章的职业者?鲜血居然可有腐蚀人脸莲的种子。” 但流浪汉依没有离开那片阴影。 话没有说完,突然,流浪汉身后的墙壁莫名其妙地倒塌了,猩红的月光洒在了他身上。 原本脸上还有些笑意的流浪汉,不知道为何表情巨变,甚至有些惊恐狼狈地向最近的阴影而去。 他惧怕月光?沈宴心道。 也是在这时,天空之中,那血红的圆月中,突然出现了一只竖立的眼瞳。 就像一只蛇的眼睛,冰冷,猩红。 那画面实在太震撼了。 猩红的眼睛似乎还能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宴的错觉,星空中的眼睛似乎看向了沈宴的位置。 幻觉吗? 还是这个流浪汉奇怪的手段? 沈宴都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响起:“魔蛇盖亚,这里是佣兵之城。” 半响,才有一个冰冷带着嘲讽的少年声音答道:“你这是在驱逐我吗?驱逐鲜血王朝唯一的王储?” “若我是你,我会选择闭嘴,既然在怪物吞噬击杀平民时你不开口,那么就一直闭着好了。” 语气并不客气。 那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似乎试图说理:“即便是在鲜血王朝的时代,佣兵之城也不属于鲜血王朝的管辖范围。” 少年嘲讽的声音:“佣兵之城果然是不行了,以前虽然混乱,无序,但血性,团结,现在居然学着和人讲理,而且历史学得也不怎么样。” “我乃鲜血王朝的王储,身上流淌着最尊贵的英雄之城的血脉,这天下之地,哪一个角落不是我英雄城的管辖范围?” 这时赵阔站在了沈宴旁边,沈宴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墙是你弄倒的?” 赵阔点点头:“魔蛇盖亚用蛇之瞳在整个城里找人,凡是月光照耀的地方,都躲不开盖亚的搜索,我看这人一直躲在阴影里,也就猜了大概。” 说完又道:“由英雄之城建立的永恒王朝,曾经统治着这片大地,永恒王朝后来分解成了鲜血王朝,光明王朝,孔雀王朝,瀚海王朝,其中瀚海王朝覆灭得最早,佣兵之城的废墟曾经就属于瀚海王朝的一个城池。” “但这四个王朝虽然管辖范围被局限了,但他们的王室依旧声称对这片大地拥有着统治权。” 所以对鲜血王朝的王储说管不到这里,那肯定不行,鲜血王朝或许的确不在拥有这片土地,但名义上他们还是要声称,以前属于永恒王朝的所有城池都是他们的地盘,所有的子民依旧是他们的子民。 沈宴倒是理解,因为历史上没少这样的事情,一个是实际管辖权,一个是意识管辖权,是肯定不会让步的。 若这老头用其他理由,这个鲜血王朝的王储或许不会理会,但这个理由,他肯定得纠正纠正。 沈宴有些惊讶:“就他一个人,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佣兵之城?” 赵阔表情也是一抽:“曾经有一位苍老的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匍匐在魔蛇盖亚的脚下祈求长生之术,愿意奉献一切成为对方的追随者,结果盖亚连头都没抬,就那么看着一位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传奇佣兵就那么腐朽老死。” “关于他的传说实在太多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实力如何。” 赵阔嘴角也有些嘲讽:“现在的佣兵之城不敢贸然出手。” 沈宴心道,又是英雄城,他看到的旧日文献中提到的英雄城,看来故事颇多啊。 这时,有人影向这边走来:“既然你们管不了,也别碍我的事,只说不动手,那就闭上嘴。” 安静。 沈宴心道,这也太猖狂了,就跟逼别人动手一样。 月光中走来的是一个少年,赤着上身,光洁的身板,身板上有一些看不懂的咒文,无比的稚嫩。 沈宴都有点懵,那个久远的鲜血王朝唯一的王储?鲜血暴君的追随者,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 这未免也太不切实际了。 魔蛇盖亚狭长的眼睛瞟了一眼沈宴他们,就不再理会,而是看向阴影中的流浪汉:“莲生家族的天才,拥有进入传奇资质的天选之人,碎叶。” “听说你在进阶的时候出了问题,吞噬了父母,族中亲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十分意外,像‘莲’这么稳定的职业序章,居然也会变成怪物。” 阴影中的流浪汉,犹豫着,终是走了出来:“能被殿下记住名字,这是碎叶的荣幸。” 边说边单脚跪在了地上:“鲜血王朝遗族,碎叶莲生见过殿下。” 魔蛇盖亚就那么看着:“作为鲜血王朝的贵族,你可知道你犯下的什么罪行?” 流浪汉身体都颤抖了一下:“肆杀平民,根据鲜血王朝律,死罪。” 魔蛇盖亚:“你可有不服?” 流浪汉肯定是不服的,一个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代的律法,居然还在执行。 若说他是怪物,那么他现在跪拜之人,才是真正的从里到外的怪物。 他不该在沙漠中这位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吞噬平民,他也没有想到,这位殿下为了几个平民追捕他,居然追到了佣兵之城还不放过他。 明明,明明这位殿下拥有最高贵的血统,为何却要这么坚定的维护平民。 他不懂,或许就像曾经的无数贵族一样,实在无法理解的一个时代。 沈宴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个已经毁灭的王朝,对自己的遗族的审判。 看上去就像跨越了时代。 流浪汉内心挣扎着。 他名,碎叶莲生,从小就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天赋,所有人都对他抱有难以想象的期望,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碎叶,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名传奇,光复莲生家族的荣耀。” 父母,亲人,每一个人都这么说,似乎从来没有质疑。 莲生家族,一个毁灭了的王朝的没落家族,他碎叶莲生,从一出生就肩负着振兴的重担。 他小时候不懂,他也以为这就是他的使命,但随着进阶的序章越来越高,他的速度还是缓慢了下来。 没有人责怪他,依旧温和地对他说,碎叶,努力啊,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但这些他以前觉得美好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恶魔一般,他不想听,但每日每夜都环绕在他身边。 父母的微笑,亲人的赞美,在他眼中开始变了质,就像这些微笑赞美中还夹杂着什么。 他想逃避,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他想让这些驱赶着他的,让他急迫得无法呼吸的声音全部消失。 当然,这都是他的幻想,直到一次强化灵魂的启示仪式。 他成功晋升了,但他再也找不到他的父母,还有那些族人。 周围全是鲜血还有残肢,似乎在提示着他,在他精神被感染企图强化灵魂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看着周围的一切,一些模糊的记忆开始出现。 他的父母他的族人在他变成怪物的时候,并没有反抗,而是亲自将身体微笑地送进了他身体张开的巨口。 脸上依旧是微笑和期盼:“碎叶,哪怕变成怪物,也要振兴我们的家族,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吞噬吧,这样你才能变得更加强大,我们莲生家族总会出现一个传奇的。” 碎叶知道,那个噩梦一般的命运,不会因为他变成怪物而改变。 他只能不断地吞噬活人,来变得强大,来实现所有族人的梦想。 碎叶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那位高贵的殿下:“就像殿下依旧维持着鲜血王朝的律法,我碎叶莲生也不过是为了光复我莲生家族的荣耀。” 魔蛇盖亚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我并非询问,而是根据鲜血王朝的律法流程而已。” 魔蛇盖亚的眼睛开始竖立了起来。 眼前匍匐在地的流浪汉,开始一层一层的脱皮,就像蛇一样。 血肉化皮,一点一点的消失。 流浪汉知道被这位殿下找到,他必死,都说他是天才,但整个鲜血王朝公认的第一天才是这位殿下呢,他甚至学会了无人能够企及的长生之术。 张开嘴,呢喃了一句:“殿下,王的遗骸被人带走了。” 说完,地面只剩下一堆的蛇皮,以及一副枯骨。 魔蛇盖亚:“我知道,他们通知过我了,落叶终需归根。” 沈宴喉咙都咕噜了一下,太诡异了,一个人就那么活活的化作了蛇皮。 还有,王的遗骸又是什么?鲜血暴君的遗骸?但看起来这位殿下并不愤怒,为何? 他可是鲜血暴君的追随者,亲侄子,有人动了鲜血暴君的遗骸,不应该是这反应才对。 这时一阵风吹过,将地上的蛇皮吹开,露出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都愣住了,还真是一张旧日文献,而且是和他以前看过的日记同一样式。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最近在佣兵之城发生的血案,好多人死于极强的污染源的感染。 这世上极强的污染源哪里会有那么密集的出现,该不会就是这个碎叶莲生拿着这张旧日文献弄出来的吧。 沈宴吞了一口口水,这个殿下好像不杀平民,乌瑟尔说过,若有人当他的面厮杀平民,说不定还会得到对方的庇护。 沈宴的心跳动得扑通扑通的,人的胆量有时候会因为一些无法抗拒的爱好等改变,比如现在…… 沈宴紧张地上前一步:“殿下,我帮你捡起来。” 沈宴心中不断重复,我是个平民,我很安全。 伸手拾起地上的旧日文献,然后眼睛快速地看了上去。 魔蛇盖亚都愣了一下,这是旧日文献,这个平民不想活了? 但……怎么回事?抵抗住了旧日文献上的感染源的感染? 沈宴一目十行,果然是那种日记。 “第二纪5431年,7月29日。 在少校先生他们整理巨人们留下的圣器时,我发现了单摆后面的殿堂,里面摆满了金色的棺木,作为记录官,我得将我所见记录下来。 在我踏入殿堂的那一刻,无比的死寂,但我总有一种错觉,就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这些金色的棺木里面装的应该是巨人的遗体吧,但比我想象的要小很多,我原本以为巨人应该十分的高大才对,这也是世人对巨人这个不朽种族的印象。 这一发现,或许要颠覆所有人的认知呢,我得将它记录下来。 这个殿堂很大,墙壁上全是一层又一层的棺木,我大致计算了一下,大概在一千具左右。 巨人们应该全在这里了,他们因为打造达蒙之门而死,但具体原因却依旧不可知,就像那墙壁上记录的两位被他们扑捉的神,现在也不知道它们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按理这里已经是最后的位置,若不是被关押在巨人的高山之上,又会是哪里呢。 我四处找了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在一口棺木的角落里,我还真找到了一些惊世骇俗的东西。 字迹很缭乱,似乎是很急迫的情况下留下的,留下的位置也很隐蔽,应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从外面那墙壁上被抹去的字迹推测,巨人们应该是不想让一些事情被人知道,但似乎巨人们之间也有分歧,所以偷偷留下了一些内容? 我试图破解这些文字,这些文字的大概内容: 在我进入棺材前,我还是打算留下这样的一段文字。 外乡人,你们的到来我们已经预知,你们将带走一些东西,但依旧会有很多秘密留在这里。 作为即将灭绝的不朽者巨人一族,按照约定,我们不会留下任何东西,让时间将我们淡忘,这样就不会有人寻着我们的道路重蹈我们的覆辙。 但我在想,即便没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就真的不会再有重蹈覆辙的存在了吗? 或许将真相留给后来者,恐惧会让人铭记教训,以此为鉴,才真的不会犯下像我们曾经因为无知而犯下的错误。 我不知道我现在所做的对不对,但如果你看到了以下的内容,请将它带给所有人,让恐惧的支配让人不再踏足禁区。 我们收集了散落在各地的生命熔炉的碎片,通过研究,我们发现,在浩瀚的星空之中,还有神的存在。 但它们离我们太遥远了,哪怕有心呼唤,也不知道它们的位置。 看到这里,我惊讶莫名,生命熔炉上有神的记录?又是谁将这样的内容铭刻到生命熔炉之上的? 迷惑,有时候为了找到答案,反而引出更多的疑惑,或许就是我现在这样子吧。 继续看下去。 我们一向敬畏未知,所以哪怕知道了辽阔星空中可能有神的存在,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但……但随着我们研究旧日,我们发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旧日的记录中,人类不知道什么原因早已经对星空中的神做出了呼唤,并且得到了神的回应。 这个发现掀起了的巨大的波澜。 据此推测,神很可能混迹在了我们周围,对我们虎视眈眈。 太可怕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我们不得不更加紧迫的研究旧日,但这才是灾难的开始,那时的我们却一无所知。 我们从旧日的研究中,得到了利用单摆催眠神的方法。 我们实验了,并且成功了,我们成功扑捉了两位隐藏在暗处窥视我们的神。 我们从旧日的研究中又得到了怎么囚禁神的办法,于是我们开始拼尽全力地打造达蒙之门。 只是在达蒙之门打造完成的那一刻,我们才知道我们犯下了怎样的错误。 我们被愚弄了,神……修改了旧日的信息。 给与我们错误的信息,诱导我们打造出单摆和达蒙之门。” 沈宴看到这都惊呆了,很多内容实在难以想象。 阴谋,利用,角逐。 达蒙之门原本是用来囚禁神?但真正的用途似乎不是,囚困神的牢笼却是在神的安排下完成,目的是什么? 嘶,这或许隐藏着整个世界的秘密,巨人死亡的秘密,神来历的秘密等等,太惊人了。 沈宴正准备继续看下去,只是一双白皙的手伸过来,从他手上抽走了旧日文献。 “平民,死亡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活下去更有意义。” 沈宴看着被抽走的旧日文献都懵了,他一目十行看得很快的,让他看完啊! 但文字从沈宴目光中消失的那一刻,沈宴的整双眼睛都变得灰白。 魔蛇盖亚都愣了一下,感染的速度很快啊,但为什么刚才在看的时候却毫无征兆? 这时候,赵阔将沈宴提到了手上。 沈宴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让他的眼睛缩了一下,来了,又……又来了。 天,这里是大街上,赵阔该不会又用什么让人难以启齿的招式对付他吧?虽然现在是晚上,没什么人,但那个王储还在旁边。 要被当众…… 嘶,身体都一个激灵。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幻听和幻象覆盖。 “救我!” “救我!” 耳朵中是神秘的低语,一男一女,明明是低语,却又宏大得震耳欲聋,整个世界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样。 眼前的幻象,是两个被囚禁的神明的挣扎,铁锁被崩得笔直,将四肢都勒出了如同黄金一样的鲜血。 像是在求救,通过污染源,感染人的精神,来传递求救的信号。 那声音有一种无法想象的诱惑。 也是这时,沈宴突然感觉屁屁蛋儿有些凉。 以及一个巴掌上去。 赵阔也觉得现在情况紧急,不来点特殊的,恐怕效果不佳。 沈宴稍微回过来一点神,他发现,他正被按在墙上,一个强壮的男人正……正在对着他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脑子有些空白。 赵阔的大脑袋靠近,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道:“喜不喜欢?” 沈宴的瞳孔瞬间放大。 脑子里面都在回响“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 天! 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指的指节,如同粗糙的风拂过田野,如同急促的雨点划过沟壑,如同汹涌的乱石滚进山涧。 沈宴都惊呆了! 旁边的盖亚看了一会儿,嘀咕了一句:“荒诞的贵族把戏。” 这时,赵阔拉着他的手放了下去。 沟壑和轮廓在手掌中散开,每一丝纹理都那么清晰可辨。 沈宴整个人都是哆嗦的:“可……可以了,我醒过来了。” 拔了拔赵阔的手,快放他下来。 这一幕谁说出去他和谁急。 沈宴现在跟一块破布一样,没有半点力气,缩在墙角。 还用手委屈地抓裤儿,一个劲提。 沈宴有一种想死的冲动,要是有人路过,一定会以为,他刚才被怎么样了。 其实长桥最多划过了花而已。 沈宴恶狠狠地瞪向赵阔,越来越过分了。 再这么下去,岂不是得真枪实弹了。 赵阔:“效果不错,一下就缓过气来了,我本来还以为得……” 沈宴赶紧打断:“别说了。” 他可不想听后续的计划内容,现在都到拂田野了,在进一步,不用想都知道,利剑探海底。 沈宴赶紧道:“那个王储呢?” 他旧日文献还没有看完呢,太亏了,真的,血亏。 赵阔:“早离开了,这种事情他哪好意思留下来多看。。” 沈宴:“……” 什么叫这种事情,他这仅仅是自救。 沈宴现在软得跟只虾一样,站都站不起来,赵阔看看天色,一手将人扛起。 沈宴眼睛看向地上仅剩下的白骨道:“带回去,这次亏大了,我得拿它当补偿。” 这白骨架怎么也算一件珍品了阿。 赵阔说了一句:“这人的序章不低。” 回到仓库,赵阔将白骨放在其他三具尸体的旁边,沈宴都给它起好名字了,就叫莲,看看这骨架,白净得一尘不染,还挺好看。 沈宴被赵阔放在了床上:“还没有缓过来?不就是……” 要真玩真的,还不得跟一滩烂泥一样。 沈宴不想说话,他不想听这些骚话,他现在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面全是被按在本该人来人往的街道的墙壁上的画面。 还……被人玩了。 关键他还不能抱怨,因为是他请别人玩的,不玩他就死了。 那手掌也太粗糙了,手指的指节也太分明了。 还有……还有他自己摸到的无法想象的东西,不可名状的巨大。 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拿出老旧盒子。 这一次,主要是让灵族的那个长老,将赶尸人的序章带到黑市进行交易。 进入幻境,将人都拉进来。 大白鹅白颂有一种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他以为那位阁下已经不关注他了,结果,他又来了。 星斗帮辛夷长老问了问交易的方式。 然后又问了问能不能由他代为将祭品交给这位阁下的眷者。 辛夷长老出入佣兵之城不方便,他来完成就方便多了。 这些自然不是问题,沈宴只要拿到东西就成。 这一次结束得十分快,因为沈宴才被旧日文献感染,没精力去弄其他的,他还得慢慢接受他被玩了一通的事实。 那时候精神是比较模糊的,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这种事情他又不好开口去问赵阔。 不过被巴掌捏得现在都还有点变形西瓜,肯定时间不短就是了。 一整夜,半梦半醒。 做的梦艳丽得沈宴都说不出口。 …… 梵帝城,教廷,异端裁决团最底层的大牢。 在这里没有昼夜的区分,只有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会将这里点亮一盏茶的功夫。 典狱官贝尔基提着油灯例行公事:“亲爱的杰拉斯大主教,你今日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句话他一点也不想问出口,因为几十年不说一句话的人,这几天却异常的兴奋,但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他敢上报的。 他知道的这些秘密一但从他口传出,他不用想都知道,这间牢房的典狱官马上就要换人了,而他将被扔在无人发现的臭水沟,连被野狼野狗啃食的机会都没有。 墙壁上丑陋的老人抬起来了头:“你知道吗?暗月教派其实只是一个极小的神学分支而已,只是在某一刻,突然被众人称为了被神眷顾的信徒。” 贝尔基无奈地答了一句:“这是暗月教派的幸运。” 暗月教派的崛起史谁都知道,因为女人和毒蛇生下的孩子,而诞生了神子神女这个完整的序章,从而被众人认为是神眷者而突然兴起。 老者嘿嘿笑了起来:“谎言被说得多了,连教廷的人自己也相信了呢,恐怕暗月教派内部,也接受了这段历史吧。” “也对,教廷连自己的根源的真实性都能编撰,更何况是给一个小教派安排一段根本不存在的历史。” 贝尔基都愣了一下。 老者难听的声音继续道:“其实神子神女这个序列早就存在了,也不用什么女子和蛇生下的孩子才可以。” “不过是有人篡改了这一序章的内容。” “暗月教派的崛起可不是什么幸运,而是被人故意安排,让这么一个遵守暗月指引的小分支,突然兴隆了起来。” “目的或许很可笑,因为暗月教派的大主教,拥有第一代教皇的血脉,可能读懂第一任教皇带回来的那些旧日文献,教廷为了能光明正大的获得其中的秘密,将一个无名的小教派暗中捧到了顶端,然后打入地狱。” 一段被篡改的历史,连教廷自身和暗月教派自身都信以为真的虚假历史。 “你说,你们教廷是不是很可笑?” 贝尔基:“……” 谁一心想要读懂旧日文献上的内容,不言而喻,谁就是这段历史的篡改者,而真正的知情者,却永远被囚禁在了这个永无天日的地牢。 若贝尔基上报他听到的内容,那么永无天日的地牢中或许又要多上一人。 有些东西,只能永埋地底。 贝尔基提着油灯:“杰拉斯大主教,今天又什么都不说吗?” “哦,我知道了,我想要立功离开这鬼地方,或许是没什么盼头了。” “哪怕稍微告诉我一点也行。” 老者嘿嘿的笑了:“或许……或许我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贝尔基自然是不信的,一个被关了百年早已经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若是期待暗月教派的人来救他,就更不可能了,暗月教的存活本就是教皇为让杰拉斯开口设下的一个圈套。 哎,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油灯熄灭,死寂得如同从来没有亮光,杰拉斯大主教,今日依旧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 第二日,沈宴从“恶梦”中醒来的第一句话:“不可能,那些羞耻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型号不匹配。” 石柱想要拗开蚌壳,没那可能。 等反应过来,沈宴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人,没人听到他的胡言乱语。 沈宴走出仓库,看了一眼安静躺在那里的新珍藏品,莲。 这时,笋子在对面喊道:“沈宴快过来喝羊奶了,今天该我们喝了。” 几个小孩,嘴上都沾上了,眯着眼睛抱着碗喝得贼开心。 沈宴倒是没什么胃口,问了一声赵阔去哪里了,他现在有些无法直视赵阔,但他得找赵阔一起去黑市取赶尸人序章。 得到在铺子上的回答。 等几个孩子喝完羊奶,沈宴带着他们去铺子上一趟。 老巫师乌瑟尔也跟着。 一到城门口的铺子,沈宴不由得愣了一下,赵阔的确在,但那个赤着上身,身上有一堆奇怪的咒文的十四十五岁的少年怎么回事? 这不是那个鲜血王朝的王储,魔蛇盖亚! 居然若无其事地在他们铺子上吃着番茄鱼。 从一到城门口,乌瑟尔就钻进了圣器箱,沈宴不由得问道:“有什么渊源?” 乌瑟尔:“巫师之城肯亚曾经是鲜血王朝的城池,而我……是一位贵族。” “虽然说鲜血王朝早已经不存在了,但这位殿下可能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沈宴突然为自己生为一个平民骄傲,平民安全,或许鲜血王朝那个时代的平民的日子也不好过,贫穷,但他们却是过得最有尊严最自在的吧,因为他们有一位不被人理解的君王。 沈宴对这位血统高贵的殿下倒是有点兴趣,在贵族统治的时代,能突然出现一位这样的君王是非常不可思议的,这相当于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而继承了这样的遗志的这位殿下,成了了解那个时代唯一的幸存者。 沈宴想了想,向铺子上走去,盖亚手上还有他没看完的日记。 盖亚的桌子上放着一柄武器,那是一团金属的液体,蠕动着,变幻着各种形状,它能变幻成任意形状的武器。 神奇到了极点。 沈宴心道,这不就是乌瑟尔曾经提及过的,那位鲜血暴君曾经的邪器。 似乎也传承给了他的侄子。 沈宴先对赵阔说道:“我这次完全没有后遗症,真的,我认真检查过了。” 赵阔的眼神很微妙。 第52章 人和石头摩擦出的后代 沈宴现在看到赵阔也别扭得很。 他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他昨晚都摸过。 那不可名状的庞大。 实在无法解释成好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忙啊,虽然本意的确是帮忙。 而且赵阔现在的眼神怎么这么诡异。 沈宴:“的确没有后遗症。” 赵阔伸出手指,在沈宴的手臂上弹了一下,微微的力道,让手臂有些生疼。 沈宴正要问干什么呢,哪怕是他的第二个后遗症,也得接触到皮肤才能触发。 但立马,沈宴整个人身体一震,一股无法言喻的直击灵魂的战栗从手臂上传来。 明明是疼的,但舒爽得让人疯狂地想要去追逐这种感觉。 赵阔:“昨晚上,我用手捏……嗯,捏的时候就发现,似乎力气大一点你更喜欢。” “普通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爱好。” “后来我想了想,喜欢被暴力的对待或许也是后遗症的一种。” 喜欢被暴力的对待…… 沈宴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 不不不,他不想要这个后遗症,脸都憋红了。 虽然说有些特殊的癖好是个人的隐私,别人也关管不着,但这也太羞于启齿了。 赵阔:“你若是想要尖叫,这里不合适。” “如果你想要适应新的后遗症,嗯,我可以帮你。” 沈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适应过什么玩意?还帮忙?呸! 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谈什么正事,好想堵住对方的嘴。 沈宴:“别……别告诉其他人。” 赵阔居然点了点头:“嗯。” 沈宴实在不敢呆在赵阔面前,开始转向魔蛇盖亚,他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将那张旧日文献给自己再看看。 日记读半张,意犹未尽。 盖亚的目光似乎看了一眼赵阔和沈宴,嘀咕了一句:“荒诞的贵族和淫荡的平民。” “是个不错的题材,我得写进我的书里,一定十分受欢迎。” 沈宴都听懵了,不是他对号入座啊,是对方瞟了一眼他和赵阔才嘀咕出来这句话的。 什么叫荒诞的贵族和淫荡的平民?即便……即便有一点这样的意思,语序也反了啊,怎么也得是荒淫的贵和荒诞的平民才对。 盖亚拿出了一本书放到桌子上,还拿出一支笔在翻开的书页的空白处写了起来。 沈宴小声问赵阔:“《戈立安游记》是什么?” 书上面写着《戈立安游记下册》。 赵阔:“一个名叫戈立安的作家写的一本在佣兵之中十分畅销的书籍,里面的内容十分刺激,也十分的有趣。” “比如,书上其中的一个故事写道,戈立安游历到了一个古老的国度,这个国度的规矩十分的奇特,他们认为应该用法律来庇护个人的财产,而不是任由实力强大者抢夺占有,个人财产应该神圣不可侵犯,由整个国度来进行守卫。” 实力代表着强大,财产由自己守护,这才是佣兵的道理,佣兵只相信自己的拳头,通过律法由整个国度来进行守卫,这是十分难理解的。 沈宴都愣住了。 赵阔:“《戈立安游记》的内容十分的荒诞,看过的人更多的是嘲讽。” “但不知道为何,又有很多人期待着,能看到下册,甚至还有人专门寻找过这个名叫戈立安的作家,可惜无论怎么寻找也没有任何消息。” 沈宴沉思着,荒诞吗?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守卫没有武力之人的财产,是一种十分荒诞,不被承认的想法吗? 就像理想主义,永远不可能在当前的背景下被认可一样。 沈宴小声道:“给我也买一本。” 赵阔古怪地看向沈宴:“这本书上面除了这些奇怪的编撰的游记内容,还有很多内容是记录贵族们的奢靡生活。” 沈宴:“给我买一本。” 这本书的作家,是这个时代的哲学家呢,他的思想远超过现在的人的认知,虽然这是一种无法被理解的思想,但沈宴觉得,至少自己应该看一看这本书。 赵阔心道,他就知道沈宴有点这类意思,买一本也好,晚上一起看,就买一本,分开看不行。 沈宴现在对这个鲜血王朝的王储十分的感兴趣,想了想,上前。 “殿下,你还记得我吗?” 盖亚从奋笔疾书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心道,当然记得,现在正是他书里的素材,一个抛弃尊严心甘情愿被贵族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平民。 盖亚抽空说了一句:“平民,你忘了觐见王储的礼节。” 沈宴心道,那什么礼节他怎么可能知道,不过看对方的意思,还挺好说话。 沈宴:“还没有欢迎殿下来到这里,嗯,作为一个平民,十分欢迎殿下的到来。” 盖亚埋头继续书写,口中道:“欢迎倒是不必,我就是来走亲戚。” 所为昨晚上那老头想要驱赶他,完全没有道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老头。 沈宴都愣住了,来佣兵之城走亲戚? 不对啊,佣兵之城以前属于瀚海王朝,和鲜血王朝的王储能有什么亲戚关系,即便真有什么关系,估计也早死光了吧,都多长时间的事情了。 似乎感觉到沈宴的疑惑,盖亚说道:“千年前,英雄城的一只血脉来到了这里,并在废墟上建立起来了现在的佣兵之城。” “同是源自英雄城的血脉,自然是有点血缘。” 所以,他想来这就来这,想呆多久呆多久,他也是一个讲理的人,伟大的君主曾经说过,无论是什么身份,做事都得讲理,不能因为强大侵犯他人,不得因为富有贬低他人。 沈宴不由得看了一眼身后的赵阔,千年前铁血佣兵团发现了这里的废墟,并建立起了现在的佣兵之城。 按照现在盖亚的说法,铁血佣兵团的先祖来自英雄城? 这个英雄城还真是一个奇妙的存在。 甚至可以猜测,赵阔身上,说不定有沈宴看到的日记上的那个队伍的少校或者记录官的血脉,这可是第二纪5000年左右的历史了。 这种感觉好奇妙。 跨越了无数年代后的一种联系? 也不知道当初铁血佣兵团的先辈为何要离开英雄城。 作为一个历史学者的坏毛病,总想刨根问底。 若从英雄城论起,赵阔和盖亚说不得还真有点血脉关系在,亲戚啊。 沈宴心道,他得拉拉关系,说不定这位王储就将旧日文献借给他看了。 正要说话,这时盖亚突然皱眉地看向远方:“王的遗骸!” 说完,桌子上的液体武器流动着爬上了他的身体,在他背后形成一对巨大的金属翅膀,展翅向天空飞去。 还不忘扔下一把铜鸠鸠:“贵族,不拿平民一针一线。” 赤着上身的少年,背后散发着金属光芒的巨大翅膀,宛如神话中编年史。 周围一片轰动。 沈宴也张大了嘴巴,这武器还能这么用?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当然这就是理想和渴望了。 铺子上的气氛高涨到了极限。 沈宴直到天空中飞向沙漠的人影消失,这才回过神,然后拉着赵阔去黑市,他还得去取赶尸人的序章,算算时间都算晚的了。 等到了黑市,星斗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是来替辛夷长老将祭品交给那位阁下的眷者的。 眷者也分等级,像他们就没有资格献祭祭品,只有此时进来的这两位,才有资格向那位阁下献祭。 心里还有点点羡慕。 这次的交易依旧十分的短暂,没有什么交流。 沈宴想着,不能每次都靠眼睛图案来确认身份了,得另设“交易密码”,眼睛图案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也太过简单,以后说不定会混乱。 走出03-11,赵阔看了一眼得到的东西的内容,微微愣了一下,居然是尸语者的下一序章赶尸人。 沈宴似乎在通过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获取想要的东西。 赵阔表情莫名地说了一句:“有些人,身上的秘密有些多。” 沈宴:“你知道得也不少。” 他的四个后遗症,赵阔全知道了,其中两个那么羞耻的后遗症啊,他以后还怎么做人,还不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赵阔看着小孔雀一样的沈宴:“给你去买对应的魔药,路上你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该交代的还没有交代。” 沈宴嘴角上扬:“威胁逼迫对我没用,我……我现在说不定特别喜欢被威胁逼迫。” 真的,他的第四个后遗症估计还能爱上这种感觉,什么小鞭子,蜡烛油,说不定逼供的时候他还会求着让对方快一点。 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赵阔沉吟着:“晚上试试?” 沈宴加快了脚步,不想理会这人,只是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突然一阵激荡是怎么回事。 在那么强壮的体魄下,一定非常的刺激。 沈宴赶紧摇了摇头,大白天的想啥呢,你这个□□的平民。 想要买到全部的魔药,必须去上城区的魔药铺子。 跑了几个铺子,才将需要的魔药买到手,顺便还买了一本《戈立安游记》上册。 沈宴在前面大包小包的提着,有点逛街的感觉了。 坐通勤车的时候,沈宴将书拿出来,翻开。 书上的文字是人类通用文,他虽然还认不全,但也能认识不少了。 赵阔咳嗽了一声,眼睛还对沈宴示意了一下。 沈宴一愣,什么啊?不管,看书。 只是没阅读多久,沈宴就满脸通红,盖亚这个色批的老司机。 车上,其他的佣兵正对沈宴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偷笑得十分明显对他表示理解。 赵阔:“这书……是佣兵的夜间读物。” 白天拿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看还真是勇气可嘉。 因为这书特别出名,十分畅销,认识的人可不少。 沈宴都有些手足无措地赶紧将书收起来,完了完了,他肯定坐实了盖亚那句,荒淫的平民。 赵阔给沈宴递过来一个眼神:“晚上看。” 沈宴:“……” 大可不必提醒他,总感觉赵阔不安好心。 不过很快,沈宴就沉浸到得到赶尸人序章的喜悦中。 第八序章,对许多人来说依旧是低级序章,但对沈宴来说,升级了呢,而且赵阔以前说过,尸语者这个系列,到了第八序章赶尸人的时候,就开始有一定的战斗力。 一个没有战斗力和有战斗力的佣兵,在队伍中的待遇是不同的。 沈宴靠在赵阔身后,用对方高大的身体遮挡住其他视线,他开始看新得的序章。 除了一堆复杂的魔药材料,沈宴看向天启仪式的方法。 “上面写的是,在古老的坟墓中沉睡?”沈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赵阔,因为其中几个文字是沈宴推测的其中意思。 赵阔看了看,点点头:“每天服用魔药后,找一处越古老越好的坟墓,连续五天,沉睡其中。” 这就是开启赶尸人序章的方法。 沈宴:“……” 太诡异了,光是想一想都有些哆嗦,阴森潮湿的墓地里面睡五天,还必须睡在死人的棺木里面。 自己当真不会腐烂掉吗? 赵阔:“低级序章的天启仪式已经十分简单了,等到了更高的序章,其本身就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沈宴有些感叹,但比起成为第八序章的赶尸人,他也能忍。 要是在沈宴那个时代,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的人,恐怕都没多少吧,他现在是越来越适应佣兵的身份了。 沈宴问道:“你知不知哪里有这样的老坟,最好环境能好一点。” 赵阔心里嘿了一声,平时胆子不是挺大嘛? “根据这上面的描述,越古老的墓穴效果越好。” “我倒是知道一处,又古老,又十分不错的地方,就是稍微有一点危险。” 沈宴眼巴巴地看向赵阔:“你这几天不会离开我身边,对吧?你得时刻都呆在旁边。” 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躺在棺木里面,会是一个如何恐怖的场景。 自己都能将自己吓死。 赵阔:“五天,时间有点长,将这本《戈立安游记》带上,正好打发时间。” 沈宴怎么觉得有点稀奇古怪的感觉,在阴森的坟墓里面,看这种小黄文,真的不会更加的恐怖吗? 这种情况下若是都能直起来,沈宴都得给对方竖一个大拇指。 沈宴问道:“你说的又古老环境又好的墓在哪里?” 赵阔:“明天带你去。” 沈宴一整天都是忐忑的,连下午带着人去翡翠大森林割草料都无精打采。 晚上的时候,赵阔暗示着沈宴一起看书,也被沈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一本正经地说要教他认字,嘿,以前怎么不见这么积极。 等众人睡着,沈宴这才拿出老旧的青铜盒子。 他现在收到了“祭品”,也该实现给灵族的那个长者启示了。 进入幻境,沈宴首先将那个灵族的长者拉了进来。 辛夷长老的等待,每一刻时间都变得漫长,那位阁下的强大她已经见识过了,如同传说中的未知,但又更加的不可思议,不敢想象。 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对于这位未知,她所知道的也仅仅是那一个模糊得无法分辨的人影罢了。 一切都符合神秘,不可名状,无限的恐怖,无法言喻…… 但是否全知全能,哪怕最古老的诗歌中也完全没有记录,有的只是它们的存在即是厄运和灾难本身,就像没有记录,一位未知会眷顾如此多的人一样,无法想象结果。 等待,又怀着一点期盼。 内心是十分复杂的,她居然在等待和期盼着一位未知的召见,说出去估计所有人都以为她疯癫了。 这时,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她又来到了那片未知的大海上。 无法逃避,无法抗拒,她相信,即便她躲到世界的任何角落,也阻挡不住这位未知的召见。 安静,剩下的唯一,就是等待那位阁下赐予启示。 星斗曾经说,只需要聆听就可以了,就能得到想要的真理和启示。 聆听?如何聆听? 辛夷长老正想着,这时风暴袭来,雷鸣声起。 “一切邪器,源自生命熔炉的碎片!” 轰鸣之中,神秘的声音降临。 辛夷长老这一刻,也明白了“聆听”的意义。 真理就在雷霆之中。 只需要聆听雷鸣,就能得到启示和洞察。 只是雷鸣中的声音,让辛夷长老震惊得没了半点反应。 邪器,居然和传说中,生命熔炉的碎片有关。 传说中的生命熔炉,是旧日一切法则的根本,所有旧日的秘密都遵循着铭刻在生命熔炉之上的法则。 但r源的诞生,让生命熔炉破碎了。 一切的规则消失,生命熔炉再不复存在。 但现在,她知道了这世间最大的一个秘密,生命熔炉并没用完全消失,它只是破碎成了碎片。 这么推测的话,人类收集了这些碎片,并借助碎片上的力量打造成了邪器。 原本,邪器为何具有无法想象的感染源和奇怪的能力,一直是一个秘。 但现在,最关键的一点,似乎在她面前揭开了面纱。 这对于无论是研究邪器,还是研究旧日都太重要了。 仅仅是付出了第八序章这么不起眼的祭品而已,或许这样的秘密,对那位阁下而言,根本微不足道吧。 别看仅仅是一句话,但对有些人来说,特别是博学的学者,份量是无法估计的。 就比如沈宴,有时候为了他想获得的消息,他或许也愿意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辛夷长老直接愣在了那里。 沈宴此时将其他人拉了进来。 众人一来到海洋的中央,一看辛夷现在的状态,大概就猜到,这个灵族一定是刚才聆听了那位阁下的真理和启示才会这样。 心里还有一点羡慕。 大家也没有打扰辛夷长老,如同以前一样,打起了招呼。 他们是越来越适应现在的情况了,比如赵澜在怂恿大白鹅族的白颂,潜水下海底看看下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白颂脑袋摇得跟一阵风一样,他胆小,他可不敢,休想忽悠他。 比较有意义的是,星斗居然找上了阿伊:“我最近需要一副蚁蜕,如果你有的话,或者你认识的蚁人有的话,我可以拿出价值相符的东西交换。” 蚁蜕是蚁人脱下来的壳,每个蚁人一生只会脱两次壳,一次在成年的时候,一次在衰老的时候。 佣兵之城的蚁人很少,翡翠大森林周围的蚁人也不多,所以想要得到一副蚁蜕并不容易。 星斗正好需要这么一副,用来做占星的道具,他想了想,与其四处打听,还不如问问这个叫阿伊的蚁人。 阿伊都愣住了,他正愁没办法弄到成为寄生骑士所需要的魔药,他现在的工作虽然不错,但也只能勉强度日,若想要购买其他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他刚成年,刚好有一具才脱下来的蚁蜕。 阿伊赶紧点点头:“我想换取一些药草可以吗?” 周围的人也有些惊讶,他们其实也想过,他们互相之间其实也可以有交易。 但灵族人虽然资源丰富但太难接触了,而他们自己都是佣兵之城的人,又没有必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易。 没想到第一笔跨越地理,因为交流而产生的交易就这么诞生了。 灵族人对人类的戒心是十分重的,但对亚人种就稍微好一些,翡翠大森林本来就居住着一些亚人种,比如树人,花妖。 所以星斗找上阿伊,也合理。 两人嘀嘀咕咕的在那里商议交易的内容。 阿伊换到了不少需要的药材,但也不是全部,不过他已经十分满足了,星斗给了他很多优惠,毕竟蚁脱也仅仅是一种材料而已,并不算名贵。 阿伊高兴得触角挥舞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了成为佣兵的希望。 “那明天我们在城门口的铺子上交易?” 星斗点点头,那里的确是一个碰面的好地方。 虽然不能言及那位阁下,但他们互相见面完全没有问题,因为他不止一次在铺子上看到大胡子,高尉,商奇聚集在一起,聊着不相干的事情。 通过在这大海之上的几次交流,他们大概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除了那位皮包骨一样的老者,这个老者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也没什么人敢主动去打交道,嗯,除了赵阔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有时候专门将小船划过去好奇的问东问西。 不过这个老者十分的谨慎,哪怕说话,也完全没有透露出半点他自己的信息。 大胡子程铜斧正在问商奇:“老哥,你们的皮革卖得如何了?盐购买到合适价格的了?” 商奇脸上带笑,作为商人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皮革倒是卖了个不错的价格,但食盐,我们去打听了价格,运回去的话利润并不高。” 食盐利薄,一开始他就知道,但总是能赚一点点,但,商奇说完,不由得看了一眼灵族的两人,若能运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出去售卖,自然食盐就变成了第二选择。 商奇是一个商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脉的重要性,更何况是灵族,翡翠大森林中稀疏平常的一些草药,在人类城池都价值不菲。 以前他连接触灵族的可能都没有,现在嘛,他得观望观望。 同为那位阁下的眷者,这就是他们现在建立起来的关系。 大白鹅白颂眼睛滴溜溜地转,他也看到了星斗和阿伊的交易,想了想,努力地用小手将小船划过去,但太慢了,干脆一个扑通跳进海里,自己游了过去。 亚人种和灵族的关系没那么僵,顾虑也就少了不少。 “星斗,我们大白鹅一族每年褪下来的羽毛,是做箭矢尾羽最好的材料,你们灵族的游侠和猎人需不需要?” 不得了不得了,他白颂居然都开始为族里谋福利了。 这次回答白颂的居然是辛夷长老:“可以,你想换什么?” 大白鹅族的羽毛的确是游侠和猎人都希望得到的不错的东西,能让箭矢更加的平稳外,还是做破魔箭的材料。 他们灵族少于外人接触,想要收购到这样的材料其实也不容易。 辛夷长老,似乎感觉到了这种交易方式的便利性,若是以往,让灵族人和其他种族的人面对面的谈生意,还真有些别扭。 但在这里,似乎变成了一种正常的聊天中就能完成的事情。 白颂赶紧道:“我想换一些无根花的根茎……” 两人很快谈妥:“依旧让星斗在城门口那个铺子和你交易。” 沈宴看着一切:“……” 嘿,将他的铺子都当成根据地了。 沈宴也不管这些,本就是各取所需,没必要阻止。 沈宴想了想,开始拉新人,这次拉了一个离那可怖的老者近的一个人。 他拉这老者,原本是想要探索和研究这片大海的秘密,结果这老者太过谨慎,透露出来的消息太少了。 再说,他在最近的日记中得知,巨人打造单摆用来催眠神捕捉神,打造达蒙之门的目的是为了囚禁神,但这些又是神通过修改旧日的信息误导巨人们完成的。 所以达蒙之门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沈宴心中也产生了一些急迫感,他得想办法多探索和研究一些秘密出来。 这次拉的新人,是一个贵族的年青人。 名贵的袍子一尘不染,复杂的花纹绣在袍子上。 这新人一进来,有两人有反应。 一个是赵澜,赵澜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他在梵帝城神学院进修时的同学,卡帕·莫基,一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喜欢研究神学历史。 赵澜皱眉,是因为老是有人将他们放在一起对比。 他们曾经一起在教廷最华丽的教堂为梵帝城的贵族朗诵圣诗,他们一起赞美神的伟大,他们一起沐浴阳光,他们一起被称为被神怀抱的小太阳。 反正在梵帝城神学院的时候,两人交集不少,卡帕就像是赵澜伪装后的样子。 另外一个有反应的是那个丑陋的老者,老者的目光看着新人身上的袍子上绣的铭文。 他肯定不认识这么年轻的人,但他认识代表家族符号的铭文。 莫基,梵帝城一个十分古老的贵族家族,这个家族的职业序章十分有趣,名:光明。 照见一切邪恶,拂平世间阴影。 梵帝城的前身是光明王朝的城池,莫基家族是自光明王朝延续下来的贵族。 卡帕·莫基现在只能用无法置信来形容自己的处境。 上一刻,他还在研究神学的发展史,下一刻他就来到了未知的海上。 大海辽阔得看不到边际,天空的飞星划出最玄奥的轨迹。 眼中能看到的,只有那座让人有一种顶礼膜拜的星光中的高山。 天,这里是哪里? 不对,高山下的海中央还有人。 卡帕·莫基无法抗拒地靠近海的中央,因为小船不受控制地正在向前走。 未知,一切都处于未知之中。 正在彷徨,不安,局促的卡帕·莫基,这时一声苍老的声音在旁边想起:“孩子,不用害怕,光明与你同在,在这无序的世界,唯有光明能驱赶一切邪恶。” 其他人,包括沈宴都有些懵,因为说话的是那个声音极为难听的老者。 但此时,这老者的声音又有一种舒缓人心的力量一般。 诡异,这个老者要干什么?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卡帕·莫基也十分惊讶,这是他莫基家族的虔言,但这声音也的确让人镇定了不少,回头,说道:“光明与你同在,在光明之前,任何迷雾都不将阻挡我们的视线。” 只是一看到那老者的模样,卡帕·莫基觉得,他还是应该害怕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诡异的地方? 只剩下一张皮骨的老者,居然还能开口说话。 咕噜。 老者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他开口的时候,连辛夷长大都不会插话,而沈宴也只想通过他们的对话了解一些情况。 老者继续道:“作为站在黑暗对面的光明家族,孩子,无需彷徨,即便是面对未知,你也只会是被眷顾之人。” 卡帕·莫基觉得,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真面对未知的时候,无限恐惧将会吞噬一切,他虽是光明家族的传入,但还没达到不惧一切的境界。 至于被未知眷顾? 得了吧,他又不是一个傻子,现实和奢望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卡帕·莫基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本来他想问对方还是人吗,但以前的教养让他觉得有些不礼貌。 老者:“莫基家族的一个老朋友而已,对了,贝塔·莫基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卡帕都愣了一下,贝塔·莫基是他祖父,但都过逝几十年了,这老者听上去认识祖父? 但这不可能,要真认识,这老者起码也得百岁以上了。 老者继续道:“我认识贝塔·莫基的时候,我那时候才第四序章,当时的贝塔·莫基还一心想向我请教,现在想想,那时的我有什么资格指导他人。” “对了,贝塔·莫基现在进入第几序章了?他是我见过最端正,正直,正派之人,在那阴暗的时期,还能以事实秉持自己意见的人,实在不多。” 说完,又说了一些和贝塔·莫基的过往。 卡帕都惊呆了,对于这位祖父,族中是有一些记载的,其中就记录了这位老者提到的一些事情。 这样的记录在家族中是十分隐秘的,非族人不会阅读。 难道这位老者真的是祖父的旧……旧识? 后边两个字他都不敢想象。 而且认识祖父的时候是第四序章,那这老者现在得多强大,但为何又是这副模样? 旁边的赵澜犹豫了一下,这个老者太神秘了,虽然强大,但未必善良。 他这同学要被忽悠住了,他见过神父忽悠人就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赵澜心道,看在这同学在神学院给他提供了不少乐子的份上。 在这地方,这老者虽然可怕,但主宰生命和灵魂的是那位阁下呢。 赵澜突然开口:“亲爱的卡帕,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卡帕这次是真的懵了,赵澜? 赵澜不是回佣兵之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显得好诡异。 赵澜继续道:“无需多言,来到这里,我们只需赞美那位阁下就可以了,就像我们曾经在宏伟的教堂诵读圣诗一样,还记得那首优美的诗歌吗?让我们一起朗诵它。” 沈宴也在看着被两个神棍忽悠的新人。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原本只有一个让他头疼的二五仔,会变成两个。 而老者也一点不介意,他现在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教廷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让他不再有希望接触到任何人,让教廷迫害暗月教派迫害他一生的事实永远埋藏在了虚构出来的历史之中。 教廷那扭曲的历史也在他们编撰的谎言中不被人知。 他以前被关了起来,接触不到任何人,自然不能将这些教廷的肮脏手段揭露给任何人听。 但现在不一样了,哪怕将他关在地狱,也阻挡不了这位阁下的召见。 所以,他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 当然,这得需要这位阁下召见更多的人,最好是将梵帝城所有的贵族,每个家族都召见一个。 在这里,即便有人不愿意听他说的真实也办不到。 到时候,哪怕真实依旧如那位典狱官一样不敢宣之于口,但已经存在心底。 对于教廷来说,那一定是十分美妙的事情,一个人知道了真相是危险的,但更多的人知道了真相,危险羞耻的就是教廷了。 但如何让那位阁下多召集梵帝城的贵族进来? 其实也并非没有办法,祈求,只要祈求就能得到回应,但哪怕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恐怕也付不起这个代价的祭品。 此时,沈宴正在继续研究这片大海。 若他得到的盒子就是达蒙之门,巨人用它来囚禁神。 那日记上又说,在巨人的高山上并没有找到两个被囚禁的神明。 那么有没有可能,两位神真实的囚禁之地,其实是在这里。 沈宴不由得看向身后连接巨门的锁链,这锁链似乎通向了地底,通向大海深处。 这似乎是唯一看上去有囚禁作用的道具。 在这片大海之下,锁链的尽头,会是什么? 沈宴犹豫了很久,心里感叹了一句,好奇心果然是会害死猫的。 然后,整个意识开始沉入山下的大海,一直向下沉下去。 周围全都是海水,一开始还有光,然后变得黑暗。 不知道沉了多久,沈宴都快放弃了,但这时在更深的地方似乎有金色的亮点。 沈宴一咬牙,就看一眼。 继续向下,金色的亮点越来越大。 那是两个巨大的人影,一个戴着金色的面具,一个四肢被囚禁的少女,他们安详的睡着,就像陷入了迷梦,沉在海底,漂浮着。 沈宴惊恐得冒了一身冷汗。 是日记中提到的那两位神。 嘶,巨人们真的将神囚禁在了达蒙之门中。 沈宴的灵魂都是冰冷的,然后赶紧往上面游。 在比黑暗还深的海里,神就那么被囚禁着。 等浮出海面,沈宴的感知又回到了山巅。 他知道灵魂不会流汗,但此时却有一种冷汗淋淋的感觉,他刚才看到的那一眼太不可思议了。 神巨大无比,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就像是另外一个维度的生命。 达蒙之门的确有囚禁神的能力,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欺骗过身为不朽者的巨人,但达蒙之门又是在神的阴谋中打造而成,它真实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沈宴都不敢想象下去,惊慌地将所有人推回原点,当然也没有忘记将新人恐吓套餐送给那个叫卡帕的贵族,随手而已。 夜晚,沈宴躺在床上,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和未知了,或许探索和窥视这些秘密的人必死的诅咒当真存在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不安的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熬好魔药,赵阔就带沈宴去找成为赶尸人需要的古老的墓穴。 出门前,赵阔看了一眼沈宴落在床上的那本《戈立安游记》,想了想,带在了身上。 赵阔带沈宴去的地方,是沙漠,准确的说是靠近深渊的沙漠边缘。 沈宴凝望着深渊,连阳光都照射不进去的深渊。 赵阔正在放下绳子。 沈宴问道:“那古墓在深渊里面?” 赵阔:“准确的来说,在墙壁上,那里有一个十分古老的墓穴,传说埋葬的是一位被驱逐的不朽者。” 不朽者集体死亡离现在的确有些时代了,还真是一个时代久远的古墓。 赵阔说道:“现在我们沿着绳子下去,记得小声一点,引起深渊人鬼的注意就麻烦了。” 沈宴点点头,拉着赵阔给他绑好的绳子,开始向下移动。 阳光开始变淡,还好石壁上凹凸不平,提供了一些落脚点。 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宴的错觉,他突然感觉墙壁蠕动了一下。 一声闷声响起:“嘿,人类,踩到我的鼻子了。” 什么,沈宴都有些懵,仔细一看,更懵。 那是一张巨大的雕刻在山壁上的石头脸,正张开嘴说话。 “嘿,人类,说你呢,别蹬我的脸。” 说完还对旁边巨大的石脸说了一句:“兄弟,这人类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进入深渊,也不怕深渊中那些家伙发现。” 沈宴这才发现,整个深渊的墙壁上,全是这样密密麻麻巨大的石脸,有大有小,像是一个……族群。 没有手脚,没有身体,只有脸。 赵阔看着停下来的沈宴问道:“怎么了?这是亚人种中的石人族,它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不用管它们就行,深渊人鬼不会因为它们的声音上来查看。” 沈宴:“……” 石人族,人类和石头媾和诞生的亚人种族。 不得不佩服人类开枝散叶的强大能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让人震惊的亚人种存在。 第53章 荒唐的五日 沈宴他们的目地在绝壁的中间位置,也就是在石人族中。 大大小小的脸,有的苍老,有的年轻,有的稚嫩。 它们和普通物种一样,也有生老病死,也有家庭。 整个深渊的墙壁都是它们的族群,数量极多。 或许是因为它们无法移动,与其他物种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族群发展得才这么壮大吧。 神奇无比。 沈宴用手摸着一个明显是小孩的石人族的脸,那小孩脸笑得哈哈的:“哈哈哈,人类,你居然敢饶我痒痒,哈哈哈。” “小心我用舌头将你弹飞。” 沈宴他们要找的墓穴就在这小孩脸的下方,十分平整的墙壁,就那么突然向内凹进去一个洞穴。 从洞穴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人工开凿。 沈宴进入洞穴,也松了一口气,就这么悬在绝壁上,怎么也比不上脚踏实地让人安心。 上面的小孩脸:“人类,你别走啊,继续一起玩啊,我不用舌头弹你。” 这小石人一看就特别贪玩。 沈宴伸手朝洞穴上面拍了一下,惹得那小孩又笑个不停。 洞穴因为和深渊绝壁完全成90度的原因,里面漆黑一片,完全不能视物,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蛇虫鼠蚁。 赵阔:“进去吧,这个墓穴被发现已经是很多年代以前的事情了,即便里面真埋葬着不朽者,尸体也早已经被盗走。” “而且这个传说是由石人族口口相传,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石人族的历史十分古老,但它们无法移动,流传下来的也仅仅是它们自己的故事。” 沈宴看着黑漆漆的洞穴:“你……你走前面。” 赵阔心里嘿了一声,沈宴的胆子一阵一阵的,时大时小。 对于沈宴来说,这或许也是他作为佣兵的一段冒险和探索。 所以对黑暗恐惧的同时,又有一点兴奋,激动。 作为历史学者,考古学家,其实特别喜欢摸索这些铭刻着历史痕迹的地方,当然得有人和他一起,不然沈宴还真不敢一个人来这里。 走在前面的赵阔,手里拿出几块萤石,石头的光芒很微弱,但勉强能让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有了一丝丝光芒。 人是很感性的动物,哪怕一点点光芒,似乎都能将恐惧驱散一大部分,从内心上克服对黑暗的惧怕,虽然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沈宴借助微弱的光,看向洞穴的四周的墙壁,墙壁上的凿痕风化得十分厉害,但的确能看出人工开凿的痕迹。 沈宴跟着赵阔继续前进,身后还有那个石人族小孩的声音:“人类,我允许你饶我痒痒,你别走啊,那个洞穴不能进。” 洞穴很深,那小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对洞穴的恐惧慢慢自内心滋生。 赵阔说了一句:“这里或许埋葬过不朽者的原因,拥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凡是进入者,心生恐惧的话,就会陷入幻象之中,永远被囚困在这里,直到死亡。” 这或许就是那个石人族小孩说的,这个洞穴不能进的原因。 沈宴只觉得心里凉嗖嗖的,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幻象。 赵阔都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宴,这个洞穴产生幻象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污染源的聚集。 沈宴对污染源的抵抗,倒是意外地让他不受这个副作用影响。 继续走,前面这才空旷了起来,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 石室的中央,有一具黄金色的棺木,材质不详,比人类的棺材要大上一倍,就那么安静地,千年万年的躺在那里。 除了沈宴和赵阔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赵阔突然道:“还满意吗?” 沈宴觉得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古怪呢,就像给自己找坟地一样,虽然好像他们的目的也是这个。 按照沈宴得到的赶尸人的序章上的要求,这个墓穴的古老肯定是符合的。 来到一个充满历史痕迹的地方,沈宴肯定要到处探索一番。 石室的周围,是不怎么整齐的墙壁,上面铭刻着如同甲骨文一样的符号,神秘,但看不懂,沈宴看得津津有味,这或许就是一个历史学者考古学者的独特爱好吧。 然后头顶的室顶,绘制着复杂的星辰的轨迹。 沈宴:“睡在棺材里,还能仰望到星空,这个不朽者还挺浪漫。” 赵阔说了一句:“星辰的轨迹,往往代表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不过像这么复杂的星辰轨迹并不多见,群星似乎都在闪烁。” 群星都在闪烁?沈宴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些复杂的星辰轨迹和现实星空好像不一样,那它们绘制的又是哪里的星空? 沈宴看得仔细,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然后身体突然一震,的确熟悉,若……若这些星辰是流动的,那么和在那个古老的盒子中,满天的飞星的轨迹一模一样。 天,突如其来的关联,让沈宴都惊呆了。 除了自己还有谁知道那片神秘大海之上的星空? 不对,的确应该是有人知道的,至少那些不朽巨人知道,达蒙之门的星空本就是他们打造的。 沈宴不由得看向中间的黄金棺木。 在日记中记载,单摆后面的殿堂,摆满了黄金色的巨人的棺木。 因为只是文字描述,沈宴一时间并没有具体印象,但现在,因为头顶星空的原因,沈宴不由得联想到了高山上的巨人,巨人的黄金棺。 所以,这个被驱逐的不朽者,是否正是高山巨人中的一员? 沈宴又研究了一会,但一无所获,倒是在地面发现了一些波浪的纹路。 沈宴:“……” 天空是布满星辰的飞星,地面是波浪,代表大海? 似乎,黄金棺中的不朽者的身份越来越明确了。 在黄金棺下,有锁链,固定着黄金棺。 沈宴沈默了,若达蒙之门的海底禁锢着神,那么这里的锁链下又会是什么东西? 赵阔说这里的污染元素十分浓烈,但又找不到污染的源头,十分诡异。 沈宴不由得看向了黄金棺下的锁链,或许下面也同样禁锢着恶魔,污染元素就是它从地底散发出来的。 当然这只是推测。 这时,赵阔将熬好装瓶的魔药,递给沈宴一瓶:“开始吧,今天赶路,攀爬,花费了不少时间,这里看不到昼夜,但应该差不多快晚上了。” 沈宴点点头,接过,将一瓶魔药倒入嘴里,冰凉的感觉,苦涩得差点从鼻子倒灌出来,这样的药一共五瓶,他得在坟墓里面如同尸体一般度过五个夜晚。 赵阔已经将黄金棺的盖子推开,听推动的声音,似乎十分沉重。 沈宴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棺壁十分干净,没有想象中那么污浊肮脏,就是温度有点低。 阴凉,但不潮湿,黑暗,但颇为舒适。 算是十分理想的假装尸体沉睡之地了,不二之选。 沈宴趁着魔药入肚,向棺材里面爬去。 边爬边道:“你一定就在旁边,不要离开。” 这话问了好几次,沈宴才躺下去,心虚啊,虽然也知道自己是来躺尸的,但一想到要是周围没人,就剩下他一个,他就害怕。 “咔嚓”黄金棺木开始合拢。 沈宴吓得立了起来:“能不盖上吗?” 赵阔:“你说呢?” 沈宴哀叹,这职业晋升果然需要勇气:“那留一条缝,你就在旁边和我说话。” 缝隙肯定是要留的,毕竟不是真正的尸体,以这黄金棺这么严丝合缝,完全封上,肯定会捂死人。 连萤石散发的微光都从上面合拢的盖子消失。 黑暗。 沈宴真正体会到了死寂的可怕:“赵阔?” 声音开始放大。 还好,赵阔“嗯”了一声。 沈宴觉得这粗痞一样的家伙,还是挺让人放心的,至少用来壮胆,再有用不过,要是对方话再多一点就更好了。 “赵阔?”黑暗中,沈宴再次喊道,每隔几分钟或者几秒。 这种恐惧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验的,在久远的没有光的洞穴中,躺在棺材里面,这不就是一个死人的待遇。 “赵阔?” 只要对方没有回答,沈宴内心的恐惧就会急剧上升。 但没办法,他必须时刻确认赵阔还守在旁边。 这时,“咯吱”,黄金棺的盖子再次打开。 沈宴:“?” 这么快就过了一晚上?不可能,他感觉都还没有开始。 正疑惑,一庞大的身体钻进了棺木,“咯吱咯吱”的将盖子合上。 赵阔:“叫得让人没法休息。” 沈宴:“……” 虽然和人躺一个棺材里面,感觉有点奇怪,但似乎并不害怕了。 棺材很大,躺两个人刚好合适,赵阔身上的温度也让棺材中不再那么冰冷。 呼吸声打破了死寂。 沈宴甚至小心翼翼地,不着痕迹地朝对方靠近了一点:“你这人还挺靠谱。” 能陪着躺棺材,这得是怎样的好哥们的待遇。 赵阔没说话,而是将荧石拿了出来,微微的光芒让棺材稍微可以视物,赵阔又拿出一本书:“闲着也是闲着,一起打发时间。” 沈宴瞟了一眼书,噗,这不是那本淫书《戈立安游记》。 躺棺材里面看这书,亏赵阔想到出来。 但是也不能让赵阔出去看,他一个人单独呆着,非得自己将自己吓死在棺材里面。 而且,作为成年人,是有权力看这种书的,沈宴没有理由阻止对方。 见沈宴没说话,赵阔说道:“我教你认字。” 沈宴的声音都有些哆嗦:“那……那由我选择看哪一篇。” 其实《戈立安游记》是一本十分有意思的书,上面的游记记录了很多有趣的风俗人文,关于贵族奢靡生活的反而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 沈宴从书中找了一篇,关于戈立安游历到一个叫遗失之城的篇幅。 赵阔:“其实我觉得上一篇里面涉及的文字更多一点。” 沈宴心道,这家伙以前肯定就看过这本书了,不然怎么这么清楚。 沈宴向上翻了几页,然后赶紧倒回来,亏得光线不够充足,看不到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死不要脸,那篇文里介绍了一些贵族的特别爱好,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不可描述的行为。 沈宴:“不用那篇,我觉得我看这篇就不错,这个字认什么来着?” 赶紧转移话题。 两个人离得很近,看同一本书嘛。 但没多久,沈宴渐渐被推远,被死死地抵在棺壁上。 沈宴:“你推我干什么?” 都将他钉棺材壁上了一样,动都动不了。 用手掰了掰推他的手。 从手上传来的温度看,赵阔这家伙温度还真高。 一个劲掰了好几次也没有掰动,反而将他推得贴棺材壁上更厉害了。 沈宴正要说话,这时却发现赵阔双手都拿着书。 沈宴都惊呆了,那……那推他的不是赵阔的手,又会是什么? 沈宴喉咙咕噜一声,伸手试探摸索一下。 这是沟壑,这是纹路,就像武器上铭刻的盘纹。 死寂的棺材中,沈宴仓惶地想要立起来,但根本无法移动,只剩下他和赵阔之间的一大片距离。 天啊,看个游记都能看成这样,还要是看其他内容还不得。 沈宴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赵阔我这样都没有空间休息。” 赵阔:“抱着它,空间能大一点。” 沈宴的脑子里面,不断回响:“抱……抱着它。” 不。 沈宴现在唯一的祈求就是,看游记,千万不要看其他内容。 不知道挣扎对抗了多久,反正时间不短,或许是外面真的是深夜了,沈宴这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沈宴第一时间爬出棺材,每天只需要晚上呆棺材里面就可以了。 骂了一声:“粗痞,还装模做样看书。” 赵阔懒洋洋的,跟个舒服的大狗子一样:“不是你邀请我陪你?” “我昨晚上还教了你不少文字。” “只可惜这棺材内的空间实在太狭窄了一点,我能有什么办法。” 当时不也没赶他走。 沈宴唉声叹气,还有四个晚上,这可怎么熬得过去。 虽然只需要晚上躺进棺材,但白天沈宴他们也不会离开这个洞穴,因为来来回回太麻烦费时间了。 只能在这洞穴熬过五天。 不过也不是无所事实,无法直视赵阔这个粗痞的沈宴,跑到洞穴口和石族的那个小孩聊天去了。 “人类,你居然没有死。”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呗,我听我们族中的长者说,外面的世界可精彩了?” 通过交流,沈宴得知这石族小孩名叫白塔,一百多岁了,嗯,根据石人族的寿命,的确还仅仅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沈宴惊讶地问道:“你们石人族不是无法移动吗?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 白塔答道:“一部分是听无意来到这里的佣兵讲述的。” “一部分……我们石人族也并非不能离开深渊之壁,不过需要人帮忙而已,我族以前有个先辈就跟着人出去过,等年老的时候才被送回来重现镶嵌在山壁上,这位先辈带回来了很多很多的有趣的故事。” 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中年人的巨大石脸说道:“白塔,你的想法十分的危险。” 这中年人应该是白塔的父亲。 “我石人族世世代代安居在深渊之壁上,这就是我们该有的生活,不要试图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故事。” “这孩子,最小爱听外面世界的故事,一开始我们也仅仅以为他只是喜欢而已,后来,每一个来到我们族里的外族人,都会被他缠着给他讲故事。” “白塔,安心当一个石族人,我们安逸平静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少种族羡慕。” 沈宴心道,白塔估计是石人族中的怪胎吧。 不过,白塔那么喜欢听稀奇古怪的故事,沈宴又正好无聊,又不想去理赵阔,干脆趁这个时间给这渴望外面世界的孩子多讲一些故事,毕竟几天后,自己就要离开了,这孩子又得守望着下一个佣兵的到来。 那无尽的岁月,充满幻想的等待,沈宴都有些画面了。 沈宴挑了一些有趣的故事讲了起来:“在这片深渊外是沙漠,沙漠的边缘有一座人类城市,名叫佣兵之城……” 白塔真的跟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沙漠是什么?全是沙子吗?天啦,这样的地方也太神奇了……” 常识性的东西,却能让这孩子充满了惊奇,也挺有意思。 洞穴的口子,勉强能看到外面的光,有白塔这样一个老是惊奇不断的小孩陪着,似乎时间都过得快一些。 赵阔抄着手,靠在墙壁上看着沈宴,五天的时间很短啊,这就过去了一天。 昼夜交替,沈宴喝下第二瓶魔药。 赵阔:“要不要我陪你?” 沈宴细若蚊声:“嗯。” “但你注意一点。” “时刻深呼吸,时刻心平气和。” 他可不想又抱着那玩意睡觉了。 他甚至都记得每一次跳动。 赵阔:“想啥呢,自然反应而已,你多适应适应就习惯了。” 沈宴深呼吸,还有四天,坚持过去又是一条好汉。 这段经历,他就当是人生中的意外,一出去他就失忆,什么都记不得。 依旧入棺盖棺。 沈宴先发制人:“我们今天看这篇。” 赵阔:“?” 有区别吗? 晚上还不是得抱着睡,做梦的时候还胡乱抓呢,也不怕弄脏了衣服。 不过,赵阔也不敢洒得到处都是,说不定以后突然上门一些奇怪的亚人种叫爹。 要是沈宴能帮忙,就没这个问题了,全洒正确位置,消耗掉就无后顾之忧,佣兵们都是这么解决这个问题。 …… 此时,迷失沙漠。 一个奇怪的队伍正在穿越沙漠。 那是一匹白色的骏马,十分的漂亮,马上坐着一个年轻俊美的年轻人,马前,一个魁梧的军装青年人牵着马。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卡车,卡车里面载着一个队伍,他们正经危坐,身体笔直得如同白杨,目不斜视,在卡车中间,还有一口巨大的厚重棺木。 这时,天空中一个黑点靠近,是一个长着一对夸张金属翅膀的少年人。 盖亚落在了马前:“为何不将王的遗骸直接送回英雄城,还在沙漠中游荡?” 牵马的军官眉头皱了起来,倒是马匹上坐着的年轻人,微笑地开口:“英雄城的血脉,王储盖亚,能回到英雄城的陵墓一向是流落在外的血脉一生的期待,我理解你期盼你的君主早日回到英雄城的心情。” “但我们这一次出来还有其他重要任务。” “千年前,英雄城的一支血脉出走,他们来到了瀚海王朝曾经的一座废墟建立起来新的城市,也就是现在的佣兵之城,他们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大帝和天译者关于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的笔记和一个重要的盒子。” “此次,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让那些被带走的笔记和盒子重归英雄城。” 盖亚不置可否,半响道:“千年的时间里,不足够让你们收回这些,为何是现在?” 马上的年轻人:“因为英雄城再次出现了天译者,摆脱了曾经在巨人遗迹中持续到现在的诅咒。” 盖亚眼睛中光芒闪过,第二序章,天译者。 英雄城居然真的挣脱了曾经的诅咒。 年轻人继续道:“并非所有流落在外的血脉,都有资格回归英雄城的陵墓,你很荣幸,跟随了一位正真的英雄。” 盖亚抬头:“无需威胁,君主回归英雄墓是必然,你们要干什么我也不会管,但你们得确保,将君主的遗骸早日送回英雄城。” 说完,展翅离开。 那牵马的军官看着离开的黑点,然后翻身上马,坐在那年轻人身后,握住缰绳,继续向前,声音低沉地道:“无需给他解释这么多,他们自走出英雄城的那一刻,就注定放弃了他们最高贵的血统。” 年轻人摇了摇头:“毕竟拥有着共同的血脉,而且盖亚活了很久,算起来,他还比我们高几个辈分。” “为了承接遗志,将不死的诅咒加诸于身,他值得知道内情。” 这个位置离佣兵之城不远了。 几天后,奇怪的队伍进了佣兵之城,直奔上城区的铁血佣兵团,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听说是铁血佣兵团的远方亲戚前来探亲。 铁血佣兵团,那些年长之人,也是激动无比。 很多人恐怕都忘记了,自己的起源,但他们还记得,不敢遗忘,那是刻在骨子里面不敢忘却的东西。 他们的血脉源自最高贵的英雄之城,那个建立统一过这片大地的永恒王朝的起源地。 无论永恒王朝经历了什么,分裂得多么的破碎,他们都不会忘记,他们身体里面流淌的是来自英雄之城的血脉。 一千年了,一千年了,英雄之城的人终于再次来找他们了。 离开英雄之城,等于放弃了那高贵的血脉,但也不完全如此,因为英雄之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一次,接真正的英雄回家。 自永恒王朝分裂,到现在,英雄之城接回去,重归英雄陵墓的人数都是有限的。 这是无上的荣誉和认可,哪怕曾经离开,但依旧承认他们可以重回英雄之城的资格。 铁血佣兵团知道自己历史的人,的确轰动了。 难道,难道英雄之城的人是来接他们铁血佣兵团的哪一位先辈回家的吗? 他们铁血佣兵团,倒是有不少先辈,轰轰烈烈的一生,或许堪称英雄。 团长赵承光也是激动无比,都说他的夫人,梵帝城的海莉丝夫人身份高贵,但比起他们的起源血脉,算个屁,只不过从他们的祖辈一千年前离开英雄城的时候,他们的血脉就不再被承认而已。 有一位苍老的老者实在没忍住:“两位可是来迎接我们铁血佣兵团的血脉回英雄墓的?” 虽然对面的两人年纪轻轻,但他们此时说话都不敢半点轻视。 马上的年轻人下马,微笑着道:“英雄城的人出来,自然是接英雄回归,不过……” “我们迎接的是鲜血王朝的最后一任君主,而来这里的原因……” 声音一出,周围一片死寂,然后是哗然。 “什么?迎接的是那个以残暴著称的鲜血暴君?” “这怎么可能?那样残暴的一个人怎么能以英雄的身份回归英雄城。” “多少记录,如同血书一样书写着他身前的残忍。” 哪怕接谁回去,也轮不到这样的一个暴君。 牵马的军官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是在质疑英雄城的判断?自你们先辈出走的那一刻,就再没有置评英雄城的资格。” 那年轻人倒是不以为意,而是微笑道:“你们所看到的这些记录是谁书写的?推翻了鲜血王朝的那些贵族留下的罢了。” “而我们英雄城的记录,一直由记录官负责,记录官在英雄城是怎样的存在,相信你们应该知道,即便是大帝复生,记录官一但落笔,再无更改的可能。” “而且为了确保真实性,关于鲜血暴君的一生,我们调查了数百年,这才决定以英雄的名义,接他回英雄陵。” “你们离开英雄城太久,可能已经不太理解,英雄城的评判,向来和一些人的想法不同,英雄城的决定也从来不期待被人理解。” 周围依旧闹哄哄的,因为真的无法理解。 即便鲜血暴君的历史有误差,但死在他手上的无数的贵族,肯定是错不了的。 年轻人还是微笑,就像真的不在意别人满不满意,服不服他们的决定,而是道:“若你们觉得不妥,可以试着和王储盖亚谈一谈,你说是吧,鲜血王朝唯一的继承者,盖亚殿下。” 不知道何时,盖亚冰冷地站在房顶,手上的液体武器在他背后化作一巨大的血色明月般的圆轮,旋转着,撕裂着。 鸦雀无声。 盖亚:“若连反对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提出质疑又有什么意义?” 凡是阻碍君主回归英雄城者,都是他盖亚的敌人。 年轻人在沉默中开口:“我们来此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来拿回曾经你们从英雄城带走的一些旧日文献和装旧日文献的盒子。” “这些东西,现在你们拿着也毫无用处,若是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用一些圣器和他们交换。” 团长赵承光就尴尬了:“来得真是不巧,那些旧日文献和装旧日文献的盒子,前不久丢失了。” 原本千年来就是那么收藏着的,但在他任团长的任期内,居然莫名其妙地丢失了。 本以为是无足轻重的东西,没想到英雄城的人千年之后居然找上门来讨要。 多少有些看守不利的丢人。 又是鸦雀无声。 这时一声嗤笑响起,是魔蛇盖亚:“我这倒是有一张旧日文献,刚好得自佣兵之城,就是不知道是否是你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说完一张旧日文献飘落。 那年轻人伸手接过,闭上眼睛,用手抚了上去。 众人眼睛一震,记录官,英雄之城的记录官,这身份太特殊了。 年轻人睁开眼睛:“的确是曾经那些旧日文献,不过当初可不只这一张,不知道盖亚殿下是从何处得到?” 盖亚:“在佣兵之城用这张旧日文献作乱的一个鲜血王朝的遗族,不过他触犯了鲜血王朝的律法,已经被处死。” 年轻人沉思了半响,然后说道:“走吧。” 铁血佣兵团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留在这里就没有了意义。 一群人来得快,离开得也快。 年轻人翻身上马,还是那个军官牵马,军官小声道:“不查一查?” 年轻人:“这么丢人的事情,铁血佣兵团应该不会说谎,查肯定要查,但真相已经不在铁血佣兵团,而在这座城里。” 墙上的盖亚皱着眉,没想到生出这样的变故,君主的遗骸暂时还是不能立即返回英雄城。 不由看了一眼铁血佣兵团的人,怎么守个东西都守不住,还自称是这佣兵之城最古老的佣兵团。 盖亚想了想,现在也只有早日查清楚旧日文献和那个盒子的去向了。 …… 深渊,峭壁,洞穴。 沈宴这几天,简直防火防盗防赵阔。 因为赵阔胆子越来越大了,都开始跟刺鱼一样,时不时刺他一下。 亏得他用手死死抓住武器。 只是抓一次感叹一次,超乎想象。 为了减少赵阔散发荷尔蒙,沈宴开始诱导赵阔挖开黄金棺下面,看看那锁链到底捆绑得有什么没有。 “沈宴,你们挖到什么没有?急死我了,快给我说说。” 这几天,沈宴和白塔这个小石人族的小孩也熟悉了起来,这不,一开挖,这小孩就像跟着沈宴一起冒险一样,但它又进不来看不到,只得不断催促沈宴给它转述情况。 沈宴也是感概,一个本该安静祥和的石人族,怎么就这么大的好奇心? 时不时给白塔讲上两句:“好像看到点东西了,别急,等看清楚了我再告诉你。” 白塔恨不得自己长了腿:“这是我第一次冒险,你快给我讲讲。” 沈宴他们的确挖到了一点东西。 锁链向下,捆绑着一人。 一个新鲜得完全没有腐烂的人。 赵阔:“这尸体有些奇怪,没有头发,没有五官,身上散发的污染源极其强大。” 然后看了一眼沈宴:“你要是承受不住,先避开,不要影响赶尸人的天启仪式。” 沈宴其实也害怕污染源对天启仪式有什么影响,不然他哭的地方都没有。 但看到这具尸体,实在无法淡定,这尸体和沈宴阅读旧日文献时,看到的幻象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来自高山之上的巨人吗? 不朽者! 一个被驱逐的不朽者。 沈宴尝试用尸语者的能力和尸体沟通,但如同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反而因为沟通建立了桥梁,污染源凶猛地向他涌来。 沈宴赶紧切断桥梁,要是这时候被感染了,以赵阔这几天跟行走的荷尔蒙一样的状态,嘿,他都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这具尸体是他现在无法企及的存在。 赵阔将土重新填上。 “传说被盗走的不朽者的尸体,一直还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朽者。” “能够经历无数年代,尸体还崭新如初,即便不是不朽者,恐怕也不是寻常存在,这样的存在一般会在自己的尸体上留下可怕的诅咒。” 暂时先不动它。 沈宴出去给焦急到不行的白塔讲刚才的经历,心里却在想,永恒生命的不朽者,哪怕被驱逐了,也逃不过死亡的厄运? 也不知道这个不朽者,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今天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沈宴想着给白塔这小孩多讲一点故事,以后再来这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很快夜晚来临。 沈宴:“……” 赵阔:“……” 晚上,整个黄金棺木都在震动。 过了今晚就没有这么好的气氛和机会了。 第二天,沈宴面红耳赤地从棺材爬出来,赶尸人的天启仪式完成。 但昨晚,也半推半就看了那篇他怎么也不敢看的篇幅。 字有没有多认识几个,沈宴都记不清了,光顾着和刺来的武器斗智斗勇。 沈宴斜着眼看着赵阔,还以为有多厉害,最后还不是他胜利了。 赵阔黑着脸,居然抱住他的武器,让他没了用武之地。 “明明有些人稀罕到不行。” 沈宴掉头就跑:“没有。” 洞穴出口,沈宴正在给白塔告别。 白塔不舍到了极点:“沈宴,你还会来找我吗?” 沈宴点点头。 白塔:“那什么时候来,明天?后天?” 沈宴实在不想骗这孩子:“或许得很久以后了,但我肯定还会来,到时候给你讲更多的有趣的故事。” 白塔沉默了。 沈宴其实很不适应这种离别的场景,这几天,白塔就像一个渴望看到更远天空的孩子,那种对外面世界的着迷,连沈宴都有些触动。 说了一声:“走了。”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有些离别无法避免。 这时,白塔的脸猛烈的挣扎了起来,连泥土都开始脱落。 旁边,那成年的巨脸感叹了一声:“或许,我早就预见了这一天。” “人类,他因为你脱离深渊的无限墙壁,不再像其他石人族一样生活,但希望有一天,他在外面疲倦了,想家了,你能带着他回来,将他重新镶嵌在我们的族群中。” 沈宴都愣住了。 白塔:“我决定了,我要跟着你出去看看,看看沙漠,看看太阳,看看森林,看看星辰,看看我们族人从未看过的很多很多风景。” 白塔挣扎得更加厉害,很快周围的墙壁开始出现凹陷。 赵阔:“石人一族和整个山体相连,除非他们自愿脱离山体,否则没人能够将他们带走。” 伸手,接住只剩下一个脸板的巨大脸块,就像是……一块长着鼻子眼睛嘴巴的盾牌。 赵阔:“石人的脸坚硬无比,他们是最好的盾牌。” “上去吧。” 等沈宴爬上去,如同重见天日一般。 他现在还有些懵,因为他好像忽悠了一个石人族小孩,跟着他走出了他们世世代代的族地。 “沈宴,沈宴,这就是沙漠吗?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沙漠。” “沈宴,你快看,你快看,那是太阳吗?怎么也跟我一样,只有一张脸。” 沈宴提着盾牌,这孩子一上来,嘴巴就没停下来过,见到什么都惊奇到不行,那是一张有些粗糙的小孩的脸,浓眉大眼,嘴巴不断张合。 “沈宴,我们现在去哪里冒险?我都迫不及待了,我想成为故事中的英雄,伟大的石人族英雄白塔。” 沈宴:“……” 奇怪的盾牌一只。 或许他哪天厌倦了外面的生活,再送他回来吧,现在带他到处看看也不错。 沈宴一挥手:“出发。” 等沈宴他们回到佣兵之城,已经是深夜了。 疲惫,让沈宴随便吃了点东西,洗漱一番就上床休息,算算时间,明天就是周日学校上课的时间,他还得去给两个佣兵团加上他们自己几个小孩,提供一日三餐。 原本是打算去说服更多的佣兵团定制他们的三餐,但因为赶尸人天启仪式的原因,只来得及说服了两个。 晚上,笋子迷迷糊糊地爬下床,他想出去撒尿。 走出门口,然后尖叫声响彻整个仓库。 “啊啊啊,好大一块石头脸。” “啊啊啊,祖母,祖母爬起来了。” 他一出门,一张石头脸对他挤眉弄眼。 还有,祖母用空洞的眼神爬到了他面前,半截的身体在地面爬得好快。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笋子正叉着腰站在白塔面前:“尿都被你吓回去了。” 白塔正在看夜空的星辰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星空,他让沈宴将他摆放了一个十分不错的角度,谁知道这小小孩迷迷糊糊就站他面前了。 沈宴也在看着到处爬的绿祖母,他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信号塔,不断地向四周发射信号,只有尸体能够接收到的信号。 还不能自由控制这种能力。 热闹了一阵,众人又开始休息。 天还没有亮,沈宴就起来了,因为他们得提前去周日学校,为学生准备早餐。 赵阔将卡车开了过来,因为去的人不少,光是去上学的小孩都七个,加上做饭的人,锅碗瓢盆餐具等,去坐通勤车也得花费不少钱,而且以后要是定制他们学生餐的佣兵团更多,需要带的东西就更多了,干脆自家开车,也方便很多。 周日学院,一个个佣兵团的孩子陆陆续续到校。 没精打采,他们都不怎么喜欢上学,开始拿出带来的早餐吃了起来。 这时,有人突然道:“咦,你们没有带早餐吗?” 只见炎火佣兵团,浊浪佣兵团,虎豹佣兵团的小孩,安静地坐着,并没有吃东西。 炎火和浊浪佣兵团的孩子也有点懵,何止早饭啊,今天他们家大人什么都没给他们准备。 第54章 十罪图序章 “今天有三个佣兵团的孩子居然没早饭吃。” “太可怜了,家里都不给准备饭的吗?” “肯定是起床起晚了,我以前起晚了也没早饭。” 这时,沈宴走了进来:“哪些是炎火佣兵团和浊浪佣兵团的学生?吃早餐了。” 顺便招呼蝗崽几个小孩帮着传一下餐。 今日早餐,鲜肉馄饨,因为馄饨皮得现擀,也得现包,所以稍微晚了一点点。 学生套餐,沈宴其实有个初步的规划表,按照计划做就行,不用忙手忙脚没有章法,有计划,也能让学生吃得均衡富有营养。 虎豹佣兵团的人还有蝗崽等将一碗一碗的馄饨端了进来,热乎乎的,还冒着白雾,和冰冷的食物差别太大了。 一个个漂亮的馄饨,一碗清澈干净的汤底,加上每碗统一的两棵绿色蔬菜。 看上去着实漂亮。 炎火佣兵团和浊浪佣兵团的学生看着放他们桌子上的食物都有点懵。 学校因为没有食堂,也就没有专门吃饭的位置,所以都是端来他们课桌上。 沈宴说道:“馄饨的皮我们用的是精挑细选的麦子,颗粒饱满,营养丰富,通过手工擀出来的面皮,口感更加细滑劲道。” “肉馅也是上好的部分,绝对没用那些淋巴碎肉,早上才加上一些佐料腌制到入味,新鲜。” “汤底是我们虎豹佣兵团独有的海带骨头汤,富含成长所需的微量元素。” 这些还是要宣传一下的,也能区别自家的营养套餐和他们平时吃的有什么不同。 一群孩子都听懵了,一碗食物这么厉害的吗? 看上去是挺好看,但它也没有散发瑞光。 铁血佣兵团的传胪,这小孩眼睛都快掉别人碗里面了,擦了好几次嘴角的口水,然后问道:“为什么我们没有?” 沈宴随口答道:“炎火和浊浪佣兵团给他们的学生在我们虎豹佣兵团订制了学生套餐,所以以后上学,一日三餐由我们虎豹佣兵团提供。” 炎火和浊浪佣兵团的学生这才反应过来,难怪他们家大人早上说,到了学校就有吃的。 有些好奇地将漂亮的小馄饨勺进嘴里,尝试着细嚼慢咽。 完全不一样的美味,那惊人的口感一个劲刺激他们的味蕾。 赶紧又塞了几个馄饨进嘴里,小嘴巴鼓得跟包子一样。 太好吃了。 蝗崽几个小孩看得直摇头,馄饨要一口汤一口馄饨,这样才好吃。 沈宴说,再饿,吃饭也得体面,哈哈,虽然沈宴没在的时候,他们吃得也跟抢一样。 看他们表演表演。 沈宴看得也好笑:“早餐吃得简单点,有利于消化。” 众学生心道,这还简单? 看看这些娃的表情,眼睛都眯了起来,得好吃到什么程度? 其他正在啃烤麦饼或者死皮包子的学生,怎么感觉手上的食物就没什么味道了呢? 传胪眼睛滴溜溜地转,然后看向了笋子:“给我尝尝,你小时候刚断奶学吃饭的时候,还是我一勺子一勺子喂你……” 笋子:“……” 他都记不得了,这得是啥时候的事情啊,传胪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有些不舍的用勺子勺起一个馄饨,加了一点汤:“就……就一个,不然我都不够吃了。” 传胪伸长了脖子,咬了过去,然后好吃得他都不想说话。 可惜一口就没有了。 想了想,然后对沈宴道:“我有钱,买一碗。” 沈宴说道:“这是订制的学生营养套餐,需要你们团里进行统一给你们定,不单卖。” 有钱都吃不到? 只有炎火和浊浪佣兵团的学生高兴坏了,真好吃,看看其他娃,都馋哭了。 “哎呀,这谁啊,脸都伸我碗里面来了。” “啊,这汤,这汤也太好喝了。” 热闹得不行。 吃了一碗,摸着肚皮,嘴巴好馋。 其实他们这么大的孩子,一碗已经足够了,佣兵用的碗本来就不小,但味道太好了,感觉怎么也吃不够一样。 沈宴:“谁还想喝汤?汤无限供应。” 哗! 拿着碗,盛着了一大碗,舒服地喝了起来。 清早,一碗热汤提神醒脑,疏通肠胃,是十分不错的。 沈宴倒是不心疼,这些孩子看着馋,但一碗汤下去,想再喝估计都灌不下去。 而其他的学生,免费的汤他们也喝不着,只提供给订制了学生营养套餐的佣兵团的孩子。 营养套餐,几乎占据了他们整个脑子。 他们表现得再馋,沈宴也是不会给他们的,一是他们本身就带了食物,二是物资本就珍贵,不能拿虎豹佣兵团的集体财产,来乐善好施,这一点沈宴的觉悟还是有的,康他人之慨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虚荣。 佣兵团的财产都是集体财产,但团内成员可以通过积分进行换取。 比如虎豹佣兵团,也有积分制度,只不过大家也没其他家人,平时吃饭是集体一起,所以用积分换取的地方很少。 当然这也和虎豹佣兵团本身也没什么物资可换有关,能吃饱吃好一点,似乎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周日学校早课的时间比较晚,所以等这些学生吃完,沈宴他们收拾一番,时间搓搓有余。 只是学生之间的气氛就有些不一样了,炎火和浊浪的学生正在跟其他人分享他们早餐多么的美味,其他没吃到的人,就有些不开心了。 等上课的老师到了,这才安静下来。 赵阔也在旁边看情况:“看来效果不错。” 沈宴点点头:“别看这些小孩,有时候他们在他们佣兵团内,影响力也不小。” 然后道:“我们准备午餐吧,今天是第一天,很多工序都需要确保万无一失。” 有了经验,以后就会轻松很多。 很快中午就到了。 炎火,浊浪,虎豹佣兵团的小孩又开始等饭吃。 这一次不同,没有端进来,而是让这些学生出来自己打饭。 沈宴:“看到那边的盘子了吗?一人去拿一个盘子,然后到这边来打饭。” “自己选要吃什么,可以任意挑两个素菜,一个荤菜,然后打饭端汤。” 今日是炒菜,像馄饨其实是十分麻烦的,因为得手工弄,现在人数少,还能给他们包点馄饨,但人数多了,就得是这样炒好的大锅菜,让他们自己选择喜欢的就行。 和学校食堂的运营差不多。 野菜被分门别类,这样炒出来的种类也就多了,而且不同的野菜炒的火候和味道本就不同。 看上去好多菜盆摆在一起,里面全是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食物,虎豹佣兵团的大妈已经拿着勺子在那里等着了。 炎火和浊浪的小孩都有些懵,手上捧着盘子,一副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表情。 还是蝗崽他们排着队,在前面示范,笑眯眯地选择想要吃的菜,然后将手上的盘子举过去,等着打菜。 等蝗崽他们打完饭,后面的小孩:“……” 第一次,还有点点紧张和稀奇。 有些不确定地用手指:“我要这个。” 打菜的大妈:“还可以选一个素一个荤菜。” 别看他们弄的菜成本不少,但他们赚的套餐钱也不少。 小孩子吃得少,所以沈宴根据钱的多少,规划的这些菜品。 等第一个孩子呆萌的端着打好的菜,又走到最后一个大妈那,往盘子里面给他勺了一大勺子白米饭,然后旁边有一碗一碗的汤,依旧是海带骨头汤,端一碗就行。 一个个孩子,第一次经历这些,总觉得特别神奇,以前从未这么吃过。 倒是沈宴,有一种回到了曾经的校园生活的感觉。 等一群学生端着盘子重新回到座位上,还忍不住有点小激动。 这就是学生套餐啊。 笋子他们已经在吃了:“我们这大米饭,是我们家董大每天在市场上跑,买的最好的大米。” “你们看看,每一颗多白,看着都香。” “我们家的野菜,每一棵都来自翡翠大森林,都洗得特别干净,一粒沙都不会有。” 哈哈,太高兴了,好多人吃他们家的饭,都是钱。 第一次吃炒菜的学生,学着蝗崽他们,将一口米饭一口菜刨进嘴里。 炒菜是十分神奇的一种烹饪方式,特别是菜类,能将其中的味道发挥到极致。 菜香饭甘,绝美的搭配。 在刨上一口肉丝,对于以前食物单一的这些学生来说,简直美味得舌头都差点吞进去。 吃饭,连话都不说,因为小嘴里包着食物没空。 此时,沈宴那里,正看着一个将盘子举得老高,脑袋夹脖子里面的孩子:“哪个佣兵团的?” 传胪:“!” 掉头就跑,呀,被认出来了,没有混迹成功。 沈宴看着一笑,还有想蒙混过关的。 沈宴看打饭差不多了,向教室走去:“以后每次来上学的时候,我们都会提供这样的三餐,而且会越来越丰富,营养才能跟上。” 众学生心道,营不营养他们不知道,但还能更丰富? 特别是那些没吃到,光是闻着就口水直流的孩子,突然间觉得,凭啥差距就这么大啊,凭啥他们就没得吃啊? 虎豹佣兵团的小孩也就算了,这是他们自家的,他们想吃就吃呗,但炎火和浊浪佣兵团,也不是什么大佣兵团。 什么时候,这样的小佣兵团比他们过得还好,而且好这么多了。 突然觉得好伤心,手上的食物一点味道都没有。 而晚上吃的是面条,虎豹佣兵团最正宗的面条,绝对不是其他家卖的能比。 那味道,怎么形容呢,还没放学呢,竟然开始期盼下一次上课的时间了。 沈宴他们也在清点着今天的收益,还算不错。 然后随带接蝗崽几个孩子回去。 卡车上,笋子几人还在开心的讨论着:“今天那些学生,馋得都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还是我们家的饭好吃。” 而回到佣兵团的其他学生,旁敲侧击地去找大人了。 像炎火和浊浪佣兵团的小孩,回去之后大人肯定也要询问。 “我恨不得天天去学校上学。” “我觉得我现在变强壮了好多,谁也别想打赢我。” “要是能天天吃学生套餐就好了。” 一群大人:“?” 能不惊讶?以前让去上学,跟要了命一样,因为一个套餐,积极得难以想象。 而且,效果真有这么夸张?虎豹佣兵团那人不是说,得长期均衡食用才会有效果吗? 收获一致好评。 此时,沈宴坐在副驾驶上,对开车的赵阔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佣兵团来我们这给他们的学生订餐。” 赵阔:“这么确定?” 沈宴一笑,因为他也是从小孩长大的。 小孩子看似没有什么力量,也没有什么影响力,但他们唯一能影响的是他们的父母,力度还不弱。 不说望子成龙,但期待自己孩子变得更好,生活得更好的想法肯定是有的。 只要有这个想法,就逃不出沈宴营销的氛围,不然他今天给一群孩子讲什么营养学。 沈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你觉不觉得今天的佣兵之城,嗯,怎么说呢,安静了很多,没以前那么乱了?” 赵阔还没有回答,车厢内姜宇向前面伸出来一个脑袋:“这样都持续好几天了,知道什么原因吗?鲜血王朝那个王储盖亚最近来佣兵之城了。” “以前那些欺压平民肆无忌惮的贵族,最近都缩起了脖子,能不惹事尽量不惹事。” “最近城里的失踪人口都少了很多,下水道的尸体也少了。” “连频发的污染物感染事件,也销声匿迹了。” “盖亚若是疯起来,可比那些贵族严重得多。” 沈宴有些惊讶:“盖亚还在佣兵之城?” 姜宇点点头:“和一群人呆在一起,像是在查什么。” “奇怪的是,以前喜欢掌控佣兵之城的那些佣兵团,似乎也选择了无视,这些人的身份估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沈宴想了想,也没想出个什么头绪,也不知道盖亚和一群身份可能十分特殊的人在查什么。 卡车开往城门口的铺子,正好将铺子上的炉子桌凳等一起拉回去,省一些力气。 才到城门口,就见到一只大白鹅逃命似的跑得飞快,后面还跟了一群手上拿着钢叉的大白鹅。 白颂最近每天都提心吊胆,他不是在完成心理医生的天启仪式嘛,他发现佣兵之城连老头都跑得特别快,没办法他只能回到团里嚯嚯他们大白鹅佣兵团里的成员了。 对着团里的兄弟,开口就是,你有病,你心理有病。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被团里的兄弟追得跟要了老命一样。 被绑在车侧面的石人族盾牌白塔,这个小话痨见着谁都要稀奇地嚷嚷一阵:“这是鸭子对不对?” “一群鸭子,我听族里的老人说起过。” 奔跑的白颂都惊呆了,什么?鸭……鸭子? 天啦,这奇怪的盾牌,还开口说话了,关键是说的是什么玩意?说他一鹅大爷是鸭子? 沈宴也是脑门一抽。 等车到了铺子,铺子上今天的食客也挺奇怪。 比如一张桌子上,一群巴掌大的发财树一样的小家伙,正围着几碗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沈宴愣是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这是什么小精灵?” 赵阔也是表情古怪,见识也太浅薄了,一惊一乍的,他还以为铺子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说道:“这是尖叫草妖,亚人种中的一种,别看他们个头小,他们的尖叫声能直接刺破人的耳朵,特别是他们集体尖叫的时候,那绝对是一场灾难,十分不好惹。” “生活在翡翠河沿岸,属于游荡一族,位置不固定,没想到连尖叫草妖这样的亚人种都来我们这了。” 沈宴又看了好久,真是神奇,关键是他们居然说人话,声音有些像小孩,显得有些尖锐,真的跟草丛中的绿色精灵一样。 亚人种,那么应该是人和草媾和,诞生的种族。 除了站满了一张桌子凳子的尖叫草妖,旁边的一张桌上的食客也挺奇怪。 黑色的袍子包裹着全身,连吃东西都看不到对方的嘴,唯一能看到的,眼睛上都带着护目镜。 护目镜的颜色十分深,深得根本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沈宴都不由得看了看太阳的位置,以现在这样的光度,戴这样的护目镜,真的还能视物吗? 真是怪人。 两人谨慎得很,也看不出其他什么,不过两人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正拿着一只发条乌龟,在尾巴上拧动,将乌龟放在桌子上,乌龟可爱的爬了起来。 笋子这小家伙眼睛都触那发条乌龟身上了。 那小孩赶紧将发条乌龟收了起来,鼻子还哼了一声。 笋子:“……” 什么嘛,明明是对方自己拿出来玩的,他就看看。 然后往沈宴身边跑,笋子:“沈宴,那只乌龟好奇怪,将它尾巴这样这样拧,它就自己在桌子上爬。” 沈宴心道,果然这些小东西对小孩的吸引力是无穷的。 沈宴下了车,从车的侧面将石人盾牌取了下来。 一手持长了人脸的盾牌,腰间挂着猩红亵渎之剑,背上背着圣器箱,标准的佣兵。 白塔还在惊奇地说道:“沈宴,这一群小个子,一定是萝卜,长得真奇怪。” 一群尖叫草妖,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一只长了脸的盾牌,说它们奇怪?肯定从来没有照过镜子。 蝗崽几人正在捞汤锅里面的骨头,劈开来吃骨油,明明在学校吃了才回来的。 沈宴看向阿伊,星斗居然也在,星斗是来和阿伊完成上次谈好的交易的。 星斗收集了几天,将阿伊需要的药草收集了一部分,用来交换阿伊的蚁蜕。 沈宴想了想,去和赵阔说了两句,等赵阔点头后,沈宴又等阿伊和星斗交易完毕,然后走过去对阿伊问道:“你需要药草?” 其实沈宴十分清楚,星斗交易给阿伊的药草只是寄生骑士所需要的魔药的一部分,蚁蜕只能换到这些,星斗已经给阿伊很多优惠了。 阿伊点点头:“还需要一些。” 有些发愁,他的蚁蜕能换到这些已经十分难得了,他现在才刚解决吃饭的问题,想要赚钱买剩下的需要的药草,太难了。 沈宴说道:“你这是准备成为佣兵,这样如何,你成为佣兵后,肯定也得找一个佣兵团,我来提供你剩下的这一部分药草,而你加入我们虎豹佣兵团。” “成为虎豹佣兵团的佣兵,待遇还是十分不错的,以后吃饭就和我们一起,不再算成额外的支出。” “除此之外,还会根据任务的情况,获得团内积分,积分能直接换成粮食,这样你就能直接带回去贴补家用。” 长工变终生长工。 阿伊有些惊讶,其实他也知道一些情况,成为一个佣兵,并不是说就可以立马赚钱改善生活了,而是,要么以一个流浪佣兵的身份生存,要么选择加入一个佣兵团。 流浪佣兵没有归属,能完成的任务也很少,而加入佣兵团,佣兵团对选择新的佣兵要求十分高,毕竟以后得一起完成危险的任务,得将后背交给对方。 和加入的佣兵团合不合拍,也不好说。 而虎豹佣兵团,他只是一个帮工而已,众人对他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阿伊看着沈宴的脸,他的忐忑,他为魔药的担心,在这一刻似乎都没有了。 自从他来到这里当帮工,似乎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跟做梦一样。 沈宴刚才就跟赵阔说了情况,虎豹佣兵团稍微有财力以后肯定是要招人的,这样才能发展壮大。 但招人并不是说,什么人有实力就招谁,比起实力,更看重的新进来的人的一些背景,品行。 不然招进来一个喜欢搞事情的,佣兵团没有强大起来,就四分五裂了。 而阿伊老实勤奋,做事情也一丝不苟,实实在在一孩子,若是成为佣兵,是不错的招募对象。 这些天,阿伊表现如何,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绝对不是那些偷奸耍滑,只知道表面功夫的人。 阿伊有些激动,说实话他现在都还不是佣兵呢,哪里会有人要他,更不会为一个不确定的人提供什么魔药之类。 幸福得都有点不知所措,赶紧点点头。 这个消息,沈宴又告诉了其他虎豹佣兵团的人。 其他人也是一愣,然后表示欢迎:“阿伊是个能吃苦的,就是太老实了,容易被人欺负。” “以后还得带着点,别老是吃亏了还不知道讲出来。” 阿伊十分局促,又十分开心。 作为正式成员,晚上的饭就跟着他们一起吃了,融入得还挺快。 而且,作为新加入成员,是有赠送积分的,相当于新手福利吧。 沈宴做主给他换成了小麦。 阿伊捧着一大袋子小麦回家的时候,都还没有回过神。 其实,他还不是佣兵呢,但已经享受佣兵的福利了,不用担心饭吃,还能赚取积分,换取物资。 待遇还是十分不错的,和其他成员一样,不过因为他是新加入,积分是最少的,听说连笋子都赚了不少积分,任务是替团里喂羊,割草,一分一分积累着。 不过他们好像没有其他什么需求,很少用积分换东西,不像他,首先得换粮食回家。 手里的麦子,颗粒饱满,捏着十分的充实,是那个名叫董大的佣兵,每天精挑细选买回来的,和他们以前吃的都有些糜烂的麦子完全不同。 等到了家,阿伊赶紧和家人分享起这个好消息。 破旧的家,笑声都大了一些。 沈宴他们也回到了仓库,这里算是他们虎豹佣兵团的驻地,每个佣兵团都是这样,一部分住在驻地,一部分有家庭的会回家。 白塔:“沈宴,今晚上将我立在房顶,我要看看佣兵之城,我还能帮你们守夜。” 这小子倒是不怕风吹雨晒,至于守夜,还真能说大话。 夜晚,油灯下,沈宴终于得到了一个像样的家具,一个书桌。 这些天,一有空,沈宴就呼唤陈大匠出来,除了一开始的那个笔筒,现在书桌也弄好了。 木质的书桌,还有漂亮的抽屉,散发着木头独有的香味。 陈大匠以前擅长给权贵们做木活,所以弄出来的东西,大气美观,特别漂亮。 等最后组装好,抬进仓库,放在窗边,在将那个笔筒放上去,颇有一番倚窗苦读的读书人的感觉了。 抽来凳子,坐在旁边,月光和灯光照耀了下来,可惜除了一本《戈立安游记》,没其他书籍放,倒是那只淘气的小猫咪跳到书桌上,好奇地走来走去,喵喵叫的找了一个位置躺着。 书桌,笔筒,小猫,就像是一幅画。 连窗口上挂着的铁笼子里面的老巫师乌瑟尔都感叹了一声:“贵族的摆设,可惜你们这屋子太破了,一个佣兵团住这样的房子,也是少见。” 赵阔他们离开铁血佣兵团的时候一穷二白,现在这个地盘,还是花费了不少钱买的。 这仓库住了这么多人,的确乱糟糟的,但没办法,修房子修驻地,那可真是极大的一笔数字。 沈宴心道,慢慢来吧,现在开始承包周日学校的学生套餐了,又能多赚一些,总有一天能盖得起像样的房子,到时候一人一间,唯一担心的就是,一个人住的话,赵阔半夜会来找他玩枪。 自从在那个墓穴的同一个棺材里面呆了五天之后,沈宴发现赵阔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怎么说呢,时不时会看他一眼,有时候还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如现在,磨磨蹭蹭地等其他人都睡了,赵阔路过沈宴的身边,突然来了一句:“要不要一起睡?我教你认字,你还可以抱着它,这样你也能睡得特别安心。” 沈宴上前一步,伸手捂住了赵阔的嘴巴。 什么叫抱着它?那是因为当时墓穴小,他不抱住那玩意,他都没地方睡觉。 至于……至于这样睡得特别安心,肯定是后遗症的原因,那玩意儿时不时跳动一下,若是正常情况,他怎么可能睡得安心。 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赶紧睡你的觉。” 沈宴原本是有点睡意的,现在完全被赵阔弄得睡不着了。 心里面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一定是后遗症的原因,他居然有点喜欢听赵阔说的那些粗糙的撩拨的话。 别看这家伙是个粗痞,除了体格实在巨大,长得还是挺坚毅好看。 实实在在的猛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的气息。 要是体型不那么夸张,他或许……或许还可以试试。 沈宴趁着睡不着,走出仓库,房顶的大盾牌,正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看着各种他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能持续的保持这种好奇心,也是个奇葩。 沈宴自己开始研究他的几具珍藏品。 现在还剩下第四个珍藏品,一个被他取名莲的白骨架,还没有探听出来秘密。 “最好是能得到莲的序章。”嘀咕了一句,当时听盖亚和这人的对话,似乎莲这个序章是十分稳定的,不容易出问题。 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序章。 每种序章都有变成怪物的可能,所以这样的序章虽然是从怪物身上获取,但不用担心太多。 沈宴和尸体自言自语的聊了聊,然后转向赶尸人的能力上面。 昨晚上,绿祖母似乎感应到了他释放出来的信号,所以爬了起来。 但这个能力沈宴无法掌控,得慢慢尝试。 就像是启动的一个开关,关键是找到它。 沈宴闭上眼,开始慢慢扑捉脑海中的灵光,那飞逝的灵光就如同天上的飞星,每次一闪而过,沈宴要做到的就是在它闪过的时候,扑捉到它。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一点亮光自虚无中出现,就像一只萤火虫,从脑海中飞过。 沈宴猛地睁开眼,抓到它了,赶尸人的开关。 眼睛一睁开,眼前,一双空洞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沈宴。 离得很近。 那是一双血肉干枯,完全凹陷,就像是黑洞一样的眼睛。 因为隔得近,还能看到尸蝇从眼眶里面爬出来。 漆黑的夜,沈宴的心脏如同被狠狠地抓了一下。 沈宴现在是盘坐的,都忍不住向后倒去,等稳住身形,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半截尸体。 绿祖母的尸体。 绿祖母见沈宴后退,又向前爬了几步,用枯肉凹陷的眼睛对着沈宴的眼睛。 眼睛是灵魂的窗口,就像是一种对话的方式。 沈宴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事件。 沈宴尝试走了几步,他走到哪里,绿祖母就跟到哪里。 一个人,半截尸,深更半夜,或许这就是赶尸人。 沈宴想着,他以后一手盾牌一手剑,前面是绿祖母,后面是弓兵柳长意。 应该也能有一战之力了。 要是在沈宴那个时代,都能成为一个超级英雄了。 说实话,这种感觉还不错。 绿祖母爬行的速度诡异而快捷,但她的攻击方式比较单一,甚至没办法自行判断,只能通过沈宴的指挥,不像柳长意,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有自己的攻击方式和想法判断。 这或许就是赶尸人驱赶的尸体和英灵的区别吧。 沈宴玩了一会儿,可惜没地儿实验实验他的战斗方式。 然后看看天色,返回仓库。 他原本以为所有人都睡着了,结果,赵阔大刀阔斧的坐在床沿上。 沈宴突然有点get到赵阔的爱好了,这家伙喜欢像王者一样享受别人的服务,俯瞰,然后像摸小猫一样抚摸别人的头。 沈宴走了过去:“怎么还没睡?” 赵阔:“突然想起一件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事,弄给你看?” 沈宴不由得一愣,弄? 只见赵阔突然掰了一下一个地方,啪地一声打在床沿上。 沈宴整个人都惊呆了,然后转头,一下软倒在自己床上。 嘶,等他下次看旧日文献的时候在表演啊,浪费了这一次刺激精神的机会。 太可惜了。 还有,什么叫他可能会感兴趣? 他什么时候变成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堪入目的,花里胡哨的表演了。 扑通扑通,心跳好快。 怎么能,打在床沿上怎么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连床都抖了一下,得多坚硬,太可怕了。 休息半响,这才心平气和了一些,瞟了一眼赵阔的方向,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粗鲁了。 沈宴这才拿出老旧盒子,最近进行赶尸人的天启仪式,加上忙着做学生营养套餐,都好久没有进幻境了。 沈宴一进去,就将所有人拉了进来。 梵帝城。 最近卡帕·莫基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莫基家族传承自光明王朝,是十分古老的贵族世家。 所属序章,名字就叫光明。 生在光明之中,驱散一切迷雾和黑暗,就像他祖父贝塔·莫基,因为正派,刚直的性格,将一些污浊记录了下来,结果死得不明不白。 祖父贝塔·莫基的死一直是一个谜,莫基家族也探查过一段时间,但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所有的痕迹都抹除了。 这事本来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但最近,有人似乎盯上了他们莫基家族,并试图夺取关于他祖父相关的一切记录。 莫基家族在这几天死了好几个人,死得都十分蹊跷,他们无缘无故地就站上高处,然后脑袋朝下,自己跳楼摔死。 若仅仅是一人,也就罢了,还可能是意外跌落,但连续好几人都是这个死法,且在同一地点。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诡异事件,但具体原因,还不得而知。 卡帕现在就在事发现场,家族的一座钟楼下的一个房间,所有死者都是从这座钟楼跳下来的。 他们必须弄清楚事情的原因,不然这诡异事件还会继续,下一个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夜很深,卡帕就那么认真地看着,一点睡意都没有,但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到任何异常。 这时,突然灵魂被拉扯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又到了那未知的大海上。 卡帕:“……” 他以为他经历的一切已经过去了,毕竟一个人经历一次未知的召见,已经是死里逃生和万中无一了。 白颂正在问星斗:“我送去的羽毛,质量如何?” 在这大海上他们之间的交易,第一笔是阿伊用蚁蜕换取魔药的药材,第二笔就是白颂用大白鹅族脱落的羽毛和灵族的交易。 星斗点点头,质量的确不错。 大胡子和高尉也在聊着天,估计只有赵澜跟有多动症一样,在海面划来划去。 沈宴并没有说话,而是观察着这些人,想要了解这里的秘密,观察是很好的途径。 卡帕·莫基也谨慎地观察了一会,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被未知关注了,居然还能这么自由自在,着实难以理解。 但等了半响,真的就是在闲谈,似乎真的没有危险。 卡帕犹豫了很久,然后看向那外表可怖的老者,这老者若是没有撒谎的话,他曾经说过,自己的祖父曾经向他寻求过指导。 也就是说,这老者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十分高的地步。 他正好有一些关于凶手的疑问,或许能得到一些提示。 卡帕对老者行了一个贵族的礼节:“请容许我的冒昧,不知道能否为我解答一些疑惑。” 杰拉斯大主教最近都在想,如何将教廷迫害暗月教派的事实传递给大家,首先要做的就是取得大家的信任,不然一个疯癫老头的胡言乱语,没人会真的当成一回事。 但想要取得大家的信任,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时,卡帕的询问,倒是让杰拉斯大主教想到了一个办法,以他的经历和经验,可以给来到这里的人尽量的帮助,等名声和声望起来了,那么信任就会水到渠成。 来到这里的人身份不一,连灵族的长老都有,也就是说他所想传递的内容,其实可以传播得难以想象的宽广和遥远。 看了一眼高山之上的那位阁下,似乎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沈宴要是知道杰拉斯的想法,估计能高兴疯,像杰拉斯这样的人多一点,这里将成为所有职业者的圣地,交流经验和心得的圣地。 嗯,就像一个专业性很强的贴吧? 沈宴平时多听听这些交流,想来也能受益匪浅,关于职业者之间的交流实在太少了。 卡帕说道:“这是一次诡异事件,连续有人从高处坠落而亡。” “死者面部朝下,且死后半刻,全身上下开始有异物突起,这些异物,全是血肉组成的亡者遗骸的样子。” 沈宴也在认真听,这画面太惊悚了,全身上下都是亡者遗骸般的异物? 果然是长见识了,以后得多促进这样的交流,诡异交流大会。 连赵澜等年轻人也认真了起来,佣兵时刻都会面对意想不到的诡异事件,这些都是经验,多积累,以后生存的机率才会提高。 杰拉斯突然难听的笑了起来:“异端裁决,十罪图。” 卡帕都愣住了:“什么?” 和教廷的异端裁决有关系?但这怎么可能,他们莫基家族以光明为信仰,是这世上再正直正派不过的世家,按理是最接近神的意志的家族了。 怎么可能和教廷的异端裁决团扯上关系,教廷的异端裁决审批的是有罪之人,代表的是正义和神的意志。 杰拉斯说道:“教廷的异端裁决团分为两个部门,一个是明面上的,代表了神爱世人,惩戒一切邪恶。” “另一个部门嘛,行走黑暗,不为人知,但作用是一样的,处理被教廷秘密列为异端的对象,而十罪图就是这个暗部的最有名的职业序章。” 卡帕有些慌乱了,他没有说,这些死者全是他莫基家族的族人。 莫基家族是教廷的异端? 茫然,恍惚。 老者继续道:“你若不信,可以问一问这位灵族的长老,灵族记录着大量职业序章,或许就有关于十罪图的消息。” 卡帕看向辛夷长老,辛夷长大也以一种讨论的态度道:“十罪图序章的确掌握在教廷手中,在教廷发展起来以前,十罪图序章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它原属于梵帝城一个古老的贵族世家,后来这个贵族世家灭亡后,教廷将这一序章隐藏了起来,再难见到。” 老者恐怖的笑了一声,然后对卡帕道:“我有一种仪式,若凶手真的是十罪图这个职业,可以用这个仪式追踪到对方,你想知道凶手是谁吗?” 辛夷长老看了一眼老者,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 …… 等卡帕从那片未知大海返回现实,不安,焦虑,难以置信全在脸上。 若不是在那未知之地得到这些消息,他莫基家族或许不明不白就消失了,还要背上异端的罪名。 异端,将被整个梵帝城唾弃。 这样的消息太过让人难以置信了,但不信吗? 那个老者的话的真实性或许还能怀疑,但灵族那位长老的话呢?灵族向来高傲,不屑这些愚弄人的手段。 卡帕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有些颤抖的身体,然后去了一趟仓库,找来一堆药材,熬制成墨。 以复杂的图案,绘制在死者的身上,因为要查清真相,死者都还没有下葬。 这是那个老者说的,通过死者追踪凶手的仪式。 他想知道凶手是谁,但若凶手真的是教廷的异端裁决团,他莫基家族又该怎么办? 茫然,他自己也是神的信徒啊,甚至被人称为神怀抱的小太阳,可见对神的虔诚。 做完这些,已经是早晨了,该去教堂做祷告了,这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卡帕有些精神恍惚地向教堂走去,那个老者说,十罪图这个序章的职业者杀人,不会离案发现场太远,使用追踪仪式后,只需要仔细观察周围的人,就有可能发现凶手是谁。 被追踪的凶手,身上将出现天使的纹路。 卡帕和其他一起来做祷告的贵族进入了教堂。 名叫艾文斯的神父依旧微笑慈祥地看着每一个人,亲切地呼唤了一声卡帕的名字,就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样。 那么的慈爱,那么的和蔼,看着他的脸,似乎都能感受到神爱世人的伟大。 艾文斯神父打完招呼后,就引导众人开始祷告。 只是突然,艾文斯身体一震,开始不自然的抽搐了起来,摔倒在地,跟羊癫疯发作了一样。 一片哗然,这里可是教堂,一位被神眷顾的神父,神的代言人,怎么可能在神的眼皮子底下遭受厄运。 卡帕正准备上前,但立马惊恐地立在了原地。 周围一片大乱,但卡帕就那么看着倒在地上逐渐扭曲僵硬变形的艾文斯神父,艾文斯神父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在地面,以他的身体为原点,一对巨大的翅膀图案在地面展开。。 这是《圣经》中描述的天使的翅膀。 这个追踪仪式,作用似乎并非完全是追踪,它还会凶残的反噬凶手。 但无论如何,一切都表明,杀死他莫基家族族人的凶手,就是这个平时和蔼慈祥的神父。 开导世人的慈爱神父,居然是异端裁决团的执行者。 异端裁决无论多么正义,但无法否认的事实是,他们手上沾满了鲜血。 这样一双满是鲜血的手,平时是如何给众人赐福,如何代表神的慈爱。 卡帕在混乱中离开,但他很茫然,他该怎么办?莫基家族又该怎么办? 此时,沈宴也起床了。 城外,一装满金色石头的卡车,正向城内驶来。 第55章 绝望和希望 早上,沈宴冥想了一阵,然后用赶尸人的能力,唤醒了绿祖母。 这种感觉太好了。 就像拥有了超能力一样,虽然是小时候的梦想,这时候实现了,也不算迟到。 心情大好的提上盾牌和长剑,开始练习格斗技巧。 孙慈老郎中在旁边熬药。 沈宴明确感觉到了孙慈老郎中熬制的疏经活络缓解伤痛的汤药的效果,他最近几乎每天都练到精疲力竭,这样的强度,按理乳酸的积累会让身体十分疲惫酸痛。 但每天一碗汤药,除了当时酸酸涨涨的,居然半点剧烈运动后的后遗症都没有,第二天还能继续接着练。 每次去翡翠大森林挖野菜,也带上了孙慈老郎中,所以采集的药材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足够熬药的了。 就是各种药材多了起来,分门别类就麻烦了起来。 沈宴一边招架蝗崽砍来的一剑,一边想着,看来下一件“家具”,得让陈大匠弄一个中药柜子出来,就是那种很多抽屉,可以装不同药材的柜子。 蝗崽已经趴下了:“不行了不行了,沈宴你最近力气涨了不少啊,韧性也好了很多。” 锻炼还是有效果的。 蝗崽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能像成人那样坚持剧烈锻炼那么久,旁边的大蛇接过盾牌和剑,代替蝗崽,继续练习,这样这些半大不小的小孩,也能锻炼起来。 笋子等这些更小的,趴在仓库窗口的书桌,一边逗书桌上的猫,一边热闹地看着外面。 老巫师乌瑟尔最近晒太阳更勤了,时不时在沈宴旁边唠叨几句:“要烂掉了,太阳也不能防止一只死亡的手臂腐朽。” 沈宴知道老巫师乌瑟尔的意思,乌瑟尔最近帮了他不少忙,教他语言和文字也十分认真,若是能帮上对方忙,沈宴自然义不容辞。 但是,他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荒城的黄金石能运来。 等沈宴疲惫不堪地坐地上后,笋子几人麻溜地从仓库跑出来,给沈宴端来一大碗中药。 笋子:“沈宴,喝药,看我给你盛得多满。” 沈宴嘿了一声:“你们对我可真好。” 一群人小孩都笑了:“捏着鼻子喝,几口就没有了。” 这药汤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魔鬼一样的存在。 效果虽然好,但味道也是出类拔萃。 沈宴吹着药水,慢慢喝了起来。 这时一辆卡车向这边开了过来,沈宴一愣,卡车不是他们虎豹佣兵团的。 他们团里就两辆卡车,看得久了也就熟悉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过,赵阔正从卡车上下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如同铁塔一样人。 高大,比正常人至少高出一半个身体,一股子凶悍的气息。 沈宴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乌瑟尔已经从晒太阳的石头上爬了起来,五指快速挪动:“荒城的野蛮人!” 沈宴一愣,这就是荒城的野蛮人,果然高大,难怪拥有野蛮人血统的赵阔,能比自己高半个身体,他都不好意思说,他伸手都摸不到赵阔的头,最多堵住对方的嘴。 而这个时候,荒城的人来这里…… 沈宴的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起来,跑了过去。 赵阔介绍道:“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野宇,野震,野硕,他们是三胞胎亲兄弟,负责这次的黄金石运送。” “这小家伙是我们虎豹佣兵团的小杂役,别看个子小,平时挺机灵。” 野蛮人三兄弟有点憨厚,一拍胸口:“少司的朋友,就是我们野蛮人的朋友。” 沈宴赶紧打招呼。 赵阔知道沈宴关心什么,让沈宴自己上车看,赵阔去给奔波了一路的野蛮人三兄弟准备食物。 比沈宴先上车的是乌瑟尔,别看只是一只手臂,一蹦能蹦老高,直接就弹上了车。 卡车的车厢内,一车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石头。 沈宴也惊讶了一番,石头居然能发光,黄金石的名字或许就是这么来的。 沈宴说道:“乌瑟尔导师,你的魔药需要多少黄金石?” 乌瑟尔“啧啧”了一声:“石球大一块就行,你小子还算守信用。” 从荒城弄到黄金石可不容易,没想到还真送来了。 乌瑟尔的心情明显十分的愉快:“我去准备熬制魔药,你帮我抱一块下来。” 需要的其他药材,赵阔已经帮他准备好,熬制魔药的坩埚等也准备好,现在黄金石一到,自然可以开始了。 沈宴点点头,抱起一块石球大的黄金石。 正要准备下车,沈宴却愣住了,在这些黄金石下面,铺垫着一层米长的植物根茎,估计是为了长途运输,防止石头晃动或者震坏卡车。 沈宴看着这些米长的植物根茎,不由得蹲下来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苎麻!” 沈宴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起来,好东西啊,就不知道这样的苎麻数量多不多。 车是荒城野蛮人的车,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的苎麻来铺车。 先去给老巫师乌瑟尔送黄金石,再去问赵阔。 乌瑟尔呆在旁边的摆放杂货的仓库里,将送黄金石的沈宴赶了出去。 不一会儿,传来奇奇怪怪的魔药的味道。 说实话,让沈宴看他也不敢看,药材中有什么人类破碎的心脏之类。 绝对是一个恐怖的熬药过程。 嘀咕了一句:“邪恶的巫师。” 然后去找赵阔,赵阔简单的给三兄弟弄了面条,速度很快。 野蛮人三兄弟大口大口的吃着:“什么时候佣兵之城有这么好吃的食物了,我记得上次来,还都是烤麦饼。”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上次来还是接赵阔回荒城,当时赵阔还是个小矮子。” 赵阔见沈宴过来,说道:“这新的吃法是他弄出来的,现在我们虎豹佣兵团正在做这个生意,生意还不错,又安全又能赚钱。” 三兄弟不由得都愣了一下,在他们看来能赚钱的人都是厉害的人,不像他们。 这个小个子居然能帮着赚钱。 有点不可思议。 沈宴笑道:“好吃的食物可不只这个,我们铺子上就还有其他好几种。” 说完,沈宴问道:“我看你们车上,有用来铺车的植物,你们在哪里弄的,多吗?” 好奇怪的问题? 三人顾着吃饭,都顾不上回答,这一路上估计是饿坏了。 赵阔说道:“你说冬枯草?” “荒城外是一片平坦的荒原,什么都没有,只有两种植物特别的繁盛。” “一是见底青,一种根须十分发达的矮草,铺满了整个荒原,它们的根须挖上十几米的深坑都挖不到头,以前荒城的灰眼兔子最喜欢啃食见底青的根茎。” 说完还叹息了一声,野蛮人三兄弟也是眼色一暗,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荒城的灰眼兔子就足够养活他们,直到外面的人以经商的名义来到荒城,却暗地里私自狩猎,母兔和刚长一点个头的小兔子都不放过。 也怪他们,居然没有防备着,让美味的灰眼兔子从他们荒城差点绝迹,现在剩下的一部分,根本养不活荒城人,更别说有规模的发展起来了。 赵阔继续道:“另外一种植物名叫冬枯草,生长在贯穿荒原的冬枯河周围。” “数量虽然没有见底青那样铺满整个荒原,但冬枯河周围的冬枯草也不少,密密麻麻的延续一大片,繁盛的时候,看不见头。” 沈宴心道,荒城的人将苎麻叫做冬枯草么,因为那条冬枯河而得名? 赵阔疑惑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宴:“我知道一种织布的工艺,若冬枯草是我认识的那类植物的话,它就是织布的主要材料。” “佣兵之城不是缺少布料么,你又和荒城的关系颇深,我想着我们可以和荒城合作,由荒城提供材料,我们虎豹佣兵团来织布,然后在佣兵之城售卖。” 沈宴第一次遇到赵阔的时候,赵阔他们就在从其他地方运送布匹回佣兵之城售卖,可见布匹在佣兵之城的价值颇高,因为自身不产布,需求量肯定十分高,这是一座庞大城市的需求量。 若是荒城的苎麻数量足够,这将是难以想象的一桩大生意,哪怕距离不近,抛开路费人工这些费用,但怎么也能赚一大笔。 而且还是持续性的。 就像佣兵之城那些大的佣兵团,有自己的支撑产业一样。 到时候,给驻地修点像样的房子之类,也不再是奢望,虎豹佣兵团也能有个像样的发展前景。 不仅赵阔,正吃面的三兄弟都放下了手上的碗。 “冬枯草,织布?” 根本是完全扯不到一块的东西啊。 是不是太天荒夜谈了? 沈宴笑道:“我刚才仔细看了看车上的,嗯,冬枯草,在我的认识中,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苎麻,是最好的织布材料。” 沈宴可没有乱说,苎麻的纤维棉长,比棉花的纤维长度还要长几倍。 而且脱胶加工处理的苎麻纤维,又称为“白棉”,织出来的布,光泽度高,洁白,透气凉爽,韧度也高,是棉花的7倍左右。 苎麻,又称麻中贵族,和那些粗糙颜色褐黄的麻布差别巨大。 麻中的棉花。 赵阔眼睛都亮了起来:“当真?” 别人说这话,他或许还要疑惑一下,但沈宴,有时候的确有些神奇的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沈宴说道:“我看车上铺的那些苎麻也有不少,足够织一匹布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然,试之前,我得睡一觉。” 因为沈宴虽然大概知道用麻织布的流程,但还是得摸索一段时间才行,而且织出来的布,质量可能也不如工艺累积成熟后的质量好。 但这都不是问题,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他上次除了得到呼唤出陈大匠的木工锉子外,还得到了一枚银色的戒指,准确的说是银色的抵针,宫廷女官使用的抵针。 沈宴还真回仓库睡觉,手指上戴着那枚抵针,就是大白天睡觉有些睡不着,特别是心里还想着事情的时候。 但没办法,临渊仪式必须在梦中完成。 赵阔和野蛮人三兄弟将车上的苎麻弄了出来,然后去送黄金石给灵族。 送的时候快速的完成了交接,因为急着回去看沈宴怎么用冬枯草织布。 沈宴不太清楚荒城的情况,他不明白这对荒城来说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荒城,只要能多一份收入,已经是特别难得的了,特别是若是依靠他们自己的资源来自救,而不求人,这是难以想象的。 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作用的冬枯草,若真能起到大作用,就像是上天的恩赐一般。 车上,三兄弟还在不断地询问赵阔。 赵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那小子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我们先看看情况。” 此时,沈宴数绵羊都不知道数到多少了。 迷迷糊糊的,这才进入了梦中。 那是一座繁华的宫廷,就像沈宴所熟悉的东方建筑风格一样。 在现代,遗留下来的这样的建筑实在太少了,很多都被推翻过,然后重建,重建的过程中,因为认知的不同,或者价值观的不同,很多都和真正历史上的样子不一样了,为了追求某种目的,而篡改历史的事情时有发生。 作为历史学者,有时候也只能哀叹而无能为力。 所以能在梦中看到这些真正的文化荟萃的古老宫廷建筑的样子,沈宴是欣喜的。 有一女子,名叫贞娘,出生织衣世家,从开始董事的时候,就开始穿针引线,制衣纺纱,少小得名。 传言,经过她手织出来的布匹,就像有了灵性一样。 当时正逢朝廷招纳女官,以贞娘的名声,小小年龄就进了宫中,从一个小小的绣女做起。 那时也是她见到天地广阔的时候,各地巧手汇集,大开眼界。 贞娘是有灵性的,从女吏,女使,再到女官。 从少女,青葱,长大,直到老妇,她的一生都呆在了宫里。 她为宫嫔纺过纱制过衣,为皇后绣过凤,也为天子衮冕、鷩冕、毳冕。 这是一个宫廷女官看似平淡又了不起的一生。 沈宴醒来的时候,影子的波澜中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岁月沉淀在了她的脸上,波澜不惊。 沈宴忙碌了起来,一边将那些苎麻交给了贞娘,一边让陈大匠弄出一辆织布的纺车来。 在古时,一辆纺车是女子的必备之物,一位女子是否有才德,在古时候看的并非读书的多少,而是纺纱织布还有女工的能力。 在古时,对女子的限制很多,她们的能力大部分只能体现在这些事情上。 其他的且不论,纺车绝对是古时候智慧集大成者。 赵阔和荒城三兄弟回来的时候,沈宴正和贞娘将苎麻浸泡在水中,陈大匠锯木头的声音也不时响起。 本来荒城三兄弟来送黄金石后,是需要赶着回去的,但这事情太过重大,他们不得不留下来。 几人看了一会儿,似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沈宴先前之所以说,由荒城提供原材料,由虎豹佣兵团来织布,而不是让荒城直接织布送过来卖,正是因为荒城的野蛮人个头太大了,手脚力量惊人但灵巧度不够。 织布是一个手巧心细的活儿,他们根本干不了,让他们一坐就是一天地在纺车前,估计野蛮人的性格也呆不住。 赵阔将三兄弟带到一旁,在说着什么。 这时三兄弟中的野震从卡车上拿下来一破布缠绕的巨大的长条物:“智者让我将这东西带给你。” 抽开破布,露出里面三米长左右的一只黄金色的长枪。 以沈宴的超高灵感,甚至能看到这柄枪正散发着黄金色的光晕。 野震有些愤愤不平:“听说铁血佣兵团将你原来的武器收走了,这些该死的家伙,也是够绝的。” “荒城虽然没什么能帮得上他们的地方,但也从未亏待过他们。” 一个佣兵,没有了趁手的武器,实力肯定会大不如前。 赵阔拿着武器,挥舞了几下,能听到晃动时,划破风的声音。 这时候,老巫师乌瑟尔的声音响起:“荒城的黄金龙枪,这玩意怎么也带来了。” 沈宴转头看去,就看到一手臂正推开杂物间的门,那是一只……一尘不染的黄金手臂。 亮得都在发光。 非正常生命是很容易吸收黑暗元素的,以前,乌瑟尔无时无刻都在抵抗污染元素的入侵。 但现在,有黄金石为基础的魔药灌注,能将空气中的污染元素全部抵挡在外。 他到现在才算是轻松了不少,也不用担心手臂腐烂。 沈宴一会看看亮得发金光的手臂,一会看看赵阔手上同样金得都形成光晕的不可思议的长枪。 嘿,怪模怪样。 乌瑟尔说道:“荒城的黄金龙枪由黄金石在火山中锻造而来,传说曾经击杀过一头巨龙。” 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巨龙和巨人一样,也是不朽者。 赵阔重新将破布缠上黄金龙枪:“以前的武器着实轻巧了一些,这把倒是不错。” 沈宴:“……” 他刚才搬黄金石的时候就发现,黄金石是十分沉重的,密度高到难以想象,这么大一柄黄金石打造的枪,他估计都抗不起来。 赵阔居然说十分顺手,这个粗壮的野蛮人,力气也太大了。 沈宴惊奇了一阵,又开始去忙了起来,比如帮着刨点木料什么的,这样陈大匠制作纺车的进度就能快很多。 其间,阿伊回来了一趟,因为答应将剩下的药材今天交给阿伊。 寄生骑士的天启仪式特别奇怪,需要将坚硬的金属融入身体内。 当然不是将金属直接刺入身体,那样会死。 阿伊也开始熬魔药,低序列的魔药熬制都十分简单。 一瓶魔药喝下去后,阿伊将准备好的一块金属放在手上,他的身体就像有一股吸附的能力,将金属开始吸入他身体的表面。 得在三天内,吸入三块金属,寄生骑士的天启仪式才算成功。 吸收是很慢的,等到了傍晚,才吸收完一块,身体内的药效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此时的阿伊,还是那么呆萌呆萌的样子,只是他的身体的一节一节的壳上,晃眼一看,似乎能看到一点金属的质地。 寄生骑士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序章。 骑士,应该都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吧,像阿伊这样的一只小蚂蚁,勇往直前地冲在前面,画面也挺有意思。 为了尽快的织出布,接下来,沈宴什么都不管。 织布的工序是有很多的,布的本质就是纤维。 但植物的纤维看上去死板得很,和布匹的材料一点也不像。 所以这才显得神奇,也不知道第一个用麻织布的人,是如何想到的。 将苎麻的皮用刀划开,成完整的条状剥下来,通过浸泡等小心的刮掉上面的其他组织。 这时的茎皮的韧性还达不到布匹的要求,是十分容易弄断的。 所以在反复浸泡刮掉上面的多余组织后,得开始熬粥了,然后用熬粥的米汤来浸泡。 这个过程也得反复进行,这样会得到麻线。 反复的过程,能够脱胶脱脂,并让麻线变得更具韧性。 别看简单,但操作起来,比如时间的控制,程度的控制,每一步稍微不慎都会失败。 等弄出麻线后,需要搓麻,将麻线搓成需要的粗细,增加韧性的同时,也能将一些断掉的麻线利用起来。 搓好的麻线,还需要进行几个工序,比如上浆等等。 挺复杂的。 但从成品的麻线上看,就可以看出苎麻的好处了。 又白又柔软,虽然和棉花制作的棉线不同,但品质绝对也不低。 苎麻,麻中棉花的称谓果然不假。 等得到完整的成品麻线,已经是几天之后了,麻线被一圈一圈地缠在“工”字形线排上,整洁,漂亮。 赵阔和荒城的三兄弟看得都有些愣神,和前几天乱糟糟的剥皮下来的植物皮,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了。 甚至若不是亲眼看到,都联想不到一块儿去。 沈宴心道,可不是,谁能想象穿在身上舒舒服服的衣服,就是这些大自然中神奇的植物制作出来的。 沈宴说道:“记得保密,工艺不能外传。” 他们虎豹佣兵团还得靠这个赚钱。 其实荒城的人比沈宴还担心工艺外传,他们还得靠此来生存。 但担心其实也有些多余,麻的种植是个问题,耕地种粮食都不够,哪里来的土地种麻,至少佣兵之城没这条件。 也不忘提醒了一句荒城的人:“你们冬枯河边的苎麻,嗯,冬枯草得守好了,都是钱。” 独有的特产呢。 荒城三兄弟都握了握拳头,他们荒城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可不就是没有守好他们的特产,这一次谁也别想打他们的主意。 比起“工”字线排上的麻线,更让人惊讶的是,眼前,一个老妇人安详地坐在一个奇怪的木架前,用脚踩动,木架上的一个奇怪部件开始旋转了起来。 麻线被蹦直,每踩一下,老妇人手上的梭就从蹦直的一排线穿梭一下。 不紧不慢,非常的有韵律。 但看得赵阔和三兄弟眼花缭乱,因为以前没见过。 洁白柔软的布匹,一点一点的被织了出来。 四个高大得不像话的男人,就在那里眼睛都不眨地看着。 越看越神奇。 织布就像是复杂得他们无法理解一样,脑子里面的头绪估计跟麻线一样,不断的打结。 沈宴看着好笑。 跟四只大狗熊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宴揉着发酸的手臂,也在等着。 因为材料不多,最多也就织出一匹布,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下午,等布织好,一匹麻中贵族就摆在了沈宴他们面前。 摸上去柔软得不可思议,不得不称赞贞娘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 色泽,触感等,都让人惊讶。 赵阔呢喃了一句:“比上次我们运回来的那一批布的质量还好。” 要知道那两车布,让虎豹佣兵团赚了不小的一笔,佣兵之城没有自己的布匹行业,这么千里迢迢的运回来,卖得着实不便宜。 荒城三兄弟也一个劲地在布上摸来摸去,还眨巴着大眼睛:“怎么就变成这么好的布了呢。” 他们的冬枯草,长了又枯,枯了又长,从来没觉得这么神奇过。 原来他们荒城,也并非一无所有。 沈宴都看不下去了:“别摸了,再这么扯下去,布都被你们扯坏了。” 就这么一匹,也做不了什么,沈宴想了想,干脆让贞娘给笋子做一件运动衫和一条四角运动短裤。 没办法,布少,想做其他的也不够。 沈宴给贞娘说了说。 老妇人看了一眼沈宴。 沈宴也挺尴尬,实在大材小用了,这位可是真正的宫廷制衣大师,这些简单的样式估计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 但是嘛,普通的样式制作时间短,耗费布料少,能节约不少工时布料。 对于佣兵来说,价格也是十分重要的元素,嗯,特别重要,至于贞娘的手艺,只能真的等富裕的时候,再来体验了,到时候价格就不是这些普通样式能比较的了。 老妇人开始裁剪了起来,古时候没有什么缝纫机,都是通过裁剪,然后一针一线的将衣服缝制出来。 等拿到成衣已经是第二天了。 笋子正坐在门槛上,端着个碗喝羊奶。 乖乖巧巧的。 沈宴对笋子招了招手:“来试试你的新衣服。” 笋子:“?” 歪着脑袋叮叮咚咚跑了过来。 露出小胳膊的衣服,和相对他身体来说的大裤衩一上身,幼儿园小神兽一只。 笋子最近的确长得不错,小胳膊小腿跟白色的藕节一样,加上沈宴每天在抓这些小孩的卫生。 新衣服一换,跟变了个人一样。 笋子正在摸着身上的衣服,十分的贴身舒服,干净得他都有些不敢碰。 “一……一个补丁都没有。” 他的新衣服也太漂亮了。 赵阔也在看着:“质量十分不错,柔软度合适。” 沈宴心道,那是自然,苎麻所做的衣服,本就是最好的夏衣。 干爽通透,透气效果绝佳,凉爽到不行。 沈宴揉了揉笋子的脑袋:“去玩吧。” 这时,圣婴从外面回来,他都以为自己走错了,看向笋子:“这不是笋子吗?我差点没认出来。” 笋子笑得哈哈的:“这是我的新衣服。” 有风正吹进衣筒里面,凉快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很快其他孩子也围了过去。 沈宴还是要说一声,大概就是先给最小的做衣服,等其他布匹出来后,人人都有。 这些小孩其实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失去父母后,说不说这句话,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一群孩子眼睛都笑眯了,他们都是金宝贝。 沈宴说完之后,去找赵阔还有荒城的三兄弟。 大概就是谈苎麻供应的问题。 “以前苎麻自由生长在冬枯河边,但现在我们需要收割它们,这个收割需要慎重和正确的方法,不要因为一时的需要直接弄绝种了。” 这几句话估计说到几人心坎里面了,他们再不想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 沈宴继续道:“苎麻只需从根部割取,不用掀根,第二年它们又会茂盛的生长出来。” “至于需不需要扩种……” 这个问题他得看到苎麻的数量和具体情况才行。 赵阔说的沿着冬枯河生长了很多,这个很多完全没有具体的概念。 荒城三兄弟是最着急的,他们也没想到这次出来居然能有这样的收获,弄得好了,未必能完全解决荒城的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能有一笔不错的收益,布匹本就是各势力都需要的物资。 野震说道:“要不,你去我们荒城看一看?” 荒城虽然拒外,但不会拒绝赵阔的朋友,更何况是为了改善他们荒城的现状。 沈宴一愣,想了想,苎麻的情况,的确得亲自看一看,才能心里有底,别到时候情况不准确,弄得大家空欢喜一场。 赵阔也点点头。 决定得很突然,但并不算匆忙。 有足够的准备时间,沈宴将小炉子,煤炭都都带上车,然后是锅碗,干面条,盐油。 反正……他不想外出的时候吃烤麦饼了,那真是对生命的挑战。 这时,笋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沈宴,下午去翡翠森林割草料的时候,我会不会将衣服弄脏?” 这小孩,担心了半天担心这个,沈宴说道:“到时候你换成旧衣服再去割草料,回来的时候换成新的。” 笋子抓了抓脑袋:“好像是喔。” 沈宴说了说要出去一段时间的事情。 几个小孩都围了过来,看着沈宴手上提着的石人盾牌,和旁边的绿祖母。 “粗眉毛和绿祖母去,我们也想去。” 他们给石人族的白塔取了一个名,粗眉毛,别说,还真且贴。 沈宴心道,他是去办正事,餐风饮露,辛苦着呢。 好不容易劝服几个小孩:“等回来的时候,你们就都有新衣服穿了。” 沈宴他们出发得很快,临走前,让老巫师乌瑟尔帮忙看着这些孩子。 赵阔曾经说过,乌瑟尔现在的实力看上去不强,但他若真的拼命,即便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估计都不好受。 卡车向城外开去,除了荒城三兄弟开来的卡车,虎豹佣兵团的两辆卡车也跟在后面,自然去荒城拉苎麻回来,这两辆车,开车的是姜宇和董大。 沈宴在车上对赵阔问道:“我们这里离荒城远吗?” 他记得,赵阔和灵族的白王谈妥黄金石的交易后,隔了不少时间荒城三兄弟才拉着黄金石运送过来。 赵阔答了一句:“不算太远。” 沈宴不由得一愣,即便除去通知荒城运黄金石来的时间,应该也不近吧。 野震说了一句:“对于我们来说,自然是远的,因为一路上我们需要避开太多危险的区域了。” “但有赵阔在,很多这样的区域,我们可以直接穿过。” 沈宴心道,原来如此。 手上的盾牌:“沈宴,将我举高点,我要看看风景。” “我们这是出去冒险了是不是?整个大地都要传遍我白塔的名字。” 沈宴:“……” 说是不远,其实也不是几天就能到达。 但一路上,并不无聊,甚至可以说有些刺激。 比如几天后,从一条测路走出沙漠时,一只几十米高的三脚巨兽就那么看着他们的车辆。 脚很细,如同手臂粗的树杆,但太高了,脑袋是一个圆球。 冰冷地看着从它脚步路过的三辆卡车。 赵阔的目光和这怪兽对视着,这才让这怪兽没敢过来。 沈宴都不敢大喘气一声。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物种。 沈宴这次算是第一次出远门,而对这个世界,沈宴所知道的,其实也仅仅是很片面的一点而已。 这个世界的复杂,远远超出了沈宴的想象。 才离开这只物种没多远,一只包裹着整个小山丘的肉皮,不断蠕动着。 真的就是一张肉皮,眼睛在皮上,巨大的一张皮。 赵阔:“这些怪兽的地域意识很强,每一片区域都会有这么一只怪兽活动,它们之间也互相吞并,驱逐。” 沈宴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怪兽是哪来的?” 怎么也不可能是亚人种吧,这得是人和什么生下来的啊。 赵阔:“半神和其他物种的后代,有些血脉已经十分稀薄了,但也不能小瞧它们,很多佣兵团在出任务的时候,就是折在它们手上。” 这个世界上的乱七八糟的怪物种类有多少,没有人说得清楚,因为无生殖隔离生态体系下,每一天都有难以想象的新物种在诞生。 即便是最博学的博学者,也不可能将它们全部记录下来。 沈宴见只要和赵阔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危险,提心吊胆的心也变成了好奇。 白塔瞟了一眼趴在车窗上看稀奇的沈宴。 嘿,说他对什么都好奇,看看,看看,还不是一样,眼睛看一天都没闭一下。 不过,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好看啊,他们石人族一生,看到的仅仅是对面的山壁。 沈宴觉得,要是有生物学家来到这个世界,要么高兴得激动得疯癫,要么累死,太多值得研究一生的东西了。 几天后,沈宴这才收了一些心。 他们现在正在停车休息,他们现在的位置在靠近梵帝城不远处的一片沼泽旁,这一路上沈宴没少询问赵阔地理问题,也算是对各势力分布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沈宴靠在副驾驶上休息,想了想,好久没有进幻境了,路上的确有些不方便。 伸手从旁边的圣器箱拿出老旧青铜盒子,进入幻境。 只是朝大海上面一看,就愣住了,那个叫卡帕的贵族,一向衣着得体,就像诗篇一样井井有序,彬彬有礼,但此时衣服凌乱得如同在泥浆面滚过一样。 沈宴心道,这才多久,这是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将所有人拉进幻境。 …… 梵帝城外,沼泽。 卡帕充满了绝望,在他身边,剩下的莫基家族的族人也差不多,脸上都看不到希望。 就几天的时间,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秉持光明的莫基家族居然遭受了这样难以想象的厄运。 “为什么?” “甚至连袭击我们莫基家族的敌人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这太蹊跷了,这里可是梵帝城,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逼迫到这种地步,甚至连求救都做不到。” 卡帕脸上哀伤,若不是他去过那个未知的大海,此时的他,应该也像自己的这些族人一样茫然吧。 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什么都不知道的消失。 一个久远的贵族家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自从他确定杀死族人的凶手来自教廷的异端裁决团后,他正震惊得不知所措,结果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应对的时间和机会。 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有针对的行动对他们莫基家族发动了。 打得他们束手无策,他们光明序章,更多的是辅助他人,强化他人,自身的战斗力是有限的。 无法想象的毁灭打击,在前几天的夜晚突然来临。 奇怪的是,在梵帝城内,他们无论怎样的呼救,无论如何的想办法得到帮助,整座梵帝城就像死去了一样,没有给他们半点回应。 这里是梵帝城啊,无法想象是什么势力能做到这一点。 估计也就卡帕心中明白一些,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教廷,还能是谁,只是其他族人恐怕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吧。 在族中长辈的不断牺牲下,将他们这些年轻的人送到了城外的沼泽。 这也太荒谬了,这意味着,族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明显感觉到,城里比城外更加的危险。 自己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居然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但逃出来又有什么用,那群看不见的敌人跟来了,追杀着他们。 他们是走不出这片沼泽的。 每个人脸上都是绝望的表情,心中的愤怒,化作了唯一的质问,为什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哪怕死亡也给他们一个理由。 卡帕用手无意识地整理着被沼泽弄脏得不像话的衣袍,他这时才觉得他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可笑,那每一天在教堂虔诚的祈祷,每一次盛典上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朗读着赞美神的诗歌。 被神父赞美被众人夸奖……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想起,以前在神学院的时候,赵澜有时候会用十分奇妙的眼神看着他。 他以前只觉得那眼神很让人无法理解,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些理解了。 那目光是在看智障啊。 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灵魂突然传来一阵拉扯。 卡帕一愣,然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平稳的小船正载着衣袍脏乱的他向大海的中央驶去。 第56章 织布产业 幻境中。 最惊讶的莫过于赵澜,在他的印象中,卡帕是一个注重体面的,一丝不苟的标准的贵族,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贵族的气派和风度。 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卡帕,看看,干净的脸上全是泥,跟个小花猫一样,衣袍上就更别提了,那是沾满泥水的沼泽苔藓? 这是跑去泥坑里面打滚了?画面实在无法想象,难到卡帕私底下也是不一样的样子? 首先开口的是那个丑陋的老者:“站在光明之中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狼狈?” 这一句话,竟然让卡帕眼睛有些酸。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整日的逃命,都让他忘记了思考。 卡帕艰难的开口:“我用你的追踪仪式找到了凶手,凶手是从小给我开蒙和赐福的神父,原本我心中慈爱的神父,突然变成了难以想象的侩子手……” 卡帕都没心思隐藏,受害者是他的族人的事实。 这几日内心的煎熬和认知的颠覆,已经让他接近崩溃,这时候是最需要发泄情绪的时候。 这个老者的询问,正好给了他一个释放内心的契机。 “这几天,我们都在逃亡,死了很多人,家族中的长者在追捕中不断被残忍杀害,他们……他们到现在甚至都死得不明不明……”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生来就秉持光明的我们?” 对于一直对教廷十分有好感的卡帕来说,这是对他精神世界的摧毁,异端,他们莫基家族哪怕被残忍杀害,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可能往这方面上想。 所有人都在听着卡帕讲述一个不可能的故事,卡帕的声音都略微带着点哭声,这是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赵澜张了张嘴,或许只有他明白,这样的打击对卡帕有多严重,他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卡帕站在神的雕塑下朗诵赞美诗的样子。 那是一个完美到极点的信徒呢,却……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东西背叛。 果然还是他们佣兵之城的佣兵看得透彻,神是个什么玩意,连侍奉神的仆人都满是肮脏的,还谈什么神爱世人。 一片安静。 半响,老者才开口:“可怜的孩子,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老者的故事是一段历史,一段完整的暗月教派的故事。 “……一个普普通通的暗月教派,在教廷的阴谋中,走向兴盛,走向衰落,走向邪恶……”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和毒蛇诞生的孩子,就成了暗月教派的根基和核心。” “原本就存在的神子神女序章,被扭曲成这样的邪恶仪式中神的垂青。” “那只手推动得太快,哪怕暗月教派的大主教都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应,就直接被打落地狱,被定义为邪恶的异端,被屠杀,被追猎,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 “每日经历酷刑,无尽的逼供。” “嘿,谁能想到,逼供的问题和异端和暗月教派甚至没有半点关系,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暗月大主教帮他们翻译旧日文献中关于高山巨人的内容罢了。” 这一段经历,和现在的莫基家族何其的相似。 不同的是,暗月教派的大主教,在阴谋的最后,至少得知了对方的目的,而莫基家族连对方为什么这么做的目的都还不知道。 更不同的是,至少还给暗月教派主导了一场罪孽,这才被定为异端。 而莫基家族,就跟一只无缝的鸡蛋,那些罪恶根本安插不进去,但依旧被定为了异端,不为人知的异端,被秘密的裁决着。 沈宴也惊讶无比,关于暗月教派的事情,他是听老巫师乌瑟尔讲的,乌瑟尔正是那个时代的人,但乌瑟尔也不是梵帝城的人,他得到的消息正是被教廷扭曲篡改后的。 原来神子神女序章,根本就不需要非得是女人和毒蛇的后代,这不过是教廷篡改了这个序章的内容罢了。 也就是说,他得到的众生相的序章,其实也是可以使用的。 历史的掩盖,然后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沈宴作为历史学者,其实看过不少这样的事情,胜利者书写历史,失败者带着真实沉沦地狱。 卡帕听完老者讲的故事,心情反而平静了不少,原来……原来受害者不仅仅是他莫基家族。 他原本以为,他哪怕将事实讲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这时,灵族的辛夷长老叹了一口气,星斗脸上全是惊讶,他以前没少听人类手段的肮脏,但从未像现在这般,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辛夷长老突然对那老者问了一声:“敢问阁下名讳?” 众人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都知道,光是想想都清楚,这样丑陋的事情,教廷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掩盖,不让实情流露出来半分,这都是上百年以前的往事了,真相可能早被掩埋掉了。 老者嘿嘿的笑了,很难听很难听,但他就是忍不住笑。 教廷想要抹灭他的存在,抹灭他的名字,但哪怕将他关押在地狱一般的地方上百年,现在依旧有人问起了他的名字。 等难听的笑声停下来,老者这才道:“暗月大主教,杰拉斯。” 一片安静。 哪怕沈宴也沉默得如同死寂一般。 他大概明白,老者为何是现在这般可怖的外观了。 一个经历了世间最肮脏的阴谋,被折磨拷问了上百年的可怜老头。 说他每天都在经历着地狱,都不为过。 老者胸前内半响才跳动一下的心脏,不知道为何,也没有那么吓人了,至少他仅仅是外观不忍直视了一点,比起那些真正肮脏的存在,算得了什么。 一个受害者罢了,且还在继续背负着污浊的罪名,沈宴的心有些难受,对一个历史学者来说,溯根还源是最基本的。 杰拉斯继续道:“孩子,你比我幸运,当时的暗月教派,被污蔑,臭名昭著,被所有人唾弃辱骂,没有一丝翻身的机会,但至少你们莫基家族还没有背上任何的污名,哪怕是对你们的阴谋,也只能偷偷的审判和私自进行裁决。” “更幸运的是,你们还没有真正到绝望的时候,因为你是一位被未知眷顾的幸运者。” 卡帕其实真的不知道希望在哪里,除了被截杀死亡,他们不会再有其他任何结果,家族中的长辈都死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是他们,怎么可能逃脱得了那些追捕者。 连一向察言观色的商奇都忍不住说了一句:“真诚的祈求吧,只要得到那位未知的回应,你们的家族就还有希望。” 就像当初他们的商队一样,在绝望中祈求,最终幸运的活到了现在,仅仅是付出了四只羊,现在想想都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杰拉斯:“孩子,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带着你的族人活下去,而那位阁下,是你现在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卡帕茫然,迷惑,然后逐渐坚定决绝。 哪怕向一位可怕的未知祈求,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他也希望让他的家族能在可怕的阴谋中有一条生路。 卡帕看向了高山之上星光之中的人影。 “尊贵的阁下,我祈求你,给与我指引。” 虔诚,决绝。 沈宴都不由得感叹,这小子是真的幸运。 刚才从卡帕的叙述中得知,他们现在逃到了梵帝城外的沼泽,他们莫基家族的战斗力不强,所以追捕他们的异端裁决团的人,多是些第六序章的人,甚至还被他们家族的长辈牵制了一些。 而沈宴他们现在,也正好在梵帝城的沼泽附近休息,有赵阔在,对付一些第六序章的职业者,估计和捏死小蚂蚁差不多,这个比喻不太好,因为一想到蚂蚁沈宴就想到阿伊那小呆萌。 众人也看向了高山之上的未知。 祈求已经产生,现在就等待着未知的回应。 突然之间,风云卷击大海,海浪翻滚如潮,雷鸣响彻天空。 “祭品!光明序章!” 虎豹佣兵团现在就缺职业序章,而且还可以拿来和其他人交易,十分有价值的硬通货。 而且,这小子活该被救下来,若沈宴他们不是刚好路过梵帝城外,即便沈宴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连大主教杰拉斯脸上都带上了可怕的微笑:“孩子,那位阁下已经回应了你的请求。” “噩梦已经过去,灾难到了尽头。” “你只需要准备好光明序章就可以了。” 卡帕依旧茫然,拯救他们莫基家族的代价,只需要第九序列光明? 不过,也不等他多想,大海中央的小船开始返回原点。 沈宴的确得抓紧时间了,一群被追杀的人,随时都可能丧命。 沈宴赶紧摇了摇正在休息的赵阔:“出任务了。” 赵阔:“?” 什么?跑到梵帝城外,鸟不拉屎的沼泽地,深更半夜的还能出什么任务? 沈宴:“想不想要职业序章?我们虎豹佣兵团以后得招收更多人,没有像样的序章,别人可不会来。” “这片沼泽里面,现在就有一篇不错的序章等着我们去取。” 赵阔:“……” 眼神都是,你在说得神乎一点,你个神棍。 在佣兵之城也就罢了,在这完全没有来过的陌生的地方,还能玩出点什么花样来不成? …… 卡帕从那个未知大海返回现实后,就拿出了纸笔,将光明序章写下,虽然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位未知要如何才能拯救他们。 但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试试。 写得十分认真,生怕出一点错。 周围的人已经累得走不动了,见卡帕正在写东西,有些无奈的道:“卡帕,你在写遗书吗?” “其他人都死了,写的遗书又有谁能收到。” “整个莫基家族,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 说到这,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偌大的莫基家族就剩下他们了,那些长辈用鲜血和生命为他们开辟了一条逃出城的通道。 太惨烈了,那一路的莫基家族族人的尸体。 愤怒,憎恨,恐惧,都没有任何作用,那些嗜杀的凶手,凶残得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回应他们任何的疑惑,除了屠杀还是屠杀。 到这里,已经没有再逃走的可能了。 卡帕沉默着,他是莫基家族的继承人,哪怕再艰难,让族人活下去,已经成了他的责任。 卡帕说道:“等待,我们面对的未必只有绝望。” 但此时,他的话已经起不到什么鼓舞的作用,经历过这一切的人,已经深陷绝望的困境。 而等待,等来的却是惊恐。 “来了,那群恶魔来了。” 疲惫,惊慌。 这些凶手赶来,也就是说,替他们断后的家族的其他人,都死了。 卡帕起身:“逃,跟着我。” 绝望,现在还能继续逃生不过是身体的本能。 卡帕带着人开始在泥沼中逃命,他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多久。 奔跑,不要停下来,停下来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一群人在沼泽中,淌着泥水,艰难的奔跑。 谁能想到,几天前,他们还是梵帝城中最体面的贵族,如今却像是丧家之犬。 被追赶,被碾压。 后面是几辆疯狂追击的大卡车,卡车使用的沼泽专用车轮。 分开泥泞,将稀烂的泥水溅射得到处都是。 发动机的嗡鸣声,越来越近了。 甚至能看到卡车上,有人冒出了头,手上提着还在滴血的刀。 终于有人跑不动了,摔倒在泥水里面。 卡帕赶紧将人扶起来:“不能停下,快跑。” 那人喘息着,他已经用干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了:“跑不掉的,我已经不行了,你们不用管我,若是还能活下去,一定……一定要查清楚真相,我们莫基家族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卡帕:“……” 真相太过残忍和不可置信,哪怕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信,卡帕这两天之所以没将他知道的说出来,正是因为一但知道真相,将更加的绝望崩溃,甚至失去逃生的意志。 卡帕握紧了拳头,终有一天,他会让肮脏的真相公之于众,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没人相信。 卡帕俯下身:“我背你。” 这时,追来的卡车更近了。 卡帕试图背起人,但疲惫,让他自己也摔倒在了泥水呢。 真的逃不了吗?但不知道为何,在摔进泥水中的那一刻,他的一只手还在保护着那张写着光明序章的纸张,因为啊,连传奇的佣兵都相信那位未知阁下回应的祈求,因为啊,他见到过那位未知阁下仅仅是声音就让整个世界毁灭的场景。 也是在这时,“砰”的剧烈到无法置信的声音响起。 以及眼睛中,无法置信的场面。 追捕他们的卡车,第一辆,如同被掀飞从山顶滚落的石头,横飞了出去,在地面滚出了数十米的泥沟。 整辆卡车,如同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力量的撞击。 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 每一声“砰”声响起,卡车上就出现一个巨大的“凹”进去的深洞,巨大的诡异的力量冲击着卡车。 卡帕和他的族人张大了嘴,一时间实在不知道怎么反应。 不仅仅是卡帕,从那些弹射出去的卡车里面爬出来的人,也是一脸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很快,那些追捕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驾着车快速的离开。 他们还没有失去判断能力,这绝对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逃跑。 追捕者,此时变成了逃跑者。 很快,整个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卡帕他们,还一副不可置信,这是什么诡异的事件,刚才他们明明面对着死亡和绝望,但这一刻,那些魔鬼一样的凶手,全跑了,将他们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这时,有两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卡帕等人警惕了起来。 来人近了,笼罩在袍子中,看不起面容,其中一人突然开口:“光明序章准备好了吗?” 一群人一脸茫然,什么? 唯有卡帕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嘶,他知道,他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是那位未知派来的拯救者。 那位未知,真的回应了他的诉求。 在世界某一个角落的自己,被未知关注着,拯救着,跨越虚无的距离,来拯救他们了。 卡帕反应过来,声音都有些激动地道:“准备好了。” 还好他将祭品保护得很好,不然以他现在激动的心情,拿笔写下的字都将是颤抖的。 卡帕赶紧将纸张取了出来,然后跑上前,递了出去。 一张第九序章,救了他们莫基家族剩下的人。 那位未知的伟大和慷慨,卡帕实在无法知道如何形容。 沈宴接过,说了一句:“你们快些逃跑吧。” 若对方真是教廷的异端裁决团,恐怕没这么容易放手,这次不过是一群对赵阔来说不堪入目的小喽啰。 当然,刚才赵阔的攻击,也能让异端裁决团的人回去禀报,并重新制定计划一阵子了。 利用这个时间差,卡帕他们是有机会逃到安全的地方的,这世上总有教廷的手伸不进去的地方。 沈宴看了看手上的纸张,边缘位置有些泥水,还好的是文字的地方并没有问题。 然后挥了挥手,带着赵阔离开。 赵阔的目光,沈宴就不形容了,反正看他看得都快长出一朵花来了。 赵阔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 居然真的在突然到达的一个沼泽里面,得到了一张职业序章。 也忒神奇了。 沈宴本身就像是一个诡异事件。 赵阔又皱眉了一下,若是他刚才看得不错,那些追捕的人,应该是教廷的异端裁决团。 不过,他们佣兵之城从来也没觉得教廷的异端裁决团做的就是正义的事情就是了。 莫基家族等人,这时才回过神,目光不由得古怪地看向卡帕。 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援手,卡帕似乎和对方做了交易,这才来救的他们。 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他们都没弄清楚情况。 有人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在梵帝城中,和我们关系不错的家族也有不少,要不我们试着联系联系,或许能获得帮助。” 卡帕直接摇了摇头,只要在梵帝城,任何贵族都不可能摆脱教廷的影响。 教廷秘密地对他们赶尽杀绝,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 他们不能回去。 但去哪里? 卡帕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们去佣兵之城,那里虽然混乱无序,但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权力。” 而且佣兵之城是除了名的不将梵帝城的神学当一回事,以前教廷的人称那里为神的光辉都照耀不进去的地方。 还有一个原因,卡帕没有说,在那未知的大海之上,被那位未知眷顾的大部分人,都来自佣兵之城,他想去看看。 卡帕继续道:“路上我再给你们解释,为什么不能回梵帝城。” 有些真相也应该让族人知道了,并且,得让更多的人知道。 沈宴和赵阔回到卡车的位置。 被绑在车顶看风景的白塔:“大半夜出门,生娃去了?” 沈宴脸都黑了,好想撕烂他的嘴,石人族的人不都是憨憨的吗? 白塔:“刚才你们听见剧烈的响声没有?就是从你们回来的方向传来的?” 沈宴心道,何止听到了,还看到了。 不理会这个话痨,继续休息。 离天亮也没多长时间,然后继续赶路。 沈宴看着外面变幻的风景,心道,也不知道卡帕他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等有空再进幻境看看他们的情况。 说起来也是可怜的人呢,经历了灭族的灾难,在阴谋中沉沦,希望能坚强地活下去吧。 路上稀奇古怪的风景的确不错,沈宴和白塔惊奇了一路。 两人时不时发出惊叫声,赵阔一脸无奈,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看到什么都这么激动。 白塔:“我真庆幸能来外面看看,嗷,沈宴你快看,那缠在山上的是一条蛇吗?” 沈宴:“……” 的确是一条蛇,巨蛇,妈呀,他最怕软体动物了,一圈一圈的缠山上,也太可怕了。 但蛇它至少还有一个形状。 接下来的一个小巨人一样,全身都是堆砌在一起的肉块的怪物,又是什么? 稀奇古怪,只有想不到的。 几天后,周围的山丘,树林,沼泽等开始消失,沈宴他们进入了平坦的草原。 “这里就是荒原了。”赵阔说道。 一望无际的荒原,那种辽阔感,让心胸似乎都开阔了一些。 眼中所见,全是草。 “这就是见底青?”沈宴对无尽的草丛问道。 赵阔点点头。 沈宴心道,简直就是放牧的圣地,可惜能放牧的牲畜根本买不到,就像佣兵之城的牲畜,都是杀死后再拿出来卖。 而且就算饲养,要满足整个荒城所需,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进了荒原后,速度就更快了,不过沈宴他们遇到了巡逻的野蛮人队伍。 野震伸出脑袋对凶悍的野蛮人队伍打了个招呼:“是少司回来了,让后面的队伍不要阻拦。” 一群野蛮人直接热闹了起来:“少司回来了?” “我们得将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智者。” 沈宴也是惊讶,对赵阔问道:“你在荒城这么受欢迎?” 赵阔一笑:“以前喜欢在荒原到处跑,倒是留下了不少名声。” “荒城和佣兵之城不一样,除了一座荒城外,荒原上还有很多野蛮人部族,分部落而居。” 很快,车子就开进了一座巨大的石头堆砌的城池。 巍峨的城墙,充满了野性和豪迈,上面插着如同部落图腾一样的旗帜。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风俗。 相同的是,一进城,一群憨头憨脑的野蛮人孩子跟着卡车追:“少司回来了吗?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说话的声音嗡嗡的,十分有特色。 赵阔伸手在外面招了招。 “啊,少司,带我们去冬枯河边玩啊。” 沈宴心道,这些孩子这么热情的吗? 卡车停在了荒城中间的一间高大的石头房子前,有个同样高大的女人,但长相比起一般的野蛮人要柔和很多,正等在门口。 赵阔下车,那女人眼泪居然有些湿润:“我的孩子,回来就好。” 若不是为了荒城的生存,她也不会让赵阔离开这里。 沈宴下车,心道,这应该就是赵阔的母亲,荒城的智者。 智者,在荒城的地位应该很高,从居住的地方就能看出来。 野宇,野震,野硕三兄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一下车就大嗓门地喊道:“智者大人,这次少司回来,给我们带来了十分了不得的好消息。” 赵阔的母亲名叫雅提,雅提二字在野蛮人语中是大地的智慧的意思。 雅提智者看了过来:“我们荒城好久没有朋友到来,倒是少了些人类中的礼节。” 大大咧咧习惯了的野蛮人,的确十分不习惯那些繁杂的东西。 雅提智者继续道:“我记得不错的话,这位是姜宇?” 当初还是个小男孩来着。 “这位是董大?” 都长大了呢。 姜宇和董大十分惊讶,他们小时候好像的确是见过雅提智者的,但印象十分模糊了,没想到雅提智者居然还能认出他们。 雅提智者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这位是?” 野宇,野震,野硕三兄弟都急坏了,怎么半天都说不到正事上,以前雅提智者也不这样啊。 赵阔答道:“这是我们佣兵团新的成员沈宴,这次带他来,也是因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雅提智者明显愣了一下,对荒城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可不多,说道:“先进屋说吧。” 宽大的石屋,地面铺了花纹奇特的兽皮,不过应该是新铺上去的。 应该是雅提智者得到了消息,准备的。 倒是和一般的野蛮人有些不同。 根据沈宴对野宇,野震,野硕三兄弟的观察,野蛮人的性格十分憨厚单纯,没什么多余的心思,直来直去的。 沈宴入乡随俗的盘坐在地,这时有人送进来了一些兔子奶。 荒城的灰眼兔子经过上百年的恢复,依旧稀少,但也还有一小部分。 味道独特的兔子奶,算是荒城招待客人的特产了。 雅提智者:“试试能不能喝得惯。” 姜宇和董大倒是觉得十分不错,以前都没喝过。 沈宴就觉得味道挺奇怪的,但作为对新的饮料的尝试,也还算不错。 赵阔看得直摇头,说道:“喝不了就别逞强,没人笑话你。” 说完还解释了一句:“这小孩嘴平时刁了一些,一般佣兵团都养不活。” “不过,他弄出来的那些食物,现在倒是给我们佣兵团赚了不少钱。” 雅提智者有些惊讶,野震也道:“智者你不知道,现在少司他们开了一个卖食物的铺子,生意特别好,坐满了人,卖的食物种类好几种。” 说完抓了抓脑袋:“若不是得赶着回来,我们准备每样都尝试完再回来。” 雅提智者点点头:“过得不错就行,当初……” 本想说点什么,但又住了嘴。 然后这才说起正事:“刚才你们说赶着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说到这野震三兄弟就有些激动,但又不知道怎么从头说起。 沈宴直接开口:“我听赵阔说,荒原之上的东枯河边长满了冬枯草,而冬枯草是制作布料的上好材料,所以我想着过来看一看,如果数量足够的话,正好由荒城提供材料,然后我们制作布匹进行售卖。” 一句话,将大致情况说清。 雅提智者都愣住了:“冬枯草?织布?” 野震三兄弟赶紧道:“智者,是真的,我们运黄金石的车上铺的冬枯草,就被这小孩当着我们的面织出来一匹布,那布还被做成了衣服,又白又好看。” “冬枯草变值钱了。” “千万不能再被人抢走或者毁掉了。” 你一言我一句,倒是将他们看到的说了个清楚。 沈宴也道:“布匹在佣兵之城也是稀缺的,需要去其他城市运回来,若我们能将布匹做成自己的产业,相信能带来一笔不错的收益。” “我这次来也是专门看看冬枯草的情况。” 雅提智者站了起来。 布匹的价值她自然知道,若她荒城有能制作布匹的材料,这绝对是一件对荒城来说,了不得的大事。 雅提智者不由得看向了沈宴,野震三兄弟或许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变废为宝的神奇。 沈宴说道:“不知道冬枯河离这里远不远,若是不远的话,事不宜迟,我们去看看如何?” 整天都坐车上,沈宴倒是希望能四处走走,而且这样一座特殊的城市,一定有它自己的风土人情,沈宴喜欢看不同的这些东西。 几人开始向外走去。 没走多久,沈宴居然发现了一块麦田,真的是一块麦田,不大。 雅提智者似乎见沈宴感兴趣,说道:“我尝试着耕种,但荒原并不适合开垦土地,见底青的根系太发达了,向下挖十几米都无法完全挖断,稍微留下一点根须,它们就会疯狂生长。” “这一块地,也是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即便如此,隔一段时间依旧得清理一次长出来的见底青。” 她没说小麦种子哪里来的,沈宴其实十分惊讶,她们居然能弄到一些小麦种子,因为在佣兵之城,小麦都是磨成面粉才售卖。 雅提智者继续道:“我尝试种了几次,但每次生长到一定高度就停止了,就像受到了诅咒一样,开始枯萎,从不开花抽穗。” 这一次,估计也得是这个结果。 沈宴想了想,道:“应该是见底青太能抢夺土壤里面的营养成分,麦子开花抽穗都需要大量营养,抢夺不过的话,它们就会枯萎,而且……” “而且,麦子的种植有季节性,现在已经错过了种植的时间,这些小麦自然也不能开花抽穗。” 荒城以前没有种植的经验,又抗拒和外界交流,摸索种小麦出问题也正常。 雅提智者有趣地看向沈宴:“你还懂种植?” 沈宴心理嘿了一声,种花家的人,多少都会一点:“也就嘴上功夫,看别人种过,真种起来估计也一样。” 雅提智者不以为意:“只是可惜了这些麦苗。” 沈宴眼睛一亮,麦苗其实也有麦苗的用处,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去看看冬枯草。 冬枯河流经荒城,并不远。 卡车停在河边,沈宴直接就看到了河沿两边的苎麻,长得还挺旺盛,一丛一丛的,望不见头。 但因为没有精心照顾,断断续续的,很多能种植的地方都浪费掉了。 沈宴说道:“就是这种植物,它们能制成布。” “这些能换不少钱。” 哪怕再次听到,荒城的人还是心都跳动了一下。 野震:“若不是亲眼看到,我也无法相信,在我们荒原中成长的冬枯草,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 沿着河走了一段距离,沈宴问道:“整个冬枯河边都是这样吗?” 雅提智者点点头:“有些地方断断续续,但隔不了多远,又是这样一丛又一丛。” 沈宴心道,当真是天然的种植苎麻的基地。 即便数量没这么多,他也能让来年布满整个冬枯河沿岸,苎麻的种子一串一串的,并不会缺种子。 又上车,开着车沿着河岸走了一段,就当是考察了。 一边考察一边说说提供这些材料,和运输等问题。 当然这就是赵阔和他母亲的事情了,比如利益的分配等等,他这个外人倒是不好插嘴,但似乎也没有避开他谈论这些。 沈宴顺便说了说怎么收割苎麻而不影响第二年再次生长的问题,已经收集好种子,合适的时间洒在河岸上,等来年这条河的风景会更加的不一样。 现在赵阔和他母亲的商议也仅仅是一个开始,因为布匹没有织出来,没有卖出去,谁手上都拿不到钱。 真正的收获,那得是钱到手上才行。 等沈宴他们回去,已经是傍晚了。 雅提智者给他们安排了晚餐和住处,沈宴尝到了荒城的特产灰眼兔子的味道。 只是准备睡觉的时候,赵阔贼头贼脑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睡我那里,我房间大。” 沈宴心里呸了一声,这是回家了放飞自我了啊。 沈宴问道:“你母亲的小麦种子哪里来的?” 赵阔:“荒城虽然不和外界来往,但也并没有完全隔绝,我们最近和一个亚人种族相处得不错,他们遇到了一些危险,我们野蛮人帮助了他们,他们也就售卖了一些粮食给我们。” “可惜这个亚人种族太小了,能够卖给我们的粮食有限。” “我母亲本想着试试能不能像其他城市一样耕种,结果你也看到了。” 荒原的名字其实也是因此得名,并不适合耕种粮食。 沈宴:“除了小麦还买了其他粮食吗?” 赵阔也不是十分清楚,干脆带沈宴去看看。 沈宴看着几袋粮食,眼睛都不由得亮了,特别是其中一袋子糯米。 那一块地的小麦苗,有用处了呢。 夜晚,连续的舟车劳顿,是十分疲惫的,沈宴基本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沈宴有些尴尬,因为以前睡懒觉习惯了,起来得比谁都晚。 赶紧吃了点东西,安排人去割冬枯草。 三辆大卡车,用绳子缠顶,也能运回去不少,三轮车都能装十分夸张的货物,何况是他们的大卡车。 再多的话,虎豹佣兵团制布的速度就跟不上了。 沈宴找赵阔去给雅提智者说了说,将一大袋子糯米提了出来,说是要做什么新的食物? 沈宴现在在荒城可了不得,不过一晚的时间,原本因为他们少司回来就特别开心的野蛮人,也得知了少司回来的原因。 沈宴也因此成了被讨论的对象。 虽然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说是和荒城合作织布有关,荒城或许要有一笔不错的收入了,而且还是持续性的,说是什么产业。 所以,沈宴要一袋子粮食研究什么美食,完全就不是个问题,反而还有不少人好奇地高高兴兴地跑过来看稀奇。 特别是一群小野蛮人,一个个跟小牛犊子一样,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听说少司在佣兵之城就有个卖美食的铺子。” “到底在弄什么,好吃吗?” “不知道。” 沈宴将糯米蒸了一大锅,但蒸好之后又没有食用,看得的确让人迷惑。 连赵阔都看不懂,不是他们已经有的。 第57章 找盒子的人来了 沈宴自然是在做麦芽糖,怎么说呢,麦芽糖的发明在古时候解决了无糖可食,糖的甜度不够的问题,哪怕到了现代,麦芽糖也备受人们喜爱。 安全,天然,味道好。 原理也十分简单,名字上就能看出,和麦芽的使用有关。 麦子中含有大量淀粉,在发芽的过程中,会主动生成大量淀粉酶。 我们所需要的正是这个淀粉酶,它可以和更多的淀粉产生反应。 而淀粉,以使用糯米淀粉最好,因为糯米含有大量支链淀粉,和淀粉酶反应,能很快生成甜味极好的单糖。 麦芽糖其实是白色的,之所以在出锅时是亮褐色,是因为其中包含了糊精,这样能让份量看上去更多,甜度也更均匀适合。 制作麦芽糖的时间主要用在小麦的发芽上,大概需要7天,沈宴看那块麦田的小麦已经达到要求了,倒是省去了这个时间。 地里的小麦因为播种季节不对,不可能开花抽穗,所以现在使用也不算浪费。 沈宴先将糯米用温水浸泡起来,然后让赵阔去给雅提智者说了一声,沈宴去地里割了一大筐子麦芽。 若是用冷水侵泡糯米,需要的时间较久,用温水就能节约不少时间。 等侵泡好,糯米上锅蒸了起来。 蒸的同时,沈宴将小麦苗碾碎备用。 这时候,一群小野蛮人围了过来,一个个小牛犊好奇到不行。 沈宴继续接下来的流程,将碾碎的麦芽和糯米尽量的均匀的混合在一起。 接下来就是发酵了,发酵得五个小时左右,而且注意点很多,比如淀粉酶是一种蛋白质,温度超过65度就会失去活性,温度过低又不会发生反应。 这一过程,在现代的话可以用电饭锅的保温功能来达到。 但现在嘛,只能烧好热水,将混合在一起的糯米和麦芽碎隔着热水保温。 这个过程就漫长了,而且需要时刻注意水温。 赵阔也跟着沈宴守在旁边,沈宴问道:“你不去收割冬枯草?” 赵阔:“那里有姜宇和董大,还有野家三兄弟看着,不会有问题。” 倒是沈宴这,他要是不在,能被一群小野蛮人围得步子都移不开。 这些小野蛮人一看到有吃的,那真是挪不开步子。 “少司,做的是什么,给我们尝一尝。” “就尝一点点。” 叫得嗷嗷的。 跟一群小兽一样。 这些小牛犊一样的孩子,看得久了,其实也挺可爱。 赵阔小时候肯定也是这样,哈哈,看着食物就流口水。 一边和赵阔聊着荒城的事情,一边等待发酵。 姜宇他们回来了,发酵都还没有好。 沈宴问道:“怎么样?” 姜宇:“装了满满的五车。” 两辆卡车是虎豹佣兵团的,其他的是荒城的。 再多的话,虎豹佣兵团织布的人手就不够了,载回去也没用,只能腐烂掉。 沈宴说道:“回去之后,我们虎豹佣兵团得招些新成员了,织布的技艺肯定不能外传,不能交给外人来制作。” 这也是为荒城考虑,若其他人知道了这门技艺,估计会打荒城冬枯草的主意。 赵阔沉思,佣兵团招人一向急不得,招的每个人都必须严格把关。 但也的确不能让外人参与进织布的事情。 姜宇和董大也参与进讨论。 对荒城来说,能通过卖制布的材料赚钱来购买物资,对虎豹佣兵团也一样,可以通过生产布匹来赚钱。 但人手的不够,的确会限制产量。 每一趟运送冬枯草越多,肯定也能节省成本,而且这些材料要是不使用,到了冬天就是枯死在地里,全部浪费了。 招收新成员的问题,还是得回去再说。 问题又转到运输成本上。 从荒城到佣兵之城的距离可不近,他们这一次能这么快抵达荒城,是因为有赵阔在,抄了近路的原因。 但以后的运输,肯定不能每次都这样了。 光是运输费用都是一大笔,比如油费,人力费用。 沈宴沉思着:“除了用卡车运输,有没有更省钱更便利的方式?” 沈宴其实也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赵阔答道:“有,佣兵之城和荒城都临近幽灵海,可以通过海路运输。” “深渊人鬼有一种巨大的轮渡,能在海洋中远行,运输量也远远不是卡车能比。” “幽灵海中完全走直线,比我们抄近路用的时间还短。” “只是租用这样的轮渡,一次花费的价格可不低,估计赶得上八辆卡车来回跑一趟了,而且一次运回来那么多冬枯草,也没那么多人手进行处理。” 关于费用,沈宴倒是能够接受,因为……节约了时间,时间在沈宴看来也是成本,更重要的是,如果海路畅通的话,其实是相当于开通了荒城和佣兵之城的商路。 现在荒城虽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交易,但以后可说不定。 无论是对荒城还是佣兵之城,若能维持这条商路的稳定,都有极大的好处。 沈宴现在惊讶的是,深渊人鬼居然有能渡海的大轮渡? 深渊文明到底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可惜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关于织布产业,其实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沈宴十分感兴趣地问道:“你见过那种大轮渡?大概有多大?” 赵阔摇了摇头:“倒是没见过,但是有记录。” “英雄城的人曾租用过深渊人鬼的这种大轮渡,去过更远的地方。” “也曾有极大的佣兵团租用过,用它去寻找幽灵海上的遗迹幽灵船。” 沈宴心道,又是英雄城。 而且,佣兵比他想象的更加充满了冒险和探索的色彩,居然去大海中寻找传说中的三大遗迹中的幽灵船。 对于三大遗迹,沈宴是有些兴趣的,其中的高山上的巨人遗迹隐藏了那么多秘密,其他两个呢? 都是历史的谜团呢。 现在说租借大轮渡的事情其实为时过早,除了租借的费用,押金肯定是个天文数字,不是现在的虎豹佣兵团能承担得起的。 聊着聊着,发酵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沈宴揭开锅,隔离起来的混合物已经液化,现在要做的就是过滤,将汁液过滤出来。 然后就是不断的用熬过滤出来的汁液了,蒸发掉里面多余的水分。 一般来说,过滤后剩下的渣是直接扔掉的,但现在物资缺乏,就这么扔了实在可惜。 这些渣还有一个用处,继续发酵用来做醪糟。 因为是手工制作,不可能将这些渣里面的糖分全部弄出来,所以用来做醪糟也是可行的。 醪糟的发酵时间就比较长了,但温度不需要这么高,用容器盛好,严实的捂起来,埋进一袋子麦子的中间,这是最实在的一种发酵方式。 关于麦芽糖的熬制,剩下的就简单了,就是在锅里加热搅拌,蒸发水分,直到逐渐粘稠,用筷子稍微搅动有阻力就差不多了。 最后一步,拉糖。 用筷子进行拉扯,让糖成型,而且能让糖更加有韧性,拉扯的过程估计得上百次为佳,速度要快,不然麦芽糖冷却后就凝固成块了。 值得一说的是,麦芽糖接触空气后冷却后会变白。 虽然不可能达到工业制作的纯白,但白中带着褐色,也是挺好看的。 沈宴尽量将糖拉成均匀的长条,这样切割后能变成一块一块的。 手工制作多少没那么规则的形状,但一条一条白色的糖还是十分好看。 沈宴正在用匕首将冷却变硬的麦芽糖切块。 一群小野蛮人歪着脑袋:“这是什么?” “闻着也不香。” “这是佣兵之城的特产?” 他们还没有见过制作过程需要这么长这么复杂的食物。 赵阔也十分好奇,拿起一块左右看了看,然后放进了嘴里。 麦芽糖不是那种坚硬或者脆的糖,它十分的有韧性,在嘴里慢慢的嚼,融化,能甜很久。 而且甜度也是十分惊人的。 一开始赵阔还什么反应,但等糖开始在嘴里融化,赵阔突然愣住了:“蜜糖?” 蜜糖是翡翠森林的特产,由蜜蜂而来,听说产量十分低,而且从不外卖。 也就是说,想买都买不到,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赵阔一会看看沈宴正在切的糖,一会愣愣的感受着嘴里糖的甜,不对啊,明明就是小麦和糯米,为何它就变成了糖呢? 说不通啊。 这或许就是化学反应的神奇吧。 说实话,从未见过的人,的确很难想象,这么甜的糖,居然是从没有甜味的东西制作而来。 赵阔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跟一只大狗熊一样,他十分喜欢这种味道。 吃着也太舒服了,跟抹了蜜一样。 沈宴都有些惊讶,这么喜欢吗? 先将切出来的一些,让姜宇和董大也尝尝,自己也尝了一块。 和小时候记忆中的味道一样,小时候,走家窜巷卖麦芽糖的小贩很多,买上一些放在嘴里边嚼边慢慢融化,那是小时候最甜美的回忆了。 还有这些小野蛮人,围着他看了这么久,怎么也得让他们尝尝。 沈宴做的麦芽糖不少,加上都是用的荒城的东西做的,也不心疼。 一人分上一块。 一群小野蛮人赶紧放进了嘴里,然后甜得头顶跟盛开了花儿一样。 他们第一次吃糖,对甜的耐受度很低,也就是说一点甜味都能被他们清晰的感觉到。 沈宴也有一个奇特的发现,野蛮人特别喜欢甜的东西。 看看赵阔,看看这些小野蛮人的表情就知道了,脸上甚至出现了一副懒洋洋的表情。 吃糖能吃成这样的人可不多。 难道是体型越大的人反而越喜欢甜味?就像狗熊一样? 很快,嗡嗡嗡的惊讶声,连成一片。 “也……也太好吃了。” 这么一块,在嘴里又粘又甜,化成的糖水吞进肚里,味道连灵魂都喜欢得不行。 沈宴的这次制作无疑是成功的。 赵阔眼睛一亮:“这么好的东西,也能卖钱。” 这还是赵阔第一次说“这么好的东西”,哪怕以前沈宴弄出来那些菜品,他也仅仅是觉得好而已。 其中肯定有他很多个人主观意识,因为喜欢,所以觉得东西好,当然,麦芽糖肯定也是十分不错的。 沈宴耸了耸肩膀:“必须得有麦芽才行。” 而他们根本买不到能发芽的完好的麦子,没人会卖给他们,卖的都是碾碎的麦粉。 它代表的是垄断的地位,而不仅仅是麦子那么简单。 而荒城能购买的麦子的那个亚人种种族太小了,提供的麦子达不到将麦芽糖做成产业的地步。 赵阔也皱着眉,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在荒城或许还能做一些这个什么麦芽糖,但到了佣兵之城就困难了。 但他觉得这真是个好东西,困难,本就是用来解决的。 沈宴他们在荒城不能呆太久,因为要在冬枯草腐烂之前运回佣兵之城。 当然,赵阔这么久没有回来,也不急在第一天就离开。 将做好的麦芽糖带去给了雅提智者,智者也为这种味道惊讶了好久,看来野蛮人是天性就喜欢甜的东西,就像是基因中携带的记忆。 沈宴心道,喜欢就行,不然他就是浪费粮食了。 沈宴空闲了下来,冬枯草也已经装车,第二天,沈宴就让赵阔带着他到处逛了起来。 看看野蛮人的风俗,机会难得。 先是在城里,这座城其实也可以称为石头城,所有的建筑都是石头,带着粗旷和野蛮的文化。 他们的衣服和人类的也有很大的区别,不像人类包裹得那么严实,喜欢将肌肉露出来一部分,似乎这是一种展示强大的文化。 其实风俗文化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只要适宜,就应该尊重,而不是根据自己的意识去贬低,这一点很多人都做不到,一副高高在上凌驾于别人的人很多。 野蛮人的图腾文化也十分盛行,城里的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会用一种独特的粘土调制成涂料,在身上脸上涂上野蛮的图腾,让整个人都充满了野性。 沈宴才逛一会,就入乡随俗了,脸上被赵阔涂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路过的人看见了,嗡嗡地笑得特别开心。 连沈宴的盾牌,白塔都被涂了个图案,当然这是白塔自己强烈要求的。 沈宴想摸脸,被赵阔阻止了:“还没有干,别抹成了一个大花脸。” 沈宴:“你给我涂的什么图腾?我怎么感觉其他人看我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呢?” 赵阔也是一笑:“没什么,野蛮人的小孩子成年礼上会涂的图腾,代表着终于长大了。” 沈宴:“……” 玩他呢。 正要说话,这时赵阔道:“你上次用旧日文献污染精神,现在灵魂还不稳定。” “稳定灵魂的药材,除了灵族的银色黎明花,其实我们荒城也有类似的这种植物,我带你去采。” 沈宴一脸惊讶,一望无垠的荒原,还有这种东西吗? 他的确也需要稳固灵魂的药材,可惜灵族两人没有新的祈求,他也没能得到想要的祭品。 自从沈宴开始收取灵魂做祭品后,被他拉进来的人就谨慎多了,非必要可不敢随便祈求,毕竟谁知道那位阁下突然间是不是又对灵魂感兴趣了。 赵阔所说的地方是城外,荒原中一棵意外巨大的金色的大树。 赵阔:“这是荒城的圣树,名黄金古树,也是整个荒原之中唯一的一棵树。” “它生长在黄金石的矿源之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长成这般模样了。” 沈宴是惊讶的,被眼前的黄金古树所震惊。 平坦的荒原之上,就这么一棵唯一的古树屹立,实在太神奇了。 金黄色的树干,金色的树叶。 以沈宴的超高灵感看来,它如同映照在金色的光晕之中。 太震撼了,也太漂亮了。 它的树干下,裸露出来一些金色的矿源,矿源十分的广阔,难怪赵阔以前给灵族黄金石的时候一点都不心疼。 是特产,但数量多得都不想开采。 赵阔:“我带你到树上坐一坐,树上的黄金花就是我说的稳定灵魂的药材。” 沈宴一愣:“你不是说这是荒城的圣树吗?” 爬上去不合适吧? 赵阔:“我们野蛮人不怎么在意这些,遇到节日一群小孩没事就往上面爬,以此获得赐福,十分热闹。” 沈宴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黄金树很大,爬上去还颇为费力。 坐在树枝上,看远处正要落下的斜阳,一种豪迈的感觉油然而生。 都说世间的壮阔,莫过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但此时,沈宴觉得这荒原之上的落日之景色也一点不差。 太漂亮壮观了。 若不是荒城缺乏物资,这里定是十分不错的生存之地。 金色古树上,遥望被太阳映照成金色的天际,比曾经沈宴登临泰山之巅还有感觉。 看了一会不一样的美景,沈宴这才将手伸向身边的一朵金色的花朵:“就这样摘就可以吗?如何使用?” 赵阔点点头:“嗯,生吞就可以了,不过……” 沈宴正啃着花瓣:“不过什么?” 赵阔看着正认真啃花的沈宴,表情古怪了起来:“不过,和银色黎明花不同,食用黄金花会产生一些幻觉,需要单独一人选择一个空旷的房间食用。” 怎么不听他将话说完。 沈宴:“?” “会产生什么幻觉?” 赵阔:“我们野蛮人崇尚生育,产生的幻觉大都和这方面有关。” 沈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他该不会产生生孩子的幻觉吧。 赵阔:“不用担心,无副作用,药效过了就没事。” 沈宴不想说话,因为幻觉来了。 不多时,沈宴觉得自己正在宽阔的大公路上开车,嗯,飙车,速度很快,就是这方向盘有些不怎么听话。 他抱着方向盘一个劲扳一个劲儿摇。 方向盘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得死死的抱住,才能稳住它。 此时,黄金树上,赵阔背靠着树干,沈宴正坐在他的大腿上。 没办法,药效不清除干净,是十分难受的。 只是他没想到,沈宴这么喜欢。 赵阔的手都抓紧在背后的树干。 一会儿捏紧一会儿松开。 沈宴只见前面的道路,突然盛开了烟花。 好漂亮的烟花,一阵一阵的。 沈宴几乎是被抗着回去的,他清醒了,但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 在清醒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方向盘,沈宴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且他身体也跟被掏空了一样。 再看看黄金树沾上的烟花,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关键是赵阔还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就知道你喜欢。” 那声音低沉得让人心都缩了一下。 嘤! 在沈宴他们从黄金树上滑下来后,他们刚才乘坐的树枝,鼓起了一个树包,并慢慢变大。 沈宴一路上心情纠结到了极点,但又在自我安慰,以前又不是没有玩过,怕什么。 但从来没有像刚才那么近的看过啊,为了确认方向盘,他眼睛都触上面了。 赵阔用衣服给沈宴擦了擦脸:“擦干净了。” 沈宴:“……” 啊,别说话,让他死了得了。 他居然淋浴了一般。 倒是黄金花稳固灵魂的效果极佳,更胜银色黎明花。 正准备离开黄金古树,沈宴突然愣了一下,因为在他的耳朵中传来十分模糊的低语声。 是尸体的声音,就在黄金树下。 神秘的低语,断断续续,听不清是什么,但似乎又像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沈宴不由得问道:“黄金树下以前死过人吗?我是说是否有尸体埋在下面。” 赵阔想了想,道:“黄金树下是黄金石矿,黄金石太过坚硬,即便是野蛮人,没事也不会去动它。” “不过,据说在黄金树下的确有一具尸体。” “传说在古老的荒城时代,野蛮人曾经猎杀过一只不朽的巨龙,它就埋骨在此。” “甚至有人说,荒原上之所以能生长出这么一棵金色的树,也是因为不朽者的灵魂被当成了养分,这才有了这样的奇迹。” 沈宴有些惊讶,居然还有这样的传说。 不过他听到的低语,是不是巨龙尸体的声音就不得而知了。 沈宴被抗回城,就躲进房间,即便恢复了力气,他也不出来。 打水洗漱了好几次,脸上似乎才没有了味道。 又呆了两天,这才准备出发回去。 不过在回去前,沈宴教野蛮人做小汤圆,因为他酿的醪糟还没有好,只有等醪糟好了,他们可以自己做醪糟汤圆吃。 雅提智者亲自送到了卡车旁,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也仅仅是挥挥手。 这是一个母亲的不舍,但又担负着整个荒城的重任。 五辆卡车出发,向来时的路驾驶去。 路上居然有很多的野蛮人站在路边相送。 甚至有一群小野蛮人追着卡车喊道:“沈宴,下次来给我们做麦芽糖。” 这群小吃货,倒是直接得很。 卡车越驶越远。 驶离了茫茫的贫瘠的荒原。 这时,立在车顶看风景的白塔突然惊呼了起来:“小野蛮人,小野蛮人!” 沈宴一愣,什么? 伸出个脑袋询问。 白塔:“车上有个小野蛮人。” 卡车停了下来,爬上车一看,一个笑得憨厚到不行的小野蛮人正从冬枯草堆里面钻出来。 赵阔也是嘴角一抽,直接叫来野震,这次一共五卡车进行运输,其中一辆就是野震驾驶。 这孩子正是野震的儿子,叫狮子。 “爹,我也要去佣兵之城,我是荒原的雄狮,已经长大了,也该出去涨涨见识了。” “而且少司一个人在佣兵之城,都没有个照应,要是有人欺负上门,都没人帮忙打头阵。” 这小孩,明明年纪不大,一口大人的语气。 野震气不打一处来,少司需要你一个屁大点的孩子照应,抽起条子就往这野孩子身上招呼。 狮子跟个小牛犊子一样,被抽得到处跑:“我都给家里留信了。” 这野孩子,皮糙肉厚,打得上窜下跳还笑得憨头憨脑的。 现在已经离开荒原了,带人回去的话就浪费时间了,只得一起带去佣兵之城。 狮子坐到了沈宴旁边,压低了声音:“沈宴,我们一群小野蛮人商量好了,派我当代表跟着你学做好吃的,等我学会了,回去做给他们吃。” 沈宴心道,嘿,没看出来还是个小机灵野蛮人,也小声道:“不怕你爹抽你?” 狮子:“不怕,你看看我这皮厚得跟车轮胎一样,都抽不出印。” 沈宴:“……” 回去的路上,似乎是沈宴的错觉,要快了很多。 当然,一路坐车,那滋味可不好受。 等到了佣兵之城的门口,笋子等一群小孩早就等着了。 沈宴直接带着小野蛮人狮子下了车。 笋子几个小孩激动得叫得唧唧的。 “沈宴,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种在翡翠森林的橘子树,都发芽了,真的,董老爹举着我看的,我都看到小嫩芽了。” “沈宴,外面什么好吃的都没有,还不得饿坏了,要吃什么,快快快,我给你端上来。” 沈宴还真一听到吃的就馋得要死。 让几个积极到不行的孩子随便弄了一些热乎的东西,顺便介绍了一下狮子。 “这是你们指挥官在荒城的族人,叫狮子,荒原上的雄狮。” 狮子有些害羞地抓了抓脑袋,说完嗡嗡的:“未来的雄狮。” 沈宴心里嘿了一声,小野蛮人还知道谦虚了。 将筷子和勺子递给狮子,让他也尝尝惦记了一路的食物。 沈宴一边吃,一边道:“在学校学得如何,都学了些什么?” 笋子想了想,看向圣婴:“我们都学了什么?” 圣婴瞪了一眼:“你说呢?” 笋子突然反应过来:“沈宴,不得了了,我什么都没学会,学费都白花了,每天尽想着吃饭了。” 一副吃了亏的样子。 这小孩有时候特别逗。 和几个小孩聊天,有时候其实是一种心灵的治愈。 沈宴又问了问蝗崽职业序章的问题。 蝗崽将他画得乱七八糟的昆虫翻给沈宴看,那画工,绝对是灵魂画手,关键是介绍得还特别认真。 “可惜一些特殊的昆虫,只有灵族才有虫种,我想养几只也没有办法。” 沈宴心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沈宴又看了看狮子,这小牛犊说话嗡嗡的,怎么突然就没声了? 结果一看,大脑袋都快埋碗里面去了。 也太好吃了。 沈宴给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带着几个小孩回驻地,他们得快速的将运回来的苎麻处理出来。 赵阔等人连饭都顾不上吃,要是捂坏了,这一次就亏了。 野震三兄弟也在帮忙,他们的卡车来一趟佣兵之城,若是空车回去就太浪费了,沈宴想着让他们多留一段时间,等布匹弄出来,先提前算一些钱,他们也能用分到的钱买一些粮食运回去。 忙碌了起来,五大车的苎麻,处理起来可不简单。 现在还是浸泡,接下剥皮,人工剔除浸泡后除纤维素以外的其他物质,更费人力,还有后面的搓麻,制布,织布,也需要大量人手。 而且根据赵阔和他母亲的商议,后续荒城还会陆续运送苎麻过来。 得赶在下一批送来前,就将这一批处理完。 所以,虎豹佣兵团招新成员也得提上日程。 但问题很多。 比如侵泡需要大量的水,从水井提水肯定不够。 根本不可能在城里进行处理。 “看来得到翡翠河边上进行了。” 得十分注意污染问道。 当然因为是全手工制作,产生的全是可降解的废物,挖坑埋掉就行,而且这些废物发酵后,是十分不错的有机肥料,直接可以用来给田地施肥。 他们现在的量还很少,这些都不是担心的问题。 沈宴看了看天色:“明天运去河边吧,今天大家也累了,先休息。” 沈宴回到驻地的时候,其实也发现了一些变化,比如仓库外,董老爹正在砌围墙。 笋子:“董老爹说,我们的秘方太多了,不能让别人看见,得围起来。” 沈宴看了看晒了一地的海带,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笋子:“沈宴你都错过了半神维克多洗澡的时间了,这些海带都是在维克多洗澡的时候冲上岸,我们偷偷运回来的,鱼都没来得及捡。” 现在海带的使用量越来越多了,的确得多存储一些。 夜色很快降临,众人聚了聚。 这一路的坐车,沈宴实在太累了,根本顾不得其他任何事情,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日,也是忙碌到不行。 将苎麻运去翡翠河边。 在翡翠河边做工,晚上就需要人手留守,那么最简单的睡觉的地方得搭建起来,处理废物的坑得挖出来。 除此之外,织布的纺车也得都弄一些。 招新成员,也得派人去佣兵酒吧时刻盯着。 突然之间就忙得不可开交,一项新的产业想要形成,可没有那么简单。 沈宴不是留在仓库制作纺车,就是跑去翡翠河边监督布匹制作的工艺流程。 虎豹佣兵团大人小孩加一起也才50来人,铺子上还得留人,周日学院的学生套餐也得继续。 人手严重不够了。 招新成员的事情,赵阔在进行,但并不理想。 虎豹佣兵团的职业序章太少了,甚至可以说除了几个第九序章,就什么都没有,佣兵是需要后续的序章的,这是他们加入佣兵团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之一。 所以现在的虎豹佣兵团,就职业发展上来说,看上去着实没什么前途,如果是慢慢发展,总能慢慢弄到有意义的序章,但偏偏他们现在急需人手。 但要说累吧,还真不累,这些工作内容对于佣兵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但就是需要人手来做,又不能交给外人。 对于虎豹佣兵团的人来说,快乐并痛苦着吧。 一天最悠闲的,估计只有老巫师乌瑟尔了,金灿灿的遛猫。 这一天,沈宴正在铺子上吃饭,铺子上的情况,说不出的精彩。 第一批人,好几个佣兵团的团长,沈宴一听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都是来给他们上周日学校的学生订餐的。 沈宴去荒城的这段时间,周日学校的生活出现了两级分化。 有套餐吃的学生,春光灿烂,恨不得天天上课。 没套餐的学生,简直就是一群大冤种,一个个怨念横生。 关键是虎豹佣兵团提供套餐的地方,就在学校,人人都看得见的地方。 端着个盘子打饭吃,简直成了所有学生羡慕的事情。 所以,最先来的,是和炎火和浊浪佣兵团的小孩一个教室的佣兵团。 没办法,团里的小孩实在太能折腾了,一开始,揍一顿还能听话,但慢慢的这方法就行不通了,各种招式都使用出来了。 甚至有的小孩回来,脸上还带了伤,一问,小孩就道:“和炎火和浊浪佣兵团的学生打架了,没打赢,也打不赢。” 学生之间平时打打闹闹也正常,但这一群孩子回来,一个都没打赢?这怎么可能,炎火和浊浪佣兵团又不是什么厉害得离谱的佣兵团。 再一问,这可跟捅了马蜂窝了一样。 “你问我们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不给我们订学生套餐,人家吃得营养又健康,现在一个打我们三。” “我们佣兵团没希望了,以后是炎火和浊浪佣兵团的天下了。” 一个孩子这么说也就罢了,挨一顿抽,但怎么全都这么说? 只要有机会,就在他们旁边嘀咕,完全不是一时兴起。 不得不说,这些孩子为了和其他学生一样,吃上美味又营养的套餐,还挺齐心。 自然有佣兵团的人去了解了一下,这一了解,还真了解了出来一些名堂,什么蛋白质维生素一套一套的,听都听不懂。 又打听打听了价格,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贵。 一周一天,算起来也多花不了多少钱。 这不,赵阔一回来的消息传开,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他们家孩子也要赢在起跑线上,一个打三。 沈宴赶紧刨了几口饭,接待了起来:“大家到我这边来,报一报你们团里上学的孩子的数量,年龄,个头,我们会派人去核查,然后再收取费用。” 核查是必须的,主要是确认食量,比如狮子,别看年龄不大,吃得可不少,小牛犊一只。 之所以沈宴接待他们,因为赵阔正在旁边一桌处理事情。 旁边这一桌的人就更奇怪了。 鲜血王朝的王储盖亚,还有一个军装的青年人,以及一个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沈宴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盖亚他们追查旧日文献的事情,其实也没花多少时间,查到其中两张旧日文献可能落到了赵阔手上。 但,赵阔这段时间又刚好不在,他们不得不等到现在,赵阔一回来的消息传开,他们就来了。 沈宴侧耳听了一两句。 “大帝和天译者留下的旧日文献还有那个盒子,对英雄城意义重大。” “若你只是对旧日文献感兴趣,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文献交换。” 沈宴听得心都颤抖了一下。 赵阔手上的两张旧日文献他已经看过,换成其他旧日文献他其实还挺乐意。 但还想要那个盒子? 这两人是什么人?也知道那个盒子的独特的地方? 他们口中的大帝和天译者又是谁? 天译者,天译者,沈宴不动声色的一边统计人数,一边注意听着。 无巧不成书,这时,一群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一脸疲惫地向佣兵之城的门口走来。 这些人,沈宴还认识,正是卡帕等人。 卡帕带着莫基家族存活的人从梵帝城逃往佣兵之城,他们没有车,只能徒步,速度自然慢,加上为了逃避追踪,也无法走正常路线。 所以这一路上徒步跋涉,千辛万苦,终于在这时来到了佣兵之城。 他们莫基家族以前还算富裕,但因为不能回梵帝城,所以以前的家业算是全都没有了。 这一路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也都卖掉了,换成了粮食。 现在已经是一穷二白了。 脸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一些担忧,什么都没有的他们,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和那些他们看到的流浪汉一模一样,以后要如何生活是个大问题。 第58章 用你最喜欢的方式 卡帕他们的到来,沈宴颇为惊讶,他也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逃来了佣兵之城。 不过现在沈宴可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快速的统计完来订学生套餐的几个佣兵团。 然后假装去找赵阔。 那年轻人正在微笑着道:“从价值上来说,我们绝不会让你吃亏。” “若不满意用其他的旧日文献或者圣器来换,你可以提出要求。” “那两张旧日文献和盒子放在你手上其实也无用处,而对我们英雄城却意义非凡,它们毕竟是大帝和天译者亲自带回来的,我们必须寻回。” 沈宴心道,英雄城的人? 在打他盒子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他们对盒子的秘密知道多少? 赵阔在思索着什么。 气氛安静了下来,沈宴借此机会问道:“你们想要那两张旧日文献还有什么盒子,旧日文献能够理解,和旧日有关,但你们要盒子干什么?” 那年轻人语气温和,倒是十分平易近人,说话的声音如同温玉一般:“那盒子其实也没什么,更重要的是纪念意义,即便真有什么秘密,也过去一个纪了,一纪万年,那么久远的秘密又还有什么意义。” 沈宴也不知道这年轻人说的是真是假。 这时,赵阔突然开口:“曾经英雄城在深渊人鬼那租借过一只大轮渡,不知道使用期限到期没有。” 话题转得实在有些快,那年轻人都愣了一下,想了想:“时代有些久远了,但我正好看过曾经签订的契约,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还有一年的未使用租期。” 然后疑惑地看向赵阔。 沈宴也有些惊讶,这签订的契约好像并非按日期计算,而是按照使用的时间,所以哪怕过去了这么久,还能有剩余。 这些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代的古老势力,缔结契约的方式还真是和一般人不同。 赵阔:“作为交易条件,将这一年的使用权续给我如何?” 他们现在正好缺少佣兵之城到荒城的运输能力。 轮渡一年的使用权,价值十分可观,而旧日文献太特殊,根本无法估价。 沈宴赶紧补充了一句:“换取两张旧日文献,至于那盒子,我们也不得而知。” 那两张旧日文献他已经看过,虽然还可以继续用来强化精神,但上面的内容对沈宴已经不重要了,还不如用来换取更有价值的东西。 那个盒子,嘿,赵阔送给他了就是他的了,处置权在他。 赵阔也没说什么。 那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宴,然后道:“可以。” 轮渡一年的使用权,对英雄城本就没有意义,能换回两张旧日文献自然是好的,可惜其他旧日文献还没查出在哪里,铁血佣兵团居然真的将它们弄丢了。 沈宴说道:“还有一个附加条件,王储盖亚手上有一张旧日文献,我希望能借用一晚。” 盖亚和他们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是一体的,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应该会考虑。 盖亚手上的那张旧日文献,他只看了一半,心里一直不上不下,老是惦记着。 那年轻人倒是没有犹豫,直接道:“可以。” 盖亚那张旧日文献已经交给了他,他有处置权力,只是借一晚,并无不妥。 不过,心中也有些疑惑,为何要附加这样的条件?以这人的实力,即便是记录官这样的职业序章,也不敢看上面的内容。 而且连他们英雄城都未必看得懂一个纪以前的文字。 脸上却平淡得很,从袖子中将那张旧日文献取出来,由赵阔接过。 “如此,交易完成。”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盒子保住了。 赵阔的那两张旧日文献没在身上,得明日再交给他们。 沈宴和赵阔从这张桌子离开,走到一旁,小声讨论了起来。 沈宴:“没想到你还想着运输的事情,这下省下了一笔巨款。” 虽然只有一年的租期,但对现在资金缺乏的虎豹佣兵团来说,意义太重大了。 沈宴继续道:“我们有了大渡轮,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上,提高利用率。” 赵阔突然说了一句:“不就是一普通盒子,你为何专门将它留下?” 沈宴不动声色:“拿在手上久了,用习惯了,他们不也没怎么在意。” 此时,盖亚他们那桌。 那个军装青年人说了一句:“根据我们的调查,盒子就在他们手上,那人为何说谎?” 年轻人摇了摇头:“先拿回两张旧日文献再说,至于那个盒子……” 英雄城关于那个盒子的记录,有太多让人不解的地方了,有记录说,那是一个厄运之盒,若是打开,世界将陷入厄运之中,也有记录说,那是恶魔之盒,里面关押着举世的恶魔。 当然,也有很多的记录说,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因为在英雄城放置了那么久,研究它的人不在少数,最后得出了统一的结论,就是一普通盒子。 当然,最靠谱的记录,说它是永恒王朝第一代天译者用来装笔记的盒子。 关于第一代天译者的传奇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也携带着什么秘密和故事一样。 其实,沈宴也挺疑惑,按照他以前看到的那些旧日文献上的内容,若那盒子就是达蒙之门,按理根据高山巨人的要求,它应该被带走和摧毁了才对,但为何还保存到现在? 或许只有旧日文献上能找到这个答案。 这时候,卡帕一行人也正有些迷茫地走向佣兵之城,一行人艰难的赶路,早已经饥肠饿肚,见到城门口的铺子,不由得停了下来。 但他们又没有钱,稍微值钱的东西在路上也换取了粮食。 当然,还是有些东西是不敢拿去换的,怕因此暴露了行踪。 卡帕心道,现在已经到了佣兵之城的城门口了,这个神的光辉也照耀不到的地方,应该安全了。 想了想,拿出腰间的一柄剑,这柄剑他从小佩戴,有些不舍,但现在情况紧急,也只能抵挡些钱用来换食物了。 正要上前,这时,从他们来的路上,一个老者缓缓走来。 这老者枯瘦如柴,一身的白袍,手上虔诚地捧着一个酒杯? 看上去就一普通老者,但走得十分有韵律,不知道为何,就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佣兵之城也有很多见识不错的人,不知道是谁突然惊讶了一声:“教廷圣杯,苦行者。” “梵帝城的苦行者,怎么修行到我们佣兵之城门口来了?” 他这一声,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卡帕一行人。 手齐刷刷地握在了武器上。 还是追来了吗? 即便到了佣兵之城的门口,教廷的人还是穷追不舍。 虽只是一步之遥就能入城,但他们未必进得去,教廷的人不会让他们走进去。 因为那老者虔诚地将圣杯捧在胸前,在他周围已经是尸山血海,晃眼间,似乎有无尽枯骨从地底爬出。 痛苦,挣扎,将人的感官完全拉扯进这地狱之中。 人间凄惨,无尽痛苦,屈辱等等,开始侵蚀心灵,有的人的身体突然开始异样了起来,开始疯狂地吸收空气中的污染元素。 情绪的波动,负面的情绪,会让人的精神如同多了一个接口,接收空气中的污染元素。 这个圣杯的作用,应该就是这个作用,让处于它影响范围内的人,被污染元素感染,癫狂而死。 这个苦行者好大的胆子,二话不说,就在佣兵之城的门口动手。 沈宴看着那老者手上如同奇怪酒杯一样的圣杯却震惊无比,是它。 在历史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文物,若论怪癖邪恶当属一酒杯。 历史上关于耻辱二字的解释,“耻”指的是靖康之耻,大宋年间,朝廷积弱,金兵临宋都,活捉徽、钦二帝,以及数量惊人的皇室成员,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共三千余人北上金国。 这一路上,无论男女,都受到了难以启齿的羞辱。 连史官都不敢清楚的记录具体的过程,只称靖康之耻。 莫大屈辱,数百年都以无法洗刷此耻而羞愧。 多有文人满腔愤概的书写“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等朝天之阙,悲壮悲泣,满腔壮志,恨不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那是一个时代的悲歌,不洗刷此耻,枉为人臣,这个时代也造就了数不清的胸怀热血的文人和英雄豪杰。 这就是“耻辱”中“耻”的历史,而“辱”,说的也是这个差不多的时代。 南北宋时代,南宋被蒙古入侵,不仅仅打入了南宋都城,还掘了南宋皇室的陵墓,将陵墓中宋理宗的头颅斩成了两截,其中头盖骨的一截被做成了一个酒杯,每逢庆典,蒙古人就会将这个皇帝头颅做的酒杯拿出来炫耀,饮酒作乐,被人当作器皿,把玩了上百年。 哪怕是在现代,这样屈辱邪恶的文物,都不敢拿出来展示。 那个时代的悲凉,可见一斑。 将一个“辱”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所以沈宴看到那苦行者手上捧着的酒杯,连脸色都变了。 践踏,这是对一段历史的践踏。 赵阔也皱了一下眉,这件圣器能大范围的让人直接疯癫入魔而死。 他们虎豹佣兵团可有不少人在这里。 苦行者正在继续上前,他周围有一肉眼可见的昏暗的气场,凡是处于其中的人,都陷入了地狱一般。 场面疯魔惊人。 这苦行者的目的是卡帕等人,而卡帕一行人十分靠近沈宴他们的铺子。 卡帕等人脸色苍白,这一次来的可不是以前追捕他们的那些人,或许是因为上一次拯救他们的场面,让异端裁决团动真格的了。 别看来的只是一位苦行者,但胜过以前那些人加一起。 还是逃脱不了吗? 卡帕几人站在了一起,身体居然开始散发出光明。 盖亚嘀咕了一句:“光明王朝的遗族,听说光明王朝的那些城池现在盛行神学,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 那苦行者似乎并不将卡帕几人放在眼里,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卡帕等人也是一愣,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在盖亚他们那一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年轻人将一幅很厚的卷轴摆放在了桌子上,卷轴正打开一角,上面似乎绘制了市井长街,各色人物,牛、骡、驴等,还有马车、轿、大小船只,房屋、桥梁、城楼等等。 极为丰富。 他这展开的一角,让城门口直接分化成了两个区域,一是那圣杯笼罩的地狱,一是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那圣杯又根本无法影响的区域。 沈宴看着那厚厚的卷轴,惊讶得嘴巴都张开。 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清明上河图。 宽24.8厘米,长528.7厘米,长卷绢本,独特到了极致的一幅举世文物。 这是真品,绝对错不了。 英雄城的底蕴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且,圣杯魔狱是由宋理宗的头颅形成,而清明上河图绘制的宋朝汴京。 这算不算一种时代的交互? 年轻人低垂着眉:“你们的恩怨如何,和我们不相干,但莫要打扰到我们。” 这是英雄城的态度,他们从来不管外面的山河变幻,当初哪怕是永恒王朝分裂,乃至鲜血,光明,孔雀,瀚海四个王朝相继覆灭,英雄城都没站出来说半个字。 更何况是光明王朝延续下来的新的内斗。 卡帕等人原本脸上一喜,现在却只能苦笑。 那苦行者皱了一下眉,估计很久没见过敢这么和教廷说话的人了。 佣兵之城不将他们教廷放在眼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他今日的任务是,将莫基家族的异教徒全部击杀,让这世上再无光明序章。 正要将卡帕等人拉扯进圣杯魔狱,这时,一道红光自前面射来,那是一轮月色的弯月,血腥艳丽到了极点。 他看到的不过是猩红的光芒在他眼前一闪,沿着光芒的余烬看过去,那是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人,在少年人的身后,是一轮巨大的猩红弯月。 苦行者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都收缩了一下,这不是鲜血暴君的武器的最常见形态,无序惩罚之轮,据说,鲜血暴君用它来惩罚那些触犯了王朝律法的贵族,现在这武器不应该是在…… 少年人直接说了一句:“你影响到平民了。” 苦行者一愣,什么? 也是这时,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那武器太快太过锋利,斩断头颅的同时,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死去,还让他思考了一会儿。 鲜血从脖子中喷洒而出,如同爆发的枯井。 一具无头的尸体,鲜血还是灼热的,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 安静,死寂。 少年人的声音这才落下:“按律,处割头之刑!” 一片鸦雀无声。 鲜……鲜血王朝的王储,魔蛇盖亚! 他们早听说魔蛇盖亚来了佣兵之城,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有些阴柔的少年人。 特别是那些贵族,还好,还好他们最近被族中的长辈要求得十分严格,没怎么惹事。 不然这位王储是真的会肆无忌惮的动手。 沈宴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不断自我暗示,我是一个平民。 那圣杯从无头的苦行者手上跌落,似乎没有了支撑,周围的圣杯魔域消失,留下一地被圣杯魔狱影响的枯尸。 沈宴:“……” 这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人命竟然贱如草芥,也对,在教廷的教义中,贫穷是原罪,说不定杀了这些人,还当是在除去污秽,在行善。 难怪盖亚判他割头之刑,眨眼间居然让这么多平民死亡。 场面一时间,竟然死寂到了极点。 半响,沈宴才回过神,看了看魔蛇盖亚,似乎对跌落地面的圣杯一点兴趣都没有。 沈宴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准备去取那圣杯,倒不是他贪婪,而是这件文物太独特了,它应该被深埋地底,得以安息。 沈宴也不会使用它,这是对一段屈辱历史的尊重。 沈宴看了一眼赵阔,这才走上去,不然他胆子也没大到这样的程度。 地上全是鲜血和枯尸,哪怕圣杯魔狱已经消失,也可见刚才的恐怖。 伸手正要去捡地上的圣杯,这时又一笼罩在黑色袍子中的人走了出来:“这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教廷圣杯,是异端裁决惩罚异教徒的圣器,那些该死的异教徒就该被送到人间最悲惨的地狱中走一遭。 沈宴的手没有停,心道,不该他拿难道还继续让你们拿回去把玩玷污,已经够了,一段屈辱的历史已经过去,虽然不敢忘却,但却不能再屈辱的被玷污。 沈宴只道:“我是一个平民。” 看对方怎么敢在盖亚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况且还有赵阔在。 拾起圣杯,那黑袍子中的人低沉到了极点,但最终也没有出手。 魔蛇盖亚柳长的眉都抽了一下。 赵阔也是感叹,又是什么原因让这家伙胆子这么大了? 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他们不能理解的,有些事情,的确能让沈宴将畏惧抛在脑后,这或许是一种作为一个历史学者无法撼动的信仰吧。 沈宴的胆子还能更大,抽出腰间的猩红亵渎之剑,在那无头的苦行者身上戳了一下。 很快尸体就变成了一具干尸,沈宴将干尸扛起向回走。 这么好的收藏品,自然不能浪费,他名字都取好了,这一具收藏品,就叫苦行者。 反正黑袍人也不敢动手。 沈宴因为了解卡帕的故事,所以他大概能猜测到,这些人应该是异端裁决的人。 或许是因为卡帕的故事,暗月大主教杰拉斯的故事,以及他们刚才视生命如同草芥的原因,沈宴对这个异端裁决团并无好感,所以收取对方尸体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很荣幸能在此见到英雄城的使者,英雄城一向不问世事,相信这一次也不会打破曾经的誓言。” 沈宴也有些惊讶,英雄城的人什么都不管吗? 为什么? 那年轻人和军装青年人并没有开口,似乎默认了对方的说法,参与外界的争端,只有一个办法,脱离英雄城,就像千年前的铁血佣兵团一样,从英雄城出走,那么干什么就不再受英雄城规矩的束缚。 黑袍之人又看向盖亚,说道:“殿下,我们追击的是一群贵族,刚才误伤平民,实属……实属迫不得已,而且也受到了惩罚。” 他的同僚死得也太冤枉了,谁知道盖亚这个无法让人理解的怪物居然刚好在这。 平时别说死这么几个平民,就算死一堆,也没人会抬眼看这些下贱的平民。 但现在,在这里,这些平民反而是最安全的。 盖亚也的确是个怪人,背后的猩红弯月都重新液化,覆盖在了他的一只手臂上。 贵族打得死去活来,他是真的不当一回事,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也是个奇葩。 卡帕几人对视一眼,这佣兵之城怎么回事,居然聚集了这么多传说中才会提到的人物。 当然他们可没心思多想,他们现在恐怕很难自救,怎么办? 那黑袍人十分的谨慎,见英雄城和盖亚不再出手,这时,身后一辆盖着黑布的卡车驶来,停在黑袍人身后。 黑袍人将卡车上的黑布拉开,露出车上的一巨大石像,石像很奇怪,无头。 上次追杀莫基家族,意外的出现了一个高手,经过商议,他们带着这具无头石像才敢再次前来。 石像十分古老,上面布满了青苔的痕迹,哪怕青苔已经清理干净,但也可见它曾经古老的历史。 为了万无一失,这一次,直接动用了这石像,虽然他觉得,莫基家族剩下的这些人,万没有让他们动用这件圣器的程度。 沈宴也看着那卡车上巨大的姿势古怪的石像,低语了一句:“佛尸!” 佛尸并非真的佛的尸体,在考古界,它是对一类特殊的文物的称呼。 在屈辱的百年历史时,无数的价值难以想象的文物被运去国外。 而那些体型巨大的文物就不好偷运了,比如极具价值的石佛像,莫高窟佛林,敦煌佛林,有数量惊人的这样的巨大佛像,形成了树林一般。 但那些强盗,那些偷盗者,为了私欲,还是想出了办法。 他们将石佛像最具价值的巨大的佛头割下来,运往国外,而现如今剩下的,全是一群又一群的无法移动的无头佛像,触目惊心。 在沈宴的那个时代,像这样的无头石佛像很多很多,是那些强盗的罪证。 后来出于某些原因,这些无头石佛像用现代技术修复了,重新安装上了头。 作为一个历史学者,沈宴每每都为此举有些感慨,拼接的东西沈宴都不知道如何去定义,而且没有了触目惊心的佛尸林,就像一段历史被掩盖了一样。 而被割了头的石佛像,在考古界有一个专门的称呼,佛尸。 那卡车上正是一具佛尸。 黑袍人将手按在了佛尸上,顿时,在沈宴超高的灵感中,黑雾阵阵,梵音响彻。 本该是庄严宏伟的梵音,本该是洗涤心灵的无上佛音,此时却充满了邪恶的诱惑。 或许,佛像被割了头,被怨念侵蚀了吧。 在黑雾之中,有一巨大佛像耸立,以肚脐为眼,就那么邪魅地睁开了眼睛。 卡帕等人面色苍白。 也是在这时,一道金光直射那还没成型的佛像虚影。 金光从佛像的虚影穿过,顿时,整个虚影都溃散开。 仔细看,那金光是一三米长的金色长枪。 赵阔的声音响起:“这里是佣兵之城。” 城门口,佣兵之城的佣兵此时握紧了拳头,是啊,这里是佣兵之城。 别人都打到城门口挑衅到了眼皮子底下来,可是出手的却是魔蛇盖亚和英雄城的人。 说白了,都不是他们佣兵之城的人,那他们佣兵之城算什么? 别看他们佣兵之城无序,混乱,但他们是自由的,不受任何人管束和威胁的佣兵。 他们以他们的方式生存在这里。 盖亚和英雄城的人不出手,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对他们佣兵之城的挑衅,本就该由他们自己的人解决。 手中的拳头握得死紧。 侵犯者,必死! 他们是自由的佣兵,勇敢的佣兵,无所畏惧。 赵阔的出手,几乎将他们的情绪一股脑儿的发泄了出来。 黑袍人停了下来。 他们这次来的人其实不只苦行者和他,苦行者几乎被秒杀,他也好不容易劝说魔蛇盖亚和英雄城的人不出手。 但…… 黑袍人看了一眼那只金色长枪,野蛮人的黄金龙枪,传说曾经嗜杀过不朽者的武器。 在这佣兵之城中,能使用这武器的,恐怕只有,前指挥官,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赵阔! 一位传奇挡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当然不会认为对方是为了救莫基家族的人,而是因为,这里是佣兵之城。 赵阔:“还不离开?还是说你们隐藏在暗处的人一起上?” 黑袍人身体都颤抖了一下,他教廷何时受过这般威胁和屈辱。 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上车离开。 城门口,半响,变得骂骂咧咧了起来。 “还以为要打起来,结果就这么跑了?” “他们是什么人?” “谁知道。” 沈宴也惊讶的扬了扬手上的教廷圣杯,问赵阔:“不是认出了教廷圣杯,为什么还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赵阔答道:“传说教廷圣杯早已经丢失,不再教廷之中。” 沈宴嘴角一抽,丢失个啥啊,一直在教廷的异端裁决团手上。 这些人做得倒是滴水不漏,追杀卡帕他们,身份却从不暴露。 这时候,正跟着人去翡翠河边送完水的狮子提着个木桶回来了,一回到铺子就抓了抓脑袋:“发生了什么?我们的食客呢?” 他们铺子上生意可好了,怎么他才离开一趟,人就没剩下几个了。 笋子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叫了起来:“我们的食客呢?我心好疼,怎么一下就没有了。” 这小子的反射弧还真长。 沈宴心道,发生这样的事情,食客早跑了。 生意还是受到了影响。 卡帕正带着莫基家族的人过来道谢。 赵阔的表情也挺奇怪,算起来,他救了这些人两次了。 只道,并非出手救他们,而是佣兵之城门口,容不得有人挑衅。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把他铺子上的食客都吓走了,这得让他少赚多少钱。 这守财奴,出手的点在这里,不然佣兵之城的那些人不出手,他凭啥多此一举管这事。 卡帕几人有些尴尬,再次道谢后,向城内走去。 这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即便异端裁决的人还不想放过他们,但至少不敢在佣兵之城明目张胆的动手了。 卡帕:“先去将手上值钱的东西换些粮食。” “我们再找个居住的地方。” 每个城市的生存方式不一样,他们还不知道,迎接他们的生存的挑战才真正开始,哪怕没有了追杀。 沈宴这里,生意受到了影响,几个孩子正大口大口吃饭:“没有食客,就只有我们自己吃了。” 沈宴却急着让赵阔带他回驻地,他心心念念地想看只“借”一晚上的这张旧日文献剩下的半篇内容。 现在铺子上也不需要帮忙,赵阔干脆带着沈宴回去。 他们此次居然换到了深渊人鬼大轮渡一年的租期,这绝对是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随手捡到的两张旧日文献,还有这样的收获,还真得感谢偷旧日文献出来作乱的人。 等回到驻地,沈宴就迫不及待地从赵阔手上拿过旧日文献。 赵阔说了一句:“你慢点,我都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招式。” 沈宴激动的心情一下凉了半截,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越……越简单越好,我觉得稍微一点刺激,我现在就能清晰过来。” 再三强调:“不许动真格的,隔着裤子就行。” 天,他居然和赵阔商量招式的问题,关键他都不像一开始那么抗拒了。 难道是次数多了,他都觉得是正常的了? 太可怕了。 沈宴一咬牙,无论如何,旧日文献得看。 直接翻面,看没看的内容。 上一次说道,记录官找到了那个装满不朽者尸体的殿堂,并在一具金色的棺材旁边发现了文字。 沈宴看向旧日文献。 “外乡人,我们预知到了你们的到来,但我们却不知道你们的到来是因为意外,还是受到了神的诱惑。 被我们囚禁的神,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人到达此地,拯救他们,你们是第一批来到此处的人,但不会是最后一批。” 仅仅是第一句,沈宴就震惊莫名。 是第一批到达高山巨人遗迹的人,但不会是最后一批…… 据沈宴所知,梵帝城的那个第一任教皇去过高山上的巨人遗迹,然后发展出了现在的教廷,还有灵族白王肖凌尘也去过这个遗迹,据说带回来了一些旧日文献,不过关于灵族的消息闭塞,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就只有肖凌尘自己知道了。 这些似乎都在印证这一句话,还会有人到达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但就如同日记上所写,他们能达到那里,是意外,还是神的诱惑? 神又对他们做了什么,承诺了什么。 沈宴继续看下去。 “带走达蒙之门,并摧毁它,这是我们唯一的要求。 不要试图去探索达蒙之门更多的秘密,因为除了古老的不朽者,没有人能真正打开达蒙之门。” 沈宴的疑惑更多了。 除了古老的不朽者,没人能打开达蒙之门?那自己算什么? 难道这也是赵阔发现不出这个盒子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的原因? “为了隐藏达蒙之门的秘密,为了达蒙之门永远不被打开,我们,不朽者,选择集体死亡。” 嘶。 说不惊恐是假的,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仅仅是杜绝一切能打开达蒙之门的可能? 若上面写的是真的,倒是粗略地解释了不朽者集体死亡的原因,虽然这个原因让人无法置信,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但他们也不是完全不会出错,比如他们就错误的打造出了达蒙之门,比如他们集体消亡来杜绝打开达蒙之门,却没有算到,还会有沈宴这样的意外,破开了他们的计划。 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因为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而后悔。 “外乡人,作为窥见秘密的代价,为了你不被神蛊惑和利用,我们将剥夺你的视力。 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将受到巨人一族的诅咒,世世代代,血脉流传,除非血脉断绝,否则永无止境。” “读到这里,我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视力开始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变得黑暗,我还能继续读下去,是因为天译者的能力,也不知道不朽的巨人有没有预测到,来到此地的是一个即便看不见任何东西也依旧能识别文字的天译者。” “周围都变得黑暗,没了视力,耳朵反而灵敏了。 这时有脚步声走来,从脚步声中,我判断应该是少校先生,少校先生没见到我,应该是找来了。 一个人被剥夺了视力,是骗不了人的,而且关于巨人的诅咒,我也得告诉少校先生,不仅仅是自己,上面说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受到可怕的诅咒。 少校先生很愤怒,我从未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我笑着宽慰他,我是天译者,即便没有了视力,也完全不影响阅读,对生活的影响是有限的。 但少校先生这次并没有听我的劝解,他对着所有的金色棺木立下了誓言。 作为对剥夺视力的不满,少校先生决定只实现承诺的一半,他会带走达蒙之门,但并不会摧毁它。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少校先生固执起来,谁也劝说不了。 少校先生将那个盒子交给了我,让我用来收藏我写的日记,他要让巨人后悔他们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巨人们似乎也预测到了现在的情况? 没了视力,我能探索的地方就少了很多,对某些方面的影响还是无法忽视。 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少校先生说过,等他找到了巨人的遗迹得到了其中的宝藏,他会驱逐对英雄城入侵的那些人,然后建立一个永恒的王朝,然后带着所有人过上安稳的日子,以后都不用拿生命去冒险了。 少校先生描述的生活,本也是我期待的,多年的颠沛流离,也是时候安静下来了,和少校先生一起,那一定是十分不错的日子吧。” 沈宴:“……” 这么看来,那个统一整个大地的永恒王朝,还真是这两人建立起来的。 这些日记太有意义了。 而且,达蒙之门之所以没有被毁,不是什么贪婪,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竟然是一时之间的气愤立下的誓言。 用达蒙之门来装日记,还真是…… 也不知道不朽的巨人有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沈宴继续看下去。 “因为我的视力被剥夺,行动不变,少校先生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很快组织下山。 少校先生将他的马让给了我,我坐在马上,少校先生替我牵着马。 其实这一刻,我一点也不为自己无法视物而担心,这些不便都是能克服的。 我所担心的是,高山巨人所说的诅咒,世世代代,直到血脉断绝的诅咒。” 写到这里就没有了,沈宴也不知道是什么诅咒,是否和英雄城的人不干涉外面的事情有关? 沈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若达蒙之门其他人真的无法打开,那么经历了这么长久的岁月,英雄城关于这个盒子的秘密知道的还剩下多少? 沈宴不得不想这个问题,因为英雄城的人都来找盒子了。 当然他现在可没时间考虑这个,因为从内容一阅读完毕,他知道,他立马要被这张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感染了。 如同神的低语开始在耳边响起。 “来到我的身边,我的眷顾者。” “你将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想象的诱惑。 让人逐渐陷入癫狂之中。 眼前的幻象,也变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高山之上是能够触摸到星辰的地方。 这或许是现实中巨人遗迹所在的地方。 沈宴不知道这些声音和幻象是巨人还是神通过污染源在无差别地进行传播。 但目的都是一样,诱惑人找到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世上还能有巨人遗迹的消息,或许就是这么来的吧。 沈宴的眼睛已经灰白一片,这种程度的精神感染,是沈宴无法抵抗的,脸部开始扭曲,整个人开始癫狂。 旁边,赵阔凑近沈宴耳边:“我用你最喜欢的方式,拯救你。” 第59章 大贤良师 沈宴稍微清醒的时候。 脸上火辣辣的。 那场面,沈宴发誓,他以前连想都没有想过。 抬头,透过树干和丛林看向居高临下的赵阔。 赵阔垂着眉,低沉的说了一句:“继续。” 也不等沈宴反应,树干反复横扫而来,将沈宴都被扫傻了。 沈宴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子难以想象的力气来,疯狂地将扫来扫去的树干扒开,然后凭借着一股子力气,冲到了自己床上。 捂得死死的。 真没脸见人了。 赵阔该不会因为他的第四个后遗症的原因,以为他喜欢这些吧。 还说用他最喜欢的方式来解救他。 天,这到底是多大的误解。 也不知道赵阔这粗汉哪里学来的这些。 虽然,的确,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让人心跳狂乱不止。 本来外面的天色才傍晚,沈宴却再没有出门,晚饭都没胆量去吃,脑子里面全是他们刚才不堪的画面。 夜深,沈宴这才拿出老旧的盒子,最近忙得好久没有进幻境了。 将所有人都拉进来。 众人的目光首先看向的是卡帕。 上一次卡帕被异端裁决团的人追杀,得到了那位阁下的指引和启示,他们还不知道后续呢。 一看到小船上的卡帕,他们大致知道,人没死,那么应该是被那位阁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拯救了。 赵澜:“赞美未知, 赞美你的伟大和无所不能, 赞美你的仁厚和全知全能。” 众人都习惯赵澜这小子时不时突然这么一下,等赵澜的赞美诗念完,大胡子程铜斧说道:“你们听说今天城门口的神秘人事件了吗?” “听说连遗失多年的教廷圣杯都出现了,结果持有圣杯的人实力不济,连其中的英灵都没来得及呼唤出来,就被魔蛇盖亚击杀,这人也是倒霉,居然在盖亚的眼皮子底下将平民牵扯了进来。” “他这就是挑衅盖亚,他不死谁死。” “听说后来还出现了一了不得的圣器,圣佛像,啧啧,居然连这玩意都弄来了,以前还是城池之间互相攻伐的时候,才会动用上。” “好死不死前指挥官赵阔在那,一枪将人驱赶走,这才没让这些人在我们城门口嚣张。” “消息现在都传遍了,可惜我当时没有亲自看到,你们有谁看到当时的情况了?说说具体的经过,那些神秘人是谁?” 环视一圈,众人也对此事颇为好奇,但这事说起来大,但发生的时间其实极短。 但也有人刚好在那。 比如阿伊,阿伊呆萌呆萌地举起手,但那几个神秘人是谁他也完全不知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卡帕,卡帕当时好像正在被神秘人追杀。 卡帕脸上苦涩:“教廷异端裁决团的人,他们其实是来追杀我们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卡帕,你来佣兵之城了?” 卡帕点点头。 众人热闹了起来,没想到当事人就在这里。 不过卡帕一路从梵帝城逃到佣兵之城,教廷的人居然追杀到了城门口,这一路上恐怕不容易。 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卡帕此时的心情,和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完全不同了,他们能活下来,可以说完全是靠高山之上的那位未知回应了他的祈求。 所以称呼他为被未知眷顾的眷顾者,再无歧义。 他对这里不再畏惧,内心反而充满了崇敬。 这应该也是进入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只不过卡帕的心路历程转变得尤其的快而已。 连大主教杰拉斯都宽慰了一番卡帕:“能够活下去就好,活下去才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卡帕点点头。 不过佣兵之城是神的光辉都照耀不到的地方,他们不怎么关心梵帝城发生的事情,所以真相的揭露和传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沈宴也在听着他们的讨论,半响,这才开始拉新人。 对于拉新人进来,沈宴已经有了些心道,必须拉那些看上去身在困境中的人,这样他们才会有祈求。 看看他原来拉的这些人,一个二个将这里当成了他们交流聊天的地方了,想要他们提出诉求有点困难,关键是他还不能自降身份诱导。 沈宴观察了一番小船上的“人像”,然后选择了一个姿态看上去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青年人。 现在是深夜,这般挣扎,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沈宴心道,有困难就好,伟大的未知会帮助他的。 佣兵之城,上城区,燕屿佣兵团驻地。 燕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明天他和地陆佣兵团的继承人陆浩将有一场决斗。 若是普通决斗也就罢了,不过是输赢而已,最多被扫了颜面。 但这次的决斗,决定了未来一年一座十分重要的矿山的开采权。 他们燕屿佣兵团和地陆佣兵团在一矿山的拥有权上一向有分歧,但两个佣兵团的实力又差不多,为了不火拼得两败俱伤,所以他们决定,每年由各自佣兵团的继承人进行决斗,赢的一方获得该矿山未来一年的开采权。 公平公正,以实力说话的佣兵,对这个办法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但,燕良连输三年了,失去了三年的开采权。 而且,团里对他这个未来继承人也越来越不满了,威信尽失。 他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战胜不了对方,陆浩手上有一件极其厉害的圣器。 一天一天的努力锻炼有什么用,所有人在意的还是最终的结果。 没有了那座矿山,燕屿佣兵团这三年的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 燕良辗转反侧,明天又是决斗的时候了,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是赢不了,连输三年对他的信心的打击是巨大的。 但…… 但燕良手里拿着一面古旧旗幡,只要能呼唤出手上这件圣器中的英灵,他就还有赢的可能。 “临渊仪式,如何才能触发临渊仪式!” 燕良的手指的骨节都握得苍白了,一咬牙,将旗幡锋利的一端对准了心口的位置。 他从一个流浪的老佣兵那里知道了一个邪法,只要将圣器插进心脏,用胸腔的鲜血,或许能临时呼唤出一次英灵。 但这个方法十分的危险,使用者十有八九都会死亡。 太多的压力,太多的负担,终是让燕良走到了这一步。 “哪怕……哪怕赢一次也好。” 这样所有人都会看到他的存在。 燕良现在的状况其实非常糟糕,和那些精神被感染的人差不多,说不定什么时候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开来,他就会变成怪物。 他的眼睛其实已经有了些灰白。 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人,最容易走极端,而且完全对自己的危险状态不自知。 对生的渴望,让他高举旗幡的手有些颤抖,尖锐的一端对准心脏。 深夜,这样的画面恐怖到了极点,但无人欣赏。 燕良内心挣扎着,但最后还是做了决定,手上的旗幡刺向心脏。 声嘶力竭:“以吾鲜血,呼唤你的名字!” 只是,那尖锐的一段在心口前却停了下来,倒不是燕良后悔了,他现在疯狂的状态可不会让他走回头路,而是脑海中一阵拉扯,如同将他的灵魂都拉走了。 大海之上,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实中恐怕都聊不到一起的人,在这里反而能大胆畅聊。 十分的奇妙。 这时也发现了新的小船向大海中央行驶而来。 赵澜:“咦,今天还有人没到?” 他还以为是谁“迟到”了。 结果,等船近了,才发现是一个新人。 赵澜:“这人不是……” 关于燕良和陆浩的决斗,他以前跟看乐子一样还去看过一次,稍微有些印象。 为了一座矿山,打得那才叫疯癫,口吐鲜血,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都能爬起来,所以这燕良好像还有一个外号,叫燕疯子。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燕良的外在,却不知道他为何会疯狂如此。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人类的共情并不相通。 燕良现在惊讶到了极点,那邪恶的临渊仪式的方法是不是太神奇了一点? 让他直接到了一个未知之地? 大海泛舟,飞星横空,哪怕是佣兵之城外的幽灵海,也不是这样的啊。 他这是到了哪里? 更奇妙的是,这里还有其他人。 铁血佣兵的赵澜?灵族的星斗? 整个佣兵之城,现在不知道赵澜和星斗的人,还真不多了。 都是他羡慕的存在,每日如同阳光一样,如同他羡慕的云游诗歌中的佣兵,而他背负着,压抑着,连做一个普普通通四处冒险的佣兵都做不到。 首先开口的是赵澜:“燕疯子?” “听说你明天又要去决斗了,我本来还约着星斗,去看你的比试。” 星斗也是一愣,赵澜的确约过他,说什么看乐子也是佣兵必要的冒险。 这人就是赵澜提到过的燕良? 燕良目光朝四周看了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丑陋可怖的老者,灵族,还有赵澜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燕良回过神,这赵澜哪壶不提哪壶,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他生活得无忧无虑。 “嗯”了一声,他和赵澜其实并不熟。 但此时能说上话的也只有赵澜了,他现在最关心的其实还是他的临渊仪式到底成功了没有。 试探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赵澜一捂脑门:“光顾着叙旧了,差点忘记了你是新人。” “这里是聆听那位伟大的阁下的真理和启示的未知之地。” 燕良:“……” 等等,未知? 嘶,这里不是成功进行临渊仪式的地方? 未知,未知……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从灵魂上会产生恐惧。 燕良现在实在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还去聆听未知的真理和启示? 这些人是不想活了? 不对,是比死更加恐怖,无可名状的未知啊。 赵澜一耸肩:“你不必如此,虽然我们才来的时候比你还感到恐怖,但多来几次,你就会发现,你是多么的幸运。” 幸运? 燕良觉得赵澜一定是疯了,关键是其他人居然还在那里理所当然的点头。 自从他来到这里,一切都变得不可理喻了,一定是那未知的干涉,让这里所有人都不正常了。 肯定是这样。 不然为何在未知之地,窥见了未知还能不害怕和恐惧? 其实有些事情光靠说,是真的说不通。 这里的人应该都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赵澜也是无力的道:“燕疯子,听说你都连续输了三年了,今年有没有信心?” “若是你还是赢不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保证你赢得轻轻松松,赢得没有半点意外。” 燕良觉得赵澜定是疯了。 赵澜继续道:“你若不信,你问问你旁边的老头,咳,嗯,大主教,他可是第三序章的传奇。” 燕良一时间都惊呆了,什么?那个丑陋可怖的老头是第三序章的超强者? 赵澜:“还不信的话,你问问这位灵族的长者,他们灵族可不会糊弄人。” 辛夷长老和大主教杰拉斯都不由得瞟了一眼赵澜,这家伙居然拉他们背书。 燕良现在的想法,现在只有四个字,真的假的? 必赢的方法吗? 没有人知道他想赢的决心,甚至为了赢,他都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由得道:“什么方法?” 赵澜脸上都是得逞的笑容:“告诉你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若是明日的决斗你赢了,你得答应加入我的诗与歌佣兵小队。” 燕良虽然三年没有赢过一次,但这疯子打架是真的又疯又颠,实力并不弱,跟个拼命三郎一样。 赵澜其实最近也在为他的佣兵小队招人,他们诗与歌一共才两人,离开启伟大的冒险实在差太远了。 不过赵澜看上的人,别人看不上他们,两个菜鸟佣兵,还自信的觉得自己的佣兵团十分了不得,别人有经验的佣兵,一看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中看不中用。 而赵澜降低标准招收普通一点的佣兵吧,别人也不愿意,为什么? 因为这些佣兵加入佣兵小队出任务为的是生活和赚钱,但看看赵澜和星斗,一个不缺钱,一个物资丰厚,估计都没考虑过赚钱的事情,要是普通佣兵小队像他们这样一天没事在佣兵之城闲逛,估计早饿死了。 所以,赵澜不上不下的心态,愣是一个人都没招到。 沈宴也在看着:“……” 这小子倒是挺会见缝插针,这都能被他逮到机会。 燕良一皱眉,赵澜说得为何这么笃定,就像他的那个办法一定能让他赢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燕良脸一正:“若真能赢,加入你的佣兵小队又如何。” 赵澜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诗与歌佣兵小队扩招成功,绝对不可能出现其他意外。 说道:“方法很简单,自从你来到这里,你就赢了。” 燕良:“……” 赵澜:“因为你成了那位伟大的阁下的眷者。” “以祂宽阔的胸怀和全知全能的神奇,你这一点小问题完全连问题都算不上。” 说得十分的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燕良身体都哆嗦了一下,成为了未知的眷者?赵澜这是在诅咒他啊,最恶毒的诅咒。 眼神都变得幽怨了,他都这样了,连抛弃生命都愿意了,仅仅是为了赢一次,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赵澜为了达成招收新队友的目的,多少有些热情:“试试,心想事成,你若再不信,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你看看你身边这位,卡帕·莫基,曾经是梵帝城的神怀抱中的小太阳,嗯,最近有点倒霉,被教廷的异端裁决团追杀,像他这样的小可怜,必死无疑啊,但因为那位阁下的庇护,都安安全全的跑到我们佣兵之城来了。” 卡帕看了一眼赵澜,他们莫基家族的遭遇不仅仅不需要隐瞒,反而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就像暗月教派的事情,要是有人帮忙宣传一下真相,大主教杰拉斯估计也特别高兴。 燕良着实有些惊讶,被教廷的异端裁决团盯上,还能逃到佣兵之城来,就这年青人? 卡帕对着燕良行了一个贵族礼节:“在下卡帕·莫基,愿光明庇佑你。” 莫基?梵帝城那个有名的贵族世家? 现在这是什么道理,连以正直,正派,心向光明,最接近神的意志的著名的莫基家族都成了异教徒了? 燕良多少有被忽悠住,但又不能完全相信。 那可是未知啊,代表厄运,灾难,世间一切不幸的存在。 但他明天又必须赢,这已经不是信念的问题了,是执念,是魔障。 在赢的机会面前,燕良已经处于疯魔的边缘。 所以,赵澜的忽悠即便不可信,但却是有效的。 就像处于绝境的人,看到了伸过来的救命的绳子,会拼命地去抓住。 燕良一脸凝重,咬紧牙关:“即便是未知,也请给予我指引,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赢得明天的比试。” 他的诉求,其实完全比不上卡帕等的诉求,但对于燕良来说,赢,已经比生命更加重要。 任何的事情,对不同的人来说,意义不同。 沈宴从燕良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着的旗幡。 若燕良的对手仅仅是和他的实力差距不大,那么想要赢,呼唤出他手上的圣器中的英灵应该就可以了。 这倒是省心了,不然沈宴还真不知道如何突然提升一个人的实力。 燕良说完,看向赵澜:“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赵澜现在特别熟悉流程:“聆听,等待那位阁下的回应,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嗯,有时候代价也挺沉重,但只要那位阁下回应了你,你想要的都能实现。” 燕良心道,等待回应? 什么样的回应? 所有的想要的都能实现,这未免太夸张了? 其实若真有人提出过分的要求,比如说想要立马成为传奇之类,沈宴也能回应他,将祭品提高到无法完成的程度就行,反正是对方无法完成祭品,又不是他无法完成诉求。 燕良还在疑惑,这时,潮水掀起滔天波浪,将这有些出神的小子直接击飞了。 整个人被抛到了汹涌的浪头之上,如同苍茫大海中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鱼。 惊恐,忍不住的叫喊。 然后是咆哮的雷霆响彻天地。 “祭品!银色黎明花!” 沈宴现在需要一朵银色黎明花,因为他才看过旧日文献。 话说回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后遗症,真的,难道是只看了剩下的一半旧日文献的原因? 风暴停息,燕良震惊得膛目结舌。 他听到了,他在雷霆中听到未知的声音。 那声音让大海卷起无法形容的巨浪,那声音让雷霆怒吼于天空。 天,怎么做到的,太不可置信了。 “醒醒。”这时赵澜拍着他的脸。 赵澜将人重新捞上了小船,嘴里嘀咕:“太不经事了,这才算什么,居然被一个浪头就掀翻了,我都有点后悔招你入我们的小队。” 他估计是忘记了,他第一次被掀进大海的时候也差不多。 燕良这才回过神,周围一看,多少有些尴尬,就他一人掉海里去了,连那只小手特别短的大白鹅族的亚人种,都能稳当地坐小船上。 燕良反应过来:“需要祭品?” 赵澜点点头:“自然,不过是一朵银色黎明花,据我所知,你要是赢了,你们燕屿佣兵团能获得一座矿山的开采权一年,赚大了。” 燕良心道,可不仅仅是一座矿山,还有他内心这三年来承受的那些挫折和不堪,还有他的自尊等等。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决斗了,他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哪里去弄一朵银色黎明花。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哪怕辛夷长老或者星斗愿意帮他,也不可能回翡翠城的宝库给他取来或者去翡翠森林寻找一株,时间不够。 燕良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道:“可不可以后献祭祭品?” “我保证决不食言。” 众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样都行?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不由得看向高山之上星辰中的人影。 这时,海浪卷击天空,雷霆轰击大地,雷霆之中有真理传来。 “注意你手上的圣器。” 一朵银色黎明花,沈宴相信对方应该不至于赖掉,特别是帮他实现了他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后。 沈宴开始讲起了燕良手上的旗幡的故事,这柄旗幡十分的独特,上面绣着四个大字,不是沈宴熟悉的汉字,也不是未来的某种文字的变种,而是小篆。 旗幡上书:“天下大吉” 故事也从沈宴独特到极致的一句念唱开始。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 东汉末年,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厄,而莫之恤,有钜鹿人张角……” 这是一个关于大贤良师的故事,一本天下奇书《太平清领书》的传奇般的近乎于神话的真实历史故事。 这一句话唱念出来,配合上雷霆的威严,如同神威降世。 震撼得人不知所以。 连大主教杰拉斯都震惊得无与伦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件圣器。 赵澜也不知道吞了多少海水,但嘴巴还是忍不住张开。 不得了,燕良这小子这一次赚大发了。 一朵银色黎明花,换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太幸运了。 还好他出手快,拉进了他们诗与歌小队,像这样由不同佣兵团的成员组成的佣兵队伍,一般都是为了完成固定的任务,完成任务后就会解散,但赵澜觉得,进了他的佣兵队伍,想要解散?门都没有。 其他人,比如阿伊,白颂,甚至连大胡子程铜斧高尉,还有卡帕,居然都有一些羡慕了,圣器难得,更难得的是一件旷古绝今的圣器。 燕良就更加不用说了,聆听,聆听来自雷霆之中的真理和启示。 拼命的,接近全力的,一个字一句话也不想漏过。 他有些明白“聆听”两个字的含义了。 轰轰雷鸣如击灵魂,澎湃海水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再巨大的危险都阻止不了他去聆听那天神一般的声音,这是那位阁下给与他的,属于他的真理和洞察。 他用……一株银色黎明花换来的。 沈宴讲完这个让人气血澎湃的故事,内心也是激荡不已。 历史上有好几个这样如同神话一样的时代,而东汉末年的故事,绝对是让人充满幻想的一个时代。 大贤良师啊。 然后沈宴将除了燕良的小船全部推回原点。 留下燕良,自然是新人恐吓一套。 谁也别想逃过未知的威胁。 胆颤吧,凡人! 等完事,沈宴也离开了幻境。 收好老旧青铜盒子,嘀咕了一句:“啧,又一朵银色黎明花。”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又给人科普了历史故事,作为一个历史学者,给人科普历史故事是他最喜欢的兴趣呢。 现在这环境,在现实中科普历史太危险了,也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进行。 一个人,若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所以,这个盒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变成了沈宴继续他的兴趣爱好的唯一道具。 躺好,睡觉,睡觉前瞟了一眼赵阔那只大狗熊。 心里呸了一声,大就了不起,居然用来打他脸。 呜! 被一个男人打脸了。 沈宴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定会做噩梦的,他得找机会跟赵阔解释清楚,真的不是他喜欢这种类型的玩法。 等沈宴睡着,的确做了一个恶梦,一条蘑菇脑袋,有鼻子有眼的大蛇一个劲啄他的脸。 啄了他一脸口水。 太古怪了。 沈宴第二天起床,还在想,这是什么奇怪的梦? 今天,沈宴起来得特别早,因为他心里惦记着一件事。 那燕良今天一大早要和人决斗,他得去看看对方那圣器到底会召唤出什么英灵来。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猜测了,能使用绣有“天下大吉”四个大字的旗幡的人,也只有…… 沈宴的早起,连笋子都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赶紧跑了过来:“沈宴,你终于肯起来吃早饭了呀。” 他觉得他们家沈宴,连早饭都能忍住不吃,实在太神奇了。 像他们几个小孩,时刻都惦记着,起再早都可以,他们的早饭那么好吃。 沈宴说道:“赶紧洗漱一番,带你们去看人打架。” 笋子:“哈?” 等沈宴到了铺子上,随便吃了点包子。 这时,阿伊也挑着两桶鱼回来。 他们的番茄鱼和酸菜鱼现在卖得着实不错,一大早都有人来排队了。 而且,还真不够卖,来晚了是真的有钱也吃不到。 阿伊快速的将快死的鱼挑出来,这些得先杀,然后将剩下的倒进水箱。 沈宴想了想,对阿伊道:“快吃早饭,等会带你去看人打架。” 阿伊也是未知的眷顾者,去看看也好。 笋子也一个劲的往嘴里刨馄饨,他还是第一次见沈宴对别人打架这么感兴趣。 燕屿佣兵团的燕良和地陆佣兵团的陆浩的决斗地点,沈宴已经打听好了,就在翡翠河边上,不算远,但就是时间比较早。 …… 燕屿佣兵团和地陆佣兵团的人一大早就到了决斗的位置。 对于他们这样不大不小的佣兵团,一座矿山的开采权,对他们太重要了。 若是有可能,哪怕抢哪怕用最艰难的手段,为了得到这座矿山,他们都愿意。 但这样的话,他们的损伤就会超过能接受的范围。 所以由继承人之间决斗来定未来的开采权,成了最好的方式。 以前,燕屿佣兵团也是这么觉得的,直到连续输了三年。 但有什么办法,曾经的契约,打碎了牙齿也得自己吞进肚子里面。 哎,听说,地陆佣兵团的陆浩,实力又长了不少,恐怕今年结果还是会让人绝望…… 陆浩也到了,冷眉如梢的一个青年人。 众人都说他比燕屿那只疯狗厉害,赢得轻轻松松,但谁又知道,为了赢那只疯狗,他私底下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陆浩的到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以前,他两人的决斗,也有人前来观看,但今日来的人是不是多了一点,来的人也奇怪了一点。 比如,那一群灵族的人是怎么回事? 不要告诉他,是刚好路过。 前来的灵族和人类分成了两边,灵族的人也不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开始。 绝不是刚好路过,但灵族向来高傲,更不喜欢和人类接触,他们这是做什么,实在想不通。 灵族那边,星斗也在问辛夷长老:“怎么还没有开始?” 他们的确是专门来看比试的,那圣器会呼唤出什么英灵,哪怕辛夷长老都十分好奇。 其他灵族则是十分奇怪辛夷长老和星斗的行为,跟来看热闹。 除了灵族,人族这边也有些奇怪。 大白鹅佣兵团,一群拿着钢叉的大白鹅也就算了,或许他们正好想来看看。 但大胡子程铜斧所在的无畏佣兵团,高尉所在的飓风佣兵团怎么也来了?这两个佣兵团是出了名的,只管自家门前雪,别人家佣兵团的生死存亡,发生在他们身边都不会多看一眼。 还有十多个一身散发着弱光的年青人,自成一队,看上去像一群贵族,也在等待着。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大佣兵团,铁血佣兵团的人居然也来了,那个最近城里火到不行的传奇少年赵澜,正踮着脚看着什么。 以及,陆浩又看了一眼沈宴他们所在的位置,他当然不是看沈宴,而是赵阔。 一位传奇佣兵,来看他们决斗? 陆浩总觉得情况有什么不对。 其实,其他人也发现了情况,议论纷纷。 以前三次决斗,也没见这么大阵仗,若是回去一说,连灵族,佣兵之城最古老的佣兵团,还有传奇佣兵都来观战了,估计都没人会信。 但实在又想不出,这些人除了是来观战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估计只有同是那位未知的眷者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 现实中,很多人还如同陌生人一样,但谁知道,他们隔三岔五的在那片未知的大海上聊得多火热。 燕良的手都握紧了,他更知道,无缘无故的,这些人是来看什么的。 这些人,都是来看他的。 他们燕屿佣兵团不大不小,但此时却引来了这么多的关注,原因只有一个,他成为了那位不可描述的未知的眷顾者。 一位未知的眷顾者,这要是在以前,他估计能骂娘,但现在,除了兴奋,激动,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陆浩也有些疑惑地看向燕良,因为是宿命一样的对手,所以难免不自主的会关注对方。 但现在的燕良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前的燕良虽然跟疯狗一样,其实他却能敏锐的发现,那种疯狂状态下,掩盖住的脆弱的压抑的病态的内心。 但现在的燕良,这些都没有了,就那么奇迹般的消失了,为什么? 此时,决斗就要开始,双方的长辈正在走流程。 这时,赵澜突然对燕良喊了一句:“加油!” 燕屿佣兵团的人都懵了,一会看看燕良,一会看看赵澜。 他们家燕良什么时候认识铁血佣兵团的赵澜了?赵澜就像专门来给燕良助威似的。 燕良平时阴沉沉的,连团内的同辈都不怎么交流。 太奇怪了。 这时,大胡子程铜斧也嘀咕了一句:“赢肯定是没有半点问题。” 他不是相信燕良,他是相信那位阁下。 程铜斧的大嗓门喊道:“小子,赶紧打赢了结束,我还饿着肚子呢,没功夫看你们这些假把式。” 燕屿佣兵团的人:“……” 这都是性格完全迥异的人了,也来给燕良助威? 况且说得他们家燕良一定能赢一样,反倒是他们半点信心都没有。 连对面地陆佣兵团的人都议论纷纷:“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燕屿佣兵团的人和其他佣兵团关系这么好了?” “他们这是来恐吓我们的吗?” “哼,无论如何,打赢了才能得到那座矿山的开采权,叫人来壮胆,自身没有实力又有什么用。” 这时,决斗在双方的安排下正式开始。 燕良的手都有些颤抖,不是害怕不是恐惧,而是激动,兴奋。 随着一声暴吼:“开始!” 所有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陆浩已经开始召唤英灵。 佣兵的战斗就是这样,和英灵脱不开干系,而且只需要和圣器接触,呼唤英灵的名字就可以了。 呼唤英灵的速度是十分快的,一点也不会影响战斗的节奏。 但…… 众人奇怪的发现,燕良突然颤抖地将一旗幡举过头顶。 众人心道,没必要啊,这不是多余的动作吗?呼唤英灵不必这样。 陆浩正要攻击,但却被燕良的暴吼声弄得迟疑了一下。 燕良的声音有些破声,但他忍不住,因为实在太激动。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每一个字,吐出来就跟能往地上蹦几下一样。 沈宴原本笑眯眯地看着决斗,结果被燕良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嘴角直抽。 真的,抽得都停不下来。 太……太他妈中二了。 别说沈宴,其他人也是一副面面面相觑,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也有几个人表情不一样,比如赵澜,他只觉得仅仅几个字,身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恨不得喊出这几个字的人是他自己。 诗歌之中的主角,英雄,就是燕良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星斗,甚至卡帕都是内心激动,或许佣兵就应该是这样。 不得不说,年青人,看事情总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沈宴看了一眼阿伊,连这呆萌的小蚂蚁都将拳头握得死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十分羡慕佣兵,从小就羡慕,而现在,他也算是一个佣兵了,此时燕良的万众瞩目,其实……也是他小时候的一些幻想过的样子呢。 燕良的声音在各种不同反应的人中继续。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恭请大贤良师!” 第60章 吾有三剑,一曰含光! 在燕良身后的影子中,出现了一人。 极为宽松的袍子,稍显瘦弱苍老的身体。 河风吹拂,让袍子鼓起了风,猎猎作响。 手上持一幡,露出袍子的手指骨节,细长得有些惊人。 就像是一方之教主,也的确是教主,黄老之学,太平道无上教主。 传闻张角所学,皆来自天下奇书《太平清领书》,此书内容博大,涉及天地,阴阳,五行,十支,灾异,神仙等!推崇“天人合一”,所有超常力量皆来自于自然。 其中,医,符,术,道,反而仅仅是不足挂齿的东西。 《太平清领书》一说是传自黄石公,一说是传自南华老仙,都是传说中神话一般的人物。 张角本人,也是当时太平道唯一的精神领袖,统领天下信徒,当时他所创建的黄巾军已经有横扫天下之势,无人可挡,可惜随着张角的逝去,黄巾军没了中心领导之人,这才各自为营,导致了最后的失败。 史书上对于张角的评价也十分高,若不是因为张角的逝去,整个历史在东汉末年时,说不定都改写了。 此时,那瘦弱的老者抬头,嘴角带着无法形容的邪笑,那笑容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让人心脏被人用利爪抓住的感觉。 沈宴:“……” 张角除了大贤良师这一称谓外,还有个呼号……太平妖道。 那老者举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幡,朝陆浩指了一下。 以沈宴超高的灵感看来,有一张绿色的符箓,自那幡上脱离,直射陆浩。 陆浩本冲向前的身体突然一停顿,然后脸色快速的发生变化,苍白,青紫。 变化的速度很快,几乎同时,陆浩趴在地上,无法忍受的呕吐了起来。 周围一片哗然。 “巫师的灵魂干涉?诅咒师的恶毒诅咒?” “心理医生的催眠?病患的疾病同体?” “应该是魔药师的一种特殊魔药效果吧?或者梦魇者的一种能力。” “好像都不是。” 燕屿佣兵团的人直接都懵了,他们真的毫无信心。 但现在……但现在好像是他们占据了上风。 地陆佣兵团的人一时间也傻了眼,以前,他们家陆浩赢得十分“轻松”啊。 为何这一次,直接就被对方影响了? 灵魂力量的强大是可以抵抗一些诡异现象的,燕良的灵魂力量应该没有他们家陆浩强大才对,哪怕听说燕良最近进行了一次极限的灵魂强化。 那么……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齐刷刷地目光看向燕良身后的英灵。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英灵太过强大。 远超出了召唤者的能力。 临渊仪式是一种英灵对召唤者的认可过程,也就是说,你必须得到英灵的认可,才有可能召唤成功。 而一个弱小的人,是很难得到强大英灵的认可的。 当然,这种认可也非常奇妙,有时候有些强大的英灵会认同你的某一个方面,也会应召唤从梦渊而来。 燕良现在激动无比,在那位未知的眷顾下,如此强大的英灵听到他的声音,应他的召唤而来。 原本他怎么也赢不了的对手,如今却仅仅是在抬手之间。 曾经的战败,曾经的那些不被信任,似乎都在对手趴下,连腰都直不起来那一刻烟消云散。 周围的讨论声也是激烈无比:“这到底是什么英灵?” “我们佣兵之城又要出一个人物了。” 赵澜等人也是握着拳头挥了一下:“大贤良师!” 这就是那位阁下于雷霆中所言的大贤良师!太气派了,看看那装束,看看那邪恶笑容,一看就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就是看上去有点点邪乎! 沈宴也在心中道,妖道啊。 灵族那边,星斗也在和辛夷长老说着什么。 估计也就地陆佣兵团的人郁闷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对方居然能呼唤出一远超自身实力的英灵,他们也没见燕良那小子有什么独到的地方,怎么就被这么厉害的英灵认可了呢? 他们就这么输了? 输掉了一年的矿山开采权。 好半响,燕屿佣兵团的人才反应过来,然后高兴的欢呼了起来,失去那座矿山的开采权三年,他们佣兵团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一边的人开心欢呼,一边的人郁闷无语,反正都有点超出预期。 陆浩也被人扶了起来,冷眉俊梢,皱得十分厉害。 刚才无法抵抗的诡异状态,让他连拿起武器站起来都做不到。 这种攻击方式,应该是直接凌驾于灵魂之上,突破了他灵魂的防御。 这英灵的灵魂力量之强,恐怕还远超想象。 沈宴正准备带着人离开,他一天的事情多着呢。 这场比斗虽然短暂,但十分精彩,关键是让他看到了历史上一方教主的风采。 黄老之学向来神秘,现在强大的灵魂直接能转化为诡异的力量,让这种力量成为了一种战斗力。 这时,赵澜突然对燕良扔去一个东西。 燕良接住,张开手掌看了一眼,是一枚佣兵小队的徽章,前面刻着“诗与歌”三字,后面刻着“燕良”二字,应该是赵澜连夜让人打造的。 燕良也没有拒绝,直接收了起来,这是他曾经答应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特别是燕屿和地陆佣兵团的人,燕良突然呼唤出这么厉害的英灵,还突然和铁血佣兵团这么古老的佣兵团有了关系? 以前燕屿佣兵团中有些小觑他们这位继承人的人,也不由得身体一震,谨慎了起来。 更离奇的是,灵族那边的星斗,突然也扔了一东西给燕良。 这次他们看得清楚,是一株银色黎明花,十分新鲜,甚至能看到上面还没有干的水露。 星斗:“记得给钱。” 欠谁的东西都好,怎么能欠那位阁下的祭品。 燕良赶紧说了一声:“多谢。” 比起胜利的激动,他内心更想完成祭品的献祭。 这一切跟做梦一样,如果不是那位未知的眷顾,或许他已经死在尝试强行进行临渊仪式的过程中了。 哪怕是强行临渊仪式成功,也仅仅是能勉强召唤出来一次,而现在……他已经成功和大贤良师达成契约,只要呼唤对方的名字,就能一起并肩作战。 真的就像一场真实的梦。 当然,燕良是想早点去完成献祭祭品,但有人不让啊。 燕良正准备在团里的人的祝贺声中离开,这时,一柄妖异的枪直射而来。 “燕疯子,和别人打有什么意思,和我比划比划如何?”说话的是赵澜。 这家伙,无风都能生起浪来。 那长枪随意的一划,似乎都完美到了极致。 众人:“嘶!” “金箓提炉枪。” “枪中术士卢俊义!” 比起大贤良师张角,赵澜的金箓提炉枪在佣兵之城就显得实在赫赫有名了,某种程度,赵澜甚至和灵族白王肖凌尘齐名被人讨论。 受伤的估计只有陆浩了,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和他打有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他的手下败将,已经和他不再一个层面上了? 这种感觉太突然了,着实一时间难以接受。 众人也是愣住了,毕竟燕屿佣兵团仅仅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佣兵团而已,完全不能和铁血佣兵团相提并论。 而现在,是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赵澜,发起的挑战。 也就是说,赵澜是将燕良当成了同一层面的对手。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赵澜觉得燕良呼唤出来的英灵,和他金箓提炉枪中的英灵能够并驾齐驱。 那可是枪类圣器中排名第十的金箓提炉枪啊。 燕屿佣兵团的人,内心也激动不已。 赵澜:“用大贤良师这等英雄,去欺负人有什么意思。” “何不同我一战?” 众人:“……” 陆浩:“……” 又被砍了几刀的感觉,好疼。 燕良是拒绝不了的。 这一战与其说是赵澜和燕良之间的战斗,倒不如说是枪中术士卢俊义和大贤良师张角之间的战斗。 那枪,箓文缠绕,每挥动一次,看得人眼花缭乱。 枪法繁杂而完美。 众人更是惊呼不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枪法,那些动作是如何做到的?” 枪法如龙,如能破苍穹,攻击的时候,甚至能听到长枪击破空气的声音。 而张角,闲庭漫步,尽展一代黄老教主之风采。 修长的手指握住的布幡,每挥动一次,都有诡异的现象发生。 千古之英雄。 卢俊义是近战,多少还是占了点便宜。 这时,张角突然将布幡往地上一插,长袍猎猎。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乌云密布,雷声震荡。 连赵阔都皱了一下眉,天空其实没有半点变化,不过是强大的灵魂力量,影响了所有人的感官。 若是脱离不了这种精神影响,那么明明虚妄的事情也会变得真实,比如在虚妄之中被人刺了一刀,你的灵魂会因为你摆脱不了对方的精神影响,会真实的承受这一击的伤害。 “太平天雷!”有些苍老的精神呢喃。 乌云之下,似有一道闪电自九天落下。 但那霹雳一样的闪电,却在半空消散了。 众人才看得热血沸腾,接过直接愣住了。 不由得看向赵澜和燕良二人,继续啊。 太久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比斗了,说实话,看得都停不下来,打斗的两英灵简直不是人。 哪怕是沈宴看得都激动无比。 结果,燕良有些尴尬地道:“我的灵魂力量耗光了,支撑不了那么厉害的招式。” 噗! 好想骂人。 还真有人骂:“你这个白肚皮鸡。” “你说说,这才几招。” 呼唤厉害的英灵,他们不打斗还行,一打斗,消耗的灵魂力量是十分惊人的。 佣兵的强大,本来就包括了自身的强大和英灵的强大。 气得都想呕血:“这么厉害的英灵,为什么就不是我呼唤出来呢,我精神力怎么也比这白肚皮鸡强一点。” 赵澜倒是一喜,刚才那一招他都吓了一跳,那一道雷霆要是真劈下来,得多厉害。 这大贤良师打斗的方式太诡异了,让人防不甚防。 赵澜喊道:“大家继续观看,啊,你们别走啊,我们还没打完?” 众人心里愤恨:留下来看你虐鸡? 以枪中术士那惊人的枪术,燕良根本一枪都接不住,必败。 不得不感叹,这枪中第十,果然名不虚传,以前仅仅是被那排名吓唬着了,但经过这一次的观战,虽然依旧是窥得冰山一角,但更多的名声怕是要响彻佣兵之城了。 还有那大贤良师,若不是燕良灵魂力量不济,那什么天平太雷劈下来,不知道得将多少人劈成傻子。 别看这些人骂骂咧咧的,心里酸着呢。 燕疯子的名声恐怕也要在佣兵之城传开了。 佣兵就是这样,除了冒险探索,对强者也充满了热情。 这一战,让他们见到了枪中术士卢俊义那不可思议的枪法,见到了大贤良师张角的诡异,记住了少年英雄般的赵澜和燕良两年轻人。 沈宴脸色铁青,正对赵阔抱怨:“怎么能才开打就没了?” 还没看够。 恨不得将灵魂力量给两人脑子里面灌进去。 赵阔说道:“佣兵的强大就是这样,灵魂的力量是基础。” 沈宴唉声叹气,就跟魔法师一样,没有了魔力值,啥都不是。 倒是笋子等一群小孩,开心得不得了。 用兴奋热血的声音喊道:“苍天已死,咦,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他们觉得光是喊着,都好威风。 沈宴有气无力的接了一句:“黄天当立。” 几个孩子:“对对对,燕疯子就是这么喊的,可得劲了。” “沈宴沈宴,还有两句是什么?” 沈宴总觉得画风有些越来越古怪了,跟小孩看完电视剧,非得模仿着比划一样。 那是内心的喜欢和渴望。 沈宴他们现在在翡翠河边,正好去看看麻线弄得如何了。 离他们现在这里不算太远。 等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用小麦秆扎了几个茅草房屋,平时都得留人守在这里,晚上就睡搭起来的茅草屋。 他们这几车苎麻已经初步侵泡好,正在赶工的用平整的木块,赶掉上面除纤维素外的其他杂质。 其实就是将泡好的茎皮,铺在平整的木板上,然后用木块一点一点赶上面泡发的其他杂质。 别看这一步简单,其实是一个心细的活。 比如小野蛮人狮子,拿着个木块也在那学着赶。 结果才一动手,直接将泡发的茎皮,刮成了两段。 蝗崽一脸心疼:“让你去抱泡好的过来,你非要来干这活。” 茎皮断了,虽然也能制作成麻线,但是是断掉的麻线,还得接线,多了一道工序,沈宴说他们现在人手不够,能不弄断就不弄断,能节约好多时间呢。 狮子抓了抓脑袋,他看着大家都是这么弄的,为啥他一弄就断? 沈宴也是摇头,小野蛮人的手掌都跟大人一样了,而且力气巨大,显得有些笨拙,对力气掌控不足,自然也就容易弄断了,侵泡后的茎皮要脆弱很多,所以才需要细心。 沈宴当初没让野蛮人处理好苎麻才送过来,也是这个原因,野蛮人干不了这活。 在野蛮人那里进行的处理,也仅仅是将苎麻的叶摘掉。 狮子被打发去抱泡好的茎皮过来铺木板上,这活儿适合他。 沈宴看了看进度:“明天就能用米汤浸泡去胶了。” 五车的苎麻理出来的纤维条不少,这得熬多少米汤才行。 投入其实也并不少。 沈宴想了想:“铺子上多卖点米饭,周日学校那里也多安排上米饭,学校那里订餐的学生增加了不少,能帮着消耗一些。” 以前周日学校早上吃馄饨,晚上吃面条,现在都改成米饭。 赵阔也点点头,能不浪费自然是最好的。 然后又巡视了一番,他们虎豹佣兵团的人真的不够用,就这几车苎麻,若是不加快一点,估计都得腐烂一部分。 侵泡后的茎皮,其实就是利用腐烂效果,剔除其他杂质,但一但侵泡得多上一天或者两天,纤维素也是会跟着一起腐烂掉的。 得尽快招到人手了。 此时,佣兵之城。 燕良正走在街道上,突然就有小孩跑过来,笑嘻嘻地对着他。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你将大贤良师呼唤出来我们看看如何?” “听说大贤良师可厉害了?” 燕良:“……” 消息传得这么快吗?他才回城而已。 他自然不会如此儿戏的呼唤英灵,英灵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朋友,导师等等,但谁也不会当成道具。 燕良继续前进,路过一小巷子,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在了他的肩膀上。 太突然了,一把将他拉进了巷子中。 并且,一掌打掉了他手上的旗幡。 燕良眼睛都缩了起来,召唤英灵必须和圣器接触,这人有备而来,大白天的居然就对他动手,是谁? 快速地去捡掉地上的圣器,并同时瞟了一眼对方。 燕良不由得一愣,陆浩? 这宿命一样的对手,化成灰他估计都认识。 陆浩自然不会让燕良碰到地上的圣器,若是呼唤出那厉害的英灵,他的确不是对手。 但没有那英灵,燕良不是他对手。 不过几下,将燕良按在了墙壁上。 燕良也是惊讶,这家伙又变厉害了。 整张脸被按在墙上,手被扣在身后,一只腿顶在他两脚之间。 这样他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燕良脸一黑:“你到底要干什么?” 身后,冷眼俊梢的陆浩控制着对方:“刚才打败我的时候,不是十分耀武扬威,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有本事继续。” 燕良刚要反抗,就被对方死死压了一下反扣的双手,脚也用力地控制着他。 瞬间他又没了力气。 陆浩:“你问我要干什么?让我丢了那么大的颜面,我应该干点什么好?” 燕良:“……” 这家伙当时直接趴地上,又吐又呕,诡异得很,现在想想,的确有那么一点丢人。 陆浩的脑袋靠近想办法挣扎的燕良:“我要如何从你身上找回点尊严?” 燕良心里一哆嗦,被羞辱的人找回尊严,自然是将对方更厉害的羞辱一顿。 陆浩:“让你以后都见不得人如何?” 燕良:“你不要乱来。” 陆浩:“你这么害怕,是因为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燕良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以前拼命的锻炼,提升实力,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啊。 陆浩靠近:“这么仔细一看,长得还算不错。” “啧,皮肤都红了,看来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燕良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是现在的姿势,他虽然不太懂这些,但并不代表他没从其他佣兵那里听说过。 这个死变态。 燕良正要挣扎,哪怕手臂被压断,他也不想在这个小巷子里面,和一个男人发生那样的事情。 对方才被他打败,现在从他身上获取乐趣,羞辱他,心理上肯定十分的痛快。 正要用力,手上却是一松。 燕良不由得一愣,赶紧调整好姿势,转身,回头,却看到陆浩正将地上的旗幡捡起递过来:“你该不会真当真了?” “我即便输了,也只会在战场上赢回来,还不至于在你身上发泄屈辱,还是说你刚才期待着什么?” 燕良没好气地接过圣器,没见过这样开玩笑的,他刚才紧张得一逼。 什么期待,这种事情他哪里有时间去想,都在想着怎么打败对方。 陆浩:“没想到,燕疯子也有脸红的时候,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燕良脸色漆黑:“有什么事,没事我就走了。” 他也第一次知道,陆浩这家伙私底下是这样,没脸没皮,亏得他这三年日想夜想的都是战胜对方。 陆浩说道:“还真有事。” “你是如何临渊仪式成功的?” 以燕良的实力,想要得到如此厉害的英灵的认可,几乎不可能。 燕良和赵澜的比试,他比任何人都看得仔细,那大贤良师,因为燕良的灵魂力量不够,根本就没有发挥出来真正的实力。 只有他们这样的小佣兵团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什么得到一位远超实力的英灵的垂青,那太缥缈不真实了。 燕良定是经历了什么奇遇。 燕良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想要知道那位未知的存在? 呵,别说他不敢说出口,即便敢,告诉别人,真就有那勇气去窥视未知? 再说,凭什么告诉陆浩,让陆浩变厉害了又来打败他,又来抢他们的矿山。 燕良答道:“运气罢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仅仅只发生在我身上。” 这种奇迹很少,但是以前的记录也不是没有。 陆浩认真地看着燕良:“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刚好也有一件无法临渊的圣器,若你真的有办法,我可以拿你想要的东西和你交换。” 燕良转头就走:“没有。” 慢慢琢磨去吧,没有那位未知的眷顾,琢磨个十年八年估计也没有半点用处。 他还忙着去献祭祭品呢。 只是没走几步,却被陆浩拦住了,陆浩:“有没有兴趣找一个地方聊一聊?” 燕良直接错身离开:“再跟着,你知道谁能收拾谁的。” 陆浩看着离开的燕良,真的只是运气吗? 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此时,沈宴正拖着赵阔,去黑市取了燕良带来的银色黎明花。 赵阔有些心不在焉,沈宴原本以为赵阔又要拷问点他什么。 问道:“你在想什么?” 赵阔道:“我在想,我们怎么才能将从深渊人鬼那租借的大轮渡运用起来。” “大轮渡除开人力,去一趟荒城,消耗都不少。” 沈宴心道,也是,总不能空船跑一趟荒城。 说道:“我想想能不能再弄出一点值钱的商品。” 赵阔眼睛都亮了一些:“我觉得麦芽糖就不错,保存时间也长。” 这家伙还惦记着麦芽糖呢,是真的喜欢甜食。 沈宴:“但是我们买不到麦子来生麦芽,少了麦芽,弄不出来。” 赵阔说道:“完好的麦子我们的确买不到,但……” “但我们可以买到生好的麦芽。” 沈宴都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对啊,别人不卖完好的麦子,是因为要垄断,不让人买回去做种子。 但他们只是买麦芽呢?而且还是割好,根本无法耕种的麦芽,这就不违反这一规矩了。 沈宴精神一震,这方法行得通。 麦芽糖因为能够长期保存,的确是不错的商品,来佣兵之城的商队虽然不多,但也是有一些的,比如商奇他们。 哪怕是将做好的麦芽糖售给这些商队,他们再带去其他城市卖,也能赚一笔。 比如商奇一直在犹豫,在佣兵之城买些什么有价值的商品好,现在不就有了。 赵阔继续道:“大轮渡去往荒城,中途要经过梵帝城,据我这几天的打听,梵帝城的贵族十分喜欢灵族的蜜糖,蜜糖产量低,还不外售,唯一的获取途径就是梵帝城的人偷偷进翡翠森林偷取,所以价格昂贵,完全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 “我们的麦芽糖一点不比蜜糖差,中途在梵帝城进行售卖,只要价格合适,绝对能赚一大笔。” 麦芽糖是消耗产品,大轮渡每经过一次,就去贩卖一次,着实是一个不错的商机。 沈宴点点头:“那我们让董大去大量收购糯米?成色好的糯米做出来的麦芽糖自然更好。” 赵阔“嗯”了一声:“麦芽的事情交给我。” 沈宴偷偷的将银色黎明花吃掉,不然等赵阔反应过来,又要问东问西。 回到虎豹佣兵团驻地。 董老爹砌的将整个驻地围起来的围墙还真有用,比如马上要开展的织布,比如马上要做的麦芽糖等,都是不能被外人看见的秘密。 沈宴也忙着去刨木料和陈大匠弄织布机了,不然等麻线弄好,织布机不够,出布的效率就低了。 这一弄就到了傍晚。 虎豹佣兵团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边走边在道:“人手着实不够了。” “做的活一点不累,就是干不过来。” “铺子上的人都调去一部分到河边弄麻线,我们留着的人心惊胆战,生怕有人来抢我们铺子。” “铺子上每天售卖的钱都堆在盒子里面,大家也都是看着的。” 议论纷纷,幸福并快乐着。 有些事情的确得小心翼翼一点,就怕那些看得眼红铤而走险不要命的。 这时候,阿伊也走了过来,最近他积累了一些积分,准备换些粮食。 家里穷,撑不到他将积分攒多再换粮食。 不过,现在可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多了,他现在每天都在团里吃饭,相当于节约了一个人的饭钱,得到的积分换取的粮食也要比以前微弱的工钱换的粮食多不少。 沈宴问了一句:“阿伊,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多大了?” 阿伊点点头:“弟弟还有两年成年,妹妹还有三年。” 说话的时候,眼角都是笑着的,等弟弟和妹妹长大,也能为家里赚钱了,那时候,他们家的条件应该会更好上一些。 沈宴想了想,小是稍微小了一点,但两三年后就成年的话,这般孩子也能干不少事情了。 佣兵团的孩子,本就从小会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谁也不会闲着,比如笋子,才多大点,一天擦桌子割草料,跑得飞快,开心到不行。 沈宴跑去给赵阔说了说,像这般孩子,佣兵团一般来说肯定是不会招收的,因为根本无法出任务。 但虎豹佣兵团现在特殊,所做的事情不能交给外人,而干的活儿真的不累,像圣婴大蛇这样大一点的孩子,都能帮着赶茎皮,搓麻线。 事儿不大,但就是需要人手。 “所以我觉得即便招这样的人进来,也是可以的。”沈宴说道。 佣兵团招人真的和雇佣人完全不一样,招收的是家人,是战友,是以后浴血奋战共同经历甘苦的人,一个佣兵团的人,更像是家人了,而不仅仅是一起做工的人。 得十分谨慎。 而阿伊这小蚁人怎么样,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勤快,不争不抢。 眼里有活儿。 和大家相处得也特别好,老是腼腆的笑着跟在大家身后,听着大家说话。 所以沈宴才推荐,将阿伊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也招收进佣兵团。 沈宴说道:“他们不是佣兵,而且年纪尚小,我们只提供食物就行,积分减半,等他们成年后,成为了佣兵,就和大家一样的待遇。” 这样也显得公平,而且让他们有努力的目标也好。 赵阔想了想,点了点头。 沈宴赶紧去将消息告诉阿伊,并让阿伊趁着天没黑将他的弟弟和妹妹带来。 一会儿,两只比阿伊矮上一截的蚁人站在的沈宴面前。 两孩子十分的局促。 他们平时偷偷去看过他哥工作的地方,但却不敢靠近,他们觉得要是影响了他哥工作,不要他哥了,可怎么办? 每一次看着他哥挑鱼,拉风箱,像其他人一样招呼食客,他们就开心得不得了,以前他哥干的活儿真的很累很累,整个人一回来就跟没精神了一样。 但现在不一样,每一次,他们给他哥都盛好大一碗饭呢。 还和他哥又说又笑,并不因为他们是佣兵城中数量极少的亚人种,而区别对待。 沈宴看着两小孩:“以后你们和你哥一样,都是我们虎豹佣兵团的人了,不过在成为佣兵之前,只包吃,积分也减半,等正式成为佣兵,待遇才和你哥一样。” 两小孩高兴得触角一个劲挥舞,他们也可以吗? 沈宴看着只有他腰高的两小孩也挺逗趣。 此时,佣兵之城中,卡帕等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应该说他们现在的情况十分糟糕。 佣兵之城的生活是以佣兵团为单位,而梵帝城不是,他们是以家族为单位。 不一样的生活方式,让初来乍到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生活。 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也肯放下贵族的身份,踏踏实实开启新的生活。 他们尝试着去接任务,像城里的其他的佣兵一样的生活方式生活,但…… 城门口的追杀,让他们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麻烦。 没有人愿意将任务交给他们。 “我们该怎么办?” 卡帕也是忧心,不仅仅没有任务可接,还得担心教廷的刺杀。 别人的担心也的确不是没有道理,沾上他们,或许真的会惹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他们能换钱的东西基本都拿去换钱了,马上他们就要没有住处,成为流浪汉了。 卡帕叹息了一声。 其实道理很简单,生存比想象的要困难,特别是卡帕他们这一群以前根本就不懂生存的贵族年轻人。 此时,燕良也回到了燕屿佣兵团的驻地。 一进驻地,一群小孩就搓着小手手围了过来。 “苍天已死。” “该你了,念下一句。” “哎呀,快念啊。” 燕良:“……” 比起燕屿佣兵团的喜气腾腾,地陆佣兵团就有些死气沉沉了。 陆浩回到房间,或许是失败对他多少也有些打击,首先进行了一次精神强化。 用的是前不久城内被感染而死的那些百姓的尸体做成的启示物。 这些启示物别看时间不久,就像没积累多少污染元素一样,但使用起来感染力却十分的强悍。 陆浩摸着有些发疼的脑袋:“也不知道被什么感染的,没有经过时间的沉淀,居然也有这么强大的感染力。” 然后靠在床上,拿起一柄满是铜锈的青铜剑,斑驳的锈迹展示着它的古老,哪怕已经不再锋利,但陆浩依旧能感受到上面的锋芒一般。 剑面上靠近剑柄的位置,有凿击的如同行走的蚯蚓一样的两个文字,看不懂。 陆浩仅仅是抚摸,似乎便知道,它曾对战过多少英雄豪杰。 “若是能呼唤出其中的英灵,今日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此时,虎豹佣兵团,沈宴也在进行精神强化。 他吃掉银色黎明花后,灵魂又稳定了。 不过这次强化灵魂的启示物,不是旧日文献,而是普普通通装在盒子里面的尸体的一部分。 这是赵阔准备的,为团里的成员强化灵魂用的。 沈宴正好拿来用用。 只是半响后,沈宴:“……” 一点感觉都没有,启示物里面的污染物,居然感染不了他的精神。 沈宴也是一惊,该不会他以后强化精神,都得使用旧日文献一类危险的物品吧? 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准备随时将陷入癫狂状态弄清醒的赵阔,一把将沈宴提了起来。 沈宴一愣,干什么? 他又没有被感染,赵阔这么有经验的人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正要说话,只觉得突然坐在了一根弹簧上,就那么一上一下的来回弹了起来。 沈宴:“……” 这一次他可没有陷入迷惑状态。 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大概知道他以前陷入癫狂的时候,赵阔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好……好有力量和弹性。 呸,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按住弹簧,然后手脚并用的滑了下去:“你故意的!” 赵阔:“怎么清醒得这么快?我都还没开始。” 沈宴心里骂了一句,呸,还装傻。 然后唉声叹气地回床上。 等所有人都入睡后,沈宴这才拿起古旧青铜盒子,进入幻境。 将所有人拉进来先。 赵澜这家伙直接将星斗,燕良的小船划到一起,三人嘀咕起他们佣兵小队的事情来。 赵澜正在给燕良介绍星斗:“你的大贤良师虽然厉害,但星斗的英灵也一点不差,乃玄尊无极天师李淳风。” “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天不生我李淳风,万古如长夜。” 燕良着实惊讶,什么样的英灵的存在与否,能让万古如长夜? 赵澜:“现在知道我们的佣兵小队有多么了不起?” 这时,沈宴正看着海面上新出现的一个人像,有些出神。 这是一只新的小船,新的人像。 对于海面上为什么会有这样新的人像出现,沈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是什么原因。 人像面面变得清晰。 沈宴看着这人像也是一愣,陆浩? 陆浩的人像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海上,他做了什么? 在此之前,陆浩的人像肯定不在大海上。 沈宴想了想,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点什么线索。 灵魂之手抚摸向陆浩的人像。 等新的小船驶向大海的中央。 正在聊天的燕良直接就懵了,陆浩那个变态? 小船上的陆浩,也看着燕良:“……”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燕良为何会在这未知之地?还有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沈宴正看着陆浩手上的生锈的青铜剑,在剑柄位置的两个如同游走的蚯蚓一样的文字。 含光! 沈宴眼睛中都是精光闪动。 居然是它! 第61章 历史上第一位剑圣 含光,承影,霄练,乃是历史上著名的藏剑大师孔周所持有的三把绝世之剑。 孔周,又被称为历史上第一位剑圣。 按照文物能够召唤出其英灵的特征,沈宴如何能不激动。 作为历史学者,能见证这些千古英豪,是沈宴之幸。 都说这个时代充满了恐惧,贫穷,灾难,但对沈宴来说,何其有幸能生活在这个时代。 大海之上,燕良和陆浩正面面相觑。 他们才决斗完毕,谁能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还是以这种不可描述的方式。 燕良在惊讶,难道陆浩也成为了那位阁下的眷者? 陆浩就显得有些迷茫了:“这里是哪里?” 燕良没有回答,他还记得这个死变态将他按在无人的小巷子的墙壁上的事情,还出言威胁他,他当时是真的惊慌,以为这死变态真要对他做点什么,别看都是两个男人,但这种事情在佣兵之城可不少见。 赵澜倒是觉得稀奇,嘀咕了一句:“又来新人了呢。” 嘀咕完,又对燕良道:“别人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 “我发现,自从你两决斗完,就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奸情?” 一句话,将燕良弄得剧烈咳嗽了一声:“胡说八道。” 赵澜狐疑地道:“没什么就没什么呗,你激动什么?” 陆浩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里的人……都曾经去看过他和燕良的决斗。 原本怎么也想不通,这些明明就不是一路的人,为何会同时来看他们的决斗,但现在陆浩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他们并非完全毫无联系,而是他们都同在这未知之地。 燕良不回答陆浩的问题,但总有好心人理会他。 比如大胡子程铜斧,他觉得每一个新人第一次到来的时候,都特别的有趣。 拉开嗓门说道:“小子,原本以为你被燕良这小子打败后,一辈子也别想有机会赢回来了,没想到你的运气真的不错,居然得到了那位阁下的关注。” “明年的决斗有趣了。” 陆浩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句话里面包含了什么他需要知道的信息。 燕良哼了一声,但并没有反对大胡子的说法。 程铜斧说道:“我发现来到这里的人,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困难。” “小子,你的困难该不会是如何战胜燕良吧?” 高尉也插了一句:“估计悬,燕良的大贤良师,根本都还没有发挥出其中万一的本事,只等燕良灵魂能力提升,甚至有冲击传奇佣兵的希望。” “唯一能战胜燕良的可能,也只有同样得到那位阁下的眷顾。” 陆浩疯狂地扑捉着句子里面的内容,同样得到那位阁下的眷顾? 燕良突然能战胜他,是因为得到了那位阁下的眷顾? 陆浩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高山之上星辰之中的人影。 这片未知之地虽然广阔,但那高山似乎是这片大海的中心,第一时间就会注意到这座高山。 而高山之上,最让人瞩目的,就是那星光之中若影若现的人影。 那位阁下说的是祂么? 一位极可能是未知的存在。 但这么可能,来自一位未知的眷顾,他们不恐惧不惊恐吗?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期待和幸运的事情。 陆浩是那种十分理性的人,加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需要冒着窥见未知也必须克服的困难。 沈宴除了对陆浩手上的古剑感兴趣外,最关心的是,为何陆浩的人像会出现在大海的小船上。 他想从中找到规律。 陆浩现在的内心其实也十分的混乱,他不理解其他人为何感受不到压力,但敢肯定的是,他似乎好像真的窥见了未知。 哪怕看上一眼,哪怕未知并没有恶意,也依旧会带来厄运,灾难,疾病,诅咒的未知啊。 一滴冷汗,不由得从额头流下。 赵澜摇了摇头:“恐惧也没用,反正以后你时不时都得被拉来这。” 然后也不理人,而是跑去找大主教杰拉斯。 暗月教派,曾经也是神学支派之一。 而赵澜的职业是神官,有一位大主教可以请教,那实在是了不得的事情。 大主教杰拉斯,虽然外表实在吓人,但多熟悉熟悉就知道,这位老者其实特别乐于助人,基本有问必答,还不用担心提供他们承受不了的祭品。 不得不说,大主教杰拉斯积攒人品的计划进行得十分不错,他要用这种方式,得到来到这未知之地的人的信任。 赵澜:“尊敬的传奇,黑夜中给与迷茫者指引的大主教,你看我们都这么熟悉了,你有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指引指引我。” 来自传奇的指点,那绝对是宝藏。 赵澜这小不要脸,早打上注意了。 杰拉斯看着赵澜这小子都有点无语,听说梵帝城的贵族称呼这小子为神怀抱的小太阳? 还真是懂得伪装。 陆浩已经惊呆了,传奇?这个外貌吓人的老者该不会是第三序章的传奇职业者吧? 杰拉斯看了一眼赵澜,小声说了一句:“你是教廷神官?” 赵澜赶紧点点头。 杰拉斯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你凑过来,神官的力量来源于祈祷,我曾经在教廷的禁典中见过一个威力极大的祈祷仪式,你可敢学?” 赵澜眼睛都亮了,管他是杀猪刀还是绝世好刀,锋利就行,反正他从来也不信神,反而是那些敬奉神明的祷告,他用出来威力不理想,或许是因为他不够虔诚吧。 这本是他一直以来无法解决的问题,作为神官,他所会的祷告全部来自他的母亲或者他舅舅,全是通过赞美神来获取力量,根本不适合他。 不要小看一位大主教的知识的渊博。 杰拉斯:“祈祷的本质是一种附魔仪式,它将灵魂的力量以独特的序列进行排序,从而达到特殊的效果,所以即便不敬奉神明,祈祷也具有它本身该有的威力,不过教廷将这些不用敬奉神明的祷告,全部禁封在了禁典之中,并将它们称为对神的亵渎。” “我所知的这一祷告,威力极大,需要消耗的灵魂力量,甚至超出了低序章所能承受……” 赵澜的眼睛越来越亮,都能放出光来。 祷告是一种加持,他的英灵本身厉害无比,若在战斗的时候,再由他加持上这么厉害的祷告的力量,结果简直无法想象。 沈宴现在也特别开心,杰拉斯虽然只是对赵澜小声说着,但因为这个空间的特殊性,他是能够全知全能的。 这些威力极大的仪式,他得记录下来,虽然只能由神官这个职业使用的祷告仪式,但以后说不定有用。 赵澜听完,单独跑到一旁,双手合拢在胸前,估计在摸索他学到的新的祈祷了。 看得其他人一阵羡慕。 燕良一咬牙,有些机会错过了或许就没有了。 像他这样不大不小的佣兵团的继承人,想要得到一位传奇的指点,可以说,几乎没有半点可能。 但在这里,因为那位未知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让他们成为了同样的那位阁下的眷者。 有这一层关系在,他或许可以尝试向一位传奇请教。 燕良鼓起勇气上前,哪怕得不到指点,他也不会因为今天的尝试而后悔。 “尊敬的传奇,我也希望得到你的指点。” 沈宴其实也十分希望看到这样的一幕,因为有些东西上,他的确给不了这些人帮助,但若能将这里发展成职业者的圣地,来解决他们的问题,也是好的。 杰拉斯抬头,脸上原本丑陋的笑容,在燕良看来,都和蔼了不上:“你上前来。” “你的职业是密语者?十分古老而神奇的职业呢。” 燕良也是一惊,他从未透露过关于他的职业的任何信息,没想到杰拉斯居然一眼就看破了。 密语者的传承十分古老,但很多东西都在时间中消失了,所以他以前打不赢陆浩,也和这个有关系。 杰拉斯说道:“我曾经在一本古老的典籍中发现了一句暗藏在繁杂句子中的密语,或许对你有用。” “你附耳过来。” 燕良的激动无法形容。 等记住那一串如同深奥的咒语一样的密语,燕良的身体都是颤抖的。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旁边的陆浩,他有一种错觉,或许以后,燕良本身的实力很快就会超越他了,哪怕不动用英灵。 这可是来自一位传奇的指点,通常他们将这称为奇遇。 这时,高尉在旁边说了一句:“羡慕吧?” “其实你还是没有弄清楚,比起一位传奇的指点,那位阁下的指引才是真正的超出命运的机遇。” “哪怕是传奇,也为得到那位阁下的指引为荣,每时每刻都渴望和期待听到祂的启示。” 说完也不理呆住的陆浩,而是也兴冲冲地将小船划向杰拉斯大主教,他也有很多以前无法解决的职业上的问题,希望能从这位传奇身上得到一点启发。 将他们聚集在这里,这何尝不是他的奇遇。 沈宴看了半天,心道,你们也带带新人啊,尽去找杰拉斯请教去了。 他还想弄明白陆浩为何出现在大海上。 不过,听一听杰拉斯传授经验,对于沈宴也有很大的启迪,他也是职业者,第八序章的赶尸人。 因为敝帚自珍的原因,现实中很少能有这么有意义的职业者交流。 沈宴心想着,得将这个职业者交流大会,搞大搞成规模,说不定以后会形成难以想象的影响力。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还没有头绪,不知道怎么弄。 沈宴看了一眼正搓着手,一副也想上去请教的阿伊和大白鹅族的白颂。 沈宴心道,或许这事儿可以交给两个将灵魂都出卖给他的眷者。 他得仔细筹划一番。 没人搭理陆浩,沈宴心道,看来从陆浩身上找线索,有些困难了。 等大海上的众人大致交流完,沈宴想了想,陆浩都被他拉进来了,总得让对方有所祈求才行。 想了想,伸出灵魂之手,抓向陆浩手上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 沈宴的灵魂之手,别人是看不见的,可以推动小舟,也可以移动任何物体。 众人只觉得,突然异变生起,因为陆浩不自禁的低呼了一声,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众人看过去,也的确出了事。 只见陆浩手上的铜剑,突然横空而去,在天空来回飞渡。 众人抬头仰望,看到的一幕就是如此,那青铜古剑正与飞星同游天际。 若他们脑海里面有飞剑的概念,现在应该就能用来形容看到的这一幕了。 “嘶!” “这是怎么回事?” 剑在天上飞? 太神奇了,不可思议。 哪怕是杰拉斯大主教和灵族的辛夷长老,也惊讶得无法形容,这样的事情以他们的经历也从未见到过。 陆浩更是一脸发懵,他的圣器怎么了? 在那浩瀚星空中的飞剑,璀璨得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 估计他们一辈子也无法遗忘看到的这一幕。 也是此时,巨大的风暴卷击而来,天空的雷霆响彻。 众人精神一震,那位阁下从来都是他们祈求的时候,才做回应,这还是第一次主动降下真理和启示。 不由得稳住身形,虔诚而慎重的聆听了起来。 “神剑含光,剑圣孔周所持。 欲临渊者,需旧日文献一张!” 仅仅两句话。 但等风暴平静,雷霆回响不再,众人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神剑? 能呼唤剑圣的神剑? 嘶,齐刷刷地目光看向陆浩。 连那位未知都不忍让其蒙尘的圣器啊。 也是这时,天空中如同流星一般的青铜剑,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从天而降,从新回到了陆浩手上。 陆浩整个人也痴呆了,他的这柄剑,名含光? 上古之神剑? 能召唤出剑圣? 剑圣剑圣,一听名字就知道,剑中之圣,那得是多厉害的英灵才配得上这称谓。 天。 但是他好像无法进行临渊仪式,想想也是,这么厉害的英灵,怎么可能轻易的认可他,应他的呼唤从梦渊中走出来。 需要一张旧日文献,又是什么意思? 寂静,死寂,若刚才那青铜剑与飞星横渡之景,只是让他们惊讶无比的话,现在那位阁下降下的指引里面的内容,则让众人激动无比,心里的热血沸腾得如同快要奔腾了起来一样。 别说那些小年轻,连灵族的辛夷长老,活得足够久,平时性格喜静,此时也是心血回荡。 那剑里的英灵,可是一位剑圣,将剑用到极致的绝世高手。 绝世! 谁不想见到这样的盖世英豪,谁又能不想与这样的一位超级英灵为伍。 安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突然,赵澜的一声暴吼,扑通一声扑进了大海之中,一个劲游向陆浩的小船。 他觉得划船过去都太慢了。 赵澜抱着陆浩的小船一个劲摇:“卖给我,我有钱。” 虽然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想法,一件还未成功进行临渊仪式的超级圣器啊,但死也做不出赵澜这般举动来。 辣眼睛。 陆浩下意识的收紧了手上的青铜剑。 他现在脑子里面只剩下,剑名含光,剑圣孔周所持几个字。 等反应过来,激动得脸色都有些涨红,他的圣器居然这么厉害,他自己都不知道。 至于卖? 怎么可能,这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赵澜一个劲在海水里面扑腾:“卖给我,卖给我。” 陆浩将剑收好,谁来了也别想让他卖掉。 赵澜见金钱轰炸根本没有用,只得叹息。 想想也是,这样的东西,要是他,他也万万不可能卖掉。 眼睛一转:“陆浩,想不想临渊成功?” “我告诉你一个必定临渊成功的方法,但你得加入我们诗与歌佣兵小队?” 他在赌,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新人,未必能听懂那位阁下的启示。 其他人,特别是燕良,嘴角一抽,这家伙又哄人,他就是这么被忽悠进赵澜的佣兵小队的。 陆浩也是心情激荡,是啊,如何才能临渊成功,再了不起的圣器,也必须成功进行临渊仪式才行。 不由得道:“当真?” 只是加入一个佣兵小队而已,比起成功将他的声音传入梦渊,让一位剑圣听到,算得了什么。 赵澜一喜:“那我就当你答应刚才的约定了。” “刚才你不是于雷霆之中也听到了那位阁下降下的启示了么?” “只需要一张旧日文献做祭品,即可临渊。” “不信你问燕良。” 陆浩:“……” 他算是知道,燕良为何能超出能力的让那么厉害的大贤良师认可了。 是那位未知的眷顾。 若陆浩以前还有顾虑,那么在这柄神剑含光的诱惑下,他不得不动摇了,而且是地动山摇。 没有一个佣兵,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问题是,旧日文献可不容易弄到。 陆浩都不由得问了一声燕良:“你怎么弄到旧日文献的?” 燕良表情古怪了起来:“我的祭品,是一株银色黎明花。” 比起旧日文献的难得,银色黎明花就跟在路边摊随便买的难度了。 陆浩:“……” 也……也太没有规律了。 沈宴见今日的幻境之行差不多了,将所有人的小船推回原点,留下陆浩,新人恐吓套餐不可缺少。 退出幻境,沈宴看看窗外,时间不早了,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 沈宴就跟着虎豹佣兵团的人熬米汤,米汤是用来给麻线脱胶上浆用。 所以熬得有点多。 等米汤盛起来后,剩下的米饭带去周日学校和城门口的铺子上蒸好。 今日周日学校开课。 今日吃早饭的学生就多了,一个个嗷嗷待哺,还有小孩不断地擦着口水,他们终于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吃学生套餐了。 的确是多了不少人,密密麻麻的排了好长的队伍。 以前他们可没有排队的习惯,但现在排队成为了他们的技能。 沈宴也在给端饭的学生道:“今天中午,我们有新的菜品。” 也算是给这些学生换换口味。 一群小孩:“中午不吃小炒肉了吗?我们觉得小炒肉就特别好吃,一直吃都可以。” 其他没有吃过的学生也一个劲点头,他们听小炒肉的美味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次口水了,也让他们尝尝啊。 沈宴说道:“以后菜品会经常更换,放心,不比小炒肉差。” 至于早餐,为了不浪费煮的这么多的米饭,就只能交给这些小孩解决了。 早餐沈宴也没有亏待他们,白米饭泡水蒸蛋,还有一些爽口的泡菜。 相对来说,营养也是丰富的。 这些小孩都是第一次吃,看着热乎乎的米饭,上面铺着的蛋羹。 刨进嘴里的时候,眼睛都亮了,那味道,实在太棒了,赶紧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笋子等人:“鸡蛋可贵了。” “我们都没怎么赚你们的钱。” “呀,你们的饭量怎么比以前大了?” 好心疼,这些娃太能吃了。 当然没人理他,眼睛都埋到碗里面去了。 吃完早饭,上课的时候都还在想着中午吃什么。 感觉时间好慢,恨不得时间一下就到中午。 他们现在,最期待的就是来周日学校上课。 当然,也有些大冤种,脸从早上黑到了中午,比如铁血佣兵团的传胪,他们家就是不给他们定学生套餐,无论怎么打滚胡闹都不行,为什么啊? 说起来,虎豹佣兵团还是从他们铁血佣兵团走出去的呢,按理不是应该更加亲近才对? 估计小孩子,永远不会理解,什么叫生了间隙,就看不得对方好。 对于虎豹佣兵团承包学生套餐,铁血佣兵团是有些意见的,但别的佣兵团,他们可管不着。 很快,中午的时间就到了。 今日依旧是两素一荤,不过小炒肉换成了粉蒸肉。 那一碗一碗蒸好的粉蒸肉,看上去实在太好看了,哪怕下面大部分都是素菜。 蝗崽正在帮忙将蒸好的粉蒸肉端给打饭的学生。 “我们的粉蒸肉选的都是最好的五花肉,我们家董大跑了好多地方才买到呢。” “肥廋相间,那才叫香糯。” 一群学生还没有开吃,就已经馋得小嘴吧唧吧唧的响了。 “你们天天都来卖学生套餐好不好?” 沈宴心道,这可没办法,周日学校一天就上这么一天课,且他们今天抽调了人来学校做饭,其他地方人手又不够了。 一群学生,端着打好的饭就往教室跑,小脸都笑烂了。 是真的开心。 小孩子的开心比想象的可要简单得多,真诚得多。 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夹起一片粉蒸肉放进嘴里,肉香瞬间布满。 好吃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小炒肉好吃,粉蒸肉也好吃。 虎豹佣兵团弄出来的美食,就没有不好吃的。 沈宴没能等到给这些学生做晚饭,他得回去看看麻线处理得如何了。 脱胶上浆是最重要的一步,可以说由植物纤维变成视觉完全不一样的麻线,重点就是这一步。 沈宴正要出城的时候,没想到遇到了一群意外之人。 街道上,卡帕等人正在和人争论。 事情也很简单,卡帕他们好不容易接到了一个任务,眼看任务都完成一半了,结果雇主突然来说,要放弃委托。 原因也简单,雇主不想招惹上麻烦。 雇主脾气有些坏:“你们这不是骗人吗?你们接任务的时候怎么没说,你们是那日在城门口被追杀的人?” 卡帕中有一人嘀咕了一句:“你委托任务的时候,也没要求我们不能接。” 这下,可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这里可不兴什么贵族的礼仪和颜面,骂得多少有些难听了。 将一群才自力更生,本就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事情的十几个年青人,骂得脸色铁青,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沈宴脚边,金色的手臂悠闲的逛着。 沈宴现在单独出门,不是有赵阔在,就是忽悠着老巫师乌瑟尔一起。 赵阔曾经说过,乌瑟尔若是和人拼命,第三序章的传奇都得头疼。 沈宴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 就是每一次乌瑟尔都要带上那只小猫,小猫喜欢蹲沈宴肩膀,总会引来一些指指点点:“邪恶的巫师。” “快离他远一点,不然心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泡罐子里面了。” 沈宴也问过乌瑟尔这个问题:“你们巫师名声不好?” 乌瑟尔只道:“在我们巫师之城肯亚,巫师可是一个崇高的职业,不过在佣兵之城,似乎对巫师有什么误解。” 这句话对沈宴颇有些启示,同样的东西,不一样的人看法就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佣兵之城的巫师比较少,又成日与浸泡的肢体内脏打交道,别人有这样的看法,也属实正常。 连小猫咪都被当成了邪恶的存在了呢。 看看,他家的小奶猫多可爱来着,最近都学会踩奶了,能将人逗得哈哈大笑一整天,特别是笋子,一天就喜欢去抱着猫玩。 这时,乌瑟尔“啧啧”的感概着:“连莫基家族的人,居然都不被信任了。” “他们从光明王朝以来,一直践行着正直,正派,绝不背叛的信念,他们是一群一直站在光明中的人。” “这或许和他们的职业序章有关,就像囚徒,必须得先是一个因为犯罪被囚禁的囚徒才行。” “而光明这个序章,要求人心地正直,正派,容不得黑暗和阴暗。” 沈宴也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卡帕等人仅仅是接触世俗很少,所以看上去就单纯没什么邪念了一些。 原来,是光明这个职业序章,让他们的家族慢慢的发展如此。 而这样的人,在无序混乱的佣兵之城,是十分难生存的。 沈宴看着卡帕等人,按照佣兵之城的规矩,哪怕雇主取消委托,也必须支付一定违反契约的金额。 但这有一个前提,得有威慑到对方的能力。 卡帕等十几个人,都是职业者,怎么也不该被一个雇主用暴力的语言压制下去,但此时他们却因为他们可能给别人带来麻烦,而无法主张自己的利益。 只能说,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看卡帕他们现在的样子,生活有些艰难啊。 沈宴眼睛一动,正派,正直,永不背叛? 这样的人在佣兵之城的环境中的确不好生存,但利用得当,也有意想不到的用途和价值。 比如,沈宴他们的布匹不是马上就要陆陆续续生产出来了吗? 这么好的布匹,除了在下城区卖,上城区肯定也是要去售卖的。 而卡帕等人的礼仪,气质,还有莫基家族自光明王朝积累下来的名声等,绝对对他们打开市场,甚至打开佣兵之城以外的市场,都有难以想象的作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路边摆摊的商品,不会有人觉得它们多值钱。 同样的道理,一群衣衫褴褛,行为粗鲁的商人,也不会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售卖,道理很简单,若有那么多有价值的东西,还生活得这么不堪? 一个人的外表,家世等,是具有极强的欺骗性的。 当然,不能一概而论,但大部分人的认知就是这般,谈得深了就是哲学了。 沈宴想了想,虎豹佣兵团现在招人困难,一个原因是没有完整的佣兵序章,吸引人进来,一个是招收的人得观察其品行等,想短时间就招收到合适的人,并不容易。 而卡帕他们自带职业序章,都不需要虎豹佣兵团提供,所以第一个原因可以无视。 而莫基家族的人品世人皆知,就算不相信传言,光明这个序章也强制要求他们必须为人正派。 连教廷的人处决莫基家族都必须是偷偷的,不敢宣之于口。 教廷这么擅长给人安排故事安排罪名的人,都对莫基家族无可奈何,正是因为世人都知道莫基家族的人就像是无缝可叮的鸡蛋,安排的罪名太容易被人推翻。 这样的人,不正是虎豹佣兵团现在稀缺的嘛。 卡帕十几人现在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唯一的一个任务也没有了,白忙活了这么久。 这时,一个年轻人站在了他们面前,似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卡帕对这人有些印象,似乎是城门口那个虎豹佣兵团的人,当时就站在前指挥官赵阔身边。 卡帕提了提神,问道:“愿光明与你同在,请问你找我们有事吗?” 沈宴心道,果然是和神的意志最接近的家族,不过他们信仰的是光明,从光明中得到指引,而不是信仰教廷的神,就像星斗一样,信仰群星的力量。 沈宴答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佣兵团?” “佣兵之城都是以佣兵团为单位,像你们这样单独行动,很难接到像样的任务。” 卡帕等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关键是没人敢招收他们。 且,他们也担心,他们的加入,会给别人带去难以想象的麻烦。 但一个拥有传奇佣兵的佣兵团就不一样了。 不仅仅不会担心那些麻烦,还能给他们提供庇护。 几人不由得看向卡帕。 卡帕皱眉:“为何会突然找上我们?” 沈宴直接道:“不满你们,我们虎豹佣兵团正在生产布匹。” 这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保密也没有用,因为等不了多久就需要大量售卖,一查就能查出来。 “现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你们没有在佣兵团呆过,或许对佣兵团招收新成员不太了解。” 沈宴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了一遍:“所以,因为你们信仰光明,有不容人质疑的品质,我才放心找上你们。” 说得卡帕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是他们被打击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吧。 如同丧家之犬的他们,都快忘记了,他们曾经也无比的闪耀过,是众人最值得信任的存在。 正是因为他们值得被信任,他们莫基家族一向担任一些秉持公正的职务。 卡帕犹豫了一下,他们现在最总要的是生存下去,但在生存下去的同时,有一件事时刻不敢忘记。 他们死去的那些族人,那些无辜冤死的长辈,甚至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他们哪怕无法报仇,但也要为死去的族人洗刷冤屈。 信仰光明之人,不能容忍这等肮脏污浊了他们无数年代积累而来的名誉。 卡帕张了张嘴,因为他觉得,他提出这个要求之后,虎豹佣兵团应该不会再打算招他们了。 但有些东西,又可能放弃。 卡帕说道:“我们有一个要求,我们会不时的给他人讲述我们莫基家族遭受的冤屈,这很可能给你们佣兵团带来想象不到的麻烦。” 其他人也看向沈宴,他们十分明确的知道,对于教廷的威胁,若有一个传奇佣兵庇护于他们,对他们意味着什么,那是真正的摆脱了大部分的危险。 但可能吗?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等有什么价值,能让一位传奇冒险庇护他们。 沈宴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嘿,伙计们,这里是佣兵之城,你们现在即便站在人流最多的地方,大骂教廷信奉的真神,我敢保证,大伙也只会跟着你们大笑而已,更别说仅仅是讲述一下你们的遭遇。” 连辱骂教廷信奉的神都不用担心会惹来麻烦,卡帕他们讲述他们的故事还怕教廷的人找上门? 卡帕他们一直生活在梵帝城,所以他们还没有真正理解,什么是神的光辉也照耀不进来的地方。 要是让他们听到佣兵之城的人是怎么调侃教廷的神的,估计他们下巴都得掉地上。 沈宴想了想,道:“若你们愿意加入我们佣兵团,不仅仅你们爱怎么揭露你们的遭遇怎么揭露,甚至我还可以帮你们一点小忙。” “单凭你们十几个口头揭露,太慢了。” 卡帕等人的确愣住了,很多情况,他们还在用梵帝城的生活习惯来判断。 沈宴说道:“跟我走。” 为了招人,他也算费尽心机,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沈宴带着一群还有些疑惑的人向城门口走去。 铺子上,魔蛇盖亚和英雄城的那两人也在。 沈宴心道,还好赶上了。 赵阔今天正好将借来的那张旧日文献还给英雄城的人。 英雄城的两人,今日就要离开佣兵之城了。 他们作为英雄城外出的使者,在外面待得已经够久了。 沈宴走过去,几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那年轻人说道:“可惜,未能将铁血佣兵团遗失的其他旧日文献带回去。” 说完看向赵阔:“和你做一个交易如何?你帮我们收集遗失的其他旧日文献。” “我们这些日也并非一无所获,关于无故从铁血佣兵团宝库遗失的东西,你可以留意一下海莉丝夫人和他的兄长奥莱。” 赵阔都愣了一下,这两人的意思是,铁血佣兵团的人监守自盗? 年轻人继续道:“至于报酬,这件事的真相,就是报酬。” 沈宴也有些疑惑,按理这事和赵阔没有什么关系才对。 但事情的真相是报酬?也就是说这个真相对赵阔有极大的影响,足以作为支付委托的费用? 年轻人表情神秘,英雄城不能过问外面的事情,他的提醒已经足够明显了。 然后拿出一张文书:“这是承诺的大轮渡一年的转让租期,你们拿去深渊人鬼那,他们自然就明白了。” 说完上马,由那个青年的军官牵着马向城外走去。 魔蛇盖亚也是要离开的,他的目的是看到君主的遗骸顺利的回到英雄城的英雄陵,这一路上他还需要跟随护送。 沈宴赶紧道:“盖亚殿下,请等一等。” “我这里有个极为有趣的故事,或许你会感兴趣。” 盖亚以戈立安之名,写出了著名的《戈立安游记》。 也就是说这位鲜血王朝的王储,或许是一位小说家,对稀奇古怪或者有特别意义的故事或许感兴趣。 而且,盖亚正在写《戈立安游记》下册,正是需要素材的时候。 果然,在听到沈宴说有趣的故事的时候,盖亚停顿了下来。 沈宴赶紧朝卡帕等人招招手。 卡帕等人其实有点悚盖亚,因为他们是贵族。 沈宴:“赶紧讲讲你们家族的事情。” 卡帕等人一脸疑惑,但能将他们家族的故事讲给这样一位岁月流传的人物听,他们自然不会怠慢。 卡帕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讲到一半,盖亚突然道:“等等。” “这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故事,或许会颠覆所有人的认知,我需要将它记下来。” 然后拿出了书和笔。 卡帕等人看到书壳上《戈立安游记下册》的字样后,整个人身体都震动了一下。 这本书太出名了,哪怕里面的内容有些出格的地方,但在梵帝城也销售得十分好。 这本书只有上册,而且出书的时间是在200年前了,若下册开始售卖的话,一定会形成疯抢,特别是那些知识渊博者,喜欢四处冒险的佣兵旅行家云游诗人,听说书上的那些游历,是对整个大地的诠释,有着难以想象的研究价值。 被不知道多少人,各种各样的不同行业职业的人,奉为至宝和圣典。 若是,若是他们的家族的遭遇能出现在这本书的下册上…… 激动,难以形容的激动。 难怪刚才沈宴说,靠他们十几个人揭露真相,那得到什么时候。 而且,若是普通人将这些内容写在书上进行宣传,恐怕会遭受教廷的迫害,但盖亚殿下就不一样了,教廷未必敢惹这样的人物,特别是盖亚殿下的蛇蜕长生术,有太多的强者甘愿为之被驱策。 没想到,盖亚殿下,竟然就是这本书的作者,小说家戈立安。 盖亚记录了起来,然后让卡帕等人继续讲。 卡帕的手都在哆嗦,等讲完,又说了一句:“盖亚殿下,我还有一个与教廷有关的故事,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卡帕说的故事,正是暗月教派的历史。 不得不说,大主教杰拉斯刷好感度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这也和光明这个序章容不得黑暗和阴影有关。 盖亚继续听着,又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故事呢。 边记录,盖亚边道:“我在离开前,会将书拿去深渊人鬼那印刷。” “大概几日后,第一批印刷版就会进行售卖,到时候记得去购买。” 然后抬起头,眼睛都变成了竖立的蛇瞳:“买正版。” 沈宴:“……” 卡帕等人:“……” 咕噜。 好……好可怕。 此时,佣兵之城,上城区,陆浩正唉声叹气:“如何才能弄到一张旧日文献!” 此时,翡翠大森林翡翠城,辛夷长老正看着一堆黄金石中间的一张旧日文献,自从荒城将黄金石送来,他们就借助黄金石的特殊作用,压制旧日文献中的污染源,并尝试研究。 但研究旧日文献太困难了,辛夷长老不由得叹息:“或许只有那位阁下,才能轻易地窥见旧日文献上面的秘密吧。” 大家这么努力也无法破译的东西,其实她却有一个办法,十分容易就能得到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在那未知的大海上向那位阁下祈求,只需要聆听就可以了。 第62章 世上最神秘的声音 鲜血王朝的王储盖亚的离开,让城里的那些贵族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过得跟销声匿迹的缩头乌龟一样,现在终于可以出来透一口气了。 沈宴正带着卡帕等人去找赵阔,招不招收最终得看赵阔的意见。 卡帕等人现在有一种峰回路转的感觉,有了盖亚殿下在书中为他们揭露真相,他们可以预见,梵帝城的教廷怎么也得如芒在背一段时间。 至于加入虎豹佣兵团,这也是卡帕等人此时最好的选择。 他们能够在陌生的佣兵之城生存下去,虎豹佣兵团又能庇护他们。 加上,他们刚来佣兵之城的时候,在城门口赵阔本就救过他们一次。 这加深了彼此之间的信任。 等找到赵阔的时候,赵阔正在河边和其他人整理麻线。 沈宴过去和赵阔说了说。 赵阔心里,现在他们虎豹佣兵团实在太缺人手了,对于莫基家族从光明王朝就积累下来的名声,他自然是信任的。 得到赵阔的同意,卡帕等人正式加入了虎豹佣兵团。 直接被安排去搓麻线了,劳动力嘛,一点不能浪费,至于他们以后干什么,以后再进行安排。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像虎豹佣兵团招的新人,比如阿伊和他的弟弟妹妹,他们原本就有家庭,所以晚上回自己家就可以了。 但卡帕等才到佣兵之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总不可能看着自己佣兵团的人跟流浪汉一样露宿街头。 沈宴想了想,他得提前回去将那个装杂物的仓库腾出来。 哎,他们现在的驻地条件,的确有些不忍直视。 但怎么也算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沈宴直接将一群小孩调了回去。 小野蛮人狮子的作用就发挥了出来,力气大,搬运东西特别快。 等赵阔等人回来的时候,沈宴他们也腾得差不多了。 卡帕等十几人的加入,的确也给虎豹佣兵团帮上了不小的忙。 虎豹佣兵团,原本加上小孩一共才五十人,所以卡帕等十几个劳动力,已经算是占很大比例了。 夜晚很快降临。 依旧是煤油灯下,沈宴召唤出李三娘弹奏琵琶,然后将卡帕这些新成员介绍给其他人。 连阿伊和他的弟弟妹妹今晚都回去得晚了一些。 仪式感很重要。 等夜深,各自回仓库休息。 卡帕等看着窗外的月光,似乎直到现在,他们经历的坎坷才平稳。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平静,这些时日的担心,愤怒,忧伤,仇恨,迷茫,似乎得到了缓解。 这里将是他们新的起点,新的生活开始的地方,从此以后,再无梵帝城的莫基家族,只有佣兵之城的他们。 沈宴也去找赵阔夜聊:“你的麦芽弄得怎么样了?” 赵阔:“找了炎火和浊浪两个佣兵团为我们提供,应该足够了。” 麦芽糖的制作,麦芽和糯米的占比大概是以他们现在的人手的生产量,两个佣兵团的提供肯定是充足的。 之所以找两个,还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沈宴心道,还是两个熟悉的佣兵团呢。 现在就差等着麦芽送来,以及让董大多收购一些糯米,置办一些大的铁锅,炉子。 沈宴也不太懂什么工业化生产,只能靠人工,再说工业化生产,也没能支撑的机器。 亏得招了十多个新人,不然人手更加相形见拙。 又谈了谈人手分配的事情,沈宴这才回自己床上睡觉。 回到床上,沈宴闭目了一会儿,这才拿出老旧的青铜盒子进入幻境。 依旧将所有人拉进来。 辛夷长老有些魂不守舍。 陆浩有些惊讶莫名,还能进来的吗?这就是被一位未知关注的感觉,嗯,持续的关注。 其他人就自在得多,首先跑去找杰拉斯大主教请教的是大白鹅族的白颂,上一次他本也想请教来着,结果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机会就没有了,直接返回了现实。 所以,这次一进来,白颂就直接确定了目标,那可是第三序章经验丰富的传奇,能得到指点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杰拉斯大主教给他讲述了一本古籍上记录的催眠仪式。 “催眠,是一种灵魂力量的运用,让敌人相信你强大的信念建立起来的落网,往往需要借助一些小道具……” 沈宴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启发,每一个职业序章,其实代表的是一种独特的天赋,通过这种天赋可以更加轻易的掌握相应的秘术,仪式,格斗技巧等。 所谓的秘术,仪式,格斗技巧,其实是无数的职业者,一代又一代人,通过长久的研究,总结,探索等,找到的这种天赋的运用方式。 一开始,沈宴以为,只要成为职业者就可以了。 原来真正的职业者,还需要学习对应的秘术等。 也不知道尸语者这个序列的所有序章,有没有什么厉害的秘术或者仪式可以学习。 等众人谈论得差不多,沈宴见陆浩似乎也没有找到作为祭品的旧日文献。 也对,旧日文献的确没那么好找到。 想了想,他明天事多,还是早点休息。 不过在休息前,他还是得让陆浩有些急迫感。 又用灵魂之手触摸向陆浩手上的那柄青铜剑,让剑跟飞星一起划过星空长河。 漂亮震撼之景,哪怕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惊叹。 沈宴的声音再次在雷霆中响起。 “剑圣孔周,持有三剑。 一曰含光,二曰承影,三曰霄练。 三剑齐聚,剑道第一。” 轰隆隆的雷鸣,也惊不醒被雷声中传递的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的众人。 三剑齐聚,剑道第一。 嘶,要知道,天下闻名的灵族白王肖凌尘,他的圣器虎头湛金枪,也才排名枪中第七而已。 剑道第一,那得是何等旷古绝今啊。 孔周,作为历史上的第一任剑圣,的确当得起这般赞誉,当然前提上,三柄上古神剑都得在。 陆浩震惊得跟傻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暴都平息了,才反应过来。 用哆嗦的声音道:“谁……谁能给我一张旧日文献?” 他现在就差一张旧日文献了啊。 虽然估计是集齐不了三把神剑,但他现在就有其中一把,即便不是那剑道第一,怎么也得排在前十了? 比魔鬼的诱惑更恐怖的是来自未知的启示。 有一种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感觉,是个人都抵抗不了。 赵澜唉声叹气,这个陆浩也太好命了。 不过,要旧日文献估计是没有了,想想他以前为了得到一张旧日文献,心焦成什么样子了。 再说,有也不可能给陆浩,旧日文献在这里可是通用货币,能换取到的利益,连他们自己都无法预料。 肯定得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沈宴说完,就将众人的小船推回原点,然后退出幻境。 心道,不怕陆浩不上心,就怕他以后日思夜想饭都吃不香了。 第二日。 沈宴他们的麻线终于搓好了不少,搓好的麻线还需要上浆和清理,这样弄出来的麻线,又白又柔软又有韧性。 光是抚摸着“工”字线排上缠好的麻线,就能感觉到它们贴在肌肤上的舒适感。 现在需要的是,将这些缠好的“工”字线排,运回驻地,用织布机织出布来就可以了。 沈宴对笋子道:“去将团里空闲着的女性成员都叫回来,学习织布了。” 男人自然也是能织布的,不过是合理的劳动力分配,轮细心,大部分男人还是比不上女人。 笋子撒腿跑了出去,但立马又转了回来,抓了抓脑袋:“那我叫不叫姜宇?” “我现实都不知道姜宇是男生还是女生。” 一脸迷茫。 沈宴:“……” 沈宴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几架织布机了,这种人力织布机,全是古代人民智慧的体现,有了它,能大大的提高织布的速度,以及布匹的质量,比如麻线拉扯的力度等,能均衡合适,织出来的布才能十分平整,如水面一样不起卷儿。 等笋子将人叫回来,缠满麻线的“工”字线排也运回来不少了。 沈宴将女官贞娘召唤了出来。 如何将“工”字线排固定在织布机上,如何使用梭,如何踩动织布机让“工”字线排转动起来,梭在拉成一排直线的麻线中间穿梭,每一步都仔细的教。 织布是个技术活,布好不好,除了材料的原因,看的就是姑娘们,大婶们的技术活儿了。 这需要一个长久的练习。 但她们有一个大师级别的老师,现在勉强织出能用的布还是可以的。 一开始众人的速度很慢,也没有贞娘那般行云流水的熟练,时不时会出错,然后纠正。 但等布匹慢慢的出现在织布机上,现场的欣喜是无法形容的。 甚至有些无法置信,布匹竟然是这般从她们手上织了出来。 明明是自己织出来的布,却依旧觉得神奇无比。 围观的人也忍不住去抚摸布匹,柔和,洁白,干净得一尘不染,甚至都有点不敢上手触摸。 织布的人,需要将手洗得特别干净,因为将灰尘染在布上就不好看了。 惊讶一片。 “这布也太好了。” “这是我们织出来的,这得卖多少钱。” 欢笑声一片,谁能想到,在这被围墙围起来的驻地,第一批属于佣兵之城,属于虎豹佣兵团的布匹正在诞生。 一个新的产业,在这座城市发出了芽。 织布机在这些姑娘大婶子的踩动下,不断的转动了起来,看得一群围观的人都舍不得离开。 但是佣兵团的事情多,可容不得他们花费太多时间观看。 而等晚上他们回来的时候,如果说一开始织出来的布仅仅是一截布的样子,就像是样品,其实都不怎么成样的。 但现在,一匹一匹的,折叠得上好的布,洁白无瑕,就那么规整地堆放在一起。 看得人都移不开眼。 织布的姑娘和大婶子更是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成就感,这就是她们一天织出来的布。 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多,这织布机实在太好用了。 沈宴对一群看傻了的人道:“赶紧将布收藏起来,别落了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他们佣兵之城的地面坑坑洼洼的,特别是天气干燥的时候,卡车一路过,就扬起好厚的灰尘。 以前从未觉得这些灰尘有什么,但现在,还不得将他们这么白净的布给弄脏了。 有人正准备伸手去抱布,就被一旁的大婶子打了一下手:“看看你们的手,做了一天工也不洗干净,就这样抱还不得将我们的布弄脏了。” 赶紧推开人,自己上手抱了起来。 让人喃喃一笑,好像还真是,他们的布着实比他们的手干净多了。 本来这些姑娘和大婶子准备晚上继续加班加点的在煤油等下继续织一些布出来,但是被沈宴阻止了。 “织布费眼,夜晚织布伤眼。” 弄得一群姑娘和大婶子面面相觑,在她们看来,只要能将布织出来,眼睛疲惫一些,完全关系。 无论如何,虎豹佣兵团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声音中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开心的情绪,和一般为了生活奔波,死气沉沉的,压抑的佣兵团完全不同。 他们也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这种变化好像是从指挥官将沈宴带回来后,就慢慢变成这样了。 他们喜欢这种感觉,似乎生活也不像想象那么苦了,甚至还能感觉到一点甜。 最开心的,莫过几个孩子,因为沈宴说,明天就给他们几个小孩每人做一套新衣服,这是沈宴曾经对他们的承诺。 他们早就羡慕笋子的新衣服了,穿在身上又凉快又好看,笋子凡是干点脏一点的活,都先脱下来。 不过他们特别懂事,并没有将内心的羡慕表现出来。 现在,他们马上也有这样的衣服了。 一个个,这才笑得喜上眉梢,毫不隐藏的喜欢表现在了脸上。 沈宴曾经说过,笋子这孩子,明明过着艰苦的生活,却因为有了那件新衣服,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小王子一样,一天显摆到不行。 现在,他们也要成为小王子。 接下来,依旧是加紧织布,然后准备售卖。 因为让董大购买了不少糯米,支出其实不少,他们得靠卖布回一点钱。 赵阔的忧患意识,购买了很大一部分粮食储备在地窖中,这是他们的底气,哪怕没有其他收入,他们也不会挨饿。 所以解决了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众人干起活来也特别有劲儿。 接下来,一件一件样式一样的衣服短裤,从贞娘的剪刀和针线中做出来。 简单的样式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出这样一套衣服的速度很快。 第二个穿上新衣服的是圣婴,笑得整张脸跟开了花儿一样。 贞洁娘正在给第三个孩子量尺寸,一根线条,在身上比划几下,就能制作出最合身的衣服。 服服帖帖的衣服,穿着又舒适又好看。 正在被量尺寸的孩子,也是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刚才圣婴就是这样被量过之后,就有了一套新衣服。 几乎是第三天,一排穿着新衣服的孩子就站在了沈宴面前。 说实话,真跟变了一群人一样,白白净净的小脸小手,干干净净的衣服,谁看了不说是大佣兵团才能养出来的。 贼喜庆。 正在织布的姑娘大婶也时不时投来目光,边织布边闲聊着,她们喜欢这样的感觉,团里的一群女人,那真跟一台大戏一般热闹,从未如此悠闲但又有意义过。 嗯,除了被说得面红耳赤的姜宇,也不知道被围在中间被说了什么,传来大声的逗笑声。 估计姜宇也没有想到,团里的姑娘大婶子们,能不害臊到这种程度,堪比进了佣兵酒吧。 沈宴今天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炎火和浊浪佣兵团送来了第一批的麦芽,全是去了根须的。 以后每天都还会送来一批,对炎火和浊浪佣兵团来说,也算是一笔不错的生意了,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每天一批,时间一久,累计起来算的话,可不算少,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何虎豹佣兵团有这么古怪的要求。 沈宴开始让几个孩子帮忙清洗麦芽,自己弄来早准备好的炉子,大铁锅,开始蒸糯米。 因为麦芽糖可以长期保存,多做一些完全没有问题,所以炉子和锅都很大。 笋子等人还有点舍不得穿他们的新衣服。 沈宴说道:“再不穿,夏天就过去了。” 现在天气的确逐渐开始转凉了。 衣服嘛,本就是弄来穿的。 院子内,几口大锅一起蒸糯米,那气势还颇为有模有样。 织布的姑娘和大婶子时不时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她们还不知道在弄什么,若是沈宴在弄新的菜品,是不是弄得太多了一点? 议论纷纷,但是她们对沈宴的信任,一点都没有担心会浪费。 直到小野蛮人狮子,从铺子上回来给沈宴他们送饭,一进院子,看见几个大锅以及正在清洗的麦芽,直接嗡嗡的高兴得叫了起来:“沈宴,你在做麦芽糖?” 小野蛮人的确高兴坏了,他最喜欢甜甜的麦芽糖了。 狮子完全移不开脚步了。 沈宴一笑,狮子估计今天是离不开院子了,正好他力气大,等会让他用铲子充分搅拌蒸好的糯米和麦芽。 嗯,搅拌的大铲子跟个铁锹一样,像笋子估计都举不起来。 他们用的几口铁锅,的确大。 这一弄直接弄到了晚上都没有结束。 等众人回来,锅里面正熬着一锅水? 看得人面面相觑,水不清澈,这是在熬汤? 这汤未免熬的时间也太久了,他们早上的确看到沈宴在弄什么,没想到弄这么长时间。 哪怕是他们的海带骨头汤,越熬越好喝,但也用不了这么久。 边休息边围观。 只见几口大锅一起在熬,沈宴,蝗崽,大蛇,狮子,正用大铁锹时不时在汤里面搅拌。 汤似乎变得粘了起来。 有些像带着金色的晶状体? 晶莹剔透,看上去还颇为好看,但也没闻到什么食物的香味。 沈宴也在等着他们回来,因为拉糖需要在冷却之前进行,不然一锅就是一块,虽然也能吃,但这么大一块如何售卖。 沈宴赶紧让众人洗好手过来帮忙。 用准备好的巨大的筷子,展示着拉糖。 “像我这样不断的拉扯,拉上百余下,拉成均匀的长条就可以了。” “将逐渐凝固的拉好的长条,摆放在簸箕里面。” 簸箕是他们以前做的用来晒药草和野菜用,现在洗得干干净净,正好用上。 麦芽糖碰触空气后,凝固得很快。 逐渐变白,在凝固后但又没有完全变硬的时候,进行切割最方便。 沈宴拿出匕首,让几个闲着的佣兵一起:“这样切割成这般等长的条就可以了。” 完全没时间去管大家提出的疑惑。 忙得不可开交。 好一会儿,锅里面的麦芽糖,全部切成段堆在了几个簸箕中。 数量可不少。 沈宴这才有空说一说,他弄的是什么。 直接每人分上两块。 随着众人放进嘴里,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眼睛中不可思议的精光闪现而出的时候,沈宴说道:“这叫麦芽糖。” “我们不是有大轮渡的租约了么,我想着正好弄一些商品,在经过的城池进行售卖。” “想来想去,这麦芽糖就不错,保存时间长,味道也好,应该能卖上不错的价钱。”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簸箕里面的糖,又看着手上的。 这的确是个好东西,光是这味,他们觉得卖便宜了都不合适,又粘又甜,化在嘴里,不知道为何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吃糖,的确能让人变得快乐。 赵阔也插了一句:“比起灵族的蜜糖,我们的麦芽糖一点不差,加上保存期长,我们可以多做一些。” “当然也不用等大轮渡,在佣兵之城中,我们明天就可以售卖。” 沈宴也道:“等以后做得大了,麦芽糖也可以成为我们虎豹佣兵团的一大产业。” 糖业。 如果有梦,沈宴现在的声音就构建了一个十分甜的美梦。 今天的事情还没有完,那些做麦芽糖过滤出来的糯米粗渣,不能浪费了,被沈宴用买来的密封的罐子装了起来,放进温度较高的地窖,发酵,做成醪糟,到时候铺子上也能新增加几个菜品,比如醪糟小汤圆,醪糟鸡蛋,都是十分美味的东西。 只要价格合适,绝对不愁卖。 弄到了大半夜,沈宴实在累得倒头就睡。 第二天,麦芽糖和布匹,就安排着在佣兵之城售卖了起来。 佣兵之城也是相当大的一个市场呢,加上没有运输等费用,反而是成本最低的。 下城区,负责卖麦芽糖的,是……狮子。 这小野蛮人费了九六二虎之力才争取来的。 作为第一次做生意,狮子还有点害羞,摊子就摆在城门口的面铺旁边。 一个小背篓,背篓里面装着一大包糖,上面放了个干干净净的小簸箕,簸箕上有一些用来展示的样品。 狮子有些憨厚的声音:“麦芽糖,麦芽糖!” 眼睛憨憨的,跟只叫唤的小牛犊一模一样。 倒也引得几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什么时候野蛮人也开始做生意了?” “他们能数得清楚钱吗?” 更多的是,对野蛮人做生意的荒谬感,在他们的印象中,野蛮人残暴,凶残,脑子不怎么好使。 而做生意,哪怕狡诈机敏的人类,有时候都会亏得血本无归,所以商人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得了的,需要精打细算,成本,人力等等。 狮子也有些紧张,他昨晚上掰着手指练习了一晚上数数。 但好像白练习了,一个前来购买的人都没有。 旁边,蝗崽看得唉声叹气,沈宴说,狮子估计卖不出去,果然如此。 他们这么好的麦芽糖呢。 蝗崽上前:“你得像我这样吆喝才行。” “麦芽糖,麦芽糖,比灵族的蜜糖还要好的麦芽糖。” 谁知道麦芽糖是什么,当然就没有人买了,但灵族的蜜糖就不一样了,宝贵得多少人只听过名字,人家都不卖的。 果然,瞬间齐刷刷地目光就投了过来。 特别是,人群中一个灵族。 能大摇大摆地进出佣兵之城,除了星斗还能有谁。 星斗眉头都皱了起来,比他们灵族的蜜糖还好? 什么时候,连荒城的野蛮人都这般奸诈了。 撒谎。 不由得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是看得有趣,居然在一个灵族面前,说比他们的蜜糖还好,这不是挑衅吗? 蝗崽和狮子都愣了愣,一个灵族? 哈?他们的第一单生意,该不会是一个灵族吧。 星斗直接道:“如何售卖?” 狮子赶紧如同练习的一样,回了个价格。 大概和肉的价格同等。 肉很贵的,而麦芽糖使用的是粮食,产量也不算低,加上还有醪糟的附加价值,所以卖成肉价,已经能赚不少了。 麦芽糖以后要走量,走精品昂贵的路线并不合适,大部分消费者还得是一般的佣兵团。 星斗愣了一下,堪比肉价,但比蜜糖便宜了不少。 蜜糖是他们灵族的昆虫学者培养的一种昆虫所产,因为产量的原因,向来价格不低。 取出一把铜鸠鸠,准备买一些。 接过钱的狮子就纠结了,笨手笨脚的数钱,不给个整数,他得卖多少给对方才对? 手指都能给掰乱了。 星斗:“……” 一群人:“……” 这么做生意,估计能亏得裤衩都不剩。 亏得旁边的蝗崽经常在铺子上帮忙,算数锻炼得不少。 赶紧拿起称重的工具“司”,用筷子夹起白生生的麦芽糖块称了起来。 星斗有些惊讶,佣兵之城中,这么注重卫生的还真是不多见,他还以为会动手直接抓给他。 第一笔生意完成。 狮子也不纠结了,将铜鸠鸠放进准备好的装钱的盒子,心里开心坏了,他小野蛮人居然都会做生意了,等回去荒城的时候,说给其他人听,估计都不会相信。 偷偷对蝗崽道:“你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售卖。” 蝗崽:“……” 星斗已经取出一块,卖相看上前倒是不错,然后放进嘴里。 半响,整个人愣住了。 围观的人不由得问道:“星斗,味道如何?比起你们灵族的蜜糖如何?” 他们觉得,灵族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星斗愣了好一会,这才道:“很甜。” 居然超出想象的好,十分不错。 关键是价格,比他们的蜜糖,友善多了。 众人:“……” 嘶,当真? 众人也是惊讶,堪比蜜糖吗? 蜜糖他们买不起,也基本买不到,但尝尝这什么麦芽糖,还是可以的。 特别是铺子上正在吃饭的上城区的人,他们本来注意力也关注着这边。 和肉的价格差不多,但糖的份量看上去其实不少。 有人抱着尝试的心走上前。 狮子乐呵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蝗崽一拍脑袋,这么好的机会,这小野蛮人怎么只知道傻乐了。 蝗崽赶紧道:“我们虎豹佣兵售卖的麦芽糖,绝对物有所值。” 他得宣传宣传。 狮子也忙着拿起了称重的“司”,只要给的铜鸠鸠固定,他还是知道怎么售卖的,他昨晚可没少练习。 笑得脸都开了花一样,开始给人称糖。 铺子上,虎豹佣兵团的人看得也十分开心,他们麦芽糖的生意,看来应该会十分不错。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特别是那些买到麦芽糖的人,吃在嘴里,脸上都是惊讶和欣喜的表情。 小野蛮人狮子被围在中间,老远都能听到他憨厚的声音:“慢慢来,慢慢来,我都称不过来了。” 此时,佣兵之城,上城区。 卡帕正带着人卖布,生意也十分不错,就是买布的人,大部分都是些女人。 卡帕几人长得彬彬有礼,有一种他们佣兵之城的佣兵没有的气质。 就是那种一本正经,但又有点柔柔弱弱的,很想暗中掐一下小脸的长相。 英俊,俊俏。 沈宴在一旁看得好笑,十分得佣兵之城,妇女们的喜爱啊。 关键是卡帕等人的态度,温和,礼貌,但又不失拒之有理,让无论什么阶级的人,都会相处得十分舒服。 这或许是光明序章的人带给人的一种特殊感觉吧。 不因外貌去取悦他人,也不因为作为商人而觉得低人一等。 不卑不亢。 连买布的人,对卖的布的价格都没有多少挑剔。 当然,自然也有人询问:“你们的布匹怎么比我在其他地方买的稍微贵一些?” 卡帕等人言语清晰地解释道:“你可以拿我们的布匹去进行对比,我们的布的质量要优越不少,价格自然会贵上一些。” 说得颇为让人信服。 不争不吵,有理有据,的确更具说服力。 “你们真是莫基家族的人?那个自光明王朝延续至今的莫基家族?” 卡帕答道:“是的。” 这就不由得会谈到为何莫基家族的人会来到佣兵之城的问题了。 等稍微聊了几句,这些妇人就要为这些彬彬有礼的年轻人抱不平了。 “什么?莫基家族的人成异教徒了?” “你们看看,这么善良的几个年轻人,怎么就是异端了?教廷的一群……” 那骂人的话,听得卡帕等人都心惊胆战,要是在梵帝城,估计得直接被关进大牢里面,但在这里,谁也不关心触及教廷的威严和神圣不可侵犯,总的来说,教廷在这里就是个屁。 沈宴见布匹卖得十分顺利,也不用他操心,干脆自己先回去,他得去看看他们的麦芽糖卖得如何了。 布匹因为产量的问题,现在还不是售卖的最佳时机,反倒是麦芽糖,因为可以大量制作,反而可以赚更多的钱。 原本担着挑子走家窜巷的售卖麦芽糖,效果应该更好,但人力实在不够,仅仅是一两个人担着挑子到处走的话,被抢劫的概率太大了。 沈宴回到城门口铺子的时候,小野蛮人狮子已经背来第二背篓糖在售卖了:“大家慢慢来,我们还有。” 因为对蜜糖的稀奇,加上灵族星斗的肯定,导致了麦芽糖的售卖得十分不错。 当然,也和麦芽糖可以小份小份的卖有关,花上一点钱尝个稀罕,还是能吸引不少人。 沈宴看了一会,其实可以在旁边专门开一个糖铺,这样守在这里的虎豹佣兵团的佣兵也能帮着照看。 沈宴正准备过去,这时城门口的一场打斗吸引了他的注意。 佣兵之城乱得很,经常会发生这样的场面,沈宴都习惯了,但打斗的人,是两只手拿钢叉的大白鹅,其中一个就是白颂。 白颂胆子就指尖大小,怎么还和别人在城门口打架? 一个心理医生,拿钢叉,说不出来的奇怪。 而且,白颂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跟个地痞流氓一样,和以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时,老巫师乌瑟尔“啧”了一声:“这大白鹅有点意思,他将自己催眠了,让他坚信他自己十分的勇敢,无畏。” “只要信念足够,心理医生应该能做到这点。” 白颂的确是自己催眠的自己,他从大主教杰拉斯那得到了催眠仪式的方法,他又不敢对别人用,干脆拿了面镜子,对着自己试了起来。 结果,就现在这样了,拿起钢叉,和团里的一个瀚海骑士打了起来。 跳起跳起打,比一名骑士还勇敢。 乌瑟尔说道:“他的催眠要被破解了。” “他的信念是源自他催眠自己十分的勇敢,但若是被击败,支撑的信念就会消失,催眠效果不在。” 一个心理医生,靠信念支撑,自然是打不过一个职业是瀚海骑士的大白鹅的。 果然,白颂被打倒在地后,一脸茫然,然后有些哆嗦地道:“哥,你怎么打我?” 对面的大白鹅脸都是黑的,他好好的吃他的麦芽糖,白颂这家伙突然雄赳赳气昂昂的跑过去,抢劫。 真的,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这么勇敢。 但抢他麦芽糖还是不行,非得收拾一回。 沈宴也看了一会儿热闹。 心理医生的仪式还真是奇妙。 也不知道杰拉斯大主教教给赵澜的祷告仪式,教给燕良的密语又是如何。 别说,燕良今天在大街上遇到了正在到处找旧日文献的陆浩。 对陆浩招招手,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 当时陆浩的表情奇怪极了。 只是进入小巷子后,燕良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都没听清楚说什么,像是一种奇怪的低语。 然后,陆浩的双手竟然不听使唤了起来,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密语!定是大主教教给燕良的奇怪的密语! 一位经验丰富的传奇,传授的秘术的确惊人,若是以前燕良会这么诡异的密语,他未必赢得了。 当然陆浩双手不受控制,嘴上却不饶人:“怎么走了?有本事看着我将衣服脱完。” 正走出小巷子的燕良头都没回,答了一句:“光屁股吧你。” 此时,城门口。 沈宴心道,要是自己也能请教请教就好了,即便杰拉斯大主教不知道尸语者这个序列的职业者的秘术,辛夷长大肯定是能知道一些的。 可惜,他这身份,没办法主动问啊。 愁人。 而赵阔,太年轻了,虽然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但时间都用在他自己的提升上,论实力的确强大,但其他方面的经验就不如这些阅历经历了时间考验的人了。 沈宴来到铺子上,虎豹佣兵团的人问了问布匹卖得如何了。 沈宴答了答。 现在布匹陆续织出来了,按照约定,荒城第二批的冬枯草差不多应该也要送到了。 此时,离佣兵之城,大概只有一天的距离的位置,几辆拉着冬枯草的卡车正在赶来。 最前面的一辆,驾驶室内,除了一驾车的野蛮人外,还有一长了一片金色树叶的奇怪小树人。 调皮的咿咿呀呀使坏。 此时,沈宴他们正收拾着回驻地。 小野蛮人狮子看着他今天售卖麦芽糖所获的铜鸠鸠都惊呆了。 颇有一番赵阔看到钱时的表情。 野蛮人对钱还真是…… 高高兴兴的往驻地走,结果,路上听到城里的人正在谈论一件事情。 “又出事情了。” “平民区出现了一棵奇怪的树,那树会将人像被蜘蛛扑捉的猎物一样,挂在树干上。” “听说,吊死了十几个人。” “治安亭的人封锁了现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凶手。” 沈宴十分惊讶,又一场诡异的凶案。 一起回去的董老爹也感叹了一句:“前些日,王储盖亚还在城里的时候,这些事情就跟销声匿迹了一样,盖亚才离开,这样的事情就迫不及待的发生了。” “平民的命,在怪物眼中居然也不算命。” 沈宴皱眉,怪物,若是想要造成血案,应该不会区分平民还是贵族才对。 这样的血案,就像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一样。 沈宴不由得看向姜宇:“最近怎么没有看到季卓?他要是在,还能问问他这些诡异的案件。” 姜宇还没答,董老爹笑道:“那小子天天来,只是你刚好没有遇到而已。” “这种事情你问季卓倒是问对人了,不仅仅因为他是治安亭的人,知道的消息多一点。” “还因为他是一名侧写师,能对现场进行复原。” 侧写师,是一种用上帝的视角,将现场发生的事件,以更加具体和立体的方式描述出来。 议论纷纷。 一路上,沈宴也颇为感叹,平民的命,贱如草芥,也不知道这样的凶案又会持续多久。 夜晚,深夜。 沈宴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拿出老旧的青铜盒子进去幻境。 这时,被挂在外面仓库顶上“值夜”的盾牌白塔突然大喊了起来:“出事了,旁边好像出事了。” 白塔这家伙声音着实大,将所有人都给喊醒了。 沈宴不由得跟着人出去看了看,外面不远处,正聚集着一些人,在深夜里不知道在嘈杂的说着什么。 沈宴跟过去一看,这一眼,san值狂掉。 那是一棵树,树上如蜘蛛网一样吊着十几个人。 若是一般的诡异事件,哪怕是吊着的人变成了枯尸。他也不会如此震惊。 而是那些吊着的人,身上长出了如蜘蛛网一样的白毛,正在将他们包裹。 这些人还没死,也没有挣扎,看上去一脸的……虔诚。 是的,无比的虔诚。 那状态邪门到了极点,诡异得心里发寒。 他们不仅没有恐惧的表情,没有死亡,还对着围观的人,开口说话了。 “找到高山,摧毁单摆,吾将赐予你永恒的生命和无尽的财富。” 说的是一种奇怪的语言,像是一种拗口的神秘低语,沈宴从未听过这种语言,但却能直接明白语言中的意思。 太诡异了。 就像是一种诱惑。 这呆在树上,神态怪异的人,正在向外界传递着什么信息。 围观的人,表情疑惑,似乎对内容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他们也听懂了这种从未听过的语言。 而沈宴,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高山,单摆! 嘶,这是来自神的诱惑!这是他们通过这样的诡异的方式发出的获取拯救的声音。 随着这些低语向外界传出,树上吊着的人,开始枯萎,肉身开始崩溃,残肢被生长出来的蜘蛛网一样的白毛裹成了一个俑。 这就是他们死亡的全过程。 沈宴小声道:“乌瑟尔导师,你不说点什么吗?”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老巫师乌瑟尔总会提示点什么。 乌瑟尔突然道:“你知道曾经统一整片大地的永恒王朝是如何消亡分裂的吗?” “永恒王朝覆灭的原因有很多种说法,但最后都指向一个未知的声音。” “一个怎么查也没有来源,没有出处的神秘的声音。” “它无处不在,就在永恒王朝最鼎盛的时候,神秘的低语在各地涌现。” “它是一种神秘到极点的语言,无论任何种族,使用的任何不同的语言和文字,都能听懂这种声音。” “时间太过久远,再没人记得声音里面的内容,就像是一段被丢失的历史,谁也不清楚,鼎盛到极致的永恒王朝,为何会因为一个声音彻底覆灭。” 一个无解的声音,覆灭了一个强大的王朝,而秘密和真相,早已经消亡在战火和时间里。 乌瑟尔:“听到过这个声音的人,都将疯狂而死。” 第63章 沈宴,你儿渣来了 “这个声音的真实性,已经无法考证。” “我仅是在被困凶地时,从地底焚塔边上的一具古老的尸体上得到的线索。” 乌瑟尔正讲述他的一段经历。 “那具尸体哪怕过去了无数的年代,依旧在癫狂,扭曲,挣扎……” “我不知道它是被焚塔的感染源污染如此,还是……它也是这段声音的受害者。” 沈宴不由得问了一句:“佣兵之城底下的凶地,到底是什么样的?” 乌瑟尔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回答,半响后才道:“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那些埋葬的不为人知的东西,自然有它们消失的道理。” 莫名其妙的回答。 但沈宴也没心思取纠结这个了。 他们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诡异的声音,不知道来源,不需要懂,但就是能听到声音包含的意思。 这个声音,是不是就是乌瑟尔口中,导致整个永恒王朝毁灭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人,最终都会疯狂而死? 那他们这些人呢? 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感。 甚至对这个声音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恐怖。 “找到高山,摧毁单摆,吾将赐予你永恒的生命和无尽的财富。” 单摆是用来扑捉和催眠神的,摧毁单摆就会让沉睡的神苏醒,沈宴实在想不出,除了那两个被囚禁的神,还有谁这么渴望摧毁高山之上的单摆。 但那两位神不正被关押在那片大海之下,沉睡着吗? 他们又是如何将声音,用这么诡异的方式传递给外界? 就像自己吓唬自己一样,沈宴的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直到赵阔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宴摇摇头,然后道:“你觉不觉得,最近和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先是各城池莫名其妙地开始研究旧日文献,连灵族都在影响的范围内,然后是佣兵之城中被旧日文献感染的受害者,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就像是一把笼罩极广的手,在牵引着什么,推动着什么。 平静的浪潮下,仿佛有什么阴暗的东西在涌动。 和神有关吗? 或许只有知道一些神相关的消息的沈宴,才会将这些联系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治安亭的人也来了。 季卓就在其中。 沈宴趁空隙去问了问季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季卓说道:“线索没有发现,倒是有一些十分诡异的地方。” “从现场来看,完全没有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甚至可以说,这些……暂时还称他们为人吧,这些人应该是自动爬上树,然后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吊起来。” “若不是他们死状诡异,甚至会被推断为自杀。” 十几个人,一起诡异的自杀。 季卓作为侧写师,他虽然无法推断出具体情况,但从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能大致将当时发生的事情用第三人的视角描述出来。 季卓问道:“听说你看到了他们死的全过程?” 沈宴点点头,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包括那些人当时安详虔诚的表情,包括他们如何传递神秘的声音,和最后为什么变成了一只腐朽的俑。 季卓感叹道:“又是一起诡异事件,都是第二起一模一样的案件。” 沈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觉得这些死者最后传递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非凡的力量,治安亭关注一下听到这个声音的人,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这也仅仅是沈宴根据乌瑟尔所言进行的猜测,若这个声音真的是导致永恒王朝覆灭的声音,这件事或许仅仅是一个开端。 治安亭开始将死者打包。 沈宴也跟着赵阔回去。 这次来观看的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就沈宴,赵阔,乌瑟尔,姜宇,还有董大。 深更半夜,也就附近的人来看热闹。 夜色不早了。 回到仓库,沈宴等了一会儿,拿出达蒙之门进入幻境,自从确认神被关押在大海之下,就已经能说明他手上的盒子就是巨人打造的达蒙之门。 这一次并没有立即将其他人拉进来。 沈宴望向大海,目光似乎能穿透大海直到海底。 永恒王朝的覆灭,和神传出去的声音有关吗?都被囚禁了起来,还能这么危险,这已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了。 若是等他们苏醒,或者将他们放出来…… 光是想想这个结果,沈宴都哆嗦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何不朽者们哪怕集体死亡,也希望保住神的秘密,不被人知晓。 只有抹除他们存在的痕迹,才能防止人前去拯救它们。 但,巨人们的打算,似乎……失败了。 神,或许比想象中还要恐怖,这是沈宴第一次直面神的恐惧。 摇了摇头,从思考中回过神。 沈宴再次看向大海,他进入幻境已经很多次了,对这里也有了初步的了解,比如…… 沈宴的精神力集中在一点,海面上突然起了变化,是一条完全由海水组成的大鱼,从海里飞跃翻腾而出。 大鱼的颜色逐渐由海水的颜色,变得更有质感,半响,无论外观还是鱼的眼神,都完完全全和一条真鱼一模一样。 沈宴能搅动得这片大海和星空天翻地覆,其实并非是因为他的声音,而是灵魂的力量。 只不过是灵魂力量通过他的声音传递了出去而已。 沈宴尝试着压制着自己的灵魂力量,然后开口随便说了一句:“赵阔是只大狗熊!” 风开始呼啸,吹动着海面的涟漪,似有闷雷在天际响起,但并无浩大之势。 沈宴继续:“赵阔是只大狗熊。” 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如何控制灵魂力量输出的大小。 这其实是十分有意义的,佣兵三大基础仪式中的附魔仪式,要求将灵魂的力量附着在英灵或者武器上,每次附着灵魂力量的多少,是一个长久的需要练习的技巧。 比如打打小怪,如果也将全部灵魂力量附着上去,那接下来的boss怎么办? 所以,灵魂力量有限的情况下,严密的控制灵魂力量的技巧十分重要。 沈宴也是这么长时间的慢慢摸索,才发现了在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练习附魔仪式的好办法。 附魔仪式虽然是最基础的东西,但越基础越重要,很多复杂的仪式,都需要灵魂力量的不规则分布才行,对灵魂力量的控制要求极高。 所以多练练,准没有坏处。 沈宴练得越来越顺手,海里的鱼,天空的飞鸟,各种奇怪的东西开始出现。 这里就像是他的世界,当然弄出来的东西,没有了灵魂力量的支持,立马就会消散,和真实的创造世界有本质的区别,怎么说呢,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建模师? 最后沈宴将他自己的模型都建立了出来,海水构建的人形,然后颜色逐渐改变,衣服的颜色,皮肤的颜色,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接近现实。 沈宴甚至能控制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模型的一举一动,抬手,走动,眨眼,甚至开口说话:“赵阔是只大狗熊。” 周围的海浪一点也没有变化,这是灵魂力量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原因。 沈宴心道,活生生一个自己,要不是必须得操控着才能有动作表情,才能开口说话,和真人没有半点区别。 沈宴想了想,又用灵魂的力量构建出来一只小船,傀儡模型站在小船上。 哈哈,就跟被拉进来的眷者一模一样。 沈宴突然愣住了,有什么灵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等等,和拉进来的眷者一模一样? 沈宴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以前因为“身份”的原因,只得看着一群眷者自己交流讨论,从中寻找获利的机会,和这些眷者是无法用最直接的方法进行交流,太掉份了。 但,若自己也变成了眷者,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必要的时候,还能自己引导事情的发展。 只是,自己打入自己的内部,感觉怪怪的。 但,管他的勒,别看他装得全知全能,威严高大,事实上,就他自己知道,他就是一个小菜鸡,任何人身上都有丰富的经验和知识能传授给他。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沈宴又练习了一会,让傀儡模型看上去没有破绽后,用虚拟的小船将傀儡模型载回原点,就像那些“人像”中的一员。 然后将所有人拉进来。 陆浩依旧一副哀怨的样子,一张旧日文献难倒大好青年。 这些人中,今日比较奇特的是灵族的辛夷长老,她手中拿着一个盒子,捧在手上,十分慎重的样子。 众人一进来,问了问陆浩旧日文献收集得如何了。 陆浩答道:“这世上哪里那么多旧日文献,平日里连谈论得都很少,我最近四处打听,才问出口,别人跟避瘟神一样避开我。” 也是,旧日文献可不就跟瘟疫一样,就死的惨状来说,比瘟疫还厉害得多。 “半点消息都没有。” 身怀绝世的圣器却不能临渊,谁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旧日文献,到底哪里才有。 才说完,这时辛夷长老对着高山突然开口:“尊敬的阁下,我这里有一张旧日文献,希望得到你的启示。” 噗。 陆浩差点没有一口口水喷出来。 他刚才说,找到旧日文献太难了,根本就是不容易完成的任务,才“诉苦”完,别人就当着他的面拿出来一张。 其他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看了一眼陆浩,眼神中多少有些关爱。 而陆浩已经没心情管其他人对他的同情了,羡慕地看向辛夷长老手上的盒子。 辛夷长老做这个决定,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他们灵族组织了一批博学者研究旧日文献,但依旧一无所获。 实在遗憾,最重要的是,黄金石镇压污染源的能力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这批黄金石就会被消耗掉。 他们为了得到这批黄金石,已经破例让人类进入翡翠森林的一片区域了,对他们来说,代价是无法想象的。 若是还研究不出个结果,就得需要下一批黄金石了,也不知道狡猾的人类又会提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要求,但没办法,他们自己接触不到野蛮人。 而且就算答应人类的要求,获得下一批黄金石,甚至下下一批,也未必能研究出来什么。 辛夷长老心道,与其这么没有结果的,不知道还得付出多少的研究下去,还不如直接祈求那位阁下给予她启示。 至少她能肯定的是,那位全知全能的阁下,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甚至超出想象的答案。 这就像是,一个不确定的选项和一个明确的答案摆在面前,让她选择一样。 她不被蛊惑都不可能。 当然她也担心那位未知,提出的祭品,超出她的想象,她毕竟不是星斗等,一股子不顾前后的热血年轻人了。 辛夷长老继续道:“我愿意以一张旧日文献为祭品。” 这是那位阁下曾经说过的,一张旧日文献,可以换取一次启示的机会。 陆浩:“……” 脸上多少有些精彩。 他梦寐以求的旧日文献啊,别人拿出来一张又一张。 沈宴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有这收获。 普通的启示物对他的灵魂强化根本不起作用,他还在想着去哪里搞旧日文献呢,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了。 可惜辛夷长老手上的盒子是关着的,不然以他在这个空间的精细入微的观察能力,都可以直接看到上面的内容了。 风暴迭起,雷霆炸响,雷霆中只传来一个字:“允!” 辛夷长老脸上带上了笑容,那位阁下回应她了。 不知道为何,都还没有结果,她似乎都开始不为破译旧日文献的事情担心了。 只是,她在灵族的长老中并不算核心,也不算最博学的那一批,等她得到破译的内容后,她要如何解释她是怎么窥见旧日文献上的秘密的? 好奇怪,她怎么就开始担心这种问题了。 大主教杰拉斯说了一声:“恭喜。” 说实话,连他也想知道那些神秘的,充满污染源的旧日文献上,到底都记录了些什么,是什么样的内容,才让人仅仅是看一眼,就会无法接受到直接疯狂。 旧日,代表了危险,神秘,灾难,总会有那么一群自寻死路的人,因为好奇,去窥视。 辛夷长老的诉求结束,只等献祭祭品后,就能得到结果。 陆浩的心情就…… 不提也罢。 然后继续今日的交流,赵澜这死不要脸又去大主教杰拉斯那里蹭经验去了。 “杰拉斯大主教,你教我那个祈祷太了不起了,就是用一次就能将我的灵魂力量抽干。” 旁边的大白鹅白颂心道,说得太对了,他用了杰拉斯大主教教给他的催眠仪式,将自己弄得变了一个人一样,威力巨大。 赵澜:“为了报答你的指点,我给你讲一个趣事。” “梵帝城最近出现了一个新的亚人种,叫黑山羊族。” “最近不知道为何,教廷的人开始信仰起了黑山羊,据说黑山羊是神的化身之一,然后……黑山羊亚人种就开始大规模诞生了。” 一群人:“……” 沈宴也emmo了,这真不是一个趣事。 细思极恐。 沈宴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真可怕,人类怎么可以和其他物种生下后代呢,反正他自己肯定是不会的。 然后赶紧将小船上自己的那个傀儡模型推向大海中央,再让赵澜讲下去,气氛都变得奇怪了。 “新的成员”的到来,第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阿伊,卡帕:“……” 这个新人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他们虎豹佣兵团的沈宴吗? 张开嘴,惊讶到了极点。 沈宴也不断的改变脸上的表情,由疑惑,惊恐,变成惊讶。 短时间内用灵魂力量捏出这么复杂的表情,也不容易,太锻炼人了。 还得控制声线,别携带灵魂力量让海面和天空出现什么异常现象:“阿伊,卡帕,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看他亲手捏一个影帝出来。 阿伊,卡帕半响才回过神:“说来话长。” “不用担心,这里虽然是未知之地,但并没有危险。” 沈宴一个劲用灵魂力量捏脸,太不容易了,他现在该是什么表情? 对,应该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有未知是安全的。 亏得他看了不少眷者第一次来时候的表情,不然他都怕捏出来一个不符合现在情况的反应,那就ooc了。 赵澜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宴:“你也来了?” 说实话,这里认识沈宴的人还挺多,虽然可能没说过话,但都是城门口铺子上的常客。 沈宴正想怎么回答,这时大白鹅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小船上:“你你你……” 这不是当初要将他一锅炖了的那人吗? 太可怕了,他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他得去看看心理医生,就是心理医生看心理医生,还能不能有用。 场面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沈宴也不管,反正现在表现出对未知的担忧,恐惧等,准没错。 沈宴将小船划向阿伊和卡帕,毕竟是熟人,在危险的时候,靠近信任的人,这是本能必须的反应。 阿伊这小温暖开始安慰起了沈宴:“沈宴,不用怕,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看看我们,过得不也好好的,嗯,比以前更好了,这一位伟大的未知,和诗歌中记录的不一样。” “祂伟大,祂仁慈,祂会帮助陷于困难中的我们。” 沈宴依旧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卡帕也道:“未知是不可描述,无法理解的存在,所有人都说未知的可怕,但却忘记了未知不是正常人能窥视和揣摩的,所以祂无论怎样不符合人们对未知的描述,都是合理的。” “而高山之上的这一位,祂眷顾着所有来者。” “来到这里,都是他的眷者。” 沈宴:“你们都被未知蛊惑了吗?” “不对,像未知那样的存在,根本没必要蛊惑你们。” 阿伊,卡帕:“……” 说得对,但表情能不能别那么夸张。 他们光是看着,都紧张了起来。 这时,赵澜也蹭了过来:“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人似乎都面临着什么困难,那位仁慈的阁下会帮助你的。” 沈宴心道,他困难多得数不过来。 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位“阁下”也解决不了。 沈宴:“让我缓缓,你们确定我是安全的?” 旁边的大白鹅:哼,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要炖他的时候,怎么一副变态样。 大胡子程铜斧也插了一句:“小子,这是一种幸运,很快你就会庆幸能得到那位阁下的关注。” 这世上之人那么多,而只有他们几个成为了如此伟大的未知的眷者,的确是幸运。 沈宴依旧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 阿伊和卡帕也十分疑惑,平时见沈宴,也没见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的样子,整天和团里的小孩活得乐呵呵的,光是看着,都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和美好。 怎么说呢,沈宴身上有一种,没有经受过这个世界的苦难和磨砺的美好。 就像是一束温暖的光,靠得近了,似乎也能被温暖的光照耀到。 沈宴眼中此时露出了“期待”:“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对于沈宴的怀疑,作为那位阁下最忠实的支持者,赵澜自然要说道说道:“自然是真的,那位伟大的阁下无所不能……” “你的所有的自以为无法解决的困难,在那位阁下面前都不算个事儿。” “凡有所求,必有回应。” 沈宴的眼睛越来越来亮,然后斩钉截铁地道:“那我想拥有尊贵一点的地位!” 一片安静。 卡帕也反应过来,沈宴……是一个平民。 一个平民想要拥有尊贵的地位无可厚非。 阿伊其实十分理解沈宴,作为一个事事无奈的平民,什么也做不了,想要什么但都得不到。 而能摆脱这种困境的方法也很简单,要么变得无比的强大,要么变得地位尊贵。 但看似简单的两种方式,对平民来说,却是最难的。 这时,沈宴赶紧转换角色,换马甲,灵魂回到高山之上。 调整灵魂力量的输出:“祭品!灵魂!” “许你献祭祭品的资格。” 惊人的风暴和恐怖的雷霆之中,众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献祭祭品的资格,嘶! 同是眷者,他们是没有资格献祭祭品的,只有将祭品交给他们所知道的另外两人。 而沈宴现在就成了有资格献祭祭品之人。 也就是说,以后将祭品交给沈宴,沈宴献祭给那位阁下就可以了。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这哪里是提升了一点点尊贵的地位,估计连第三序章的杰拉斯都得羡慕吧。 反正赵澜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沈宴提的这个诉求自然有其原因。 以前在黑色的秘密交易,不仅仅麻烦危险,而且也无法防止秘密泄露。 还不如他给自己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直接收取,也能更好的打入自己的内部。 估计谁也不可能想到,高山之上的未知和沈宴居然是同一人。 毕竟他们看到的就是两个存在同时在他们面前。 突然,阿伊惊呼道:“沈宴哪里去了?” 大白鹅:“我刚看见他掉海里了。” 切换马甲的时候,有停顿,一个不小心,傀儡模型就从小船上被卷飞了。 等沈宴被人捞上船,赶紧捏出幽怨的表情:“不是说没有危险吗?” 他的灵魂都卖掉了。 嗯,卖给了自己。 赵澜咳嗽了一声:“有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点点意外。”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成了那位阁下的特殊眷者。” “在教廷中,都可以称为侍奉神明的圣子了。” “你看看我的眼睛,从中间你看到了羡慕了吗?” 沈宴心道,看到了,特别明显:“可,我的灵魂没有了。” 众人:“……” 这……他们没有办法。 还是杰拉斯总结了一句:“得到和付出永远都不可或缺。” 沈宴捏出闷闷不乐的表情。 赵澜简直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这人得了这么大好处,居然还不自知。 不过,立马,沈宴都没有想到的好处来了。 说话的是辛夷长老:“听星斗说,你们佣兵团出产了一种堪比我们灵族蜜糖的麦芽糖。” “不知道产量如何?可否卖给我一些?” 沈宴都愣住了,若说这活的是商奇,他一点意外都没有,但说话的是对人类十分抗拒的灵族的辛夷长老,为何? 辛夷长老继续道:“你想要换取什么,可以商量。” 沈宴眼睛一动,赶紧凑到辛夷长老旁边,两人商量了起来:“我想要第八序章赶尸人能用的秘术或者仪式。” 辛夷长老明显愣了一下,赶尸人属于尸语者序列,尸语者是灵族独有的职业,而沈宴是一个人类。 不过马上,辛夷长老反应过来,白王肖凌尘曾用尸语者序章和虎豹佣兵团进行了交易,她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成为尸语者的竟然就是沈宴。 心里惊讶,这么快就晋升第八序章了? 辛夷长老想了想,仅仅是一门第八序章能用的秘术或许仪式的话,对灵族来说微不足道…… 答道:“可以。” 然后两人商议起来具体的交易情况。 沈宴有些惊讶,居然达成交易了。 辛夷长老的目的其实十分明确,第一,他的确对星斗口中说的堪比蜜糖的麦芽糖十分感兴趣。 第二,她们灵族还有不少需要窥视的旧日文献,到时候估计依旧得祈求那位阁下给与启示,而沈宴作为拥有献祭祭品资格,在其中有时候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至少不会随意的交恶。 沈宴高兴坏了,因为尸语者这个职业只有灵族有,想要弄到相应的秘术或者仪式可不容易。 他给自己安排的这个身份,摘除了灵族对他人类身份的排挤,至少辛夷长老不会像排挤其他人类一样排挤他。 这就方便行事了很多。 沈宴正想着,看能不能趁机在捞点好处,果然打入人民内部的好处多多,等以后混熟悉了,他还能见缝插针。 全知全能的沈宴不好出面的事情,他这个社会底层,和人民群众站在一条线上的沈宴,可以周旋。 只是,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是他居住的仓库的声音。 他进入幻境也并非完全和外界失去联系,比如他的身体能感觉到人的触碰,比如,他能听到一些大的动静。 沈宴赶紧结束了今日的幻境之行。 睁开眼,果然仓库一片大乱。 这是怎么了? 沈宴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仓库中,姜宇和董大正被人按着,两人拼命地挣扎着,脸上也是扭曲得像是疯了一样。 眼睛的边缘开始灰白。 沈宴惊呼:“精神污染,怎么回事?” 笋子几人已经吓得挤在了角落,听到声音,赶紧跑过来将沈宴拉着再跑回角落。 他们这样的孩子也有他们生存的方式,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能给大人添麻烦。 笋子说道:“睡到半夜的时候,姜宇和董大突然就这样了。” 圣婴也道:“就是从半夜你们出去看热闹后发生的。” 沈宴突然抓住了什么,那个声音。 老巫师乌瑟尔当时说过,让永恒王朝颠覆的那个声音,凡是听到那个声音的人,都会疯狂而死。 姜宇和董大的状况,很像这个情况。 沈宴赶紧走上前。 赵阔正在给两人看情况:“未知的污染源,必须想办法知道污染源是什么,才能知道怎么救他们。” 沈宴立即插嘴,将推测说了出来:“可能是我们刚才从那棵大树上吊死的人口中听到的声音,听到它的人会陷入疯狂。” 赵阔眉头皱了一下,他刚才已经问过其他人,今日姜宇和董大和往常一样,并没有遇到其他的事情,也就是说诡异的事件,也只有他们隔壁死的那十几个吊死之人了。 他也怀疑和此事有关,只是无法确定具体感染原因。 听过那个声音就会陷入疯狂? 赵阔看向郭大叔:“按他说的试试。” 郭大叔这人平时十分安静,没什么存在感。 此时,点点头,很快拿来一些药材,在地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 似乎是一种仪式。 将姜宇和董大放在了图形中间。 魔药开始腐败,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沈宴小声问赵阔:“这是在干什么?” 赵阔答道:“这是一种遗忘仪式,能将极小的特定的一个片段从脑海中抽离。” 平时没什么用,因为能抽离的片段实在太短了,人的经历是连续的,哪怕遗忘了某一个短暂的时刻,也能自动续上。 但若是遗忘关键片段,比如那个声音的具体内容,或许对姜宇他们现在的状况有用。 沈宴有些惊讶,他只知道郭大叔的后遗症就是每一年遗忘掉以前的所有记忆,没想到郭大叔还会这样奇怪的仪式。 图形中间,姜宇和董大的表情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 眼睛中的灰白开始褪去,人也清晰了过来,只是显得有些虚弱。 赵阔问道:“如何?” 两人:“那是一种声音,不断地扭曲着灵魂,似乎让我们寻找一个地方,折磨着我们,痛苦不堪。” “但现在细想,又想不起那声音具体是什么。” 赵阔点点头,然后让人将两人扶回床休息。 沈宴小声对赵阔道:“当时听到那声音的还有我,你,乌瑟尔,为何我们没事?” 赵阔:“是与不是,我们去看看其他听到这声音的人的情况就知道了。” 等将姜宇和董大安顿好,沈宴跟着赵阔出了门。 现在夜空之下的佣兵之城十分的安静,但沈宴总觉得,无数的不为人知的挣扎和痛苦正在发生在城里的某些角落。 苦难,属于这个时代。 因为当时看热闹的人都是附近的人,所以沈宴他们寻找得并不困难。 都死了,精神奔溃,疯狂而死。 人扭曲得骨头都断了,就像是受到了无法想象的折磨。 他们的尸体,若是不晒太阳,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畸变体,四处感染人。 沈宴的表情有些严肃:“果然那个声音就是感染的源头。” 随便将乌瑟尔讲述的关于那个声音的事情,告诉赵阔。 赵阔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若真是导致曾经的永恒王朝覆灭的神秘声音,没人能镇定如常。 沈宴再次想了想,他们遭受那个声音的过程:“树上吊死的人,并不会立刻化作人俑,他们就那么安详的虔诚的如同信徒一样被吊在上面,直到……” “直到有人靠近,他们对靠近的人传递出那个声音,然后如同需要付出代价一般,身体开始崩溃,被身上长出来的蛛丝缠绕变成人俑。” “也就是说,他们变成人俑之前,十分的危险。” 凡是靠近者,都会无差别的被传递那个声音,而听到那个声音的人,已经被证实,会陷入疯狂,直到死亡。 死亡和疯狂,一向是诡异事件离不开的结果。 沈宴:“这事情得给季卓提个醒。” 季卓作为治安亭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前往案发现场,要是遇到还没有化作人俑的“信徒”,就太危险了。 此时,上城区,一漆黑的地下室。 鲜血,牲畜的骨架,魔药围成的祭台,中间摆放着一张旧日文献。 没有点灯,让这里十分的阴暗,潮湿,邪恶。 祭台前,有一腐朽的老者正在进行着祭祀。 黑暗中,还有一中年男人,他那蔚蓝深眸的眼睛,在完全的黑暗中,散发着微光。 中年男人:“罪城的祭祀,我十分好奇,为何罪城会主动找我合作?” 罪城和教廷就像两个充满冲突的对立的势力。 当初教皇让他去找罪城的高序章的怪物进行合作,他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但罪城的高序章怪物太难找到了,唯一有消息的魔蛇盖亚,非但没有答应他,还羞辱了他一番。 没想到,他找不到对方,对方倒是主动找上他了。 黑暗中的祭祀答道:“神的牧羊人,无需疑惑,我们的目的从来都是一样。” 教廷作为神的仆从,但并非唯一的仆从呢。 应该说,是最无知,最自大,自以为是,但知道得最少的仆从了吧,第四代的仆从,所谓的站在光明中传播神的福音。 而罪城比教廷的历史还要久远很多很多,代表着黑暗中的混乱和邪恶,属于神的第三代仆从,曾经颠覆了这世上最强大的王朝,试图去寻找那座被不朽者隐藏起来的高山,他们的目标,同样是拯救。 第一代神的仆从,据说来自旧日,他们在神的安排下,将这个世界的坐标发送进了无尽星空的深处。 第二代神的仆从,是不朽者,他们在神的安排下,为这个世界迎接来了两位神明的降临。 黑暗中,神之祭祀安德拉沙哑的声音道:“神的牧羊人,无需质疑,我是来帮助你的,你只需要将这片你替神放牧的牧场交予我就可以了。” 中年人不置可否,他已经弄丢了三张旧日文献了,教皇传来的神谕,是让他寻回那三张旧日文献。 但都被英雄城的人带走了,英雄城的人实力未知,身边还跟着王储盖亚那个怪物,他如何抢得回来? 他只能尽量完成教皇交给他的最终任务来弥补过错。 中年人开口:“我如何能信任你?王储盖亚也是你们罪城的人,他却破坏了我的计划。” 祭祀答道:“盖亚殿下的加入,是个意外。” “在这无序的佣兵之城,除了我,还有人会帮助你吗?” 中年人沉默了,半响才道:“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安静的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我不希望你像先前的罪城之人,再让我失去一张旧日文献。” 说完,离开了这隐秘的黑暗之地。 死寂,只有祭台上,腐败的鲜血散发的恶臭。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祭祀沙哑的声音:“安静吗?” “无知。” 他的到来,就注定佣兵之城安静不下来。 第二日,下城区,虎豹佣兵团驻地。 姜宇和董大因为精神感染的原因,被留在驻地休息,所谓休息,其实也是在蒸糯米做麦芽糖。 对他们来说,这事儿实在轻松,和休息也没什么区别。 沈宴也一起在熬麦芽糖,和正在织布的姑娘和大婶子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姜宇两人昨晚的惊险。 这时,笋子叮叮咚咚地跑了回来:“沈宴,荒城运来了好几车冬枯草,送到翡翠河边上去了。” 然后抓了抓脑袋,有些疑惑的道:“沈宴,新来的野蛮人说,你儿渣给你送过来了,让你去接。” 对了,他还得去通知指挥官,接儿渣。 第64章 科技和机械并没有消失 “儿渣?” 沈宴觉得笋子一定听错了,将消息传递得变了样。 他一个处男怎么可能就有了儿渣? 他应该还是处男吧? 磨磨蹭蹭应该不算,虽然感觉也挺污浊的。 带着疑惑,沈宴去了一趟他们处理苎麻的地方,又是五辆装满去掉叶片,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苎麻杆子。 和他们预计的送达的时间差不多,能够不间断的生产布匹。 虎豹佣兵团的人正在将车上的苎麻卸下来。 沈宴正要走过去,这时候一个高大的野蛮人的脚后,伸出一只小脑袋。 胖嘟嘟的一棵小树人,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沈宴,卡姿兰一般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头顶上一片金色的叶片打着卷儿,还没有长开。 沈宴心道,亚人种?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羞耻的人类,媾和出来的。 人类啊,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肮脏的管子。 那野蛮人看到沈宴,露出大大的笑容:“沈宴,智者让我运冬枯草的时候,顺道把你儿子也送来。” 沈宴直接一个趔趄,什么?再说一遍? 他一定是听错了。 “看看,你儿子多胖,荒城可没有亏待他。” “智者让我转告你和少司,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生了儿子就扔在荒郊野外,亏得智者突然感应到了血脉的联系,这才去圣树那接回来。” 野蛮人说的话,在沈宴脑海中简直就是惊雷。 圣树?黄金古树? 不就是他和赵阔放烟花的地方?难道……难道…… 自己真有了个长得跟棵小树苗一样的儿子? 沈宴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确……确定没有弄错?” 那野蛮人也愣了一下:“当然,那段时间就你和少司爬上了黄金圣树,我们荒城的人都知道。” 一副你想想,你和少司在黄金圣树上干了什么的表情。 沈宴:“……” 突然有点臊得慌,肯定猜测到他和赵阔在树上干了什么。 都知道!!! 这时那野蛮人嘴角都笑裂开了,对小树人道:“找你爹去。” 小树人摇了摇脑袋,继续躲在后面,但又有点好奇的偷看。 沈宴也得缓一缓,那个不要脸的,肮脏的,污浊的,羞耻的有了一个亚人种儿子的竟然是自己? 诧异,茫然,触不及防全在沈宴脸上。 喜当爹的滋味。 这时赵阔带着人也来了,赵阔脸上的疑惑不比沈宴少。 倒是赵阔身后的人不闲事儿多:“听说我们指挥官的儿子都找上门来了,在哪里?” 野蛮人直接让开,露出脚后的小树人。 瞬间,一片安静。 亚人种? 真的,让人窒息的安静。 小树人眨巴了几下眼睛。 那野蛮人说道:“我将你们儿子安全送到,也算完成了智者交代的任务,这小家伙就交给你们了。”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赵阔和沈宴。 “怎么生的?” “还能是怎么生的,肯定是闯祸了。” “太不注意了。” 赵阔似乎比沈宴能接受得多,在看到小树人脑袋上的黄金树叶时,他大概已经猜测到了原因,毕竟这个世界上的生育体系沈宴只局限于理论,而赵阔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更明白,闯祸的概率有多大。 佣兵是十分能忍耐的,不乱洒在任何地方,因为很可能就像现在一样,突然有奇怪的亚人种上门找爹。 这下好了,真弄出来一个儿渣。 这时,笋子等几个小孩也赶来了,最高兴的应该是笋子,手上正拿着一条绳子,将绳尾巴递了出来:“让我带让我带,我教他牵绳尾。” 哈哈,他以后再也不是绳尾了,终于有个小孩站他后面了。 佣兵团的孩子就是这样,大一点的带小一点的。 沈宴好不容易从有了个大儿子的意外中反应过来,让几个孩子带着小树人在旁边玩。 沈宴偷偷地问赵阔:“真……真这么容易就……” 话还没说完,赵阔就道:“你说呢?” 都摆在面前了。 …… 金色的太阳升到了半空,将翡翠河都映照成了金色。 笋子时不时的声音传来:“呀,我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松手了,走丢了怎么办?” “呀,怎么跑去尖叫草妖那里了,你们虽然长得像,但你是金色的,家在我们虎豹佣兵团。” 翡翠河边的一群尖叫草妖,时不时也对这边指指点点,估计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远方亲戚。 沈宴坐在旁边守着,一边给儿子取了个名字,胖嘟嘟的就叫“嘟嘟”,方便呼唤。 其实多看一会儿,还挺可爱,小腿一蹦一蹦的,跟个兔子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他这大儿子是只喝点雨水晒晒太阳就可以,还是得吃草吃肉还是吃啥。 等天气渐热,沈宴带着一群小孩返回铺子。 这时候,铺子上星斗正在四处张望,在星斗旁边,还坐着一个笼罩在兜帽里面的身影。 沈宴一想,应该是灵族的辛夷长老。 一是来送祭品。 二是来完成和沈宴的交易,也就是昨晚上在幻境中达成的用麦芽糖换取一个赶尸人能用的秘术或者附魔仪式。 沈宴走了过去。 交易十分成功。 辛夷长老递过来装旧日文献的盒子,说道:“里面就是祭品。” “希望那位阁下能够帮忙窥视上面的内容。” 沈宴心道,对方倒是将旧日文献的价值完全利用起来了,这样就不用一张做祭品一张让帮忙破译。 沈宴也将准备好的麦芽糖交给辛夷长老,换取到了另外一张记录得有秘术或者仪式的纸张。 整个过程,只有虎豹佣兵团的人疑惑的看了几眼。 当然也仅仅是疑惑。 等交易完成,沈宴欣喜若狂。 旧日文献还不能看,因为赵阔不在,但另外一张他可以先睹为快。 打开纸张,上面应该是辛夷长老的手抄版,用的是灵族的文字,沈宴大致能认全。 是一种永固仪式,名叫缝合仪式。 赶尸人可以利用这个仪式,将收集的尸体缝合起来,形成一个实力更加强大的缝合怪。 沈宴心道,还真是诡异,将不同的尸体缝在一起吗? 要是以前,他还会觉得邪恶,但自从和尸体打交道后,反而有一种亲切感。 他现在正好有好几具收藏品,绿祖母,千疮百孔,心理医生,莲,苦行者…… 沈宴舔了舔嘴唇,正好全部缝起来。 仪式的内容挺多,需要奇奇怪怪的魔药配合,还有神秘的似乎具有神奇力量的图案。 这算是沈宴的第一个附魔仪式。 沈宴一边看着纸上记录的仪式,一边看了一眼趴在凳子上正在吃馄饨皮的嘟嘟,一边对老巫师乌瑟尔问道:“乌瑟尔导师,什么是永固仪式?” 乌瑟尔也就随口一答:“仪式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临时生效,持续时间不长,统称为即时仪式,一种效果永固,可以长时间起效,统称为永固仪式。” 倒是十分好理解。 沈宴研究着这个缝合仪式,这时,赵阔也回来了。 沈宴干脆将缝合仪式的记录给赵阔看看,买魔药需要的药材,还得这家伙帮忙。 赵阔看了一眼,只是第八序章使用的永固仪式,他并没有多大兴趣,倒是答应一起去帮沈宴买材料。 儿子嘟嘟肯定得带上,这小家伙最喜欢偷偷看人,眼睛中都是好奇。 买材料,跑的地方有些多。 四十三种材料,大部分都很好买到,小部分只有一些独特的地方才有售。 等买齐材料,都已经是下午了。 沈宴回到虎豹佣兵驻地,暂时征用了仓库,正好白天也没有什么人。 别看他们地儿不小,但空间使用有限,没有固定的魔药室。 沈宴开始取出几口坩埚,按照记录熬制魔药。 然后将几口坩埚熬好的魔药,按不同的比例和时机混合在一起。 他其实熬制的一种绘制神秘图案的墨水。 将混合的墨水,按照要求绘制在地面上。 等图案形成后,似乎能感受到图案散发的阴冷。 或许这就是神秘学吧,诡异,原理未知。 沈宴熬的魔药,除了绘制仪式图案的墨水,还有一种魔药,名叫尸线魔药,作用是用来浸泡缝尸体的线。 等沈宴将几具尸体搬进仓库,摆放在绘制好的仪式中间,用尸线缝合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感觉自己越来越邪恶了。” 尸体的缝合并没有固定的要求,重点是仪式图案和尸线。 一针一线,从尸体干枯的皮肤穿过。 以沈宴超高的灵感,能看到隐约的猩红光芒在手指间随着针线穿梭流淌。 要是在沈宴那个时代,一个缝补尸体的现场,估计都能将人吓晕过去。 但作为一个快乐的赶尸人,现在只剩下快乐和期待,就像小时候组装属于自己的玩具一样。 这是属于赶尸人获取成就感的过程。 沈宴都不知道,他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尸体……真漂亮呢。 几具尸体的缝补,一直到了晚上,回来的人也没有打扰沈宴。 整个仓库变得阴冷,安静,只有尸体发出的声音陪伴着沈宴。 窗外一道猩红的月光照射了进来,正好照射在仪式图案的正中央。 这是缝合仪式记录的必需条件,必须在月光的照耀下,完成最后的仪式。 沈宴的手都已经麻木了,但依旧不敢停息。 一针一线,和尸体为伴,除了尸语,周围的任何声音都消失了一般。 等月光从仪式图案上移动开,沈宴才算彻底完成了缝合仪式。 仪式的图案已经变得腐败不堪,散发的味道腥臭作呕,就像失去了力量一般。 眼前,就是沈宴的作品。 一具身体,其他的肢体脑袋都缝合在这具尸体上。 看上去,高大,丑陋,邪恶,诡异。 安静地坐在黑暗中。 沈宴想了想,低语了一声:“醒来,醒来,侍奉你的主人。” 黑暗中,似乎有猩红的光点亮起,是眼睛,身体上几双眼睛突然睁开,露出猩红的光芒。 沈宴带着大块头走出仓库的时候,虎豹佣兵团的人正在逗嘟嘟。 众人看向沈宴,沈宴脸上的邪笑还没有完全消失,说了一句:“我缝的大宝贝如何?” 赵阔突然有一种错觉,他记起了流传的一句话,尸语者这个序列的职业者,比起男人,他们更喜欢尸体。 还好,沈宴从月光中走到煤油灯下后,脸上的诡异的邪笑就消失了。 众人不由得围了上来:“这是个什么?看上去有点吓人。” “特别是他们的眼睛,就感觉遇到了什么邪恶的东西一样。” 要是在无人的小巷子遇到这么个怪物,估计真能吓坏人。 第八序章的赶尸人已经有一些战斗力了,沈宴算是体悟到了赵阔曾经说的这一句话的意思了。 而且,他也感受到了普通人和职业者之间的差距。 沈宴正在试他缝合的尸体的威力。 第一,四头八手臂,周围都能攻击到。 第二,力气强大,或许是因为没有了鲜活的身体的限制,力量变得十分的夸张,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抗衡。 第三,韧性极强,普通的刀劈斧砍,并不能造成致命的伤。 除了着实丑了一点,吓人了一点,战斗的话,还不错。 也不知道这样溜上大街,会不会吓到人。 这就是一个职业者拥有秘术或者仪式后的差别。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以后出危险的任务,都可以带上沈宴了。” “这玩意说不定能帮上不小的忙。” 以前对沈宴的认可,绝不包括实力,但现在,算是一个正常的第八序章的佣兵了。 加上沈宴每天都在练习的举盾,震盾,格挡反击,翻滚等,应该稍微有一战之力。 对沈宴来说,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更进一步的适应。 赵阔也说了一句:“找个机会,带你去试试实战。” 以前不带沈宴去冒险,是因为沈宴的确没有能力面对危险的情况,但哪有佣兵不去冒险探索的。 沈宴高兴的点点头,这种被认可的感觉挺不错。 然后对尸体道:“休息吧。” 那大家伙退到了仓库下的墙脚,安静地站在了那里。 沈宴如今对赶尸人的天赋也熟练了很多。 天色也不早了,进去将仓库收拾一番,众人开始休息。 他们现在每天纺麻,织布,制作麦芽糖,出摊,每天过得十分充足。 按照原来的习惯,沈宴该进达蒙之门了。 但现在有个问题,多了一个嘟嘟。 想想看,两个单身汉突然有了一个儿子的日子。 赵阔来了一句:“他为什么不睡?” 弄得沈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好这小家伙不吵不闹的,就是得有人陪着,不然这小家伙可是能到处乱跑的,深更半夜要是跑了出去,事儿就大了。 窗台上的油灯依旧。 赵阔突然抽出了《戈立安游记》,说道:“反正无事,将书看完?” “坐门槛那看,光线正好,也不影响别人。” 沈宴心里嘀咕,《戈立安游记》可不适合两个人男人晚上一起看。 说道:“又惹祸了怎么办?” 看了一眼门槛:“还想生一个门槛?” 大儿子是一个树人,沈宴还能接受,要是二儿子是一个门槛,他想死的心都有。 赵阔:“……” 那倒不至于,再说注意一点,也有不洒得到处都是的办法。 夜深,窗外极远的地方,时不时传来一些不明所以的声音,佣兵之城的夜晚本就是这般。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嘟嘟才乱七八糟的睡姿在床上睡着,沈宴给盖上一个小被子。 这时候,赵阔正准备睡觉,沈宴道:“等等,还有事。” 赵阔心道,又不和他一起看书,还能有什么事? 沈宴将今天得到的旧日文献拿了出来。 赵阔接过,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了,又是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不等赵阔询问,说道:“准备好了吗?” 赵阔眼神变得微妙了起来,刚才不和他看书,现在倒是这么积极了。 答道:“让我酝酿酝酿。” “这种事情太突然,我也得找找感觉。” 沈宴:“……” 大半夜的和一个强壮得离谱的男人偷偷摸摸的找感觉。 半响,沈宴开始阅读新得的旧日文献。 这是一张材质和以往看到的那三张不同的旧日文献,应该不属于同一个时代。 甚至连文字都有些不同。 沈宴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依旧是一种汉字的变体,但更加难以辨认。 应该是因为离沈宴那个时代更加的遥远的原因,汉字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已经有进化成另外一种文字的迹象。 沈宴也只能通过模糊的轨迹,加上以前考古研究的经验,将上面的文字,拼凑成完整的内容。 “吾名亚伯罕,一名比博雅城的孤儿,和博雅城中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样,他们称呼我为小偷,恶棍,乞丐。” 才看一个开始,沈宴都不由得一愣,上面似乎仅仅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的自述,这样的文字没有涉及旧日,按理不会有如此强大的污染源才对。 只有涉及旧日的文献才能被称为旧日文献。 沈宴尽量从这些朴质的文字中去寻找关于它的秘密。 “我从一生下来,就充满了肮脏和污名,因为比博雅城曾经侵占和践踏过英雄之城的土地,哪怕过去了无数年,依旧无法洗清我们身上罪恶的鲜血和曾经犯下的错误。 据说,这都是数千年前的事情,英雄之城在那位伟大的大帝和天译者的带领下,驱赶了所有的入侵者,他们战无不胜,统治了整个大地。 真是热血和辉煌啊,哪怕作为曾经的入侵者的后代,也羡慕着那么壮观的年代呢。 如今的比博雅城,和英雄城建立的鼎盛繁荣的永恒王朝相比,就如同生活在阴水沟里面的肮脏的老鼠。 乞讨,偷窃,抢劫,一切见不得人的事情,是我活下去唯一的途径。 我曾偷偷看过永恒王朝的人,他们狩猎,丰收,歌舞,庆祝,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赞美着数千年前为他们带来幸福和平的开创造者。 我羡慕他们,他们不用像我们一样,过得如此卑贱,悲观,绝望。 我嫉妒他们,他们所有的生活都是我求而不得的向往。 我也憎恨他们,比博雅城曾经也是这世上最富裕昌盛的城池,直到被英雄城的复仇军击败。 我原本也能过着和他们一样美好的生活。 仇恨,嫉妒,贫穷,痛苦,扭曲着我的思想,我开始憎恨一切,包括我的先祖,若不是他们的入侵之举,说不定比博雅城也能被纳入永恒王朝的疆域。 但不断的折磨和懊悔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像所有的比博雅城的人一样,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直到……直到一个声音的出现。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那个神秘而蛊惑的声音。 那是希望。” 笔记只有这么一页,而且比起沈宴以前看过的三篇日记,这一篇的内容就显得单薄和稀少了,只有这些内容。 或许,灵族那里还有这个记录的后续。 沈宴也有些被上面的内容惊讶。 这是一篇可能涉及永恒王朝覆灭的记录? 老巫师乌瑟尔从地底焚塔一具古老的尸体得到了关于永恒王朝覆灭的线索,一个声音。 而这篇记录中,也提到了一个声音,并被称为这些入侵者后代的希望。 当然,沈宴依旧有很多疑惑,因为整篇内容都没有和旧日相关的东西,但它依旧具备无法想象的污染源,符合对旧日文献的定义。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声音,可能和旧日有关,整篇文字因为提及了这个声音,所以具备了旧日文献的特性。 这是一篇二等旧日文献。 而且,沈宴也从这篇文字里面窥探到了,他先前看到的旧日文献里面,少校先生和天译者的结局。 和想象中的一样,他们离开了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带走了达蒙之门,并且通过得到的遗迹中的圣器,成功驱逐了入侵英雄之城的入侵者,并建立起来那个时代堪称最辉煌的永恒王朝。 真是如同史诗篇章一样的一段历史,沈宴通过考究这些记录,见证了这一历史,一位大帝一位天译者开创的时代。 这是作为一个历史学者,最了不起的成就。 而现在得到的这一篇记录,或许揭示了永恒王朝覆灭的真相。 可惜,仅此一篇模糊的线索。 不知道下一篇,灵族还会不会拿出来。 还有自述中的这位名叫亚伯罕的孤儿,他仅仅是那个覆灭时代普普通通的听到那个声音的一员,如同沈宴见到的,凡是听到这个声音之人,都会疯狂而死,还是有其他不一样的故事。 一切又让沈宴的心悬在了半空。 哎,可惜就这么一篇,要是给他看完整的记录就好了。 当然,沈宴现在也无法思考那么多了,作为一篇极可能是二级的旧日文献,带给沈宴的污染是无法想象的。 低语开始在耳边响起,一种强烈的驱使感正在强迫着他。 去寻找一个地方,必须去寻找一个地方。 若不听从这种驱使,自己将陷入疯狂。 去,必须去,哪怕迟疑或者抗拒一点点,灵魂就会被扭曲得折磨而死。 沈宴自然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去找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所以,基本是在他生出抗拒的那一刻,就像是一种惩罚,思维开始混乱,灵魂开始扭曲,强大的污染开始侵蚀灵魂。 这是对违背者的惩罚。 沈宴用最后的力气挂在赵阔脖子上。 救他。 那结实的脖子,宽阔的胸膛,高大的身材,一定可以救他。 抱得紧紧的。 果然,赵阔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沈宴的后背,然后拍得越来越快。 就像是一种安抚。 只是,突然,赵阔靠近沈宴的耳边,沉声道:“你看我的双手。” 沈宴正感受着后背上让人心安的拍击。 疑惑地看向赵阔的双手,那双结实的大手正在他眼前。 所以拍击他的是…… 拍得越来越快,先是拍在腰间,然后是后背,肩膀,脑袋。 如同竹节,节节高升。 沈宴整个人都清晰了,真的。 只要一想到那正常人无法做到和形容的画面,他不想清醒都不行。 脑子里面都是那以前想都不可能想的画面。 赵阔低沉着声音:“感觉如何?” 沈宴心道,如何个什么啊,再这么下去,二儿子都出来了。 默默的翻身跨过拍击的第三只手,默默地回到自己床上。 打死他,现在都不和赵阔说一句话。 赵阔悠悠的声音传来:“下次别这么快醒来。” 沈宴实在没别憋住,回了一句:“住嘴。” 哼,区区一根,他……他有什么好害怕和震惊的。 不就是厉害了那么一点点。 沈宴闭着眼睛,让他缓一缓。 也不知道缓了多久,反正赵阔好像都睡了。 沈宴这才拿起达蒙之门进入幻境。 今日的主要目的是,收到了辛夷长大的祭品,得回应辛夷长老的诉求。 将人全部拉进来,包括他自己的傀儡模型。 辛夷长老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虽然知道这位无所不能的全知全能的阁下一定会给她超出她想象的回应,但她还是迫不及待。 或许,她将是第一个真正窥见旧日文献上秘密的人。 沈宴也没有让她失望,因为能在这个幻境虚拟出幻想的东西,所以沈宴直接用灵魂构建了一张纸,将看到的内容用灵族的文字进行了大致的翻译。 众人只见到,天空之中,飘下来一张白色的纸片。 连纸片的飘动,他们都觉得特别的有韵律,这岂止是一张普通的纸片,它是未知的启示。 轻飘飘的,毫无差错的,就那么众目睽睽的落在了辛夷长老的手上。 辛夷长大的性格十分的平和,但此时众人也看到了这位灵族长老手指清晰的颤抖。 想想也是,若此时能窥见旧日文献秘密的人是自己,估计比起辛夷长老的反应,不知道激烈多少倍。 那可是旧日文献啊,无人可窥见其中真理,凡窥视者,都将死于诡异和超凡的力量之下。 窥视的人少了,久而久之,剩下的就全是无法理解的神秘了。 辛夷长老展开了纸张,上面已经翻译成了她最熟悉的文字。 内容不算多,一点一点的看去。 仅仅是内容开头的第一个名字,辛夷长老就倒退了几步。 面色苍白,举足无措。 众人也是诧异,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看上去并无污染源,但为何辛夷长老反应如此之大。 辛夷长老半响,才喃喃自语:“它变成了我能看懂的文字。” “但我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看下去。” 众人:“……” 为什么不能看下去? 知道有多少人窥视着旧日文献吗?现在旧日文献的污染源已经被那位阁下剔除了,甚至都翻译成了能看懂的文字。 要是自己,肯定是忍不住要看一看,这千百万年来,困扰着所有人的秘密。 辛夷长老摇了摇头,她无法解释她此时的震撼和震惊。 那个名字,亚伯罕! 那是恶魔的名字,它代表了混乱和扭曲,它凭借一己之力毁灭了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王朝,黑暗,扭曲,灾难的代名词。 世上恐怕都已经没有这个名字的记录了,如果不是他们灵族拥有同样悠长的岁月,恐怕也不会记得这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恐怖名讳。 哪怕是灵族的记录,也仅仅是在一篇古老的篇章中极为隐晦的提到过这名字。 它的恐怖,逼迫着所有人遗忘它,堪比旧日一样危险。 辛夷长老犹豫,踌躇,还有一些畏惧,但最终还是展开了手上的纸张,至少她现在是那位阁下的眷者,这片译文是那位阁下给与她的启示,她应该是有资格窥视那个恶魔相关的信息。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信仰,或者说是一种看这张纸片上内容的借口。 无论是什么原因,辛夷长老再次重整了一下情绪,看了下去。 这一看,依旧震惊莫名。 这是……关于那个恶魔的过往。 亚伯罕的过往。 甚至可能是他小时候的经历。 它揭示着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真实恐怖。 上面记载了一个声音,在亚伯罕还年轻的时候,没有成为传说中的恶魔时听到的一个声音。 关于永恒王朝的覆灭,有很多很多的无法考证的猜测,但或许…… 辛夷长老心道,她马上就要看到真正的真实了。 只可惜,内容很少,她献祭给了那位阁下一张旧日文献,上面的内容应该也就这么一些。 辛夷长老现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恐惧,但又有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的好奇。 最终化作了一句话:“旧日文献,果然隐藏着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众人:“……” 你倒是说是什么秘密,你倒是说出来啊。 你这样来这么一句,他们心跟猫抓了一样。 辛夷长老自然不会告知他们上面的内容,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赞美全知全能的阁下!” 这一句自然是无比的虔诚。 无论如何,她这一次的收获超出想象,若是他们自己研究,不知道得付出多少代价,经历多少代人,也未必能窥见一二。 大海之上,也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他们虽然也觉得那位阁下肯定是全知全能的,但真的窥见了旧日文献上的秘密,并回应给了辛夷长老,还是让他们震惊无比。 那可是旧日文献。 宝藏,财富,生命的起源,长生的秘密,什么都可能有。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都没好意思开口问辛夷长老内容,因为在他们看来实在太宝贵了。 今天,甚至连平时的交流都没有进行,都在讨论和猜测旧日文献的事情。 沈宴等了一会,见今日应该不会有其他收获了,结束了今天的幻境之行。 返回现实,因为才进行了旧日文献的灵魂强化,精神多少有些不济,收拾好达蒙之门,就睡了过去。 夜深,仓库里面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这时,睡觉的小树人嘟嘟缓慢的立起了身体,整双瞳孔散发着金色,如同恒星。 目光看向了赵阔的位置,准确的说,应该是赵阔身边那柄三米长的金色龙枪。 眼睛中的金色越来越浓,如同恒星爆发的星斑。 这时,赵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小树人的位置。 只见小树人正四脚朝天的乱划,如同睡得十分的不老实的小孩。 赵阔疑惑,为何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思议的窥视?那窥视着带着仇恨,愤怒,暴躁。 错觉吗? 赵阔闭眼,那只小树人也停止了幼稚的行为。 第二日,沈宴起床的时候,小树人正坐在床沿上,呆萌地好奇地看着沈宴。 沈宴一笑,偷偷地小声地喊了一句:“儿砸!” 他居然都有儿子了,嘿! 只是原本还呆萌呆萌的小树人,突然身体震惊了一下,一个倒栽葱掉床下面去了。 沈宴:“?” 他就喊一声儿砸,有这么不可思议? 一定是看错的,小孩子哪可能有那么奇怪的表情,一定是受到了惊吓。 赶紧去捞地上的小树人,还好这小子皮糙肉厚,也不哭也不闹。 只是甩着小短腿就往仓库外面跑。 沈宴心道,去找你另外一个爸爸也行。 结果,小树人似乎十分抗拒赵阔? 真的,转了一圈又跑了回来。 院子中,织布的大婶子们正在教育姜宇和董大:“你们这些小子,一天不学好,就知道闯祸。” “现在知道闯祸的后果了吧,看看,儿子都找上门来了。” 旁边看热闹的笋子等人,听得哈哈的:“闯祸了闯祸了,咯咯。” 结果被姜宇瞪了一眼,几个小孩也笑哈哈的撒腿就跑。 姜宇说了一声:“闯祸的又不是我,你们盯着我干什么。” 沈宴刚好出来,听了两句,赶紧往旁边走。 妈呀,这是成反面教材了,现在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些大婶子好。 走的时候,还能听得大婶子们教育居然敢反驳的姜宇。 “前天,对,就是前天,有人看见你和季卓那小子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 “等出来的时候,衣不遮体……” 姜宇都惊呆了,这这这……这些大婶子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多少? 他和季卓,就……就私下讨论了一下,身体结构变化的问题而已。 后面大婶子教育姜宇的声音,特别的有意思,旁边的董大一直低着头,此时有人挡在前面,他还是不插嘴好。 沈宴原本是准备带着嘟嘟,还有几个小孩子去铺子上吃饭。 结果,一路上都听到人在讨论。 “昨晚上又死人了,听说又是挂在树上吊死的。” “还不止,前去看热闹的也死了很多,死相诡异到了极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孽?” “谁知道,神不知鬼不觉的。” “听说治安亭发布了一则通告,说是靠近案发现场的人,也会发疯而死,让没事千万别去凑热闹,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正讨论着,就看到沈宴一行人,以及沈宴身后跟着的,一个身体四个脑袋八只手的缝合怪物。 众人懵逼地四周让了让。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看着怪吓人,特别是那眼睛,绿油油的。” “现在这些职业者,越来越奇怪了。” 沈宴也在想,又死人了吗?还是因为那个声音? 谁将这个声音带来了佣兵之城? 等到了铺子上,沈宴还没有开始吃饭,这时,极为悠远的钟声响起。 声音从城外响起,飘向佣兵之城。 如同洪钟大吕。 突然之间,整个佣兵之城如同活了过来,沸腾一片。 “是来自深渊的钟声。” “深渊人鬼的市集对外开放了。” “买车的,修车的,租船的,购买钢笔纸张的,去深渊了。” 沈宴也十分惊讶,他对深渊文明已经好奇很久了。 他得去看看这个市集。 第一,他现在有很多重要的内容,需要用纸笔记录下来,得去买钢笔墨水纸张等。 第二,他答应过王储盖亚,等《戈立安游记》下册印刷出来后,会去购买。 正好赵阔也要去深渊人鬼那谈谈大轮渡租约的事情。 没多久,赵阔也到了城门口,看向深渊的方向。 两人全副武装,出发。 嘟嘟太小,得带着,去深渊要经过石人族的深渊墙壁,正好也让白塔回家看看。 等经过深渊的边缘的时候,沈宴将准备好的绳子放下,带着白塔向下爬去。 依旧是峭壁中间的山洞,沈宴停在山洞口,将白塔固定在山洞上方。 老早,白塔这小子粗犷的声音就响起了:“我回来啦,石人族的勇士白塔回来了。” 引起山壁上一群人脸惊讶的声音,乱哄哄的,跟赶集一样。 以及白塔正在给他的父母族人讲解他出去闯荡的经历。 “别看我出去没多久,但我看过辽阔的沙漠,深邃的星空,荒城的落日……” 这小子还挺会鼓吹,引得石人族阵阵惊呼,乱糟糟的。 沈宴却没空理会白塔这小子的衣锦返乡,因为从他站在山洞口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声音,尸体的声音,山洞中那具不朽者的尸体发出来的声音。 上次,他发现不朽者的尸体的时候,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当时他才成为尸语者不久,天赋还运用得不够熟练。 但现在不同了,那低语声,正从漆黑的山洞传出来。 “所有人的生灵称呼我们为不朽者,因为我们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我们就真的不朽吗? 我们的灵魂受到了身体的禁锢,我们无法穿越真实的物质,无法进入深海和无尽的星空,还有很多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 直到,我们在旧日中寻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旧日的典籍记载着一种抛弃身体,让灵魂不朽的方法。 于是我们开始收集大量的生命熔炉的碎片,我们准备打造这世上最伟大的东西,达蒙之门。 我们将摆脱身体的禁锢,将灵魂寄宿在达蒙之海上,成为真正的无可阻挡的永恒的不朽者,所有生灵都将震惊于我们的壮举。” 沈宴震惊到极点,他似乎从一具不朽者的尸体中,得到了当初高山之上的巨人为何打造达蒙之门的原因。 不朽者的追求果然不同,他们追求的是灵魂的永恒。 也知道了达蒙之门最初的用途,它是巨人给自己打造的归宿,摆脱身体的禁锢,成为灵魂新的躯壳。 可惜,根据沈宴看到的旧日文献的内容,神篡改了旧日典籍的记录,给与高山巨人的希望,不过是一个计划好的阴谋。 沈宴惊讶了很久。 此时,上方,赵阔正在看着绳子。 身后的小树人,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用一种谁也不知道的语言嘀咕了一句:“是你吗?” “你被驱逐的时候,高山的巨人就曾经给过你预言,你将埋骨他乡,孤独的死去。” “一个不朽者,居然龟缩在一个小洞穴里面。” “太惨了,比我还惨。” 这时,沈宴正带着白塔上来。 白塔这小子心满意足,炫耀了一把,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白塔:“沈宴,给你商量过事儿。” “我有几个兄弟也想去外面闯一闯。” “作为石人族的勇士,我已经答应他们以后跟我混了。” 沈宴:“……” 这小流氓气息。 这是拐了多少小孩。 无论如何,也得等去了深渊之后,不然他绑一身盾牌去深渊,估计得被人围观。 赵阔看了看时间:“我们得赶快了。” 沈宴点点头,凝望了一下深渊,太深,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向进入深渊的位置走去。 那是一道峡谷,比沈宴所知道的任何峡谷都深的深壑。 往里面走,光线越暗。 沈宴一直十分好奇深渊的样子,直到真正的看见,那种震撼还是让他久久不能回过神。 科技和机械并没有消失,它在深渊。 第65章 传说:怀抱月亮的少女 从天空看,深渊就像是一只扭动的延长的蜈蚣,没有开端,没有尽头。 静谧,朦胧,漆黑,就像永恒的黑洞,这是大家对它的印象。 但,身处深渊,感受又完全不一样。 天空就像一口井,一片灿烂的星空依稀可见,只是能照射下来的星光却少之又少。 深渊人鬼,成千上万年的,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这里,并非没有光,只是很弱很弱,必须十分努力才能视物。 光线来源于深渊两岸的路灯。 是的,路灯。 深渊很深,加上临近幽灵海的原因,所以整个深渊其实是一个大海湾,海水贯穿了整个深渊的长度。 汽笛的鸣声不时响起,是海湾上的大轮渡发出来的声音。 在海岸的两边,有宽大的道路,那些微弱的光芒就来自水泥路上的路灯。 路的旁边,是一排望不见尽头的石质建筑,多是商铺。 修车的,卖五金的,生活用品等,十分的丰富。 这里是深渊人鬼提供给其他种族的市集。 在市集上方几十米的渊壁上,有一个个的平台,能模糊的看到,一艘艘飞空艇正在停靠。 他们将蒸汽和器械的原理,利用到了这个时代能达到的极致。 以及,来回巡逻的蒸汽船和飞空艇上,那惊人数量的大炮,街道上深渊人鬼手上的手枪。 这里就是深渊,巨舰,飞艇,器械,大炮,手枪。 沈宴大概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召唤英灵,但依旧存活到了现在。 深渊人鬼,灵族,大地上的人类,他们发展出了不同的,属于自己的生活体系。 沈宴身边,各种族的商人,趁着市集开市,都蜂拥而至。 比起想象中的死寂安静,热闹太多了。 一群皮肤显得稍微苍白的小孩,自由的在街道上打闹,腰间的小手枪实在扎眼,哪怕仅仅是火药提供动力,打一枪就得重新填充的小手枪,沈宴认为,低序章的职业者,挨上这么一枪估计也不好受,这还是没有打中要害的情况下。 这些小孩正趴在地上玩发条玩具,似乎感受到沈宴在看他们,不由得疑惑的抬头。 等看到沈宴身后缝合在一起的怪物时,眼睛中都是羡慕,好奇,又有一点点嫉妒。 就像人类羡慕他们的生活,而他们羡慕人类丰富不一样的职业体系。 那小孩还瞪了沈宴一眼。 “再看,再看就将你的这只怪物送给我们。”都忍不住搓了搓小手,然后又找了一个地方,继续玩他们的玩具。 沈宴心道,凶巴巴的,果然对人类十分不友好。 沈宴现在武装得十分到位,手上提着盾牌,腰间挂着剑,背上背着圣器箱。 小奶猫站左肩,小树人站右肩,抱着他的脖子,小奶猫似乎十分好奇的想要去找右边的小树人玩,但老是被瞪回去。 在沈宴身边跟着缝合的怪物,一但发生什么事情,它就会第一个冲上去。 在身后,站在影子中的是柳长意,随时能提供强大的远程支援。 因为赵阔说,虽然深渊人鬼开放了市集给人类,但并非意味着绝对的安全。 有时候人类和他们会发生冲突,在别人的地盘上,逃脱并不容易。 想想也是,一排小手枪齐发,估计没几人能无伤离开。 不过,赵阔也说,深渊人鬼有严格的律法,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律法,一般也不用担心发生意外。 这让沈宴十分惊讶,律法? 佣兵之城其实也有自己的律法,只不过仅仅是写在纸上,没有执行和约束的能力,唯一能约束的,或许仅仅是最底层的平民。 严格执行的律法,说明深渊人鬼纪律森严,必须得有一股超强的势力来维持保证律法的执行才行。 沈宴好奇的走在路上,商人们大包小包的购买着商品。 每次市集开市,都是他们大赚一笔的时候,将这些人类根本无法生产的产品带回去售卖,能赚取可观的差价。 沈宴停在了一个卖发条玩具的店铺,小鸟,乌龟,小狗,样式还挺多。 沈宴最后选择了一只发条青蛙:“买一只。” 他记得笋子最喜欢这些小东西了,买一只回去,那娃估计得高兴疯了。 赵阔也拿起一只发条小狗:“多买一只,给我儿子玩。” 沈宴肩膀上的小树人差点没站稳,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发出声。 沈宴不由得看了一眼赵阔,他买一只,是因为几个小孩平时都十分听话,比如一件玩具,谁玩的时间都能安排得好好的,从来不起抢夺或者起冲突。 沈宴心道,买两只就买两只吧。 价格居然不便宜,当真是暴利生意。 一向守财奴的赵阔给钱的时候居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赵阔:“怎么了?” 沈宴收起目光,将两只发条玩具交给嘟嘟抱着。 嘟嘟一脸“无奈”,还不敢表达出来。 他才不玩发条玩具,哎呀,它们怎么做得这么精致,他就试试。 沈宴他们逛了逛,很快找到一家卖纸笔的店铺。 沈宴一边挑选一边对赵阔道:“也不知道我们佣兵之城,什么时候能发展成这样。” 赵阔愣了一下:“佣兵之城也并非没有向这个方向努力过,只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佣兵之城的势力太多,一但牵扯到利益就都不会放弃。 利益的驱使,让整座城池不可能达成统一的意见,加上阶级分明,没有人管数量最多的平民。 最终依旧只能保持着现在混乱,无序的现状。 越混乱,越贫穷。 沈宴选了好几只钢笔,除了他,团里几个孩子也上学了,需要用到纸笔,比如蝗崽需要用来记录他发现的昆虫,比如卡帕等人也需要在卖布的时候记账。 又选了一些纸张和几个笔记本子,几瓶墨水。 足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问了问老板,卖书的地方。 等沈宴找到卖书的铺子,外面排了好长的队伍,各色人种都有。 荒诞的贵族,睿智的博学者,喜欢冒险的佣兵…… 《戈立安游记》上册都是200年前的作品了,深受不同领域的人喜爱。 这下册一出来,自然引起了哄抢。 沈宴都担心他抢不到,因为排在前面的人,好多都一次买一大捆,有些人甚至用挑子来担,这应该是商人了。 排队实在太长,估计不知道还得多长时间,赵阔干脆去找深渊人鬼商量大轮渡转租期的事情。 老巫师乌瑟尔就在沈宴的圣器箱中,倒不用太过担心安全问题。 沈宴排着队,倒是听到了一些意外的讨论。 “深渊人鬼市集的第一条规矩,不能携带任何明的物品进入市集。” “据说是深渊人鬼的眼睛受不得强光,凡是敢点燃明光的人,他们直接会开枪射杀。” 沈宴心道,深渊人鬼和人类就外貌而言,十分的相似,或许就如同传说中一样,深渊人鬼原本也属于人类,只是在r源大时代,他们因为不能召唤英灵,加上环境的恶劣变化,各势力之间的混乱,他们不得不退居深渊。 数万年的深渊生活,让他们的眼睛发生了变异,对光线十分的敏感,不再能忍受强光。 这应该就是他们不出现在深渊外的其他地方的最大原因。 “听说有一群人类刚才和深渊人鬼发生了冲突。” “现在估计被射了一身的窟窿,扔进了幽灵海了吧。” “幽灵海中又多了一群水鬼。” 惹事者必须死。 也让沈宴知道,深渊人鬼对人类是真的不客气,还好他不是个惹事的人。 老巫乌瑟尔也在感叹:“这里和百年前相比,还真是一点没有改变。” “昏暗的灯光,热闹的市集,井然有序的秩序。” “曾经有强大的势力窥视过这里,想要将这里的财富占为己有。” “那个势力在一开始,准备妥当,蓄谋已久,加上职业者的诡秘能力,也的确讨到了不少好处,只不过,几乎毫无征兆的,那个势力一夜之间为他们的行为遭受到了天罚,无法形容无法想象的天罚。” 沈宴都愣住了:“天罚?” 原本以为是深渊人鬼打退了窥探者,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乌瑟尔说道:“是啊,天罚,以前的迷失沙漠并非这么空旷,在沙漠之中有一座名叫魔迦的古城,它统治着整个沙漠,说起来,是佣兵之城的老邻居了,以前没少和佣兵之城发生冲突。” “但在魔迦古城窥视深渊并付出行动之后,一夜之间,整个魔迦古城就从沙漠中消失了。” “听说那一晚,有人听到了天神的怒吼,剧烈的声响不断的响彻整个沙漠,响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有人再去魔迦古城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它的存在。” “地上全是焦糊的坑洞,空气之中充满了刺鼻的味道,剩下的,是残檐断壁,以及惨烈到无法想象的人类的残肢,宛如地狱。” “所有人都说,这是天罚,对魔迦古城罪恶的惩罚。” “至于事实的真相如何,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片废墟直接被冠以魔迦地狱,是神存在的最好证明,也是从这件事后,那些窥视深渊的势力就少了很多,传说深渊是被魔神眷顾的存在。” 历史就是这么的有趣,神话和传说中,隐藏着让人无法想象的真相。 乌瑟尔的博学也让沈宴惊讶,因为博学在这个世界,可不是一个长寿的代名词。 沈宴问道:“乌瑟尔导师,你也相信这是魔神的惩罚?” 乌瑟尔不置可否,半响道:“我在来佣兵之城的地下凶地前,曾经去过一趟魔迦古城的废墟。” “风沙已经覆盖了整座古城,能看到的仅仅是变色的沙砾,它们焦糊,异样,说明的确发生过难以想象的灾难。” “但,奇怪的是,哪怕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也无法从废墟中感应到非凡的力量。” “污染,诅咒,灾祸,瘟疫,疾病,神秘学,似乎连存在的迹象都没有。” “我也打听了一些事情,在魔迦古城毁灭后,有不少胆量极大的佣兵团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财富。” “但听说收获十分稀少,只带回去一些残破的不成样的遗留物。” “魔迦古城的消失,是一个迷,或许真的只有魔神或者深渊人鬼才知道真正的真相。” 沈宴听得十分认真,这些带着真实,带着传说的历史,向来最吸引他。 若是在沈宴那个时代,他估计已经背着背包上路了,去一探究竟,寻找真相,窥见埋藏在历史中的秘密。 现在想想,那种状态也是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 现在嘛,还是生活第一。 或许有那么一天,沈宴再不为生存担忧的时候,也会重新拾起曾经的兴趣和爱好,沈宴曾经一度称这是自己的天命。 虽然寻找历史的真相,在这个世界是最危险的事情之一。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这时候,终于轮到沈宴了,沈宴赶紧对老板道:“你们的书是正版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关乎身家性命,他都可以想象,他要是买了盗版,盖亚殿下会怎么问话。 “平民,你触犯了鲜血王朝的律法。” “按律,罚你割头之刑。” 沈宴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摸了一下脖子。 老板答道:“自然,这是第一批,盗版没那么快出来。” 然后警惕地看向沈宴:“你想买盗版?” 沈宴赶紧摇了摇头:“你得确定是正版啊,给我两本。” 正好自己一本,另外一本给卡帕,卡帕当初也答应买正版。 老板的脸色都变了,搞了半天,问东问西,就买两本。 沈宴在老板不再热情的目光中,赶紧拿着两本书走人。 亏得赵阔在离开前给了他不少钱,不然都不够支付这两本书钱。 嘀咕了一句:“真贵啊。” 不过一想到是正版,也值得了。 “盖亚殿下一定特别富裕。”沈宴又羡慕的嘀咕了一句,光是售卖的书都得赚不少,要是哪一天自己也能跟盖亚殿下一样的成就就好了。 小心翼翼将两本书拿在手上,正版在手,感觉是有点不一样。 沈宴也不敢走太远,不然赵阔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他。 也就在附近逛一逛。 除了这些深渊人鬼开设的各种各样的铺子,在旁边还有一个繁杂热闹的市场,专门提供给人类来此售卖商品。 沈宴惊讶了一番,早知道他也带一些布匹和麦芽糖来售卖了。 看看,逛街的深渊人鬼还不少,定能赚一笔。 这个市集看来不仅仅是人类来这里补充商品,深渊人鬼也通过这样的方式互通有无。 沈宴逛了一会儿,白塔这家伙一路上嘴巴都没有停过:“继续逛啊,继续继续。” “我们石人族虽然生活在深渊的渊壁上,但是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沈宴是逛不动了,找了个角落,擦了擦地上的灰尘,坐在那看书,将白塔摆放在一边,让他的视线能看到更多的市集情况。 白塔:“看看你这单薄的身体,逛这么一会就累了。” “以后别人提起白塔勇士,还不得同时嘲笑你这瘦弱的身板。” 沈宴心道,你没长脚,不用自己走路当然不累,也不想想,一密度极高的石头大盾牌提在手上有多重。 他得歇歇。 《戈立安游记》下册依旧精彩。 它是一篇游记,也是一篇地理,也是一篇风俗礼记,甚至还包括了天文星象等。 难怪受到各种身份的人喜爱和追捧,甚至连特殊的职业者,都能从中找到一些启发。 沈宴翻了翻,找到了一篇光明遗族篇,其中讲的就是莫基家族的故事。 又找到了一篇神学分支篇,讲的是暗月教派的事情。 沈宴嘴角上扬,还真是敢写,这种揭露一个神圣势力阴暗面的文章,一定会引起难以想象的轰动。 就是不知道这样颠覆的认知,有多少人能接受得了。 也只有像盖亚殿下这样的存在,才敢将这些东西公诸于世而不担心被报复吧。 沈宴翻了翻,然后从头看了起来,这本书对沈宴来说,是他真正认识这个世界的途径,而不仅仅局限于佣兵之城。 看得有些入迷,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一阵嘈杂将沈宴惊醒。 场面有些混乱,甚至不断有枪击的声音。 沈宴赶紧拿起大盾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能挡得住手枪的子弹吧?” 白塔兴奋的道:“试试,试试,就算将我打穿或者打成碎片都完全没有关系,只要带回去一小块重新安放在渊壁上,隔上一两年,我的整张脸又能重新张回来。” 沈宴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不过他也算知道赵阔曾经说,石人族为什么是最好的盾牌了。 除了它们坚硬无比外,它们的生命力修复能力也太顽强了,剩下一小块都还能重整旗鼓。 将大盾牌挡在身前,在杂乱之中,沈宴也听到了一些信息。 “听说是几个人类违反了市集的规定。” “深渊人鬼正在追捕他们。” “不是说那几个人类已经被扔进幽灵海了吗?” “谁知道,可别被他们的手枪波及到了,这玩意一下一个窟窿,比游侠和猎人的弓箭还要可怕,根本看不见轨迹。” 躲避,自然得看见轨迹才行。 混乱,枪弹的声音,离得更近了。 沈宴看到了一个快速穿梭在人群中的人,不对,应该是英灵。 明明人很多,他却如同在空旷之地鱼游一般,周围的人并非阻碍,而成为了他躲避追击的工具。 躲避追击? 不,更准确的说,这英灵在吸引着追捕他的人。 老巫师乌瑟尔说了一句话:“他在掩护一位盗贼离场,至少是一个掌握了隐匿技能的盗贼,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十分有利于盗贼的撤离。”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吗? 但沈宴已经没有空闲审视这些,目光丝毫不移的盯在那英灵手上的匕首。 在《典论》中曾经记录着这样三把匕首。 “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 清刚,扬文,龙鳞三把匕首在历史上留下过十分精彩的故事。 若沈宴看得不错,这把匕首应该就是龙鳞。 梦渊中的英灵,他们在现世具化的时候,也会携带着他们常用的武器,也就是说武器也是能被具化出来的。 比如李三娘的琵琶,孙慈治病的银针,柳长意的弓箭等。 沈宴看着人群中行如流水的刺客,通过对方使用的武器,他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 要离,此人名要离,在历史上备受争议的一位刺客。 比如司马迁的《刺客列传》,记录了春秋战国时所有著名的刺客,比如现如今广为流传的四大刺客,专诸、豫让、聂政、荆轲。 还有名声稍逊一些的刺客,比如曹沫,高渐离等都在《刺客列传》中有所记录。 但司马迁就是没有将要离这样一位惊天动地的刺客,在此书之中提到半句,仅仅是在后面的补录里面,才有只言片语的记录。 若历史关于这人的记录很少,到了现代,更是被现代文学直接抹杀了他的存在。 原因很简单,因为要离太狠了,狠到颠覆了人的三观,特别不符合现代人的价值观。 当然,沈宴作为一位历史学者,并不赞同这种因为价值观的不同,而去抹除历史,否定已经发生了事实的行为。 既然是历史,就应该正视。 要离作为一位刺客,他是成功的,他的昙花一现,震古烁今。 要离此人,颇具传奇,他无时无刻都在演绎着“士为知己者死”这几个字,所以哪怕他为了完成知己的委托,主动献计,用自己妻儿的性命博取敌人的信任,亲手将自己的妻儿送上刑台宰杀,为的仅仅是获得敌人的信任,潜伏到敌人的身边。 为了知己,为达目的,以妻儿性命为筹码,亲眼看着妻儿被吊在城墙示众。 这样的人作为刺客,自然是成功的,且他也用龙鳞匕首刺杀死了当时有第一勇士之称的庆忌。 庆忌在临死之前,甚至对围住要离的士兵说道:“让他走,世上没有几个英雄,不能一天死两个。” 世人对要离的评价很多,说他的心不是血做的,坚如铁冷如冰。 但也有人说他有情有义,因为他为了仅仅是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正眼看了他一眼的伍子胥,甘愿以妻儿做筹码,刻骨铭心以死相许。 沈宴看着人群中那英灵,他在近代历史中几乎已经无人提及,他的消失是因为他不符合现代价值观。 历史是一个有趣的东西,读得多了就会发现,有些东西的消失,很多原因就是当下的不允许,多少是有些违背了“历史”这两个字的意义,既已经发生,何不正视。 沈宴惊讶的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呼唤出这样性格冰冷的刺客。 目光扫视,一无所获。 一位会隐匿的盗贼吗? 场面实在有些混乱,白塔这小子还在叫喊着:“举高点,举高点,让我成为靶子。” 那英灵很快穿过人群,消失在视野中。 一切又开始变得平静,商人们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进行自己的买卖。 估计只有小树人嘟嘟用谁也听不懂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罪城这些搅屎棍还没有死绝?跑到深渊人鬼的地盘干什么?” 沈宴被嘟嘟的声音弄得有些痒,偏了偏脑袋,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一天咿咿呀呀的在干什么。 这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沈宴身后,是赵阔回来了。 沈宴还没有说刚才的遭遇,赵阔就道:“深渊人鬼内部出了一些事情,我们得赶紧离开,他们很可能会封锁出入市集的道路。” 一边说,一边拉着沈宴向外走去。 市集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混乱而有什么变化,但沈宴注意到,巡逻的深渊人鬼,正背着枪支有规律的向入口方向而去。 海湾里巨大的轮渡,炮口也在向入口的位置移动。 连头顶的飞空舰似乎也在调动中。 沈宴不敢怠慢,加快了脚步,一边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赵阔:“据说是有一批诡异的人闯入了深渊人鬼的禁地,似乎准备偷窃什么东西,一部分人被深渊人鬼的机关当场击杀,尸体扔进了幽灵海,但还是有一个职业序章极高的盗贼逃脱了。” “事关绝密,深渊人鬼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这倒是和沈宴听到的消息差不多对上了。 沈宴又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赵阔答道:“转续船租的事情比想象的要麻烦一些,他们只提供船只,不提供操控船只的人员。” “所以我们得送一些人来学习怎么掌舵,扬帆,远航,使用那些船上的设备对抗水鬼等,不然他们是不会将船交给我们的。” “学习这些,需要缴纳一大笔学费。” 沈宴大概知道赵阔为何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了,估计是和人讲价钱呢。 像掌舵扬帆使用设备这些,的确也得学习,等租期满一年后,他们还得继续租,这是一笔必要的花费。 沈宴他们在市集的位置并不算深入,等走出门口的时候,巨大的海湾的大门正在关闭。 大门实在太大,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关得上。 能听到齿轮,履带,发条,还有转轴的声音。 这是机械的力量。 其实,在市集中,沈宴还看到了钟表店,机械的怀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显得着实精致了一些。 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仅仅看到了深渊的一个小角落,但它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文明。 沈宴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关闭的大门,不由得道:“其他人不会有事吧?” 赵阔摇了摇头:“若是平日,私闯深渊,自然走不出来,但这是深渊自己开放的市集。” “他们即便为了自己的市集能再开下去,也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 沈宴想了想,也对,若开放的市集不稳定,也会影响到深渊人鬼。 匆匆忙忙的一趟,回去前,沈宴去了一趟沙漠边上的深渊裂缝,因为白塔这家伙答应带他族里的几个兄弟一起闯荡。 顺着绳子向下,将从渊壁上脱落的几张石脸运上去。 “白塔白塔,这是什么?” 白塔:“这就是沙漠,迷失沙漠,怎么样,以前没有见过这么广阔的地方吧?” “嗷嗷嗷,我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沙漠,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几个石人脸,居然跟个菜市场一样。 沈宴抗着几张脸,心道,以后佣兵团内热闹了。 想了想,将一个叫赤塔的石人盾牌交给了缝合怪举着,这样防御能力更强,还能拿盾牌砸人。 这些石人兄弟的名字也挺奇妙,白塔,黑塔,赤塔,蓝塔等等。 沈宴抗着的几张大盾牌:“我旁边兄弟是谁啊,遮住我看美丽的大沙漠了,赶紧挪开一点。” 沈宴心道,嘿,以后将你们交给不同的虎豹佣兵团的人,天天带你们看过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他抗着总会重叠。 沈宴发现,年轻的石人族,好奇心十分重,简直就是一个性子,看见什么都要惊叫连连。 等沈宴回到铺子的时候,赶紧将这群大盾牌分给其他人。 被一群聒噪到不行的话痨围住,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 等晚上的时候,他们石人几兄弟再聚,各自聊他们的经历去吧。 沈宴整个身体都轻松了。 白塔:“你们看看,你们太聒噪了,连沈宴都嫌弃你们了。” 沈宴:“……” 也不照照镜子,谁的声音最大,话最多。 沈宴坐下来喝水。 笋子正拿着沈宴给他买的发条青蛙,玩得特别开心。 铺子上的一桌,有两个常客,一大一小,两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颜色深得看不清眼睛的护目镜,其他地方都看不见。 小的那个正在桌子上边吃东西边玩发条乌龟。 笋子想了想,笑眯眯地跑了过去。 将他自己的发条青蛙上了发条,放到桌子上,青蛙开始跳了起来。 笋子:“我也有了,我们家沈宴刚才在深渊的市集给我买的。” 以前他老羡慕这孩子的发条乌龟了,他现在可不得炫耀回来。 笋子:“我还有一只发条小狗,现在嘟嘟在玩。” 那小孩看了一眼笋子,然后哼了一声。 笋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啊! 一点都不热情。 笋子说道:“我的发条青蛙好难才买到的,刚才深渊的大门都关闭了,要不是沈宴出来得快,现在我都玩不上。” 这活倒是让两人愣住了。 这时,来来往往的佣兵也嘈杂了起来,也在谈论深渊大门关闭的事情。 “听说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挨个排查,所以关闭了深渊大门。” “挨个排查?进去的人那么多,这得排查到什么时候?” “怎么也得明天了吧。” 议论纷纷。 那小孩惊讶得手上的发条乌龟都掉桌子上了,看向大人:“怎么办?” 那大人也是眉头紧张。 沈宴其实也在关注着这两人。 这两人每天都来,但吃完饭也不进城,而是向城外走去。 一开始沈宴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来的次数多了,不免多关注了两眼。 也就是说,这两人不住城里,住的地方也不会离佣兵之城太远,不然每天是赶不来这里的。 而城外,根本就没有村庄之类的人类集体,除了翡翠大森林,深渊,就是迷失沙漠。 那么这两人是哪里来的? 沈宴以前猜不到,但今天去了深渊之后,那些深渊人鬼,对光十分敏感,沈宴甚至怀疑他们能够夜视,但畏惧强光。 而这两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很不愿意被人发现他们的样子,又住得近,又一直戴着颜色极深根本不透光的的护目镜。 沈宴用余光看着两人,两人听到周围的讨论,匆忙将没吃完的食物刨进嘴里,然后匆忙离开。 笋子翘着嘴:“什么嘛,就不能一起玩一下啊,都是有发条玩具的人。” 人走了,笋子也跑了回来,将发条青蛙交给其他孩子玩,然后喂嘟嘟吃麦芽糖。 这小树人一开始有些嫌弃,但吃进嘴后就愣住了。 奇怪,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甜甜的味道了。 这味道……眼睛都舒服的眯了起来。 然后看向笋子。 笋子摆摆手:“没有了。” 小树人直接指向正在卖麦芽糖的狮子。 以为他不知道,你们都是一起的。 笋子说道:“那得用积分换。” 团里的物资是集体的,平时大家都有份的时候,自然不用积分,但吃了还想吃,就得用积分换了。 这样对每个人都公平,也防止有人无休止的拿取团里的物资。 笋子又道:“其实没有积分,也有办法吃到。” 笋子跑到了董大面前,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董大!” 董大:“……” 这语气,准没好事。 笋子:“给我换两块麦芽糖呗,你现在又不娶媳妇,留那么多积分干什么。” 小树人眼睛睁得洞大,就为了一点吃的,摇尾乞怜?太丢人了。 等笋子一手拿着一块麦芽糖回来的时候,小树人直接张开了嘴。 快喂给他。 哼,都怪这糖太好吃。 沈宴看得直摇头,一小孩,怎么一天这么喜欢吃糖。 夜色慢慢暗了下来,铺子上,那两个包裹在袍子里面一大一小的人又回来了。 十分的沉默。 沈宴看了一眼深渊的位置,无家可归啊。 想了想,走过去对两人道:“二位,深渊的大门至少明日才会开启,若二位没有地方住,我可以带二位去城里的旅馆住一晚。” 沈宴说这活自然有他的原因,深渊这么广阔之地,人口这么多,本就是一个了不得的市场。 因为地理位置近,这个庞大的市场会节约很多的运输成本人力成本,这些都是钱。 加上,深渊比灵族还抗拒人类,若虎豹佣兵团能抓住机会和深渊进行日常贸易,成为唯一的有持续来往的商家,自然最好不过。 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像灵族,他们和灵族也算打了不少交道了,但依旧只能每天用面包换取他们一些鱼而已。 长久以来的间隙,不是任何人短时间就能打破的。 但总得有个好的开头。 两人突然就警惕了起来。 这人绝对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沈宴脸上尽量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你们每天都来我们铺子上,若我要对你们怎么样,也不用等到现在,你们说是么?” “这仅仅是一个善意的邀请,就当是我们虎豹佣兵团愿意和你们交好的尝试。” 两人自然清楚,而且今晚是绯月之夜,猩红的月亮是一年中最圆最大的时候,也是一切畸变体,异常,诡秘,非正常生命活动得最猖狂的时候。 今晚,无论城里还是野外都非常的危险。 那小孩对大人道:“怎么办?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来这里吃饭了?” 这里的东西是真的美味又好吃,要是以后都吃不到了,就太遗憾了。 那大人瞪了那小孩一眼,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 先得想办法度过今晚的绯月的照耀。 沈宴继续套近乎:“还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那大人道:“李响,这小孩叫他阿离就行。” “你能确定我们的身份不暴露?若你能让我们度过绯月,我可以给你报酬。” 比起承诺,他更相信利益的关系。 人类向来如此,在利益面前,关系才是最稳定的。 沈宴也有些惊讶,这两人居然答应了。 沈宴估计还不知道一年一次的绯月之夜到底有多凶险。 想了想,道:“也行,这样如何,允许我们佣兵团的人平时也能进深渊做生意。” 深渊人鬼无法在白日出入,这是人所尽知的事情,但这两人凭借护目镜却能做到。 也就是说,这两人未必简单。 李响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宴,答道:“我可做不了主,换一个条件。” 沈宴也仅仅是尝试,也知道不可能轻易成功,说道:“这样吧,以后你们多给我们介绍一些食客就行,做生意的嘛,总喜欢生意好。” 这时,董老爹也来通知收摊了。 沈宴惊讶:“这么早?” 以前都是太阳彻底落下,月亮出来后再回去,有时候还能冒着月色做几单。 董老爹听得直摇头:“今晚是绯月最明亮的一晚,等月亮出来就晚了。” 沈宴也去跟赵阔说了说,带两个朋友进城找旅馆住一晚上。 赵阔愣了一下,看着铺子上的一大一小两人:“你确定,朋友?” 沈宴点点头。 李响和那个叫阿离的孩子也有些奇怪地看向沈宴。 赵阔半响才“嗯”了一声。 收摊回家。 沈宴发现,原本该热热闹闹的佣兵之城,路上竟然很少有人,仅有的人都是形色匆匆。 沈宴嘀咕了一句:“绯月真的这么可怕?” 回答他的是乌瑟尔:“绯月之夜,是一切神秘力量最高涨的时候。” “即便是深埋在地底的焚塔,都会对此有响应。” “更是畸变体,怪物等的狂欢日。” 赵阔让其他人先回驻地,然后带着沈宴,还有李响两人去找旅馆。 下城区的旅馆不少,佣兵之城来往的佣兵实在太多,这些旅馆最大的生意,就是给这些佣兵临时提供歇息的地方。 找了一个还算干净,隐蔽的旅馆,安排好两人。 李响和那小孩:“……” 怎么赶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似的。 沈宴和赵阔这才离开。 而天空,猩红的月盘已经升了起来。 沈宴抬头看去,直接被看到的一幕,震撼住了。 一个充满虚幻的少女,在浩瀚的星空中,怀抱着月亮。 那画面太震撼了。 此时,翡翠大森林,辛夷长老正在烦恼的对围着她的一群兴奋得没了章法的博学者解释着,她怎么窥视到旧日文献上的内容的。 她不能提及那位阁下,所以她得想办法揽在自己身上。 她仅仅是一个外围长老啊,过了今晚,她估计就要出名了,作为第一个窥见旧日文献秘密的灵族。 至于旧日文献上的内容,太过轰动,整个灵族的长老团,现在都是震动的,颤抖的。 此时,梵帝城。 深渊实在太狭长了,除了和佣兵之城接壤,和梵帝城也一样。 佣兵之城这边的深渊大门关闭,梵帝城那边的可没有,商人挑着一担子又一担子的书籍,明日他们就要将《戈立安游记》下册卖遍整个梵帝城,这得赚多少钱。 第66章 尸蝇,雾甲虫,绿柳 佣兵之城,沈宴正被星空中的画面震撼。 无论他如何揉眼睛,依旧是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美丽的少女,有着人的脑袋,飘逸的银发,有着鹿的身体。 身体上长满了夸张的触须,张牙舞爪地缠绕在怀抱的猩红月亮上。 她的眼睛就像是在深空之中,俯瞰这个世界。 这时,赵阔用手遮挡住了沈宴的视线:“别直视她。” “我们人类给她起了一名字,少女俄斯忒斯,她是最接近未知的存在,凡直视她或者听到她声音的人,都将陷入无尽的疯狂,死亡或癫狂将是唯一的结局。” 沈宴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惊讶的问道:“人类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没人知道她是怎样的存在吗?” 这下轮到赵阔奇怪了:“为什么要知道她是什么?” 沈宴:“……” 这是一个不允许探索和求知的世界,凡是追寻这些的人,都将死于厄运和非凡。 久而久之,人类就生出了一种自我保护系统,看见任何不被理解的东西,都尽可能麻木地去接受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危险,而那些像他刚才这样,震惊于未知之人,寻根问底之人,死得特别快。 其实不仅仅赵阔如此,像沈宴拉进幻境的那些人也一样,包括杰拉斯大主教,他们从未想过去探索高山之上的未知到底是什么。 因为想要活命,铭刻在骨髓里面的习惯,让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必须是接受它。 这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世界的人,很难想象的。 舍弃求知欲,舍弃对未知的好奇,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这样,只是这些人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 赵阔继续道:“少女俄斯忒斯,是一位陷入沉睡的存在,只有群星运行到固定的位置,天空呈现异象之时,她才会苏醒。” 赵阔说的正是一年一次的绯月之夜。 沈宴尽量让自己理解和接受看到的一切,心里不断自我暗示,这个世界本就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东西,不差这一件。 比如,除了被关押在达蒙之海下的两位真实存在的神,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其他神的存在,半神维克多半神依喜是神和人类女子诞生的后代,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你要是询问,是哪一位神诞生下的维克多和依喜,又变得无人知晓了。 又比如,沈宴那个时代是没有神的,无神论是主流,但是主宰世界规律的生命熔炉上却刻着关于神的信息。 既然无神,又是谁将神的信息刻在了生命熔炉之上? 追寻疑问,只会得到更多疑问。 而且越追根问底,就越会因为知道的东西产生无限的恐惧。 人类最古老的感情是恐惧,也是对人类影响最大的情感,比如对深海的恐惧,对星空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等等,恐惧会让人疯狂,变异,厮杀。 所以,对所有无法理解的东西,都当成不理解宇宙是如何运行一样去对待和接受就行,反正这个世界,不需要道德和秩序。 混乱和无序才是世界的本质,一但产生了道德和秩序这样的文明,那注定永远只能是低等文明。 沈宴回到虎豹佣兵团的时候,仓库的窗子都已经关得死死的。 猩红的月光被完全隔绝在窗子外。 今夜,没有人会去做其他事情,都安心的呆在家里。 赵阔将装钱的盒子摆在床上,开始数今日的收入。 他喜欢铜鸠鸠在指尖跳动的感觉。 这时,突然,沈宴肩膀上的小树木人直接冲了过去,跳上赵阔的床,小腿一蹬,跳进了装钱的盒子。 速度太快,沈宴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小树人凶狠的将盒子里面的铜鸠鸠刨到他身下,跟老母鸡孵小鸡一样,整个身体都匍匐在铜鸠鸠上。 还凶巴巴地瞪着赵阔手上的那个铜鸠鸠。 都是他的。 沈宴都惊呆了,一会看看赵阔,一会看看小树人。 这遗传未免也太离谱了,这么点大的孩子,护食或许还能理解,但他能懂钱是什么东西? 只要有人试图从盒子里面拿钱,小树人就发出凶狠的声音。 沈宴:“……” 一群人:“……” 沈宴心道,多乖巧的小树人啊,长得跟等腰三角树一样,怎么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铜臭味了? 沈宴也头疼到不行,找了点柔软的布料,垫在铜鸠鸠上面,这样睡着也能舒服一些。 可是,小树人一爪子就扔开,非得贴着钱睡。 沈宴也没办法了,爱怎样怎样,反正那盒子在赵阔床上,那就得他管。 小树人正伸着脚朝赵阔踢,不想睡一张床上。 沈宴则清理了一下今天买到的东西,将钢笔放进窗台前书桌上的笔筒,又将纸张笔记本子墨水归纳好。 这张书桌,这才有了它的用处。 沈宴坐在桌前,拿起一只肚腹圆润的深色钢笔,拧开螺旋纹的笔管,别看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机械不发展到一定程度,根本做不出来这么精致的东西。 捏住吸管,吸满墨水,然后将笔管拧上。 润滑的钢笔尖落在纸上,墨水由于重力的原因,从中空的盛墨水的笔管,流过毛细管,再经由鸭嘴式的笔头,划在纸张上,伴随着均匀的沙沙的声音,在纸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文字。 人类通用文,每一个字都仅仅是一个笔画构成,歪歪扭扭。 沈宴将他这段时间的所有收获,记录在纸张上。 一张又一张。 就像一本古老的魔法羊皮卷。 等沈宴记录完毕,夜色已经深了。 沈宴看了一眼嘟嘟的位置,这小家伙还没有睡,眼睛谨慎地盯着四周,生怕有人去偷他的钱。 看他那模样,应该是已经占为己有了。 沈宴也不管他,上床,拿出古老的青铜盒子,进入幻境。 将所有人都拉了进来。 辛夷长老正揉着眉头,似乎有些伤脑筋。 一是她现在出名了,真的,至少在灵族的长老团,现在风头正劲,无人能比,因为她窥见了旧日文献的秘密,灵族第一的博学者。 那些长老时刻围着她,兴奋到极点的想要知道如何破译的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她哪里知道啊,她就是直接拿到了答案而已,至于过程,她和所有人一样,一无所知。 而且,她还得解释,为什么破译的那张旧日文献不见了。 因为当成祭品了啊,但她不能这么说,只得说破译的过程中,虽然有所收获,但也破坏了那张旧日文献。 他们想要的是旧日文献上的内容上面的秘密,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么旧日文献也不重要了。 第二个让她伤脑筋的事情就是,长老团将另外一张旧日文献交给了她,对她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希望她再接再厉,继续窥视。 她有一种一但开始,就无法中断的感觉,就像巨大的潮浪推动着她,自从她开始撒谎,说出第一个谎言的时候,就停不下来了。 但她又不能说出那位阁下的存在,她只得承认,旧日文献上的内容是她自己窥见的。 骑虎难下。 所以,今天,她又拿来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新的一张旧日文献。 其实,即便没有人催促她,她自己也忍不住继续窥探旧日文献上的内容,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蛊惑。 就像一个秘密,一但知道了开头,就忍不住想方设法的想要知道结尾。 首先开口的是辛夷长老,将盒子放在胸前:“尊敬的阁下,我这里还有一张旧日文献,请再次给与我启示。” 众人都有些惊讶,灵族的底蕴还真是丰厚,旧日文献一张接一张。 不过,对于辛夷长老的选择,他们倒是十分理解,这旧日文献若是无法窥视上面的内容,它就没什么用,无数年的压箱底,而且还是个随时都会爆发的危险物品。 也有人将目光投向陆浩。 有的人日思夜想的都想要得到一张旧日文献,而有的人一张接一张的拿出来,差距有点大啊。 但让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十分渴求的看着辛夷长老手上盒子的陆浩,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燕良身上。 不对劲不对劲。 陆浩自然是有原因,这两天他不断的追寻旧日文献的消息,谁能想到啊,他日思夜想的旧日文献其实就在他身边,燕屿佣兵团就有一张。 对于其他人没什么用处的旧日文献,作为燕屿佣兵团的继承人燕良,应该能搞到。 他这些天为了旧日文献心思如麻,燕良肯定也是看在眼里的,结果这家伙倒好,半丝反应都没有,跟没事人一样。 所以陆浩直接找上了燕良,也成功从燕良手上弄到了一张旧日文献。 至于代价,他答应为燕良做两件事。 燕良的第一个要求,在以后的每年决斗中,他陆浩,必须输。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因为相当于拱手将一座矿山的开采权拱手让给了对方。 燕良的心思他也知道,如果他真呼唤出了剑圣孔周,哪怕燕良有大贤良师在,也未必是对手。 所以自己若是不答应,燕良肯定不会将他们团里的旧日文献给他。 陆浩想着,只要能呼唤出如此厉害的英灵,他们地陆佣兵团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哪怕是付出一座矿山的开采权,也算值得了。 一狠心,干脆答应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燕良这小子奸诈得令人发指,因为燕良的第二个要求是,再答应他两件事。 当时,听到这活的陆浩,心情无法形容,这样无限循环下去,他这一辈子可不就一直被对方拿捏住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狡诈如此。 但陆浩还是从燕良身上得到了那张旧日文献,啧,答应这奸诈的小子就答应呗,谁还没有点手段。 燕良现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陆浩,真的是瞪,若这里不是未知的大海上,那位伟大的阁下在关注着,他现在都能抽剑捅死对方。 无耻,变态,下贱,他现在能形容陆浩的就是这些词。 他现在屁股都疼,什么以后两家亲如一家,都是一家人了,他的那些要求,别说一件,十件都毫不犹豫的答应。 燕良恶狠狠的心道,去他妈的一家人,有本事让他在上面。 此时,沈宴正回应辛夷长老的祈求:“允!” 辛夷长老自然是欣喜的,马上,她又能窥视到第二张旧日文献上的内容了。 等潮浪和雷霆结束,陆浩也开口道:“尊敬的阁下,我的祭品也已经准备好。” 众人也是惊讶,陆浩居然真的弄到一张旧日文献了?哪里来的啊,怎么一点苗头都没有。 估计就燕良,眼色凶狠,简直就是从他手上骗了一张旧日文献,他自己留着多好啊。 他就不该抱着看陆浩的笑话的心思去戏弄对方,结果现在好了,赔了旧日文献不说,自己好像还被缠上了,好像还不仅仅是被缠上,这该死的家伙将他压墙上,举得高高的,种了好多草莓丁。 沈宴也惊喜万分,一次两张旧日文献。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现在就等两人将祭品交给沈宴代为献祭了。 沈宴也开始切换马甲。 马甲的好处多啊。 比如现在,等众人交流得差不多了,商奇找到了沈宴。 自然是想从沈宴的虎豹佣兵团购买大量的麦芽糖。 这事儿在现实中也能说,但商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这里更能谈得拢一些。 这里没有现实中那么多的推诿搪塞,是谈生意的不二之选,有什么目的目标,直接开口就行。 沈宴自然开心无比,能做成一笔大生意,本也是虎豹佣兵团期待的,他们生产那么多麦芽糖,就是拿来售卖。 他这小马甲的确好用,讲价钱都能大声开口。 两人谈论了一番,将价格和数量谈妥。 美滋滋,今天运气真不错。 想了想,他得来个喜上加囍。 沈宴找到辛夷长老:“不知道上次的麦芽糖消耗完没有?我刚才除了卖给商奇大叔的那批,还剩下一些,不知道辛夷长老有没有兴趣?” 辛夷长老想了想,麦芽糖的确不错:“你想要什么?” 沈宴想要的东西就多了,和灵族的交易,他从来不注重钱,说道:“换给我几只昆虫学者能用的昆虫幼虫如何?” 正好让蝗崽养上,哪有昆虫学者没有自己的昆虫的道理。 等一切谈妥,时间也过去不少了,沈宴每天在这达蒙之海也不用专门练习附魔仪式,因为维持自己那个傀儡模型就是最好的锻炼灵魂力量使用的最好办法。 从达蒙之门出来,沈宴收起老旧盒子,然后美滋滋的睡觉,他都能想象明天是怎样的一个丰收的日子了。 夜晚,窗户将猩红的月光挡在外面。 所有人都熟睡,安静的仓库中,这时小树人突然翻身爬了起来。 偷偷摸摸,贼头贼脑,从门缝钻了出去,走出了外面的围墙,站在了大街上,脑袋上的金色叶片,随着它蹦跶的动作,一摇一晃。 小树人回头,看向虎豹佣兵团的驻地:“哼,要不是你们家食物好吃,我早就跑了。” “管这管那,还想让我叫爹?” “哼,连出来溜达都得偷偷摸摸。” 踩着八字步,摇着脑袋,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猩红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总感觉有点怪异。 逛了好一会,越走越远。 这时,阴影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 小树人看了一眼:“咦?” “罪城的那个盗贼从深渊逃出来了,这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抓了抓脑袋,一蹦一蹦地跟了上去。 “哼,这小短腿走路怎么回事?它一个劲蹦跶,简直太丢人了。” 说是这么说,速度跟一条光线一样。 世上所有的阴影,都是盗贼藏身的地方。 盗贼扬琦,有着矮小的身材,平凡的长相,猥琐的眼睛,丢在人群中,普通得都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他掌握了盗贼的隐匿,疾跑等技能,都是逃命的本领。 速度极快。 一段时间后,来到了上城区,一个大型佣兵团的驻地,然后潜伏了进去。 小树人站在门口,抓了抓脑袋:“我没事跟着他跑干什么?” “哎呀,该不会我变笨了吧?” “当初那黄金龙枪一枪扎我脑子里面了,肯定是这个原因。” 想了想,找了一个缝隙,也跟了进去。 夜色如水,这个佣兵团的驻地十分安静,除了在绯月照耀下的巡逻的队伍。 杨琦似乎对地形十分的熟悉,避开大规模的巡逻后,飞快地依靠阴影窜进了一隐蔽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黑暗,没有半点光,但是有隐约的声音。 是阴沉的笛声,吹奏着肮脏古怪的音调,拍打着混乱疯狂的节拍。 在这冰冷阴暗的地下室,诡异到了极点。 盗贼杨琦如同能在黑暗中视物一样,目光落在了祭坛中间的神之祭祀安德拉扭曲的身体上,低沉的开口道: “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用亵渎肮脏的声音赞美和召唤少女俄斯忒斯的力量,还有些勉强。” 祭台上的丑陋的笛声并没有停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神之祭祀安德拉才虚弱的道:“若是平日自然不会成功,但今晚是绯月之夜,传说中少女俄斯忒斯苏醒的时间。” 声音虚弱,但无比的兴奋,隐藏的疯狂,让人胆战心惊。 神之祭祀安德拉继续道:“你们去深渊偷盗‘魔神’成功了吗?为何只回来了你一个。” 杨琦的声音没有波动:“‘魔神’被那些深渊人鬼藏匿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那里布置了很多机关,有一种无形的网,看不见摸不着,也感受不到任何非凡的力量,但一但触碰到,身体瞬间抽搐战栗,如同被污染了一般,他们都死在了这种无法解释的陷阱上。” 神之祭祀安德拉不置可否:“根据我们探查到的消息,当初深渊能在一夜之间摧毁沙漠古城魔迦,依靠的是一种名叫‘魔神’的武器,我们必须得到它。” “如今你们失败了,深渊的人应该更加的警惕,对深渊的计划暂且停一停,先完成佣兵之城的任务。” “我正好借助教廷那些无知者提供的旧日文献,在绯月之夜召唤少女俄斯忒斯的力量,祭祀的仪式就剩下下最后一步,你只要确保,我能将顺利的完成仪式就行。” 杨琦依旧疑惑:“但你的力量并不足以……” 话还没有说完,神之祭祀安德拉就道:“足够了,只要用我的灵魂来承接仪式产生的痛苦。” 那声音中的疯狂,让黑暗都在扭曲。 那是信仰,哪怕奉献生命和灵魂也在所不惜的信仰。 作为神之祭祀,他的使命就是,让世人听到神的声音。 地牢再次陷入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肮脏的笛声和无序疯狂的节拍再次响起。 神之祭祀安德拉的身体在祭台上,疯狂的丑陋的扭曲着,就像撕裂的灵魂,痛苦,兴奋,和神秘的咒语化作了无形的力量。 正从缝隙偷看的小树人嘟嘟:“……” 人类真是疯狂。 都是人,为何宁可相信神秘的力量,也要为难人呢? 嘟嘟扶了扶脑袋上的黄金叶片,然后又一蹦一蹦的走了。 罪城这是要卷土重来啊,嗯,应该说他们从未放弃,有这股子拼劲,也不知道他们在愁什么愿望不能实现。 嘟嘟闲逛了一会,这时,有人,很多的人,打开了门,从房子内走出来,然后走向最近的大树。 爬上去,身体内开始长出蛛网一样的丝,将自己吊在了树上。 表情安详,虔诚,就像这世上最沉浸的信徒。 嘟嘟都哆嗦了一下。 然后撒腿往下城区跑去,一路上都是吊在树上诡异的尸体。 他们在等待,等待有人靠近他们,传递那个声音。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笋子就边揉眼睛边出门,手里拿着个木盆,正准备从水缸里面打水洗漱。 这时,院子的木门“嘎吱”响了一声。 笋子侧头看去,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只小树人,贼头贼脑的正从门缝里面挤进来。 “呀!” 笋子赶紧跑了过去:“嘟嘟,你该不会想要一个人出门吧?” 大喊声,将其他孩子也引了过来。 将嘟嘟放在中间,围起来教育了起来:“你这小孩怎么回事?” “知不知道你这么小个孩子单独出门多危险?” 笋子:“亏得我将你逮住了,不然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小树人正累得喘气,从上城区跑回来可不近,正在感叹,大不如前了,这小身板,太弱小了。 结果就懵逼的被一群小孩围起来教育。 唉声叹气,落魄啊。 这时,赵阔也从外面回来,面色阴沉,看了一眼嘟嘟,这小孩不是睡在钱箱子里面吗?盖着盖儿,只留了一条缝隙,谁去掀他的钱盖,他就踢谁。 怎么看上去热汗淋淋? 赵阔对周围的响动是十分敏感的,一个小孩若是从他旁边离开,他肯定第一时间就能发觉。 这时,沈宴闻声也走了出来,看了看天色,也太早了,在他看来,这时间都算在夜里,因为就一丝丝泛白的天光。 赵阔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昨晚城内发生了严重的咒杀事件,波及范围十分广。” “并且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 详细讲了讲。 “等会出门的时候,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凑热闹,远离城里有树木的地方。” “小孩不能离开大人。” 有时候,语言并不能清楚的描述事情的严重性。 沈宴将准备好的和商奇老爹交易的麦芽糖后,和众人一起出门,走到街上,才彻底知道赵阔说的波及范围十分广是什么意思。 哭声,到处都是哭声。 痛哭,撕心裂肺的痛哭。 死太多人了,有些是昨晚自己走出屋子,吊死在树上的人,更多的是,早上去看热闹,然后听到了那个声音,陷入疯狂而死。 麦秆盖在扭曲的尸体上,摆了一路,这些死者的家人,哭得站不起身来。 好多的尸体,满眼都是长街尸漂。 沈宴的脸色都是苍白的,这样的场景,他还仅仅是在历史书上见过,那是遭受百年难遇的瘟疫才会有的惨不忍睹的惨状。 沈宴能听到尸体的悲鸣声,和生者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如同在走一条阴阳路。 不知道为何,沈宴的手心都握紧了。 他以前说,这座城池的人命不值钱,但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命贱如泥土。 这些,都是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啊。 灵魂像是被什么触动,不断的颤抖。 肩膀上的小树人嘟嘟,突然愣住了,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水滴从眼睛落下。 这是眼泪?这怎么可能?嘟嘟真的震惊了,这和以前的他太不像了,但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喜欢糖,见到死人会哭,这些东西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小树人摸了摸身板,完了完,他现在的身体变得好奇怪。 连虎豹佣兵团的人都震惊无比:“这是死了多少人?” “为何?以前即便是到了绯月之夜,只要关好门窗不出门,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伤亡。” 赵阔答道:“昨晚,有人借助了少女俄斯忒斯的力量,在城内进行了邪恶的仪式,咒力覆盖了大半个城市。” 沈宴猛地看向赵阔:“是人祸?” 沈宴原本以为,又是那些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虽然为逝者悲痛,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太多不得不承受的意外了。 赵阔点点头:“仪式的迹象十分严重,有人故意在城里散播那种声音。” 沈宴沉默了,这是阴谋屠杀,毫无人性的屠杀。 残忍,嗜血,变态已经无法形容凶手,或许怪物才是他们的代名词。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找到凶手了吗?” 赵阔摇摇头:“线索断在了上城区,上城区驻扎着很多实力不错的佣兵团,不会允许进入他们驻地彻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沈宴有些茫然,就这么让造成如此惨烈案件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佣兵之城的律法,当真形同虚设。 都说人类的律法写在纸上,是用来约束人的,而世界的法制写在生命熔炉之上,万物生灵都要遵守写在上面的规则。 但沈宴现在很茫然,生命熔炉的破碎,世界没有了法则的约束,而人类的文字所写的律法,对人类也没有了约束。 这是一座混乱的,无序的城市,在这一刻,沈宴才深深的理解到这一句真正的含义。 街道上都是麦秆盖着的尸体,耳朵里面全是哀嚎,亲眼目睹的时候,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沈宴没有在殡仪馆干过,所以,见到这么多,昨天可能还活蹦乱跳的的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死相凄惨的躺了一地后,他实在无法坦然。 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路走过,沈宴听着周围的声音,这才知道,比他看到的还要凄惨得多。 因为这些死人中,很多都是一个家庭的劳动力,如今家里的劳动力死了,很多家庭的老人小孩估计都活不下去了。 老人在哭泣,小孩在哭泣,他们在为死者悲伤,也在为他们以后的生活迷茫。 这个世道本就艰难,如今几乎剥夺了他们唯一的生路。 等到了铺子上,赵阔安慰了一声:“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 沈宴摇了摇头。 想了想,说道:“我们的大轮渡尽量早些去荒城运冬枯草吧,多跑几次,将所有的冬枯草都运过来,不用等布匹和麦芽糖大量生产出来,这样也能将今年的冬枯草全部利用起来,不用烂在河边。” 赵阔皱眉道:“但我们并没有那么多人手处理运来的那么多的冬枯草。” 沈宴向城内的街道指了指:“纺线,织布,这些事情本就不需要专门的佣兵,普通人就能干,我们就雇佣这些家里失去了劳动力的平民,可以么?” “我想……我想给他们一条生路。” 人的生命本该是公平的,但现在却要人给与才能有活下去的可能。 铺子上,所有人都在听着沈宴说话,包括正坐在桌子前的深渊人鬼两人,李响和阿离。 沈宴继续道:“以前是想着纺线和织布的技艺不能外传,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但其实还有其他办法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比如,我们可以和工人签订契约,并采用流水生产线,每个工人只固定完成其中一样的工艺。” “若契约也约束不了人,我们还可以限制材料的来源,反正荒城的人也不理会其他势力,只要让荒城牢牢的掌控好原材料就可以了。” “还有我们的麦芽糖,我们自己熬实在太慢太慢,其实我们可以建立糖厂,雇佣这些遭遇不幸的家庭来帮着熬制。” “可以吗?” 所有人都在沉默。 其实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杜绝配方的外泄,只不过是尽量将时间延迟得晚一点,特别是麦芽糖,材料在佣兵之城都找得到,其他人缺的只是制作方法。 沈宴和他们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虎豹佣兵团的人都知道,但此时的沈宴,他们完全无法形容和评价。 这样的人很傻,傻得连自己的利益都不懂得牢牢的握在手里。 但这样傻的人,却没有人好意思去嘲讽或者讥笑,因为他们自己做不到。 众人不由得看向了赵阔,这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赵阔看了一眼沈宴,这样的沈宴他还是第一次见。 赵阔曾经作为佣兵之城的指挥官,但佣兵之城又抛弃了他,让他做这样的决定,其实很难。 半响,说道:“契约上,记得让他们用灵魂起誓,泄露配方和工艺者,必将受到先祖的唾弃和灵魂的煎熬。”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他们现在的生活的改变,他们清楚,很大程度都是靠沈宴提供的配方,若指挥官和沈宴的想法出现不一致,恐怕就是大问题了。 沈宴也笑了起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得我们虎豹佣兵团能更快的发展起来,我还想着早点将我们的驻地重新建设一番。” 笋子插嘴:“我就知道,沈宴你嫌弃我吵,我晚上老是从床上掉下来。” 沈宴嘿了一声:“你再吵能吵过白塔几个兄弟。” 笋子抓了抓脑袋,还真是,白塔几兄弟,一晚上聊天能聊到大半夜。 气氛活络了起来,董大婶也吆喝着:“赶紧来包包子和馄饨了,今天生意可能没那么好,但有一单生意我们就得做一单。” 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一群人,嘻嘻闹闹的,最开心了。 卡帕也在看沈宴,对身边的族人道:“其实,他十分适合光明序章。” 这样的人傻,但往往更多的人会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而不是和那些聪明人。 笋子正拿着他的发条青蛙,去找那个叫阿离的小孩玩。 没想到首先开口的是阿离:“你们佣兵之城也太危险了,我早上一出门,外面摆的全是尸体。” 笋子抓了抓脑袋:“其实我们佣兵之城以前也不这样,以前死了人,都偷偷扔下水道。” 阿离:“……” 笋子:“你看我的发条青蛙好不好玩?” 阿离脑袋一甩:“这样的玩具,我有这么一大箱子。” 笋子赶紧往阿离旁边坐近了一点:“骗人,除非你都给我玩玩。” 沈宴也在问李响:“昨晚休息得可好?” 李响心道,在人类的城市里面,周围全是人类,他一个深渊人鬼能睡得好吗? 特别是一大早,就看到那么多尸体,他都以为他要变成其中一员了,直到他成功走出了佣兵之城的大门。 沈宴倒是十分讲信用。 李响说道:“你们佣兵之城都这么混乱吗?” 沈宴:“出现了一个暴徒。” “我相信他一定会付出代价。” 说得斩钉切铁。 李响带着阿离吃了些东西,然后就准备离开,离开前对沈宴说道:“我会兑现我的承诺,我们深渊人鬼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我们讲信用守规矩。” 沈宴:“……” 怎么感觉这活怪怪的? 沈宴其实一直因为深渊人鬼和人类长得太像,并没有当成其他种族。 对了,李响答应的承诺是什么来着?以后多带点人来照顾生意? 沈宴也没有当真,一个深渊人鬼能带什么食客来。 他在意的是,初步的和李响交好,看能不能拉扯点关系,让他们虎豹佣兵团在深渊中做生意。 沈宴对远去的两人挥挥手。 笋子也十分不舍:“下次记得将你那一大箱子发条玩具都带来给我看看阿。” 这娃惦记着别人的玩具呢。 天色渐亮,城外有不少人正在回城,嘴里骂骂咧咧的,应该是才从深渊被放回来的商人。 不过,进了佣兵之城,他们就不骂了,应该感谢深渊人鬼留了他们一晚上,不然躺地上的人估计也会有他们。 他们反而因此躲过了一劫。 这时,沈宴等待的人也很早来了。 第一个到的是商奇老爹,沈宴直接收钱交易。 虎豹佣兵团的人都看懵了,赵阔也是。 和一个商队的交易可不是小野蛮人狮子随便摆一个糖摊子的交易量。 大量的钱入账,堆得老高。 小树人都激动得晕倒在了钱堆里面,忍不住的翻滚,擦嘴角的口水。 等商奇老爹让人将麦芽糖运走,赵阔对沈宴问道:“这么大笔生意,你是什么时候谈妥的?” 其他人也直点头,沈宴整天几个地点的跑,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什么时候和人谈生意了? 沈宴一笑:“随便搭了几句话,就谈上了。” 众人心道,做生意这么容易的吗?特别是这些游商,最是奸诈油滑,恨不得榨出最后一个铜鸠鸠。 沈宴耸耸肩:“我们的麦芽糖这么好,只要价格合适,这些商人自然蜂拥而至。” 众人心道,这倒是真的,不过商人蜂拥而至?想到这样的画面,都不由得脸上带上了笑容。 第二个到的是星斗。 星斗带来了两项交易,一是带来了辛夷长老的祭品,一张旧日文献。 依旧是以这张旧日文献为祭品,诉求是希望那位阁下帮忙窥视上面的内容。 沈宴欣喜接过。 二是,沈宴用麦芽糖从辛夷长老那,帮蝗崽换取的昆虫学者的幼虫。 沈宴将蝗崽叫过来。 星斗说道:“一共三种幼虫。” “第一种是尸蝇,它们能在复杂的环境中寻找到尸体,对外出冒险探索的佣兵小队,十分有用。” 沈宴点点头,佣兵的一大经济来源就是尸体,所以这尸蝇的用处的确不错。 “第二种是雾甲壳。” 这个沈宴知道,就是那种能喷出水粒子白雾的昆虫,夏天的空调,当然真正的用途是浇灌植物。 “第三种是绿柳,这昆虫得注意,有剧毒,等养大了,咬上一口,能直接毒死一成年人。” 三种昆虫都十分不错,灵族算没有胡乱拿点来糊弄人。 交易完毕,蝗崽高兴到不行,宝贝似乎的跑去给幼虫编制草笼子去了。 今天还有最后一向交易,也没有等多久,陆浩就来了,并带来他那张旧日文献。 这家伙平时看上去冷眉俊梢的,但还挺啰嗦。 “记得恭敬一点。” “记得早些准备好祭台。” “仪式什么的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准备。” 沈宴:“……” 哪里来那么多复杂的献祭过程。 沈宴将两张旧日文献都收藏进了圣器箱,啧,要是谁来打他暴装备,他也不是掉白板装的小怪了。 现在,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沈宴叫上阿伊,卡帕,董大。 他得和阿伊卡帕,去招收大量生产麦芽糖的工人了。 董大自然是去尽量的购买糯米,越多越好。 佣兵之城盛产小麦,但并不是说其他粮食就没有了,像糯米虽少,但也是相对小麦而言。 若将一城的糯米拿来给虎豹佣兵团使用,也是使用不完的,佣兵之城,很大。 让董大小心一点,别带着人去凑什么热闹。 董大自然清楚,他本就被那声音害得死去活来过一次,自然懂得其中的厉害。 沈宴带着阿伊和卡帕,他们今天主要是了解一下,受难的家庭到底有多少。 毕竟招收多少工人,还是先得计算一番虎豹佣兵团自己的承受能力以及原材料能收购多少。 沿着街道走,一路又一路的尸体。 这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治安亭,佣兵团的人都在不停的搜索凶手,整座城市都不一样了,慌乱,悲哀。 稍微一打听,才知道,这一次的灾难,不但平民遭了殃,那些上城区的佣兵团死得也不少。 沈宴:“……” 这算不算一种讽刺,因为上城区的大佣兵团也死人了,所以才这么严密的搜控了起来。 若是死的只是平民,是不是不管死多少,依旧没有人管。 正想着,这时前方传来追捕的声音。 “拦住他,拦住他。” 沈宴都吓了一跳,难道是在追凶手?能造成这么大规模的咒杀事件,肯定不是沈宴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波及范围这么广,沈宴还仅仅是在盖亚殿下在佣兵之城使用蛇之瞳笼罩整个佣兵之城时见过。 仔细一听,叫喊的居然是季卓。 能被季卓追着跑,自然不可能是那凶手,不是小看季卓,而是那凶手实在厉害得超乎想象。 沈宴看了看被追击的人,看上去是一个普通的佣兵,有些慌乱的在逃窜。 沈宴举起盾,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身边的缝合怪也举起盾牌冲了过去,一下将人顶飞,似乎都不用沈宴出手。 第八序章的赶尸人,也是有两下子的。 沈宴走向正在指挥着人,将犯人按在地上捆绑的季卓。 季卓也是一愣,很少有人管他们治安亭的闲事,没想到出手的居然是沈宴。 沈宴将季卓叫到一旁问了问情况。 季卓答道:“昨晚的事情,闹得实在有点大,上城区死了很多人,连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都死了十几个。” “现目前,那个声音的传播源都已经处理干净。” 沈宴疑惑的问道:“怎么处理的?” 那些掉在树上的“信徒”,除非有人去接触他们,让他们传递出那一句话,不然他们就会一直吊在那里。 季卓答了一句:“死囚,佣兵之城的大牢里面有不少死囚,他们本就会被处死,只是……这种死法残忍了一些。” “其实,因为好奇的人去围观,已经清除掉了大部分传播点。” 大部分死者也是这样死去,治安亭先前就发布了不要去看热闹围观的通知,但真当回事的不多。 季卓说道:“现在传染源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感染了但并没有死去的人。” 沈宴不由得看向那被按在地上拼命挣扎的人。 听到那个声音的人,都会疯狂而死。 不对,听到那个声音,稍微产生了一点反抗意识的人才会死,那些受声音蛊惑,愿意去寻找那个未知的高山的人,能活下来。 这个声音的目的,似乎就是让人,让无数被感染,被驱使的人,去寻找那个地方。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声音让去找的是什么地方,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找到并摧毁那座巨大无比的单摆。 只不过这个声音并没有表达出来这个目的,而是以无尽的财富和强大作为蛊惑。 别看这样的蛊惑似乎简单,但世上有多少人能拒绝得了财富和强大。 沈宴问道:“你们在捕捉活下来的人?” 季卓点点头:“人数现在未知,但绝对不少。” 这时,治安亭的人过来找季卓,他们得押送人回去。 上城区的大型佣兵团死了这么多人,必须得有个交待,这些被感染但未死之人肯定得审问一番,但奇怪的是,他们一开始仅仅是打算审问而已,但这些人如同疯了一样,反抗,逃窜,怎么看精神都有些不正常。 此时,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 地下的一个阴暗的地下室。 蓝眼深眸的中年人,有些愤怒的对黑暗中的神之祭祀安德拉说道:“为何将事情弄得这么大?” “连铁血佣兵团都死了十几人,如果被发现,我还如何留在这里?” “你们破坏了教廷的计划。” 黑暗中,传来神之祭祀安德拉的声音:“如果铁血佣兵团的人不死,而其他佣兵团都有伤亡,难免不被怀疑,我们的行踪会暴露。” “佣兵之城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只能暂时依托铁血佣兵团的隐蔽之所。” “而且,比起你们教廷所图谋的事情,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蓝眼深眸的中年人依旧不满,正准备上前,他找来罪城的怪物,是让他们帮忙的,不是带来麻烦。 只是他才抬腿,一道冰冷的匕首,无声无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一个盗贼,隐藏在黑暗中的盗贼。 什么时候,罪城又来了一个怪物! 神之祭祀安德拉继续道:“你要的旧日文献上面的污染源已经被仪式吸干,拿去吧,这不就是教廷给与你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好。” 沉默。 最终蓝眼深眸的中年人才道:“希望你们记住,我们是合作。” 说完退出了地下室。 地下室内,半响,盗贼杨琦说道:“大概有四百人,听从了神的意志。” 神之祭祀安德拉愣了一下:“能活下来的这么少吗?” “这座城市难道没有信仰?” 盗贼杨琦:“其实在梵帝城进行这个仪式,效果会更好。” 好到难以想象。 神之祭祀安德拉摇了摇头:“教廷虽然愚蠢,但却有他们的职责。” 目的都是为了寻找那个地方,罪城的人驱使一切被蛊惑的存在,发动人海战术去寻找那个地方,就如同永恒王朝时期,无数被驱使的信徒,世界各地的寻找。 只要人足够多,就有可能寻找到,这个方法看上去笨,但有效。 而教廷,他们的职责是,破译旧日文献,通过旧日文献上的内容提供的线索,去寻找那个地方。 方法不同,但目的一样。 他们都是神的仆人,不过是一个光明,一个黑暗。 地下室外。 赵澜正匆匆向外走去,正好遇到了从暗处走出来的舅舅奥莱。 赵澜不由得愣了一下,那地方不是废弃的地下室吗?肮脏得都懒得去清理。 他亲爱的舅舅,绅士得半点尘埃都不沾,怎么从那里出来? 奥莱脸上都是微笑:“亲爱的侄子,神的小太阳,你这是要去哪里?” 说完又解释了一句:“刚才风稍大,将我的帽子吹了过去,你知道的,这帽子是我的珍藏之一。” 赵澜这才想起正事,有些生气的道:“也不知道哪个躲在阴沟里面的老鼠,让我们铁血佣兵团死了十几个兄弟。” “亲爱的舅舅,这样的罪犯,怎么能让他逃脱?” 奥莱嘴角都抽了一下,道:“伸张正义是一个神官的品质,但其他人都找不到半点线索,你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赵澜答道:“那可不一定,我虽然找不到凶手,但有一个人肯定能找到。” 奥莱不由得疑惑:“谁?” 赵澜:“玄尊无极天师李淳风。” 凶手再能躲,有本事躲过玄尊无极天师的推算。 第67章 战斗诗人 下城区。 沈宴真实的认识到了什么叫死不起。 现在天气虽然凉快了不少,但依旧燥热,尸体摆放不了太长时间就会腐烂。 但并非他们不愿意将人下葬,而是城里的,城外的土地,都属于大型的佣兵团所有,就比如沈宴他们居住的驻地,其实都是在其他佣兵团手上购买到的。 每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不属于平民。 这些本就生活窘迫的家庭,哪里买得起墓地。 一个棺材盒子,一块方寸之间的墓地,就能将他们的家庭完全掏空,他们还怎么生活。 佣兵之城没有火葬或者海葬的说法,这等于灼烧亲人的灵魂和将亲人送去当水鬼,入土为安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这种习俗并非说两句就能改变得了的。 沈宴看了一路:“这样不行。” “现在这天气,尸体若是腐烂在大街上,造成疾病或者瘟疫传播的可能性太大了。” 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前车之鉴,那才是真正的灾难,若仅仅是几具尸体还不足为惧,但现在太多了。 阿伊张了张嘴,没有人会管平民的。 像这些尸体,有人会看上两眼,都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沈宴说道:“佣兵之城的那些墓园都属于哪些佣兵团?” 阿伊想了想,道:“大型佣兵团都有自己的墓园,城外那些无法开垦的土地,都会利用上,也接纳其他死者,算是一笔稳定的经济来源。” 沈宴心道,得想个办法说服这些大型佣兵团,让他们接收城里的这些尸体。 不然,更大的灾难就会降临,虎豹佣兵团跑不了,佣兵之城的任何佣兵团也别想避开。 沈宴正准备继续向前走,这时,道路上两匆匆忙忙的两年轻人引起了沈宴的注意。 正是赵澜和星斗。 沈宴眼神一动,正不知道如何去说服大型佣兵团开放自己的墓园,他自己的身份,基本没有说服的可能,但赵澜说不定能做到。 沈宴让卡帕和阿伊继续了解和统计受到咒杀影响的家庭。 然后跑去找赵澜两人:“你们这么匆匆忙忙的去哪?” 赵澜:“抓凶手。” “现在上城区都闹翻了,死了人的佣兵团太多,都在叫喊着必须抓到凶手。” “我们铁血佣兵团也死了十几个,这样凶残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凶手,必须得抓到他。” “但各佣兵团又各查各的,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干脆找来星斗,帮忙推算一下。” 沈宴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赵澜说让星斗推算一下,其实真正找的是玄学大师李淳风。 这未尝不是一个突破的方向。 沈宴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沈宴他们的目的地,是上城区一个视线开阔的高地。 现在是白天,星斗绘制星图,需要这样一个观星的地方。 绘制星图,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 星斗的笔落在纸上,复杂的轨迹开始形成。 没有几个小时是无法完成的。 沈宴看了一会,半点没看懂,术业有专攻。 将赵澜叫到一旁,说了说下城区尸体的问题。 赵澜也是一愣:“当真这么严重?” 沈宴点点头:“我曾经在文献中看到过无数的例子,因为尸体的腐烂导致的鼠疫,黑死病,直接造成了上百万人的死亡。” 疾病,瘟疫,从来都是最可怕的。 在这个时代也一样,疾病瘟疫也被列为恐惧的一种。 赵澜张了张嘴,上百万人的死亡?这么严重的吗? 想了想,道:“我可以去试试说服那些佣兵团,让他们开放墓园。” “其实这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墓园空旷着呢,以前的大部分坟墓,有些年代十分久远了,又没有后人打理,早已经荒废,时间一久,和平地无异。” 沈宴心道,赵澜这小子其实心地颇为率真,就是性格,有时候狗了一些。 赵澜拍了拍胸口:“就看我的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其中就聊到了他哥赵阔,为什么离开了铁血佣兵团的事情上。 赵澜变得言语闪烁了起来,看上去还有点心虚。 这小子还知道转换话题:“听说我哥和你,儿子都有了?” 沈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哪壶不提哪壶。 这下轮到沈宴尴尬了。 关键是赵澜这家伙越聊越起劲:“大侄子在哪?” 沈宴肩膀上的小树人,直接一个倒栽葱掉地上去了。 啥? 他又多了一个亲戚? 沈宴有气无力地将嘟嘟捡起来:“喏,就它!” 赵澜的瞳孔都在放大。 他哥和沈宴生了一个亚人种?天,这是闯祸了阿,看看这胖嘟嘟的小树人,还长一片树叶,还挺好看。 “我……我替你们带带。” 沈宴将突然无精打采的小树人递给赵澜,只要别再提他和赵阔生娃的事情就好。 小树人:“……” 这个眼睛都能透出光的人类少年,他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比亲爹还兴奋。 “大侄子,啧啧,我居然有个大侄子了,以后天天带你玩。” 小树人心道,大可不必。 赵澜:“亲一个。” 小树人的瞳孔无限放大中,小手手一个劲推,不行不行,太丢人了,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沈宴都没有想到,这少年这么喜欢逗小孩,一逗就停不下来。 看看,相处得多和谐。 就是嘟嘟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躺地上了,跟一条死咸鱼一样。 天空的太阳,随着时间改变了轨迹。 星斗一张一张的星轨图,摆放了一地。 越严重,影响越大的事件,推算越难。 需要更加详细的绘制星轨才行。 等星斗绘制完毕,握着有些发酸的手腕,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奇奇怪怪的图案,看着还挺神秘,就像彰显着什么不可描述的深奥的规律在其中。 星斗将星图按照时间摆放,然后呼唤出了李淳风。 仙风道骨的道士打扮,颇有一番出尘的气质。 沈宴也是激动的,千古玄宗。 他本身就是世上最神秘的存在,一张推背图,因为太过准确,哪怕在沈宴那个时代,也是被官方禁止议论的存在。 他预言了女主当兴,他预言了赵匡胤黄袍加身,他预言了朱元璋大明王朝的建立,他预言了华夏复兴四夷来朝,甚至预言到了日本的入侵,更预言了红黄黑白天下一家,治譖大化世界大同。 准确到了让人恐惧和无法理解的地步。 星斗让开位置,将所绘制的星图置于李淳风前,眼睛中都是崇拜的光彩,完全就是一个小迷弟。 老道士微笑着看了一眼星图,然后将一块木块放在了字盘上,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停顿。 沈宴也赶紧凑了上去。 只见,木块放在一个“中”字上。 沈宴问星斗:“这是什么意思?” 星斗也懵:“观星之术向来深奥,这一个字肯定展示了我们想要的答案,但怎么解读,有时候只能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才能恍然大悟。” “又或者,只有那个凶手,应该能看懂其中包含的意思。” 三人围着这个字翻来覆去的看,无论从什么角度,它好像长得都差不多。 赵澜抓了抓脑袋:“这也太玄乎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星斗将地上星图收了起来:“大家回去也想想,说不定突然灵光一现就想通了。” 沈宴抬头看了看天色,他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三人嘀嘀咕咕的向街道走去。 上城区的街道倒不像下城区,没有那么多尸体,不过挨家挨户也是一片惨淡。 也难怪大家这么积极的抓凶手了,这是惹太多人了。 沈宴又给赵澜说了说下城区尸体的事情,这事情拖不得,天气不饶人。 这时,路过一狭窄的街道,有一抱着婴儿的妇人从三人身边路过。 那妇人长相平平常常,一脸母亲的慈爱,怀里的婴儿,安安静静的。 这时,圣器箱中的老巫师乌瑟尔开口道:“小子,你要有麻烦了。” “注意那个妇人,她怀里的婴儿并没有生命的气息,还有她离你们太近了,这并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沈宴一愣,什么? 才一愣神,那妇人伸手抚摸布裹里面的婴儿慈母样子,只是手在伸出来的时候,冰冷的匕首显示着骇人的锋芒。 沈宴都来不及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一个普普通通没有半点破绽的哺乳的妇人,都能被看出端倪。 沈宴也顾不得这么多,手上的盾牌直接砸了过去,因为拔剑已经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沈宴都掀飞了。 这还是因为对方的目标是星斗,沈宴只是从旁阻挡,被随手一击斩开的原因。 在地上翻滚,卸掉身上多余的力量,这些都是平时练习的作用。 虎口发麻,被刚才一震,手臂可不好受,边翻滚边低呼了一声:“柳长意!” 本来还在和赵澜聊天的星斗,突如其来的变故都让他愣了一下。 有人刺杀他,为什么? 因为他是灵族?不可能,若是这个原因,早就有人杀他了,不用等到现在,他每天都在佣兵之城闲逛。 沈宴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对方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星斗,但这时候根本没有时间细想。 星斗的一愣,给了那妇人时机,手上的匕首直接割向了星斗的喉咙。 致命的要害,绝对是下死手。 还好,星斗身后的老道士轻飘飘的用拂尘拉了一下星斗,脚下如同踩着了星辰,就那么适当好处的刚好躲过了刀锋。 那冰冷的武器划过喉咙前一厘米,让星斗彻底醒了。 沈宴惊讶,玄门罡步? 那妇人倒是愣了一下,这么近的距离居然都躲过去了。 柳长意的箭矢已经射向了对方,连续的箭矢将对方逼开。 赵澜双手捧在身前,成祈祷状。 沈宴只觉得精神一轻,那些由于突然的战斗带来的负面情绪,比如紧张,胆怯等等就如同被驱散了一样。 剩下的只有果敢,勇猛,清晰。 沈宴心道,这就是神官祈祷的力量吗? 对于战场上的勇士,这绝对是了不得的,很多时候,战斗的胜负取决于人的状态。 不过,那妇人应该是个常年混迹在刀尖上的暴徒,一击不中,又凶残的进行了下一次攻击。 疯狂得,残暴得如同发了风的野兽。 沈宴心道,赵澜是个神官,纯辅助,星斗看上去是个神棍职业,也就战后帮人算算命啥的。 这么说起来,还得靠他这个赶尸人。 一咬牙,扛起盾牌,抽出腰间的剑,怼了上去。 估计也就老巫师乌瑟尔悠闲得还能说风凉话:“啧啧,你们这搭配,连个临场应急的职业都没有,这暴徒最多也就第七序章,看上去凶悍,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们这些没见过血的小子。” 沈宴心道,你老倒是搭把手,没看到那妇人突然身体都长出毛发来了,真跟个野兽一样。 太凶残了,要不是有赵澜的祈祷驱散负面情绪,沈宴也要怂,从未见过这么凶残的。 放在沈宴那个时代,光是看着,估计都得软在地上了,更别说反抗了。 还好沈宴的缝合怪,没有伤痛之感,力气也大,能当盾牌抗住对方的狂暴。 乌瑟尔慢悠悠的道:“职业是狼人,应该会狂暴仪式,等她这狂暴状态一过,你们应该也能对付他。” 乌瑟尔:“对了,那小子不是有一个特别厉害的英灵,啧啧啧,看看这手忙脚乱的,最厉害的手段反而没拿出来,这战斗经验,要真是出去冒险,估计才走出门,十有八九就死了。” 老巫师真的是那种特别有闲心的看热闹,真的,要是有一盘瓜子,都能边嗑边欣赏。 沈宴也反应过来,喊道:“赵澜,召唤英灵。” 其实无论是沈宴,星斗,还是赵澜,都从未经历过生死相搏的情况。 沈宴生活的那个时代,别说拿冷武器和人肉搏了,冷武器拿手上,都能直接被抓进去。 星斗属于灵族的占星世家,战斗不是他们的职责,哪怕最紧急的战斗,也轮不到占星术士上场,他们只需要坐阵后方就行了。 而赵澜,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去梵帝城的神学院进修了,经历得最多的,就是站在富丽堂皇的教堂唱赞歌。 这种突如其来的战斗的确容易让没有经验的人慌乱,就像很多时候,正常人遇到意外时,直接懵了差不多。 赵澜的职业是神官,第一时间祈祷给与人辅助本也无错,但最大的伤害输出也是他阿。 沈宴再次举盾被砍退,白塔这家伙倒是热血朝天:“啥阿,不痛不痒。不要以为你变成长毛的丑八怪我就怕你,你有本事再砍我,我用舌头弹死你。” 这盾牌绝对自带嘲讽技能。 打架都得不停的听他的垃圾话,堪比精神干扰。 也是这时,一枪,一枪完美得无法形容的枪法,就那么直接刺入了那狼人的脖子。 枪贯穿了脖子,钉在墙上。 狼人呼吸被切断,在墙壁上抽搐,嘴里如同破了的风箱,鲜血沿着枪一股一股的滑下,滴落地面。 这一枪就如同刺入了他的琵琶骨,让他的狂暴,力量完全使用不上。 挣扎,痛苦,脸色直接全青了。 也不知道是伤口让人如此,还是枪在刺在她的喉咙里阻断了她呼吸的能力,让她如此。 挣扎变小,身上的毛发也缩了回去,最终变成了那个妇人的样子,只是已经奄奄一息。 卢俊义的枪从血洞中扒了出来,留下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安静。 唯有老巫师乌瑟尔的风凉话:“糟蹋了糟蹋了,绝世的圣器阿。” “不就是一枪的事情,非得搞得生死搏杀一般。” 沈宴心道,说得好像很对,缺乏实战阿。 有些时候理论是理论,等正的面对战斗的时候,脑子里哪里那么多时间去想理论,都是凭借本能战斗。 这种战斗的本能是可以培养的,方法也很简单,不断的战斗。 但这正是他,星斗,赵澜最缺的。 赵澜也抓了抓脑袋:“就这么死了?”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杀人,若是在佣兵之城长大,哪怕是最古老的佣兵团的继承人,也早该接触这些了,但他的母亲和舅舅,似乎并不想让他变成一个粗鲁的莽夫,更多的是给他安排贵族的礼仪,交际,神学等在课堂就能完成的课程。 让他的成长经历和一般人有些不同。 星斗伸长脑袋看了一眼:“好像还有一口气。” 老巫师乌瑟尔听得啧啧的:“狼人的恢复能力很强。” 沈宴赶紧道:“绑起来。” 三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将这妇人绑了起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澜:“这人好像是来刺杀星斗的,刚才一直放弃其他人,只针对星斗。” “为什么?什么时候不偷袭,偏偏我们推算结束后……” 话没说完,突然愣住了。 三人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看向字盘上的“中”字。 赵澜:“该不会这个字准确到让对方想灭口?凶手一直在关注我们?” “这不可能。” 他们三算啥阿,没啥实力的小菜鸡,凭什么值得别人关注,再则…… “我来找星斗进行推算,仅仅是临时起意。” 一个临时起意,连他自己都没有提前预知的行为,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准确的时机的刺杀。 沈宴也是皱眉,若说凶手时刻关注他们,他自己都不信。 那么就只剩下…… 沈宴问道:“你来找星斗推算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这刺杀的时机太巧妙了,刚好在他们推算出来结果后。 赵澜若有所思。 星斗说道:“这人我们现在怎么处理?” 犹豫了一下:“补一刀?” 沈宴摇摇头:“杀了线索就断了,将她交给治安亭,说不定能审出来一些什么。” 三人直接押着偷袭者去了治安亭,刚好季卓也在。 季卓看了看偷袭者的伤口:“打得挺激烈,你们没受伤吧?” 这就有些让人尴尬了,激烈是激烈,但原本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 季卓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治安亭一位序章颇高的梦魇师正好在,我和他关系不错,让他帮你们审审这人。” “有的人很擅长狡辩和忍受酷刑,但在梦魇里面就不一样了,有时候会无法自控的将真相展露出来。” 三人点点头,不过得快点,不然这偷袭者估计要伤重挂掉了。 季卓将人带走,没多久还真问出来一些东西。 季卓:“这人是一位流浪佣兵,她接了刺杀星斗的委托。” “我已经派人去捉拿给她委托任务的皮匠。” 皮匠? 三人不由得一愣。 有季卓的帮忙,加上皮匠就在上城区的一个皮革铺子里面,没多长时间,季卓派去的人就带回来了消息。 “皮匠已经招了,他的确给这位流浪佣兵委托了刺杀任务,但……” “他也仅仅是中间人,有人让他去找的这位流浪佣兵而已。” “我们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委托他的人,那人是一个花匠。” “花匠也是同样的措辞,说是收了一笔钱做了一件莫名其妙传信的小事,虽然也觉得蹊跷,但那人给的钱实在太多。” “最终我们根据串联的线索找到了最终委托者,是一个流浪汉,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死在了胡同里面。” 线索断在了这里。 沈宴心道,这是一个看上去线索很明确,但最终却直接掐断的计划。 有人为了摆脱嫌疑,避免被追查到,安排了这么长一串。 季卓:“这些人都在上城区,至少说明买凶者长期在上城区活动,且十分不想暴露身份。” 线索就这些,剩下的只有看从那偷袭者身上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了。 赵澜有些心不在焉。 三人分别离开的时候,赵澜都没怎么回过神。 沈宴说道:“星斗现在依旧危险,但若真因为那个推测的结果导致的这一切,那么我们只需要将这个推算结果大范围散播,星斗反而安全了。” 因为没有必要杀人灭口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杀人灭口反而更容易暴露出来。 谈论了一会,三人离开。 赵澜有些兴冲冲地向铁血佣兵团驻地走去,脸上阴晴不定。 他又细想了一番,他的确没有将他去寻找星斗推算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唯有在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他舅舅奥莱,也就顺口提了一句。 为什么时机那么恰好的去刺杀星斗,唯一的可能的人,就只有知道他去找星斗推算的人,且知道推算的内容十分准确,才会忍不住且抓住时机进行刺杀。 但……为什么? 他舅舅奥莱没有这个动机,即便星斗推算出凶手的线索,和他舅舅能有什么关系? 赵澜心事重重的靠近铁血佣兵团驻地,这时旁边一个佣兵团,平时和星斗有些交际的一个年轻人刚好路过。 对赵澜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道:“赵澜,听说你去找星斗推算凶手的线索了,有结果没有?” 赵澜都懵了,什么情况?怎么这人也知道他去找星斗了? 这不可能阿,他又没有大势宣传,甚至可以说,就是一时兴起去找的星斗。 有些惊讶的敷衍了两句,继续回去,结果路上遇到的认识他的人都在问:“赵澜,有结果了吗?就是那个推算出连续十日有暴雨的灵族,他这次算出凶手的线索了吗?” 赵澜答道:“推算出了个结果,显示一个‘中’字,但具体什么意思还不知道。” 这是沈宴说的,这个结果越多人知道,星斗越安全。 但赵澜现在心事重重。 不由得问了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去找星斗推算去了?” 那人:“周围的人都在说。” “不少人还在等着推算结果呢,不过,一个‘中’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澜:“……” 若说刺杀星斗的人,是知道他去找星斗推算的人,那么现在……也太多了。 这人……在混淆他的想法。 赵澜回到铁血佣兵团,结果铁血佣兵团的人也在问他推算的结果。 赵澜依旧是那一套说辞。 顺便打听打听,但是传他去找星斗推算的人实在太多,都找不到最开始传出这消息的人了。 赵澜本是去找他舅舅奥莱询问的,结果奥莱并不在。 只得先去找他爹,为的是下城区尸体的事情。 赵澜说明来意:“爹,下城区的尸体太多了,就那么摆在大街上,很快就会腐烂,这样会招来鼠疫和瘟疫,到时候我们上城区也会遭殃。” “爹,不如你去跟各大佣兵团说一说,每个佣兵团接收一些尸体进各自管理的墓园。” “反正墓园地儿废弃的地方多,不差腾出来一点埋尸地。” 赵澜的母亲海莉丝夫人也在,说道:“这并不是个讨好的事情。” “别人的墓园,凭什么免费给那些平民安葬尸体。” “若我们铁血佣兵团去说,吃力不讨好,到时候他们又得说我们,仗着是这佣兵之城最古老的佣兵团,乱管闲事了。” 赵澜本来心情不好,下意识地怼了一句:“亲爱的母亲,你口中的平民,每天替我们干着最肮脏的活儿,若是他们真发生了什么疫情,突然失去这么多劳力,你是准备亲自去干那些你眼中肮脏的活吗?” 海莉丝夫人气得脸色都不好了,看看,这就是他舅舅奥莱口中神怀抱的小太阳。 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句,有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几天都能吃不下饭。 海莉丝夫人正要说什么,这时,蓝眼深眸的奥莱也走了进来。 脸上都是微笑:“各位先生女士,我怎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房间内,赵澜脸上变脸的速度,看得旁边的海莉丝夫人都心眼被堵住了一样,只见赵澜脸上突然生出了神圣的光辉一样。 温暖,阳光,少年,纯真。 赵澜也笑道:“亲爱的舅舅,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呢,你知道吗?刚才我和我的朋友星斗,遭受了一场刺杀,我还想着,这个时候会去刺杀星斗的人,一定是知道我去找星斗推算凶手线索的人。” “我当时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立马就否决了,因为知道我去找星斗的人,好像就只有舅舅你一人,但奥莱舅舅怎么可能阻止我去寻找凶手的线索呢,亲爱的舅舅,你说是吧?” 奥莱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惊讶:“亲爱的侄子,你居然遇到了刺杀?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佣兵之城刺杀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 说完又道:“难道是我无意间将你去找星斗推算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其他人又告诉了更多的人,你知道的,现在关于凶手的线索全无,而星斗是那个推算出连续十日有雨的名声极丰的灵族,大家关心和传播这样的消息也是正常。” “只是,我十分抱歉,似乎因为我的一时口快,给你和你的朋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也仅仅是想早点找到凶手的线索,毕竟我们铁血佣兵团也死了十几个人。” 赵澜理解的道:“这不是你的错,亲爱的舅舅,你不必自责。” “至于早点找到凶手的线索,这是肯定的,这样凶残的凶手,若是被抓到了,我觉得直接点天灯都是最轻的刑法。” 奥莱:“……” 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澜:“抱歉,我亲爱的舅舅,死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我一时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神爱世人。” 奥莱也虔诚地道了一句:“神爱世人。” 而赵团长眉头都皱了起来:“有人刺杀你和你的朋友?” 在佣兵之城,刺杀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 赵澜点点头:“凶手实在太肆无忌惮了,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挑衅。” 说完,回到正题:“爹,你还是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若不处理那些平民的尸体,到时候我们同样会被拖累。” 奥莱也问了两句,然后道:“亲爱的侄子,若你是担心鼠疫和瘟疫的事情,我们教廷的圣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到时我们去下城区,将圣水洒在这些尸体上,神自然会庇佑他们不带来灾难。” 赵澜张了张嘴,那圣水就是清水,你们心里没有点数? 而赵团长也没心思管这个了,继承人遭到了刺杀,这是对他们铁血佣兵团的挑衅,他必须派人去查清楚此事。 又谈论了一会,这才离开。 赵澜独自走在驻地内,心里想着事情。 到底是不是他舅舅,还是真的是其他人得知了消息后,赶去买凶刺杀星斗的? 安排了那么一串隐藏计划,需要不少时间吧,也就是说这人其实离自己很近? 他舅舅奥莱,没有刺杀星斗的理由,刺杀星斗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让星斗推算出制造绯月之夜惨案凶手的线索。 要是真是舅舅奥莱,岂不是说舅舅奥莱和凶手有什么联系? 赵澜抓了抓脑子,怎么跟浆糊了一样。 还有那个推算出来的“中”字,到底隐藏了什么真相? 好乱。 赵澜走过驻地中一个杂乱之地,那里有个地下室。 赵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看上去怎么有人杂乱的脚步? 摇了摇头,那么脏兮兮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人会靠近,然后离开,他还是回房间想想“中”字是什么意思。 此时,地下室。 奥莱:“现在,已经开始有人怀疑我了。” “若我暴露了,你们的行踪也别想能继续藏下去。” 半响,黑暗中的神之祭祀安德拉说道:“若不是你自以为是的安排一场刺杀,又怎么会带来这么多麻烦,即便刺杀,也不该仅仅找一个第七序章的废物。” 奥莱心道,这里是佣兵之城,真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容易的找到一位,敢对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和他的朋友动手的刺杀者? 至于自以为是? “那个名叫星斗的灵族,他准确的推算到了这里,我不得不出手。” 一个“中”字,别人看不懂,他却是知道其中的含义。 其实含义十分的简单,铁血佣兵团是第一个来到佣兵之城的废墟并开始建设佣兵之城的,而铁血佣兵团的驻地的位置,就是整个佣兵之城的中心。 那个字,清晰的,准确的,就那么直白的在告诉所有人,“凶手”的具体位置。 他当时看到那个字的时候,震惊得都无法形容。 太精准了,精准得让人毛骨悚然,无所遁形。 半响,神之祭祀安德拉才道:“灵族的占星术士么?他们的预言本就模糊,你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治安亭里面那个把柄,我会让人去处理掉。” “剩下的,你只需保持安静就可以了。” “这里是铁血佣兵团,即便有人怀疑,也不可能进得来搜索。” 奥莱深吸了一口气,教廷这么多年的计划,绝对不能毁在罪城的两个怪物手上。 但现在,静观其变,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佣兵之城。 “听说星斗,就是那个曾经推算出连续十日有雨的灵族,帮我们找到了凶手的线索。” “我也听说了,好像推算结果就一个‘中’字,为此还遭到拦截刺杀。” “嘶,谁干的?” “还能谁,肯定是凶手呗,一定是推算出这个字的原因。” 整个佣兵之城,掀起了一股子猜字谜的诡异行动,没事都能讨论一番。 沈宴此时也在铺子上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张纸,上面就一个“中”字。 这个字到底指向的什么线索? 旁边,笋子正在喂整个都钻进钱抽屉里面的嘟嘟。 嘟嘟从钱抽屉里面伸出脑袋,嘴巴张得老大。 笋子夹着番茄鱼,理着鱼刺,他们的番茄鱼刺很少的,但有时候也会有一点。 嘟嘟已经嗷嗷叫了,刺也喂给他,他牙口好,全部吃掉。 等喂完鱼,笋子笑眯眯地坐到沈宴旁边:“沈宴,看什么呢?” 沈宴指了指桌子上的字。 笋子抓了抓脑袋,这啥字? 问了问旁边的圣婴。 圣婴:“中,中间的中,老师不是才教过。” 其他小孩点点头。 笋子脖子都缩了起来,老师什么时候教的,他怎么不知道? 笋子赶紧装出自己也认识的样子:“不就是个‘中’嘛,中间的中,沈宴你怎么看这么久呢?” 沈宴好笑的揉了下笋子的脑袋,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这可是天机。 肯定包含了难以想象的深奥的含义。 比起佣兵之城发生的震惊整个城池的咒杀事件,梵帝城今天也热闹到了极点。 深渊人鬼印刷的书籍,其实只有一小部分进行散卖,大部分都直接统一售卖给了各城池的书商。 特别像是《戈立安游记》这样备受各行各业喜爱的畅销书,注定大卖特卖。 想想也是,第一册都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两百年的积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等待和期待的读者。 所以,深渊人鬼也印刷了难以想象的数量。 也如他们想象的那样,直接被书商买爆了。 无论是贵族,还是佣兵,学者,诗人,旅行家等等,谁还不得人手一本才行。 梵帝城的商人也一样,第一时间购买了惊人的数量,稍微一宣传,啧,商铺外就排起了难以想象的长队。 “感谢小说家戈立安,铺子上好久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 这一次一定能大赚一笔。 一本一本的书不断卖出,惊人的出货量。 购买到书的人也是面带满足的微笑,稍微翻开一看,眼睛中都出现了光芒。 特别是那些贵族,旅行家,博学者,喜欢冒险的佣兵,别人或许只是看个乐趣,或者跟风进行购买,但对他们而言,这书里面的内容对他们太重要了。 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对他们的启示。 甚至曾经有贤者评价过这书,评语是,整个世界都在这本书中,足不出户,也能了解天下之事。 买了书,回家,今日一定是个读书的日子。 整个梵帝城都充满了文化的气息。 哪怕教皇,都充满了愉悦,这就是在他教化之下的梵帝城,他觉得再过上一段时间,梵帝城甚至能超过有文化摇篮之称的唐城。 唐城那些人总带着一股子傲慢,连他们的神学都不放在眼里,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神的伟大。 直到,传谕者急匆匆的,满头大汗的冲进了教堂。 教皇的手指敲击在宝座上,提醒着匆忙进来之人的失礼。 传谕者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情绪,然后行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礼节。 “冕下,有两件事,我必须汇报于你。” 教皇悠闲的道:“说。” 传谕者:“第一件事,典狱官贝尔基出逃了。” 教皇敲击宝座的手指停了下来。 典狱官贝尔基是看守暗月大主教杰拉斯的牢头,教皇不由得问道:“为何?” 贝尔基这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有些小聪明,也不失手段,但还不至于背叛。 传谕者:“或许和我说的第二件事情有关。” “冕下,请立即阻止《戈立安游记》下册在梵帝城的传播。” 教皇:“……” 传谕者恭敬地将翻开的《戈立安游记》下册,捧给了教皇。 整本的《戈立安游记》下册很厚,内容很多。 翻开的那页不过是夹在中间的一篇,但教皇仅仅是看了一眼,就从他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亵渎,那亵渎的文字,是对教廷,是对神明的嘲讽和玷污。 这是自教廷主宰梵帝城以来,从未有人敢做出的事情。 上面清晰的记载了莫基家族这个正义正派正直的家族遭受的迫害,以及纠正了暗月教派的历史。 甚至直白的指出,背后的推手,就是教廷主导的一切。 那文字如同能刺痛人的眼睛一般,触目惊心,看得也是让人胆战心惊。 教皇知道为什么典狱官贝尔基要窜逃了。 莫基家族也就罢了,但知道暗月教派那段历史的人,只剩下大主教杰拉斯了。 杰拉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上百年,根本不可能和其他人接触,也根本不可能传出去任何消息,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那么唯一能传出消息的,就只剩下和大主教杰拉斯有接触的典狱官贝尔基。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贝尔基受到了大主教杰拉斯的蛊惑,背叛了他。 他们勾结多久了?又背着他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本该愤怒的,但现在根本不是愤怒的时候。 教皇:“这书传播了多少?” 传谕者:“很多,那些该死的书商,将书卖遍了整个梵帝城。” 声音中似乎都带着诅咒。 不知道过了多久,教皇这才开口:“书商受到了异教徒的蛊惑,亵渎了神明,但神爱世人,会宽恕他们的罪孽,带他们去忏悔室忏悔吧,并他们向世人宣读他们的罪过,至于他们的店铺,全部封锁。” “为了梵帝城的子民不被恶魔蛊惑,教廷的神父应该走进每一个家庭,将禁书当众焚烧,神会宽恕他们的无心之过,毕竟看到亵渎的文字,他们也并非有意,但若是有人私藏禁书,定是异教徒无疑。” “异教徒当在广场上当众焚烧,他们的灵魂才能得到净化,回归神的怀抱,这是神对他们的宽容。” 传谕者直接道:“梵帝城的子民定会感激教皇的仁慈。” 教皇不以为意:“我记得有一大批学者,曾经专门研究过《戈立安游记》,推测他的作者是一位人类。” “《戈立安游记》上册出书于200年前,若戈立安是一个人类,怎么能活到现在,这所谓的《戈立安游记》下册,是来自恶魔的蛊惑,它玷污了戈立安的名声,戈立安当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传谕者眼睛都不由得亮了。 “冕下的教谕,定会第一时间传遍整个梵帝城。” 传谕者下去后。 不久,整座梵帝城都热闹了。 一是那书上的内容,简直是对信徒精神的污染般一样让人震惊。 二是,他们从未见过,教堂里每日慈爱的神父如此的粗鲁的闯进每一个教区的家庭。 一大群教廷骑士,在神父的带领下冲进了贵族,平民等的家庭,那场面太令人惊悚了。 更让人惊恐的是,数量惊人的异教徒出现了,他们从来不知道,梵帝城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异教徒。 这些异教徒被捆绑到了广场上,在烈火中得到净化。 围观的人很多。 “有人居然敢假借神的信徒,小说家戈立安的名字,传播亵渎的文字。” “这书是假的,这是异教徒的阴谋。” “这些异教徒居然窝藏亵渎教廷和神明的禁书。” “必须烧死他们。” 如果说佣兵之城上演的是灾难,那么梵帝城上演的就是疯狂。 只是在疯狂的同时,这些虔诚的信徒,为何会如此的不安,就像……就像他们也和那些被烧死的异教徒没什么差别。 这个想法太恐怖了,为了表现得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变得更加的疯狂。 混乱,疯狂,谁能想到,仅仅是一本书引起的动荡。 “城里还隐藏着很多收藏禁书的异教徒,大家如果有线索,第一时间汇报给神父。” “那个冒充小说家戈立安的异教徒才是罪魁祸首。” “该死的,万恶的异端。” “教皇已经下令,让异端裁决团追捕他。” “必须让他受到最残酷的渎神之刑。” “我要举报,来自唐城的那个诗人,他也买了一本《戈立安游记》……” 信仰旅馆,此时正被一神父带着一堆教廷骑士推开大门。 那是一个年轻的诗人,慵懒的靠在窗台,手上正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对于冲进来的人,年轻人的诗人似乎也并不在意,甚至还当着他们的面评论了一声。 “梵帝城还真是热闹阿,广场的烟火都飘到这里来了,昨日教皇还在向我炫耀他的教化,今天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异教徒?” “还有这书上的内容,你们不觉得特别有意思吗?” 一片安静。 神父可鲁德上前:“苏牧,我们一直视你为教廷的朋友。” “如今很多人看到你购买这本亵渎的书籍。” “它是异教徒蛊惑人心的卑劣手段,为了教廷的声誉,还请配合我们的行动。” 年轻的诗人打着哈欠:“但我怎么觉得写得特别真实?” 真实? 气氛突然凝固。 信仰旅馆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信徒,对于异教徒的围剿,是对他们信仰的肯定。 神父可鲁德:“抱歉,我们不得不捉拿你。” 教廷的骑士提起了手上的武器,在一声令下后冲了上去。 那叫苏牧的年轻人叹了一口气,口中吟唱了起来:“古有苏武宁死不屈牧羊群……” “古时,羔羊能有跪乳恩,乌鸦亦有反哺情……” 随着奇怪的念唱,那年轻人的诗人影子中,一大群羊群和乌鸦窜出,将冲上来的骑士冲得七零八落。 然后看了看窗外:“古有鲲鹏扶摇起,直击长空九万里……” 那年轻人身体,竟然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鸟,向窗外飞走。 一群骑士赶紧对神父可鲁德问道:“大人,我们继续追捕这个异教徒?” 神父可鲁德嘴角都抽了一下。 这人来自唐城,他也就做做样子而已,真追到了反而麻烦。 唐城和英雄城一样,是十分古老的势力,有文化的摇篮之称,盛产战斗诗人。 唐城的名字知道的人未必多,但十分的著名。 比如,鲜血王朝的最后一任君主鲜血暴君,据说就曾经去过唐城的学府进修,他的那些不被人理解的分土地杀贵族的想法,据说就是在唐城进修时学到的。 而且,唐城的人血脉高贵,他们甚至能仅凭血脉和奇怪的诗句,就能得到英灵的认可,将英灵从梦渊召唤到现实。 第68章 念一篇逍遥游 梵帝城的混乱离沈宴太远,还不知道那里因为一本书,多少人看上去都癫狂了,他们没有被精神感染,但做出来的事情,与癫狂差不多。 佣兵之城的情况也挺微妙。 大概晚上的时候,季卓来了一趟铺子上,主要是来告知那个截杀星斗的刺杀者的情况。 沈宴表情惊讶:“那个妇人死了?” 季卓点点头:“就死在治安亭里面,死得无声无息,因该是有极高序章的盗贼潜入作案。” 不知道为何,沈宴第一时间想到那个能呼唤要离的那个盗贼,或许他见过的高序章的盗贼就这一人吧。 沈宴有些嘘叹,这种明显背后有什么阴谋计划的事情,居然都能被他遇到。 季卓来这里还有第二件事,就是绯月之夜,那些听到那个声音但没死的400左右的人,毫无目的离开佣兵之城了。 抛弃了父母,抛弃了妻儿,就那么四散去了各地。 沈宴:“……” 或许他能猜到这些人去了哪里。 受到那个声音的蛊惑,去寻找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去了。 沈宴的心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难道永恒王朝的覆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声音毁灭了整个王朝,发动他们去寻找高山之上的单摆。 神,祸乱了这个世界。 想一想,若突然有一天听到了这个声音,不得不按要求去寻找声音中提到的那个地方,不然就会陷入疯狂而死,还真是恐怖。 神,即便沉睡,依旧能带来如此大的灾难。 而被蛊惑的人,或许跟精神被污染,三观已经扭曲的人差不多了吧。 但这里有一个疑惑,永恒王朝因此而覆灭,也就是受这个声音影响的人,数量可能多得无法想象,那么最终又是如何结束的这场灾难? 沈宴摇了摇头,这些历史问题,还真是充满了谜团,越理越乱。 等太阳西下,今日收摊较早,因为城里死太多人的原因,多少影响了生意。 沈宴也得早点回驻地,因为他身上有两张未看的旧日文献,一张是辛夷长老的,交给他破译,一张是陆浩的,用来换取含光剑的临渊仪式。 沈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有些事情急不得,他们的居住环境太差了,都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种事情他打死也不敢当众进行。 私密中的私密,他虽然现在觉得自己离荒诞也不远了,但还是要有一点羞耻心的。 回来的路上,嘟嘟这小树人一刻也不肯离开装钱的盒子,还是沈宴硬把他牵出来的。 真的,从未见过这么贪财的守财奴。 嘟嘟站在沈宴肩膀上,气鼓鼓的,小爪子抓在沈宴头发上,生闷气。 沈宴都不好形容,这种固执的天性是怎么来的。 而且,沈宴现在还有一个疑惑,他上次看旧日文献后,真的好像没有新的后遗症了。 但这不可能,超出灵魂承受的强化,必定会有代偿行为,代偿行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后遗症。 不过,以前老巫师乌瑟尔也说过一个可能,就是不朽者也研究旧日,但他们似乎并不会受后遗症影响。 至于原因,或许只有找一个不朽者问问才能知道,但现在不朽者都死绝了。 伤脑筋,就是那种问题悬而不决的感觉,总是提心吊胆的。 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嘟嘟这小树人,被他溜进了正在数钱的赵阔的钱箱子里面去了。 至于赵阔还能不能清点账目,让他和嘟嘟斗智斗勇去吧。 沈宴在等待,等待所有人都睡着。 然后去找赵阔。 这一次在仓库里面看旧日文献可能不行,为什么? 因为他上次看旧日文献后,还没有食用银色黎明花巩固灵魂,沈宴之所以没有想办法获取银色黎明花,是因为这一次荒城送冬枯草来的时候,顺带送了几朵黄金古树的花,听说是赵阔要求的。 沈宴怎么就没有想到,黄金古树的花和银色黎明花一样,也有巩固灵魂的作用。 赵阔估计是看他只得用旧日文献强化灵魂,所以准备了一些。 但是,这黄金花它有副作用。 嘟嘟是怎么来的?可不就是当初他吃了黄金花,和赵阔没羞没臊弄出来的。 所以,等会他吃黄金花和看旧日文献同时进行,估计动静不小,绝不能在仓库进行。 鬼鬼祟祟,面色有些偷偷摸摸的将赵阔叫到外面。 赵阔疑惑,深更半夜,什么事情不能在仓库内说? 等沈宴拿出一张旧日文献和一朵储藏的黄金花,赵阔秒懂:“我酝酿酝酿。” 又有些疑惑:“这旧日文献又是哪里来的?” 这个“又”字十分微妙。 “该不会铁血佣兵团丢失的旧日文献和你有关?” 沈宴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也不理人,三两口将黄金花吃进肚子,趁黄金花那崇拜生育的幻想还没有出现,沈宴赶紧开始看旧日文献。 这张旧日文献,是辛夷长老那张,陆浩那张只能留在下次看了。 这一张,似乎是上次关于亚伯罕的续张。 “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在听到那个声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唯一的机会来了。 就像肮脏的乞丐,当有人伸手递过来橄榄枝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抓住它,哪怕用最丑陋的样子撕咬,抢夺,也绝不放手。 我很庆幸这一个决定,因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唯一听到这个声音的人,而那些试图反抗的人都死了。” 看到这里,沈宴更加肯定,佣兵之城现在出现的声音和导致永恒王朝覆灭的那声音,很可能是一样的。 沈宴继续看下去。 “我十分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反抗? 在无尽的财富和强大的力量面前,难道不应该哪怕出卖灵魂也要去得到吗? 小偷,恶棍,流氓,我厌倦了这样的称谓,等哪一天,我找到了那个地方,得到了无尽的财富和力量,我一定会让曾经羞辱我的,看不起我的,所有的人都付出代价。” 字里行间,有一种让人胆颤心惊的信念。 一个可悲可怜,甚至凄惨无比,处于阴暗中的人,一但得到了权力和力量,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扭曲的事情来。 “但很遗憾的,我虽然无比相信了那个声音,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甚至不知道要我去找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一点其他信息都没有。 但身处绝望的我,并没有放弃,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很庆幸我的坚持,这是第一件我觉得没有做错的事情。 不久后我才知道,我虽然不是唯一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但却是第一个听到的。 我不一样,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是特殊的,是被那个声音选定的命运之子。 那一刻,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以前那些该死的经历都是这个声音对我的磨砺。” 沈宴从字里看出来一种溺水的人的绝望和渴求。 这种人可悲,但也是最疯狂的人。 亚伯罕是谁,沈宴不知道,但哪怕是个无名之辈,也足够让人为他那种内心的撕裂扭曲感到恐惧了,那是一种为了得到财富和权利,几尽非人的心理状态。 极其容易让人疯狂。 “我的等待和坚持,换来了我想要的东西。 那个声音终于为我加冕,封我为……王,所有像我这样为了寻找那个地方的人中间的王。 听到这个声音的人越来越多,先是乡野,小镇,然后是城镇,我是那些活下来的人们的王。 这时候也有很多异样的声音,他们不再称呼我为小偷,恶棍,流氓,而是呼唤我为踩着尸体,带来灾难的魔鬼。 是的,我有了一个新的称号。 但我十分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将死亡的过错怪在我身上?他们只要不反抗,听从那个声音,不就能活下来了么? 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死亡,却将过错怪在我身上。 那些曾经羞辱我的,践踏我的人啊,此时却对我充满了恐惧和谴责,他们以前明明都不正眼看我。 命运真是荒谬。 曾经辉煌富裕的永恒王朝,居然在我带领的人面前颤抖。 他们称我们为怪物,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怪物吧。 我将所有的怪物聚集在一起,成立了一个让世人和整个王朝都战栗的组织,我称它为罪城。 而我,是所有怪物的王……亚伯罕。” 嘶! 沈宴的震惊不亚于看到了世界大战的爆发。 建立罪城的恶魔,亚伯罕。 这篇笔记,竟然是关于第一代罪城之王的自述。 从一个命运甚至坎坷得不成人样的默默无闻的一无所有者,成为了这世上所有怪物的王。 也是这样一个本该是小人物的存在,颠覆了整个永恒王朝。 这是一篇不可思议的消失的历史。 一个王朝的没落,一个不可思议的邪恶势力的成立。 还有背后掌控这一切的那个声音。 也就是说,那个声音不仅仅是传递寻找高山遗迹那么简单,它甚至还有引导颠覆世界的能力。 文字中提到了加冕为王。 那么……现在出现在佣兵之城的这个声音,是不是仅仅是一个开始?就像永恒王朝,或许一开始并没有重视这个声音,仅仅是当成了众多的诡异事件中的一件,直到事态的发展从乡野发展到小镇,再到城市,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自述的文字,并不像历史记录那么简洁透彻,里面包含了很多个人情绪。 但依旧展示了那个伟大时代陷入混乱的一面。 字句里面虽然没有具体描述整个过程,但也掩盖不了一个突然崛起的势力颠覆一整个王朝的凶残。 那些人称亚伯罕为魔鬼,为恶魔,定是发生了不知道多少让人恐惧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这是一个小人物的自述,也是一个小人物撬动一个王朝的过程。 清楚的讲述了一个叫亚伯罕的小偷,流氓,恶棍,成为令人恐惧的大魔王的过程。 被遗忘的历史,就如同在沈宴面前揭开了一样。 当然,疑惑也不少。 直到现在,罪城依旧存在,但似乎并没有描述中那么强大了,它或许依旧邪恶,但仅仅是相当于一个梵帝城这样的势力了。 最后又是谁结束了这可怕的时代? 最近这个声音的突然再次出现,又是因为什么? 这篇记录到这里也结束了。 沈宴本该立即陷入精神的污染中,但愣是被这些疑惑和隐藏的秘密,多拖延了几秒。 最终都指向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或者说指向那两位被禁锢的神。 千年万年时间已经过去,他们依旧在搅动这世界的命运,想办法走出来。 等他们真的走出来,这成千上万年的禁锢后的他们,又将如何发泄他们的愤怒。 只是一想,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然后沈宴的眼睛陷入灰白。 那种灵魂都经不住的扭曲和疯狂,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他现在唯一寄希望的就是,赵阔快点救他。 赵阔也的确在救他。 酝酿了这么久,效果十分不错。 沈宴都不知道是怎么清醒的,等他清醒的时候,月华扑面,雨露欲洒。 以及赵阔的低沉压抑的声音:“不处理好,嘟嘟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甚至看了看他们下面的石头:“生个石头人?” 沈宴都不敢抬头,但或许是吃了黄金花的原因,哆哆嗦嗦的用衣服弄成兜,承接那会闯祸的因子。 月华瞬间大盛,雨露如同甘露。 沈宴拼命的接雨,避免半点滴落地面。 等一切结束,沈宴还去洗了个衣服。 然后黄金花的效果也消散了。 回想那荒诞的过程,他觉得能够压过精神感染的刺激也是应该的。 就是,赵阔这家伙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他能成为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不应该是时时刻刻都在努力的想办法提升实力吗? 好学生不都应该十分呆板吗? 但赵阔玩得花啊。 沈宴每到这个时候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要是放在古代,都能称一声狐狸精。 等平定了心情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沈宴这才拿出达蒙之门进入达蒙之海。 快速的将众人拉进来。 第一时间,沈宴依旧用灵魂力量形成纸张,将刚才看到的内容翻译成灵族文字,飘给辛夷长老。 众人看着辛夷长老手上的纸张,简直望眼欲穿。 那可是旧日文献上的内容,千百年上万年都无人知道的内容。 说不好奇稀罕,根本不可能。 那可真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虽然他们根本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辛夷长老也是第一时间观看上面的内容。 亚伯罕,果然是他,诗歌中的魔鬼。 连提及这个名字都感觉到战栗的存在。 更没想到的是,亚伯罕居然和永恒王朝的覆灭有关,还是罪城之王。 上面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对现在都还有无法想象的影响,因为罪城至今都还存在。 他们是否还如永恒王朝时代一样,在继续寻找中那个声音中提到的地方? 如果辛夷长老知道佣兵之城昨夜发生的事情,估计就不会有这个疑问了,而应该是惊惧。 当然,佣兵之城的消息估计很快也会传进翡翠大森林。 若是没有这张旧日文献上的内容,恐怕到时候他们依旧会一头的雾水,甚至当成普通的诡异事件。 但破译了这张旧日文献后,看待这件事情的角度就完全不一样了,绝对会震惊整个灵族。 其实,沈宴若不是因为老巫师乌瑟尔告诉他,永恒王朝的覆灭可能和一个声音有关,他也不可能了解和疑惑这么多。 就像一个历史谜题,一点一点的被东拼西凑了起来。 虽然是东拼西凑,但又都有文献做考据,事实的惊骇程度只会比他们看到的更加惊人。 辛夷长老也正震惊于恶魔亚伯罕的过往。 一个平凡的难民成长为世人惊惧的恶魔的过程。 这太有意义了。 这样属于历史缝隙里面的秘密,就像杀人的剧毒,明知道有毒,但又忍不住继续挖掘。 最终,辛夷长老说了一声:“赞美阁下。” 其他人:“……” 有没有谁体谅一下,他们跟被猫抓了一样的心情。 接下来轮到陆浩了,陆浩甚至问了一句沈宴那个傀儡模型:“你有没有将我的祭品献祭给那位阁下?” 着急。 不过沈宴的傀儡模型,一副聆听的没有反应的样子。 陆浩正想说,这人怎么回事?表情倒是十分生动,但怎么一动不动? 这时,风暴和雷霆齐聚。 沈宴开始讲述含光剑的历史和故事。 “世有铸剑圣人,名欧冶子,天下名剑,三成皆锻造自他手……! 其所著传世之剑震耳欲聋, 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 龙渊、泰阿、工布, 龙泉,含光,承影,宵练……” 不得不说,欧冶子的确是一个铸剑狂魔,所铸之剑都是传世之作,且使用的人哪一个不是旷古绝今之辈。 就铸剑而言,称一声圣人,绝对当得起。 “其上之剑,凡得其一者,皆可称剑道霸主……” 嗡! 知道沈宴的这些听众现在的心情吗? 脑子嗡嗡的,真不是被雷霆震嗡的,而是雷霆中的声音。 他们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么多绝世的名剑,每一柄都堪称神剑。 哪怕是得到其中一柄也好啊,那得是世上多幸运的人。 凡得其一者,皆可称剑道霸主。 身体里面的鲜血都是沸腾的。 而陆浩已经得说不出话来,他就有一把。 得到三把,剑道第一,他虽然收集不齐三把,但一把也是剑中霸主,剑圣般的存在。 沈宴也观察了一下陆浩的表情,好好的一个冷眉俊梢的青年人,怎么就这么没有点抗压能力,看这脸张红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人掐住脖子了。 沈宴又具体说了说含光剑和孔周的故事。 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代剑圣,持剑而立,威慑天下,如千军万马亦不可敌的画面不断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一群人听得是咬牙切齿,船舷都能抓崩了。 世之剑圣当如此。 等风暴和雷霆停下来。 绿油油的目光看向陆浩。 好嫉妒,怎么办,等会还得假装恭喜。 自己怎么就找不到这样的剑呢,不说那三剑集齐剑道第一的孔周三剑,随便给他们一把也好阿。 大海上异常的沉默了一阵。 这时,大白鹅白颂突然惊叫了一声:“啊!” “沈宴呢?” 只见沈宴的小船上空空如也。 阿伊和卡帕也是一惊,刚才只顾着聆听雷霆中的声音了,忘记了关注沈宴。 刚才那么大动静,沈宴的傀儡模型早被掀进大海,不知道沉哪里去了。 沈宴赶紧又捏了一个,“咚”的一声从海里冒出来,努力的爬上船。 还颇为“羞涩”的道:“刚才一个不小心,掉……掉海里去了。” 有几人围了过来:“喝了不少海水吧?赶紧拍拍胸口吐出来。” 还好,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了陆浩身上。 “陆浩有了这把剑,呼唤出剑圣孔周,岂不是燕良又要有麻烦了?” 燕良“哼”了一声:“他打不赢我。” 信心满满,就是心里跟滴血一样,白日里他是打不赢自己,这是答应的承诺,但晚上骑着他打啊。 天天找他磨砺剑法,他现在看着陆浩都有点悚,当然表面上他不能让对方看出来。 赵澜也对陆浩说了两句:“以后你就是我们诗与歌佣兵小队的成员了。” 这是陆浩第一次进这里,赵澜忽悠他的条件。 旁边燕良有些不满的给赵澜使眼色,你招这腹黑的家伙进来干什么? 赵澜心道,这家伙现在厉害了啊,他得忽悠住了,他们诗与歌佣兵小队,普通人他还不招。 再说,经历过白天星斗被刺杀的事件后,赵澜也发现他们小队的实战能力好像有点不尽人意,得招收点实战不错的人,然后去磨砺一番。 众人又互相聊了起来。 沈宴见事情全部搞定,也松了一口气。 他最近已经很久没有拉新人进来了。 而他刚才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大海之上有一个十分奇怪的存在。 大概是在大主教杰拉斯小船所在的位置附近,那里应该是梵帝城。 一艘小船上,有一只大鸟,说是大鸟也不对,这“人像”有时候又会变成一个看上去气质十分独特的年轻人。 要知道小船上的人像状态和外界是对应的,每隔上一段时间“刷新”一次状态而已。 也就是说,这年轻人真的能在大鸟和人之间转换。 实在有趣。 沈宴直接用灵魂之手触摸那头像。 梵帝城,教廷区。 哪怕是夜晚,也能看到教廷的骑士在神父的带领下,穿梭在大街小巷。 据说他们统计了书商售卖出去的《戈立安游记》下册的数量。 但今日回收的书籍统计,还有不小的一部分,并没有回收回来。 也就是说,有人冒着被打为异教徒的风险,私藏了书籍。 这在信徒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了一本书,宁可成为异教徒? 果然如教廷颁布的教令一样,这本书是魔鬼的诱惑,它将善良的人心蒙蔽,成为了邪恶的一员。 若不是如此,有谁会因为一本可有可无的书堵上性命。 这书上的魔力和蛊惑也太吓人了。 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或许他们隔壁的邻居,或许他们周围能遇到的任何人,都可能是被魔鬼蛊惑的异教徒。 太可怕了。 嘶! 有人被从房子里面了拖出去。 苍白的头发,树皮一样的皱纹。 这不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艾尔文老头吗?听说还是一个知识渊博之人,自家孩子还经常去讨教知识。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更加恐惧了,这该死的异教徒,该不会平时也蛊惑过他的孩子吧。 亏得他平时还表现得特别尊敬,遇上了都要称呼一声艾尔文学者。 没想到啊,异教徒就潜藏在自己身边,那些普普通通,那些和善,都是伪装。 外面,老头被拖行,鲜血流了一地。 这就该是异教徒的下场,平日里教廷的神父没少给他讲异教徒的邪恶。 但为什么心里如此的恐慌和有一点不忍? 不行,坚决不能让人发现这一点点对异教徒的怜悯,明日一早,他就带自己的孩子去艾尔文老头的门口唾骂,恩,还是不要带上孩子了,这孩子平时太尊敬艾尔文了,要是表现出来一些异样就不好了。 此时,房顶,苏牧正坐在屋檐上,看着夜色下的梵帝城。 “疯狂的人,疯狂的人心。” “难怪学府的先生说,梵帝城的神学其实和魔鬼的低语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学府的先生果然有先见之明,只是读书读多了,死得也快。” 正想着,这时候,头脑中灵魂一阵拉扯。 苏牧:“……” 广阔的大海,星光的高山,飞星流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苏牧是有点兴奋的,该不会……该不会终于被他遇到了那些传说中记载的未知事件吧? 赵澜等人也在看着新驶进大海中心的小船。 “啧,又一个新人,我敢打赌,他立马就会被吓得瑟瑟发抖。” “辛夷长老,我们赌一张旧日文献如何?” 辛夷长老眼睛都翻白了一下,没见过这么会见缝插针的。 但,突然,辛夷长老,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新人穿着特别古怪的袍子,袖子很长。 正眼睛透亮的站在船头,袖子一甩,颇有些古怪的气势,然后身体直向那高山射去。 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念唱声。 “吾之声,乃旧日之声!” “吾之言,乃旧日之言!” “吾之行,乃圣人所允!” “一切妖魔,莫敢匹敌!” 赵澜的嘴巴都成了o形,这是一个诗人,一个疯掉的,比他还会作死的诗人。 他这是挑衅未知啊。 这家伙一定疯了,真的。 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 别说是他,其他人也差不多的表情。 倒是大主教杰拉斯和辛夷长老若有所思,然后表情一动:“唐人!” 只有唐城的那群只问苍生不问鬼神之辈,或许才对未知没有恐惧之心。 苏牧的身形因为重力的原因,冲上去没多久开始有下落的趋势。 这时,他口中之言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古有鲲鹏扶摇起,直击长空九万里……” 那潇洒的身影竟然化作一只大鸟向上飞去。 沈宴看得也愣住了,这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 原本他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对未知的恐惧,怎么也会十分的谨慎,没想到也不全是。 世界大了,果然什么都有可能。 那大鸟努力的向上飞,但怎么也到不了山巅。 沈宴心道,有意思了,这年轻人刚才念的是逍遥游? 不过,句子太直白,哪里有《逍遥游》原文那么有韵味,而且也仅仅就这么一句。 但是吧,沈宴来到这个世界,历史和文化的丢失,让他如呆在另外一个世界了一般,若不是还有圣器的存在,他都不敢确定这个世界和他那个时代还有没有关系。 现在听到还算熟悉的句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触的,就像一个陌生人到了陌生的城市,突然听到熟悉的口音? 多少有一点这种感觉。 这时,苏牧见怎么飞也非不上那高山之上,在天空盘旋了几圈后,重新落回大海上的小船上。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这年轻人。 赵澜心道,这要不是在那位阁下眼皮子底下,他都想给对方竖个大拇指,牛。 居然敢挑衅那位阁下,真是嫌命长了啊。 不仅仅赵澜这么觉得,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不由得看向高上之上,对于不敬者,那位伟大的阁下会降下什么样的惩罚。 此时,沈宴正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用精神力构建着什么。 等睁开眼的时候,竟然有些疲惫。 大海之上,大白鹅白颂正将脑袋伸进海水里,他觉得这人的胆子简直和他是两个极端。 长长的脖子插进海水,他得清醒清醒。 但突然身体一震,脖子从海水拔出:“有……有鱼!” 声音都是颤抖的。 众人一愣,什么? 有鱼?这平静的大海他们早就熟悉了,除了这些小船什么都没有,而且即便有鱼怎么了,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但还是下意识地向海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浑身的汗毛直接竖立了起来,哪怕是第三序章的大主教杰拉斯,眼睛也完全眯成了一条缝。 赵澜等几人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小船上。 有鱼! 好大好大一条鱼,只见飞星映照的大海里面,一条甚至只能看见背脊的鱼正在他们正下方。 鱼之大,在下方形成了一道游过的巨大的,夸张的,让人惊恐得无法形容的身影。 它……太大了。 绝对是一只无法描述的巨兽。 怎么回事? 他们一直觉得这片大海十分安全啊,他们来了很多次,也从未发现这样的危险,怎么突然…… 咕噜,喉咙实在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所有人脸色都苍白了,然后不由得看向那个年轻人。 完了,被这人害死了。 一定是刚才这年轻人惹怒了那位阁下,这才降下了厄运和灾难。 苏牧也是瞳孔放大,这大海中的巨兽未免也太庞大了一点。 那大鱼游划过的身影,都给人一种无法压抑的恐惧。 这其实就是巨兽恐惧,比自己体型大太多的巨兽,就像蚂蚁面对巨鹰。 众人正惊恐时,他们身下的大鱼似乎游远了一点点,就像在辽阔的梦境中松开了自由的绳索。 也是这时,风暴卷击,狂暴得如同天神的怒吼,天空的雷霆响彻了整个天际。 有声音,自雷霆中传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随着雷霆中的声音,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海如同撕裂开了一般,那是巨浪形成的漩涡。 在巨大无比的,无法形容的漩涡中,一条巨兽般的大鱼,奔腾而起。 在那庞大得如同山岳的身体离开水面的那一刻,化作了一只惊人的巨大的鹏鸟。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遮天蔽日,甚至遮挡住了天空的飞星。 那鹏鸟太大了。 震撼。 哪怕海浪的怒吼也无法压过他们看到的这一幕的震撼。 连神话都不可能存在的场面。 天,他们看到了什么。 瞠目结舌。 那宏伟的气魄,那无法形容的场面。 苏牧此时也是眼睛的瞳孔无限的放大。 天,这世上怎么存在这么不可思议之景。 等等,等等,这景象,还有雷霆中的声音…… 逍遥游! 一定是逍遥游! 他们唐城的逍遥游! 但哪怕他们唐城被称为文化的摇篮,但也仅知其中一句而已,这一句来自旧日啊,他们唐城之人凭借无可匹敌的血脉,深究其中的学问,哪怕只有这一句,也能拥有化作大鸟的本事。 苏牧震惊得身体都开始颤抖。 这才是旧日之声,这才是旧日之言,这才是圣人之行至。 一定是这位未知,借用了旧日的力量,将逍遥游完整的演化在了眼前。 他所化的“小”鸟,在天空的鹏鸟面前,算得了什么啊。 仰头,近乎痴迷的看着,那九天之神鸟,如同披着整个星空的光芒。 这才是逍遥游的真正的威力! 大海上的人倒是看得惊天动地,沈宴是真要累趴了,这么大阵仗,加上必须细腻地刻画,他快累趴下了。 赶紧将众人推回原点,不然天上威武霸气的大鹏鸟要崩了。 当然,新人威胁那一套不能落下。 沈宴想着,这个新人好像和以往的有些不一样,对方使用的能力有些奇怪。 等下次再认真观察观察。 等沈宴退出达蒙之门:“这事儿费劲,但锻炼人,以后有机会就给他们放映一次远古神话世界的莽荒之景。” “啧啧,华夏的那些神兽妖魔,岂止鲲鹏。” 恶作剧了一番,沈宴心情倒是不错,然后舒舒服服的入睡。 但估计很多人是睡不着的。 瞠目结舌了一晚上的大有人在。 第二天,上城区,地陆佣兵团驻地。 陆浩正在补觉,他觉得其他人应该和他也差不多。 这时,有团里的兄弟面色阴沉的来叫他。 陆浩问道:“怎么了?” 一大早怎么这表情? 那人张了张嘴,半响才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浩有些疑惑,整理了一番向外走去。 外面很多人,一半是地陆佣兵团自己人,时间太早,大人老人小孩等都在。 另外一半,似乎是另外一个佣兵团。 陆浩稍微听了几句,直接也有些懵。 来的是春水佣兵团的人,他们在得知陆浩输给了燕屿佣兵团的燕良后,且很可能以后都赢不了,无法在获得那座矿山的开采权后,带着人来取消曾经的婚约。 陆浩真懵,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婚姻,以前从未提。 问了问团里的一个老人。 那人道:“这事太多年了,也就你三年前为团里赢得那座矿山的开采权时,春水佣兵团的人前来和气地提了一嘴,但这事儿也就小时候的玩笑话,根本没当真,也就从来没和你说。” 原本来取消婚姻就来呗,本也没当是个事儿。 但是,一大清早的,当着老人小孩的面,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团里的小孩委屈得都不敢开口。 不就是看他们地陆佣兵团没了那矿山的开采权嘛,觉得他们地陆佣兵团没前途了,没必要打交道了,恨不得打锣敲鼓的来撇清关系来了。 地陆佣兵团的人心里的确不好受,本来失了那座矿山的开采权大家不开心,现在还来伤口上撒盐。 一股子看不起人,耀武扬威的表情,呵,当初赢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态度。 气氛有些压抑。 就像有人将人的心脏按住不让呼吸一样,当然这也和这几日团里本就压抑的情绪有关。 这时,陆浩上前:“取消婚约就取消吧。” “但你们怎么这么确定我以后不会赢?” 春水佣兵团呵的就笑了,以为他们没有研究过燕屿佣兵团燕良的英灵? 有那旷世的英灵在,已经不是一般序章的佣兵能胜得了的了,而且随着燕良灵魂力量越来越强,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他们取消了婚姻,等会就去燕屿佣兵团看看能不能联姻。 那调笑的表情,着实让人恼火。 甚至有人嘀咕了一句:“没有自知之明。” 谁让燕屿佣兵团和地陆佣兵团交恶,他们肯定要表明一下态度。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陆浩倒是不觉得什么,不看好他么?当着他们地陆佣兵团的大人,老人小孩,让他难堪? 陆浩抽出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举在胸前。 就让团里的小孩也见识见识,不是只有燕屿佣兵团的那些小孩才可以成天高高兴兴的叫嚷着什么“苍天已死……” 他地陆佣兵团的小孩,以后也可以这么自信。 陆浩开口道: “剑圣孔周持三剑,一曰含光……” 第69章 被人SM了? “剑圣孔周持三剑,一曰含光,二曰承影,三曰霄练, 三剑齐聚,剑道第一。” 随着陆浩的声音,在他身后荡开的影子中出现一位老者。 那老者仅仅是站在那里,四周的人就感觉皮肤似乎有一种刺痛感,就像是被利剑划开皮肤之感。 那老者的眼睛开合之间,似有精光孕育其中,锋利得无人敢与之对视。 老者手中持有一柄青铜古剑,只是轻轻一扬,剑并未至,但旁边的桌子直接出现了一条细痕。 有人不由得伸手碰触了一下那桌子。 嘶! 只见那桌子直接从中间断成两截,散落在地。 这便是神剑含光,无人知其长短,无人知其锋芒,它的剑身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光延申了出去。 四周一片抽气声。 特别是地陆佣兵团的小孩,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好锋利的剑,根本就是随手的一扬而已。 好诡异的剑,根本看不见剑锋,就已经将目标斩成两段。 众人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身体被剑指着一样,剑尖就在他们的要害,只需要轻轻动一下,他们就会被无处不在的无形的剑芒给刺得体无完肤。 齐刷刷地看向陆浩身后笔直的老者,那明明不算强壮的身体,甚至看上去有些枯瘦,但那逼人的锋芒却比刀剑更加的锋利。 “这……这是?”春水佣兵团中一人,竟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陆浩答道:“剑圣孔周。” 众人:“……” 剑圣? 等等,陆浩刚才念的那奇奇怪怪的一句话里面的剑圣孔周? 那个三剑齐聚,剑道第一的孔周? 陆浩:“世间的第一位剑圣。” “可惜,我只收集到了这把含光剑,若是再能收集到后面两把……” 后面话没说,四周已经一片抽气声。 世间第一位的剑圣,三剑在手天下第一的剑圣。 每一个人此时,都如同被千金巨石击打在了灵魂上。 这得是多伟大,多了不起的英灵啊。 光是听到其名字都能让身体内的血液沸腾,更别说现在亲眼见到了。 地陆佣兵团那些小孩,嘴巴张得老大,估计不用手合上,他们的嘴都闭不上了,夸张得有些滑稽,但现在谁还会在意这些。 一时间,都有些愣神,实在无法从得到的信息中反应过来。 陆浩说道:“既然是来取消婚姻,那就取消了吧。” “但也莫要小瞧人,我地陆佣兵团虽然小,但个个都是有血有肉的勇士,受不得他人羞辱。” 咕噜。 地陆佣兵团的人也反应过来,身板都不由得挺直了。 取消婚姻就取消婚姻,他们本来就没有当一回事,还故意跑过来让他们难堪。 这些势利眼,现在求着他们不取消,都绝不可能。 看看刚才这些人的嘴脸,阴阳怪气的,还没人家燕屿佣兵团的人直接干脆。 陆浩的父亲脸上都是笑容:“既然已经谈妥,那就不送了。” “不就是一座矿山的开采权,看把你们稀罕得。” 多少有点要反手将巴掌打回去的意思。 春水佣兵团的人脸上就精彩了,一阵青一阵白,刚才要不是将话说得太死,也不至于现在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 这英灵完全不下于燕良的大贤良师啊,这还仅仅是只寻到了其中一把剑。 要真三剑齐聚,陆浩恐怕要震惊整片大地了。 传奇,又一个预备传奇。 地陆佣兵团的人现在可不欢迎这些人,呵,刚才就差踩他们脸上了。 将灰头土脸的春水佣兵团的人驱赶走。 这时,一群小孩尖叫的围在陆浩周围,那小表情高兴得跟盛开的一朵花,口中大声朗道:“剑圣孔周持三剑,一曰含光……” 闹腾了一会儿就往外面跑。 陆浩问道:“这是去哪?” 那群小孩道:“我们得去燕屿佣兵团炫耀回来,这几天他们团里的小孩每天都跑到我们面前炫耀他们的大贤良师,我们得炫耀回来。” 陆浩心道,正好,说道:“多打听打听他们团里的燕良的消息。” 一群小孩赶紧点点头:“我们会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厉害,燕疯子明年输定了。” 说完,高声齐朗着口号,声势浩大地向外面跑去。 陆浩:“……” 也不一定非得是敌人,不是敌人的话,那么输赢就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城门口,铺子上。 沈宴本来是准备搬桌子去招工,但铺子上来了好一些奇怪的人。 说奇怪吧也算不上,因为和李响阿离一模一样的打扮,全身笼罩,只露出眼睛上的一副深色的护目镜。 李响和阿离也在,还给沈宴点点头,意思是,他实现曾经的承诺来了,带了一些食客来照顾生意。 沈宴:“……” 这要是被佣兵之城的人发现这些人的身份,还不得一阵大乱。 沈宴自我暗示道,自己就是做小生意的,哪能管得到什么人来铺子上消费。 再说,多认识一些深渊人鬼也好,说不定能方便将生意做到深渊去。 阿离正在给桌子上的人道:“以前给你们说,这里的饭菜特别好吃,你们还不信,现在如何?” 其他人哪里有心情理他,都埋头吃得停不下来。 笋子也乖乖巧巧的抱着他的发条青蛙,去和他的新朋友套近乎。 阿离脑袋朝天的直接捧出了一大堆小玩具:“我说我有一大箱子这样的玩具,没有说谎吧,这还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 笋子已经高兴得左摸摸右摸摸,这也太多了,他都不知道玩哪一个。 笋子:“看在你带玩具给我玩,我告诉你,我们铺子上今天有新菜品,特别好吃,千万别错过。” 笋子说的新菜品,其实是醪糟汤圆。 他们最开始做麦芽糖剩下的糯米渣,已经发酵好了,数量还不少,而且后续还一缸一缸的,还会更多,自己肯定是吃不完,干脆拿出来进行售卖。 笋子:“我可以多给你盛一碗醪糟汤,我们的醪糟汤特别好,小野蛮人狮子能喝这么大一碗。” 阿离已经是老食客了,不由得看向李响。 李响点点头,对于这铺子上的新菜品,说实话,他也有些期待。 等一碗一碗的醪糟小汤圆端上来,均匀的小汤圆铺在碗底,有一些看上去是奇怪的米一样的东西在一旁? 笋子:“先喝一口汤,沈宴说这样开胃,然后用勺子盛着小汤圆吃。” 笋子这小孩现在特别会吃,不仅仅是他,团里的其他小孩,每一种食物的吃法都记得牢牢实实的,比起他们上学不知道上心了多少倍。 一群深渊人鬼才将汤喂进嘴里,直接眼睛都亮了起来。 醪糟汤圆的味道的确十分独特,甜甜的,和一般的甜还不同,又带着一点点的酒味等。 口感十分的不错。 沈宴看着新菜品被人喜欢,也挺高兴,得主推一下,不然越囤积越多的醪糟,就麻烦了。 笋子也笑眯眯的,其实糟糟直接吃也特别好吃,他们团里的人,今天出门前,每人就吃了一碗,就是他们小孩,吃了之后脸红嘟嘟的。 他们最喜欢喝醪糟里面的甜水了。 沈宴又聊了几句,现如今居然都有深渊人鬼来他们铺子上消费了,以后说不得食客会越来越多。 这是好事。 然后搬着桌子,带着人去招工去了。 主要是带着卡帕等人,还有阿伊和他的弟弟妹妹。 卡帕他们得帮着写招工合同,因为没有印刷的技术,只得手写,合同自然越简洁越好,除了具体事项,比如工钱等,还得加上赵阔强烈提及的灵魂誓言。 阿伊和他的弟弟和妹妹,得挨家挨户去受咒杀的平民家敲门,也不算挨家挨户吧,只要有一部分人知道后,消息就能传开。 昨天董大在城里跑了一天,主要跑去粮铺统计可以买到的糯米的数量。 大概也有了个数,所以招多少人,沈宴心中也有了估量。 至于能不能将所有受影响的家庭的人都招收进来?这自然不可能,哪怕是做善事,也得量力而行,不然拖累的就是整个虎豹佣兵团了。 沈宴他们也没走多远,就刚进城的大街边上。 将几张桌子拼接的摆下,卡帕等人坐在几个孩子帮忙抽来的凳子上,开始埋头写合同。 笋子垫着脚看了几眼,为啥他们写的字这么好看? 而他自己写的,沈宴说他是抽象派,哈哈。 阿伊几人也去敲门去了,敲谁家的门?这很好分辨,门口摆有尸体的就行。 沈宴也在抄写着合同,不多时,好几人就匆忙赶来了。 沈宴一点也不担心会没有人来,因为他理解,那种现状下的人,哪怕只有一点不能确定的工作的机会,也会匆忙赶来的。 来的大多是女人,因为他们招的工人干的活并不需要特别大的力气,所以沈宴让阿伊往这方面宣传了一下,每一户受难的人家也只招收一个,这样能帮助的家庭能多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他们的本钱足够,自然不在意这些,但他们现在的资本并没有强大到不管这些的程度。 来的人有些不安,焦虑,彷徨。 这两天发生事情,就如同一块大石压在他们身上,但他们根本都没时间来得及太过悲伤,因为还得想办法让家人活下去。 作为女人,很少有人愿意招收她们,因为她们的力气着实比不上男人,会招她们的人,也仅仅只会给十分微薄的工资。 如今上城区的老爷们家里也受到了影响,以前很多的工作都停下来了,别说她们,那些以前能上工的女人多少都只能呆在家里了。 刚才有个亚人种蚂人敲门,告诉她们这里在招工,她们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甚至都没问清楚具体情况,能赚到哪怕一点的维持生活的钱,她们就特别心满意足了。 有些人其实是认识阿伊的,阿伊以前打过很多工,徘徊在各种各样的劳累的场地上。 她们也有些惊讶,那个曾经被压榨被欺负被克扣工钱的小蚁人,现在都是一个工头了吗? 看上去,过得还十分不错的样子。 只希望有同样经历的亚人种蚁人,不要在工钱上面太过苛待她们。 沈宴看着似乎因为离得近了反而犹豫不前的人,招了招手,喊道:“是来做工的吗?” 先来的几人这才靠了过来。 沈宴问了问情况。 他并非是要揭人的伤疤,而是这次招工只针对家里出了事情的家庭,且一个家庭只招收一个。 自然还是需要问清楚。 而且,有些事情压抑得厉害了并非好事,适当的疏解也有极大的好处。 一谈起家里的情况,有人眼睛中都含着泪,眼神都暗淡了不少。 不身处其境,没人能感同身受她们此时的困境,她们真的,十分的需要一份工作,些许微薄的工钱,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可以了。 沈宴以前觉得虎豹佣兵团的情况不怎么样,但其实比起这些平民,又不知道好了多少。 平民的生活,才是真正的这个时代的写照,让人触目惊心。 沈宴也不多说,直接道:“我们这里正好需要人,但因为涉及到一些不能外泄的工艺,所以需要签署这样一份合同。” 沈宴开始讲起了合同,这些平民大部分不会文字,不给她们讲,她们根本看不懂。 其中重点讲了讲工钱。 工钱不多,估计拿去买粮食,她们都吃不饱,但能让她们活下去。 即便如此,也让听到的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其实沈宴开的工钱不多,是在他眼中看来,这相当于在剥夺劳动力,但相对其他人那里开的工资,已经算是十分不错的了。 沈宴他们现在的资金也十分的紧张,加上要给工人开工钱了,就更加紧巴巴的了。 沈宴是这么想的,等他的这些产业赚钱了,就给这些工人涨工资。 他可不想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人唾骂,或许他并非一个纯粹的商人吧。 再有就是强调技术保密的问题。 以及必须以灵魂起誓的誓言。 佣兵之城的人,有严重的先祖崇拜和灵魂崇拜,就像有些人宁可被未知夺去生命也不愿意交出灵魂一样。 所以这样的誓言还是有很强的约束力的。 听着讲解的人,多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们以前做工,根本没什么合同,更没什么灵魂的誓言,只需要直接去就行,给多少钱,甚至有时候给不给,每天的情况都会不一样。 这样的压榨和剥夺,她们都已经习惯了。 沈宴抓紧时间道:“有了这份合同,也是对你们的一种保障,比如合同上的工钱,我们会严格按照上面的进行执行。” 沈宴这时还能给先来的人讲讲合同,等会人多了,就只能让人带着一堆一堆的人讲解了,不然来一个人讲一次,太没有效率了。 “若是你们愿意来做工,也同意合同上面的内容,在上面签上名字就可以了,不会写字的,按个手印就行。” 按手印就沾一点墨水,主要是凸显一种仪式。 有人一咬牙,上前:“我愿意。” 其实很多东西,她都没有听懂,沈宴觉得十分简单的东西,但有时候带了一些他那个时代的意识在里面,别人未必能那么轻易的理解。 这或许和沈宴以前也没干过这样的招聘有关系。 但无论如何,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就是她们能活下去的机会。 工钱不错,或许需要每天做工到精疲力竭吧,她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累再苦都无所谓,只要为家里带回去哪怕一点点的工钱。 比沈宴想象的要简单容易一些,沈宴心道,看来自己写的合同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然后开始了签合同。 只是这些人,怎么一副出卖了灵魂的表情? 不管了不管了,工人先招收足够。 签完合同,沈宴递给对方一张纸条:“明天凭借这张纸条就能来上工了,记得纸条别弄丢了。” 纸条上就一个编号和简单的一个“聘”字。 “聘”字也是卡帕他们写的,编号有唯一性,这是避免人多了之后,有人假冒。 若是假冒者也拿这样一张纸条来,只需要和相同编号的字条对比就能区分真假,卡帕他们的字迹是十分好的,平民想要模仿绝对不容易。 再不济,这个编号也代表了合同编号,直接查合同也能分辨出当时招的到底是谁。 沈宴忙碌了起来,卡帕等人手写合同估计今天手也要写麻木。 姜宇带着几个虎豹佣兵团脑子灵活的年轻人等在一边,维持着秩序,等来的人凑够一定数量,就统一给他们讲解合同。 姜宇他们讲合同,和沈宴又有些不一样,主要强调外泄工艺必将受到灵魂的惩罚。 各自看重的点不同。 沈宴就坐在桌子前,拿着卡帕他们递过来的合同,和听完讲解,愿意来做工的人签合同。 在城门口的大街上,绝对是佣兵之城从未见过的场面。 别说其他人,连虎豹佣兵团的自己人都迷迷糊糊的,那么什么合同,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普普通通的做工,以前哪里会这般流程。 感觉奇妙得很,就和那些签了合同的人一样。 但感觉,只要签上自己的名字或者按上手印后,似乎身上就有了一份需要遵守的契约。 这或许就是仪式的重要性。 甚至有些不嫌弃事多的佣兵,跑过来看热闹,还嘀咕着,虎豹佣兵团是不是在进行什么诡异的仪式。 肯定是了,以灵魂签订的契约呢。 这些平民真惨,为了活下去,居然用灵魂在仪式上落下了烙印。 等沈宴知道的时候,阻止都来不及了。 他们用诡异的具有非凡力量的仪式来理解合同,这才是他们正常的思考方式。 沈宴想了想,最终也没有管,因为他们不可能招收完所有受影响的家庭。 或许这种情况下,还敢来完成仪式,恩,签订合同的人,才真正的是已经走投无路的人。 沈宴的这个想法的确没错,的确能将手上的合同给真正的最需要的人。 沈宴在忙着招工,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赵澜也在劝说着他爹去说通其他佣兵团,开放墓园,替那些死者收尸。 这是他当初答应,尝试着去做的事情。 赵澜这人虽然性格奇怪了一点,但还算讲信誉,答应的事情就会尽量去完成。 他爹被说得烦了,答道:“现在都顾着去找绯月之夜的凶手了,我们团里死了十几个兄弟,怎么也要给一个交代,哪有时间去管其他人的事情。” 赵澜:“都开始搜城了,也没有发现凶手的线索。” “爹,你说凶手会不会藏在某一个大型佣兵团内?只有大型佣兵团没人敢去搜。” 赵团长瞪了一眼赵澜:“胡说八道什么,佣兵之城的大型佣兵团都是在此安家立业不知道多少年了,家就在这里,这种得罪其他所有人,还没见着有什么好处的事情,他们不会做。” 他还不知道这些人,平时明争暗斗,但真让他们去得罪其他所有人,还真得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家人和未来的发展。 要真是那些大佣兵团干的,啧,他们怕是惹上大麻烦了,烫手的山芋。 但,这么大规模的追查,凶手都没有半点线索,也着实奇怪。 赵澜说道:“凶手的事情自然要查,但下城区的尸体怎么办?到现在还曝晒在大街上。” “再说,我好歹是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都答应别人了,要是办不成,这不是成了佣兵之城的笑话。” “笑话我也就罢了,就怕到时候笑话我们整个铁血佣兵团。” 赵团长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小儿子除了在外人面前伪装得一套一套的,平时就没有半点稳重。 要能力没能力,做什么什么不成。 半响道:“这事你舅舅奥莱和你母亲在管,到时候怪谁也怪不到我们铁血佣兵团身上。” 赵澜心道,是啊,他舅舅和母亲的确上午去了一趟下城区,往尸体上洒了点圣水,但一会儿就回来了,估计也就做了做样子。 他都知道他舅舅和母亲是怎么想的,让他们去给一群平民的尸体洒圣水,呵,平民在教廷的神学里面可是原罪,就像去给异教徒唱赞歌一样。 估计心里百般不愿意,但他们这么走了一趟,以后真要出了事情,就有了个说法,他们铁血佣兵团是有行动的,其他佣兵团连手都没有动一下,要有罪过也是其他佣兵团的罪过。 赵澜说道:“但这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再说,佣兵之城平民人数众多,我们笼络笼络平民,未必就没有好处。” 赵团长头都抬了起来:“你舅舅和你母亲,虽然平时太过将平民当罪人看待,但有一点他们并没有错,佣兵之城是由大型的佣兵团统治,这些没有半点力量和财富的平民能起到什么作用?” “有那心思放在平民上,还不如多去其他佣兵团走动走动,发挥一下你的长处,听说你在梵帝城的时候,做得就十分不错。” 说完也不等赵澜回应,继续道:“至于那些平民,谁做的案,找谁负责去。” 反正不会是他们铁血佣兵团。 其实大部分佣兵团都是这样的想法,事不关己,凭什么浪费自己的资源去处理平民的事情,现在竞争这么激烈。 赵澜被打发出房间,路上嘀嘀咕咕:“找凶手负责,我上哪里去找凶手,他又不会自己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这时,奥莱迎面走来,微笑道:“怎么?又去你爹那里被训斥了?” 说完也不等赵澜回答,继续问道:“你那朋友的推算,找出来什么线索了吗?” 赵澜来了精神:“还没呢,不过现在消息都在城里传遍了,这么多人,总能猜出来那个‘中’字到底指向的什么,奥莱舅舅,你说是吧?” 奥莱:“……” 半响,道:“自然,这么多人自然会有聪明人想到其中隐藏的线索。” 赵澜也笑了:“等找到了凶手,先别砍他脑袋点他天灯,得让他先将下城区的平民的尸体处理好才行。” “对了,奥莱舅舅,你最近似乎很关心凶手的问题?” 他记得不错的话,他这舅舅来到铁血佣兵团也好些年了,从来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一天到晚碰不到人,但这几天他总能碰巧的在驻地里面遇到,还真是有些意外。 奥莱随口道:“团里,城里,天天都是谈论此事的人,难免多留意了一些。” 说完,又交谈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赵澜看着他舅舅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因为在舅舅的袖口,居然有一块绿色的,看上去不小心拂上去的青苔。 奇怪了,他舅舅这么一个爱干净的绅士,平日里有半点灰尘的地方都不愿意去。 怎么会在什么地方弄上一块青苔在袖口? 赵澜摇了摇头,向驻地外走去,这事儿办不成,他也得去跟沈宴说一声。 哎,当时夸下的海口,胸口拍得啪啪响,但这下怕是脸都要被打肿。 这时,赵澜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正路过驻地一个十分荒废的地方,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多看一眼。 但一片擦落的新鲜的青苔,就那么吸引了赵澜的注意力。 现在这天气,不适合青苔生长,也只有特别阴暗潮湿的地方,会长一些。 但青苔又不会自己长脚,怎么会从无人去光顾的阴暗角落被带出来? 赵澜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刚才奥莱离开的方向。 “不可能是奥莱舅舅,他绝不会靠近这么脏乱的地方。” “但他袖子上的青苔印记很新。” 赵澜盯着那个杂乱的角落,想了想,抬脚走了过去。 越靠近,身体越冷,就像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暗示所有靠近的生物离开。 十分微妙的感觉。 赵澜是神官,双手捧在胸前祈祷一番,这才感觉好了一点点。 “奇怪,怎么汗毛都立起来了。” “记得不错的话,这里有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室,因为太过阴暗潮湿,直接废弃了。” 赵澜走上前,似乎光线都不照射向这里了,被四周的建筑完全遮挡。 不留意的人,哪怕是自己团里面的人,恐怕都忘记了他们团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眼前是一个狭窄的通往地下的小门,里面黑漆漆的,就如同一个黑洞。 小门被生锈的铁柱子门锁着,这生锈的铁门一看就是常年失修,雨水都将铁条侵浊得快腐烂了。 赵澜皱眉地看着铁门,在靠近锁的位置,潮湿的墙面上有一块稍微新鲜的青苔摩擦的痕迹。 “这是……” 有人进出过? 但为何又要将铁门伪装得常年未打开过的样子? 赵澜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奥莱离开的方向。 然后用手掰了掰铁门上的锁,锈迹很严重,用眼睛凑近锁孔,的确有用钥匙打开过的痕迹。 赵澜反复掰了掰,然后抽出腰间的细剑,直接斩了下去。 别看他这细剑只是贵族的装饰品,平时打架或许真没多少用,但也是他花费了不少钱打造的。 “哐”的一声,又或许是这锁实在太锈了,一下就被斩掉在地上。 “咯吱咯吱”的,铁门被推开。 赵澜持着剑,向黑漆漆的地下室走去,通道有些狭窄,他得弯腰才能下得去。 黑暗中十分的安静,连老鼠的咀嚼声都没有。 的确有点吓人。 但这里是铁血佣兵团,自己家里,哪里有去不得的地方,再说若真有事,他只需要大叫一声,不知道多少人会赶来。 下城区,城门口。 或许是沈宴他们大张旗鼓的让人以灵魂签订仪式,招收的人居然比沈宴想象的要少一些。 沈宴心道,这才第一天,若真畏惧这个,或许就说明也没到那么需要他提供工作的时候。 沈宴也不心急,这时,赵阔也回来了,赵阔今天去了几个佣兵团,因为大规模生产麦芽糖的话,麦芽的需求就不少。 他是去谈麦芽供应生意的。 只要有钱,买东西的就是大爷,这生意并不难谈。 沈宴说道:“今天已经招收到一些工人了,明天就能让她们跟着董大去将买到的糯米搬运回来。” “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可以让她们搭把手。” 比如熬麦芽糖的灶台,以前熬制的数量少,还能直接购买炉子,但现在熬制量大了,买炉子就太不划算了,还不如自己砌灶台。 锅也需要大量打造,正好去找大胡子程铜斧,让他打个折扣,按照灶台的大小,定制一些铁锅。 他们的锅,肯定要比普通家用的锅大。 还有蒸糯米的蒸笼,翻滚的铲子,等等,都需要准备好。 前期的事情并不少,等完成的时候,估计提供的麦芽也生好了。 沈宴看了看天色:“收工。” 卡帕等几个莫基家族的人,也活动了一下手腕,他们桌子上堆了不少抄写好的合同。 沈宴道:“以后要是和深渊人鬼关系好了,这样的合同倒是可以拿去他们那里印刷。” 卡帕等人一笑:“这事轻松,都算得上忙里偷闲。” 边说边去铺子上等着一起回去。 他们现在铺子上赚的钱,卖布赚的钱,还有卖麦芽糖,和卖学校学生套餐的钱,加起来的话,其实还真不少了,因为基本没有其他什么花费。 现在支撑起一个制糖小工厂也差不多够了。 就是这还没捂热的钱,一时间全部都拿出来,要是赚不到钱的话,以前的忙活就真是白忙活了,就跟打水漂了一样。 他们没有过硬的资金,没有抵抗任何风险的能力。 若不是因为绯月之夜的原因,沈宴也绝对不敢这么冒进。 现在众人的心其实也是提着的,不敢有半点松懈。 等回到驻地,赵阔开始在小树人嘟嘟的干扰下清点账目,他再不数数钱,钱都不在他手上了。 嘟嘟……还一无所知。 等夜深人静,沈宴又拿着剩下的那张旧日文献,也就是陆浩从燕良那得到的那张,以及一朵黄金花去找赵阔。 偷偷摸摸地摇了摇床上的赵阔。 怎么搞得跟偷情一样。 说实话,沈宴还是有些紧张的,这种事情虽然是正经事,但过程未免有些不敢对第三人言。 赵阔翻身看向沈宴。 沈宴好怕赵阔突然来一句,求他。 那他是放弃呢,还是真的求他干这种事情。 沈宴赶紧扬了扬手上的旧日文献和黄金花。 还好赵阔直接翻身爬了起来,只是赵阔嘴角上扬的样子,看得沈宴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深更半夜,他居然和这么一个魁梧的男人去外面那啥。 院子中,月光下,依旧是那块大石头上。 沈宴总有一种错觉,这块大石头总有一天会蹦出来他一个娃。 赶紧吃掉黄金花,展开旧日文献看了起来。 这是一篇新的旧日文献,不是最开始的关于高山巨人遗迹的续集,也不是亚伯罕自述的续集。 是一个名叫罗伯特的博学者写的研究文稿? “我叫罗伯特,和一些寻死的老骨头一样,致力于旧日文献的研究,所有人都说涉及旧日的东西都危险到了极点,但很少有人知道其中也充满了无法形容的乐趣,这种乐趣有时候会让人痴迷得用生命去换取。 但现在,我遇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阻碍我研究旧日文献的问题。 我身上的后遗症太多了,我数了数,差不多十三还是十四个了吧。 我有三个脑袋,不要怀疑,我是纯正的人类,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后遗症而已。 我胸口有一个巨大的洞,能从前面通过这个洞看见后面的风景。 我身上长满了羽毛。 我的头发能绕着房子围上一圈,剪了又长,长了又剪,无止无尽。 我的眼睛出现了四幅瞳孔。 ……” 沈宴看到这里,心都麻了,他仿佛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这真的还能算一个人吗? “这些都不是困扰我继续研究旧日的问题,但新出现的这个后遗症,我就不得不在意了, 后遗症改变了我识别图案文字的能力,比如一个正常的文字在我的眼睛里面,变得扭曲模糊重影,失去了原来的形状。 这一定是未知的力量在干扰我继续去窥视旧日,我知道得太多了?,所有人都称呼我为伟大的贤者罗伯特,最传奇的博学者。 恩,稍微有些激动了。 我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就是,我必须得找到解决后遗症的办法。 我开始游离大陆,从我的家乡开始,一年又一年,这个过程发生了很多的误会,很多没什么见识的佣兵将我当成了可怕的怪物。 当然这些都是一些小插曲。 令人遗憾的是,我寻找了很多年,具体的时间我都懒得去记录,反正这些时间让我比这世上大部分的人走过的路都多,但我依旧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直到我到了一个叫唐城的地方,这绝对是一个有趣的地方,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和旧日最接近的存在,他那绝对是唐城。 我在唐城中终于寻找到了一个线索。 想要摆脱旧日文献带来的后遗症的影响,就必须找到不朽者中的黄金巨龙。 即便是不朽者,他们研究旧日,也必须借助黄金巨龙的能力,吸收那些因为无法抵抗的污染产生的后遗症。 然而,最后一只黄金巨龙,被击杀在了荒原。” 文字到这里就没有了,这是一篇文字极少的记录,但内容却无法想象的吸引着沈宴。 因为他现在面对的问题,也是怎么解决后遗症的问题。 内容十分有意义。 不朽者研究旧日也需要黄金巨龙帮助吸收其中污染产生的后遗症? 但黄金巨龙都死绝了不知道多少个年代了。 沈宴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一开始读到前面的文字时,他以为看到了希望,但读完,他好像被棒槌直击了脑袋。 等等,棒槌击打脑袋? 沈宴抬头:“……” 赵阔:“我提前帮你清醒清醒。” “这样效果是不是好多了?” 沈宴心道,效果的确好多了,但人不怎么好。 以前还是模糊的画面,他这次记得老清楚了。 等缓过神,沈宴收起旧日文献,赶紧往仓库跑。 不然,赵阔还得让他善后。 心里骂了一句,憋死他。 房间内,小树人嘟嘟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抓着脑袋上的黄金叶片,偷偷的从钱箱子里面露出个脑袋往外面偷看。 沈宴心道,这孩子,名副其实的掉钱眼子里面去了。 这么小,怎么就能这么喜欢钱呢? 等了一会儿,这才拿出达蒙之门进入达蒙之海。 沈宴原本是想着,多观察观察上次那个会一句逍遥游的新人,这人总给他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但沈宴一看向大海上的小船,就愣住了。 因为小船上,赵澜的人像,现在的样子奇妙到了极点。 像是被挂了起来,只剩下一个大裤衩,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让人感觉十分邪恶的咒文。 这是被人sm了啊! 沈宴赶紧将所有人拉进来。 其他人都看懵了,赵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奇特爱好了? 赵澜差点哭了:“尊敬的阁下,我终于……我终于等到你的召见了。” 嘤,不要以为把他关起来藏起来吊起来,他就找不到人来救他了。 该死的凶手,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第70章 赵阔以前的圣器 赵澜现在的样子太搞笑了,就像是一只光溜溜的青蛙? 沈宴赶紧切换成小马甲,用傀儡模型将小船划到对方身边:“你这是怎么了?” 赵澜都不由得夹紧了冷飕飕的两条腿。 他现在的形象的确有些羞耻,那大裤衩是他身上唯一能遮挡的东西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被沈宴一问,一瞬间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他没有在那该死的地下室疯癫掉,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 说起来,他应该恐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着自己还能偷偷摸摸的等待救援,心里还点兴奋。 那个该死的老变态和那个猥琐的盗贼,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他们自己暴露了自己。 赵澜在众人的围观中,答道:“我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我被绑架了,在我们铁血佣兵团驻地内。” 众人:“……” 这的确有点让人无法置信,那可是铁血佣兵团,有谁能闯进他们的驻地绑架他们的继承人。 但赵澜现在的样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澜:“而且,绑匪一直呆在我们铁血佣兵团驻地,没有离开。” 众人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荒谬,怎么可能的事情。 连苏牧都听得十分有趣,苏牧这家伙上次从幻境退出后,整个人无法置信到现在,他上次太激动了,以至于雷霆中的逍遥游他都没有听全,当时后悔得恨不得重来一次。 那可是逍遥游,他们唐城也仅仅只余下了一句,而且,他们余下的那一句,还没有雷霆中传来的声音中那句那么的优美那么的有韵味。 他本以为他失去了唯一的一次重拾整篇逍遥游的机会,唉声叹气,抓耳挠腮,那滋味实在别提了。 但没想到,他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不过,现在没有人理会他,似乎有个年轻的少年人出现了一点问题。 赵澜委屈巴巴的继续道:“他们将我绑成了这样,还将我扒光,在我身上用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魔药写满了咒文,我感觉这咒文有些邪恶……” 明明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但从赵澜嘴里说出来,除了可怜怎么还带着一点可笑和滑稽。 不得不说,这少年的心境是真好,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估计已经恐惧得疯了。 赵澜:“那该死的老变态,用手在我身上画了这么多咒文,一想起那老变态,我都起鸡皮疙瘩。” “你们给看看,画的这是什么咒文。” 目光不由得看向大主教杰拉斯和辛夷长老。 大主教杰拉斯和辛夷长老却皱起了眉头,这是一种十分古老的仪式,但他们却没有见过。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曾经不知道天高地厚,挑衅过未知的那个年轻人开口了。 “这是召唤恶魔的仪式,在宿主的身上用人血绘制出召唤的咒文,用来召唤恶魔亚伯罕的降临。” “到时候,作为宿体,你的身体会被降临的恶魔完全占据,你的灵魂将被吞噬后消失。” “在永恒王朝覆灭后的一段时间,这种仪式盛极一时,被罪城的怪物当成一生中最虔诚的献祭。” 大主教杰拉斯和辛夷长老身体都颤抖了一下,恶魔亚伯罕! 那是一个越了解越让人颤抖的名字,一切真实可见的黑暗,罪恶,残忍,扭曲的来源。 沈宴也十分惊讶,居然和罪城和亚伯罕有关,他刚才初步了解到亚伯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赵澜还不是十分了解,但和罪城的怪物组织有关,又是占据身体又是吞噬灵魂,怎么听都邪恶至极。 声音都有些颤抖:“在那个漆黑的地下室,隐约可见还有一个奇怪的祭坛……” 开始描述了起来。 依旧是苏牧在回答:“绯月之夜用来召唤少女俄斯忒斯力量的咒杀仪式?这人的实力很强。” 周围几人精神都是为之一震,凶手,绯月之夜咒杀那么多人的凶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佣兵之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绯月之夜发生了什么。 难怪一直找不到凶手,他们竟然躲在佣兵之城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内。 这样的结果,任谁估计都想不到。 苏牧说道:“你身上的这个召唤恶魔亚伯罕的仪式一但开启就无法逆转,仪式是在夜晚月光最强盛的时候进行,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快接近月上中空的时辰。 赵澜也是一惊,他什么时候这么能哔哔了,也许是太过惊恐的经历,见到了熟人自然要缓解一下心情。 但现在可不是缓解的时候,他是来求救的。 苏牧觉得,这少年应该没救了,即便将消息传来出来,但那可是铁血佣兵团,像这样的古老佣兵团怎么可能允许有人闯进去救人,稍微一纠缠一耽搁,时间就不够。 但奇怪的是,刚才明明还十分担心这少年情况的一些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危机是个事儿。 奇怪。 反而是齐刷刷地看向那座星光之中的高山。 此时,赵澜突然道:“尊贵的,无所不能的阁下,我祈求得到你的指引,让我摆脱现在的困境。” 苏牧直接愣住了,这少年疯了,竟然向一位未知祈求。 即便是死在最邪恶的仪式下,被恶魔占据身体吞噬灵魂,也好过被一位未知关注吧? 整个大海都安静了下来。 沈宴自然会想办法救赵澜,这是赵澜唯一能将消息传出来的途径,赵澜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一个家庭关系十分复杂,成长经历颇为丰富,性格有些异于常人的少年人罢了,甚至比起大多数人,还算正直。 但他也得知道,赵澜被关在铁血佣兵团的具体的哪个地方,不然打草惊蛇,被人撕票了就不好了。 沈宴赶紧用傀儡模型问道:“你被关在具体的什么地方?” 赵澜现在也不多想,直接道:“我们驻地最偏僻的一个地下室,就是废弃的杂物仓库旁边的地下室,只要这么说,我们团里的人都知道是哪里了。” 他声音落下时,大海风暴起,天空雷霆响彻。 “祭品!旧日文献!” 众人松了一口气,包括赵澜也松了一口气,那位阁下回应他了。 那么,他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他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倒霉离奇的事情呢,在自家驻地被人绑架,被人用来当成宿体召唤恶魔。 还好,他是那位阁下的眷者,不然他如同史诗般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这么结束了。 这少年的确心大,这时候了还能想这些。 沈宴直接将所有人的小船推回原点。 苏牧反应过来,什么,结束了? 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 时间紧迫,沈宴直接摇醒赵阔。 能从铁血佣兵团这样庞大势力的驻地救人,估计也就赵阔了,其他人连进去的机会都未必有。 沈宴直接道:“你弟弟小命快没有了。” 赵阔:“?” 大半夜的,突然给他说这个,这是什么意思? 沈宴长话短说:“绯月之夜的凶手被赵澜找到了,是罪城怪物组织的人,就在铁血佣兵团驻地废弃仓库旁的地下室,赵澜在今晚月亮最盛的时候会被凶手献祭给恶魔。” 一句话,但信息太惊人了。 绯月之夜的凶手?那个杀死了不知道多少佣兵团成员,众矢之的的凶手,众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有线索的凶手,居然在铁血佣兵团。 对了,星斗推算的那个“中”字,铁血佣兵团不就在整个佣兵之城的中心,的确有一种让人恍然大悟的感觉。 铁血佣兵团,要有大麻烦了,但这管他什么事情。 至于赵澜!这倒霉孩子,从小就从未让人省过心,惹事的本领一如既往,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宴正想说再不快点,时间就不够了,还没开口,眼前的人影渐渐变淡消失。 这是残留的人影? 啧,这速度,都能欺骗人的视觉了。 沈宴在说事情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声音并没有故意放低,仓库里不少人也听到了。 惊讶的起床。 这事儿要是真的,估计要轰动整个佣兵之城。 现在佣兵之城,最大的事情就是绯月之夜的咒杀惨案,波及太广了,同仇敌忾,想将凶手千刀万剐的人实在太多。 沈宴实在有些不放心。 姜宇干脆去开卡车:“今晚应该没人能睡得着,我们也去看看情况。” 虎豹佣兵团的两辆卡车都在,赵阔没有开车,应该是嫌弃卡车的速度太慢。 沈宴上了卡车,虎豹佣兵团的人也上来不少,剩下的留在驻地防守。 沈宴还没坐稳,卡车就飞了出去。 姜宇这个开飞车的疯子。 深夜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倒是让卡车跟疯了一样毫无阻碍。 等沈宴他们来到铁血佣兵团驻地外时,一下车,沈宴脸色都白了,他不是一个会晕车的人,但坐姜宇这家伙开的车,不晕也得晕。 此时,铁血佣兵团外特别热闹。 怎么说呢,基本将整个铁血佣兵团给围了起来。 大胡子的无畏佣兵团的人,高尉的飓风佣兵团的人,还有白颂的大白鹅佣兵团,燕良的燕屿佣兵团,陆浩的地陆佣兵团…… 他们为什么来? 因为绯月之夜,他们佣兵团也死人了,可以说对凶手恨不得剥皮抽筋,现在凶手找到了,自然该是来讨还血债的时候了。 别看佣兵凶狠,但对自家佣兵团的兄弟,又不一样。 那可都是一起经历生死的兄弟,无故被凶手杀害,岂能就这么算了。 现在又多了个虎豹佣兵团。 当然还不只是这些,因为就算他们加起来,也不可能是铁血佣兵团的对手,想要讨个说法可能不容易。 于是他们又去通知了其他好几个大型佣兵团。 所以才有了现在,一种将铁血佣兵团给包围住的气势。 他们其实也才来,因为说服几个大型佣兵团,着实花费了一些时间和力气。 至于这些个大型佣兵团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各佣兵团之间竞争剧烈,他们来看看铁血佣兵团吃瘪就十分值得了。 铁血佣兵团的人直接懵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几大佣兵团将他们围困住了,什么时候这些佣兵团这么齐心协力了? 突然的变故无法置信。 特别是听说是来问他们铁血佣兵团要绯月之夜的凶手,听得他们气血翻腾,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他们团里也死了十几个兄弟,死得比外面那些佣兵团还多。 说他们铁血佣兵团包庇凶手,他们是疯了不成? 赵团长现在也是脸色阴沉,一定是阴谋,这些人定是合起火来,想要从他们铁血佣兵团讨到什么好处。 气得青筋暴露。 但,怎么一点消息和苗头都没有传出,就这么在深夜突然围来了? 有人道:“他们想要进来搜索。” 赵团长:“不可能。” 将他们铁血佣兵团当成什么了。 带着人,正准备出去看情况。 这时,整个佣兵团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地震了?” “不对,是灵魂力量的巨大波动,导致出现了幻觉,以为是地面动了。” 也是这时,一柄金色的长枪直接从地底,破碎了地面,在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直射而出。 那枪如同一道划过的恒星,在轨迹上留下来不及消散的金色残像。 “轰!” 长枪所过,建筑都倒塌了,最后插入铁血佣兵团驻地的围墙上,围墙都倒塌了一片。 像铁血佣兵团这样的大型佣兵团,围墙又高又大,能起到十分有利的防御作用。 没想到直接被一枪搞塌了一大片。 外面的人也通过倒塌的墙壁看了进来。 铁血佣兵团的人也是一愣,这是……黄金龙枪! 赵阔! 然后脸上一怒,一个被驱逐之人,居然偷偷回到他们驻地,还破坏他们的驻地,弄出这么大阵仗。 至于那黄金龙枪的尖端,被钉在墙壁上,奄奄一息的人,都没心情去关注了。 铁血佣兵团的人正要发怒和质问。 赵阔从那破开的地面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光不溜溜的人,身上这是咒文? 铁血佣兵团的人都愣住了,这光溜溜的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 赵阔直接将人扔给了赵团长:“接人。” “下次再闹出这样的事情,自己善后,不要来麻烦其他人。” 羞辱,这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 铁血佣兵团自己搞的事情,还要一个被驱逐的人专门回来摆平,颜面何存,都丢尽了。 赵澜被抛在了空中,他现在的样子多少有些羞耻。 但还是忍不住大声提醒道:“绯月之夜的凶手,还有一个盗贼,别让他逃跑了。” 说实话,铁血佣兵团的人现在脑子里面如同跟雷劈成了智障一样。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团里的继承人,这样子看上去怎么跟遇到了什么凶案一样,还是在他们自家驻地内,还是靠别人解救出来。 而且,外面的人似乎都知道了,就他们自己不知道。 这样的现实,实在不是一时半会他们能理清头绪。 还有,赵澜刚才说,绯月之夜的凶手? 话里是什么意思? 凶手就在这里,在他们铁血佣兵团的驻地? 赵澜喊完,有气无力的道:“给……给我一件衣服。” 完了,他的光荣事迹,整个佣兵之城都知道了。 哎,还好小命保住了。 恩,好像也算不上什么惊喜就是了?他刚才干巴巴地等着救援的时候,真的心里一点担心都没有,哪怕那个老变态都将他放祭台上面了,他的心跳都没怎么加速。 赵澜一边等着人给他送件遮掩的衣服,一边看向战场。 铁血佣兵团的人实在茫然得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是处于懵逼状态。 而其他几个佣兵团中,倒是有几人跳向了高处,手上各自提着一盏灯。 这几人都是序章不低的哨兵,他们手上的灯是特制的,专破盗贼的隐匿。 一切阴影,都是盗贼藏匿的绝佳位置。 但哨兵的破隐灯却是他们的克星。 现场,光影摇曳,赵阔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直接掐着一个猥琐的不起眼的平凡的人,就那么举在半空。 手上用力,咔嚓一声,那猥琐的盗贼似乎脖子被拧断了。 这样并不会死人,只是让对方昏死了过去。 一片的安静。 只剩下赵澜的声音:“就是他,就是这个盗贼,他,还有一个祭祀。” “咦,祭祀呢?” 众人不由得看向墙壁上被挂在那的古怪袍子中的人,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赵阔揉了揉手腕,将墙壁上的黄金龙枪取了下来,抖了抖枪,将串在上面的人抖落。 “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 向外面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对了,你们曾经收缴了我几件圣器,作为这次帮你们处理的报酬,送还一件回来。” 鸦雀无声。 等赵阔走出去,后面才一片大哗。 轰动,激烈的争吵声,这事情绝对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铁血佣兵团有大麻烦了。 至于真相如何,只需要去那地下室看看祭坛就可以了,若真有人在绯月之夜召唤了少女俄斯忒斯的力量,上面必定会留下痕迹。 铁血佣兵团也抵赖不了,因为……知道的人太多了,没看到快将铁血佣兵团快围一圈了。 赵阔上了卡车,但没有离开。 沈宴疑惑。 赵阔:“这么好的看热闹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沈宴:“……” 这家伙绝对懂什么叫落井下石。 灯光将整个铁血佣兵团照耀得透亮,一群又一群情绪激动的佣兵正在讨要说法。 今晚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别想睡了。 铁血佣兵团的人正在努力的解释:“绯月之夜的事情绝对和我们铁血佣兵团没有关系。” “你们想想,我们包庇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们铁血佣兵团也死了十几个兄弟啊,比你们团里面死得还多。” “连我们团的继承人都差点被当成祭品献祭给恶魔了。” 但无论如何,也否定不了一件事实,绯月之夜的两个凶手就窝藏在铁血佣兵团内,而且施展咒杀的祭台就在那地下室。 赵团长现在愁得也是头发都白了。 “那个地下室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何没有一人发现异常?” 铁血佣兵团的人也是面面相觑,这的确太诡异了,不合常理。 “还有,发生在我们团里的事情,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外面那些佣兵团一夜之间,就突然一起发现了问题,全都来了?” 这些疑问困惑着他们的同时,他们还得解决现在的困境,一个弄不好,铁血佣兵团就会大伤元气。 沈宴也在问赵阔:“这么多人围困铁血佣兵团,且情绪激动,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赵阔:“铁血佣兵团,作为这座城市最古老的佣兵团,可没有那么简单。” “你看这些人闹得凶,但可有敢动手的?” 沈宴心道,还真是,别看现场沸腾得不可控制了一样,但所有人似乎又都有收敛着。 底线是不动手。 但光是争吵,也足够让人喝一壶了。 最关键的是,死了人的还不仅仅今晚这些佣兵团。 明天才是正戏开始的时候。 这时,一道人影靠近沈宴他们的卡车。 赵澜换了一声衣服,身上那些咒文也洗得干干净净。 脸上多少还有点被吊久了的虚弱感。 赵澜表情犹豫着,然后一咬牙,说道:“哥,我觉得我们铁血佣兵团内现在谁都不可信。” “我是从我舅舅奥莱袖口的一片青苔,发现了那个地下室……” 赵澜开始讲的经历,并将他的怀疑说了出来。 赵阔眉头都皱了起来。 奥莱和那两人有关系?要在铁血佣兵团窝藏两人可不容易,但奥莱能够做到。 赵阔又不由得想起,英雄城的人离开的时候说的一段话,铁血佣兵团丢失的旧日文献,可能与奥莱和海莉丝夫人有关。 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宴有些惊讶地看向赵澜,赵澜现在觉得铁血佣兵团的人不可信,倒是跑来将隐藏在背后的线索和秘密告诉赵阔。 倒是有意思了。 透过现象看本质,也就是说赵澜对赵阔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他们团里自己的人。 赵阔沉思了一会儿,道:“那两个凶手会被送去治安亭,若奥莱真与他们有关系,奥莱定会想尽办法堵住他们的嘴不将他供出来,你只需要平时多给他施加一点压力。” 坐不住的人自然会露出马脚。 又聊了几句,赵澜这才偷偷摸摸的回去。 沈宴看向赵阔:“你这是在给奥莱下套?仅仅以赵澜的证词,还无法完全指控他,他还有狡辩的余地,但若他再进一步做出点什么,那就不一样了。” 赵阔未答,而是看向车窗外的铁血佣兵团,当初他是如何从这里被驱逐出来的,还记得清清楚楚,而现在,或许有人要付出代价了。 夜未央,争吵的声音,如同白日闹市。 赵澜回去后,就被他爹叫去问话了。 赵团长现在心情极度不好,被一大群人围着指着鼻子,就差辱骂了,任谁都不可能有好心情。 看着来迟的赵澜,气也是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整日就知道到处瞎跑,被绑架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 赵澜嘀咕了一句:“我今天没去其他地方,在自家驻地被人绑架的,要不是我无意间进了那个地下室,还不知道那两个凶手会搞出什么更严重的事情来。” “爹,你别看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我们,但至少还没有联合起来攻打我们,我要不是被那两人绑了,还差点被献祭给了恶魔,其他人肯定就觉得我们铁血佣兵团和那两凶手是一伙的了。” 赵团长被堵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还盼着别人联合起来攻打进来?还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虽然要不是赵澜误打误撞,他们也的确跟傻子一样还被蒙在鼓里。 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他们铁血佣兵团,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背上这等罪名。 一这么想,心里更气了,外面那些人跟疯了一样,根本解释不通。 这时,奥莱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亲爱的侄子,你当真是误打误撞进了地下室?那里常年堆积杂物,很少会有人关注那里。” 表情莫名地看着赵澜。 赵澜不由得一愣:“亲爱的舅舅,若有人故意去那地下室,岂不是说明和那两凶手有联系?” 奥莱:“……” 赵团长直接打断:“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情况。” 若真传出赵澜和那两凶手有点什么关系的消息,铁血佣兵团就坐实了窝藏凶手,甚至参与绯月之夜惨案了。 赵澜说道:“那两凶手不是还活着吗?赶紧问清楚他们是如何藏到我们铁血佣兵团的,要是真有内应,也能抓出来,为我们团内死去的那十几个兄弟报仇。” 赵团长谈了一口气:“凶手已经压去治安亭关押。” 这事情牵扯太多佣兵团,交给谁都有人不服,而治安亭名义上属于整个佣兵之城。 赵团长:“各佣兵团已经派人去审问。” 但根本不让铁血佣兵团插手。 赵澜:“那还担心什么?那个什么佣兵团就有专门的刑审高手,不怕到时候问不出点什么。” “等真相大白,我们铁血佣兵团自然能洗清冤屈。” 众人:“……” 话虽这么说,但那两凶手能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着实蹊跷。 就怕到时候又出现点什么意外。 赵澜瞟了一眼奥莱,然后道:“那两凶手再厉害,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交代,其他佣兵团一直都等着我们出问题,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尽办法逼问凶手和我们的关系。” “我们只需等刑询结果出来就行。” 清者自清,自然无需担心,除非有问题的人,此时才应该焦急。 赵澜看着一屋子的人,道:“我被吊太久了,现在疲惫得很,我先去休息了。” 众人嘴角都抽了一下,这种情况还能睡得安稳? 赵澜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爹,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比如帮下城区的平民收收尸,顺便多到处诉诉苦,让其他人也知道,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比任何人都可怜……” 话还没说完,赵团长直接呵斥道:“滚。” 他们堂堂铁血佣兵团,去刷好感?去装可怜? 怎么想得出来! 第二日。 沈宴继续在城门口招工,就是没精打采的一直打瞌睡,昨晚看热闹看到了天亮。 啧,那真是吵到了天亮反而更加的热闹,要不是他还有事,他还能继续看。 这时,街道上,有人来抬那一路的触目惊心的尸体了。 沈宴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这不是铁血佣兵团的人吗? 只听铁血佣兵团的人,一脸悲愤的说着:“大家都是受害者,我们铁血佣兵团也死了十几个兄弟,看到你们家人的尸体,我们就忍不住同样悲伤。” “所以,我们铁血佣兵团决定免费开放墓园,为你们收敛亲人尸骨。” 这么多的尸骨,估计铁血佣兵团的墓园生意以后是没办法做了,全部免费提供给这些这些受难的平民了。 沈宴有些惊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尸体的问题解决了。 不过,铁血佣兵团这是在全面受敌的时候,用受害者的身份刷好感度? 将自己和凶手撇得一干二净。 而围观的其他佣兵,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讽刺。 “先洗脱嫌疑再说吧。” “假好心。” “说不定就是你们铁血佣兵团和那两凶手串通,害死了这么多人。” 铁血佣兵团的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要自顾自的解释。 大概就是自家团里死了多少兄弟,自家继承人差点被献祭给了恶魔。 效果其实还是有一些的,毕竟铁血佣兵团没有搞这种事情的动机,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也有人在讨论着,昨天为什么那么多佣兵团去围铁血佣兵团的原因。 “听说是有人参透了星斗推算的那个‘中’字的含义。” “‘中’嘛,中间的中,可不就是指凶手在铁血佣兵团。” “这哪里是线索啊,这简直就是直接指着说凶手的位置了。” 这个消息其实就是大胡子程铜斧他们放出来的,他们不能说他们是在未知之地的大海上一起得到的消息,只能找一个大家都能信得过的借口。 而星斗的推算是真的准啊,让人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所以直接拿来当成理由用了。 沈宴也在感叹,原来真的就是中间的意思啊。 这要不是真相大白,打死他都参透不了。 边招工,边听热闹。 董大那里,也开着卡车,带着人去收购糯米了。 收购量有些大,需要搬上车,然后回驻地卸货。 他们虎豹佣兵团现在大部分人都走不开,新招收的工人倒是派上了用场。 还有董老爹,每天也带着几个年轻人去深渊人鬼那里学习操控大轮渡的方法。 姜宇也负责带着一些人砌灶台,也让大胡子程铜斧上门,根据灶台的大小打造锅。 蒸糯米的蒸笼也得安排上。 每个人,似乎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样忙碌了几天,准备工作算是大致完成。 一排一排的灶台开始蒸上了糯米,工人们穿梭在灶台之间,查看着灶膛里面的灶火,麦芽等也需要人处理。 等蒸好糯米后,又需要将糯米和麦芽用大铁铲子搅拌,这算是最费力气的事情了,因为量多,均匀搅拌还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然后就是等发酵,七八小时的发酵后进行过滤,过滤出来的汁水用锅熬制麦芽糖,糯米渣用来制作醪糟。 一切都如沈宴安排的,井然有序。 唯一不和谐的是,小树人嘟嘟,翻回他的钱箱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一大截的铜鸠鸠。 那叫声,简直跟死了爹一样。 对于花了他钱的赵阔,嘟嘟举着个石子就去砸。 而负责看守嘟嘟的笋子,用绳子绑在嘟嘟身上,一个劲往后面拉。 结果就是,笋子直接累趴下了:“笋子不行了,笋子得歇歇,这娃力气也忒大了。” 沈宴也有些惊讶,嘟嘟虽然看上去胖嘟嘟的,但其实个头并不大。 是因为是亚人种,所以力气才会这么大? 沈宴好不容易才将折腾的嘟嘟哄好,大概就是钱生钱的道理,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赵阔看着花出去的钱,心里其实也跟滴血一样,这都是他们以前一点一滴赚的,怎么就这么不经花,一下就没有了一大半。 不过,看着一锅又一锅熬好的麦芽糖,正在快速的切成一块一块的,装进箱子里面,箱子都堆好多了,心情才好一点。 沈宴也在看着他们才起步的糖厂,还只能称为制糖的作坊吧。 只要能起步,以后摸索着慢慢改进吧,眼里就像看到的是希望一般。 这样一点一点发展自己的厂子,也是沈宴第一次体验,感觉……十分不错。 这也是招收的工人,正式上工的第一天。 比她们预想的,要轻松很多很多。 比如发酵的时间,那么长时间,其实她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按要求清洁自己负责的灶台就可以了,连灶台的火都不用管,因为给灶台填火,控制火势,又是其他人负责。 所以等“下班”的时候,她们还在等着,看看能不能干点其他的。 直到阿伊过来“驱逐”:“放工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问道:“天都没有黑,不需要继续吗?” “还有,我们白天就做这些,就能拿到工钱?” 阿伊也是感叹,沈宴对这些工人实在太好了,想他以前上工,所有人恨不得压榨干他最后一丝力气。 别说天都没黑,哪怕是有一点星光月光,都会让他继续加点上工。 阿伊说道:“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当时也给你们讲过合同了,每天就是这个时候下工,剩下的时间都是你们自己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七天发放一次工资,只要正常上工,就会按照合同上的工钱给你们。” 沈宴倒是想一个月发放一次,这样不用太频繁算账,也能将钱放在自己这里用在刀口上。 但这些家庭等一个月,估计得饿得没半点力气。 众人还有些迷糊,边离开边议论着。 “这是不是太轻松了?我还以为……” “这是第一天上工,或许以后就累了。” “等七天后放工钱的时候,能拿到多少还不一定,但我觉得就我们干这么轻松的活儿,拿一半可能都勉强。” “但那合同上……” 因为未曾经历过,这些猜测,议论,怀疑,自然正常。 沈宴正在检查今天装箱的麦芽糖的质量,嘟嘟恶狠狠的双手抓着糖,一个劲往嘴巴塞。 沈宴瞪了一眼:“小孩子吃这么多糖……” 话还没说完,嘟嘟掉头就跑,花了他那么多钱,他吃点糖怎么了。 他就吃。 沈宴想着,这孩子有点皮啊。 赵阔正在拿着个本子和笔,清点和记录数量。 偷偷的还在记录后面算价钱,有了数量,自然能算出能收入多少。 沈宴说道:“按照我们这个生产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囤积不少的量,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将它们售卖出去。” 赵阔自然清楚沈宴在担心什么,一但货物积压在手上,他们可能连给工人开工钱都是问题。 赵阔说道:“董老爹那里正在加快熟悉操纵大轮渡,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载着我们的货物出发了。” 董老爹带着几个年轻人,现在天天都呆在深渊的大轮渡上,他们也十分清楚,现在时间紧迫。 沈宴点点头。 除了运输出去售卖,他们佣兵之城也可以加大麦芽糖的售卖力度了,也能尽快回笼一些资金。 沈宴正计划着这些,这时一辆卡车向驻地开来。 沈宴向外面望去,不是他们虎豹佣兵团的卡车。 卡车就停在了外面,赵澜从上面跳了下来。 “哥,给你送圣器来了,你帮忙解决了潜伏在铁血佣兵团的两凶手,作为报酬,归还的你以前的一件圣器。” 不仅仅要归还,还得大张旗鼓让所有人知道,那两凶手也是铁血佣兵团的麻烦,替他们解决了这么大麻烦,他们报酬都准备好了,这样才能洗脱他们和凶手是一伙的嫌疑。 沈宴有些惊讶,赵阔以前的一件圣器? 不是说一件吗?怎么用车拉过来? 赵澜靠近,突然压低了声音:“哥,真被你猜中了,我舅舅有行动了。” 这小子这么积极来送圣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宴现在哪有什么心思理会什么舅舅还是舅爷,在卡车遮挡圣器的挡布拉开,露出上面的圣器后,沈宴都惊呆了。 竟然是它! 第71章 “砰……!” 沈宴看着卡车上巨大的圣器。 的确巨大,且完好无损,比起需要精心保养的那些文物古迹来说,它或许是世上唯一的一件不介意有人用手去触摸的古物了。 它一经出土就轰动了全国,震惊了世界。 它是迄今为止,已经出土的文物中,重量最重,历史最为悠久的铁铸文物……黄河大铁牛。 黄河大铁牛的总用铁量达到了当时整个国家年产铁量的五分之四,共计1100多吨,平摊到每一只大铁牛身上,也重达70吨左右。 这件文物源自唐朝之时,一个被称为蒲津渡的举世震惊的超级工程,唐朝,真的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巅峰时代。 这件文物出土时,最让专家们为难的就是如何去保存它,文物的保存的失败案例很多很多,和黄河大铁牛有些类似的文物沧州镇海吼,就因为保存不当,直接被损坏了。 当时沧州镇海吼的损坏触动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怎么说呢,没有发掘出来的时候,它存在了成千上百年都完好无损,结果移交给专家后,只几年时间,就直接损坏,世上再无完整的沧州镇海吼。 民情之激愤可想而知,所谓专家自然也被质疑,也该被质疑。 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二,再也损坏不起这样举世的文化遗产了。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当时的学者专家等,通过一次一次的研讨会议,最终顶着巨大的压力,确定了黄河大铁牛的保存措施。 这个措施指出,最好的保护,就是不做多余的保护,仅是将这些沉重的铁牛原地升高,原地保护,露天展示,可以让游客随手去触摸。 这就是最好的保护措施。 因为人的手上分泌出来的油脂可以让黄河大铁牛表面形成包浆,这是最天然防氧化等等的化学保护方法。 沈宴抬头观看着这来自大唐的最顶级的文物,国家瑰宝,世界的瑰宝。 看见的是那引以为豪的文化和名族的自信。 赵阔也看了一眼,还了他一个无法随身携带的圣器。 赵澜也有些尴尬,但他仅仅是争取到来送圣器,至于归还哪一件,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他们铁血佣兵团的那些老头固执着呢。 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出来将这巨大的铁疙瘩搬下卡车。 沈宴在旁边协助,哪怕是嗑出来一个印记,他都能心疼得要死。 这只大铁牛灌铸得惟妙惟肖,牛的耳朵这等突出来的部分,都一点磨损都没有,身上的纹理等等也都能清晰可见。 这可不仅仅是保存得好的问题了,还展示了那个时代铁器灌铸的技艺,若铁的纯度不够,即便保存得再好,也早就腐烂了。 毕竟黄河大铁牛其中的一个用途,是被扔进滚滚的黄河之中,用以震慑黄河泛滥的水患。 经历了无数年的浸泡,黄河水无尽岁月的洗刷。 等黄河大铁牛被放置好,赵阔的手掌按在了大铁牛的身上,在大铁牛影子中,一只巍峨雄壮的铁皮巨牛被召唤了出来。 如同一辆巨大的卡车。 若是奔跑起来,估计比大卡车撞击的力量不知道高出多少倍,其威力不言而喻。 笋子等看着那晃着尾巴的铁质巨牛英灵,嗷嗷叫的跑了过去:“呀,是指挥官的牛牛。” 手忙脚乱的就往牛背上面爬,不一会儿,几个孩子跨坐在牛背上,坐了一排,画面还挺奇特。 看他们的样子颇为熟悉,应该是以前就认识赵阔的这件圣器英灵。 巨大的铁牛载着几个孩子四处悠闲的走了起来,这悠闲也是相对而言,那沉重得惊人的身形,每走一步,地面就发出闷声,沈宴似乎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颤抖。 赵阔:“虽然无法随身携带,但它是镇守驻地的最佳利器。” 沈宴觉得不仅能镇守驻地,还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娱乐,看把这几个小孩开心得。 笋子还一个劲对沈宴喊道:“沈宴,一起来骑牛牛。” 以前在铁血佣兵团的时候,孩子太多,想要骑大铁牛,还得排队。 沈宴也有些震惊于这么气势恢宏的“坐骑”,爬上去试了试。 废土,老城,沉稳的铁制巨牛,骑巨牛而行,那画面别提有多让人感叹。 沈宴骑了一会,那铁牛也就在驻地四周毫无目的的晃悠,着实好玩又安全。 然后跑去找赵阔。 赵阔正在和赵澜聊着。 赵澜:“我最近几日按照你说的方法,数次给我舅舅传递压力。” “他终于没忍住,找了一个佣兵团给他借用了一个假的身份,明日应该就会用这个假身份去接近治安亭关押的两个犯人。” 赵澜是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他若真要查一个目标明确的人,并非什么难事。 赵阔说道:“看来奥莱的确和罪城的人有关系,这一次的绯月之夜的惨案,他至少是知情者。” 更不用说,两凶手为何能安然无恙的藏在铁血佣兵团了,肯定是奥莱提供了掩护。 以前赵澜提供的那些证据,是极容易被对方否认的,比如袖口的青苔,对方可以承认去过那里,但他死咬着仅仅是在铁门口转悠了一下,并没有下去地下室,就可以和罪城两人的关系撇清。 虽然依旧有嫌疑,但却没人能捶死他,将罪名硬塞给他。 但他现在主动去找那两个凶手又不一样了,铁血佣兵团是被严禁靠近那两个犯人的,他一个仅算半个铁血佣兵团的人,急匆匆的还瞒着所有人接近犯人,就别想在撇清关系。 赵澜也有些茫然,虽然是他发现的他舅舅的可疑,但他在内心也不停地给他舅舅找过借口,可惜这些借口在对方付诸行动的那一刻都全不攻自破。 疑惑地道:“可我舅舅和罪城的人能有什么关系?教廷和罪城向来敌对。” 可以说罪城至少有一半的怪物,是在教廷裁决追扑后,才加入的罪城怪物组织。 赵阔也沉默不语,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吧。 沈宴张了张嘴,半响才道:“其实……他们的确可能有关联。” 沈宴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估计会冲击一些人的认知。 “教廷和罪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共同点,都和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有关,准确的说,是和遗迹中的神有关。” 教廷的发家史大家都知道,赵澜去梵帝城神学院进修过,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第一任教皇无意间去过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并在不朽者的壁画上发现了神的存在,他将神的意志带回梵帝城,并成为神在世间的代言人,教廷也由此以无法阻挡的气势在梵帝城发展了起来,取缔了原来的贵族的统治,直到如今。 而罪城和神的关系,沈宴对赵阔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咒杀仪式,那些被吊在树上如同虔诚的信徒传递的声音吗?” 赵阔眉头都皱了起来,那个声音诱惑所有人去寻找一个地方。 赵阔也曾经看过绿祖母留下来的日记,绿祖母作为梵帝城被教廷争夺势力而驱逐的贵族后裔,曾经专门调查过教廷膜拜的神的真实性。 在绿祖母的日记中,清楚的记载着,所谓的教廷的神,不过是两个被巨人囚禁的可怜虫。 这些东西一串联起来。 赵阔明显眼睛都震动了一下:“那声音是神的蛊惑?” 或者说,是一种传递出来的求救的信号,让听到声音的人去寻找高山上巨人的遗迹,去那个地方拯救他们。 虽然赵阔不知道拯救神的方式是推到巨人遗迹中巨大的单摆,但根据这些线索的确能推导出一些基本的内容了。 旁边的赵澜听得一头雾水:“咒杀仪式的声音,和罪城又有什么关系?” 沈宴答道:“咒杀仪式并非第一次出现,无数年代前的永恒王朝的覆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声音,当时执行这项内容,负责传播这个声音的,正是罪城的创建者,恶魔亚伯罕……” 沈宴边说也在边整理着所知线索的头绪。 越说条例越清晰。 不仅仅是赵澜,连赵阔都听得震惊莫名,这是一段延续了,跨越了一个纪的阴谋? 太不可思议了,时间跨度太长了,但听着,也的确有些道理。 赵澜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天,要是让罪城的怪物组织知道他们的秘密被自己知道了…… 罪城的人之所以被称为怪物,就是因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没有了人性,就像造成绯月之夜惨案的两凶手,那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但忍不住还想听下去。 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不给他讲他跟人急。 沈宴:“所以,罪城是替神传播那个声音的组织,至少在永恒王朝的时代他们是,至于现在他们还有没有继承这个宗旨,你们也看到了,佣兵之城绯月之夜的情况,当然佣兵之城的绯月之夜惨案比起永恒王朝的颠覆,规模就实在太小……” “而教廷自称是神在世间的代言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都在为神服务。” “那么,为了他们的神,两个看似敌对的势力,就有合作的可能。” 沈宴整理完这些内容,也对整个事件中的逻辑清晰了不少。 他的分析,绝对是一种可能性。 赵阔,赵澜:“……” 总感觉有一股暗潮涌动之感。 沈宴对赵澜说了一句:“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要将这种推测告诉任何人。” 赵澜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眼睛透亮地看着沈宴。 沈宴心道,这少年又怎么了? 天马行空的年龄,完全想不透对方的想法。 赵澜说道:“那么现在怎么办?” 若是管罪城和他舅舅的事情,肯定会得罪城和教廷,这两势力都太庞大了。 沈宴狠心地说道:“别人都跑你家里杀人了,不管像话吗?” 被骑脸上欺负,若不打一巴掌回去,未免太委屈了。 在沈宴的法典中,无故杀人,自然需要付出代价,作为帮凶的奥莱,难辞其咎。 “再说,你们铁血佣兵团若是不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以为这事就能这么轻易过去?” 至少所有佣兵团就算不和铁血佣兵团动手,但暗地里各种各样的抵触绝对少不了。 生活在这座城市,被所有人抵制,那绝对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灾难。 铁血佣兵团现在需要面对的困难可不简单,并非每天在外面刷刷好感就能弥补得了的。 “现在唯一能摘干净的办法……” 不用沈宴说,赵澜也明白,揭露事情的真相。 他们铁血佣兵团真的是受害者,这委屈真能憋屈死人。 现在就看如何揭露了,毕竟仅凭赵澜一张嘴,就算他将沈宴的推测全部说出来,估计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又聊了一会儿,赵澜这才离开,正准备跳上卡车,这时笋子跑了过去。 眼睛都笑没了地望着赵澜:“赵澜,听说你昨天被绑得像一只青蛙,就是这样这样……” 赵澜直接瞪了一眼。 笋子掉头就跑,青蛙多可爱啊,再说他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夜晚,驻地多了一只巨牛,一群孩子玩到半夜才消停。 等所有人都睡下,沈宴这才拿出达蒙之门。 辽阔的大海上,沈宴将所有人都拉了进来。 一群小船围着赵澜,关心关心情况。 赵澜:“我能有什么事情,好着呢。” 当那位阁下回应了他的诉求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就是欠了那位阁下一张旧日文献,这玩意是真的不好弄到。 不过再难弄他也得想办法,一张旧日文献换取了他一条小命,太划算了。 还有一个小问题就是,关于他昨晚上的情况,传得沸沸扬扬的,而且越传越离谱。 说什么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光着屁股。 像一只被提在手上的白肚皮鸡。 简直胡说八道,当时天那么阴暗,根本就看不清楚好不好,再说他好歹还是穿了一条大裤衩的,至于白肚皮鸡?那就更荒谬了,他一身的猩红咒文,谁还能看到他皮肤的颜色啊。 但是吧,越离谱的传闻,别人越喜欢听,哎。 这时沈宴的傀儡模型小马甲也开始行动了,装模做样的转换话题。 沈宴问的是那个敢挑衅未知,站在一旁听热闹,似乎有意观察着什么的年轻人。 沈宴道:“你今天不试试飞上山巅了?” 齐刷刷的目光看向那个青年,因为赵澜的突发事件,他们都忘记他们这来了一个胆子能捅破天的怪人。 苏牧也是嘴角一抽,见过那鲲游大海鹏击九天之景象,他才知道自己当时的狂妄。 更重要的是,逍遥游啊,那位未知知道完整的逍遥游,而唐城仅仅会一句。 哪怕是为了得到逍遥游,他现在也得规规矩矩的。 其他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就如同见过了一位不知道天高地厚之人吃瘪后的调笑。 居然敢在那位阁下面前蹦跶,现在知道自己的渺小了吧。 虽然这年轻人当时的表现着实有些惊人,至少是他们以前没见过的职业者。 沈宴继续诱导:“来到这里的都是朋友,都是那位阁下的眷者,要不你自我介绍介绍?” 苏牧现在的警惕并没有减少,这里的古怪依旧让他小心翼翼。 至于自我介绍,那更不可能,很多的无法理解的诡异,都需要通过一些触媒才能触发,比如名字,比如生辰等。 苏牧保持了沉默。 倒是辛夷长老说了一句:“唐城的战斗诗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来过了。” 杰拉斯大主教也应了一句:“即便是在我那个时代,知道唐城的血脉界限的人也很少。” 沈宴十分惊讶,唐城?唐这个字太特殊了,就像能触动沈宴的敏感点一样。 不由得恭敬地对杰拉斯大主教问道:“尊敬的传奇,血脉界限是什么?”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是沈宴血脉里面的东西,既然是向人询问,求道,求知,自然需要恭敬一些。 再说,他本就是个小菜鸟,有疑问时请教和询问他人,并无什么不妥。 好些人也伸长了耳朵,能从这位传奇身上学到一些东西,是他们的荣幸,哪怕大胡子等,表情都恭敬了起来。 杰拉斯大主教说道:“这并非什么秘密,只是唐城的人很少出来,所以知道的人很少罢了。” “所谓血脉界限,它是独立于职业序章之外的一种存在,拥有十分古老血脉的人,身具其他人没有的独特能力。” “比如唐人,他们的血脉界限,能让他们将一些古老诗句中的力量具化出来,甚至让他们不借助圣器,通过诗歌就能呼唤出英灵。” 嘶,周围一片抽气声。 让古老诗句中的力量具化出来也就罢了,他们不懂诗,诗歌包含的力量就抽象得无法理解,但…… 但不借助圣器,念念诗就能呼唤出英灵? 这是什么逆天的血脉界限? 这个世界是人类借助圣器生存的世界,知道圣器有多昂贵多难获得吗? 而唐城的人,他们……他们居然可以绕开这个规则。 杰拉斯大主教也有些感叹,的确匪夷所思,不然唐人的血脉又怎会被称为世上最高贵的血脉。 “关于他们的血脉界限有很多的传说,传说唐城的人身上本就流淌着那些万古英灵的血脉,所以他们凭借血脉相连的力量,通过诗歌的呼应,自然能将声音传入梦渊,求助于自家先祖的庇护……” “他们的血脉,本身就是等同于古老的圣器。” 杰拉斯的声音,如同在讲述神话般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还不是虚构,是真实存在,甚至当事人就在这里。 听得人眼睛都绿了。 本身的血脉就相当于圣器,通过不同的诗歌能呼唤不同英灵的圣器。 这他妈相当于聚集万千圣器在身了啊。 难怪被称为最高贵的血脉。 当然羡慕不来,第一必须是唐人血脉,第二必须会那些特殊的古诗词,无论是哪一点,他们都没有。 沈宴听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唐人的血脉?他自己也可以是一个老唐人啊,随便往任意一个唐人街一站,谁敢说他不是? 古老的血脉,纯正的血统,沈宴觉得自己的血脉绝对够古老的吧,这世上应该没有比他的血更老的了。 而且谁要说他的血统不纯正,他跟谁急,正儿八经老唐人。 在沈宴那个时代,他的国度不属于移民国度,自人类的文明发源开始,每一个人血脉都纯正得很。 而现在这个世界,沈宴也发现了,人种混杂得很,东西方血脉的混杂,无论名字是东方还是西方,他们的外貌长相,都有那么一丝丝混血的感觉。 这是久远的历史带来的问题。 甚至除了东西方血统的混淆,还有其他物种的血统也混在人类血统里面了,这是苏依娜无生殖隔离生态体系造成的,无法避免的结果。 至于关于英灵的古老的诗歌,一个历史学者,一个考古专家,若不会点人物传记,地方人物志这些,怎么考古?怎么分辨古董文物的真假? 再不济,初中高中大学课本上的那些,总知道吧。 光是这些,或许就比唐城知道的还多,这一点是沈宴从这个唐人那一句逍遥游的句子推导出来的。 这年轻人就会一句,还是大白话的逍遥游,管中窥豹,大概能猜测一些唐城传承下来多少内容的情况。 杰拉斯说了一句:“唐城,是公认的文化的摇篮。” 然后对年轻人说道:“我说得可对?” 苏牧行了一礼:“原来是一位传奇。” 但并没回答杰拉斯说得对不对。 因为,他们的确可以通过对诗句的理解呼应对应的英灵,但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哪怕是唐人,血脉也有稀薄之分。 第二,对古老诗句的理解十分困难,凭借东拼西凑研究出来的诗句,想要呼唤英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他们唐城也有不少的天才成功过,但更多的依旧得依靠圣器,依靠职业序章来展示实力。 只不过,他们的血脉界限也的确让他们在战斗中拥有了更多的应变的能力就是了。 沈宴都忍不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觉得最适合他的职业不是尸语者,而是一个诗人。 要是比念诗,他绝对能念死人,虽然打架的时候还一个劲念诗,颇有点让人难为情,但真要打起来了,都生死相搏了,谁还管这些。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个血脉界限是如何开启,如何运用。 不行,他得努力忽悠忽悠。 沈宴的小马甲凑了过去,小马甲的好处就是,想说什么都可以。 “唐城的朋友,你们喜欢研究古老的诗歌?”沈宴十分明确,他手上的筹码,但他得诱导对方知道。 “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那位阁下全知全能,你要是有任何想要知道的古老诗歌,都可以询问,只不过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苏牧眼神明显闪了一下,全知全能? 不置可否,但这位阁下至少知道完整的逍遥游,这一点就已经是他渴望的东西了。 小小的代价? 和一位未知交易,怎么看代价都不可能小。 但上次那个叫赵澜的少年,似乎用一张旧日文献就换回来一条命。 若仅仅是一张旧日文献,他也能接受,甚至比起完整的逍遥游,一张旧日文献算得了什么。 但他不敢确定代价仅仅是这样。 苏牧的确要谨慎得多。 旁边的赵澜一个劲点头,伟大的阁下是无所不能的,就像他这次被拯救,就毫无安排的迹象,就像是十分自然的发生了。 但结果就是,他被毫发无伤地救出来了。 看看,这命运的安排,多么的神奇而毫无破绽,甚至都让人觉得那位未知都没有出手的样子,啧啧,实在让人感叹其伟力的不可思议,不可推测,不可名状。 一切的无法解释,在那位阁下面前,都是合理的。 沈宴还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套近乎,不过这唐人暴露出来的信息很少。 但也并非完全没说什么。 “我现在在梵帝城。” “梵帝城最近因为一本书,有些混乱。” 他不说自己的事情,但对于涉及到的其他的事情,倒是愿意细说。 沈宴,卡帕,还有杰拉斯来了兴趣,梵帝城有些混乱? 沈宴赶紧让这人说说。 苏牧似乎想到了什么,带上了一丝笑意:“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你们知道《戈立安游记》下册吗?” “这书在梵帝城售卖得十分火爆,但教廷也没有想到,上面暗藏了两篇揭露教廷背后龌龊真相的文章。” 的确只能用龌龊来形容,和他们表明宣扬的出入太大了,那两篇文章看得人触目惊心。 光明的外衣,阴暗肮脏的内心。 怎样的恶魔才能做出那种事情。 “教廷自然不会承认上面的内容,现如今正挨家挨户收缉售卖出去的书籍,凡私藏者皆被称为异教徒,每日广场上烧死的异教徒就没有停过,私藏者的家人也必须在大厅广众之下跪在众人面前忏悔,唯一免去这一刑法的办法就是举报自己的亲人或者提供线索……” “提供线索者将得到神的恩赐。” 沈宴张了张嘴,这完全就是一种思想的强迫和扭曲。 生存在这样的一群人中,要么合流,要么被打为异端。 疯狂滋生。 光是想想,都觉得太可怕了。 苏牧:“教廷已经颁布教谕,戈立安游记下册的作者是异端中的异端,亵渎了神的圣洁和威严。” “已经下令异端裁决团的人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捉拿追捕。” 线索自然有,印刷售卖此书,那么这个作者肯定会来收取费用,只要通过这条线索追捕下去,就不怕找不到要制裁的人。 沈宴和卡帕都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戈立安是谁,听得都有些膛目结舌。 教廷这是要去马蜂窝啊,劝都劝不回来那种。 倒是杰拉斯大主教,笑得十分瘆人。 这或许是他被关押的上百年来,听过的最愉快的消息了。 教廷不承认又如何,真相已经散播。 即便他们将梵帝城出现的书籍全部收缉上去,那其他地方的书籍呢?教廷再强大,手也伸不进这片大地的每一个地方。 赵澜也惊讶得脸色精彩无比,一本书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得去看看这书到底多精彩。 佣兵之城这书卖得也特别火爆,只不过众人不怎么关心教廷的糟心事情而已。 沈宴觉得,梵帝城的教廷现在估计比铁血佣兵团还糟心吧。 太过注重自己的形象,将自己推上了神坛,估计连自己都以为为神圣无比了,这时候却被人揭开了老底。 老羞成怒的样子可以想象,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和继续掩盖谎言,他们必须抓住这本书的作者才行。 半响,沈宴犹豫了一下,看向杰拉斯大主教:“尊敬的传奇,你为何不向那位阁下祈求,让你重获自由?” 这事儿沈宴真做不到,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祭品设置到杰拉斯无法完成的程度。 杰拉斯笑了:“我为什么要逃出去?天天被教廷的人追杀吗?” 沈宴都愣了一下,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杰拉斯继续道:“但,我希望有一天,也能有机会正大光明地生活在阳光之下。” 沈宴的灵魂都颤抖了一下。 这位受尽委屈和屈辱的老者,在暗无天日的百年里,也向往着光明。 只是教廷势大,他现在即便逃了出来,也不过是过着如同阴沟里面的老鼠一般的生活罢了。 杰拉斯与教廷的仇恨,已经到了绝对不允许他远走他乡逃避的地步。 凄惨的命运,着实让人都心底颤抖。 其他人也沉默了,但哪怕是他们,也不可能和教廷对抗,平时在佣兵之城骂一骂教廷也就罢了,真去梵帝城硬刚,实力还是差距太远。 话题又回到苏牧身上,不过这家伙太聪明了,或者说油盐不进,根本不受人诱惑挑唆。 沈宴有气无力的结束了今天的幻境之行。 但激动得有些睡不着,唐人的血脉界限,在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用? 无论如何,得想办法试试。 关键点就在那个唐人身上,以后没事就将对方拉进幻境,多接触才有机会不是,毕竟对方也并非一无所求。 沈宴收好老旧的盒子后,四周瞟了瞟,然后有些羞耻的压低声音念了一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鸦雀无声,什么反应都没有。 沈宴气得翻身睡觉,还好没人看见。 旁边床的赵阔“……” 这是在做什么? …… 第二日。 阿伊一大早就赶来驻地和其他成员汇合,天色也才微亮,驻地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工人了。 阿伊不由得上前:“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一群工人乱七八糟的说着,大概就是昨日感觉做得太少了,她们今天早点来上工。 阿伊:“不行,合同上写什么时候上工就得什么时候上工。” 沈宴说,这叫契约精神,必须按照合同上写的来,虽然他也觉得特别的微妙,当然若是迟到了,也得按照合同上写的扣工资。 一群工人也是面面相觑,提前上工还不行? 阿伊是沈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沈宴说不能早上工,不能开了这个头,那么就不行。 阿伊再次拒绝了一次,这才走进驻地,不过沈宴和指挥官都不在,阿伊不由得看看天空,以往这个时候沈宴还要赖一会儿床才对。 院子中,笋子垫着脚正在喂羊,将割的草料抱着扔进去,然后趴在羊圈上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他们家的小羊都被他养得长大了一圈了呢。 然后看到阿伊进来,喊道:“阿伊,沈宴让你带着我们去铺子上吃早饭。” 阿伊点点头,问道:“沈宴这么早就出门了吗?” 笋子抓了抓脑袋:“恩呢。” 至于去干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此时,上城区,治安亭。 治安亭的组成十分复杂,其成员来自各个不同的佣兵团。 奥莱紧裹着遮挡的袍子,跟着前面一个治安亭的成员走了进去。 前面的人说道:“你的动作得快一点,等会其他人就要来了。” 要不是对方给的钱实在太多,他也不敢冒险放人进去见那两个罪城的怪物。 奥莱没答,径直走了进去。 在最里面的牢房,罪城的两人正血肉模糊的挂在墙上,由封印灵魂力量的锁链捆绑着。 奥莱直接上前,也不管两人还有没有呼吸,掀开头顶的罩帽,露出蓝眼深眸。 半响才开口:“我警告过你们,不要将事情闹大,如今你们差点让我失去了放牧多年的牧场。” 神之祭祀安德拉疲惫沙哑的声音响起:“铁血佣兵团变成现在这样,不正是教廷希望看到的,铁血佣兵团成为所有人憎恨打压的目标,以后就只能依靠教廷的支持才能保住他们现在的地位。” “我们帮你实现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难道不应该稍做感谢?” 奥莱怒了:“感谢?佣兵之城第四序章的梦魇师正在赶回来,到时候你们即便能忍受这些皮肉之苦,但真的能在那位梦魇师的干涉下,不将我供出来?” “再则,你们不该动我的侄子,教皇大人亲点的神怀抱的小太阳。” 赵澜在他们的计划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两个该死的怪物,差点坏了教皇的计划。 神之祭祀安德拉道:“你来就是为了发泄愤怒?这于事无补,你现在要做的,只有在那位第四序章的梦魇师回来之前,救我们出去。” “不然,我们的确无法保证在这么高序章的梦魇师的询问下,不说出一些什么。” 奥莱沉默了,半响才道:“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们彻底闭嘴。” 神之祭祀安德拉:“教廷的人果然愚昧,如同蝼蚁仰望星空不知其深邃,你以为你为何会这时候来到这里?” 奥莱一愣:“什么?” 神之祭祀安德拉阴森的笑了:“本来还想着你能有办法救我们出去,看来是我们对你的期望太大了。” “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注定你自己暴露了你自己。” “我说得对么,以我们为饵的佣兵之城的各位?” 奥莱眼睛都缩了起来。 最近接连的打击的确让他有些乱了方寸,但神之祭祀安德拉的话太明显了,他哪里有听不懂的道理。 一回头,就看到铁血佣兵团的团长怒不可极的表情。 赵团长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什么叫教廷也期望看到他们铁血佣兵团现在的样子? 什么叫铁血佣兵团以后只能依靠教廷的支持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 在赵团长周围,还有好几个其他佣兵团的团长,看向他的表情,十分的微妙。 旁边的赵阔,这时候说了一句:“若是你还不愿意相信,可以亲自审一审,我想这种时候了,奥莱爵士应该没有隐瞒的必要。” 沈宴看你了一眼赵阔,这是要气死他爹啊。 赵团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今天一大早,赵阔找到他,说是有洗清铁血佣兵团冤屈的办法,让他叫上几大佣兵团的团长一起见证。 他即便再多想法,此时也得以铁血佣兵团为重。 结果,见证是见证了,清白也是清白了,但心里的血也快呕出来了,被人布局这么多年,他居然一无所知。 欺骗,愚弄。 赵团长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多岁。 有人道:“还不将奥莱爵士扣押下来。” 这时赵团长也深呼吸了一口气:“几位也看到了,我铁血佣兵团一直不知情。” “奥莱是梵帝城教廷的人,他私自勾结罪城祸害佣兵之城。” 其他人都有点心疼赵团长了,这个时候还得站出来替铁血佣兵团洗清罪名。 有人笑了一声,这人估计以前和铁血佣兵团不怎么对付,说道:“赵团长还是先整理好家事吧,不要因为你的家事损害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至于奥莱,我们自会处理。” 也有人嘀咕:“居然得靠一个被驱逐之人平反,可惜了铁血佣兵团千年雄狮的称谓……”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佣兵之城各佣兵团之间的关系如何了。 奥莱也没有反抗,这下好了,这牢里面又多关押一人。 自奥莱被赵澜每天激将所影响,这一刻似乎就已经注定。 这时赵阔对身后伸出个脑袋看热闹的赵澜说了一句:“让人查一查奥莱的住所,说不定能找到你们以前丢失的旧日文献。” 赵澜一愣,然后满脸兴奋,他现在还欠着那位阁下一张旧日文献呢。 赵阔说完,又对沈宴道:“走了。” 沈宴问道:“不一起审讯吗?” 赵阔:“不合适。” 沈宴一想,也对,赵阔是前指挥官,还是被撸下来的那种,就像曾经的司令突然跑回来执行一些权力,估计其他所有人都得紧张。 沈宴觉得有些可惜,一是他想知道点那个声音的一些事情,二是铁血佣兵团的那些失窃的旧日文献是不是真在奥莱手上,虽然就算在奥莱手上,也不可能交给沈宴,但他就好奇。 走出治安亭,赵阔说道:“你若真想知道审问的结果,到时候问季卓就可以了,那位第四序章的梦魇师正是季卓他们佣兵团的人,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沈宴眼睛都亮了。 难怪奥莱必须今天来见罪城的两个凶手,因为那位第四序章的梦魇师一回来,奥莱担心那两人将他供出来。 今天是奥特最后一天消除隐患的机会。 可惜,螳螂捕蝉。 等他们回到下城区,又开始了一天的制糖。 直到下午,有一浩浩荡荡的佣兵团成员从城外回城。 沈宴伸长了脖子看了几眼,好像是季卓他们佣兵团的常见打扮,那位第四序章的梦魇师应该就在这个队伍中。 这下不想交代也得交代了。 这时,赵阔突然看向上城区的方向。 沈宴问道:“怎么了?” 赵阔眉头紧皱:“治安亭可能出事了。” 此时,治安亭的确一片大乱,从地底突然冒出来一头三首地蛇。 所谓地蛇,长得其实不像蛇,更像是蚯蚓,长着巨大的触须一般的身体,花瓣一样的嘴巴,那嘴将大块的石头往嘴里一嚼,石头就变得粉碎。 但这三首地蛇并没有大势的破坏,而是在地下破开三个大窟窿后,一嘴将关押的罪城二人还有奥莱吞进了嘴里,然后消失在了地下的窟窿中。 等沈宴他们赶去的时候,治安亭正在收拾残局,房屋倒塌了不少,地面如同龟裂了一般,全是散落的碎石。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老巫师乌瑟尔有些惊讶的道:“居然是地蛇,还是地蛇中的王者,这东西早已经消失了。” 乌瑟尔说消失,那就意味着,至少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赵阔也皱着眉:“佣兵之城最安全的地方,是地下,无人可以通过,因为必定会被地底凶地的污染源感染,除非对方有地底隧道的地图。” 有了地下隧道的地图,就能只走上层的隧道不深入,实力强大的话,是能坚持走出来的。 但这地图只保存在最强大的几个佣兵团手上,连以前的赵阔都没有见过,可见对外人的防备有多严格。 赵阔:“若地底隧道的地图落入其他势力的手上,佣兵之城就麻烦了。” 这时候,几大佣兵团的团长也正从里面走出来。 赵团长面色漆黑无比,因为周围的几个团长都在暗示地指责他,说地图有可能是铁血佣兵团泄露的。 这可真是,一次是罪人,出了事,立马就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赵阔说道:“地下的污染源干扰太严重,想通过痕迹追踪估计不行。” 也不知道,那些地蛇跑去哪里了。 此时,迷失沙漠。 三条触须一般的身体从沙子中冒了出来,长长的触须一直摇晃,然后将三人吐了出来。 在地蛇花瓣一样的肉球脑袋上,站着一个黑色头发的年青人。 神之祭祀安德拉和那盗贼艰难的站起身体,弯腰行礼:“多谢波次殿下相救。” 旁边正擦着身上沙尘的奥莱,眼睛都缩了起来,真正的罪城高级怪物,不老传说,波次殿下。 据说,波次是王储盖亚的表兄,比起盖亚的蛇蜕长生术,不老传说波次似乎是通过一件如同玉俑的圣器延续了长久不灭的生命。 真正的非正常生命。 不过,波次殿下和盖亚殿下一向不合,盖亚殿下曾经多次追杀过他表兄。 没想到,波次殿下居然也来了这迷失沙漠。 地蛇脑袋上站着的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远方深渊的位置。 从漆黑的深渊中,一辆又一辆的飞空艇正在从深渊中升上来。 若是沈宴看到了定会惊讶无比,深渊人鬼不是白天不出来吗? 但他们出来也并不是无法理解,比如李响他们借助护目镜,也能在白天离开深渊,护目镜的生产,或许会改变深渊人鬼的习惯了。 此时,神之祭祀安德拉皱眉地看向那些升起的飞空艇,那些东西似乎正在向他们的位置靠近。 不由得问道:“波次殿下也去了深渊?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深渊人鬼的‘魔神’?” 波次说道:“深渊人鬼有一些奇怪的玩意。” 他的确去过深渊,在靠近那禁地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机关。 他一靠近,地上一种闪烁着红色光芒的人形小车就到处乱窜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他都还记得那刺耳的尖叫声有多么的烦人:“警报警报,敌人入侵。” 一声又一声的不断重复,满地都是,明明半点诡异的力量都没有,比哨兵还要机敏。 波次说道:“我们走吧。” 神之祭祀安德拉有些疑惑,以波次殿下的实力,并不需要避开这些追击的人鬼。 波次说道:“深渊人鬼的历史据说源自r源时代,比灵族还要久远,能生存到现在,自然有无人知晓的手段。” 说完,那地蛇又将三人吞进腹中,钻进了地底。 也是在地蛇消失的那一刻,天空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似乎能听到什么呜鸣声,在那小黑点后,划出了一条长长白色浓烟形成的云柱。 那黑点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了地蛇消失的位置。 然后…… “砰”的巨大的声音,地面开出了一朵巨大的绚丽的沙漠之花。 浓烟滚滚,焦糊一片。 第72章 三星堆青铜古树 佣兵之城闹成了一团。 绯月之夜的凶手抓到了,协助凶手的内贼也抓到了,眼看血仇得报,仇恨填平,愤怒也有了发泄的地方。 只等那位第四序章的梦魇师回来结案,顺便审问一下关于罪城和教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结果,人就这么跑了。 佣兵之城从来不在地底设防,因为他们城下的地底比任何坚固的防御措施都可怕。 但意料不到的是,有人就是利用这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将犯人劫走。 一定有大型佣兵团泄露了佣兵之城最重要的防护措施,地下隧道的地图。 这下可不仅仅是平民恐慌,连其他佣兵团也恐慌了起来。 千年的佣兵之城,从未沦陷的根基被动摇了。 一片谴责和大乱,有人有势力在暗地里谋划佣兵之城,百年和平或许要结束了。 但,罪城其实仅仅是一个名字,没有人知道罪城在哪里。 就算谈报复,都找不到目标。 教廷,教廷的爵士协助了罪城,和罪城坑瀣一气,自然也是罪大恶极,但还没等查清楚,他人就被救走了,对教廷问责需深思熟虑。 但就这么算了吗?绝对不可能。 佣兵之城的尊严,佣兵之城的屈辱,那些死去的兄弟的冤屈,都必须用鲜血来洗清和证明。 所以,历时百年的和平之后,佣兵之城的各大佣兵团,联合发布了一个无限制s级任务。 无限制,是指任何佣兵,包括流浪佣兵,没有任何时间限制,没有实力的要求,不计较过往的一切,都可以接这一个任务。 s是任务难度的等级。 在佣兵之城的历史上,s级任务都是屈指可数。 自然,它的报酬也相当可观,由几大佣兵团共同出资。 任务的内容也分了几部分。 第一,提供绯月之夜两凶手或者教廷奥莱爵士的线索。 第二,捉拿三人,或者击杀三人。 无论完成任意部分,都能得到相对应的丰厚的报酬。 无数的佣兵队伍已经出发,佣兵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存在,这笔丰厚的报酬,甚至足够让普通的小佣兵团过很长一段十分舒服的日子了。 不心动肯定不可能,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此时,铁血佣兵团驻地。 海莉丝夫人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按理海莉丝夫人嫁来了铁血佣兵团,那么她就是铁血佣兵团的人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奥莱本就是海莉丝夫人带来的,又有血亲关系。 奥莱犯案,对她肯定有影响,她或许低调一点,还能挺过去。 但海莉丝夫人一直是铁血佣兵团和梵帝城贵族之间生意的纽带,在铁血佣兵团已经拥有了很大的话语权。 她自持身份,并没有安静的息事宁人。 现在正对赵团长说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就坐视其他人对奥莱下杀手?” “即便有过错,也得先通知教廷,一起审讯。” 赵团长恼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他都在所有人眼皮子地下和那两人私密了,还能有假?” “奥莱若真代表的教廷,来乱我铁血佣兵团,这事教廷必须给一个交代。” “还有,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海莉丝夫人张了张嘴:“至少得有确实的证据,不然这么处理一位教廷的爵士,梵帝城的贵族还愿意和我们做生意?” 赵团长看向海莉丝夫人:“你也认为教廷能凭此掌控我铁血佣兵团了不成?还是你也知道奥莱的所作所为?” 这话就有些不顾情面了,虽然的确有不少人这么猜测,但海莉丝夫人毕竟是铁血佣兵团的女主人,她连儿子女儿都有了,她最大的依仗应该是铁血佣兵团,为何又要破坏她自己的依仗?这些也是解释不通的。 赵团长阴沉着脸。 两人的争吵,将海莉丝夫人手上牵着的贝儿吓得眼睛都红了。 她从未见过她父母如此模样,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还有舅舅。 这时赵澜走了进来,将贝儿拉了出去:“大人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 贝儿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得跟着母亲回梵帝城了?可我从未去过梵帝城,我不想离开铁血佣兵团。” 赵澜答道:“这事简单,你觉得平时奥莱舅舅对你好吗?” 贝儿点点头:“对我很好的。” 赵澜脸都抽动了一下,平时奥莱最看不起的就是女人,贝儿自然也被波及,很多东西都直接告诉贝儿,她没有资格使用,因为她是女孩。 这妹妹年纪小,居然看不出来嫌弃。 赵澜说道:“好也分两种,一种是真的对你好,一种是有目的对你好。” “后面这种是虚伪的,不真实的,都是假象,怎么和你解释呢。” 赵澜想了想,直接拿出一块包裹好的麦芽糖递给贝儿。 贝儿知道这种糖,现在大型佣兵团的小孩十分喜欢去买,特别甜。 赵澜说道:“拿着它,吃在嘴里,这种好就是真实的。” “而你每天在你的神面前祈祷,它是给了你食物还是给了你糖,或者是一口能解渴的水?这种所谓的好就是虚假的。” “我们家情况本就特殊,你不知道,以前你大哥还在铁血佣兵团的时候,每天的日子那才叫真正的精彩,每一个人都是演员,所以我们得活得真实一点。” 贝儿当时太小,根本看不懂明明在一个屋檐下,每天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背地里却恨不得用刀捅死对方的日子。 夹在中间生存,自然有独特的生存的方式。 贝儿似懂非懂,但糖真的好甜。 赵澜拉着贝儿:“反正大人的事情别管,让他们自己去折腾,等利益冲突的时候,就能看清到底是谁真对我们好了。” 赵澜现在有些纳闷的是,他在他舅舅的房间并没有找到旧日文献,难道他哥推测错了,旧日文献并非他舅舅奥莱偷的?还是说,有人先他之前就将旧日文献转移走了。 想到这,赵澜的心都起伏了起来,这说明他舅舅很可能还有同伙,且也潜伏在铁血佣兵团。 又有些感叹,他这一张旧日文献又没影了,到底得去哪里找来一张。 赵团长和海莉丝夫人的争吵注定没有结果,但有些事情的改变却十分明显。 仅仅是到了下午,有人来给赵团长汇报:“团长,梵帝城那边的贵族,切断了和我们生意上的联系。” “我们的生意会损失极为严重。” 不知道从何时起,就那么顺其自然的,铁血佣兵团和梵帝城贵族之间的生意占了一大部分。 一开始,铁血佣兵团自然高兴,有海莉丝夫人在其中周旋,他们能以最合理的价格拿到优惠的货源,的确赚了一笔。 慢慢的,生意自然就会倾向于更能赚钱且轻松的这边,而将以前的一些吃力的生意丢弃掉。 但鸡蛋放在一个蓝子的坏处也体现出来了,对方一但切断供应,铁血佣兵团的生意就会遭受措手不及的重创,以前的那些投入,比如场地,工人等,因为没有货源,非但不能赚钱,还将成为负担。 其他主事的人也匆忙赶了过来。 赵团长揉了揉眉头,只感觉心力憔悴:“奥莱才出事,这些梵帝城的贵族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反应?” 哪怕消息传递,也得需要时间吧。 “他们这是表示对我们在奥莱的事情上处理的不满?” 众人:“……” 那种被人拿捏的感觉,实在难受。 但也只能忍着,谁让他们当初选择了梵帝城而将荒城推开。 那些曾经轻易获得的利益,现在开始反噬了。 堂堂铁血佣兵团,居然因为这些事情身陷淤泥,一团糟。 海莉丝夫人也被叫来问话,她仅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但可以从中周旋。 现如今要挽回生意,似乎只能靠海莉丝夫人。 但此时,海莉丝夫人的嫌疑并没有洗清,这么大的事情又不能交给她。 且不论铁血佣兵团复杂的情况,此时,赵阔正带着人准备出任务。 虎豹佣兵团新接了一个任务,自然是那个追缉罪城两凶手和奥莱的s级任务。 给的报酬太多了,赵阔看得也是眼睛闪氪金。 犯人因为是从地底被劫走,逃亡的方向不确定,所以这个任务还是挺难。 但他们从季卓那得到了一个消息。 治安亭对罪城的两人的审问也并非完全一无所获,他们年轻梦魇师无意间得到了一点信息,魔迦古城,也就是那个因为窥视深渊人鬼的财富,结果遭受天罚,消失的古城。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信息到底包含了什么,但梦魇师从对方梦境获取到的东西,是对方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比他们亲口认供的供词还要有意义。 沈宴也在出任务的队伍中,自从上次遭遇星斗被袭击的那次事件后,沈宴就意识到了自己实战能力的不足。 实战并非一直练习格斗就行,必须得去冒险,在实际的战斗中才能获取的真正的经验。 况且有赵阔在,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队伍中,除了沈宴,赵阔,还有阿伊,卡帕,姜宇,老巫师乌瑟尔。 恩,还有小树人嘟嘟。 没办好,没人带得了它,沈宴发现这儿渣是越来越皮了,从未见过能皮成这样的。 教育吧,根本不听,打吧,又这么小,下不去手。 愁得抓头发,第一次当爹,也没有饲养的经验,也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这样。 一个佣兵队伍,除了自身的实力外,还需要合理的职业搭配。 300多个职业2700多个职业序章,能搭配出来无法想象的适用的队形。 比如沈宴他们现在的队伍,阿伊是寄生骑士,因为身体表面吸收了坚硬金属的原因,防御力比普通佣兵高多了。 手上再拿一把斧头和一盾牌,有模有样的队形前排。 加上蚁人速度快的特点,冲锋陷阵绝对威猛。 就是长相太呆萌了。 现在正提着长着一张粗糙脸的石盾,拿着斧头,呆萌呆萌的站在那里,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一看也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小菜骑。 卡帕是光明序列的纯辅助,战斗力或许不怎么样,但辅助能力强大。 沈宴是尸语者序列的赶尸人序章,可以当一个召唤师用?他自己也可以近战,有腥红亵渎之剑在手,输出未必低。 姜宇的职业是欲望魔女,沈宴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不过看他将季卓迷得神魂颠倒,沉迷于魔女的美色,应该有什么独到之处。 至于赵阔,沈宴到现在都不知道赵阔的职业,但在这么厉害的实力面前,这些都不重要。 剩下的就是嘟嘟,恩,打酱油成员一枚。 以及乌瑟尔和他的小奶猫。 乌瑟尔的实力沈宴也无法确定,关键是不到生死边缘,这位老巫师都不出手。 就当是一位军师吧。 卡车从城门口驶出,路上遇到了不少出任务的佣兵。 其中也包括了铁血佣兵团的队伍,他们出动的人手,实力算是十分强悍的,估计是想挽回一些声誉。 赵澜居然也在其中,还叫上了星斗,燕良,陆浩,四个人的诗与歌的佣兵小队,跟着铁血佣兵团的队伍混经验。 沈宴的卡车路过的时候,还专门停了一下,询问了一番关于找到旧日文献没有的问题。 得到回答之后,沈宴和赵阔都有些意外,难道铁血佣兵团遗失的那些旧日文献没有在奥莱爵士那? 这就奇怪了,那么到底会在谁手上? 也就聊了两句,然后就分开了。 不过沈宴看铁血佣兵团的队伍,似乎也和他们一条路线,应该也得到了季卓说的那个消息,魔迦古城。 卡车继续向沙漠中驶去,大概大半天的时间,经过一个凹下去的深坑停了下来。 沈宴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深坑,坑很深,笔直向下,甚至看不见底,像是什么椭圆的怪兽钻出来的。 有深坑恐惧的人看见这样的洞穴,估计都不敢靠近。 在洞穴的上面部分有些焦糊,且开口很大,比起那洞穴的椭圆,上面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就显得杂乱无章了。 沈宴鼻子动了动,有些惊讶,这是硫磺的味道? 姜宇趴在洞口向下探,整个身体大半个都在洞里面了,看得沈宴心惊胆战,生怕里面突然冒出来一只巨兽将他吞了。 姜宇观察了一会儿,然后道:“和传言中,地蛇挖掘地道的形状一样,看来我们追踪的方向并没有错。” “从洞穴的斜度,和风速贯穿时发出的微弱声音判断。”姜宇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它应该是在向这个方向前进。” 那个方向,正是魔迦古城的方向。 姜宇虽然由哨兵第八序章的听风者转职成了欲望魔女,失去了一些哨兵的专有能力,但以前作为哨兵的经验还在。 赵阔点点头:“出发。” “在靠近魔迦古城的地方,我们得步行,那里有一段容易塌方的沙漠地带,卡车一但陷了进去,很难出得来。” 赵阔说的地方,沈宴他们第二天才抵达。 其实和其他沙漠地带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区别,但听赵阔的准没错。 卡车上带了他们出行的必要物资,他们还得靠这些物资活下来,卡车也值钱,所以得藏好。 沈宴看着完全被埋进沙里的卡车:“……” 这藏得未免也太好了,四处全是白沙,沈宴都担心回来的时候自己都找不到。 提着必要的食物和水,还有装备,继续向前走。 现在还没有什么风,其实在沙漠中行走并不算太困难,特别是沙地平坦没有什么沙丘的时候。 就是太干燥了,太阳洒在黄沙之上,反射的热量也极容易让人脱水。 一群人,在看不见边际的沙漠中,走成了一排。 速度很快,因为不是来旅游的,这就有些磨人了。 估计就白塔和他的几个兄弟,嗷嗷叫的一点不在乎,沈宴发现,石人族的人,似乎都不用补水。 阿伊手上名叫黑塔的盾牌,一个劲地叫嚷着让阿伊举高点:“不能浪费任何一点的风景,俺回去还得给乡亲们吹牛,啧,俺也到过永远走不出去的大沙漠。” 阿伊这老实孩子,举着盾牌走了一路。 慢慢黄沙,周围再无其他景色,在这样的环境中,心里其实会生出一种无法控制的死寂。 所以沈宴也没有阻止白塔几兄弟一路的叫嚷,他们的声音能缓解这种寂寞得如同枯寂一样的内心。 赵阔见沈宴时不时喝水,说了一声:“节约着点喝,在沙漠喝太多水,也并非好事。” 这原理沈宴好像在哪里也听说过,点点头,仅仅是用水囊里的水打湿嘴唇,这样能舒服很多。 白塔正在给他的其他兄弟道:“激不激动,我们这就是在冒险。” “未知的沙漠,无情的风沙,每一刻都像在探索宝藏一样。” 沈宴都不由得问了一句:“白塔,你们族里有云游诗人这样的职业吗?我觉得你就挺适合当一个云游诗人。” 白塔哈哈的笑了起来,石人族的云游诗人?感觉还不错的样子,虽然听上去稍微有点古怪。 答道:“我们石人族只有一个职业,污语骑士。” 沈宴:“……” 难怪天生一张嘲讽嘴,原来是有原因的,垃圾话吸引敌人的注意,石人族大盾牌的确有一套,打架的时候能哔哔个没玩,心理素质不好的,估计真得一个劲往盾牌上面砍。 沈宴正说着,这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持盾,震盾,腰间的剑抽出,挥砍。 这一套动作,沈宴每天都在练习,已经十分的熟练,正应了那句话,什么事情做得多了,就会形成条件反射。 地上,一只蝎子被猩红亵渎之剑吸得干瘪。 沈宴看向赵阔,赵阔说道:“沙漠毒蝎,算是沙漠中比较常见的猎物,被蛰一下到不致命,但会肿得跟烤黑的猪蹄一样。” 沈宴心道,作为佣兵,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看似无害的沙漠,也可能突然就冒出什么致命的生物。 姜宇也道:“别看沙漠似乎什么都没有,其实还是有不少危险的东西,比如有一次,我们在沙漠中遇到了火焰女妖,她们依靠美艳的外表诱惑男人,只是她们的美艳是致命的,凡是和她们发生关系的男人,最终都会被烧成灰烬。” 沈宴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一副画面,夜深人静的沙漠,佣兵团正点燃篝火在星光下休息,一群美艳如火的女人在深夜来访,将那些心怀邪念的男人,一个个烧死在温柔乡中。 其实还挺可怕的,肯定是从弟弟烧起。 要是管不住弟弟,死得就凄惨了。 旁边的阿伊面红耳赤,他没有经历过粗鲁的佣兵出任务时候喜欢讲一些浑话的场面。 这时,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赵阔:“前方就是魔迦古城的遗址了。” 不过在魔迦古城的遗址前,聚集了不少人,沈宴甚至看到了熟人。 一群大白鹅组成的小团体正在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 白颂也拿着钢叉在队伍中,就是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样子。 以为他愿意出来冒险啊,他在城里面和那些老头老太太聊聊天多好。 但他们团里的兄弟觉得他成年了,也该出来见见世面了,所以就带上了他。 不出来还不行,拿着钢叉对着他的屁股,走慢一点,十几把钢叉就怼上去。 沈宴也看到了一队尖叫草妖,实在难以想象,还没有小腿高的尖叫草妖居然也来凑热闹。 还有不少其他佣兵团。 沈宴上前和白颂打了个招呼,或许是同为被那位阁下收取灵魂的存在,白颂和沈宴现在关系还算不错,白颂已经不介意沈宴以前要炖了他的事情了。 沈宴问道:“怎么都不进去?” 白颂有气无力地朝天空指了指:“自己看。” 沈宴抬头,然后整个人都愣住。 飞空艇,深渊人鬼的飞空艇,而且好多,至少有一个编队。 “深渊人鬼怎么也来了?”沈宴问道。 白颂:“听说也在追击什么人,好像有人在深渊惹事了,你看他们飞空艇上面的那些大炮,刚才已经发射过一次,将人都吓了出来。” 太阳有些刺眼,沈宴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飞艇,大炮……! 还真是一个神奇到无法想象的世界。 哪怕沈宴在自己那个时代,因为对这些东西的管控,见得都十分的少,他见过的,也是一些历史上留下来的无法使用到实战的文物罢了,比如曾经□□后留下来的那些炮台。 真正的像这样真实的,具有威慑力的炮台,沈宴也仅仅是在电视上看过。 飞空艇的高度不底,那一排一排的炮台仅仅能看到十分模糊的影子而已。 沈宴在仰望天空的飞空艇的时候,飞空艇上面也有人拿着个望远镜在看地上的人。 一戴着护目镜的小孩惊讶的道:“李响,是沈宴他们,他们来这里了。” “是来抓绯月之夜的凶手?” 李响正指挥着舰队,并没有用望远镜查看,仅仅是瞟了一眼,道:“听说佣兵之城出现了三首地蛇,劫走了造成绯月之夜的凶手和同伙。” 阿离一脸惊讶,他那晚上就是在佣兵之城度过的,自然知道绯月之夜的事情,道:“他们和我们追击的是同一人。” “那个站在三首地蛇脑袋上的家伙,从我们深渊逃走后,居然还去了佣兵之城。” “不过,那家伙借助三首地蛇快速挖掘通道的本事,逃得太快了,哪怕我们占据高空,用望远镜追踪都跟丢了好几次。” 李响不置可否:“人类有他们独特的追踪方式,或许他们能发现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注意他们的情况。” 就像人类不了解他们的战斗方式,他们对人类的那些诡异的能力也仅仅是流于表面的理解,无法亲身体验那些能力,再多的分析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此时,赵阔正带着队伍进入魔迦古城的遗址区域。 沈宴嘀咕着:“也不知道什么人,居然跑去深渊闹事,还被深渊人鬼大白天的追击。” 肯定是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情吧。 怎么感觉最近都乱糟糟的。 踏入魔迦古城的遗址区域,或许因为风沙的原因,经历的时间又久,早已经将曾经的古城埋葬在了黄沙之下,仅仅能透过一些巨大的凸起建筑物分辨,这里的确和平坦的沙漠有些不一样。 沈宴看着那些凸起的遗迹,应该是大型建筑的石头柱子。 灰蒙蒙的,在风沙中矗立着,孤独的诉说着曾经存在过的历史。 但又像是罪恶的记载,记载着他们曾经犯下的错误和受到的惩罚。 沈宴在这些石柱上发现了火烧过的痕迹。 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难以想象的大火,当时所有人已经无暇灭火,最终这一座古城被焚烧干净,只剩下这些无法点燃的石头。 且不仅仅是大火,这些石柱很多都有损坏的迹象,真正的可以用残檐断壁来形容。 仅仅这些迹象,似乎就能推断出,当初发生在这里的故事的惨烈。 沈宴侧耳倾听,但奇怪的,他并没有听到尸体的声音。 这就奇怪了,按理这样的遗迹,怎么也会有尸体留下才对。 “被那场大火烧干净了?” 但未必也太干净了。 又或者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赵阔见沈宴伸长了脖子到处查看,不由得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沈宴倒是发现了一些有历史故事的东西,但应该和他们要找的凶手没什么关系,摇了摇头。 姜宇也道:“有些人为留下的痕迹,但应该是刚才进入的佣兵留下的。” 沈宴插了一句:“那三人是被地蛇救走的,难道地蛇是什么智慧生物?” 赵阔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沈宴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地蛇的智力不高,它能如此精准的救人,定是有人驱使。” “而能如此流畅驱使蛇类,并从佣兵之城底下甬道逃出。”赵阔犹豫了一下:“魔蛇盖亚可以做到。” 沈宴张了张嘴,然后摇了摇头:“绯月之夜死了这么多平民,盖亚殿下的确有可能出手,但以他的性格,估计当场就给三人判刑了,用不着费这么大周折将人救出来。” 赵阔:“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地蛇虽然智力不高,但破坏力极强,更何况是三首地蛇,除了盖亚,这近百年来似乎并无其他人能做到驱使它们。” 沈宴突然灵机一动:“百年以前的人物有吗?” 沈宴因为见过好几个活了上百年的奇怪存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能活这么久的,整个大陆也没几个,一般人还真不会这么想。 赵阔眉头皱了起来:“倒是还有一人,且这人也是罪城的人,活得也足够久,只是他这百年来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估计都快被人遗忘了。” 沈宴不由得问道:“是谁?” 赵阔:“魔蛇盖亚的表兄,不老传说,波次殿下。” 沈宴:“……” 盖亚这一家子还真是…… 赵阔继续道:“若真是波次,就有些麻烦了。” “传言波次用一件人形的玉俑圣器,维持着他非正常人类的生命,他传承了一些来自鲜血王朝的秘法和仪式,十分难以对付。” 沈宴愣了愣,等等,人形的玉俑圣器? 西汉金缕玉衣? 沈宴曾经在博物馆就见过一件出土的完整的金缕玉衣。 在西汉时期,那时的方士认为,玉是大自然的宝物,凝结了天地之精华,用玉制成的衣服,能让死人永久不腐,能起死回生,若是活人穿了,自然能长生。 正是这种追求不朽的祈愿,让金缕玉衣成为了国之重宝,传承到现代,甚至都有不少人在研究其中的神秘。 这时候,老巫师乌瑟尔也说了一句:“若真是不老传说波次殿下,你们这一趟有得麻烦了。” “波次曾经也是鲜血王朝最优秀最出色的继承人之一,只是他的理念和鲜血暴君有所不同,最终鲜血暴君将继承权给了盖亚,封了王储。” “波次曾经做过两件轰动大地的事情,第一,他在鲜血王朝的宝库中偷盗圣器,并成功逃脱,其中就包括那件维持他生命的圣器。” “第二,他曾经刺杀过鲜血暴君……” 做过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还能逃脱并活到现在,这人绝对不简单。 沈宴他们又在魔迦古城的遗址继续寻找,但似乎并无发现。 倒是沈宴看着那些烧焦的痕迹,表情越来越古怪,甚至看向了已经停摆在一处地面的深渊人鬼的飞空艇。 飞空艇也是需要消耗燃料的,深渊人鬼应该是在节约燃料。 时间过去了不少,甚至铁血佣兵团的队伍也到了。 赵澜这小子带着他的三个队友东敲敲,西摸摸,这属于他们小队的第一次出任务。 但治安亭那位年轻梦魇师好不容易“审问”出来的“魔迦古城”几个字,似乎并没有提供更多的线索了。 这钱的确不好赚。 月色出来了。 一些佣兵队伍去更远的地方寻找,一些佣兵队伍留在原地休息。 沈宴他们围了个火堆,火堆上挂了个锅煮着面条。 热乎乎的面条盛上一碗,是在这死寂的沙漠遗迹最大的安慰。 沈宴:“早知道我炸一点酥肉,或者做点肉干,煮点肉汤面,味道更好。” 嘟嘟张着嘴,脑袋都快伸碗里面去了。 真是的,闲聊什么,快喂他,哼,刚才尽喂那只小猫了,都没给他嘴里塞几筷子,白天还叫他宝贝,他羞耻得都没有反对。 这时赵澜带着三个队友走了过来:“都是星斗嘴馋,非要过来。” 星斗都惊呆了,明明是赵澜这家伙非要往这边凑,铁血佣兵团那些人拦都拦不住。 赵澜说道:“也不白吃你们的东西,等会星斗就会让玄尊无极天师李淳风帮忙推算目标的位置。” 沈宴眼睛都亮了,虽然说推算的结果他们未必能解得出来是什么意思,但不可否认,它准,特别准。 玄学的力量着实让人又爱又恨。 沈宴他们这次带的物资是足够的,沈宴多下了几碗面。 几人抱着碗吃了起来,赵澜:“你们出门居然将锅和煤炭都带上了,我们全带的烤麦饼。” “大沙漠中吃烤麦饼,那味道简直了。” 其实以前所有人也都是吃烤麦饼,倒是沈宴他们的铺子让佣兵之城的人饮食习惯都改变了一些。 也算是引领风潮了。 赵澜边吃边吹嘘一下星斗英灵的厉害。 “我们佣兵小队,别看现在不起眼,但总有一天会震惊整片大地。” 少年的梦想本就像诗歌一般绚丽,充满了幻想和对未来的憧憬。 哪怕有些幼稚,但依旧让人觉得美丽动人,代表着无限可能。 吃了饭,沙漠中的星空似乎特别的不一样,特别的明朗。 那星空就像一块布,满天星斗点缀在上面,如同伸手就能抓到一样。 星斗已经开始绘制星图了:“这么清晰的群星,这一次一定能得到更明确的指引。” 占星术士的能力,在晚上才是最强的,占星,自然星辰越清晰越好,就像古时候,还在专门的地方修建观星楼。 一张一张的星图绘制了出来。 绘制星图的时间有些漫长。 沈宴将时不时就想乱跑的嘟嘟困在手上,自己仰躺着,观看着浩瀚星空。 比起刚来这个世界时的迷茫,他现在也能静下心来欣赏这深邃夜空,他不是天文学家,但和他那个时代唯一最相似的,应该就是这片星空了吧。 听说即便是恒星都是有寿命的,比如太阳,也会有消亡的那一天,不知道那时候的人类,又该是什么样的处境。 这些都太过太过遥远。 不知不觉都看得有些痴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对赵澜问道:“星斗的星图绘制好了吗?” 赵澜居然靠在旁边的石柱遗迹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我去看看,星斗?” 突然,赵澜一激灵,声音都提了起来:“星斗人呢?” 沈宴看了过去:“什么?” 只见星斗呆着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张凌乱的星轨图,以及一块木板摆放在字盘的一个“下”字上。 在那平坦的位置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穴。 沈宴赶紧看向赵阔:“你也没有察觉星斗是怎么消失的吗?” 赵阔皱着眉:“我说过,若对方是不老传说波次,将变得十分麻烦,波次最擅长的就是隐匿,秘术,仪式。” “当初魔蛇盖亚多次追杀他,都没有成功。” 众人不由得围着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洞穴。 “星斗的字盘上显示了一个‘下’字。” 赵阔:“应该是星斗准确推算出了对方的藏身之所,对方这才俘虏了星斗,以免他们的行踪完全暴露在我们眼前。” 赵阔毕竟是第三序章的传奇,即便是波次在眼皮子底下俘虏走了人,也不敢弄出声响抹除这些痕迹。 沈宴都不由得感叹,星斗这可怜孩子,知道得太多了啊,上一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人袭击,这一次更直接,人都被掳走了。 “他们应该就藏在下面。” “但他们掳走星斗也暴露了他们自己的位置,为什么要自己暴露出来?” 无论如何先下去看看。 洞穴除了漆黑了一些,十分的宽敞,应该是地蛇钻出来的。 沈宴伸手摸了一下洞壁,皱了一下眉:“并不是才钻出来的,应该存在有一些年代了。” “这个洞穴一直都在这里。” 洞穴漆黑一片,几乎不可见物。 这时卡帕低语了一句什么奇怪的语言。 一个白色散光从卡帕手上升起,照亮了洞穴:“这是灵魂的光芒,并非真实的光源,但它能让我们的灵魂直接在黑暗中视物。” 沈宴:“……” 好奇怪的能力,取代了眼睛的视物的方式。 一开始还有些不怎么适应,总喜欢瞪大了眼睛去看,明明灵魂又告诉自己的大脑,已经看清楚周围了。 往下走,洞穴并没有变窄。 然后,沈宴他们就知道,波次为什么不抹除痕迹也不担心被追上了。 沈宴他们停了下来,看着面前四通八达的洞穴,面面相觑。 这地下的隧道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 他们也大概明白,治安亭那位梦魇师从罪城两人的梦境中捕捉到的信息是什么意思了。 在这荒废了数百年的魔迦古城的遗址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钻出来这么一个庞大的迷宫,或许这里就是罪城的一个据点也说不定。 “现在怎么办?这些隧道每一个看上去都一模一样。” 大小,纹理,甚至角度都差不多。 线索断在了这里。 沈宴摸了摸背上的圣器箱,或许……只有联系上星斗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但这时,洞穴中似乎有什么声音传了出来。 沈宴正要抽出腰间的剑,却被赵阔阻止了。 等声音靠近,走出来一个人,星斗! 沈宴不由得都愣住了,难道星斗并没有被掳,他只是发现了这个洞穴,下来看情况? 星斗现在的表情也古怪得很,刚才波次捏着他的下巴和他打了一个堵。 一个最擅长隐匿和一个或许是这世上最擅长追踪之人之间的赌约。 沈宴赶紧问了问情况。 星斗:“他是个疯子,生命的漫长让他变得寂寞且疯狂。” “而我告诉他,灵族的生命也同样漫长,但我们活得有意义。” “所以,他突然就和我打了一个赌,若我能再次找到他,他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一个追逐的赌约。 众人表情怪异到了极点。 难道人活得久了脑子都有点问题? 不老传说波次,他到底在搞什么? 此时,神之祭祀安德拉,盗贼杨琦,还有奥莱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 心里骂人的冲动都有了,要是他们被追上了,命就没有了。 波次殿下这是在拿他们的命作为赌约。 沈宴他们那里,无论波次如何奇怪到让人无法理解,追击还是得继续。 沈宴对星斗问道:“你还记得出来的路吗?或许我们顺着路能找到一些线索。” 星斗:“不用记,我有地图,波次给我的。” 众人:“……” 星斗手上的地图,虽然只是一条出来的通道,但在这让人看到眼花缭乱的隧道迷宫中,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线索了。 沈宴问道:“会不会是陷阱?” 赵阔:“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跟着地图向深处走去。 幽深的隧道,半点声音都没有,唯一的回响,是他们的脚步声。 隧道很长,时不时还有很多岔路,稍微不慎,估计就迷失在其中。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前方变得宽阔了起来,似乎是隧道的尽头。 等离开隧道进入一个点着蜡烛的旷阔之地,沈宴就不淡定了,如果说原来仅仅是一座复杂的迷宫,那么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座地下宫殿。 沈宴感叹,自己还住在废弃的仓库呢,而这地下的宫殿,巍峨壮观。 定是花费了无数的精力和时间,才在这魔迦古城的遗址下,混乱的迷宫中,打造出这么一座辉煌的宫殿。 但为何波次会将这里的位置透露出来? 从周围照亮整个宫殿的蜡烛来看,点亮的时间并不算太久。 这时,有什么声响发出,众人不由得看了过去。 那是一幅奇怪的图案,上面的符文如同在游走一般。 突然,一个声音从那图案中传出:“小灵族,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了回来。” 沈宴有些惊讶:“波次藏在这里?” 老巫师乌瑟尔说道:“波次最著名的除了隐匿,还有各式各样的秘术和仪式。” “这图案散发着一股规律的灵魂力量,你听到的声音并非声音,而是灵魂传递出来的信息,只是波次的实力很强,让人分辨不出来罢了。” “这里有一个分辨是真实的声音还是灵魂信息的传递的窍门,你只需要捂住耳朵,若还能清晰的听到声音,那就说明是灵魂力量干扰造成的。” 沈宴心道,还真是一个实用的窍门。 捂住耳朵,声音依旧传来:“居然跟来了一位传奇,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沈宴又小声的问乌瑟尔:“他难道正看着这里,不然如何对这里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 乌瑟尔:“波次的秘术和仪式的确匪夷所思,应该和传递声音的仪式差不多,人的视线无法越过实物,无法拐弯,但灵魂的力量辐射可以,他借助仪式,将灵魂力量辐射到了这里,用的应该是灵魂视角在观看,人未必在这。” 波次的声音继续:“既然是没有限制的追逐游戏,多一个传奇也不算破坏游戏规则。” “小灵族,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给你留了三道关卡,如果你能通过这三道关卡,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通不过,你还有你的朋友就都得死在这里。” “这算不上漫长生命中的乐趣?” 众人:“……” 沈宴大概明白,刚才星斗为什么形容波次为疯子了,当真是一个疯子。 那传递声音的图案,在声音落下后开始腐败,不过一瞬已经模糊不堪。 乌瑟尔:“这是一种反追踪的手法,避免有职业者通过灵魂波动进行追踪。” 沈宴也算增加见识了。 但波次说的三道关卡在哪里? 通过这三道关卡,波次真的愿意答应星斗的一个无条件的要求? 估计是什么永远通不过的关卡吧。 这时,众人已经差不多搜索完整个大厅,富丽堂皇,贵族的奢华,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线索。 只剩下大厅后面不知道通向哪里的三个耳室。 这就是波次说的留在这里的三个关卡? 第一个耳室,沈宴仅仅是看了一眼,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耳室内摆放着一极为特殊的青铜树,三米来高,枝叶清晰,挂有青铜果实,在树枝上站九只青铜鸟…… 三星堆青铜神树! 国一级文物!最接近外星文明的古物。 这时老巫师乌瑟尔也忍不住“啧”了一声:“鲜血王朝五大圣器之一,难怪刚才波次毫不在意多了一位传奇,看来他从鲜血王朝宝库盗走的可不仅仅是那件玉俑。” “不要凝视它,这是一件不能被凝视的圣器。” 不能被凝视,一般指的是神或者未知,而这件圣器亦如此。 也不用沈宴提醒,因为赵阔用身体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赵阔:“仅仅是一个游戏,波次殿下是不是太认真了?” 并没有得到回应。 此时,第二个耳室发出了声音,那是一墙壁上的天枰图案,居然在自行倾斜。 乌瑟尔:“这是鲜血王朝最著名的天枰仪式,原理很简单,将双方的一件事物用天枰来秤,重的一方获胜,输的一方受到惩罚,这是一种涉及到世界残存法则的仪式,想要逃脱惩罚,十分困难,它曾经是鲜血王朝最顶级的灵魂仪式之一。” “而现在,天枰一端放上去的是……波次的年龄。” 乌瑟尔感叹了一声。 和不老传说波次比年龄?哪怕是他都比不过。 不用看第三耳室了,这已经是无法通过的关卡了。 波次殿下玩不起,前两个关卡,没有一个是小灵族能解决的问题,难怪敢说答应一个无条件的要求。 沈宴:“……” 不,还是可以试试的。 第73章 写满汉字的文献 赵阔进入了第一个耳室,说道:“等我出来。” 老巫师乌瑟尔道:“鲜血王朝的这件圣器,能形成一个名叫昆仑国度的神奇的灵魂地狱,由九只魔鸟看守,灵魂被它波及感染的人,极难走出来。” “不过波次不在这里,以一位传奇的实力,走出来应该不是问题。” 沈宴点点头,然后看向第二个耳室壁图上的天枰图案。 沈宴用眼睛专注地使劲的盯着天枰扬得老高的那一端的秤盘,想着将自己的岁月放上去,心里念叨着自己的出生日期。 也是这么一瞬间,“刷”的一下,秤盘上如同丢进去了一块巨大的矿石,直接将扬起来的那段的秤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砸了下去。 平衡瞬间反转。 甚至因为重量太重,整个天枰图案直接被压散了架。 墙壁上的图案崩溃。 看得众人都愣住了。 半响才道:“难道是波次的这个仪式失败了?” 乌瑟尔都沉默不语,波次可是仪式宗师,绘制的仪式失败?这样的几率也太小了。 但现在这情况怎么解释? 真的,完整的仪式图案直接一下就花得不成样了。 沈宴也有些懊恼,早知道轻点,他要是掌握了这个仪式,不知道能欺负多少小朋友。 沈宴肩膀上,嘟嘟叉着腰杆,一定是因为他,这里面能轻松通过这个天枰仪式的不就只有他嘛。 和一位不朽者比年龄,哼。 要是因为赢了赚到了钱,都得是他的。 在天枰仪式崩溃的同时,站在三首地蛇上妖异的青年人突然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灵魂反噬? 这不可能,那个小灵族怎么可能破掉他的天枰仪式? 神之祭祀安德拉,盗贼杨琦,还有奥莱,疑惑地看向波次:“殿下?” 现在他们正在突围,为什么波次殿下突然停了下来? 在魔迦古城的遗址上,无数的地蛇从地底钻了出来,半截身体在沙子的洞穴里面,半截身体在空中飞舞,张大的花瓣的嘴巴,如同向天空盛开的花,它们在魔迦古城的遗址周围形成了一堵挥舞的墙,将整个魔迦古城包围了起来。 场面壮观到了极点,一座由无数触须围起来的古城遗址。 也不知道是谁在追击谁。 这里是波次的一处行宫,佣兵们可不跟进了别人的老巢一般。 有人已经认出来了什么,声音都有些颤抖的惊呼道:“是操控魔蛇的古老血脉界限。” 又看了看那正带着他们正在搜索的三人离开的青年人:“不老传说,波次殿下!” 皮肤如玉,润泽如膏,妖异漂亮得非人类所能企及的容貌,这和传说中的波次长相一样。 真正的罪城的最高级的怪物。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亏得这次来追击的都是各佣兵团的精英。 此时,地底。 赵阔从第一耳室走了出来,也说明他通过了第一关卡。 不过这地宫中似乎有其他机关,那青铜古树被机关挪动走了,不然这将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收益。 赵阔一出来也愣了一下,第二关卡被谁砸了吗? 看这仪式图案凌乱得,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 沈宴脸不红气不喘地答道:“不知道,它就那么刷地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谁也别想知道他其实是个老家伙。 沈宴对年龄并不怎么在意,人的意义更应该看重灵魂,但他也老太多了,其他人都是弟弟。 赵阔观察了一番,仪式图案被破坏得太彻底,他也看不出来什么。 无论如何,第二个关卡也被破除了。 众人不由得看向第三个关卡。 黑漆漆的耳室,大厅的蜡烛的光芒都照射不进去。 按照波次设置关卡不留余地的性格,作为最后的一道关卡,肯定比前两关更难。 波次应该是一个十分自信且自负,但又谨慎之人,不会给人留下破绽,就是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众人向第三耳室走去,赵阔走在最前面。 才一入耳室,赵阔就停下了脚步,表情古怪。 沈宴从赵阔高大的身形后伸出个脑袋看去,表情也古怪了起来,甚至还有一点点难以抑制的兴奋。 只见整个耳室的中间有一石桌,石桌上一石雕做的底座上,安静的摆放着一张明黄的纸张。 准确的说,摆放着一张旧日文献。 凡窥视旧日文献者,必定癫狂。 哪怕是灵族想要观看旧日文献,都必须借助荒城的黄金石压制上面无法想象的污染源。 波次的这一关的确算是釜底抽薪,压轴之举,恩,正常来说的话的确如此。 沈宴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白得一旧日文献? 波次殿下原来是个好人。 即便这次的佣兵任务无法完成,对沈宴来说,也赚到了。 沈宴小声的对赵阔道:“让……让我来。” 要不是人多,他都能摩拳擦掌。 但,等等,窥视旧日文献后,他得需要赵阔帮他从疯狂中清醒,弄清醒的方法多少有些羞耻,现在这么多人…… 赵阔都咳嗽了一声,这么刺激的场景他也没敢想,说道:“是一张旧日文献,你们先出去。” 整个耳室就只剩下了赵阔和沈宴二人,但其他人就在外面,他们两个大男人在门都没有的耳室内干那种事情…… 沈宴哀叹,他真没这特殊的爱好,他可不是变态。 旧日文献还是要阅读的。 沈宴上前,拿起旧日文献看了起来,上面的文字竟然直接是汉字,不是那种扭扭曲曲的汉字变种,而是沈宴那个时代的四四方方,他最熟悉的文字。 沈宴有些惊讶,这得多古老了,这或许是一张一级旧日文献,直接记录旧日,而不是涉及旧日内容而诞生的次级文献。 因为是熟悉的文字,沈宴的阅读速度极快。 “不要相信历史,一切的历史都是伪造者编造的谎言。” 仅仅一句话就让沈宴灵魂巨震。 人类了解世界了解过去,自然是从历史着手,但这文献上开篇就否定了一切。 若历史都不能相信,什么才是真实? “一切已知,都不再可信。 有一双手,将关键的信息全部改变,它们误导着我们走向了一条从未经历过的未知道路。 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 有那么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它们诱惑着我们,改变了科技的方向,它们误导着我们,让世界变得不可名状。 或许没有人能看懂我写的什么。 但我要说的是,无论是人类逃进没有阳光的深渊,还是疯狂地自以为掌握了生命的密码进行长生实验基因实验,更有甚者,那些不可言状的触须一样的巨兽的出现,深海巨兽,星空巨兽,地底巨兽。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那些莫名存在按照它们的意愿,在进行推动和发展。 它们,剥夺了人类自主的意志。” 这应该是r源时代或者稍后的一篇记录。 文字十分混乱,也十分的莫名其妙。 但它似乎又解释了一些什么,比如世界为何会变成这样,似乎是因为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干涉的结果。 “没有人能理解我们的恐惧,那种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真实的历史在消失,那些记录历史的书籍,课本,上面的字迹越来越模糊。 我们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模糊,还是欺骗了我们的眼睛。 它们在让我们遗忘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历史。 虚假的信息在书籍上诞生,文字在改变着内容。 目睹这一切的我们,实在难以相信看到的诡异现象。 我们不知道,等我们的后代追寻我们的历史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篡改后的内容时,他们会不会将这些虚假的东西,当成真实的历史。 所以,千万不要相信历史。” 沈宴的瞳孔都是放大的,他不由得记起了以前看过的旧日文献的内容,高山之上的不朽巨人,他们因为窥视旧日,从旧日中获得了锻造单摆和达蒙之门的方法。 但在最后,他们也提及,他们受到了欺骗,被篡改后的内容误导,才打造出了单摆和达蒙之门,犯下了导致他们不朽者集体灭亡的错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难道真的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在主宰着这一切。 光是想象,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沈宴现在的这一篇记录,很可能是真实经历过r源时代的人写的,但或许连笔记的主人都十分的混乱,写下的东西乱七八糟,有很多地方仅仅是抛出了疑惑,而没有给出具体答案。 沈宴继续看下去。 “每一天,凡是有文字的载体,都在发生着改变。 它们肆无忌惮的篡改着一切,但我们却无能为力。 文字是世界的基础,所有的科技,文化,技术都是由文字来记载。 从文字开始改变,到我慢慢变得苍老,整个世界,都开始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而我见证了这一切。 我和很多的人一样,一辈子都在追寻着真实的答案,想要将真相揭露给世人。 但我们渐渐发现,我们所要探索的真相,正在被抹去。 若有人能看到我的这篇记录,也不要相信上面的内容,因为它也极可能被篡改了一些关键信息。 它们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掩盖真相。 让寻找真相者看上去无比的愚蠢。 最后,我再次忠告,永远不要相信你发掘到的任何历史。 若真要去相信什么,那去寻找生命熔炉的碎片吧,只有生命熔炉上的信息是恒定的不会被改变的记录,但偏偏人类亲手打碎了它。” 生命熔炉的碎片,记录的东西才没有被篡改? 沈宴得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结果。 整篇记录到这里就没有了,凌乱的文字,却述说着最恐怖的内容。 或许人类遗忘了自己的历史的真正原因被找到了。 那自己该不该相信现在看到的内容? 混乱开始产生,沈宴都不知道是因为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让他混乱,还是因为知道了这么不可置信的内容。 当知道了无法接受的内容,这个世界的人的精神就会陷入混乱,沈宴以前是不怎么理解这句话的,但他现在理解了。 所以求知欲会害死人,并非一句空话,而是最基础的法则。 沈宴的眼睛已经灰白,恐怖的污染几乎是瞬间侵蚀了沈宴的精神。 连赵阔都皱了一下眉,这张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比以前见到的那几张还要厉害凶猛。 现在场地不太合适,但情况又十分紧急。 赵阔靠近沈宴耳边,压低声音:“醒来之后不许恼羞成怒。” 手指从沈宴后脑勺滑下,经过后背,在向下。 千年杀! 等沈宴从耳室走出来的时候。 赵澜等人赶紧上前:“怎么样?” “沈宴你的脸色看上去怎么怪怪的?” 沈宴嘤的一声,能不怪吗?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一个处男了。 赵阔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沈宴接近崩溃的精神拉了回来,为什么? 太他妈刺激了。 刺激得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都得退让。 沈宴不想说话,一想到他居然被…… 他就有些不自然,野蛮人的手指也太粗糙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在沈宴和赵阔的身上来回看,这是怎么了? 感觉气氛怪怪的。 赵阔倒是心情不错,看看,效果多好,说道:“第三关已经通过了。” 众人也有些惊讶,说实话,别看通过三关十分容易的样子,但其实每一关的难度都超出了想象。 然后又不由得看向星斗。 按照波次的赌约,只要星斗通过这三关,波次就无条件答应星斗一个要求? 这时,“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在大厅一侧,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众人警惕了起来,那暗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隙,等查看后,赵阔说道:“应该是三关都通过后,触发了什么机关打开了这门。” 也就是说这暗门也是波次设计的一环? 星斗和波次的赌约是追上对方,也就是赌约其实并不算结束,只不过是星斗在这个过程中赢了一个对方答应的要求。 赵阔说道:“走吧,进去看看。” 那暗门被推开,露出里面一条幽深的隧道。 这条隧道的墙壁上,有一些新摩擦出来的痕迹,应该是那头三首地蛇留下的。 那么大的体型,经过这样的隧道,留下的痕迹定不容易消除。 跟着痕迹向里面走去,不理会周围依旧密密麻麻得让人眼花的隧道。 沈宴还时不时回头,那宫殿是真的漂亮啊,要不是在这无人的沙漠,鸟不拉屎的地方,地板上的砖他都能一块一块挖回去。 这或许是来自居住废弃仓库的怨念,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没走多久,突然周围的墙壁开始晃动。 不停的震动。 沈宴心道,地震? 这沙漠的地下,因为很深,除了上层的浮沙,其实十分的牢固。 但若是上面堵住了,他们想要出去也会变得十分的困难。 赵阔说道:“快走。” 虽然不担心坍塌,但需要抓紧时间是肯定的,等探索完这里,若是依旧追不到波次等人,他们还得原路返回,不然容易迷失在这地下迷宫。 但让沈宴他们意外的是,大概又走了半小时,前面开始出现了一丝光束。 是阳光照射进来的散光。 “是出口。” “波次他们应该是从这条隧道出了地宫。” 说实话,在密密麻麻的隧道里面,因为担心走错走不出来,是十分压抑的。 或许就是所谓的迷宫恐惧吧,这种恐惧会因为迷失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严重。 现在走了出来,众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外面的场面,则让人看得瞠目结舌。 围墙,触须组成的摇摆的围墙。 “是地蛇,好多的地蛇。”赵澜惊讶道,那场面让人都有些发麻。 这些地蛇居然将追击的佣兵队伍,全部围在了中间。 “居然能操控这么多的地蛇。” 赵阔说了一句,“应该是鲜血王朝皇室的血脉界限。” 血脉界限,沈宴又听到了这个词。 似乎古老的血脉,都拥有奇怪的能力,比如唐城的人,不过唐城的血脉界限被称为天下第一。 但鲜血王朝这个也不差。 看看,瞬间变成了触须怪围城了。 这些地蛇仅仅是沙子就能养活,养上这惊人的数量,这老巢简直固若金汤。 别看数量多,就以为地蛇不厉害了,每一头都堪比凶兽,加上沙漠是它们最好的战场…… 不知道多少佣兵现在脸色十分的糟糕不好看。 波次百年来未在出现,估计所有人也仅仅是听过他的传说和名号而已。 没想到竟然如此的恐怖惊人。 至于刚才沈宴他们在地底感觉到的地震也知道原因了。 天空之上的一排飞空艇,时不时一排大炮轰击下来,轰在那些地蛇的围墙上,似乎在试探着什么,硝烟和火药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但沈宴敢肯定,一个列队的飞空艇,即便耗费掉所有的炮弹,估计也只能打开这“触须”围墙的一个角落而已。 那围墙真的太惊人了。 沈宴若是有心情,都能帮忙说一声,欢迎来到怪兽的领域。 但依旧没有见到波次他们的身影,也对,对方根本不用现身,就能给所有人带来无法想象的麻烦。 现场十分的混乱,沈宴都能看到白颂这大白鹅拍打着翅膀,脖子伸得老长,奔跑得跟一把剑一样,因为在他后面正有一条地蛇时不时打着孔在追他。 除了那触须围墙,也有一些调皮的地蛇在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白颂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就知道他不该来,现在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啊,他的小心脏紧张得都快要爆炸了。 未知保佑,希望自己还能活着出去,他可不想成为那些地蛇的口粮,他这小身板还不够塞牙缝。 赵阔看了一眼周围的数十米的触须围墙,说道:“必须找到波次,不然就算轰开一条出路,这些地蛇又会从新将出口堵住。” 沈宴惊讶地瞟了一眼赵阔,也就是说赵阔要带着他们离开是可以的,只是被围的其他人分散得太厉害,想要都离开这里,单靠临时轰一个缺口不行。 赵阔居然还能忧心着其他人。 赵阔:“波次不出现,我们抓不到那三人,就拿不到赏金。” 沈宴:“……”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这家伙一门脑子的掉钱眼子里面了。 这时候,赵澜突然道:“其实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赵澜看向星斗:“就看波次殿下是不是一个讲信用的人了。” 众人:“……” 现场的混乱也波及到了沈宴他们。 几条地蛇毫无征兆的袭击了沈宴他们。 沈宴持盾,巨大的盾牌被地蛇咬在嘴里,在空中像一块肉一样甩来甩去,沈宴敢打堵,那滋味绝对比云霄飞车刺激多了。 关键是赵阔站在下面,抄着个手看着,看热闹呢。 白塔叫唤得倒是挺大声:“沈宴,我被它咬住脸了,你快看看我的脸被咬烂没有,回去记得用好看的泥补一补,这家伙的力气好大。” 沈宴死死的握住盾牌,避免被甩出去,都忍不住回了一句:“你还是担心它会不会一口吞了你,不然你以后就只能在它肚子里面环游世界了。” 白塔:“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这该死的地蛇该不会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快将我拔出来。” “这样被咬着,会不会生出一个亚人种?” 沈宴:“……” 赵澜等人也被其他地蛇攻击得四处躲避,阿伊抱着盾牌……被撞得跟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就是冒险,沈宴心道,赵阔估计是不会出手了,这的确是锻炼自己的机会。 想着办法和地蛇争斗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剑,也不知道这地蛇是知道这剑的厉害还是玩够了,将沈宴连盾牌摔了出去。 亏得地上全是沙子,不然屁股都得摔成两半。 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沈宴也被袭击而来的地蛇撞得像只皮球。 为了避免被咬伤,只得用盾牌挡。 骨头差点都散架了。 但正是因为无法思考,这才是锻炼实战反应的最好锻炼场。 格挡,找机会攻击,和那些电视上一刀就能砍倒一堆的差距十分巨大。 真实又热血,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澎拜感在胸腔内沸腾。 额头的汗水如同雨下,并没多长时间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那种将所有的精力都必须爆发出来的感觉,残酷又痛快,危险又紧张。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佣兵,活在刀尖上,随时都可能因为冒险或者探索丧命的佣兵。 这时,星斗爬上了一遗迹的石柱,站在布满焦痕的石柱上大声道:“波次阁下,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那些同样在逃避地蛇的佣兵都有点懵,这灵族傻了吧,你叫波次出来,别人就会出来啊。 但,不知道为何,那触须一样的围墙突然停顿了一下摇摆,连追逐的地蛇也似乎停顿了一下。 众人的震惊无法形容,怎么回事?这个灵族居然会影响到波次。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地一阵晃动,一沙地裂开巨大的缝隙,一头三首地蛇露出了半边身体。 竖立得如同三根巨大的手指。 在“手指”的尖端是地蛇的脑袋,在上面站着一个青年人。 沈宴也抽空瞟了一眼,这青年人长得和盖亚殿下有几分相似,但年龄要大上几岁的样子,而且更加的俊美。 盖亚的外表是少年的模样,而波次是成年后充满妖异美感的青年人。 皮肤如同白玉,头发如同黑色的瀑布,同样赤裸着上身,身体上布满了妖异的咒文。 沈宴心中感叹,怪物都长得这般好看的吗?还是鲜血王朝皇室的血统好?至少这皮囊万里挑一。 波次先是看了一眼赵阔,然后对星斗道:“生活中时而有点意外,倒是颇为有趣。” “或许这就是漫长生命不再枯燥死寂的滋味?”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半响这才道:“既然答应予你一个要求,身为鲜血王朝的皇室,自然不会抵赖,你且说来听听。” 波次居然也以鲜血王朝的皇室自居,这是一种自我认同,也不知道这鲜血王朝有何种魅力。 星斗:“我们来这的所有人,目的都十分简单,交出你救走的那三个凶徒。” 波次有些意外:“就这么简单?这就没意思了。” “贪婪和欲望不用在我面前收敛,我既然答应了你无条件限制的要求,只要我能办到,自然都会满足你,比如漫长的生命。” “我可不是我那傲慢的表弟,吝啬于和人分享生命的悠久。” 那妖异的眼睛,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更像是一种蛊惑人心的诱惑。 至少在场的不知道多少人,心都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曾经连第三序章的传奇,都虔诚的匍匐在盖亚殿下的脚下,为的也是延续生命而已。 星斗:“波次殿下做不到吗?” 波次嘴角都上扬了起来,那上扬的弧度带着不明所以的笑意。 他身下的三首地蛇张开了嘴巴,吐出来三人。 三人脸上还有些不可置信,十分紧张:“波次殿下!” 罪城的怪物多少都和人有些不同,特别是这样的高级怪物,他们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波次:“都送你了。” 说完,地上三人突然口鼻鲜血直流,明明站着,却直接变成了血人,一股股的鲜血就那么流淌在了地面,侵湿了沙子。 鲜血王朝的血咒,诡异得让人觉得恐怖。 而波次脚下的三首地蛇再次钻进了沙漠中,留下一个幽深的洞穴,以及波次的声音:“小灵族,我们的赌约还没有结束。” 赌约是追逐,星斗的确并没有追逐到对方,波次的主动现身肯定不算。 场面一度安静。 然后周围的大地一阵轰鸣,是那些围墙一样的触须,开始缩回地底。 波次应该是要离开了。 沈宴不由得看赵阔。 赵阔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不赚钱的买卖,谁傻到去拼命。” 说完走向那三具血流干了的尸体。 是的尸体,死得不能再死了。 波次虽然交出了三人,但却让佣兵之城无法再从这三人身上探查关于罪城的事情。 也不算违背承诺,星斗的要求只是交出三人,可没规定死活。 赵阔检查了一番,见没有问题,说道:“打包起来。” 都是钱。 这三个家伙的尸体值一个s级任务的钱,他们虎豹佣兵团现在最缺钱了。 沈宴嘴角都抽了一下。 不过这个任务星斗也有巨大贡献,若不是波次脑子不正常和星斗打什么赌,他们还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结果如何也无法预测。 当然,星斗若是没有沈宴他们帮助,也不可能过得了那三关,赢了一个承诺。 这钱得分一份给诗与歌佣兵团,至于具体怎么分,让一毛不拔的赵阔去谈吧。 周围彻底平静了下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宴揉着快散架的身板走了过来:“星斗,波次的意思好像是继续让你去追逐他?” 星斗:“不去。” 旁边的赵澜吞了一口口水:“这要是被波次知道了,还不得回来收拾你。” 星斗也有点心虚:“反正这个赌约又没有时间限制。” 赵澜都愣了一下:“你们灵族居然也会钻空子。” 沈宴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任务完成了,他们肯定是要回佣兵之城的,要是星斗一个人去追,以波次那妖异的性格,不知道星斗会被玩成什么样。 沈宴:“那么我们原路返回?” 出来也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团里现在什么情况。 众人点点头。 赵澜等人也重新回到铁血佣兵团的队伍,老远都听着赵澜自豪的声音:“要不是我们家星斗机灵……” 这时,有人道:“赵澜,你舅舅死了。” 赵澜的声音额然而止,脸上的黯然一闪而过。 回去的路上,沈宴他们就轻松热闹了很多。 白塔正骄傲的和他的兄弟炫耀:“看看我这脸皮多厚,被那地蛇咬在嘴里又撕又咬,愣是就只有几个牙印,长两天就好。” 不得不说,这盾牌是真的耐用。 气氛十分愉快。 赵阔因为赚了一笔不错的赏金,开车都哼着野蛮人古怪的小调。 此时,波次正站在三首地蛇脑袋上,行走在毫无人迹的沙漠中。 这时,波次突然停了下来,嘀咕了一句:“我这次的目的好像是来救那三人。” 烦恼地揉了一下脑袋:“人都死了,抢回来应该也没用了。” “若是亚伯罕知道了,定会恼羞成怒吧,恩,应该不会,无足轻重的小喽啰罢了。” 波次又看了看后面:“也不知道那小灵族什么时候能追上来?” “我走慢一点就当是等他了。” …… 沈宴他们返回佣兵之城,用了不少时间。 赵阔直接去领取赏金去了,用赵阔的话说,三具尸体血都流光了,时间一久,人也该变形了,到时候抵赖不认账就不好了,得早点去将钱换回来。 虎豹佣兵团和诗与歌佣兵小队完成这次s级的任务的消息也很快在佣兵之城传开。 用三人的生命,来洗刷他们受到的伤害,虽然这远远还不够,但生活还是得继续。 虎豹佣兵团因为有赵阔的原因,能完成任务他们并不意外,但诗与歌…… 这次算真的有些真实的名声了。 “我就说那几个小子不一样,和云游诗人故事里面的传奇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听说和不老传说波次都交上手了。” “波次啊,啧,给你们说,波次的血脉界限传自鲜血王朝,控制的那些地蛇围起来比我们佣兵之城的城墙还高,摇摆得跟海草……” 似乎佣兵之城的气氛也活跃了不少,那些平民的尸体也被收敛进了墓园,街道上整洁了很多。 当然,铁血佣兵团驻地,海莉丝夫人的表情就不怎么好了。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揉着心口。 她亲爱的弟弟,居然死了,死在佣兵之城的追击和围剿之下,甚至其中还有她亲生儿子的参与。 海莉丝夫人看向窗外正缩手缩脚路过的赵澜。 海莉丝夫人也没有喊住赵澜,而是眼神变得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心狠。 下城区,虎豹佣兵团。 沈宴看着一箱又一箱堆满仓库的麦芽糖。 笋子几个小孩正开心的跟在沈宴身后:“沈宴,我们仓库都快装不下了,都没地儿睡觉了。” “这些天我们又招了好些工人,天天不断的制糖。” 沈宴心道,的确得赶紧售卖了。 这时,仓库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嘟嘟的尖叫声。 沈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一看,嘟嘟正推起钱盒子,叫得嗷嗷的。 他的钱,全都没有了,一个铜鸠鸠都没有,他摸了好几次都没摸到。 这小家伙,一回家就往钱盒子里面钻。 看看这可怜巴巴的样子。 沈宴指了指那些装麦芽糖的箱子:“都是钱。” 嘟嘟瞟了一眼,然后朝沈宴脑袋直摇。 不是,都没有不灵不灵响。 沈宴懒得理这问题儿童,让笋子帮着带人。 笋子笑得特别乐,手上拿着绳子:“嘟嘟,我教你牵绳子,出去了这么多天,你肯定都忘记怎么牵了。” 嘟嘟一手捂住脸,一手拉了几下绳子,丢……丢死人了。 沈宴看着那见底的钱盒子也是感叹,还好这次s级的任务报酬不错,又能回血一段时间。 但钱只出不进,终归是要用完的,还是得循环起来。 晚上,虎豹佣兵团其他成员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一回来就询问沈宴这次任务的经历。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呢。 聊了一会儿,赵阔董老爹也回来,似乎正在说着大轮渡的事情。 董老爹:“可以出海了,只要不去复杂的海域,就不会有问题。” “不过,我得挑一些人试航。” 教了那么多学费,终于有回报了。 赵阔:“就定在明天,从明天开始,那艘大轮渡的租期开始算起。” 众人也特别高兴,他们忙了这么久,可不就是等着这一天。 堆积的麦芽糖,织出来的布,都在等着大轮渡。 主要还是麦芽糖,布匹不多,原本在佣兵之城也能卖完,但沈宴想了想,带去其他城市用来试探市场也不错。 晚上,大家在油灯下计划着这次的航线,和规划人手。 连笋子都抽了根板凳在旁边听。 这算是虎豹佣兵团正在迈向发展的第一步,众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沈宴说道:“虽然是试航,但还是要弄得正式一点,将以后在大轮渡上作业的人定下来。” “我们虎豹佣兵团原来的成员,现在还有一些在织布,制糖,制作学生套餐等,我准备将这些人都撤下来,全部转为管理工人,监督品质……” “最重要的是,大轮渡需要人手确保安全,还事儿必须我们虎豹团自己来,至于水手,烧煤工人都可以招聘一些力气大的普通人。” 普通人对佣兵天生畏惧,不敢生事,也便于管理,像水手,烧煤工人只要有一把子力气就行。 当然,完全方面,大轮渡的控制等还是得虎豹佣兵团自己来。 这么一安排,能更合理的优化管理结构,并且让虎豹佣兵团的人占据最主要的岗位,也免得以后出现一些无法控制的问题。 众人看着沈宴:“你还会经商?” 沈宴一笑,不会。 但他生活的时代是一个商业的时代,什么样的商业手段没有见过。 具体安排人手,大家讨论了起来。 这一讨论就到了大半夜,等睡觉的时候,众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和希望,特别是看着堆积的那一箱子又一箱子的麦芽糖,只要卖出去,都是钱。 沈宴也准备入睡,这时,看到蝗崽围着箱子绕来绕去,不由得唤了一声:“干什么呢?不睡觉。” 蝗崽答道:“我们的麦芽糖堆太多了,容易引来虫子,我在驱虫。” 沈宴一愣,他们的这些箱子是特制的,但数量一多,总会有些意外,一个昆虫学者的用处就体现了出来。 等蝗崽驱赶完虫,沈宴这才拿出老旧的青铜盒子。 他们追击奥莱等三人的路上,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有一点时间就得抓紧休息。 都很久没有进达蒙之门了。 将所有人拉进来。 这么多天没有来这,所有人难免要叙旧一番。 也是奇怪,明明很多人在现实中也都认识,但来这里叙旧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一开始就让赵澜星斗卡帕沈宴阿伊讲了讲这次任务的经历。 而沈宴的注意力在苏牧身上。 苏牧也是感叹,这些天过得折磨啊,逍遥游明明就在眼前,似乎伸手就能获取,可又有忌惮。 但他看这些比他更多次被拉来这里的人,似乎真的活得好好的。 沈宴这时候正在旁敲侧击的问苏牧,希望能引出唐城血脉界限的一些问题。 尸语者这个职业可以帮助沈宴收集职业序章,但战斗方面,若是能开启唐人的血脉界限,定会有质的飞跃,沈宴在这方面的先天优势太强大了。 第74章 金麟岂是池中物 沈宴想问苏牧唐人血脉界限开启的问题,但问得太直接似乎不好。 于是他……旁敲侧击。 先是问了问苏牧,现在梵帝城怎么样了。 还记得上次苏牧说,梵帝城因为那本《戈立安游记》下册的事情,所有人都变得跟疯魔了一样。 儿子举报父亲,以获得教廷的青睐,学生举报老师,以彰显自己的虔诚。 苏牧都沉默了,半响才道:“在我看来,梵帝城现在处于一种极度异常的疯魔状态,但教廷的信徒正在为他们的胜利狂欢。 他们控制了所有人的思想。 或许不对,仅仅是让正直的人被迫噤声,高傲的灵魂弯下腰卑躬屈膝的活着…… 因为敢于怀疑和反抗者,都已经被当成异教徒烧死在了广场之上。” “他们胜利了,几乎将售卖出去的书籍全部销毁,成功展现了他们对梵帝城的掌控。” 沈宴听着这些文字,仅仅是文字,似乎也能感受一些梵帝城的情况。 这时,苏牧突然话风一转:“不过,梵帝城也发生了一件极为搞笑的事情。” “他们颁布教令,大张旗鼓的宣传《戈立安游记》下册是伪冒者书写,并令异端裁决团缉拿这个伪冒的作者。” “结果,正主找上门来了。” “那一夜猩红的月光照耀在了整个梵帝城,天空的月亮出现了一道蛇一般竖立的眼睛。” “有一巨大金属翅膀的少年人,带着从各地各种势力赶来的强者,直逼梵帝城。” 众人听得都惊讶了,盖亚殿下? 盖亚曾经在佣兵之城也使用过蛇之瞳,以及他那件武器化作钢铁的巨大的翅膀的样子,也有很多人见过。 所以这么一描述,众人自然想到了盖亚殿下。 沈宴也是惊讶,盖亚护送王之遗骸返回英雄城,现在已经回来了吗? 沈宴问道:“结果如何?” 苏牧道:“还能如何,教廷严厉呵斥和谴责了盖亚破坏了梵帝城的和平和信仰。” “但偷偷地将钱还了回去,关于追捕盖亚的教令也不了了之。” “以前指责《戈立安游记》下册是伪冒者编写的谎言也不攻自破,他们的理由不过是作者戈立安是一个人类,人类肯定活不到200年后出版第二本书。” 但作者戈立安是盖亚,人家何止才活200年,别说下册,再出几个续版都再正常不过。 沈宴的表情也古怪了起来,这脸打得,还真是啪啪的响。 以前多明目张胆地指责这本书的真伪,现在脸上就有多疼。 盖亚和独行侠波次不同,因为蛇蜕长生术的原因,效忠于他的强者很多。 波次的不老玉俑毕竟只有一件,即便想招募点手下,一件也使用不过来。 沈宴问道:“盖亚殿下就这么算了?都被教廷当成异教徒了?” 苏牧说道:“盖亚一直都是异教徒,从上上任教皇时期就是了,而且教廷也并非那么简单,哪怕盖亚聚集来各地高手,达到目的之后,也仅仅是见好就收。” 苏牧继续道:“所以现在梵帝城的气氛又变得不一样了一些。” “任何公共场所,或者私下场所,禁止谈论三件事。” “一,莫基家族相关事宜,二,暗夜教派的任何事情,三,盖亚。” 卡帕和大主教杰拉斯表情十分微妙,但内心不知道为何又十分畅快,不让谈论不就说明教廷心虚了么? 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等各势力都知道梵帝城发生的事情,不就跟看了一场好戏一般。 沈宴也有些感叹,这让他想起了一篇初中还是高中时学过的一篇课文,课文上写道,小酒馆的墙壁上,直白的写着“莫论国事”几个大字。 梵帝城现在做的就是,让他的子民,甚至包括他的信徒闭嘴,不像沈宴的那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自由发声的权力。 信仰统治了人的思想。 沈宴问完梵帝城的事情,就算热场结束,赶紧直奔主题,对苏牧问道:“上次见你念了一句奇怪的诗,你直接就变成了一只大鸟,这就是你们唐城的血脉界限?” 苏牧脸上都带上了微笑:“此为我唐城人的血脉才能激活的诗句的力量,它名逍遥游。” 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因为旁人知道了也没有半点用处,前提必须有古老的唐人血脉。 苏牧脸上的笑还没有落下,沈宴就惊讶的道:“可是,那位尊敬的阁下当时念的诗好像和你口中的逍遥游有些相似,但内容更加丰富,听着也更加有韵味,你们唐城的逍遥游该不会不完整吧?” 苏牧的笑容都僵硬了。 自然是不完整的,没看到他只能化作一只大鸟,而那位阁下…… 一想到这,苏牧就满腔激动,那深渊巨兽一般的大鱼,那遮天蔽日的鹏鸟,那才是真正的逍遥游啊。 遥不可及,叹为观止。 沈宴继续诱惑:“你也不用丧气,那位阁下那不是有完整的逍遥游么?你只需要向祂祈求,然后聆听那位阁下赐下的真理就可以了。” 其他人也被吸引过来了注意力。 有一句每一句的谈论了起来,大概就是这孩子运气真好。 出生好,身上拥有天下第一的血脉界限,运气更好,居然能得到未知的眷顾,可以获得完整的逍遥游。 苏牧心跳得砰砰的,说没有动心是假的。 而且,他并不知道,所有人都还有机会被这位阁下召见,他不确定这样的机会一但错过,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逍遥游啊,他们唐城多少人研究,数代人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就如同摆在他面前,垂手可得。 那种诱惑,估计就算是圣人也未必拒绝得了吧。 而且他观察得十分仔细,这些人并非什么幻象,而是和他一样,来自现实中的真实存在,都是被那位未知召见到了此处。 从他们的对话中,这很容易判断。 他还因此得到了一些佣兵之城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消息,千里之外,却跟发生在身边一样。 而且这些人都得到过那位未知的眷顾,并活得好好的。 只需要付出微末般的祭品,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扑通!” 心跳在加快,内心在挣扎,这种挣扎其实持续很多天了,特别是沈宴因为跟着赵阔出s级任务,很久没有拉人进这里。 苏牧找不到被召见的规律,说不定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次了,说不定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就像前两次一样,他马上就要被迫退出这里了。 “扑通!扑通!” 苏牧一咬牙,他想到了唐城的学府中,为了研究这些诗句,触碰到了旧日而死亡的那些前辈和老师。 他们为了一点点希望,连生命都愿意奉献出去,而自己为何不能? 试一试,要是成功了呢,那可是完整的逍遥游啊,何止比生命更加的重要。 用他的前辈和老师的话来说,这是他们唐人的根,是岁月也无法抹去的荣耀。 为之生,为之死,这就是他们唐人活着的意义。 苏牧一咬牙,抬起头:“尊敬的阁下,我想要完整的逍遥游,不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在说出这一句话之后,苏牧整个人都轻松了。 原来跨出这一步可以如此的简单。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内心狂喜,忽悠到了,只要对他有祈求,他就可以“强取豪夺”,恩,提出对方必须支付的兑换条件,这个条件还不能替换。 沈宴赶紧切换马甲,灵魂的意志返回山巅之上。 滚滚雷鸣之声响起,风暴卷击着大海。 “祭品!唐人血脉界限开启之法!” 沈宴的声音故意起伏,让每一个字的声调都有落差,这样来自雷霆的声音就更加的神秘不可以揣测。 苏牧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唐人血脉界限的开启之法? 这是他们唐城的秘密,但并非必须保密的秘密,因为只有拥有唐人血脉,这个开启之法才会有用,其他人,无论是谁,都是用不了的。 所以,即便送给别人都可以,没有这唐人的古老血脉,它本就是无用之物。 无用之物,毫无价值可言。 苏牧的表情就微妙了起来。 就这? 真的,若是有人对这个感兴趣,多问他几遍,他说不定能直接说出来。 别人要来,真的没有用啊。 唐城有学府,曾经有很多人来学府进修,也有很多的云游诗人,旅行家,因为对唐城充满了好奇,来到过唐城。 他们中,对唐人的血脉开启之法感兴趣的也不少,并且从他们唐城获取了这个方法的人也不少。 但为什么这个方法依旧没有在外面流传开? 因为,除了唐人,对其他任何人真的没有半点用。 血脉界限,血脉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 求不来,也强求不得的东西,从一出身就注定了的东西。 苏牧对祭品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对他来说,基本等于什么都没有付出,居然就能得到完整的逍遥游。 苏牧赶紧答道,甚至都不顾及其他人在场,所以他才说,随便有人问他,他都有可能告诉对方。 “唐人的血脉界限开启之法十分特殊,但并不复杂。” “一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立一祠堂。” “第二,摆上四十九块牌位。” “第三步,每日香火祭拜,满七日即可。” “当然,四十九块牌位上的名字必须是我提供的这些,不能随便乱写,我提供的这些名字的写法十分奇怪,不同于现有的所有文字。” “这个方法的原理,是让先祖承认唐人的血脉,若得到了承认,自然凭借血脉就能借助先祖诗句中的力量,甚至直接呼唤出圣灵。” 沈宴听得都有些懵,现在他脑海里面只有四个字,认祖归宗。 通过祠堂祭拜的方式,让身体的血脉得到先祖的承认,既然承认了,这些先祖自然就会庇护后世子孙。 沈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更无语的是,苏牧在空中画出来的“先祖”的名字,用的是书写墓碑常用的大篆体。 别人认不得这些字,沈宴作为历史学者,考古专家,对这字体有过详细的研究,自然是认得的。 苏牧“画”出来的这些先祖的名字,沈宴看得也是表情诡异。 “李白,杜甫,王安石……” “李清照,关汉卿,辛弃疾……” “骆宾王,陶渊明,欧阳修,苏轼,李商隐……” “杨慎,徐志摩,张问陶……” 每一个笔画的名字,在沈宴眼中已经不是文字了,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千古之文杰,万古之英烈。 身在无穷岁月之后,再看到这些熟悉的先人的名字,沈宴的内心只能用“壮哉”二字来形容。 眼睛已经通红。 这并不是因为沈宴是历史学家,对这么名字耳熟能详的原因。 而是一个孤寂的异乡人,在他乡遇家人的辛酸。 沈宴一路走来,看似平坦,但内心经历的酸楚又有谁知道。 他完完全全就是进入了一个谁也不认识,谁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世界啊。 亲人,朋友,父母,师长,这些本该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存在,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都离他远去。 那种隔绝于世界的孤独,他独自一人承受,那是灵魂的孤寂,比生命的消失有时候还要可怕。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那一个个就像他从小就陪伴着他出生,成长,成熟的名字。 不读古人诗,妄称华夏人,这才是真正连接血脉的东西,什么外貌,皮肤,发色,哪能及其万一。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苏牧还在画着对他而言可能十分陌生的名字文字,沈宴也依旧默默的看着。 一共四十九个名字,这已经是苏牧的极限了,其实中间还有好些都写错了,写误了,但这并非苏牧的错。 唐城有唐城的规矩,身为唐人,哪怕他们忘记自己是谁,也不能忘记这些名字,这是唐城的城训。 哪怕这些字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但他们唐人必须学会写他们,苏牧写错的,也是唐城传下来的,所有人都会写错。 沈宴心道,若是祭拜这些千古诗人词客,千古英豪是开启唐人血脉界限的方法,其实他还可以立更多的牌位。 岁月无痕,但也不应该磨灭这些伟人的名字。 沈宴作为一个历史学家,考古学者,他觉得他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他和这个世界的人一直有一种隔阂感,沈宴现在知道这种隔阂是什么了,是文化的认同感。 历史的遗失,让这个世界成了文化的荒漠,所有人用城市将彼此隔离起来,因为他们之间再无可以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至于沈宴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了设祠堂祭拜先祖的习俗,但这都不是问题,沈宴是一个怀旧的人。 香火供奉七日,得到这些先圣的认可。 关于血脉纯度的问题,沈宴更加的不用担心了,这些伟大的圣灵,可不就是沈宴那历史悠久的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的先行之人。 若沈宴的血脉都得不到承认和认同,那这世上实在不知道还有谁有资格。 苏牧书写完所有的名字,就激动的等待了起来。 沈宴也激动,一首耳熟能详的必背课文,就换到了这样的好处。 他得好好对待这个唐人,说不得三万年前,还是同一国人。 平静的大海开始荡起一丝波澜,一条巨大的鲲在海底留下巨大的阴影,挣脱了时间的枷锁。 众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一条大鱼,但还是心情激动。 光是一个游动的影子,他们似乎就已经身在了无法想象的诗歌之中。 他们正在亲眼看着伟大的诗篇,而不仅仅是从云游诗人的述说中听到模糊的描述。 亲眼所见的诗篇啊。 那大鱼以无可匹敌的身姿破水而出,一跃而上,在风暴和雷霆之中,化作直击九天的遮天蔽日的神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雷霆之中,降下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理。 苏牧的激动无法形容,他听到,他听到了真正的逍遥游。 这是他们唐城每一个人灵魂都能为之颤抖的追求。 聆听,只需要聆听,他们唐城研究了无数代,甚至牺牲了不知道多少先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垂手可得。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它。 只是,全篇的逍遥游可不短。 沈宴算是十分照顾他了,一遍一遍的重复念着。 其他人,比如大白鹅白颂,抱着小船,惊声尖叫,害怕吗?雷霆和海浪的确吓人。 但不,是激动。 为所见之景激动,他敢保证,这世上见过这般奇迹的绝对没有多少人,而他,普普通通的一只大白鹅族的亚人种,就是其中之一。 赵澜也是死死的抱住小船,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狂暴的风浪,但只要死死的抱住小船,即便小船被巨浪打飞或者淹没,但总会再次浮到海面之上。 作为一个佣兵,只要克服这些,还能分出神来看看那神话般的巨鸟。 要做到这点,自然需要多经历几次这样的风暴,还有勇气。 而他们已经磨砺出来了。 这些危险算得了什么,哪有现在窥视到的画面精彩,哪里有那雷霆中传递的真理让人痴迷。 很多句子他们都听不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觉得这些句子有莫大的震动灵魂的力量。 正所谓诗越读越美,越读越能明白为何写出这样句子的诗人能够千古流芳。 小时候读诗,懵懵懂懂,长大了才知道错过了多少认真学习它们的机会。 诗歌诗词的魅力,在雷霆的渲染下,就如同天雷一样,震撼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无论跨越了山海还是时光,这样美丽的瑰宝,当千古流传。 沈宴多读了好几遍,这才停下来。 然后匆匆离开了达蒙之门。 但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他也如同梦回了他那个时代,梦回了那千古诗人英豪辈出的每一个时代。 沈宴很庆幸自己是一个历史学者,因为这个职业,才能有那么多的时间,有那么的精力,去认识理解敬畏历史上的那么多的不该被遗忘的千古人物。 华夏英烈,当万古流芳,永垂不朽。 激动得半夜都睡不着。 第二天被叫醒的时候都在打哈欠。 笋子摇着沈宴:“起床了,今天我们大轮渡试航呢。” 他们家沈宴,什么都好,就是瞌睡多了点。 沈宴揉了揉迷迷糊糊的脑袋,洗漱一番,这才精神了起来。 今天是他们虎豹佣兵团大轮渡试航的日子,所有人都精神抖擞。 沈宴倒是想马不停蹄第一时间建立起祠堂,供奉上牌位,他也是个急性子,但问题是,他们两间仓库,一间是虎豹佣兵团原来的人在住,一间是卡帕他们加入后,腾出来给卡帕他们住了。 别说建祠堂了,他们以前那些杂物还堆得到处都是,没地儿摆放。 沈宴叹息了一声,买地建房迫在眉睫,但他们没钱,完成s级任务得到的赏金,还得留着点给工人发工资等。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沈宴看了一眼赵阔储藏粮食的地窖,他们的地窖挖得又宽敞又干燥。 当然将地窖腾出来当祠堂多少有些寒酸了,但他还可以在挖一挖,挖得更深更宽大一点。 先开启血脉界限再说,等以后有了钱,买了地,建了新房子,专门弄一个大房子来当祠堂供奉牌位。 其实地窖也不差,反而能更好的保护牌位。 现在嘛,沈宴带着一群孩子向外面的卡车走去,目标,幽灵海。 赵阔他们已经提前出发了。 等沈宴他们的卡车到了幽灵海的时候,海岸一片安静,因为今天不是维克多洗澡的时间,海里面的水鬼又回来了,伺机扑杀任何靠近大海的鲜活生命。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港口上有一些鱼商,正在处理打捞起来的鱼。 海面上,稀稀拉拉的几只渔船,一边抗击着水鬼,一边撒网打鱼。 渔民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都是各大佣兵团的佣兵,防备水鬼的能力十分强。 笋子等从卡车上跳下来,已经高兴坏了,但也不敢太靠近大海。 “沈宴沈宴,哪一艘是我们的大轮渡?” “是不是那艘?” 沈宴看了看,那就是一艘正在打鱼的渔船。 一群孩子特别的欢快,看到一艘船就要问一声。 其他虎豹佣兵团的成员也在瞭望着。 大轮渡呢,他们佣兵之城上百年都没有见过大轮渡了,而这一次,是他们虎豹佣兵团让大轮船从深渊的海峡驶了出来,重新进入幽灵海,开启新的航程。 每一个人内心都是激动的。 这时“笛!笛!笛!” 汽笛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什么声音?” “好像是一艘船。” 连渔民鱼商都抬起了头,疑惑地远望。 这里有多少渔船,他们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没听说今天还有其他的渔船来啊。 虎豹佣兵团租借大轮渡的事情还没有公开,只有自己人知道。 这时远处的黑影更近了。 白色的浓烟滚滚的从高耸的圆筒气口冒出,是蒸汽,气势磅礴的蒸汽。 更近了。 “是船。”有人惊呼。 以前从未见过的巨船。 像一只庞大的怪兽正向这边的港口驶来。 笋子等垫着脚张望:“哪里呢?哪里呢?” “蝗崽,你将我举起看看。” 蝗崽直接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嘴巴长大得都没有合拢。 笋子这家伙都看错方向了,也不知道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笋子转头看去,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这么大的吗?” 然后哈哈的笑得停不下来:“这是我们的船,比别人的都大。” 那驶来的大轮渡的确气势恢宏,不是渔船能够匹敌,难怪能在幽灵海上远航。 传说有古老强大的佣兵团,曾经就租借过深渊人鬼的大轮渡,探索庞大的幽灵海。 它的性能不用质疑。 沈宴自然看过比这船还要高大的货船,他惊讶的是深渊人鬼将机械和蒸汽结合的能力。 更加感叹曾经的想法,科技在深渊! 未必比得上沈宴那个时代的科技,但依旧让人惊叹和震惊,毕竟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并非科技机械蒸汽…… 在这样的背景下,还能达到如此成就,深渊人鬼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智慧族群。 大轮渡已经靠近了港口,速度在放慢,然后停在了港口边上。 这个港口只有最基本的停泊功能,连上下的梯子都得自己搭建。 沈宴也是心情激动,手一挥:“走,去看看我们的大轮渡。” 带着人冲了过去。 赵阔和董大叔他们正在驱赶周围的水鬼。 离得近了,才发现它的巍峨,人在它面前就像一只小狗,显得渺小。 董大叔喊道:“别光顾着看,上船,这些该死的水鬼驱赶不完,上了船才安全。” 上船的梯子其实就是一块从甲板上伸下来的厚厚的木板,摇晃得厉害。 不过,对佣兵来说,比这更加险要的地方都上得去,这并不算什么。 沈宴走在一群孩子后面,连笋子都跟小猴子一样,一鼓作气的冲了上去。 别说,比沈宴那个时代的小孩,在身体力量敏捷等上面,要强很多。 这或许是无数年代对抗恶劣生存环境,基因里面自带的吧。 上了船,巨大的甲板,特别让人安心。 沈宴第一反应就是,这大轮渡不错,要不是担心雨水,光是这甲板都能装不少的东西。 大轮渡吃水颇深,但水位离甲板的高度十分高,应该是专门设计成这样,防止水鬼攀爬上来。 沈宴靠近甲板的边缘,边缘的船舷有些像城墙的样式,专门做了挡板和孔洞,方便人用武器攻击飞跃得特别高的水鬼和观察海上情况。 沈宴从船舷专门留的孔探头向下看了看,船体十分的坚固,上面留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玩意留下的抓痕,但无伤大雅,破不开这船的防御。 或许也只有这么固若金汤的大轮渡才有资格航行在这幽灵海之上吧。 笋子等一群小孩,在甲板上东摸摸西摸摸,还有人直接在上面打滚。 “这也太宽敞了,跟我们驻地一样。” “比我们驻地可平多了,还坚硬。” “哈哈,我们现在在大海上呢,铁血佣兵团那些孩子估计连渔船都还没有坐过,我们就坐大轮渡了。” 沈宴又去看看驾驶舱,金属齿轮的声音不绝于耳,发条带动着这些齿轮有序的转动着。 这绝对是一个堪称伟大的精密机器。 沈宴以前觉得深渊的钟表铺子,已经是深渊机械最高技艺的体现了,但看到驾驶室后,沈宴推翻了以前的想法。 这才是真正的机械的巅峰之作啊。 深渊人鬼,将机械玩到了沈宴都惊讶的高度,或许真正专注于一行业,不想发展都难吧。 沈宴又去其他地方看了看,船仓足够巨大,能装很多见不得雨水的货物,比如布匹,麦芽糖。 甲板就用来运冬枯草,十分的合适。 至于这大轮渡的动力系统,是蒸汽。 用煤炭烧巨大的好几口锅炉,锅炉产生蒸汽,蒸汽带动机械。 控制航向等还是得靠船帆,船帆的角度正确也能给大轮渡提供动力,机械进行辅助。 这大轮渡光是船帆都一整排。 水手们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扬帆,在船舷外也配有浆,用以控制细微的行驶角度。 沈宴上上下下看了个通透,和其他人一样,眼睛里面都是感叹。 机械和蒸汽的魅力,让人叹为观止。 笋子等也在船仓里面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好奇的观看着。 这时,董老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启航了!” 那声音充满了老船长的豪迈,竟然有一种意气风发之感。 董老爹也是这个感觉,自从从铁血佣兵团出来后,可没少受别人指指点点的气,这下好了,有谁像他现在活得这么豪迈。 他是百年来,征服幽灵海的唯一的掌舵,船长,光这一点,就足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沈宴和一群孩子跑去了甲板。 董大爹正在大声喊道:“扬帆!” “回舵!” “鸣笛!” “笛!”“笛!”蒸汽喷发出来的声音。 笋子几人长大了嘴,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董老爹现在好威武!” “我以后要给董老爹当水手。” 汽笛声中,大轮渡开始移动,转弯,掉转船头,面向大海,然后向大海之中驶去。 听说深渊人鬼提供了一份幽灵海的航行图,有了这份航行图,加上大轮渡上的仪器,就不用担心偏航或者迷失在幽灵海中。 当然这份航行图也没有包含整个幽灵海,如果驶出了航线图的海域,那后果就不知道了。 对于沈宴他们仅仅是运输商品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又不是去探索幽灵海。 沈宴有一种坐在旅游轮船上的感觉。 海风吹拂着,将独有的海的味道吹进鼻子里。 这就是大海。 大轮渡划开海浪,很快身后的港口就看不到了。 赵阔正拿着航海图:“从幽灵海运输物资,我们几乎走的直线,能节约一大笔时间。” 赵阔的手在地图上划着,先经过梵帝城,然后直达荒城。 的确是一条捷径,比起陆地上绕行,节约太多时间了,这一条商路一但打开,若商品足够的话,一定能赚大钱。 沈宴以前的那些担忧也松了一口气。 沈宴说道:“等我们以后商品更多了,我们还可以绕一绕,再经过巫师之城肯亚。” 老巫师乌瑟尔都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现在的巫师之城变成了什么样子。” 沈宴笑着回答了一句:“肯定能回去看看的,而且应该不久了。” “若是乌瑟尔导师以前有什么宝藏的话,不妨我们到时候全部搬上船。” 乌瑟尔:“……” 你这话说得可真直接。 沈宴继续对赵阔道:“若还有利润,我们还可以走得更远一些,比如这几座城池。” 赵阔发现,沈宴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明亮的。 大海之上对未来的畅想。 人其实都喜欢这样的畅想,可以称之为梦想。 其实沈宴现在的目标很简单,赶紧赚钱修房子,特别是见过波次的地下宫殿之后。 一想起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他就忍不住心里嘀咕上一句,该死的有钱人,万恶的资本家,这种罪孽也让他尝尝是什么滋味啊。 大轮渡平稳的行驶了一段距离,然后在董老爹的指挥下,进行着一些常规操作的练习和尝试,因为有些水手是才招的,他们做的事情不难,但十分重要,需要跟着去深渊学习过的几个虎豹佣兵团的人重复的练习。 他们自然不能第一时间上手,还需要跟着磨砺才行。 这时,笋子几个孩子一阵惊呼。 沈宴去看了看,原来是一群水鬼正在试图爬上来。 蹦跶得跟水猴子一样。 笋子等一个个缩着脖子:“这就是水鬼啊,一惊一乍的还挺吓人。” “长得也丑。” 航线上最常见的就是水鬼,不过水鬼也有领域,只要驶得远一些,就能摆脱这一群水鬼的骚扰。 像这种跳不上甲板的水鬼只需要关注着,都不需要动用船上对付水鬼的装备。 大海之上,热闹着呢。 其实别看现在每个人都十分兴奋,但一成不变的大海,若没有点信念,呆久了会很无聊。 沈宴其实也挺担心这个问题,专门找虎豹佣兵团的人聊了聊。 结果,一个二个一听到能赚钱,嘿,无聊算什么。 沈宴倒是忘记了,在物资缺乏的时代,追求的东西其实都十分物资,其他方面的需求反而变少了。 沈宴想着,到时候看看深渊的印刷局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书,买一些放在大轮渡上,也能给他们添加一点打发时间的乐趣。 操控大轮渡,演练了好几遍。 的确只要不去复杂的海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兵在神速,商机也是,赵阔找来董老爹商量了一下,明天就开始将仓库的一箱又一箱的麦芽糖往大轮渡上搬。 正好也腾出位置来,放新生产的麦芽糖。 沈宴听得是唉声叹气,睡觉的地方是越来越小了,但想着赚了钱能盖新房子,心情一下就愉悦了起来。 等沈宴他们返航抵达港口的时候,太阳的余晖已经将整个幽灵海染成了金色。 壮观得沈宴一直感叹。 圣婴:“沈宴,为啥我头有点晕呢?” 一旁边的笋子直抓脑袋,不晕啊。 沈宴都笑了,这小孩有些晕船,不过似乎并不严重。 在余晖下返回驻地。 一天的海上之行,别看没干什么,其实还挺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宴直接就睡了,连达蒙之门都没进。 第二天,一大早,虎豹佣兵团的人就带着工人们开始搬运麦芽糖的箱子去大轮渡上。 佣兵们起来得十分的早。 陆陆续续的搬运工,自然引起来了不少人的惊讶。 “虎豹佣兵团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将东西往城外搬?” 这时有个声音道:“我有个亲戚在渔船上工作,听说昨天虎豹佣兵团将一艘大轮渡停靠在了港口。” 大轮渡? 一片寂静,都以为听错了。 大轮渡和打鱼的渔船可是千差万别的东西。 议论纷纷,但也不知道真假,只有等消息传回来了。 等消息在整个佣兵之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虎豹佣兵团的大轮渡都已经出海了。 “那个小小的虎豹佣兵团,居然租了一艘大轮渡?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事儿的震惊,的确超乎了想象。 在他们看来,即便虎豹佣兵团有赵阔,但也仅仅是实力上不错,财力上怎么就能租得起大轮渡了? 那玩意就是吞金兽,而且深渊人鬼很难交流的。 无论如何,惊讶了不知道多少人,很多老人都未曾见过大轮渡是什么样子,只是曾经听年龄更大的人提起过。 作为第一次出航,赵阔是要跟着的。 沈宴没有去,他正拿着锄头挖地窖。 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指示着一个个小孩,一铲子一铲子的将挖出来的泥土运出去。 他得将供奉牌匾的祠堂建起来。 啧,等赵阔回来,他就不是以前那个沈宴了。 边挖甚至边兴奋地念叨了起来。 “吾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75章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沈宴,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地窖中,一铲子一铲子的泥土被铲了出来。 因为泥土坚硬牢实的原因,其实速度并不快。 但每挖一锄头,每铲一铲子,离竣工就更近一步,这种感觉特别不一样。 虽然现在也仅仅是开了一个头而已。 沈宴觉得自己在进行一个浩大的了不起的工程。 “沈宴,我们肯定是在挖一个更大的地窖对不对,以后储藏吃不完的粮食。” 一群快乐的挖掘工。 别看这活简单,特别的锻炼人,每一锄头每一铲子都是对身体骨骼和血肉的锻炼,而且还必须得不紧不慢,这样才能持续更久。 沈宴眼睛都是亮的:“我们在挖一个大工程,等完成后,像你们家指挥官那样的,我能一个打八个。” 笋子手上的小铲子都掉地上了。 哈哈,亏得他们家指挥官不在家。 地库的温度有些高,挖到中午的时候,沈宴全身都汗湿了。 其他几个小孩也抹着脸上的汗,都成小花猫了。 别看这些孩子都不大,但或许是从小的习惯,特别能吃苦耐劳。 沈宴停了下来,实在有些体力不支。 爬出地窖,看了看天空,也该弄午饭的时候了,权当休息。 沈宴洗漱了一番,提着个木桶去挤羊奶。 羊奶最开始隔天能喝一次,卡帕他们加入后,就变成了隔三天喝一次,得轮着喝,毕竟只有两只母羊能产奶。 现在赵阔带着一大部分虎豹佣兵团的人出海了,现在他们留守的人少,倒是又能喝得勤一些了。 将木桶放下,挤奶。 只是挤羊奶这事儿看似简单,操作起来还颇难,以前都是董老爹在弄,但现在董老爹也出海了。 这羊不怎么老实,挤一下就要踢人,将奶洒了一些。 笋子等看得小眉毛都皱了起来,洒地上可惜了啊。 “沈宴,好像不是这么挤的。” “我们以前看董老爹这样这样……” 研究了半天,最后笋子拿着羊最喜欢吃的草,沈宴在旁边挤,羊这才安静了下来。 当然因为不熟练,多少浪费了些时间。 沈宴心道,有点像综艺节目的活动,看看这些孩子,笑得脸上跟开了花一样,节目就叫三万年后的大院。 其实,排除贫穷,快乐也挺简单,当然前提是得有足够的粮食,得有饭吃,不然这样的环境,估计狗都呆不下去。 沈宴提着木桶去熬羊奶。 这一次的熬制有些不同,加入适量的清水,然后烧沸。 生羊奶是不能直接喝的,必须煮沸杀菌,这也是古时候最常见的煮羊奶的方式。 但哪怕加了清水,依旧奶腥味颇重,沈宴以前就喝不习惯。 倒是这些孩子,已经开始擦嘴角的口水了。 在原来的基础上,沈宴又加了一些麦芽糖进去,熬化,因为沈宴以前还真没喝过没加糖的羊奶。 一群孩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熬好,给这些孩子一人盛了一小碗,剩下的需要送去给今天该喝羊奶的其他成员。 沈宴也端起一碗,吹了吹,小口慢慢喝了起来。 十分新鲜的羊奶,可能和平时买的工业制品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加了糖后,沈宴倒是觉得味道不错了。 慢慢品味,多喝几次,估计就能习惯了。 一群孩子抱着碗,眼睛都舒服的眯了起来。 羊奶,比以前更好喝了,甜甜的,还有奶香味。 舔着小嘴,这一刻,他们觉得最幸福了,时不时还笑眯眯地看一眼沈宴,然后又赶紧喝一口。 美滋滋。 生活的温馨,似乎都冲淡了上午了疲惫。 特别是喝上一口甜味的羊奶,身体又恢复了力气一样。 叫来虎豹佣兵团的人,将剩下的羊奶给其他人送去。 现在虎豹佣兵团的人,干的都是监工管理指导技术这方面的工作,未必比以前轻松,但抽空喝个羊奶的时间肯定是有的。 “沈宴,我们这样喝,好奢侈啊。” “指挥官一走,我感觉我们开始放飞了。” 沈宴都给逗笑了,喝点自家生产的糖熬的自家羊产的羊奶算什么奢侈。 小日子才开始而已。 沈宴看了看院子里面最先用砖头搭建起来的“烤箱”,其实就是一个密封性能比较好的灶膛。 想了想,烤一点面包,中午的时候带去铺子上给大家吃。 他们中午饭都是在铺子上吃,而且相对吃得比较晚,得忙过食客较多的那一阵时间。 和面,发面,一套。 然后将大小均匀的面团放进密封的灶膛里面。 他们做面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这套流程熟悉得很。 等面包做好,沈宴正将一个个面包夹出来的时候,这时小野蛮人狮子回来,马不停蹄地跑进仓库,装了一背篓麦芽糖,手上还抗了两箱子。 狮子现在卖麦芽糖十分厉害,光是一背篓完全不够卖。 现在上城区那些小孩贼喜欢吃麦芽糖,每天都有人来买。 沈宴对狮子招了招手,这小野蛮人最近沉迷于卖麦芽糖不可自拔,听说连数学都进步了不少,掰着手指都能算清简单的账目了。 狮子跑了过来,沈宴递了个面包过去:“试试我烤的新式面包,小口点吃。” 狮子一愣,为啥要小口吃?团里每天烤面包去灵族那里换鱼,有时候烤得多了,他们也能尝到,味道又软又香。 狮子小小的咬了一口,看向沈宴,和以前的一个味道啊,特别好吃。 沈宴示意他继续。 狮子有些疑惑,但几口之后突然愣住了。 好甜,白色的糖浆正从咬开的口子流出来。 面包,糖浆,爆浆面包! 加上才出炉,那味道简直别提有多美味。 甜,是一种能让灵魂开心的味道。 狮子脸瞬间笑得都憨憨的,原本才机灵了一点的小野蛮人,又憨厚得跟小牛犊似的。 然后赶紧用嘴接着快滴出来的糖浆,好是好吃,但它容易从咬开的口滴落。 他得先舔掉一些糖浆。 幸福得冒泡。 沈宴也将烤的面包夹了出来,然后带着人去铺子上。 沈宴他们已经有些晚了,等到了铺子上,其他人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吃午饭,比如去上城区卖醪糟的卡帕等人。 醪糟实在太多了,哪怕铺子上主推醪糟汤圆,每天早上虎豹佣兵团的成员都要喝一碗才出门,学生套餐的早餐也改成了醪糟汤圆,但消耗量依旧赶不上生产量。 一大缸一大缸的堆积了好多,是真没地方放了。 所以沈宴干脆让卡帕等拉去上城区卖,反正现在也没有布匹售卖,卡帕他们就空闲了下来。 醪糟改了一个名字,名叫糖水醪糟,加上虎豹佣兵团现在出品的东西已经在佣兵之城有些口牌了,所以沈宴问卡帕售卖情况的时候。 卡帕说道:“仅仅卖出去了一部分。” 但沈宴具体问的时候,觉得售卖量已经十分不错了,毕竟才开始而已,大家都还不知道这糖水醪糟是什么,只能通过“糖水”二字猜测。 醪糟是麦芽糖的次级产品,所以价格要便宜很多。 加上独特的味道,反正是沈宴特别喜欢的味道,从笋子他们早上喝醪糟的反应来看,也喜欢到不行, 价格合适,味道独一无二,符合大众口味,沈宴相信,以后喝上一碗醪糟将成为一种日常的习惯,那时候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将面包分发给刚回来的虎豹佣兵团的佣兵。 狮子,笋子一个劲提醒:“这是沈宴做的新式面包,得小口小口吃。” 众人还在惊奇,又出新品了,看着没多大区别啊。 等咬到流出来的糖浆后,这才惊讶连连。 沈宴以前就很喜欢吃这种简单的糖浆面包,所以才想到了做这个。 吃了一个面包,再吃午饭,在沈宴看来其实有些怪怪的,但其他人倒是完全不觉得。 边吃饭边聊:“姜宇跟着指挥官还有董老爹出海,我还羡慕了好久。” “嘿,他们走了,可就吃不到新的菜品了。” “还有阿伊那小子,都看不到他头顶的触角愉快的挥舞了。” 阿伊是沈宴安排跟着出海的,为何? 因为有阿伊在,沈宴能随时将阿伊拉进达蒙之海,直接了解大轮渡这一趟远出的售卖情况。 就像打了一个视频电话那么容易,感觉也挺奇怪。 人在家中坐,却知天下事,这样的功能其实是能实现的,只需要多拉一些不同城池的人进来。 下午的时间,继续扩建地窖,中午吃饭就算是休息了,其他人也回到各自的岗位。 直到太阳西下,沈宴才从地窖出来。 在家监工的团员也有些奇怪沈宴在干什么,若是扩建地窖,根本用不着这么辛苦,他们现在工人可不少了,叫上几个帮忙不就行了? 对于雇佣的工人,他们的理解和沈宴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沈宴觉得招的什么职位的工人,那么自然干好本质工作就好了,而虎豹佣兵团的人觉得,工人帮忙干干其他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才正常,因为他们从小到现在都是这样的,所有雇佣工人的佣兵团都这样。 当然,沈宴不让工人帮忙并非全是这个原因。 那个唐人说,开启唐人血脉界限的方法必须真诚。 沈宴觉得真诚也可以体现在行动上,而不仅仅就动一下嘴皮子。 所以,除了让几个孩子帮点忙,其他的他都自己一个人干。 虽然累,但心有期盼,所以感觉十分的不错。 今天,工人们下班晚了一点,倒不是让他们加班,而是今天刚好是七天领取一次工钱的时间。 也就今天,需要排队等着领工钱,回家得晚一点。 赵阔出海后,虎豹佣兵团的财政大权就交给了沈宴。 沈宴拿着个名册本子,上面画好了统计的表格,表格还是沈宴画的,特别好用,记录了每个工人的工号名字,出勤情况。 这样稍微一算就知道该发多少钱。 每天监工的人,拿着这个本子,也特别好记录出勤情况等。 沈宴坐在桌子前,翻了起来。 面前一个个工人上前,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领工钱了,但每一次还是忍不住惊讶无比。 一开始,她们哪一个不担心,担心的问题还挺多。 但她们渐渐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当初那个让她们签的合同上的内容来。 那时候多少人说她们为了生存,签订了诡异的灵魂仪式。 但谁能知道,这个所谓的灵魂仪式,这份契约,让她们多喜欢。 虎豹佣兵团的人可不称呼它为灵魂仪式,而叫契约精神。 既然是约定,就得一五一十的遵守,这就是契约精神。 哪怕自愿早到,也不会让她们上工,下午时间一到,也必须得按时下班,当然你要是偷懒迟到,肯定也是得记录在那个本本上,按照合同扣除工资,这一点没有人会不服,谁偷懒还想和她们拿一样的工钱,她们自己都不服。 更重要的是,说多少工钱就是多少工钱,绝对不会克扣哪怕一个铜鸠鸠,这几乎是她们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现在她们每天只需要按时起床,根本不用匆匆忙忙,也不需要任何人催促,因为只要在约定的上工时间点赶到,就没有任何人会说上一句不是。 晚上回家,更是还有不少时间,能带着家人孩子到处走走,哪像以前早出晚归,累得和家人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们家里其实也有在其他地方上工的人,因为虎豹佣兵团每一户只招收一人。 现在家里人看着她们早上可以睡个好觉,晚上还能很早回家顾顾家,简直都有些懵,而且还能准时的一个铜鸠鸠不差的拿到工资。 那些曾经因为担心,没来虎豹佣兵团上工的人,现在也都是羡慕。 别说其他人,这些工人连自己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们喜欢这份工作,真的,脸上的笑容都不知道多了多少。 走在路上,似乎都比以前有精神了,随时都是眉开眼笑的,原来生活也并非全是苦难。 她们现在的这个状态,沈宴看着有些像建国初期的女工人。 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成为这个时代,独特的魅力女青年,自由洋溢满足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虽然沈宴觉得她们实在太容易满足了一点。 一个个人上前报出名字,沈宴直接道:“是本人吗?” 只有本人才能领取工钱,任何人不得代领,哪怕是她们家人来了都不行,除非能证明是极为特殊的情况。 这一规定,很多人也不理解。 其实,虎豹佣兵团真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以前从未见过的规定,当然这些规定似乎并不会影响到她们。 沈宴这么定规矩自然有原因,听说很多工地上,女工的钱都是家里的男人来领取,甚至家里的公爹来领取都行,钱都不经过女人的手。 沈宴极为不赞同这一点,他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这些女人有了钱,将自己的钱拿在自己手里,自然也就多了些话语权。 别小看话语权,有时候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处境。 上前的女工赶紧点点头,确定是本人。 沈宴也不怕有人顶替,因为前前后后的工人基本都认识,还有虎豹佣兵团监工的人,时间一久,基本也就熟悉这些工人了。 按照表格记录,将工钱给对方,然后让对方在一个格子里面用笔划上一条线就行了。 算是一种确认已经领取的仪式感。 等发完工钱,沈宴伸了伸懒腰:“这事儿赵阔肯定干不来。” “都是将钱往外面递。” 其他正在收拾的人瞬间都笑了,沈宴还真说对了,他们家指挥官,每次眼睛都是绿的。 晚上,沈宴提着个煤油灯又去挖地窖。 他如此真诚,先圣保佑,一定能成功。 也不让其他佣兵帮忙。 众人坐在院子里面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沈宴在干什么。 笋子等小孩:“沈宴说,等指挥官回来,他一个人能打八个指挥官。” 众人:“……” 沈宴:“……” 吹出去的牛皮好像有点收不回来了。 沈宴忙到了众人都睡着了,这才洗漱一番,然后倒头就睡,太累人了,向工人致敬。 以前沈宴比其他佣兵要慵懒一些,现在倒是做工得比其他佣兵还晚了。 接下来几天,沈宴每天都像这样度过,别看一锄头一铲子的效率不高,但也刨出来老大一堆泥土了,运泥土的笋子等,每天饭都多吃了一碗。 当然,沈宴也会抽空出去逛一逛,毕竟……他现在掌了财政大权。 以前赵阔那个死扣门,除了基本的生活所需,什么都不会买,而沈宴就大方多了。 大家这么辛苦,他得对大家好点。 吃得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情不是。 于是,沈宴先是买了一些黄豆,每天炒一锅,炒得又香又脆。 虎豹佣兵团的人,每天出门都抓一把放口袋,无论是监工的时候,还是做什么的时候,没事就噘上两颗炒黄豆,特别的香。 就当是小零食。 这其实没花多少钱,但不知道为什么,虎豹佣兵团的人看沈宴那气势,怎么都觉得等他们指挥官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定是一个家徒四壁的样子。 连笋子几个小孩都缩着脖子:“我们是不是有一点太放飞了?” 但,炒豆子是真的好香啊。 就是吃了炒豆子,老是想喝水。 沈宴买黄豆,主要目的是为了制作酱油和大酱。 都说炒菜缺少了酱油和大酱,是没有灵魂的。 沈宴对这一点坚信不疑,加上他习惯了吃炒菜,还不得在自己能当家作主的时候弄出来,毕竟赵阔一回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风风火火的炒出大批的豆子,然后先炸出油。 炒熟的豆子先用石磨碾碎,石磨很普遍,卖面粉的商家都有,沈宴在自家杂物堆里面就找到了一个。 磨碎的豆子,用大石头压起来,这里就必须借助佣兵超乎常人的力气了,搬来一些石头,压在碎成渣的豆子上。 只要压力足够大,就能压出油,压力如何才能更大?多向上重石头就可以。 这是最原始的办法,但佣兵力气大,并不是问题。 等一滴一滴的黄色的豆油从事先开好的石头的缝隙滴进准备好的罐子。 每一滴都是精华,当然这是大豆油,不是酱油和大酱。 酱油和大酱是用榨油后的豆渣来做,这种方法榨油是完全无法将其中的脂肪释放出来的,剩下的丰富的蛋白质是大酱的材料。 将初步榨油后的豆渣蒸煮,然后装进酱缸里面发酵。 这里需要特别注意密封的问题,必须用水封,达到隔绝空气的作用,不然会发霉,一酱缸的大酱就毁掉了。 古法制作酱油的时间较长,像味道较淡的生抽,都至少得发酵一个月。 老抽甚至需要一年以上,还有发酵数年的酱油,又浓郁味道又香,这种酱油哪怕在沈宴那个时代,在市面上都很难买到,都是私家酿制。 酱油和大酱暂时吃不到,但榨出来的豆油可以用上了。 豆油和沈宴他们平时使用的动物油有很大的区别,比如豆油炒的菜,哪怕冷了也能吃,而猪油炒的菜,冷了会凝,吃了的话心里闷得慌。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豆油可以用来油炸。 比如沈宴已经架起了一口锅,油烧滚,然后先将准备好的搓好的麻花丢了进去。 一个一个缠在一起的麻花,炸得金黄金黄的。 等从油锅捞起来的时候,那样子馋人极了。 然后是糯米圆子下锅,比起麻花,沈宴其实更喜欢糯米圆子,皮脆里糯,就是起锅的时候,有时候容易粘在一起,特别是放一会儿,甚至可能粘成一整块,这是稍微起锅早了一点的原因。 但起锅晚了,又会失去那种糯酥酥的口感,十分考量火候的掌握。 最后,沈宴还炸了一些酥肉,瘦肉偏多,加上一丝丝的肥肉,口感会更好。 其实油炸食品,沈宴还可以弄更多花样,今天就先这样。 油炸食品热量比想象高很多,但在这个时代,人的体力劳动消耗太大了,反而本身就需要极大的热量。 沈宴做的这三样,以前都是在过年的时候必备的传统美食。 沈宴光是看着,都感觉它们自带喜庆。 将做好的三样食物带去铺子上,和团里的兄弟一起分享,正好也是大家吃饭的时间。 先是麻花,看上去特别好看,香脆的麻花,放进嘴里一嚼,都能发出真正的嘎嘣脆的声音。 再是那味道,口味纯正,酥脆化渣,麦香延绵。 笋子等人:“这麻花缠得真像一朵花。” “也太香了。” 热油的确将食物香味全部激发了出来,那种明显的香味,太容易被味蕾捕捉到了。 然后是糯米圆子,当真是让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的感觉。 外皮酥酥脆脆的,里面软糯咸香,一口咬下去后,唇齿生香。 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太棒了。 最后是酥肉,油炸的酥肉,那肉香嚼在嘴里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浓浓脂香,厚重醇香,慢慢品味,那份甘醇鲜香,那份焦麻脆爽,甚至能激发人的兴奋神经。 笋子等都不知道是先吃麻花,糯米圆子,还是酥肉,因为每一样都太好吃了,都舍不得错过。 “我要是离开了虎豹佣兵团,别人肯定都养不活我了。” “我是个小馋嘴。” “沈宴做的东西怎么就怎么好吃呢。” “就是太花钱了。” 沈宴笑道:“现在谁当家?” 笋子等赶紧埋头吃了起来。 指挥官不在家,沈宴说了算,沈宴说他们每天吃什么就吃什么。 其实这也是沈宴给铺子上推出的新产品,一个铺子要吸引整个城市的注意力,那就得推成出新。 他们铺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新菜品了,正好翻新一下,永远走在最前潮。 华夏美食实在数不胜数,沈宴对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沈宴还弄了一个小玩意,在小野蛮人狮子卖麦芽糖的旁边,摆放了一个小摊位,加热麦芽糖化作焦糖,然后用勺子将焦糖淋在铁板上,画出一个一个的各式各样的图案。 因为沈宴发现团里面有个特别有意思的大叔,大家都叫他断臂李叔。 李叔以前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当然这个理想哪怕他在铁血佣兵团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 但他的爱好并没有这么放弃,沈宴有时候就看到李叔用沙子在地面上画出小鸟飞蛾等惟妙惟肖的画来,一群孩子可喜欢了。 沈宴想着,李叔手臂断了,加上年龄大了,已经不怎么可能跟着佣兵队出任务了,干脆让他在他喜欢的事情上发挥发挥。 沈宴准备了一个可以旋转的陀螺指针,周围一圈的小动物图案,有大有小。 顾客通过转动指针,凭运气转到哪个图形是哪个。 这种玩法在沈宴那个时代都没有了,但也是一代人的快乐回忆所在,每次一群小朋友转到漂亮的喜欢的,或者体型大的图形,都能开心得疯了。 这一份快乐,沈宴希望带来佣兵之城。 现在还没有什么人去消费,笋子跑去自己在那里玩。 “转只青蛙,青蛙。” 圣婴:“这条飞龙更大,飞龙飞龙。” 几个小孩围在一起,别说有多热闹。 当然指针不怎么如意,停在了一只大飞蛾上。 “飞蛾也不错,看看这翅膀多大。” 李叔微笑着将麦芽糖化作焦糖,然后从勺子上拉扯成金色的丝线淋在铁板上,这是的焦糖就是作画的墨水。 周围也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 惊叹声起,这画得也太惟妙惟肖了。 跟一群孩子一样,从未见过的街头艺术,还挺有趣。 李叔也笑得特别开心。 结果就是,好些人,大人,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图形的糖,边走边舔。 沈宴总觉得画面有些走歪了,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佣兵,怎么也…… 无论如何,聚集了不少人气。 路边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 笋子:“等指挥官回来,他都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圣婴也在旁边道:“我们这里还多了炸麻花,糯米圆子,炸酥肉,他们回来的时候肯定吓一跳。” 特别是油炸的香味,能飘得老远,隔很远距离就将人口水勾出来了。 估计会有更多的人,被这香味吸引而来吧。 比如,他们这新生意才做起来,李响阿离就带着一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深渊人鬼来了。 一来就被新的食品吸引。 虎豹佣兵团的人忙得不可开交。 沈宴花钱厉害,但他赚钱也厉害。 沈宴也在那帮忙,毕竟新菜品,他得把好关,等铺子上的大婶子熟练了才行。 李响他们走的时候,还打了包。 风风火火的一群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比如对面生意稀稀落落的铁血佣兵团的铺子。 明明就是对面的铺子,但生意的差距哟,天差地别。 上城区的人赶来吃饭,难得跑一趟,他们就算等就算排队也要等到沈宴他们这边有空位,不然可不就是白跑了一趟。 生意的差距,还是天天对面,总是容易让人眼红。 但没办法,那些菜品他们就算跟着做,不知道为什么都做不出来对方的味道。 忙活了一天,沈宴回到驻地,又挖了一段时间地窖。 然后深夜,拿出了破旧的青铜盒子。 他估算着时间,赵阔他们差不多应该到了梵帝城了,会在梵帝城的港口停留一段时间,因为要卖麦芽糖,醪糟,还有布匹。 沈宴进入后,直接将所有人拉进来。 其中苏牧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脸色苍白,嘴角甚至有些血迹。 众人也发现了情况,不由得询问了起来。 苏牧讲了起来。 他这一次来梵帝城,其实是见一位叫巴金托的大学者,巴金托大学者曾经游离的时候经过唐城,和苏牧的一位老师有了交情。 本也是顺道看看而已。 但巴金托的一位门徒是教廷信徒,居然举报巴金托私藏禁书,也就是《戈立安游记》下册。 这件事在本已经有些平静的梵帝城掀起来极大的风浪,因为巴金托是著名的大学者,声望极高。 而私藏禁书的人都是异教徒,以前的那些都被处死了。 不可置信,荒唐,等等传言开始。 教廷不知道处于何种考虑,或许是杀鸡儆猴,最终决定当着所有平民贵族神职人员的面烧死大学者巴金托。 充满愤怒,咆哮的广场上,一片一片“烧死异教徒”的狂欢,苏牧化作大鸟救走了巴金托。 但教廷可不简单,哪怕是盖亚那样生命悠长的存在,也仅仅是在城外威胁,见好就收。 苏牧虽然身份特殊,但他若不干涉梵帝城的事情,教廷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苏牧在众目睽睽下劫走他们要裁决的人,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位教廷的大主教出手了。 苏牧虽然出了城,安置好了巴金托大学者,并引走了追兵,但他也身受重伤。 大概的事情就是这样。 连杰拉斯大主教都惊讶了一下:“你居然从梵帝城带着人逃掉了。” 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宴也是惊讶,这唐人才多大年纪,居然有这实力,若是沈宴自己,根本不用什么大主教出手,来一堆人马,他估计就完蛋了。 苏牧也有些感叹:“这一次真的是运气好。” 说完还看了一眼高山之上星光中的人影。 然后没有直说,而是一跳,从小船上跳进了海里。 众人还在奇怪,这唐人在干什么? 结果,就看到海里面多了一条脸盆那么大的鱼,那鱼游来游去,又化作那年轻唐人回到了小船上。 苏牧:“我正好领悟了逍遥游中的一些深意,梵帝城中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河道,所以他们封闭了城门,我依旧能化作鱼,拖着巴金拖大学者从这条河道潜逃了出去。” 众人:“……” 又能变鸟,又能变鱼,别说还真是个逃跑大师,一般低序章的职业者,看着苏牧估计要哭,打也打不着,追也追不上。 沈宴听得也是一片心里火热,唐人的血脉界限也太棒了,这还仅仅是逍遥游一首诗词。 众人又问了问苏牧现在的情况。 苏牧现在的伤虽然不轻,但并不致命,麻烦的是教廷的追捕,他众目睽睽劫走教廷这么重要的“异教徒”,可以说让教廷颜面无存,教廷定会全力追捕。 卡帕突然说了一句:“若你没有明确的去处,不妨来佣兵之城,这里的特殊情况,教廷的势力不会深入,虽然混乱无序了一些,但自由……” 似乎想到了他们刚来佣兵之城的窘迫情况,卡帕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能适应这里的情况。” 苏牧没答,他现在的确没什么计划。 众人见苏牧没事,这时赵澜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你变的鱼和鸟,就这么大一点,而那位阁下的逍遥游……” 其实苏牧变的大鸟和鱼真不小了,只是见过那洪荒神话一般的场景后,苏牧的变化就对比得实在不起眼了。 苏牧:“……” 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或许就是实力的天地之别。 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即便是曾经的不朽者,号称第0序章的存在,也未必能有那位未知给人的感觉震撼。 这时,沈宴靠近阿伊。 阿伊这小蚁人,平时安安静静的,更多的是听别人说话,不过或许和沈宴还有卡帕是同一佣兵团的人,他话才会多一些。 沈宴小声问道:“你们到梵帝城了么?生意可还顺利?” 阿伊点点头,然后说了说情况。 赵阔他们按计划到了梵帝城的港口,并将船上的麦芽糖等商品带去城里售卖。 本以为,梵帝城还没有人知道麦芽糖是什么,肯定卖得特别慢,需要时间。 阿伊:“梵帝城的摊位需要交钱,但并不算多,我们一进城,租借了两个还算不错的摊位。” “一将麦芽糖摆出来,才一吆喝,结果很快就被赶来的贵族抢购。” 沈宴都愣了一下:“抢购?” 阿伊点点头,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商奇,然后道:“原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到梵帝城售卖过麦芽糖了,先前的商人几乎将麦芽糖卖到和灵族的蜜糖一样的价格,数量还稀少,梵帝城的贵族想买都买不到。” “听说,梵帝城的贵族的聚会上,若是没有一把麦芽糖散给与会家庭的孩子,都不能称作体面。” 贵族的体面,哪怕贵族落魄到了极点,也得病态的维持体面。 “所以,我们的麦芽糖一到,加上价格比他们买的那一批便宜不少,直接就形成了蜂拥之势。” 沈宴也不由得看了一眼商奇,只有商老爹曾经在他这买过大量的麦芽糖,运去了其他城池售卖。 商奇微笑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沈宴心道,这个奸商,居然卖这么贵,还让梵帝城的贵族倾之若鹜,他是如何做到的? 沈宴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商老爹,你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位传奇商人。” 商奇都笑了,一位传奇的商人哪里那么容易,有那能力也得有足够价值的货物才行。 沈宴虽然心里说商奇老爹是奸商,但其实是十分佩服的,而且这可不就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吗? 商老爹将梵帝城的麦芽糖市场打开了,让他们直接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阿伊继续道:“醪糟搭配着麦芽糖一起售卖,销量也不错,都还没来得及使用你说的用小杯子让人试尝的法子。” “布匹因为数量少,售卖得也差不多了。” “指挥官说,等在城里购买一些粮食,估计剩下的麦芽糖和醪糟就都卖完了。” 买粮食是为了运去荒城,这是当初答应的和荒城一起织布售卖的条件。 因为织的布并不多,其实需要买的粮食也不多。 不过,等大轮渡将大量的冬枯草运来佣兵之城,织的布就会剧增。 估计还得招收一批挽沙织布的工人才行。 沈宴预估着,赵阔他们这一趟估计能提前回来。 他得加快速度将祠堂建设起来了。 沈宴心里想着这事,所以很快结束了这次达蒙之门的聚会。 接下来,每一天,沈宴几乎都呆在地窖,当起了一个快乐的挖掘工。 地窖也不用挖得特别大,在墙壁上能挖它个上千个放牌位的孔洞就行。 他不贪心。 83个王朝,408位帝王,无数古往今来的先圣贤人,文豪英杰,将帅将军,庇护一下他就可以了。 夏商周秦汉,三国晋五胡,隋唐五代十国…… 甚至还可以,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他心诚得很,不仅仅立牌位,他甚至能写上具体的碑文。 第76章 半个华夏的先圣都来了 建祠堂,要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将地窖扩大那么简单。 比如,在墙壁上挖放牌位的孔洞,得事先在墙壁上将大小画出来,不然东一个孔西一个孔,完全没有规律。 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几乎刻在了沈宴的骨子里面,所以他得规划好。 还有这些孔洞挖多深也得先测量好。 除了这些,还得制作牌位,还得在牌位上写字,他准备制作一只毛笔,他的毛笔字还是十分不错的,墨就用上次在深渊市集买的墨就可以了。 亲手建祠堂,亲手制牌位,写名字和碑文。 最后,供奉的香火,古法制香沈宴也是知道的,锯木灰,粘土等,这个简单。 至于真诚的供奉七日,这就完全不是问题了,每天上一柱香都行。 看起来事情挺多,但一件一件的完成,每天都肉眼可见的进度,那种成就感十分不错。 接下来,沈宴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工程中。 带着期待和希望,每日迎接着朝阳和落日,连晚上都还得提着煤油灯赶工。 废寝忘食。 虎豹佣兵团的人也越来越奇怪,沈宴到底是在做什么,完全看不懂。 不过,这样的状态还是被打断了。 沈宴正在地窖里面,搭了一个木梯,站在木梯上,从上往下的一个一个按照画在墙壁上的正方形在挖孔,这些孔就像摆放神像的壁龛。 或许叫壁龛是最合适的,墙上已经凿出来好一些了。 沈宴被叫了出去。 阳光照射得沈宴的眼睛都不自然的眯了起来,他这是多久没在太阳底下呆过了,这些天连吃饭都是让笋子他们送来的。 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半响才适应了过来。 沈宴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一询问,原来是制作的醪糟实在摆放不下了。 “仓库里面,所有床都并在了一起。” “装醪糟的大缸上面,也摆了很多的麦芽糖箱子。” 他们的醪糟缸酱油缸都是专门定制的,以前常用的水缸等,无法密封,沈宴就定制了一些和沈宴那个时代用来腌制咸菜差不多的大缸。 他定制得多,别人也乐意帮忙烧制。 沈宴进仓库看了看,果然就只剩下一条进出的路了。 “现在多出来的醪糟缸都摆放了在院子中,但一但下雨就全毁了。” 光是想想,都心疼得要死。 他们现在每天都会新增好多缸这样的醪糟,售卖的量赶不上新增的数量。 虎豹佣兵团其他人的意思是,沈宴那个地窖不是挖得颇大了么,现在里面空旷,是不是可以将这些多出来的醪糟缸放地窖里面,免得真被雨淋了。 沈宴心道,那不行,他马上就要摆牌位进去了,现在将这么大的一口口缸搬进去,到时候还得搬出来。 沈宴说道:“这样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地窖也摆放不了多少,等地窖摆满,还是得摆在院子中。” 但这个问题的确也得解决。 沈宴想了想,道:“下午的时候,调几个人给我,我去想想办法。” 众人一愣,这还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但沈宴脑子灵活,他们也是知道的。 点了点头。 沈宴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上的工程,然后去做麦芽糖的工人那里,要了一大锅蒸好的糯米。 将糯米倒进一个木桶,然后拿来两个大木桩,让蝗崽和大蛇两个稍大的孩子,用木桩往木桶里面一下一下的擂。 笋子等几个孩子,脖子伸得老长地往木桶里面看。 “沈宴,你不是说想办法解决醪糟的问题吗?” “怎么感觉又在做新的食物?” 沈宴一笑:“办法就是它。” 糯米被一下一下的擂开,这两孩子力气的确不小,沈宴在旁边指点,让他们更加有节奏,不用使用蛮力。 等将糯米全部擂得黏糊在一起,变成了一大坨。 沈宴将它从木桶里面取出来,其实这就是白糍粑,拌上白糖又是一道传统美食。 但沈宴做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将糍粑揉成四四方方的铺盖一样的块状铺开。 然后用刀切成一块又一块的长条。 沈宴要做的其实是红糖糍粑,这样的长条等冷却后会变得干硬,但只需要在沾了点油的锅里面烙一下,立马就会变得酥软,富有黏性,这是糯米的特点。 等烙热之后,盛到盘子里面,形状都没有改变,这时候将麦芽糖在锅里化开,化开的麦芽糖会变成焦糖的颜色,淋在糍粑上,就是一道红糖糍粑了。 一个盘子,上面规矩的盛着几块糍粑,加上红色的焦糖,漂亮到了极点。 笋子等人歪着脑袋看着盘子:“沈宴,这是一道新食物呀!” “我看着就想吃。” 沈宴一笑,一群小馋嘴:“今天中午,我们的小餐点,就这红糖糍粑。” 笋子等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 小餐点。 他们现在吃饭,每顿饭都要有小餐点了,比如麻花,糯米圆子,或者小酥肉,现在又多了这个红糖糍粑。 等指挥官回来,一定会说他们,以后怎么养得活,哈哈。 他们肯定是佣兵之城最幸福的小孩。 沈宴也就试做了几个,回忆一下技巧,让笋子他们尝尝味,其他的得拿到铺子上,做了大家一起吃。 将还有点热呼的糍粑沾点焦糖,一口咬下去,口感酥棉得就像奶糕一样。 软软糯糯,加上糖的味觉冲击,那味道实在让人想将手指都一起吞下去。 红糖糍粑作为一道有名的糕点,在川蜀地区的馆子,基本是必备菜品,如此受欢迎,自然有它的原因。 其实流传越广的食物,越说明它深受更多人的喜爱,接受度更高。 沈宴试做成功,然后让人搬起东西和切好的糍粑条一起去铺子上,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等到了铺子上,沈宴将剩下的糍粑条烙掉了一半,数量不少,一人能吃好几块了,作为小餐点,刚好合适。 几乎是瞬间,就征服了所有人。 特别是小野蛮人狮子,那牛犊眼睛,瞪大得特别的夸张,这孩子以后得是个美食家。 饭后,众人看向沈宴,沈宴说下午想办法解决醪糟过剩的问题。 沈宴将董大叫住了,董大因为要在城里收购粮食等,这种花费巨大的事情,只能虎豹佣兵团自己的人做,所以董大没有参与这次的出海。 让董大将卡车开上,装上几大缸醪糟,提上一桶豆油,一个炉子一口锅,还有将刚才剩下的糍粑条也搬上车,以及上午沈宴说的调来的几个团里的成员一起,向城内驶去。 沈宴的目标,佣兵酒馆。 作为佣兵发布和接取任务的佣兵酒馆,沈宴虽然去的次数不多,但大概也有了一些了解。 佣兵酒馆它不卖酒,当时沈宴还挺惊讶,他还以为佣兵酒馆是那种,佣兵一边吃肉喝酒稍作休息和谈任务的地方。 结果谈任务倒是真的,但其他一概没有。 沈宴觉得……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地儿啊,这么好的客流量,而且进佣兵酒馆发布任务或者接任务的人,因为实力的原因,基本也不那么差钱。 沈宴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上门商洽。 商洽这种事情,最重要是什么?就是要将商洽的产品说清楚,然后不要害怕被拒绝。 当然那种挨家挨户敲门上门推销不可取,也没有效率,沈宴的目标仅是佣兵酒吧,算是商业洽谈。 先从最近的佣兵酒吧开始,将炉子锅都抬了进去。 一进去,那热闹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沈宴多少觉得有些乱糟糟的,但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倒是一点不觉得什么,佣兵酒馆不就是这样,他们从小都习惯了。 酒吧内其他人看到进来的人愣了一下,他们见过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进来这的,但抬着炉子和锅来发布任何或者接任务的,他们真还第一次见。 沈宴直接带着人去了柜台。 老板也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然后熟练的道:“发布任务还是接任务?根据任务酬金我们会收取一定比例的押金,直到任务完成时退还,退还时我们会抽取相应的手续费用。” 手续费用,是佣兵酒吧主要收益来源。 这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但这又是必须的,因为有些实力强大的佣兵有时候会在任务进度上忽悠雇主,或者有些雇主仗着势力会不愿支付尾款,都需要佣兵酒吧从中周旋。 卡帕他们初来佣兵之城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熟悉规矩,私下接了雇主的任务,结果雇主找了借口,赖掉了应该支付的报酬。 当然,佣兵酒吧必须拥有十分强大的佣兵团势力在背后支持,才能确保这样的职责能顺利进行。 所以,虽然在佣兵酒吧闹事的很多,天天都能见到,但很少有敢波及到佣兵酒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佣兵酒吧其实承担了一部分治安亭维持佣兵之城秩序的责任,当然他们是要收钱的。 沈宴说道:“我们来找你商谈一笔生意。” 老板直接就愣住了,皱眉地问了一句:“虎豹佣兵团?” 沈宴点点头,然后直接道:“佣兵酒吧维持佣兵之间的任务的正常进行,但本质是赚取手续费用。” “我这有个让酒吧更赚钱的生意,老板要不要听一听?” 老板眼睛都眯了起来:“要是能赚钱,虎豹佣兵团会让给其他人?” 沈宴是个温和性子,也不恼怒老板语气中的嘲讽,而是道:“有些钱单独赚自然好,但有些钱,大家一起赚更合适,我们的目的是双赢,而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老板你说是不是?” 老板心道,双赢?还真是奇怪的用词,但又特别好理解。 沈宴也不等老板反应,继续道:“老板觉得我们虎豹佣兵团的铺子生意如何?” 老板疑惑的瞟了一眼沈宴,谁还不知道虎豹佣兵团那火爆的生意,连上城区的人都赶去那吃东西呢,可谓是在城里弄出了好大的名声,说实话他也去过,各种各样的食物的确馋人,吃过一次后,总想吃第二次,特别是回家多吃几次自己做的饭后,那种对比实在太强烈了。 好吃还不特别贵,也就多花点美味的钱吧,很多人隔三差五就会去一次。 沈宴继续问道:“老板觉得,你们这里的的客流量如何?恩,也就是你们这每天进出的佣兵多吗?” 老板依旧没答,但心里却有了答案,他们佣兵团不算势力太大,支撑起来的这个佣兵酒吧也没有别人的佣兵酒吧那么多佣兵进去。 来他们这佣兵酒吧发布或者接取的都是些小任务,他们能解决纷争的能力就这么大。 之所以他们还有生意,是因为他们降低了收费标准,一般的小任务去那些大的佣兵酒吧,光手术费都不少,实在不划算。 沈宴说出来意:“而和我们虎豹佣兵团合作,能让你们的佣兵酒吧吸引更多的佣兵前来,老板你说这算不算双赢?” 老板半响才答道:“我见过很多能说会道的人,你现在就是其中一个,但这些人中,大部分也就嘴上厉害,真让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时,却一无是处。” 沈宴笑了,老板的话虽然不客气,但这不正给了他一个证明他是嘴上说说,还是有点实际东西的机会。 沈宴直接道:“老板请看。” 沈宴自己操作了一番,一个炉子一口锅,倒上一点油,润下锅就行,目的是为了不沾锅,让成品不变形。 因为是熟的糍粑条,烙热也就两分钟的时间。 很快,淋上焦糖的一盘子红糖糍粑就摆在了老板面前。 老板也不由得感叹,光是卖相就十分吸引人,怎么说呢,太精致了。 漂亮得就像是灵族的艺术,他们这些大老粗佣兵,以前哪里在这方面下过功夫,能吃就行。 虎豹佣兵团的食物,还真是无人能及。 沈宴说道:“老板不妨先尝尝这种快捷简单的食物。” 一边说一边盛了一碗醪糟递给老板。 老板尝试的吃了一口,只是一喂进嘴,就被那又糯又粘又实在的口感征服了,加上焦糖的甜,这绝对是一种贵族的享受。 沈宴说道:“再试试这醪糟酒,它也叫米酒,度数不高,喝不醉。” 醪糟现在又多了一个名字,醪糟酒,米酒,这么叫也合适,它本来就带有酒精,只是度数不高。 沈宴:“佣兵酒吧,这名字是很古老的时代传下来的,或许大家都习惯了它现在这个样子了,但我相信,它既然叫这个名字,那么在很古老的时候,佣兵酒吧应该是卖酒的。” “老板觉得,若是在你的酒吧里面卖酒,会不会吸引来更多的人?” 沈宴说话的时候,老板正在尝试着醪糟,那独特的迷人的味道,直接让老板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他喜欢这种味道,佣兵应该也喜欢,除了甘甜还有一种能刺激心中热血的感觉,这是佣兵崇尚的。 这时正好听到沈宴的讲述。 佣兵酒吧卖酒?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好像它本就该这样。 沈宴看老板喜欢的吃着红糖糍粑喝着米酒,趁热打铁:“我们虎豹佣兵团正在搞活动,现在购买我们的糍粑条,米酒,即便没有卖出去,也可以原价退还给我们……” 老板都给整懵了,也就是说,他们卖不出去还可以退? 岂不是自己一点风险都不用担,唯一需要的就是拿出一点勇气尝试这种改变? 沈宴自己给老板算起了账:“我们只收取你们的食材费用,至于你们卖多少,你们可以自己定价,食材的价格我给你报一个数,你也看到了,红糖糍粑需要用到糍粑条,麦芽糖,还有一点点豆油……,米酒更简单,只需要保存好就行……” 沈宴的一些经营理念有些超常,但沈宴讲得清楚。 连这佣兵酒吧的优势沈宴都给老板分析得清清楚楚,别人想每天聚集这么多佣兵都做不到呢。 所以沈宴才说,佣兵酒吧居然什么都不卖,实在太浪费这客流量和地方了。 天时地利人和,沈宴现在又送来了东风。 老板:“当真卖不掉可以如数退还?” 沈宴点点头:“只需要不弄脏或者损坏就行,你知道的,我们虎豹佣兵团对食物的卫生特别的讲究。” 老板想了想:“那按照刚才的价格,给我两缸米酒,还有一些糍粑条,恩,还有一桶豆油。” 沈宴摇了摇头:“那不行,我们只能卖一缸米酒给你。” 虎豹佣兵团的人都诧异地看向沈宴,能卖出去两缸还不好? 老板更是懵,还不卖给他? 沈宴:“我们的米酒虽然不贵,但紧缺着呢,再说你先买一缸试试,到时候情况如何,你心里也好有个底不是?” 老板:“……” 我觉得你就是舍不得卖给我。 沈宴商业洽谈完成,边往外走边道:“糍粑条也得明天才有,晚上的时候你派一个人到我们佣兵团学习学习如何做红糖糍粑,别看简单,你们自己摸索的话,估计一时半会还真做不好,而且你也得有时间准备准备,比如盘子等,盘子要选上档次一点的,你这佣兵酒吧才能有自己的特色……” 等沈宴和虎豹佣兵团的人走出酒吧的时候,身后,老板已经吆喝了起来:“各位,虎豹佣兵团出产的米酒,味道甘甜迷人……” “我们佣兵酒吧,哪里有不卖酒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 “我刚才就尝了一口,你们猜怎么的……” 沈宴等人:“……” 这老板也是个推销的高手,自家生意,自然特别上心,关键是沈宴给他的分析他听进去了,他觉得的确是个赚钱的法子,看看虎豹佣兵团那铺子火爆的生意,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而现在都不用承担风险的尝试,他要多蠢才不愿意试试。 以前的确没遇到和他们如此打交道的人,虎豹佣兵团还真是奇怪。 此时,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在疑惑地问沈宴:“沈宴,刚才那人明明愿意买两缸,为何我们却只卖他一缸?” 沈宴笑道:“这就是去库存和紧俏货的区别了。” “我们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商品是紧俏货,而不是没地方摆放了,必须得卖出去,这样我们的商品才能更受人喜欢。” 路上,虎豹佣兵团的人听得迷迷糊糊的,但似乎好像又是这么一个道理。 “若他到时候真来退货,我们真按原价退给他?” 沈宴点点头:“只要他舍得来退。” “他们的佣兵酒吧是卖这些东西的最好的场所,若他们都不赚钱,整个佣兵之城的其他地方就没有可能赚钱的地方。” “他们尝到甜头之后只会加大购买量。” “所以,我们的醪糟现在或许够,但糍粑条得加紧生产出来。” “现在嘛,我们去下一家佣兵酒吧。” 沈宴的商洽还是原来的那一套。 当然也不是所有佣兵酒吧都吃沈宴这一套,也有拒绝的。 但答应的也不少,虎豹佣兵团算了算他们今天光是卖出去的醪糟,都不算少了。 若真如沈宴估计的那样,以后他们的醪糟就有持续的固定的买家了,着实不用担心越存越多的问题。 “要是刚才我们去的佣兵酒吧都答应就好了。” 沈宴心道,有些佣兵酒吧生意本就不错,不想改变也能理解。 说道:“这些酒吧很快就会受到冲击,你想想,其他酒吧都能坐着吃着美味的食物喝着喜欢的米酒谈任务,而他们那还是一成不变,你觉得那些佣兵会怎么选择?” 虎豹佣兵团的人:“……” 就拿他们自己来说,哪怕仅仅是图个新鲜,他们也得去新增了这些东西的佣兵酒吧瞧瞧。 再加上,他们确信,只要吃过他们的红糖糍粑和喝过他们的米酒的人,肯定会喜欢。 所以……结果似乎只会有一个。 众人眼睛不由得明亮了:“其他佣兵酒吧会被迫来购买我们的米酒和糍粑条?” 沈宴点点头,又能赚钱又能维持住原来的客流,何乐而不为,除非真的是钱多得不想再挣了。 沈宴他们回到铺子上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商谈好合作的佣兵酒吧的人来学习制作红糖糍粑了。 沈宴赶紧让他们等一等,他糍粑条在商谈的时候都用来演示用完了。 赶紧让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回去现做一些。 还好流程并不复杂。 等所有需要学习的人来齐,沈宴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然后小餐点教学开始。 有现成的半成品食材,红糖糍粑相对来说就要简单很多。 教学并不难,甚至让他们自己动手试了试。 等沈宴他们返回驻地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沈宴又提着煤油灯,继续他的挖掘大业,这才是正事。 当然,第二天,沈宴还得去洽谈生意,佣兵之城所有的佣兵酒吧,都应该去试试。 带上了卡帕等几人,因为等将谈判的手段教会给卡帕等人后,商洽的任务就是卡帕他们的了。 什么事情也别想打断沈宴建祠堂。 商洽的时候,有顺利也有不顺利,比如铁血佣兵团的佣兵酒吧,沈宴就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沈宴小声道:“你们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佣兵酒吧是铁血佣兵团的?” 一群被赶出去的人去谈合作,多尴尬啊。 其他人:“我们以为你知道?” “刚进去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结果,没有惊喜,惊吓倒是有点。 沈宴:“……” 刚才被人翻了一堆白眼,算是白受了。 等卡帕等接过去其他佣兵酒吧商谈的业务后,沈宴又投身到了自己的事情中。 以卡帕他们那一身正派,正直,谦虚的态度,只要按照沈宴的吩咐去做,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两天,已经连续有佣兵酒吧的来搬运一缸又一缸的米酒了,糍粑条和麦芽糖,连带着豆油都销售得不错。 又招了点工人,专门来负责加工糍粑条。 沈宴那个包退的活动,再多点客源,就可以结束了,避免有人钻空子。 当然沈宴现在忙着建祠堂,也没怎么关注这些,只是让人若是有什么问题,来通知他一声就行。 还真别说,在沈宴埋头苦干的时候,佣兵之城的确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佣兵酒吧……开始卖酒了。 米酒。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作为佣兵,就得大口喝酒。 佣兵酒吧每天的人流量是十分可观的,所以消息传得非常快。 有好些个佣兵酒吧,的确发生了改变,原本每天只是围坐着一张桌子谈任务的佣兵们,现在桌子上总会多一盘子好看的名叫红糖糍粑的热乎乎的精致小餐食,以及必备的一碗米酒。 一开始,自然买的人并不算多,但他们能看到别人桌子上的不一样,很快愿意尝试的人就会多起来,然后形成一种习惯,到了佣兵酒吧就得喝一碗米酒,点一盘红糖糍粑。 佣兵酒吧原本就有这样的桌凳,所以真的十分适合售卖这些,就像佣兵酒吧本该就是这样。 而消息传开的结果就是,要去佣兵酒吧的佣兵,只要有一点好奇,总会选择这样的酒吧去看看。 老板们看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欣喜万分,一是在他们佣兵酒吧发布和接取任务的人多了,他们自然赚得更多,二是,他们卖的米酒和红糖糍粑给他们也带来了不少的收益,这份收益稍微一算账,还真不算少。 而那些拒绝了沈宴,或者暂时拒绝了沈宴的佣兵酒吧,自然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在他们酒吧就有佣兵讨论这样的事情,甚至有人大声抱怨居然没有酒喝,佣兵酒吧本就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 佣兵之城的确有点小小的变化了,而虎豹佣兵团看着卖出去的,特别是米酒,佣兵不吃红糖糍粑都可以,但米酒是一定得来一碗的,销售量逐日增加,所以虎豹佣兵团现在该考虑的不是没位置摆放发酵醪糟的大缸,而是得考虑他们生产得够不够。 “等指挥官他们回来,突然发现佣兵之城的佣兵酒吧好多都在卖我们的醪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我估摸着销售量会越来越大,我们得加把劲生产了,不然别人来买,我们还提供不上来。” 虎豹佣兵团留守的人又快乐又愁,他们人手不够啊。 此时,沈宴正看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壁龛,每个壁龛其实也就放下一个牌位大小。 但这工程着实太大,蝗崽等小孩也帮着沈宴弄,比如将不平整的地方用工具抹平,尽量让壁龛里面看上去平滑。 亏得墙壁不是石头,不然沈宴估计要为曾经的宏愿哭泣。 但看着一天比一天多的四四方方的壁龛,沈宴有一种建造出了一个莫高窟的感觉。 当然这是错觉。 站在地窖中间仰头向上望去的时候,的确有一点进了佛窟的感觉。 沈宴现在剩下的工程,大概也就是将这些壁龛弄平整,那么地窖这方面的工程也差不多算完成了。 沈宴算算时间,赵阔他们出去都十六七天了,来回一趟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 他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沈宴开始用锯子锯木料,用来做牌位,牌位也就一块板一块插槽,制作的话,并不难。 沈宴也呼唤出了陈大匠,帮着处理底座的插槽,让牌位更加完美一些。 笋子他们也帮忙打磨着锯好的木料。 打磨木料算是木工最基础的但也十分重要的一环。 笋子:“沈宴,我们那个地窖现在好奇怪,全是洞。” “看不懂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沈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小木匠了?” 沈宴一边忙得手不停,一边和这些小孩胡乱聊着。 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停工作,连晚上也点了油灯。 虎豹佣兵团的人现在最好奇就是沈宴到底在干什么,那个地窖他们也去看过了,但就算最有经验的佣兵也看不懂。 别说他们,老巫师乌瑟尔和一天皮得招三惹四的小树人嘟嘟也去地窖看过,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 这种香火供奉的文化,早已经遗失了,或许唐城还有吧,但沈宴也不知道唐城的供奉方式还是不是这样。 等所有牌位弄好,又是几天后了。 一千个牌位,弄的时候不觉得,摆在眼前的时候,就让人有些眼花缭乱了。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步,写下被供奉之英灵的名字以及碑文。 一千个牌位,一千个名字,其实最多也就三千字。 复杂的是碑文,但对沈宴来说不算什么。 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 牌位上,先是用制作的毛笔落下字体最大的名讳。 “夏之君主启” 然后是小一点的字体,书写碑文。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沈宴的毛笔字的确是漂亮的。 字不多,却是牌位上之人最精彩,当千万世流传的故事。 作为华夏儿女,每一个字都应铭记在心,刻在骨子里面,千秋之传承,万事之表彰。 “商之君主履”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周之武王姬发” “天下三分,其二归周,牧野鹰扬……” “始皇帝嬴政” “千古一帝,横扫六合吞八荒,筑长城以安宇内,……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 “……” “唐太宗李世民”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沈宴落下的每一个字,哪里还是文字,是文明的传承,是时光的回溯,是千秋霸业弹指间,万世留名永流传。 他们是时代的巨人,也是他们开创了时代。 沈宴一共写下了408位帝王的名字,都是值得供奉的开国之君或者开创了盛世的千秋之帝,但岂止这些。 沈宴仅仅以一个,可能是仅剩下的唯一的一个血脉纯正的华夏人的身份,将他们供奉起来。 华夏的血与泪,至少在沈宴这里不应该被遗忘,别人如何沈宴不知道,但他不敢忘记。 他本是这样的薪火传承之人,若是忘记了,就再不是他自己了。 沈宴的笔并没有停下,除了这些帝王,还有先圣贤人,将帅将军,文豪英杰。 其实,一千个牌位,哪里够啊。 写不尽的英雄,数不完的豪杰,多少人,皆在谈笑中。 “至圣先师孔子” “德高孔昭,率先垂范,万世之师表……” “亚圣孟子” “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 “……” 先圣之后是将帅。 兵圣孙武,军中亚圣吴起,杀神人屠白起,兵仙韩信,封狼居胥霍去病,大唐军神李靖,戎马一生郭子仪,精忠报国岳飞,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天德神将徐达…… 再是文豪人杰。 浪漫诗仙李太白,以诗写史杜子美,诗魔白居易,文昌之始韩愈,笔写人生曹雪芹,文哲大家柳宗元,醉翁欧阳修,豪放半生苏轼苏子瞻,变法先锋王安石,爱国诗人屈原…… 沈宴从太阳初升,写到了日落,再由日落写到了灯油燃尽。 连笋子这些爱闹腾的孩子,似乎都感觉今天的沈宴有什么不同,没有去打扰。 沈宴换了灯油,点燃。 然后在灯火中,将一块一块的牌位抱进地窖,现在应该称之为祠堂了。 按照朝代的先后顺序,将这些牌位一块一块的放进墙壁上的壁龛,摆正。 有的位置太高,必须得搭木梯。 直接弄到了第二天天亮。 虎豹佣兵团的人看着精神状态有些亢奋的沈宴。 的确是亢奋,而不是疲惫。 沈宴觉得自己应该疲惫的,毕竟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最近又每天忙碌得跟不分昼夜一般。 但他真的睡不着,且心情激动。 若是看一眼那祠堂,似乎……似乎沈宴将半个华夏搬到了这里。 莫名的归属感,莫名的认同感,莫名的就是激动万分。 若一开始沈宴仅仅是因为想要开启唐人血脉界限,那么现在他由衷的自豪和渴望将这一个祠堂建设了起来。 华夏万世之传承,精神的归处啊,这是沈宴的根,他作为华夏子孙,很荣幸能建了这么一座祠堂。 以前他是浮萍,游荡在这个世界外,那么现在他的根就在这里了。 沈宴正在制作香火供奉的香,一根简简单单的香,其实也不容易。 沈宴使用的锯木灰,沾土,以及准备好的树脂,树脂收集得不多,但也够用了。 将其混合在一起,最后就是用一个小竹筒,将混合物灌进去,插上一根竹签,最后使劲的往里面挤压,让混合物变得牢实。 因为粘土和树脂的原因,等它晾干之后,就会凝固。 水分的流失,会让和竹筒接触的地方留出来一点空隙,这时候轻轻将竹签拉扯出来,一根香就制作好了。 方法笨拙,但他又不准备大批量生产,自己使用就够了。 沈宴拿着制好的香,香炉(一个装了些土壤像香炉的罐子),一张桌子进了祠堂。 将桌子摆在正中,放上香炉。 点上三支香,下合上分地插进香炉里面。 按照那个唐人的说法,供奉七日就能开启唐人的血脉界限。 这是一种让先人承认血脉的仪式。 沈宴将之称为认祖归宗。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这祠堂终于是建成了。 不一会香火就缭绕了起来。 沈宴抓了抓脑袋,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 “难道缺少了五禽牲口?” “还是说还得加点鲜花水果?” 梦渊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谁也不知道,这供奉之礼全靠领悟。 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将自己的真诚传达进梦渊之中。 沈宴又呆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而一出地窖,就看到老巫师乌瑟尔的黄金手臂,正在地窖口,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在沈宴刚才点燃香的时候,乌瑟尔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从这地窖中传来了一股让他心惊胆颤的感觉。 他现在实力虽然不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了,但他灵魂的敏锐很强,甚至经过这百年的磨砺,他的灵魂在敏锐方面更加的出色。 这个地窖他有时候也会进去看看沈宴在捣鼓什么。 但现在,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的入口,变得无比的深幽了起来,就如同……一扇无法形容的门?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本能地让他产生了敬畏? 仓库的窗口上,嘟嘟也爬了出来,向地窖张望,小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 沈宴都有些惊讶,自从钱盒子里面重新放了些钱进去后,嘟嘟守着那个钱盒子跟防贼一样,一刻也不想离开盒子,现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沈宴现在才感觉到一些疲倦,他准备回床上睡一觉,心里想着,或许七日后就有效果了。 而嘟嘟有些疑惑的向地窖走去。 站在地窖口,犹豫了半天,向下沉式的入口走了几步,伸长了脖子,偷偷看了进去。 几乎是一瞬间,嘟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慌张向仓库冲去,跳进钱盒子,关上盒子盖,用所有铜鸠鸠将自己掩盖住。 有眼睛……那里有无数双恐怖的眼睛,在看他。 第77章 圣人至 其实,在祠堂建成,沈宴点燃第一柱香的时候,何止是老巫师乌瑟尔和嘟嘟有些异样。 那一刻,凡是被呼唤到现世的华夏英灵,几乎同一时间望向了一个方向,佣兵之城的方向。 这华夏的英灵何止沈宴供奉的上千牌位,千古留名的,万世流芳的,又岂是这么点牌位能写得下写得完。 更别说那些岌岌无名者。 比如沈宴的弓兵柳长意,琵琶大家李三娘,织造女官贞娘,郎中孙慈,木工陈大匠…… 他们在历史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名字,哪怕是沈宴,也不可能在历史书上知道他们。 但这些人,这些无法用数量来衡量的人,如今正以英灵的方式,在三万年后,跨越命运和时间的长河,响应人类的呼唤,庇护着延续着人类香火永存。 时间煮雨,在点燃香的这一刻,整个世间似乎都有什么不同了。 沈宴醒来的时候,都又是晚上了。 他这一觉睡得特别的踏实。 他除了连续的体力上的疲惫,更多是一直保持着一种兴奋的状态。 现在祠堂建成,先圣先贤先师们的牌位立于壁龛中,心情一放松,自然酣睡得厉害。 外面似乎下了一场小雨,残雨惊鸟雀,细雨湿屋檐。 空气都清新了很多,就是感觉天气有些转凉了。 沈宴探头看向窗外的夜空,原本每到夜晚就星层密布的星空,似乎也因为天气转变的原因,被厚厚的云层遮挡。 今晚无明月星辰。 笋子提着个食盒:“沈宴,快快快,盒子里面的饭还是热的,趁热吃,我给你和嘟嘟一样装了一点。” 这小孩又给沈宴从铺子上送饭来了。 沈宴的确有些饿了,揭开食盒,将里面的食物取出来摆好,然后去钱盒子里面找嘟嘟。 一打开钱盒子,沈宴都愣了一下,只见一堆铜鸠鸠里面,只剩下一片黄金树叶在那了。 沈宴嘴角都抽了几下,以前还只是睡钱上,现在都埋里面去了。 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就能这么贪财呢,这绝对是长歪了,扶都扶不正那种。 沈宴叹了一口气:“吃饭了。” 嘟嘟警惕的刨开几个铜鸠鸠,只露出嘴巴,啊的张开。 就这么喂。 反正他今天是绝对不会露头。 沈宴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等吃完饭,沈宴看了看天色,才入夜,还算早。 他准备去祠堂上一炷香。 来到祠堂,笋子几个小孩也跟着,好奇的抬头仰望:“沈宴,这些都是什么啊?” “上面全是古怪的咒文。” 沈宴点燃三支香,插在香炉里面,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孩不识得诸位圣颜,勿怪勿怪。” 随口也答了一句这些小孩:“他们是华夏之始祖,文治武功之起源。” “若说这世间有伟人,他们便是了。” “是我们人类,整个华夏之人共同的先祖,当受世人朝拜,享万世香火。”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华夏人类的延续,他们是传薪之人,熊熊人文之火,就是从他们的手中不断传递,才有了难以想象的璀璨文明。” 一群小孩张了张嘴:“那他们比指挥官还厉害吗?我们指挥官长得又凶猛又强大。” 沈宴愣了一下,然后道:“和永恒的思想比起来,躯壳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一群孩子自然迷茫得很,根本听不懂沈宴在说什么。 沈宴也仅是微笑,没有千古传承的精神瞭望,他们自然是无法理解那璀璨的可歌可泣的历史文明能带给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沈宴看了看供奉的这些牌位,这些就是华夏的传承和根本,又想了想,反正现在时间早,不若给这些孩子讲讲故事。 沈宴如此,也是因为看着这祠堂,不免思恋先圣群贤。 但突然想讲什么,似乎还真不好开头。 想了想,然后道:“教你们一个有趣的。” 不多时,从祠堂中传去一群孩童奇怪的声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沈宴教的是千字文。 千字文在历史学者眼中,堪称华夏之瑰宝,世间之奇珍,在古时候,千字文是数朝数代私塾启蒙的必学内容,只是到近代,宁可让小孩学习满篇的“小红小明”等奇怪故事,也必须得将千字文从课本中去除,这样的决定是十分的让人不理解的,当然,那时候有一部分人觉得,凡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是不好的,都是落后的,或许这样的背景下,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吧。 甚是可惜,这样的启蒙瑰宝没能重启。 它讲述了宇宙的形成,日月星辰的规律,四季的变化,农耕的秋收冬藏,万物的自然之道…… 它讲述了三皇五帝,华夏文明的起源更替,一千个字,勾勒出了一幅完整的华夏历史的轮廓,代表了传统启蒙教育的巅峰。 巅峰啊,从隋朝开始沿用到明清时代的启蒙圣典,就这么弃了,再没有多少人读它。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能感受到它的语言的优美,词藻的华丽。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四字一句,每一句都在引经,字字都在用典。 可以说,想要了解华夏的精神,华夏的文明,华夏的先祖和神明,华夏的功德和过失,读千字文,解析千字文就是最方便的捷径。 所以沈宴选了这么一篇文,来告诉这些孩子,他们这祠堂中,供奉的何方圣人,哪处贤者任君,为何这些盖世的英雄文曲,值得被高高的供奉起来。 在沈宴那个时代,很多人在感叹传统文化的流失,连先祖的事迹和自己的根所在的历史都遗忘了,却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如此,自己抛弃了以前的一切罢了。 那些自卑者,不认祖宗,不拜往圣,不敬先贤,将这一切都当成落后,不合时代等象征,却匍匐在地将外来的舶来品当成神明跪拜。 却不知,他们丢弃了他们身上最有价值最引以为豪的东西。 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啊。 最高贵的血统,最古老的血脉,每一个华夏人,本都可以这么自豪并荣耀的活着。 沈宴教的方式也简单,就是让他们跟着朗读。 大声的,自豪的,朗读。 周日学校是没有朗读的,就教怎么写字,内容都没有。 所以笋子他们按照沈宴的要求,开始朗读的时候,好奇得不得了。 读着特别的顺口,似乎是这些文字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力量一样,让他们摇头晃脑的,使劲的,撕心裂肺的去朗读。 看看脸都读得张红了。 他们读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激动,就是要用一切力量去读它呢? 越大声,感觉身体越有力量,心里也越亢奋激动。 那郎朗的读书声,让沈宴都愣了愣,有些像重回校园时的感觉。 朗读,会将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沈宴是喜欢听这样的韵律的,就像是……薪火点燃了,在三万年之后,有什么东西再次续接上了。 声音传出地窖,虎豹佣兵团的人也愣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 仔细一听,虽然听不懂,但为何会听得心情舒畅。 他们其中有些人听过教廷的神官吟唱的赞歌,但此时他们却觉得,他们听到的比那赞歌还要神圣,还要辽阔,还要深远悠久。 那是一种能吸引人不自觉地听下去的声音,哪怕听不懂。 老巫师乌瑟尔也十分惊讶,他从这声音中,听到了无法解释的一股力量,怎么形容呢,就像一片火正在燃烧,越烧越汪,竟然有燎原之势。 明明只是一阵声音,但他的灵魂中,似乎看到了熊熊烈火,千万年不灭之景象。 嘟嘟也从钱盒子的缝隙露出探视的目光,这到底是什么,为何让他的灵魂不断地想要去倾听。 声音传得其实并不远,但在佣兵之城中,一个又一个英灵,跳上了高墙,盘坐,似乎在聆听什么。 聆听他们熟悉的声音,聆听他们哪怕千秋万世,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也不可能遗忘的东西。 三万年算得了什么,只要灵魂不灭,哪怕时光永恒,腕肉剔骨也不会遗忘。 读过私塾的人,都是靠这千字文启蒙,然后开启他们的求学生涯,沈宴也希望这些孩子能够继往圣之绝学,开启属于他们的人生。 就像千字文的开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把懵懂的孩子的意境一下就提升了起来,放眼天地宇宙,审视古今未来,人的心胸和视野开阔了,他的人生路走向就不一样了。 反正沈宴觉得这样的巅峰的启蒙之作,比那些“小明小红韩梅梅”不知道杰出了多少倍。 每个孩子都应该是圣贤的种子,仅仅从千字文中,就能够了解到天文,地理,自然,历史,人物典故,典章制度,道德伦理等,这还是表面的东西,若真学懂了千字文,就知道其中讲述的,还有孝悌,改过,言语,交友,慕才,念圣,性情等修身之道。(注释:部分讲解来源于百度百科。)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岳宗泰岱,禅主云亭。” 盖世之功德。 笋子等读得可开心了。 这也太好玩了,他们喜欢这样的声音。 等结束的时候,一个个小脸还红红的。 “沈宴沈宴,什么是宇宙洪荒?” 沈宴:“……” 额,别看只有四个字,真要讲起来,那可真是一大箩筐。 但既然开始了,他就当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夫子吧。 “宇宙啊,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时间和空间组成了宇宙的概念……” “至于洪荒,说起来就长了……” 等沈宴给这些孩子讲完故事,都已经深夜了,平时一去周日学校上课,就睁着眼睛等饭吃的一群小孩,眼睛亮晶晶地等着沈宴继续。 也对,他们在周日学校学文字,老师就死板的教,哪里像沈宴这样生动的讲故事。 其实若是让沈宴教文字,汉字,他能将每一个汉字都掰扯出来一个有趣的故事。 汉字绝不是a,b,c,d那些简单的符号而已,估计不是华夏人是很难理解汉字的博大精深的。 沈宴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了,等有空的话,再给你们讲,现在睡觉。” 一群孩子抓了抓脑袋,开始向外面走去。 “沈宴讲的故事真好听。” “但我怎么有点懵懵的,好像听懂了,好像又没有听懂。” 沈宴嘴角带笑,所谓启蒙,本就是一种潜意识的启发。 懵懵懂懂之间的东西,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极大的。 就像是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等待着开花,这就是持续了千年的华夏启蒙,千字文。 将一群有些兴奋的小孩带进仓库睡觉。 沈宴却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祠堂,他的灵感比一般人高很多,所以有时候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感觉到一些旁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刚才他有一种,似乎被什么注视了的感觉。 很微妙,很玄乎的一种感觉。 耸了耸肩:“错觉么?” 这时,祠堂中,安静,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虫鸣,没有风声。 只有快要燃尽的三支香。 那香上的烟笔直。 这时,“索”的微弱的声音,似乎是香上的灰烬掉落,又似乎是那墙壁上的其中的一个牌位动了一下。 在那幽暗之中,一道漆黑的门在形成,门里面实在太漆黑了,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这时一头牛从漆黑的门里面走了出来,就是一头普通的老水牛。 老水牛背上坐着一个长须的长袍老者。 老水牛托着老者向地窖外走去。 沈宴正在窗口前看着夜空,今晚这夜空的确云厚了一些,什么也看不到。 正这么想,突然沈宴身体一震。 因为满天的星辰的光芒突然突破乌云,在深邃的星空之中闪烁了起来。 群星都在闪烁。 沈宴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断的揉眼睛。 群星在闪烁,刨开了那厚厚的云层,让这世界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知道多人,正痴呆的仰望星空,为这震撼的一幕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那些占星术士,天文学者,直接疯狂了。 天地异变啊,整个苍穹都在为之闪烁。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夜无数人的人,无数的生灵都在惊讶莫名。 此时,那老水牛也托着那老者走出了地窖走向这座城市。 老水牛悠闲得很,慢慢行走,走到了街道上。 而佣兵之城的夜晚,那真是遍地的罪恶,小偷在窥视熟睡之人的财产,恶棍在抢劫殴打流浪汉,流浪汉的目光注视着晚归的平民。 亦有人将沾满血迹的尸体丢进下水道,亦有畸变体从下水道爬出来,吞噬一切能看到的生命。 老水牛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行走,最后留在了一恶汉面前。 恶汉是一佣兵,佣兵在黑夜中作案的可不少,这佣兵呼唤出一英灵,正在抢劫一平民,还好的是他只求财并不伤人命。 老水牛背上的老者脸上哀苦,叹息了一声:“这是何世道,人不育人,反倒是妖魔当道,五浊十恶,满目狼疮。” 看着那平民和恶汉:“弱者当固守本性,强者当铲奸除恶,不若如是,何以交挚友,何以娶良妻,何以入凡尘,何以戴皇冠。” 无论是平民还是恶汉都懵了。 啥玩意? 没看到他正在抢劫吗?嘀嘀咕咕。 恶汉眼睛看向了老者坐下的老水牛,眼睛都透出了精光,直接上前,手中的刀都握紧了。 只是,他身后,站在他影子中,他召唤出来的英灵,突然一拳斩在了恶汉的脖子上。 恶汉在昏迷前,眼中露出了他这一生最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呼唤出来的英灵,攻击了他? 这不可能,这违背了梦渊法则,这是任何时候任何时代也从未发生过的时期,英灵又不是邪灵,根本没有弑主的说法。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英灵朝着那老者跪下了。 若这世间有诡异之事,那么现在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老水牛上的老者叹息:“礼以制心,道以制欲,养其德行,去吧。” 那英灵这才在叩拜之后,将地上的恶汉抬走,因为没有召唤之人的灵魂力量支撑,他马上就要消失在现世,重返梦渊了。 那被吓得面色苍白的平民也是惊讶莫名,这老者也是英灵? 但为何未见呼唤他之人? 老水牛继续走,老者脸上的悲苦更甚:“世人无德,何以教化。” 此时,翡翠大森林的翡翠城已经乱成了一团。 灵族的占星术士和天文学者是最多的,此时的天地异象,实在让他们无法理解到差点崩溃。 无数人想要通过群星的轨迹得到指引,但一无所获。 这不是他们可以窥视的存在。 此时,星斗也呼唤出了李淳风,认真的绘制着星图,推算着。 李淳风手上拿着的木块,最终也没有落在字盘上。 甚至对着佣兵之城的方向,行了一弟子礼节。 星斗的震惊无以复加,他原本以为这世间没有玄尊无极天师不能推算的存在。 这漫天繁星,到底是在为谁闪烁? 老水牛又游走了一会儿,这才还回。 此时,沈宴正正院子中,惊奇地看着天空异象。 闪烁这么久,异象这么明显,他想不看到都不行。 这时,一老水牛托着一老者走了进来。 沈宴直接愣住了,什么情况?这老者为何深更半夜进了他们虎豹佣兵团的驻地? 那老者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看向沈宴,然后说了一句:“君子可内敛而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说完老水牛向地窖走去。 沈宴心里“哦”了一声,这一句话他自然懂。 但,沈宴突然全身一震,这句话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猛地看向那老者。 老牛,老者,立志之言,该不会…… 沈宴的心脏撞击得跟要蹦出来一样。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绝圣抛志…… 绝圣! 嘶! 为天地立心者,万世之师表! 可谓整个华夏之师,天下第一的圣师,当之无愧的圣人! 沈宴明悟地看向天空,圣人出,群星闪耀,这是整个天地在呼应他的出现。 但他怎么往祠堂里面去了? 沈宴一咬牙,提起油灯跟了上去,若是错过了,他还不得后悔一辈子。 沈宴匆忙走了进去,但哪里还有教育界的第一把手的影子。 香火已尽,只余轻烟留痕。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沈宴好久才从失落中回过神,跨越时空的一句话啊,自己当时怎么就不死皮赖脸的多叨叨一句呢,自己平时也挺能叨叨的啊。 最后将目光看向高处的一个牌位。 感叹,叹息。 然后又变得激动无比,手都有些抖的点燃了三支香敬上。 “各位祖宗,你们出来了也给我说一声啊。” “然后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再次将你们呼唤出来多好。” 沈宴直接叨叨了一个时辰,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叹了一口气,得,想出来出来,任性,都是祖宗。 等沈宴走出祠堂的时候,星空已经恢复了正常。 沈宴原本是打算晚上进达蒙之门看看的,但现在激动得根本没那心情了,这还是第一次,因为情绪太过饱满,什么都不想干。 躲在床上,偷偷开始念诗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他要变大鸟,他要变大鱼。 第二日,天都没亮,沈宴打着哈欠去叫笋子他们起床。 笋子等都懵,沈宴叫他们起床? 这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啊。 笋子迷迷糊糊地道:“天好像都还没有亮,是不是太早了?” 沈宴给笋子穿衣服:“读书要趁早,你们多读点书,说不定我就真能打过你们家指挥官了。” 一群孩子:“……” 沈宴今天真奇怪。 等这些孩子起来,天正好蒙蒙亮。 沈宴将人拉去了地窖,上了香后,依旧让他们摇头晃脑的跟着读千字文。 书声朗朗,悦耳至极。 沈宴觉得以后每天都让这些孩子朗读起来,等他们背熟了这千字文就更好了。 沈宴也眼睛到处乱瞟,他总觉得下一刻就有一位骑牛的老者会走出来。 可惜,笋子等朗读得都精神百倍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沈宴也不急,不是说七日真诚供奉嘛,这才开始而已。 就他这纯正的血脉,这么多的英灵在上,还不信没一个能看上他的。 就算那万世师表段位实在高得不敢奢望,其他的他还是能肖想肖想的。 到时候一个大召唤术,华夏诸圣身后站,千古英杰分两排,诸般文武皆在列…… 光是想想那画面,又有点激动了。 等笋子他们读累了,这才让他们出去吃饭。 沈宴也去叫嘟嘟起床,这小家伙睡得跟猪一样。 沈宴干脆直接上手,将嘟嘟从钱盒子里面抱了出来,一天到晚呆盒子里面怎么行。 嘟嘟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有睁开,继续睡。 沈宴抱着嘟嘟去了祠堂。 这孩子怎么弄都不醒。 现在祠堂没人,沈宴自然还得试试诗词的力量,有人的时候着实觉得有点二。 那唐人不是说了,唐人的血脉界限,除了能呼唤英灵,还能具化诗词中的力量。 自然还是从《逍遥游》开始,毕竟沈宴接触到唐人的血脉界限,《逍遥游》算是一个引子。 《逍遥游》是华夏文化的一奇篇,展现了古时之人的天马行空的无限的想象力,恐怕没有人能想到所描述的画面放在现代也是足够震惊。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想象力和智慧。 不仅仅如此,这篇充满幻想的奇异篇章里面,字里行间还包含了千古的浪漫,气吞八方的万丈豪情。 沈宴这次拿来了纸和笔,自己念一句写下一句,而且写的是汉字。 在这祠堂中,不写汉字总感觉怪怪的。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一字一句,落于纸上。 这时,嘟嘟正迷迷糊糊的醒来。 揉了揉眼睛,他这又是在哪里? 肯定又抱着他到处乱跑了。 等揉完眼睛,正好看到了沈宴落在纸上的文字。 嘟嘟:“……” “咚”的一声,直接掉地上去了。 天,他看到了什么? 旧日,属于旧日的文字,他们黄金巨龙,就是因为研究旧日文字,结果把自己全部研究死了。 他们黄金巨龙的天赋十分独特,能够吸收一切负面的能量,无论是诅咒,污染源,还是阴暗情绪,他们都能吸收,并成为自己力量的来源。 因为这个原因,黄金巨龙可谓是时代之子,那些携带旧日内容的文献,别人谁研究谁死,也就他们黄金巨龙,越研究越强大。 所以黄金巨龙自称最伟大的不朽者。 但也因为这一份自负,让他们葬送了整个族群的未来和存活的机会。 高山之上的巨人,他们从旧日中研究出来了一些东西,开始收集生命熔炉的碎片,激动的打造属于他们的巅峰之作。 但在研究旧日文献上,高山巨人算得了什么,他们黄金巨龙研究的,比其他不朽者加起来都多。 黄金巨龙在高山巨人之前就开始收集生命熔炉的碎片了,并且收集的数量绝对不是其他人收集的那么一点。 黄金巨龙从旧日文献中,得到了一个名叫“灵魂法环”的神器的制造方法。 怎么说灵魂法环这件神器呢,它其实就是第二个生命熔炉,只不过上面的规则可以由黄金巨龙来书写。 掌控世界的法则,黄金巨龙们的兴奋可想而知,所以高山巨人打造什么奇怪的巅峰之作,在他们面前算得了什么。 他们早就计划着打造神器了。 一件件的生命熔炉的碎片按照旧日文献上的记载开始打造。 耗时之长,无法想象,都将高山巨人耗死了,听说他们打造失败,还搭上了性命。 同为不朽者,他们还为之感叹了一阵。 但等灵魂之环打造出来的时候,他们黄金巨龙才知道高山巨人为什么赔上了全族性命。 黄金巨龙自以为最了解旧日,却死在了旧日的欺骗和阴谋之中,被骗得最惨,他们也终于明白“凡是窥视旧日者必死”的含义,哪怕是他们黄金巨龙,也逃不过这一句诅咒。 所有来自旧日的文字,都不可信,无论它们给与了任何的不可思议的希望,最后导致的都是毁灭。 沈宴捡起地上的嘟嘟,这孩子怎么了? 嘟嘟死死的捂住眼睛,不要给他看,凡是旧日的文字,都会导致死亡。 沈宴查看了一番,似乎又没有什么问题。 这孩子皮得,完全看不懂。 沈宴继续写《逍遥游》,字在指尖流淌,就像大海的波纹。 等写完整篇《逍遥游》,沈宴正准备拿起写好的内容看看,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纸张的字荡开了波澜,开始变得模糊,字也扭曲成了其他形状。 沈宴心中的惊恐无法形容。 内容……在改变。 那种旧日中篡改文献的力量,到了三万年后还存在? 整个祠堂都十分安静,恐怖在滋生。 居然无法将完整的逍遥游写下来。 等等,他也将逍遥游告诉过那个唐人,为何那个唐人并没有说这个情况? 沈宴心中现在乱成了一团麻。 等纸张上的文字扭曲结束,沈宴紧张地尝试去阅读上面被篡改后的内容。 依旧是汉字,但可辨别的很少,让整篇内容看上去神秘而模糊不清。 能看清的也就只剩下几个字而已。 “窥视者……必死!” 沈宴的纸都掉在了地上,这是警告吗? 自己似乎真的触及到了未知的存在,可不是他伪装的假的未知。 沈宴的灵感很高,抵抗污染源的能力也很强。 他现在看着落在地面的那张纸,现在正在以很快的速度吸收空气中的污染元素。 或许……在过一段时间,这张纸就会变成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 旧日文献的诞生就是这么来的吗?凡是涉及旧日的内容,都会如此,这是一种避免被人解析的手段还是什么? 但沈宴又疑惑地看向墙壁上那上千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或者碑文,虽然都是用古时墓碑专用的大篆体书写,但它应该也算来自旧日的东西。 为何上面的文字就没有扭曲,就没有吸收空气中的污染元素? 这套规则为何又不适用了?其中的差别在哪里。 疑惑,迷茫。 老巫师乌瑟尔曾经说过,越想要揭开这个世界的疑问,就会被更多的疑问困扰,这仅仅是第一步,若还不止步继续研究,就会因为诸多的疑惑困扰得精神崩溃混乱。 这是这个世界的博学者最常见的死法。 真的有一种力量,未知的,恐怖的力量,在干涉着一切试图求知之人的命运。 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窥视旧日者绝对是死得最惨最莫名其妙的。 但为何要阻止人窥视旧日呢? 沈宴也不觉得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或者他研究的那些历史中,有什么必须用这种类似于世界意志的方式来抹灭。 沈宴赶紧摇了摇头,再想下去真得疯狂混乱。 或许下一次进达蒙之门的时候,试探一下那个唐人,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这时候,嘟嘟睁开了眼睛,拍了拍胸口,他就知道会这样。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关于旧日的内容是如何被篡改的。 然后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 为何沈宴能写出旧日的内容? 他们黄金巨龙算是研究旧日的专家了,对旧日文字也有些研究,曾经也有人将旧日文字像沈宴这样写在纸上,但并没有这种现象。 嘟嘟皱起小眉毛,正在疑惑,这时眼睛不小心向周围瞟了瞟,这一瞟,嘟嘟的身体都僵硬了,是那个地窖。 嘤,他怎么在这个地窖里面了? 难怪沈宴刚才写那些内容的时候,他感觉有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 这个地方太诡异可怕了。 沈宴有些惊讶,嘟嘟怎么老实了? 甚至有点瑟瑟发抖的样子。 说实话,这孩子的有些行为实在让人看不懂。 难道这就是大人和小孩之间的代沟? 沈宴摇了摇头,将那张纸收好,随便乱丢的话,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沈宴有些奇怪的心道,他这算不算自己也能制造旧日文献了?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能力,说不定能坑死实力比自己强大很多的人。 就是那字体扭曲后的文字,沈宴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警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沈宴一边向外走,一边心里想着,旧日的内容不能书写于纸上么? 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内容的问题?看来的确得在那个唐人那里试探些线索。 沈宴才走出地窖,然后耳边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叹息声。 沈宴正要回头分辨真假,这时,刚才还老实到不行的嘟嘟,突然挣扎着从沈宴手上跳了下去,一股风冲进了仓库。 速度之快,沈宴都看懵了,就跟一道金色的流光一样。 “亚人种,速度这么快的吗?” 沈宴看看天色,晚上就进达蒙之门找那个唐人聊聊,他现在就等着看看七日香火供奉后能有什么变化了。 此时,佣兵城外,一只大鸟正向这边飞来。 大鸟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年轻人,几个蹬步之后,年轻人又变成大鸟,继续飞翔,画面诡异得很。 苏牧被教廷的异端裁决团追缉,他本没什么固定的去处,干脆就来佣兵之城瞧一瞧。 这一路的追击,虽然有些惊险,但凭借逍遥游逃命的本事,也能让他化险为夷。 佣兵之城就在前方,但苏牧却停了下来。 苏牧皱眉地看着眼前的城池,那里有一股他熟悉的气息,唐城的气息,甚至比唐城的气息还要来得纯碎。 更像是唐城守卫的旧日之墟的感觉。 但这怎么可能? 苏牧犹豫了一下,直接向他感觉到的位置走去。 沈宴此时,正在城门口的铺子上吃饭,他这吃饭时间老是和大家有点不一样。 边吃边想着,不让他写在纸上,他还不能直接念啊,像那唐人,就是通过念动一句话就能变成了大鸟。 沈宴吃完饭,找了一棵安静的树,走到树下,酝酿了一下情绪。 “北冥有鱼……” 才开口,这时一只大鸟从沈宴旁边的树上探出一个脑袋。 沈宴都不由得一愣,这鸟看着有些眼熟。 正准备呼唤出柳长意将这鸟射下来,今晚正好加餐。 这时那大鸟化作一年轻人,说道:“你这样背没用,你没有唐人的血脉界限。” 苏牧也是惊奇,他刚才准备进城,结果就看到了树下的沈宴。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别样的感觉滋生。 沈宴要是知道苏牧当时在想什么,就会告诉他,什么别样的感觉,就是线下见面会。 从未见过面的人,却已经聊了很多次了,这一见面,还不得有点怪异的感觉。 沈宴倒是对这种感觉熟悉,网友见面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这人居然说他没有唐人的血脉界限? 这他就有点不服了。 这相当于在骂他啊,就像是在说他不是个华夏人一样。 沈宴心里暗道,自己都不算华夏人,谁算?反正唐城的人绝对不可能有他血脉纯正就是了。 苏牧对于沈宴会背逍遥游也不惊讶,当时那位阁下于雷霆之中给与启示的时候,很多人都听到了。 沈宴开了个头,也没打算结束,他得背完。 微笑着给这唐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继续背后面的内容。 苏牧摇了摇头,以前也有不少人羡慕他们唐人的血脉,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但都没有成功过。 此时,沈宴正好背到了:“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 苏牧本悠闲的感叹着这种奇妙的见面,但再次看向沈宴的时候,苏牧都没有坐稳,直接摔落到了地上,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 一条鱼正在地上跳动,还得瑟地向苏牧眨眼睛,怎么样怎么样? 碗口大的一条鱼,蹦跶得特别欢快。 这个世界的诡异无人能说得清,一切不可能皆是合理,一切合理又可能全是谎言。 就如同,沈宴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化作一只鲲。 第78章 诸葛卧龙 苏牧无法置信到了极点。 这是唐人血脉界限才可能触及的旧日诗词的力量,而且必须经过十分长久的领悟,日积月累的研究,少则数年长者数十年,才可能有所成就。 哪怕沈宴在那位阁下那聆听到了整篇的逍遥游,但这才多久? 这时,笋子等一群孩子飞快的冲了过来,他们一直有看着沈宴,所以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呀!” “你将我们沈宴怎么了?” 虎豹佣兵团的人也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这个妖术师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沈宴变成了一条鱼。 但奇怪的是,妖术师不是只能用笛声,将人变成青蛙吗? “快解除你这邪恶的仪式。”武器齐刷刷的抽了出来。 这时,沈宴也重新变成了人,那感觉古怪到了极点,当变成鱼的时候,真就拥有了鱼的特性,干渴得他都快要窒息了。 至于变鱼的原理,沈宴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理解,比如他就看到过人变成狼人的场面,那么变鱼虽然离奇,但似乎也可以理解。 沈宴曾经听赵阔说过,职业序章中,第序章属于低级序章,还在人类的正常范畴内,但一但突破第7序章达到第6序章,人开始就能有一些非人的力量。 沈宴这是借助了唐人血脉界限的神奇,提前达到了这样的效果而已。 还真是一个无法名状的世界。 还有,什么叫他变成了一条鱼? 那是鲲,上古之神兽,虽然描述中的鲲巨大无比,一锅装不下,他仅仅只有碗口那么大,但那也是鲲。 虎豹佣兵团的人也是一愣,怎么回事? 苏牧突然情绪激动地道:“我知道了。”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沈宴一跳。 只听苏牧道:“你一定是我唐城流落在外的血脉。” “定是哪位浪荡的诗人在外面的风流债。” 一定是这样,不然解释不通。 这种事情也并非没有发生过,他们唐城有些人是风流不羁了一些。 沈宴心道,不可能,他的族谱记得清楚着呢。 沈宴:“真不是。” 但苏牧激动得根本不容许沈宴反驳:“那你说说你父母是谁,我去询问个清楚。” 沈宴:“……” 虎豹佣兵团的人脑子嗡嗡的,什么情况?来认亲的? 沈宴的身世他们清楚啊,是指挥官和董老爹在迷失沙漠中捡到的,现在都还有人时不时要讲一讲当时的经历呢。 当时的沈宴就那么晕倒在沙坑里面,风沙都遮挡住半个身体了,若不是指挥官和董老爹刚好去看了一眼,沈宴要不了多久就闷死在沙里面。 沈宴在这以前的经历,众人这才发现,他们好像一无所知。 一个单薄的基本没有战斗力的年轻人,怎么在沙漠里面存活的? 因为他们将沈宴当成了团里面的兄弟,自己人,所以很多疑惑都不用去追问了。 但现在,好像有人上门认亲来了? 笋子等紧张了。 沈宴就是他们虎豹佣兵团的,谁也别想抢走。 苏牧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除了这个猜测,的确没有其他任何可能。 或许沈宴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是唐城人吧?若不是血脉界限触发了,估计也不可能有人能确认沈宴的身份。 一定是这样。 苏牧:“若是不信,我们一起去你父母当面询问。” 虎豹佣兵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实话,沈宴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区别于佣兵之城的人的特性,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好像也有那么一点。 难道真是沈宴亲戚? 沈宴抓了抓脑袋,这还真说不清了,关键是他自己的真实身世不能说出来啊。 苏牧一副,看吧,我就说是如此。 不过沈宴被虎豹佣兵团的人隔开,有些警惕地看着苏牧。 笋子也像一只老母鸡一样,张开手臂将沈宴护在身后。 一阵闹腾。 沈宴嘀咕了一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了一眼苏牧,然后对虎豹佣兵团的人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但真不是什么亲戚。” 的确算是朋友吧。 这么多人就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铺子上的生意也还得继续。 沈宴干脆招呼着人去铺子上坐坐,岔开了话题:“你怎么来佣兵之城了?” 小声问道:“你不是正在被梵帝城的教廷追捕?” 苏牧说道:“本就没什么必须去的地方,所以就来佣兵之城看看。” 沈宴点点头,原来如此。 然后又问道:“你的逍遥游记录下来了吗?为何我将其写在纸上,它就变了……” 这事沈宴原本是准备在达蒙之门里面问,但现在既然遇到了,也等不及了,想要知道点线索。 声音才落,苏牧整个人如同背脊拱起的猫,一把捂住了沈宴的嘴巴。 “旧日文字不可记录的道理,你不知道?” “我们唐城,多少先辈,因为研究旧日文字,死在了诡异的厄运之中。” “像逍遥游,也是一代一代人口述。” 沈宴心中惊骇,果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旧日文字自身就不允许记录。 也不是说不允许记录,凡是记录下来的,都会被扭曲篡改,都会吸收大量的污染元素,变成禁忌的不允许人查看和窥视的危险物品。 有未知的力量,在掩盖旧日的一切。 沈宴不由得问道:“为何会有这种现象?” 苏牧答道:“也曾经有唐城的先辈研究过此事,但一无所获,或许他们研究出了什么,但在他们得知答案的那一刻就死了。” 沈宴:“……” 又聊了聊,沈宴说道:“你初来佣兵之城,对这里还不熟悉,我带你去找一家安全的旅馆。” 他们佣兵之城很乱的,住旅馆可不能说就万无一失了,但还是有那么几家还算靠谱的旅馆。 当然最关键的是,苏牧一个劲要认亲戚,让虎豹佣兵团的人听得一惊一乍的。 带着人向城内走去,笋子等也凶巴巴地跟在后面,居然和他们抢沈宴。 进城后,苏牧指向一个方向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沈宴看了一眼,那不是虎豹佣兵团的方向么,问道:“有什么不对?” 苏牧:“那里有一个十分独特的灵魂域场,它强大到或许能撕开一道通往梦渊的大门。” 这样的灵魂域场,苏牧还仅仅是在他们唐城的祠堂见过。 太奇怪了。 沈宴惊讶道:“通往梦渊的大门?梦渊到底是什么?” 他想通过苏牧了解一些东西。 苏牧或许因为沈宴可以具化诗词的力量,觉得颇为亲近,这或许就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血缘情谊? 所以,只要不是唐城的秘密,苏牧倒是乐意回答。 苏牧答道:“梦渊是旧日时,所有灵魂的归处,据说在旧日时期,所有的人死后,灵魂都会去往梦渊,在那里沉睡,修养,孕育……” 沈宴心道,这种说法倒是有些像归墟的传说。 归墟处于虚无,除了死者,无人能够抵达,无论是神,人,妖魔还是什么,死后的归宿就在归墟。 有些书籍中也有描述,归墟有逆流,顺逆流而上,就能重返现世。 这和英灵能够听到人的声音,顺着人声的呼唤进入现世,有相互应证的感觉。 而去过归墟的人,所有的记录中都只有一人,庄周。 庄周化蝶入归墟,等归来时,不知自己化了蝶还是蝶化了他。 在沈宴那个时代,通过考据史料,一些资料也显示,庄周也是第一个和梦渊有联系的人类。 他的《逍遥游》《奇物论》《养生主》《南华真经》甚至被称为超出了他那个时代的存在的东西。 每个时代都有局限性,庄周的这些书的内容,就如同核武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朝代一个概念。 庄周也是历史学家最读不懂的人,研究不透。 沈宴将苏牧送去旅馆后,这才离开。 苏牧才来佣兵之城,也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东西。 路上,笋子时不时望一下沈宴。 沈宴笑道:“怎么了?” 笋子赶紧道:“沈宴,刚才我听团里的兄弟说,那人可能来自唐城,唐城可厉害了,你会不会跟着他回唐城?” “我们佣兵之城也很好的。”笋子想了半响,也没说出好在哪里。 沈宴笑道:“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一群孩子高兴得唧唧的叫了起来,刚才担心死他们了。 “我就说沈宴才舍不得我们。” “可不是,我们还要一起采野菜割草料,一起做新的食物。” 气氛一下又高兴了起来。 等沈宴带着人返回铺子上的时候,李响和阿离又带着一群包裹得严实的深渊人鬼来了。 笋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去找阿离一起玩发条玩具,并介绍介绍他们铺子上的新菜品:“我们新推出了红糖糍粑,你们一定要试试。” 这一次阿离带来了一条……狗? 真的就是一条狗,只是毛发太杂乱了,沈宴差点都没认出来。 沈宴不由得靠过去看了看用绳子绑在桌子腿上的狗子。 阿离看着逗他狗的沈宴,这狗是他养的,在打鱼的时候能跑去海里叼鱼和咬水鸭子,沈宴怎么这么喜欢? 或许是老是往水里跑,这狗的确脏兮兮了一点,但精神不错,加上一直和小朋友呆在一起,性格十分温顺。 摸它,它还舒服的蹭手。 这狗估计都将它自己当成人中的一员了。 每次深渊人鬼来的时候,沈宴都要和他们打声招呼,久而久之,也算有些熟悉了吧。 铺子上的小孩,正将做好的红糖糍粑端上桌,他们的红糖糍粑卖得可好了。 但也是在这时,一个流浪汉突然身体不稳的样子,撞向了其中一个深渊人鬼。 深渊人鬼是十分警惕的,本能的闪开,但不知道为何,在躲避的时候,居然被那流浪汉拉开了头顶的斗篷。 护目镜,白皙得异常的皮肤,腰间的火枪,暴露了出来。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分作了两旁。 李响他们也紧张的拔枪握紧。 “深渊人鬼!” 四周惊呼声起。 嘶,深渊人鬼居然跑到他们佣兵之城的城门口来了,还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用餐。 场面一下又混乱了起来。 虎豹佣兵团倒是知道李响他们的身份,因为来的次数多了,从一些行为和习惯上难免能猜测出来,以前指挥官也没说什么,沈宴也给他们说,他们仅仅是做生意的,这种事情轮不到自己管,加上深渊人鬼从不闹事,时间一久,他们自己也习惯了,就当成了经常来的食客而已。 可现在这场面,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 真的谁也没有想到吗? 沈宴不由得看向那刚才东倒西歪的流浪汉,但哪里还有人,趁着刚才的混乱,居然溜走了。 有人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了李响他们的身份,会是谁? 这下麻烦了,赵阔不在,他们虎豹佣兵团的人根本镇不住场。 佣兵之城的佣兵已经抽出了武器,沈宴超高的灵感已经感觉到大量的灵魂力量的动荡。 一触即发。 沈宴赶紧上前:“各位,先冷静。” 沈宴才出口,就有人直接道:“怎么冷静,他们是深渊人鬼!” “你们虎豹佣兵团居然公然接纳深渊人鬼?” 沈宴都愣了一下,反应这么激烈? 不由得看向说话的两人,两人目光有些闪躲。 其他人倒是不管这些,深渊人鬼向来和人类的矛盾很深,若说灵族高傲得不怎么管人类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深渊人鬼和人类撕扯的场面简直不要太多。 矛盾越多,自然越对立。 沈宴也没想到,会有人故意设计这么一场,他以前只想着将生意做进深渊,却忽略了其中可能的危机。 或许以前有赵阔在,他根本不需要思考这样的问题,舒舒服服的过自己最舒适的生活就行,但赵阔一走,问题就凸显了出来。 别看现在看上去仅仅是小小的冲突,但若虎豹佣兵团护着深渊人鬼,就是让虎豹佣兵团和佣兵之城的所有人对立。 这事儿就大了。 沈宴说道:“各位,深渊也有对我们开放的市集。” “我们也会去深渊,像我们城里的很多铺子,不也售卖着深渊的商品,比如最近大卖的《戈立安游记》,比如纸笔等,还有卡车,渔船,都是和深渊的生意合作。” “如今,深渊人鬼也仅仅是来我们铺子上……” 但有人根本不给沈宴说完的机会:“若真是和深渊的生意往来,自然有各大佣兵团处理,你一个小小的虎豹佣兵团,有什么资格能代表我们佣兵之城。” “我们以前仅仅是经过深渊的边缘,深渊人鬼是怎么对待我们?” “他们如今堂而皇之的来到我们的城门口,我们却拍手欢迎他们?” 这就是难以调和的矛盾。 “我们佣兵的骨气和血性哪里去了?” “只能任由他们欺辱我们?” “虎豹佣兵团袒护这些深渊人鬼,看来他们勾结已久……” 这些人在激起其他人的愤怒。 沈宴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此时,好汉难敌四手,杂乱的声音完全掩盖过了他的声音,众怒难平。 几乎一瞬间,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和这些人争论到一起去了。 场面十分纷乱。 有人喊道:“先将这些深渊人鬼抓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也是这时,灵魂的风暴卷席而至。 老巫师乌瑟尔“啧啧”的道:“小子,看来是有人专门在这里等着呢。” 那灵魂风暴瞬间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李响等人也十分紧张,他们也就十来个人,而这里是佣兵之城的地盘,加上他们深渊人鬼极度依赖武器,以他们现在的武力,随便来一个佣兵团,他们就不是对手。 走出来的是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的中年,穿着治安亭的衣服,后面跟了一队伍的人。 中年名叫杜介,几乎没给任何人狡辩的机会,灵魂的丝线缠绕在了深渊人鬼的身上。 老巫师乌瑟尔说道:“傀儡师,看他一次能控制这么多人的行动,应该是第五序章。” “小子,要不要我帮你一把,若是斩断他的这些灵魂丝,他立马会吐血倒地。” 沈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一是乌瑟尔很可能只是说说,真正出不出手还不一定,二是这里是佣兵之城,打败一个第五序章的职业者,还能站出来上百个。 况且,治安亭再不济,也代表的是佣兵之城的管理系统。 这时候对抗治安亭,就是和整个佣兵之城对抗。 得另想办法。 李响等人现在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杜介绍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上前,将人捆绑了起来。 有人见虎豹佣兵团的人居然没有上前,多少有些意外。 人正要被带走,突然有人道:“若是有人帮忙通知深渊怎么办?”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沈宴和虎豹佣兵团的人,话里说的谁,清楚得很。 沈宴道:“刚才就是你呐喊着抓人,怎么现在抓了人又担心深渊人鬼的报复?” 这人是想拉虎豹佣兵团下水,所以他巴不得虎豹佣兵团这时候出来闹事。 沈宴这话就有些微妙了。 果然有人道:“抓了就抓了,我们什么时候怕过深渊人鬼。” “妈的,深渊人鬼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凡是靠近他们的地域就得被抓走,现在他们来了我们的地盘还想安然离开,没门。” 吵吵嚷嚷。 杜介看了一眼沈宴,然后继续带着人离开。 沈宴这时说了一句:“对了,当初我们虎豹佣兵团去缉拿绯月之夜的凶手和奥莱的时候,这几位深渊人鬼驾驶着他们的飞空艇还协助过我们。” 场面一下安静了一下。 深渊人鬼中能开飞空艇的身份可都不一般。 沈宴其实也怕李响等人被抓走后出事,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当即就有人讽刺道:“你们虎豹佣兵团的人胆小怕事,我们可不怕,真要惹火了我们,管他们是谁,保证一刀脑袋落地。” 沈宴说道:“人又不是我们虎豹佣兵团抓的,我们怕什么。” 不多时,吵吵嚷嚷中,人被带走。 其实,抓几个深渊人鬼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沈宴他们刚好被牵扯其中。 沈宴皱着眉,怎么办?真不管他们? 按理来说,食客被抓自然和沈宴他们没有关系。 但李响会带着这么多人来他们铺子上消费,却是因为以前沈宴和李响的赌约。 算是君子约定吧,李响兑现了他的承诺。 沈宴眯着眼睛,若是不管,他和深渊建立的联系就直接断开了,生意想要做进深渊就难了。 而若是帮了李响他们的忙,虎豹佣兵团的生意还真有可能扩展到深渊去。 但现在有两个十分现实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就算沈宴带着虎豹佣兵团的人一起拼命,拼到都死光也不可能将人从佣兵之城救出来。 第二个问题,明显有人在后面设计了这一切,说不定就等着虎豹佣兵团自投罗网。 沈宴看着人被带走,手心都捏出了汗。 一定要冷静,硬拼必死无疑。 若对方带走的是虎豹佣兵团的人,还可以借赵阔的名字压一下对方,这些人只处理深渊人鬼,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赵阔还是十分忌惮的,哪怕赵阔现在不在佣兵之城。 但对方带走的是深渊人鬼,虎豹佣兵团就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对方。 沈宴站在桌子旁,眉头都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旁边栓在桌子腿上的狗子发出呜呜的可伶巴巴的声音。 沈宴对虎豹佣兵团的兄弟问道:“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 其他人眼睛都缩了一下,沈宴这是想救人? 他们不知道沈宴准备拉拢李响的计划,所以对仅仅是一群食客的李响,肯定不会有舍命相救的想法,这是十分正常的,怎么说呢,佣兵团除了自己人,对其他人其实都十分的冷漠。 有人道:“沈宴你可能不了解,正因为我们是从铁血佣兵团分离出来的,在佣兵之城生存反而更加的艰难。” “特别是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敢和我们接触。” 开始的那一两年,真是被完全排挤在了佣兵之城的圈子外,不然以他们的实力,也不至于差点连饭都吃不起。 所有人都会先看铁血佣兵团的脸色和态度。 “所以,看在指挥官的实力上,自然没人敢动我们,但我们想要干涉别人,很难。” 沈宴有些理解这复杂的情况了,一个被排挤的新的佣兵团,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想借助外力,比如现在,就没什么可能了。 沈宴愁眉苦脸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按照预期,赵阔他们还有几天才能回来,而这几天的时间,李响他们都不知道被怎么样了。 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了。 这一个局因为涉及到了和人类矛盾十分激烈的深渊人鬼,虎豹佣兵团走错一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拼不过,但时间又不能拖。 今天,铺子上收摊有些早,或许是刚才沈宴维护深渊人鬼的原因,让佣兵之城的人对虎豹佣兵团有了些意见,食客都变少了。 沈宴心道,怎么跟通敌了一样?明明深渊开市集的时候,这些人不也蜂涌去深渊,也并不是完全都不交流了。 不得不说,设计这一局的人,还真是让人无路可走,除了不管不顾明哲保身,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沈宴敢保证,哪怕他现在跑去深渊通风报信,挑起深渊和佣兵之城的战争,估计中途就会被人拦下,别人正等着他这么干。 此时,佣兵之城,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 海莉丝夫人面前站着几个犹豫不定的人。 “我们趁赵阔不在的时候给虎豹佣兵团下套,等赵阔回来,会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海莉丝夫人就道:“几位,当初驱赶赵阔,你们也出了不少力。” “现如今,你们也看到了虎豹佣兵团的发展,卖布,卖糖,还租借了深渊的大轮渡,听说最近还在不少佣兵酒吧开始卖什么米酒。” “等虎豹佣兵团发展起来,你们以为赵阔会放过你们?” 有人道:“即便虎豹佣兵团最近有了发展,但比起我们铁血佣兵团还相差太远。” 海莉丝夫人:“他不用和铁血佣兵团比,能对付我们就足够我们警惕。” 海莉丝夫人脸上不愉,若不是她因为奥莱的事情,最近在铁血佣兵团受到了一些影响,很多生意她不再插手,不然她找这几个人合作干什么,她一个人就能将这个局面布置下去。 几人不由得沉默了,虎豹佣兵团对面那个铺子,其实就是海莉丝夫人暗中让人布置的,本也是抑制虎豹佣兵团的发展,但谁知道对方的那些食品,根本偷学不过来,反而成了个笑话,仅有监视之用。 几人一咬牙,当初赶走赵阔的时候,他们就注定下不了船了,只得一条路走到底。 就是不知道,虎豹佣兵团这一次入不入套。 海莉丝夫人脸上的表情阴郁,她会让虎豹佣兵团站到佣兵之城所有人的对立面去的,等赵阔回来的时候,也无济于事。 和整个佣兵之城为敌,看虎豹佣兵团还如何得意,这仅仅是第一步,一想到她弟弟奥莱死于赵阔的追缉,她就心疼如焚。 此时,下城区,虎豹佣兵团,地窖。 沈宴点燃三支香,拜了拜。 就如同清明时节上香的时候总喜欢叨叨一些烦恼,以求庇护一样。 沈宴也下意识的说了说他现在的困境。 “若仅仅是食客也就罢了,但是自那次君子约定后,又多有些交流,怎么也算得上朋友了吧。” “即便是为了和深渊做生意,我也应该想办法救他们。” 但又能做点什么呢? 最后头疼的向外走去,都怪能力不够阿。 才转身,突然冥冥中似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君子可内敛而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沈宴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就像有什么东西击在了他的灵魂上。 至圣抛志…… 沈宴猛地回头,看向高处的那牌位。 如同醍醐灌顶一样。 是啊,他在这犹豫,他在这担忧,又有什么用呢?本质上不就等于什么都没做。 李响他们被抓去了治安亭,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酷刑。 自己却因为犹豫,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去说吗? 佣兵之城的人能去深渊的市集,他们虎豹佣兵团开的铺子也是市集的一种,为何深渊人鬼就不能来了? 沈宴喃喃,如同被点醒了一样:“君子可内敛而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 沈宴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恭谨的在香炉前行了礼,道:“至圣让我去的,要是我出了事,你老人家应该不会不管我吧?即便你不亲自出面,你那些门人弟子徒子徒孙也行,总得来一个救我吧?” “我现在就去和他们勇敢的对质。” 沈宴有些灰头土脸的从地窖跑了出来,因为他刚才开口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地窖都安静得可怕,就像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那话,翻译成大白话的意思就是,你让我去和人家讲道理,我要是讲不赢,那就得你亲自去讲了,喊点人手一起去也行。 沈宴也不敢盲目地前去,而是将小奶猫放在了肩膀上,将老巫师乌瑟尔的黄金手臂装进圣器箱。 这才上了卡车,沈宴以前会开车,但这卡车和沈宴认识的有些不同,不过他也在没事的时候学了学,勉强能开。 开着卡车,向上城区而去。 无论如何,他得去,只有去了才能从中找到机会,哪怕能延迟李响他们受到酷刑也好。 只要坚持几天,赵阔也就回来了。 等沈宴的卡车开往上城区治安亭的时候,一直负责监视佣兵佣兵团的人也愣住了。 这和他们计划的有些不一样。 仅仅沈宴一个人,到底能不能代表虎豹佣兵团勾结深渊?站在佣兵之城的对面? 但这也是好事,最怕虎豹佣兵团无动于衷,他们原本还准备了一些手段逼迫对方,现在看来都用不上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海莉丝夫人那里。 海莉丝夫人都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让人去通知虎豹佣兵团,就说他们的人被打死在治安亭。” “让治安亭那边按照计划行动。” 沈宴到了治安亭后,直接去找季卓,结果沈宴倒是见到季卓了,只是季卓被人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布条。 季卓说不了话,只得耸了耸肩,怎么还是来了?今晚在这等着的人可不少。 沈宴眼睛都缩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怂,是至圣先师让他来的,他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 迎接沈宴的是杜介,也就是今天抓走李响等带头的中年人。 杜介脸上都是冷笑:“来见你的朋友?” 沈宴答道:“来和你们讲讲道理,这世间当有公道在,以前是没有人和你们讲,但现在有了。” 杜介都愣了一下,啥玩意儿? 他们佣兵之城什么时候开始讲道理了? 可笑,活得越久越能看清这佣兵之城的本质,什么秩序律条,什么维护治安的治安亭,狗屁,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杜介脸色一变,厉声道:“我们现在怀疑,虎豹佣兵团和深渊人鬼勾结,对佣兵之城图谋不轨。” “现将你逮捕,进行审讯,请你配合。” 沈宴被带去了审讯室,沈宴问道:“那些深渊人鬼他们如何了?” 杜介嘴角冰冷的扬起:“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你的那些朋友只是被关押,区区几个深渊人鬼,我佣兵之城还用不着大动干戈。” 沈宴心道,不审讯李响,自己来了反而被关进审讯室审讯? 这些人不是针对李响他们,李响他们只是这件事情的引线,当然他若不来,李响他们可能会不好受就是了。 沈宴说道:“你们真会像对犯人一样审我?” 杜介:“……” 有一位传奇在背后,的确不好办,但…… 杜介说道:“仅仅是询问一些问题而已,你们虎豹佣兵团有和深渊勾结的嫌疑,那些深渊人鬼每天去你们的铺子,见到的人也不少。” 沈宴皱了一下眉,当真这么简单? 不可能。 等审讯开始,沈宴就知道对方说的审讯是什么意思了。 问的也是一些有没有和深渊勾结的问题。 但审讯室中,除了杜介还有一个人,这人很奇怪,他在干扰沈宴的灵魂。 沈宴的灵魂感觉时间在变快。 一个小时的审问就如同经历了一天。 慢慢的审问,不让沈宴有休息的机会。 明明没有多长时间,沈宴开始变得颓废,暴躁,精神疲惫而狂乱。 这是一种比上刑还厉害的酷刑,就如同让人几天不睡的人一直被审讯,且时间越长,灵魂受到的干扰越厉害。 沈宴大概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在对方的询问中,沈宴的精神慢慢的开始被影响。 审问继续,沈宴一次又一次甩动脑袋,精神好难受。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不然不知道会讲出什么随了对方意的话来。 但有些情绪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烦躁,发泄,激动,难忍。 手指开始抓在桌子上,沈宴都不知道,桌子的皮都被他抓出了指印。 不行,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 必须得有什么来分散注意力,或者缓解一直被询问的疲惫。 沈宴开始不顾对方审问的声音,而是自顾自的大声叫喊了起来,或癫狂,被悲壮,或豪迈,或深情。 就像真的疯了一样,审讯室的人都愣住了。 而沈宴的声音穿透性的传向四周。 混乱的语言,糟糕的状态,就像是在乱喊乱叫。 “人生如雾亦如梦,缘生缘灭还自在。”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能有几人回。”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估计沈宴都不知道自己在胡乱的念些什么了。 但也只有这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其他人:“……” 该不会精神被污染了吧? 时而癫狂,时而狂笑,时而悲愤莫名,情绪在短暂的时间内不断起伏,这……这不就是被污染后的一些表现。 只是,他们这审讯室并没有污染源存在。 而且,那声音中的字句,自己明明从未听过,为什么感觉是什么特别奇异的存在一样,就像有一种让人无法描述,不可名状的力量在里面。 杜介眉头都皱了起来。 作为第五序章的职业者,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常。 但又实在说不上来,不由得看向审讯室的另外一人。 那人也皱眉的摇摇头,但随着沈宴越来越悲愤的激烈的大声呐喊出那些句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滋生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混乱的声音:“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混乱声越来越大。 杜介皱眉地对外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吵闹?” 这才有人激动的来答话:“天空,天空又出现异象了。” 杜介不由得打开了审讯室的窗子,这样密闭的房间,居然也有能看到外面夜空的地方。 天空,星辰在闪烁。 只不过这一次闪烁的是七颗明亮的星辰,它们耀眼得贯穿古今。 沈宴也愣了一下,这七颗闪亮的星辰,沈宴特别熟悉,北斗七星。 于此同时,有一中年羽士提一灯,持一羽扇,走进了治安亭,就那么向沈宴的审讯室走来。 每走一步,只有灵魂才能看到的八卦图案笼罩了整个治安亭。 沈宴也看到了他,看到他手上的灯。 七星续命盏。 看到了那笼罩的八卦图,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 神鬼八阵图。 看到了那羽扇论今,樯橹灰飞烟灭之人。 沈宴:“……” 先生快扶我,我能扶得起。 沈宴笑了,大笑了起来。 以华夏血脉呼唤,哪怕是在三万年后,亦得到了回应。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第79章 七十二弟子 这个世界最容易的死亡方式,是陷入疯狂而死。 无理由的,或者有理由的,无征兆的,或者有征兆,反正莫名奇妙的就有可能精神混乱了。 可能因为看见一件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可能因为听到一句从未听到过的话,甚至仅仅因为一个想法。 走在路上可能疯掉,吃饭可能疯掉。 沈宴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就是这样,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没有规律的背诗。 背诗也就背吧,但又哭又叫,时而悲壮,时而凄凉。 就像灵魂失去了锚点。 还好,沈宴那四处发射没有了约束的精神力,重新找到了锚点。 窗外,那位先生来了。 沈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精神稳定了下来。 突兀的,精神的疯狂被立即中断。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流动的水流突然遇到了漩涡,那漩涡将他从无序之中拉扯回了现实。 窗外,治安亭的人围了过来。 沈宴不了解治安亭的情况,这些人其实比留在治安亭的人还要多上不少,这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埋伏。 蜂拥而至,但一个又一个就那么诡异的倒在了地上。 以沈宴超高的灵感,自然看得清,是神鬼八阵图中,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在了来人身上。 但别人是看不到的。 所以在其他人眼中,场面太诡异了,高速移动的人群,一个撞击一个,就那么纷纷滚落在地。 有些人抱着完好的身体,在地上痛得直打滚,有的人似乎在从身体里面抽出什么,那表情痛苦得撕裂。 诡异,只剩下那中年羽士摇着手上的羽扇,微笑。 沈宴对着外面行了一礼:“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后世晚辈见过诸葛武侯。” 这一声,哪里是简单的问候,这是时光折叠了起来,两个时代永远不可能相见之人的对话。 不知道为何,沈宴的眼睛都有些湿润,这是华夏的先辈啊,那些在历史上璀璨得照耀无数时代的先烈。 作为以为历史学者,沈宴的心情无法形容。 沈宴其实有些奇怪,他还以为卧龙先生要先来和这些人讲讲道理,毕竟这位先生舌战群儒,天下皆知,以理服人,气得人吐血也是一桩历史美谈。 中年羽士似乎看到了沈宴的表情表达的什么疑惑,还微笑的回应了一下沈宴。 沈宴都愣住了,因为沈宴也看懂了。 特别微妙的感觉,就是懂了那一笑的意思。 意思简单得很,能打得赢为什么要讲道理?讲道理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不如对方或者势均力敌的时候。 沈宴:“……” 还没等沈宴多想,那神鬼八阵图中的箭矢就向屋子射出来。 铺天盖地,苍蝇都别想躲过。 这些箭矢并不是实体,而是灵魂的波纹构成,也专伤灵魂。 墙壁的阻挡对这些箭矢没有任何作用。 透墙而入,直射那两人。 箭矢密密麻麻,但却全都避开了沈宴,这也是和实体箭矢的区别之一。 杜介两人虽然看不到箭矢,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翻滚在地,躲避了起来。 场面很诡异,就像是两个人突然发癫了一样,在地上又滚又爬。 也是在这一瞬间,沈宴赶紧冲向窗户口,往外爬去。 武侯都来救他了,敌人也自顾不暇,他又不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窗户不大,但足够沈宴爬出去了。 杜介想要伸手抓沈宴,但身体突然倒飞了出去,手死死的捂住肩膀,脸上呈现痛苦之色。 也是这么一阻挠,沈宴已经窜了出去,他也不是以前天天坐办公室的文弱书生了。 先生是来救他的,但他却不能这么走掉。 他来这里是为了李响他们。 沈宴赶紧道:“武侯请稍等,我带上几个朋友就来。” 沈宴第一时间去找被关押的季卓,因为沈宴并不知道李响他们被关在什么位置,只有让最了解治安亭的季卓帮忙。 沈宴找到季卓,季卓这小子还被捆绑着堵着嘴,不过精神比沈宴好多了。 对沈宴的审问,看上去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沈宴的灵魂却已经经历了几天没睡的折磨。 一松开季卓,季卓立马对沈宴道:“你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沈宴一边解捆绑的绳子,一边道:“审问我的人除了杜介,还有一个阴森森的皮肤苍白的老者,他似乎对我的灵魂做了什么手脚,让我差点发疯。” 季卓:“我知道这人,这人是一个诅咒师,常年在治安亭任职,但以他的实力,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也达不到这么快让你精神崩溃的程度。” “除非他暗中数日对你连续进行精神诅咒。” “一些特殊的诅咒很难被看出端倪,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和平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思考变得迟钝,亦冲动,做事不顾后果等。” 沈宴都愣了一下,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影响了一段时间了吗?只能说明敌人潜藏在暗处,蓄谋已久。 这时,季卓身上的绳子全部被解开,沈宴道:“带我去找那些深渊人鬼。” 等找到李响他们时,李响等人仅仅是被关押。 果然,这些人针对的不是深渊人鬼。 李响等人有些惊讶:“沈宴,你……” 据他们所知,虎豹佣兵团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佣兵团而已,所以他们被带走的时候,虎豹佣兵团没有站出来,他们觉得十分正常,他们仅仅是食客而已,哪见过饭店老板为食客拼死拼活的? 但沈宴还是来了,这才是他们惊讶和意外的地方。 沈宴道:“先别说这些,先带你们逃出去再说。” 正因为李响他们无足轻重,那么被随意击杀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沈宴带着人向外走去。 卧龙先生正等在外面,瞟眼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追出来的门口。 沈宴也有些惊讶,杜介的人,还有战力才对,为何没有拦阻? 等沈宴带着人走出治安亭的大门,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外面火光照亮了一大片地域,全都是火把。 来了很多人,各个佣兵团的都有。 这些人也在看着沈宴,看着沈宴身后的李响他们。 “刚才有人通知,虎豹佣兵团的人勾结深渊,我们还不信。” “现在,居然直接闯入治安亭救人来了。” 人赃并获。 闹哄哄的。 这时候,又有一批人疯狂的向这么攻过来。 说是攻过来或许并不对,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沈宴,你没事吧?” 是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脸色担忧。 “刚才有人来给我们通知,说……你被击杀在治安亭。” 沈宴:“……” 沈宴看看提着武器的虎豹佣兵团的人,又看看围着的其他人。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抓李响他们是假,让虎豹佣兵团站在佣兵之城的对立面是真。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虎豹佣兵团的人在深夜来救深渊的人鬼。 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对面的人实在太多了。 人群中,有的人嘴角都勾起了笑容,一个沈宴前来治安亭自然不够,而这些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也来了,那么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沈宴叹了一口气,虎豹佣兵团的人还是来了。 这可真是正中下怀。 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先将他们抓起来。” “这是对佣兵之城的背叛。” 背叛吗? 说得未免也太严重了一些。 冲突一触即发,虎豹佣兵团的人手心都握出了汗。 这时,“噔!” 是一声重击。 “噔!” “噔噔噔!” 不对,是什么巨大的重物,践踏在大地上的声音,一步一步的在向这边靠近。 “那是什么?” 有人惊呼,众人抬头。 嘶,天空一片阴影,遮挡了星辰和月亮,那阴影直接压了下来,那是……一只巨大的拳头? “轰!”的一声砸在了治安亭的广场上。 地面在摇晃,让人都有些站不稳,整个广场都出现了龟裂。 不对,地面没有摇晃,广场也没有龟裂。 是灵魂感知到了这样让人颤抖的画面和力量。 那巨大的拳头收回,众人看去。 嘶,那是一个高越百米的巨人。 哪怕灵感一般的人,居然也感觉到了这巨人的存在,灵感稍微高一点,已经十分清晰的在灵魂上进行了投影,就像亲眼所见。 “荒城的战争巨人!”有人大吼了起来。 “第三序章。” “嘶,活着的传奇。” 现在他们所见,就是史诗,只有在编年史上才能看到的传奇。 沈宴也看了过去,在巨人的下方,赵阔正一步一步走来。 沈宴眼睛都明亮了起来,赵阔回来了,不是按照预计还得有三天吗?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只有振动在灵魂上的脚步声,如同在踩踏这座城池,一步一步靠近。 虎豹佣兵团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赵阔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沈宴等人,然后对周围道:“若是无事,让开。” 安静。 这时,杜介捂着肩膀从门内走了出来,张了张嘴,最后道:“赵阔,你曾经是佣兵之城的指挥官,也统领过治安亭,治安亭代表的是整个佣兵之城,怎么能随便让人将人劫走?” 赵阔看了过去:“你的意思,治安亭现在要和我讲道理?” 嘶,不知道多少人喉咙动了一下,佣兵之城的道理,谁拳头大谁有理。 场面诡异到了极点。 这时,有一老者叹息的站了出来:“赵阔,佣兵之城虽然混乱习惯了,但也有他的规矩在,第三序章也并非真能为所欲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只不过是若真打起来,这佣兵之城就真的乱套了。” 赵阔:“既然如此。” “你们想好了打不打再来找我,没时间和你们耗在这。” 然后直接对虎豹佣兵团的人说道:“走了。” 还嘀咕了一句:“才一回来,怎么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时,沈宴赶紧上前,在赵阔旁边说了起来。 赵阔听得都愣了愣,看了看周围的人:“难怪这么多人,原来是三更半夜专门被人喊来看热闹。” 沈宴又对赵阔说了几句什么。 赵阔想了想,点点头:“既然人多,我在这宣布一件事。” “我虎豹佣兵团在佣兵之城设一市集,市集除了欢迎各位的参与,也欢迎……深渊人鬼和灵族前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很快嘈杂之声越来越大。 本来,大家是因为有人说虎豹佣兵团偷偷勾结深渊,所以他们来看情况。 但,人家需要偷偷勾结吗?人家直接宣布欢迎深渊人鬼还有灵族一起做生意。 反而像高密的人,将一件小事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死劲儿抓在手上一样。 别人根本就没当回事。 当然,赵阔的这一句话的震撼也是十分强烈的。 当即有人甚至不顾赵阔的武力威胁,直接道:“赵阔,你不过是前指挥官,怎么敢代表佣兵之城做出这样的决定?” 赵阔看了过去:“我代表的仅仅是虎豹佣兵团欢迎深渊人鬼和灵族,有什么不对?” 赵阔看向那人:“天神佣兵团的吧?你们在城内占据了大量的居民区域,这些区域除了你们佣兵团自己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你们这决定佣兵之城的所有人都同意了吗?” “若是觉得我不能给虎豹佣兵团立自己的规矩,那么我觉得你们天神佣兵团的规矩也不合理,我可以帮你们整顿整顿,你知道我可以做到的。” 然后又看向其他佣兵团:“你们若是也觉得自己给自己的佣兵团立规矩不合理,我也可以帮你们整顿整顿。” 佣兵之城很乱的,乱到每一个佣兵团都有自己的规矩,合理的不合理的,就那么都存在着。 而去管别人佣兵团的规矩?手未免伸得长了点,特别是这一规矩一但打破,不知道多少佣兵团要遭殃,他们可不想他们的规矩被别人指手画脚强迫着改变。 人群中有些人直接愣住了,不是在说虎豹佣兵团勾结深渊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别人佣兵团欢迎深渊和灵族合不合理了? 这时,赵阔直接道:“我们虎豹佣兵团的市集就是这规矩,若有人来破坏,那么就别怪我也去你们的地盘给你们的规矩找一找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威胁,这绝对是最直接的威胁。 真就这么任由赵阔胡来吗? 没人说话,但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有灵魂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是一苍老的声音:“赵阔,今晚之事可以既往不咎,但对深渊和灵族开放市集不妥。” 赵阔没答,而是对众人道:“事情就这些,走了。” “至于有人若是觉得我立的规矩不妥,先从你们那些血棺材里面爬出来打一场再说,哪怕是佣兵之城最普通的佣兵都知道,光动嘴,有个屁用。” 死寂,安静。 等虎豹佣兵团的人带着李响他们离开,也没人站出来阻止,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决定的范畴。 谁也没有想到,居然闹得这么大,连其他佣兵团那些苍老的本该沉睡的第三序章的传奇都开口了。 这时,有一坐在老水牛背上的老者,也带着身后七十二人离开。 沈宴他们回到下城区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将李响他们送出城,沈宴他们这才返回驻地。 才一回驻地,笋子等刷地就跑了出来,哭得汪汪的。 眼泪擦都擦不完,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哭来表达情绪。 沈宴给这些还小的孩子擦了擦眼泪,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估计跟天塌下来了差不多。 沈宴说道:“再哭,就不给你们弄新菜品了。” 几人这才破涕为笑:“那不行,我们现在的嘴可叼了,隔三岔五就得吃点新的才能有味。” 等安抚好几个孩子,沈宴看向赵阔:“怎么提前回来了?” 赵阔没说什么,而是道:“先睡一觉吧。” 沈宴:“可是……” 可是赵阔虽然强行立了规矩,但也让虎豹佣兵团和佣兵之城的关系拉远了。 他们做生意的,又生活在城里,不可能不因此受到影响。 但沈宴现在的确太困了,那种几天没睡觉,倒地上都能睡死过去的感觉,在回到驻地后,无法抑制的不断传向脑部神经。 不行了,他必须得睡一觉。 沈宴带着疲惫,基本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赵阔见沈宴睡熟,这才走出去,问道:“是谁来给你们传递消息让你们去治安亭的?” 众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沈宴这一觉睡得异常的死,就是那种真的跟死去了一样的深度睡眠。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院子中,圣婴正在喂阿离那只脏兮兮的狗,这狗子还没有机会还回去。 地窖中,笋子正点燃三支香,踩在凳子上,有模有样的插进香炉。 沈宴现在睡着了,但沈宴说这事儿特别重要,所以他得帮沈宴将香点好。 看了看墙壁上那些看不懂的牌位,然后掉头向外走去。 走到出口,又疑惑的地回头看了看。 奇怪,怎么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抓了抓脑袋,走出地窖,然后就看到沈宴正在洗狗。 笋子赶紧愉快的跑了过去。 沈宴真的在洗狗,这狗的毛也太脏了,在沈宴眼中,狗子就得漂漂亮亮的。 笋子:“沈宴,这狗子特别能吃,跟个人一样,我们可得找阿离收钱。” “沈宴,你怎么还拿个梳子给它梳毛啊?” 沈宴心道,不仅要梳毛,他还得给这狗子拉拉毛。 以前沈宴也养过一只狗子,长毛狗,平时就是自己打理。 洗了好几盆温水,这才将那些脏兮兮的毛色洗干净。 又是拉毛梳毛,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浪费时间吗?不,沈宴觉得特别治愈,特别是才经历过危险之后,才感觉这样的平淡实在太难得了。 一群小孩都围了过来,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狗。 天啊,这……这是刚才的狗子? 沈宴给狗子剪掉了杂乱无章的多余的毛发,加上洗得又干净,真的跟变了一只狗一样。 笋子摸着狗:“估计阿离都认不出来了。” “真漂亮。” 沈宴一笑,问道:“你们家指挥官呢?” 笋子看了一眼沈宴的笑容,他最喜欢看沈宴笑了,光是看着就特别的开心,答道:“指挥官带着人去港口运冬枯草了,听说这一次运了好多好多的冬枯草回来,董老爹也说,又得招工人了,不然织布的人不够。” 沈宴点点头,让一群孩子在院子中玩狗,自己去了祠堂。 一进祠堂,就看到香炉里面插得歪歪扭扭的三支香,沈宴嘴角含笑的将香摆正,然后看向供奉的牌位。 一个个的看。 他得叨叨几句。 “感谢诸葛先师救我于危难之际。” “各位可能有所不知道,这世间啊大变了样子,我来给你们说说,外面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那长满触须的怪兽,有高山那么大,那些比疾病还要可怕的污染源遍布在任何地方,还有这世上也不全是人类了,还有各种各样的亚人种……” 这些虽然稀奇,但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沈宴也不愁,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估计这些祖先啊,没一个能坐得住。 “各位,属于我们的华夏,属于我们的朝代,都烟消云散了。” 掷地有声。 这些牌位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家国天下者,或者忧国忧民,以救济万民脱离水火为己任者。 妖魔鬼怪,他们可以不动容,天地翻覆,他们也可以稳坐泰山。 但他们守卫的,看守的,付出一生的热血,甚至舍去脖子上的头颅也要保卫的家国,没有了啊。 泱泱华夏,传承断绝。 沈宴看向夏启的牌位:“夏经历470年,而终于夏桀……” 看向商朝的牌位:“商始于君主履,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历500余年,而终于纣王。” 看向武王姬发的牌位:“周历700余年,而终于周幽王。” 沈宴一个一个说下去。 “秦为天子,二世而亡。” 每说一个,上面的牌位就震动了起来,何止这些开国之君王,他们那个朝代的先圣,贤人,将军,文人的牌位都剧烈的开始震动。 83个王朝,沈宴都给他们说了个遍。 沈宴总感觉,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这些牌位自己都要打起来了,毕竟建立王朝的圣灵在此,同时,他们也是灭他人国度而建立的新朝代。 “诸位,王朝的兴衰,也只能怪你们那些亡国的子孙后代。” 这一句倒是说到有些人心坎里面去了,他们建立新朝是因为什么啊?还不是暴君横征暴敛,他们也是顺势而为罢了。 但又想到自家子孙也是这么败光的他们打下的家底,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沈宴叹了一口气:“我们华夏,从始祖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黄帝,再到尧、舜、禹等,王朝经历了无数次的更替,气运之兴衰无常。” “但天下之百姓却从未改变,都是华夏儿女,有着共同的祖先,流着同样的血脉。”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但现在都没有了。” “曾经的龙腾惊世,虎镇乾坤,万民共饮,千秋同庆,连历史都算不上了,因为再没有人记得我们。” 沈宴停顿了一下:“所以……”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独苗了。” “我要是死了,给你们上香的人都没有了。” 什么叫手心上的金宝贝,祖宗啊,你们可要看清楚啊。 像昨晚那样的场面,你们好歹也都出来给他撑一下场子啊。 这一千个老祖宗光是往那里一站,别说出手了,光是看见者,都得统统癫狂而死。 当然让这一千个祖宗站一起估计也不可能,他们互相之间也有看不顺眼的,甚至还有砍了人家脑袋的,有作诗辱骂的,关系复杂的大家庭啊。 但无论关系如何,沈宴都是他们的独苗苗。 沈宴就是来说这个,就像上坟的时候,多少要讲一讲自己的身份,才好意思让祖宗保佑不是。 沈宴等香燃完,这才走出祠堂。 此时,院子中,那只狗已经和一群小孩玩熟了,摇着尾巴舒服的到处蹭人。 沈宴给做了个狗绳,套在脖子上,然后牵着狗子,带着一群孩子出门。 他刚吃了个面包和一点麦芽糖,但总觉得还得吃点热乎的食物才行。 等沈宴一群人走到铺子的时候,铺子上的生意明显比以往差了很多。 看来昨晚赵阔强行宣布对深渊和灵族开放虎豹佣兵团的市集,造成的影响不小。 怎么说呢,他们没那实力反对,但他们可以选择不来虎豹佣兵团这买东西。 不是想和深渊还有灵族做生意吗?让虎豹佣兵团连佣兵之城的生意都保不住。 赵阔也在铺子上,看着沈宴,说了一声:“来了。” 沈宴点点头,见到赵阔,沈宴就放松多了,以前赵阔在的时候,他除了接触旧日文献就从未陷入混乱过,但赵阔一离开,他在治安亭的时候就陷入过一次。 不由得又朝赵阔坐近了一点,说道:“估计有人现在正在看我们的笑话,幻想着我们以后的日子过得多惨。” 沈宴心一狠:“还有治安亭那个诅咒师,我们得抓到他。” 事先就在他身上做手脚,这诅咒师一定知道这次事件背后的一些真像,这就是线索。 赵阔脸上的冷光一闪而过。 半响,赵阔道:“有几个佣兵团已经不给我们提供麦芽了。” 还真是直击要害,但没办法,虎豹佣兵团无法自产麦子。 赵阔说道:“好在我们的航线开通了,等冬枯草制作成布匹,收益也不会差。” 沈宴哀叹了一声,其实影响还不仅仅这些,比如提供给佣兵酒吧的米酒等,也会受到相应的冲击。 似乎见沈宴情绪低落,赵阔说道:“再等一会,就有一出好戏。” 沈宴一愣,什么好戏? 赵阔等在这,而不是和其他人去搬运冬枯草,就是为了看好戏? 赵阔没有透露更多消息,但沈宴也没有等多久,他就看到了赵阔说的好戏。 天空,一个黑点向这边驶来。 黑点越来越大,看着像是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上停靠着一排一排的飞空艇。 佣兵之城这边也发现了情况,一片混乱。 “母舰,深渊人鬼的母舰。” “看那母舰上的图案,是深渊三大家族之一的荣耀家族。” “嘶,深渊人鬼为什么将他们的母舰开到了我们这里。” “荣耀家族主管深渊的对外征战,该不会……” 佣兵之城直接乱了,灵魂的风暴开始刮了起来。 这时,那巨大的母舰停在了天空,又一飞空艇从母舰上启航,飞了过来。 飞空艇上有放大的声音传来。 “我代表深渊,前来宣布一项决议。” 沈宴一愣,这声音,李响! 所有人都安静的等待。 李响的声音继续:“从即日起,深渊不再对佣兵之城开放市集,若有违规进入深渊者,皆视为入侵者。” 一瞬间,整个佣兵之城都轰动了。 这怎么可以? 他们佣兵之城的卡车,汽车,通勤车,渔船等全购买自深渊,更关键的是,佣兵经常需要使用这些出任务或者维持日常生活,这些卡车之类的经常会出现一些问题,但只有深渊人鬼才知道怎么维修。 深渊的市集不对他们开放,他们这些器械坏了怎么办?直接就成了破铜烂铁? 还不仅仅如此,除了这些大件,还有纸笔这些也全部采购自深渊,别看这些东西小不起眼,但试想一下,一座城市突然没有了纸笔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佣兵之城的喧哗之声,估计都能掀起风暴。 不知所措,突然来的打击让人不明所以。 而且,市集仅仅是对佣兵之城关闭,而对其他势力其他城池依旧开放,也就是说,深渊完全不会受影响,受到冲击的只会是……佣兵之城。 佣兵之城上空,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等等……” 只是他声音才起,李响的声音就截断了:“不要和我讲道理,我们和你们没有道理可讲,若是觉得不合理,直接开战也行,我深渊自r源时代存在至今,从来不惧怕战争。” “最后,我深渊欢迎虎豹佣兵团来我们的市集做生意,并赠送店铺一间。” 店铺一间是象征意义,对深渊来说微不足道,主要是让虎豹佣兵团每天都可以进入深渊做生意,而不是只有等深渊敲响钟声的时候,才能进去一次。 这算是对虎豹佣兵团昨晚搭救的答谢,毕竟自己等仅仅是食客,虎豹佣兵团就算不救他们,也理所当然。 沈宴张开了嘴:“……” 这惊喜。 失去了佣兵之城的一些客源,但多了一个深渊市场啊,深渊人鬼比佣兵之城不知道富裕到哪里去了,这意味着消费者更多更强。 深渊人鬼的人口也比佣兵之城多,说深渊人鬼的人口不多,是他们这个种族和整个人类相比,而不是和一座城池比较。 佣兵之城安静了一瞬,然后一片哗然。 “为什么?” 宁可放弃他们整个佣兵之城的生意,单独留了个缺口给虎豹佣兵团,就虎豹佣兵团那点产量,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这绝对不是处于利益考量。 而参与过昨晚事件的一些人,心道,为什么?心里没点逼数,肯定和昨晚的事情有关联啊。 昨天治安亭抓的那几个深渊人鬼,身份肯定不简单。 李响宣读完,驾驶着飞空艇飞回了母舰。 那巨大的母舰向深渊返回。 佣兵之城上空,那老者“等等”的声音直接被无视,别人根本不鸟他。 而看虎豹佣兵团笑话的人,瞠目结舌。 最高兴的莫过于虎豹佣兵团的人了。 “这下好了,每个佣兵团损失得多严重。” “以后出任务,走路去吧。” 笋子等笑得小嘴里都能看见舌苔了:“沈宴,我们把生意做到深渊去,佣兵之城的人不来我们这吃饭是不是也没影响?” 沈宴都笑了,揉了揉笋子的脑袋:“不,他们必须来我们这消费,因为他们的卡车渔船坏了,现在只有通过我们带进深渊才能修好。” “至于不给我们提供麦芽的佣兵团,不提供也罢了,反正会有其他佣兵团会补上。” 现在需要求人的,互换了位置呢。 虎豹佣兵团一片欢腾。 而佣兵之城就愁云惨淡了。 不知道多少大佣兵团聚集在了一起,开始商议起办法。 “深渊不对我们开放市集,他们也会有损失,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能有什么损失?他们需要购买的东西,可以从其他城市补充。”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现在的问题吧。” “别人就是不开放市集,能有什么办法?打过去,呵,打得赢吗?” 讨论着,不免又回到深渊为何仅对佣兵之城关闭市集的问题上。 有些人表情就尴尬了。 当然也有讥笑的:“昨晚,虎豹佣兵团的赵阔,宣布对深渊开放虎豹佣兵团的市集,结果一群人兴奋的反对。” “听说,连沉睡的第三序章的传奇都开口进行反对了。” “现在深渊人鬼不过也一样不开放了而已。” 吵吵闹闹,事情大概也弄清楚了。 其实就是因为一件小事引起,深渊人鬼在虎豹佣兵团的铺子消费,然后被人抓进了治安亭,虎豹佣兵团进行了周旋,等那些深渊人鬼回去后,反手同样的一套送给了佣兵之城。 至于为什么给虎豹佣兵团留了一个缺口,这不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事情倒是清楚了,但现在怎么办?” 这些事情,自然是佣兵之城的人需要操心的事情。 沈宴已经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去深渊看他们的新铺子去了。 来到深渊大门,大门依旧关闭,不过和大门上的守卫交谈了一番后,十分顺利的一个升降梯从高大的深渊大门降了下来。 这深渊大门巍峨雄浑得不像话。 机器转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宴:“……” 每次来到深渊,就真的跟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又或者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沈宴以前就觉得,他其实跟接近深渊人鬼的生活方式。 “沈宴,沈宴,为什么这么黑啊?” “就跟有月光的晚上一样。” 笋子他们是第一次来,好奇和疑问颇多。 这时候,李响和阿离走了过来。 笋子牵着的狗,尾巴摇得跟风车一样。 阿离直接看懵了,这狗……这狗有点像他的小怂货,他的小怂货每次也这么摇尾巴。 但长得明明不一样。 充分证实了洗澡和没洗澡的狗,连主人都分辨不出来。 阿离试探的唤了一声:“小怂货?” 狗子拖着笋子就奔跑了过去,一天一夜没见到主人的狗子,热情得无法形容。 李响正对赵阔和沈宴说道:“早上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道谢。” 沈宴说道:“不用客气,你刚才给我们虎豹佣兵团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李响嘴角上扬,其实如果没有他们的事情,虎豹佣兵团自然不会遇到这些麻烦:“无论如何,那个铺子一定收下。” 沈宴心道,肯定会收下的,那个铺子不算什么,能进来做生意才是最关键的。 李响说道:“带你们去看看。” 铺子的位置还不错,周围暗淡的灯光下,有不少人路过,就在街道边上,街道另外一边就是海湾。 而且这个铺子是室内的,大概两百平。 对于一个铺子来说,已经十分足够了。 现在里面十分的空旷,这样也好。 李响说道:“这原是我们家的一个铺子,只是一直空着,所以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时阿离笑喜喜的牵着狗走了过来:“其实我们深渊还有很多人喜欢你们铺子上的食物,只是不敢去那里,没机会尝到。” “天天问我们什么味道。” 都怪他们回来炫耀得太厉害了。 沈宴也有些诧异,深渊中还有人惦记着他们的美食呢。 阿离说完又道:“我的狗现在这么好看,以后还怎么下水叼鱼和咬水鸭子。” “看看这毛绒绒,哈哈,刚才遇到认识的小孩,他们都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我重新养了一只。” 小孩的乐趣永远特别简单。 沈宴继续看铺子,这铺子有两扇门,一扇对街道,也就是对着海湾那边,除了深渊的光线不能太明亮,风景其实还不错。 另外一扇门是在侧边,而侧边就是对佣兵之城开放的市集,现在不开放了,完全就是一座空旷的广场。 沈宴眼睛都亮了起来。 内室,他可以做成售卖商品的超市,专门用来售卖他们独有的商品,让深渊人鬼也体验一下超市购物的感觉。 室外,沈宴给李响说一说,看能不能摆放一些桌子,依旧做餐饮,当然卫生方面虎豹佣兵团肯定得自己承担起责任来。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正式的铺子呢。 第80章 炎黄子孙,传承开启 不管佣兵之城的其他人怎么样,虎豹佣兵团现在是热火朝天。 一是忙着将在深渊的铺子开起来。 二是纺纱织布需要工人,也得招收起来。 原本以为,那些佣兵团不提供麦芽之后,他们的麦芽糖生产会受到巨大影响,制糖的工人得改行去织布。 但现在赵阔又很快的重新找到了新的提供麦芽的佣兵团了,所以原有的制糖工人不用换工作,纺纱织布的工人得新招。 招工人的事情交给了卡帕,还是按照原来的规矩。 如今虎豹佣兵团的工人待遇已经传开了,招人并不难,对于平民来说,什么和深渊人鬼的矛盾都不是最重要的,怎么活下去才是他们想要的,和抵制虎豹佣兵团的那些人,还是有根本的区别。 赵阔带着人在弄新铺子需要的木架,桌凳。 沈宴突然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轻松的状态了,哪怕经历了这件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一股十分隐匿的势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针对着他们。 沈宴走进仓库,敲了敲钱盒子。 “嘎吱”,钱盒子打开一个缝隙,嘟嘟的嘴巴从里面伸出来。 一定是来投喂他了。 沈宴的嘴角抽了好几下,最近嘟嘟躲在他的钱盒子里面,打死不出来。 沈宴试过几次,强行拖出来吧,这小家伙能死死的抱着钱盒子,叫得那凄惨,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明明以前虽然也喜欢待钱盒子,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有吃饭的时候露一张嘴巴出来,以前有空还喜欢到处跑着玩来着。 沈宴揉了揉发疼的脑门,这就是他儿子,他大概有些理解,为什么家里有个问题儿童的家长,有时候会瞬间崩溃,情绪暴躁了。 嘟嘟张了半天嘴,见没有食物喂进来。 “嗷嗷嗷”的叫了几声,又将嘴巴张得更大。 沈宴心道,这都在里面待多少天了? 说道:“你另一个爹回来了,都不出来看看?” 嘟嘟都没扶稳,钱盒子夹了一下脑门,眼神幽怨,那是你爹,你那么想当别人儿子,你去叫他爹。 沈宴:“你爹这次回来,赚的钱都是用箱子抬回来的。” “刷!” 关闭的钱盒的盖子终于打开,嘟嘟从一堆铜鸠鸠里面爬了出来,眼睛都放着金光地看着沈宴。 需要人抬的钱箱子? 沈宴:“……” 真实的上演了什么叫做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沈宴一把抓起嘟嘟放在肩膀上就往外面走。 嘟嘟站在沈宴肩膀上,小脚脚一蹦一蹦的,钱,宝藏,不灵不灵…… 谁有钱谁就是他爹。 在嘟嘟站在沈宴肩膀上时候,沈宴的身体内,微不可查的黑色元素,开始被抽离了出来,向嘟嘟身上吸去。 沈宴走出仓库,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沈宴都愣了一下。 他突然感觉到,他这几天和以前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心情,以前哪怕遇到困难,也不会低沉,一点点小事,都会觉得非常快乐,喜欢和开心的事情共情。 但这几天,看上去完全没事,但即便最开心的时候,心情却总是提不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所有的事情总疑神疑鬼,开始迟疑,开始不自信,开始失去了热血和正义,畏手畏脚。 说起来颇为复杂,但就像是变了一种心境一样。 但现在好了,哪怕是一丝丝的阳光,都能让沈宴感觉到其中的温暖。 脸上的笑容,似乎又带着像以前能感染人的力量。 沈宴走向赵阔,嘟嘟对着赵阔激动得直蹦,钱哪?搬到哪里去了? 赵阔坚毅的面孔居然都带上了一丝暖意,看看,他才出去没多久,他儿子多想他。 沈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诅咒师追查线索?” 事情虽然结束,但幕后之人想要就这么全然脱身,也不可能。 任何人被人算计了,恐怕都不会当没事发生。 沈宴曾经看到过一个定律,名叫六人定律,也就是说,任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带,都可以通过其他六个人来建立联系。 就比如现在,沈宴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算作两个陌生人的人,但他和这个陌生人之间的交际,又肯定在六个人之间,通过这六个人,即可找到幕后之人的存在。 而现在,沈宴和那个诅咒师有了交际,那么这个诅咒师就算六人中的一人。 佣兵之城虽大,但也逃不过这六人定律。 赵阔说道:“再等几天,等他放松警惕。” 沈宴懂赵阔的意思,一个太过警惕的人,会下意识的抹去他和幕后之人的联系,而那幕后之人也会观察沈宴他们的行动,若沈宴他们将目标指向那个诅咒师,对方可能会先一步行动,因为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所以也不知道对方能做到何种程度。 只有等对方都放弃警惕的时候,再来个出奇不意。 沈宴又问了问关于诅咒师的一些问题。 赵阔答道:“诅咒师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职业,一些特别的诅咒仪式十分的隐匿,或通过语言或通过眼神,一点一点的传播进人的灵魂中。” “诅咒的力量如果和灵魂十分类同时,就极难辨别出其是否存在,因为人的灵魂多多少少都会被周围的环境感染,诅咒也以这样的方式伪装隐匿,直到爆发的那一刻,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沈宴心道,难怪他平时一点异常的感觉都没有察觉到,直到在治安亭时,诅咒爆发。 赵阔:“这些微弱的和灵魂类同的诅咒很难从灵魂中彻底拔出。” 沈宴也十分疑惑,他似乎感觉不到心灵上的阴影了,还是说他超强的灵感也无法感知残留在他身体内的诅咒力量? 不行,他得去祠堂烧香请祖宗保佑。 遇事多烧香,准没错。 沈宴向祠堂走去,结果,嘟嘟挣扎着从肩膀上跳下去,直接张开双臂扑向了赵阔。 沈宴:“?” 以前嘟嘟不是特别不喜欢靠近赵阔的吗?每次都张牙舞爪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 难道真的是离开了几天,突然就变得想念了? 嘟嘟抹着泪扑向赵阔,不然,沈宴一定会将他抓进地窖的。 沈宴让赵阔将嘟嘟带好,自己进了地窖。 地窖中,笋子等正拿着帕子,搭了木梯子,擦牌位上的灰尘。 沈宴说,这些叫“牌位”的板子上,一点灰尘都不能有,隔一段时间就得擦一次。 沈宴都笑了,这些小孩也太董事了,但一想到还有个皮得无法言喻的嘟嘟,沈宴的笑容多少都有点僵硬。 他深刻的理会到了家长为什么老是喜欢说,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 这是一种打压式教育,不可取,但家长的心情沈宴是真懂了。 恭恭谨谨的上了香。 心里重复念叨了几句,保佑嘟嘟听话一点,不要再做一些奇奇怪怪得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了。 保佑其他孩子天天开心。 保佑自己万邪不侵。 几个小孩疑惑地看向沈宴,沈宴这是在干什么? 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看上去特别的虔诚? 沈宴睁开眼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围在他周围,歪着脖子疑惑地看着他:“沈宴,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宴一笑,想了想,道:“拜祖宗。” 笋子等还是疑惑:“祖宗?就像我爹我爷爷?可是我们以前也没有拜过啊。” 沈宴说道:“祖宗啊,比这些还要久远和古老。” 沈宴爱讲故事的毛病又犯了,或者说,文科的历史学者差不多都有这样的毛病。 沈宴走上学历史考古这条路,说起来还有一个小故事,那是他小时候一次坐长途火车,火车上临近的位置刚好坐了一位历史教授。 一路上,那位教授热情地给旁边的众人讲解外面能看到的大好河山,讲解它们的历史。 也是那一刻,沈宴懂得了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含义,知道了那些看似普普通通的一砖一瓦,原来背后隐藏着那么多的让人心弛神往的迷人的故事。 是的,心弛神往,沈宴从那时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理想,当一位像那位教授一样的历史学者。 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像那位历史学者一样,侃侃而谈的向身边的游客,旅途上的陌生人,讲述泱泱华夏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 沈宴喜欢给人讲历史的习惯,也是这么来的。 而现在笋子等孩子,就是沈宴的听众。 沈宴说道:“现在我给你们讲讲我的这些祖宗。” “在人类诞生之初,一共有两位领袖,他们被称炎和黄,也就是炎帝神农氏,以及黄帝轩辕氏……” “那个时代,也和现在差不多,十分的混乱和无序,其中有一个名叫九黎的部族,他们有一个如同大魔神一样的首领名叫蚩尤。” “大地征战不断,各部族混乱不堪,人类过着最艰难的日子。” “直到炎帝和黄帝的联盟打败了蚩尤,正式统一了整个大地,结束了战乱,建立起来这世上最了不起的文明……” “炎帝神农氏和黄帝轩辕氏也被人类共尊,是整个人类的先祖。” 一群孩子嘴巴都张大了,人类诞生之初?所有人类的先祖? 沈宴讲的故事可真好听。 沈宴说道:“所以这个文明延续下来的所有人类,都被称为炎黄子孙。” 一句炎黄子孙,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在三万年后。 “而我,身上流淌的,就是这个故事中炎黄的血脉,若有人再询问你们关于我的事情,你们知道怎么回答了?” 笋子等赶紧点点头:“炎黄子孙。” 懵懵懂懂的,似乎听懂了,似乎又没有听懂。 但正因为他们小,或许听不太懂,但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却已经种下。 沈宴最后回答了笋子等刚才问他为什么拜祖宗的问题:“这些祖宗啊,多拜拜,心想事成。” 一群孩子,齐刷刷的目光看向那些牌位。 心想事成? 那他们也得拜拜。 那激动劲儿,看得沈宴都愣了一下。 学着沈宴刚才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多少有点不伦不类,颇为怪异。 “祖宗,保佑我天天有好吃的,有穿不完的衣服。” 笋子小屁股向旁边撅了一下,挤开一条缝:“祖宗,我叫笋子,记得保佑我啊,我想变得特别强大。” 笋子特别认真,因为沈宴说,多拜拜就会保佑他。 因为年龄小,反而说什么相信什么,特别坚定。 沈宴看着有些好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但也没有阻止,炎黄子孙可以是血脉,也可以是一个文化的符号,凡是在这样的文化熏陶下,产生了共同的认同感的人,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自称一声炎黄子孙的。 炎黄文化,是一种包容的文化,就像历史上,华夏大地曾也被外族入侵过,但最后的结果呢? 全部被同化,并被吸入了这个文化的漩涡中。 所以才有了沈宴那个时代五十六个名族的大家庭。 笋子等打打闹闹的拜完,这才向外走去,脸上笑眯眯的,心里都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老祖宗们实现他们的愿望啊。 走出地窖,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开始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吼两句,脚儿还要突然腾空一下。 他们是真的觉得好玩和有趣,所以时不时就要齐刷刷的来一段。 走一路吼一路,哪怕记不住的孩子,也能在这种韵律下,跟着将后面的内容朗诵出来。 就像是沈宴那个时代,经常能看到一群小学生嬉笑着,欢快的突然一起朗诵一段课文一样。 人的思想来源于经历,而有些东西,从小就已经铭刻,就像一把刀,开始雕刻起了灵魂,有了塑造的方向。 这些小孩或许现在仅仅是嘻嘻哈哈当成了乐趣,却不知道,属于他们记忆中最深刻的东西,已经在生根发芽。 沈宴依旧在祠堂中供奉着,赵阔回来后,虎豹佣兵团明明还是很忙,但沈宴似乎却能自己干自己的事情了,因为赵阔会将其他所有人的事情都安排好,根本用不着他拼命的去顾东顾西。 沈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完成七日供奉。 他这才开始供奉而已,就已经有点效果了,等七日后,开启血脉的仪式完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外面,小孩朗诵千字文的声音,沈宴也听到了,他突然有一种,周围开始变得熟悉起来了的感觉。 以前,根本没人知道什么炎黄,没人知道什么华夏文明,但现在,朗朗书声入耳,千古的故事流传…… 沈宴对一排一排的牌位道:“各位听到了吗?我不知道他们的声音似乎能传进梦渊让你们听到,但我可以转述给你们,有一群孩子在朗读着天地玄黄……” 沈宴一直守到香火燃尽才走出的祠堂。 祠堂又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悠远的“恩”声在祠堂响起,然后又归于寂静,就像那个声音从未出现过一样。 沈宴出去后,今日太阳特别温暖,洒在身上十分的舒服。 沈宴想了想,用木盆装了一盆水,晒在太阳下。 笋子等也围过来看热闹。 沈宴垂首念了两句,然后化着一条鱼落在水盆里面。 果然,在水里面居然能畅快的呼吸,就像拥有了鱼的一些天赋。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都没来得及试试自己最新的能力,现在刚好有空。 笋子等:“……” 几个小脑袋都埋盆子里面去看鱼。 “沈宴,是你么?是你就眨眨眼。” “哎呀,以后我还怎么吃鱼啊,一看到鱼我就想到沈宴。” “可别让猫咪过来,在铺子的时候,猫咪最喜欢去玩我们水箱里面的鱼了。” 旁边,正在做桌凳的赵阔眼睛都眯了一下。 唐城的血脉界限? 沈宴的身份一直是一个迷,沈宴身上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秘密,他都是知道的。 而唐城本也是最神秘的一座城池。 沈宴来自唐城? 赵阔走了过去,看着盆子里面游得特别欢快的一条鱼:“从唐城走出来的糊涂蛋?” 声音一落下,木盆的鱼一尾巴扇了一捧水出来。 笋子等笑哈哈的缩着脖子,现在这天气,水虽然不冰冷,但也不暖和就是了。 笋子:“指挥官,不对,我们沈宴是炎黄子孙,才不是什么唐城人。” 其他孩子也一个劲点头:“血脉可古老了。” “源自人类诞生之初。” 七嘴八舌,也没能说清楚明白。 赵阔听得也乱七八糟,炎黄子孙?这又是什么新冒出来的词儿? 赵阔准备问一问沈宴现在是什么情况,唐城的血脉界限他略知道一二。 结果,沈宴就是不变回来,还时不时往他身上铲水,玩得不亦乐乎。 嘟嘟听到声音,从被赵阔搬到院子中太阳下的大钱箱伸出来个脑袋,嘀咕了一句:“成年人,也不懂得害臊。” 不过一想到他自己是怎么被生出来的,好像这的确是小场面。 笋子等也笑得嘎嘎的。 他们虎豹佣兵团又和以前一样开心了呢。 接下来几天,一张一张的桌子凳子被制作了出来,虎豹佣兵团的人现在对制作桌凳都轻车熟路了。 麦芽糖和醪糟依旧每天数量不少的生产着,才回来的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十分惊讶,因为每天都有不少佣兵酒吧的人来他们这搬运醪糟,恩,现在叫米酒,他们也没离开多久的样子,沈宴居然将生意都做到一些佣兵团去了。 这是十分难想象的,因为虎豹佣兵团和铁血佣兵团的的关系,以前其他佣兵团都是会先看铁血佣兵团的脸色和态度,所以要说服这样的生意,可不容易。 卖出去的数量还不少,都是钱。 团里面新添加的几种小餐食,他们也已经知道了,一如既往的美味得难以想象,实在不知道沈宴的脑子里面都装的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若是以前他们或许还会追根问底,但沈宴在他们佣兵团内生活了这么久了,相处得十分融洽,又让他们生活变得更加舒适,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沈宴到底是什么身份,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的,因为……都是自己人了呢。 还有就是,布匹的制作也在新工人的加入后,加快了生产的速度。 多亏他们有空的时候,就会制作一些织布机,不然真不够用。 当然,意外也有,比如每天晚上,笋子等几个孩子都偷偷跑进祠堂,笑眯眯的地拜祖宗。 多拜拜,心想事成呢。 期间,苏牧来找过沈宴一次。 沈宴走出院子见的苏牧,因为院子中有制糖和织布的工艺,是不能让外人随便看的,这是虎豹佣兵团的规矩,沈宴也不能因为和苏牧在达蒙之门认识,就破例。 苏牧的目光十分凝重看向那个被围墙围起来的普普通通的佣兵驻地。 太普通了,甚至比他见过的大部分佣兵团的驻地还要简陋一点。 但他能明确的感觉到熟悉感,这是他每次进入唐城祠堂时的感觉。 为何会如此? 还有这几天,他除了适应这里的生活,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去查沈宴的身世。 但越查越迷糊,一个被捡回来的杂役? 至于沈宴以前的经历,居然没有人知道,这就更加的诡异了。 沈宴问道:“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我还以为你离开佣兵之城了。” 苏牧这才回过神:“佣兵之城其实还不错,正适合我养伤。” 然后说道:“我来找你,还是老问题,你真的和唐城无关?我们唐城人十分注重血脉关系,出门在外,这一份血脉就是唐城人之间最值得信赖的羁绊,所以若有什么麻烦,都会互相提供能力所及的帮助。” 沈宴心道,苏牧能从一位教廷主教出手的情况下逃走,实力自然不弱,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自然好。 但自己真不是唐城人啊。 摇了摇头。 苏牧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总觉得沈宴隐藏了什么。 至于沈宴为什么能开启血脉界限,苏牧看了一眼那个院子,或许答案就在里面。 那里有一种让他感觉十分亲近,但又无比压制他的感觉。 又聊了几句,苏牧化作一只大鸟飞走了。 沈宴回头,正好看到赵阔高深莫测的表情:“刚才那人是唐城人?” 沈宴点点头:“非得说我是他亲戚,这不又找上门来了,你说现在还兴乱认亲戚?” 赵阔心道,的确容易让人误会,都拥有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唐人血脉,其实赵阔也觉得沈宴和唐城有点什么关系才对。 但沈宴又一直否认,按理没有否认的必要,无论沈宴是什么身份,虎豹佣兵团现在都不会介意。 又是一桩让人想破脑子也想不通的疑惑。 两人边说边回去,赵阔顺便问了问地窖的问题。 沈宴:“那是一个祠堂,专门用来香火供奉祖先的地方,我得再挖点通风口,现在一点香火鼎盛的感觉都没有。” 他华夏的祠堂,怎么能这么冷清。 赵阔:“……” 祠堂?香火供奉?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 还有祖宗是不是多了一点,都上千了吧? 赵阔十分肯定,那绝对是一个仪式,因为他能感觉到那里存在非凡的力量,就像一个撕裂的漩涡,撕开了什么地方,打通了一座连接的桥梁。 接下来,沈宴基本都呆在祠堂,他专心挖一些合理的通风口出来。 祠堂的事情没弄好,他都没心情关心其他事情。 这七天,沈宴他们过得倒是心情愉悦,一切重回正轨。 佣兵之城的其他人就过得不怎么舒服了。 深渊是真的对他们关闭了市集,按照时间本到了开市集的时间,但深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真正确定的时候,还是差点气急攻心。 这可怎么办?眼看属于深渊独有的商品,一点一点消耗得越来越少。 更可气的是,赵阔最近几天活动频繁,为啥? 跑去问一些关系还不错的佣兵团修不修卡车,买不买纸笔,虎豹佣兵团可以买的时候多买一些,然后分给大家。 生气的自然是和虎豹佣兵团关系不好的佣兵团,因为赵阔根本就不理他们,没他们的份。 这事儿赵阔和李响商议过,深渊能做生意赚钱,又能拒绝佣兵之城,所以对赵阔的提议,深渊也没有拒绝。 那些赵阔上门的佣兵团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算是不用为这事担忧了,然后用一种看好戏地态度看着其他吃瘪的佣兵团。 佣兵之城的佣兵团,除了个别友好的之外,大部分都在互相防备着对方,存在竞争等关系。 以这种奇怪的方式,一直生活在一起。 有人吃瘪,绝对少不了看热闹的人。 原本虎豹佣兵团成了唯一和深渊通商的佣兵团,自然会引起大家的不满,被所有人对抗。 但赵阔拉拢了一些,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现在佣兵之城的情况就微妙了,想要一块铁板的挤兑虎豹佣兵团,恐怕不行了。 而且想要搅黄虎豹佣兵团和深渊的通商,恐怕其他得到好处的佣兵团也不会同意,不然他们连唯一和深渊贸易的渠道都被堵死了。 反正现在,各佣兵团对虎豹佣兵团的态度,出现了一些分化的情况。 从城门口铺子上的生意又好了一些就可以看出来一二。 其实沈宴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成为代购的一天。 赵阔倒是懂得拉拢一部分,分化一部分,反正就是不让其他人团结成一块来对付虎豹佣兵团,这样复杂的情况下,他们就有了生存的空间。 最近上门找赵阔的还不少,都是想通过虎豹佣兵团购买一些深渊商品,哪怕对虎豹佣兵团再不满,至少此时,他们都得和颜悦色,将那些内心的想法憋回去。 而在这些来人中,让沈宴惊讶的是,铁血佣兵团居然也来了。 虎豹佣兵团的人表情就古怪了,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的憋屈,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来人带队的是一个老者,名叫赵宗同,算起来是赵阔的叔公了,是赵阔的爷爷的兄弟。 赵宗同也颇为感叹:“当初你带着人离开的时候,我还记得你们的愤怒。” “被驱赶,被否定,估计放在谁心里也不好受。” “那时,团里有不少兄弟挽留你,但谁也没想到最后闹得那么决绝。” 赵阔没有说话,铁血佣兵团十分复杂,当时一部分人想要驱逐他,但也有一部分想要挽留他,叔公赵宗同算是其中一个,他十分欣赏赵阔的实力和潜力。 但正因为赵阔的实力和潜力,让团里很多人产生了畏惧,一个活着的年轻得无法想象的第三序章的传奇。 职业者一但度过了低序章的第七序章,每升一个序章就难能登天,在赵阔势如破竹的晋升速度下,不知道多少人心有余悸,也在有心之人的故意的挑唆下,恐惧产生。 因为赵阔和荒城走得太近了。 与其说赵阔是一个佣兵之城的佣兵,不如说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荒城的野蛮人,一个很可能且有实力成为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的野蛮人。 不仅仅铁血佣兵团内部拿不定主意,连其他佣兵团也恐慌。 最终,在赵阔带人抗击入侵的半神依喜的一战中,有人抓到了赵阔的把柄。 那一战死了一些人,所有的矛头指向了赵阔,控诉他指挥不力。 但与半神依喜的对战,哪有完全不牺牲的可能。 等赵阔联合灵族的白王肖凌尘,以及深渊的舰队将半神依喜击退后,各自返回自己的驻地,白王肖凌尘成了灵族的英雄,深渊的带队者也受到了深渊人鬼最热闹的欢呼。 而赵阔带着人回到佣兵之城,却被各佣兵团以指挥错误为借口,陷入了困境。 当时回来的人,迷茫,不可思议。 但连铁血佣兵团内部也出现了斥责赵阔的声音,甚至成了所有佣兵团中说话声音最大的,其他佣兵团自然借此机会跟上。 更重要的是,铁血佣兵团那些沉睡的第三序章,保持了沉默。 这代表了什么,赵阔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在所有人或嘲笑或叹息的声音中,赵阔带着一些伤员从铁血佣兵团出走,重新建立了虎豹佣兵团。 至于没有跟他走的兄弟,赵阔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生在铁血佣兵团,长在那里,家人朋友儿女都在那里,那里才是他们的家,舍弃的决定实在太难。 他们对赵阔的挽留,赵阔都拒绝了。 那时的愤怒可想而知,在那一刻,赵阔也不再觉得他是铁血佣兵团的人,最后的归属感已经消失。 说意气用事也好,愤怒不平也罢,反正就那么在一群人的激将,本该最亲的人的漠视下,赵阔选择了从新开始。 赵宗同的声音,如同带着人又回到了那一年。 当然,此时每个人的心情又各不相同,比如虎豹佣兵团的人,那时多少人看他们笑话,可是他们现在过得越来越好了,甚至铁血佣兵团的人都必须上门来找他们了。 他们相信赵宗同的到来,绝对不是想念他们了。 赵宗同继续道:“这是笋子吧,当初还是个才会走路的小娃。” 笋子十分疑惑,他根本不认识这人,他离开铁血佣兵团的时候,太小了。 还是蝗崽提醒了一句:“你爷爷,亲爷爷。” 笋子的父母战死在那一战中,临终前将笋子托付给了赵阔。 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在铁血佣兵团的待遇可不怎么样。 但哪怕如此,也比跟着前途不定的赵阔好。 但笋子的父母是跟着赵阔作战,这一战又被定性为错误,笋子的父母自然也会被安置一些作战不利的名声,所以很多人会闲言碎语的在笋子面前说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笋子的心病也是在那时候无意识的种下的,凡是说他无父母的话,他都会变得十分的伤心。 也是这样,赵阔才不得不将笋子也带走,其他孩子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父母战死,又背上污名,不可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那时的铁血佣兵团的气氛就是如此,撕裂,互相针对,内部矛盾触目惊心。 笋子疑惑:“爷爷是什么?反正我又不认识,铁血佣兵团的人都是坏人。” 在他最需要庇护的时候,视若无睹,他算是对铁血佣兵团最无留恋的小孩了,因为其他小孩在那里或许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但他没有。 一片安静。 赵宗同张了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那时的铁血佣兵团跟疯了一样,撕裂成了两半,无辜的孩子被波及。 当时包括他在内,也仅仅是想平息那一场纷乱,但却忽略了带给他人的伤害。 那一场纷乱比想象中可要严重得多,堂堂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差一点分裂成了两半。 也是在赵阔离开后才得以平息,那些揪着不放的人似乎也偃旗息鼓了,似乎他们的目的也仅仅是将赵阔赶走而已。 海莉丝夫人和奥莱是当时的主力,但更多的是害怕赵阔这个血统更偏向荒城的野蛮人掌了大权的其他人。 现在想想,那时的分裂都让人心惊胆颤。 赵阔突然开口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若铁血佣兵团的有些人真觉得愧疚,就对曾经那些兄弟好些吧。” 赵宗同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了一声:“我也不瞒你,这次前来算是团里默许。” 犹豫了一下:“如今团里出现了一些问题。” “上一次奥莱勾结罪城的人祸乱佣兵之城,最后他被击杀罪有应得。” “海莉丝夫人作为他的嫡亲,虽然没证据证明海莉丝夫人参与了此事,但团里的生意却不能再由海莉丝夫人继续打理了。” 奥莱当初的那些话,的确太触目惊心,教廷盼着铁血佣兵团败落,分裂,然后依赖教廷。 所以团里的一部分人开始联合起来警惕海莉丝夫人,这才导致了海莉丝夫人失去了手上的权力。 赵宗同:“但我们团内的生意不知道从何时起,一大部分竟然都和梵帝城的贵族有关。” “团内的生意不再由海莉丝夫人负责后,梵帝城的贵族就完全切断了和我们的生意往来,那些为了这些生意而购买的场地,设备,招聘的工人,一时间全部没了价值,甚至成为了拖累。” 赵阔看了一眼赵宗同,一大部分生意和梵帝城有关?这一大部分到底占到了多大的比例? 能让铁血佣兵团拉下脸来找自己,这个比例恐怕不会低。 赵宗同继续道:“虽然这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和损失,但我们铁血佣兵团的底蕴还在,影响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但,我们剩下的产业,除了麦田和矿产,最多的就是渔业。” 渔船都是从深渊人鬼那租借的,好死不死,他们的租期要到了。 如今深渊人鬼拒不开市,他们就无法续约继续租借这些渔船。 也就是说,渔业他们马上也要失去了。 赵阔大概知道了铁血佣兵团为何上门了。 这是想要通过虎豹佣兵团牵线,帮他们继续和深渊续约。 深渊的租约是需要签订灵魂契约的,到期不归还,估计要被灵魂反弑死一大片。 无法续约就必须归还渔船,也就意味着,这么大一笔的渔业收益也没有了。 铁血佣兵团现在本就特殊时期,现在又来一重击,可不就成了雪上加霜。 哪怕是为了这笔数目可观的生意,他们也必须找上虎豹佣兵团。 赵阔嘴角突然上扬了起来:“当初海莉丝夫人来铁血佣兵团的时候,我记得团里都是欢天喜地的气氛。” 赵阔说道:“有了梵帝城这条关系,怎么反而越来越不行了?” 铁血佣兵团的人:“……” 赵阔继续道:“我知道你来是想让我看在曾经的兄弟还有那么多在铁血佣兵团的份上,帮这一个忙。” “但……他们真到吃不上饭的时候了?还是仅仅是铁血佣兵团舍不得渔业的利益?” 既舍不得利益,又想要脸皮,所以用以前的兄弟当挡箭牌。 两人正要说点什么,这时,突然地面一阵晃动,大地裂开了。 不对,没有裂开,仅仅是灵魂让他们感知到,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有一座只有灵魂才能看到的香火缭绕的宫殿自巨大的裂缝升起。 九只巨鼎立于宫殿周围,一金色神龙缠绕而上,盘于屋顶,自宫殿中,玄鸟飞腾而起,盘旋在上空。 赵阔不由得看了过去,这不是沈宴弄那个奇怪仪式的地方吗? 沈宴现在也是懵的,今天是第七天,完成开启血脉界限的最后一天,他刚上完最后一只香。 但开启血脉界限,这么大阵仗的吗? 炎黄之神龙,华夏之玄鸟,定九州之铜鼎,还有那香火鼎盛的宫殿,什么情况? 一切都投影在了灵魂中,让人瞠目结舌。 沈宴吞了吞口水:“我的个祖宗。” 第81章 新的3000职业序章 宫殿宛如庙宇,神秘而威严。 神龙盘于屋顶,玄鸟飞翔于天空。 这还没有结束,随之而来的,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 化作那宫殿柱子上或者墙壁上的图案。 这是一座充满古老的华夏气息的宫殿。 沈宴看得瞠目结舌,十二地支,这是传说中的华夏守卫神兽,它们贯穿了整个华夏文明。 沈宴现在懵得很,眼前的这种灵魂风暴组成的宫殿,到底是什么? 因为是灵魂风暴构成的宫殿,所以一切物质是无法阻断它的,那就那么虚幻而真实的重叠在大地上。 巍峨,壮观。 有一种让人膜拜的冲动。 而且……一开始,众人只觉得那里有强大的灵魂风暴形成的域,让很多的强者投来疑惑的目光。 但现在,连普通人,灵魂力量不强的人也疑惑地看了过来,因为那座无法描述的宫殿在灵魂上的投影越来越清晰。 他们眼睛看不到,但灵魂上开始出现具体的投影了,就像是强行打印在每个人的灵魂上,不看都不行。 震惊! 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世界有很多无法理解之事,超凡的神秘力量无处不在,但此刻,他们实在无法想象,映射在他们灵魂上的,到底是什么。 从未见过的建筑,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美感和神秘感,庄严得不敢亵渎。 此时,沈宴的位置刚好在这宫殿里面。 宫殿里面也开始出现了变化,一座一座泥塑开始出现,这些泥塑就像供奉在庙宇中的仙佛神圣,但更加的惟妙惟肖。 沈宴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说不出话来,这不是……这不是他供奉的那上千祖宗吗? 沈宴抬头时,这些泥塑神像已经端坐神龛。 一排又一排,一列又一列,俯瞰众生,俯瞰前来上香祈愿的信徒。 点点香火缠绕,让他们似佛似圣,飘渺得如坐云端,让沈宴都分不清是真的这些祖宗都来了,还是仅仅是一些泥塑幻想。 这时,赵阔刚好走进地窖,提起沈宴就往外面走。 估计是担心沈宴出意外。 沈宴现在“痴呆”得根本就没有反应,被赵阔带出去后,发现所有人也和他差不多。 全都抬头仰望,一幅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的表情。 这一刻,整个佣兵团之城都是静态的一样。 何止佣兵之城,离得近的灵族,不知道多少人齐刷刷地看向佣兵之城。 离得远的英灵,更是瞳孔都在无限放大地看着这个方向。 “咚!” 这时,自那巍峨的宫殿之中,有钟声响了起来。 洪钟大吕的钟。 钟,在华夏的文明中,是最古老的乐器,也是最神圣的祭祀用具,一般在祭天祭神祭祖等重要场合中使用。 可以说洪钟大吕,是华夏文明的一个符号。 在荡漾开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那宫殿的上空开始出现了“奇怪”的画面。 有巨人持斧劈混沌,有人首蛇身的神女捏泥散四方,有滔天洪水自天降,有慈母踏神鸟以石补青天。 有燧皇取火燃薪传万世,有伏羲八卦演天地时辰四季规律,有神农尝百草定五谷,有大禹治水划五湖四海百川归流,有仓吉造字惊天地泣鬼神风云变色…… 众人表情已经痴呆:“……” 他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沈宴已经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 华夏文明的起源,炎黄子孙的溯源。 “咚”,再一次,洪钟大吕之声。 不过这一次,似乎多了编钟之声,一串一串的编钟的敲击之声,清脆悦耳,让人使劲的想要去听,如同历史的洪流在重演。 宫殿上空的画面也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人类开始出现男耕女织,兵戈铁马。 神禽异兽目不暇接。 九头的相柳,地犼獬豸,大凤重明鸟,狐生九尾,鸟有独足,龟有蛇尾,虎有双翅…… 这是山海神话时代。 “咚”,第三声钟声响起,夹杂着丝竹之声,靡靡之声,让人神魂荡漾。 天空的画面继续演化。 人类由部族演化到城池,再由城池组成王朝国度。 锻者以天下之铜铸九鼎以镇九州,文者在青铜之上铭刻文字,再到文字篆刻在竹简之上,竹简以丝线捆绑,契而成书。 女子种桑养蚕,织布添锦。 更有神人征战大地,有骑牛老者带一弟子玄都,高座闲谈,有威严中年携十二弟子斩杀破劫,有背负四剑的青年踏金鳌自东海而至,立剑阵让苍天变了颜色。 这是夏商周的时代。 “咚!”洪钟大吕之声,再次响起,如有琴师抚琴和乐,让声音更加的妙曼生姿,鸟兽似都在顿足聆听。 天空的画面开始出现变化。 人类以砖石建万里围墙,集天下之兵刃锻巨大的金人九只。 人类袖袍长舞,帛书万卷在柜。 有人以树皮渔网制纸张,有人以泥土成块印万字,美丽的烟花第一次出现在天空…… 更有妙曼的神仙传说自此开始,那充满幻想的仙庭神宫,成为了历史长河上永远不灭的话题。 人类划分仙庭,分三清,六御,四职功曹,五方五老,六丁六甲,九曜星,十方天尊,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 这是秦汉神话的时代。 钟声不停的在响起,画面不停的在流转。 别人或许看不懂,沈宴却已经激动得无法自己。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声音,都是炎黄子孙的记忆,是华夏文明璀璨的光芒。 而其他人现在的震惊也是无法形容的,哪怕是赵阔这样的第三序章的传奇,因为这精神风暴持续太久了,这么辐射辽阔的精神风暴,居然经久不息,这是如何做到的? 除了沈宴,估计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这是多么莫大的悲哀。 但哪怕仅仅是震撼住沈宴一个人的灵魂,沈宴也觉得够了。 这是属于他的文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还在快速演化,直到异象结束。 众人:“……” 其实哪里只有沈宴震惊,因为在异象结束的时候,众人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信息,就像灵魂形成了声波向四周扩散,凡是有灵魂的存在,都会听到这些信息。 沈宴也得到了同样的信息,嘴巴张得都合不拢。 是职业,新的,以前未出现过的职业。 风伯,雨师,龙王,河伯…… 山神,土地,灶王…… 方士,力士,巫…… 诗人,词人,曲作家…… 画家,琴师,执棋人…… 剑士,刀客,拳师…… 太多了,信息太多了,哪怕仅仅是职业的名字,也让人头昏脑胀。 知道这有多让人震惊吗?就像暗月教派,因为出现了一个神女神子的职业序列,曾经让暗月教派风靡一时,虽然有背后推动的原因,但也可见一个新的职业的出现,可以引起多大的轰动。 但现在,多得他们一时间都理不清楚。 疯狂,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人疯狂了,虽然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这样的信息是真的还是虚假的。 沈宴也快疯了。 这是一个完整的,全新的,职业体系啊。 和仅仅出现其中一个新的职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沈宴以前还在奇怪,为什么这个世界明明和他的那个时代有很深的联系,但为何佣兵职业都十分的西化。 无论是尸语者,通灵师,还是哨兵,魔女,囚徒,这些一看似乎和沈宴熟悉的文化都有些不同。 原来,他熟悉的职业都在这里了。 沈宴现在脑子也十分迷糊,这些熟悉的职业名字,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神话,武侠,历史,艺术这些似乎都包括了。 但无论是神话,还是真实的历史,自然也都是华夏文明的一种。 谁敢说这些神话和华夏文明没有关系? 沈宴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此时的情绪。 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这些很可能都是他建立了这么一个祠堂搞出来的。 真的,他从未想过会搞出来这么大阵仗。 看看,那巍峨的宫殿,还矗立在那里呢。 让沈宴觉得,半个华夏都在那里了。 笋子等小孩,嘴巴也是张大得跟能塞进去鸭蛋一样,那里是他们的驻地啊,这宫殿就重叠在他们驻地上面。 使劲的揉眼睛,但根本没变化,根本不是用眼睛来看,闭上眼睛依旧能在灵魂上进行投影。 众人:“……” 那宫殿就那么在那里不消失了? 不可能啊,人的灵魂力量是有限的,维持这么强大的灵魂风暴,不可能永无止境啊。 这绝对是让人癫狂的一天。 也有人稍微清醒了一些,疯狂的向这边赶来。 围着观看了起来。 这绝对是一个奇迹。 混乱,嘈杂,激动。 但他们又无比熟悉一件事,看热闹是会死人的,特别是好奇无法理解的事情的时候。 暂时,仅仅是围观。 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印章,以超出灵魂感知的速度,直接向沈宴印来,印在了沈宴的额头上。 没有声音,但沈宴如同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倒退了好几步。 额头隐隐作痛。 赵阔皱眉地扶了一沈宴,然后就看到了沈宴额头上被那印章留下的图案。 那是一条龙和一玄鸟的图案。 沈宴也懵了,脑海中响起了巨大的庄严的嗡鸣之声。 这些声音很多,就像上千人在对沈宴说着话。 “继往圣之绝学,续炎黄之血脉。” “吾之思想,需后继有人。”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蛮夷之地,无不驯服者。” “驱敌寇,固边疆……” 沈宴使劲的摇着脑袋,若是有一千个人同时在你灵魂里面叨叨,估计都得很他一样。 沈宴倒是忘记了,华夏文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非常的注重传承,注重延续。 沈宴告诉这些老祖宗,华夏没了,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江山他们的诗词歌赋等等全没了,没有人知道这些了。 这些老祖宗怎么可能甘心。 沈宴赶紧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有空就给你们宣传宣传。” 脑海中的声音依旧嘈杂很大,时而如同雷霆,时而如怒涛。 沈宴:“不不不,我尽力延续华夏传承。” 脑海中的声音好像小了一点。 “我榨干身体的最后一滴血液,时刻不忘重任?” 又小了一点。 “我以此为一生的重任,死而后已?” “肝脑涂地,粉身碎骨,马革裹尸?” 沈宴不断的赌咒发誓。 脑海中那些低语这才消失,甚至变得悦耳了起来? 这是一种灵魂的感触,就像是突然通体舒畅,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大夏天口渴到极致的时候,吃到了一个冰镇的又甜又爽口的西瓜。 沈宴都有些愣,这时,他也发现了蹊跷,在他不断赌咒发誓答应的时候,自那巍峨的宫殿中,有一丝丝玄黄之气凝聚的丝线,连接到了他的额头的图案上。 画面特别奇怪,金色的游丝和他的额头连接在一起。 沈宴心道,这是什么? 他才这么一想,突然一个答案就出现在了沈宴脑海中。 沈宴惊讶莫名,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这个答案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不对,是答题通过他额头的丝线传送到了他脑海中,几乎没有时间差。 沈宴先是看了一眼那巍峨宫殿,然后才分析刚才得到的信息。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段无法翻译成具体句子,但意思又十分明确的信息回馈。 大概意思就是说,他现在和华夏的传承相互连接。 正确的传播华夏文明,沈宴也将从中获得好处,具体的就是,只要让一人成为华夏体系的那些职业者,沈宴就能从对方增长的实力中,活得万分之一的力量。 老祖宗的意思十分明确,翻译成白话就是:“沈宴,想要实力想要变得强大简单得很,你以后只要专心延续华夏传承就行了,忽悠进来一个,实力就增长一分,十分有盼头哦。” 沈宴也是一喜,但仅仅分得对方万分之一的力量,是不是也太少了? 比如他想拥有赵阔那样第三序章的实力,岂不是得成功忽悠一万个赵阔才行? 天,这世上一共有没有一万个第三序章都是个问号。 沈宴的疑惑才出来,又得到了答案。 所谓的万分之一的力量分成,是永久的,比如一个人成为了华夏体系的职业者,他一开始是第九序章,沈宴能分成到的力量自然很少,但随着这个人成长,沈宴还能继续分到相应占比的力量。 沈宴:“……” 这些老祖宗也太贼了,也就是说,忽悠人进入华夏体系还仅仅是开始,还得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这样沈宴才能有更多的持续分成。 积少成多,沙土也能变高塔。 这是准备将他当牛使啊,虽然越努力的忽悠人的确也能收获更多。 沈宴用手抓了抓额头散发出来的金色丝线,结果手直接穿了过去,并非实体。 这丝线着实有意思,除了将他和华夏传承的气运连接成一体,还让他跟连接上了智库一样。 沈宴继续通过金色丝线将自己的诉求发送出去:“身为炎黄子孙,华夏儿女,对于续接传承我自然责无旁贷,但我虽然有心,可就我现在这实力,怕是有心无力,这世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随时都会丧命,我要是遇到了危险,估计还没来得及求救,就已经死了。” 沈宴将这样的信息传递了过去,啧,虽然觉得已经受到了老祖宗的庇护了,但都是自家老祖宗,他贪心的多要点好处也能理解的是吧?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沈宴又加了一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是独苗苗,死了就真没了。” “老祖宗,你们不疼我,还能疼谁去?” 沈宴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了,这时,那巍峨的宫殿中,又有几根玄黄丝线连接到了沈宴的额头。 沈宴一愣,然后脸上狂喜。 这时,旁边的赵阔拍了拍沈宴的脸。 沈宴现在的状况很奇怪,口中说着胡乱的话,手在空中乱抓,表情还变幻频繁。 沈宴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而不远处,不知道围了多少人。 全都在看那投影在他们灵魂上的巍峨宫殿。 甚至有人已经鼓起了勇气准备进去探险了。 但这里可是虎豹佣兵团的驻地,私自闯入的话,被击杀了连狗都不会理会。 虎豹佣兵团的人其实也挺紧张,刚才他们脑子里面突然得到的信息,那数量惊人的从未听说过的职业啊,虽然只是名字,也没有具体的内容,但已经足够让人前来冒险探索宝藏了。 那职业数量之多,多得他们都没能记住。 沈宴倒是不觉得这些人进去能有什么收获,因为老祖宗都说了,哪怕是沈宴忽悠来的人,也必须是正确接受过华夏文明的人,才有被他们考虑的机会。 也就是说这些所有的华夏体系的职业,都有一个前提,得有一颗华夏儿女的心。 不然这传承白给啊?华夏的传承从来都不仅仅是力量体系的传承,还有思想和文化。 沈宴忽悠进来的人,能不能得到传承,就看这些老祖宗的挑选了,恩,也就是看不看得上眼。 现在,这些佣兵进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当然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么随意进,不然虎豹佣兵团的驻地算什么? 什么人都可以来去自如之地? 赵阔的眉头皱了起来,对着那些跃跃欲试的人道:“若想要尝试,先通知人替你们收尸。免得还需要费力气将这些人的尸体丢出去。” 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了众人头上。 说话的可是一位传奇,没有人敢不当一回事。 哪怕是沈宴都十分确定,要是真有人敢闯进来,赵阔必定会击杀对方,赵阔可不像沈宴,还会犹豫生命的可贵。 气氛一时间变得冰冷了起来。 若其他佣兵团的第三序章不出来,赵阔基本等于是无敌的存在,而其他第三序章从血棺材出来一次,代价十分的沉重,所以必须得权衡利弊,首先要考虑的是值不值得。 当然赵阔也不是嗜杀的人,这些人远远地看着,只要不踏入虎豹佣兵团的范围,他也难得管。 沈宴看了一会儿,周围这么多目光,他倒是不好尝试刚才从老祖宗那死乞白赖要来的新能力,想了想,向仓库走去。 边走边对老巫师乌瑟尔问道:“血棺材是什么?” 沈宴上次从赵阔的话中就注意到了这么个东西,佣兵之城并非赵阔的实力能够完全碾压的,还有在血棺材中沉睡的其他第三序章。 但赵阔这么大张旗鼓的碾压其他佣兵团的人,也没见有人出来主持公道,所以沈宴才有此疑惑。 乌瑟尔答道:“血棺材是来自旧日废墟的破棺材,因为旧日的力量,让它具有十分强大的污染力,但不知道从哪一个时代发现,第三序章的职业者躺进这样的血棺材里面,也能长生不死。” 沈宴都惊讶住了:“长生不死?” 乌瑟尔啧啧的笑道:“理论上的确如此。” “但血棺材的污染力涉及到了旧日,即便是第三序章的职业者也不能长期抵抗,在里面待得越久,越容易变成没有理智的嗜血的血尸怪物,这也是血棺材名字的由来。” “所以,躺进去的人在感知到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提前结束自然的生命。” “血棺材的数量相对来说还挺多,若真能无后遗症的长生不死,又哪来那么多人去跪求盖亚殿下。” “真正能达到不死的,现如今知道的,也只有不老传说波次殿下的长生玉俑,以及王储盖亚殿下的蛇蜕长生术。” “盖亚殿下的蛇蜕长生术是最难理解的存在,估计盖亚殿下自己都未必弄明白了,在我的那个年代,盖亚依旧在用活人实验这传奇遗术,不过这些人都是求着哭着去当实验品,因为即便无法获得长生,盖亚殿下也已经能让他们以最年轻的外貌和最充沛的体力活着。” 沈宴:“……” 盖亚殿下居然还是一个成功的美容整形师,甚至更加的厉害,寿命不增加的情况下让人保持年轻时的身体活力? 有人哭着抢着去当实验品,也十分好理解,在沈宴那个时代也有不少人花钱去做美容手术,效果还没盖亚殿下的好。 沈宴问道:“使用血棺材的人,有没有没来得及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果变成血尸的?” 乌瑟尔“啧啧”的笑得特别有深意:“人都是贪念生命的,特别是强者。” “曾经有不少人提议过毁掉所有的血棺材,但因为一些原因和私欲,最终也没有达成一致。” 沈宴心道,看来血棺材也可能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灾难,想想也是,一个嗜血的第三序章的血尸? 太可怕了。 这时,沈宴走进了仓库,仓库中笋子等正趴在窗口看热闹,他们这些小孩机灵得很,一出事都懂得找地方躲起来,不给大人添麻烦。 见沈宴进来,笋子赶紧对沈宴招手:“沈宴,快过来,外面这个大房子好奇怪呢,就这么冒了出来。” “咦?沈宴,你额头上怎么有奇怪的图案?” 沈宴一笑,用手摸了摸额头上面刚才多出来的几条金色丝线,别人应该只能看到那图案,而看不到这些连接那座宫殿的丝线。 沈宴向前走去,嘴里低语了起来,不过几步,沈宴突然化作了一只大鸟,大致比老鹰要雄壮不少。 扑腾着翅膀。 这其实是逍遥游的力量,他在刚才身体舒畅的时候,突然明悟了一些东西,以前只能变鱼,现在连鸟也能变了。 笋子等人都看傻眼了,小手在身体两边一个劲挥动,似乎要学着沈宴一样变鸟。 仓库空间不够,沈宴变的大鸟差点撞墙上,但在撞上去的时候,又化作一只勇猛的老虎。 利爪,力气都十分的惊人,若是用附魔仪式将灵魂力量附着上去,估计能将一般的佣兵抓成白痴。 这是那巍峨宫殿后来飘出来的丝线赋予沈宴的新能力,也就是沈宴那时说自己太弱随时要被人干掉,从老祖宗那讨要到的好处。 十二地支的力量。 所以,沈宴现在不仅仅会变老虎,十二生肖他都会变。 哪怕在小小的仓库里面,也可以十分灵活起来,不过沈宴运用得还不算十分熟悉。 但新奇到不行,原来人真的可以变化莫测,就像孙悟空的七十二变? 不对,应该更像八戒的地煞三十六变,都含有一个“地”字。 其实,在沈宴那个时代,在梦渊被证实存在后,有一个学术流派发表过这样一篇文章。 既然梦渊被证实存在,也找到了庄周是第一个将声音传进梦渊的证据。 那么除了庄周之外,在这么长的悠久的历史过程中,就真的没有其他人也将声音传入了梦渊? 又或者是,有这样的存在,只是还没有被证实而已,毕竟灵魂的力量在不可见的状态时,哪怕当事人用文字记录下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当成不被理解的天马星空的幻想。 从这个猜想为出发点,这个学术流派又引用出了这样一个猜测,古时候那些不被人理解的文献记录中,是不是有一部分神奇的记录,其实是真实的。 其实就是那些能连接梦渊之人的别样人生。 这一理论,哪怕是当时的科学派,都无法反驳,所谓科学,也是有局限性的。 就像沈宴现在,说《西游记》完全是不真实的幻想吗?但沈宴现在自己都能变化了,那就没有理由去否定那些不被理解的记录。 要是这个理论是正确的,那就有意思了,华夏的历史或许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有趣。 此时,仓库里面一片混乱。 笋子看着沈宴变得的小老鼠,眼睛都快揉坏了。 沈宴心道,他大概知道老祖宗给他这好处的原因了。 这可是逃命的绝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做到飞天遁地,上山下海。 只要机灵点,逃起命来还真没那么容易被抓住。 等沈宴变成人,几个孩子跑了过来,激动得脑袋直摇摆。 他们家沈宴现在好奇怪,不仅仅能变鱼和鸟,还能变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沈宴沈宴,我们也要学。” 沈宴心道,这些孩子能不能变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这些孩子可以发展成华夏体系的职业者。 若是不能,那些老祖宗也不用煞费苦心地让他去发扬和传播华夏文明。 沈宴心道,发展一个就多一份力量,还是长久蓄电,自己要是发展千千万个职业者出来,啧,就算每天睡觉都在快速变强。 但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数量问题,一个个忽悠,这得忽悠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他达到躺赢。 得想个办法。 第二,并不是忽悠进来就行,还得让对方对华夏文化有认同感,对炎黄子孙的身份充满骄傲。 必须是真心的,并非嘴上喊喊口号就行。 沈宴相信,那些老祖宗的眼睛毒辣着呢,可不会仅仅只看肤浅的表面。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沈宴看着窗外巍峨雄伟的宫殿,正了正精神,华夏文明源远流长,本就不是偷奸耍滑那么简单。 积沙成塔,脚踏实地,一点一点的来吧。 先就从这几个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小家伙开始。 沈宴问道:“也想拥有这些神奇的能力?” 笋子几人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那你们得多了解华夏的文化,这样才能得到老祖宗的认可,早日成为炎黄子孙。” “恩,再多拜拜祖宗,估计也能有点效果。” 谁还不喜欢孝顺的乖孩子。 笋子笑得乐开了花,他们有拜祖宗,晚上还偷偷去拜呢。 沈宴现在也是颇为精神抖擞,早日培养出一个华夏体系的职业者,他也感受感受沾华夏文明的光,沾祖宗的光,获取力量来源的滋味有多喜人。 他得加把劲。 沈宴:“千字文背得如何了?” 一个个小孩赶紧回答了起来,进度各不一样。 沈宴想了想,开始给这些孩子讲起了千字文。 千字文作为启蒙盛典,本就是传承华夏精神的一种不二之选。 “上次讲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一次我给你们讲讲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这句话的意思是太阳正了又斜,月亮圆了又缺,星辰布满在无边的太空中……” 沈宴突然觉得自己跟一个教书先生一样。 这个念头一起,沈宴自己都愣住了。 如何快速的传承华夏文化?有什么比当一个老师来得快捷,这些东西本就只有自己能教,也假手不了他人。 若是能创建一个炎黄学校就好了,到时候都不用自己到处去忽悠人,有了些成就后,别人说不定求着送上门来。 他也相信,华夏体系的那些职业,定也是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还能顺便赚一点学费。 也方便祖宗们考察学校的学生合不合格。 沈宴眼睛越来越亮,这绝对是一个续接和将华夏文明发扬光大的好办法。 难点就是,现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成果,吸引不来人。 沈宴笑眯眯地看向笋子等人:“来来来,我继续给你们讲。” 沈宴也不能讲得太多,都是些小孩,记不住那么多。 还好沈宴讲得颇为有趣,几个孩子听得贼开心,估计跟在路边听云游诗人讲故事差不多吧。 等沈宴讲完,外面的人群依旧很多,甚至更多了一些。 沈宴看了看那庄严的宫殿,估计这几天都别想安静了,只有等所有人都习惯了才会好一些,佣兵之城的佣兵也没那么闲,还得赚钱过日子。 当然出了这么异常的大事,没人来蹲守,没人有点想法,也不可能。 也亏得有赵阔镇守着,不然就虎豹佣兵团这样的小佣兵团,早被人铲平了。 赵阔这几天估计都无法出门。 对沈宴影响倒是不大,反正他也就加把劲先将还不存在的炎黄学院教出来几个楷模再说。 到了晚上,虎豹佣兵团周围都人山人海。 讨论声不断。 一是讨论他们面前,投印在他们灵魂上的宫殿到底是什么。 二是讨论他们脑子中被灵魂波澜传递的那些职业,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些职业的具体内容是不是就在这灵魂风暴形成的宫殿中。 若说没有点想法,绝对不可能,只不过是碍于赵阔的震慑。 还有就是,因为深渊关闭市集的原因,现在不少佣兵团有求于虎豹佣兵团,他们更不敢将一些目的表现出来,因为以赵阔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多思考,直接不会再帮忙代购。 晚上,沈宴去地窖上香,虽然血脉界限的七日供奉已经过了,但这给老祖宗上香的事情却不能停下来。 沈宴看着香炉里面插得满满的香:“……” 笋子等小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沈宴,我们今晚上就睡地窖。” “我们要守在老祖宗旁边。” 沈宴都笑了,就这些小孩的真诚劲儿,沈宴觉得,老祖宗要是都不投来关注的目光,都说不过去。 华夏文明重孝廉呢。 这何尝不是一种文明的传承。 沈宴点点头:“不过,地上有湿气,我们去拿点垫在地上的木板。” 湿气,上火,这些只有华夏人才会注意的东西,也得代入日常习惯中。 其实只要跟沈宴生活在一起,何尝不就是一种传承。 人的一举一动等等,都是在文化熏陶下形成的。 夜晚,一群孩子在睡梦中,都带着笑容,小孩本该无忧无虑。 佣兵之城,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 海莉丝夫人找到了赵团长。 赵团长眉头都皱了起来,今日赵宗同在团里默认下去了一趟虎豹佣兵团。 这事情赵团长多少心里不是滋味,但这时候的铁血佣兵团若是连渔业都丢了,影响还是挺大的,所以他也没有阻止。 结果,那奇怪的从未见过的宫殿刚好出现在虎豹佣兵团驻地,据赵宗同说,事情聊一半就结束了。 没了脸皮,事情还没成功,赵团长还在叹息,这时候又看到海莉丝夫人来找他。 梵帝城的贵族全部切断了和铁血佣兵团的生意,时间太快了,他不想多想,但奥莱的死讯要传回梵帝城也不会这么快,也就是说在奥莱的死讯传回梵帝城之前,就有人让这些贵族就下了这个决定,让这么多贵族听话,只有海莉丝夫人能做到这一点。 威胁?拿捏?不满? 无论什么原因,赵团长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这里是铁血佣兵团,不是她可以恣意妄为的教廷。 赵团长问道:“有什么事?” 海莉丝夫人答道:“我知道你在猜忌什么,但无论是罪城的事情还是梵帝城的贵族不再和我们有生意来往,都和我无关。” “我怀恋教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我的孩子在这里,赵澜和贝儿都这么大了,我即便是为他们考虑,也不会做出对铁血佣兵团不利的事情。” 赵团长:“……” 所以啊,到现在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海莉丝夫人继续道:“今日那灵魂宫殿你也看到了吧,那些全新的职业,想必你也知道了。” “如今我们铁血佣兵团受了这么严重的损失,正是需要补充损失的时候。” 赵团长眉头都皱了起来,他知道海莉丝夫人来是想要干什么了。 赵团长:“好了,这事不要再提。” “就算我答应,但打扰一位血棺材中的存在的沉睡,需要经过铁血佣兵团的其他叔伯和兄弟的同意。” 这些人中有一些对赵阔还抱有一些情谊在,是不可能同意的,因为攻打进别人的佣兵驻地,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海莉丝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即便有人不同意,但作为团长也能压制住的,这样的利益面前,铁血佣兵团又营造到了现在这样的处境,肯定有人会心动。 赵团长挥了挥手,已经不想继续讨论。 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每一个人都驱使着他去对付自己的儿子。 即便再不喜欢,他也没有到想着击杀自己的儿子来获取利益。 “下去吧,你现在不适合干涉铁血佣兵团的决定。” 海莉丝夫人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还是离开了。 自从奥莱死后,她的内心每时每刻都在被毒蛇啃食,她明明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潜伏是最好的选择。 但一想到,神最宠爱的弟弟就这么死了,她若是无动于衷,神一定不会宽恕她的。 她将成为神的罪人。 每一刻内心都在被折磨着,这一定是神对她的惩罚,她明明可以做更多的。 海莉丝夫人回到了房间,但根本无法入睡,最终翻身起来,脸上的表情莫名的让人害怕。 只有神才是她的唯一。 海莉丝夫人走出了房门,隐藏在阴暗中,对于铁血佣兵团的守卫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后潜入了赵澜的房间。 赵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正要睁眼,但脑袋一疼,晕睡了过去。 海莉丝夫人用手上的匕首,脸色恐怖的划在了赵澜的手臂上,鲜血长流。 海莉丝夫人又拿出一块肮脏的布匹,将鲜血沾在布匹上:“只有你的鲜血,才能唤醒这裹尸布中的恶魔。” 肮脏的沾满鲜血的裹尸布,散发出猩红的恶心的光芒。 海莉丝夫人:“去吧,去你最喜欢的地方。” 那裹尸布如同有了生命一样,蠕动着,在地上留下了一滩的血迹,向外爬去。 通过最肮脏的沟道,爬向了一个原本十分隐蔽的暗室,暗室的位置十分隐秘,且外守卫森严,唯有留着一个细小的通风口,按理任何人都不可能越过守卫进去。 但那块裹尸布从那通风口挤了进去。 暗室内,有一口古老的血红的棺材,整个暗室十分的安静,只有血棺材里面微弱的呼吸声。 这时,铁血佣兵团轰乱了起来,有巡逻发现了地上的血迹。 跟着血迹,找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赵澜。 还好只要止住血,没有生命危险。 又跟着血迹,去寻找另外一端的异状。 等来到那带血的通风口时,所有人都不镇定了。 更让人无法置信的是,赵团长打开暗室的门时,暗室内的血棺材的盖子已经掀开,棺材里面空无一物。 下城区,虎豹佣兵团。 一头强壮的公牛正撞向赵阔。 原本睡觉了的笋子等,正爬在窗口吆喝:“沈宴,加油!” “一个打八个。” 沈宴以前的实力,更多的是被动防御,但他现在获得十二地支的变化能力后,在攻击上变得更加灵活了,都能主动出击了。 沈宴的实力在赵阔面前自然不够看,但赵阔也有些惊讶,这攻击方式还真是前所未见,诡异莫测。 飞天遁地般的攻击,能变成不同的动物来适应任何复杂的战斗环境。 沈宴很快就将自己累趴下了,若这些变化的能力是招式,那么灵魂的强大就是内力,快速的切换形态,还是十分消耗灵魂力量的。 洗漱一番,躺到了床上,赵阔没回来的时候,沈宴得操心着团里的所有事情,加上没日没夜的建祠堂,他都很久没有进达蒙之门了。 等待了一会儿,然后拿出古老的青铜盒子进入达蒙之门。 将所有人都拉进来。 沈宴也发现了一些异常。 第一,赵澜虚弱地躺着,这倒霉蛋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第二,星斗被五花大绑的捆绑着。 沈宴:“……” 他才多久没看看大家,怎么这两小年轻又出事了? 第82章 华夏学院 众人也被赵澜和星斗两人的情况弄得不明所以。 不由得先对情况比较严重的赵澜问道:“你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问得赵澜都不想说话。 上一次,他自己将自己送到罪城那两个凶手手里,被扒光了,还差点被献祭给了恶魔。 简直倒霉透顶,但也仅仅是虚惊一场。。 而这一次更离谱,他就在自己房间睡觉,结果才听到有什么响动,正要起身查看情况,脑门子上就挨了一下,直接晕过去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手腕上的血流了一地,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存在,和他有如此大的仇恨。 要不是被人发现得早,他真就不明不白交代了。 他以前觉得佣兵之城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铁血佣兵团,但现在看来,那里简直就是一个魔窟。 他现在看谁都想害他,铁血佣兵团守卫那么森严,想要来去自如不被发现,基本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对他动手的人,极可能就在团里,且对团里的巡逻防备路线十分的熟悉。 光是这么一想,连铁血佣兵团的其他人也都觉得十分恐怖,因为每一个人都可能被无声无息的暗杀在自己房间内。 赵澜他爹当时也是脸上漆黑无比,他母亲更是委屈得哭得站都站不稳,声声的控诉着有人要害他们母子。 控诉的是谁? 自然是那些对赵阔还有些情谊的团内的兄弟,因为有动机动手的,目前也就这些人了。 当然,这样的控诉没有证据,也仅仅让团里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觉得,几年前赵阔出走时互相针对的紧张气氛又回来了。 内乱,猜忌,随时都要分裂,被逼迫着站位。 赵澜有气无力的解释了一下他的事情。 然后道:“我这不是没事了,看我活得好好的。” “命大。” 还算乐观。 说实话,连续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内心真得崩。 两次出事,都是在本该最安全最放松的家里啊。 听着的人心道,若是他们自己,恐怕睡在家里,都得在枕头下面藏匕首了。 光是想想,都能感受到,每时每刻都得防备着任何人,精神得多紧绷。 沈宴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赵澜,从小得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才能养成这样的镇定和无动于衷。 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什么叫祸从天降,什么叫运气差到了极点的倒霉蛋,赵澜绝对是了,哪怕是穷凶极恶的逃犯,也有安心睡觉的那么一刻,但赵澜没有,因为连家里都充满了危机,这世上哪里还有能安睡之地。 大主教杰拉斯说了一句:“罪恶往往由利益驱使。” “复杂的情况下,或许最终获得利益的人,才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 杰拉斯多少有些感叹,他本就经历过扑朔迷离的阴谋和陷害,那些看上去没有半点破绽的阴谋诡计,最后都不过是利益的较量。 赵澜愣了一下,现在铁血佣兵团最大的问题就是开始内部互相指责,曾经的怀疑被再次摆上台面。 那么将铁血佣兵团弄乱,谁会是最终的获利者? 赵澜赶紧摇了摇头,不可能,无论如何也不至于。 一定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遗漏的线索。 众人安慰了一番赵澜。 赵澜咬牙切齿:“等我伤好一点,就去找星斗给我占卜,有玄尊无极天师李淳风的推算,不信凶手不浮出水面。” 居然放了他那么多血,这凶手定是对他恨之入骨,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众人的目光这才齐刷刷地看向倒霉蛋二号。 沈宴竖起来了耳朵:“该你了,说出你的故事。” 星斗没有第一时间向那位未知求助,也就是说,看上去被五花大绑,但还没到特别危急的时候。 沈宴问道:“谁将你绑起来的?绑得还挺……艺术。” 星斗脸上也是古怪得很,答道:“波次。” 一片安静。 不老传说波次殿下? 被这样的罪城怪物绑成这样,还能不急不躁? 说实话,光是波次的名字,都已经让其他人都紧张了。 而星斗耸了耸肩膀:“绑我好几次了,等会他就会放了我。” 众人:“……” 沈宴也是表情古怪,他这些天没有拉人进来,星斗这是经历了什么?怎么看,星斗脸上都有一些生无可恋的表情。 星斗继续道:“波次就是个疯子,一个因为漫长生命太过无聊而癫狂的疯子。” “而我似乎成了他的新的乐趣。” 每天都来找他玩追逐的游戏。 真的,星斗觉得自己都快被玩疯了,他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占星术士啊。 赵澜都吞了一口口水:“也……也太惨了。” 这话从赵澜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两倒霉蛋还开始比起惨来了。 赵澜:“那你准备怎么办?波次那么恐怖的存在,我们恐怕救不了你,要不你向那位阁下祈求,反正你们灵族旧日文献多。” 说到这,众人才想起,赵澜还欠那位阁下一张旧日文献,也就是赵澜差点被献祭给恶魔那次,向那位阁下祈求解救欠下的。 这倒霉蛋,被人放了血还欠外债,也亏得那位阁下没有催债。 星斗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生命威胁。” 灵族是有不少旧日文献,但也不会随便给他。 等赵澜和星斗的情况聊完,众人这才看向表情奇怪的第三人……苏牧。 苏牧从一进来,一直保持着呆滞的表情,头向上仰,似乎在震惊地看着什么,嘴巴微张,一动不动。 沈宴都以为没有激活成功,就跟那些其他小船上的人像一样,一直呆滞。 众人一会看看苏牧,一会顺着苏牧的目光看了看。 这人到底在看什么?他们刚才讨论得如此激烈,这人居然都没听见一样,着实奇怪到了极点。 真跟一雕塑一样! 其实苏牧保持这个姿势比任何人想象的时间还要久。 他是从看到虎豹佣兵团驻地上耸立起那座宫殿的时候就这样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苏牧就那么仰望的惊讶的站着,直到晚上,直到被沈宴拉进达蒙之门,还保持着这一震惊的动作。 沈宴好歹在现实中认识苏牧,所以不由得喊了喊:“苏牧?” 其他人这才知道,这个唐人名字叫苏牧,这唐人以往警惕得很,在这里从来不透露名字。 “苏牧?” 沈宴喊了好几声,沈宴都以为,难道这小船还有他不知道的什么秘密,能让人变成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时,苏牧突然身体一激灵,回过神来。 不得不说,他这反射弧也未免太长了,整整一天了。 但苏牧身体的颤抖并没有停下来。 满脸涨红,心情激动。 本是一个翩翩公子,现在激动得口齿都不清了。 “你们看到了吗?” 甚至还动手摇人:“你们也看到了对不对?” 众人心道,什么啊? 这里还是以前他们来的时候一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新的东西。 苏牧激动得无法自己:“那座宫殿,和我们唐城祠堂一样风格的宫殿,但更加的巍峨,更加的雄伟,更加的不可思议。” 他怎么能不激动,唐城被称为文明的摇篮,这是唐城人的骄傲。 但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唐城的文明来自修建在旧日之墟上的祠堂,一代一代的传承,才有了他们唐城被世人尊敬的第一血脉的称谓。 祠堂,是供奉祖先的地方,而佣兵之城的那座祠堂,比他们唐城的还大。 岂不是说……那座祠堂里面供奉的祖先比他们唐城的还多? 唐城人之所以能用诗句呼唤梦渊的英灵,是因为他们坚信自己身体内流淌的本就是那些英灵的血脉。 世人都有先祖崇拜,而这种情况唐城人绝对是最盛的。 很多的,可能超乎想象的,他们唐人的先祖就在那里啊。 能不激动?不仅仅是他,哪怕是任何唐城人,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敢保证一定会疯狂的。 而在众人眼里,苏牧现在的状态不正常。 “被污染源感染了?精神混乱了?” “快打他一巴掌,将他打醒。”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七嘴八舌。 但也有人稍微听到了苏牧杂乱的句子的意思。 “他说的是我们城内出现的那座奇怪的灵魂风暴形成的大房子?” “那房子到底是什么?我当时正好离得不远,刚好有幸目睹了它出现的整个过程,太诡异了,又是钟声鼓乐,又是奇怪的画面,那阵仗太惊人了。” “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还有那灵魂波澜传递的信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数不清的从未听说过的新职业……” “沈宴,那位置不正是你们虎豹佣兵团的驻地,赵阔不让任何人进去,只有你们虎豹佣兵团的人才能出入,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沈宴正想着,这是个机会啊,说不定他能忽悠点人来学习华夏文化。 正愁怎么宏扬文化,达到祖宗们的要求,自己也能沾沾光,提升提升实力。 沈宴正组织语言,这时,苏牧突然看向高山上的星辰中的人影:“尊敬的阁下,我需要你的启示,请告诉我,那个巨大的宫殿和我们唐城有什么关系,那里是否供奉着我们唐城的祖先?” 众人:“……” 那出现的壮观之景和唐城有关系? 沈宴赶紧切换马甲。 好机会。 本来他刚才还想着怎么开口,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知道得太多就太奇怪了,但说得太少又没有效果。 苏牧向未知祈求,那就完全没有问题,未知是无所不能,全知全能的存在,知道什么都是合理的。 众人也不由得仔细聆听了起来,对于那古怪的宫殿,估计都有点好奇心。 雷霆怒吼,风暴卷击,安宁的大海之上画面突变,还是那么的让人惊心动魄。 “祭品!旧日文献!” 众人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那位阁下回应了。 现在整个佣兵团之城都想知道的秘密,马上就要揭开了。 他们这算不算蹭了一波好处? 他们这些喜欢被拉进来这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那位阁下给他们降下启示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不避开其他人,或许对那位阁下来说微不足道吧。 但对他们来说,都是惊天动地啊,哪怕蹭着聆听一点点,也是了不得的际遇。 这是他们多次被那位阁下召见后,总结出来的。 赞美未知! 就比如现在,他们或许要免费旁听到一个无人知道的秘辛了。 其实他们刚才也想过询问那位阁下这个问题,但赊不起账,旧日文献哪里那么好找到,若是没有旧日文献就得等那位阁下随机随意的索取祭品了,但祭品也有可能是他们的灵魂,那位阁下太不可揣测了。 亏得这个叫苏牧的唐人,居然问出了他们想问的问题。 苏牧继续道:“尊敬的阁下,我身上就携带有一张旧日文献,可否先给与启示,我再将祭品献上?” 苏牧实在等不及了。 后献祭贡品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先例,比如赵澜,这可怜的娃现在还欠着一张。 风暴和雷霆震撼世间,犹如神的低语自雷霆之上传出。 “那是伟大的华夏文明的延续,旧日最璀璨的光辉。” 仅仅第一句,就已经将人震撼得瞳孔放大。 华夏文明他们不知道,有多么的璀璨他们不知道,但……嘶,居然和旧日有关。 那得多么的让人颤抖和恐惧,像这样的地方,一般都被称为绝世的凶地。 窥视旧日者,必死。 原本还对那个宫殿好奇的人,心里都有些慌乱,这是对旧日恐惧的本能。 但这样的存在,居然出现在了他们佣兵之城。 倒是杰拉斯大主教,心中有什么火焰被点燃,他倒是想去这样的地方看一看,生死其实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雷霆中的启示还在继续。 “那是最古老的血脉,炎黄子孙供奉祖先的祠堂,凡炎黄之孙,可进入此间,续华夏传承。” 众人听得十分的疑惑,炎黄子孙?最古老的血脉? 没怎么听懂,但续华夏传承,说的是那些新出现的职业吗? 不知道多少人舔了舔嘴唇,但需要炎黄子孙的血脉才可以,哎,哪怕眼露精光,但也与他们无缘了。 哪怕仅仅有一条完整的职业序列,也足够让人疯狂了。 现在很多佣兵团的序章,其实都是不完整的,很多佣兵因此困在某一序章无法再进一步。 特别是高序章,第序章,更是少之又少,或许仅仅只有那些最古老的佣兵团,才珍藏得有那么一条两条。 雷霆之声继续。 “炎黄子孙和唐人拥有共同的祖先。” 算是回答苏牧询问的那宫殿和唐城有什么关系。 苏牧整个人激动得拳头都握紧了。 拥有共同的祖先,那就是说,炎黄子孙供奉在那个祠堂的祖先,也是他唐人的祖先啊。 苏牧的声音都是哆嗦的,在还没有停下来的风暴和雷霆中大声问道:“炎黄子孙可还有血脉存在?” 这个问题看似和前面的问题一类,但毕竟是追加的问题,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有人追加问题的情况。 也不知道那位阁下会不会继续给予启示,或者说算第二个祈求,需要新的贡品? 不过很快,雷霆中的启示继续降下。 “炎黄子孙的血脉,深埋在每一个人的身体之中。” 众人只觉得他们内心巨震。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被那位阁下称为最古老的炎黄血脉,深埋在每一个人的身体中? 岂不是说,他们身体里面其实也有这最古老的血脉,只不过埋得太深。 嘶! 可以和第一血脉的唐人血脉并称的炎黄子孙血脉啊! 知道多少人渴求唐人血脉吗?那些传奇都渴望和无法释怀的东西。 而他们身体内本身就深藏着一样的古老的血脉? 无法置信,若是其他任何人这么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觉得是疯了,绝不可信。 可述说着这世间真理的是那位全知全能的阁下! 无法怀疑。 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让人颤抖的秘辛在里面。 苏牧也是惊讶,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如何开启炎黄子孙的血脉?” 问完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 一张旧日文献能够换取到前面的那些信息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雷霆之中似乎除了回响也再没有了回应。 众人的心跟被抓在怪兽的爪子上一样,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和他们习习相关啊,那可是和唐人血脉一样最古老的血脉,甚至开启了炎黄子孙的血脉就能继承那些华夏文明的新职业了。 咕噜。 若现在他们有旧日文献,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祈求得到答案。 等待好漫长,明明雷霆的回音都还没有消失,卷击的海浪还在荡漾。 失落,遗憾,就像有什么举世的了不得的东西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但雷鸣消散的那一瞬间,又一声轰雷炸响。 “赋予吾之眷者,开启炎黄子孙血脉的荣耀。” 嘶!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沈宴,恩,沈宴的傀儡模型。 虽然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自称是这位未知的眷者,被眷顾之人。 但真正被那位阁下承认的眷者,就只有沈宴。 沈宴第一次被拉进这未知之地时曾经祈祷,希望拥有最尊贵的身份,那位阁下以沈宴的灵魂为祭品,赐予了沈宴眷者的身份,唯一拥有向未知献祭祭品的资格。 如今,又被赋予了开启炎黄子孙血脉的荣耀? 那位阁下似乎也对这炎黄子孙的血脉,华夏的文明感兴趣,不然根本就不会关注这样的事情。 被这位未知都关注的东西,那得多了不起。 关乎旧日,本是十分危险的,哪怕其中有无限的机遇,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窥视旧日者,必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这位未知的关注,这件事情的危险怎么也会得到一定的控制。 看看,沈宴震惊得都没有反应了。 其实沈宴正在切换马甲,总有那么一点延迟存在。 沈宴赶紧用灵魂之手在傀儡模型上捏出,他也十分的震惊,他也十分的意外,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的表情。 众人的目光越来越来亮,开始围着沈宴。 那目光看得沈宴都哆嗦了一下,他觉得他现在变成了一块又香又糯的馍馍。 赶紧将所有人的小船推回原点,单独留下“沈宴”的小船。 在其他人眼中,这是那位未知要单独交代沈宴事情了。 羡慕死了,被收取了灵魂又如何,失去了灵魂又如何,这就是无上的荣耀啊。 他们估计都得为自己的想法震惊,他们什么时候起都敢不怕被那位未知收割灵魂了,还觉得光荣。 无论如何,在退出这未知之地的时候,满眼都是羡慕。 沈宴也退出了达蒙之门,眼睛都笑眯了,忽悠成功,现在只欠东风。 这些人已经知道了这个祠堂的重要性,里面拥有华夏文明的传承,但无论怎么贪得无厌也没有办法,想要得到那些华夏文明的职业,需要有最古老的炎黄子孙的血脉。 原本吧,这最古老的炎黄子孙的血脉谁也没有机会,但那位未知却开了一个口子,似乎有什么办法能激活每个人身体内的炎黄子孙血脉。 也亏得那位未知对这什么华夏文明感兴趣,不然天大的宝藏,也因为血脉原因没有任何用处。 那些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现在要做的就是,联系负责此事的未知的眷者沈宴。 他们十分坚信,炎黄子孙的血脉是肯定能开启的。 沈宴心道,估计今晚有很多人睡不着。 沈宴除了忽悠住了不少人,他们会主动送上门来给自己增加实力外,还得到了一张旧日文献,恩,现在还在苏牧手上。 算起来,他又有两张旧日文献了呢,赵澜欠他一张,苏牧欠他一张。 美滋滋。 收拾好古老的青铜盒子,这才入睡。 第二日,沈宴是被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 外面依旧有很多人前来观看这座能直接印在灵魂上的宫殿。 的确奇妙,不仅外观从未见过,上面还盘着一条威严的长条巨兽,似蛇非蛇,似鹿非鹿,还有天空奇怪的灵魂大鸟在盘旋。 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 沈宴走出仓库,都被外面围观的人吓了一条。 看来事情并没有因为过去了一夜而变淡,而是更加的风起云涌了起来。 甚至连赵阔都十分谨慎地看着人群中的一些地方,似乎有什么了不起的存在正在涌来。 当然这些围观的人很可能已经换了几波了,也有一直在这看热闹的或者在不怀好意的。 暗潮在涌动,就像平静的大海在等待做暴风雨降临的那一刻。 沈宴看向门口嘈杂的声音。 是因为大胡子,高尉,星斗等都来了,连失血过多还有些虚弱的赵澜也来了。 他们本来是来找沈宴的,但是现在虎豹佣兵团草木皆兵,这个时候有人来找沈宴?还是一些以前和沈宴没什么交际的人,沈宴认识什么人,他们清楚得很,天天都生活在一起呢。 这个时候肯定是想浑水摸鱼混进来。 于是就发生了一些争执。 沈宴赶紧走过去,这才阻止了这场误会。 大胡子等人眼睛都能射出光来。 但他们可不敢随便在众目睽睽下讨论和那位阁下有关的事情。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大胡子程铜斧看了一眼贼头贼脑的赵澜:“你别一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别人更加怀疑。” 赵澜:“……” 这些人难道不激动吗?看看那些围着的人,他刚才看到好几个大佣兵团只在传言中存在的强者就隐藏在人群中。 人一激动,肯定就表现得有些异常,他现在就激动得很,那可是最古老的炎黄子孙血脉,类似唐人血脉的第一血脉界限啊。 沈宴扫视了一眼,除了不能来的杰拉斯大主教,在外面跑商的商奇老爹,灵族的辛夷长老,其他人都来了。 大胡子没能沉住气,问道:“如何?我们身上的那什么炎黄子孙血脉能不能开启?” 其他人里面安静了下来,看向沈宴。 沈宴答道:“恐怕不能。” 众人都愣住了,怎么可能? 那位阁下明明单独将沈宴留下,赋予了沈宴开启炎黄子孙血脉的荣耀。 沈宴说道:“本来这血脉的确人人都可以开启,但……但我愚昧,只理解了那位阁下赐予的真理的一二。”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只能开启气血还没有稳定,也就是小孩子的血脉,而且也未必是百分百,必须让他们来跟着我学习一些华夏文明相关的东西,才有可能开启血脉。” 沈宴这么讲自然是有原因,那些传承的前提有一个条件,必须有一颗华夏儿女的心,必须以身为炎黄子孙自豪。 而成年人的思维已经固化,很难再雕刻和改变,不能说一定不会成功,但困难肯定更大。 而小孩子就不一样,他们就像是一张白纸,只要引导得当,那他们就是地地道道华夏文明熏陶下成长起来的炎黄子孙,继承华夏体系的新职业,也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外面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这样的危机沈宴怎么可能没看到,他必须将危机控制在一定范围。 怎么说呢,将这些小孩掌控在自己手上,这些小孩所在的佣兵团就会成为既得利益者,形成一个隐形的获得利益的联盟。 只要让他们看到获得的利益足够大,到时候即便没有赵阔的威慑,这个利益联盟也会让那些心存不轨者忌惮畏惧,那时候他就真的能毫无顾忌的传播华夏文化了。 众人面面相觑,沈宴这小子,怎么能只理解那位阁下的真理的一二呢? 这简直是天大的损失,心疼死他们了。 但也能理解,因为那位阁下的真理,他们每次也有很多都听不懂。 层次相差太大,实在无法理解啊。 所以也不能怪沈宴,只能自己心疼。 大胡子说道:“孩子就孩子吧,我们无畏佣兵团孩子不少,能让他们开启这么了不起的血脉界限也值了。” 毕竟这真的是无法想象的机遇,想想那些前往唐城还求而不得的人,而他们,机遇就在眼皮子底下,成功的概率还很高。 他们相信那位未知。 他们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得到了那位未知的眷顾。 当然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沈宴才是那位阁下钦点的负责开启炎黄子孙血脉的唯一之人。 再则,他们自己已经是职业者,改变职业的代价太大了,所以那些新的职业对他们团里的小孩才最有意义的。 高尉等心里也知道,这是多大的恩赐。 沈宴说道:“原本那未知之地发生的事情,我们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但那位阁下似乎对这个华夏文明十分的感兴趣,所以他允许我将范围扩大,也就是说,若是有和你们交好的佣兵团,他们的孩子也可以送过来。” 众人都愣了一下。 还可以这样? 沈宴心道,自然可以这样,也必须这样。 没看到外面风起云涌,赵阔将所有人拒之门外,时间一久,这些佣兵团很可能凝聚成一块,形成难以想象的力量。 沈宴要做的是分化他们,让他们其中一些佣兵团变成利益的获得者,只要利益够大,他们就会成为沈宴的盟友,到时候最不愿意起冲突的,反而会变成这些佣兵团,甚至都不用虎豹佣兵团出面,事情都能得以解决。 还有就是,多招收些学生,沈宴才能早点过上躺平的赢家。 这的确是现在解决危机的一个可行之法。 沈宴继续道:“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虎豹佣兵团还小,穷得很,所以送过来学习华夏文化,准备开启血脉的学生,得交学费。” “为了掩人耳目,我准备开一个华夏学院。” 不然每天一群一群的孩子送过来也太奇怪了。 沈宴:“除了学费,我们虎豹佣兵团还可以提供学生套餐,营养又丰富。” “学校上五天课,休息两天。” 众人:“……” 沈宴这是掉钱眼子里面去了。 但比起能得到的好处,这算什么啊,就像若是告诉一个佣兵,让他可以拥有唐人血脉,那绝对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沈宴仔细给众人说了说学费和餐饮费用的事情。 增强实力的同时,不忘赚点钱。 没办法,他们现在还住集体仓库呢,沈宴对此怨念很久了。 无论是学费还是餐饮费用都在大家能接受的范围内,沈宴算是个实在人,并没有因为那位未知赋予的特殊权力而得意忘形。 等商量妥善。 星斗突然道:“我们灵族也可以开启这个血脉界限?” 沈宴愣了一下,他倒是忘记了星斗是灵族,不是人类。 沈宴因为和其他人的认知不一样,所以在他心中,人类,灵族,人鬼,他都归于和自己一样的种族。 所以没有考虑这些。 沈宴说道:“当然可以。” 华夏文明是一种文化认同,包容性十分强,就像那五十六个民族,一开始也是有区别的,但最后都成了华夏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如果灵族不可以的话,佣兵之城的人其实也是不可以的,他们的血脉经历了三万年后,早已经混杂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灵族很难堂而皇之的进入佣兵之城,特别是数量太多的话,就像星斗第一次进城,就被抓进了治安亭。 这时,赵澜突然道:“那我怎么办?” 沈宴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赵澜的铁血佣兵团和虎豹佣兵团关系可不怎么好。 让铁血佣兵团的孩子来虎豹佣兵团上学?嘿,天荒夜谈。 沈宴耸耸肩,爱莫能助。 现在有大胡子的无畏佣兵团,高尉的飓风佣兵团,燕浪的燕屿佣兵团,陆浩的地陆佣兵团,在加上忽悠一些他们交好的佣兵团,只要他们送来一些孩子,已经差不多了,毕竟虎豹佣兵团就这么点大。 事情算是说清楚了。 又聊了几句,这才分开。 不过苏牧留了下来,为的是给沈宴祭品,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接过包裹好的旧日文献。 苏牧欲言又止。 沈宴道:“放心,我会尽快将祭品献祭给那位阁下。” 苏牧摇了摇头,他要说的并非这个,而是道:“我唐城血脉本是天下第一,所以对炎黄子孙的血脉不如其他人那般期盼,但……” “但我希望进去祠堂祭拜一下那些祖先。” “那位阁下也说了,唐人和炎黄子孙拥有共同的祖先。” 沈宴明白苏牧的意思了,现在祠堂太惹人注意了,自然不是随便进的。 但沈宴对唐城的好感度特别高,怎么说呢,或许也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关系,哪怕相隔了三万年。 沈宴想了想,答道:“这不是问题,我带你进去祭拜就是。”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真就是一个普通祠堂。 再说,三万年后,一个或许有些血脉关系的后人的祭拜,本也十分有意义。 沈宴带着苏牧,心情愉悦的回到驻地。 先去找了赵阔:“赵阔,我准备开一个学院,就像周日学校那样,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华夏学院。” “我准备每个学生收这么多学费,餐饮费用也不能少……” 赵阔看着侃侃而谈的沈宴:“……” 再说一遍? 赵阔认识沈宴的时候,沈宴还是个文盲,字都不会写,其中几个字说不定还是他教的。 现在教学生开学院了?学费还贼贵,餐饮费也惊人。 毕竟一周上五天课,沈宴想早点种下华夏文明的种子,让他躺着也能增加实力。 所以费用肯定比一周上一节课的周日学院贵上五倍,餐饮也贵五倍。 赵阔表情特别古怪:“你觉得有学生会来?” 沈宴心道,赵阔这是什么表情?他现在代表的可是万世之师表华夏诸圣群贤,做的是为往圣续绝学,为天地立心的事情。 沈宴:“放心,这钱我们赚定了。” 信心满满。 赵阔:“……” 沈宴爱折腾就折腾吧,反正以前也没少折腾,每次反而折腾得越来越好。 然后沈宴介绍了一下苏牧:“这位是唐城苏牧,他来祭拜一下祖宗。” 赵阔心道,前几天还说不熟,现在都开始来祭拜祖宗了?他记得沈宴说过,那些牌位是沈宴的祖宗。 聊了两句,沈宴带着苏牧进入地窖。 在进去的时候,那宫殿上盘着的巨龙瞟了一眼。 进去后,沈宴还没有说话,苏牧已经膛目结舌得全身颤抖了。 好……好多的祖先。 天,密密麻麻的牌位,他都数不过来。 要知道他唐城一共供奉的也就四十九个而已。 那种震惊,无法形容。 他敢保证,任何的唐城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会和他一样。 唐城的祠堂是唐城最神圣的圣地,那这里算什么? 炎黄子孙和唐人拥有共同的祖先,这里也全是唐人的祖先啊。 颤抖,激动,混乱。 沈宴觉得他要是不一个劲摇苏牧,苏牧估计要癫狂而死了。 超出了精神能承受的信息,引起了不可名状的死亡现象。 沈宴袖子都捞了起来,看来光是摇是不行的了,他得上手。 好不容易将苏牧弄醒,苏牧虔诚的开始祭拜,目光更是无法置信。 因为唐城通过诗句能呼唤的圣灵,也仅限于他们供奉的那些祖宗。 岂不是说,若是开启了炎黄子孙的血脉,这里的千圣万贤也都可以被他们呼唤出来。 天,光是想想那场面,苏牧又开始陷入混乱了,精神变得扭曲。 这里,才是遥不可及的圣地啊。 原来,他们还有这么多的祖先可以被追溯。 沈宴:“……” 继续摇。 苏牧是被沈宴拖出去的,因为他觉得苏牧祭拜一次祖宗,跟和死神握了几次手一样。 苏牧被拖出地窖,回首仰望那灵魂宫殿的时候,目光中多了一些异样的色彩,那是信徒般的虔诚。 这里也是圣地。 其实他想得的确不错,这里是华夏文明再续的地方,称为圣地也不为过,虽然它现在破旧了一点。 好不容易送走苏牧,这时候,虎豹佣兵团的人正要送桌凳等去深渊的铺子。 赵阔要守卫驻地,肯定不能去,所以沈宴跟着去了一趟。 等到了深渊的那个铺子,阿离居然牵着狗子在那里等着。 阿离朝沈宴身后望了望:“沈宴,笋子他们怎么没有来?我们约好了一起遛狗玩发条玩具。” 这小孩,还真和笋子他们玩到一起去了,就像等小伙伴的孩子。 沈宴想了想,道:“以后笋子他们估计没有以前那么多时间来深渊玩了,他们要开始上学了。” 阿离明显有些失望。 沈宴继续道:“不过,你也可以来我们学院上学,这样你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 沈宴其实老早就有一个想法,这些深渊人鬼历史悠久,从r源时代就开始退居深渊了,他们何尝不也是华夏儿女。 而华夏文明是一种文化认同,若深渊人鬼能重新建立起这种文化认同,他们是不是也能继承华夏体系的那些职业? 他们曾经因为无法呼唤英灵,嫉妒了地面上的人类三万年呢。 正好让阿离来试试水。 沈宴一边将桌凳搬进铺子中,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明天能来多少学生。 第83章 是它,克苏鲁! 阿离上学的事情肯定得跟李响说一声。 李响倒是没什么意见,在他看来,阿离这小子就是想去找那个几个人类小孩玩,也的确如此。 唯一的就是安全问题。 但沈宴已经考虑过了,现在佣兵之城十分的想要深渊恢复市集,也就是说哪怕阿离身份暴露,佣兵之城也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激化和深渊的关系,甚至还需要表现出友善。 谁在这时候恶化关系,绝对是居心不良,看不得佣兵之城好。 所以,只要虎豹佣兵团看护着一点阿离,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又聊了一会儿,沈宴现在在深渊墙壁上的一座平台上,飞空艇起飞的位置,这样的平台有很多。 这是深渊的风格,甚至能感觉出那么一点点科幻的感觉。 沈宴带着人离开的时候,还在回头感叹深渊文明的神奇。 走出深渊,阳光着实会晃得人眼睛难受,而深渊的人这么长久的生活在里面,他们的眼睛进化到畏惧强光也十分合理。 等到铺子上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 收摊,一起回家。 虎豹佣兵团的人都有些心事重重,自然是为了那奇怪的宫殿出现在他们驻地,还被一群心怀不轨的人围住。 他们担心有人会借此机会从中捣乱。 最近都有些紧张,对周围也警惕了很多。 这时有一成员突然皱眉的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就像老鼠被击打时发出的‘吱吱’声。” 他们现在的位置刚离开主道,拐进一条小路,这是回驻地比较近的一条路,平时他们都这么走。 虎豹佣兵团的位置其实是有一些偏僻的,据说是因为价格便宜,当初赵阔就在那买了驻地。 众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手握紧了武器。 沈宴皱了皱眉,仔细听了起来。 “吱吱!” “吱吱!” 一种压抑的,让人寒毛都立起来的声音。 但声源似乎在隔壁街道。 沈宴小声道:“我站高一点看看。” 老巫师乌瑟尔在他圣箱中,虽然这老巫师不到他真的只剩下一口气的情况不会出手,但多少还是会多一分安全感。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沈宴奔跑两步,似乎在助跑,然后化作一只猴子,抱着旁边一棵树,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动作之敏捷,完全不似两足动物。 树木不算太高,但能清晰看到隔壁街道。 沈宴尽量让自己像一只猴子,将动静放到最低,哪怕被人发现,也不会以为是人在偷窥。 等沈宴放眼看去,整个爪子都抓紧了,隔壁小巷子的情况,太诡异了。 有两人,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们正将两平民按在墙壁上,啃食。 啃食脖子,鲜血从脖子上滴落,甚至能看到那两平民的身体在缩水,就像什么东西被吸走了一样。 以及那两平民呆滞的无助的目光。 沈宴看到了,在脖子上啃食的是两只尖锐的牙齿,一边啃食一边发出如同老鼠一样的“吱吱”声。 怪物,让人鲜血都感觉到冰冷的怪物,他们在吸食人的血液。 沈宴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胆子也算颇大的了。 但此时,依旧感觉冷飕飕的,眼前的一幕泯灭了人性,哪怕是刀剑劈砍,刀刀入肉,哪怕是砍掉头颅,也没有此时看到的一幕让人震撼。 那两平民似乎还没有死去,但估计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沈宴的目光也变得冰冷,这个世界,有时候战争杀人等或许不可避免,但至少最后的底线还是要守住的,不然人类和怪物何异。 沈宴的脚在树枝上一蹬,枝条弯曲,然后将沈宴整个人快速地反弹向对面街道。 借助反弹的力量,加上重力,沈宴的攻势十分凶猛。 在靠近那两怪物的时候,沈宴立即化作人形,手上的猩红亵渎之剑横扫向两怪物。 两怪物的实力似乎并不怎么样,直接被剑划开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猩红的触须蠕动进他们的身体。 很快就变成了两具枯尸。 杀人或许常见,但吸食人血,在沈宴看来,和怪物无疑。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两个平民算是救下来了。 正要将剑收回剑鞘,突然身后有阴影直接扑向沈宴。 还有敌人? 只是沈宴定眼一看,瞳孔都放大了,偷袭他的是那两个平民。 为什么?自己不是救了他们吗? 只见那两平民,脸色都是嗜血的表情,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嘴角翻出两颗尖锐的牙齿。 沈宴:“……” 老巫师乌瑟尔说道:“你最好不要手软,他们已经变成了只会吸食人血的吸血鬼,放了他们只会死更多的人。” “佣兵之城居然出现了吸血鬼,要有大麻烦了。” 这两个平民现在比一般的人要敏捷,力气也要大不少,但要伤到沈宴还不容易。 沈宴避开攻击。 这时虎豹佣兵团的人也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况,手里的武器砍向了两人。 在对方身上造成了几道大伤口,但那伤口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不断的蠕动,肉眼可见的居然愈合了。 那两平民似乎被激发了凶性,正要反扑,这时沈宴的剑从他们背后刺进了他们的身体。 两人化作了两腐败的枯尸。 沈宴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他十分肯定,刚才这两平民绝对还仅仅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但……也不过一瞬,就变成了吸血的怪物。 虎豹佣兵团的人对沈宴问道:“没事吧?”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治愈能力也太强了,而且看上去像……像要吃人一样,还好力量并不算强大。” 沈宴也在等乌瑟尔说点什么,乌瑟尔似乎知道它们是什么。 乌瑟尔“啧”了一声:“力量不够强大?不过是它们还没有吸食足够的人血罢了。” “在佣兵职业中,有一种职业被称为吸血鬼。” “只要有足够的鲜血,它们的晋升速度快到离谱。” “更可怕的是,被它们吸食鲜血的人,也会直接转变成吸血鬼。” “你刚才也看到了,即便是最普通的平民,也能在一瞬间成为这种邪恶的职业者。” 沈宴眼睛都缩了一下,成为职业者有多困难,沈宴自然清楚,职业序章本就十分难获得,而且必须精神力达标,然后需要固定的魔药配方和奇怪的天启仪式配合。 而这吸血鬼,只需要轻轻的咬上一口。 乌瑟尔继续道:“或许是成为吸血鬼太过容易,所以出现了代偿行为,也就是后遗症,它们会在初期的时候失去理智,极度的渴望吸食人血。” “若是你以后遇到了一个恢复了理智的吸血鬼,那么……他至少吸食了上千人的鲜血。” “这个过程,也就是说,他至少又创造了上千的新的吸血鬼。” 光是这些描述,沈宴就感觉到了其中的恐怖,这个世界没有变成吸血鬼的天下,也是奇迹。 乌瑟尔继续道:“这样的怪物,吸食上千人鲜血后,即便恢复了理智,也无法回头了,他们会更加的渴望鲜血,以吸取更多的鲜血晋升,获得力量。” 乌瑟尔:“当然,在他们没成气候前,消灭他们也不难,他们失去理智后,到处找人吸血,不难被发现。” “麻烦的是,吸血鬼出现的源头,传奇血尸。” 沈宴都震了一下:“由血棺材的污染诞生的传奇血尸?佣兵之城出现了传奇血尸?” 乌瑟尔:“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想不到这些吸血鬼出现的其他可能。” 沈宴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可是第三序章的存在。 第三序章有多强?从赵阔一人能镇压住那么多想要闹事但却不敢行动的佣兵团,就可见一斑。 难怪乌瑟尔说,佣兵团之城要有麻烦了。 其他人四周查看了一下,似乎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沈宴带着人赶紧往驻地走,外面太可怕了,遇到其他吸血鬼还没什么,要是遇到那传奇血尸,他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等回到驻地,周围一片闹哄哄的,气氛有些不对。 仔细一听,都在讨论吸血鬼的事情,也就是说,除了沈宴遇到的那一起,其他地方也发生了吸血事件,而且弄得人心惶惶,发生的规模应该还不在少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整个佣兵之城才因为一座不会消失的灵魂宫殿,弄得风起云涌,四方云集,现在又是传奇血尸作乱这等骇人听闻之事。 曾经有城池,因为血尸的出现而灭城,因为这个原因被灭的城池还不少。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倡导,摧毁所有的来自旧日的棺材。 但血棺材又能维持第三序章的生命,那些大佣兵团怎么可能会同意。 人心惶惶,虎豹佣兵团周围因为聚集的人多,所以那种慌乱更加的明显。 “到底是哪个大型佣兵团的第三序章的传奇出了问题?” “暂时还没有消息,这些大型佣兵团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都会选择延续自己团里第三序章的生命,留下了这等祸端。” “想要不被血棺材污染的唯一办法,就是在陷入疯狂前亲自了结自家传奇,但那些佣兵团怎么舍得下手。” 可以说佣兵团的稳定和强大,最终还是由他们血棺材中的第三序章在维持着,亲自杀死自家传奇,就等于亲手结束自家佣兵团的繁荣。 虎豹佣兵团驻地。 董老爹也在忧心忡忡地对回来的人道:“传奇血尸的出现,让这些佣兵团的注意力从我们这里分散了。” “但……有些奇怪的是,被血棺材污染的传奇,精神会变得十分混乱,已经没有了理智,也就说他作乱的话,不会有任何的隐藏和思考。” “但到现在,谁都还没有找到这具传奇血尸,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不正常,除非,这具传奇血尸有了智慧,懂得躲避危险。 但这怎么可能? 潜伏的危险,可比露在表面的危险可怕多了。 沈宴问乌瑟尔:“以前有这样类似的情况吗?” 乌瑟尔:“或许有,但真相都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虎豹佣兵团也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至于沈宴的华夏学院还继不继续? 自然是还得继续的,因为对于一位传奇血尸来说,躲在家里和站在大街上,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就像每天围在虎豹佣兵团外的人也没见少,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危机虽然就潜伏在四周,即便寝食难安,但生活却依旧还得一层不变的继续。 赵阔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沈宴问了问。 赵阔是去和其他大型佣兵团商议对付传奇血尸的事情,这是整个佣兵之城必须面对的危机,无论曾经是敌人还是盟友,都必须先解决掉这个问题。 赵阔:“各大佣兵团已经暂时达成协议,尽量派人寻找玄奇血尸,暴露他的行踪,然后由铁血佣兵团进行歼灭。” 沈宴一愣:“为何是铁血佣兵团负责歼灭?” 而不是一起联手,刚才不还说这是整个佣兵之城的事情。 赵阔表情微妙:“因为已经有确切的消息,这具传奇血尸来自铁血佣兵团。” 沈宴:“……” 铁血佣兵团最近还真是麻烦不断,先是陷入窝藏罪城凶手的麻烦之中,然后是和梵帝城的商业断绝,现在他们团里又出来一个传奇血尸作乱。 若是他们根基弱一点,每一件都能成为致命伤。 铁血佣兵团现在的确是愁得头发都白了,一件麻烦没解决,又来一件。 威望更是巨降,那些因为传奇血师或者吸血鬼发生惨案的势力,肯定要将这笔账算他们身上。 现在最希望早点解决事情的,估计就是铁血佣兵团了,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也就是说,铁血佣兵团至少得让一位传奇苏醒,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暗潮涌动得似乎越来越剧烈了。 沈宴也是叹气,什么时候才能过一个安稳日子。 “铁血佣兵团为了解决此事,愿意唤醒一位沉睡的传奇,看来是决心下血本了。” 沈宴嘀咕完,然后拿出来一个盒子,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今天苏牧给他的那张旧日文献。 看了一眼赵阔的方向,舔了舔嘴唇,好久没有……恩,好久没有看旧日文献了,还有点点想念。 沈宴偷偷摸摸地下床,然后靠近赵阔。 伸手摇了起来,压低声音:“赵阔,赵阔!” 赵阔鼻子哼了一声,身体一动不动,跟一条死狗一样。 沈宴凑近对方耳边:“看旧日文献了。” 赵阔眼睛直接睁开,翻身爬了起来,声音低沉:“你又弄到了旧日文献?” 沈宴举了举手上的盒子。 赵阔眼睛都眯了起来,眼睛中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 沈宴:“……” 这眼神让他有点心慌。 赵阔:“你准备在哪里强化灵魂?” 赵阔一直还以为沈宴看旧日文献是为了强化灵魂。 沈宴也愁,以前都是在院子中那块大石头上进行,但现在他们驻地外面到处都是人,虽然他们驻地现在有围墙,但一墙之隔,随便一个人用灵魂扫荡进来,就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但也不能在仓库,佣兵的警觉十分敏锐,赵阔的动作每次都不小,要是被无意间撞见,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他就说得早点修房子,一人一间单独的房间多好。 沈宴愣了一下,呸,他想修房子是为了生活过得更好,可不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沈宴一咬牙:“还是去外面。” 总比被熟人瞧见好。 赵阔都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真会玩。 夜晚,院落。 围墙的遮挡,也阻挡不了外面的一些人声传进来,外面人太多了。 仅仅一墙之隔啊…… 沈宴说道:“要不等以后人少了,我再看旧日文献。” 知道他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忍住旧日文献的诱惑吗? 赵阔目光都沉了下来,这么久都没玩过了,是谁主动提的,现在想要退缩,没门。 赵阔直接将盒子中的旧日文献取出来,递给沈宴。 必须得玩,就现在,他都酝酿好了。 沈宴看了一眼那张旧日文献,就再也移不眼睛。 上面是汉字,也就是说这张旧日文献十分的古老,直接涉及旧日。 沈宴其实也十分疑惑,这可是三万年后,经历了三万年,这些纸张居然还没有碳化,甚至看上去保存得似乎还十分不错,这已经超出了常识。 这些旧日文献本就没有专门保存,有些就那么深埋地底,有些装在盒子里面,三万年的时间,这样的保存方式,应该早消失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旧日文献上,或许因为出现了污染源的原因,让它们有了抵抗时间腐蚀的奇特力量,才让它们完好的保存到现在。 其实沈宴猜得的确没错,它们不仅仅变得能够长久保存了,还……很难被毁去。 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无论如何,沈宴在看到旧日文献上诱惑的文字后,再无法拒绝,现在就算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他都敢。 接过旧日文献,看了起来。 “3213年,3月3日。 窗外的霓虹灯将整座城市照得通亮,汽车的鸣笛声催促得让人烦躁,单人飞行器不时从窗外飞过。 因为梦渊和现实的连接,那些新出现的武馆拥挤得没有一丝空隙,听说本市第一武馆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年青人,若是放在古代,那可是武状元一般的存在。 强健的体魄,武力值惊人,一定是那些贵妇最喜欢的吧。 当然这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如同往常一样,我拿出收藏的那幅明清时代的仕女图,呼唤出图中名叫婉婉的女子。 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也只有婉婉能够理解我了,所有人都在享受因为r源的注射连通的梦渊,却没有任何人去研究,梦渊为何存在。 这很奇怪。 所以我试图去调查了一番,结果让人有些意外,试图了解梦渊起源的人都死于意外。 有的被自己的家人杀死,藏在墙壁里面,有的遭遇几十年都不会出现一例的车祸或者私人飞行器的失控,甚至还有自己用叉子将自己刺死的案例,等等。 死因很多,单独看或许只是觉得诡异,但全部放在一起,就让人莫名的恐惧。 我或许触碰到了我不该触碰的东西。 我毅然中断了调查,并非所有人都有勇气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我有一种预感,我若是继续下去,我也会变成那些离奇死亡的一例。 我甚至抛弃了以前所有的联系,仅带着这幅明清仕女图,来到了这座海滨城市。 估计没有人理解我内心的恐怖,就像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存在将恐怖这种情绪放进了我的身体内,阻止了我接下来的一切行为。 被誉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历史学家的我,放弃了揭露真实历史的责任。 懦弱蚕食着我的心灵,哪怕我内心依旧对梦渊的起源充满了疑惑,但就是不敢继续探索下去。 但似乎,有些事情,无论怎么逃避也是躲不掉的。 通过窗户,我凝望着大海,或许大海的死寂才能让我内心得到平静。 只是,命运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那浓雾一样的天际,如同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划开,有什么庞大的东西从天空掉落进了大海。 我亲眼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被巨物坠落卷起的海浪开始淹没城市。 就像那些死于奇怪意外的探索梦渊起源的人一样,我或许马上就要成为其中一员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去,所以我得将我看到的记下来。 那掉落的庞然大物,能引起难以想象的海难,它长满了触须,拥有全是□□的海贼一样的脑袋。 在最后一刻,我似乎听到了它的声音。 它在深海中低鸣——克苏鲁。 或许,我们的时代要结束了,无法理解的世界即将降临。” 沈宴一口气将这篇旧日文献看完。 3213年? 这几乎是沈宴那个时代的一千年后了,原来历史上还有这样一个不被知道的时代。 从描述上看,梦渊似乎已经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不再是沈宴那时的一无所知。 但似乎依旧没有明白梦渊到底是什么,甚至研究梦渊起源的历史学者都发生了意外。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那场飞机失事,因为他其实也算是研究梦渊起源的第一批学者。 只不过才初步的接触,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他就出事了,掉落到了三万年后。 那场事故的原因,沈宴并不知道,也没有想过去探究了,毕竟时代都不一样了,但是今天看到这篇旧日文献,沈宴内心不免又产生了一些恐惧。 难道自己的那场意外,也是因为有了研究梦渊起源这样的动机,才发生的? 光是一想,似乎都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太可怕了。 这篇旧日文献最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是最后那段文字。 巨大的怪兽,在深海中呼唤着克苏鲁的名字。 一个时代的结束,另外一个不被理解的世界的诞生。 世界的历史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了改变的吗? 哪怕梦渊被证实,世界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运行了1000多年,直到天降巨物? 信息量太少,因为留下这篇日记的人估计也不知道真相,他仅仅是将他所见记录了下来。 沈宴十分的混乱,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记录可不可信,按照他先前得到的那篇旧日文献上的记录所言,一切历史,一切旧日的文字都不可信。 而且英雄城的旧日文献中也曾经提到,旧日的内容被篡改过,甚至沈宴亲眼见到过文字的扭曲改变。 所以看到的内容,很有可能并非真正的历史,甚至有可能是什么不能理解的意志,安排给人阅读到的这样的内容。 混乱,沈宴的精神开始扭曲。 只有愚昧的不去探究这些,这样的异状或许才能停下来。 愚昧,是的,赵阔能让他变得愚昧,甚至停止思考任何东西,这或许才是他从精神混乱中挣脱出来的原因。 英雄城的旧日文献也曾经提到,高山上的巨人曾经给与了警示,愚昧,哪怕假装愚昧,才能活下去。 这,似乎是躲过污染源深度感染的办法。 但谁又能真正做到假装愚昧呢?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 除非……思维停顿。 比如现在,沈宴看着眼前喷着烟花的怪兽。 沈宴的身体化作一条小蛇,在枪林弹雨中溜走。 早知道不变蛇了,游得也太慢了。 赵阔也愣住了,看着石头上的烟花,这下怎么整? 他以为沈宴会接住。 应该,不会有事吧? 观察了一会儿,好像……没事。 沈宴已经躺床上了,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赵阔进来的时候,沈宴尴尬得赶紧装睡。 第二日。 沈宴起来得特别早,他在弄一个木板,用毛笔在上面写了点招生简章,使用了三种文字,人类通用文,灵族文字,深渊文。 写好之后,就立到了院子外面。 外面依旧有不少人,不由得投来注视了目光,只见木板上写着。 “华夏学院招生简章 我虎豹佣兵团新设一学院,名华夏学院,现面向人类,灵族,深渊人鬼,亚人种招收学生。 要求: 学生年龄12岁以下,男女不限。 我院师资力量雄厚,师资队伍结构合理,综合素质优良,学术氛围浓重。 我院主要教学内容包括,华夏精神培养,历史人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农耕牧畜,华夏神话总编,山海拾遗,华夏古代史,华夏近代史,世界历史,现代文学浅析等等。 收费标准……” 乱七八糟一堆文字,将人都看懵了。 这什么学校除了人类,还招收亚人种也就算了,怎么连灵族和深渊人鬼也招? 教的内容他们没看懂,但可以肯定,居然不教文字,这还是学校吗? 在他们的印象中,学校就是教文字的地方,除此之外,啥也不是。 但这个学校它偏偏就不教文字? 沈宴的确不教,因为这些学生会去周日学校学习文字。 再往下看,上五天休息两天? 学费…… 一看到学费,又有不少人不淡定了。 小小的一个虎豹佣兵团办的学校,凭什么收费这么昂贵,都赶上周日学校的五倍价格了。 除此之外,学生还必须得在学校吃饭,那价格也有些惊人就是了。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样的学校要是能招到学生,天上都能下红雨。 连虎豹佣兵团自己的人都有点脸红,沈宴怎么也掉钱眼字里面了,关键是还极度的不合理。 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来报名。 赵阔也看了一眼,“小文盲”比他的心都黑,根本没有认清楚现实,佣兵之城的佣兵恨不得一个铜鸠鸠当两个用。 这种拿钱打水漂的事情肯定没人干得出来,他家“小文盲”自己才学多长时间字。 围观的人还不少,原本紧张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还有人在那里调笑。 天荒夜谈。 开设学校哪里有那么容易。 还想着赚大钱,真当所有人都傻啊。 沈宴倒是有模有样的搬了张桌子在那里,拿着个本子不慌不忙地在上面画起了表格,方便等会登记。 至于其他调侃的声音,就当没听到,因为别看他们现在调侃得厉害,等会下巴都得掉地上。 看热闹的人太多,很快虎豹佣兵团开了个学校的消息就传开了,包括了学校不教文字,收费离谱等等。 以前虎豹佣兵团因为位置偏僻,周围路过的人都很少,如今倒是人潮涌动。 正看着笑话呢。 这时,一队人马走了过来,其中有不少小孩? 众人不由得一愣,小孩? 小孩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个地方龙鱼混杂得厉害,说句实在话,就算下一刻有第三序章的传奇在这里开始火拼,都有可能。 这里被围得厉害,新来的佣兵队伍都挤不进来,有大嗓门嚷嚷开了:“让一让,别挡着我们团里的孩子报名上学。” 这独特的大嗓门,一听就是无畏佣兵团的程铜斧。 等等,程铜斧刚才在吼什么? 这怎么可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到条件这么离谱的学校来上学? 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还有人喃喃:“这学校连字都不教。” “你们该不是为了靠近一点,找的借口吧?” 这时,沈宴已经喊了起来:“各位,麻烦让出一条路来,别挡着学生报名。” 一片安静,但没人动。 沈宴心道,说了不听,那他要放赵阔了。 赵阔冷着脸清出一条道,但心里懵得一逼,沈宴的学院真有人来? 钱这么好赚了? 沈宴不是折腾着玩吗? 其他虎豹佣兵团的人也疑惑得直抓脑袋,因为木板上的文字,他们看到的时候也觉得沈宴将别人当冤大头了,估计闹腾一会就知道有多不可能了。 结果…… 程铜斧将十多个孩子带过来,沈宴直接登记了起来:“一个一个来,姓名,年龄。” 沈宴其实也有些惊讶,他以为像大胡子程铜斧这样的佣兵团,带几个孩子过来尝试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居然带了十多个前来。 毕竟都是些新的以前都不知道的职业,未必就比他们佣兵团原来那些职业厉害,还未必会成功。 其实程铜斧等相信的可不是沈宴,而是那位未知,连未知都感兴趣的存在,他们怎么都觉得不可能简单。 现在他们因为同是那位未知的眷者,所以才能得到消息提前将孩子送来,等消息传开,呵,像他们这样的小佣兵团还有没有份都是未知数。 沈宴一个一个登记,等算好学费和学生餐需要的费用,程铜斧一次付清的时候,周围的人直接哗然了。 这时他们才相信,无畏佣兵团的人真的是送小孩来上学的。 “大胡子,你了解过这个学校没有?可别被骗了。”有认识程铜斧的人提醒道,佣兵的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赵阔正在清点着钱的数量,一会看看无畏佣兵团的人,一会看看沈宴,眼睛都能看出一朵花来。 这钱赚得他都有点迷糊,当真不是人傻了? 才想着,这时又有人从让开的道路中间走了过来。 “哗!” 一片哗然,因为来的人又带了一队的小孩。 “又是来报名的?” “不可能吧,这样的学校真的有人来?” 不理解,不可置信。 当然也有人发现,这些来人,几乎什么都不过问,直接就开始登记报名。 哪怕是去周日学校,佣兵团的人也会先了解一下情况。 看得人都懵了,数钱的虎豹佣兵团的人也懵。 他们沈宴虽然厉害,但和开学校真沾不上边啊,怎么突然就…… 若是前来的两个佣兵团已经让人震惊的,后面跟着又有佣兵团带着孩子来了,这让人都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 甚至有人瞪大了眼睛再去看招生简章,除了看不懂,不理解外,实在没看出这学校有什么值得花这么多钱也要读的理由。 沈宴挨个挨个的登记,连白颂的大白鹅佣兵团都送来了一堆小鹅。 身上的筒子鹅毛看上去特别诡异。 沈宴:“……” 心里念叨,有教无类。 只要是智慧种族,都可以是华夏儿女,毕竟时代不同了,也要与时俱进。 沈宴让虎豹佣兵团的孩子,拿着绳子,牵着这些孩子。 笋子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哈哈哈,他……他都开始当绳头了,看看他身后这一堆小白鹅。 他身后的一只小白鹅,小手手叉腰:“你多大?凭什么你当绳头?” 笋子赶紧鼻孔朝天,不得了不得了,居然敢质疑他:“你会背千字文吗?在我们学校得会背千字文才能当绳头。” 他也背不全,但他能跟着一起念完。 哼,以后就乖乖的跟着他吧,笋子才是老大。 沈宴清点了一下人数,无畏佣兵团15人,飓风佣兵团13人,大白鹅佣兵团11人,燕屿佣兵团17人,地陆佣兵团17人,加上虎豹佣兵团7个小孩,还有荒城的小野蛮人狮子,以及没到的深渊人鬼阿离,一共82人。 一个学校才82个学生,其实有点少,但一个班82人,差不多了。 沈宴对来的佣兵团的大人道:“今天将这些学生交给我就可以了,算是第一天上课,等放学的时候,你们记得来领人。” 82一个学生,被分成了七个队伍,由虎豹佣兵团的七小孩牵头。 七个小孩那小脑袋扬得,从来没有这般神采飞扬过,看得沈宴都觉得辣眼睛。 沈宴安排了一番,比如今天得给这些孩子提供早午晚餐,这些孩子来得太早,都还没吃早饭呢。 既然收了钱,自然还是要按照要求办事的。 沈宴本想带着这些孩子先去祭拜华夏先祖,进了他的学院,第一件事自然是得拜先祖,他们能不能获得认可获得华夏体系的职业,还得看华夏的祖宗们答不答应。 这时,虎豹佣兵团一成员突然来找沈宴:“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找你。” 沈宴一愣,鬼鬼祟祟? 等出去一看,嘿,的确有点鬼祟。 全身笼罩在袍子里面的赵澜。 铁血佣兵团和虎豹佣兵团的关系太尴尬,赵澜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前来,所以伪装了一下。 赵澜手上牵着两个一样笼罩着小袍子的孩子:“我带两人来报名。” 沈宴:“……” 铁血佣兵团的人跑到虎豹佣兵团的学校来上学,要是被知道了,这两孩子真不被打断腿? 沈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小孩沈宴还认识,这不是周日学校的传胪吗? 这小孩沈宴印象深刻,每次发放学生套餐的时候,就在旁边瞪着眼睛直抹口水,那眼珠子都跟要掉出来一样。 可惜他们铁血佣兵团没缴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赵澜牵着的另外一个,是个长得跟个小公主一样的女孩,沈宴倒是不认识。 赵澜之所以来晚,就是因为这两小孩。 最近他母亲海莉丝夫人不知道在忙什么,连女儿贝儿都不带了,甩给了赵澜。 赵澜想着,他可是那位阁下的最忠实的眷者,那位阁下都感兴趣的华夏文明,他怎么能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加上他不会带孩子啊,干脆一举两得将他妹妹贝儿交到学校来。 至于传胪这小子,完全是无意间听到他忽悠贝儿来上学的话了,他当时也说了说,上学每天都有虎豹佣兵团的学生套餐吃。 结果,传胪这小子抱着他的腿,又哭又叫,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们甩都甩不掉,非得让带上他不可。 这不,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宴想了想,多两个小孩也行,一并收下,学生数量由原来的82人变成了84。 将两小孩安排在笋子的队伍中。 这时,虎豹佣兵团的人正好将牵着狗的阿离也带来了,沈宴继续将人安排在笋子的队伍中。 然后正式带着人去祭拜华夏先祖。 一群小孩,一副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呆萌样子。 沈宴点上了香,恭谨的拜了拜。 然后对一群学生道:“你们既然入了华夏学院,那么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 叨叨的说了几句。 然后是笋子等人领着,朗诵了一遍千字文。 简单的入学仪式还是要有的。 笋子等那才叫开心,吼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朗读的声音,似乎激荡起了一层奇异的波澜。 一群学生:“?” 心里一万个问号,他们不是来上学的吗?以前的周日学校不这样的啊。 他们现在还完全不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变得多么的不一样。 然后是挨个挨个的上前祭拜。 等到了笋子的时候,沈宴却愣了一下,其他学生也疑惑的抬头,因为在那香炉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印章。 就那么飞快地印在了正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的笋子的额头上。 第84章 老祖宗是懂教育的 在那印章盖在笋子脑门上的那一刻,笋子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 “哎呀!” 笋子只感觉脑门被击打了一下。 离笋子比较近的孩子不由得道:“笋子,你脑门上有个图,和沈宴脑门上那个差不多。” 其实还是有些不同,只见那图案像一个“门”字,在门中间有个泥塑的小人。 沈宴正准备上前查看。 这时整个祠堂一阵灵魂风暴刮起,洪钟大吕的声音,在灵魂中响起。 “赐,土地公之印。” 华夏大地,任何行业都有对应的印章,然后发展成私人印章。 比如皇帝之玉玺,将帅之兵符,诗人之文印,官印等等。 在华夏神话中,土地公是民间信仰之一,除了祛邪、避灾、祈福外,主要掌管六畜,豕、牛、羊、马、犬、鸡。 而华夏文明的神话,和其他体系的神话很不同,一大部分的神袛都是因为人生前有大功德,等死后功德无量加封了神职。 比如山神,土地,皆是由一方之地德高望重之人死后担任。 而人死,魂魄孕育在了梦渊之中。 所以,华夏体系的一些职业,牵扯到一些华夏神话,也就说得通了,华夏的神,很多本就是人类的先祖的英灵。 也是在那宏大的声音落下的同时,自祠堂之上伸出两条金色的丝线,一条连接在了笋子脑门上的图案,一条连接到了沈宴脑门上的图案。 众人都看懵了:“……” 什么情况? 沈宴也是一愣,因为一道信息随着那金色丝线的连接出现在了沈宴脑海中。 大概就是,华夏职业序章土地公,开启之法的具体内容。 饲养六畜齐全,方可开启该华夏独有的土地公职业序章。 也就是豕、牛、羊、马、犬、鸡得养全了,别看简单,其实比服用魔药还难,因为低序章的魔药的材料基本都能买到,而牲畜,因为这个世界的背景的原因,别人根本不会卖活的给你,更别提饲养了。 沈宴他们目前也只有四只羊而已。 沈宴总结了一下,一,华夏的职业需要这祠堂的华夏祖宗赐印,赐印的前提应该就是对华夏文明的认同。 二,开启职业,也需要独特的仪式。 三,被赐印后,会有一根金色丝线将人和祠堂的气运相连接。 还有就是,沈宴脑门上也会多出一根金线,这根金线包含了一些信息,同时也是沈宴分得万分之一力量的途径。 沈宴有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就是所谓的万分之一的“力量”,并不仅仅是灵魂力量的强度,还包括了对应职业的能力。 比如笋子成功成为土地公这个职业的话,沈宴也能分得万分之一这个职业的能力。 看似很少,甚至微不足道到可以忽略,没什么用处。 但……积沙成塔,聚水成河啊,只要成为“土地公”这个职业的人足够多,沈宴完全可以获得这个职业的完整的能力。 沈宴眼睛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这或许就是作为华夏传承的护道之人的真正的好处,也方便辅助别人继承华夏的职业,虽然是一个遥不可期的巨大的工程,但它给予人的期盼诱惑,是任何人也抵挡不住的。 就像沈宴以前是尸语者,但它仅仅是一个职业而已,而现在沈宴有可能集无数的职业特性于一身。 这简直就是沈宴那个时代,网络小说主角的金手指。 恩,也可以称为,老祖宗给沈宴画的大饼。 只要努力,什么都有,若是偷懒,一无所有。 华夏的精神主张勤劳刻苦,华夏的历史是一部人类的奋斗史,老祖宗们还真是彻底的在贯彻着呢。 想要躺平当咸鱼,画的大饼估计是吃不到嘴里的。 这时,笋子突然惊叫了一声:“呀,沈宴,我好奇怪,我好像要成为职业者了。” 齐刷刷的目光看向笋子。 很多人是不认识笋子的,但这么小的孩子成为职业者? 那得是了不起的天才,在团里得多拉风啊。 在资源缺乏的背景下,天才自然会得到团里更多的资源倾斜,会被加倍培养,大人也会更喜欢这样的孩子。 可以说,绝对是让人羡慕的存在,特别是同龄人,天天梦想着成为这样的天才。 众人直勾勾地看着笋子,真的假的? 沈宴看了看笋子脑门上的图案,可不就是一座土地庙。 华夏的职业还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职业都会像这样盖一个对应的图案。 笋子以前就喜欢小动物,比如青蛙之类,还有虎豹佣兵团的四只羊,也都被笋子抢着养。 别看笋子小,每天按时给羊加草料,从不会让养饿着,羊圈也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这个职业倒是适合笋子。 沈宴说道:“入我学院,成为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自然能获得华夏的祖宗保佑,成为职业者。” 一群学生:“……” 笋子额头的那根金线变淡了一些,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但笋子和沈宴还是能看得见。 不是它不存在了,而是这种灵魂丝线有一个阈值,超过这个阈值,所有人都看得到,再低就只有自己或者灵感十分高的人能看到,再低就谁也看不到了。 笋子还在那好奇的伸手抓脑门上的金色丝线。 其他学生若仅仅是惊讶,笋子这么小就能成为职业者的话,虎豹佣兵团的其他小孩就不淡定了。 多拜拜祖先,就能成为职业者? 他们也没少拜啊,他们也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 比笋子只大一点的圣婴,脖子伸得老长,将额头朝着天空。 辣眼睛到不行。 这时,香炉上方,又一印章出现,还真快速的印在了圣婴的额头上,留下一图案。 看上去像是一道水流,很古老的象形字体,像是甲骨文,十分的奇妙有意思。 祠堂中,灵魂风暴再次荡漾,声音在每个人的灵魂中宏大的响起。 “赐,河伯之印。” 和刚才一样,祠堂中,两条金色的丝线伸了出来,一条连接到圣婴脑门上的图案,一条连接到了沈宴。 沈宴脑海中出现了河伯这个职业相关的一些信息。 开启这个职业序章的办法是,选择一条河流进行治理。 场面一时间十分安静,然后一片哗然。 又来了,又来了,又一个这么小就成为职业者的天才。 天,像这样的天才,那些大型佣兵团都未必能有,而他们直接见到了两个。 还有一个学生,激动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深渊人鬼阿离。 深渊人鬼上万年渴望嫉妒羡慕的佣兵职业啊,以前眼不见心不烦,但现在他亲眼目睹了成为职业者的过程。 只要那个印章在脑门上锉一下。 阿离的脖子伸得比鹅的脖子还长,给……给他也来一下。 激动得拳头都握得死死的。 就像普通人面对成为超人的机会时的心情一样吧。 渴望,求而不得,等等因素汇聚在一起,就成了深渊人鬼对外界的人类的态度。 “哗!” 突然,又是一片大哗。 因为香炉之上,一个印章又出现了。 八十多个小孩,脖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部伸长,脑门朝天。 就像谁的脖子伸得最长,那印章就会落在谁的脑门上一样。 沈宴:“……” 祭拜祖先的场面,多少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些祖宗也太懂得下饵了,经过这么一场,沈宴敢保证这些学生会无比认真的跟着他学习华夏文化。 为了延续华夏文明,这些祖宗也是煞费苦心啊,沈宴不由得心里想着。 这时,那印章飞腾而下,落在了虎豹佣兵团最大的孩子大蛇的额头上。 自从蝗崽成为昆虫学者后,带孩子的任务就交给了大蛇,大蛇成了新的孩子王。 大蛇这小孩特别有个性,每天双手插兜里,酷酷的,用现代的一词来形容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点“拽”。 印章印在大蛇的额头上,留下一把竖立的剑形图案。 “赐,剑客之印。” 沈宴都愣了一下,倒是颇有一点酷酷的剑客气质。 同样是金色丝线伸出来,连接在了大蛇和沈宴的脑门的图案上。 剑客这个序章的开启,需佩剑一把,行侠义之事十件。 沈宴:“……” 也不知道侠义之事如何定义,或许这也是大蛇这孩子一生需要去诠释的东西。 华夏的职业体系,最大的不同,就是需要在祠堂进行赐印,而不是像其他职业那样,只要得到对应的魔药和方法就可以。 此时,整个祠堂一片混乱。 三个,三个孩子在他们面前以奇怪的方式,成为了职业者。 这个时代,每个人骨子里面对力量是有渴求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就是强者为尊的时代。 而成为职业者,就是变成强者的途径,越早成为职业者,一般来说,天赋越高,以后的路也能走得更远。 沈宴花了点时间才平息喧闹。 这种时候,自然要加强一下华夏精神的弘扬。 “我们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只要努力学习,每一个人,都有成为职业者的机会。” 最激动的估计要数阿离了,每……每一个人都有机会? 他也是华夏学校的学生,他也可以? 掐了一下大腿,好疼,不是在做梦。 阿离激动得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哼,他就是华夏儿女,他就是炎黄子孙,眼睛渴望地望向那些牌位,要不是人多,他能在地上打滚喊祖宗。 沈宴继续组织着这些学生祭拜。 其实就是一个个上前,拜一下。 80几个学生,用不了多少时间。 等从祠堂出来,一群学生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原本,团里的大人送他们来上学,他们一听上五天休息两天,差点哭晕在家里。 上学两个字,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很多都是被大人押着来的。 现在好了,他们觉得这上学好像挺有意思。 特别是,他们的早餐准备好了。 今天匆忙,早餐准备的是醪糟汤圆。 沈宴安排着一群学生吃早饭。 沈宴顺便也端了一碗,随口问道离得近的一个学生:“你为什么来学校上学?” 离得近这小孩,正好是铁血佣兵团的传胪,好不容易将埋进碗里面的脑袋抬起来。 答道:“我听说能连续五天吃学生套餐。” 知道他有多馋学生套餐吗?可是他们团里就不给买。 这么好的机会他能不来?这机会可是他满地打滚争取来的。 看看这醪糟小汤圆,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吃,他都停不下来,要不是他机灵,他还不得像团里的其他小孩,每天再怎们惦记也吃不上。 别说,因为这个理由来的学生还不少,这些学生里面本来有一些就在周日学校上学,一听能天天吃虎豹佣兵团的学生套餐,在其他小孩脸色刷白恨不得逃跑的时候,他们是拼了命往里面挤。 沈宴听到这答案差点都笑了,一群吃货。 沈宴说道:“知道为什么在刚才的祭拜祖先的仪式上,你们没有被赐印吗?” 众学生一愣,为啥? 沈宴说道:“笋子,你告诉他们,你为什么上学?” 笋子立马站了起来,一脸认真且骄傲:“为华夏之崛起。” 沈宴心道,看看,这就是差别。 笋子是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满满的文化认同身份认同。 这时,旁边戴着护目镜的阿离,一拍大腿,呀,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可惜了可惜了。 沈宴都吓了一跳,阿离这小孩平时乖乖巧巧的,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了。 沈宴快速将碗里面的汤圆吃完,然后去院外的“招生简章”那看了看,居然还有不少人疑惑地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木板上的文字。 沈宴问道:“你们有学生要来报名吗?名额有限。” 一群人:“……”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佣兵团选择将自家团里的孩子送来这,但让他们花这冤枉钱肯定不可能。 沈宴说道:“机会难得,我们学校以后招学生,要求会越来越高。” 沈宴还真没有瞎说,虽然按理来说,招的学生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师资力量有限啊。 但现在,沈宴倒是想多拉一些佣兵团进来,到时候“联盟”的势力越大,哪怕华夏学院的秘密暴露出来,在这么强大的既得利益的“联盟”面前,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而且这事还得加快脚步,因为暴露会很快。 现在嘛,他得将华夏启蒙的“千字文”先教给这些学生。 其实所谓的五天课程,也不可能像沈宴那个时代,全天都坐在教室里面,一动不动,也不适合这个时代。 沈宴也就教语文和历史,加一点其他东西,所以每天一节课或者两节课就够了,时间十分的充足。 沈宴回到院子中,笋子正瞪大着眼睛看着传胪,这娃也太能吃了,完了,他们都赚不到这娃多少饭钱。 还好旁边的贝儿吃得少,一勺子才勺一个小汤圆,像个小猫咪一样。 等这些孩子吃完饭,沈宴让笋子他们带着这些学生读起了千字文。 以前也就是虎豹佣兵团的七个孩子一起朗诵,现在变成了八十几个,那朗朗读书声又不一样了,甚至莫名的有了一种气势。 三万年后响起的千字文呢。 驻地外的人听得十分古怪,完全不知道听到的是什么,但感觉听着还挺舒服。 等大致一节课的时间后,就是这些学生玩耍的时间了。 华夏文明的延续,是一种精神的延续,是长久的时间形成的文化认同,再怎么急也是急不来的。 沈宴还专门调了卡帕他们队伍的几个人来协助看这些孩子,开设学校赚的钱,也没有那么轻易。 卡帕家族的人,待人温和,充满正义感,从旁协助十分不错。 沈宴现在想着,怎么帮笋子,圣婴,大蛇完成入职仪式。 三小孩因为是虎豹佣兵团的人,这事情就得他们大人帮助完成了。 若是其他佣兵团的小孩,沈宴也会辅助,但很多事情还是得他们自家的佣兵团去完成。 三个小孩的入职仪式,圣婴的河伯这个职业是最简单的。 找一条河流,进行治理。 他们佣兵之城外面就有一条翡翠河,十分的漂亮,因为十分的原生态,没有被人为的破坏,治理起来基本不用费什么力气,算是对河伯这个职业的天然优势。 要是在现代,治理那些会污染的河流,估计河伯这职业序章就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存在了。 剩下的笋子的土地公这个职业和大蛇的剑客这个职业。 土地公这个职业的开启,需要饲养六畜。 沈宴问了问阿离,关于狗的事情,阿离自己养了一只狗,所以应该知道哪里有狗崽。 阿离拍了拍胸脯:“我可以帮笋子买一只狗崽,我们邻居家的狗正好生了好几只小狗子。” 阿离现在积极到不行,估计整个学院就他最积极,原因不言而喻。 现在相当于有了羊和狗,剩下豕、牛、马、犬、鸡。 豕也就是猪,其实豕、牛、马、犬、鸡在佣兵团之城都能找到,但别人不可能卖活的给你。 得想想办法。 剩下的大蛇的剑客职业序章开启办法,需要做十件行侠仗义的事情。 佣兵之城纷乱颇多,多有不平事,带出去多逛一逛应该就能遇到。 思考完,沈宴干脆先带圣婴去翡翠河进行入职仪式,其他学生留在驻地,让虎豹佣兵团的孩子带着他们,没事就齐颂一遍“千字文”。 孩子的记忆反而是最好的,多读一读,就熟悉了。 沈宴带着人出门,最近因为城里情况特殊,所以沈宴多带了不少兄弟,当然老巫师乌瑟尔也不能落下。 走在大街上,明显感受到了情况的严重,全都是一队一队的巡逻的佣兵。 都在找那传奇血尸的踪迹,有一种插翅难飞的感觉。 董老爹说道:“传奇血尸不除,佣兵之城永不安宁。看这情形,各大佣兵团都组织了自己的搜索的队伍。” “但这么密集的搜索,依旧没有找到一点踪迹,这血尸和以往那些有些不同。” 沈宴问道:“没有更多的消息?” 董老爹摇摇头:“我们虎豹佣兵团就是一个小佣兵团,就算有消息也不会告诉我们。” 继续往城外走,倒是遇到了追击吸血鬼的队伍。 在一个小巷子中,几只吸血鬼被斩掉了头颅。 这些吸血鬼的愈合能力实在太离谱,刺伤砍伤都不足以杀死他们,很快就能恢复,只有砍去头颅才能解决掉他们。 这么大规模的地毯式搜索,这才将吸血鬼的数量控制了下来。 可以想象,要没有这样的举措,佣兵之城将面临多大的灾难。 而吸血鬼还是在不断的产生,也就是说,那传奇血尸肯定还在城里,只是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沈宴看着身首异处的吸血鬼,他们也曾经是正常的人类,也是受害者。 这个世界的罪恶,还真是触目惊心,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从小巷子退出来,沈宴心道,下一次应该带大蛇来看看,或许他就能明白什么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明白华夏剑客的含义。 沈宴倒是想到开启剑客这个职业序章必须做的十件行侠仗义的事情该怎么做了。 击杀这些吸血鬼,避免更多的吸血鬼的产生,这绝对是十分有意义的。 沈宴带着人继续出城。 翡翠河离城门不算太远。 翡翠河边,两岸的青草已经泛黄,这是季节的正常现象。 黄色的草丛中,尖叫草妖正用秋季独有的花朵编制着花环带在脖子上。 翡翠河岸,最多的就是尖叫草妖这种充满智慧的亚人种了,别看个头小,种群数量还不少。 他们沿河而居,一个一个的族群为单位。 河水流淌,白花花的,十分的清澈。 这附近的尖叫草妖族群还认识沈宴和圣婴,远远的打着招呼。 这倒是方便了,沈宴带着人上前,询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一群尖叫草妖疑惑地看向沈宴,就算遇到了麻烦,也是他们尖叫草妖的事情。 不以为意的说道:“最近在翡翠河的上游,来了一群鳄鱼。” “总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袭我们。” “它们潜入水中,我们就拿它们没有办法。” 沈宴赶紧道:“带我们去看看。” 一群尖叫草妖眼睛直眨巴。 沈宴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就到了位置,一群尖叫草妖正愤怒地尖叫着,对付着河里的鳄鱼。 尖叫声在河面不断回荡,将河水震得跟锅里沸腾的水。 沈宴心道,若有人处于这些尖叫草妖的声波正中,估计会直接五孔流血而死,机体器官都要被声波震碎。 可惜河水的阻隔,让他们的声波威力减小了一大半。 沈宴他们来帮忙,倒是让其他尖叫草妖有些疑惑。 怎么说呢,他们是亚人种,和人类的交际很少,若不是沈宴他们的那个城门口的铺子,他们和人类估计都不打交道的。 沈宴的“缝合怪”已经趟水下了河,几乎是一瞬间,河里的鳄鱼凶残的扑了过去。 那沸腾的河水一片浑浊,可见这些鳄鱼有多凶残。 缝合怪的主要目的就是当诱饵。 带着撕咬身体的鳄鱼浮出水面,青色的皮肤,冰冷的嗜血的目光,坚硬得如同岩石的皮肤。 沈宴曾经看过一本书,讲的是生物进化相关的内容,其中就有讲到,像鳄鱼这样的动物在未来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书里推论,鳄鱼将进化出角质一样的皮肤,以抵抗天敌。 现在看来着实不假。 眼前的鳄鱼实在太凶残了,完全就是野兽的本能。 撕咬,冰冷的牙齿发狂的拉扯。 尖叫草妖都吓得连连后退。 说实话,沈宴也被那最原始凶残的样子吓了一跳,亏得缝合怪本就没有生命。 若是不除去这些鳄鱼,估计尖叫草妖都必须搬离他们的家园。 虎豹佣兵团的人已经拿起武器,朝被缝合怪拖上岸的鳄鱼砍去。 皮肤太坚硬了,根本砍不动,和沈宴那个时代的鳄鱼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只得将武器从鳄鱼的嘴里捅进去。 这些鳄鱼太凶残,只要咬住了就不放,倒是方便了虎豹佣兵团的人从旁击杀它们。 圣婴的武器是一把十分长的三角钢叉,其实圣婴的攻击基本不会有太多的作用,他还是一个孩子。 但他必须参与,这样才能完成入职仪式。 鳄鱼的数量一共有七八头,花了不少时间才解决。 沈宴也累得抹了抹额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鳄鱼挣扎时搅动的河水。 圣婴已经累趴在地上了,刚才太激动了。 现在,他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这条翡翠河让他感觉十分的亲切。 连生活在河边的尖叫草妖,他看着都可爱了不少。 华夏的职业体系的确十分的奇妙。 沈宴他们收获了七八只鳄鱼的尸体,对于佣兵来说,这算是大丰收了。 也亏得尖叫草妖告诉他们这一个消息,其实对于缺少物资的人类来说,要是得到了消息也会立即赶来收拾这些鳄鱼的。 所以分了一头鳄鱼给尖叫草妖,然后抗着剩下的回城。 圣婴的入职仪式的确是最好完成的。 等回到驻地,笋子等就围了过来:“圣婴,怎么样了?” 圣婴小脑袋一扬:“以后叫我圣婴大王。” “我现在是职业者,和你们不一样了,小孩。” 众人:“……” 看把这小子得瑟得,他也就比笋子大一些。 但……好拉风啊。 这么小的职业者,按照佣兵之城的规定,职业者都可以跟着佣兵团出任务了。 笋子:“等我买到其他牲畜,我也是职业者了,以后叫我土地公公?” 旁边的大蛇瞟了一眼,鼻子哼了一声,一群弟弟。 其他学生:“……” 羡慕得直搓手,不行了不行了,眼睛全绿了。 沈宴看看天色,时间还早。 因为是第一天,也不准备教什么。 华夏文明是一种十分广泛的东西,具体到实际内容也多不胜数。 虽然今天不准备教什么,但这学生一多,要是没点事干,也散乱得很。 给他们找点华夏的传统娱乐打发时间。 沈宴想了想,围棋,琴棋书画中的棋就是指的围棋,在古代,围棋本也是用来给小孩启蒙开智。 说起围棋,这里还有一件颇为让人伤心的事情,沈宴曾经在一堂历史讲座上就曾经科普过围棋的历史。 但有些学生居然不知道围棋起源于华夏,更有一部分人坚定地说围棋发源于某太极旗国。 沈宴当时的感受复杂无比,但怪罪他们的无知吗? 不过是教育的缺失,和对传统文化的不重视导致的结果罢了,一度的追逐舶来品,将外来的东西当成高大上的存在,并洋洋得意,反而忘记了,真正值得洋洋得意的到底是什么。 沈宴找了点人,帮他一起做围棋,一边给学生们讲起了围棋的历史。 “围棋,乃华夏之国粹,起源于华夏尧帝之子丹朱……” 一群学生听得眼睛一眨一眨的,这是讲故事呢,和他们以前上学完全不一样。 “棋盘纵横各19道,361个交叉点,代表了天地宇宙,万物星辰。” “执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棋子。” 沈宴有一种感觉,不管时代和生活如何改变,文化的传承一直在持续。 有人帮忙制作,速度十分快,当然也十分粗糙就是了,白子黑子都是用不同形状的木子暂时代替。 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在惊讶,一群学生,说实话特别闹哄哄的,沈宴却有一股子力量,让这些学生安静下来。 棋子在棋盘上落下,沈宴开始演示教学,其他虎豹佣兵团的人继续帮忙做围棋。 围棋千变万化,在沈宴那个时代,是ai最难攻克的存在,因为每一步,都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算法。 当然,这些学生现在学个基础就行,那些著名的棋局,套路还用不上。 不多时,小鸡啄米开始。 佣兵之城这样的背景,很少有什么像样的娱乐,所以围棋的出现的确吸引了这些学生的注意力,特别是稍微懂得下棋的规则后。 它有一种让人着迷的魅力。 琴棋书画,棋算是需要投入的成本最低的,在古代读书人之中也十分的流行,在宫廷也专门设置得有棋官。 只是到了近代,物欲横流,让一些陶冶品行的传统文化渐渐消失了。 沈宴看着围在一起下棋的学生,生活的点点滴滴,何处不是华夏文明华夏精神的体现。 比如围棋中的执白规则,长者执白,以示尊敬,这是传统文化的长幼有序,兄亲弟恭。 比如猜先,是公平的体现。 连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都好奇地看了看这些下棋的学生,沈宴也在旁边纠正他们的一些错误。 一群学生,乐呵得脸上全是笑容,上学也太好玩了。 其实,华夏文明有趣的东西多了去了,何止棋道。 沈宴也发现,这些学生特别容易满足,满足点滴的快乐,这样的人活得才会轻松。 又几个棋盘被分去。 一群学生自己在那里琢磨。 沈宴想了想,道:“明日我们举办一个围棋大赛,你们下去后,要好好熟悉规则。” 这有些像棋社的规矩,时不时就会组织竞赛。 这些学生都是菜鸡,让他们比赛增加点乐趣,也算公平。 一群学生眼睛直眨巴。 摩拳擦掌,动力有了。 等吃完晚饭,各佣兵团来接学生的大人陆续来了。 这才将这些学生打发走。 大胡子程铜斧等面无表情,但内心特别想问,今天这些学生经历了什么,他们送这些孩子来上学的目的也特别简单,那些新的职业序章。 当然,在大街上,他们也不好询问。 等回到驻地一询问,这些学生就先激动了。 “今天虎豹佣兵团的三孩子被赐印了,恩,就是成了职业者,他们才多大啊……” 越说越激动。 “土地公序章,河伯序章,剑客序章……” 而程铜斧等也激动,那位未知都关注的华夏文明的职业体系啊。 得慢慢观察,到底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我们还学了围棋,明天还要比赛呢。” “帮我做个围棋吧,我们得练练。” 此时,沈宴,赵阔,带着笋子圣婴大蛇,使用了一个金蝉脱壳出了驻地,向其他佣兵团走去。 他们这是去解决虎豹佣兵团被围困的问题。 虎豹佣兵团每天被围也不是办法,必须得解决这一问题。 最近因为传奇血尸的出现,大街小巷的吸血鬼作乱,众人的注意力才从虎豹佣兵团分散掉了一些,但危机依旧存在。 加上学生们肯定会将在祠堂成为新的职业者的事情传播出去,所以在此之前,必须尽量的拉更多的盟友,而且速度必须快。 沈宴他们拜访了第一家佣兵团,找的都是和赵阔有点关系或者比较中立这样的佣兵团。 对于沈宴他们的到来,佣兵团的人倒是十分意外,虎豹佣兵团现在都这情况了,还到处乱走? 沈宴直接说明来意:“我是来贵佣兵团为我华夏学院招收学生。” 华夏学院? 因为围在虎豹佣兵团外的人,各佣兵团都有一点,所以对于这个特别不靠谱的学院,他们还真有一点耳闻。 眉头都皱起来了,就这?虎豹佣兵团没有搞清楚轻重缓急啊。 再说,他们团里的小孩上周日学校就可以了,他们一代一代人就是这么过来的,不需要改变。 结果,沈宴接下来的话,让人听得膛目结舌。 “作为华夏学院对贵佣兵团开放的条件,贵佣兵团需要提供母牛一头,可获得十个学生入校的名额。” 身后的笋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沈宴这是在给他准备需要饲养的六畜呢。 赵阔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沈宴,他们是来拉拢人结盟的,说实话他们一方,当是被动的那一方。 沈宴心道,若是有求于人的上门,对方可不会重视。 他们得将关系互相调换一下,让他们知道,入他的华夏学院可没那么容易,得挤破了脑袋才能进来。 那团长都笑了:“一头活着的母牛?” 这可不仅仅是一头母牛的事情,佣兵团垄断各行业,绝不愿意将这样的行业让更多的佣兵团参与进来。 这样的潜在规则,自佣兵之城建立以来就存在,也是各大佣兵团保持自己地位的手段。 所以沈宴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我想知道,你们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 送学生过去,那么昂贵的学费和餐饮费用,不应该是求着他们佣兵团吗?怎么还反过来了,招生的前提,必须先提供一头母牛? 沈宴一笑,将笋子圣婴大蛇递上前:“你觉得这三孩子多大,他们怎么样?” 那团长正疑惑,沈宴就道:“这三小孩现在正在进行入职仪式。” 那团长眼睛都颤了一下,这般小孩就快是职业者了? 哪怕大佣兵团都未必培养得出来,像他们这样的佣兵团,更是梦寐以求。 一个佣兵团能不能维持,能不能变得更加强大,最终还是得看团里能不能出现强者。 那团长精神都起来了,虽然不是他们团里的小孩,但遇到这样的潜力苗子,难免心情激荡羡慕,说道:“我可以看看他们?” 沈宴点点头。 那团长毫无不犹豫的上手,正在进行入职仪式的佣兵,也有很多不同的特征,沈宴光是说说大话的话,可欺骗不了他。 只是一上手,堂堂团长,手都哆嗦了一下。 居然真的已经在进行入职仪式了,也就是说等他们完成入职仪式,就真的是职业者了。 他们才多大,特别是那最小的一个,走路估计都蹒跚。 更离谱的是,当手摸到圣婴的时候。 嘶! 职业者,已经通过入职仪式,真真正正的职业者,也不过是比最小那孩子高出半个脑袋而已。 若是放在自家团里,那真得捧在手心上。 羡慕得眼睛都亮了。 沈宴趁热打铁:“这么小的职业者,贵团也可以拥有,只需要让学生入我华夏学院。” “我可以和贵佣兵团签订灵魂契约,至少帮贵佣兵团培养出这样一个天才。” 沈宴说得十分保守,若仅仅只能培养出一个,他还怎么沾老祖宗的光,沾华夏文明的光。 至于为别的佣兵团培养人才,会不会变成虎豹佣兵团的对手? 这完全不用担心,从小跟着他学习,要是真培养成了一个敌人,那只能证明他教育的失败。 那团长眼睛透亮,若是能培养出一个,也值得了,况且沈宴说的是至少一个。 这样的诱惑,对于想要更上一层楼的佣兵团,或者想要保持地位的佣兵团,绝对是无法拒绝的。 但又生出了更多疑惑,虎豹佣兵团哪里来的这样的信心? 疑惑,但并不完全质疑,因为三个活生生的成品站在他面前呢。 沈宴说道:“团长考虑得如何?至于我们如何做到,以后贵团自然知道原因。” 沈宴说完继续道:“我们今晚还要去其他佣兵团,希望贵团能早点做出决定。” 第一,时间紧迫,沈宴的确不愿意在一个佣兵团浪费太多时间。 第二,意思很明显,这样的好处,一头母牛就能换到,虽然破了潜在的佣兵之城的规矩,但难道不值吗?你不答应,自然有其他佣兵团答应。 这诱惑,如同魔鬼在耳边低语。 沈宴的语言诱导,就是让对方产生以小博大的错觉。 见那团长犹豫,沈宴直接道:“那我们先行告辞了,恩,入校邀请仅限于今晚,你知道的,我们虎豹佣兵团不大,接纳不了太多的学生,我们现在本就有各佣兵团80多个学生了。” 那团长大概知道,这谁也不理解的学校,为什么还是有佣兵团将小孩送去了。 沈宴是真的准备离开,不是欲擒故纵,他本就想过,有一些佣兵团是说服不了的可能。 那团长匆忙开口:“你当真愿意立下灵魂契约?” 若别的佣兵团培养出了这样的苗子,就自己的佣兵团没有,那就是落后啊,哪怕是保守派也绝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沈宴笑道:“自然。” 谈判其实还算顺利,因为的确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让沈宴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等签订好契约,沈宴说道:“明日送学生过来就行,数量限制在10以内,记得带上一头母牛。” 那团长看着离去的沈宴等人,虎豹佣兵团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即便有猜测,也无法确定。 沈宴其实就是打的这个信息差。 无法确定的情况下,这些人绝对不愿意和一个能到处蹦跶没有任何顾虑的第三序章的传奇为敌。 其实,最疑惑的应该是赵阔。 他能猜测出来的东西更多。 众人能看到他们驻地的那个宫殿,也仅仅是看见罢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但他觉得很可能和沈宴修建的那个祠堂有关系。 沈宴也曾经说过,他是什么炎黄子孙,而不是唐城的人,这些信息很凌乱,但又在说明着什么。 赵阔摸着下巴,沈宴的身份是越来越神秘了,关键是私下真的拉拢到了其他佣兵团,若沈宴真能做到给其他佣兵团培养人才,他们虎豹佣兵团的危机就顺理成章的解决了。 因为这些被拉拢的佣兵团,绝对不可能放弃他们得到的利益,比虎豹佣兵团还会率先站出来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而笋子圣婴大蛇的成功就在眼前,沈宴要做到承诺,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阔沉思,不过很快,他们就开始拜访第二个佣兵团了。 沈宴这次的条件是一头公牛。 然后继续拜访其他佣兵团。 两头母猪,一群母鸡,一匹母马…… 沈宴都是按照单性别就行索要,这样这些佣兵团容易接受一点,毕竟一头母牛一群母鸡这样,也是无法扩大规模饲养的。 他们不知道,沈宴又在其他佣兵团以一头公牛,两公猪,一群公鸡,一匹公马为条件。 暗潮涌动的夜晚,有什么在逐渐的发生改变。 沈宴他们一直忙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睡,拜访了很多的佣兵团。 且一但达不成合作意向,沈宴也转头就走,不会拖延和耽搁时间。 有的是佣兵团让他去说服,加上虽然这个行动,沈宴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实力和解决虎豹佣兵团被困的问题,但对方不答应,也的确是对方的损失。 这么强大的诱惑之下,自然还是顺利的签下不少契约。 等沈宴他们回去的时候,天都亮了。 沈宴倒头睡了一会儿,直到学生们前来上学,精气神补充了不少。 虎豹佣兵团外面依旧围着很多人。 学生们前来,他们还是一样的惊讶,因为完全不明白来这个虎豹佣兵团的华夏学院上学的意义,这学院又破又旧…… 当然,其中有些人,表情就十分微妙了,多数是沈宴他们昨晚拜访过的佣兵团的人。 这时,更让人不理解,让人哗然的情况发生了。 又有新的佣兵团,带着十个孩子前来报名了。 哗然,让人无法理解的哗然。 沈宴让学生们朗诵千字文,自己搬了个凳子在那里登记。 虎豹佣兵团的人:“……” 接过送来的活着牛,马,猪,羊,鸡…… 数量不多,但这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围观的人真的混乱到不行,哗然之声如同最繁华的闹事。 有佣兵团破坏了规矩,将活畜给了其他佣兵团。 破坏规矩的佣兵团还不少。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疯了不成? 这个消息要是放在以往,绝对是震惊整个佣兵之城的程度。 沈宴说道:“这是我们华夏学院招生的条件,以后的招生条件会更苛刻,所以各位的佣兵团若是有意向,得赶紧了。” 众人:“?” 啥玩意?进这个莫名其妙的学院,还得有这么难以想象的条件? 他们觉得本该无人问津的学院,怎么有一种挤破脑袋也想进去的错觉了? 沈宴现在也愁,收取了学费和餐饮费用后,学院又增加了一百个新的学生。 他们驻地很小的,而且哪怕是有卡帕他们家族的人辅助管理,人手也不够。 沈宴嘀咕了一句:“学生太多了啊,以后想进学院,看来得将门槛提高到更高才行。” 众人:“……” 虎豹佣兵团的人:“……” 沈宴看着密密麻麻的学生,虽然人多,但都是他提升实力的希望,这么一想就一点不觉得麻烦了。 笑眯眯的组织新的学生祭拜先祖。 然后是安排早饭。 连做饭的人手都开始不够了,看来得招收点工人了。 等吃完早饭,沈宴发现,昨日的学生,很多手上都拿着一个自制的围棋盘。 这些学生回家后,居然让他们团里的大人帮他们制作了一个,虽然制作得颇为粗糙,但勉强能够使用。 沈宴眼睛一动,学生教育从来都不仅仅是老师的事情,也得家长配合。 制作道具这样的事情,倒是可以让这些学生的佣兵团也参与进来,这样学生们能人手一教学道具方便教学不说,虎豹佣兵团也能轻松不少。 就是让家长参与教育,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以前应该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教育方式。 沈宴一笑,也让他们感受一下华夏教育的魅力吧,只是可怜了这些吃饭吃得跟小猪一样的学生,要是被他们家长知道学习不好,会不会给他们松一下皮。 等吃完饭,沈宴昨日安排的,今天的围棋比赛也开始了。 先两两一组,胜利者再和胜利者对弈,最终决出最终冠军。 新来的学生看得懵逼得很,这些学生在干什么? 只见昨日的学生,规规矩矩的坐着,手上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奇怪木弹子放在一画着格子的木盘上。 其实这些学生也就才懂得围棋的规则而已,都是初学者。 一群菜鸡互啄,也挺有意思。 毕竟再厉害的奕者,也是从什么都不懂开始。 菜鸟局结束得还挺快。 胜利者继续对决,这样的竞技,让一群学生立马感觉到了其中乐趣。 围棋这种传统文化之美,哪怕初窥门径者,也直接被吸引了呢。 一局一局的对弈下去。 最终,由深渊人鬼阿离和大白鹅佣兵团一个叫白吉的小白鹅进行对决。 围观的学生,特别是能看得懂的学生,也热情认真无比,哪怕是输了,但看人下棋居然也能这么有趣。 阿离和白吉的确是有点围棋天赋的,你一子我一子,下了十多分钟才结束,最终以小白鹅白吉获得了第一次华夏学院围棋竞技的冠军。 沈宴正要组织这些学生开始今日的学习。 这时,祠堂方向,一印章飞了出来,一下印在了小白鹅白吉的脑门上。 又一个脑门有图的诞生了。 “赐,执棋人之印。”宏大的声音在众人灵魂中响起。 金色的丝线同时连接到了白吉和沈宴的额头。 沈宴:“……” 老祖宗是懂教育的。 而阿离呆滞的一下坐在了地上,一会看看棋盘,一会看看白吉脑门上的图案。 赢了能被赐印,成为职业者? 啊啊啊,他就差一点啊,他要疯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其他学生,对赐印又多了一点了解,啊啊啊,他们也要疯了,离成为天才距离好近。 第85章 不朽诅咒 整个现场,都是小白鹅白吉的笑声。 沈宴也不知道大白鹅族的小孩,为什么笑出了鸭子声。 白吉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一边还摸着自己身上都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来的筒子毛。 他们大白鹅族有一句老话,在筒子毛还没换下来之前成为职业者,家里的祖坟都冒青烟了。 他也要成为别人家,人人羡慕,口口念叨的大白鹅了。 估计就和沈宴那个时代,一个大院里面出了个985大学生一样?别看网上985很多的样子,其实录取率不到1%,这还不包含被提前刷下去的那些。 旁边呆坐在地上的阿离:“……” 就差一点点,狂笑的就该是他了,他能比这大白鹅笑得还大声。 深渊人鬼对成为职业者的渴望,是普通人类完全无法想象的。 其他学生也羡慕得不得了,谁不想成为团里重点关注的天才啊。 此刻,他们感觉他们面前挂了一根胡萝卜一样,拼命的想要伸长了脖子咬住它。 沈宴也感受了一下新连接到他额头的金色丝线,执棋人这个职业序章,需要熟读启蒙棋谱一本,棋谱都印在了沈宴的脑海里面了。 不得不说,这金色丝线连接祠堂,真跟连接上了智库,这仅仅是目前沈宴对这丝线作用的了解。 昨日,在圣婴正式成为河伯序章的职业者的时候,沈宴就感觉到了金色丝线传递来的万分之一的力量。 虽然力量不多,但有一种收获了的感觉。 一分耕耘才会有一分收获,华夏民族的最基本的民族精神。 沈宴跑去画脑海中的启蒙棋谱去了,因为是启蒙棋谱,其实也就几个常见的十分有意义的棋局。 等沈宴画完,直接交给了白吉,并教了教如何看棋谱进行学习,当然一天估计是教不好的,每一个棋局得单独讲解。 这或许就是华夏传承护道之人的职责。 白吉小手手接过棋谱,宝贝似的死死抱住。 这大白鹅族的小短手,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一只大白鹅,两只小手手…… 除此之外,最高兴的应该是笋子了,笋子脚边是阿离帮他买的小狗子。 小狗精力最旺盛,跑来跑去就没停过。 笋子眼睛都笑弯了:“为什么阿离是遛狗,但我感觉狗在溜我。” 说完又看了看养在一起的羊,牛,马,猪,以及一群鸡。 沈宴说以后都归他管。 土地公管六畜,六畜齐全了呢,他也是职业者了。 现在他当绳头,没人敢和他叫板。 沈宴其实是有些愁的,新的这些牲畜,饲养的话也是需要占据不少位置的,现在全部关在一起,十分拥挤,暂时或许不会有问题,但时间一久,就糟糕了。 还有这一百个现在都懵到不行的新来的学生,驻地根本容纳不下了。 沈宴想了想,只得先将学生带去其他地方溜了,随便牵上两头牛四只羊,两匹马,到翡翠河边吃草去,将空间给腾出来一些。 栓牛和马得需要一点技巧,用鼻栓,这样牛马才能听话,栓羊的方法又不同。 笋子骑在一匹马上,缰绳都不用使用,居然也能让那马乖乖听话。 这是土地公这个职业序章的能力? 沈宴通过额头的其中的一根金色丝线也试了试。 特别独特的感觉,能让动物感觉亲近的一种能力。 职业序章的能力其实是一种天赋,比如执棋人,能在下棋上有更强的领悟能力,但前提是也必须去学习,又比如笋子这亲近动物的能力,他得多练习才能提供。 成为职业者,仅仅是将一些独特的天赋提高了,对应的技能还是得自己去学习和加强。 沈宴尝试着这金色丝线共享给他的能力,也就是说,他以后能成为一个万花筒一样丰富多彩的职业者。 他额头之上的图案,其实可以理解成一种独特到极点的血脉界限,能让所有的职业序章的能力在他身上都生效。 等浩浩荡荡的184个学生,分成7组,每组由沈宴任命的“小班长”牵着绳子,向城外走去的时候,引来了无数关注的目光。 虽然佣兵之城的小孩,每天都这样由一根绳子串好多,但这么大规模的还真是十分少见。 沈宴带着学生去放牧,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他们的驻地实在容纳不下了。 倒是一群学生稀奇得很,他们在周日学校上课的时候可不这样,无聊得根本不想去,这些小孩从小到处蹦跶习惯了,突然让他们规规矩矩的安静一天,的确难受得要死。 等到了翡翠河边,牛羊马甩着尾巴吃着草,一群学生叽叽喳喳的,加上秋日的河风吹在脸上,特别的舒服,感觉十分的不错。 连卡帕等人,脸上都带上了笑容,自从他们莫基家族被灭后,他们多久没有这样心情舒畅过了? 他们发现,沈宴有一种魔力,能将最艰苦的生活过得也有滋有味。 有时候快乐并非一定要特别富裕,贫穷也能有心情美好的时候。 沈宴找了一块河边的大石头坐下,嘴里含了一根茅草,时不时注意着这些学生的情况。 虎豹佣兵团的几个孩子,在帮笋子看守牛羊马,其实将栓住它们的绳子打个桩,不用看着它们也不会跑。 笋子的那只小狗,在草丛里面欢快的撒欢,但一唤又能马上跑回来。 有的学生也找了块大石头,在上门玩带来的围棋。 沈宴突然觉得有秋游的感觉了。 这钱赚得颇为开心。 估计赵阔那大狗熊来了,都得称赞他一声,不过现在为了避免有人闯入驻地,赵阔不能离开半步。 这样的情况,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了。 沈宴看着这些学生,等这些学生中出现更多的职业者后,学生所在的佣兵团自然而然就会拥护虎豹佣兵团。 到时候再宣布这样的职业必须有炎黄血脉这个前提,而炎黄血脉的开启,必须得在华夏学院学习,那些虎视眈眈者就算窥视那座灵魂宫殿也毫无用处,他们自己就会放弃了,反而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将他们自己的孩子送进学院。 按照沈宴的计划,华夏学院一炮而红时,就是虎豹佣兵团危机解除的时候。 现在嘛,沈宴将一百多个学生聚集了过来,带他们朗诵千字文。 然后开始讲解千字文的内容。 最近祠堂持续赐印,其实是因为华夏文明重启,重新在这个时代续接,就像是一场盛典的开始,为了有个好的彩头,所以那些祖宗破例连续赐印。 但这些学生对华夏文明的了解和认可其实都还太少,还没有达到文化认同的程度。 所以,泱泱华夏的传承,还需要沈宴慢慢给他们讲解,让这种精神在日积月累中,深入他们的骨髓,等哪一天,他们真的为身为华夏儿女自豪,由心的呼唤自己一声炎黄子孙,沈宴觉得那才是华夏先祖们想要看到的。 沈宴正讲道,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积累数年的闰余并成一个月,放在闰年里,古人用六律六吕来调节阴阳。” “六律六吕,指的古乐的十二调。” 别看就八个字,却包含了五音六吕十二律,这是古乐的基础。 千字文的启蒙之学,可以最大程度的让这些学生初步对华夏文明的波澜壮阔有一个模糊的认识。 “五音,宫、商、角、徵、羽。” “六吕,应钟、南吕、林钟、仲吕、夹钟。” 仅是让这些学生有个印象,并不需要他们更深入的去了解。 就像现代的学生,他们知道有这样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就未必了解了。 这就是启蒙,或者称为印象留影,就像给更小的孩子看的绘版图书,看上去似乎什么内容都没有,但那些简单的图案声音,就是为了引导和开拓孩子的思维。 一群学生也有不少好奇的:“是云游诗人的诗歌吗?” 沈宴:“……” 他是历史学者,让他讲这些东西的历史,他自然随口即来,但具体展示这就有些为难了。 术业有专攻。 也正是这时,天空突然飘来一金色的丝线,连接在了沈宴额头的图案上。 沈宴都愣了一下,然后表情莫名。 按理,沈宴只懂历史,不会音律,真正的音律是无法传承下去的,但有些老祖宗吧,怎么可能甘心他们为之付出一生的东西就这么失传了。 怎么说呢,沈宴在授课的时候,代表的并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背后想要将华夏文化传承下去的那些先辈祖先。 这时的沈宴,就会成为他们的手和嘴。 沈宴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内容。 想了想,让卡帕的族人去一趟翡翠森林的边缘,砍来了一根竹子。 翡翠森林边上有一丛竹子,但数量不多,大部分竹子都在翡翠大森林里面,不好进去砍。 等竹子送来,花费了一些时间。 沈宴接过竹子,这时,连接上沈宴的那根金色丝线开始从额头分化,分化成更小的丝线,通过沈宴的皮肤,爬上了沈宴的手。 就像是提木偶的丝线。 沈宴开始拿出匕首,在竹子上削了起来。 那动作流畅得如同曾经进行过无数次一样。 沈宴也是惊讶十分,还可以这样?真能借用他的身体进行授课。 华夏那些如同繁星一样的非遗手艺等,岂不是也能得到传承? 沈宴感觉自己的身体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原本作为开启华夏传承之人,他还是有一些压力的,他真正能传承下去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根本不敢妄称代表整个华夏文明。 但现在不一样了,华夏先祖先烈们,可以通过他的手,将这些精神的物质的东西进行传承下去。 沈宴敢肯定,这个世界从这一刻起,将变得尤其的不一样。 沈宴做的是一根笛子。 顺便讲道:“笛子,又称竹笛,发音动情、婉转、荡涤之声,有龙吟之称。” “起源于黄帝时期,制作的材料就是竹子,现在我做的这个称为七孔竹笛,秦汉时期尤为流行……” 仅是讲历史的话,沈宴倒是十分擅长。 手上的笛子差不多也完成了,找了河边一芦苇,仔细蜕出一层膜来,当笛膜使用。 这时,身上的金色丝线分化得更加细了,如同蜘蛛网一样爬满了沈宴的身体,甚至从嘴唇爬了进去。 笛子放在唇边,清脆的笛声响起,悠扬的飘在翡翠河上,连远处的尖叫草妖都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沈宴都能模糊听得他们的声音。 “有云游诗人在奏乐。” “这声音,真好听。” 一群学生眼睛都亮了,这明明是竹子啊,怎么就发出了这么动听的声音了呢? 看上去明明很简单就制作出来了样子。 又被华夏文明中的音乐和乐器震撼了一把,声音的优美,足以让人陶醉。 沈宴也在仔细的聆听着,他不知道是哪位先祖在借他的身体“授业”,但恐怕是一位千古传名的名人。 怎么说呢,沈宴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笛声。 声入灵魂,思绪似乎都跟着笛声在飘飞。 原本叽叽喳喳的学生,都竖起了耳朵,安静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听着。 这就是优美音律的魅力,它跨越了语言和年龄,唯美得让人如同亲临亲见古人的风范,脑海中都出现了一幕,河流水畔,长袖被风吹得飞舞的吹笛人。 我辈先祖,风花雪月之人,当真千古绝尘。 沈宴太喜欢这样的笛声了,或许是作为一个华夏人,他更加的带入吧,他觉得世上之音乐当如是。 这笛曲沈宴以前从未听过,应该是已经失传的曲子了。 笛子起源于黄帝时期,兴盛于秦汉,到了现代,多少曲谱丢失了,作为历史学者,这样的遗憾着实让人痛心疾首。 但沈宴倒是听出了吹奏的是什么调子。 朝天子,又称朝天曲,是曲牌名,曾作词牌名,记录于大唐教坊。 这时,一群学生突然捂住了嘴巴。 一只只麻雀大小的不知名的小鸟落在了沈宴所坐的大石头上,居然面朝沈宴,歪着脑袋聆听了起来。 说实话,沈宴也是惊异莫名。 到底是哪一位乐中圣手在授课? 一曲结束,余音绕耳。 沈宴身上的金色细丝开始退去,沈宴赶紧在灵魂顺着那根金色丝线问道:“敢问是哪位乐圣显灵?” 没想到,灵魂之中还真有信息传来。 “牡丹红豆艳春天,檀板朱丝锦色笺……” 诗句一起,沈宴整个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他知道是哪位乐圣显灵授课了,难怪连鸟兽都会为他的音律垂首聆听。 大唐乐圣李龟年! 李龟年最擅长的乐器就是竹笛,筚篥、羯鼓、琵琶。 他还特别擅长唱歌,唱得人声泪俱下。 这样的人物,好友遍天下,比如李白杜甫都曾为他做诗,堪称大唐第一明星。 沈宴心道,机会难得,赶紧留着这位乐圣多教教学生。 既然这位祖宗出手了,以后肯定少不了得多让他显圣几次,堂堂乐圣教出来的学生,怎么能半罐水响叮当。 华夏啊,乐曲本就占了半边天,那些响彻千古的词牌名曲牌名,传唱得十分普遍。 沈宴赶紧用精神传递着信息。 手上的竹笛也快速的制作出来。 简单的音律开始响起。 今日的翡翠河边,三万年来,第一次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沈宴授课,原本一节课就会结束,但今日不一样,乐圣显灵,怎么也得缠着不放。 要不是这些学生吹的笛声跟鬼哭狼嚎一样,沈宴的心情应该会更好。 直到夕阳西下,才有最简单的音律从个别学生中传出。 这些学生的欣喜是无法形容的。 特别是燕屿佣兵团一个身体有些单薄的名叫燕鸣小孩,居然能吹出一段虽显幼嫩但简单的旋律了。 这或许就是天赋吧,有些人吹几天估计连笛子都吹不响,而有的人,一上手,不过一小会就能模仿出旋律。 音乐的确是需要天赋的。 沈宴额头的那条金线已经从沈宴额头断开,缩了回去。 沈宴心道,断开也没用,他学院音乐课程他都安排好了,讲师大唐乐圣李龟年。 沈宴看看天色,清点了一下学生的人数,然后带着回去。 一路上都是奇奇怪怪的笛声和嬉笑声。 才进入驻地,祠堂里,一印章就飞了出来,印在那个燕屿佣兵团名叫燕鸣的小孩的额头上,留下一株竹子的图案。 灵魂之声荡开。 “赐,吹笛人之印。” 两条金色丝线,分别连接在了燕鸣和沈宴脑门上。 沈宴:“……” 原来这金色丝线还代表了一位祖宗的关注? 也只能在祠堂附近进行赐印。 那么,沈宴瞟了一眼自己额头上那张牙舞爪一把厚的金线,关注自己的祖宗们又是哪些? 先前给笋子,圣婴,大蛇,还有大白鹅族的白吉赐印的又是哪几位祖宗? 这时,一群学生尖叫了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又一个学生成为了职业者。 天,昨天三个,今天两个。 咕噜,小脸脸通红,他们觉得下一个或许就是他们了。 特别是阿离,拿着手上的竹笛使劲的吹。 啊啊啊,该他了该他了。 不行了不行了,兴奋得要癫了。 频繁看到身边的同学被赐印,不疯狂才怪。 院子外面的人都懵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这么喧嚣之声冲天? 听这声音,是不是也太激动了? 沈宴也是一笑:“吃饭。” 吃完饭赶紧跟着大人回去。 今天要不是乐圣李龟年显灵,沈宴也不会教这么久,算是意外。 晚上吃得还算不错,小酥肉煮的汤面。 将小酥肉烫在面条里面,那味道着实让人太喜欢了。 沈宴的目光看向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学生,铁血佣兵团的贝儿。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别人吃饭都是恨不得脑袋埋碗里面,一个劲往嘴巴里面刨,只有嘴巴包不下的时候,才抬起头笑眯眯地向四周的同学看一看。 不得不说,这些学生一个个真的都是吃货,跟以前没吃过饭一样,其实他们还真没这样天天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所以吃得的确有点急。 但贝儿不一样,饭摆在面前,却双手紧握摆放眼前的在那半天不动。 这是在祈祷? 沈宴不由得过去问了一句:“怎么不吃饭?” 其他学生也投来疑惑的目光,贝儿在他们看来真的太奇怪了,和他们格格不入,平时也不和他们说话,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贝儿答道:“我在感谢神赐予我食物,神实在太仁慈了,让我能吃到这样的美味。” 一群学生:“?” 啥?感谢神?不给饭钱,不被录取进学校能吃得上? 和神有什么关系? 沈宴也是一愣,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就神神叨叨的呢? 和华夏精神不符,我华夏儿女,只相信自己的双手,正所谓天行健当自强不息。 沈宴也没说什么,因为和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子讲道理?能讲得通就奇怪了,贝儿的习惯应该也是很长时间日复一日形成的,沈宴说道:“吃饭,凉了不好吃了。” 当然,这一刻,贝儿成了沈宴的重点关注对象。 旁边的传胪吃面吃得嗖嗖的,他们家贝儿就是这样的,以前天天跟在海莉丝夫人身边,吃饭也不好好吃,尽去念什么赞歌了,搞不懂。 等这些学生吃完饭,送去给来接的大人。 这些学生还在嘀咕:“听说明天吃红烧肉。” “要是上七天课不放假就好了。” 沈宴听得只摇头,但华夏美食也是文化传承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些学生被接回去后,大人自然又开始询问了起来,特别是今天新进学校的学生家长,他们和大胡子等人的情况又不同,内心其实还是有很多质疑的,他们之所以被沈宴说服,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别的佣兵团的孩子都去了,他们的孩子也得去,是一种不能落与人后的竞争。 只听回来的学生道:“今天又有两学生被赐印了,昨天三个。” “一个职业序章是持棋人,一个职业序章是吹笛人。” 听得佣兵团的人面面相觑。 哪怕沈宴立下了灵魂契约,让他们的确对这个华夏学院多了一分信心,但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虎豹佣兵团的人这么快就实现了承诺? 恐惧吗? 的确有点,这学校简直是就是天才制造营,但反过来一想,自己团里的孩子就在这个学校里面啊。 他们不仅不应该恐惧担心,他们反而应该庆幸,看看,还有好多佣兵团一个孩子都没有送进去呢。 这个学院的存在,他们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 这正是沈宴想要达到的目的。 效果斐然。 只是,大人:“为什么其他佣兵团的学生被赐印了,你们没有?” 都是差不多时间送进去的。 一群学生缩着脖子,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就顾着吃饭了。 而大白鹅佣兵团的人和燕屿佣兵团的大人,将白吉和燕鸣两学生包围了个密不透风。 真的是在进行入职仪式的准职业者了。 被围在中间的两学生:“……” 原来当天才会被这样的关心,他们都不记得多少双手在检查他们了,明明一个人来确认不就可以了? 非得一人确认一下。 不同的佣兵团有不同的反应。 此时,虎豹佣兵团,沈宴正找到赵阔。 为的是现在驻地不够用的问题,光是多了两牛两马两猪一群鸡就已经十分拥挤了,更何况每天还有184个学生要挤进来。 也不可能每天都带着人去野外教学,总得有固定的学习的地方。 沈宴:“要不我们再买点地,将我们的驻地向外扩大。” 招生的钱,加上以前卖布卖麦芽糖的钱,肯定够买一些了,这里位置偏僻,地要便宜很多。 沈宴也是感叹,他本来是准备赚了钱修房子,这下好了,又挪做他用。 赵阔自然体验到现在驻地的拥挤,特别是学生送来的时候,路都走不开。 也的确该扩大一些驻地了,比如生产的麦芽糖,醪糟,布匹等,现在都收藏在他们住的仓库里,明明更有钱了,生活条件反而变差了。 赵阔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明天让董老爹去看看地价。” 旁边,钱箱子里面,嘟嘟突然伸出来一个脑袋,他刚才是不是听到钱这个字眼了? 警惕地看着两人,休想打他钱的主意。 沈宴脑门疼,这儿子是教育不回来了。 然后看了看天色,天已经黑了,他得出一趟门,带大蛇去完成入职仪式。 依旧金蝉脱壳。 夜晚,沈宴,大蛇,还有遮挡住头部的赵阔走在路上。 和以往佣兵之城的夜晚不同,随时都能看到搜索的佣兵队伍。 搜索传奇血尸,还没有半点结果。 沈宴都不由得问了一句:“这传奇血尸到底躲在了什么地方?” 赵阔沉着眉:“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传奇血尸为何还保持着理智。” 一个没用理智作案的传奇血尸和一个有理智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佣兵团之城擅长搜索的职业者不少,但就是毫无线索,最焦急的应该是铁血佣兵团吧。 每多出来一些吸血鬼,别人就会将罪孽算在铁血佣兵团身上。 传奇血尸找不到,吸血鬼倒是挺多。 这些吸血鬼只有吸血的本能,容易弄出很大的动静。 比如,沈宴他们很快就遇到了一个。 “吱吱”的叫着,冲破了一户人家的窗户,直接进屋作案。 沈宴他们是被那户人家的惨叫声吸引过去的。 哭声,呜咽声,似乎并不仅仅是害怕,受害者眼睛里还有更多的复杂的情感。 沈宴只看了一眼那复杂的眼神,手脚都感觉冰冷,这人认识吸血鬼,甚至吸血鬼很可能是他的至亲。 但此时那吸血鬼完全如同野兽,仅仅剩下吸血的本能。 人间惨剧不过如此。 沈宴赶紧出手,不能让这怪物制造更多的悲剧。 大蛇也拿着一把长剑,从旁协助。 这仅仅是沈宴他们遇到的第一只吸血鬼而已,在佣兵之城,这样的惨剧正在不断的发生。 等沈宴他们返回驻地,沈宴感受并不怎么好。 这个世界,人命薄如草芥,只希望能早点解决掉血尸之祸。 今天沈宴没干什么体力活,所以躺床上后,拿出了古老的青铜盒子进入达蒙之门。 将所有人拉进来。 一群人直接就开始讨论起了那些新职业,家里的学生,甚至都没有问被绑在那里的星斗什么情况,一猜就知道肯定还在和不老传说波次殿下玩“游戏”呢。 倒是赵澜靠近星斗小声说了两句:“星斗,波次殿下什么时候放你?” “你好久没有来佣兵之城了,我爹还向我问起你好几次。” 星斗都愣了一下,铁血佣兵团的团长询问他干什么? 赵澜直接道:“我们铁血佣兵团最近麻烦大了,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我爹这不是想早点找出传奇血尸但又毫无进展,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玄尊无极天师那逆天的推算能力。” “我上次被人割破手腕差点死在自己房间,我还想着让你帮我将那该死的凶手找出来。” 星斗想了想,道:“明天我能去佣兵之城。” 赵澜惊讶:“你都找到波次殿下放你的规律了?” 星斗不想说话。 这时,辛夷长老突然开口:“尊敬的阁下,我这里有一张旧日文献,希望你再次给与指引。” 辛夷长老已经很久没有让“沈宴”帮忙翻译旧日文献了。 因为前面两张旧日文献上面,都涉及到了魔鬼亚伯罕,甚至可以说是亚伯罕的自述。 那个连提起名字,都让人恐惧的恶魔,自然在灵族的长老团中引起了轰动。 这些旧日文献一看就是一个系列,所以还要不要研究下去成为了一个问题。 犹豫,担忧,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深究的冲动。 恶魔亚伯罕即便再让人恐惧得颤抖,他也已经死了。 令人疑惑的是,亚伯罕是永恒王朝末期出现的人物了,按理关于他的记录是不会成为旧日文献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文献中隐藏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旧日秘密。 因为涉及旧日的秘密,所以这些文献拥有了强大的污染力。 最终,灵族的长老团决定,继续窥视这些旧日文献,毕竟他们灵族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能看懂旧日文献的辛夷长老,错过了的话,不知道又得到哪一个时代才能等到这样的博学者了。 沈宴也是欣喜,关于永恒王朝的覆灭,通过旧日文献了解,是因为亚伯罕被神诱惑,按照神的指引,开始散播神的声音,让永恒王朝彻底陷入了混乱。 但到这里,后续就没有了,因为按照这样的进程,世界上只会剩下两种人,一种听从神的诱惑,不断地去寻找那座高山巨人的遗迹,推翻山巅的单摆,一种就是不顺从神的意志,凡听见那个声音者,皆在灵魂扭曲中死亡。 但事实是,永恒王朝虽然覆灭了,但它仅仅是分裂成了鲜血王朝,光明王朝,孔雀王朝,瀚海王朝。 并没有所有人都去寻找不朽者的遗迹,反倒是罪城的创造者,被神加冕为王的亚伯罕消失在了历史上。 所以,沈宴对历史的走向充满了疑惑,能替他解惑的,或许只有剩下的亚伯罕的自述文献了。 沈宴赶紧答应了辛夷长老的诉求。 等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佣兵之城现在的情况,沈宴结束了这次的达蒙之门的交流。 沈宴美滋滋的躺在床上,明天就能得到新的一张旧日文献了。 第二日。 沈宴交代了一番笋子他们,等其他学生来了,带着学生继续朗诵千字文。 笋子他们被沈宴安排了一个“小班长”的身份,喜滋滋到不行。 然后沈宴就去城门口的铺子上等星斗。 星斗来得十分早,直接将装旧日文献的包裹交给了沈宴,辛夷长老的祭品,每次都是星斗代为转交。 然后星斗向翡翠森林的方向回去。 沈宴不由得疑惑的问道:“你不是答应赵澜,今天去帮他进行推算?” 星斗脸上有种生无可恋的无奈:“波次殿下等会还得绑我一次。” “我得下午再进城。” 沈宴:“……” 玩得这么有规律的吗? 沈宴想了想道:“你下午在哪里进行推算,倒时我也去看看。” “对了,记得伪装后进城,不要将这消息告诉其他人。” 上次也是帮赵澜推算罪城凶手的位置,结果引来了刺杀,这次可是推算传奇血尸,要是被人知道了,再次引来刺杀的话,就不好对付了,那可是第三序章的传奇,是以前的罪城的怪物都无法比的。 星斗点点头,前车之鉴,他自然得小心翼翼,说起来,被别人知道推算太准,他居然会变得这么危险。 沈宴告别星斗,然后快速的返回驻地。 离虎豹佣兵团驻地还有一点距离,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恩,是嘶吼声,这些学生一个个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 没办法,眼前挂了根胡萝卜,这些学生就差追着胡萝卜啃了。 还真有点学校边上的感觉了。 沈宴也没有打扰这些正在朗诵的学生,仅仅是看了一眼,阿离这小子绝对是最卖力的,朗诵个书,脸红脖粗,嘶吼得拳头都是握紧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干架。 沈宴直接进了仓库,找了一朵收藏起来的黄金花,阅读旧日文献的同时服下,能稳固被强化的灵魂,除了副作用,这玩意儿确实帮沈宴省去了很多麻烦。 沈宴悄咪咪地对着院子中的赵阔招手,正好白天仓库没人,大好的时机。 最近赵阔其实有点奇怪,时不时就要去院子边上的一块大石头边上查看,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阔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目光,干什么? 沈宴做了一个口型,旧日文献! 赵阔嘴角上扬,大白天的,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 拍了拍身上的木灰,走向仓库,随手将仓库的门,窗户全部关上。 沈宴:“……” 还……还挺熟练。 不管了,又……又不是第一次。 沈宴直接服下黄金花,然后拿出包裹中的旧日文献看了起来。 “我坐在永恒王朝的圣城艾尔斯的王座上,那些曾经称呼我为恶棍,流氓,恶魔的高高在上的人啊,此时只能用恶毒和诅咒的目光注视着我,仰望着我。 包括了那些永恒王朝的皇室,他们高傲的,傲慢地,依旧嘲讽着我。 我十分不理解,他们已经成了阶下囚,他们的城池已经四分五裂,他们的人民要么遵循神的意志去寻找那座高山,要么死在了挣扎中,剩下的也在等着同样的抉择。 按理,他们应该匍匐在地,可怜的祈求活命的机会才对。 但他们除了本能的恐惧外,并没有低下高傲的头颅。 太奇怪了,这让我十分的不理解。 我的仆从鞭笞着他们,告诉他们永恒王朝已经完了,这个天下现在属于罪城之王。 那些人笑了,充满了讥笑,他们的确是在发自内心的讥笑仆从的这句话的无知,而不是因为愤怒在发泄情绪。 他们嘲笑的声音,我记得十分清楚‘永恒王朝即便亡了,也不可能是恶魔的天下,因为……你们踏入圣城艾尔斯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们的失败’。 一开始我并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 直到两个人,一匹马出现在了圣城的广场上。 那些永恒王朝的高傲的皇室,居然匍匐在地,激动的,痛哭流涕的呼唤他为不朽的大帝和天译者。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十分久远的传说,那是永恒王朝建立者的故事,时代太过久远了,还能记起这个故事的人太少太少。 传闻,建立永恒王朝的大帝和天译者,曾经去过那座高山,从高山之上带回来数不尽的财富和圣器,创建了无敌的军队,这才将入侵英雄城的比博雅城的罪犯驱逐。 但这位伟大的大帝和天译者因为违背了高山之上不朽者的意志,他们受到了不死的诅咒,他们将被囚禁在英雄城中,孤寂的永生。 我不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但在看到那匹马和两人时,或许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疑惑了。 传说,圣城艾尔斯就是英雄之城的入口。 但这又如何,即便永恒王朝的大帝和天译者还活着,但我是神加冕的王,在神的指引下,没有什么能阻挡我继续遵循神赐予我的意志。 但……我错了。 我见证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不朽,哪怕神的辉光也会变得暗淡的不朽。 或许我的确不该踏入这圣城艾尔斯。 罪城开始溃败,神赐予我的无敌和荣耀开始溃散。 我不甘心,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曾经低贱,被人唾骂,卑微的自己。 不,我绝不会回到过去。 唯一的机会就是逃出圣城艾尔斯,这位不朽的大帝和天译者,他们身上的诅咒让他们无法离开英雄城半步,不然他们也不会看着永恒王朝瓦解。 但我似乎并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不甘心。 我的脑子再次响起了神的声音,和给与我加冕时一样的低语。 恶魔亚伯罕永远不会死亡,他将在神创造的血棺材中得到重生。 这是神赐予我的祝福。” 沈宴:“……” 血棺材是神创造的?而并非来自旧日的棺材?这也是被篡改的历史的一部分吗? 这篇旧日文献包含的内容,匪夷所思。 英雄城的那位少校先生和翻译官,也就是开创永恒王朝的大帝和天译者,并没有死亡,他们受到了高山巨人的不死和永远走不出英雄城的孤寂的诅咒,因为他们并未按照高山巨人的要求实现承诺? 因为没有毁去沈宴手上的那个盒子,达蒙之门? 恶魔亚伯罕将从血棺材中得到重生? 这…… 若是真的,沈宴实在无法形容这样的秘密得多让人惶恐和震惊。 此时,旧日文献读完,沈宴也陷入了精神污染之中。 赵阔的枪已经递了过来。 熟悉的味道。 此时,翡翠大森林的一处。 星斗正被十分艺术的捆绑在一棵大树上。 波次托着下巴:“小灵族,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悠久的生命中的意义?” 星斗:“……” 他当初就不应该胡说八道,和一个疯子讲什么人生的意义,对方当真了,但自己差点被玩坏了。 突然,波次皱眉地看向一个方向。 波次的身上,一条白色的布条,快速地将波次整个人缠绕了起来,只剩下拖地的长发和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睛。 这还是星斗第一次见波次殿下如此的如临大敌。 有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是细琐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那是一个肮脏的人,布满干涸血迹的衣服如同时代久远的恶臭的裹尸布。 声音难听得如同山野枯尸。 “波次,你的任务失败了,你亲手杀死了传播神的意志的祭祀。” “你为何还在此逗留,没有返回罪城。” 波次眼睛都是缩起来的,身形故作轻松,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紧张:“死了一个祭祀而已。” “我留在此,自然是因为一个强大的灵族的纠缠。” 那肮脏的人不由得看向了翡翠城的方向。 第二序章的灵族? 星斗:“?” 第86章 赵阔的职业 佣兵之城,下午。 沈宴正在向上城区走去,按照星斗告诉他的时间和地点,很快找到了星斗说的占星的位置。 赵澜正在放哨。 赵澜和星斗都笼罩在袍子中,看来上次因为占星被偷袭的事情,都给他们涨了记性。 沈宴的到来,赵澜先是心里一紧,等看清是沈宴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澜:“我现在看谁都像坏人。” 这句话,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上次占星被偷袭,上次的偷袭他后来也整理了一番,特别是在他舅舅暴露之后,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舅舅雇佣的刺杀的人,因为那一天只有他舅舅知道他和星斗会进行占星。 至于后面的掩饰,不过是他舅舅耍的手段。 再加上他在自己房间被袭击,所以他现在处于看谁都是嫌疑人心态。 沈宴看向正在绘制星辰轨迹的星斗,不知道为何,星斗今日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沈宴小声对赵澜问道:“星斗这是怎么了?” 赵澜压低声音:“还能怎么,波次呗。” “星斗刚才给我说,波次和一个十分奇怪的人进行了交谈,那人居然让波次都十分的紧张。” 沈宴都愣了一下,波次应该就在佣兵之城附近,什么时候佣兵之城又多了这么一号人物了? 赵澜:“听星斗说,那人裹着一张裹尸布,上面全是干涸的血渍,也不知道沾的是谁的血,我现在一听到血就紧张。” “比流浪汉还要肮脏,声音比杰拉斯大主教还难听,反正遇到了直接就能认出来,万中无一的邋遢。” 沈宴心道,星斗居然说了这么多,看来对这肮脏的怪人印象很深。 沈宴又问了问赵澜:“上次在你房间袭击你的凶手查到了么?” 赵澜一下就精神了:“你没来之前,星斗让玄尊无极天师给我占星了一次,结果我现在都没看懂,你帮我分析分析。” 赵澜用一颗石子在地上写下一个字。 沈宴:“女?” 非常简单的一个字。 赵澜点点头:“这是告诉我,凶手是个女的?” “但我们团里,能躲过巡逻无声无息进入我房间的女佣兵团,我刚才罗列了一堆嫌疑人,但都被我排除掉了。” 沈宴也是皱眉,经过上次的占星结果,沈宴发现,玄奥的提示其实很直接,就看怎么理解了。 两人围着地上的“女”字看了半天。 玄尊无极天师推算的结果有很强的指向性才对,但“女”字包含的范围是不是也太广了。 赵澜:“每次都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直接告诉我答案不就好了。” 沈宴也是一笑,玄学嘛,是一种谕示性的提醒,想读懂的确没那么容易。 两人又聊了一会,赵澜:“怎么没将大侄子嘟嘟带来?那小子长得怪喜人。” 沈宴一想到这个就说不出话来,嘟嘟现在一身的坏毛病,贪财,贪睡。 真的,无时无刻都在钱堆上睡大觉,关键想要给他挪窝,那叫得可比亲爹死了还惨。 又聊了一会传奇血尸的事情。 这传奇血尸是赵澜的一位叔公,赵澜:“对于躺进血棺材沉睡的第三序章,团里都是按时检查。” “叔公一点被感染的迹象都没有,十分的稳定,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变成血尸了。” 赵澜压低声音:“那天还发生了一些怪异的事情,正好是我在房间被袭击的那天。” “知道是如何发现叔公从血棺材逃离的吗?是顺着我的血迹找到的,听说我的血迹从下水道一直延续到通风口,然后通过通风口,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收藏血棺材的密室。” 沈宴都哆嗦了一下,赵澜那天是流了多少血?凶手也太残忍了。 而且,按照赵澜的描述,是不是也太悬疑了? 不过这事本就蹊跷,连经验丰富的老巫师乌瑟尔都不知道为什么血尸会有了理智。 这时,星斗的笔停了下来。 沈宴和赵澜围了过去。 星斗闭上眼,手上是一个奇怪的仪式手势。 李淳风观看了一会儿星图,然后将一木块放在了字盘上。 三人看向字盘。 “中?” 不知道为何,三人身体同时颤抖了一下,毛骨悚然地互相看了一眼。 上一次推算绯月之夜的凶手,推算的结果也是一个“中”字。 结果那两凶手就藏在城市的中心,铁血佣兵团的驻地。 这一次居然又是一个“中”字。 沈宴:“该不会灯下黑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澜也是寒毛都立起来了:“这次的‘中’和上次的意思一样?” 谁也无法肯定。 沈宴问道:“你们佣兵团搜查过自己驻地没有?” 赵澜:“倒是没有专门在驻地搜索血尸,但因为我在房间被偷袭,团里的兄弟也在驻地内搜索了好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星斗突然说了一句:“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你们团里有人窝藏血尸,所以搜索不到。” 三人:“……” 铁血佣兵团的情况,怎么就这么复杂? 沈宴想了想道:“现在城里的吸血鬼每天都会出现,数量还不少,若那传奇血尸真还在铁血佣兵团,也就是说他其实每天都有外出。” “多留心,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说完又提醒了赵澜一句:“第三序章的血尸,绝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让赵澜回去之后一切当心,三人这才散开。 赵澜走在街道上,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特别看到眼前的铁血佣兵团的驻地时候,他总觉得上面笼罩了浓郁的一层乌云,就像能吞噬人的怪兽。 什么时候,他们铁血佣兵团就变成这样了? 赵澜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没办法,这里是他的家。 赵澜心事重重地走在驻地内,这时海莉丝夫人迎面路过。 赵澜正准备打招呼,他母亲因为奥莱的原因,多少对他有意见,他是知道的,算起来都多久没怎么露面了? 但海莉丝夫人只是看了一眼赵澜,就离开了。 赵澜都愣了一下,他母亲这么匆忙是去干什么? 即便对他有意见,但就不问问贝儿的情况? 以前贝儿都是跟着海莉丝夫人身边,连晚上睡觉都睡在海莉丝夫人的房间。 如今他母亲撒手是不是也太突然和彻底了。 赵澜自讨没趣地摸了摸疑惑的脑袋,正准备离开,空气中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从鼻尖划过。 垃圾堆的味道? 不过一闪而过的味道,赵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并未当真。 赵澜摇了摇头,去找他爹。 赵团长最近头发都快愁白了,团内接二连三的出事,让人心生疲惫。 这时赵澜走了进来,顺带关上了门和窗。 赵团长正疑惑地要开口,赵澜就道:“我找星斗进行了占星。” 赵团长赶紧道:“结果如何?” 赵澜谨慎地压低了声音:“和上次一样,结果是一个‘中’字。” 赵团长也是脸皮都颤抖了一下,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该不会…… 上一次一个“中”字,给铁血佣兵团带来的麻烦可不小。 赵团长想了想:“除了你和星斗,还有没有谁知道这个结果?” 赵澜:“我哥现在应该也知道了。” 赵团长:“……” 沈宴现在的确在给赵阔说这事。 沈宴:“城里面佣兵队伍天天搜也没有结果,你说那传奇血尸该不会真的就藏在铁血佣兵团吧,根本就没有挪窝。” 赵阔也沉着眉:“赵澜若是将这消息告诉他爹,以那人的性格,今晚必定会有所行动。” …… 夜晚,月色晦暗。 佣兵之城的街道依旧忙碌,各佣兵团组织的搜索队伍正在每条街,每个小巷的搜索着。 或许是最近的紧张,所有人的眼睛中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血红色。 虎豹佣兵团驻地。 嘟嘟轻轻的将钱盒子推开一道缝隙,偷偷往外面看。 抓了抓脑袋。 咦,怎么没人?今天的仓库好安静,以前都围着他,想要将他骗出他的宝库。 没人正好,他继续睡觉。 正要盖上盖子,嘟嘟突然停了下来。 从他的脑袋上,一个全是咒文的灵魂圆环升了起来。 嘟嘟表情惊讶,低语:“是谁,居然能撼动法则的力量,灵魂法环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高山巨人因为打造达蒙之门而灭族,他们黄金巨龙因为打造灵魂法环而亡。 灵魂法环是黄金巨龙按照生命熔炉的概念打造的,只需要将法则铭刻在上面,就能影响世界的运行规律。 黄金巨龙的目的,就是掌控世界的运行,成就真正的不朽。 但谁能知道,按照旧日记载打造出来的灵魂法环,上面自带了一条法则,记录了黄金巨龙之死。 讽刺到了极点,妄图掌控法则的黄金巨龙,死在了自己改变的法则上。 嘟嘟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他现在可不是黄金巨龙,这灵魂法环上的法则已经对他无效,只有黄金巨龙才能修改灵魂法环上的铭刻的咒文,所以他现在也掌控不了这灵魂法环。 他现在算是黄金树人? 伸了伸手,将升起来的灵魂法环重新按进灵魂之中,这玩意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因为能掌控它的黄金巨龙已经不存在了。 当然,它或许还有其他用处,但只有蛊惑他们黄金巨龙打造出它的存在才知道了。 嘟嘟又看了一眼窗外,能被灵魂法环感应到,会是什么? 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海莉丝夫人房间。 明黄的光线不算强,一摞一摞赞美神的书籍堆砌在书架上,房间十分的精致,和一般佣兵的房间十分不同。 在最显眼的地方,一幅黑山羊的图画挂在那里。 一个披着裹尸布的肮脏的人正站在画前,看了一眼旁边垂首的中年女人。 难听的声音响起:“你们的教皇倒是有意思,连我也算计在了计划中。” 声音明明不算冰冷,但却让人害怕得颤抖。 知道他的人,都将因为恐惧而战栗。 “教廷负责散播神的荣光,你们逾越了。” 当初,罪城以武力统治大地,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驱使子民去寻找那座高山,但事实证明,失败了。 所以罪城之后的下一代的神仆诞生了,他们放弃了武力,企图用另一种方式来实现神的意志。 无论方法如何,都是神意志的一种,罪城和教廷是同一类人。 海莉丝夫人的恐惧无法抑制:“冕下,教皇也是根据神的寓言在践行信仰。” “还有,欢迎冕下的降临。”说道这里,明明恐惧,但又激动得颤栗。 那人倒是不以为意,而是道:“时间不对,按照你们教皇的计划,我应该同一时间在所有的城池降临,你说是么?” 海莉丝夫人瞳孔都在颤抖,算计这一位传说中的恶魔,还被对方当面点破,这绝对不是任何人都有勇气面对。 关键是这位明知道一切,但依旧一点不在意他们教皇的安排,更让人心慌。 海莉丝夫人说道:“佣兵之城出了一点意外,所以计划比其他城池提前了。” 那人沙哑的回复道:“你们教皇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他的一生最得意的就是这个计划吧。” “阴谋,诡计,哪怕连恶魔也不屑的手段。”嗤笑声,“你们的这位教皇有些龌龊呢。” 海莉丝夫人不敢说话,诋毁教皇,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人继续道:“但不可否认,卑鄙的手段,或许比暴力血腥黑暗恐惧更加的有效,罪城以前就是不懂何叫虚伪,所以最终才会败得那么惨烈。” 海莉丝夫人:“……” 她也没有想到,恶魔一直秉持着正义。 那人突然看向窗外:“但或许你们的计划要失败了,我似乎看到了你们教皇气急败坏的样子,或许连神都会懊悔,居然选择了这样的傻瓜。” 海莉丝夫人一愣,什么? 那人继续道:“看在你是神谕中,能够诞下唤醒恶魔血脉的圣女,我友好的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收拾一番,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随便回去告诉你们的教皇,以后专注散播神的荣光研究旧日文献上关于高山的线索就可以了,像这些多余的事情,是罪城的职责,他的参与,只会让我们伟大的目标看上去愚蠢且幼稚。” 在说话期间,有灵魂的风暴,不断扫过整个铁血佣兵团驻地。 海莉丝夫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是哨兵的搜索? 这怎么可能,铁血佣兵团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么肆无忌惮的搜索整个驻地,除非……除非是团内自己所为。 那肮脏之人的眼睛一片红色。 海莉丝夫人的耳边,响起了低语。 呢喃的耳语如同述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佣兵之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耳边,似乎也响起了这样的低语。 佣兵之城外,波次正慢吞吞地向佣兵之城走去。 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佣兵之城,嘀咕了一句:“恶魔的低语呢。” 此时,佣兵之城也因为这样的低语呢喃陷入了恐慌。 那是一种诱惑,自心底而生,就像是凶残的动物,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 不是嗜杀,不是残暴,仅仅是想进食鲜血的冲动。 几乎是在一瞬间,整个佣兵之城都乱了,这是沈宴见过的只有罪孽的人间炼狱。 人,变成了吸血的野兽,眼睛通红得如同地狱的恶魔。 先是平民,然后是佣兵。 原本巡逻的佣兵看着平民的异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 但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队友的眼睛,也在开始被血色掩盖,而队友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是一样的惊恐,这一瞬间,他们就明白队友看到的应该和他们看到的一样。 沈宴原本待在院子里面,等待着今天晚上会不会出结果。 没想到还真被他等到了,就是不怎么能接受就是了。 上一次的绯月之夜弄出那么大动静,是因为罪城的人借助了怀抱月亮的少女俄斯忒斯的力量才能做到。 但那一晚至少熟睡在屋子内的人很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晚完全不同,这动静太大了。 沈宴嘀咕了一句:“这就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作乱带来的危害吗?” “难怪以前赵阔挑衅其他佣兵团,也没人敢直接对赵阔如何。” 但奇怪的是,外面的混乱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虎豹佣兵团。 沈宴还担心地去看了看笋子等几个孩子的情况,几个孩子蒙头大睡呢。 和外面的哭喊声,惨叫声,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画面。 沈宴不由得看了看祠堂的位置。甚至城内的那些吸血鬼,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位置。 此时,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 铁血佣兵团的人如临大敌。 在他们的哨兵开始搜索驻地的那一刻,外面的吸血鬼,开始一群一群的涌向铁血佣兵团的驻地。 还有更多的吸血鬼紧跟其后,很明显能看出来,其中一些吸血鬼是才转化成功,它们应该没有理智才对,更不可能同时围攻一个地方。 赵团长和其他人赶紧组织防御,除了这丧尸围城一样诡异的画面,让他们更加担心的是,他们才一开始搜索,就有了这样的反应,就像有人故意在阻止他们一样。 岂不是说,他们的搜索方向对了?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自叹一声倒霉。 海莉丝夫人房间,那人沙哑的说道:“这些人身上,有淡薄的英雄城的血脉。” “真是有趣,当初大帝和天译者将我杀死,如今我却从他们的后人身体内苏醒,这算不算是报应?” “我对佣兵之城没什么兴趣,不过难得遇到英雄城的血脉。” 海莉丝夫人也是面色紧张,这时候让吸血鬼围攻铁血佣兵团,岂不是惹人怀疑。 那人嗤笑:“作为神的信徒,你们教廷主张的不是虔诚和牺牲?” “这个时候,你应该想怎么牺牲自己隐藏好你们教皇的秘密。” 外面已经一片混乱,这个恶魔居然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和他自己半点不相关的事情。 今夜,没有绯红的月亮,但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邪恶。 其他佣兵团的人早已经被外面的情况惊醒,他们惊奇的发现,那些吸血鬼,全部都在朝铁血佣兵团的方向涌去。 整座城市都在黑夜中骚动。 铁血佣兵团的人一边抵抗外面的吸血鬼,一边快速的搜索着驻地,只有解决掉那个传奇血尸,事情才算结束。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 但铁血佣兵团的驻地很大,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搜索完毕。 赵团长阴沉着脸:“一点一点的搜,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还好,吸血鬼还没有吸食够足够的血液,都不算太强,唯一麻烦的就是它们超强的愈合能力。 铁血佣兵团外,有不少人来看情况。 直接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前仆后继的吸血鬼,冲击驻地,甚至搭起了人墙,想要爬上铁血佣兵团的围墙。 吸血鬼独有的“吱吱”声,如同发生了无法想象的庞大的鼠灾。 居然传染了这么的吸血鬼,这是一种血液传播,超越了他们以往必须被咬被吸食鲜血才能诞生吸血鬼的认知。 这些吸血鬼若是不解决掉,整个佣兵之城会变成什么样没人知道,苦的还是普通人。 耳边的不知名的呢喃还在继续。 是邪恶的咒语,定是这邪恶的咒语,肮脏得污染了听到之人的血液。 这么大规模的诅咒仪式,绝对称得上传奇仪式了。 现在也管不上和铁血佣兵团的关系如何了,必须出手铲除这些吸血鬼。 但,似乎无穷无尽。 佣兵之城多少年,没有经历过如此触目惊心的灾难了。 今日之后,佣兵之城的生活恐怕更加的艰难,不要以为死的更多的是平民,对他们就没有影响了。 工地,工厂,甚至麦田,矿产,若是失去了平民,很多都未必运行得下去。 各佣兵团的人早已经抽出了武器,对抗吸血鬼,但无穷无尽。 更可怕的是,佣兵之中,也开始出现吸血鬼了,所有的人眼睛都在变红,并且加深。 这样的传奇诅咒,影响的范围太广了。 恐惧,不知道为何,他们下意识的将耳边的呢喃称为恶魔的低语,就像恶魔真的降临了一样。 但也是在这时,又一股低语重叠在了恶魔的低语之上。 仔细听,甚至能听清楚低语的内容。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浩然之声,越来越高亢,灵魂发聩。 那声音竟然凌驾在了那恶魔低语之上。 此时,沈宴正在祠堂祈福,那触目惊心的灾难,他得做一点什么,华夏文明向来以正义自居。 铁血佣兵团,海莉丝夫人的房间,那肮脏的人也有些惊讶的听着耳边的声音。 这时,有灵魂搜索的波澜直接从房间扫过。 一扫而过的波澜,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回扫了过来。 此时,站在驻地围墙之上的一个哨兵,突然从高墙上倒了下去,七窍都在流血。 这是灵魂被斩断的迹象。 死前手指指向一座高楼。 齐刷刷的目光看向赵团长,那是海莉丝夫人居住的地方。 赵团长也是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立即下令:“围住它。” 众人围了过去。 这一栋高楼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是海莉丝夫人才来铁血佣兵团时,按照梵帝城的建筑风格专门修建的。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颤抖,该不会那血尸真躲在这小楼里面吧? 为什么? 也是这时,一个人影满是伤口,浑身流血的从小楼滚了出来,满是狼狈。 有人认了出来,惊呼:“海莉丝夫人!” 伤口颇深,好几道,鲜血流了一地,太凄惨了。 甚至一滚出来,就晕死了过去。 小楼内,那人颇为有趣的看着这一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低语道:“难怪我一直觉得罪城缺少了一些什么,原来是狡诈。” 说完,身体包裹在血雾之中,瞬间冲了出去:“这具身体还是不行呢,也不知道波次那家伙什么时候来接应。” “砰!”几乎一瞬间,围困的人,身体被一拳轰成了血沫,爆炸开来。 铁血佣兵团的人,眼睛都缩了起来。 看到了,肮脏的裹尸布,全是干涸的血渍,凌乱的头发,比流浪汉还要邋遢。 但不少年龄大一些的成员已经认出来了,是他们铁血佣兵团的第三序章。 但又肯定不是那人了,出手之狠辣无情,绝对不再是亲人,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根本没有机会询问。 基本是在同一时间,铁血佣兵团中,一老者也扑了上去。 那血尸:“熟悉的腐朽的味道,血棺材中出来的第三序章么?” “我还在奇怪,以前随处可见的第三序章,怎么这么大一座城市就没了呢,原来都躺棺材里面去了。” 只见那老者,一手持雷霆,一手持月光化作的长剑,声音感叹:“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么?” 躺进血棺材的那一刻,就注定有化作血尸的可能。 在老者身后,一道呼唤出的英灵径直走向老者,最终两道身影合在了一起。 这是佣兵的最强作战姿态。 倒是那血雾中那人,看着那老者手上的雷霆长矛和月光长剑停顿了一下:“英雄城的仪式。” 老者深呼吸了一口气:“无论你是谁,从这具身体里面滚出去。” 那人嗤笑了:“从你们进入血棺材那一刻,就表示你们自愿迎接我的降临。”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战斗开始。 属于第三序章的战斗,从来都只是出现在云游诗人的诗歌中,但此时,却发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但让人意外的是,本以为一场本该持久的战斗,在那老者的月光长剑刺入敌人的身体后,众人的表情充满了疑惑。 这么容易就结束了?佣兵之城的祸端就这么被击杀了? 刚才,那血尸甚至都没有躲避。 “噗!” 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鲜血滚落的声音。 但那血尸连半步都没有移动,倒是那老者捂住了胸口,鲜血不断从手指缝冒出,堵都堵不住。 一片死寂。 怎么回事? 明明受伤的是血尸,但承受伤害的却是自己。 老者的表情痛苦,脸上也是疑惑,手上的长矛刺了过去,这一次避开了要害,在对方手臂上刺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对方依旧没有躲避。 “噗!” 同样的血窟窿出现在了老者的手臂上。 周围一片的抽气声。 好诡异! 这还怎么打? “该不会像那些吸血鬼一样,必须斩掉对方的头颅……” 声音越来越小,以刚才的情形看来,斩掉对方的头颅,己方传奇的脑袋也没有了。 以一位传奇的性命去换一血尸的灭绝吗? 这样的牺牲太大了,估计任何佣兵团都舍不得吧。 倒是那老者十分决然。 或许没人知道,他本就活不久了,在血棺材中的煎熬让他被污染的几率不断增大,或许在死前替铁血佣兵团解决掉这祸害也好。 手上的月光长剑抬起。 但此时,一道厚重的声音响起:“即便你斩掉了他的头颅,他也不会死,反倒是你,肯定是活不成。” 众人一愣,不由得看了过去,赵阔? 又一第三序章的传奇。 那老者看向赵阔,表情多少有些复杂。 当初赵阔被驱逐,他们团里任一传奇说一句话,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赵阔看向那血雾中的人:“传说中源自不朽者的永生秘术,即便肢体被碾成泥,都能重新组合起来。” 众人:“……” 血雾中的人不以为意的道:“不朽者的年代已经过去,居然还有人记得这永生秘术。” “原来是不朽者的后代,荒原野蛮人,难怪知道这样的事情。” 赵阔眉头皱了起来,知道并不代表就有办法应对,第三序章很强,但强到杀不死,赵阔也是第一次见。 赵阔:“你到底是谁?” 那人沉思着,似乎在想如何回答:“关于我的称呼太多,曾经所有的城池都臣服在我的脚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也算是我的子民。” “恐惧的,害怕的,或者不愿意屈服的,最终都变成了我的子民。” “所以,有时候啊,亲手杀死自己的子民,也让我颇为有些为难。” 那人看向赵阔:“我倒是疑惑,你知道我无法战胜,为何还要出来送死?即便是你们的先祖,英雄城的那些固执己见者,也不会如此愚蠢。” 赵阔没答。 所有人都在思索这人的身份。 这个恶魔一般的存在,居然自称所有人是他的子民? 他是疯了吗? 说来也奇怪,这人居然不慌不忙,就像被围住的人不是他,反而是他一个人围住了整个佣兵之城。 原本佣兵之城应该十分惧怕拖延时间的,因为外面的人正在不断变成吸血鬼,时间一久,整座城池都完了。 但不知道为何,那恶毒的诅咒之上,又多了浩然之声的呢喃,将那诅咒压了下去。 赵阔这才答道:“我虽然杀不死你,但将你赶出佣兵之城应该没有问题,你的这具身体毕竟只有第三序章的强度。” 那人:“大帝和天译者的血脉加上不朽者的血脉?但似乎依旧没有清现实。” 赵阔:“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 众人都不由得一愣。 只见赵阔突然让开了位置。 一道光,如同划过夜空的激光,带着猩红的射线,直击那血雾之人的身上。 那是一道水桶粗的猩红光柱,自远处的天际向下成45度射来。 那血雾中的人也愣住了,看着自己身体被击穿的大窟窿,以及在持续的猩红光柱中不断的分解和融合的身体。 依旧没什么表情,就像溶解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倒是忘记了它的存在,超过了永生术的恢复能力。” 平静的声音,反而更让人难以理解。 众人也抬头看向了天际。 夜空很暗,但隐约可以看见光柱的尽头,那是如同高山一样的庞大怪物,蘑菇一样的脑袋,身上长满了触须。 半神……维克多! 相当于第0序章的不朽者的存在。 赵阔居然去找来了半神维克多,赵阔曾经联合灵族的白王还有深渊人鬼帮助半神维克多驱逐过同为半神的依喜。 维克多是继承了人类情感的,所以他会像人一样和其他人和生物相处。 众人的表情不由得古怪了起来。 因为赵阔失去佣兵之城指挥官和从铁血佣兵团离开,也正是因为此事。 半神维克多倒是惦记着赵阔的帮助,反倒是他们佣兵之城,赋予了赵阔罪人的称谓…… 那血雾中的人慢慢消融殆尽,甚至还能听到他感叹的声音:“只有不朽者才能杀死不朽者,原来永生术也有不起作用的时候。” 就像在说一个十分平淡的发现。 血尸的身体在猩红的光柱中化作了无,连物质都不存在了。 众人耳畔魔鬼的低语也消失了。 赵阔一句话未说,径直向外走去。 留下一群面色多少有些尴尬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道:“赵阔的职业到底是什么?” “维克多虽然拥有人性,但它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想要沟通无间,根本不可能。” 但如果不能流畅的沟通,又怎么可能配合得如此的毫无漏洞。 “还是去处理城里的后续吧,不能留下隐患。” 这一夜忙碌了起来。 铁血佣兵团的人,内心复杂到了极点,有一种被人轰了一拳在胸口,但沉闷得还不能说出来的感觉。 佣兵之城外,通往城门的路上。 慢吞吞的波次托着下巴:“结束了啊。” “那不能怪我没来得及接应,是你完蛋得太快了。” “这能怪得了谁呢?” 然后转头向翡翠森林而去,一溜烟就进了森林。 远处如同高山一样的维克多,发出愉快的婴儿的啼鸣,耀武扬威的甩了甩触须,对他来说打击千里之外的小点,和人类射击百米之外的箭靶差不多。 沈宴也站在驻地的围墙上,膛目结舌地看着刚才的那一幕。 对他来说,第三序章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存在了。 但对整个不可描述的世界来说,或许第三序章仅仅是一个开始。 而且,沈宴对职业的等级为什么叫序章,一直十分的疑惑,序章从字面意思来说,仅仅是开始而已。 外面闹翻了天,倒是虎豹佣兵团驻地安详得让人难以置信。 今晚,这里或许是佣兵之城唯一的净土了吧。 沈宴看了看床上睡得跟小动物一样的一群孩子,或许在这个世上,知道得越少,真的就会越幸福吧,只是有的人不满足于愚昧和无知罢了。 又看了看嘟嘟。 这小子倒是没睡,贼头贼脑地向窗外张望。 沈宴等了一会,赵阔才回来,差不多都是早晨了。 沈宴想了想,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好像发现他们的祠堂还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算是来自祖宗的庇佑? 倒是赵阔道:“这片大地上,曾经有无数的城池,但在长久的时间里,很多都因为已知的或者未知的原因灭亡了。” “对于佣兵来说,这一晚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晚上罢了。” 或许就算佣兵之城真的灭亡了,也不会有人觉得有太大的意外或者无法理解,因为有太多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沈宴:“……” 心之大,大海都装不下。 只是…… 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又还有多少的秘密隐藏在尘埃之中。 沈宴再次感叹,这是一个无限恐惧的,不可名状的世界呢。 或许……或许如曾经的一篇旧日文献所写,世界的真相铭刻在生命熔炉的碎片上,因为只有生命熔炉碎片上的内容不能被修改。 沈宴趁还有一点时间,躺在床上,拿着猩红亵渎之剑观察了起来。 这是一柄邪器,在第二纪初,人类拾取生命熔炉的碎片,通过将碎片镶嵌在武器上,打造出来,目的是将人的灵魂融入邪器中,达到像英灵一样的长生。 沈宴抚摸着剑柄上的碎片,上面的铭文应该就是旧日文献所言的无法修改的内容。 但上面具体写的什么,沈宴就看不懂了,或许只有对旧日有更深研究的不朽者,才能解读一二吧。 此时,铁血佣兵团。 这次血尸事件看上去十分严重,但对铁血佣兵团而言,受伤的也仅仅三人而已。 一个是一拳被那“血尸”打成碎末的倒霉蛋。 一个就是那个被唤醒的第三序章的老者。 还有就是海莉丝夫人了,身上的伤口跟受过酷刑一样。 但海莉丝夫人被挟持的回答,让众人也有些疑惑。 那人虽然邪恶得如同魔鬼,但看上去也很直接,对第三序章的传奇都看不上眼,会专门折磨一个女人? 看看那伤,明明就是一刀一刀割上去了。 第87章 又是九个新职业者 接近黎明,整个佣兵之城都在进行收尾工作。 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昨日如同灾难一样的夜晚,就如同从未经历过一样,佣兵之城又恢复了曾经的混乱无序谋生的状态。 对于铁血佣兵团来说,也度过了它的一次危机。 赵澜正端着一碗一大早就开始熬的药,去送给他的母亲海莉丝夫人。 靠近房间的时候,赵澜停下了脚步,因为房间内传来杯子砸碎的声音。 海莉丝夫人的伤口已经处理,因为外伤太严重,包裹得病怏怏的,面无表情的躺着。 赵团长脸色青白地站在一旁,愤怒让他声音都有了爆破之感:“海莉丝,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我们是佣兵,匕首造成的伤口,是别人施加在你身上还是你自己造成的,一清二楚。” “我一直不想怀疑你,这些年,你给铁血佣兵团带来的生意上的利益大家也看在眼里。” “我原本以为,你对教廷的信仰哪怕再固执,也仅仅是对家乡的怀念,甚至奥莱的事情,我都在替你找借口,或许你仅仅是被蒙蔽。” “我以为,你哪怕是为了赵澜和贝儿,也已经将这里当成了你的家。” “但……你就是个疯子,彻头彻脑的疯子!” 说道这里,赵团长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特别是看到海莉丝夫人仅仅在失神,一点也没有为她的所作所为动容的样子。 赵团长的拳头都握紧了:“我本想再相信你一次,但……赵澜手腕上的伤和你现在身上的伤口,切割程度一模一样。” “你这个疯子!这些天你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心安理得。” “你最好交代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时,窗外,贝儿也正好走过来,手里拿着一颗麦芽糖。 赵澜赶紧上前,牵着贝儿。 贝儿:“我来给母亲送糖,哥,你怎么不进去?” 赵澜脸上微笑道:“现在都什么时间了,贝儿怎么还没有去上学?” 贝儿:“可是……” 赵澜:“母亲现在需要休息,不方便被打扰,我送你去上学,路上吃糖,特别甜对不对?” 贝儿这才露出笑容,点点头:“恩。” 麦芽糖的味道,真的好甜呢。 可是他哥牵她的手,为何在颤抖? 赵澜脸上的微笑依旧,就像太阳照射在脸上特别的温暖。 原来,从小练就的伪装,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而是遗传呢。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他的母亲,但他只是自欺欺人的从未相信。 此时,沈宴小睡了一会后,在太阳升起时也起床了,正在询问赵阔关于昨晚铁血佣兵团的事情。 沈宴惊讶:“那血尸真的有了理智?” “他还说这片大地的所有人,都曾经是他的子民?” 沈宴沉默了。 血棺材中血尸的事情,沈宴是从老巫师乌瑟尔口中得知的一些消息。 在老巫师乌瑟尔口中,血棺材来自旧日,因为涉及旧日,拥有极强的污染力,让躺进棺材里面的第三序章能够永生,但也容易抵抗不了污染变成没有理智的血尸。 这样被污染成血尸的情况应该不少,每一次都会造成极大的破坏,所以乌瑟尔当初还给沈宴讲了好一些案例。 但后来,沈宴得到的旧日文献中提到,血棺材其实是神对恶魔亚伯罕的赐福的产物,他赐福亚伯罕不会死亡,将从血棺材中得到重生。 沈宴是十分混乱的,因为没人能确定他看到的旧日文献上的内容,哪一部分是被扭曲篡改过的。 这比他以前考据历史要难得多,因为一切可见的文献都不再可以信任。 但赵阔口中的描述,又直指向旧日文献上的寓言。 亚伯罕曾推翻过永恒王朝,虽然十分短暂,但在那一刻,他的确也可以称那些被他奴役,被他的恐怖所威慑的百姓为他的子民。 沈宴想了想,对赵阔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关于恶魔亚伯罕的传说……” 乌瑟尔告诉了沈宴血棺材的存在,沈宴通过旧日文献找到了血棺材的另一种解释,加上以前旧日文献上亚伯罕的自述和赵阔昨晚对战血尸的经历,这些线索沈宴整合在了一起,推导出了一个结果。 当然这些线索若故意被篡改过的话,他的推导的结果就未必准确。 说起亚伯罕,赵阔也不知道是谁。 果然,亚伯罕的存在,仅仅是极少数人从极为古老的诗歌中或许听过关于他的名字。 他就像埋葬在漫长历史中的一个秘密,就像无人再知道罪城的过去,无人知道永恒王朝为何会覆灭一样。 现在沈宴解读的旧日文献上关于亚伯罕的内容,也就只有辛夷长老看过,或许再加上灵族的长老团,就再无其他人了。 沈宴说道:“还记得绯月之夜,那些受害者听到了那个声音吗?乌瑟尔导师从佣兵之城地下的一个古老的尸体中得到的一些线索,永恒王朝覆灭于这个声音。” “而恶魔亚伯罕是这个声音最初的传播者,他一度建立了罪城并颠覆了永恒王朝的统治……”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巫师乌瑟尔的黄金手臂,也安静的来到了一旁,认真的听着。 嘟嘟也掀开了钱箱子的盖子。 沈宴的声音在讲述着第二纪,永恒王朝毁灭的那个时代的历史。 “亚伯罕通过散播这个声音,让永恒王朝的子民,要么臣服于他,去寻找声音中的高山巨人的遗迹,要么选择不屈的死去,直到……他们的军队打到了永恒王朝的圣城艾尔斯……” “亚伯罕死了,死于英雄城甚至现在都还活着的大帝和天译者之手,但他也没死,神赐福他能在血棺材之中得到重生。” 此时,就只剩下沈宴的声音。 历史太过遥远,但依旧惊心动魄。 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秘辛,以及这个世界或许将要面临的灾难。 统一的永恒王朝已经不在,哪怕还存在,曾经也没有对抗赢这个传说中的恶魔亚伯罕。 沈宴口中的故事,就如同历史的诗篇,它从极为古老的年代延续到了现在,也是跨越了一个纪的阴谋和恐惧的延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阔才开口:“昨晚那血尸,就是神寓言中会重生的恶魔亚伯罕。” 甚至这样的寓言,已经发生了。 这也正是沈宴的推导。 赵阔沉着眉,那血尸昨晚消失的时候,太过平静了,若神的赐福是真,只要血棺材存在,他就还有重生的可能。 那血尸的厉害昨晚上所有人也看到了,永生之术几乎等于杀不死的存在,若不是半神维克多愿意参战,昨晚上佣兵之城绝对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嘟嘟也在抓着脑袋,昨晚灵魂法环的异常,也是因为这个恶魔亚伯罕? 重生可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做到,这触及到了生命的法则,哪怕不朽者都没有理解的东西。 就像旁边这只黄金手臂,非正常生命的存在,嘟嘟敢肯定,这只黄金手臂肯定也有它的秘密,不然哪怕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也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存活到现在。 嘟嘟心道,不朽者的历史之后,居然还出现了如此惊人的诗篇。 都怪他死得早,灵魂法环规定了他们黄金巨龙必须死亡,他们也没有办法,死得早根本没有看到这后来的故事。 又过了一会,老巫师乌瑟尔回过神来:“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以后一定是一位杰出的旅行家博学者。” “不过,这些连我都从未听说过的久远的秘辛,你是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宴的描述中,有些太过仔细了。 沈宴摸摸鼻子:“反正无论是那听到就会死亡的声音,还是恶魔亚伯罕,都已经发生在我们身边,我觉得这些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们以后还是得多注意才是。” 赵阔沉思着,或许情况比沈宴想的还要严重,不仅仅是他们佣兵之城得注意,其他的城池,甚至包括灵族和深渊人鬼也得注意。 这事情,得有人去给他们提一个醒。 但,赵阔看向驻地的院子外,因为血尸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这些佣兵团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虎豹佣兵团那个灵魂宫殿上。 他肯定是走不开,得守着驻地的安全。 这时,驻地外,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送了过来。 沈宴起身,出门接学生,一走出仓库,就发现外面有些不对劲,他们院子的围墙倒塌了好多。 估计是昨晚上慌不择路的吸血鬼撞倒的。 这围墙是董老爹随手砌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遮挡窥视的目光,可不如铁血佣兵团那样有防御作用的驻地高墙。 沈宴看了一眼,心道,这活估计是白忙活了,还得重砌。 当然也不急在一时,他们团里正打算扩大驻地面积,等购买了地盘,这墙砌的位置就奇怪了。 唯一不好的是,没有了围墙的遮挡,将他们驻地完全暴露在了外面的人的目光中。 做什么都被监视着,这感觉可不怎么好。 沈宴上前将学生一一接进来。 这些学生一进来,也开始讨论了起来。 “昨晚上可吓人了。” “要不是我们小孩被关在房间内,我们估计都要变成小吸血鬼了。” “听说连半神维克多都出现了。” 笋子等都给听懵了。 这些娃在说什么?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说得天翻地覆的,但他们怎么睡得没有感觉到一丝动静?刚才他们还在感叹,最近瞌睡也太好睡了,不冷不热的,早上都起不来床。 “还有昨晚上那奇怪驱散邪恶的呢喃,我怎么听着有些像沈宴的声音。” “你也这么觉得吗?沈宴教我们千字文的时候,好像也有一点这样的感觉。” 沈宴忙着清点学生人数,最后过来的是赵澜带着的传胪和贝儿。 将传胪和贝儿送进去,沈宴对赵澜问道:“昨晚没事吧?” 赵澜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能有什么事?我这人虽然是个倒霉蛋,但关键时刻总能化险为夷,运气好着呢。” 这少年开朗得的确让人意外,就像一缕能照亮他人的阳光,光是看着,都充满了生活的美好和暖洋洋的感觉。 沈宴又问了几句,关于他上次在房间被刺杀的事情。 赵澜摇了摇头:“凶手哪里那么容易找到,我想着总不可能一直被这事困着吧,算了算了,阳光如此明媚,我四处走走,悠闲的到处逛逛,岂不是更好。” 沈宴都愣了一下,这少年似乎长大了一些? 来送大白鹅族学生的白颂,有些奇怪地看着赵澜,嘀咕了一句:“有病,心里有病。” “所有的人都有病。” 沈宴忙着安排这些学生的早饭。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动乱,但今天事情一来,沈宴似乎也顾不上感概了,尽忙活去了。 带一百八十多个学生呢,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就是了。 赚钱不容易。 阿离这小子,牵着狗,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抱着小狗子的笋子:“你们佣兵之城昨晚上又出事了?” 笋子眼睛直眨巴,问他估计是问错人了,他现在也在好奇的听其他人讲故事呢。 驻地外面的人,其实一直十分好奇,这个学校到底是怎么教的,为啥这么贵的学费这么贵的餐饮费,甚至送牛送马,都要赶着将孩子送来。 现在围墙倒了,他们也看清楚了。 只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一群小孩端着个碗,到处盘坐着,乱糟糟的,只不过吃得好了一些而已。 的确有点乱,因为吃饭的桌子板凳都不够,门槛什么的,都是蹲着吃饭的好地方了。 沈宴也颇为感叹,要是以前有人告诉他,学校是这个样子,他自己估计都不敢相信。 等吃完早饭,沈宴想着,得拜拜祖宗了。 原因?自然是祈福保佑,没看到昨晚上多危险,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有了。 希望这些学生以后也安全一点,离危险远一点。 在沈宴那个时代,拜祖宗是一种感情寄托,但在这个时代,拜祖宗或许真的有用。 以前祭拜是在地窖,但现在184个学生呢,根本挤进不去了。 沈宴想了想,干脆在外面摆放了一张桌子当祭台。 因为才经历过危机,沈宴想搞得浓重一点,所谓浓重,也就是让人专门去买了一个猪脑袋,牛脑袋,羊脑袋。 在古时候,猪牛羊被称为三牲,为最传统的祭品,牛代表勤奋,羊代表祥和,猪代表富足,在古代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够凑齐这三样已经算是十分浓重了。 当然,很多地方风俗都有吃祭品的习俗,这些祭品沈宴也不会浪费,等祭祀过后,拿去给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加餐。 还摆放上了一些水果,在祭台的桌子上摆放得满满的。 学生们倒是看出来了,这是要祭拜华夏的祖宗了,因为他们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这一次看上去更加的认真。 在其他人看来,沈宴就是在进行不知名的仪式了。 看看,魔药都准备好了,就是没太看懂。 看不懂的仪式,越神秘。 沈宴准备好这些才发现,驻地外面的人,脖子都伸长了,一脸的好奇。 围观的人好多。 沈宴心道,古时候祭祀也是十分热闹的,特别是大型祭祀,有人围观也十分正常,就当他们是观礼之人。 沈宴让几个小班长,清点好人数,站成一排一排。 沈宴点燃香,拿在手上高举,然后祭词什么的没有准备,但不妨碍他说说这次祭祀祈福的理由。 大概就是昨晚上多么的危险,各位祖宗也亲眼目睹了,所以希望祖宗们能保佑保佑华夏儿女,炎黄子孙。 然后带着这些学生行三拜之礼。 香高举过头顶:“一拜。” 身后的学生笑眯眯的,他们觉得特别好玩,沈宴说华夏是礼仪之邦,礼能正心,养人,培养气节,沈宴还说礼节在心,不在表面,礼是一个形式,是内心的表现。 反正他们没怎么听懂,迷迷糊糊的。 驻地外围观的人看法又不同,肯定是什么古怪的仪式。 等这些学生跟着行礼完毕,沈宴正准备继续。 这时,突然的,那灵魂宫殿飞出三印章。 刷刷刷地分别印向三名学生。 灵魂的风暴卷起,声音的波澜在灵魂上荡漾开。 “赐,城隍之印。” “赐,日游神之印。” “赐,夜游神之印。” 依旧是六条金色丝线,分别连接到学生和沈宴的额头。 沈宴都愣了一下,虽然他说最近实在危险,但老祖宗们也不用如此客气,庇护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一次来三。 当然,对于沈宴来说,来得越多自然越好,这些学生被赐印,以后晋升序章还得来这里,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发生得十分的频繁。 学生们正开开心心地行完礼,小孩子嘛,做什么都一股子高兴劲儿。 结果,一抬头,就看向三印章印向三名学生的额头。 几乎是同时,尖叫声响起:“被赐印了被赐印了。” “又三学生被老祖宗赐印了。” 激动得甚至都跳了起来。 “老祖宗保佑我,我也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 那种兴奋无法想象,就像是一个普通人,面前摆放着成为超人的机会,而且这个机会很可能也能降在自己头上。 场面一下就乱了。 被赐印那三学生都傻了。 这事儿他们虽然期待过,但没有预料到,好事直接就落他们头上了啊。 不得了,以后他们要不得了拉。 而围观的各佣兵团的人,他们其实很多都是各佣兵团派来监视这里的代表,也直接懵了。 什么情况? 那飞出来的印章是什么? 还有,他们刚才灵魂上响起的声音,是职业?从未听过的职业。 该不会…… 刷刷刷地目光投向那座灵魂宫殿,眼睛中充满了火热。 沈宴有些头疼,本来这事肯定瞒不住,但他本是准备时机成熟再做安排。 但他没用想到,老祖宗这么热情于赐印。 这是好事,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赐予的城隍,日游神,夜游神三个职业,都是护卫一方平安,监察善恶,铲奸除恶,维持秩序的职业。 这是对佣兵之城现在的情况十分不满啊。 在华夏文明中,对无序无礼,向来都是持批判态度,要是你治理的时期,没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呵,保证让你在史书上没什么好名声。 沈宴也是骑虎难下,看来今天得将计划提前了。 外面也轰乱了起来。 赵阔目无表情地靠在一处断墙上,这才让外面的人安静下来。 昨晚,若不是赵阔唤来了半神维克多,整个佣兵之城都将遭受难以想象的损失,今日他们却围在了虎豹佣兵团外面,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更别说现在行什么不轨之举。 但所有人都这么围着,这些人中不泛有不怀好意者,但也有不少看热闹的,收集情报的,甚至来趁八卦的。 反正这灵魂宫殿的热度不减,肯定少不了人围观就是了。 赵阔往那里一靠,外面的人倒是安静了不少。 沈宴也让激动无比的学生安静下来:“祭拜还没有结束,莫要让先祖们看了笑话。” 一群学生:是真的忍不住啊,有些激动不是想控制就控制得住的。 沈宴已经将香举过头顶,喊道:“二拜。” “轰!” 刷刷刷,又是三道印章飞出。 沈宴:“……” 看了看祭台上的三牲,哎,就当是大祭奠了,祖宗们开心就好。 华夏的祖宗总有那么几个好面子的,这么大场合,若是不彰显彰显自己的风采,估计他们自己也难受。 “赐,门神之印!” “赐,白无常之印!” “赐,黑无常之印!” 沈宴心道,果然都是守卫一方秩序,或者赏善罚恶的职业。 在这些祖宗看来,估计已经是天下大乱之象了吧,世间正是需要这些职业的时候。 沈宴接受着这些职业的入职仪式的内容,嘴角都不由得抽了起来。 沈宴敢保证,佣兵之城以后有得热闹了,因为这些入职仪式的方式,多少都和混乱无序是反着来的。 无论是被赐印的学生,还是没有被赐印的学生,都疯了。 连已经成为职业者的笋子等都嗷嗷叫得停不下来,他们家老祖宗也太牛逼了。 脑袋甩得跟摆钟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嘴巴张开,叫得唧唧的,整张脸都只剩下嘴巴里面的舌苔了。 沈宴心道,老祖宗们看到这一幕,应该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但面面相觑肯定是有的。 反正这热闹绝对是一般小场面比不了的。 驻地外面的人:“……” 若第一次的三个职业者的诞生,他们可以称为神奇或者意外,虽然十分惊讶但还在理解的范围内。 但第二次的三个职业者的诞生,他们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佣兵团挤破了脑袋都要将自己学生送到这个什么华夏学院来了。 再看看这些孩子的年龄,天,别说小型中型佣兵团,哪怕大型佣兵团能拥有这样有潜力的孩子都是十分难得的,让人羡慕的。 平时团里要是出现这么一个,那是非得带着到处炫耀的存在。 特别是那些中小型佣兵团,做梦都渴求着团里出现这样的继承人。 但现在,只需要将自己孩子送入这个学院,就能达成他们以前渴望的目的。 轰乱开始,这种轰乱可以想象,估计连赵阔那张严肃脸都有些压不下去。 而且已经有人马不停蹄地激动地回去禀报消息。 沈宴等了好一会儿,手上的香都快要燃尽了,这才在稍微安静下来的声音中道: “三拜。” 这三拜之礼还真是不容易。 刷刷刷! 又是三个印章飞了出来,沈宴觉得若自己是旁观者,此时肯定也得十分的激动。 老祖宗们实在太慷慨了,大方得跟不要钱洒水似的。 害得场面都有些不可控了。 看看深渊人鬼阿离,脸红脖子粗的又蹦又跳,那脑门儿一个劲地想要去接空中的印章。 这娃着实积极得超乎想象,以前多乖巧的一小孩来着。 “赐,打更人之印!” “赐,金吾卫之印!” “赐,羽林军之印!” 华夏体系的职业序章,的确十分的丰富。 而且每一个都十分的实用,且有意义。 今日有九位学生成为了准职业者,只需要完成入职仪式,就是能跟着佣兵队伍出任务的佣兵了。 沈宴祭拜祖宗的三拜之礼已经结束,但也没忙着让人收拾祭台,因为驻地外,该来的人,差不多都陆陆续续来了。 包括大胡子,高尉,赵澜,燕屿,陆浩,白颂,还有其他学生团里的大人等都来了,因为这一次这些祖宗弄出来的场面的确太大了。 当然大胡子等人是最高兴的,以前就大白鹅佣兵团和燕屿佣兵团的学生出现了职业者,但这一次不一样,除了铁血佣兵团的学生实在太少,没有被雨露均沾到,其他佣兵团怎么也有一个孩子在其中。 看看那些孩子额头上的奇奇怪怪的图案,只要有这图案,就代表着被赐印了。 他们回去之后也自己研究过,这一点规律他们还是能看懂的。 剩下的其他人表情就复杂了,特别是沈宴和赵阔私下去邀请过他们团里的孩子入校,但他们并没有答应的佣兵团。 现在总有一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特别是旁边还有人,高高兴兴地指着里面刚成为准职业者的学生,满脸喜庆的道:“看到没有,那小孩就是我们佣兵团的。” 道喜的人也有,没道喜的更多,心里还特别不是滋味,忒得瑟了,没看到他们现在眼睛羡慕得都绿了。 这时候,沈宴站了出来:“各位,请安静,我知道大家这些天一直守在外面是因为什么,正好今日我给大家说清楚。” 声音一出,周围都安静了。 他们自然是想要弄清楚情况的。 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沈宴说道:“如你们所见,这座灵魂宫殿的确能赐予人一部分职业序章。” 在众人没有轰乱之前,沈宴继续道:“但它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拥有炎黄子孙的血脉才会被赐印。” 众人面面相觑,炎黄子孙的血脉,从未听说过。 古老的血脉界限有多厉害,他们自然知道,但这是可望而不可得的。 但看看刚才那些被赐印的学生,来自各个佣兵团的都有,甚至还有亚人种。 难道这些小孩都有那什么炎黄子孙的血脉?这和他们以前对血脉界限的理解有些不一样。 沈宴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的疑惑,炎黄子孙的血脉十分的奇特,它是一种文化的认同。” “也就是说必须在我华夏学院受教育,且被这座灵魂宫殿承认,才有可能被赐印。” “否则,无论你再大的本事,甚至将这地盘抢去,也无济于事。” “没有文化认同,它对于你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而我华夏学院,面向所有佣兵团,甚至灵族,深渊人鬼招生,华夏学院的宗旨是,有教无类,若不认可这一点,也没有进入学院的必要。” 沈宴说完,外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招收灵族或者深渊人鬼现在不是重点。 不多时,有人喊道:“我们如何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沈宴都笑了:“你们刚才不都亲眼看到了?” “若你们亲眼所见都无法让你们相信,那么我也没有其他证明的办法。” 沈宴继续道:“这个好处,我虎豹佣兵团愿意拿出来和大家共享,但你们想想,若是落在其他佣兵团手上,他们真的会让你们的孩子进入这样的学院来获取职业序章?” 众人不由得安静了一瞬间,要是他们自己足够强大,自然是不愿意将这样的好处分给别人的,凭借这样的好处,他们佣兵团能发展成十分巨大的存在。 说实话,他们也不是十分明白,虎豹佣兵团为什么要建立这么一个学院,将这样的好处分享出来。 沈宴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他不仅仅想要分享给佣兵之城的佣兵团,他甚至想要分享给全天下。 身为华夏儿女,延续华夏文明,这是多么让人沸腾的事情,况且还和他的实力的提升息息相关。 沈宴继续道:“大家都是佣兵之城的佣兵,各位心里想着什么我也知道,不外乎就是想要得到一定好处。” 说得十分的直白。 “但谁都想独占,你们同意吗?你们觉得谁有资格独占?” “或者说,你们其中有哪个佣兵团,觉得有实力独占?” 哪怕是几个最大的佣兵团,实力也是差不多的,还真不敢说出这话来。 其他的中小型佣兵团就更别想了,他们连传奇都未必有,要是有大型佣兵团出手,他们都得靠边。 对于中小型佣兵团来说,沈宴的这个学院反倒是给了他们机会。 不少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沈宴说得太直白,他们想不听懂都难。 现在的情势沈宴已经给他们分析得十分清楚,这好处与其让大型佣兵团独占,还不如让虎豹佣兵团来个雨露均沾,至少他们还能有一点获得好处的机会。 沈宴看向那几个大型佣兵团的人:“你们有谁想独占?” 沈宴这话问得十分有技巧,就算真有人有这想法,他们敢当着其他几家说出来吗? 所谓独占,自然是别人休想得到好处。 肯定是没有人愿意的。 众人面面相觑。 沈宴道:“所以,各位真的没必要天天堵在我们驻地门口,你们就算再堵上一百年也不会有结果。” “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将孩子送入我们这华夏学院。” “对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华夏学院人力有限,现在又已经有接近两百个学生了,能招收的学生已经不多了。” “我算了算,我们虎豹佣兵团能接纳的学生最多三百个,所以只剩下一百二十个位置了。” “若还想挤进来,就只能让其他佣兵团的学生出去,腾出一个位置。” 什么? 众人的表情都变了,最多还能招收120个学生? 知道他们佣兵之城有多少佣兵团吗?这些佣兵团的孩子加起来数量超过这个数字成千上万倍。 而那些已经将孩子送进学校的佣兵团也愣住了,其他佣兵团的学生要进去,就得将他们的孩子从学校挤出来? 那怎么行,不可能!学费都收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外面开始喧嚣了起来。 赵阔都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宴。 这是将矛盾转移到有学生送进来的佣兵团和没有学生送进来的佣兵团之间了。 看看,现在都没什么人管沈宴了,即便有人想对沈宴说什么道理,也压不下这一阵争论声。 而且还各说各有理。 有的说,他们的孩子都进学校了,凭什么给别人团里的孩子让位置。 有的说,他们佣兵团势力大,就应该送孩子进去,送多一些进去。 既得利益者,包括即将获得利益者,不愿意让其他佣兵团独占,不然他们所有可能的利益都将消失。 这利益可不小,一个个的潜力职业者啊,他们肯定是舍不得放弃的。 但他们又没有把握争抢过其他人,所以维持现在的状况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沈宴的目的就是将虎视眈眈的人分成两批,只要他们意见不统一,虎豹佣兵团就安全了,除非他们真能将佣兵之城一撕两半开战,但这个可能几乎是不可能的。 果然,沈宴将虎豹佣兵团摘了出去后,很快这些人中间就出现了矛盾。 有人大声喊道:“我们佣兵粗狂野蛮,但至少我们身体内的血还是热的,知道什么叫良心,围在这里的人难道忘记了昨晚是谁帮我们佣兵之城解除危机的了?” “昨日别人帮我们解除了危机,今日我们却还围在这里?良心是被狗吃了?” “再则,虎豹佣兵团愿意将好处拿出来和整个佣兵之城分享,谁不愿意,想要独吞就是和我们整个佣兵之城的佣兵过不去。” 那大嗓门,沈宴一听就知道是大胡子程铜斧。 高尉等人也在旁边一唱一和。 一是同是那位未知的眷者,二是他们送去学校的孩子最多,他们占了老大的利益了,可不能让别人给搅没了。 果然,那些有孩子在学校的佣兵团陆陆续续开始大声附和。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骂人那是气都不带换的。 外面混乱了起来,谁要是不服气,能被一堆人围着骂到狼心狗肺,卑鄙无耻。 这人嘛,大庭广众的总是要脸的。 虎豹佣兵团的人都有些楞住了,突然和他们没半点关系了?看看外面都吵成什么样了,都不理他们。 沈宴说得口都有点渴,笋子这孩子最懂事了,跑去端了一碗醪糟。 其他学生委屈巴巴地看向沈宴,什么啊,他们还有可能被送出学院? 这怎么可以,别说可以成为职业者,他们都习惯沈宴讲故事的授课方式,还有围棋竹笛这些好玩的东西,还有每天三餐美味得冒泡的学生套餐。 他们才不走。 沈宴其实也是说说,让外面的人之间矛盾更深。 收了学费的学生,自然不可能赶出去的。 大概大半天,外面已经有一群佣兵团的代表找上门。 义愤填膺的七嘴八舌的道:“以后若是有人因为学院的事找虎豹佣兵团的麻烦,就是和我们过不去。” 沈宴心道,联盟划分成功。 沈宴说了一声:“多谢。” 其实只要联盟划分成功,其他虎视眈眈的人想要动手就不怎么可能了,因为双方哪怕有实力差距,但一但大规模的打起来,佣兵之城估计都要完,这一点大家应该都十分明白。 沈宴看了看那些不愿意结盟或者犹豫的佣兵团的人,故意提高声音道:“虽然只有120个名额了,但我们大家分一分,每个佣兵团总能分上一两个名额的。” “至于还窥视我虎豹佣兵团的人,我想,没人觉得我们应该给他们留名额吧?” 声音一落,自然有些保持中立或者观看情况的势力开始动摇了。 这估计是真打不起来了,要是他们再不站队,汤都喝不上了。 剩下的一些有想法的佣兵团,眉头都皱了起来,什么?刚才被披头盖脸的骂了一份,现在还没他们的份了? 沈宴直接得很,直接搬了个桌子,拿着纸和笔,开始新一轮的招生。 现在,立刻,马上,他就得让那些犹豫的佣兵团做出选择。 而且这招生,还不是虎豹佣兵团求着别人,得是这些佣兵团求着他们。 上次给那些佣兵团开出的条件是牛羊马猪鸡,这一次沈宴得好好想想条件是什么。 第88章 希望的火光 沈宴现在的态度十分明确,就剩下这120个名额摆在这里了,条件也开出来了,除了学费和学生的餐饮费用,附加条件一样,需要用等价于一头活牛的价值来换取入院的资格。 最好是活鸡,沈宴要的牲畜太分散,不成规模的话,也不方便扩大畜养。 慢了一步的话,那可真是想送自己团里的孩子进学院,都没机会了。 刚才达成联盟的那些佣兵团已经挤了过来,这个条件他们倒是接受,因为他们也看到了其他佣兵团来报名时牵牛赶马栓羊的场景,他们自然不可能要求自己独特一些。 只是名额着实太少了,一个佣兵团就两个甚至一个。 最开心的要数大胡子程铜斧他们了,同是那位阁下的眷者的好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仅仅他们每个团至少送来了十多个学生,还不需要送牛送羊送马。 美滋滋的帮着维持着秩序,程铜斧那大嗓门吆喝得就没有停下来。 然后,沈宴他们亲自上门邀请学生入院的那些佣兵团也特别高兴,因为同样的条件他们可以送10个学生入院,而别的佣兵团,能送进去2个就已经顶天了,他们也就是早了那么点点选择了“学院联盟”而已。 所以也在帮忙维持着秩序,顺便还劝一劝各佣兵团,不早点行动,汤都喝不到一口了,对此他们深有体验。 整个现场,甚至都不管虎豹佣兵团的事情了。 沈宴分发这120多个学生名额速度还是挺快的,但揽括的佣兵团可不少。 他们这个“学院联盟”加一起,都将近100大大小小的佣兵团了,其中包括了两个超级大佣兵团,铁血佣兵团得算一个,虽然只有两个学生进来,还是偷偷摸摸的,但沈宴也得将大旗立起来。 那天去邀请学生入院也说动了一个超级大佣兵团。 所以一共是两个。 剩下的都是中小型佣兵团了。 这样的即得利益圈,在维护学院这一块已经是无法撼动的了。 至于那些没有看清楚情势,还等着有大型佣兵团挑事的人,沈宴已经可以对他们置之不理。 这些现在报名的佣兵团也十分积极,直接将学生都送了过来。 所以等沈宴登记完毕,总共326个学生到齐,沈宴看着站着都拥挤的驻地:“……” 得,今天又得带学生出去野游。 沈宴匆忙带着学生出发,人挤人感觉太闷得慌了,密密麻麻全是小萝卜头的脑袋,跟进了动物园似的。 一群学生,规模看上去还不小,若不都是小萝卜头,都算得上一中型佣兵团了。 沈宴带着学生离开后,虎豹佣兵团外面围着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散了,看得那些还在等来事的人都懵了。 “怎么就这么走了?” “这么多天的关注,结束了?” “就这么完事了?” 自然有人回答他们:“不走还等着和那些佣兵团干架?” “他们加起来也接近佣兵之城五分之一的势力了,其他佣兵团真能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佣兵之城因为一直混乱无序,各佣兵团之间因为利益冲突多多少少都有些矛盾和竞争,想要对付这五分之一的势力就必须得联合,不然任何的佣兵团都吃不消,发动攻击估计自己也损失惨重得无法承受。 至于联合,嘿,他们扪心自问,没那可能,到时候谁家需要出力多谁家需要牺牲更大,都是不可调和的问题。 “再说虎豹佣兵团不都将问题说得清清楚楚了。” “利益和佣兵之城共享,想要获得利益,只需要按照他们给出的条件报名就可以了,恩,只需要等华夏学院明年再次招生,谁还愿意为本就可以得到的利益去拼死拼活,牺牲自己的实力,至于那些想要独吞的,又没有人会答应,估计也就只能想想了。” 所以不散去,浪费时间在这里继续看着?有这时间还不如跟着佣兵队伍多出一趟任务,赚点实在的确定能拿在手上的现钱。 看得清楚情势的人还是不少。 至于剩下的越来越少的人,看着驻地里的赵阔,最终也不得不离去。 虎豹佣兵团的人也松了一口气,这些天被这么大规模的围着,他们不紧张不可能。 现在好了,多了不少资源不说,还能安心办他们的学院了。 看着一院子跑得到处都是的鸡,这得150只左右了吧,规模很小,但他们虎豹佣兵团也算加入了牲畜养殖行业了。 …… 翡翠河边,天气还算不错,河风吹得十分的凉爽,正是秋游好时节。 嘟嘟一脸不开心的蹦来蹦去。 沈宴连哄带骗的将嘟嘟也带出来了,为何? 因为董老爹今天要拿钱去购买周围的地盘扩充驻地了,要是将嘟嘟留在仓库,那画面绝对是生离死别的苦情剧。 笋子他们正放着牛,几个小孩嘻嘻哈哈的爬上牛背和马背,还有一些小孩在玩围棋和学吹竹笛。 阿离在追着那些额头上有图案的学生,按在地上摸。 不让他成为职业者,他摸摸还不行,一看就是眼睛羡慕嫉妒得绿了。 热热闹闹的,一时间都让人忘记了这是多么危险的世界。 沈宴安排了今天的一节课的内容,除了继续讲解千字文作为思想的启蒙外,还讲了讲锄强扶弱以及兴国安邦,长治久安等华夏思想。 这和佣兵之城一直的混乱无序是有一些冲突的。 所以沈宴直接以佣兵之城为例进行讲解。 “佣兵之城坐拥矿产,海域,麦田等资源,物资颇为丰富,但为何依旧贫穷?” “千年的佣兵团之城,别说发展,甚至人们的生活反而越过越苦。” “无尽的内斗,落后的剥削制度,无法释放的劳动力……” “富人只知道安于现状,穷人没有富裕起来的条件……” 不知道何时,负责辅助教学的卡帕等人也安静的听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赵阔也来了,看着石头上被一大群学生围在中间的沈宴。 佣兵团之城的无序和混乱在所有城池都是出了名的,它的贫穷也同样出名。 所有人,甚至包括佣兵团,都辛苦的活着,努力的活着,但生活却从未变得好一些。 有人思考过原因,但似乎如同一个死结一样,根本不可解。 但沈宴今天,从另外一个角度给出了答案。 “制度的混乱,财富的不合理利用,劳动力没有得到释放,造成了佣兵之城现在的局面。” “佣兵之城其实也有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它对各势力的商队开放了贸易……” “其实,幸福的生活十分的简单,百姓能吃得起饭,有足够的粮食,百姓能穿得上衣服,有干净的衣服换洗。” “孩童能长得健壮,妇人能免受欺凌,老人能得善终……” “这样的生活都是能够想象的,且看得着摸得到的目标。” 沈宴讲课的地方,离他们虎豹佣兵团处理冬枯草的小工坊很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工人居然也竖起了耳朵听着沈宴讲话。 眼睛中充满了光,又不自觉的落下了泪。 作为平民,吃得起饭穿得上干净的衣服,实在太难了,这样的生活真的能实现吗? 沈宴讲这些内容,主要是因为他的这些学生,刚被老祖宗赐了一些守护一方,安家保民的职业序章,沈宴怕他们没有清晰的认识,对新的职业产生迷茫,所以将华夏国泰明安,天下太平的思想传递下去。 在华夏人的骨子里面都知道,只有安宁的生活安宁的环境,生活和经济才能发展起来。 战乱,纷斗,都是大乱之世,贫穷困苦的的象征,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对于一直处于混乱的佣兵之城的人来说,可能很难理解和平的环境的重要性。 这些学生听得或许似懂非懂,但种下一颗天下安宁方可国泰民安盛世繁华的思想是肯定的。 天下安宁,直指制度的合理性。 国泰民安,直指幸福生活应该是怎么的,应该有怎么的目标。 盛世繁华,直指财富的利用和分配。 然后又给讲了讲,这些学生获得的职业的意义。 “佣兵之城的混乱持续了千年,想要改变自然不容易,但我们只要从自己做起,让佣兵之城的人知道和看到,我们缺少的到底是什么,让所有人看到,怎样才能真正的长治久安,怎样才能过上好的日子,我相信离佣兵之城的改变就不远了。” 从自己做起,以自己为表率,然后影响所有人。 赵阔都听得有些发愣,长治久安?这样的想法在佣兵之城,以前的确是没有的。 一节课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就结束了。 工人们再次埋头上工,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装下了什么东西,和以前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多了些期待和渴望。 想要改变,自然得所有人都有这个意愿才行,不然没有动力没有期待,哪怕一时的改变,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 赵阔也盘坐在石头上,正在写信。 这是递给灵族白王肖凌尘和深渊的信,内容大概就是给他们提个醒,恶魔亚伯罕在佣兵之城苏醒过一次了,但这未必就是终点。 到时候若真的出事了,希望灵族,深渊,还有佣兵之城能够抛开己见,一起抵抗危机。 这信自然也是要送去给佣兵之城的几大佣兵团的。 沈宴看了一会儿,或许是天气太好或者昨晚上没睡好,迷迷糊糊的就在一旁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沈宴的脑袋正枕在赵阔的手掌上,沈宴赶紧看看天色:“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好,并没有过去太久。 沈宴问道:“你说,信上的内容他们会信吗?” 血尸的事情佣兵之城的人都知道,但现在扯上这么一个时代久远的颠覆了永恒王朝的罪城之主的重生,估计就跟听云游诗人的传奇故事差不多吧。 赵阔:“也就提个醒。” 随手为之的事情,爱信不信。 沈宴心道,希望那具血尸的湮灭就是终结吧,虽然按照旧日文献上所言,亚伯罕是杀不死的,终将从血棺材中重生。 看了看时间,然后带着一群玩得乐不思蜀的学生回去。 进城,沈宴也就在铺子上耽搁了一会儿,等他进城的时候,就看到那几个准职业者的学生,笑眯眯对街边的平民道: “以后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记得找我啊,我给你们主持公道。” “记住我,我是护卫一方的城隍大老爷,最喜欢给人打抱不平了。” 平民:“?” 更莫名其妙的是,连续的又有几个小孩来了,说着差不多的话,什么以后遇到不公平记得找他们。 “我是白无常,这条街以后归我管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金吾卫,武能安邦,文能管你们鸡毛蒜蒜皮的家长里短。” “记得偷偷找我啊,认准我就行。” 一街道的平民,挨个挨个都被问候了一遍,争抢着,非要给别人打抱不平。 沈宴看得直摇头,这些个学生啊,自己开始完成自己的入职仪式了。 沈宴刚才讲课的时候也说得十分清楚,任何事情都需要量力而行,超出实力的承担,只能是匹夫之勇。 看这些学生只是去找平民,想去“伸张正义”,看来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不然就这些小萝卜头去管佣兵之间的事情,估计自己先得搭进去。 几个学生还在那里嘀咕:“为什么他们就没事找我们呢?” “平时平民不是老是被欺负吗?” “我们这入职仪式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啊。” 阿离在旁边看得激动到不行,他也好想打抱不平,身体的热血都是沸腾的,一想到保一方平安,受众人敬仰,他就想加入进去。 沈宴正准备带着学生离开,这时有一老实巴交的老汉,脸色犹豫,最终一咬牙,走上前。 “你们是佣兵团的小孩?” 这句话直接遭到了前面几个学生的反驳:“什么小孩?我们是职业者,恩,马上就是正儿八经的职业者了。” “看到我们额头上的图案了吗?有这图案的都是华夏书院的职业者。” 沈宴皱眉地看了一眼那老汉,那老汉表情纠结,十分为难的样子。 沈宴也没有阻止,身体力行,无论是学习或者入职仪式都是必须的,这些学生想要入职成功,肯定得经历这些,就像囚徒的入职仪式,必须先犯罪被抓捕,先成为一个真正的囚徒才行。 华夏体系的这些职业也差不多,保家为民护卫一方的职业序章,那就必须得先真正做到才行。 职业序章的名字,很多时候也代表着入职仪式的必要内容或者条件。 那老汉犹豫了半响,但还是讲出了他的故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这人名叫许贵,是一搬货工人,平时给佣兵团搬运一点物质,谋取最基本的生活费用,或许是年纪大了,过得十分艰难。 最近他就遇到了一件事,他给一佣兵团搬运货物好几天,结果这佣兵团以最近吸血鬼作乱,佣兵团损失惨重为由,扣了他这几天的工资不给钱了。 对于佣兵团来说,或许也没有几个钱,扣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对许贵来说,这是他活命的钱啊。 所以不得已,这才犹豫着说了出来。 许贵的控诉,让周围围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佣兵团扣发他们的工钱的事情,经常发生。 但他们作为平民,又没有实力和佣兵团对着干,来讨要一个公道都不敢,说不定还得陪笑,因为想要生存下去,以后说不定还得在这个佣兵团手里干活。 在佣兵之城,没有实力就是原罪,这就是佣兵之城的规矩。 被欺负了,也只能咬碎牙吞下去。 佣兵团生活艰难,但平民更是如同蝼蚁一般,若不是因为佣兵团很多事情还需要用得着平民的地方,他们敢肯定,平民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虽然哀叹,但也习以为常,谁让他们是平民,被欺负了还能怎么办? 这时,几个学生眼睛都能放出光来。 这符合沈宴说的锄强扶弱,打抱不平啊。 其中一个学生反应最为机灵,激动得上去拉着老汉的手就走:“城隍老爷去帮你讨公道。” 其他几个学生一拍大腿,啊,光顾着激动,被那小子抢先了,这么好的机会啊,自己怎么不手脚快一些。 周围看热闹的平民不由得都愣住了,真有人会为了他们这些平民去讨公道? 这怎么可能? 这种被欺负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他们见过太多的无动于衷,早就失去了寻求公平的奢望。 再不甘再委屈,也得受着。 况且对方还是一个孩子而已,将这样的希望得到合理对待的奢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 太荒谬了。 那许贵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如此失了分辨,现在被一个孩子拉着,也心慌到不行。 沈宴肯定是要跟着去的,事主牵涉到了佣兵团。 虽然说佣兵之城的底线是孩子,谁敢动孩子,别人的佣兵团能不死不休。 但主动去找事情,又不一样了,哪怕是孩子,估计也少不了一顿毒打。 涉事的佣兵团名叫气浪佣兵团,工地离得不远,正有不少平民正在满头大汗的帮着搬运物资。 气浪佣兵团的人也楞了楞,因为有物资,守卫在这的气浪佣兵团的佣兵自然不少。 打劫的? 但除了一些平民,全是大腿高的小萝卜头,数量也忒多了。 这是来干什么? 为首那小孩叫冉虎,也就是那得了城隍职业序章的学生。 气鼓鼓的叉着腰:“叔,听说你们扣了工人的工钱?” “凭啥扣别人的工钱?” “别人辛辛苦苦的上工,就靠那点工钱过日子了。” “你们这不就是……不就是那个什么持强凌弱。” “太可耻了。” 气浪佣兵团站出来挡在前面的佣兵都有点懵。 什么情况? 就为了一个平民的工钱,来了三百小孩? 看看这些小孩的穿着,各个佣兵团的都有,甚至好些佣兵团比他气浪佣兵团还要强大不少。 冉虎气怂怂的:“反正,你们不将工钱给这老汉,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别看来的都是小孩,但数量多啊,牵扯的佣兵团实在太多了,谁知道这些小孩的父母在这些佣兵团的地位如何。 所以,着实有些难办。 气浪佣兵团的佣兵也是头疼,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如此气势汹汹。 有些皱眉地看向货车旁边的一个看上去有些奸猾的中年人,这中年男人是货车的监工,负责管理工人。 平时占点小便宜,克扣点工人的工钱,他们也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这次带给他们这么大的麻烦。 冉虎眼睛都红了:“叔,把工钱还给别人好不好?” 这娃,怎么自己先委屈的哭起来了。 沈宴看了一眼又凶又眼泪忍不住掉的冉虎,然后看了看气浪佣兵团的人,嘴里不由得“嘿”了一声。 气浪佣兵团的人被这么多人围着,明显有些烦躁,最主要的是耽搁了他们货物的搬送,这样的损失,可比几个工钱损失大多了。 有些不耐烦的道:“不就是几个工钱,还以为多大点事情。” “别在这挡道,耽搁事情。” 然后又对那油滑的中年人喊道:“还不将工钱还给他,几个破钱也值得你贪。” 那油滑的中年人脸上颇为尴尬,看了一眼冉虎,然后拿出几个铜鸠鸠对许贵道:“多大点事情,给给给,别在这添堵。” 骂骂咧咧。 许贵都不敢上去接。 看热闹的平民也懵,佣兵团那暴躁的性子,还能和人说理? 他们觉得,对于前来惹事的人,佣兵团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直接抽刀,管他什么理由道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教训一顿再说,打死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沈宴心道,佣兵团其实也不是不讲道理,他们只是对不如他们的人不讲道理。 这些学生走在一起可不一样,实力虽然不行,但符合了让人讲道理的条件。 当然,今天这事这么容易处理,还不仅仅因为如此。 冉虎上前帮着接过工钱,说道:“叔,那还得让他继续在这里上工才可以。” 为首那佣兵抬手就是一巴掌抡了过来,打在冉虎脑袋上:“就你事多。” 佣兵的力气,连石头都能拍爆,更何况是小孩的脑袋,不过冉虎的脑袋也就偏了偏而已。 那佣兵有些烦躁的对许贵道:“还不去上工,工钱和以前一样。” 围观的平民:“?” 不仅仅讨回了工钱,连工作也没有丢? 这个什么自称是城隍老爷的小孩,还真有这样的本事。 许贵也懵,他仅仅是因为走投无路,所以相信了这些小孩一次。 没想到真有人愿意替他抱不平,甚至他以为得罪死了的佣兵团还继续让他上工? 冉虎擦了擦眼泪:“以后你们还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记得来找城隍老爷。” 一场“纷争”结束。 沈宴带着一群学生继续回去。 这时学生中有一孩子突然叫了一声:“啊!我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冉虎,你是什么佣兵团来着?” 冉虎脖子都缩到了胸口:“气……气浪佣兵团。” 真的,他真的是去锄强扶弱,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个反派,太不像话了,他们佣兵团怎么可以克扣工人的工钱,太丢人了,以后这些同学肯定要取笑他。 一片安静,然后是一片哗然。 “冉虎,你个持强凌弱,欺负弱小的坏蛋!” 但也让一些学生眼睛一亮,对啊,他们管不到别人的佣兵团去,别人不一定听他们的,但他们可以从自家佣兵团开始。 反正满地打滚的事情他们小时候也没少做,最多挨两巴掌,但他们能烦死家里人。 沈宴不也说了,要从自己做起,要让所有人看到标杆和表率。 美滋滋,他们好像知道怎么进行入职仪式了。 有的时候,燎原的大火,往往就是从一个小小的火星开始。 第89章 华夏园林 佣兵之城,大街上特别热闹。 有学生直接拦下路过的平民,眼睛亮得都让人害怕。 “你以前在荆棘佣兵团做过工没有?他们有没有克扣你们的工钱?” “我是荆棘佣兵团的黑无常李漠,我帮你们讨薪去,这些该死的恶霸,居然敢克扣工钱。” “哎呀,你们别跑啊,我真能帮你们讨薪。” 非得缠着人去自家佣兵团要个公道。 现在都形成了蹲守了,从城门出来一个平民,一窝蜂的小孩就跑过去,那笑眯眯地仰望着人的表情,小手手直搓,不知道的人估计他们是去拦路打劫的。 而没有被赐印的学生,羡慕得一个劲舔嘴唇,他们也想去自家佣兵团行侠仗义。 阿离更是手一个劲儿的摸笋子额头上的图案。 不行了不行了,他也好想有个印。 笋子:“……” 阿离现在是长他身上了吗? 沈宴等了一会儿才将学生带回驻地。 等回到驻地的时候,董老爹已经购买驻地回来了。 他们这位置偏僻,原来拥有这些地的佣兵团正愁无法变现,所以董老爹的购买也算顺利。 赶紧将牛羊猪马鸡赶去旁边的新地盘。 以前只养四只羊,只要打扫得勤快一点,也没什么影响,但现在家畜一多,问题就来了,到处都是鸡产的自然肥,圈里面打扫得再频繁也不可能一直干净。 所以,虽然看上去丰富了不少的“农家大院”,其实邋遢了不少。 现在将这些家畜移走,至少原来的驻地又方便打理了起来。 当然这些家畜饲养的位置还是不合理,怎么说呢,饲养在城里,总会有污染的问题,这个问题得想个办法解决。 沈宴带300多学生去了旁边的另外一块地。 董老爹买的地还挺多,从嘟嘟在仓库里面突然发出的惨叫声就能推测出花了多少钱,因为沈宴说过需要一块地来当学校,因为学生比较多,地自然不能小。 看着宽阔的地,上面除了一些简单的快要倒塌的都称不上房子的危房,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也好,全部重新弄,反正沈宴也看不上废土风的建筑。 逛了一圈,地儿着实大。 等回去的时候,嘟嘟正在赵阔那又滚又叫,估计得闹腾一会儿才能消停。 他还不知道,真正的花钱的地方还在后面。 因为沈宴他老早就有改变一下居住环境的想法,以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在延迟。 现在,也该开头了。 沈宴去找赵阔:“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正在假装揉眼泪的嘟嘟,脑袋上的天线警报都响了起来。 赵阔说了说:“大轮渡现在已经载着麦芽糖,米酒,布匹出发,等回来的时候应该有不少。” 这一次搭载的货物,可不像上一次因为是第一次适航,所以货物搭载得并不多,但这一次是满载。 这样的商路,跑一次能赚的钱十分可观,特别是梵帝城的麦芽糖生意,十分受贵族喜欢,麦芽糖售卖价格比佣兵之城高很多。 不得不说,佣兵之城和其他城市相比,的确穷得垫底。 像梵帝城的贵族,他们的贵族气息十分浓烈,经常会举行聚会等,在佣兵之城就没有这些,原因很多,但也不难看出,梵帝城的贵族的家底。 沈宴想了想,他们现在铺子上的生意也十分不错,收益完全够自家平时的开销,以及给工人开工资了。 剩下的给佣兵酒吧提供米酒和糍粑条的生意也在快速增长阶段,很多佣兵团的酒吧也来签订了供需的商业合同。 现在去佣兵酒吧泡着的佣兵越来越多了,有的甚至不是为了去接洽任务,仅仅就是去吃点东西,打听下消息等。 不仅仅给佣兵酒吧吸引来了更多的佣兵的光顾,他们通过售卖米酒糍粑条也能赚上一笔。 只要有人流量,就是财富。 其他佣兵团看到这情况,眼馋的自然不少,而且他们好多老顾客居然被“夺”走了,这就无法忍了。 稍微一打听,其实就能打听到这些酒吧的改变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寻着来虎豹佣兵团洽谈生意的也越来越多。 其实若论赚钱,现在供应米酒和糍粑条的利润早超过了铺子上的收益。 毕竟城门口的铺子规模真的不大。 沈宴也想过,在城里面各个位置,也开点食铺,赚钱肯定是不容置疑的事情,佣兵们也能就近吃掉美味的食物,但前期的投入是一个问题,城里开食铺可不比城门口,首先得买商铺,光这一点就得投入不少。 这样的话他改善驻地生活条件的想法又得搁置。 沈宴一直觉得,人活着不能为了赚钱而活,赚钱只是手段和过程,最根本的还是提高生活质量。 所以沈宴决定先将驻地的生活条件先搞起来。 沈宴在算账,如果再加上深渊那个铺子开张,钱应该是差不多能周转开了。 建筑工人的工钱,购买建筑材料的钱,也不是一次性给,而是分阶段的,这样资金流转就有了时间。 现在的问题是,沈宴要延续的是华夏文明,那么现代千篇一律的水泥钢筋的建筑先不说技术能不能实现,它就已经不符合传承华夏文明的要求了。 因为提起华夏文明,没人会往那些高楼大厦钢筋水泥上面去想,全世界都这样,根本没有代表性。 所以像驻地这么占地面积巨大的生活工程,沈宴想到的符合要求和特色的就是华夏山水园林建筑。 在沈宴那个时代,在世界上任何的国家地点,提起华夏园林,就没有人敢质疑这文明古国的智慧和审美。 可以说,它就是华夏在所有人心中的一个代表。 那些亭榭、廊阁、轩楼、台舫、厅堂,都太具特色了,特别是在大型府邸庭院宫殿上,美不胜收,让人叹为观止在。 那才是文明的体现,老祖宗留下的让子孙后代都可以昂起头颅说一声,这就是我们的文明,这就是我们的历史和传承。 堪称世界奇迹的建筑风格,是文明古国不容质疑的身份象征和底蕴,也是劳动人民智慧和思想的结晶。 对华夏儿女来说,它已经不仅仅是建筑,而是华夏精神,哲学,宗教信仰文化艺术的综合。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优美的华夏园林,精致程度是难以想象的,它的主要用材是砖石和木料。 砖石,沈宴见深渊的大街和建筑也多用砖石。 木材,只有灵族的翡翠大森林能满足沈宴消耗的木材需求。 也就是说,想要建成代表华夏文明的华夏山水园林府邸,得先和深渊还有灵族打好交道,不然光是材料上就无法满足。 最重要的一点是,沈宴是历史学者,曾经对这样的古老园林也有研究,也参观过不少这样的历史人文文化区,比如拙政园,承德避暑山庄,颐和园,狮子林,留园,清晖园,何园,静思园,个园。 其中文静通幽之感,仅仅是一走进这些园区,就能感受到它的魅力和独特之处,美的东西甚至都不需要去解说,光是眼睛就已经能够体会到了。 这些仅有的一些古老园林建筑,留下了多少人的感叹和遗憾,沈宴每次逛的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属于自己的传统的震撼人心的老祖宗的馈赠,千万不要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被破坏甚至被推倒了。 但沈宴了解归了解,但他不是土木工程专业的,他从未参与过这样工程的建设。 精美的中华园林建筑,太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了,不是任何人看一两眼,就能复制得出来的,那太理所当然了,不然这世上还需要那些专研的匠人工匠干什么。 这的确是个大难题,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沈宴看向祠堂的方向,光复华夏传承,现在并非沈宴一个人的心愿,他身后还站着上千的祖宗。 这些人,无论是审美还是深入的使用体验,还是对这些建筑的了解,比起沈宴那个时代的人,每一个都能堪称专家了,这本就是他们的生活。 他们更有话语权,比如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最美的宫廷的皇帝,他这里就不少,比如从出身就住高墙大院的官员豪绅,比如喜欢陶冶情操喜欢幽静恰然的文人墨客居住的别具一格的院落,等等。 沈宴就先将风格定为了华夏山水园林。 只要不是存在实在无法解决的难题,不仅仅驻地这么造,学校也按这风格来。 沈宴忙碌了起来,难关总是要一个个去攻克。 沈宴首先进入了祠堂,点燃香,哔哔了起来。 大概就是大势赞美了一番华夏建筑的优美和伟大,贬低了一番他们现在居住的环境有多糟糕。 “各位祖宗,你们说身为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若是连我们的建筑风格都不知道,那得是多糟糕的一件事情。” “我教的这些学生,现在学的都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各位都是教育大家,相信也知道,空空而谈有多不切实际,一切都是纸上谈兵,哪里有眼见为实来得真切。” “正好现在我有些钱,准备改善一下我们的驻地,说来笑话,各位祖宗哪怕出生寒门,恐怕也没有见过如此糟糕的居住环境吧。” “所以我想建一座华夏园林风格的府邸,一自然是为了居住,改善一下生活,二,是向世人展示我华夏文明的璀璨……” 口号还是要喊起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工程,并非我能驾驭。” “不知道哪位祖宗能显圣让世人开开眼界?华夏的延续,就依仗各位祖宗了。” 说完将香插进香炉,沈宴等待了起来。 只是一片安静。 沈宴都愣了一下,这情况不对啊,给学生赐印都那么积极,而修建华夏园林府邸,更是彰显华夏文明的最好机会和方法,这些祖宗不可能不上心才对。 沈宴虽然有私心想要将生活过得好一点,但延续华夏文明也是真心的。 再说,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也不是什么大罪吧,任何的发展,最根本的目的不就是这最基本的要求。 过了半响,沈宴正在犹豫,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说词不够生动感人? 他得再想想绘声绘色的演讲稿,古有那些思想家哲学家在君王面前强辨,今天他沈宴不说服这些祖宗,他还真不出这门了。 这时“嗡”的一声自墙壁上的牌位传来。 沈宴都愣了一下,因为灵魂之中传来了一股明确的信息。 只有四个字“放手为之。” 听上去颇为骄傲自得。 沈宴:“……” 难道并非这些老祖宗没有被自己刚才的话打动,而是擅长建筑这样的优美园林的高手实在太多,争论着由谁出手呢? 沈宴赶紧在香炉前拜了拜。 老祖宗让他放手为之,还有比这更让人踏实省心和有信心的吗? 若一开始,沈宴建成他想要的驻地的信心只有三成,那么现在直接飙升到了九成。 身后有人,就是这么有底气。 沈宴走出祠堂,去看了看学生,学生们正在吃晚饭。 传胪这家伙正将脸埋在碗里面,旁边的笋子正在教训他。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传胪疑惑的抬头,还十分不满意笋子打扰他干饭,太好吃了,每一次他都将小肚皮吃圆。 笋子:“沈宴说,你这叫山猪吃不了细糠,这么美味的食物,我们得细品。” 传胪:“?” 山……山猪?好像的确有点像山猪进食,一脑袋都捂食物上。 笋子正夹起碗里的食物塞进小嘴,脸上还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沈宴看着好笑,这小作精,事儿就属他最多。 小孩本能的会有模仿行为,笋子每天都跟在沈宴身边,自然会从身边学起。 沈宴看看天色,估计等会这些学生家的大人就会来接他们了。 这时,笋子屁股一个劲往沈宴旁边拧,拧一下看一眼沈宴。 沈宴见笋子屁股一撅,就知道他有事,问道:“怎么了?” 笋子露出笑眯眯的脸,偷偷道:“阿离想成为职业者都想疯了,天天抓我脑门。” “我想着他帮我买了小狗子,所以我也想帮帮他,能不能让他进祠堂给祖宗们上一炷香?” 这娃现在和阿离相处得还真不错。 沈宴心道,笋子的入职仪式需要的狗,在佣兵之城还真找不到,的确亏了阿离帮忙购买了一只。 再说,沈宴也带学生进过祠堂,并非什么大事。 想了想,笋子这一点小心愿他还是能满足的,道:“等会放学,让阿离留下来一会儿。” 时间过得很快。 等沈宴带着阿离去上香的时候,虎豹佣兵团的几个孩子也跟着。 阿离激动得直搓小手。 他该对祖宗们说点什么好呢? 光顾着激动了。 其实越激动的时候,的确越不容易组织语言。 等将香插香炉时,阿离都慌了,最终憋出来一句:“祖宗,一定要保佑我啊,多看看你们的小心肝阿离。” 沈宴:“……” 等阿离离开,沈宴疑惑地看了一眼祠堂上面的牌位。 以祖宗们这么爱赐印的习惯,加上阿离虽然不知道祭拜的流程,但那份真心和期待,沈宴都能感受得到。 按理一千个祖宗呢,总会有那么一个看上眼的才对。 但为何并没有赐印呢? 因为阿离是深渊人鬼? 不,沈宴立马否决了这个原因,华夏文明有教无类,连亚人种都有被赐印的,更何况阿离除了眼睛和稍微白皙的皮肤,和其他人类一模一样。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 …… 今日,学生们回去后,自然又被团里的大人询问了一番。 比如气浪佣兵团的冉虎。 只不过这一次冉虎的父母就不怎么客气了:“听说你今天带着人去我们工地上闹事了?” 冉虎小身板一正:“我那怎么叫闹事?我那叫路见不平一声吼,我锄强扶弱呢。” 周围的人都听得愣住了,什么玩意? 路见不平?还什么锄强扶弱? 这孩子还路见不平到自己家里面了。 冉虎的父母自然脸色一怒,今天的事情可不是几个铜鸠鸠的事情,他们谁也看不上几个铜鸠鸠,而是冉虎带了那么多人,300多孩子呢,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让自家叔伯下不来台。 那些叔伯也是看着冉虎长大,当时没有为难小孩,但做父母的怎么也得给这些兄弟一个交代,团里本就是这样才能和谐。 声音不由得提了起来:“给团里找事,你还有理了。” “一个平民的几个工钱,你还因为这点小事和自家叔伯对上了。” 本以为这小孩被吓唬一顿,甜甜的喊上两声叔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团里的兄弟关系还是十分不错的。 结果,冉虎道:“爹,各位叔伯,这不是小事啊,这是我们气浪佣兵团的名声。” “沈宴给我们说了,这样明目张胆,还毫无遮掩的克扣工人的工资是不对的,沈宴今天还夸我做得对呢。” “沈宴说,我们今天克扣一点工人的工资,看上去不起眼,但日积月累,工人们心里肯定会有意见。” “消极怠工不说,那些有能力的工人肯定优先选择其他佣兵团了,因为都怕我们克扣他们的工钱,别人家的工人一个顶我们两个用,耽搁的我们付出的成本和生意,那就不是几个铜鸠鸠能比的了。” “不信你们去看看虎豹佣兵团的工人,虎豹佣兵团从来不克扣他们工钱,还按时放工,那些工人我看着和我们招的那些工人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的了,干活又热情又积极,让他们细心一点,他们真当自家的事儿一样,绝不参水耍滑。” “而且沈宴说,影响最严重的是紧急招工,像上次十天大雨突然招收工人,到时候我们因为这点小问题,工人都不会选择我们,想用工人的时候用不上,你们想想,那亏损得多大。” “沈宴说,名声是很重要的,优质的工人会选择名声好的佣兵团,时间一长,对佣兵团来说,提高的利益可不是少数。” 众人都不由得愣了愣。 冉虎的父母也没反应过来,以前冉虎这小子虎头虎脑的,结果才去那学院几天,怎么就能说会道的了? 正要呵斥,冉虎继续道:“因为这事,我还被同学笑话了呢,说我们气浪佣兵团连工人的几个铜鸠鸠都看得上,是不是生活艰难了。” “我觉得我头都抬不起来了。” 众人眉头一皱,居然看不起他们气浪佣兵团? 有人呵了一声:“你明天去问问你那些同学,他们团里就没有克扣工人工钱的问题?” 他们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好意思说他们气浪佣兵团,还什么生活艰难? 冉虎继续道:“再说是你们送我去学院的,我现在的这个职业的入职仪式,它就是不许克扣工人的工钱。” “我还能跑去其他团阻止别人啊,还不得将我一巴掌扇飞,所以……所以我就只能找自家叔伯了。” 说得今天的几位叔伯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仗着自家叔伯不会对他动手,所以胆儿肥了啊。 也算是给今天的叔伯,还有冉虎的父母一个台阶下,并非冉虎非要和自家叔伯作对,而是他这是完成他的入职仪式呢,算是找自家叔伯帮一个忙。 这么一转过弯,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无非就是自家子侄仗着团里长辈的宠爱,调皮了一些。 再说,这么小小年纪的职业者,众人对待的态度的确要宽厚很多。 当然该训斥的还是要训斥,作为冉虎的父母,这样的训斥还必须得当着团里的兄弟进行。 等训斥完,冉虎被抽了两下屁股送了下去。 等剩下一群大人的时候,有人道:“我觉得冉虎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好的工人和消极的工人,大家肯定也知道差距有多大。” “再说……”这人看了一眼那克扣工人工资的团员。“再说克扣的工资都进了私人的腰包,也没有贡献给团里。” 这么说来,非但没有给团里带来利益,反而还让工人心生不满,消极怠工,给团里造成了损失,埋下了可能的祸根。 估计冉虎也没有想到,他就从沈宴那学了几句他自己也没弄明白的话术,居然引起了团里一阵的讨论,甚至还争论了起来,因为克扣工人工资的可不仅仅那一人。 很多人从来就没有将工人当一回事,所以随意对待,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而其他佣兵团的学生回去后,特别是那几个已经被赐印的学生,一股溜烟的往自己工地跑。 去干什么?自然是去锄强扶弱去了,现在正是工人下工的时间,别以为只有冉虎会想办法完成入职仪式,他们也会。 气势汹汹,跟从山里跑出来的小老虎一样。 此时,沈宴正在和赵阔讨论修建驻地的问题。 驻地的修建是必须的,他们虎豹佣兵团的环境,的确比一般的佣兵团还差。 当初赵阔从铁血佣兵团出来,身上一个铜鸠鸠都没有,能通过努力购买一块驻地已经算不错的了,所以对驻地的要求的确少了一些。 但现在条件好了一些,自然需要改变。 赵阔本想着建设得和其他佣兵团一样,像样子就行。 但沈宴现在眼睛都发光的跟他讲什么华夏园林,亭台轩榭。 这些是什么? 光是听着沈宴的描述,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赵阔对沈宴的创造能力是十分认可的,就是沈宴花钱的时候没个数也是真的。 沈宴说道:“现在的麻烦就是材料问题,砖石需要深渊人鬼提供,木材需要灵族提供。” “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卖给我们。” 赵阔突然插了一句:“给深渊和灵族的去信,关于恶魔亚伯罕重生的威胁,深渊和灵族都回信了。” “他们明天会派人前来商谈结盟的事情,到时候可以抽空和他们聊一聊材料的问题。” 沈宴都愣了一下,比起恶魔亚伯罕重生的威胁,他们修建自己驻地自然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沈宴不由得皱眉地问道:“这么快他们就回信会派人商谈统一阵营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深渊和灵族光是对信上内容的真假,都得持怀疑的态度,但谁想到,居然直接派人来商谈这事。 赵阔也有些疑惑:“只能说明,深渊和灵族对这事其实有一些察觉,这才会这么积极。” 人类无论是对深渊还是灵族内部的消息,都是十分闭塞的,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人知道。 沈宴点点头,明天见面了,大概就知道具体情况和什么原因了。 到时候等他们商谈完毕,他再随口找人提上一句建筑材料的事情。 看上去建筑材料是小事,但非得有深渊和灵族的许可才行。 沈宴看着赵阔:“没想到你还挺热心,这样的消息还写信提醒深渊和灵族。” 赵阔说了一句:“没人希望这样无法估计的灾难发生。” “而我又刚好认识深渊和灵族的高层,随手就能完成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也对,若是普通人写这样一封信,能不能传递到深渊和灵族高层手上是一个问题,即便传递上去了,恐怕也不好得到重视。 此时,佣兵之城,上城区。 几个大型佣兵团也得到了消息,深渊和灵族明天会到佣兵之城的城门下,商议结盟对抗恶魔亚伯罕的事情。 赵阔写的关于恶魔亚伯罕重生的来龙去脉的那封信,也曾递给各大佣兵团,加上他们亲身经历了血尸苏醒的事情,所以对信中的内容也颇为忌惮,但…… “赵阔是前指挥官,他凭什么代表我们佣兵之城和深渊还有灵族讨论此事?” “听说赵阔只是将前因后果还有一些推测告知了深渊和灵族,就像我们收到的那封信一样,是深渊和灵族决定找赵阔商议。”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还能管得到深渊和灵族找谁不成。 虽然这样的大事情,居然不找他们,多少还是有些伤人。 “那怎么办?明天我们去吗?”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去,别忘了那晚,若不是赵阔找来了半神维克多,佣兵之城现在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如是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可没有人确定,半神维克多还会不会前来帮忙。” 统一阵营进行对抗是必然的。 “再则,连深渊和灵族都这么关注这事,我们更应该重视。” 现在罪城的怪物组织,先是来佣兵之城散播赵阔信中说的那个导致永恒王朝覆灭的声音,后是神的寓言中有理智的血尸的苏醒,他们若是还没有一点警觉,也不可能。 …… 第二日,一群嗷嗷叫的学生按时赶来吃早饭。 “我们今天不祭拜祖宗吗?”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沈宴心道,谁见过哪个学校天天拜祖宗的? 真当这些老祖宗赐印跟洒水一样啊。 得到沈宴的回答,一群学生瞬间士气低落:“我们每天都祭拜一次,多好啊。” “让老祖宗看看,我这心多真诚。” 沈宴都笑了,一天都想着拜祖宗去了,哪还有心思学习。 这时,冉虎对旁边的同学问道:“我今天一大早就听说,有些人啊,昨晚上赶着去了自家工地,锄强扶弱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我是大坏蛋?” 几个学生脑袋都埋脖子里面了,原来……原来不仅仅冉虎是大坏蛋,他们自己也是。 一想到自己居然生长在在反派窝里,就感觉心好累啊。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的入职仪式,好像找到正确的便捷的完成途径了。 “哎!” 几个学生唉声叹气。 怎么自己就成了反派了呢,就是沈宴口中那种,要被人锄强扶弱的坏痞子。 等吃饭早饭,沈宴就带着学生去翡翠河边遛弯,正好赵阔和深渊灵族的商议就在城门口,离得不远。 翡翠河边,沈宴继续给这些学生讲千字文。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有一把著名的宝剑,号称为‘巨阙’,有一种最精美的珍珠,称为‘夜光珠’。” “这是华夏两大奇宝。” “巨阙是春秋战国之时,铸剑大师欧冶子打造的五把宝剑中巨阙、纯钩、湛卢、莫邪、鱼肠中的一把。” 一群学生听得特别认真。 特别是地陆佣兵团的学生,有人小手举得老高的问道:“巨阙是不是和我们家陆浩的含光剑一样,持剑的英灵是剑圣。” 沈宴点点头:“这位同学的问题十分不错,不仅仅持有此剑的英灵是剑圣,并且巨阙和含光剑一样,都是铸剑大师欧冶子打造。” 听得一群学生嘴巴长得老大,他们可没少听地陆佣兵团的学生炫耀他们家少主的神剑圣器。 现在他们的千字文中,居然就提到了一把和地陆佣兵团的含光剑同一出处的神剑。 又有学生问道:“那夜光珠是什么?” 沈宴正要讲讲这夜光珠,关于夜光珠的传说就多了,《拾遗记》,《拾遗记》,《淮南子》中都有它的记录。 这时,天空突然有乳白的光亮升起。 众人不由得看了过去。 只见自灵族的方向,有一金鸟飞了过来,巨大的金鸟背上,站着一些人,为首的就是银色长发的传奇游侠,白王肖凌尘。 在白王肖凌尘的身后又站了好些人。 左手侧,同是一银发灵族,手中捧一鸟形古物。 沈宴仅仅是瞟了一眼,瞳孔都收缩了一下,居然是它,晋侯墓地鸟尊。 看看他们脚下召唤的金鸟,沈宴都不用细看,就已经能判定这晋侯墓地鸟尊是真品。 又一件举世的文物。 在白王肖凌尘的右侧,同是一银发灵族。 银发,似乎是灵族身份极高的家族。 手上同样捧着一文物,一颗明亮如玉的圆球,散发出来的光芒,乳白得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让灵族一行人,如同从明月中踏神鸟而来,唯美得如同这世间最美的画面。 沈宴都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沈宴看着那灵族手上捧着的圆珠,愣是半响才喃喃的对一群学生道:“那就是夜明珠。” 一群学生伸长了脖子,他们刚才都以为天上多了一轮月亮。 原来这就是夜明珠,华夏二珍宝之一,也太漂亮了。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教学吧,说得再多不如亲眼所见。 这时,天际,深渊的方向,有一庞大的母舰也飞了过来,器械发条齿轮的声音,隔得老远就听到了。 这绝对是这个世上,机械的巅峰。 沈宴有时候都十分惊讶深渊人鬼在机械上的发展,深渊人鬼能存活至今不是没有道理。 母舰上带头的人沈宴也认识,李响。 沈宴让卡帕等人帮忙看着点学生,自己向城门口走去。 等到的时候,深渊和灵族的代表也差不多到了。 深渊的人鬼眼睛偷偷地窥视着灵族,倒不是惊讶灵族的美貌,而是羡慕他们能呼唤圣器中的英灵。 深渊人鬼的嫉妒,从来都是肉眼可见。 没办法,所有人都可以沟通英灵,就他们不可以,同样生活在这世间上,没有比这更加折磨人的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看着深渊人鬼的母舰叹为观止,说实话,他们觉得他们能购买到的汽车就已经十分难理解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了,更别说那夸张的母舰。 佣兵之城的几大佣兵团也走了出来。 原本如临大敌的佣兵之城的人,突然就愣住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类,灵族,深渊,一起开大会? 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神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议论纷纷。 赵阔早就等在了铺子上。 赵阔上前:“没想到白王和深渊荣耀家族对这件事居然这么看重。” 直入主题,“可以说说理由吗?” 众人耳朵不由得竖立了起来,他们也十分好奇。 人类,灵族,深渊的矛盾向来已久,可以说合作十分渺茫,甚至都无法想象。 但奇怪的是,赵阔的一封信,直接促使了这样的局面,甚至还是灵族和深渊主动提出来的。 这太古怪了,不怎么被人理解。 白王肖凌尘率先开口,冷清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既然我们的目的是达成统一阵营,自然需要一些诚意,先就从我灵族说起。” 肖凌尘看向在场的各位,然后道:“不满诸位,我灵族最近翻译了几张旧日文献,上面正好记录了一些恶魔亚伯罕的事迹。” 声音一出,一片哗然。 不是因为什么恶魔,而是灵族成功窥视了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这消息未免也太震惊了。 灵族是如何做到的?窥视旧日者,必死啊。 关键是死了也得不到上面的内容。 就像以往的认知被打破了一样,震惊,不可思议。 沈宴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他大概知道灵族为何如此积极参与此事了。 因为他给辛夷长老翻译的那些旧日文献,加上赵阔信上的内容,让灵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让人战栗的恶魔回来了,他曾经毁灭了那不可一世的永恒王朝。 这样的存在,哪怕灵族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加上最近灵族也收集了不少古老的诗歌中关于隐藏的关于恶魔亚伯罕的内容。 反正是越研究越让人恐怖,恶魔的疯狂是世人都难以想象的。 为了避免灵族可能遭遇的灾难,灵族不得不寻找盟友,佣兵之城虽然混乱,但离灵族的翡翠大森林近,这也是有好处的。 白王肖凌尘道:“为了表示灵族的诚意,若联盟成功,我们愿意将旧日文献上的内容分享出来。” 会议才开始,没想到就这么激烈。 等讨论的声音稍微停了下来,众人又看向李响,现在该轮到深渊说说,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参与这次统一阵营了。 李响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了理由。 “若信上的内容不假,那么亚伯罕可能已经对我深渊出手。” “罪城的人最近三番五次利用职业者的身份,用诡异的能力试图窥视我深渊的秘密。” 具体什么秘密,李响没有具体说。 “我们需要职业者的协助,反侦察到他们,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第90章 阿离的职业 深渊为了表示统一阵营的诚意,愿意重开面向佣兵之城的市集。 估计谁也没有想到,无论是灵族还是深渊,对此事竟然如此上心。 现在轮到佣兵之城表示诚意了,深渊和灵族的意思是,希望佣兵之城彻底销毁血棺材,以绝后患。 除了佣兵之城,深渊和灵族还会去游说靠近他们的其他城池,至少要做到周围不再出现亚伯罕借由血棺材重生的事件,这样就有了面对危机的缓冲区。 沈宴听着这要求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血棺材理论上能使躺进去的第三序章的传奇得到永生,效果如何沈宴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超级佣兵团肯定有不少第三序章的传奇,靠着这样的方式沉睡到现在。 按理这些人本该早死了,若真的彻底销毁血棺材,这些人绝对活不久。 这也是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倡导销毁血棺材,但从未成功的原因。 佣兵之城的几大佣兵团也议论纷纷了起来。 沈宴心道,这下有得谈了。 而且,深渊想要职业者帮助他们防御罪城对深渊的窥视和偷窃行为,但他们想的是灵族能够帮忙,依旧不愿意和人类产生过多的交际,他们只希望人类做好本份之内的事情,别到时候添乱就行。 长久的矛盾,其实并没有化开。 议论纷纷,已经有佣兵团表态:“若是条件是销毁血棺材,就没得谈了。” 沈宴听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想要在这事上统一阵营,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于佣兵团来说,利益损害实在太严重。 沈宴坐在铺子上等着。 第一次的三方交谈似乎并不顺利。 深渊和灵族的期盼,并没有得到佣兵团的承诺,但也并非毫无进展。 几大佣兵团承诺,愿意对深渊和灵族开通佣兵之城的市集,来促进三方统一战线。 他们这么决定,有两个原因,一是想要深渊尽快恢复对佣兵之城的市集,如今离深渊关闭市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具体的影响已经开始体现,听说有的佣兵团为了购买纸笔,不得不绕了很远的路,去其他城市购买,这样的路途和人力消费,是十分可观的。 二是,这些佣兵团内心的确惧怕神谕中恶魔亚伯罕重生的问题,毕竟那晚上他们亲眼所见那血尸的恐怖。 等他们商谈结束,结果并不太理想。 但三方又有共同的诉求,所以也不能说完全谈崩了,今天回去先斟酌遇到的阻力,明天继续洽谈。 沈宴看着结束的会面,却有些犹豫。 深渊人鬼他只认识李响,但李响这次代表的是深渊,他这么上去谈供应点砖石,这种情况下有些不合适。 想了想,只有等私下的时候再说了。 而灵族,星斗和辛夷长老都不在,他倒是认识白王肖凌尘,但没什么交情。 也不可能这种情况下贸然前去商谈,时机不对,别人正在谈论的是可能影响整片大地的灾难,他修建虎豹佣兵团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沈宴叹息了一声,和深渊和灵族打交道,果然没那么容易。 这才想着,深渊和灵族的谈判队伍已经离开。 沈宴也不气馁,建筑材料的问题,他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解决。 沈宴问了问赵阔:“你觉得佣兵之城和深渊还有灵族能谈拢么?” 赵阔道:“每个佣兵团都有自己的想法,很难。” 佣兵之城自己的意见都不统一,又没有一个能替所有人拍板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佣兵之城长久内部不稳定的一个原因。 沈宴和赵阔说了一会,又去带学生了。 阿离正在同时和几个同学下围棋,傲娇得小脑袋扬得老高。 沈宴也有些惊讶,围棋和其他棋类不同,需要走一步看几步,但阿离却让其他几个同学看着棋盘抓耳挠腮。 除了那个执棋人序章的学生,谁也下不赢他。 还有在竹笛上,吹奏的调子,也仅仅次于那个成为吹笛人的学生了。 对应的职业者,就像开启了这方面的天赋一样,普通人想要追赶上这样的天赋,的确不怎么可能。 沈宴还知道,阿离这小子已经能将千字文背得十分熟练了。 对于其他学生来说,这就是一条驱赶着他们的鲢鱼。 卷得其他学生不得不努力。 阿离美滋滋的赢了围棋,又跑去找笋子等人玩。 笋子等几个虎豹佣兵团的孩子正拿着刷子给溜出来的牛马羊刷澡。 “我们家沈宴看见什么脏了都得刷干净。” 哈哈,上次将阿离的狗子洗成了另外一条狗,现在他们又开始洗其他的了。 此时,佣兵之城议论纷纷,因为三方商谈的内容已经传播开了。 恶魔亚伯罕的名字出现在街头巷尾。 关注度的确够高,因为人类,深渊,灵族进行协商,想要统一阵营,这在他们的记忆中,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甚至哪怕现在事情都发生了,他们都还一副不可置信。 以前的三方,连接触都不愿意,现在谈统一阵营,真的可能成功吗? 沈宴也在想着,怎么找到一个时机,向深渊和灵族说一说提供砖石和木材的问题。 沈宴看了看天色,带着学生回去驻地,差不多该吃饭了。 阿离这小子特别活跃,看来是真的十分喜欢学院的生活。 在沈宴那个时代,阿离就属于又省心又优秀的学生标杆了。 沈宴的疑惑又起来了,这样的学生,为何无法被赐印? 按理,又突出又优异的学生,最容易被先祖们关注到。 沈宴看了看正在干饭的学生,然后进了祠堂。 点燃香,插进香炉,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大概就是说了说,我华夏的择优选择制度,无论是科举还是什么,都是为了筛选出优秀的人才。 而为何现在这么优秀的一个学生,却没有得到关注。 就像本该是状元的人才,连提名的机会都没有。 一千多个祖宗呢,总不可能一个都看不到阿离的优秀。 沈宴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灵魂中传来一段信息,沈宴却愣住了。 因为信息的内容大概是:“我们听不到他的声音。” 沈宴的惊讶可想而知,这个答案或许诠释了,为什么整个深渊人鬼无法召唤英灵的问题。 深渊人鬼,他们无法将声音传入梦渊,祖宗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就像是被屏蔽了一样,祖宗们都不知道阿离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自然就无法赐印了。 但为什么?追根溯源来说,深渊人鬼本也是同样的人类。 这也一直是困扰沈宴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在r源时代,有这么一部分人就是无法沟通梦渊,不得不退居没有光亮的深渊才能应对恶劣的环境寻求生存。 真相到底是什么? 时代太过久远,或许只有旧日文献,或许还记录着深渊的历史吧,以至于真相再无人能够读懂。 沈宴想了想,然后将自己的想法通过额头连接的丝线传递出去。 大概就是,华夏文明讲究有教无类,有没有办法解决这样的“声音屏蔽”的问题。 等了半响,沈宴才得到了一个回答。 大概就是可以尝试建立一个临时打开的通道,让这些老祖宗们看到“这类人”的存在,才有可能赐印。 因为是从未有过的尝试,老祖宗们也无法确定能否成功。 而这个临时通道,需要很多的能够连接梦渊的人帮忙才行。 沈宴想了想,然后离开了祠堂。 一群学生摸着小肚皮,每天在学校吃饭是他们最开心的事情了。 原本再等一会,这些学生就要跟着来接他们的大人回去了。 沈宴搬出来桌子和香炉。 一群学生立马围了过来:“不是说今天不祭拜祖宗了吗?” 但马上,一脸的兴奋和期待。 摩拳擦掌。 沈宴其实相当于做一个实验。 将阿离叫到前面来,将香交到阿离手上。 沈宴准备强行让先祖们看到这样一个被世界的法则屏蔽掉的人。 沈宴组织着300多个学生齐颂千字文,这样三百个学生,同时连接梦渊,算不算临时打开了一条能将声音传递进梦渊的通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300个吃饱精力充足的学生,那朗读的声音震耳欲聋,这些学生本就喜欢用很大的力气来朗诵。 沈宴听着,都有一种,天都要被这些学生掀开一个窟窿的感觉。 朗朗书声,华夏传承。 阿离也吼得脸红脖子粗。 他觉得这些文字太特别了,他喜欢这些顺口的文字,特别是沈宴给他们讲解了一些千字文,那些故事都让他十分的着迷。 呐喊着,期待着。 阿离的声音和其他人还不一样,这是三万年来,被抛弃的呐喊。 深渊人因羡慕而嫉妒,因被抛弃而憎恨。 延续了三万年的不甘,不屈,因为这些,他们甚至放弃了自己人类的身份,成为了一个新的物种。 太多的情绪包含在其中了,而阿离就是无数这样的人中的一个。 呐喊,来自不被看见的深渊的呐喊。 阿离传递出来的声音,是三万年从未被关注的撕心裂肺。 第91章 旧日文献上被篡改的内容 在300多名学生显得幼稚,但又十分震耳欲聋的读书声中,阿离将手上的香插进了香炉中。 沈宴认真地看着,能不能成功他也不知道。 这时,自灵魂宫殿中飞出一印章。 阿离明显愣了一下,又立马兴奋了起来,但根据以往的经验,老祖宗们赐印应该不是给他的。 但身体里的热血和渴望依旧无法想象的沸腾了起来。 这时,那印章直接击向了阿离的额头。 阿离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赐,判官之印!”灵魂的声音荡开。 判官是阴间官名,长相凶神恶煞,但绝大部分都心地善良、正直。 沈宴也愣了一下,以前赐的那些职业,都是些锄强扶弱,守卫一方的职业,行侠仗义虽然是好事,但界限太过模糊,比如偷窃者,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并非能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如今倒是有了一个判善恶功绩的职业。 这些职业序章其实也构成了一个社会系统,或者说是最初步的秩序。 阿离用手捂住额头,一脸的呆滞,就跟失了魂一样。 然后嚎嚎大哭了起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大了嘴巴,就那么嚎嚎大哭了起来。 他们深渊人鬼,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三万年,如今……如今他终于和正常人一样了。 一群学生都被阿离的哭声吓了一跳,成为了准职业者,不应该开心吗? 为何哭得这么凄惨? 他们不明白,阿离的哭,代表的是深渊人鬼三万年来的悲欢。 沈宴上前,擦了擦阿离掉落的眼泪。 这娃还有些迷茫的问道:“我是不是也成为职业者了?” 沈宴十分肯定的答道:“恩,第九序章,阴司判官,只要完成入职仪式,你就是职业者了。” 对于畏惧强光的深渊人鬼,但在夜晚中又如同能夜视,这个职业倒也适合阿离,缺少的是对善恶对错还有真正的秩序铁律的了解。 比如阴司判官的入职仪式,就是熟读《大唐律》。 这就有意思了,据沈宴了解,阴司有四大判官,其中赏善司魏征和阴律司崔珏都来自大唐时代。 不知道是这两位中的哪一位给阿离赐的印。 阿离又笑了起来,笑得痴得很。 沈宴干脆给了他一镜子,让他自己看去。 阿离额头上的图案,是一支笔和一本书,这孩子将额头都快撸红了,不停的在那里照镜子。 直到各学生的大人来接他们,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带着阿离去了城门口,深渊的人会在那里接阿离。 阿离成为职业者,对所有人来说,或许仅仅是无数职业者中的一个,但对深渊,却是三万年来第一个。 第二日。 深渊,灵族,佣兵之城三方的洽谈继续。 原本以为,这一次的洽谈进度碍于三方的关系太过僵硬,也不会有太大的进展。 但没想到的是,深渊居然率先让步了。 “佣兵之城若是不愿意完全销毁血棺材,但至少也得拿出一点诚意。” “首先,曾经虎豹佣兵团承诺对深渊开放的市集,其他人不得阻止。” 也就是说,允许一部分威胁可控的深渊人鬼进入佣兵之城。 李响的提议一出,不仅几大佣兵团的人愣住了,连灵族也愣住了。 关系的破冰,靠这个突破? 实在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但看李响的态度,十分的坚定。 李响:“这是三方合作的前提。” 这事儿涉及到虎豹佣兵团,但赵阔以前就承诺对深渊开放虎豹佣兵团的市集,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仅仅是虎豹佣兵团答应,深渊人鬼对进入佣兵之城还是存在很多的不确定的危险,所以必须得其他几个大佣兵团表态,才能完全放心。 几大佣兵团的人面面相觑。 若仅仅是这样的要求,可见深渊人鬼的确是想破开一些统一阵营的障碍。 若不答应,反而显得他们佣兵之城推诿得太过了。 估计谁也没有想到,三方阵营的洽谈,第一个达成的协议,发生在深渊和佣兵之城。 沈宴作为虎豹佣兵团的代表,也在旁听。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响,然后嘴角不由上扬了起来。 看来阿离昨天回去后,在深渊掀起了难以想象的滔天巨浪呢。 这么小的一个要求成为关系破冰的关键,代表的是深渊人鬼在原则上的退让。 统一阵营的前提条件,现在深渊不要求佣兵之城的佣兵团完全摧毁血棺材了,但这一条件灵族依旧坚持,进度依旧受阻。 洽谈到中午才算结束。 今日有些进度,已经算十分不错的。 灵族率先离开,李响却留了下来。 沈宴也没有立即离开,因为他知道李响肯定要找他。 果然,不一会儿,李响就走了过来,眼睛中的光芒不加掩饰。 沈宴曾经在绯月之夜帮李响在佣兵之城安全度过一个晚上,又在李响他们被抓去治安亭后前去营救,算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关系匪浅了。 所以李响也没有像刚才谈判那般那么多的弯弯拐拐,直接道:“不知道你们华夏学院对深渊和灵族的招生还算数么?” 沈宴以前的确说过,学院的招生也面向深渊和灵族。 李响继续道:“听说学院可以容纳的学生数量已经到了极限。” “这样吧,你们修建驻地和学院的材料,我深渊能够提供的,完全免费提供,换取能入学院的学生名额。” 沈宴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来资助建校的。 来得真是时候。 看来深渊对学院的情况也做过一番初步的了解了。 沈宴想要提升实力,深渊绝对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市场,而且深渊根本不可能抵抗得住学院的诱惑,人类想要成为职业者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但深渊人鬼就只剩下学院一条途径。 修建驻地和学院的费用十分的可观,以虎豹佣兵团现在的情况,也只能不断的赚钱来进行补充。 所以,沈宴和李响的商谈进行得十分的顺利,毕竟又能提升实力,又节约了一大笔开支,谁还能拒绝不成。 李响离开的时候,不由得看向了佣兵之城内,不知道阿离说的祖宗们居住的灵魂宫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阿离的事情,在深渊掀起的惊涛骇浪,可不仅仅像表面这么平静,或许深渊的新时代来了呢。 等李响离开后,沈宴也去带学生了。 阿离拿着个小镜子,臭美地照了大半天了。 笋子等正在旁边打闹:“不知道是谁,昨天哭得嗷嗷的。” 阿离:“……” 完了,他阿离爱哭鬼的名声怕是都传开了。 羞耻,他深渊男儿流血不流泪。 赶紧站起来,拿着一把木剑在一旁练习挥砍。 他们深渊人鬼以前不练习这个,他们小时候都是从玩发条齿轮,使用火枪,修卡车,开飞空艇学起,现在嘛,他阿离也要像个佣兵一样,深渊人鬼有一个致命弱点,太依靠机械了,近战能力很弱。 沈宴在一旁琢磨着,如今砖石有了,还是免费的,缺的就只剩下大量的木材了,这材料深渊也没有。。 怎么从灵族那交换到木材,这是一个问题,因为他就认识灵族的星斗和辛夷长老,但星斗好几天没有来佣兵之城了,辛夷长老也不容易接触到。 当然,这个问题也好解决,今晚他进达蒙之门问问两人,看看能不能谈成这笔生意。 不过灵族什么都不缺,和他们做生意很难,比如虎豹佣兵团能进翡翠森林挖野菜,还是因为灵族需要荒城的黄金石这个契机。 而现在,是没有这样的契机的。 沈宴感觉着吹拂的河风,已经有些凉意了,听说这里的天气到了冬天还是挺冷的,他们现在居住的仓库有不少漏风的缝隙呢。 到了冬天,那风从缝隙刮进来,他都能预感到晚上睡觉时的寒意了。 若是能在最冷的天气前将驻地修建好,住上新房子就好了。 古代土木建筑多为一层楼,材料人工又没有问题的话,修建起来其实十分的快。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沈宴带着学生回城。 进城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铁血佣兵团的人抬着一口棺材向外走去。 本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事情吧,不过赵阔的一句话,让沈宴对这棺材留意了起来。 “血棺材每使用一次,都必须深埋在荒山野岭数十年,才能继续使用。” “铁血佣兵团的人,应该是去埋血棺材。” 沈宴的目光直接看了过去,不过那血棺材被一层新的木料包裹着,看不到真实的样子。 沈宴不由得靠近赵阔的耳边说了两句。 赵阔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他不知道,沈宴原来这么喜欢惹事。 手指在桌子上扣了一下,沈宴似乎都听到了巨大的震动声。 正抬棺材的一群人,似乎感觉到了地动山摇一般,滚落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人看得不由得一愣,发生了什么吗?那些人怎么平地就摔倒了?看看,连棺材都摔得滚了好几圈。 按理,那棺木包裹的木材也算结实,但摔上几下居然裂开了,露出里面腐朽的一口又破又旧的棺材。 沈宴只是看了一眼,整双眼睛的瞳孔就收缩了起来。 他知道他看过的旧日文献上,哪一部分的内容被篡改过了。 旧日文献上提到,神赐福于恶魔亚伯罕,让他永远不会死亡,将从神制造的血棺材中重生。 这也是旧日文献上提到的关于血棺材的来历。 但沈宴看到的棺木,是旧日古物,沈宴甚至能判断出,眼前的棺木来自明清时代,以前土葬盛行的时候,这样的棺木十分普遍,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绝不可能出自神之手。 旧日文献在撒慌。 但为什么?这样的谎言到底在掩盖什么? 第92章 七大传世手工艺 沈宴眼前,那口“血棺材”被抬走。 不知道为何,沈宴心中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看过的旧日文献上,到底还有哪些内容是被篡改过的? 仅仅是篡改,还是在误导什么? 沈宴不得不这么想,因为高山上的不朽巨人,就是被篡改的信息,最终诱导向死亡。 这个世界,存在一个让人无法置信的秘密,去触碰它,或许像高山巨人一样,最终的结果就是死亡,但作为一个历史学者,面对这样的历史疑问,内心其实是十分躁动的。 就像眼前是一瓶毒药,但就是忍不住想去尝一尝,确定一番,沈宴以前的这种冲动,让他在专业上达到了难以想象的成就,但在这个世界,他如果依旧保持着这种锲而不舍的好奇和冲动,几乎是相当于手上拿着通往死亡的钥匙。 沈宴忍住心痒得跟被猫抓了一样去追寻历史真相的冲动,目送那“血棺材”离开。 好半响沈宴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带着学生回去吃饭。 回去的路上,沈宴想着,刚才根据和李响谈妥的条件,深渊免费提供修建驻地和学院的材料,学院对深渊开放100个学生的名额。 也就是说,学生数量马上就要从300多一点变成400多了。 不仅仅是驻地,学校的建设也得加快了,不然他天天得带着学生到处溜,因为根本没有安置的地方。 现在除了木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外,还需要大量招收建筑工人。 在正式修建前,他们驻地上的老旧房子得先撤除,那些堆得到处都是的垃圾,得运走。 地基丈量,挖掘什么的也得提前进行着。 沈宴计划着,明天就可以开始招一匹工人了,先慢慢将前期工作做好。 至于木材,沈宴想了一路,倒也不是没有可以和灵族尝试洽谈的办法。 夜晚,沈宴根据额头连接的金色丝线,帮阿离默写了一份《大唐律》,也亏得这丝线连接着祠堂,不然让他默写《大唐律》,他还真没那本事。 阿离的入职仪式是熟读《大唐律》。 沈宴书写的文字使用的是深渊文。 果然,使用深渊文,文字就不会有任何异常,这是什么原因,也同样是一个未解之谜。 沈宴写完之后,一共十几页,手腕都有些疼。 为了方便翻阅,沈宴准备将这十几张纸,再加上一些厚度定成一本书。 至于现在嘛,沈宴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深夜了。 整理一番,沈宴躺在了床上,拿出古老的青铜盒子,进入达蒙之门。 有几天没进来了,沈宴的目光不由得先看了一眼那平静的海面,目光就像要穿透海面直视海底一样。 关于神的寓言,无论真假,其中亚伯罕的使命肯定是错不了的,在世间传播神的声音,试图发动人海战术去寻找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推翻催眠神的单摆。 从这一出发点进行推测,海底被关押的那两位,或许和沈宴想要追寻的真相,有很直接的关系。 但这两位神的来历,他们身上的秘密,沈宴却是一无所知。 沉思了一会儿,沈宴这才将其他人全部拉进来。 最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大家不免一阵吁叹。 “人类,灵族,深渊居然都准备结盟了,还真是活久见。” “听说是和血棺材,恶魔,什么的有关。” “总感觉,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一样,莫名的恐慌。” 沈宴也找到了辛夷长老,辛夷长老现在在灵族也算能说得上话的存在了。 沈宴直接说明来意,大致就是想要购买翡翠大森林中的木材。 辛夷长大都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灵族不缺钱,且对翡翠大森林的保护十分看重,想要用钱进行砍伐,根本不可能。” 若不是同为那位未知的眷者,光是提出这样的要求,估计辛夷长老都已经脸黑了。 翡翠大森林是灵族无数年代的努力创造的奇迹,他们的族地原本也是大沙漠,他们只是付出了无法想象的努力,才有了现在资源丰富,不愁吃喝,还能提供安全屏障的这么一大森林,所以对森林的保护,对灵族来说,就像是刻在骨子里面一样。 沈宴心道,这样的提议,果然会被毫不犹豫地拒绝掉。 沈宴想了想,继续道:“听说灵族对艺术十分的执着。” 沈宴这么问,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白王肖凌尘的时候,肖凌尘头上带着的王冠,使用了非常精致的景泰蓝手工艺法,也就是铜胎掐丝珐琅法。 这是惊艳全世界的华夏七大传世手工艺之一,属于一门综合艺术,是美术、工艺、雕刻、镶嵌、冶金、玻璃熔炼等技术的结晶。 但沈宴发现,灵族的这门传世手艺并不算完整,他们似乎只能在银饰上进行“烧蓝”,还有“点瓷白”“画珐琅”这样的手法并没有传承下来,实在可惜,因为点瓷白画珐琅这些手法,已经让这门手工艺突破了银饰的限制,能运用到更多的艺术品上。 沈宴继续道:“我完善你们灵族的一门艺术手艺,作为购买木材的条件如何?” “并且,我可以保证,砍伐了多少木材,就种植多少棵树,不会对翡翠大森林造成破坏。” 辛夷长老都笑了。 一个人类说完善他们灵族的一门艺术手艺? 这是她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人类懂艺术吗? 在他们灵族看来,人类的生活粗糙得,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沈宴大概明白辛夷长老的想法,关公面前舞大刀。 沈宴说道:“辛夷长老,你好像忘记了,我是那位阁下最忠实的眷者,我敢这么说,自然是得到了那位阁下的眷顾。” 果然,辛夷长老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变得十分的严肃:“当真?” 若是那位阁下说完善他们灵族的一门艺术手艺,她是半点质疑都不会有的。 沈宴:“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愚钝,那位阁下的指引,我能听明白几分就不错了。” 沈宴虽然了解过铜胎掐丝珐琅法的详细过程,但是以历史学者的角度,却没有真正动过手。 这其中的差距,是个人都知道。 所以沈宴这么说,算是给他自己留了余地。 辛夷长老面露思索,半响后道:“这事情我也不能私自做主,等我回去商议后,再给你答案。” 因为是沈宴和辛夷长老私底下的交易,辛夷长老自然会多一些考量,但毕竟和那位阁下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关联,她肯定会慎重考虑。 灵族对艺术的追逐,已经到了精神享受的地步,可以说,每一个灵族,其实都是一位艺术家。 沈宴心道,会考虑就行,至少有了获取木材的可能。 辛夷长老说道:“我不方便去佣兵之城,明日你来一趟翡翠森林的哨岗,我们得初步了解一下你说的艺术手艺。” 沈宴点点头。 洽谈得还算顺利。 这时候,星斗和赵澜在一旁的交谈引起了沈宴的注意。 赵澜在问星斗:“星斗,你还没有从波次殿下手上逃脱啊,你们灵族的强者那么多,波次殿下再厉害也就他一人。” 星斗唉声叹气,不老传说波次这么危险的人物现在就在他们灵族的翡翠森林乱逛,他作为一个灵族自然要将此事禀报给长老团,翡翠森林是他的家,他可不想族里的兄弟遭遇什么不测。 但长老团知道后,恩,让他继续呆在波次殿下身边。 为什么? 因为波次殿下是罪城序章极高的怪物之一,而灵族现在十分警惕恶魔亚伯罕的重生,而亚伯罕是罪城的建立者。 他得留在波次殿下身边,打探罪城的消息,要是能得到关于亚伯罕的一些线索就更好了,波次这样的级别,肯定能接触到不少罪城内部的核心秘密。 所以,他一个占星术士,现在是一个探子。 赵澜十分惊讶:“那你还将你探子的身份说出来,也不怕波次殿下撕票。” 星斗无奈:“你以为波次殿下不知道?他虽然性格有问题,但他很聪明。” 赵澜,沈宴:“……” 沈宴不由得问了一句:“那你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没有?” 星斗还真回答道:“波次最近接触了不少人,这些人很可能属于罪城怪物组织。” “罪城活动得十分频繁,但他们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离得较远。” 沈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可真是一个成功的出色的探子。 沈宴眉头也皱了起来,罪城的怪物组织在密谋着什么,实在让人担心,或许灵族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加上波次在翡翠森林活动,灵族担心罪城的目标是他们,所以这才有意促成结盟。 沈宴也没有想到,进来一次达蒙之门,得到了这么了不得的一个消息。 原本佣兵之城,深渊,灵族的消息是很难互通的,但现在似乎变得特别容易了,跨越了距离的实时交流。 恩,现在就差拉一个深渊人鬼来这了。 但沈宴根据深渊的位置,看向海面上对应的那片区域,那里空旷得一无所有。 一个深渊人鬼的人像都没有。 人像为何会出现在海面上,至今也是个未解之谜。 第93章 老祖宗跑出来了 达蒙之门内,因为好久没有拉新人进来了,倒是少了很多诉求。 沈宴聊了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早些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二日一大早,沈宴准备今天就去招收一些建筑工人。 还没有出门,就有人回来,让他去城门口接学生。 沈宴都愣了一下,去城门口接学生?以前不都是佣兵团的大人直接将人送过来么? 等沈宴到了城门口的时候,一群戴着护目镜的小孩正站在城门口眺望。 沈宴心道,深渊的的人鬼还真是心急,昨天才谈妥,今天就将人送来了。 加上阿离,一共一百个,东张西望,好奇到不行。 深渊人鬼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弱点,他们太依靠装备了,且近战能力很差。 所以深渊的巡逻力量比任何城池都强,在深渊中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们的火枪队,目的是将危险排除在深渊的范围外,不让敌人大规模进入深渊。 而装备多数都与能源动力相关,也就是说他们的装备因为动力原因不能支撑他们离开深渊太远,导致了深渊的人鬼一直生活在深渊之中,比灵族还少在外面走动。 这些小孩就更别说了,估计大部分人从未离开深渊一步。 沈宴带着一群学生进城。 阿离像个小大人一样走在一群小孩最前面,时不时回头,一副过来来人的模样:“别走丢了,佣兵之城比我们深渊乱多了,走丢了人就没了。” “不要靠近下水道,说不定就崩出来一只畸变体。” 一路上,周围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惊讶无比。 “深渊人鬼的小孩?数量这么多。” 感觉太奇怪了,现在深渊的小孩都能自由的出入他们佣兵之城了,这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回到驻地,笋子哭着往沈宴身边跑,旁边的阿离奇怪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笋子给了阿离一个眼神,你不懂。 然后眼泪巴巴地望着沈宴:“沈宴,蝗崽抓了一只独角仙,不给我玩。” 等笋子一手拿着一麦芽糖,一蹦一跳高兴地从一群深渊小孩面前路过时候,一群人:“……” 果然,人类太奸诈了,连小孩都有八百个心眼。 现在学生多,没有以前那么好管理了,沈宴让这些学生先去晨读,这是每天的既定课程。 一群学生一张口,沈宴都吓了一跳,因为100个深渊人鬼,那吼声太爆·炸,吼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压过了其他300学生的声音。 阿离特别得意,因为这些孩子的千字文,是他教的。 其他学生:“?” 这些深渊人鬼怎么回事?居然比他们还大声。 那不行。 所以,场面一时间突然就变得热血无比,朗读声跟能冲破云霄一样,向周围散去。 朗读声和喧闹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它频率相同,且听得人感觉十分有韵律。 沈宴在摇头,这精力未免也太充沛了。 得加快时间将学院修起来,不然这么多学生在城里乱跑,说不定就走丢了。 沈宴安排着卡帕等人帮着招收建筑工人,并等学生们吃完饭后,依旧带去翡翠河边溜,位置换了一下,靠近翡翠大森林的河边。 沈宴让人看着点这些学生,自己跟着采野菜的虎豹佣兵团的队伍进入翡翠大森林。 昨晚在达蒙之门中和辛夷长老谈妥了,为了木材供应和完善灵族的一门艺术手工艺,今天见一面。 沈宴来翡翠森林也好多次了,但还是第一次进入灵族修建在这里的木屋。 木屋就在树上,就像是一个蜂窝大包,看上去特别有意思。 一进入木屋,沈宴就被精致干燥的室内吸引了,难怪灵族对人类看不上眼,光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小木屋的环境,就可见一斑。 漂亮的桌凳,墙壁上挂着一些木头陶器制作的艺术品,有的是成品,有的是半成品,应该是居住在这里的灵族没事的时候弄的。 每一个灵族都是艺术家,这一句话还真有一定可信度。 辛夷长老旁边还站在一个灵族的长者,看上去年龄有些大了,一身长袍,戴着一老花镜,充满了艺术家的气息。 沈宴一进来,这老者就疑惑地打量了起来。 辛夷说一个人类愿意帮助灵族完善一门艺术工艺,说实话,若不是辛夷现在在灵族的身份,他都以为是在和他开玩笑。 辛夷还是太年轻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就相信了呢,还专门让他来一趟。 辛夷长老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灵族的冬青长老,白王的王冠就出自这位长老之手。” 沈宴肃然起敬了起来,对于这样传承文化的匠人,沈宴一向是十分尊敬的,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很多老祖宗留下的手艺才能保留下来。 辛夷长老继续道:“若是能说服冬青长老,灵族自然会答应你的要求。” 说完,将现场交给沈宴两人。 灵族的性格其实要比人类温和不少,至少不像佣兵之城那些佣兵那么暴躁。 冬青长老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说了一句:“听说你能完善我们的艺术工艺?” 沈宴直接道:“是的,白王的王冠使用的来自旧日的艺术吧?但并不完整。” 仅一句话,冬青长老的眼睛都缩了一下,他之所以觉得沈宴的话不那么可信,正是因为旧日的艺术,现在的人哪里还记得旧日的东西啊,也就他们灵族还保留了凤毛麟角的一点点罢了。 沈宴继续道:“这种手工艺名叫铜胎掐丝珐琅法,在旧日,也是传世七大手工艺之一,十分的了不起……” 木屋外,辛夷长老耐心的等待着,因为涉及到那位未知,所以沈宴的话他还是能相信几分的。 只是时间一点点过去,怎么两人还没有从木屋出来? 辛夷长老都没想到,他这一等,直接等到了中午。 沈宴两人出来的时候,冬青长老苍老的脸上十分的激动。 辛夷:“?” 这位长老的性格他还是十分了解的,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激动了? 沈宴边走边道:“要不我们就从景泰蓝开始?在瓷器上进行点瓷工艺,算是相对简单的了,当然动手还是得你老亲自尝试,我也就动动嘴皮子,其实真本事半点没有。” 冬青长老手都在抖:“足够了,就你说的这些,我稍微整理一下,也足够将这门手艺完善一部分了。” 冬青长老继续道:“点瓷工艺得有专门的烧窑还有一些特殊材料的准备。” “对了,我们立马动手,这手工艺啊,那不能只凭嘴说,得真正弄出成品才行。” 非得拉着沈宴现在就进行尝试。 辛夷:“……” 是谁一路上在给她说,要小心人类的奸诈来着,结果比她还热情。 沈宴想了想:“下午吧,我还得带学生回去吃午饭。” 翡翠森林外400多个学生呢。 在离开前,沈宴还去看了一眼以前嫁接的几棵橘子树,嫁接的枝条成活率在70%左右,并没有达到预想的90%,估计是沈宴操作过程中的技术问题。 不过也足够了,70%的成活率已经能看到不少绿叶了,因为是秋接,真正长势旺盛的时候还得等到开春。 观察了一会,这才离开,冬青长老跟在身后走了一路,非得让沈宴赌咒发誓,下午肯定还会来。 沈宴,辛夷长老:“……” 或许这就是一个心底纯粹的匠人的执着和固执吧。 沈宴也的确是为了带一群学生回去吃饭,不然他趁热也得将木材供应的事情先谈下来。 等回到驻地,学生们的套餐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现在为这400多学生做饭,光是虎豹佣兵团的人根本不够,所以招了不少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工帮忙。 今天中午的荤菜是酱排骨。 沈宴以前做的酱油,经过一个月在坛子里面发酵,已经初步可以使用了。 每个学生碗里一块长条的酱排骨,酱香肉香一进嘴里,那味道无法形容的美味。 特别是第一次吃虎豹佣兵团食物的那些深渊人鬼,一个个脸上都带上了痴迷状。 阿离:“我就说学校的学生套餐特别好吃吧,你们还不信。” 估计就笋子心疼得不得了:“这些娃怎么跟传胪一样,太能吃了,我们都赚不到啥钱了。” 安排好这些学生吃饭,沈宴又去问了问卡帕,建筑工人招收得怎么样了。 招收的人数其实比沈宴想象的要快得多,原因其实很简单,虎豹佣兵团从不克扣工人的工钱。 十分难想象,这最基本的要求,却让很多的平民,经常关注着虎豹佣兵团的招工情况。 所以卡帕才带着人去招工,一群平民就闻讯赶来了。 卡帕忙了一上午,招收的都是一些以前有点建筑基础的工人,沈宴原本想着,哪怕是这样的有点的经验的工人招收不够,用其他普通工人代替也可以,就是进度会受影响。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下午还得继续招。 沈宴看了看招收到的人数,想了想,下午就安排好工人先将旧的这些房子推倒,垃圾运走。 万事总要有个开头,今天就算这开头的第一天。 下午,等虎豹佣兵团的人看着他们居住的仓库被推倒的时候,他们这才有了,他们真的开始重建驻地了的感觉。 重建驻地,可比购买一些旧房子还要困难很多,也花更多的钱,还好沈宴居然让深渊免费提供砖石,不然光是材料费用,都十分惊人。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晚上得在新买的破旧房子过夜了,那些破旧房子比他们的仓库还不遮风,要是深冬的时候,驻地还没有修建好,他们就得挨冻了。 不过,看沈宴这架势,准备招收的建筑工人的数量远超他们预计的数量,听说是要修什么华夏园林建筑。 这几个词对他们来说实在陌生,根本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子,应该和上城区那些大佣兵团的驻地差不多? 无论如何,修建新驻地,虎豹佣兵团的每一个人都十分的开心,充满了期待。 沈宴安排完,等再次去翡翠森林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正在翡翠森林边缘踱步的冬青长老,一见沈宴,拉着人就走。 冬青长老现在一门心思专注在这门传世手工艺上,沈宴抓住这个机会赶紧谈了谈木材的事情,木材比起砖石,需要的时间要靠后一些,但提前谈妥,沈宴才能放心。 冬青长老现在眼里哪还有其他事情,直接道:“只要能弄出成品,木材不是问题,到时候我会说服其他长老,给你们提供一片林区,你们只需要保证在砍伐后种植足够数量的新木就行。” 砍树容易种树难,别看冬青长老一句话,却要将虎豹佣兵团绑在那片林区至少20年,因为小树长成大树,20年已经算短的了。 灵族的生命要比人类长很多,所以他们对20年的概念和人类对20年的概念是不一样的。 沈宴眼睛一动,治理林区20年,让被他们砍伐的林区恢复如初? 这并非是坏事。 比如恢复林区,让树苗长得快一些,肯定要定时施肥吧,为了方便施肥,他养一些牲畜在林子里面也合理吧。 他正愁家里的那些牲畜没地方养。 再说,蝗崽的职业是昆虫学者,也需要一大片昆虫丰富的区域做研究和培养。 而且,一片林区,哪怕不能开垦土地破坏植被种地,也有很多其他用处。 沈宴内心欢快地接受了这个条件。 当然,前提是,得弄出景泰蓝成品,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沈宴的嘴上经验和实际的手工艺必须动手的经验,差距颇大。 被冬青长老拉去,一点一滴地开始弄准备工作,冬青长老根本不让沈宴走,非得让他留下来一起研究。 沈宴还得带学生,自然不可能一直泡在翡翠森林,只得答应明天早点来。 等带着学生回了城,吃过晚饭,将这些学生交还给各佣兵团的大人。 整个驻地也没有安静下来,因为建筑工人还在忙碌。 沈宴逛了逛,这时,目光突然停留在了一个在闲庭信步地观察着建筑工人干活的……英灵身上。 这英灵年纪有些大了,身上穿着唐代官服。 沈宴眼睛都不由得亮了,看了一眼祠堂的位置,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千古之名流,旷古绝今的匠师,他得认识认识。 第94章 让人颤栗的冲动! 沈宴是想跑过去看老祖宗的。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老祖宗为什么能自己跑出来,按照圣器的原理,以圣器为入口,必须有人将声音传入梦渊,以此搭建桥梁,先祖的英灵才能暂时的跨越时间和空间,在现世中具化。 但自从他建立起这个祠堂,就像打开了一个永固的门,建立起一个新的连接梦渊的方式。 梦渊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至今也无人说得清楚。 沈宴跑过去,结果不仅仅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唐代官服的老者,还有一个隋代官服的圣灵。 沈宴分辨英灵自然不是通过英灵的外貌,怎么说呢,流传于世的古代人物画像沈宴也见过一些,但古代画像讲究的是传神,而不是外表必须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按照画像辨人,就算本人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认得出来。 沈宴辨别英灵,是通过他身上的服饰,武器这些最直观的东西。 比如,这清贵的隋代官服圣灵,身上穿的就是隋时制式官服。 什么样的官,什么样的品级,穿什么样的官服,是有十分严格的要求和规制的,所以只要能分辨出这些,就能将人猜个八九不离十。 隋朝的官制分为九品,比如这隋朝圣灵,穿的是正三品大员的官服。 隋朝,正三品,已经将可能的人物缩小到极小的范围了。 加上和匠作有关,再加上从这里出现的老祖宗只可能是沈宴供奉的那一千个牌位中的一个。 那么根据这些给出的条件,沈宴基本可以确定这位来自隋代的圣灵是谁了。 沈宴的眼睛亮得能反光。 他就是大兴城,东都洛阳的规划设计修建者,隋朝第一大匠师宇文恺。 宇文恺留给后人的伟大工程实在太多了,多到能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除了上述两座千古名城外,还有仁寿宫,隋文帝皇陵,观风殿,广通渠…… 这些工程任何一个提出来,都是名传古今的浩瀚工程了。 大兴城的豪华,东都洛阳的秀美,无人不为之震惊。 千古名流,绝世匠师,这一位绝对名副其实,也绝对配得上沈宴将他供奉在祠堂之上。 在看那最先看到的大唐老者,沈宴也有些眉目了。 这圣灵同样穿的是正三品官服,但又有些不同,沈宴就是从官服其中的不同之处来分辨他们到底来自哪一个具体的年代。 大唐,正三品,大匠,又被自己供奉在祠堂。 那么剩下这一人了,大唐著名建筑家严立德。 他曾营造唐高祖山陵,督造翠微宫,玉华宫,营造昭陵,主修外郭,城楼等。 严立德还有一个十分出名的兄弟,名叫阎立本,堪称大唐第一画师。 其实严立德本人也是十分了不得的画师,比如他的《文成公主降番图》《王会图》,《古帝王图》都是传世佳作。 可以看出,宇文恺和严立德虽然都是千古传名的建筑大师,但他们也有侧重点。 比如宇文恺擅长大型城池建设,工程浩大难以想象。 严立德擅长宫殿建筑,因出生在世上最开放最繁盛的大唐盛世,所以他的修建风格的华美是其他任何年代人都无法企及的。 沈宴实在感叹,他就修建一下自家驻地和一所学校,哪里有资格劳烦这两位圣灵出手。 但心里美滋滋得无法形容,搁在沈宴那个时代,由这两位督建的工程,那还不得与世流芳,除了这两位仅仅是瞥了一眼沈宴,就去督促那些建筑工人去了,沈宴实在有点得了便宜还想卖乖。 啧,背后有靠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沈宴握紧了手心,这两位都出马了,他可不能掉链子。 两位老祖宗不怎么理会他,但他可以通过额头的金色丝线询问一些问题,比如对砖石的要求等。 两位老祖宗还抬头看了沈宴一眼,然后那金色丝线中就传来一些信息。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么小的工程,估计勘测了一下地形,然后直接就已经有了设计稿了吧,怎么挖地基,怎么运用工人,使用什么样的材料等等早心里有数了。 沈宴对建筑一窍不通,只能将自己的一些需求传递清楚,然后就放手给两位建筑大师。 最后会建设成什么样,沈宴自己都不知道,但内心一点都不担心。 他要做的就是,保证提供需要的建筑材料和负责招建筑的工人。 沈宴今晚睡得特别的香甜,对未来的驻地和学校也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沈宴等学生们到齐,吃过早饭后,就开始行动了,他得先去将砖石的需求告诉李响,李响承诺的会免费提供修建的材料,对深渊来说,沈宴修建所需的材料也算不得什么,反而是换取到了100个学生的入校资格,让深渊感觉占了大便宜,在这件事上肯定不会马虎。 沈宴想着,到时还得招大量的搬运工人,租借卡车来将这些砖石上货下货搬运进城。 佣兵之城是不可能允许大规模的深渊人鬼进城的,所以搬运的事情必须得招工人和租卡车。 值得一提的是,沈宴带着学生出城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件小事,路边下水道蹦出来了一只畸变体。 肿胀的身体,眼睛都腐烂了,绿油油的,一看就是下水道侵泡后的尸体被感染后形成的畸变体。 一群学生反应就各不相同了。 佣兵之城的学生,比如笋子等,第一时间找到了掩体,躲在后面,这才伸出脑袋偷看情况。 佣兵之城的小孩基本是条件反射的做出了这样的行动,这事儿他们从小没少遇到,时不时就会有畸变体从下水道爬出来。 而来自深渊的学生,站在原地,伸长了脑袋看热闹。 他们深渊巡逻队太多了,像这样的畸变体,才露头基本就被解决了,根本不用他们去担心或者处理这样的危机。 笋子翘着个小屁股看着外面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阿离等人:“?” 这些娃怎么回事? 遇到畸变体,他们这样的小孩都得先躲起来。 一个劲朝阿离招手,快过来,他找的这个掩体可好了。 沈宴现在对付这样的畸变体,基本也跟打窜逃出来的老鼠差不多。 一个迈步,化身成一只速度极快的凶猛的老虎,扑去,在靠近的时候转回人形,一剑刺进畸变体脑袋里面,搅动几下,完事。 干净利落。 随便将被猩红亵渎之剑抽成干尸的畸变体挎在腰间,被感染的尸体能制作成强化精神的启示物,也能卖钱,不能浪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活脱脱就是一个干练的土生土长的佣兵。 收剑,对学生们招招手,继续向城外走。 城门口,佣兵之城,深渊,灵族,还在谈判呢。 沈宴就管不上他们谈不谈得拢了,别人也不可能在意他的意见,反正他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找到空旷的位置,继续给学生们进行华夏文化的启蒙。 400个学生,哪怕都是小萝卜头,将沈宴围在中间好几圈,也十分壮观了。 也亏得沈宴讲课的时候,这些学生都十分听话,竖起耳朵安静渴望的听着,不然光是管理纪律就十分的费劲。 恩,现在阿离在学校也有了一个新职位,纪律委员,正好当成他阴司判官这个职业序章的训练了。 成为职业者,想要晋升,除了灵魂的强化,本来就需要他们不断熟悉职业序章本身,这样才能在这一序章得到圆满。 沈宴的声音在翡翠河边宽阔之地响起,甚至引来了几只尖叫草妖远远的旁听。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说的是海水是咸的,河水是淡的,鱼儿在水中潜游,鸟儿在空中飞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这都是上古时代的帝皇官员。” 又详细说了说海洋和河流的基础知识,以及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具体指的什么。 这些都是华夏文化的起源,十分有意义。 别看四个短句,十六个文字,沈宴摊开来讲,能讲上一两个小时。 现在这些学生经常会谈论到沈宴已经讲过的内容,虽然只有这些学生明白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其实这就是华夏文明的在延续。 等讲完课,沈宴看向城门口,今日的三方谈判也差不多了。 沈宴赶了过去,在李响离开前说了说提供砖石材料的问题。 其实李响对砖石也不太了解,但对这个承诺十分重视,不重视不行,虽然阿离还没有通过入职仪式正式成为职业者,但有这么一个希望,对于“绝望”中走过了三万年的深渊人鬼来说,已经足够他们付出一切代价进行尝试了。 李响给沈宴介绍了一个负责这方面的人,由这人负责兑现深渊的承诺。 这人名叫咸阳,三十岁左右,标准的深渊人鬼打扮,钢针一样的短发,酷酷的护目镜,身板挺直,背上背着长火枪,腰间的皮带挂着好几把小火枪,还有几个圆圆的黑色锭子一样的东西,在腰上挂了一排。 沈宴瞟了一眼,眼睛都缩了好几下,嘴角直抽,如果说火枪的威力能够直接将低序章的职业者干倒,那么这些黑锭子,估计连中级职业者在它的威力范围内的话,也很难幸免四分五裂的结局。 沈宴真的有一种错觉,深渊人鬼虽然已经不承认自己是人类,但他们却是沈宴印象中,最接近他那个时代的人类了。 有些认知上的东西,很难改变,沈宴一直对深渊人鬼有莫名的好感,或许也是源于此。 沈宴找了张桌子和咸阳谈论关于砖石的问题,旁边一桌,赵澜正在吃饭,这小伙天天都在他们这铺子上解决三餐,遇到他并不稀奇。 让沈宴有些意外的是,赵澜的状态有一点奇怪,拿着一把匕首,时不时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着。 沈宴都不由得抽空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赵澜回过神,脸上也十分疑惑:“我最近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要拿匕首将自己的手腕划开。”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我,将我的鲜血滴落到什么地方。” “这两天,这样的冲动越发的强烈了。” 沈宴:“……” 简单的话,却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沈宴觉得,赵澜得找白颂看一看,大白鹅白颂虽然看上去不怎么靠谱,但好歹职业是心理医生,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危险不可控的冲动,或许能给出一些看法。 第95章 是亲生的吗? 沈宴和负责提供砖石的深渊人鬼咸阳谈得十分顺利。 将砖石的规格等要求全部用笔写了下来。 沈宴估摸着每一种砖石的用处都不一样吧,他现在的身份更多的是按要求提供材料,具体的修建内容他还真不知道,两祖宗不和门外汉交流这方面的东西。 深渊人鬼咸阳看了看纸上的内容,规格大小,材料细硬等都写得十分清楚。 说道:“我先每样弄一些出来,若是没问题再大规模按照这样要求供应。” 数量需求,不少,但对深渊来说,真不是个事儿,就虎豹佣兵团和整个深渊进行对比,体量完全是两个级数。 这样的生意,若是以前都轮不到他出面,但这次的交易实在特殊,得保证万无一失,且尽快完成承诺。 沈宴点点头,这样最好。 等送走咸阳,沈宴这才将注意力转向赵澜,沈宴有被诅咒师暗中下咒的经验,所以对赵澜这种说不清的诡异状况十分在意。 正好陪赵澜等一等白颂,大白鹅族的白颂每天也来这吃饭,差不多也就这个时间。 没等多久,一只大白鹅跟个大爷一样悠哉游哉地从城里走了出来,小短手里拿着一钢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大白鹅是一位瀚海骑士。 这是白颂的伪装,瀚海骑士特别能打,打起架的时候气势十分吓人,这样就没人敢随便找他麻烦。 白颂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铺子上的沈宴和赵澜,走了过来:“你们今天怎么刚好凑一块了?” 沈宴随口回答了一句:“凑巧。” 然后进入主题:“赵澜这倒霉蛋好像又出问题了,你给他看看是不是遭人暗算了。” 当事人和白颂:“……” 有人连续这么倒霉都不能用运气不好来形容了,一切的巧合或许都有迹可循。 白颂将手上的钢叉放桌子上:“那你们等会别揍我,我最近和城里的那些老头聊天的时候,老是莫名其妙挨打,害得我现在钢叉都不敢离手。” 说完,取下鹅脖子上的一块怀表:“这是我在其他人那花大价钱买来的,深渊人鬼的工艺,特别有意思。” 对赵澜说道:“等会你专心听怀表里面发出来的声音,目光也一直盯着它摆动的轨迹,你的精神力比我强,所以整个过程你不能抵抗,不然就会失败。” “若是有人在你身上做了手脚,那么你和他肯定会有交集,只是你记不得他而已,我这仪式能激发你的潜意识,让你记起你都忘记的记忆。” 白颂将怀表抓在手里,放在赵澜眼前。 怀表从手掌滑落,像一个单摆,摆动了起来。 沈宴在一旁看着,这仪式很像催眠,是一种和潜意识沟通的方式。 人的潜意识是非常强大的,保存了很多自己都记不住的片段。 现场十分嘈杂,赵澜看着摆动的怀表,努力去听清楚怀表里面的声音。 不多时,他感觉到了有一种力量似乎在拉扯他,他的精神力自我保护地开始抵抗。 赵澜尽量放松。 耳朵里那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慢慢消失了,整个世间除了怀表的声音,再无其他。 沈宴看着趴在桌子上发出均匀呼吸的赵澜,小声对白颂问道:“这就可以了?” 白颂答道:“这得看他对此事有没有记忆。” “人的记忆是十分奇怪的,印象浅的记忆会优先遗忘,还有一些明明该记住的东西,却因为心里抗拒,故意遗忘。” 此事,赵澜身处一模糊的场景,周围全是迷雾,看不清楚。 赵澜十分疑惑,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似乎是一个房间? 漆黑的房间,阴暗,死寂得没有一点声音。 在房间的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明明看不到,但他却莫名奇妙地就是知道那里应该有什么。 赵澜走了过去,伸手摸了上去。 木质的,冰冷的,长方形。 赵澜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怖在一瞬间将他包裹。 他摸到的应该是一口棺材。 为什么他的记忆里面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时,似乎有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是开门的声音,是脚步声。 房间的门被打开,不对,不是门,是阶梯,有人从阶梯上走下来,这房间是一个地下室? 来人看不清,似乎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 小孩太小了,走路都得人牵着,脚步蹒跚,穿得像是一个贵族家的小绅士。 女人带着小孩靠近了那口棺材,女人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在还懵懂得不知事的小孩手腕上割了一刀。 血一滴一滴地开始滴落在那棺材上。 那小孩因为疼痛,瞬间就哭了出来:“母亲……” 只是叫喊的声音,瞬间被那女人死死的用手捂住,无论那小孩如何挣扎,如何扑腾着手脚也没有放开。 赵澜是在那小孩喊出的声音中被惊醒的。 脸上全是冷汗,手脚冰冷,身体颤抖。 周围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但依旧让他感觉冰冷。 沈宴问道:“没事吧?” 刚才赵澜明明呼吸十分平稳,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突然的一瞬间,整张脸变得无比的惊恐。 赵澜摇摇头:“没事。” 白颂在一旁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你的疑问是你诡异的冲动是什么原因,我这个仪式能将你的想法散播到你的潜意识里面,在潜意识里让你得到答案。” “至于答案是什么,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赵澜说道:“什么都没看到。” “仅仅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白颂正要说话,赵澜就站了起来:“出来这么久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也没等回应,就这么离开了。 白颂抓了抓脑袋:“心理有病,病得还不清。” 沈宴皱眉地看向离开的赵澜的背影,这少年刚才一定看到了什么,但他为何不愿意说出来? 沈宴回过神的时候,白颂正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沈宴,一大白鹅脑袋就差怼沈宴脸上了。 “沈宴,你心里也有病,要不我也给你催眠一下?我这个催眠仪式是杰拉斯大主教在一本古籍的隐藏字句里面发现的,特别厉害。” 一脸的期待。 沈宴:“……” 他大概知道,白颂这家伙为什么老是被人追着打了。 沈宴现在还得赶着去翡翠大森林,和冬青长老完善景泰蓝手工艺,早点拿到灵族一片区域的木材砍伐权。 现在不断的在招建筑工人,驻地也在推旧屋挖地基,他们养的那些牲口更加的没地方安置了,早点拿到翡翠森林的一片使用权,也好早点给这些牲口建一个窝棚。 哪里有时间和大白鹅玩催眠游戏。 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 赵澜一路精神恍惚地回到驻地,路上团里的兄弟有些疑惑地看向赵澜。 “赵澜,你脸色怎么有点不对?” 赵澜一向阳光,精力充沛,跟能将周围都照耀得暖和一样,突然的一点变化,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不同。 赵澜脸上带着笑:“估计是天气转凉了,我这正好回来加一件衣服。” 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向驻地内的一栋高楼。 这是一栋样式格格不入的高楼,在梵帝城这样的小高楼倒是常见。 小高楼外,有几人看守着,见赵澜到来,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道:“赵澜,来看你母亲?” “海莉丝夫人那天伤得太重,需要静养,不方便被打扰。” 赵澜说道:“那天我就在场,我母亲受的也就是些皮外伤。” “我只看望一番,不会耽搁我母亲养病。” 说完,直接向房间内走去。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一开始的确有些担心赵澜和贝儿时不时来这里,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赵澜和贝儿突然就不来这里了。 本还觉得奇怪呢,以前赵澜和贝儿对海莉丝夫人的感情很深的,毕竟两人都是海莉丝夫人从小拉扯大,海莉丝夫人甚至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她养育子女的事情,任何事情都是她亲手完成,吃饭,换衣服,看病等等。 赵澜走进房间,房间内十分安静,只有一束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海莉丝夫人正站在那束光里面,对着墙壁上挂着的黑山羊图,做祷告。 见赵澜进来,海莉丝夫人说道:“今日的祷告做了吗?听说贝儿被你送去什么学院了?几天不见人影。” 赵澜站在那里,半响才开口:“亲爱的母亲,我本来不该来的,但我心里有一个疑问,一直困惑着我,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想从你这得到答案。” 赵澜:“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若将我和你的神比起来,我们谁更重要?” 海莉丝夫人疑惑地看了过去:“你是疯了吗?铁血佣兵团谁不知道,我从小将你和贝儿拉扯长大,大大小小的事情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赵澜认真地看着海莉丝夫人:“不假借他人之手,任何事情都亲历亲为,真的是因为关爱?还是……还是因为……你害怕别人发现,你将你亲生的儿子献祭给了你的信仰!” 城外,翡翠大森林外。 400多学生正散养在这里。 因为离河近,卡帕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这些学生。 比如现在,贝儿靠河边太近了。 卡帕伸手去拉贝儿的手腕,结果安静的小姑娘,突然变得十分惊恐,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 她从小就有这么个毛病,谁碰触她的手腕,她就无意识的会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此时,各大城池。 比起佣兵之城对教廷的抗拒和无所谓的态度,其他城池又不一样,至少都有一座教堂。 教廷的实力其实是十分强大的,只是太分散了,分散到大地上的其他城池去了,反而显得梵帝城单薄了一些。 在大地上的这些城池中的教堂,每个教堂下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室。 此时,每个地下室里,都有一个身穿神职人员服饰的青年男女,割破了手腕,像他们每天做的那样,将鲜血滴在一口棺材之上。 这些人的手腕上,有数不清的划痕,有的因为时间太久早已经愈合,有的特别新鲜。 第96章 鸭绒 深渊人鬼的砖石样品送来得很快。 沈宴直接拿去给两老祖宗验收,只有一两种规格的砖石需要稍作修改。 深渊人鬼的速度比沈宴预测的速度要快很多。 也不过两三天,新的样品又送过来了,然后就是大规模的提供成品了。 按理来说,像这些砖石,烧制的也就罢了,只要前期工作完成得迅速,烧制起来的产量是非常高的,但像需要大量人工打磨的石料石板,居然也很快提供上了,看来深渊的确十分的上心。 沈宴找赵阔去租了一些大卡车,临时招了一些搬运工人,然后声势浩大的开往深渊入口,将砖石搬上车,一趟一趟的运了起来。 一个队伍的卡车入城,以前估计只有在那几个最大的佣兵团见过。 加上车辙印不浅,不少人好奇的打量,结果也只看到一堆规整的砖石而已。 虎豹佣兵团的驻地,现在是“飞沙走石”,挖掘地基的工人干得热火朝天,现在又等来了砖石的搬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型施工现场。 只不过将地挖出来一条一条壕沟似的,也看不出来什么。 烟尘实在太重,沈宴也不敢在那呆太久,最近要么是带着学生在翡翠河边郊游,要么就是呆在城门口的铺子上,其他时间都在翡翠森林里面和冬青长老弄景泰蓝了。 比如现在,沈宴好不容易在铺子上歇一口气。 看着进进出出从铺子前路过的搬运石料的卡车,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佣兵团的兄弟聊着天。 这些兄弟手上提着“白塔”等盾牌,每天进行巡逻,“白塔”等虽然没手没脚,但让他们呆在一个地方不动,随时都能闹翻天,正好让巡逻的兄弟带着他们到处逛。 “我们都运多少砖石了,看着都乍舌。” “一开始我还数着车辆次数,现在都数不过来了。” 沈宴心道,修建的砖石自然是多的。 铺子上,赵澜也在,正在那逗嘟嘟。 现在沈宴都不在驻地吃饭了,灰尘太重,嘟嘟要是不跟着出来,非得饿死在钱箱子里面。 嘟嘟忍了几天,最终也不得不跟着沈宴来铺子上吃饭,沈宴没想到,这倒是一个治嘟嘟的法子。 嘟嘟现在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他像狗一样被撸来撸去,这少年还一口一个大侄子的叫着。 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堂堂黄金巨龙,不要面子的吗? 赵澜觉得颇为神奇,他那种要给自己放血的冲动十分强烈,越来越强烈,但不知道为何,来这个铺子上后,每天坐上一会,聊聊天,逗逗大侄子嘟嘟,那种异常的状态就会消失。 嘟嘟正一边捂着脸,一边用脚踢赵澜,都说了不要将他举得跟一猴一样。 沈宴问道:“你真没事了?” 赵澜正将嘟嘟含在嘴里,像狗含着玩具一样甩来甩去,嘴里声音都不成调:“没事” 嘟嘟:“……” 他没事,我有事。 堂堂黄金巨龙全是口水,嘤嘤嘤,不干净了。 沈宴看了赵澜一眼,自从上次白颂给赵澜做催眠仪式后,赵澜就不在愿意提及他的异常。 沈宴看着,似乎的确不再受那种异常状态影响了,看看,二到了极点的少年人。 用来治嘟嘟,简直不要太好用,现在只要嘟嘟不听话,沈宴只需要说一声带去和赵澜玩。 佣兵之城最近也云淡风轻,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些沈宴以前无法接受的混乱无序,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沈宴都觉得已经算得上是天下太平了。 若真要说有点什么不一样的话,平民的生活最近好了一些,并非物资有什么提升,而是沈宴那群学生,天天走家串户的去“打抱不平”。 一群学生眼睛透亮的堵别人门口,生怕别人家里没遇到点事情一样。 效果其实还不错,平民不敢惹这些学生,平民之间的欺凌霸道几乎能当场解决。 为了不让这些学生胡来,沈宴给他们定了一条规矩,必须有一位阴司判官在场结案才行。 所以,阿离这小子一天将那本《大唐律》都快翻滥了,时不时就被一群小孩抬着去断案,最忙的就属阿离。 至于佣兵团的糟糕事,就得让他们本团的学生出面解决了,学校的学生涉及的佣兵团覆盖数量很多的。 至于怎么解决?沈宴还真看过,画面不太好描述,撒泼打滚什么的看得人眼珠子都能掉地上。 对于那些不喜欢招惹是否,安分守己只想过自己生活的平民来说,这些学生的出现,他们是乐见其成的。 有些东西似乎正在改变,速度虽然慢,但对于混乱无序的佣兵之城来说,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 …… 又过了几天,“平静”的佣兵之城出现了一场奇观。 翡翠河里,一根一根的木料沿着河流而下。 虎豹佣兵团招收的搬运工人早等在那里了,将河里的木材捞上来。 看得前来看热闹的人乍舌,议论纷纷。 “这是从翡翠森林砍伐的树木吧?” “这怎么可能?灵族的人最宝贝这些东西了。” 但这么大规模的砍伐,灵族不可能发现不了,也就是说不是偷砍,肯定得到了灵族的许可。 沈宴心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当冬青长老拿着优美的一只景泰蓝工艺花瓶回翡翠城的时候,沈宴就知道事情成了。 那花瓶实在太漂亮,沈宴感叹这七大传世工艺的魅力的同时,也感叹冬青长老手艺的高超。 当时冬青长老声音都是颤抖的,无法置信这样的东西是出自他自己之手,眼睛里面全是艺术家对艺术地追求和执着。 沈宴其实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现在的人类或者人类变异而来的分支,似乎都只继承了旧日人类的某一部分“情感”。 比如灵族,继承的就是人类对艺术的情感。 无论如何,木材也开始供应上了。 沈宴正带着虎豹佣兵的人,将团里的牲口全部赶进翡翠森林。 按照约定,虎豹佣兵团得在20年内将砍伐的区域,恢复成充满生机的森林。 他们得砍伐的同时,种树了。 这些牲口多养点,也能提供有机肥料。 沈宴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居住的环境条件差,他怕的是脏乱。 现在得去搭建牲口用的棚子,建一些篱笆。 笋子等几个小孩还有点舍不得:“我们以后在驻地看不到它们了?” “就留一只狗子?” 沈宴心道,以为将牲口赶来这里圈起来就可以了?还是得天天照顾的。 这里虽然离灵族的哨岗不远,但是也有可能有野兽出没,随便来上一只,都能咬死一群牲口。 既然需要投入人力,沈宴想着,其实是可以扩大一些养殖规模的。 像猪牛羊这些也就那么几只,的确不好繁殖,但…… 沈宴看向那一群鸡,鸡下的蛋他都留着呢,他们自己吃的鸡蛋还都是去外面买的,别人卖蛋的时候都是敲破了一下再卖。 沈宴感叹了一声,佣兵之城的贫穷,其实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普通人,甚至普通的佣兵团都没有种植,养殖的权力和机会。 这在任何城池都一样。 唯一的一次打破这种局面的机会,是鲜血王朝的最后一任君王,鲜血暴君的土地制。 但他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整个鲜血王朝的覆灭,最后依旧没能成功。 这是在和一个时代对抗。 沈宴现在对这个世界了解十分深刻了,但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这位鲜血暴君。 为平民抱薪,却死于寒霜。 沈宴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中,怎么会出现了这样一个“另类”的人。 若是有机会,他倒是想追寻一下这位历史人物的故事。 沈宴正跟着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将树干的树枝砍下来,这些树枝可以用来做篱笆窝棚,最不济也能当柴火,砍下来后,也方便树干顺着翡翠河运出去。 亏得有这条河,不然按照灵族的规矩,搬运工是无法进入森林的,就虎豹佣兵团自己,还不知道得搬到猴年马月。 忙碌了一天,沈宴回去的时候,驻地的一端已经砌起了一段墙了。 沈宴一愣,先从砌墙开始? 也就是个开始,还看不出来什么。 月色朦胧。 沈宴现在住在比以前还破的旧房子里面,看着依稀可见的月亮。 “也亏得有个盼头。” “不然这日子没办法过了。” 笋子等也将脑袋撑在窗台上,撑了一排小脑袋,看向驻地的方向。 “沈宴,我们的驻地要修成什么样?” “今天还有好多同学问我呢,他们家里的大人说,我们用料太多了,浪费了好多钱。” “他们以前修房子的时候好像不这样。” 沈宴一笑:“自然是这佣兵之城最漂亮的驻地。” “高门大院,廊阁搂阙,在配上一些凉亭假山……” 一群小孩:“?” 那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他们就是想象不出来呢?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天开始转冷了。 沈宴看着哆嗦了一下的几个孩子,想了想,道:“明天我们去收一些鸭绒。” “保暖的衣服该提前准备好了。” 此时,上城区,铁血佣兵团。 赵澜呆在床上睡不着,他虽然没有自己捅自己两刀的冲动了,说实话这诡异的感觉来的快也去得快,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睡不着的原因是,白颂给他做的那个催眠仪式,在他醒来后,除了最关键的信息,其他的都十分模糊。 比如那个地下室,他都完全记不得是什么样子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 “看来还得去找白颂进行一次催眠仪式。” 此时,贝儿的房间,这个房间赵澜也住过,等贝儿出生后,赵澜就搬了出去,腾出来给了贝儿。 夜深,人静,贝儿突然从床上立了起来,下床,走向了桌子。 贝儿的眼睛没有意识,就像在梦游一样,伸手推开桌子。。 第97章 亵渎 赵澜正准备睡觉,最近发生了太多让他不敢置信的事情,这几乎击碎了他以前的所有。 但上一次他去质问他母亲的时候,海莉丝夫人什么也没有承认,甚至因为赵澜的质问,海莉丝夫人露出了十分不可思议和厌恶的表情。 赵澜上次前去,其实也并非一无所获,他母亲海莉丝夫人身上有梦魇师留下的审问的仪式的痕迹。 他父亲应该找梦魇师审问过他母亲了。 若真审问出了什么,他父亲这几天应该不会这么平静。 赵澜躺在床上:“白颂的催眠仪式,太真实和熟悉了,不像是假的。” “关键是白颂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 正想着,这时,赵澜突然愣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起来,那种想要割破它的感觉又来了。 那种强烈的冲动绝对不是幻觉。 有什么在指引着他,驱使着他。 赵澜爬了起来,皱着眉向外走去。 外面铁血佣兵团巡逻的队伍很多,自从团里出事后,这样的巡逻队加强了几倍。 赵澜凭借着手腕的感觉,没走多远,来到了一房间外。 这不是贝儿的房间吗? 赵澜看了看来来回回的巡逻队,然后敲了敲贝儿房间的门:“贝儿,睡了吗?” 一片安静。 “贝儿?”赵澜声音提高了一点。 周围巡逻的兄弟都不由得投来目光。 赵澜又急促的敲了几次:“贝儿?” 熟悉贝儿的人都知道,贝儿睡眠很浅的,从小爱做噩梦,一有点声响就容易被惊醒。 巡逻队的人也走了过来:“出了什么事?最近夜里十分安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赵澜敲门的速度更快了,他手腕上的那种奇怪感觉,似乎就指向房间内。 众人似乎也发现了不正常,这么响的敲门声,不应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赵澜“轰”的一声,已经将门轰开。 在门被砸开的一瞬间,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腥甜飘了出来。 “血腥味!” 刷,齐刷刷的武器抽了出来。 赵澜已经冲了进去,床上是掀开的被子,不算杂乱,但贝儿不在床上。 赵澜只是目光扫射的一下,直接就发现了被移开的桌子,这房间他本就十分熟悉,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位置他自然清楚。 但贝儿在晚上移动桌子干什么? 有一个高序章的佣兵也上前,鼻子嗅了嗅,然后蹲下,似乎在确认什么:“味道是从这下面渗上来的。” 地面平整得严丝合缝,似乎看不出半点不同。 那佣兵直接将手掌压在地面,手掌上似乎产生了一股极强的吸力。 那地板直接被拉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地板打开的一瞬间,哪怕是对血液不那么敏感的赵澜都闻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的味道。 最惊恐的是,他也从小在这个房间长大,但他从不知道,房间内居然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地下室。 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的寒毛都不由得立了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失踪的贝儿,外面巡逻那么严格,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那么这个通道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赵澜:“去通知其他人。” 然后抽出腰间的细剑,向下探去。 旁边的佣兵都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一刻赵澜给他的感觉居然不再是那个一天只知道到处瞎逛的少年了,说了一声:“我走前面,你们跟着。” 赵澜也没拒绝,神官的近战能力的确不强。 火折子被点燃,并没有拿在手上,而是直接向地下室扔去,扔了好几个在不同的角落,若是里面藏着敌人,拿着火折子就会成为靶子。 微弱的光线开始亮了起来,这一点亮光对佣兵足够了。 这是一个下沉式的地下室,一条阶梯向下延申,大概有二十三十米左右。 这已经超过了佣兵之城挖地下室的规格,因为佣兵之城地下是凶地,有严格的挖地下室的限制。 幽暗,没有半点声音。 微弱的光线,让周围的墙壁若隐若现,墙壁上是……血咒? 奇怪的猩红血液在墙壁上画满了诡异的咒文。 按理血液经过太长的时间,氧化之后,应该是黑色的,但这些墙壁上的血文,似乎添加了什么材料,让它保持着猩红之色。 让亮光都带上了诡异的颜色。 赵澜从进来的那一刻,脸上突然变得挣扎颤抖了起来。 他在恐惧,他在抗拒。 有什么记忆在他脑海中复苏。 白颂给他进行的催眠仪式,他在醒来后,直接就遗忘了很多东西,但这时那些遗忘的东西开始出现。 这里,他很熟悉,熟悉到他小时候每一天都会被带来这里。 脸色苍白,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那些恐怖的记忆,身体本能的在抗拒着它们,在想尽一切办法去遗忘。 但他现在就身在这里阿。 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要遗忘的东西,依旧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里的结构,砖石,一切都那么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当然,比起这些,更不堪的是那些痛苦的记忆。 赵澜前后的佣兵也发现了赵澜的异常。 “赵澜?” 赵澜身上在散发着一种极强的仪式溃散的气息,是一种仪式被强行冲破的气息。 “遗忘仪式?” 有人发现了什么,赵澜身上怎么会被种下遗忘仪式? 这种仪式会让人忘记一些记忆片段,生生的剥夺记忆,只有在极强的刺激下,才有可能冲破仪式,找回记忆。 也不过一瞬的时间,赵澜脸色苍白到无法形容,声音都不自觉地带着颤抖:“先找贝儿。” 赵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继续向下移动脚步的。 整个地下室除了墙壁上的血咒,其实十分的空旷,只有中间的一口破旧的棺材。 此时,破旧的棺材上正趴着一小小的白色的人影。 赵澜已经冲了过去,是贝儿。 贝儿已经失去了意识,手腕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的流在棺材上。 那画面让众人都是一震。 诡异的地下室,诡异的现场,到底怎么回事? 赵澜正在给贝儿处理伤口,使用神术恢复着。 贝儿虽然昏迷,气息很弱,但伤势还算平稳。 其他人也将地下室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贝儿自己在深夜一个人来到的这里,然后自己割破了手腕,这种事情只需要察看伤口就能分辨出来,贝儿的力气不大,使用匕首的力道和角度都会不同。 而且在贝儿晕倒的旁边,带血的匕首就在那里。 但这么可能。 赵澜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这样的匕首他也有一把,是他的母亲海莉丝夫人送给他的,从小佩戴,让他遇到危险时候能自保,是一个母亲对子女的关爱。 赵澜抱着贝儿离开,走出地下室。 房间内,其他闻讯而来的团里的兄弟,将这个房间围得密不透风。 有人上前给贝儿处理伤势,赵澜仅仅是急救性处理,有高序章的职业者仔细处理一遍,自然更加的放心。 赵团长也来了,看了看贝儿的情况,又看了一眼那个地下室的入口,眉头都皱了起来。 对人交代道:“这里不适合休息,处理好贝儿的伤口后,带去其他房间。” 先前同赵澜一起下去的那佣兵,在赵团长耳边耳语了一声:“地下室墙壁上是鲜血王朝的血咒,作用未知,地下室内就一血棺材,除了贝儿,并无其他人进入的痕迹。” 众人也小声议论着:“谁知道这房间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地下室了?” “先是赵澜被割破了手腕,我记得那晚,有血迹源着下水道进入了保存血棺材的密室。” “现在是贝儿,又和血棺材有关。” “我嗅到了异常的味道。” 赵团长带着人探查了一番那地下室。 “团内从未计划修建这么一个地下室,也就是说是瞒着所有人修建的。” “还有那血棺材来自何处?是如何偷偷搬运进我们驻地藏起来的,血咒的作用是什么。” “刚才我们小心的探索了一下那具血棺材,棺材里面的气息微弱,但已经确定沉睡着一具休眠者。” 众人:“……” 血棺材是用来延长第三序章传奇的生命。 世上的传奇哪来那么多,现在他们驻地就莫名奇妙多了一具。 众人正准备整理信息,这时赵澜的声音传出来:“父亲,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大家真相吗?” 众人不由得都愣住了,不由得看了过来。 赵澜十分的平淡:“我去见过她了,她身上有残留的梦魇师审讯仪式的痕迹。” “也就是说,你或许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你想让她亲口承认而已。” 赵团长脸色都变了:“这件事你无需过问……” 声音才落,赵澜的声音突然提高:“够了,父亲,刚才若是我们发现得晚一点,贝儿就死了,你觉得还帮着她维护她慈爱的形象有什么意义?” “她比恶魔还要可怕。” “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到那地下室那口血棺材上那些陈旧干褐的血迹,你觉得那些血会是谁的?” “住过这个房间的,只有我和贝儿。” 那就是一个恶魔,早就没有了人性。 赵团长的脸色也瞬间白了:“……” 那血棺材上的血痕,一层又一层,那是经年累月才会形成的痕迹。 一年又一年的抓人进来放血?势必会露出破绽让人怀疑,只有血液的来源本就来自居住在这个房间内的人。 赵团长原本以为,海莉丝夫人出于某种原因,仅仅是伤害过赵澜一次,他很想知道一向贤妻良母的海莉丝夫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以他找了团里的梦魇师,偷偷审讯,但海莉丝夫人对神的信仰坚定到居然能抵抗梦魇师的仪式,让他至今都没弄清楚海莉丝夫人一反常态的意图。 但这哪里是一反常态啊,她从始至终很可能都在做丧尽人性的事情。 她平时是如何做到伪装成一副爱护子女的慈母模样的? 甚至让所有人称赞她的母爱。 一想到这里,赵团长都没站稳,一趔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这个疯子……” 他当初居然选择了这样一个疯子! 脸色之差如同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打击,好半响,才对赵澜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说完,似乎也觉得这么问不妥。 一个母亲的不堪,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一个儿子面前讨论。 说道:“你先去看贝儿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 赵澜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若是……若是梦魇师没有效果,可以请灵族的灵魂师帮忙,你们最近不是在谈联盟吗?” 赵团长的眼睛都眯了一下,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才让赵澜提出这样的建议。 赵澜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房间内的声音。 “赵澜刚才进地下室的时候,冲破了灵魂上的遗忘仪式,以前有人强行让他遗忘了什么,” “上一次恶魔亚伯罕的降临完全没有头绪,也没有想到和赵澜那晚被暗杀有什么关系,但现在又在用贝儿的血献祭这么一具血棺材,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联……” 赵澜去看了看贝儿,睡得十分平稳。 安安静静的,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公主。 赵澜呢喃了一句:“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也好,冲破遗忘仪式那一刻的恐惧和绝望,足以让一个人陷入疯狂。” “我都十分好奇,记起那些恐惧,我居然没有发生畸变。” “或许是因为我身体里也流着她那扭曲人性的血液?” “贝儿,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真相。”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贝儿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这或许是他的奢望吧,有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愚蠢下去。 这一夜,铁血佣兵团灯火通明。 这可能涉及到恶魔亚伯罕的召唤仪式,谁也不敢怠慢。 上次亚伯罕就是从铁血佣兵团重生,要是再来一次,铁血佣兵团的根基都将受到重创。 等初步的讨论结束后,赵团长精神显得特别疲惫。 按理他这样的佣兵,连续几天不睡觉也不会是这样的状态。 赵团长来到那栋小楼前,这是海莉丝夫人来到铁血佣兵团时候,为了缓解对方的思乡之情,他专门让人修建的。 赵团长走了进去,海莉丝夫人这一夜估计也没睡,正虔诚在那幅黑山羊画像前祈祷。 赵团长此时居然十分的平静,或许是愤怒和绝望已经无法形容他此时的状态了吧。 油灯的光芒摇曳,房间死寂了一般。 赵团长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么就由我来问你吧。” “我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认识是在一场意外,那时我很感激你们出手救了我的队伍,但现在我想问一问,那仅仅是巧合还是你们教廷的安排?” “你嫁进铁血佣兵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上一次恶魔亚伯罕的降临,都以为是罪城的阴谋,但此时,你敢说你们教廷不曾插手?” 教廷和罪城对立,众所周知,估计这世上都没人能够想象教廷和罪城有联手的可能。 “这些你都可以不回答,但……” 赵团长的声音终是没有忍住,咆哮了起来:“但你怎么可以对赵澜和贝儿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们是你亲生的儿女,你怎么配做一个母亲!” 都说教廷传播神的慈爱,神爱世人,哪怕是佣兵之城从不相信这一套,但也从未想过,一个教廷的信徒,可以离谱变态到这样无法想象的地步。 居然用自己儿女的鲜血,从还不知事的时候,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进行献祭。 为了掩盖事实,还伪装成最完美的母亲,她就没有想过,这样的伪装被揭开以后,赵澜和贝儿如何接受得了,难道真的以为凭借一个遗忘仪式,就能让人觉得这些事情从未发生。 自始至终,海莉丝夫人都没有回答,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幅黑山羊图。 赵团长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做出这样丧尽人性的事情,被揭穿的时候居然一点悔改的态度都没有。 无所谓无动于衷,是这世上最大的讽刺,明明所有人都快疯了,而这凶手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赵团长看向那幅黑山羊图,表情狰狞:“就因为这幅图,让你变成了最可怕的恶魔。” “刷”的一下,将挂在墙壁上的图撕了个粉碎,这图被海莉丝夫人保养得极好,每日打理,一点灰尘都不沾。 海莉丝夫人这才有了反应,看向赵团长:“你居然亵渎神明。” 赵团长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他大概有些懂赵澜的绝望了,他虽然不知道赵澜回忆起了一些什么,但那种愿意割舍一切的绝望,此时深深地印在赵团长的脑子中。 赵团长气得手都在轻颤:“你个疯子!” 海莉丝夫人:“亵渎神明者,必将受到惩罚,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你们将坠入炼狱,这是你们辱骂,鞭笞神明的代价,我的到来,从始至终就是为了代行神职,惩戒你们,为你生下儿女,只因痛苦地折磨他们,才能洗清你们身上的罪孽,你们佣兵之城是没有信仰的地狱,连神的光辉都无法照耀,自然就该被毁去。” 赵团长看着面色坚定的海莉丝夫人:“我以前一直好奇你在教廷的职业序章,现在倒是知道了,异端裁决团,狂信徒。”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来铁血佣兵团裁决异教徒的。 她用她的一生来报复渎神者,甚至给渎神者生下了一对儿女,用残忍恶毒的方式制裁着。 赵团长深呼吸了一口气:“教廷如此对待我铁血佣兵团,真当我们不会报复么?” 海莉丝夫人:“一个无法领导佣兵之城的最古老的佣兵团,现在你们的经济资源都无以为继,真的可以远征吗?” “还是说依靠你们从英雄城带出来的那些东西?” 赵团长眼睛都眯了起来:“看来,你将这些消息也传回了教廷。” 引狼入室,终是将底牌都被对手摸清。 赵团长表情颓废到了极点,他年轻的的时候原本以为他可以带领铁血佣兵团走向复兴,中年的时候,还觉得至少可以守成,但现在,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局面。 赵团长:“海莉丝,或许铁血佣兵团已经没有了远征的力量,但肃清佣兵之城零星的教廷势力还是可以的,至少从现在开始,教廷休想再染指佣兵之城半分。” 海莉丝夫人:“我们从一生下来,就做好了回归神的怀抱的准备。” 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疯狂,似乎真的在等待着这一刻。 无惧死亡,信仰的强大又让她不惧怕任何手段的拷问。 赵团长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小楼的。 外面,正有人等着,问道:“如何?” 赵团长说道:“她交代了教廷的意图,但……” “但她在用这个意图掩盖一些事情。” 关于血棺材和赵澜贝儿的事情,她避开了。 一个信仰坚定的狂信徒,是不屑向异教徒交代任何事情的。 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隐藏在其中。 赵团长嘀咕了一句:“或许,只有灵族的灵魂师能窥见其中的秘密了。” 说道:“将她……关押进地牢,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她,特别是赵澜和贝儿。” 然后看了看天空微亮的天色:“铁血佣兵团已经没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怀缅曾经的铁血佣兵团的荣光,自欺欺人的不愿意从那些功绩中醒来,但现实就是,出了这佣兵之城,没有人在意他们了呢。 …… 等天色放亮后,沈宴正在清点着学生人数。 将传胪叫到身边,沈宴问道:“贝儿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 传胪答道:“昨天团里出了点事情,贝儿受了点伤,今天不来上课了。” 沈宴愣了一下,铁血佣兵团又出事了?贝儿还因此受伤? 这太奇怪了,就算出事,受伤的也不应该是贝儿这样的小孩。 不由得问了问情况。 传胪眼睛闪躲:“这我不能说,我们团里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能乱说。” 沈宴“恩”了一声,也没有为难传胪。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就像沈宴那个时代,他曾看到一则新闻,大概是民警利用小孩抓捕小孩嫌犯父亲,然后洋洋得意大肆报道的新闻。 抓捕嫌犯没错,但挑战了人性和伦理,多少让人心里不适。 沈宴去找了找赵阔问情况,因为今天送传胪来上学的居然不是赵澜,看来赵澜可能也出了什么问题。 赵阔也没给出答案。 外面一切如常,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不过,快到中午的时候,沈宴就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铁血佣兵团邀请深渊和灵族的代表去铁血佣兵团驻地商议要事。 谈了几天都再没有进展的三方商谈,现在突然起了变化。 沈宴让卡帕等帮着带学生,自己跑去找赵阔。 三方会谈的事情还是赵阔的一封警示信开的头,深渊和灵族最开始也是找的赵阔进行商谈,所以铁血佣兵团就算再不愿意,这一次的邀请也必须带上虎豹佣兵团参与。 沈宴小声问赵阔情况。 赵阔表情复杂:“又一具可能和恶魔亚伯罕重生的血棺材出现在了铁血佣兵团。” “铁血佣兵团为了避嫌,加上也经不起折腾了,不得不邀请大家一起商议。” “这一次使用的是血祭,用的是赵澜和贝儿的血。” 沈宴眼睛猛地缩了起来,赵澜和贝儿的血? 赵澜前两天还在说他那奇怪的状态,不是说已经没什么症状了吗? 怎么还将贝儿也牵扯进去了? 事情好像变得有些复杂了。 沈宴想了想,对赵阔道:“带我也去看看。” 一方面是这么大的事情,牵扯到了恶魔亚伯罕的历史问题,心里实在好奇,一方面是得去看看赵澜和贝儿的情况。 1 第98章 星斗是个了不起的密探 沈宴跟着赵阔去铁血佣兵团,第一时间去看了看赵澜和贝儿。 赵澜正在照顾贝儿。 沈宴将专门熬好的鸡汤打开,喂给惹人怜爱的贝儿,这小女孩还这么小,居然遇到这样的不幸,让她安安静静的小个头看上去着实可怜。 贝儿先祈祷了一番,大概是感谢神赐予她食物吧。 旁边的赵澜眉头皱得死紧,但什么也没说。 贝儿喝了一口鸡汤,眼睛都眯了起来,开心地道:“学院今天喝的鸡汤么?味道真好,我就一天没去学院,躺着的时候老是想着这个时候在学院该玩什么了,我现在围棋下得可好了,传胪都下不赢我。” 或许是躺得太久了,叽叽喳喳的快乐的说着话。 沈宴一笑,学院哪里喝得起鸡汤,这是他专门杀的一只鸡,让孙慈老郎中捡了些温和的滋补气血的药材熬的鸡汤。 和贝儿聊了几句,贝儿看上去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那手腕上包扎伤口的白布看上去触目惊心。 贝儿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以为遭受了袭击和不测。 沈宴将赵澜叫到一旁,本想问问具体的过程,但赵澜只是说,他爹邀请了灵族和深渊前来一起商议,到时候他爹会将事情讲清楚。 沈宴原本还有些疑惑,赵澜自己讲和他等会听有什么区别? 等灵族的白王肖凌尘,还有深渊的李响来的时候,沈宴就知道赵澜为何无法亲自述说了,估计没有人能心无波澜的二次经历这样的伤害。 肖凌尘和李响来得晚了一些,他们进城并不像沈宴这般容易,需要经过一些必要的繁杂步骤。 佣兵之城这一方,除了铁血佣兵团,虎豹佣兵团,其他几个大型佣兵团的代表也来了,毕竟事关恶魔亚伯罕,并非单独一个佣兵团的事情。 还是那个房间,那个地下室。 陆续有人进地下室看了一眼,除了场景诡异,那地下室也就幽暗漆黑了一点。 现在点了好几盏油灯,也能看清楚了。 沈宴这次是背着圣器箱来的,因为可以带着老巫师乌瑟尔,老巫师乌瑟尔的见识并非一般人能比。 沈宴也下地下室看了看。 才一进入,老巫师乌瑟尔就啧啧了一声:“墙壁上的咒文是鲜血王朝的血咒。”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使用血咒。” 鲜血王朝是永恒王朝分裂后形成的四大王朝中,最后消失的王朝,距今已经有几百年了。 别说几百年,这个世界对历史并没有专门的记录者,只需一百年,很多东西就会被遗忘。 沈宴看着墙壁上的猩红咒文也皱起了眉头,当今世上,会使用血咒的应该只有鲜血王朝的王储盖亚殿下以及不老传说波次了吧。 特别是波次,听说对鲜血王朝遗留下来的仪式特别专精。 墙上面的咒文会和这两人有关吗?两人本就是罪城怪物组织的人。 沈宴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这血咒有什么作用?” 乌瑟尔答道:“估计只有鲜血王朝的人知道。” 沈宴继续向下走,地下室十分空旷,一目了然,就只剩下中间的那口棺木了。 沈宴:“……” 又是一件来自旧日的古董,看这破旧棺材的材料和花纹,应该是元代公侯才会使用样式。 棺材用生锈的铁锁牢牢的捆绑着,铁锁入地。 旁边有人正在道:“这铁锁有些奇怪,应该是防止棺材里面的传奇突然苏醒逃离所用。” 能封住传奇的铁锁,可是不常见的东西。 沈宴也仔细看了看,铁锁锈迹斑斑,看上去和坚固一点不着边。 应该是桥梁类用的铁锁,被拆下来用来锁棺材之用。 沈宴估摸着,这铁锁应该也是来自旧日,因为仔细观察,上面内敛着强大的污染力,这种普通的东西只有经历过旧日才会携带这么强大的污染源,用强大的污染源来禁锢传奇。 拥有污染源的东西都不容易摧毁,比如旧日文献,普通的纸张都能保存上万年而没有半点变化。 棺材上最显眼的就是血迹了,沈宴愣了一下,因为上面的血迹怎么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 沈宴只知道这次的血棺材,使用的是赵澜和贝儿的血进行的血献,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不由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经年累月的血迹? 又看了一会儿,似乎并没有太多其他的线索,这才跟着人出了地下室。 外面众人分座,早已经议论纷纷。 铁血佣兵团的赵团长正在讲明他们知道的一些信息。 “这个地下室并非我们铁血佣兵团所建,在昨天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第一句话就让其他声音停了下来。 铁血佣兵团驻地内的建筑,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里面的血棺材,我们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 “发现它也仅仅是因为昨晚的意外……” 赵团长开始述说事情的经过,而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无法置信和惊悚。 那种惊悚并非害怕或者恐惧,而是畸形的人性挑战,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 沈宴也是听得瞳孔放大,难怪刚才赵澜不能亲自述说其中的过程。 那哪里是一个母亲,那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赵团长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和教廷的联姻,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报复,是异端裁决团对异教徒的制裁,只是……只是手段未免也太残忍了。 其中最无辜的应该是赵澜和贝儿。 现场一片安静。 甚至不知道多少人,脸上依旧是无法置信的表情,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而且教廷在他们看来或许虚伪,但一向宣扬的是慈爱。 关于赵澜和贝儿在这件事情中充当的角色,赵团长自然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但他们又是关键线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才开口:“即便如此,如何确定这具血棺材和亚伯罕的重生有关?” 赵团长说道:“诸位应该还记得,上一次恶魔亚伯罕的降临就是出自我铁血佣兵团。” “有一些细节各位可能还不清楚,上一次恶魔亚伯罕降临前,赵澜也被放过一次血,他的血通过通风口进入了收藏血棺材的密室。” “两次相同的血祭,绝对不是巧合。” 况且促成血祭的还都是海莉丝夫人。 众人也是一震。 “上一次不是因为罪城作乱?” “也和教廷有关?” 赵团长继续道:“事情的原由还不清楚,但事实就是这样,若这口血棺材真的和亚伯罕的重生有关,那么教廷暗中提供了‘血祭’这个条件。” 其实依旧还有很多疑问存在,比如血祭仪式,为何只能使用赵澜和贝儿的血? 比如,上一次亚伯罕的降临,仅仅是赵澜的血液从通风口进去了,就直接导致了亚伯罕的降临,但这一次,这口血棺材上的血迹明显是经年累月形成的,这么长时间的血祭,为何亚伯罕还没有降临? 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疑点,但依旧无法撇清他们已知的线索。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按理说同样是让亚伯罕重生,仪式应该相同才对。 讨论的焦点变成了那一晚和现在的情况的不同点。 深渊和灵族因为没有经历过那一晚,多是在仔细的分辨。 知道信息最多的,应该是铁血佣兵团了,尽量将那晚的情况描述得详细一些。 这时,老巫师乌瑟尔突然开口道:“那血尸穿了一件充满血迹的裹尸袍?血尸是铁血佣兵团第三序章的传奇,在血棺材中沉睡的时候,衣冠必定十分得体,恶魔亚伯罕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也不会披上那么肮脏的血袍,你具体问一问这件袍子,我倒是知道这么一件邪恶的东西。” 乌瑟尔的声音只有沈宴能听到,沈宴在众人空隙的时间插了一句话:“那位传奇进入血棺材沉睡的时候,也穿得那么肮脏邋遢?” 有人答道:“自然不是。” 想什么呢,他们团里的传奇,身份尊贵,怎么可能穿一声破烂。 说完又愣住了:“当时那血尸的身体的确是我们团的那位传奇,但他身上的袍子上充满了时代久远的血迹。” “仔细回想,那血迹怎么也得几百年了吧。” 这样的东西临时去寻找,估计都很难找到。 “恶魔亚伯罕重生后,还专门去找了一件肮脏的衣服?” 这绝无可能,也只有在他重生前就已经穿上了那件血袍。 这时白王肖凌尘开口道:“在我灵族的记录中,教廷有一件血袍,名渎神的裹尸布,传说是第一任教皇的妻子,自牄时所留。” 这涉及到了教廷的历史,第一任教皇虽然伟大,但他的妻子和情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部死亡。 特别是他的妻子,自牄而死,鲜血沾染了袍子,扭曲的怨念让那袍子变得邪恶无比。 据说是因为第一任教皇是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太过神圣,凡是太过亲近的人都会显得污浊,是对神的亵渎,所以才会自惭形秽而死。 这段历史太过丑陋,早已经被教廷抹除,或许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或者像灵族这样生命比较长的存在,还知道一些。 白王肖凌尘之所以提起它,是因为:“渎神的裹尸布,它能加快一切邪恶仪式的进程。” 众人面面相觑。 海莉丝夫人来自教廷,且和现任教皇有亲属关系,也就是说,是有可能接触到这渎神的裹尸布的。 当然,一切都是推测,那渎神的裹尸布已经在那晚被半神维克多的攻击化作了虚无,想要找到加以确认已经不可能了。 但若真是它,那么就可以解释,两次仪式为何不同了。 一次使用了亵神的裹尸布,所以血祭成功,恶魔亚伯罕降临。 现在这个血棺材,需要经年累月的使用血祭,仪式尚未完成,自然不能像上一次一样,直接让亚伯罕复活。 “亚伯罕的复活点,难道真选择在了佣兵之城,还是人为在推动?”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那可是导致永恒王朝覆灭的恶魔。” 这些事情的发生,也证明了赵阔当初给他们写的那封警示信上的内容。 也让灵族更加确定,辛夷长老窥视的旧日文献上的内容的真实性。 不知道多少年代以前的秘辛,就这么发生在他们面前。 这是灾难的延续。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亏得这具血棺材发现得早,这才阻止了恶魔亚伯罕的降临。 赵团长深呼吸了一口气:“教廷必须为此事给出一个交代。” 他铁血佣兵团的确没有远征的力量了,但如此欺辱他铁血佣兵团,岂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至于那些他们推测出来还无法确定的线索,或许海莉丝夫人是一个突破口。 赵团长看向白王肖凌尘,希望借用灵族的灵魂师。 肖凌尘点点头,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推测出来的这些是不是就是全部了,得从海莉丝夫人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 气氛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谁也不想自己的地盘或者临近自己的地方,变成恶魔复活的地点。 各自交流了起来。 沈宴认真等待着,因为白王肖凌尘亲自回翡翠城去接灵族的灵魂师前来。 以传奇游侠本就异于常人的速度,加上佣兵之城离翡翠大森林也不远,估计下午就能将灵魂师带来。 沈宴去看了看赵澜和贝儿。 这件事情的暴露,知道的人太多,总会有闲言碎语传到二人耳中。 赵澜这少年心智的坚定,已经超出了沈宴的认知,按照刚才铁血佣兵团的说法,赵澜应该已经知道了他母亲的所作所为。 他表现出来的坚定,就像没事人一样,还在那快乐的逗着贝儿。 不知道为何,沈宴心里都颤抖了一下,这是一个被世界以痛亲吻的少年人,却将自己伪装成一颗小太阳温暖他人。 还有贝儿,贝儿要如何才能接受现实,这个善良单纯的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呢。 贝儿见沈宴进来,赶紧道:“我教我哥下围棋呢,我哥笨死了。” 以前她哥不怎么理会她的,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以为她不知道。 但最近她哥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可好了,还耐心地陪她下棋。 沈宴对赵澜说道:“以后每天早点送贝儿来学校吧。” 铁血佣兵团的气氛,并不适合贝儿了。 贝儿还小,在学院沈宴还能强行灌输一些思想,让贝儿慢慢转变对神的信仰,慢慢接受现实。 也亏得年龄小,还没有建立起完整的信仰,不然信仰的奔溃,加上她母亲形象的崩塌,贝儿的整个思想世界都将破碎,扭曲成畸变的怪物基本是百分百的事情。 沈宴再次对海莉丝夫人对异教徒的制裁感到惊恐,杀人不过头点地,但她要做的是培养一个人的信仰,然后又毫不留情的摧毁掉。 这世间最残酷的折磨,不过如此了吧,哪怕沈宴读过那么多的历史,也从未见过如此扭曲变态恶毒之人。 而教廷像海莉丝夫人这样的信徒,又还有多少?这才是最恐怖的。 沈宴其实有一个疑惑,海莉丝夫人对贝儿如此残忍,她是如何放过赵澜的? 赵澜也是由她一手带大,按理赵澜的信仰也应该被她塑造成一个完美的信徒了才对,但以沈宴对赵澜的了解,这少年表面一套内心一套,对神十分的不屑一顾。 似乎看出沈宴的疑惑,赵澜让贝儿一个人休息,然后走出了房间。 “我小时候一直跟着她身边,接触的人很少。” “但毕竟驻地人多,也不可能什么人都不见。” 赵澜指向那个案发房间:“我小时候也住在这个房间。” 然后指向旁边那个房间:“我哥就住那。” 沈宴一愣,赵阔? 赵澜继续道:“我哥很厉害的,从小实力晋升的速度,哪怕有人说他有一天会成为半神,估计都有人相信,那时团里对荒城还没有那么抗拒,团里的人对我哥也十分不错,寄以厚望。” “这个世上,哪怕是在梵帝城,对强者都无比的崇拜。” “所以我从小十分崇拜我哥。” “每一次我被留在房间读那些教廷的典籍,我哥就会爬在窗口吓唬我,说读那些东西会将人读傻。” “我当时真的被吓着了。” 沈宴:“……” 赵澜对赵阔实力的崇拜其实也是一种信仰,赵阔的无意之举,让赵澜的一种信仰不断的冲击另外一种信仰,这种不断的否定,在赵澜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加上这里是佣兵之城,不像梵帝城信仰的气氛那么浓烈,所以最后海莉丝夫人给赵澜塑造的信仰出现了撕裂,甚至随着赵澜长大,开始叛逆地用伪装去抵抗别人强迫给他的信仰。 海莉丝夫人的第一个作品失败了,所以她将目标转移到了贝儿身上,甚至让贝儿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这样就会排除其他干扰。 赵澜继续道:“后来舅舅奥莱也来到了铁血佣兵团,团里对我哥的态度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发生了转变,一些人对我哥继续寄以厚望,一些人开始对我哥实力增长的速度感到恐惧,产生忌惮,还有些人觉得梵帝城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那时的铁血佣兵团撕裂得就跟随时都要解体一样。” “也是那时,我才认清,神或许并没有书中写的那么高尚伟大,他的信徒不也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也没见神站出来主持公平正义。” “那时我还太小,站在角落里,心里害怕极了。” “团里的撕裂和纷争,直到荒城的智者派人来将我哥接走,这才消停了下来。” “等我哥再次回来,已经是传奇了,不用进入血棺材沉睡,活着的传奇,铁血佣兵那时可是沸腾了极点,支持我哥的人似乎看到了铁血佣兵团崛起的希望,而她也掌管了铁血佣兵团和梵帝城的生意,不断地给铁血佣兵团带来了不少好处。” “那时的铁血佣兵团应该是最风光的时候了吧,我哥在铁血佣兵团的支持下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指挥官,她也给铁血佣兵团带来了经济发展。” “一切都兴兴向荣,哪怕我都以为这种平衡会一直持续下去,那时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直到半神依喜的入侵。” “半神依喜和半神维克多在这片区域争斗得山崩地裂。” “维克多一直维持着这片区域的和平,若是让依喜将这里的地盘夺取,周围就永无宁日,我哥作为指挥官,决定带领佣兵之城参战,各佣兵团也愿意跟随。” “只是没有想到,在灵族,深渊,还有我哥带领的佣兵之城抗击半神依喜的日子里,佣兵之城的风向彻底变了。” “等我哥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全是诋毁的声音。” “铁血佣兵团也再次变得无比的撕裂,我也是在那时被送去了梵帝城进修,远离了是非之地。” “等我再回来,已经尘埃落定,我哥带着一部分无法生活的团里的兄弟去了下城区,建立了一个新的佣兵团。” 沈宴认真听着,对于赵阔的经历沈宴已经有一些了解了,但从赵澜的视角说出来,似乎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赵澜继续道:“我原本以为也就这样了,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铁血佣兵团是赢家吗? 他们失去了一位可以到处蹦跶的传奇,也失去了那些经济来源,甚至让他们原本的生意变得支离破碎。 更离谱的是,继承人从小被自己的母亲当成血祭的材料,驻地甚至成为了恶魔亚伯罕重生的巢穴。 沈宴其实都有些佩服海莉丝夫人这个女人的手段了,居然将堂堂的铁血佣兵团搅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因为对海莉丝夫人了解不多,也不知道她暗中到底使用了多少手段才做到如此地步,但她是赢家吗? 沈宴只觉得可悲,她的一生都在为她所谓的信仰而活,失去了抛去了一切,但却依旧在为自己的虔诚而感动着。 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无可救药,成为了真正的奴仆。 沈宴眼睛一动,他或许想到了如何安慰赵澜和贝儿的办法了。 对赵澜说道:“你……恨她吗?” 赵澜的眼睛都狠厉了一下:“一开始是恨的,但我现在更恨将她变成这样的教廷,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亲手让教廷付出代价。” 沈宴有些惊讶,赵澜居然看得这么透彻。 让一个人恨自己的母亲,沈宴都不敢去触碰,当然他也没办法替赵澜去原谅什么,但为了让赵澜心里好受一些,不被压垮,至少他可以将赵澜隐藏起来的愤怒等情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别看赵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这样的状态才是最危险和最让人担心的,他的情绪必须被宣泄出来,不然随时的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就会出现,或许是一次精神强化,或许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意外,都可能让赵澜发生畸变。 而最好的宣泄目标,肯定不能是他母亲海莉丝夫人,只会让赵澜的思想变得扭曲,那么将这个愤怒的目标转换成教廷就不一样了。 沈宴本也想劝说,罪魁祸首是教廷,没想到赵澜已经想得这么清楚了。 沈宴心道,以后也这么劝导贝儿,等贝儿知道真相的时候,也得让她知道,她母亲虽然是加害者,不可原谅,但也是受害者,导致这一切的是教廷,正好也绝了贝儿被误导的信仰。 这个真相,贝儿应该很快就会接触到,不要小看消息的传播速度,身在佣兵之城,避不开的。 哎,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着实让人心疼。 这时候,铁血佣兵团有不少队伍正在向外走去。 沈宴问了一句:“他们这是去干什么?” 赵澜:“她做的这些事情,靠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佣兵之城肯定有教廷的势力潜伏着在帮助她。” “铁血佣兵团会彻底肃清他们,让这座城池真正变成神的光辉照耀不到的地方。” 沈宴本以为赵澜会跟着去,结果赵澜道:“这样的事情,铁血佣兵团的人就能做到,我要做他们做不到的,我可是梵帝城众所周知的神怀抱中的小太阳。” 说完看了看贝儿的房间,贝儿已经熟睡,然后又说了几句,这才分开。 沈宴去找赵阔。 赵阔正坐在一个位置上看着这片驻地。 他在铁血佣兵团居住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少,这里也曾经是他的家,说完全没有感情,肯定也不可能。 说起来,赵阔也是教廷的受害者,遭遇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磨难,都有教廷推波助澜的影子。 沈宴走了过去:“感觉如何?” 赵阔耸耸肩:“若是遇到教廷的人,我能立马给他戳一个窟窿。” 他原本以为,仅仅是和海莉丝夫人之间的争斗来着,海莉丝夫人也就能折腾了一些,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大把手在推动着。 沈宴:“……” 暴力份子。 不过要是自己经历了这些,估计也恨不得一枪戳死对方。 赵阔的经历还挺崎岖,从小内斗外斗不断,难怪比野蛮人看上去要聪明一点。 赵阔疑惑地看向沈宴:“你笑什么?” 沈宴赶紧道:“没什么,虽然受害者颇多,但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真相大白的确是好事,也能避免造成更多的伤害。” “最难堪的应该是铁血佣兵团吧,从始至终都被人耍得团团转,你说他们看见你会是什么表情?” 赵阔嘴角也上扬了起来:“估计是不想看到我的。” 愧疚?难堪?无地自容?表情应该很复杂吧。 在沈宴他们等待白王肖凌尘带灵魂师前来期间,翡翠大森林中。 波次面前几个黑袍之人说道:“波次殿下,我们该行动了,这一次的行动我们保证过,只许成功。” 波次转身看向他们的时候,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立的蛇瞳:“我需要你们教我?没看到我正在惩罚触怒我的小灵族,亚伯罕让你们来听我的命令,可没让你们指手画脚。” 几人瞳孔都缩了一下,波次殿下连神的祭祀都敢杀,上一次波次殿下奉命去救人,结果他直接将要救的人杀死了。 被绑在树上荡来荡去的星斗:“……”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所有人都在阻止亚伯罕的重生,但亚伯罕好像已经…… 第99章 一家子的研究员 每隔两天,星斗都会被放走。 比如现在,星斗努力的在森林里面逃跑。 他得将知道的消息传递回去,一,波次似乎聚集了罪城的怪物组织的人,近期要进行什么行动,二,恶魔亚伯罕或许已经重生。 无论是哪一条信息,都太重要,将这样的信息传回去,绝对是一个专职密探的巅峰。 星斗都为这个想法愣了一下,他都快忘记自己该是一个只喜欢在占星台上研究星辰的占星术士了。 星斗抬头看了看天空,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后赶紧向翡翠城而去。 都不用任何隐藏,因为波次要抓他的话,他无论怎么躲避都没有用,比如上次,波次从翡翠城将他抓出来的。 情况实在古怪,星斗只顾着奔跑就行,波次泄密,是因为这家伙看上去有时候的确少根筋?波次连他刚才透露出来了重大的秘密都不知道?但星斗总有一种错觉,波次虽然疯,但十分的聪明。 此时,波次正看向星斗逃跑的方向,嘀咕了一句:“天天生活在森林中,怎么还跑得这么慢?跟个跛脚兔子一样。” “小灵族,希望你的速度够快,不然……” 然后看向罪城的几个人:“开始吧,亚伯罕布置的任务你们都敢不放在心上,回去之后,我得好好跟亚伯罕说说你们,看看你们耽搁了多少时间。” 几人:“……” 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此时,佣兵之城上城区,铁血佣兵团。 众人等到了白王肖凌尘带来的灵魂师,现在正进入地牢审问海莉丝夫人。 沈宴问了问赵阔关于灵魂师这个职业。 赵阔:“人的灵魂骗不了人,灵魂师能撕裂人的一部分灵魂进行分析。” “虽然说撕裂的灵魂经过一段时间也能自动治愈,但过程十分痛苦,所以一般不会对普通罪犯动用灵魂师。” 沈宴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撕裂灵魂,光是想一想都感觉是一种酷刑。 时间过去了一会,那个灵魂师脸上凝重的走了出来。 白王肖凌尘眉头皱了一下,哪怕是灵魂师也不可能这么快完成审讯。 那灵魂师表情复杂地看了铁血佣兵团一眼,然后道:“情况太过复杂,我不得不提前出来告知一声。” “我从海莉丝夫人的灵魂碎片中得到了一个线索,关于恶魔亚伯罕重生的神谕。” “神谕中说,亚伯罕的重生,一是需要血棺材,二是需要血祭,血祭的对象必须是曾经杀死他的人的血脉。” 声音一出,赵团长瞬间脸色苍白,其他铁血佣兵团的人也是表情难堪到了极点。 曾经杀死恶魔亚伯罕的人是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 而赵团长的先祖是从英雄城中出走的一支,身上是有大帝和天译者的血脉的。 也就是说海莉丝夫人至始至终都是为了获取大帝和天译者的血脉,来进行血祭。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安排好的阴谋。 沈宴都有些可怜赵团长了。 沈宴看了看赵阔:“要不是你实力足够强大,我觉得你也被海莉丝夫人抓去放血。” 赵阔“恩”了一声,和一个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言的,赵阔不由得看向赵团长,就是不知道这人到现在可曾有一点后悔过? 荒城当初为了寻求出路,踏出了第一步,就是和铁血佣兵团的联姻,但最终因为铁血佣兵团的淡漠和顾忌不欢而散。 他母亲回到了荒城,再没有踏入佣兵之城半步,而他也用尴尬的身份,生活在佣兵之城很长一段时间,那些日子他都不想再去回忆,若是生活是美好的,他也不至于完全偏向荒城。 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海莉丝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没有铁血佣兵团的纵容,也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只能说,铁血佣兵团自食其果吧。 众人看向铁血佣兵团,也不知道该同情还是安慰。 半响,才有人开口道:“恶魔亚伯罕重生的血祭需要英雄城的血脉,这一个信息太重要了,我们防御的范围能大大缩小。” 赵团长张了张嘴,还是摇头道:“距离大帝和天译者的时代太过遥远,从英雄城出走的分支远不只我们这一支,他们分布在世界各地,估计连英雄城都无法统计他们的数量。” “但最后出走的应该就是千年前我们的祖先,我们保留的血脉应该是除英雄城外最纯正的血统了,其他的分支经历过太久远的年代,已经稀薄了。” 罪城的人再嚣张,自然也是不敢去英雄城的,若是赵阔那封信上的内容不假,说不定受到永生诅咒的大帝和天译者还活着都说不定。 当初的亚伯罕都不是这两位史诗人物的对手,更何况被杀死后依靠神的赐福才能重生的状态。 可惜,大帝和天译者的诅咒,也让他们无法离开英雄城,不然哪里需要他们来操心亚伯罕的复活。 这或许就是将主意打到铁血佣兵团的原因。 那灵魂师继续去审讯海莉丝夫人,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那口血棺材被抬了出来,他们现在要弄清楚,血棺材里面沉睡的传奇,到底是谁,从这方面来获取更多的线索。 众人看了一眼在场的赵阔和白王肖凌尘,有两位传奇在,哪怕棺材里面沉睡的那个出现什么异常,也对付得了。 血棺材的盖子慢慢被揭开,露出里面安静的躺着的一个枯瘦的老者。 呼吸声,很微弱的呼吸声,沈宴感觉到了,这个不知道装进棺材多少年的老者,并没有死亡,他只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沉睡着。 不吃不喝,停止了一切活动,但生命的特征却没有消失。 不得不说,这血棺材还真是神奇,似乎经历过旧日留存到现在的东西,都会有一些神秘的力量。 原理未知,只能推测或许和它们聚集的强大的污染源有关。 棺材打开的瞬间,沈宴高超的灵感就感觉到了那浓烈的污染力量,实力太低的话,恐怕仅仅是靠近,精神就会被污染。 一位传奇,常年无意识的侵泡在这样的污染源中,难怪有变成血尸的可能。 只是这样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戒备了起来,毕竟棺材中的人身份还不清楚,加上他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血祭,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异还未知。 沈宴躲在赵阔身后,伸长了脑袋观察。 作为考古学者,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开棺,只是这一次绝对是最刺激的。 众人小心的观察了一会,似乎除了溢出来的污染源,并没有其他异常。 肖凌尘看着棺材中的人道:“他的灵魂已经死亡,现在不过是一具活尸罢了。” “应该是血祭的力量,抹除了他的灵魂,让他更适合亚伯罕的降临。” 众人都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可是一位传奇,结局居然这么凄惨。 “你们有人认识他吗?” 一位传奇,名传大地,生前应该十分的有名。 众人围上去分辨了很久,但都感觉十分的陌生。 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活尸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时,那位审问的灵魂师又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海莉丝夫人身上的秘密还挺多。 白王肖凌尘问道:“问出来了什么?” 那灵魂师说道:“海莉丝夫人的灵魂有恃无恐,原本被我分裂出来的灵魂碎片,无论是灵魂分裂的痛苦还是担心秘密暴露,都会十分的恐惧才对。” “所以我仔细探索了一下这方面的原因。” “海莉丝夫人有恃无恐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她知道得本就只有这么多,关于亚伯罕的重生,她故意只知道一部分的内容,再厉害的审问者,也不可能问出来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但也可以推测出,如此严密设防,关于亚伯罕的重生肯定还有其他秘密。” “二是,她的灵魂碎片透露出来,即便她的事情暴露,也会有人前来营救她。” 众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营救她?海莉丝夫人还表现得,她肯定会被成功营救出去的样子。 这不可能,若是偷偷营救也就罢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防备,怎么可能让人从佣兵之城的中心将人救出去。 面面相觑。 海莉丝夫人的自信到底源自哪里? 其实灵魂师还审讯出来一些东西,比如赵澜和贝儿的遭遇。 那画面,他都不忍宣之于口。 海莉丝夫人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但人的灵魂经不起长时间撕裂,必须等她的灵魂自动修复后再进行。 众人正要讨论加强防备的事情,毕竟关于恶魔亚伯罕的重生,唯一能提供线索的也就海莉丝夫人了。 这时,有铁血佣兵团的人匆忙跑了进来,脸色紧张。 “城里出事了。” “一刻钟前,城门口有一佣兵奔跑着冲进了城里,逮着人进行耳语。” “那耳语就像无意义的呢喃,但被耳语之人从眼睛开始散发出血丝,布满全身,就像被传染了一样,也开始逮其他人耳语。” “凡是被耳语者都变成了这种状态,也疯狂的传播给他人。” “不过一会时间,城里已经到处都是传播耳语者,控制不住了。” 那散播的速度太惊人了。 沈宴也愣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有些像亚伯罕曾经覆灭永恒王朝散播的那种神秘的语言,听到低语者要么顺从地去寻找高山巨人的遗迹,要么反抗直接精神扭曲死亡。 现在的情况是,人没死,但散播速度更加夸张,争先恐后的去散播给他人,沈宴都可以想象一传二,二传四的速度有多么的惊人。 这时,白王肖凌尘开口道:“鲜血王朝的禁咒,该禁咒名永恒乐园,鲜血暴君曾经想让他的子民再无痛苦,从而研究了一种能让人不吃不喝也能活着,彻底解决生活资源问题的能快速传播的血咒,但他失败了,这个研究也被封禁了起来。” “鲜血暴君死后,不老传说波次将这禁咒偷了出来,并进行了研究,这次研究导致了一座城池的彻底混乱。” “王储盖亚追杀了波次上百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宴:“……” 波次这个变态不是在和星斗玩捆绑游戏吗?怎么也参合进来了,看这架势是动真格的了啊。 沈宴有些感叹,鲜血王朝的人都喜欢搞研究吗? 鲜血暴君研究什么永恒乐园,让人不吃不喝也能活着,彻底解决生活资源贫乏的问题,不得不说,也太敢想了。 王储盖亚稍微正常点,研究蛇蜕长生术,吸引了不少强大的追随者。 波次,出了名的禁咒师,好像在继续研究鲜血暴君的失败品。 一家子的研究员。 第100章 其实沈宴是个刺客 佣兵之城,下城区。 原本是学生吃午饭的时间,结果外面直接大乱,到处都是人奔跑着传递耳语,传递一个疯一个。 那场面,就像一个人冲进人群中,然后整个人群如同炸开了锅一样,一大群人又疯狂地向四周的人扑去。 还好的是,因为有学生,卡帕等人比平时要警惕得多,当第一个人试图跑去正在吃午饭的学生中时,就已经有虎豹佣兵团的人皱眉地前去拦住了。 这一拦,直接看到了对方布满一身的血色丝线,血咒? 瞬间大喝了一声,警惕了起来。 然后就是一群发疯了的人紧跟后面出现,想要冲进人数可观的学生群中。 还好这些受血咒影响的人多是平民,实力肯定比不过佣兵,这才将对方拦在了外面。 但冲击的人越聚集越多。 学生们聚集在了一起,让虎豹佣兵团的佣兵能形成一个圈,将他们围在中间。 那些修建驻地的建筑工人,织布的女工,制作麦芽糖的工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人数多,虎豹佣兵团的人根本顾及不上他们。 结果就是,工人们也开始疯狂的奔走传递“耳语”。 整座城池都混乱疯狂了起来。 最高兴的估计只有笋子脑袋上的嘟嘟,嘟嘟抓住笋子的头发,小腿开心的直蹬,工人们全部感染了,就不用给工人开工钱了,钱全都得留给他。 笋子等叫得唧唧的! 来自深渊的学生:“……” 原来佣兵之城真的跟阿离说的一样,好混乱啊。 乱,但这些被耳语“感染”的人似乎实力并不强。 但想要突破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以虎豹佣兵团现在留守的这些人,仅仅死守也不是个办法。 佣兵之城中,这样的情况,现在到处都是。 传播速度太快了,而且只会越来越快。 此时,城门口,波次带着罪城的十多人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现在整座城池大乱,佣兵们根本没空顾及陌生人。 波次看着到处奔跑的人,舔了舔嘴唇:“多好的实验体,真想将他们每一个人的状况全部记录下来。” 眼睛滴溜溜转,手真开始拿纸笔了。 其他十几个罪城的人:“殿下!” 要不是他们打不赢波次,估计杀死同伴的心都有了。 没见过这么墨迹的,正事不干,老是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吸引住注意力。 波次每次完成亚伯罕的命令,总能弄出点莫名其妙的意外。 波次舔了舔唇:“可惜了这么多的实验体。” 然后道:“去吧。” 这次的行动,涉及到以后还能不能和教廷继续合作,若是没办成,亚伯罕可能就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波次的话落下,十几人瞬间化作流光一样冲向上城区铁血佣兵团的方向。 此时,沈宴他们也正好得到城里大乱的消息。 刚才灵魂师才说,从海莉丝夫人的灵魂碎片中得知,有人会来营救她,结果城里就乱了,疑是波次的禁咒造成的。 上一次波次就在铁血佣兵团救走了奥莱还有造成绯月之夜惨案的罪城两人,虽然最后追击的过程中,被救的三人都死了,这事才告一段落。 但也说明波次或许真有救走人的能力。 有人道:“海莉丝夫人的审讯还没有结束,无论如何不能被劫走。” 教廷在恶魔亚伯罕的重生中参与了多少还没有审问出来。 现在也仅仅是知道海莉丝夫人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但教廷是可以推脱说是海莉丝夫人的个人行为,与教廷无关。 想要得到更确切的线索,还得继续审问海莉丝夫人,但海莉丝夫人今日是经不起再分裂出灵魂碎片了,继续的话人会直接死亡,就没得审了。 众人不由得看向了赵阔和白王肖凌尘,现在就看两位传奇联手,能不能阻止波次了。 波次借助长生玉涌的能力活太久了,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和揣测,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具体实力如何。 当然,铁血佣兵团也狠下心,即便赵阔和肖凌尘都拦不住对方,他们也要将海莉丝夫人留下,他们铁血佣兵团源自英雄城,还是有一些后手的。 海莉丝夫人带给铁血佣兵团的屈辱,绝不允许有人营救成功。 这时,白王肖凌尘低声说了一句:“来了。” 几乎是同时,十几道流光冲了进来,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直接冲击地牢。 目标十分明确,看来和沈宴他们猜想的一样,是来营救海莉丝夫人的。 一群罪城的怪物居然冒这么大风险,长驱直入地来救教廷的人,也挺微妙。 但也更加肯定,海莉丝夫人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没有问出来。 这些罪城的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深入佣兵之城,和挑衅整个佣兵之城没有任何区别。 来人每一个实力都十分惊人,罪城存在的时间比佣兵之城要长久太多了,加上十分隐秘,谁也搞不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 还好几大佣兵团的人都在,纷纷出手拦截想要进地牢劫狱的人,加上城里如此混乱,佣兵团的其他高手肯定也会闻讯赶来。 赵阔和肖凌尘没有出手,而是看向同一个地方。 “吱吱。” 周围的墙壁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有血丝开始从墙壁渗透而出。 猩红的血液流了一地,越来越多。 鲜血王朝的血咒! 沈宴站在角落里观察着,应该是波次来了,这家伙最厉害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奇怪仪式。 这血咒会是什么? 很快沈宴就知道了,只见眼前,人类的残肢,内脏,摆满了一地,墙壁上挂着全是残尸,血液涂得到处都是,一种阴森的恐惧几乎无法抵挡的侵入脑海。 是恐惧,是人类对鲜血最直接的恐惧。 哪怕沈宴不断告诉自己,现在看到的很可能仅仅是幻觉,但内心的恐惧一点没有减少。 到处都是血和残肢,人体的碎块,这些人类最熟悉但又最害怕的东西,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 已经有不少人面色苍白了起来,脸部出现扭曲。 这是最直接的精神污染,当一个人无法承受所见或者所闻时,san值就会狂掉,灵魂就会开始扭曲。 估计也就沈宴圣器箱中的老巫师乌瑟尔还能调侃两句:“都说我们巫师收集肢节时特别的变态。” “但鲜血王朝的尸山血海场景才是真正的令人作呕,估计连经验丰富的佣兵,也未必能忍受这样的场面,未知固然恐怖,但有时候已知的熟悉的东西,也能让人无法接受而疯狂。” “你不必闭眼,这个仪式直接作用于灵魂,闭眼也没有用。” 沈宴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这些场面是直接投影在人的灵魂上的。 沈宴的抗污染能力是十分强大的,天赋异禀,连旧日文献的污染都能硬生生的抗上一段时间,但他都忍不住闭眼,试图将眼前的画面从脑海中屏蔽掉,可见这画面污染力的强大。 其他人甚至很多都呆滞了,厉害一些的佣兵,速度和反应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而这个仪式似乎避开了罪城的人,这一瞬间的仪式降临,直接让罪城的人一鼓作气,凶猛地冲进地牢。 此时,白王肖凌尘的弓也拉开了,弓弦松开,箭矢如同一道璀璨的流星,飞驰地射向一个位置。 速度极快,如同流星划过长空。 那地方似乎有人,波次! 箭矢直接从波次的身体穿过,溅射了一地的鲜血。 波次在笑,甚至还伸手在破开的身体里面掏出来一些让人脸色苍白的器官。 肖凌尘眉头皱了一下,侵染灵魂的幻觉,竟然连他都挣脱不了幻觉的影响,尸山血海并非死的场面,而是活的,它将人类最恐怖的东西展示了出来。 波次除了极其擅长鲜血王朝的禁咒仪式外,还特别擅长隐匿,别忘了王储盖亚追杀了他上百年都未成功,可见他隐匿逃避的实力有多强。 赵阔和肖凌尘联手,或许和波次有一战之力,但前提是,得先找到波次。 若这时有一个第三序章的专破隐匿的传奇哨兵还好,或许还能找到波次的所在,但偏偏赵阔和肖凌尘都不是擅长追踪的哨兵职业。 肖凌尘说了一句:“先破了他的血咒。” 说完率先持弓站在一个视野不错的高处。 即便是波次,也不可能等几大佣兵团的强者齐聚,他一定会在这个血咒的作用时间内尽快救人。 肖凌尘的意思是,让赵阔去将波次吸引出来,他作为游侠,伤害反而需要拉开一定距离,只要被他瞄准,哪怕波次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肖凌尘已经做好了准备,手上的弓拉成了满圆,但赵阔居然一动没动。 反而是波次,就那么从尸山血海中走了出来。 肖凌尘的箭矢射了出去,但依旧只是击溃了一滩血水。 无法瞄准真身。 血液从新凝聚成波次的样子,皱眉地看着赵阔:“我听说过你,我一直以为你的职业是荒原的战争巨人,但……” 波次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立的蛇瞳。 也是在这时,天空厚厚的云海形成了一个圆形漩涡,有什么东西速度太快,将云海拉扯出了漩涡。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猩红的光柱,从天空射向波次,就像一道镭射光线。 这画面曾经也在佣兵之城出现过一次,就是上次击杀恶魔亚伯罕重生的时候。 半神维克多那只眼睛的超远距离攻击。 上一次,所有人都以为是赵阔出城说服了维克多参战。 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和维克多事前商议好,因为从镭射光线的厚度来看,维克多离这里的距离非常的遥远。 齐刷刷地看向赵阔,赵阔的职业到底是什么? 也是在这时,原本冲进地牢的十几个罪城的人,全部倒飞了出来,倒在地上不停的咳血。 沈宴十分惊讶,这十几个罪城的怪物绝对不简单,居然全被打了出来? 沈宴向漆黑的地牢看了一眼,是英灵,隐藏在黑暗中,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依旧让沈宴瞳孔都放大了,这些英灵……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战国第一刺客荆轲,沈宴是从此人手上的武器认出他的,鱼肠剑的仿剑,由徐夫人铸造的神兵利器,锋利无比,能置于书卷之中。 阴影中还有一人,沈宴也认识,北齐第一刺客兰陵王,传闻兰陵王太过俊美,为了威慑敌人,每次出战都会戴上丑陋的面具,这面具沈宴刚好认识,曾在博物馆有幸研究过一段时间。 阴影浮动,明显还有不少人,不过光线太过阴暗,沈宴看不太清楚。 难怪铁血佣兵团的人那么肯定,即便是赵阔和肖凌尘无法完全拦下波次,他们也不会轻易让人将海莉丝夫人带走。 差点忘记了,铁血佣兵团来自英雄城,他们雄霸了佣兵之城近千年,哪怕没落了,也还是有些底蕴存在的。 其中一个罪城的人就那么扑倒在了角落隐秘处的沈宴面前,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般人早死了,但高序章的职业者生命尤其顽强。 沈宴:“……” 这家伙一看序章就不知道比自己高多少,哪怕受了重伤,以职业者诡异的能力,恐怕自己也不是对手。 关键,对方正好痛苦的用目光看向沈宴,估计也怕沈宴突然给他一刀,被人捡了便宜。 沈宴心都缩了一下:“慢!波次殿下有东西让我给你。”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 沈宴赶紧拿出纸笔,匆匆写下几行字。 那人:“?” 怎么回事?波次还真有什么消息要给自己? 波次太古怪了,没有人能看懂他要做什么,所以突然冒出一个人要替波次给自己点什么重要信息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宴的纸张已经扔给了那人。 那人心道,这年轻佣兵看上去实力一般,他瞟一眼纸张上的内容也不碍事。 只是当眼睛看向纸团上四四方方的文字时,整个人的眼睛开始变得灰白,表情扭曲了起来,低语和幻象开始出现,也就一会儿,整个人在地上扭曲成了干尸。 沈宴赶紧捡起那张纸揉成团,塞进了口袋,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能当一个刺客,只要有人不小心看了他写的东西的话。 第101章 波次和盖亚之间的战争 维克多离这里虽然远,但那镭射一样的激光不断的破坏着波次的血咒。 加上罪城的十几人居然尽数被从地牢打了出来。 暗处的波次嘀咕了一声:“情况有些不妙阿。” “亚伯罕上次被别人打成了灰尘,他怎么就确定我就能将人救出来呢!” 波次的目光看了看那镭射光线,又看了看赵阔:“我知道这人的职业了,难怪要从荒城回到佣兵之城,因为这里有半神维克多。” 想了想,嘀咕了一句:“在半神维克多赶来前,得将事情办成。” 说完伸手拿出一物品,握在手掌之中,还没有张开,只见黑色的液体不断从手掌滴落,那紧握的东西,邪恶得充满了暗物质的力量。 也是在那一瞬间,赵阔和肖凌尘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里有一只干枯的手指升了起来,手指上的腐肉已经干枯,死瘪,应该有些年代了。 在那手指升起的一刻,沈宴感觉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样。 明明仅仅是一只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干枯手指而已,沈宴刚才连尸山血海都见过,但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仅仅是瞟了一眼,灵魂都要开始出现了撕扯感。 甚至连地上的那些罪城的人,表情都惊恐了起来。 也是在这时,一道血影飞快的抓住那手指,然后沈宴都觉得是自己眼花了,那血影已经站在了一个罪城之人的面前,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硬生生的将那手指塞进了对方的嘴巴,用力的灌了进去。 只见那人遇到了什么惊恐到极点的事情一般,挣扎着,瞳孔都放得巨大,似乎要呐喊着什么:“亚伯罕的指骨,不,不!” 亚伯罕死后,身体被分成了碎片镇压在各地,他听说波次得到了其中一节指骨,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但已经不容他多想,在他将那节手指吞进肚子后,他的身体如同变成了一漩涡,周围的污染源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被吸收进他的身体。 以沈宴的高超灵感,甚至感觉到了巨大的风流,被拉扯进那人的身体。 几乎是一瞬间,那人就发生了变化。 体格在变大,就像一个膨胀的肉球。 人也变得佝偻了起来,驼着背,在变大的佝偻的身体的背上不断地长出肉瘤,每一个肉瘤破开,都是一只肉形的触须。 沈宴:“……” 畸变了? 巨大的肉体块结的怪物,身高已经超过了房顶,背后全是张牙舞爪的触须。 沈宴也不是没有见过畸变体,比如下水道爬出来的尸体,但畸变成这个模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是因为刚才那邪恶的手指吗? 刚才那人最后的一句话,似乎惊恐的呐喊了一声亚伯罕的指骨? 畸变的速度太快了,那些触须太多了,几乎是一瞬间充满了整个场地,堵住了地牢入口。 波次依旧未见踪迹,刚才给这“畸变体”塞手指的人影已经被肖凌尘在一个呼吸间射成了一滩血水,应该仅仅是波次使用仪式的代替品。 沈宴想着,波次应该是用畸变体堵门然后进了地牢。 沈宴现在面前就有一条触须,它并不光滑,上面布满了癌细胞一样的肿瘤,恶心到了极点。 沈宴拿出匕首试了试,连皮都破不开,柔软而有韧性。 他应该庆幸,因为其他佣兵团的人在这巨大的畸变体出现后也开始进行了攻击,有实力较高的佣兵在这些触须上留下了一个伤口,结果猩黄的血液溅出,将它接触到的一切腐蚀得一干二净。 近距离打暴它,就等于自杀。 云海中的镭射光线倒是切割下来几条触须,流淌的血液将大地腐蚀出巨大的坑洞,滋滋的冒着黑烟,惹得人纷纷惊恐的躲避。 腥臭刺鼻的味道充满了整个空间,巨大畸变体痛苦的哀嚎,痛是因为如同身体的触须被切割掉,以及新的触须快速生长出来的撕裂的痛苦。 这庞大的家伙在不断吸收周围的污染源,比如它被切掉的触须又重新融入了它的身体,连沈宴藏兜里面的那张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都在向对方涌去。 污染源不绝,这家伙估计能无限重生出新的肢体。 不断再生的的怪物,沈宴暂时也只能这么形容它。 这时,赵阔突然动了,赵阔手上拿着那柄黄金龙枪,一跃而起,从上往下一枪扫去。 “轰”的一声。 似乎有两辆高速移动的动车撞在了一起。 沈宴都被撞击的声浪掀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 等稳住身形再次看去的时候,波次已经站在了那畸变体的肩膀上。 这次的波次应该是真的,他手上抓着海莉丝夫人,海莉丝夫人的表情有些失血般的病态惨白,但也带了一些嘲笑。 波次果然是来救海莉丝夫人的。 不老传说波次,居然就带了这么十来个人,肆无忌惮地闯入佣兵之城救人。 不得不说,波次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一般对人类的定义。 也是这时,齐刷刷地一道一道人影从地牢射出,是铁血佣兵团的人,脸色都不太好,居然没有挡住,让人将海莉丝夫人从地牢带了出来。 沈宴看着那巨大的畸变体肩膀上的波次,那些丑陋的触须挥舞得如同魔神,又看了看刚才射出来站在地面或者墙壁上的众人。 现场就如同科幻灾难,奇幻武侠同时存在了一般。 说实话这样的场面,佣兵之城的人也很少见,估计也就在诗歌里面听说过了吧。 波次:“两位传奇联手。” “还有这些传奇级别的圣灵。” “让我想想,我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高手了,当真让人怀恋啊。” 这个变态,居然没有一丝惊恐和害怕,反而悠闲得如同和人闲聊。 波次话风一转:“你们就和亚伯罕的指骨玩玩吧,人我带走了。” 说完,提着人就要突围。 沈宴看得是心情激荡,虽然波次现在是对手,但要是自己也有这份世界哪里都去得的实力就好了。 那畸变体的实力也实在惊人,居然直接拦住了赵阔和肖凌尘的攻击,甚至多出来的触须还和其他人激烈的游斗着,这还仅仅是亚伯罕曾经尸体的一个手指骨? 沈宴大概知道恶魔这两个词代表的意义了,强大,邪恶,灾难,一根手指骨都能很传奇缠斗得难分上下。 沈宴为了避免被波及,退了很远,手心都紧张握紧了,看着激烈战斗的场面。 赵阔等人在那巨大的畸变体面前,身体小得跟人类的拳头。 等等,沈宴突然一愣,因为畸变体肩上的波次表情突然狐疑地看向了远方。 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甚至连战斗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只见波次瞟了一眼天空的方向,嘴里说了一句:“看来人是救不出去了。” 嘀咕完,又看了一眼胜券在握的海莉丝夫人。 海莉丝夫人身体虽然疲惫,但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慰,传奇固然厉害,但一位行走大地数百里的神话想要全力救一个人,也并不困难。 只是,波次刚才说什么? 海莉丝夫人也仅仅是疑惑,然后她就发现她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血丝,是血管在不断的放大,就像里面的血液在不断膨胀一样。 那些血管被撑得凸出了皮肤。 波次的血咒? 海莉丝夫人甚至所有人都愣住了波次在干什么?他不是来救人的吗? “彭”的一声。 海莉丝夫人整个人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 那些膨胀的血管也不仅仅是在身体表面还有体内比如心脏肺叶等等。 不断的膨胀血管终是承受不住就那么快速的在所有人面前爆炸。 只剩下一堆血骨。 不得不说鲜血王朝的血咒诡异而血腥。 沈宴张了张嘴:“……” 连罪城的人都懵了波次在干什么? 海莉丝夫人那一滩血块肯定是活不成了。 但他们这次的任务是营救海莉丝夫人啊这关系到罪城和教廷以后的合作。 结果波次眼睛都不眨的又将人给杀了? 为什么是“又”?上次波次营救的人不就是波次亲自杀死的。 一片安静气氛变得诡异到了极点。 而等天空的一个黑点向这边快速飞来众人大概明白了波次为什么要杀海莉丝夫人了因为波次或许真救不走人了。 救不走干脆就将人杀死不留下一点透露秘密的机会。 天空那黑点是一个少年金属的巨大翅膀每煽动一下似乎就靠近了一大段距离跟能移光换影一样。 在这少年的手上也提着一个人准准的来说是一个灵族星斗。 星斗本来是在翡翠森林中向翡翠城而去他必须将探听到的消息带回去。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又或者是他的专业不是探子所以一路上星斗总感觉有人在追赶他所以星斗干脆呼唤出玄尊无级天师李淳风算了一卦算他的希望在哪里。 然后星斗就根据卦象的指引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结果他就遇到了……鲜血王朝的王储盖亚。 盖亚得知波次的消息后还不得第一时间杀了过来。 盖亚从天而降站在墙头身后的金属翅膀液态化成了一猩红圆轮如同一轮巨大的圆月浮动在盖亚身后。 这件金属液体武器有很多的形态现在的状态名叫猩红惩罚之轮曾经是鲜血暴君的武器也代表着鲜血王朝的刑法。 场面就如同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第102章 万里长城 盖亚的到来,让气氛一下变得不一样了。 盖亚继承了鲜血暴君的遗志,致力于守卫平民。 凡欺辱平民者,根据鲜血王朝的律法,会被处以极刑。 盖亚背后的猩红惩罚之轮,代表的就是律法的惩罚。 而波次使用的禁咒“永恒乐园”,受到影响最多的就是平民。 这种需要靠近人通过耳语传播的血咒,平民基本很难抵挡,而佣兵对危险和陌生人是十分警惕的,想要靠近出其不意的传播耳语,就会困难一些。 波次使用这样的血咒,绝对触犯了盖亚的底线,况且波次本就来自鲜血王朝,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站在墙上的盖亚手上做了一个仪式的动作,从他身上有血光呈圆环向四周扩散。 在沈宴灵感的感知中,盖亚现在就像一颗恒星,环绕着光晕。 那光晕向四周覆盖而去,凡是被光晕扫到的那些正在传播耳语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茫然地看向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猩红的光晕,以极快的速度辐射向整个佣兵之城。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破魔法,鲜血王朝的血咒也只有鲜血王朝的人能解开得这么轻松。 波次站在那又长大了不少的畸变体的肩膀上,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立的蛇瞳,嘴里说着轻佻的语言。 “这不是我那被赋予重任的堂弟么?上百年没见,怎么这一见就气势汹汹?” 话还没有落下,盖亚直接打断:“波次,依律赐你斩首之刑。” 波次的性格一向有些疯癫,似乎将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但盖亚的声音一出,波次的神情都变得严厉,声音也显得有些尖锐。 “律法?若不是……若不是王一意孤行,我鲜血王朝又如何会灭亡?” “他一生都在不知所谓的维护他所谓的律法,庇护那些一文不值的平民。” “为了那些平民他死了,拖着整个鲜血王朝替他送葬,但最后有谁会念着他的好?还落得一个暴君的称号。” “那些平民无辜,那我鲜血王朝的皇室,在他死后被那些贵族全部击杀,就不无辜?” 一个人的意志,导致了皇室的崩塌,一个王朝的灭亡,这或许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吧,有时候并非正确的就一定会获得胜利。 一个时代胜利的往往只能是大众思想,而不是正确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平民的命不是命,一文不值,怜悯可以,但像鲜血暴君将怜悯化作对这个时代的对抗,那注定是一个悲剧。 这数百年,盖亚和波次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秘密斩杀了很多当初以下犯上的鲜血王朝的遗留贵族,他们都在复仇。 不同的是,盖亚继承着鲜血暴君的意志,而波次剩下的仅仅只有恨意,并将这种恨归结为当初的君王和这个时代的对抗。 波次的声音充满了讽刺,他曾经也热血地站在王的身侧,他也曾一腔热血的以为,他们的王能带领鲜血王朝走向前所未有的,甚至超越永恒王朝的一条道路。 但事实就是,错了,王错了,他们都错了,而盖亚还在延续着这种错误。 “盖亚,代价已经足够了,鲜血王朝已经因此消失,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没有人有能力拯救得了。” “这个世界的任何存在都已经无能为力,现实就是如此,或许……或许只有更高层次的降临,才能真正的带来新的秩序。” 沈宴躲在角落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是一震。 他一直不明白盖亚和波次这样的人,为何会加入罪城? 盖亚身份的尊贵和性格傲慢,恐怕任何的威吓都不能令其屈服。 波次看上去无欲无求,有时候有些疯癫,甚至觉得自己活得太久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这样的人也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但沈宴现在,从波次的话中似乎听出了一些什么。 波次未必就真的放弃了鲜血暴君的遗志,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能改变现状,那么他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个世界外的存在,比如……神的降临。 而神的降临,和罪城密切相关。 从这个角度来讲,波次加入罪城就说得通了。 不过,波次当真是个疯子,居然将希望寄托在了一无所知的神的身上。 这得是多大的绝望。 沈宴不知道波次经历过什么,或许是他曾经追随的鲜血暴君的死亡让一个强大如斯的人绝望到对任何人都不再保有希望,经历的太过刻骨铭心,让他否决了以前的自己,走上了一条谁也不敢想象的道路。 波次继续道:“盖亚,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做到王曾经都未成做到的事情?” “王或许是这世上最可能完成此事的人,但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所以……收起你那些可笑的律法,不切实际的东西,从来就不应该开始。” 回答他的是盖亚伸出的手掌,在盖亚手掌上是一只干枯的眼睛。 沈宴看着也是一愣,那干瘪的眼睛不断流淌着鲜血,充满了污染源,明明时代十分久远的东西,此时那眼睛却睁开了,扫视着。 那眼睛中除了邪恶,似乎再无其他。 沈宴居然有一种熟悉感,这眼睛和波次一开始拿出来弄出来一巨大的畸变体的手指骨如出一辙。 果然,只见盖亚的手一抓,地上一个昏死过去的罪城的人被他吸了过去。 盖亚直接将那眼睛塞进了那罪城之人的嘴里,塞进了对方肚子。 那罪城之人硬生生被恐惧得惊醒,身体开始畸变:“亚……亚伯罕的眼睛!” 身体不断膨胀变大,在扭曲的肉块一样的身体上,无数的眼睛开始从身体表面挤了出来。 身体膨胀得越来越大,全身都是邪恶的眼睛。 沈宴:“……” 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看不了这畸变体。 盖亚的招式居然和波次差不多,也对,两人本就同根同源。 还有,亚伯罕的身体的肢块,似乎被他们拿来当成了制造畸变体的道具。 根据刚才波次制造的那驼背的巨大的触须怪的实力,恐怕能力敌传奇。 盖亚那只畸变体形成的速度十分快,一瞬间就高过了房顶。 两只怪兽对峙着,然后疯狂扑向了对方。 盖亚身后的猩红惩罚之轮也升了起来,化作一轮明月斩向了波次。 声音呵斥:“波次,你曾经也在王的面前立下誓言,守护弱小,给这个世上的平民,给我鲜血王朝的子民找到一条生存的道路。” “我不知道你为何违背誓言还能避开誓言的惩罚,但今天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其实,波次才是那个最有资格成为鲜血王朝王储的人,他比盖亚聪明,也比盖亚能言善辩,且更加的热血,但波次最终违背了初衷。 盖亚的愤怒,除了波次肆无忌惮对平民出手外,更多的是,他无法理解,曾经志同道合的人,曾经一起宣誓效忠,一起为了共同的理想不惜付出生命之人,为何就走向了对立。 他甚至记得,每一次在王的面前,欣喜若狂的那个波次。 那些曾经的真挚和理想都是假的了吗? 盖亚和波次的战斗开始。 这是两位纵横了数百年的神话。 这样的场面,估计一辈子都看不到一场。沈宴看得直接吞了口口水,这样的战斗,估计只有传奇才能有参与的资格吧。 就比如他刚才用匕首试图刺伤那巨大的畸变体的触须,其实就是一种实力的试探,结果发现,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 哪怕是拿出猩红亵渎之剑也没用,因为猩红亵渎之剑的伤害有一个前提,得有伤口,得见血,剑身上的那些触须才能钻进对方的身体里面,将对方吸干。 破不开伤口,猩红亵渎之间也就成了摆设。 沈宴看着两只战斗在一起的巨大的畸变体,和在现场看哥斯拉大战差不多的感觉。 仰望着激烈拼杀的盖亚和波次两人。 沈宴突然升起一种无力的感觉来,他就像大海中的浮萍,大树下的蜉蝣,他甚至有些理解波次的绝望了,像波次这般强大的神话,都无法撼动这个世界的规则,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渺小感。 平民或许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命运,哪怕下一刻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亡,他们也觉得再正常不过,其他人也一样,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平民就是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死亡已经无法触动他们麻木的情感。 但沈宴不一样,他的骨子里面深埋着对生命保持尊重的思想。 每一个智慧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他们可以卑微的穷困的活着,但却不应该被肆意的对待。 但他的这些想法有什么用,曾经的鲜血暴君背靠一整个鲜血王朝,最终也以失败告终,还导致了王朝倾覆,一生骂名。 而沈宴,什么也没有,不对,他有华夏的那些祖先。 但华夏祖先的本质是圣灵,哪怕依靠祠堂打开了一条梦渊和现世的通道,但他们具化到现世的时间十分的短暂,除非有传奇序章的佣兵为他们长时间提供灵魂力量的支持。 哪怕是那些独特的圣灵,他们自己可以吸取空气中的精神力量,不需要人呼唤,他们也能从梦渊走出来,并长期保持在现世中具化,但一但和人争斗,他们吸取的精神力量很快就会消耗干净。 老祖宗们毕竟和活着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沈宴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强烈。 这个世界,当出现无法接受的事情的时候,会导致人陷入疯狂出现精神扭曲。 沈宴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也是在这时,沈宴额头的一根金色丝线突然明亮了起来。 天空,漫天星辰之中,有一颗极为特殊的星辰散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光芒,照耀虚空,唯我独尊。 众人也不由得抬头。 这样的天地异相他们已经经历过了两次了在那灵魂宫殿出现后那漫天群星就经常出现匪夷所思的闪耀现象。 沈宴知道得多一点前两次异相沈宴反推过其中原因第一次漫天星辰闪烁或是因为万世师表骑牛在现世具化。 第二次异相是北斗七星闪烁出来的是诸葛武侯卧龙先生。 那么这一次天空的星辰光芒大放又是哪一位老祖宗出来了星辰在为谁闪烁? 沈宴看着那颗唯我独尊的星辰这是……帝星? 此时本来靠近沈宴的星斗愣住了因为他眼前沈宴升到了半空沈宴的额头一根金色的丝线璀璨得如同在散发着举世的光晕正化作筋络爬满沈宴的整个身体。 沈宴双手张开如同在怀抱大地他的眼睛也变成了金色散发着金色粒子的光雾。 沈宴现在也很懵老祖宗这个时候借用他的身体干什么? 沈宴也没有反抗只见金色的丝线布满了沈宴全身让他看上去像一个散发着金光的灵魂体。 金色丝线拉开了沈宴的嘴巴声音从他的嘴中传出。 “今筑长城万里佑我后世子民。” 嗡! 众人的灵魂之中似乎感觉到大地都在颤抖有什么东西从大地之下升了起来。 金色的灵魂砖头金色的墙壁在大地的颤抖中缓缓升了起来。 沈宴激动得灵魂都在颤抖他知道那唯我独尊的帝星在为谁闪烁了! 纠纠老秦千古一帝率土之滨莫非他之领土天下之臣莫非他的属臣这世间沧海桑田无以计数但……依旧皆可称为他之子民。 灵魂的城墙在城中升起因为灵魂是没有实质的它们可以和城中的任何建筑重叠。 城中那些被吸引而来的暴涨的污染元素黑暗物质遇到那金色的城墙直接被分开了就像水流遇到了石头自动往两边避开。 这些城墙除了墙体、女墙还有垛口、城楼、角楼…… 沈宴看着那升起的一道道城墙差点哭了。 以后城中平民若再遇到诡异事件污染的怪物等等不用再像以前只能垂死挣扎生死由命了。 他们可以躲进这灵魂长城的垛口、城楼、角楼屏蔽掉非凡力量的入侵。 第103章 紫气东来三万里 沈宴身上的金色灵魂波纹,像水波一样荡开,荡向佣兵之城的每一个角落。 将“今筑长城万里,佑我后世子民”这句话,荡向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中。 当然,除了这句话,灵魂波纹中还带有基本的信息。 比如,这灵魂长城的具体用处。 一时间,整个佣兵之城的平民都愣住了。 在他们的生命里面,在他们祖祖辈辈的生命里面,他们的命不值钱,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安危死活。 他们已经习惯了自生自灭的状态。 其实比起今天的突发情况,他们每日要面对的危险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下水道突然爬出来的畸变体,比如突然聚集的污染源,比如突然被感染陷入疯狂的同类,佣兵或许能够从容应对,但作为平民,遇到这种事情,很多时候代表的就是死亡。 还有各种各样的非凡力量导致的惨剧,无处不在,随处可见,因为非凡的力量本身就在他们周围,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以前,从未有人关心过他们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如何生存。 但今天,一座金色的灵魂长城在城里升起,告诉他们,若是遇到非凡力量入侵,他们可以躲进这金色长城的垛口、城楼、角楼中避难。 沈宴的身体升得很高,身上荡开的金色光芒和那拔地而起的灵魂长城如出一辙。 众人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沈宴张开双臂怀抱子民的样子。 这不是虎豹佣兵团的沈宴? 他这是呼唤出了怎样的千秋万世的圣灵? “这是灵神合一?” 佣兵的最强状态,圣灵和佣兵的完全契合,这种状态只有极其稀少的佣兵才能进入。 “有先祖的圣灵在庇佑我们?” 一时间,城中的平民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太久太久被漠视,被无动于衷,所以突如其来的庇护,让他们还有一点无法置信。 在传递的灵魂波纹中还包含了一些其他信息,比如这灵魂长城需要灵魂力量的支撑。 但它和圣灵又有些不同,圣灵需要的是呼唤他的佣兵的灵魂力量的支撑,佣兵的灵魂力量越强大,圣灵在现世具化的时间也就越长,发挥的力量也越强大。 而这灵魂长城,它需要的精神力量并不局限于任何一个人,或者说任何人都可以为这金色长城提供灵魂力量。 其实这十分好理解,长城自建立之初,它的作用就是防御扰掠,保护子民的生活安定。 它延绵万里,跨越了无数个朝代,是旧日的奇迹,它的存在代表的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也就是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已经是一种世界规则。 它不属于任何人,但它又属于所有人,所以,任何人都可以为它提供精神力量的支撑。 精神力量是十分玄的一种存在,它可以是一种想法,一种潜意识,又或者一种集体的思想。 比如,在灵魂长城拔地而起,在灵魂波纹的信息传递给城里的平民的时候。 平民们在惊讶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希望被庇护的想法,因为从未被庇护过,所以当这个机会出现时,这样的想法还挺强烈。 他们不能像佣兵一样得到圣器,圣器太珍贵稀少了,平民拿在手上反而是灾难,所以他们没有以圣器呼唤先祖的英灵庇佑他们的机会,他们得不到先祖的庇佑,但现在就有这么一位先祖的圣灵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机会。 一个平民的精神力量或许单薄,微不足道不起眼,但当同样的渴求和思想一起升起,汇聚在一起,这股精神力量就会变得十分的可观,就像溪河也能汇聚成大海一样。 何况佣兵之城的平民何止成千上万的数量。 所以,当城内万万数的平民期望被先祖圣灵庇佑的想法升起的时候,一段段金色城墙正在继续从地底升起来。 这些无数的渴望的精神力量,为“修筑”万里长城提供了力量支持。 沈宴因为位置高,能清楚地看到那些长城升起的情况,延绵向远方。 长城啊,这旧日的奇迹,它再一次临世,庇佑世人。 佣兵之城太大了,每一天都不可避免的会有非凡力量导致的案情发生。 特别是现在,波次和盖亚制造的畸变体是要吸收污染源的,它们就像两个大漩涡,将周围的污染元素拉扯着靠近它们。 也就是说,城里的污染元素肯定要比平时浓厚不少,这就会导致下水道的尸体今天会爬出来得多一些。 和佣兵之城的任何一天一样,城中几处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平民。 平民看到尸体爬出来的时候,脸色刷白的开始逃命。 但有时候,并不是想逃就能逃得掉的。 尸体异变后,身体内汇集了很多的黑暗物质,它们会变得狂暴嗜血,对一切生命体充满了憎恨。 有的平时运气着实不好,连滚带爬的被逼迫到了角落,无处可逃。 怎么办? 恐惧,绝望,或许这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平民的命运,没有人会拯救他们。 没有了任何退路,他们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身边的金色长城了。 这金色的城墙是灵魂状态,是无法阻挡实物的穿越的,可以和任何实物重叠,比如房子墙壁,人类。 实在没有办法了,几个倒霉的平民只得爬进金色城墙内,满眼惊恐的看着扑过来的尸体。 因为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所以很多人第一时间肯定是自救,而不是想着从未出现过的这种城墙能救他们。 灵魂城墙是虚幻的,在扑来的尸体面前,的确让人心里没底。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瞳孔都剧烈放大。 “吱!” 那尸体才碰触到金色的城墙,身体就跟被火焰灼烧点燃了一样,甚至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就像用身体在触碰烧红的络铁。 尸体明明是不会有痛感的,但此时,它们的确痛苦得发出了只有灵魂才能听到的声音。 尸体是没有理智的,它们一次一次想要去攻击明明就在眼前的平民。 但结果就是,整个尸体开始出现焦糊,从它们身上升起了黑烟,这是它们体内的黑暗物质被炙烧得蒸腾升华,重新变成了空气中的污染元素。 直到整具尸被焚烧得一动不动,变成一具普通尸体。 哗然,整个佣兵之城都哗然了。 真的有先祖的圣灵开始庇佑他们了,庇佑他们这些从未被人关心关注过的平民。 也是这一瞬间,城内拔地而起的金色城墙越来越多。 他们太需要这样一份庇佑了。 有先祖在庇佑他们了呢,他们再也不是走丢了没人关心关爱的存在。 他们平民,居然也得到了庇佑。 沸腾声,欢呼声,明明两位世间的神话还在城内争斗,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时刻,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欢腾了起来。 属于整座城池的平民的欢呼,属于他们平凡的力量汇集在一起的强大,他们在先祖的庇佑下,共同建立起了抵抗非凡力量的长城。 此时,下城区虎豹佣兵团的灵魂宫殿,也显得高大稳定了许多。 连那些灵感稍低的人,也在他们的灵魂之中开始映射出了这灵魂宫殿的样子。 也是在此同时,灵魂宫殿中,一个一个的印章,如同天女散花一样飞了出来,直接印向那些目瞪口呆的学生。 一群学生直接尖叫了起来。 “赐印,老祖宗们又开始赐印了。” “好……好多。这一次的数量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真的跟散开的烟花一样。” 一群学生尖叫得脑袋直摇,小脚蹬得停不下来,一个劲往空中跳:“印我,印我!” 每一个印章印在这些学生额头上,都有一根金色丝线连接到他们额头,以及灵魂的波澜荡漾开。 “赐,先秦方士之印!” “赐,先秦力士之印!” “赐,先秦鬼谷道人之印!” “……” 每一次波澜荡开,都激动得让人握紧了拳头,每一次灵魂的声音的响起都代表了一个新的职业者的诞生,一个新的天才的出现,这些学生年龄都不大,居然已经是准职业者了。 阿离和深渊的人鬼小家伙们也尖叫得特别兴奋。 但尖叫着就发现了情况有点不对,为什么这些印都不印在他们深渊人鬼的学生脑门上? 这一次的赐印数量可不少,哪怕几率低,但总也会有一两个落在他们深渊人鬼的学生身上吧。 将这些戴着护目镜的学生都给整懵了。 他们深渊人鬼以前的确不能成为职业者,但阿离来到学校后,就逆转了这种情况了啊。 阿离已经是第九序章的职业者了,阴司判官,这种事情没有人能比他们记得更清楚,每一次放学,他们都会将阿离按在地上研究半天。 心里那个羡慕啊。 但他们现在也是学院的学生了,为何还是无法被赐印? 特别是看着那么的印章都印向了其他同学,伤心得心都凉了。 阿离也在想着,他们现在和他被赐印的那一次有何不同? 突然的,一道灵光从阿离脑海中划过,或许是他那次被赐印在他心中太过深刻,让他直接抓住了那道飞逝的灵光。 “是千字文,上次我被赐印的时候,大家都在朗诵千字文。” 真的假的先不说,现在天上都是飞出来的印章,他们总得试一试。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嘶吼般的声音开始传出。 其他学生现在兴奋得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干脆也跟着激动的朗诵了起来。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书声竟然有一种震撼云霄之感。 那灵魂宫殿飞出的印章,有几道开始落向了深渊人鬼的学生群中。 一群深渊人鬼小孩一边呐喊着,一边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边擦眼泪边继续朗诵。 如此大的动静,不知道震惊了多少人。 沈宴想着,这世间第一位真正一统大地的帝王,估计是真的看不得混乱的情况吧,一出手就弄出这般场面来。 沈宴觉得,有这一位出来彰显华夏威仪和意志怎么也足够了。 正在这时,天空之上,群星再次闪烁,满目星海翻腾。 沈宴都忍不住张了张嘴,这气象,又是哪位老祖宗看不惯这乱世准备出手了? 只见漫天星海之中,紫气东来三万里。 第104章 华夏道家 那紫气在星光之中,横跨万里而至。 在沈宴的脑后,甚至都形成了一道道家灵光。 沈宴:“……” 华夏最土生土长,最源远流长的宗派就只有道家了,能与之争锋的,估计也就佛教,但无论是藏传佛教还是密传佛教,其实都是文化进入华夏后被本地化的产物。 华夏的历史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伴随着道家的存在,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方外世间都有他们的存在,最鼎盛的时候,道观千万间,香火鼎盛,影响之深远难以想象。 道家有完整的神仙体系,是玄学的巅峰,恩,反正就是神神叨叨的,最喜欢搞神秘学。 梦渊,是一切生命的归宿,是孕育意识的海床。 按理除了本身就有意识的存在会被孕育,还有那些集体意识形成的产物,也会在梦渊孕育出来,比如神鬼妖孽等等,从圣灵形成的原理来说,它们应该也是存在于梦渊的。 只不过,呼唤它们需要圣器作为桥梁,而关于它们的圣器实在太少了,甚至没有。 所以那万里紫气从天空而将,落在沈宴手上的时候,沈宴都愣了一下。 在他手上汇聚成了一张紫色的灵魂榜单。 沈宴的眼睛都变成了紫色的雾芒,眼睛是灵魂的窗口,沈宴的灵魂此时都完全是紫色的。 和刚才一样,紫色的灵魂丝线布满沈宴全身,让他看上去散发着紫光。 沈宴嘴巴张开:“世道混乱,妖魔横行,今吾立封神榜,终人间乱世,开万世太平。” 这世道的确可以称得上妖魔横行,佣兵之城内其实都算是小打小闹了,城外的广阔大地,才是真的被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生物占领着,很多地方都是人类的禁区。 沈宴现在的内心古怪到了极点。 封神榜? 在华夏神话传说中,封神榜的确是存在的,而且也的确是道家产物。 传说当初天庭缺人,秩序混乱,需要道家仙人入天庭当值,所以才有了道家仙人上榜,供职于天庭的传说。 而沈宴手中的封神榜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世道混乱,妖魔横行,现需要招贤纳士,斩妖除魔,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沈宴以前一心想要培养华夏思想的传承者,只有思想上渴望结束无序的混乱,最终才能有所成效。 这是根本,但十分缓慢,要靠学校培养出来的一群小萝卜头维持好治安,怎么也得等十几二十年。 而这位道家祖宗,直接将目光放在了所有人身上,结束这乱世,并不只局限于华夏思想的传承者。 还得是老祖宗视野远大,最关键的是他们有这个能力。 随着沈宴的声音,灵魂的波澜也荡漾向整个佣兵之城。 灵魂波澜中还包含封神榜的具体信息。 上此榜者,有两个好处。 第一,上此榜者,可被封神榜赐予一丝紫气,这紫气能最大程度的帮助人的灵魂不被扭曲。 光是这第一点,已经让人身心巨震。 佣兵变得强大,是需要不停的强化灵魂,所谓强化灵魂,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让灵魂被感染,被扭曲,在这样的危险的反复的过程中,让灵魂变得坚韧无比。 说起来简单,但这一过程的危险是难以想象的,佣兵的死亡一半是因为冒险探索等,一半却是因为在灵魂强化的过程中,无法承受感染而扭曲变成了怪物。 佣兵想要变得强大,是需要直面生死的勇气的。 可以说,这世间很多的佣兵都还有提升实力的空间,但他们是人,在某一个时刻也是会害怕的,因为这个原因实力裹足不前的佣兵,太多太多。 但现在告诉他们,只要上了这什么封神榜,就能最大限度的让他们灵魂不被扭曲? 这其中的诱惑,是无法想象的,无论是低序章还是高序章的佣兵,心中都扑通的忍不住跳动了起来。 不就是斩妖除魔嘛?斩杀那些畸变体或者因为非凡力量诞生的怪物,对他们佣兵来说算得了什么。 城里城外很多这样的“妖魔鬼怪”的,以前,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他们自然不当一回事,哪怕看见了,多数人也无动于衷,视而不见,这世道本就是这样,管好自己都来不及,哪有那闲工夫管别人死活。 但现在不一样了,想要上榜,想要继续变强而不被扭曲灵魂,就得“斩妖除魔”。 佣兵之城的混乱无序,除了本身的原因,还有无处不在无人处理的“妖魔”。 不得不说,老祖宗是明白人,看得透彻着呢。 要解决这些“妖魔”,非一人之功能够办到,所以才有了这针对所有人的封神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老祖宗是懂人心的。 只要能发动所有的佣兵,一心斩杀驱逐佣兵之城内和周围的潜在的危险,沈宴都能想象,这里或许将会变成一片乐园,哪怕是平民,也能放心地在佣兵之城的区域自由出入,可以说平民的生命得到了保障。 混乱,分为内因和外因,如果说思想是内因,需要循序渐进的改变,那么到处都是的被污染源感染的“妖魔鬼怪”就是外因了。 内因,沈宴已经建立了一座学院,在传播华夏的思想,华夏的思想最根本的其实就是天下安宁,国泰民安。 而这位老祖宗,现在来解决外因了。 这是封神榜的第一个好处。 第二个好处,上此榜者,可获得外道魔像护法。 外道魔像是道家的一种说法。 道家修道,在道途之上往往也会遇到危险,为了让道家一心修道,所以有了护道魔像的说法,也就是外道魔像。 当然道家的主题是修道,外道魔像不过是由此诞生的旁物。 众人还在疑惑,能得到什么外道魔像的庇护,这又是什么? 有第一条好处的震惊在先,他们觉得这外道魔像恐怕也不简单。 此时,沈宴灵魂之中,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制作外道魔像的方法。 大致就是,找到一具尸体,在尸体的脑袋里面放置一提供动力的能量源,这能量源可以是具有精神力的东西,也可以是具有污染源的东西,反正只要是能够提供能源的就行,然后由封神榜赐予这具尸体外道魔像的仪式,如此一庇佑修行的外道魔像就制作成了。 沈宴心道,外道魔像的材料,一具尸体,尸体这玩意多得很,很容易弄到。 提供外道魔像仪式的封神榜,现在也在他手上,相当于是制造的工具也具备了。 最后,能源,这东西不太好找,而且能源越强大,外道魔像的尸体如果能承受的话,威力应该也是越大,续航能力也能足够久。 但,别人不容易找到这样的东西,对沈宴来说,却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因为能作为能源的除了具有强大的精神力的物品,还可以是具有强大污染源的东西。 而沈宴,他本身就可以是污染源的制造者。 他兜里现在都还有他制造的一张旧日文献呢。 漫天星光之下,沈宴的身体缓慢落在地上。 周围的目光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沈宴。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沈宴身上肯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圣器,看看招呼出来的两位圣灵,哪一个不是旷古绝今的存在。 一个为佣兵之城筑起了灵魂长城抵御一切非凡力量的入侵。 这长城可不仅仅是对平民有效他们也是可以钻进去躲避危险的。 一个立了封神榜哪怕是高序章的佣兵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甚至更加的怦然心动因为高序章每次强化灵魂比低序章的职业者还要危险无数倍实力越强大想要提升就越危险和困难所以封神榜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沈宴被看得都头皮发麻他身上真没什么绝世圣器老祖宗的降临随机得很。 以前沈宴做任何事情都选择隐藏自己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怀璧其罪的道理沈宴自然懂说实话若不是虎豹佣兵团有赵阔这样一位传奇能镇得住场子沈宴一但表现出一些神奇估计早被人窥视了。 现在他众目睽睽之下锋芒初露想要隐藏都不可能。 至少别人会觉得他身上有两件能召唤圣灵的特别了不起的圣器。 再不济封神榜还在他手上拿着呢也绝无可能像以前一样独居一隅安静的生活了。 沈宴以前一直将他自己当成一个学者对着无序混乱的佣兵之城虽然有心但也无力他能做的非常有限。 但现在为了封神榜上的名额很多人都会来寻他找他。 沈宴叹了一口气一个人有多大能耐就做多少事不要企图强行让一个默默无闻的平民去完成什么拯救世界的伟业就像以前的沈宴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而是做不到。 但现在若是力所能及的能做一点什么他也不会推脱。 看着四周投来的目不转睛的目光沈宴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各位是不是先关注盖亚和波次的战斗?” 盖亚和波次现在都快打到城外去了。 盖亚不愿意波及平民所以将战场拉到城外这很好理解。 但对于波次来说城里的平民或许是他威胁盖亚的最好的筹码。 但也不知道是波次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正如沈宴想的一样波次的目的是帮助罪城让神降临借助神的力量重新建立新的秩序而不是真的想要毁灭这座城市。 甚至说波次守卫子民的初衷也并没有改变他只是在绝望中走向了一条十分极端的道路。 第105章 旧日寓言 盖亚和波次越打越远。 沈宴想了想,这两人中,盖亚守卫平民,在这个世界上来说,实在太难得和另类了。 而波次的初衷也没有改变的话,那么他们两人可能是这世上唯二的和沈宴的思想最接近的人了。 若是两人必须决出胜负,必须死一个,实在太可惜了。 沈宴想了想,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用的是人类通用文。 然后找到赵阔:“能想办法将这张纸条交给波次吗?” 赵阔都愣了一下:“这个时候?” 虽然波次和盖亚明显压着实力在打,但别人打架的时候,跑去递纸条,怎么感觉就这么奇怪呢? 沈宴点点头。 对,就这个时候,等他们出了城,全力开战,说不定就晚了。 赵阔嘴角都抽了一下,看了看字条上的内容,然后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沈宴,这才身体化作一条残影消失在原地。 波次和盖亚已经十分接近城池的边缘了,这时候,赵阔的靠近,让两人都十分警惕。 哪怕是两位传奇放开实力战斗,都能让平民遭受难以想象的灾难,更何况是他和波次。 这个时候,佣兵之城为了减少损失,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插手,没看到其他人现在都是旁观,这个赵阔怎么回事? 赵阔的身影停在两人不远处,说道:“有人让我递一张纸条给波次殿下。” 无论是正在战斗的两人,还是观战的人,都懵了。 关键是赵阔将纸条扔过去的时候,两人还真分开了,战斗暂停。 众人:“……” 因为第三人如果参战,只会让战斗变得不可控。 波次疑惑地接过扔过来的纸条,打开看的第一眼,眼睛都眯了起来。 盖亚和其他人一脸的好奇,纸条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为何波次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波次认真地看着每一个字,只见上面写着。 “神是人类不能描述的存在,更不能被人类理解。” “它们不会因为人的信奉而开心,也不会因为人的憎恨而苦恼。” “对于人类而言,就算是最弱小的神,它们也是无法匹敌的全知全能的存在。” “它们赐予的力量和知识是不可接受的,因为人类那弱小的大脑在接受恩惠之后,只会变得癫狂。” 沈宴写下这几句话,是根据他对克苏鲁神话的理解写出来的。 这个世界充满了克苏鲁神话的规则,沈宴曾经就有所察觉,但所有的这方面的一切都是沈宴的猜测,是无法确定还没有得到考证的东西。 沈宴作为一个学者,对于没有考证的东西一向十分的谨慎。 但现在不一样,若再不说点什么,盖亚和波次今天估计真要死一个了。 沈宴写下这些内容,是想告诉波次,他正在走的的确是一条绝望的道路。 对于神来说,无论是人类的喜欢,关注,憎恨,还是什么,神都是不关心不在意的。 反而是人类用人类的方式去关注神,必定会引来灾难,神是不可理解的存在,若真的降临,怎么可能帮助人类重整秩序。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这个世界的确在执行着克苏鲁神话的规则,不然依靠更高层次更高文明的存在来引导人类,还真未必不是一条绝望中的道路。 波次内心的波动,现在是无法形容的。 若神真的是这张纸条上所描述的一样,又怎么可能给与他希望,亚伯罕在骗自己?还是这张纸条在骗自己? 纸条已经在波次的手上变成了灰烬,但上面的内容却无法就此遗忘。 波次和盖亚的战斗继续,他们终于打出了城。 也是在打出城的那一刻,沈宴和其他人见识到了什么叫纵横大地数百年的两位神话的战斗。 有一庞然大物,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沟壑,蔓延的身躯如同一条大河,浑身的鳞片,巨大的蛇的脑袋。 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一切,丝丝的蛇鸣鼓动人心。 城市前的巨蛇,如同从神话中游来。 世界造物的神奇,不过如此。 沈宴背上圣器箱的老巫师说道:“是蛇之父艾格文,盖亚最忠实的伙伴和战友,也代表了盖亚殿下最强的战力。” “这世上有很多的亚人种,据说亚人种是人类和其他物种诞生的后代,但在亚人种之中,又有几个古老种族有极为特殊的由来。” “传说,常年隐藏在袍子中,戴着兜帽的,长着人的身躯蛇的脑袋的古老的蛇人一族,它们的由来就是因为蛇之父艾格文赐予了灵药,服用了灵药的蛇类长出了人类的身体四肢,保留了蛇的脑袋。” “蛇人一族信奉的就是蛇之父艾格文,它是这世上极其古老的生物。” 沈宴都忍不住“嘶”了一声,一种古老的生物,还是一个古老亚人种的信仰。盖亚殿下的称号是魔蛇,沈宴以前还有些不明白这个称号的意义,反观同样拥有鲜血王朝的血脉界限的不老传说波次,沈宴倒是见过波次操纵蛇类围困整座城池的场景。 沈宴现在是明白,这魔蛇二字的意义了。 那城池前触目惊心的黝黑巨蛇,可不就是神话中走出来的魔蛇。 这一战必定是惊天动地的一战。 但让人意外的是,盖亚召唤来了他的最强战力,波次却在一出城的时候掉头就跑。 甚至还挑衅地看着已经落在那魔蛇的头额上的盖亚,眼神轻佻,一幅有本事抓到我的表情。 论逃跑,这个世上他绝对是数一数二。 盖亚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波次怎么说也是堂堂鲜血王朝的皇室,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曾经跟在君主身侧威风八面的波次,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无赖。 刚才明明还一幅要决一死战的样子,好像在看了那张纸条后,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盖亚也不过一愣神,波次就跟一阵风一样跑远了。 盖亚赶紧追了上前,那魔蛇在地上硬生生的留下难以想象的沟壑。 按理来说,先是波次来佣兵之城救人,是波次和佣兵之城之间的对峙,结果因为盖亚的到来,波次将要救的人直接杀了,他带来的罪城的人也完全被控制住了。 现在变成了盖亚和波次之间的战斗。 但波次要跑路,也不是说真的和佣兵之城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但佣兵之城的人却没有出城追击,因为…… 城中,因为那灵魂长城的不断拔地而起,灵魂长城会排挤一切不正常的阴暗的非凡力量,结果就是一些平时潜藏的非凡存在,被灵魂长城灼烧着暴露了出来。 比如,有一女子,在痛苦的尖叫声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身体开始不断肿胀,然后变成了一巨大的蠕动的球体,开始吞噬附近的生命,在蠕动的球体上面,生长着一朵邪恶的花。 老巫师乌瑟尔“咦”了一声:“没想到佣兵之城还存在这玩意。” “这东西名叫肿胀之女,传说是邪神的信徒,它们在人心中种下苦难的种子,以人体的负面情绪为养料疯狂生长,等种子生长发芽,最终长成果实的时候,就是它们慢慢品尝其中滋味的时候。” 也就乌瑟尔说话这点时间,城中的肿胀之女不断的出现,数量多得着实吓人。 惊吓得城里的百姓惊恐地涌向灵魂长城之中。乌瑟尔“啧啧”的道:“这是将佣兵之城当成它们的巢穴了,也对,城里面全是苦命人,最适合成为苦难种子的寄体。” 那数量看得沈宴都触目惊心。 佣兵之城居然潜藏着这么多的危机,若不是灵魂长城将它们灼烧了出来,它们就这么潜伏在所有人周围,将所有人当成了它们的食物和肥料。 平时暗地里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血案。 数量太多,但好处是都暴露了出来,若是继续以人类的外貌行动,还真不好分辨。 城里的各佣兵团行动了起来,这些邪神的信徒可不好对付。 其实除了肿胀之女,还有不少其他非凡邪恶的生物被逼迫了出来,比如一片区域内全是从地底钻出来的触须,形成了一片触须的湖泊。 还有张开血盆巨口的花朵等等。 佣兵之城已经一片大乱,自顾不暇。 但若能将它们清除干净,受益最多的,应该就是平民了,平民死在这些潜藏的邪恶黑暗生物手上的,可不在少数。 一时间,沈宴周围的人都少了不少,因为肿胀之女和被逼迫显露出来的黑暗生物实在太多,对各佣兵团都有影响,他们都回去解决问题去了。 一时间,剩下的人也就还有赵阔还有铁血佣兵团的人。 这就有些尴尬了。 沈宴看了一眼已经死成血块的海莉丝夫人,海莉丝夫人已死,线索自然断了,那几个被抓的罪城的人已经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得不说罪城的人还真是有一些疯狂在身上的。 想要追责教廷,恐怕也不容易了,正所谓死无对证。 但人死了,或许其他线索还在,所以沈宴希望能进海莉丝夫人生前居住的房间看一看。 铁血佣兵团的人现在看着赵阔表情复杂到了极点,那滋味估计也就他们懂。 沈宴的要求,并没有受到太大阻拦。 而等沈宴走进那风格迥异的小楼,看着墙壁上的黑山羊图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图上的黑山羊和一般的黑山羊样子不一样,它的身上有无数的肉块和触须。 沈宴:“……” 若克苏鲁神话真的存在,那么沈宴只能说,什么都拜只会害了自己。 …… 此时,在这片大地的边缘,有一处森林。 森林里面沉睡着一巨大的半神生物,它的体型酷似蟾蜍,全身都是光滑的肉块。 据说,它从一出生就在沉睡,从未睁开过眼睛,据说它睁开眼的时候,能预测未来。 这等人迹罕至的地方,此时却有一全身如同木乃伊一样的人,站在这巨兽的面前。 不知道站了多久,那巨大的蟾蜍睁开了一条眼缝,嘴里发出了嗡鸣之声。 “恶魔亚伯罕,我回应你的声音,你的阻碍来自旧日……” 第106章 封神榜上第一个名字 “恶魔亚伯罕啊,窥视旧日者,必将厄运缠身。” “恶魔亚伯罕啊,我即将陷入沉睡。” 对它而言,陷入沉睡其实不算什么厄运,这已经算是窥视旧日最小的代价了,反正它从一出生就在沉眠。 木乃伊看着那已经闭合的蟾蜍的巨大眼睛:“连专司窥视的半神吉尔美也不能说出关于旧日的完整寓言么?” 寓言中,他的阻碍来自旧日? 是来自旧日的一件物品,一段咒语,还是其他什么? 木乃伊看着鼾声四起的半神吉尔美,巨大的蟾蜍每一次呼吸都在吐出白色的烟雾,这些白雾将笼罩整座森林,让这里的所有生物沉睡进梦境之中。 “看来是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木乃伊又回头看了看远方:“不知道波次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此时,佣兵之城。 沈宴正在看着黑山羊图,对正在房间四处查看的赵阔问道:“神和其他物种结合,诞生了半神,半神分布在各自的领地,那么诞生下他们的神又在哪里?” 赵阔:“神是否真的存在一直是一个迷。” 沈宴不由得看向赵阔,神的儿女都有了,怎么对神存在与否还有质疑? 赵阔继续道:“半神的诞生,和人类和其他物种有一些不一样。” “比如半神维克多,他是神和人类女性诞生的后代,但他们的繁衍并不是通过交配。” “维克多的母亲,仅仅是在睡梦中梦到了神的存在,然后她就怀孕了,并经过长时间的孕育,生下了维克多。” “其他很多半神也一样,无论他们的母亲是人类还是其他物种,虽然生下了他们,但却从未见过神。” 沈宴都有些懵,所以云怀孕? 仅仅是幻想了神的存在,就直接怀孕了? 太多的疑惑无法解释,按照神无法被理解和描述的原理来讲,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估计不会给人类面子,人类早灭绝了吧。 沈宴摇摇头,将对神的猜测抛出脑海。 这个房间不算大,检查了几遍后也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 等沈宴和赵阔走出来,整个佣兵之城的灵魂长城又延伸了不少距离,在这么混乱的时刻,渴求庇护的人肯定数量惊人。 那些肆意的肿胀之女,准确的来说他们是信奉肿胀之女的信徒,已经和佣兵之城的人战斗成了一片。沈宴有些担心驻地的学生,现在这里事了,也得赶回去看看情况。 临走前,看了看不知道激战到哪里去了的盖亚和波次。 这样的存在,如果其中一个一心想要逃跑的话,估计这场战斗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等沈宴从混乱的街道回到驻地的时候,学生们正躲在灵魂长城的角楼里面到处张望。 见沈宴回来,笋子赶紧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在眼角,跑向沈宴。 “沈宴,沈宴,太可怕了,我们今天得炖点鸡汤压压惊。” 沈宴伸手在笋子脑袋上揉了揉:“又玩装柔弱那一套。” 笋子:“?” 咦,他这招数用太多次了,不管用了? 抓了抓脑袋,甩着小腿跟上沈宴的脚步。 沈宴清点了一下学生的人数,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佣兵之城得混乱一段时间了,直到太阳快要下山,学校差不多放学的时候,城里的混乱才结束。 沈宴有些惊讶,混乱结束得这么快吗?他本以为怎么也得闹腾一晚上。 他还想着,今天估计不好送学生回各自的佣兵团,外面太乱了,而他这里可睡不下这么多人。 不过马上,沈宴就知道这一场混乱这么快结束的原因了。 一批一批的佣兵向虎豹佣兵团走来,沈宴原本以为是来接学生的。 结果,走在最前面的大嗓门程铜斧,老远就喊了起来:“我刚才斩杀了一路非凡生物,除了肃清我们佣兵团周围的黑暗生物,还去下城区帮忙杀了一路,算不算那什么斩妖除魔,能不能上那什么封神榜?” 程铜斧的实力其实困住在现阶段已经好几年了,他的天赋有限,若再冒然强化灵魂提升实力,十之八九要被感染成怪物。 对佣兵来说,实力到了终点,不敢再冒险再进一步,实在太煎熬了。 但现在,沈宴手上的那什么封神榜,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那种诱惑,任何佣兵都抵抗不了吧。 所以他刚才组织起他们团里的兄弟,一路斩杀了好多的畸变体,甚至还挑战了肿胀之女的信徒。 像程铜斧这样看到希望的佣兵还有很多。 所以,原本下城区应该是重灾区,需要持续很久的混乱,在这些佣兵的“斩妖除魔”下,在傍晚左右就结束了。 沈宴也是眼睛一亮,老祖宗的办法果然立竿见影,以前下城区普通平民的死活,哪里有人管啊,但现在不一样了,估计争先恐后地去“斩妖除魔”“积累功德”。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利益,但谁也无法否认,他们的确拯救下城区平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做好事和获取利益其实并不冲突,很多人都觉得做好事不能和利益挂钩,但别人也是真的没有义务冒着生命威胁去帮平民解决危机,不能因为别人有实力,就道德绑架地让他们必须做点什么。 沈宴答道:“自然算,但你斩杀的数量足不足够将你的名字写上榜,还得这榜说了算。” 沈宴将手上的灵魂状态的封神榜抛上半空,那榜单自动展开。 大胡子赵程铜斧擦着额头的汗水,刚才的确是拼了命的不断斩杀遇到的畸变体,杀通了好几个主道不知道多少的街头,累出了一身的汗水。 这时,榜上居然映照出了大胡子模糊的影子,实在太模糊了,看都看不清,若不是大胡子站在榜前,单看那虚影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 沈宴用灵魂的力量为笔,试图在榜单上写下程铜斧的名字。 但刻上去的名字几近透明。 周围看热闹的,除了虎豹佣兵团的人,学生,也来了不少其他佣兵团的人。 “写不上去啊。” “看来杀得不够。” “刚才我看到大胡子带着人杀了一路,那数量可不算少了,若是在平时,要找到这么多的畸变体和黑暗生物,估计都得花不少时间。” “这榜有点难上。” 沈宴也不急,一点一点重复着笔画,就像缺墨水的笔,多涂几笔,总能看见一点印子。 果然,在沈宴反复涂抹中,隐约的“程铜斧”三个字出现在了榜单上。 也是此时,一缕紫色气体从封神榜中飞入大胡子程铜斧的眉心。 别人或许不觉得什么,但程铜斧立马感觉到了他灵魂的不同。 在他的灵魂的边缘,包裹上了一层极其微弱的紫气。 用沈宴的话来形容,就是给灵魂描了一个边。 那紫气描边十分的有韧性,能极好的保护灵魂的形状完整。 程铜斧一咬牙,拿出一盒子。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启示物。” “大胡子要进行启示仪式强化灵魂了。” 佣兵三大基础仪式中的启示仪式,就是用污染物感染灵魂强化灵魂,估计是个佣兵都知道这个仪式。 程铜斧其实也是有些犹豫的,紫气的作用如何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 但一个佣兵,一个性格粗鲁,一向以勇敢自称的佣兵,不敢进行启示仪式五六年了,这样的折磨真的太煎熬了。 惧怕死亡,懦夫,这样的字语在这五六年间,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但所有人都断定,他不能再进行强化灵魂了,那些勇气和热血也埋没在了这一些劝阻的声音中。 但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若有了一层紫气庇佑之后,他还没有勇气变得强大,那就是真的懦弱了。 沈宴也有些惊讶,大胡子居然将启示物都准备好了,看来是早就下定了决心。 大胡子的无畏佣兵团里的那些佣兵,也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 佣兵啊,崇拜着强者,若变强的道路到了终点,又能有几个人能接受得了。 这是一个机会,若是换做是他们,他们相信也不希望任何人阻止。 担心,紧张,看向大胡子的眼神都不敢移动一下。 程铜斧手上的启示物中的污染源已经通过程铜斧的眼睛传递到了他的灵魂。 那一刻,稳固的灵魂开始动荡了起来,如同水波里面扔进了一块石头,开始扭曲撕裂。 程铜斧的确很难再进行一次这样的强化灵魂了,他表情开始痛苦了起来,他的瞳孔的最外面一圈开始出现了灰白。 “嘶!” 不知道多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被污染的迹象。 甚至可以说,畸变或许就在刹那间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最后的一根稻草,一场佣兵强化灵魂失败的案例就马上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无畏佣兵团的人也是身体巨震,大胡子的确不能在进行灵魂强化了,不然以大胡子那性格,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们这五六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劝阻。 最终,佣兵还是逃不出这诅咒一样的结局吗?要么死在冒险的路上,要么死于启示仪式之中,变成怪物,等待被人击杀。 第107章 沈宴开始画饼了 比起其他人的紧张和感叹,大胡子程铜斧除了表情“丰富”了一些,其实内心还算平静。 因为他能感知到他自己的灵魂,在不断的被感染,扭曲,强化。 灵魂的维度像变成了怪物一样,向四周撕扯扩散。 但在灵魂的轮廓上,一直有一道淡淡的紫色。 用沈宴的话来形容,就是给灵魂描了一个紫色的边。 这紫色的边框特别有韧性,每一次灵魂像向外窜动的怪物失去控制将灵魂拉扯得奇形怪状的时候,总是突破不了这紫色边框。 它的韧性让灵魂能够被拉扯被强化的同时,又保证了在强化的过程中,不超出灵魂无法承受的程度。 在混乱的边缘试探,但又不过界。 一开始程铜斧也挺紧张,但观看灵魂的状态久了,每一次畸变的可能都被那紫气形成的边框挡回来,他也就真的松了一口气。 松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也开始有一些激动。 这什么封神榜赐予的紫气,真的能在进行精神强化时,给与难以相信的庇护。 他通过这样的一条道路,再次承受了灵魂强化的启示仪式。 太不可思议了,怎么说呢,就是给已经看不到前路的人,重新开辟了一条道路。 激动转变成震惊,因为像他这样的佣兵,数量可不少。 而现在,仅仅是斩杀一些畸变体,黑暗生物,非凡力量的存在,就能在变强的路上再进一程。 这样的诱惑,绝对没有人都抵抗得了,就像他,哪怕还不确定这紫气的作用如何,也甘愿冒险试一试。 这时,程铜斧身上一阵灵魂波动向四周散开。 周围议论纷纷,或担心或观望的人停了下来。 “这灵魂波动……这是晋升了?” 一时间,一片哗然。 灵魂强化仅仅是让灵魂变得更加强大,这是晋升的必要条件,但并不等于说强化一次就能让职业序章晋升。 不过大胡子程铜斧属于厚积薄发吧,因为停留在这一序章的时间不短了,再一进行灵魂强化,直接就晋升了一个序章。 无畏佣兵团的人:“……” 他们对大胡子的情况最为了解,大胡子真的经不起再次的启示仪式了。 但现在,大胡子承受住了强化中的灵魂污染,不仅仅如此,还晋升了。 齐刷刷地看向沈宴面前的灵魂榜单。上面孤零零的就“程铜斧”三个字。 除了真得到了什么庇佑,他们实在想不出,程铜斧能安全通过启示仪式的其他原因。 不由得对程铜斧询问起了具体情况。 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大胡子一拍胸口,但也难掩心中激动,要不是人多,他都能激动得哭起来。 那种被困多年一遭被释放的激动,估计只有此时的他才能明白。 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用那独特的大嗓门述说了起来。 “刚才我的灵魂上出现了一轮紫色,无论灵魂怎么扭曲冲撞,都无法突破紫气的保护……” 那真是实实在在的庇佑,感受得到,看得到的存在。 不过,程铜斧继续道:“不过,那紫气还是稍微薄弱了一点,只能庇佑我这次的灵魂强化,现在我晋升了,再次进行启示仪式的话,污染会变得更加强烈,未必就能完全护住我的灵魂的撕裂了,当然有了这紫气,总会让人心安不少。” 这紫气可不仅仅只有启示仪式的时候有作用,它一直存在,也就是说,遇到一些不可描述的针对灵魂的仪式的时候,它也能起到难以想象的防御作用,像那些让人陷入混乱癫狂的仪式,恐怕都不容易起效了。 众人心道,的确如此。 但大胡子是不是太贪心了,都成功让他晋升一次了,居然还想着依靠紫气帮他再次进行强化灵魂。 现在封神榜在沈宴手上,所以沈宴知道的具体信息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这时,沈宴插了一句话:“其实想要依靠紫气继续进行启示仪式,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特别是程铜斧,他刚才体验过紫气的好处,所以比谁都惊讶认真地看向沈宴。 沈宴继续道:“若刚才那一道紫气无法满足你继续进行灵魂强化,那么你可以获取更多紫气试试。” “理论上一个人是可以无限获取紫气的,只需要不断的做功德,恩,也就是多击杀一些扰乱天下的畸变体……” 嗡! 程铜斧脑子里面嗡嗡的,一个人还可以获取更多紫气?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一道紫气对灵魂的庇佑作用了,他敢肯定,他只需要在积攒一些紫气,就能继续进行强化灵魂。 甚至积累得再多一点,再次晋升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这是一个新的前所未见的职业者晋升的渠道啊,甚至让人更加的有安全感。四周的人也是一片哗然。 只有那些停滞的不敢再次强化灵魂的佣兵需要这样的紫气吗? 不,所有的佣兵都需要。 佣兵进行强化灵魂,每一次都需要面对生死的勇气,那是自愿选择让灵魂被污染。 只要是污染,无论强弱,都可能成为一个让人陷入混乱和疯狂的引子,都有发生畸变的可能。 但,要是有了这么一道紫气呢?变强的路上得少了多少的提心吊胆,避开多少次危机啊。 他们要做的,仅仅是在封神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方法也简单明了,击杀畸变体等黑暗生物。 以前,他们只有在遇到无法避开的黑暗生物时,才会将对方击杀,其他时候,哪怕遇到,他们也会选择绕道走,或者视而不见。 现在只不过由被动击杀变成了他们主动出击而已。 击杀黑暗生物在佣兵看来,并没有什么,他们以前每天其实都在进行着,只不过漫无目的,只要没对自己形成威胁可杀可不杀而已。 沈宴看着激动的人群,他也算知道老祖宗的良苦用心了。 这封神榜一出,谁还会对“斩妖除魔”无动于衷? 一但佣兵形成了气势,不断清除这些扰乱天下的“妖魔”,终有一天会有天下天平的时候。 哪怕空气中随时都游离着污染元素,畸变体永远不可能杀得完,但却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它们的影响程度。 稀稀拉拉的几只畸变体就完全不成气候了,比如在佣兵之城中,少量的畸变体的话,百姓只需要躲进灵魂长城中就可以了。 老祖宗们是要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啊。 他们所处的思想高度,的确不是凡人能够企及,所谓圣贤并非他们生而就是圣贤,而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 他们要集天下之力,还这世间一个太平。 有人已经激动的拍大腿:“早知道我刚才多杀一些畸变体了,这么难得的机会。” 沈宴:“……” 这话多少有些不和适宜,怎么感觉还希望多一些畸变体出现了? 但论迹不论心,嘴巴上再恶劣,若是做出来的是好事,那也是有功德的。 当然,沈宴感受着这封神榜的沉重,他作为持榜人,也得将规则说清楚。 “各位,所谓功德可不是人为制造功德,比如为了斩杀畸变体而人为的制造这些黑暗生物出来进行斩杀,这样的行为非但没有功德,还会导致已经得到的紫气溃散。” “滥杀无辜,也会导致紫气溃散。” 没得到紫气也就罢了,不受封神榜影响,但因为封神榜的原因成为了强者,滥杀无辜就不行了,封神榜的目的是让天下太平,而不是制造更多的混乱和麻烦。 佣兵有太多不讲究的地方了,凶狠,嗜杀,解决问题都用拳头,这已经是他们骨子里面的习惯和处事的方式,想要一朝就解决问题哪里有那么容易。 只有让他们慢慢体会到封神榜的好处和规则,让他们自行改变和约束他们的行为,久而久之,混乱无序的规则就会被改变。 强迫一群佣兵去适应一种规则很难,但他们自己愿意去改变就又不同了。 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因为封神榜的规则而做出改变,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封神榜就在那里,上不上榜,或者上了榜又因为紫气溃散而下榜,都由他们自己选择。 这又有点道家无为而为的感觉了。 道家是一种宗派,但它更是一种思想和哲学。 众人不由得专注的听着沈宴讲解封神榜的规则。 变强是需要付出的,这一点任何佣兵都有觉悟,对于很多人来说,厮杀或许仅仅是为了自保,因为所有人都这样,他们不这么选择的话就无法生存,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 反正就是,封神榜的规则就在那里,愿不愿意进入这个规则之中,全看自己,甚至你要退出这个规则,都没人管你。 沈宴也没想到,他会给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佣兵授课。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下面的一件事情他必须说清楚,老祖宗为了天下天平,费心竭力的弄出这样的规则,他若是再不趁机有点作为,就太对不起他唯一的华夏传人的身份了。 沈宴大声道:“诸位,相信很多人现在对做功德十分好奇,如何才算做功德,如何才能靠积攒功德上榜换取紫气?” “有一些职业者其实不适合依靠击杀黑暗生物来积攒功德,那么有没有其他积攒功德的方式?” 众人耳朵竖立,还有其他方式? 说实话,这封神榜的规则一出,他们都可以想象,有多少佣兵会疯狂的到处去寻找黑暗生物,进行斩妖除魔了,到时候每个人还能遇到多少黑暗生物,都不一定。 沈宴:“的确还有一个离大家最近的方式。” “财产,只要阻止他人侵夺私人财产者,亦可获得为数不少的功德。” 佣兵之城为什么那么乱这么穷?因为资源短缺吗?因为佣兵天生不爱讲道理吗? 固然有这些原因,但在沈宴看来,最根本的原因是自己的财产得不到半分保护。 平民无法保护自己的财产,时常有人进入他们的住所搜刮,这造成了他们根本无法积累财富,赚一点钱都必须赶紧用掉,让自己一直处于一平如洗的状态。 根本没有财富的积累,如何变得富裕? 不是他们不愿意积累财富,而是不能。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发生在平民区,情况触目惊心。 就像沈宴刚来佣兵之城的时候,每次出门,身上一个铜鸠鸠或者物质都不敢带,因为真的会被抢。 沈宴还是在一个佣兵团中,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别说平民了,他们必须处于永久的贫困之中才能安全,这是怎样的心酸才能做出的选择。 让沈宴印象深刻的是,他记得有一次笋子坐在石头上吃包子,结果因为离团里的人稍微远一点,手上的包子就被人抢了。 一个孩子的一个包子,都成了别人抢夺的目标,可见佣兵之城的财产保护有多困难。 一个地方,若是常年贫困,那么绝对是有原因的。 以前,沈宴哪怕看懂了这其中的原因,但他想要阻止这种行为,哪怕加上虎豹佣兵团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他可以借助封神榜的规则,来形成新的《私人财产权益法》。 众人不由得愣住了,就这? 这功德很好做啊,下城区,到处都是抢夺平民物质的事情发生,甚至可以说随时随地都能遇到,他们是佣兵,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太难。 但这也算功德? 一直习惯了混乱和无序的他们不明白,比起斩杀黑暗生物,这样的行为获得的功德并不会低。 因为啊,这是天下太平最最重要的基石。 沈宴也没有张口乱来,这本也是封神榜的规则。 封神榜的规则其实十分简单,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黑暗生物威胁百姓生命安全,百姓的生命权不能自主,佣兵击杀这些黑暗生物自然能获得功德。 而百姓的财产权受到了威胁,无法积累财富变得富裕安定,帮助他们解决这样的问题,自然也是有大量的功德的。 华夏的律法或许每朝每代都有改变,但都有保护百姓的财产的条律存在。 比如在先秦之时,偷盗可是要被斩去双手的,抢劫的处罚就更加让人触目惊心了。 先秦的法律之严,在历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甚至发现偷盗行为不进行检举者,同样会受到惩罚。 众人估计还没有真正认识到这一条赚取功德的捷径,因为他们没有认识到保护百姓财产的重要性。 倒是赵阔有些惊讶地看了沈宴一眼。 别看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涉及到了物资的分配,想要改变物资的分配的规则,在佣兵之城是最困难的,甚至有时候连武力镇压,掀起各大佣兵团混战都未必能做到。 除非……所有人都朝着这个规则进行。 沈宴居然企图尝试改变强者对物资的绝对支配权。 赵阔心里都抽了一口凉气,曾经也有人做过沈宴一样的事情,鲜血暴君也曾利用整个鲜血王朝的力量,企图让平民拥有自己的财富,但鲜血暴君失败了。 沈宴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 剥夺强者对物资的绝对支配权,意味着会导致所有强者的反抗,鲜血王朝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沈宴做得不同的是,他是在引导,而非通过武力镇压和强迫,但本质是一样的。 平民的那点财富,在现在看来,佣兵都看不上,那是因为平民根本不可能积攒到财富。 但沈宴的规则一但贯通,平民的财富总会积累到佣兵看得上眼的时候,那时候冲突爆发还去阻止吗?还去贯穿什么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那就是对强者支配物资的规则的侵犯,到时候众人终会看出来沈宴倡导的行为,和当初的鲜血暴君无异。 众人正在议论着封神榜的规则。 赵阔皱着眉靠近沈宴,小声道:“我相信传奇巫师乌瑟尔一定告诉过你鲜血王朝的故事。” “那就是一条不可能成功的路,你是佣兵,平民的生活如何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宴摇了摇头:“鲜血暴君虽然失败了,但他的意志却依旧有人继承着,只要薪火未断,就算不得失败。” 赵阔:“……” 原来沈宴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有些人,明知必死还一往无前。 这世上的确还有一人继承了鲜血暴君的遗志,但对方超越传奇的力量,都不能做什么,更何况是沈宴。 赵阔看着沈宴,都生出一种无奈的感觉来。 继续作罢,大不了到时候带着人回荒城,那里是野蛮人的地盘,人类的规则也管不到那里去。 众人议论了一阵,然后忙着去做功德换取紫气,特别是那些实力停滞不前的,看到大胡子的成功,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迫不及待来。 这时,沈宴说了一句:“乱世出强者,时势造英雄,现在到处都是黑暗生物,城里也到处都有功德可以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处于一个最可成成为强者成为后人传颂的时代。” 道理很简单,可以做的功德太多了,反而真的到了和平年代,想要获得功德就困难了,用功德换取足够的紫气,别说成为高序章职业者,成为传奇,成为超越传奇的存在都是有可能的。 沈宴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不知道多少人心中的热血和勇气。 时势造英雄,成为传奇甚至超越传奇都有可能啊,这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他们敢,因为按照封神榜的规则,太多的功德等着他们去收割了,到处都是。 乱世强者,或许他们就是其中一个。 连沈宴的那些学生,年纪不大,小拳头都握得死紧,脸上激动得涨红。 他们感觉,他们已经是英雄,是强者了一样。 小孩,正是充满了幻想的年龄,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有了目标才能有动力。 沈宴的话锋一转:“不过做功德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麻烦。” 沈宴看向程铜斧:“你要不要考虑来一具外道魔像?” 众人这才想起,封神榜有两大好处啊。 一是紫气庇佑灵魂,能帮人安全度过灵魂强化的启示仪式,这些佣兵这么在意紫气,正是因为一个佣兵一生中会经历不知道多少次的启示仪式,而一道紫气就能让人终生受益,减少不知道多少危机。 可以说有了紫气就有了一道额外的保险,是个佣兵都不可能毫不在意。 二是,外道魔像。 在修行路上,功德路上,护道之物。 众人本就十分感兴趣,现在加上程铜斧的当场晋升,他们对封神榜的第二个好处自然也十分上心了。 沈宴说道:“凡上榜者,皆可选择一外道魔像,只需提供一具干尸即可。” “当然,需要收取一定费用。” 沈宴相当于在售卖外道魔像,而有资格购买之人,只能是榜上有名者。 原因很简单,虎豹佣兵团资金周转一直都处于无风险抵抗阶段,稍微出一点问答题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他需要积累一些资金。还有就是,外道魔像除了需要一具干尸外,还需要用封神榜赋予独特的仪式,若是不收费,沈宴估计干到死都忙不过来。 加上外道魔像还需要启动的能源,沈宴决定自己制造“旧日文献”作为能源。 即便不算他书写的成本,若是免费,别人就不会将“能源”看在眼里,甚至会出现随意丢弃的情况。 这一丢弃,沈宴的罪过就大了,这玩意是会造成大面积污染的,绝对能被列为危险物品之列。 所以不仅仅要收费,还不能便宜,只有这样,别人才会珍视这危险物品,哪怕外道魔像被摧毁,也必须想尽办法夺回“能源”的程度,因为贵啊,贵得让人肉疼自然就舍不得了。 沈宴目前能想到,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能源”被最大程度回收。 当然,安全措施还是得有的。 沈宴的价格一出口,众人都愣住了。 “嘶,这都足够购买一件真圣器了。” 一件圣器,估计真没人敢随手丢弃了。 “这外道魔像到底是什么?” 沈宴继续道:“当然,这是第一次购买的价格,若是外道魔像损坏,只要拿回‘能源’,哪怕干尸都碎成渣了,我也能帮忙修复,修复的价格……” 修复的价格倒是不贵,比起购买,九牛一毛。 “若是‘能源’丢失,那就没有办法了,只得购买新的。” 众人不由得看向大胡子程铜斧,现在就大胡子有购买的资格,其他人就算嫌贵还买不到呢。 众人也十分想要知道这外道魔像到底是什么,眼巴巴地看着程铜斧。 程铜斧自然也是想要的,就是这价格实在贵啊…… 但稍微一想,因为紫气的神奇,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一咬牙,点了点头。 一件真圣器的价格,可不是那些摊位上淘的真假难辨的“圣器”的价格能比的,着实让人肉疼。 然后匆忙的去准备干尸去了。 沈宴也进了房间,用笔写下一句汉字典故,那汉字极快的发生着扭曲和篡改。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但依旧心里莫名的心惊胆战。 将纸张折叠起来,捆绑在一没有开锋的匕首上。 再用人类通用语,深渊文,灵族文字在上面显眼的位置写道:“危险物品,旧日文献,窥视者必陷入疯狂。” 等沈宴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奇怪匕首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污染源?” “它在吸收空气中的污染元素,污染的力量正在快速增强。” “到底是什么?” 能感知到它的污染程度自然是好的,会杜绝一些人贸然打开。 沈宴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直接道:“这就是外道魔像的能源,旧日文献。” 沈宴没有隐瞒,因为这东西的确太危险了,他甚至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外道魔像的能源是旧日文献,这样就没有人作死地去研究。 果然,旧日文献一出,所有人都发出了抽气声。 旧日文献对他们来说,震撼力度太大了。 这玩意就是厄运和灾难的象征,凡是窥视者必陷入癫狂啊。 “外道魔像居然要使用旧日文献!” “这么说来,的确珍贵,旧日文献太稀少了,想要搞到都十分困难。” 他们开始觉得沈宴说的价格有些合理了,怎么说呢,圣器虽然稀少,但因为被需要,所以总能找到,但旧日文献不一样,一般佣兵还真用不上它,被寻找到的数量也就比圣器还稀少了。 甚至可以称上一声可遇不可求。 至于沈宴的旧日文献从哪里来,他们倒是不关心,每个佣兵团都有自己的秘密。 连赵阔都没有多想,他还以为是沈宴以前得到的那些旧日文献。 等了一会,大胡子程铜斧和无畏佣兵团的人,带着一具干尸还有钱来了。 收钱的事情交给赵阔,这家伙最喜欢这事。 沈宴观察了一番程铜斧带来的这具干尸,还算不错,十分的完整,体型也颇为壮阔。 拿出捆绑得有旧日文献的匕首,从后脑刺入干尸的头颅,直到全部放置了进去。 沈宴驱动封神榜,一道奇怪的仪式随着一道紫气一起开始注入干尸之中。 怎么形容呢,这具干尸是机器,旧日文献是能源,注入的仪式就是驱动程序。 在完成仪式注入的那一刻,程铜斧就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他和这具干尸之间产生了。 “咯吱”。 干尸站了起来,就那么规规矩矩的站到了程铜斧身后。 没有圣器的佣兵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起来。 这可不就像是呼唤出来了一圣灵。 大部分佣兵是没有圣器的,圣器向来有价无市,所以若是能花费一件圣器的价格购买到,就已经是赚了。特别是还是能战斗的存在。 众人议论纷纷。 大胡子也在尝试沟通外道魔像,感觉十分新奇,和圣器召唤的英灵还是有区别的。 那干尸通过紫气,能和大胡子沟通一样,能帮助攻击,冲锋,厮杀。 这样的东西,有时候能救命,除了战斗外,还能去试探危险的地方,去阻截敌人,扰乱敌人等等。 在佣兵外出冒险时候,可以起到无法想象的作用。 沈宴也说了,哪怕破损了,只要拿回作为能源的旧日文献,依旧能修复,修复的价格并不算贵。 众人看得啧啧称其,这些人都是佣兵,自然知道这样一具能听指挥的干尸,在外出的任务中能起多大的作用。 很多作用甚至沈宴现在都没想到,只有这些经验丰富的佣兵才能物尽其用。 而且看这干尸的力道,实力还不算低。 对于没有圣器,无法召唤英灵的佣兵,这绝对有是一样无法拒绝的存在。 这时,沈宴笑道:“我见各位似乎将外道魔像当成了一件可以控制的畸变体。” “其实,它不是这样。” 众人不由得看向沈宴,不是这样吗? 沈宴说道:“因为……它是可以成长的,这并非它的实力上限,它的实力取决于物主功德的多少。” “怎么说呢,它其实是一件功德圣器。” “当然它的实力越强,对干尸和旧日文献的要求就越高。” “你们可以将它看成一件可以用功德进行培养的成长型圣器。” “因为它的独特性,所以那些没有战斗力的职业者,也可以拥有不错的战斗力了。” 因为它的实力取决于主人的功德。 鸦雀无声。 难怪这外道魔像被称为护道之器,可以和封神榜赐予的紫气相媲美。 甚至一般的圣器都未必有它好。 沈宴居然只用普通圣器的价格进行售卖。 哗然,一片哗然。 这哪里是什么畸变体能比得了的。 大胡子也懵了,也就是说,他只要不断的做功德,就能培养出来一实力极其强悍,甚至难以想象的守卫者? 这对自身综合实力的提升实在太大了。 还好他刚才一咬牙买下来了。 其他人:“……” 他们也好想要,但他们没有资格啊,功德不够上榜。沈宴也是一笑,亲手培养一具可成长的尸体是会让人上瘾的,就像培养宠物的游戏? 特别是那些因为职业限制,战斗力不强的佣兵,该疯狂了。 沈宴的那些学生已经脸蛋红红的捂住了嘴巴,不然他们会忍不住放声尖叫的。 特别是深渊人鬼的学生,他们以前很少亲自接触到这些,而现在这些神奇的东西就摆在他们面前啊,能不激动,能不疯狂。 沈宴将封神榜收了起来,那空中的榜单卷了起来,落到沈宴手上,然后融入沈宴灵魂,如果有人能看到沈宴的灵魂,就会发现沈宴的灵魂颇为奇怪,额头上全是金色丝线,手上拿着一本书。 众人也忙着去做功德去了,就如沈宴说的,乱世造就英雄,到处都是封神榜规则内的功德可以做,他们仅仅是看着的话,就只能一直看着,行动起来,实打实的就能得到好处。 沈宴看看天色,都快黑了。 这一天还真是精彩啊。 先是不老传说波次带着罪城的人前来劫狱,后是鲜血王朝的王储盖亚赶来找波次清算旧账。 又是城中金色虚影的灵魂长城拔地而起,又是震动全城的封神榜降临。 这一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沈宴也宣布:“放学了,明天后天你们可以回家休息两天。” 到了上五休二的时间了。 一群学生瞬间都哗然了起来。 “回家的两天太难熬了,什么吃的都没有。”“在团里呆着会无聊死的。” 沈宴都被哭天喊地的一群学生弄笑了。 怎么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没见过这么爱学习的,真的,都有学生开始在地上打滚了。 好不容易将这些学生让他们团里的大人带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一般。 说实话,沈宴这一整天也够累的。 他的实力不足以让他做更多直接对抗的事情,但他在其他方面可没有少做。 沈宴看向祠堂的方向,心里嘀咕了一句,每一个华夏人,应该都有一颗希望世间安宁的心愿吧。 赵阔还在疑惑,沈宴怎么就和曾经的鲜血暴君有一样的志愿了,要不是鲜血王朝已亡,皇室凋零只剩下两人了,他都怀疑沈宴是否来自鲜血王朝的皇室。 其实沈宴哪里是继承的鲜血暴君的遗志,他是身为一个华夏人,本能地希望天下安定的渴望,这种东西是带在骨子里面的,没有这份能力的时候,或许还能安于现状,但现在老祖宗都开始对他进行加持了,他怎么也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夜晚,嘟嘟简直高兴坏了,一件圣器卖的价格可不少,嘟嘟瞌睡都不睡,正抱着铜鸠鸠来回的运回他睡觉的钱箱子。 沈宴现在已经绝望了,这娃估计是扶不正了。 佣兵之城的夜晚,和以往一样,打家劫舍,抢劫偷盗正在夜色的掩盖下进行着。 但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佣兵之城从未有过的一面,也将在今晚发生。 第108章 深渊人鬼的春天 在封神榜上写下名字,其实是十分公平的,它有一个谁也越不过去的条件,必须满足功德的量。 不然哪怕沈宴作为持榜人,也不能将名字强行写上去。 所以,虎豹佣兵团的人想要上榜,也必须先做足功德才行。 虎豹佣兵团的优势在于,沈宴对封神榜规则的理解。 比如做功德,可不仅仅就只有斩杀黑暗生物和维护平民的财产两条途径,其实还有很多很多。 沈宴之所以大力推行这两条,自然是想要结束佣兵之城的混乱,但就专指获得功德的方法的话,这两条途径未必是最容易最快捷的。 沈宴原本是给虎豹佣兵团安排好了最容易的途径,自家团里的兄弟嘛,自然是要特殊照顾一点。 更何况虎豹佣兵团的实力越强,沈宴也会越有安全感一点,同一佣兵团的佣兵,关系是十分好的,是那种在最危险的关头,依旧愿意坚定不移地守卫对方后背的过命的交情。 不过,天才黑不久,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连笋子等七个小孩,加上小野蛮人狮子一共八个孩子,屁颠屁颠地跑到沈宴面前:“沈宴,我们也该去做功德了。” “我们也要紫气,也要外道魔像。” 大胡子靠紫气晋升了,他们当时就站在最前排看着呢,有了那紫气不仅仅能突破极限,还能在职业者的道路上一路顺风。 还有那外道魔像,魁梧得比大胡子都高大半个身体,沈宴说,那外道魔像还能成长,功德越多它就越厉害。 他们当时听得就差流口水了。 迫不及待。 沈宴正在将一张捆绑在匕首上的旧日文献插入他的“缝合怪”的头颅中,说到干尸,他也有一具特别高大的干尸,就是他以前缝合在一起的那些干尸的集合体。 别人的干尸都是一具,他这个可是好几具组合在一起,更加的高大和古怪。 不同的是,外道魔像的实力是可以增长的,而他的缝合怪实力是固定的,无法提升。 所以他刚才试图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封神榜上,没想到还真被他写上去了。 沈宴想了想,他致力于推行“天下太平”的策略,应该也是有功德的,而且随着进度,功德应该还不低。 所以说功德的获取方式的确多种多样。 封神榜上的名字写上去后,甚至能自行排位,沈宴的名字就升到了第一的位置。 既然上了榜单,自然有紫气加持以及能获得外道魔像。 等用封神榜给“缝合怪”注入仪式后,沈宴明显感觉到了他这收藏品实力的提升。 沈宴想了想,还给缝合怪提升了一下装备,因为是拼接在一起的,它有很多双手。 沈宴给它塞了三只石人族当盾牌,又给它塞了几件武器。 看上去威武霸气了不少,有一点华夏神话传说中的道家护法的感觉了。 这时笋子等也刚好跑到沈宴面前,看着沈宴升级成外道魔像的缝合怪,兴奋得围着直转圈观看。 沈宴一笑,这大块头,看上去的确挺吓人了,实力不容小觑。 然后想了想,晚上出去看看情况也好,正好去观察一下佣兵之城能不能有一些改变。 夜色之下,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分成了好几组开始外出。 沈宴,赵阔,带着8个孩子一组。 连笋子都拿上了小钢叉,有模有样的,和其他几个孩子,虎视眈眈地在前面开路。 沈宴:“……” 怎么看都不像是出来做功德的,反而像8个小土匪。 夜晚的佣兵之城,混乱真的是触目惊心,沈宴他们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预期的情况。 一个眼神阴狠的流浪汉,面色冰冷地窜进了一户人家。 这不过是每天晚上都会发生的事情罢了。 流浪汉饿着肚子,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可怜吗?但并不是他们可以肆意抢劫他人的理由,像这个流浪汉一样的地痞流氓等在佣兵之城还有很多,他们其实是可以像平民一样去做工然后养活自己。 但因为混乱和无序的规则,他们已经养成了偷盗和抢劫的习惯。 他们以此为生。 所以别看这些流浪汉经常饿肚子,但力气大着呢,凶狠且残忍。 比如现在这个,手上的匕首都发出了冷光,若有平民反抗,他会毫无顾忌的杀人,佣兵之城地下水道的尸体那么多,肯定是有原因的。 笋子等高兴坏了,功德。 沈宴说保护他人财产,也能获得功德,这不就是了。 举着武器就往前面跑。 作为佣兵团的佣兵,哪怕年纪小,也是经常练习打架的技巧,所以对于普通流浪汉,没有想象的畏惧。 只是还没有跑过去,就见那流浪汉,满脸的血倒飞了出来。 一个佣兵正笑眯眯地走出来,这功德还挺好赚,也不知道需要积累多少,才能在封神榜上留下名字。 笋子等人都懵了,兴奋的表情还停滞在脸上,到手的功德就这么飞了? 甚至还和那佣兵对视了一眼,那佣兵似乎也知道笋子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说了一句:“先来后到。” 沈宴:“……” 总感觉有些微妙。 估计也就那躺在地上一脸血的流浪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为什么佣兵会管他们流浪汉的事情?以前不是将他们当一堆烂泥从不多看一眼吗? 地上的流浪汉,伤得可不轻,抢劫的惩罚力度需要这么大吗? 沈宴也没说什么,乱世需用重典的道理沈宴也是知道的,不晓以利害,他们就不会终止他们的罪行。 再说都持武器进入别人家里面了,情况特殊的话,在沈宴那个时代,击杀对方都可以做无罪辩护。 至于流浪汉没有抢劫到食物,会不会饿死,就不是沈宴需要多虑的了,对方真想要活下去,有其他办法。 那佣兵上前,看了地上死狗一样的流浪汉,随口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这是获取功德的终结词吧,沈宴当初就是这么讲解规则的。 杀人本就不是沈宴的目的,天下太平也不是靠杀一些流浪汉来达到目的,而是让所有人知道,抢劫他人财产必将受到惩罚,是新的思想和规则的建立。 这才是真正的大功德。 所以这句话从这佣兵口中说出给他人听的时候,获得的功德,未必就比他刚才阻止流浪汉抢劫的功德少。 虽然沈宴听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佣兵,恶恨恨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感觉有点中二。 那佣兵说完又去寻找新的功德做了。 笋子等人嘴巴都能挂酱油瓶,气呼呼的跑到正试图爬起来的流浪汉身边:“你是不是还要去抢其他人?” 眼睛都能冒出光的等着别人行动。 流浪汉:“?” 当然,他也不蠢,虽然不理解,但也知道这些佣兵似乎突然不让他抢劫了。 嘴里随口嘀咕了几句,大概是他都这样了,哪敢再去抢劫。 笋子等这才“目光暗淡”“一脸失落”的放人。 其实沈宴今晚后面的时候又遇到了这流浪汉一次,依旧是被佣兵在平民的房子里打得满脸开花,当然这是后话。 他们估计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生存”的方式,已经是一条绝路了,在以后将变得十分的艰难。 笋子等人的这一笔功德没有做成,沈宴又带着他们等继续。 或许是佣兵之城的夜晚真的太阴暗。 笋子等人跟一群小牧羊犬一样,拿着武器,“杀声震天”的帮着平民驱赶土匪强盗。 瑟瑟发抖的平民,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了那奇怪的话,“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早已经习惯被抢劫,被无视,所以在深夜中,有人庇佑他们,他们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好奇怪的感觉。 突然觉得,他们佣兵之城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夜晚,笋子等人已经有些上头了,因为沈宴以前教过他们锄强扶弱的道理,他们比起那些为了功德而出动的佣兵,更加的觉得有意义。 打击犯罪的事情都不需要沈宴出手,就别提赵阔了。 赵阔正看着跟在一群蹦得老高的孩子后面的沈宴。 赵阔以前就觉得沈宴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现在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了。 低语了一句:“当初的鲜血暴君应该也是这样吧。” 火中取栗,却不知火是会将人烧得体无完肤的。 沈宴没有鲜血暴君那样有整个王朝的支撑,能将这样的想法波及整个大地,所以沈宴的所作所为仅仅是小打小闹,应该掀不起太大的浪花吧? 赵阔嘴角上扬,小打小闹,他自然能镇得住场子,就随他吧。 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同样出来做功德的佣兵。 其实城里的大部分佣兵,将做功德的精力都放在了斩杀黑暗生物方面,大部分人都觉得,帮助平民哪来那么大功德,所以今晚出动的佣兵并不算多,而且都是些实力一般,觉得斩杀黑暗生物方面,竞争不过其他人的佣兵。 但也足够了,对付一些流浪汉地痞流氓搓搓有余。 有人也看到了沈宴,目光稍微显得古怪和打量。 沈宴现在可不像以前那样默默无闻,光是封神榜在沈宴手上,就会让这些试图做功德获取好处的佣兵更加关注一些。 当然留意沈宴的原因,还有一个方面,沈宴身上绝对有两件厉害到极点的圣器。 无论是封神榜还是城中的灵魂长城,都是沈宴召唤的圣灵造成的结果,可想而知,那召唤出来的圣灵恐怕是能称圣作祖的存在。 沈宴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目光,有一种被窥视,甚至成为了别人目标的感觉。 总的来说,众人的思想依旧是强者可以恣意占有他人财产的态度。 想要改变这种想法,任重而道远。 不过这些人最多也就投来一些目光,他们是不敢动手的,因为不可能成功。 沈宴看看天色,准备带人回去了,他们虎豹佣兵团明天还得做生意搞生产,得有充足的睡眠。 这一夜,下城区的夜晚特别的热闹。 佣兵之城的改变,无论是城里的灵魂长城,还是沈宴手中的封神榜,或者佣兵开始保护平民的财产了,都来得太突然,没有人能这么快适应得了。 第二天,天一亮,整个佣兵之城就沸沸扬扬了起来。 昨晚上,沈宴他们遇到的出来做功德的佣兵,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在佣兵之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发生着这样的事情。 所以,无论是平民还是那些流浪汉地痞流氓,都经历了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这天一亮,自然沸腾了起来。 议论,询问,疑惑,看热闹,什么样的人都有。 反正这样的改变,让佣兵之城突然就沸腾了起来,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 当然无论是平民还是流浪地痞流氓也不觉得,佣兵能每晚上都出来干这种事情。 这本就不是佣兵的事情,谁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当然,那句“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也开始流行了起来。 以及沈宴的名字也开始被提及,封神榜也进入了更多人的视野。 真真假假的消息都在快速传播。 估计昨晚上挨打并被断了生路的那些流浪汉等,恨死沈宴了吧。 被罪犯憎恨,沈宴自然不会觉得有太多的心里负担。 因为,更有无数的平民,在沈宴出现的时候,露出前所未有的善意。 虽然他们觉得这样的庇护不可能一直持续,但如同草芥一样的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别人的关注的目光,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作为平民,对于沈宴这样的人,他们的确无法不释出善意呢。 而沈宴,真正的安排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开始做功德了。 沈宴准备大量招收工人了,一是扩大麦芽糖的生产和销售。 麦芽糖现在都还没有真正售卖向整个佣兵之城和深渊呢,这么大的市场怎么可能视而不见,舍近求远。 所以得招收工人大量生产,甚至招人进行售卖,其他人是进入不了深渊的,深渊的售卖还得靠虎豹佣兵团的人前去。 招工还有一个目的,沈宴准备生产干面条了。 手擀面现在已经普遍被佣兵之城的人接受,但手擀面制作起来费时间,且保存不了多久。 但干面条不一样,保存时间长,烹制起来简单。 习惯了面条味道的人越来越多了,每天出城做任务的佣兵团的数量是十分惊人的,若是有方面使用的干面条让他们在任务的途中吃得舒适一点,相信这笔生意一定会十分的火爆。 佣兵出任务,很多都是十天半个月,十分的艰苦,而现在,他们只需要在车上带上一个小炉子一口锅,就能吃到美味的面条,绝对是无法拒绝的选择。 甚至沈宴的干面条一出来,能带动小火炉和锅的生意。 还有酱油和大酱也能安排售卖了,都是吃面条的必备调料。 这些看上去是虎豹佣兵团在盈利,但不是功德吗? 让平民有工作,让平民吃上饭,让平民富裕,这都不算功德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是功德了? 民以食为天,食是摆在第一位的,这是华夏的传统。 当然沈宴要是赚了钱,就会适当提高工人的待遇,让工人除了吃上饭的同时,还能有其他生活质量的提升。 带动平民过上好的生活,这样的功德绝对不压于解决佣兵之城的混乱。 靠沈宴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他毕竟只有一双手,所以他得借助虎豹佣兵团的力量,让虎豹佣兵团的兄弟也参与进来,这些兄弟自然也能分到功德。 沈宴的这个决定自然又会投入数量惊人的钱,别看工人工资不多,但给这么多工人发工资,也不是小数目了,更别说购买食材的投入就更大了。 沈宴这时候扩大生产,一是给虎豹佣兵团的兄弟找到一个最安全最快捷获取大量功德的途径,二是马上会有很多人上封神榜了,他会售卖不少外道魔像,肯定会有一笔不错的收益,正好可以拿来周转。 沈宴给赵阔等人商议着。 赵阔都愣了一下,说实话他们现在的资金是十分紧张的,别看他们赚了不少钱,但他们花费得也多啊,很大一部分积压在收购的食材和工人的工钱上,又一大部分花费在修建驻地上。 砖石瓦片不要钱,深渊免费提供,但在灵族砍伐的树木是要钱的,灵族不差虎豹佣兵团什么,让出一片森林给虎豹佣兵团处理已经是奇迹一样的事情了,所以是正常交易。 其他人也是身体一震,沈宴是真能花钱,但是大家也清楚,都是为了虎豹佣兵团在花费。 沈宴说了说自己的理由,众人又是眼睛一亮。 还能给他们赚功德? 好像沈宴说得也对,让平民吃饱饭啊,这得是多大的功德,他们可比沈宴更清楚,平民的生活过得有多困难。 反正若他们是平民,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甚至愿意将对方供起来。 一时间,兴奋的议论了起来。 “最主要的困难,我们的钱够不够周转。” 这也是大家最担心的,别到时候工人招到了,却发不了工钱买不起食材了,无论是扩大麦芽糖生产还是新的面条生产,肯定得购买大量的糯米和小麦,粮食的价格向来不便宜。 沈宴也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最终敲定,陆续招工人,这样能控制支出。 因为沈宴也无法确定能卖出多少外道魔像,这笔收入的确太不稳定,还是得看情况。 但招收工人是肯定的,因为深渊的那个铺子其实早就该开业了,但是因为人手实在不够一直拖着。 众人一脸欣喜的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沈宴说不仅仅能盈利,他们还能有大量功德。 沈宴是封神榜的持有者,还有谁能比他更加的了解其中的规则。 沈宴也开始教导制作干面条了。 因为没有机器,还是得手工做。 沈宴想着,虽然效率不高,但也能给不少人提供工作岗位不是,他现在除了赚钱,还得兼顾赚取功德。 所以这样的效率虽然低了一点,但一点不亏就是了。 干面条的制作,和手擀面差不多,多了晾面,切面的过程。 等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面条晾晒起来的时候,那场面一定十分的壮观,就如同穿梭在无数的白色的幕帘之中一样。 卡帕等人依旧负责招收工人。 搬着桌子去城门口的老地方招工的时候,一时间涌来的报名者无数。 现在谁不知道虎豹佣兵团的工人待遇好啊,从不克扣工钱,到时间就下班,从不让人累死累活。 这样持续了两天。 沈宴的干面条也晾出来了不少,那一排一排的面条,看着可好看了。 笋子等装模做样的去检查面条,在面条下面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全都是他们虎豹佣兵团的,沈宴说他们的干面条肯定能大卖,能赚很多钱呢。这两天,佣兵出城的情况十分频繁,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出去做功德,斩杀黑暗生物。 这个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污染源诞生的黑暗生物,所以他们真的将沈宴那句时势造英雄乱世出强者的话听进去了。 大胡子的成功让太多人看到了希望,沈宴的话又让人热血沸腾,所以大面积的清理黑暗生物的行动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 甚至都出现了争抢之势,因为大家都清楚,虽然说黑暗生物即便杀光了也还会出现,但这是有一个过程的,而现在未被击杀的黑暗生物才是最多最密集的时候。 一但扫荡过后,以后想要找到这么多黑暗生物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这意味着做功德变得困难了。 现在的机会可不容错过。 沈宴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心里颇为高兴,老祖宗们的策略没有浪费,这也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不过听说,在佣兵之城的佣兵“斩妖除魔”的过程中,经常听到炮火的轰鸣之声。 具体情况沈宴就不知道了,反正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两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由灵族传来一个关于恶魔亚伯罕的消息。 恶魔亚伯罕,或许已经复活了,听说这消息是由一灵族十分厉害的密探费劲千辛万苦才打听出来的。 密探到底是谁,或许是出于保护的原因,名字并不得知。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可置信者众。 铁血佣兵团那口无名的血棺材,不是被阻止了仪式的进行了吗? 为何又会传出亚伯罕已经复活的消息? 局势之混乱,着实难以想象。 消息的准确性,最终还是无法确认。 但无论是灵族还是深渊,还是佣兵之城,都决定派遣探子,四处去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确切的线索,重点目标,教廷,有些事情绝不能当成没有发生。 现在得到的消息,真的做不到无视。 于此同时,灵族,深渊,佣兵之城,三方之间的联盟也更进了一步,应该说被这个消息逼迫得不得不做出更多的防范。 “第一,三方达成协议,关于恶魔亚伯罕的消息,第一时间互相通报,将消息的利用最大化。” “第二,为了表示三方合作的诚意,三方允许有限条件的友好交流。” 这个有限条件的友好交流,居然涉及到了沈宴的华夏学院,这倒是让沈宴没有想到。 因为三方决定,为了表示友好,允许部分人进入对方的领地交流。 这个允许进入的人就实在难以平衡了,怎么也不可能让对方有威胁的人进入,所以最终确定为华夏学院的学生。 沈宴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惊讶,也就是说他可以带学生进入深渊和灵族的翡翠大森林了。 佣兵之城现在本就允许深渊的学生进入,不过是还没有灵族的学生罢了。 学生的威胁性的确是最小的,也能促进友谊,建立一些合作基础。 沈宴惊讶的是,灵族居然让步了,居然允许人类的进入。 灵族十分的排外,那种态度表现得十分坚定,现在居然都开了一道口子。 其实,亚伯罕已经重生的消息,灵族为了保护星斗,并没有将具体得到这个消息的具体情况透露出来。 而据星斗所言,这个消息是不老传说波次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波次在罪城的身份十分尊贵,消息的可信度自然要比其他渠道得来的消息可信度要高。 灵族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感觉到了事态的紧急,必须初步建立联盟以防万一,而他们若是不主动释放善意,这联盟肯定是没办法成功的。 其实不仅仅是沈宴惊讶,佣兵之城就没有一个人不惊讶的。 当真是活久见,深渊,灵族,佣兵之城居然都能合作到一起。 种族不同啊,也就代表着心不可能统一。 沈宴也无法确定恶魔亚伯罕的复活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这样一个颠覆了被称为最璀璨的王朝的永恒王朝的恶魔,实在太让人忌惮了。 而沈宴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提升实力吧,若真的灾难降临,也能有更多的自保的能力。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学生来上学的时间。 奇怪的是,天色还早,都没到上课时间,深渊人鬼的一百个学生就早早的赶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阿离等几个孩子,额头上都有赐印的图案。 跑得都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激动得无以伦比。 边跑口中还不断的大喊道:“我要上榜,我要上榜。” “紫气,外道魔像,我们来了。” 这两天,他们赚够了功德呢。 他们和佣兵之城的学生不同,整个深渊都在期待着他们看着他们。 所以深渊得知了封神榜上书写名字的规则后,整整两天,无数的飞空艇搭载着他们从深渊中升空,辅助他们寻找黑暗生物,辅助他们完成击杀。 炮火的嗡鸣,响了两天。 阿离等人,自己抱着干尸材料,满脸涨红的,马不停蹄的一大早就跑来了。 而在阿离他们身后,一个个抗着干尸的其他佣兵,也在一大早的时间飞速赶来,热闹得引起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大胡子的成功不可质疑,但毕竟就他一个人,是不是特例就不知道了。 第109章 达蒙之海上的新成员 沈宴看着阿离等人抗着干尸前来,也十分惊讶。 要想上榜,需要击杀多少黑暗生物的数量,其实沈宴通过大胡子的经历,也能分析出来一个大概。 那一天,大胡子清除了他们无畏佣兵团管辖范围内的黑暗生物外,还顺带清理了下城区好多个平民区域的畸变体,这才勉强达到上榜的要求。 而阿离等人还是小孩,可没有那实力在两天内杀那么多的黑暗生物。 沈宴一问,大概就知道原因了。 原来这两天城外的炮火声,就是深渊为这些学生弄出来的。 深渊的武器十分特殊,的确能做到辅助这些学生完成击杀。 不得不说,这几个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深渊小孩,身上的BUFF叠满了。 “沈宴,沈宴,我们可以上榜了么?” 扬起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宴。 沈宴手一扬,封神榜化作一道光在身前展开。 这榜单就像一道屏幕,甚至可以延展变大。 比如现在几个想要上榜的孩子,比上一次只有大胡子一人时的人数多,屏幕就变得大了很多,足以让几人同时站在榜前。 它又像一面镜子,将阿离几个人的映像照了出来。 功德足不足够上榜,其实十分好分辨,就是看能不能在封神榜上有清晰的灵魂投影。 这倒是方便了沈宴大批量的筛选和书写名字。 以后他每天规定一个时间,让准备上榜的人往封神榜前一站就可以了,这样就能集中处理上榜的人,并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也不会耽搁他做其他事情,只不过是一开始的时候,会非常忙碌而已。 笋子等人正揉着才睡醒的眼睛,伸着脖子凑到前面看热闹,果然那镜子一样的屏幕上就无法映照出他们来。 沈宴以灵魂为笔,快速的将阿离几人的名字书写上去。 以灵魂书写的速度和手写是有区别的,同一时间甚至能写下上百名字都可以。 围观的众人眼睛都睁大了,仔细地观看着。 随着沈宴写下一个名字,就有一道紫气从封神榜中飞出,注入对应的人的灵魂中。 众人中有很多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还是觉得神奇无比。 阿离几个人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然后开始了他们第一次的灵魂强化的启示仪式。 启示仪式需要启示物,也就是畸变体等等带有污。 在三万年来,深渊从来没有出过一个职业者,所以就从来没有进行过一次启示仪式。 启示仪式是有一定风险的,他的原理就是主动感染灵魂。 但几个小孩兴奋得早已经忘记了害怕和担忧,剩下的那些深渊人鬼学生更是羡慕得直擦嘴角。 他们深渊人鬼嫉妒了羡慕了三万年的事情啊,终于也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嫉妒不再憎恨了,因为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他们,终于被记得了。 剩下的,只有无与伦比的,甚至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兴奋和激动。 因为是第一次进行启示仪式,还是得十分小心,阿离等几个小孩让沈宴帮忙看启示物是否合适。 每一个序章,使用的启示物带有的污染源的浓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如第九序章,污染源必须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不然很容易出事故。 佣兵对启示物的使用,有一套十分成熟的理论和数据。 沈宴让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帮忙看了看,对于佣兵来说,这些都是最常识的东西。 等阿离等将启示物放在眼前,污染源从他们眼睛中侵入他们的灵魂。 阿离等人整个过程,脸上的表情实在高兴得停不下来。 观看的人:“……” 每一次启示仪式都是生死的挑战,没见过还能兴奋激动成这样的。 他们的确很难理解深渊人鬼现在的心态。 有紫气的庇佑,阿离等人的第一次启示仪式十分顺利。 “原来佣兵三大基础仪式中的启示仪式是这样。” “好像一只牵着紫色绳子的活蹦乱跳的鱼。” 沈宴十分好奇:“你们的启示物是这两天专门去获取的?” 启示物的制作也有一定技术含量在里面,并非用一盒子随便装一点尸块就行。 深渊人鬼因为无法成为职业者,以前应该没有研究过怎么制作启示物才对,但刚才阿离他们带来的,又全是刚弄用于第九序章的启示物。 阿离答道:“我们在城里的佣兵团手里购买的。” “佣兵之城前不久不是经常发生污染事件吗?制作了很多启示物。” 沈宴:“……” 前段时间,城里出现旧日文献污染事件虽然告一段落了,但那些因为旧日文献感染而死的死者,很多被佣兵团买去做成了启示物。 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以前的旧日文献污染事件,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阿离等已经将抬来的几具干尸笑眯眯地摆在了沈宴面前。 这是来购买外道魔像来了。 几具干尸的品相都十分不错,十分的高大,看来深渊的大人专门为他们进行了一番挑选。 沈宴又进屋准备旧日文献去了,这一次他准备得多了一些,因为还有不少佣兵也抗着干尸在后面等着,应该也用得到。 沈宴心道,他没有义务向外人解释他怎么有这么多的旧日文献,别人就算再怎么好奇也拿他没办法。 加上旧日文献虽然特殊但对其他人无用,也不用担心怀璧其罪的问题,要真是怀璧其罪,他能召唤两位旷古绝今的圣灵,身上可能拥有两件难以想象的圣器,这个原因更加的让人窥视才对。 就是吧,赵阔等团内的兄弟,应该更加的疑惑了。 沈宴将制作的多余的旧日文献装进背上的圣器箱中。 他现在身上的秘密可不少,要是有人来暴他装备,还真能掉落不少有趣的东西。 沈宴走出房间,将旧日文献缠在匕首上,开始插入几具尸体的头颅中。 每一具外道魔像,都相当于一圣器的价格。 沈宴到现在做的生意也算不少了,但售卖外道魔像绝对是最赚钱的,没有之一。 他需要付出的成本,甚至仅仅是制作旧日文献和动用封神榜注入仪式。 沈宴心里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当真是靠祖宗发家致富。 等用封神榜注入仪式完毕,几具外道魔像直接活了过来,站在阿离等几人身后,威武的默默地进行守卫。 相比于阿离他们几个小孩的身高,这几具外道魔像就实在太高大了。 一群深渊人鬼的小孩,正嘴巴张得老大地围着外道魔像。 这是他们的了? 让他们更加清晰地知道,他们真的是职业者了,他们在操纵着非凡的力量。 三万年来,他们终于触及非凡。 激动得都捂住了嘴巴。 阿离等人试图操控着外道魔像,他们走到哪里,那外道魔像都始终跟到哪里,灵魂中传来的神秘的感觉让他们清晰的知道外道魔像会以他们传达的信息庇佑他们保护他们,让他们在职业者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沈宴也有些感叹,他大半的人生其实更像深渊人鬼,也从未接触过非凡的力量,哪怕现在看到这些神秘现象,依旧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这个世界的神秘学,谁又能说完全掌控了呢。 正因为充满了未知,才显得有趣,人其实是探索类生灵,只不过这个世界的规则将大部分人的探索欲抹杀掉了。 这时候,其他一些佣兵也眼睛透亮的上前。 大胡子的成功果然不是偶然,而是一种新的突破实力的渠道出现了,一种新的更安全的晋升模式出现了。 这对职业者来说,可以称之为疯狂。 现在大家的信息不对等,很多人只是知道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总会有聪明的人想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们看向沈宴的目光,显得格外的不同。 一种新的安全的晋升和突破的模式啊,哪怕神都会为之侧目吧。 任何人都想觊觎其中的好处吧,但沈宴居然将这种好处毫无保留地面向了所有人。 无法相信。 若是他们自己,他们敢肯定,他们定会隐藏起来,先将自己的佣兵团默默地发展成无法匹敌的存在。 这才是身怀至宝该有的选择。 所以沈宴的行为,在他们看来真的无法理解到了极点,又有那么一点佩服,因为他们肯定做不到。 其实他们不知道,老祖宗赐予的能力,可不是让沈宴用来谋取私利的。 无论如何,对于他们来说,都能因此获得莫大的好处。 若有人想要破坏他们获得好处,绝不可能,别以为他们没有发现,有些人目光中隐藏的不善,若是被其他人夺了去这封神榜,他们敢肯定,绝对一点油水都不可能留给他们,他们本就是佣兵,太清楚佣兵的私心了。 佣兵之城的佣兵团真的很多,不可能完全一条心,对沈宴的窥视者肯定也有。 但为何还没有动手? 第一,赵阔的威慑。 除了出动传奇,不然只是送死罢了。 第二,各佣兵团也想过同样的问题,这样的至宝落在任何其他势力手中,都只会独吞其中的好处,而在沈宴这个他们有些看不懂的人手上,他们才能雨露均沾。 所以他们即便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其他势力独吞。 沈宴的想法也是一样,受益的人越多,他反而越安全,除非有一个压倒性的势力进行强取豪夺,但在佣兵之城,好几个大型佣兵团并立的情况下,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再说赵阔背后有荒城,野蛮人太疯狂了,真没几个人能真的完全撕破脸。 沈宴直接让上前的佣兵站在封神榜形成的屏幕前。 有几个佣兵的灵魂映像已经十分清楚了,有几个十分模糊,这几个估计名字写不上去,但再去击杀一些黑暗生物很快就能补齐。 所以一点都不用失望,反而更加的充满了期待。 做功德,一点一滴的积累,终是能得到回报。 沈宴依旧熟练的写上名字,出售外道魔像。 那书写上去的名字还自动按照功德的多少进行了排位,看得众人也是啧啧称奇。 功德越多,外道魔像可是越厉害。 排在前面的佣兵,不知道有多得意,突然就有一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突然,有人“咦”了一声:“这排位是不是有问题?” 那人指着第二名的位置,第二名的大胡子程铜斧现在已经被旁人挤了下去,是一个名叫庄齐的名字。 庄齐这人在佣兵之城默默无名,很少有人听过他的名字。 但总有几个熟悉的人认知。 众人顺着那疑惑的人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个正独自高兴的中年大叔。 庄齐正开心着呢,他居然排在第二位,也就是说他的外道魔像厉害啊,他的职业并不算擅长战斗的那一类,可想而知,这样一个外道魔像对他的帮助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正好看向庄齐。 庄齐有点不高兴,质疑他? 这排名又不是他排的,他和虎豹佣兵团也没有什么交情,也就是说这排名肯定是实打实的。 不过他自己也是有些疑惑的,这两天,多少佣兵在城外到处找黑暗生物进行击杀啊,以他们的实力,获得的功德怎么也比他多才对。 而他这两天,因为自知实力不济的原因,加上生活所累,只能在夜晚的时候,在城里的下城区多跑一些街道,一巴掌多扇几个抢夺他人私人财产的家伙。 每一晚上都十分努力,说实话他今天来这,也仅仅是试试功德够不够了,但没想到啊,居然排了个第二。 所以也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 沈宴想了想,名字虽然是他写上去的,但排名可不是他安排的。 不由得问了问庄齐的情况,庄齐也没有什么避讳,本就没有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动作,大声说了说他是若何做功德的。 沈宴一听就明白了,在众人更多的疑惑产生前,沈宴直接道:“我没有告诉你们,保护私人财产不受侵害,和击杀黑暗生物的功德差不多吗?” 众人:“……” 你的确没说啊。 黑暗生物得在城外去寻找,有哨兵等探索类职业者帮助还好说,容易找到黑暗生物,但其他职业就难一些了,特别是在被人扫荡过的区域去捡漏的话。 而城里下城区的抢劫事件不一样啊,那真的是多得随便逛一圈都能遇到。 居然和击杀黑暗生物的功德一样? 它们怎么就一样了呢? 有些不理解啊。 但事实就是,人家在城里面阻止抢劫等,获得的功德又快又多,还没什么风险。 这时又有人指向封神榜上的几个名字,都是实力不怎么样,但选择在城里“阻止抢劫”的佣兵,排名都还不低。 一时间沸腾的议论了起来。 封神榜上的规则对他们来说,的确有些难以理解,因为平民在他们眼中真的什么都不是,这一观点不出现变化,新的规则他们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领悟。 当然也有很多人一拍大腿,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有很多佣兵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一天到晚地去寻找黑暗生物进行斩杀,但他们晚上抽出一点时间还是有的。 这也是上榜的机会啊,而且机会就在身边。 无法理解规则没关系,他们知道怎么做就行。 沈宴相信,久而久之,新的规则总会有深入所有人心中的那一天。 现在嘛,先将赚到的钱搬进去。 嘟嘟已经在钱上面打滚了,眼睛像“舔狗”一样看向沈宴。 估计是将沈宴当成摇钱树了。 沈宴:“……” 果然,谁有钱谁就是它爹。 哎! 佣兵之城,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 赵团长正表情复杂地一个人呆在房间内,最近铁血佣兵团发生了太多难以启齿的事情,对铁血佣兵团对他的打击都实在太大。 而……其实还有一些更加难以启齿的事情,他没敢公布。 比如,他手上正拿着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几张旧日文献。 这是他们铁血佣兵团失窃的那几张旧日文献。 佣兵之城中,当初因为旧日文献感染造成了好几次大规模的污染事件,因为奥莱的暴露,让铁血佣兵团查到了一些线索,那些污染事件很可能是因为奥莱偷窃了他们铁血佣兵团的旧日文献,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用旧日文献在城内传播污染。 这件事情因为奥莱的死亡,和在奥莱的住所搜索,但并未搜出旧日文献也暂时断了线索。 但海莉丝夫人出问题后,赵团长却在海莉丝夫人的住所找到了这些失窃的旧日文献。 也就是说,佣兵之城那些利用旧日文献进行大规模的污染事件,海莉丝夫人也有份。 海莉丝夫人到底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这是硬生生地要将铁血佣兵团往火坑里面推。 赵团长现在心力交瘁得很,死了那么多人,若是这事情再暴露出去,他铁血佣兵团如何在佣兵之城自处。 愁眉苦脸,现在佣兵之城的所有人本就在看他们笑话。 …… 今天,虎豹佣兵团依旧不断的招工,以今天前来购买外道魔像的情况来看,以后只会更多。 也就是说,资金的问题得到了很好的周转,多招点工人扩大生产的可能就大了很多。 提供工作养活更多的人,虎豹佣兵团的功德就大了。 沈宴忙活了一天,因为前来应聘的人着实不少,招到的工人数量十分可观。 沈宴想着,等七天后第一次给这些工人发工钱的时候,虎豹佣兵的兄弟,应该都能上榜了吧,说不定今天对阿离他们羡慕到不行的笋子等几个小孩都能上榜。 畅想着。 等其他人都睡着了,沈宴开始拿出那古老的青铜盒子,开始进入达蒙之门。 这几天因为搬家了,住在更破旧的地方,不太方便进入达蒙之门。 其实离上次进入达蒙之门也没几天,只不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整个城池就像突然变化得不一样了,所以才感觉时间有些长了。 沈宴进入达蒙之门后,俯瞰那片大海,还是那么的熟悉。 只不过,沈宴却直接愣住了,因为大海之上,多了几个特殊的小船。 小船的位置离佣兵之城不远,船上的人像都是小孩,戴着护目镜。 特别熟悉的面孔。 沈宴:“……” 阿离等几个深渊的学生! 但为什么?哪怕阿离成为职业者的时候,也没有在大海之上出现他的头像。 今天这几个小孩经历了什么不同的经历? 启示仪式? 不对,佣兵之城那么多佣兵进行过启示仪式,也没见所有人都出现在大海之上。 这时一道灵光在沈宴脑海中划过。 是有无数的佣兵经历了启示仪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使用的被旧日文献污染形成的畸变体制作的启示物。 他记得很清楚,阿离说他们的启示物是在佣兵之城的佣兵手上购买的,购买的前段时间城中大规模污染事件中畸变体制作的启示物。 而这些启示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被旧日文献污染形成的畸变体。 沈宴心中也不是十分确定,但这个问题十分好弄清楚,他只需要观察和分析新出现的人像的情况就可以了。 沈宴心道,或许……他解决了一个长久以来的疑惑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先将所有人拉进来,随便也将阿离等几个深渊人鬼也拉进来。 第110章 波及进大事件的小人物 汪洋大海,星辰高山。 大胡子等人的小船开始向海中央驶去。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未知的阁下没有召见他们,就像过去了好久。 不知道为何,未知的大海应该让人感到恐惧,但他们在进来后,却无比的心灵宁静,就像外面发生的一切动荡,在这里都算不得什么,不值一提。 也对,他们连面对未知都能泰然自若,何况其他。 沈宴扫视了一眼,除了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这位一生坎坷的老人依旧如同枯尸一样在梵帝城的位置,离得最远的要数唐城的苏牧,以及商人商奇。 苏牧在沈宴带他进祠堂祭拜之后,就第一时间选择结束他的游历,返回唐城。 他要将一座比他们唐城还要规模庞大的同气连枝的祠堂出现的消息带回唐城,他觉得唐城一定会疯狂的,那里祭拜的除了他们唐城祠堂有的祖宗外,还有好多他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先辈。 他们唐城的血脉力量来自祭拜的先祖啊。 其次就是商奇大叔,商奇大叔带着他的商队在梵帝城售卖完麦芽糖后,又从梵帝城购入了一些特产去了其他城市,现在又在往佣兵之城的方向进发,他对比了一下,还是虎豹佣兵团的麦芽糖利润高一些,哪怕虎豹佣兵团用大轮渡开通了商路,会在海边的城池售卖麦芽糖等,但他可以将麦芽糖带去内陆的城池销售,也能卖出十分不错的价格。 最主要的是,都是那位阁下的眷者,他能放心的优先地从沈宴那里稳定的进到价格合适的货物。 在那位阁下面前,他相信沈宴这样的小年轻,必定会少很多老商人的油滑。 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久了,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有时候稳定的生意比追求暴富要安定舒心得多。 其他人,无论是灵族的辛夷长老还是星斗,离佣兵之城就更近了。 众人的船自动划到中央,像老朋友见面一样,脸上都带着微笑。 大胡子程铜斧率先开口:“大家都过得不错啊。” 程铜斧最近特别高兴,上了封神榜,得了紫气晋升了,还得了外道魔像,那外道魔像实在太好用了,威武霸气得让他就像第一次踏入职业者行列时的激动。 那初入职业者行列的热血,居然在多年后再次燃起,心里高兴,话自然就多,显得特别热情。 众人:“……” 过得不错? 自然有些人过得还行,但也有人过得应该不怎么样吧? 比如星斗,又被吊起来了。 众人看向星斗:“波次又抓到你了?” 星斗不想说话,他这次真的不是主动送上门的,他从波次那打探到了那么重要的信息,本来准备避避风头,他回了翡翠城,还专门躲了起来。 结果,波次硬生生的将他从翡翠城中抓了出来,将他吊在树上,荡了他一天。 星斗提心掉胆的觉得,他这样的大密探,这一次一定在劫难逃了。 但波次似乎一点也没有愤怒生气,甚至都忘记了消息的泄露一样,让星斗疑惑了好久,他这样都不被打死? 星斗张了张嘴,最后“恩”了一声。 被抓的过程实在不好解释。 众人也没什么反应,都习惯了,要是星斗没被吊起来,他们反而会比较惊奇。 然后又看向苏牧,苏牧现在的情况看上去也过得不怎么好的样子。 有些憔悴,风尘仆仆,甚至更加清瘦了一圈。 苏牧说道:“我正赶回唐城,从巫师之城肯亚坐蒸汽轮渡启航,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海上最近风暴实在太大,还好有惊无险。” 虽然这么说,但看苏牧的样子,以他的实力都变成这样,恐怕经历的风暴不简单。 苏牧耸耸肩:“轮渡遭遇了一方海域的海贼王,制造了一些血案,击退他花费了一些力气。” “海贼王?”沈宴控制着自己的傀儡模型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海上海贼的存在。 苏牧:“有很多佣兵一生都在寻找大海之上的宝藏,比如大遗迹中的幽灵船,这些佣兵组成了海盗团体,平时靠抢夺近海居民为生。” “其中一些实力强大的,占据了一方海域,被称为海贼王。” 大胡子程铜斧插了一句话:“我们佣兵之城和周围的城池,都有一句传言,不要试图探索大海,因为会惊醒大海深处的恐怖存在。” “所以佣兵之城和周围的城池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海了,但更远的一些势力,时有想要暴富的团队前往大海之上探索。” 沈宴其实十分理解这种行为,当初少校和天译者找到了大遗迹中的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从而建立起了辉煌的永恒王朝。 可以想象找到一所遗迹,能得到多大的财富和宝藏。 在这样巨大的诱惑下,有人前去冒险探索是必然的事情。 苏牧现在有惊无险,正在正常返家,众人的话题自然转移到了沈宴身上。 原因? 自然是佣兵之城现在最大的变化,万里长城和封神榜,都和沈宴有关。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沈宴,一脸的八卦表情。 沈宴本还想着吃点其他人的瓜来着,就听大胡子大咧咧地问道:“得是两件什么样的旷世圣器,才能召唤出来两位如此了不得的圣灵?” 沈宴就知道,肯定有人要问这问题。 别说其他人,同为虎豹佣兵团的卡帕和蚁人阿伊,也好奇地看向沈宴。 估计所有人都在疑惑,沈宴的圣器是哪里得来的。 沈宴身体一正,向高山的位置“恭敬”地看了一眼。 没办法,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在全知全能的未知面前,一切不可能都有可能。 “嘶!” 只听到一阵倒抽气的声音,以及一脸的羡慕。 沈宴可是那位阁下亲点的眷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 而不知道佣兵之城发生了什么的杰拉斯大主教,苏牧,商奇大叔就一脸疑惑了,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佣兵之城发生的大事,这几位离得远的还不知道呢。 感觉奇怪得很,明明面对面的聊天,就像在一起一样,但实际却相距甚远,各自经历着各自的事情。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杰拉斯,苏牧,商奇都不由得惊讶地看向沈宴。 在他们看开,沈宴一开始真的仅仅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 但自从被那位阁下眷顾后,一切都改变了。 都变成他们都要羡慕的存在。 连杰拉斯大主教都仔细问了问。 然后表情也十分惊讶:“这样的圣灵,或许……” “在梵帝城教廷之中,有一柄镶嵌宝石的宝剑,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 “但它召唤出来的英灵,能让天下的一切骑士俯首。” 杰拉斯的声音如同在讲述一段历史。 对于圣器,作为佣兵本能地就十分感兴趣。 沈宴的表情就古怪了,杰拉斯描述中的宝剑,很像是亚瑟王之剑,世界级的文物。 若教廷手上有亚瑟王之剑,梅林法杖,十二圆桌骑士之剑这些文物的话,实力恐怕难以预料。 苏牧也十分惊讶地看向沈宴,他以为那座祠堂已经是他这次游历的最大的惊喜了,没想到这才多久,又有一些惊喜出现了。 沈宴摸了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 先恭喜了一番大胡子晋升,然后故意感叹的说道:“佣兵大仪式中的启示仪式真危险,当时看大胡子进行启示仪式,真害怕直接就陷入癫狂发生畸变。” “你们最近进行启示仪式是在什么时候?” 十分平常的问话,其实在这未知的大海之上,大家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可以聊。 话题虽然平淡,但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燕屿佣兵团的燕鸣,也就是能召唤张角的那个青年说道:“最近一次应该是在前不久,当时城里面大规模的发生污染事件,启示物容易得到。” 说完还看了一眼地陆佣兵团的陆浩,当时和陆浩的决斗在即,所以冒险进行了一次启示仪式。 陆浩也随口说了一句:“我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吧。” 燕鸣鼻子哼了一声,陆浩肯定是为了赢他,也在那时选择了启示仪式。 陆浩:“……” 怎么怨气还这么大?他最后不是没赢么? 赵澜也道:“我爹嫌弃我一天无所事事,当时也安排我进行了一次启示仪式。” “前段时间的大规模污染事件,的确制造了不少启示物,很多佣兵团的人趁机进行了启示仪式。” 飓风佣兵团的高尉点点头,他就是这个原因进行的启示仪式。 沈宴默默分析这些话中的信息,果然都是使用了被旧日文献污染而成的畸变体制作而成的启示物。 但这是佣兵之城的情况,那么卡帕商奇当时被拉进达蒙之海的时候,还没有到佣兵之城呢。 沈宴旁敲侧击地去问卡帕和商奇。 卡帕皱了皱眉:“大规模的污染事件?在我们莫基家族没有出事的时候,梵帝城也出现了大规模的污染事件,我当时就是间接感染者之一。” 卡帕回忆着,他是意外在街道上遇到了被感染者,那感染力太强了,他仅仅是与对方对视,那感染源就从对方的眼睛直接传递进了他眼睛中,让他被迫进行了一次启示仪式。 启示仪式的启示物是专门制作的,相对来说已经算是稳定安全的了,但有时候也会被迫被污染,因为污染源的不确定,这种情况就十分危险了。 商奇也道:“我是经商的途中路过一城池,城池中正好爆发了大规模的污染,为了避免被感染,我带着商队的人匆忙离开,但最终我也没逃掉,感染力太强了,幸好我坚持着活了下来。” 沈宴对自己原来的想法越来越肯定,但佣兵之城是因为有人故意散播旧日文献,其他城池的大规模感染又是什么原因? 有人在不同的城池利用旧日文献制造感染? 沈宴心都颤了一下,这是一种有计划的预谋,很可能并非偶然。 什么人或者势力,能同时做到这么大规模的在不同城池用旧日文献散播污染? 目的又是什么? 沈宴看向海面上那些或近或远的小船,若推论正确,也就是说这些人全都是这么产生的? 一股毛骨悚然在沈宴心中升起。 他好像为了破解这些小船出现的原因,窥视到了一个了不得的阴谋。 这个阴谋波及之广,从这些一堆一堆遍布大海的小船就可见一斑。 大海之上,也有人发现了一些端倪。 “佣兵之城发生这样的事情,其他城市也在短时间内频发,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巧合在里面?” 议论纷纷。 污染事件各地都有,但大规模污染却并不多,因为大规模污染需要独特的污染源,这种东西早就被封印了,还有就是一经发现污染,佣兵会抢着将污染者制作成启示物,杜绝了发展成大规模的可能。 连蚁人阿伊和大白鹅白颂都听得兴奋得不得了,就像一个小人物突然参与进了国家大事一样。 阿伊的小脑袋一个劲点,一定有什么阴谋,脑袋上的蚂蚁触须飞舞得停都停不下来。。 但具体为什么,又想不到。 暗月大主教杰拉斯有些感叹,一群小人物,在这里操心着整个大陆的事情,感觉还挺奇怪。 在他眼中,哪怕是辛夷长老,自然也是小人物。 但也正是这群小人物,似乎真的发现了点什么。 有一只手在进行着什么。 沈宴看众人讨论了一番,也无法得出结论,这才将深渊人鬼的几个因为进行了启示仪式出现在大海上的学生,也拉了进来。 大海之上,几艘新的小船载着几个戴着护目镜的小孩缓缓向大海中央驶来。 沈宴想了想,别人要调查各城池之间出现的集体感染事件可能十分困难,因为距离太远了,信息无法同步。 但对他来说,并没有这方面的阻碍。 想了想,又用灵魂之手触摸向周围代表各城池位置的小船上的人像。 幸运者们,感受来自未知的召见吧。 第111章 呼唤我的名字 阿离等几个已经成为职业者的深渊学生,今天兴奋得到了大半夜都睡不着。 他们不仅第一次进行了启示仪式,还成功带着魁梧的外道魔像回去。 来看他们的外道魔像的人,差点将他们家门槛都挤破了。 谁说他们无法触及非凡?谁说他们深渊人鬼因为飞空艇不能远航,只能固守深渊? 三万年来,他们都被困在了深渊之中,他们的眼睛也因此不再适应剧烈的阳光。 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们都已经决定了,等他们长大后,也组一个佣兵队团,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去大海沙漠,不知名的遗迹,让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有他们深渊人鬼的踪迹。 阿离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时不时还爬起来看一看安静守卫在窗口的外道魔像。 他阿离现在在深渊可出名了,几乎就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李响说,他是深渊人鬼出现的第一个职业者,哈哈。 正在天马行空地幻想着,这时,阿里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股子拉扯的力能,等那阵眩晕过去之后,阿离直接就懵了。 大海,星空,小船荡漾。 阿离旁边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学生。 嘴巴惊讶地张大得都合不拢。 他们才接触到非凡的力量而已,也不用如此快速地就让他们陷入诡异事件吧。 真的,他们连最基本的职业者都还没有当好。 几个小孩一脸的茫然,脚趾头都开始扣小船了,他们怎么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忧。 几个小孩摸了摸腰间,将他们的小手枪都掏了出来,乱七八糟地拉开保险栓。 叽叽喳喳地互相问着:“这是哪里?我们怎么突然就来这里了?” 随着小船自动驶向海中央。 原本就在海中央聊天的众人也发现了新成员。 这一看,声音也不由得惊讶道:“深渊人鬼?” 那位阁下,居然连深渊人鬼也拉进来了。 深渊人鬼太特殊了,比亚人种都特殊,他们就像独立于这个世界的奇怪存在一样,很长的岁月里面,都不被人理解。 他们从不参加任何集体的活动,他们居住在深渊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有他们独有的文字和生活习惯。 所以对于深渊人鬼,人类对他们的认知比对灵族还要陌生。 “这不是沈宴学校的学生吗?” 他们未必认识阿离几个小孩,但几个小孩额头上的图案他们却知道代表着什么意义,是被赐印的职业者,而这类型的职业者只有沈宴的学校才会诞生。 阿离等几个小孩也看到了沈宴和卡帕,卡帕因为经常辅助教学,管着他们,他们自然也熟悉。 几个学生第一次经历这么诡异的事件,看到沈宴后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赶紧将小船划着靠近沈宴。 “沈宴,你怎么也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我们都没有在一起,怎么却都聚在了这里?” 而沈宴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阿离腰间挂着……一块老旧的铜牌。 这铜牌有些脱色了,应该是包浆掩盖了一些角落的颜色,让其中一部分看上去油亮铮黄。 铜牌成令牌状,上面是三角尖顶,下面是长方形。 这是唐朝时期的官令。 牌上有字,一面写着大理寺丞,一面刻着“仪凤”二字。 大唐仪凤年间的官令,也就是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帝在位期间。 官令上面的职位是大理寺丞,而在这位女帝在位期间的大理寺丞,最出名的当属那位名声赫赫之人了吧,历史上记载,他任大理寺丞不过数年,就判决大量的陈年积案,涉及一万七千余人。 阿离的职业是阴司判官,若能呼唤出这位出来相助,阿离的职业道路就不知道要顺畅多少倍。 一件了不得的文物呢。 这些如同灵感一样的东西在沈宴脑海中闪过,也不过过去一瞬的时间。 沈宴招呼了一下嗷嗷叫的几个学生,答道:“这里是未知之地,那位未知的阁下所在的空间。” 甚至还向高山之上的星辰中的人影示意了一下。 原本阿离几个学生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遇到了沈宴,沈宴教了他们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加上是小孩,在陌生的环境对大人的依赖心理是十分强的。 但一听沈宴这么一说,松下去的一颗心又直接提起来了。 他们深渊人鬼以前常年隐藏在深渊之中,但未知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清楚得很。 完蛋了,死定了。 嘤嘤嘤,他们这么精彩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沈宴一见阿离等人脸上刷白,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第一次进来这里的人,表情真的是如出一辙,连变化的频率都差不多。其实这时抵挡海中央的小船,还有来自其他几个城市的新人。 只是这些新人更加的警惕,什么表情都有,但太过不可思议的遭遇已经周围都是陌生人,让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更多的是等待着得到信息。 沈宴的话他们也听清楚了,脸色齐刷刷的白了。 这个空间居住着一位未知存在? 一时间,光是这样的想法就让他们脑子里面除了无法形容的灾难,厄运,恐惧,再容不下其他了。 沈宴想着,就当亲自给这些新人科普一下,看看,都有不少人吓得一屁股坐小船上了。 沈宴借着安慰阿离等人,说道:“不用担心,这位阁下和你们理解的未知不同,他眷顾着所有需要帮助的人,恩,仅仅需要付出一点祭品。” 新人:“……” 不可能。 这样的眷顾得倒了八辈子霉运才遇得上吧。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啊! 若不是这片未知大海似乎隔绝了污染源,沈宴觉得这些人中一大半估计都要开始陷入癫狂发生畸变了。 大胡子等人就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们十分理解,因为一开始他们也差不多这样。 沈宴心道,好久没有靠“装B”赚取好处了,在外界的事业他马上就要发展到深渊和灵族去了,而在达蒙之海还一直在仅有的几个人身上薅羊毛,最近都没怎么薅到。 他得发展发展。 看了一眼阿离腰间的令牌,说道:“阿离,你这是准备进行临渊仪式召唤圣灵?成功了吗?” 阿离脑中还没有从沈宴刚才透露出来的信息回过神,沈宴这一问,阿离条件反射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李响说,临渊仪式特别困难,得佩戴圣器好多年才有可能成功。” “我们深渊人鬼以前从未将声音传入梦渊,让圣灵听到我们的声音,估计更难。” 深渊人鬼无法召唤圣灵,这是他们整个种族的遗憾,哪怕现在他们几个成为了职业者,也无法肯定能不能成功。 阿离继续道:“我们深渊人鬼也收集了不少圣器,以前觉得没什么用,所以一直封存了起来。” “最近才重新取了几件出来,让我们尝试。” 沈宴心道,深渊人鬼的历史那么漫长,估计收集的圣器还不在少数,加上以前他们也用不了,也就是说留存至今的圣器的数量无法估计。 深渊人鬼中,能成为职业者的这一代人应该是最幸福的,因为有足够的圣器让他们使用。 沈宴声音扬了起来:“想不想要立刻就进行临渊仪式,成功召唤出圣灵?” 阿离都懵了。 他晚上睡不着,一是因为他得到了紫气和外道魔像,二其实就是他挂在腰间的圣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临渊仪式成功。 沈宴继续道:“你只需要向那位阁下祈求,说出你的愿望,然后聆听祂赐予的真理就可以了。” 沈宴现在说这些话都脸不红了,果然神棍这种事情,当着当着就习惯了。 沈宴小声道:“无需担忧和害怕,我们这里的人都是那位阁下的眷者,都曾洞察过祂给与的真理,但也都活得好好的。” 沈宴对阿离来说,是十分特殊的,是值得信赖的存在。 加上,阿离心中本就十分渴望能成功进行临渊仪式,召唤出圣灵,这是他们深渊人鬼三万年的痴冤。 其实他根本不可能拒绝得到了。 几乎都没有太多的考虑。 阿离将腰间的铜牌捧在手上,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还是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祈求得到您的指引,伟大的全知全能的阁下。” 四周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大胡子他们在等待着那位阁下的回应,而其他新人则惊恐得瞳孔都在放大。 居然……居然有人真的敢向未知祈求。 所有人都知道,未知太过无法描述,祂未必会注视渺小的人类,但向一位未知祈求就不一样了,就像建立起来一种无法形容的通道,会被未知关注的。 这个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遭遇到什么黑暗生物或者诡异事件,而是胡乱的向不确定的目标祈求,什么样的不测都有可能发生。 在那些古老的诗歌中,祈求者将听到来自未知的低语,死亡和疯狂将变成最奢侈的东西。 但在这些新人中,却有一人的表情有些不同。 怎么说呢,未知的恐惧他也是知道的,但有时候人在绝望中会产生一种超于恐惧的情感。 在他得知这位未知可能眷顾来到这里的人时,这种情感就在他心中滋生了。 这是一个来自巫师之城的灰色头发的雀斑少年,名叫丹尼尔·高尔文。 若是沈宴知道他的名字,定会多留心一些,因为沈宴身边的老巫师乌瑟尔的全名是乌瑟尔·高尔文,来自巫师之城肯亚最伟大的巫师家族。 当然这都上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第112章 卡帕的竹马来了 大海一片安静。 然后所有人在雷霆之中聆听到了那位未知的低语。 那些新进来的人,无一不震惊到了极点……未知回应了诉求? 雷声轰鸣,响彻整个空间,大海翻腾,如同天地都颠覆了。 对于未知的存在来说,人类太过渺小了,就像苍鹰不会理会地面祈求的蚂蚁一样。 但现在那雷霆中传来的指引的声音,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威严,神秘,如同神的低语。 嗡,整个脑门子都懵了。 那声音虽然短暂,但也令除了大胡子等人外的这些新人东倒西歪,甚至有的人被震落大海,都忘记了得伸手游划。 “祭品!旧日文献!” 阿离嘴巴已经张得灌了好几口海水,但他依旧无法将嘴巴闭上。 一位未知回应了他的诉求? 只需要献祭上一张旧日文献,就能呼唤出他手上的圣器中的英灵? 他们深渊人鬼,收集了很多的旧日文献啊。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祭品并不算什么。 但……真的被一位未知眷顾了吗? 这可是古老的诗歌中都不敢这么传唱的记录。 人类对未知存在的恐惧,正是因为它代表的是灾难,疾病,厄运啊。 那高山之上巨大的门下面,星光中的影子,更加的无法预测了。 这时,大海上短暂的风起云涌停了下来,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以及大胡子等人习以为常的调笑声。 “小子,你运气不错。” “被未知眷顾的感觉如何?只需要准备一张旧日文献,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说道这他们自己也不禁有些感叹,临渊仪式哪里有那么容易,少则数年多则上百年,但在这里,只需要聆听那位未知赐予的真理,不过一夜之间,临渊仪式必定成功。 要是以前有人这么告诉他们,他们都会觉得对方疯了。 阿离听着耳边其他人的讨论声,都懵了。 其他人也曾向这位未知的阁下祈求,并成功进行了临渊仪式? 不知道为何心里一片火热,他该不会……马上就能呼唤出圣灵了吧? 遭遇未知不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和不幸吗? 怎么还成了一件幸运的事情了? 其他新人也惊呆了,都以为听到了什么不真实的声音,出现了幻觉。 阿离呆萌呆萌地看向在这里他最信任的沈宴。 沈宴已经换了马甲,点点头:“赞美未知!” 大胡子等人也由衷地跟着念了一句:“赞美未知!” 然后还分享了一下各自的与未知之间的故事,这是他们值得吹嘘一辈子的幸运的事情,因为誓言的关系,他们无法在现实中和别人交流他们的经历,但在这大海之中就没有什么顾及了。 他们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 秘密憋在心里是十分难受的,而在这里,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缓解的渠道。 新来的人:“……” 不仅仅能帮助进行临渊仪式,还能救人于绝境之中,替人翻译旧日文献…… 怎么感觉这位高山之上的存在,不像是那些邪恶的未知,反而跟教廷中宣扬的神一样。 教廷的神宣传得厉害,但也没真见着救苦救难,多数都是那些教廷典籍上的故事罢了,但现在他们真实的直面着一位会回应诉求的未知。 人都是有欲望的,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会有各自的困难。 所以面对一位能满足诉求的未知,在恐惧之中,总会产生一些其他的东西。 “当然,这位阁下会根据兴趣收取一点微不足道的祭品,比如旧日文献,又比如……人的灵魂。” 全凭爱好收取,没有任何规律。 说话的人不由得看向沈宴,阿伊,白颂,这三倒霉蛋就是被未知收取灵魂的对象,虽然他们现在都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了,似乎被这位未知收取灵魂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或许是人类的灵魂对这位阁下来说也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还没有生出折磨一下属于献祭给祂的灵魂的兴趣。 新来的人听得哑口无言,似乎这恩赐一样的眷顾也并非全无危险啊。 阿离:“……” 那自己应该是幸运的?没有被收取灵魂呢。 无论如何,似乎他得了老大的好处了,在职业者的道路上,瞬间将别人至少数年才能走完的道路,一步到位。 现在他只需要准备一张旧日文献,交给沈宴进行献祭给那位未知就可以了,等下一次被这位未知召见,他就能得到这位未知赐予的真理。 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云游诗人传唱的美妙的故事。 沈宴搞定阿离,其实也是给新来的人打个样,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来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沈宴拉这么多新人进来,最主要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调查各城池出现大规模污染事件背后的真正原因。 所以在这些新人还陷入呆滞的时候,沈宴开始诱导性的开口道,继续先前的话题。 “没想到这么多城池都出现了大规模的污染,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胡子等人也立马加入了聊天,他们本就对这个事件产生了很多疑惑,刚才不过是被新人进来给打断了讨论。 大胡子程铜斧的大嗓门回答了一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城池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不由得看向新来的成员。 要是他们去各城池调查,不知道得花费多少时间,所以不可能因为一时的疑惑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说到底他们也仅仅是小人物而已,真有什么巨大的阴谋也轮不到他们出头。 但现在不一样,这些新成员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可以将遥远之地的消息带来这里,在这里进行交流。 所以根本不用出门,他们就能进行追查,探索事情的真相,而且还没有任何的危险,也花费了不了什么时间。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其他人也不由得看向了这些新成员,眼睛透亮透亮的,估计想到一块去了。 跨越山海的实时交流啊,以前因为都是佣兵之城附近的成员,唯一远一点的大主教杰拉斯还被关在见不到光的地牢里面,无法得知他所在地发生的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他们可以实时知道发生在各地的大小事。 一个两个,突然间就变身成侦探了一样,他们是小人物,但不妨碍他们调查一番。 正是因为身份是小人物,但在干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才显得无比的激动。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小人物,将在这个世界卷起多么了不得的风浪。 纷纷向这些新成员乱七八糟的询问了起来。 新成员都懵了,这又是什么情况?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卡帕说了一句:“一个一个来吧。” 然后看向一位贵族装扮的年轻人。 沈宴也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贵族,沈宴在这个空间的洞察力是被放大了很多倍的,他其实也已经发现,在这些新成员被拉进来后,卡帕的目光就时不时看向这位年轻的贵族。 而这位贵族似乎也好几次将目光投向卡帕身上。 卡帕说道:“梵帝城贵族的伊万少爷,好久不见。” 那位名叫伊万的年轻人张了张嘴,最终道:“卡帕,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以为你早已经莫名的消失了。” 伊万所在的费朗西家族和卡帕所在的莫基家族一样,都是传承自光明王朝的贵族。 因为这一层关系,费朗西家族和莫基家族以前的关系还不错,卡帕和伊万作为这一辈的同龄人,交际也不少。 怎么说呢,很小的时候,伊万和卡帕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卡帕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神怀抱的小太阳。 伊万也是在那时远离了卡帕,站在远处的角落,默默地关注着曾经的朋友。 有些友谊,随着长大却消失了。 但那些拥有过的记忆却不会褪色。 莫基家族突然从梵帝城消失,伊万还专门去打听过,有零星的消息说,莫基家族被邪神诱惑,背叛了神的意志,成为了异教徒。 伊万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可能,对莫基家族了解的人都知道,世上任何家族都可能背叛,唯独莫基家族不会,莫基家族又称光明家族,是心间容不得阴暗存在的职业者贵族世家。 怎么说呢,若世间还有唯一的一点正义,那么肯定就在莫基家族。 加上伊万对卡帕的了解,那样执着于正义,心纯光明的人,怎么可能变成了异教徒。 关于莫基家族的事情,教廷下了禁令,不允许任何人在任何场合谈论,特别是那本《戈立安游记》在梵帝城昙花一现后。 任何谈论都会被视为被邪神诱惑的异教徒。 梵帝城现在局势本就十分特殊,像他们这样的贵族都必须谨言慎行。 伊万见到卡帕的时候,内心莫名的有些欣喜,他本以为再也不会有卡帕的消息了。 他曾远远的注视着这位朋友,曾经无数次想要拾起曾经的友谊,但卡帕进了神学院,教廷的一些特殊的教条让他的存在会成为卡帕的绊脚石。 卡帕曾经也疑惑地找过伊万,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伊万突然就对他变得陌生了起来。 这段遗憾的友谊的结束,没想到再见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第113章 无法完成的诉求 沈宴看着卡帕和伊万两人,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像是认识,但又有些陌生。 陌生之中又带有些其他说不清楚的东西。 伊万是一个标准的贵族,长相俊朗。 卡帕正回答着伊万的问题,他为何会突然消失。 “我记得你小时候十分喜欢《戈立安游记》这本书。” “想必下册出现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就去购买了吧。”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真相,上面将莫基家族的遭遇写得清清楚楚。” “只是你不肯相信而已。” 伊万不知道如何回答,莫基家族出事后,他专门去调查过。 但他发现教廷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试图阻止任何人去查清真相,让莫基家族的消失成为众人的禁口。 梵帝城的人不是不疑惑,而是不敢去调查而已。 有时候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维护的是他们心中的信仰,他们可以为他们相信的东西疯狂。 卡帕也没多说什么,这是他们莫基家族和教廷的恩怨,其他人并没有替他们昭雪的责任。 但这时,伊万突然说了一声:“我能为你做什么?” 卡帕都愣住了,伊万难道真的相信了他说的话? 对于梵帝城的人来说,将教廷视为邪恶的存在,这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就像将一生的信仰重新碾碎。 若不是亲身经历,卡帕都不可能轻易相信。 但这位他以前的好朋友,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 伊万继续道:“你……现在在哪里安身,过得可好?” 沈宴捏着下巴看着伊万,这家伙眼睛里面透露出来一些不寻常的关系呢。 但关系似乎又有些疏远,为何? 啧啧,真有趣。 卡帕答道:“我带着一些族人在佣兵之城,暂时还算安全。”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异端裁决的人追他们都追到佣兵之城大门口了,他们在佣兵之城也没有隐藏行踪,稍微有教廷的眼线,就能将这消息传回教廷。 伊万愣了一下:“佣兵之城?” “教廷最近有一批人前往佣兵之城,准备秘密带回神怀抱中的小太阳,海莉丝夫人的儿子赵澜。” 说完还看了一眼赵澜,赵澜在梵帝城十分有名,是神最钟爱的信徒,加上又是海莉丝夫人的儿子,而海莉丝夫人是教皇的侄女,所以赵澜身上是教皇一脉的血脉的,是真正的根正苗红的教廷新贵。 加上赵澜以前伪装十分有一套,在梵帝城人心中,赵澜对神的虔诚,超过了那些天天在教堂赞美神的神父。 伊万:“这些人的目标虽然不是你,但若是遇到他们,他们恐怕不介意顺手解决掉你们。” 沈宴,赵澜也十分惊讶地看向伊万,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 佣兵之城是神的荣光无法照耀之地,想在佣兵之城抢人可不容易,也就是说,来的人实力恐怕十分的不一般。 达蒙之海跨越山海交流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哪怕是最好的探子前去探查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将消息传递回来。 沈宴看向赵澜,这让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进行应对。 但海莉丝夫人的事情暴露,教廷应该明白,赵澜肯定知道了真相,他们有什么信心相信,赵澜还会跟着他们走? 居然不惜余力地也要将赵澜接回去,这一点有些说不通。 还是说赵澜以前表现得实在太虔诚了,让他们产生了错觉,觉得即便赵澜知道了真相,也不会背叛对神的虔诚? 无论如何,这个消息实在太重要了。 当然,伊万讲出这个消息,是因为担心卡帕没有准备的就遭遇了教廷的人。 卡帕点点头,然后问了问梵帝城现在的大规模污染事件。 伊万答道:“梵帝城大规模污染事件从未停止,无论教廷如何清除污染源,但总会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发。” “最近因此而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了。” 众人:“……” 若这事情有背后的推手,没有找到凶手前,大规模污染事件恐怕不会停下来。 而新成员中,终于有人开口了,开口的还是两人:“梵帝城也发生着大规模污染事件?” 一个“也”字,让众人向两人同时投去了目光。 这两人,一个来自骑士之城塞坦,一个来自魔法师之都德隆。 两人也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有些疑惑的道:“在我们骑士之城塞坦,也莫名其妙的发生了神秘的污染事件,找不到源头,死了很多人,我就是被间接污染的一个,侥幸活了下来而已。” 那个带着尖帽的新成员也道:“魔法师之都德隆的情况一样。” 两人的声音,引得其他人议论纷纷。 特别是其他新成员,也古怪的说着他们城池的情况。 其中,有一个自称来自巫师之城肯亚的年轻人让沈宴多看了一眼,因为老巫师乌瑟尔老是跟他道,等有空的时候让他去肯亚看看,涨涨阅历什么。 无论是大型城池,如骑士之城,魔法师之都,巫师之城,还是一些小城池,居然同时都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这太诡异了。 这种事情,如果消息无法汇总,很难看出什么,但一但综合到一起,心再大的人估计都会察觉不对劲。 一时间,众人突然感觉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虽然只是蛛丝马迹,但若情况属实的话,总觉得心里冷嗖嗖的。 几个新成员心里苦得跟苦胆破了一样,本来遭遇未知已经让他们胆颤心惊了,现在又发现这样的异常现象。 沈宴这时插了一句:“你们的城市,知道污染源是什么吗?” 几个新成员摇摇头。 沈宴皱了皱眉,无法确认是旧日文献感染吗? 佣兵之城的大型污染暴露出背后的原因,还是因为奥莱和海莉丝夫人的失败。 而奥莱和海莉丝夫人是教廷的人。 沈宴总觉得,教廷或许在其中扮演着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教廷无缘无故用旧日文献去感染人也说不过去,教廷一直宣扬的是神爱世人,有些表面的东西哪怕是虚伪的,也不愿意轻易的去打破才对。 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各城池的确都在发生着大规模污染事件。 沈宴想要的疑惑,得到了一部分解答。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正准备结束今日的“会议”,这时候那个巫师之城肯亚的年轻人,看向高山之上的星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突然开口道:“伟大的未知,吾名丹尼尔·高尔文,恳求得到你的指引。” 众人的声音立马停了下来,又有人向未知祈求了。 这个世界的人疯了不成,他们哪来的这样的胆量。 沈宴也愣了一下,丹尼尔·高尔文? 高尔文?这不是老巫师乌瑟尔所在的家族吗? 乌瑟尔没少在他耳边吹嘘过,他们高尔文家族在巫师之城肯亚的地位。 沈宴不由得来了兴趣,说不得这年轻人和乌瑟尔导师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丹尼尔·高尔文已经独自述说了起来,表情也激动了起来。 “我恳请伟大的阁下,拯救我高尔文家族。” 沈宴:“?” 乌瑟尔导师口中的高尔文家族在巫师之城肯亚,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 怎么也不像需要冒险向未知恳求拯救的样子。 又或者,乌瑟尔导师离开家族的这上百年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丹尼尔·高尔文的叙述中说出了他们家族的故事。 没想到,还真被沈宴猜中了。 高尔文家族在巫师之城是标志性的存在,威名赫赫,他们以刻苦专研巫术,保存极多的不可思议的巫师仪式而闻名。 特别是他们家族,百多年前出现了一位博学多才的传奇巫师,家族的荣耀推向了顶峰。 但这位传奇巫师太喜欢冒险和探索,渴求追寻旧日的秘密了。 结果就是,人突然走丢了,再没了消息,算算时间,估计是出现了意外,回不来了。 哪怕如此,高尔文家族也能凭借着底蕴,风光数百年都没有问题。 但从前几年开始,意外开始了。 有人污蔑他们家族,私底下切割活人的肢体作为研究材料。 这种中伤,他们家族根本没有当真过,因为一说到巫师,多少就会有这样的流言,让人充满了恐惧。 巫师嘛,总是和邪恶并称。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场颠覆的爆发性的运动开始了。 巫师之城掀起一场抵制高尔文家族的暴动。 先是他们的生意被砸,然后是冲击他们领地。 高尔文家族的实力也不简单,若仅仅是普通的冲击也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但他们很快发现,在这些冲击的人群中,隐藏着很多的不可思议的高序章的职业者,甚至还有好几个实力无法预估者。 数量多得超乎了想象。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高尔文家族的财富被掠夺一空,族人死伤无数。 丹尼尔·高尔文现在都还有些茫然,堂堂的高尔文家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敌人是谁?暴动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等剩余的族人再次聚集,等待他们的是全城的搜捕和追杀。 曾经辉煌的高尔文家族居然只能生活在阴暗之中,如同阴沟里面的老鼠躲来躲去。 仇恨,不甘,让他们追查着真相,但试图找出真相的过程中,他们的族人出现了更多的牺牲。 一蹶不振的绝望,打击得他们所有人看不到希望。 但他们不甘,他们不甘他们的家族的荣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失在他们手中。 他们不甘,连背后的阴谋者都不知道就这么走向了没落。 绝望折磨着他们的心灵,看不到一丝曙光。 而刚好,丹尼尔·高尔文来到了这未知之地。 所以无论那位未知的阁下是不是真的全知全能,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哪怕付出任何的代价。 沈宴:“……” 真的是乌瑟尔导师的高尔文家族啊,这…… 乌瑟尔导师以前可喜欢说风凉话了,每次自己遇到危险,只要还有一口气,乌瑟尔就绝对不会出手。 这一次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吧。 沈宴虽然这么想着,但能帮上忙就不会推脱,一开始和乌瑟尔之间或许是因为算计或者交易,但相处久了,早就和这位有些话痨的老巫师建立起了友谊。 再说,老巫师乌瑟尔还知道很多关于佣兵之城地下凶地的秘密呢,这一次怎么也得透露出来一点点。 沈宴也是那种能被秘密痒死的人。 当然乌瑟尔即便什么都不肯透露,沈宴也得帮这忙就是了。 但丹尼尔·高尔文的诉求,超过了以往所有诉求的难度。 因为乌瑟尔的原因,沈宴对高尔文家族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高尔文家族以研究巫术而著名,实力或许不是最顶尖的,但想要在一夕之间推翻它,绝不是常人能做到。 到目前,敌人的实力如何也不知道。 这一次恐怕靠一个赵阔都无法解决,哪怕加上能临时达到传奇实力的乌瑟尔都未必可以。 沈宴皱起了眉头,怎么办? 这个诉求肯定是要接下来的,甚至还不能开出无法达到的祭品要求让丹尼尔知难而退。 他得想想办法。 第114章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祈求,拯救危难中的高尔文家族。 所有人望向了高山之上。 丹尼尔·达尔文更是将这次机会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若是连无法形容的未知都拯救不了他的家族,他实在不知道希望在哪里,达尔文家族没落似乎成为了注定,注定永远生活在阴暗之中。 至于他的祈求能不能成功,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绝望中的人,哪怕看到的是欺骗,也绝不会放手。 这时,雷鸣和海浪再次卷起。 “祭品!旧日文献!” 哗然!海浪和雷霆还没有消失,众人就一片哗然。 是个人都知道,能让高尔文家族陷入无法自救的危机的势力得有多强大,但那位阁下要求的祭品依旧仅仅是一张旧日文献。 就像达尔文家族所谓的危机绝境在那位阁下看来,和他们以前那些诉求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一样。 或许这就是未知的高度吧,蚂蚁怎么可能知道苍鹰的世界。 沈宴自然也是有一些原因才这么决定,因为丹尼尔·达尔文明显和老巫师乌瑟尔有关。 说实话,零报酬,他都必须答应,一张旧日文献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丹尼尔·达尔文也有些懵,居然真的答应他的诉求了。 他们高尔文家族就值一张旧日文献? 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什么,他原本以为,要拯救他的家族,代价估计是他很难承担的。 沈宴虽然答应了,但这事情的确难办。 皱着眉离开了达蒙之海,离开前,新人套餐肯定是免不了的。 只留下新成员。 然后这世界最无法想象的场面在这空间之中上演。 “吾之名,不可言及, 吾之容颜,不可直视, ……!” 震耳欲聋,天地灭绝的大毁灭之景。 一群新人:“!” 丹尼尔:“!!!” 这就是未知吗?仅仅是声音大了一点点,毁灭了一个世界? 达尼尔原本还觉得以一张旧日文献为祭品,是不是有点不保险啊,这位阁下多要点祭品,他心里也能有个底啊。 但现在,疯狂在他脑海中翻腾,激动,震惊,震撼! 他觉得,他们高尔文家族一定有救了。 可惜,那位未知的警告实在太惊心动魄,震撼灵魂了,关于那位未知的一切,他不能给别人提及啊。 就眼前这毁灭世界的景象,别说他高尔文家族了,再多十个百个他们这样的家族,也不过是覆灭在顷刻之间。 其他新成员也一样,很多人觉得他们自己死了或者比死还可怕的结果,他们或许都能接受,但任何人在这世上都不是单独的,他们还有父母,朋友,亲人等等。 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怀疑,一但他们违背了这位未知的警告,和他们相关的任何人将面临怎么样的无法想象的灾祸。 最主要的是,没有任何的必要,拿他们所拥有的去挑战这位未知的威严。 今天,大地上遥远的城池,好多人都无法入睡,他们经历了他们这一生从未想象的不可思议的冒险。 沈宴退出达蒙之海后,也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既然答应,肯定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这些想法能不能实现,也是问题。 外面天色早就到了深夜,沈宴合上眼,明天再一步一步的烦恼吧。 第二日,天气还不算不错。 虎豹佣兵团的佣兵每天都起来得很早,因为每天要干的事情非常多,虽然都不累,但零零碎碎的充实得很。 笋子揉着眼睛走出屋子,就看到圣婴打着一盆洗脸水在那里洗脸,但奇怪的是圣婴将整张脸都捂在脸盆里面,一动不动。 笋子身体一个激灵,赶紧跑了过去,将圣婴从脸盆里面拉了起来。 他记得以前城里面的人,就有人自己将自己捂死在脸盆里面。 汪,眼泪直接就要掉出来了。 结果就看到圣婴一脸的疑惑看向他。 笋子:“呜,我还以为你栽脸盆里面爬不起来了,吓死笋子了。” 圣婴擦了擦脸上的水:“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我捂水里也可以呼吸,无论在水下呆多久都可以。” 笋子一会看看圣婴,一会看看那洗脸盆:“真的假的?我也试试。” 等沈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团里的几个小孩围着一盆洗脸水,将脑袋一个一个捂水里。 沈宴走了过去:“干什么呢?” 笋子吧唧着水:“沈宴,圣婴肯定是个水妖,他居然可以在水底呼吸,我们就不行。” 沈宴心道,还以为是什么事情。 圣婴的职业是河伯,这是最简单的职业天赋吧。 沈宴多帮助一个人成为华夏体系的职业者,就能分到对方的力量和能力,在圣婴成为职业者后,沈宴额头的金线就传递了这样的能力给他。 沈宴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力量和能力的效果,已经开始逐渐有所体现了。 虽然不是一口吃成胖子,华夏的文化中,也讲究一步一个脚印,但未来可期,前途远大,肉眼可见。 不得不说,老祖除了给别人画大饼,也给沈宴画了一个了不得的大饼。 沈宴边洗漱边给一群孩子解释了一番圣婴有这本事的原因。 笋子:“那圣婴以后靠在水底抓鱼都不会将自己饿死了?” 沈宴一笑,别说,还真是个生存的方法,前提是水里没有讨厌的水鬼,不然谁成了谁的猎物就说不定了。 洗漱完,沈宴起身,就看到一只黄金手臂正居高临下地站在窗台上看着他。 黄金手臂的五根手指十分有节奏地敲击着窗台,给人一种正在有趣地观察着,审视着的感觉。 沈宴心道,审视? 明明是一只没有眼睛的手臂,但却像要将人看透一样。 沈宴本就准备去找乌瑟尔导师说说高尔文家族的事情,不由得走了过去。 说道:“乌瑟尔导师,我身上有什么?观察得这么仔细。” 乌瑟尔“啧啧”了两声:“不对劲,你小子有点不对劲。” “我常年追寻旧日的秘密,对收集旧日文献的难度十分了解。” “但你制作了多少外道魔像了?每一只外道魔像都需要消耗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 他就知道,肯定有人会起疑。 但沈宴也不以为意,为什么? 因为乌瑟尔是自己人,乌瑟尔自己也拥有很多的秘密,也没有人逼迫他必须说出来。 就像赵阔,赵阔的职业也从来都是秘密,也没见人有人让他必须说出来。 至于外人的疑惑,就更没有责任去解释了。 “哒哒哒”,乌瑟尔的手指在窗台上敲得越来越急促。 沈宴压低了声音:“乌瑟尔导师,其实我还有你更关心的秘密。” 乌瑟尔的敲击声这才停了下来,靠近了一些:“说说。” 不得不说这老巫师当初因为冒险被困死在地下也是有原因的,看看这八卦的好奇心。 沈宴身体一正:“巫师之城肯亚,姓高尔文的人肯定是你家族的人吧?” 乌瑟尔不由得愣了愣,高尔文家族啊,他都上百年没有回去过了,估计他认识的家人族人都已经去世了吧,现在家族里面的都是他的晚辈了呢。 这人啊,年纪大了,特别是被孤单的困在地下上百年,就会愈发的想念以前的亲人朋友。 特别怀恋血缘的亲情了呢。 乌瑟尔不仅仅一次让沈宴考虑考虑去巫师之城肯亚看看,就是因为他本人心中的思恋。 当然以他对虎豹佣兵团现状的了解,的确也不是时候远航。 但他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还能回去看看,哪怕曾经熟悉的亲人朋友已经不再了,但还有血缘关系的后辈还在。 也不知道他回去后,那些后辈呢,还记不记得高尔文家族曾经有他这样一个有些另类的长辈。 乌瑟尔有些奇怪,沈宴怎么突然提这个?在肯亚,高尔文这个姓氏的确只有他们家族在用,他记得以前无聊的时候随口给沈宴说起过。 沈宴继续道:“乌瑟尔导师,我得到一个十分可靠的消息。” “高尔文家族,或许出事了。” 沈宴开始将丹尼尔·高尔文的描述复述了一遍。 等声音落下,沈宴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灵魂波动从黄金手臂上震动了一下,连正在收拾的赵阔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半响,老巫师乌瑟尔才开口:“你身上果然有不少秘密呢。” 巫师之城肯亚离佣兵之城可不算近,很少会有巫师之城的人来这,加上他虽然不是时刻跟在沈宴身边,但也知道沈宴接触的人其实并不多。 这么遥远的距离得到这样的消息,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但乌瑟尔并没有质疑。 有些人相处得久了,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老巫师乌瑟尔来回的在窗台上踱步,半响才道:“沈宴,无论你得到的消息是真是假,我都必须回一趟肯亚。” 沈宴刚才已经将情况说得十分清楚了,乌瑟尔肯定也能推测出,能将高尔文家族打压成现在这般境地,对方的势力绝对不是一个传奇能解决的,况且乌瑟尔还能发挥出他巅峰时的实力多久也是未知数。 加上乌瑟尔现在是非正常生命体,光是返回肯亚的路上都困难重重。 沈宴说道:“这一去十分艰难,据我所知,高尔文家族现在的情况虽然糟糕,但也勉强还能隐匿坚持,不急在一时,不若我们准备妥当再出发。” 乌瑟尔一愣。 我们准备妥当再出发? “你也要去?”沈宴点点头:“巫师之城肯亚本就在我们大轮渡航线的计划之中,以前只不过是货物不够,暂时没有去而已。” 沈宴指了指大量生产的麦芽糖,米酒等:“正好这一次量多,顺道去踩踩风。” “再过几天,团里出海的兄弟也差不多回来了,倒时我们从海路出发,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沈宴压低了声音:“再说,此去情况不明,多一位传奇压轴总是好事。” 不远处的赵阔不由得递过来一个眼神,该不会以为声音低,他就没听到吧? 不过赵阔也没说什么,赵阔当初留乌瑟尔在团里是为了什么? 可不就是想将乌瑟尔留在虎豹佣兵团,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传奇实在太难得了。 但是吧,传奇有传奇的骄傲和傲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加入一个陌生的势力。 乌瑟尔当初的困境也不过是让他暂时在虎豹佣兵团暂住而已,真让他彻底心甘情愿的有归属感,留下来,很难。 但现在,似乎有一个机会摆在赵阔面前。 即便是传奇,留在一个肯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涉险的佣兵团,也是值得的。 这样的价值不是物资上的,虎豹佣兵团现在看上去有不少起色,但肯定也入不了一位传奇的法眼,而是这样的价值来自感情上,那就不是物资能比的了,穷和弱小都不再是问题。 赵阔估计早就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了吧。 沈宴这么积极想要帮乌瑟尔,一是他和乌瑟尔相处这么久,本就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人,二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沈宴现在是虎豹佣兵团的一员,虎豹佣兵团越好越强大,也是他的期望。 不知道从何时起,沈宴已经将自然完全融入了这个团里了呢。 老巫师乌瑟尔:“……” 从沈宴的三言两语,他大概也知道了高尔文家族的危机不一般。 所以,能多一个传奇,自然更好。 乌瑟尔沉着声:“但还不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完全击溃高尔文家族有多困难。” “这百年来,我虽然不清楚高尔文家族的情况,但我们家族中有一条规矩,会常年备置三口血棺材。” 也就是说,真到了危机时刻,高尔文家族绝对会打开三口血棺材,也就是说高尔文家族至少……至少有三位传奇守卫。 三位传奇守卫的情况下,还能被击溃得被追杀,只能躲藏在阴暗中,不敢露面,可见敌人的强大。 沈宴也是感叹,果然如他所想,根本就不是单一传奇能解决的事情。 沈宴说道:“无妨,我或许还能忽悠……恩,说服一些人陪我们此行一起前去。” 不仅仅乌瑟尔,赵阔也疑惑了起来。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一般人前去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除非是传奇。 但沈宴认识的人他们都十分清楚,沈宴还认识其他传奇? 沈宴也是感叹,他之所以用一张旧日文献的祭品为筹,答应丹尼尔·高尔文的诉求,正是因为他的确想到了一些能忽悠到的,能帮上忙的人。 这事情急不得,至少也得等到他们的大轮渡回来,不然从陆地走,更花费时间。 剩下的几天时间,应该也足够沈宴忽悠人了。 这时候,前来上学的学生也差不多陆陆续续的来了。 深渊人鬼阿离跑在最前面,手上捧着一个盒子。 阿离脸上激动得小脸通红。 因为盒子里面是一张旧日文献,只要交给沈宴,他就可以召唤他圣器中的圣灵了。 他是深渊人鬼中,三万年来第一个成为职业者的人,现在他又要是第一个成功召唤圣灵的了。 毕竟是小孩,那高兴劲儿,让他的小脸都只剩下一排白色的牙齿。 沈宴看得都笑了,接过对方手上的盒子。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卡帕等人也在帮忙安排这些孩子,沈宴不上课的时候,卡帕等人也会教他们一些文字,像人类通用文,深文,和灵文是佣兵必须掌握的最基本的东西。 反正有足够的东西让这些学生学习。 沈宴也准备等这些学生背会千字文后,开始教导唐诗宋词元曲。 华夏文明太博大精深了,内容实在太多,但最能建立起民族自信的东西,正是这些不同时代的文化瑰宝。 这是真正的精神文明的建设。 华夏文明是什么?不就是一种统一的思想。 沈宴让人带着这些嗷嗷叫的学生去吃早饭,自己捧着盒子去找赵阔。 赵阔问了一句:“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宴压低声音:“旧日文献。” 赵阔愣了一下,深渊人鬼莫名奇妙地给一张旧日文献给沈宴? 赵阔的眼神充满了调侃,一副看你的秘密还能守到几时的样子。 沈宴舔了舔唇:“好久没有用旧日文献强化灵魂了。” 一想到窥视旧日文献上面的内容,他就兴奋。 这一张可不是他批量制造的那些,上面携带着有趣的故事和秘密。 赵阔:“……” 这家伙挺怀念和渴望啊。 放下手上的东西,四周看了看,然后高大得不像话的身体弯下腰,靠近沈宴的耳边,低沉的声音道:“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第115章 第一次家长会 一张来自深渊的旧日文献,沈宴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上面记录的内容。 自从以前从旧日文献上获得了关于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一些秘密后,沈宴对旧日文献就有了一定痴迷。 一个历史学者,考古专家,其实都会有专攻的方向,比如有些专攻唐史,有些独爱两晋。 如果在沈宴那个时代有旧日文献这么危险和有趣的东西,沈宴估计就会选择这个方向。 不得不说,在探索和研究方面,沈宴具备了难以想象的冒险精神。 沈宴和赵阔来到他们现在居住的位置的后面,宽宽敞敞的。 沈宴的目光看向了地面的一口大石头,这石头得有一米高,三米宽,纹路如同磐石。 沈宴不由得“咦”了一声:“这不是我们以前驻地的那块大石头吗?怎么搬这里来了?” 他还以为这么大的石头被埋地下做基石了。 沈宴之所以这么熟悉这块石头,还是因为上次和赵阔看旧日文献的时候就是在这块大石头上,那烟花飞扬的场景,他都还历历在目。 沈宴现在急着研究旧日文献,也就是随口说了一句。 找了一个好位置,盘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充满期待的打开手上的旧日文献。 上面是正宗的汉字,这说明这篇旧日文献十分古老,形成的时间应该在第一纪末尾,沈宴大致推测,第一纪结束后,汉字就开始出现了各种变体,发展成了以汉字为基础的各种字形。 沈宴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因为对旧日秘密的抹除还是自然的文字发展历史,反正越往后,文字的形状阅读就与汉字的区别越来越大,最后连形状都不像汉字了。 沈宴将旧日文献展开,认真查看上面的内容。 …… “这个世界出现了扭曲,所有人都在追寻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迫不及待的将还未完全研究透彻的R源注入身体,因为它实在太神奇了,它能连通传说中灵魂栖息的梦渊,凡历史存在过,甚至人类思维构造出来的生灵,在梦渊中都能找到。 难以描述的激动,兴奋,卷席了整个世界。 制造R源的原材料成为了这世上最抢手的资源,但并不珍贵,很容易就能用玻璃皿培养出来。 无数人,贫穷或者普通人,将它当成了上天的恩赐。 人为的催动整个物种的进化,在整个已知的历史上都从未发生过。 疯狂掩盖了一切,R源带来的好处,让人类无视了它可能产生的副作用。 那是一个疯狂的时代,人类被科学的瓶颈所困,而玄学迎来了崭新的发展。 当然,在大部分人为之癫狂着迷的同时,总有一群不怎么合群,逆大流的人群存在。 这一小部分人群,他们抱着科学和稳当的态度,发出了质疑。 R源虽然让人类发生了进化,但它具有太多不确定性。 若人类无限制的使用R源,比如如同雨后春笋出现的R源小作坊,它们给任何无论有资质还是无资质的人都注入R源,从未考虑过其他未知的可能性。 快速进化后的人类,产生了远高于正常水平的感知,就像是第六感,我们将之称为灵感,这类人因为可以借助古老的物件呼唤梦渊中的生灵,变得跟超人一般。 但进化后的人类还能被称为人类吗?还是说全新的地球物种诞生了? 当然这样的质疑,结果只有一个,被完全忽视。 但这一小部分人的确存在。 他们另类,他们不合群,他们倡导的科学必须严谨成为了笑话。 他们还有一个更可笑的口号,为人类的纯粹保留最后的血脉,即便走上了畸路,也还有回头的余地。 这样的声音最终被掩盖在时代的大浪潮下,或许就像在大海之中扔下一颗石头,没有人会关注它能激起多少的浪花。 任何抗拒时代潮流的存在,终将被淘汰。 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少数意见者不存在了,因为少数人是不会被人看见的,即便发现那么一两个,也会被所有人排挤。 直到…… 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大海之中,它卷起的海啸淹没了沿海的城市。 它低语着,呼啸着,它的声音是一种未知的声音,诱惑着所有高灵感的人类陷入癫狂,那声音在我们人类的耳朵中,形成了类似‘克苏鲁’三个拟声词。 它实在太巨大和丑陋了,长着章鱼的脑袋和触须,全身都像是肉块拼凑而成。 它是来自深海的巨兽,它是恐惧的代言。 它在深海中游走,它的低语所到之处如同灾难的诅咒。 关于它的由来有诸多的猜测。 也有人说,R源的小作坊实在太多,他们将废弃的医疗废品直接扔进大海,残留的R源影响了大地和海水,最终从深海中进化出来了这么一头怪兽。 这是人类制造的敌人。 无论如何,人类必须面临这样的灾难,或者学会和它相处。 它太恐惧了,它的触须让大地撕裂,撕裂出来一条看不见底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也是在这时,一群不受‘克苏鲁’低语影响的低灵感人群,他们自发的入住深渊,他们穷其一生用科学的方式研究这巨兽的存在。 众人这才诧异的发现,居然还有一群从未注入过R源的人类存在。 不可思议,无法想象。 但不受那巨兽的低语影响而陷入疯狂的,也只有这类人。 这些人从世界各地聚集,进入深渊,开始了对巨兽的研究工作。 他们是少数人群,但在这一刻,他们让整个世界看到了他们的存在,并听到了他们的口号‘世界需要纯粹血脉的人类,因为未知的前进道路,总有需要重新读档的时候。’ 他们或许是整个时代的淘汰品,但他们又将是人类试探错误的路线的最后一道保险。 进入深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发誓,他们终其一生不会注入R源,他们将继承人类在科学之上的探索和研究。” 这种旧日文献上的内容不少,沈宴看完的时候,内心无比的震撼。 这张来自深渊人鬼的旧日文献,记录的是深渊的历史,名叫克苏鲁的巨兽制造了深渊,未注入R源的人类进入深渊研究克苏鲁巨兽。 这和这个世界传说的深渊人鬼的来历又不同,这个世界的传说中,深渊人鬼是为了躲避灾难才进入的深渊,常年的阴暗生活让他们的眼睛畏惧阳光…… 但按照这张旧日文献的内容,深渊人鬼是人类最后的试错防线,是保证人类血脉延续的一道保障,虽然他们不再被人类承认。 深渊人鬼他们依旧另类不被认可,甚至被剥夺了人类的称号,被称为了“人鬼”这一新的物种。 但他们却是真正的最接近人类血脉的存在。 历史太过浩瀚,深渊经历了数不清的一代又一代人了,或许连他们都记不得他们自己的历史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在科学上的坚持。 沈宴曾经就说过,这个世界并非没有科学,而是科学在深渊。 他们努力地,继承和保留了科技的发展。 当然这篇旧日文献记录的也未必就是事实,也有可能是被篡改后的。 沈宴记得他在另外一张旧日文献上也看到过关于这深海灾难“克苏鲁”的记录。 只不过,那张旧日文献上记录的内容是,克苏鲁是从星空之中掉落进大海,卷起的海浪淹没了沿海的城市。 而这一篇上的记录,克苏鲁的出现似乎和R源的医疗废品有关。 哪一篇上面的内容才是真实的,沈宴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关于“旧日文献的一切记录都不可信,一切历史都是虚假的”这句话,沈宴也是从旧日文献上看到的。 若这句话是真实的,那么这句话本身就有可能是被篡改的,不可信。 沈宴因为穿梭了时代,所以文献上关于旧日的描写,他有自己的判断。 他发现,旧日文献上的内容虽然被篡改,这是他亲眼所见,但上面的记录也未必就全是错误的。 或许真真假假的信息混杂在一起,才更让人无法质疑吧。 沈宴嘀咕了一句:“只是篡改关键信息么?” 那么这一篇旧日文献上,被篡改的内容是什么?克苏鲁的来历?还是深渊人鬼的历史? 疑惑让人头疼,但又正是它有趣的地方。 这是一篇直接来自第一纪的旧日文献,污染源是十分惊人的。 沈宴在看的同时,那些污染源就不断的从眼睛传递进灵魂。 混乱开始。 不同的是,这一次沈宴的灵魂上有一层紫气的保护。 横冲直撞的灵魂就像遇到了橡皮筋。 沈宴自视灵魂,表情古怪到了极点,如果将灵魂比喻成一只蘑菇,那紫气就是一个韧性十足的套子。 沈宴正想研究研究这紫气有多厉害,结果赵阔就行动了起来。 沈宴都惊呆了,真的,因为以前他陷入混乱的时候是浑浑噩噩的,但这一次虽然也在混乱,可他很清醒啊。 怎……怎么办? 赵阔乱七八糟的花样太多了。 这晴天白日的,连个房顶都没有,就……就在大石头上他们就开始了? 也不能让赵阔停下来,因为沈宴也不确定他现在得到的这点紫气能不能完全抵挡住这么厉害的污染源。 干脆眼睛一闭。 反正也……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也不吃亏,赵阔这么俊朗强壮。 只是下一刻,沈宴瞳孔巨震。 都说粗鲁的佣兵特别会玩,常年在佣兵酒馆听着那些老色痞的有色笑话长大,沈宴算是见识到了。 这要是拍成视频,都能成富翁。 …… 等结束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沈宴时不时看一眼赵阔。 高大,俊朗,强壮。 到底有多强壮,估计没人比沈宴深有体会了。 沈宴不慌不忙地离开了现场,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狂跳。 正心不在焉,遇到了吃完饭的一群学生。 沈宴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吃的什么?” 一群学生摸着小肚皮:“沈宴,你还没有吃饭?” “今天吃酱爆回锅肉,可下饭了。” “我吃了两大碗米饭。” 说起吃饭,这些学生总能说过不停。 这些学生也在学校上一段时间课了,或许是天天吃得不少,营养又均衡,加上学校每天有值日生检查他们的卫生情况,检查到什么程度呢,比如指甲有没有剪,指甲缝洗干净没有…… 别说,一个两个,现在长得和以前都有些不一样了。 小孩子,无论长相如何,只要干干净净,就会大不一样。 现在这些学生走在人群里面,都很好辨认是不是学校的学生。 衣服干净,面色清爽,精神状态饱满充足,和习惯了脏兮兮不怎么爱收拾的佣兵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沈宴继续往前走,笋子几个小孩正在让深渊人鬼教他们玩手枪。 深渊小孩的打扮,习惯背一个包在身上,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比如小手枪,子弹,火药,修理汽车的扳手,发条玩具…… 笋子:“你教我玩手枪,我请你骑马,骑牛也可以,都是我们团里自己养的。” 手枪这些东西,在沈宴那个时代自然是十分危险的,但在这个时代又一样,沈宴倒是不担心,深渊的小孩从小接触这些,知道怎么规避危险。 就像佣兵之城的小孩一样,从小手里都有武器,各式各样,都是开过锋的。 沈宴没走多远,就听到手枪“砰”的一声。 笋子正笑得嘎嘎的,在前面墙壁上的靶子边缘处留下一个弹孔。 “好像没有打中圆心。” “得用上面这个瞄标进行瞄准。” “砰!”“砰!”“砰!” 热闹。 其实此时此刻在其他城市,也有那么一些人,十分的热闹。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遭遇未知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跟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一样。 但不妨碍他们开始下意识地留意起发生在他们城池中的集体污染事件。 一群小人物,他们并不知道,属于他们的传奇人生开始了。 沈宴也一直惦记着老巫师乌瑟尔家族的事情,所以今天匆匆忙忙地教了一首词给一群学生。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这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一首《声声慢·寻寻觅觅》。” “李清照是大文豪苏轼的学生,苏门后四学士之一,婉约派代表。” “恩,千古第一才女,爱怼人,喜喝酒,还是一代赌神。” 李清照若是放在现代,那定是戴着墨镜开着玛莎拉蒂的桀骜形象,鹤立鸡群。 比如她怼人,她连她的老师都敢怼,她形容苏轼的词,不过是写得不规律的诗。 怎么说呢,怼得也对,因为苏轼的词的特点,就是以诗为词。 当然,她也不只怼她的老师,整个北宋词人,她都没放过,都挨过她喷。 比如柳永的词,李清照的批语是庸俗,没有格调,这可比她怼她的老师严厉多了,都不能用怼来形容,这是直接喷。 不过也挺准,柳永嘛,最大的特点,风月。 她还怼过晏殊和欧阳修,说他们的词不协音律。 更狠的是,她说王安石和曾巩的词根本没办法读,说秦观的词透着穷酸。 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古代绝对堪称传奇,那个时代不一样的烟火。 沈宴觉得教人诗词,一定要了解诗人词人的生平,这样才能更加理解他们的作品。 而这正是沈宴的强项,他对历史人物的了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讲得也颇为生动,至少一群学生听得笑得哈哈的。 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物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原来老祖宗也喜欢怼老祖宗。” 沈宴感叹:“这样狂放不羁的人为何又能做出如此凄凉的词呢?” 这不得不讲李清照的后半生,国破家亡,天涯沦落。 她喝酒,她赌博,甚至遭遇牢狱之灾。 她词句之优美,可以一字一句的去品味斟酌,然后就会发现,每一个字里面都充满了寂寞忧郁,凄凉叹息,悲凉愁苦。 比如这首《声声慢·寻寻觅觅》,一字一句,如泣如诉。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语,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一个字一个字的去品,就能品出那思绪来。 沈宴讲了易安居士前半生的豪放,又讲了她后半生的凄苦悲凉,直接将一群学生中的几个都给讲哭了。 等他们再读这词的时候,听上去的感觉似乎都不一样了,那不再是字堆积而成的句子,而是一连串的感情的倾述。 这些学生朗着这首词,那些凄凄惨惨的字句,在他们看来,一开始觉得挺奇怪的,但现在,真觉得是老祖宗心中沥出来的血。 其中几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学生,边读还边擦眼泪。 似乎随着他们的声音,有凄凉的风吹动了起来。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风吹了起来,风吹过,将低语般的词句夹在风中,吹进别人的耳边。 而闻者,莫名其妙的开始落泪。 赵阔最先发现了这些无名之风中的低语,有些惊讶地看向围在沈宴身边听课的学生。 然后是老巫师乌瑟尔,乌瑟尔今天难得的没怎么唠叨,估计在愁他高尔文家族的事情,但此时也惊讶地站在高处看了过来。 然后是维持秩序的虎豹佣兵团等人。 沈宴给学生上课,其实不远处时不时还有佣兵路过,此时也停足观看。 脸上的震惊无法想象。 有人实在没忍住,发出了惊奇的声音:“血脉界限!” “有人触动了血脉界限!” “唐城的战斗诗人!” 但这怎么可能,他们清楚得很,这些学生就是他们佣兵之城和深渊的,根本没有唐城的人。 但那吹起的风,风中的低语的确是这些学生引起的。 风中带有非凡的力量! 语言触及了非凡! 哗然,一片哗然。 唐城的血脉界限,可是被称为这个世界的第一的血脉啊。 多少人曾经幻想过这样的能力,但都求而不得,血脉界限顾名思义,前提条件是得身具血脉。 沈宴也赶紧阻止了学生的朗读,因为风中的低语太凄凉了,佣兵或许还能抵抗,但普通人一但听闻,极可能陷入癫狂,灵魂都会发生畸变。 一群学生也张大了小嘴,惊讶得合不拢。 怎……怎么回事? 他们刚才似乎催动了词句中带有的力量? 他们仅仅是,仅仅是用心地朗读啊? 传说,只有唐城的战斗诗人才能具备的能力啊! 看着周围面色激动涌来的人群,一群学生完全懵了,不可置信,同时也不知所措。 卡帕等正带着虎豹佣兵团的人维持秩序。 亲眼所见,的确太让人疯狂了。 也是这时,灵魂的祠堂中,几道印章飞了出来,印在几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子额头上,这几个女孩刚才朗诵得太投入了,眼角都还带着眼泪,刚才的悲凉的风应该也是她们朗读的时候卷起来的。 这个时候,老祖宗居然赐印了。 灵魂的波澜荡开。 “赐,大宋词人之印!” 又是新的华夏职业。 荡开的灵魂波澜是女声,赐印的应该是女性的先祖。 沈宴脖子都缩了缩,这就尴尬了,应该是当事人,那千古第一才女。 他刚才还在评别人爱喝酒爱赌博啥的,相当于当面对一姐指指点点。 说实话,以前学史的时候,看到评论古人的书籍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要是当事人正好在呢? 估计以前写评的人也从未想过这样的情况吧? 沈宴看了看几个被赐印,边高兴边又在擦眼泪的几个女孩子。 的确得恭喜她们,因为佣兵之中,女性是很少的,就比如虎豹佣兵团,女性多数都在做后勤工作,因为她们不是职业者,无法成为佣兵,在这到处都是危险的世界,就只能干她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而女性,若是能成为职业者成为佣兵,生活也会变得容易得多。 至于为什么女性佣兵数量稀少,和这个物资缺乏的时代背景是脱不开关系的。 当然,现在,被赐印虽然惊喜,但大家早已经知道这种情况了。 周围的人现在更关心的是,为何刚才这几个学生触动了唐城战斗诗人这样的堪称世间第一的血脉界限。 若这是真的,这几个女孩子可不仅仅是成为职业者这么简单了,她们身上可是拥有了堪比第一血脉的血脉界限。 第一啊,岂止是几个字这么简单。 所以周围的人才那么疯狂,那么兴奋。 别说他们,连在维护秩序的虎豹佣兵团的人都内心巨震,一片火热,只不过他们现在有自己的职责,不然他们早跑去问沈宴了。 他们比其他人清楚得多,这些学生绝不是来自唐城。 情况一时间嘈杂到了极点。 沈宴心道,没有个正规的学校和教室就是不行,随便发生点什么事情都得被人看了去。 直到赵阔的出现,才将混乱制止了下来。 但那些火热的目光依旧。 沈宴心道,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以前了,学校的学生来自不同的大大小小的佣兵团还有深渊。 学校能给这些学生的好处越多,这些佣兵团就会更加的努力维护学校。 比如深渊,现在沈宴的学校要是出事的话,第一个不愿意的肯定就是深渊,估计他们能抛开惯例,破例大批的从深渊走出来。 沈宴想了想,与其藏着捏着的提心吊胆,还不如将事情摆到明处。 沈宴现在敢这么想,自然是因为思考过现在会站在学校这一方的势力的大小,若是以前,他估计是不敢的。 沈宴看着周围一群群围过来,和得到消息赶过来的人群,说道:“各位,为什么感到惊讶?” 众人心道,能不感到惊讶吗? 别说这事情发生在佣兵之城,就算发生在其他城池,估计都有大批的人赶去看看情况,就像为什么那么多的冒险者不远千里的跑去唐城游历,是因为唐城被称为文化的摇篮吗? 肯定不是,是因为第一血脉界限在唐城。 他们敢肯定,只要这消息散播开,佣兵之城马上要变得热闹了,虎豹佣兵团的这个学校,门槛都要被挤爆。 不用质疑,消息肯定会被传播出去,这样的情况也肯定会发生,而且接踵而至的人会越来越多。 沈宴继续道:“我曾经就说过,成为华夏体系的职业者,前提条件是拥有炎黄血脉。” “而炎黄血脉只有通过入读我华夏学院,才会获得。” 所以,入校,然后获得赐印,这一套体系佣兵之城的人大致是已经知道的。 但…… 但从来没说,这炎黄血脉堪比唐城的被称为世界第一的血脉界限啊。 现在的学校,灵族的人还没有参与进来。 若他们知道了炎黄血脉堪比唐城血脉,呵,即便是高傲如灵族,他们能坐得住? 沈宴曾经说过,学院不仅仅对人类,亚人种开放,也对深渊和灵族开放。 灵族是完全有资格参与进来的。 沈宴继续道:“刚才,不过是几个学生触发了炎黄子孙的血脉界限而已。” 沈宴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一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还表达得,他以前就已经提过,只是其他人没有参透。 说完,沈宴又道:“对了,这几个学生是哪个佣兵团的来着,恭喜啊。” 他得将其他佣兵团也拖下水。 这时,正好有闻讯而来的佣兵团的人,还有些没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远远地答道:“是我们佣兵团的孩子,这是发生了什么,刚才有人通知我们,也没说清楚,我们直接就赶来了。” 说什么血脉界限什么的,但他们清楚得很,他们团里的孩子身上可没有那么稀有的东西。 还迷迷糊糊呢。 结果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一脸的羡慕。 那表情怎么看怎么羡慕。 来人:“……” 什么? 他们团里送来的学生,不仅仅被赐印了,还触发了什么炎黄子孙的血脉界限?堪比唐城的血脉界限? 要不是周围的人这么激动,这么羡慕,这么眼睛发绿,他们一定会以为是在拿他们寻开心。 一想到这事若是真的,他们内心就砰砰直跳。 然后马上又紧张了起来,他们团里出了这么了不得的血脉界限,自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但佣兵之城各佣兵团之间关系不怎么样啊。 这以后怕是要被针对,要起冲突了。 沈宴继续道:“各位也不用羡慕,只要在学院认真学习,你们团里送来的孩子都有可能触发炎黄子孙的血脉界限。” 哗! 喧哗之声震耳欲聋。 当然,开心得血液都差点翻腾的,自然是将孩子送来学校的佣兵团了。 那些什么学费,那些入学条件,现在在他们看来,算个屁啊,他们反而觉得占了虎豹佣兵团老大的便宜。 而剩下的佣兵团,表情就复杂了。 当初为了占点便宜而选择站在了对立面,结果什么好处没有捞到,现在更要错失这堪比天下第一的血脉界限? 不,为什么当初的一个选择,就错过了这么多东西。 他们内心的疯狂,可一点不比那些正激动开心的佣兵团少。 沈宴现在一点不怕这些人,这些人不信试试,他们敢提出什么异议,或者想要占点什么便宜,沈宴敢保证,正高兴的那些佣兵团能拿刀砍他们。 利益,特别是无法取代的利益,会将一群以前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紧密的维系在一起。 这些佣兵团和沈宴的学校,现在就是这样的关系。 没听沈宴说,他们团里的孩子也是有机会触发炎黄子孙的血脉的,只要在学校认真学习就可以了。 他们甚至觉得来看热闹的人都有点碍事了,耽搁他们团里的孩子学习。 基调定下,这事就好办了,当然现在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以后肯定还有得热闹了。 沈宴想了想,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佣兵团更加坚定的站在学院一方。 叫来卡帕,安排了一番,让卡帕带着人,将有学生在学校的佣兵团的人,安排得靠前面位置一点。 为什么? 让他们都仔细看清楚学校的炎黄子孙血脉界限到底是什么。 这样他们才会更加努力地维系学校的利益,他们得拼了命地让他们团里的孩子有个安稳的学习环境不是。 虎豹佣兵团的人在安排位置,只是赶来的佣兵团的人越来越多。 这消息传播的速度挺快,各佣兵团在城里都有哨兵在监视着信息。 被安排到前面的佣兵团的人一点不急了,没看到那些想看热闹的人都得靠后站。 他们的位置在前面,还有一点点被重视的优越感了,嘿,就因为他们团里有孩子在学校读书啊。 啧啧,看看那些伸长了脖子也不能挤进来的人,哪像他们,有一块空地,想坐着站着都可以。 还友好的朝身边的其他佣兵团的人打了个招呼。 或许是都有学生在学校的原因,关系居然都莫名其妙的好了一些。 陆陆续续的来人,安排了好一番时间。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的,反正各佣兵团来的人还不少。 现场的情况就是,靠前的位置,成块状地被安排了一个又一个佣兵团。 在这些佣兵团后面,又站着一圈没位置的人。 有些像学校开大会。 沈宴嘀咕了一句:“颇为怀恋。” 沈宴不知不觉就将场面搞得有点大了。 “校运会也不过如此了吧。” 旁边的赵阔:“……” 沈宴又在开始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了。 赵阔也看了看人群,他们虎豹佣兵从来没这么热闹,以前是来闹事的,不算,这一次别人可是规规矩矩跟着安排来,自然算不得闹事。 哪怕那些大佣兵团,也很少能有这气势。 沈宴也在想,人着实有些多了,来得还挺齐。 就当是一次学校授业效果的展示吧。 他得安排安排。 神神秘秘地。 等现场安排得差不多了,众人看向中间临时搭建的一个高台,正奇怪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时,一个戴着护目镜的小孩,缩着脖子有些怂地站了上去。 阿离也怯场啊,以前他也没做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而且,他一走上那高台,好多人好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真的,人山人海的眼睛。 他就是深渊中的一只小人鬼,他们深渊黑啊,平时都看不见别人眼睛的。 阿离硬着头皮,拿出一张纸,然后一副慷概就义的大声念了起来。 “尊敬的各位学校领导,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家长,同学们, 大家好,我是学生代表李离! ……” 不用担心阿离的声音小,让这么多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因为一只黄金手臂也站在高台上,老巫师乌瑟尔用灵魂波澜将阿离的声音传递了出去。 这种灵魂波澜的传递,和声音大小没有关系。 台下的人:“?” 阿离:“今天我要演讲的主题是,超越自我,放飞梦想。” 台下的人:“?” 阿离脚趾扣地,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声音中拥有堪比传奇的非凡力量,真的,他一开口,那人山人海不可思意地被噤声了一样。 关键是,因为安排佣兵团的人,花费了不少时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的,消息都传进深渊去了。 等阿离才开始念的时候,深渊的大人也……也来了。 第116章 “优秀学生”奖状 阿离本来以为,反正也没什么人认识他,他羞耻地站得笔直的将稿子念完就可以了。 但,深渊的人怎么也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好羞耻。 但…… 阿离站得越发的挺拔,脖子自然的向前伸,将他的小脸置于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声音也越来越高亢。 姿势显得有些奇怪,但怎么看都十分的激动和兴奋。 “超越自我,放飞梦想。” “人类的梦想是一片净土,不再被污染,畸变,感染,死亡所威胁,不再因为贫穷,战争而朝不保夕,意穷志短,佣兵能自由的探索这个世界,平民能衣食无忧,孩童能健壮成长,妇人免于欺凌,老人能得擅终……” 如果说台下的听众,一开始只是因为这种从未经历的新奇的演讲而惊讶,那么现在,这个深渊的孩子居然将人类内心的渴望都讲了出来。 谁愿意时时刻刻武器不离身,刀口上舔血,每次出任务,家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担忧,哀伤,因为每一次外出,都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如果有好日子过,这些都可以避免。 佣兵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衣食无忧,健壮成长,老有所依,不就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梦想。 原来,梦想这个东西,他们一直都有呢,只不过生活的艰辛让他们都没时间去思考细想。 “人鬼囚于深渊,只能在阴暗中藏身,所以我们人鬼的梦想更加的沉重和悲伤,我们希望,终有一天,我们不再是他人眼中的另类,我们能像其他物种一样,自由地行走在这片大地的任何地方。 我们深渊人鬼无法呼唤先祖的圣灵,一直被所有种族视为对先祖的背叛,是诅咒是惩罚。 但……在此,作为一名深渊人鬼,我要骄傲的告诉所有人,我们深渊人鬼从未背叛对先祖的崇拜。” “我们无法呼唤先祖的圣灵,是因为我们深渊人鬼的先祖在旧日大灾劫之时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注入R源……” “为什么?” “因为我们深渊人鬼是人类纠错的最后一道防线,三万年来,我们一直为人类履行着我们的职责,哪怕被所有人误解,哪怕不被人类承认……” “历史却会铭记我们深渊人鬼的贡献。” “我们深渊人鬼无愧于心,无愧于先祖……” 阿离的声音逐渐撕心裂肺,声音都撕裂了,已经不是念,而是呐喊。 当着所有人的面,呐喊出三万年来,深渊人鬼的委屈。 这三万年来啊,他们深渊人鬼被所有种族称为背信弃义者,连先祖都背弃的存在,自然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 但不是的,他们深渊人鬼之所以无法召唤先祖圣灵,是因为他们要为人类留下最后的纠错的机会。 三万年的冤屈,一朝沉冤昭雪,心中的激动憋屈可想而知。 阿离的眼睛都红了,随着他的呐喊,甚至忍不住哭出了声。太委屈了,真的。 但此时此刻,这种大声的宣泄,似乎要将那股委屈一股脑儿的释放出来一样。 他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都念一遍,见人就念。 何止是他,前来的深渊人鬼,也握紧了拳头。 比起小孩,他们遭受的非议就更多了,可以说他们的一生都在别人的非议,抵触,异样的眼光之中度过。 他们深渊人鬼啊,并非贪生怕死龟缩在深渊,他们是带着伟大的使命,作出了伟大的选择,甚至抵抗住了召唤先祖的英灵,成为了不起的职业者的诱惑,走过了这三万年啊。 其他人也一样震惊。 这颠覆了他们对深渊人鬼的认知,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背信弃义,和这个世界脱轨了一样的深渊人鬼,真实的历史居然是这样吗? 他们知道,深渊人鬼的历史十分的悠久,甚至比灵族还要悠久,他们来的先祖极可能追溯到旧日。 但他们不知道历史居然是这样,深渊人鬼他们只是自愿的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而已,一条为了人类能在前进的道路上纠正错误,甘愿放弃成为职业者和呼唤先祖英灵的道路,这种选择太艰难了,换做是自己,恐怕是无法做到如此的。 他们……本该是英雄才对,而不是被人唾弃被人不理解的存在。 至于这小孩讲的内容是真是假? 无需质疑,因为在阿离嘶吼出这些内容的时候,四周的污染源翻滚沸腾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污染量,不断朝阿离汇聚而去。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这小孩述说的内容,涉及到了旧日的秘密。 窥视旧日者,必癫狂而死。 这些强大的污染源,就是对窥视者的惩罚和诅咒,就像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世界意志,在拒绝一切关于旧日的消息传播。 阿离的眼睛蒙上一层紫气,这是他得到的紫气在保护他的灵魂。 但这一点紫气估计很快就会被突破,因为那些被声音吸引的突如其来的污染源太过凶猛了,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疯狂阻止这样的声音继续下去。 阿离并没有停下来,此时的他,哪怕是擦着眼泪,哪怕是死,也要将深渊人鬼的真实历史宣之于所有人。 委屈,让一个小孩都变得疯狂,无畏生死。 还是沈宴赶紧上去阻止,不然阿离肯定会没命。 沈宴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他以前只是阅读旧日文献,但关于旧日的东西,他却很少讲。 以前的,无论是高山巨人,还是恶魔亚伯罕,其实都是第一纪以后发生的事情了,仅仅是涉及了一点旧日,记录他们的日记才变成了二类旧日文献。 所以若只是述说关于高山巨人和亚伯罕,反而与旧日关系不大。 但阿离阅读的深渊的历史,直接是旧日内的时间点发生的事情了。 沈宴也是惊讶,传播旧日的秘密,也会视为窥视,遭遇灾难和不幸么! 阿离擦了擦眼泪,其实还有好些内容没读完呢。 后面还有关于灵族的梦想的内容。 但现在估计得带他去驱除他灵魂上的污染了。 阿离鞠躬:“我的演讲结束了,谢谢大家。” 沈宴第一个鼓掌。 然后是其他人,人山人海的掌声。 似乎只有这种行为,能表达他们此时的心情。 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灵族,也在鼓掌。 前来观看的李响等人眼睛都是红的。 从未有其他的种族,曾为他们深渊人鬼鼓过掌,但今日,他们看到了。 等他们回到深渊将消息告诉其他人,估计都没人会相信。 不可置信,但却真实的发生着。 阿离下来后,卡帕等人将阿离接到一旁,卡帕的职业是光明,正好有不少驱逐污染元素的手段。 其他深渊的学生,一个个鼻孔都是朝天的。 骄傲,傲慢。 他们深渊人鬼啊,本该是英雄,却被误认为是邪恶,阴暗的,背信弃义者。 他们是小孩,但也没少听那些难听的诋毁的话。 但现在,一朝沉冤昭雪,还不许他们傲慢的摆摆脸色? 这些小家伙,现在内心不知道有多激动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却鼻子都酸的,很想哭。 台下的众人在掌声结束后议论纷纷了起来,因为阿离讲述的内容还包含了其他的一些内容。 比如,深渊人鬼的使命除了为人类保存最纯正的血脉外,还负责研究深海之中一只名叫“克苏鲁”的可怕巨兽。 若是真的,深渊之中因该有这只巨兽的记录。 此时,沈宴已经安排第二个学生代表上台演讲了。 学生代表一共两人,一人代表深渊的学生,一人代表佣兵之城。 若是灵族送学生来,沈宴也会安排灵族的一个学生做学生代表。 一碗水得端平。 笋子的小屁股已经摇得跟小狗一样了,没错,他就是下一个学生代表。 刚才阿离可威风了,终于轮到他了。 等笋子用小孩独特的一蹦一蹦快乐的方式走上高台,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阿离刚才的感觉。 怎……怎么回事? 怎么一上来,他就不能高兴的蹦跶了,他这小脚脚自然的站得笔直,小身板努力的板正。 哎呀,这简直都不是他笋子了。 但好激动,好多眼睛看着他。 他笋子……要变成名人了,就像云游诗人传唱中的大地传奇。 小脸脸向前,露出一口小白牙,眼睛都笑眯了。 “尊敬的老师,家长,同学们: 我是学生代表笋子,我要演讲的内容是感恩。 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笋子因为年龄小,演讲的内容很少,就是喊喊口号完事。等笋子鞠躬,说完结束语之后,掌声又响起来了。笋子缩着脖子,也不至于都给他鼓掌啊。 听听这掌声,他都快要在赞美的掌声中迷失了。 等笋子走下来,用手遮住了半张脸,他都有点不好意思见他的一群同学了。 “好吓人哟,我刚才两只腿夹得老紧了。”又害羞又高高兴兴的和他的小伙伴分享。 这时,沈宴走上高台,说道:“首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此次学校的家长会。” 众人:“……” 他们其实是不请自来,怎么说得十分希望他们来,还庆幸他们能来? 突然就有了一种,倍感荣至的感觉,脸上都不由得带上了笑容。 只是,这个家长会又是怎么回事?但从字面上似乎又能理解。 他们团里的孩子在学校当学生,他们不就是这些学生的家长。 他们只是不知道,家长也需要开个会? 就像周日学校,直接送去就可以,孩子学不学习,在学校干什么,根本也没什么人管,能把字认全,他们就十分满足了。 但这个华夏学校,对他们团里孩子,照顾得连他们都自愧不如,对他们孩子的学习也十分的非常的重视。 家长嘛,学校对他们的孩子好,内心自然是开心的。 而且,他们团里的孩子的改变真的是肉眼可见,白白嫩嫩干干净净,但又不失健壮,一个个跟完全变了一个样。 说实话,他们有时候都还不怎么适应,每次看到他们团里的孩子回来,他们都要愣一愣神,然后就笑眯眯地在其他人面前炫耀炫耀,看看他们团的孩子,养得多好。 就是有时候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让人不怎么理解的话,什么助人为乐是传统的优良美德,什么等我抓住了一只蝉,就等于抓住了整个夏天,什么后生仔,你天生反骨啊。 怎么说呢,感觉……和他们天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佣兵,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将自己团的孩子带出去,谁不得夸一声他们孩子养得好,就是团里那些没能进学院的孩子,越来越闹腾得厉害了。 也怪那些学生,一回来,非得分享分享他们的校园生活,光是吃的食物,那一个个的食物的名字,仅是听名字就让人口水之流,还非得形容形容食物的味道,每天食物都不怎么重样的,说得是其他孩子眼睛都红了,真的现在每天都满地打滚地要求自己也要去华夏学校,都是团里的娃,为什么其他娃能去,他们就不能。 闹的人脑门疼。 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每个佣兵团入校的名额都是有限的,他们要是想塞多一些学生进去,其他佣兵团还不得也这想法。 这时,沈宴继续道:“同时,也感谢刚才两位学生代表,李离和笋子的精彩演讲。” 阿离和笋子:“……” 精彩演讲! 不行了不行了,两娃局促得都缩成了一团,他们要被迫出名了。 沈宴:“接下来,是优秀学生表彰,这些学生在学校,通过他们的努力学习,在小小年龄成为了前途无量的职业者,他们用毅力,挑战和拼搏追寻梦想,他们的收获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付出的回报,在此也预祝他们以后成为雁群中的领头羊,职业者中的先行者,希望他们再增斗志,再添干劲,祝福他们明天更加的辉煌。” 沈宴作为一个历史工作者,多少带了一些学院的气息,有时候文绉绉的。 台下的人:“……” 他们大概知道,他们团里的孩子为什么变得古古怪怪的了,可不就是一个模子灌注出来的。 沈宴:“下面请念到名字的优秀学生上台领取奖状。” “李离。” 见阿离一脸懵逼的样子,沈宴又念了一遍:“请优秀学生李离上台领奖。” 阿离:“……” 又……又来了,又来了。 阿离硬着头皮,但内心激动兴奋的上了台。 台下的人也是惊讶,又是这孩子,这得多优秀啊,才下去,结果又被叫上来夸奖了。 作为学生家长,怎么说呢,看着这孩子居然有些羡慕了起来,这得给家长多涨脸啊。 以前他们也炫耀孩子,如果孩子长得好养得好,这说明自己团实力充足,但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优秀。 看看深渊的那几个人,看似面无表情,其实脑袋都不由得抬高了几分。 台上,沈宴将卡帕递过来的奖状递给阿离。 所谓奖状,就是一张宽大的纸张,上面写着:“学生姓名:李离。 在华夏学校第一学年表现优秀,被评为:优秀学生” “优秀学生”,这几个字写得老大。 然后是几个小字:“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沈宴以前就没少领这样的奖状,所以对奖状该怎么写特别清楚。 阿离接过奖状,脸蛋都高兴得红了。 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好大的“优秀学生”几个字。 这是发给他的奖状。 这一刻,这一张奖状对阿离意义深刻。 或许这不会是阿离唯一的一张奖状,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第一张奖状啊。 被夸奖,被肯定,对深渊人鬼的小孩来说,太重要了。 所有人都在承认他的优秀,不仅仅是深渊人鬼,还有人类,亚人种,灵族都在见证这一刻。 他们深渊人鬼也可以被所有人称赞肯定。 阿离小心翼翼的将奖状捧着,甚至不愿意弄出一个褶皱来。 这将是他最重要的珍藏品。 沈宴说了一句:“下去吧,记得回家后,将奖状贴在家里的墙壁上,希望你以后获得的奖状,能贴满整整一面墙。” 这也算一种祝福语了。 阿离:“……” 哈?贴……贴墙上?那岂不是来家里的人,都……都能看到他的奖状。 虽然他也期待所有人知道他的优秀,但是不是也太炫耀了,就像在故意彰显一样。 阿离迷迷糊糊的下的奖台,边下去边在想,贴还是不贴墙上? 虽然羞耻,但……但是沈宴让他的贴的,真的,可不是他故意炫耀或者找借口。 沈宴继续念需要表彰的学生的名字上台领奖:“白吉。” “燕鸣。” “冉虎。” “笋子。” “圣婴。” “……” 名字不分先后。 这些学生,额头都有图案,这是华夏职业体系的一个特征。 一个个学生上台领取奖状。 台下也热闹非凡。 “那是我们团的孩子。” “平时啊,在家里实在太闹腾了,没想到送到学校来后,变现得十分不错。”轻描淡写的语言,但谁听不出来那语气中的炫耀,呸,谁团里还没有几个成为职业者的优秀学生。 他们此时也才发现,学校已经培养出了这么可观数量的小小年龄的职业者了。 以前只是关注到自己团里学生的情况,现在再看到其他团的情况。 这数量太惊人了,不可思议。 甚至连后来的深渊人鬼的学生,都好多成为了职业者。 不得不说,深渊人鬼的学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比其他学生的确刻苦一些。 此时的这些奖状,正是对他们辛勤刻苦的肯定。 而那些没有学生进入学校的佣兵团,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看看那些佣兵团的人,不仅仅坐在最前面,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样,那欣喜和高兴,完全毫不遮掩的流与言表。 一辈子都没有几次这么开心过吧。 自豪,骄傲,开心,怎么形容呢,反正觉得脸上特别的有光,胸膛都能挺得更加的挺拔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最多炫耀吧,最多让他们看得羡慕一下。 但那么多的小小年龄的职业者,他们实在无法忽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佣兵团再过几年,等这些孩子长大一些,发展势头将迅猛得无法想象。 而他们还在固步自封,直接就会被甩在屁股后面了。 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能培养出这么多的天才职业者啊。 其实,谁又能想到呢。 肠子悔青了的人都有,特别是沈宴每叫一个优秀学生上台领奖,他们的脸色都要青红交加一次,一脸铁青,和前面那些高兴到不行的学生家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宴还在继续念学生的名字。 台下的人心都是提起来的,这都多少天才啊,居然还没有念完。 天,这数量也太让人无法置信了。 脸色铁青的那些人,总有一种立马就要忍不住吐血的感觉。怎么办?他们突然发现,他们面对的问题,不是怎么努力发展佣兵团,而是这所学校突然带来的改变。没被甩下的佣兵团肯定不会知道他们此时复杂的心情,在他们看来学校越优秀,他们这些无法参与的佣兵团的后一代只会被甩得更远。 但学校越优秀,那些加入的佣兵团也会更加的拥护学校,对方汇聚的势力可不小,已经无法有把握插一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这才颁发完优秀学生的奖状。 这些学生捧着奖状,一个个笑得眼睛都成了弯月。 刚才,他们也站在那台上,接受着掌声,被所有人注视着,瞩目着,被奖励祝福了呢,手上的奖状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是那种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夸奖,让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人生头一次。 原本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孩而已,说实话从未想过有一天能站在领奖台上,他们都没有想到,原来他们是如此的优秀。 沈宴停歇了一会,然后道:“下面是学生进步奖的颁布。” “这些学生虽然暂时没有成为职业者,但他们的认真学习和努力,大家有目共睹,在此颁布他们学习进步奖状,以此鼓励,希望他们学有所成,早日成为职业者。” 在学校,努力就应该不被辜负。 沈宴念出了第一个名字:“传胪。” 铁血佣兵团的传胪。 传胪都有些懵,他……他也有奖状吗? 因为他老是调皮捣蛋,在周日学校的时候,那些老师评价他最多的话是,混子,搅屎棍。 他也想成为天才,只是他就是喜欢动来动去,坐不住,不动一下他浑身不舒服,似乎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这种行为。 但在华夏学校就不一样,学习可快乐了,摇头晃脑的也没事,他甚至能趴着听,滚着听。 加上沈宴上课最有趣了,他每一次听得可认真了。 沈宴讲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传胪还有些不可置信,但周围的目光都在看着他,台上沈宴已经第二遍念他的名字了。 整个学校,也就他一个人叫传胪啊。 传胪都不知道怎么走上奖台的,万众瞩目,传胪这性子的人居然都有点慌,要是这奖状不是颁给他的,他得找个洞钻进去。 迷迷糊糊地接过沈宴递过来奖状。 上面的确写着他的名字,“学生进步奖”几个字好大好大。 真的是颁给他的啊。 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传胪的脑子里嗡嗡的,这估计是从他出生以来最安静的时候了,因为脑袋空白,没有任何思考了。 也是这时,在掌声响起的同时,一枚印章从灵魂的宫殿中飞了出来。 沈宴都愣了一下,赐印? 然后嘴角上扬,老祖宗们果然是爱凑热闹的,也是懂宣传和发扬的。 沈宴又看了看那一叠“学生进步奖”的奖状,接下来要热闹了。 第117章 动员一切力量 那印章飞出来后,直接印在了奖台上正迷迷糊糊接过奖状的传胪额头之上。灵魂的波澜荡开。“赐,童生之印!” 台下众人:“……” 领个什么学生进步奖就直接成为了职业者? 要是自己团里的孩子也能领这么一个奖状就好了。 赤·裸裸的羡慕,哪怕作为成年人,眼睛盯着传胪手上的奖状都一脸羡慕,他们小时候也梦想着成为天才啊,小小年纪的时候,哪一个不想着早点成为职业者,这样就能成为整个佣兵团的金宝贝。 只是这童生是个什么职业?华夏体系的职业序章,多是他们没有听说过的,以前新出现一个职业都足够让人轰动了,而现在,他们都习惯得有些麻木了。 而沈宴却是一愣,第九序章的职业名称,童生! 沈宴嘴角都不由得抽了起来,他甚至能推导出来这个职业序章的其他序章的名字了。 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三甲…… 传胪的名字取得好啊,沈宴觉得,说不定就是哪个老祖宗见传胪的名字有趣,所以赐下了这么一个职业。 传胪即唱名之意,在清制科举中,传胪名列二甲第一名,也就是殿试第四名,在明制科举中,传胪是三甲第一名。 在传胪被赐印的时候,一条金色丝线也连接在了沈宴的额头之上。 从金色丝线传递来的信息中,沈宴也知道传胪获得的第九序章的入职仪式是什么了,需要通过童生试。 沈宴心中“嘿”了一声,说实话,传胪并非传统的那种规规矩矩的学生,每次总要调皮捣蛋惹点小麻烦,小聪明倒是不少,机灵得很。 他这职业的进阶,估计得一层一层的考上去,这下有这小子受的了。 这时,奖台上,突然的,传胪“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了。 “我成职业者了,我也是一个天才。” 不得了不得了,他传胪,人人口中的小坏蛋,居然成了一个天才。 那声音特别的激动洪亮。 等叫完,他才发现,他现在的位置不对,现在人山人海的人看着他啊。 搭的这个奖台不高,但足够让所有人瞩目。 刷的一下满脸通红,平时这小子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每次都死皮赖脸的去哄贝儿碗里的饭菜吃,嘿,现在居然还知道害羞。 羞耻得脖子都缩了起来,他堂堂小天才怎么就这么不矜持了,被……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 其实传胪的激动,台下的人反而十分理解。 因为若是他们这般小的年龄也能成为职业者的话,激动得何止高声叫喊,这是每个少年人的梦想啊,因为期待渴望,所以才称为梦想。 所以没有什么嘲笑,反而是排山倒海的掌声响起,算是对曾经的每一个都拥有如此共同的梦想的鼓励和赞同。 其实他们也很奇怪,为他人鼓掌,这种事情他们以前可很少做,但此时,这种气氛下,他们不自觉的就会鼓掌了一样。 没有了团队之别,仅仅是为了别人的努力成功而鼓掌。 特别的畅快。 在沈宴让领完奖状的传胪下去时,传胪简直是夹着小腿跑的,又害羞,又欣喜,心里美得跟冒泡一样。 他传胪,得了奖状,还成为了职业者,真的跟睡觉还没睡醒,在做美梦一样。 只是才跑回原处,其中一个小孩就幽怨地死盯着传胪:“说好的一起当坏学生呢,你居然偷偷地成为了一个天才!” 这小孩是传胪的好朋友,怎么说呢,在周日学校,出了名的坏学生二人组。 传胪是一刻都停不下来,根本就无法安静地坐着听课,而这个名叫丹青的小孩,记性差,记了下一句忘上一句,有时候一个人回家都能忘路,除了吃饭的点记得特别清楚外,其他事情都是迷迷糊糊的。 传胪脖子都缩了起来,完了完了,忘记这娃了,这叫他怎么解释?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这就是意外,真的。” 丹青:“你刚才在奖台上可开心了。” 传胪:“……” 是个人也忍不住啊。 丹青气鼓鼓的:“让我看看你额头上的图案。” 搓着小手手,看他不将对方撸秃皮。 这时,沈宴继续念学生进步奖的名单:“丹青。” 正捞起袖子,咬牙切齿要去撸传胪的丹青:“……” 愣了愣,然后“啊”的尖叫了起来,“是我,是我。” 撒腿就往奖台上跑,他们学院就他一人叫丹青,肯定是他没错了。 传胪直捂额头,刚才还说他呢?看看,这娃半点矜持都不要了。 跑一路尖叫一路,激动得视若无睹。 他丹青,居然也要有奖状了。 从未被夸奖的孩子,当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夸奖和认可时,那种心情是难以想象的。 丹青的脸笑得跟菊花一样灿烂,盛开得璀璨夺目。 等丹青接过奖状,甚至都忍不住用脸去抚摸那奖状上的文字。 这是属于他的,上面写着他丹青的名字呢。 这时,又一道印章从灵魂宫殿飞出。 “赐,画师之印!” 沈宴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笔墨丹青本就是华夏最重要的传承之一。 国画在人物、山水、花鸟等方面的体现是无与伦比的,是世界的瑰宝,是老祖宗对于后世之人的馈赠。 如今得以传承,沈宴自然高兴。 而台下的人已经疯狂了。 “怎么回事?” “这奖状颁发一个,成就一位天才?” 天才之所以称为天才,是因为优越于同龄人,让人期待渴望的存在,他们敢肯定,送进学院的学生,即便真有那么一个两个天才存在,但也不可能如此之多。 但此时,在这领奖台上,轻易的量产了。 一开始的优秀学生奖也就罢了,是颁给已经成为职业者的学生,但这个学生进步奖,难道是颁一个成就一个? 掌声和疯狂。 这一刻注定热闹非凡。 若等消息传播出去,传到任何的地方,都得令人乍舌。 当然也有人高兴疯了,沈宴曾经说,进入华夏学院,就有可能尽早的开启职业序章。 他们也不会以为所有人都能成功,自己团里能成功那么一两个他们都得笑醒。 但看现在这形式,何止是一两个啊。 还好,还好他们选择站在学院这一边,将自己团里的孩子送了进来。 手上的掌声不断的鼓动,开启职业序章越多越好,总会落在他们自家团里的孩子身上。 而外围的那些人,脸色铁青得实在说不出话来。 更可怕的是,沈宴接下来每念一个学生的名字,就会有一道印章飞出,进行赐印。 沈宴那里的奖状好大一叠呢。 疯狂,沸腾,掌声。 那掌声就像形成了一股气势,或许是因为同时拍击手掌,声音传得老远。 不明就里的人听到了,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如此的热闹? 所以,凑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不夸张。 佣兵之城已经好久没有发生这么热闹的事情了。 等沈宴颁布完学生进步奖的所有奖状,又过去了一点时间。 现在反而安静了下来,因为太不可思议了,无法置信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安静,安静。 只剩下台下,传胪和丹青两小孩抱在一起,脑袋直摇摆:“啊啊啊,我们是天才,我们是天才。” 汪汪汪! 这两娃,激动的时间有点长啊,停都停不下来。 半响,沈宴才继续道:“接下来,是诸位最关心的炎黄血脉界限的问题。” 后来的人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先前的和已经知道消息的人,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耳朵也竖了起来。 沈宴按照计划的步骤,让先前的几个触发血脉界限能力的女学生上了奖台。 然后沈宴道:“现在请非职业者远离现场。” 嗡! 后来的人心中一震,难道刚才听到的传言是真的,这华夏学院真的有堪比被称为第一的唐城的血脉界限。 虎豹佣兵团的人已经去清理现场了,因为人实在太多,也必须得让其他佣兵团的人进行协助。 这事必须严谨,不然中途极可能让人癫狂,普通人对非凡的力量缺乏抵抗的能力。 花了一点时间。 沈宴也在奖台上让几个女学生调节情绪:“诗词的字句中都包含有浓烈的感情,我们必须去体会和感受其中的情感,才能真正明白诗词的力量。” 几个女学生听得特别认真。因为沈宴给她们讲过易安居士的人生,所以她们能从这些诗词中感觉到所饱含的情感。 几个女学生酝酿了一番,等台下安静了之后,按照沈宴教她们的朗读的方式,悠悠之声响起。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 那声音一起,似乎连气氛都变了。 惆怅,忧伤,难过,忧郁。 加上女子独特的声音,让人的心里没来由的低落了起来。 风没来由的刮了起来,风向四周吹去。 那风声中似乎夹杂着女子的低语,听不清也道不明。 但低语从耳边随着风刮过之时,内心没来由的开始悲伤了起来。 众人灵魂都不由得一震,这力量能影响人的灵魂,操纵人的情绪和感情。 一但悲伤无法自控,人就就会变得癫狂,扭曲,直到畸变。 难怪必须清理走非职业者。 这是那些奇怪的句子所包含的力量。 据他们所知,只有唐城的血脉界限,才能激发特殊句子中的力量。 他们现在,就如同亲眼见到了唐城的战斗诗人。 嘶!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些小女孩,甚至职业者都不是,但凭借这独特的血脉界限,居然能影响到他们了。 这是十分不可思议的,若是这些小女孩以后成为了职业者,精神力更加强大之后,实力恐怕会以恐怖的方式巨增,他们以后可能就不能这么悠闲地听这些句子了。 安静,沉重。 一时间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 或许,媲美唐城的血脉界限真的产生了,就在他们佣兵之城的这个华夏学院。 唐城因为他们的血脉,成为了世外之地,文明的摇篮,人类的圣地。 他们这个华夏学院,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此时,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在诞生。 少息,沈宴才道:“正如大家所见,这就是炎黄血脉的血脉界限。” “在我学院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获得这样的能力。” 至于为什么只有这几个女学生激发了词句中的力量,沈宴觉得和这首易安居士的声声慢有关,或许再多教一些诗词,总有那么一首能和这些学生契合。 激活不同的诗词的力量并不容易,很可能和人的性格等都有关系,甚至和性别都会有那么一点关系。 沈宴继续打广告:“炎黄血脉,面向所有人有效。” 这才是最疯狂的,唐城的血脉虽然了不起,但血脉直接限制了其他任何人,而这华夏学院不一样啊,只要进去学习,就有可能开启这了不起的血脉。 别说小孩,连大人心里都一片的火热。 拥有血脉界限者,一向是佣兵之中的佼佼者。 沈宴之所以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沈宴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在此,我代表华夏学院宣布一个重大消息。” “华夏学院将再次扩大招生。” 沈宴现在的学生一共四百多个,按理已经十分饱满了,每次沈宴上课都只能上一个小时左右,为什么? 因为必须大声讲课,非常的大声才能让所有学生听清楚。 别看只有一个小时,等讲完,必定口干舌燥。 的确已经是极限了。 但沈宴发现了一个突破口……灵魂波澜。 只要用灵魂波澜将声音传递出去,根本就不用那么大声讲话,辐射范围还广,还能让更多的人听得更加的清楚。 像老巫师乌瑟尔制造的灵魂波澜,甚至能传递遍整个佣兵之城。 沈宴的灵魂力量虽然不如老巫师乌瑟尔,但他的灵魂强度却十分奇特,因为一次一次的用旧日文献进行强化,变得更加的坚韧和稳定,辐射的范围也绝对不会太低。 这样,他的确可以招更多的学生。 不仅仅现在招,等他以后灵魂力量更加强大,他还要招更多。 怎么说呢,招得越多,他的实力就越强大,他越强大又能招更多学生,这是一种正向相辅相成。 “哗!” 一片哗然。 整个台下,人山人海的哗然声。 又要招生了?又要有一批学生能进去学院了! 知道他们团里的其他孩子,现在闹腾得有多厉害吗?那是真的能将房顶都掀开。 再说,他们团里本就肉眼可见的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无需置疑,将团里的孩子送去华夏学院,绝对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开始计算,自家团里还有多少孩子满足入院要求,他们记得不错的话,对入院的学生是有年龄要求的。 还有就是,这次招生招多少?准备招哪些佣兵团的孩子? 不仅仅这些人不淡定了,那些和学院没关系的佣兵团也不淡定了,瞠目结舌。 又招人?岂不是……岂不是更多的小天才要诞生了,关键是这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都似乎能够预见,那些拥有学生的佣兵团,将如何飞速发展。 哗然声不断。 高兴者众,是个人都知道,这会给自家佣兵团带来多少好处。 沈宴在高涨的沸腾声中道:“学院是一个令人成长和学习的地方,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希望各位家长朋友们,能认真思考,将你们的孩子送来学院学习。” 培养人才的地方? 这几个字怕是真的要名声远播了,因为现在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进入学院的,都是人才。 因为是灵魂波澜,哪怕人声鼎沸也不会有影响,除非用灵魂力量隔离这种灵魂波澜。 众人:“……” 不用思考,他们愿意,他们现在担心的是,学院不收啊。沈宴:“诸位家长,还有前来的各位朋友,华夏学院的第一次家长会也到此结束了。” “至于扩大招生的事宜,有兴趣的话,请多关注。” 沈宴抛出这一消息,还有一个目的。 因为需要前去拯救巫师之城肯亚的高尔文家族,他和赵阔肯定会离开佣兵之城一段时间。 而只要扩招的事情没有落实,所有佣兵团就会怀抱期待和希望。 为了稳住所有佣兵团,沈宴还加了一句:“这次扩招对象,包括以前没算在内的佣兵团。” 这一下,连其他的那些佣兵团也不敢擅动了,因为他们要是再起坏心思,不用想,这一次的机会和他们依旧无关。 这算是一种挟制吧。 沈宴就像扔下了一颗炸弹,然后就不管了。 不知道多少人急切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这扩招到底是怎么个扩招法啊? 那些以前送学生来送得太少的佣兵团,这一次还不得努力多送一些进来。 特别是那些以前没能进入学院的佣兵团,简直惊呆了,又是一阵惊喜,还……还有他们的份? 他们亲眼看到了进入学院的好处,嫉妒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而这一次的扩招对象,也包括了他们? 沈宴今天开这个家长会,花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就只剩下带学生吃饭,讲讲课什么的。 虎豹佣兵团的人维持着秩序,顺便也听听沈宴讲课,沈宴不是说了,那炎黄血脉界限,对所有人都有效。 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职业序章,无法更改,但这血脉界限和职业序章并无关系不是,是独立于序章外的一种力量。 闭上眼,靠在墙壁上,警惕地守卫着,耳边听着沈宴讲的课。 啧,别说,还挺悠闲,和他们以前拼死拼活的日子,差距还是挺大的。 等沈宴讲完课,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笋子这孩子一蹦一蹦的高兴得不得了,谁叫他又当了学生代表,还得了优秀学生的奖状。 这时,一个陌生的佣兵突然靠近,笑眯眯递过来一个水果:“小孩,送你了,记得我是独狼佣兵团的。” 笋子都惊呆了,什么情况? 看着被塞进手里的水果,警惕地道:“该不会有毒吧?不要以为我们团里没有辨毒的高手。” 平白无故送他吃的,真当他傻啊。 他们佣兵之城,可没有送其他佣兵团小孩东西的习惯。 而等笋子收到第二个硬塞他手上的“礼物”的时候,就更懵了。 这些人该不会被感染了吧?都不正常了? 还非得让自己记住他们佣兵团的名字。 其实何止笋子,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热情。 他们都有些怀疑,这里是不是佣兵之城了。 当然比起小孩的懵懂,虎豹佣兵团的大人就看得一清二楚。 沈宴说要扩招,却没说具体扩招的事宜,这些人是套近乎呢。沈宴做这些是为去拯救高尔文家族做准备,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老巫师乌瑟尔自然看在眼里,活得久了,有些事情即便不说破,也是能看得懂的。 但他依旧疑惑,哪怕是加上赵阔,他们的这一次的行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沈宴看上去似有什么准备一样。 沈宴的实力虽然也算不错了,但在他们传奇看来,还远远不够。 那么沈宴的这种自信到底是来自哪里? ……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沈宴除了宣传学院的炎黄血脉界限,和发表扩招的消息,似乎在前往巫师之城肯亚的事情上并没有意外的表现。 夜晚,降临。 那些得了奖状的学生,正回家将奖状贴墙上。 比如,传胪,将他的学生进步奖,贴在了他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无意间”邀请了好多团里的小孩来他房间玩。 “什么?你问这是什么?” “我告诉你们,这是我们学院给我颁布的奖状,啧,我当时一领奖,刷地一下就成职业者了。” “我可不是在炫耀,这奖状就是要这么贴在这里。” 其他小孩:“……” 此时,沈宴已经进入了达蒙之门。 将所有人都拉进来。 上一次才被拉进来的新人:“?” 又来了,未知的眷顾,不仅仅只有一次啊? 咕噜。 沈宴这一次进达蒙之门,是有目的的,第一,阿离将“祭品”,也就是一张旧日文献交给了沈宴,那么,未知就会实现他的诉求。 阿离正一脸期待的捧着他的那件大理寺丞的“官印”圣器,一脸的期待。 沈宴的第二个目的,为的自然是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前往肯亚。 沈宴看向星斗,果然还是被绑起来吊着的姿势。 沈宴都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波次天天这么抓了你又放,他不嫌麻烦吗?” 星斗:“……” 不仅不烦,还玩上瘾了。 星斗说道:“波次最近有些异样,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地在看着一张小纸条出神。” 沈宴心道,看来自己当初写给波次的关于神的信息的小纸条起作用了。 波次若真是祈祷神的降临给这个世界带来改变,那么沈宴的那张字条估计会让他绝望。 神的存在,是绝望中的波次唯一的希望,所以波次一定会想尽办法弄清楚真实的情况。 波次这些天没来找沈宴,沈宴都颇为奇怪。 沈宴想了想,道:“波次还没离开就好。” “星斗,你明天会来佣兵之城吧?到时帮我传一张小纸条,等波次殿下再抓你的时候,你将小纸条传给他。” 星斗:“……” 沈宴和星斗交流了一番,沈宴觉得,波次可不就是一个厉害到极点的帮手,波次若想知道更多克苏鲁神话,必定就会和自己产生交易。 半响,沈宴又看向正在给大家解惑讲一些佣兵经验的暗月大主教杰拉斯。 依旧如同枯尸,形象吓人,声音跟破了的风箱一样。 这位热心的,命运坎坷的,被囚禁了上百年的老者,也该出来见见阳光了。 当然,从教廷手上救人也绝非轻易的事情。 沈宴在赌,囚禁了上百年,教廷怎么也会松懈一些了,而且,赵阔曾经也说过,教廷的力量十分庞大,但太分散了,梵帝城留守的实力反而薄弱了一些。 加上,沈宴若是能说服波次,再想办法说服盖亚殿下的话,成功率就会更大。 波次和盖亚手上可是有亚伯罕尸体的指骨眼球这一类东西,每一个被“喂食”这样的肢节产生的畸变体,都相当于一位传奇了,况且这两人真正的最强战力,还没有人试探到。 麻烦的是,虽然已经想到了能百分百说服两人的办法,但这两人在一起不自己打起来的可能性等于无。 哎,头疼。 第118章 归家后的惊喜 达蒙之海。沈宴首先得先帮助阿离进行临渊仪式,因为阿离已经将他手上的圣器举得老高,用又黏又甜的声音道。“尊敬的阁下,请赐予我启示。” 要是给他安个小尾巴,定疯狂的在摇摆。 阿离满脸桃花,人逢喜事精神爽,啧,他回到深渊后将他的奖状贴在房间内,深渊的小孩差点将的房间的门槛都踩踏了。 一堆人围在他的奖状下面看得擦口水,特别是他讲述那排山倒海般,不分种族为他响起的掌声的时候,其他小孩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深渊的小孩很少离开深渊的,别看有一部分来学院上课了,似乎走出了深渊,但这一部比起整个深渊,数量太少了。 以前,他们走出深渊,没人会喜欢他们,但现在属于深渊的真正历史正在传播…… 沈宴说他们深渊本该是英雄,虽然现在脱离了人类,但却是真正的人类最纯正的血脉。 阿离觉得这有点讽刺,但讽刺的可不是深渊,那些人类老是说他们阴暗,见不得阳光,结果,还没有他们血脉纯正。 想想都能偷笑。 反正当时他和深渊的其他同学放学的时候,从佣兵之城的大道出城,以前都是默不作声,别人那些异样的目光,大人们说不要理会,这是对深渊的恶意,不是针对他们,习惯就好。 但当时他们一群学生,那是昂首挺胸地从大道上走过。 无需低头,无需背负背信者的恶名。 至于那些没有得到消息,依旧异样的目光。 嘿,他们就当是无知者的笑话,反而真不将对方当一回事了,只是觉得他们很可笑,愚昧,也不知道等他们得到消息,会不会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羞耻。 阿离满脸的笑容,他是昨天和其他人一起被拉进达蒙之海的,今天又被拉进来了,但和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人心里多少有些恐惧,哪怕明知道可以祈求,让未知赐予指引和洞察,但他们依旧不敢,昨晚,也就实在没有办法了的丹尼尔·高尔文“冒着极大的危险”向未知进行了祈求。 阿离不一样,他一点不害怕,反而充满了期待。 因为……沈宴在这里,沈宴说可以向未知提出述求,只需要一点点祭品就可以实现愿望。 他的不害怕,是对沈宴莫名其妙的信任,沈宴教导他华夏的知识,让他被老祖宗承认赐了印,成为了深渊人鬼有史以来第一个职业者,沈宴还让他当了学生代表,还给他颁发了优秀学生奖状,让他得到所有人的肯定,还有……还告诉了他深渊的真正历史,让他们深渊人鬼能不惧任何闲言碎语…… 反正他觉得这未知之地,一点也没那么可怕了。 阿离向高山之上星光之中的未知祈求完,还笑眯眯看向沈宴。 也是在这时,他手上的圣器飞天而起,化作天上的流星一样穿梭。 同时,雷霆怒吼,巨海狂浪。阿离的嘴巴都成了O形,好……好厉害。 比起阿离和以前那些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的成员,昨日才新加入的成员就不淡定了。 这是未知在回应那个深渊小孩。 惊恐未定中,雷霆之中有声音传来。 嗡嗡的,是雷霆之音,浩大得震耳欲聋,那是雷霆之中传来的真理。 其实阿离的圣器是一方官印,这官印的指向性非常强,上面文字极少,但刻有“仪凤”“大理寺丞”“狄”几个字眼。 大唐仪凤年间,既唯一的女帝在位期间,在这个时间任大理寺丞,又姓狄,无需质疑,只有被誉为千古第一神探的狄仁杰。 所以雷霆中的声音,都是这官印的介绍,以及狄仁杰的生平。 沈宴为了保证临渊仪式成功,讲解得都十分详细,而且阿离的职业是阴司判官,以后会和很多奇奇怪怪的悬疑事件打交道,若是能召唤出这位先祖,那定是对他的职业道路能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 “……” “此圣器之圣灵,乃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 “华夏之神探。” “一年处理滞狱者一万七千多人。” “无一冤案错案。” “刚直不阿。人人信服。” “他之名,狄仁杰!” 沈宴的声音即便再平白,通过雷霆的加持后,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阿离抱着他的小船,荡漾得跟浮漂。 但内心沸腾到了极点。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年处理一万七千多狱案?还无一错案?这圣灵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看看他们佣兵之城的治安亭,累积的全是无头公案,除了鸡毛蒜皮的事情能有点用处,其他就是个摆设。 这对比也太鲜明了。 最兴奋的自然是阿离了,他阴司判官的入职仪式就是背诵《大唐律》,而这圣灵,尤擅明经典论。 当然,无论呼唤出来什么圣灵,阿离都能乐开花。 就是这小船也太摇晃了,亏得他们深渊人鬼的护目镜戴得十分稳固,不然护目镜都给他甩飞了。 阿离死死的记住圣灵的名字,因为只有通过呼唤圣灵的名字,才能让圣灵听到自己的声音。 等雷霆怒吼平息的时候,那天空如同流星一样划破天迹的官印这才重新落到阿离手上。 一群新成员已经瞠目结舌。 一张旧日文献,换到了一次临渊仪式? 旧日文献虽然难找到,但那是让深渊人鬼进行临渊呼唤圣灵阿。 他们还不知道,阿离已经是职业者了,不然还不知道会震惊成什么样子。 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这算得了什么,祈求换取圣器的临渊仪式,都不值一提了,那位可是全知全能。 大海之上平静了下来。 对于新人来说,或许不习惯,但那些来了很多次的人,已经自己开始开自己的小会议了。所谓的开小会议,其实就是去找大主教杰拉斯取经。 有一位经验丰富的传奇,毫无保留的解惑,本身就是一件十分难得的机遇,关键是还不用担心提供任何无法承受的祭品。 大主教杰拉斯虽然形象吓人了一点,其实真的是一个老好人啊,这里或许也是他最自由自在的地方,在这里他就是一个最纯粹的佣兵和老人。 几个新人也竖起耳朵谨慎的听了听。 暗月大主教?传奇?被教廷秘密关押上百年? 这么一个丑陋的其貌不扬的老人,居然……有这样的身份? 听得他们身体都不由得震了一下,他们所在的城市可不像佣兵之城,教廷的势力十分的强大,信徒也不少,可不敢像这些人一边请教问题,一边还得“诋毁”教廷几句。 沈宴看这些新人紧张,不由得问了点问题:“你们可有发现你们城池的大规模污染事件有什么异样?” 几人明显目光都沉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天,但有些事情一但开了头,就会时刻关注着,去猜想。 一天的时间,他们的确没有得到什么太多的信息,但也有几人发生了一些蹊跷。 比如以前一直觉得污染源是意外,虽然怎么也找不到,但这种灾难事在人为,只能接受。 但现在,他们发现污染源选择造成大规模污染事件的地点十分值得推敲。 那些地方都十分适合隐匿,逃离。 而且之所以找不到污染源,极可能是它本就是移动的,在避开所有人的追查。 污染源自然不可能自己移动,也就是说有人在有计划的散播。 这种事情,还同时发生在其他好多城池,这就有些恐怖了。 光是说一点皮毛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宴点点头,看来真的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搞事情。 可惜铁血佣兵团失而复得的那几张旧日文献,最终在海莉丝夫人房间找到,但被赵团长隐藏了这个消息。 不然沈宴应该会推测到,可能和教廷或者罪城有关。 沈宴问完,几个新人竖起耳朵也在听大主教杰拉斯的传授,机会难得。 沈宴看了一眼这位饱受折磨,已经不成人形的老人。 这样的老人,本应该在晚霞之下,吹着微风,享受时光才对。 可是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哪怕明明可以向未知祈求得到解救,但思虑实在太多,不得不选择继续留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继续饱受折磨。 一个正常,特别是一个被迫被囚困之人,哪里有不渴求自由的啊。 沈宴其实经常观察这位老者,杰拉斯最喜欢和蔼地和年轻人聊聊了,不是因为孤寂了太久,这样的人能上百年不被拷问出来什么,孤寂已经奈何不了他了,而是年轻人身上有阳光,他通过这些年轻人,似乎就看到了阳光一样。 沈宴的目光,似乎让杰拉斯有些疑惑,不由得投来了目光。沈宴叹了一口气,虽然艰难,但见着一个无辜的老者遭受如此的厄运,实在太难受了。 这时,沈宴上前,仰望高山之上的星光。 众人不由得一愣,这是…… 沈宴的声音开始响起:“尊敬的阁下,我有一个诉求,请让命运的安排拯救暗月大主教杰拉斯。” 刷! 一片安静。 哪怕是新人现在也知道了,这位老人是教廷的重犯啊,被关了上百年的传奇,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救走。 疯了。 但比起新人,其他人又有了一些期望。 或许别人做不到,但高山之上的未知无所不能。 这位老人其实都给与过他们帮助,能让这位老者重获自由,他们自然也是喜闻乐见。 杰拉斯也是一愣。 出去吗?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但从这些小年轻的话里,他也知道教廷的势力发展得有多强大。 即便付出难以想象的祭品逃了出去,也不过是一直逃亡,躲避教廷的追杀罢了。 但……若是能出去,见见那上百年都未成见到阳光,该多好啊。 他都快忘记阳光的温暖了。 只是他没想到,替他进行祈求的居然是一个小年轻人。 沈宴说道:“杰拉斯大主教,等命运安排你出来后,来佣兵之城吧。” “现在教廷将佣兵之城得罪死了,凡教廷势力进入佣兵之城,估计都会被直接击杀。” 无论是罪城还是教廷,居然在佣兵之城安排恶魔亚伯罕这样的存在复生,虽然证据未必足够,但这段时间,佣兵之城对教廷的警惕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佣兵之城,现在反而成了教廷彻底无法企及之地,反正都和教廷撕破脸差不多了,多一个暗月大主教混迹进城,也没什么关系。 不要看佣兵之城混乱无序,但多少还是有些血性的,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可能让可能祸害佣兵之城的教廷在城里逍遥。 杰拉斯还没有回答,这时雷霆怒吼还有海浪狂涌再次出现。 “祭品!旧日文献!”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杰拉斯。 他被教廷摆布的人生,在那位尊敬的阁下面前,就值一张旧日文献? 其他人:“……” 一张旧日文献就能从他们眼中庞然大物无法触动的教廷手上救出一位重要到极点的“犯人”? 太不可思议了,这代价未免也太小了一点。 不知道为何,这些新人除了对未知的恐惧,心中似乎又多了一点点什么。 因为每个人总会是有理想和想要完成的事情,但穷自己之力,却无法达成。 当然最震惊和最焦虑的要属丹尼尔·高尔文。 他上次已经发出祈求了,祭品也是一张旧日文献。 他也已经在他们高尔文家族紧急带出来的一些物品中找到了一张旧日文献,但他不知道怎么将旧日文献献祭给这位阁下。 他是看明白了的,得先献祭祭品,这位阁下会完成那不可思议的祈求。 现在,那位阁下连从教廷的地牢救出一位百年传奇的事情都能答应,他觉得拯救他们高尔文家族也很有可能。 他不知道,沈宴早在为此做打算了,正在想方设法多聚集一些力量。 他倒是想问问,能不能先将祭品欠着,先拯救他们高尔文家族,但他又觉得实在太厚颜无耻了,也怕惹怒这位未知。 因为重视,所以谨慎,不敢有丝毫逾越。 只能愁眉苦脸的等待着。 他们高尔文家族的人现在可不好过,虽然还是生活在肯亚城,但都是在阴暗中,不敢露出任何踪迹,那如同老鼠一样的生活,太折磨人了。 高尔文的荣耀,不允许他们如此窝浪的生活下去。 沈宴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对阿离说了一句:“晚上的时候,抱着你的圣器好好的睡上一觉。” 阿离眼睛都在放光。 刚才他也听说过一些别人的经历了,就像他现在一样,聆听了那位阁下赐予的真理后,睡上一觉,就能临渊成功。 沈宴将所有人推回原点,然后看了一眼海面。 如今的佣兵之城将教廷和罪城的所有可能的在城里的据点全部拔除了,没有他们捣乱,佣兵之城最近平静了不少。 但那些寻找和拯救神的信徒真的就没有了吗? 在永恒王朝年间,恶魔亚伯罕几乎发动了整个大地的力量在寻找神的存在,但依旧没有找到。 这样的结果后,他们会不会想到了什么新的寻找的办法? 他们寻找高山之上巨人遗迹中的神,但神却被锁在这达蒙之海之下。 经过这么长久岁月的摸索,他们有没有可能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可能的信息? 沈宴不由得看向海面上那些越来越多的人像,他们都是被旧日文献的感染者,而且数量不断在增长。 说到底,这个达蒙之门是神篡改了旧日的内容,误导不朽者打造出来的,它的效果绝不会是用来困住神自己。 不朽者为什么敢用神的东西来囚困神,这本就是一件无法理解的疑惑。 这个世间的秘密太多了,越深入探索,越觉得理不清楚。 沈宴望了一眼海底,这才退出达蒙之门。 …… 第二日。 想要前来打探学校扩招消息的人实在太多了,沈宴避而不见,因为这事情他本就是用来吊住所有人胃口的,这样他们离开后,众佣兵团对虎豹佣兵团有所求,虎豹佣兵团才会安全。 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也是笑而不语,任由别人怎么套话也不透露半点。 沈宴正在洗漱,笋子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沈宴,不得了,外面的人现在连小孩的话都套。” “对着我笑眯眯的,要是以前,这样笑得让人寒毛都立起来,一定是坏人,现在我都有点不好分辨了。” 沈宴一笑:“我看你挺享受。” 笋子都笑眯了:“那是以前从没有这样的待遇,不过董大告诉我,他们都是有目的才对我这么好。” 沈宴嘿了一声,理得清就行,不然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沈宴将黄金小树苗嘟嘟在洗脸盆里面随便揉了揉,甩了甩水。 现在沈宴带嘟嘟是越来越糙了。 怎么说呢,嘟嘟除了性格古怪了一点,着实好带。 至于为什么给嘟嘟洗澡让他等会回钱箱子里面? 因为今天要给工人发钱,不然让嘟嘟瞧见,不然得闹翻天。 沈宴前不久多招了很多工人,扩大自己生意是一个目的,另外一个目的,自然是为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多积累一些功德。 养活平民,这可是了不得的功德,这是沈宴给虎豹佣兵团找的积攒功德的捷径,因为虎豹佣兵团的确没有那么多人出去击杀畸变体维持下城区的平民秩序,他们人手一向十分紧凑。 今天工人的工资会提前发,因为一但功德聚积足够,需要上榜,需要制作外道魔像,需要花费的时间并不少。 等会他还约了星斗,让星斗帮忙传纸条给波次殿下。 至于盖亚殿下的行踪,听说盖亚殿下自从上一次和波次殿下在佣兵之城外一战后,就回了他在沙漠中研究蛇蜕长生术的基地。 盖亚殿下研究此术,是需要“实验品”自愿去找他,所以他的行踪并不算太隐秘。 一大早,工人到的时候,就发现小蚁人阿伊正在快快乐乐地让他们领工资了。 阿伊的确快乐,因为他以前老是被剥削,所以能让其他人提前领到工资,就像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工人们:“……” 以前,那些雇主都是能将工钱拖多久拖多久,甚至拖死了不少工人,这样就不用发工钱了,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他们还没真经历过提前发工钱的。 工人有些多,虎豹佣兵团的人铺了好几张桌凳同时发。 发钱的人发得也特别开心,因为沈宴说,这都是他们的功德。 工人看着递过来的工钱:“……” 今天的班都还没有上呢,居然就将工钱给齐全了。 现在时间还早,虎豹佣兵团的人差不多都在家,所以每人拿本花名册发工钱的速度十分快。 沈宴就站在旁边,激活了灵魂状态的封神榜。 其实,虎豹佣兵团这么早发工钱,已经有不少人奇怪的假装路过,在看热闹了。 这时,封神榜展开,停足观看的人就更多了。 沈宴直接用灵魂为笔触,将虎豹佣兵团的兄弟的名字,挨个挨个的向上写。 一道一道的紫气飞出,还挺壮观。 虎豹佣兵团的人眼睛都笑开了花。 每一个名字都写得十分实,那名字出现在封神榜上后,直接自动按照功德的多少进行排位,排得都十分靠前。 这是一个时代的机遇,对于虎豹佣兵团的人来说,何尝不是,若是和平盛世,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需要救助。 观看的人,很多都是知道其中规则的,哪怕没有经历过,肯定也听说过。 想要上榜可不容易,得击杀很多数量的畸变体才行。 但虎豹佣兵团的人怎么回事?一个个人都能将名字写上去。 他们记得不错的话,虎豹佣兵团人最近根本没怎么出门。 这不可能,这不符合沈宴以前说的规则。 四周开始闹哄哄的了,有人已经开始猜测,是不是沈宴还有什么捷径没有告诉他们,留给了虎豹佣兵团自己? 沈宴也没有解释,而是等工钱发完,沈宴已经将名字差不多写完。 然后才道:“诸位,你们觉得奇怪或者疑惑我们虎豹佣兵团的人为何能怎么大规模的上榜?” “其实你们仅仅是还没有理解透彻这封神榜的规则而已。” “你们先看看我们做了什么就明白了。” 众人一愣,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啊。 沈宴直接道:“我们让这么多平民吃上了饭,不至于饿死,这就是功德。” 一片安静。 这很难理解,平民的死活居然是功德? 沈宴也不管,因为思维的改变绝非一朝一夕,一边给虎豹佣兵团的每一个人,包括笋子几个小孩,制作外道魔像,因为笋子几个小孩都上榜了。 同时等星斗来找他。 结果星斗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大海之上传来了消息。” “虎豹佣兵团出去贸易的大轮渡今天就要回来了。” 笋子等小孩高兴坏了:“董老爹要回来了?” 一群人一边看看身后如同变形金刚一样的外道魔像,一边笑得嘴都咧开了。 “等董老爹他们回来,肯定都不敢认我们了。” 沈宴也是一笑,这些人,每个人身后一只外道魔像,走去迎接的话,雄赳赳气昂昂,跟游戏的CG画面也差不了多少。 第119章 殿下,你的希望在这里 佣兵出任务回家,是每个佣兵团的大事。 沈宴加紧时间将外道魔神制作完,也幸亏这些天,虎豹佣兵团的人趁晚上有空的时间,跑去城外的沙漠精挑细选的挖了不少干尸。 挑挑捡捡选了些高大的,备着今日之用。 刚好有几个其他佣兵团的人,也前来尝试看看功德够上榜了没有,等榜上又添几人,观看的人也是一片欣喜,因为事实证明做功德是有用的,慢慢积累总有上榜的时候。 这时候,陆陆续续的学生也差不多到了。 阿离今天来得稍微晚了一点,走路像一只大公鸡一样,昂首挺胸。 在他身后荡开的影子中,跟着一个唐制官服的圣灵。 阿离恨不得让有人看到他的圣灵,谁说他们深渊人鬼无法召唤先祖圣灵,得不到先祖的庇护? 和阿离一起来的那些深渊学生,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圣灵,小孩仰望大人。 因为不看路,总会摔上一跤,然后爬起来继续边走边仰望,时不时还擦一擦口水。 这可是圣灵啊,他们深渊人鬼召唤出来的圣灵,早上起来的时候,来找阿离一起去学校,当时那一幕,他们都惊呆了。 走在佣兵之城还没有什么感觉,在深渊的路上,能被围一圈。 虎豹佣兵团的人开始安排这些学生吃饭,沈宴也准备准备去迎接董老爹他们,正好也遛一遛这一大群学生。 今日天气不错。 幽灵海的风吹得让人有些冷了。 海面上,依旧稀稀落落的有几艘渔船在作业,浓烟自船的烟筒冒出,形成一道白柱。 沈宴肩膀上站着嘟嘟,大轮渡一回来,肯定会带回来不少钱,这事儿嘟嘟最喜欢。 望了望海平面,似乎能看到一个小黑点正在向这边驶来。 那黑点逐渐近了,笛鸣之声隔得老远就传了过来。 一听这中气十足的笛鸣,定是大轮渡了。 船上,董老爹正坐在驾驶室,他特别喜欢船长这个位置,除了是船长,他现在还是一个商人,这一次售卖的东西有些多,但售卖得十分顺利,回来的时候,他还购买了一些商品,都是佣兵之城稀缺的,只要运回来就能赚上一笔。 轮渡的甲板上,虎豹佣兵团的几个小年轻正端着个凳子,悠闲地坐在那里唠嗑。 还有那些雇佣的水手,这些水手都是普通人,十分的老实,本来给他们开的工钱也不算少了,跟着出一趟海,足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了,算不错的差事。 就是在海上呆的时间久了吧,就有点想家。 董老爹看着熟悉的越来越近的港口,心里还在想着,这些时间他不在,也不知道团里的那些小子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这时,他也发现了港口之上人头窜动,董老爹直接警惕了起来。 他这次可是带回来不少钱财,大轮渡在海上还好,海里的水鬼反而成为了他们的保护,让人无法靠近,但靠岸的话,情况又不一样了。 他们这个港口平时冷清得很,除了几艘渔船就没有其他人了才对,除非刚好遇到半神维克多来这里洗澡,才会热闹一天。 甲板上,虎豹佣兵的人也提起了武器。 不过很快就解除了警戒,因为在船上有一件深渊人鬼提供的望远镜,通过望远镜,能看到港口上的沈宴,还有一群孩子。 大轮渡再无顾忌地向港口驶去。 速度开始放慢,方便停泊。 等靠得近了,船上的人还在奇怪,以前团里的这些孩子啊,总是叫得唧唧的,今天怎么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 正疑惑呢,突然,这些孩子齐声开口了。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几百个孩子的朗朗书声。 将船上的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朗朗书声,只是听着,就感觉阳光一般的温暖,仿佛置身开满鲜花之地,忧愁什么全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幸福。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董老爹,他的年龄大,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比一般的小年轻经验丰富太多了。 让他感到阳光般温暖的不是这些声音,而是这些声音中携带的让人无法察觉的非凡力量! 这非凡的力量,不知不觉地在改变人的想法,影响人的情绪,若不是经验丰富者,估计被不着痕迹地影响了都还不知道。 董老爹眼睛都眯了一下,唐城的战斗诗人? 但更多的是疑惑。 这时,岸上,笋子早已经忍不住了,小手手在空中一直挥,又蹦又跳:“董老爹,姜宇哥,我是笋子呀。” “快看看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了。” 还故意将身后的外道魔像移到身旁。 船上的这才发现,那黑压压的一片,很多都是干尸,似乎笋子都能控制其中一只? 这些干尸气息内敛,感觉实力可不弱。 再仔细一看,他们虎豹佣兵团的人,似乎每人都有这么一具干尸。 这是发生了什么? 大轮渡的梯子也已经落下。 笋子几个小孩抬着一个桶,兴高采烈的地跑了过去。 “这是沈宴给大家熬的姜汤,沈宴说海上湿气重,待久了需要喝点姜汤驱寒,姜汤里面放了糖,味道虽然怪怪的,但也挺好喝。” 几个小孩争着抢着给人盛姜汤,笑眯眯地将一大碗姜汤递给回家的人。 所有人都有份,包括雇佣的那些水手。 一口姜汤下肚,果然肚子里面就开始暖洋洋的了。 几个小年轻边喝姜汤,边围着那些干尸看,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笋子等正在一旁解说:“这是外道魔像,我们每人都有一个呢,等你们回去后,让沈宴将你们的名字写上榜后也能带一个,干尸我们都替你们准备好了……” 沈宴也在问董老爹这次出海的情况,旁边姜宇被几个小孩围得走不开路,姜宇那胸是越来越夸张了。 整个港口都热闹了起来。 雇人,卸货,又一阵忙碌,这才热热闹的的往回走。 姜宇:“没想到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变化居然这么大。” 一群小孩听着笑得哈哈的:“我就说等你们回来后,一定会感到惊讶。” 其实在佣兵之城中的人或许没有这种感觉,但离开一段时间的,这种变化就实在太明显了。 姜宇:“我们学校的学生好像也变多了。” 笋子:“姜宇哥,你不在的这些天,季卓哥天天到铺子上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回到城门口,董大娘一直在张望,看到人后,立马喜笑颜开了起来。 铺子上,星斗正坐在那里,点了一些味道不错的小吃,一看就是在等沈宴。 沈宴赶紧走了过去,将准备好的纸条递给星斗。 说是纸条不准确,应该是一张写满字的密密麻麻的纸张。 星斗接过,脸上有些疑惑,沈宴和波次殿下应该没有什么交际才对,怎么会私下让他递纸条。 波次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行为准则,也就是说一切自以为的规则都约束不了他,这样的人十分危险,一般的人都会选择远离。 沈宴看出星斗的疑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纸上的内容你也可以看,恩,相当于什么神话传说之类。” 星斗一愣,神话传说? 给波次殿下递一张这样的东西? 实在好奇,手上的纸张也没有任何封存,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其他人看到。 星斗不由得瞟了一眼。 是关于一位名叫痴愚盲目之神阿撒托斯的记录。 这是一位人类的文明等级根本无法意识到的神,无数强大的其他神围绕在他身边,吹奏着肮脏古怪的音调,拍打混乱疯狂的拍子,他们以没人能听懂的肮脏亵渎的声音来赞美这位神,让这位神继续熟睡,因为传说中,正是痴愚盲目之神阿撒托斯的沉睡,世界才得以诞生。 一但他从沉睡中醒来,整个世界都将毁灭。 没有任何种族可以直接信奉阿撒托斯,因为没有任何智慧种族可以理解阿撒托斯的存在。 产生了道德和智慧的种族永远都只能是低等文明,因为宇宙的本质是无序和混乱。 沈宴写这些是要告诉波次,神是什么,就算神真的降临了,这样的神怎么可能根据某个人的意志来改变这个世界。 作为波次最后的希望,波次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沈宴所言,他必定会找沈宴弄清楚情况。 铺子上,董大娘正在给才回来的佣兵做饭菜。 大轮渡上的吃喝肯定没有在家里好。 姜宇问了一句:“指挥官没在吗?” 他们指挥官对钱特别感兴趣,这种搬钱回家的事情,怎么少得了他的参与。 沈宴说道:“指挥官今天帮我去送信了。” 盖亚殿下在沙漠中的基地离佣兵之城可不近,哪怕开车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但让赵阔去送信,脚程就快得多。 比起送给波次的信息,沈宴写给盖亚的信就更加直接了,相信盖亚看完那封信后,定然坐不住。 闲聊了一阵。 嘟嘟已经不跟着沈宴了,因为它站在正从大轮渡搬下来的箱子上,手舞足蹈,一副赶紧搬回去,藏进他的宝库的守财奴样子。 赵阔回来的时候,都有些晚了,沈宴正好找赵阔商议去巫师之城肯亚拯救高尔文家族的事情。 现在大轮渡回来,他们得加快速度安排了。 赵阔点点头:“装一些商品,当作伪装。” 在别人眼中,他们就是出去经商而已,顺道还能将生意做到肯亚。 直到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红得如火,沈宴也没等到波次殿下找来。 不过,在夕阳之中,一对巨大的液体金属翅膀的少年,如同神话般自天而降,落在了沈宴面前。 “平民,欺骗和谎言也是重罪。” 他是在质疑沈宴那封信上的内容。 沈宴也没说什么,而是拿起两个刚蒸好的大包子,傍晚的时候会有一波不错的生意,所以会提前蒸一轮包子。 沈宴直接将两大包子递给了城门口一平民的小孩:“拿回去吃吧。” 盖亚眉头都皱了起来,佣兵之城是什么情况,他也清楚,这小孩估计连食物都拿不妥当就会被抢。 但更古怪的是,那平民小孩惊喜之后,突然将两个包子举得老高,大声喊了起来:“我要拿着包子回家吃了。” 边跑边喊着同样的话。 盖亚:“……” 不将食物藏起来,反而大势宣传?是嫌来抢他的食物的人少? 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沈宴。 沈宴解释道:“他是在求助,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成功将食物带回家。” 盖亚一时间还没有理解,直到有流浪汉对那小孩出手的时候,被旁边守着做功德的佣兵一巴掌拍飞在地上。 盖亚沉默了,佣兵在帮助平民,在无序且混乱的佣兵之城,佣兵主动出手帮助平民。 沈宴:“不仅仅这个平民小孩,凡是受欺负的平民,只要高声呐喊,总会有人出面替他们主持公道。” “虽然这只是一个开始,虽然还有非常多的问题,但,殿下,你的希望就在这里。” 第120章 又一个神话级别的话痨 沈宴和盖亚跟着这个平民小孩走了很久。 一路上,就像接力一样,有不同的流浪汉起了歹心,但也有不同的佣兵狠狠地,十分开心的教训试图抢劫的流浪汉。 随手就能完成的功德,他们自然笑眯眯地笑纳了。 甚至还有佣兵会护送一截,见没人抢劫这才唉声叹气离开。 盖亚一直没有说话。 沈宴说道:“平民在受到欺辱的时候,能有找回公道的希望,流浪汉在抢劫的时候,能知道他们的行为是错误的,因为他们会受到惩罚,佣兵能树立新的道德标准和观念,乐于帮助平民。” “殿下,这些都是十分漫长的事情,这种新的秩序的建立有多艰辛,想必殿下比我更加的清楚。” 当初那么庞大的鲜血王朝,为了建立这样的理想国,最终也覆灭了。 而鲜血王朝的遗志居然在这最不可能的地方,散发出了火花。 他曾立誓忠诚与他的君王,继承君主的遗志,至死不渝,正因为如此,波次背叛了他们曾经共同的誓言,他才会如此的愤怒。 佣兵之城的大道上,还有将脸弄得脏兮兮的小孩,将食物举得高高的,招摇过市。 这就是钓鱼执法了,因为这些小孩旁边总能看到跟着的佣兵的踪迹,这些小孩是在帮助他们团里的人做功德。 如果有不开眼的流浪汉起了歹心,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这样诱惑别人犯罪的行为也有功德吗? 其实是有的。 因为它同样在宣传抢劫就要受到惩罚,在这最艰难的时刻,这种思想的传播才是最困难的,所以不仅有功德,功德还不小。 盖亚也没有想到,他其实离开佣兵之城不算太久,加上他的基地离佣兵之城也不算太远,消息还算灵通,没想到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但盖亚有一个疑惑:“这些佣兵为何愿意保护平民?” 沈宴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殿下请看。” 沈宴将灵魂状态的封神榜展示了出来,并进行了讲解。 盖亚:“……” 职业晋阶时保护灵魂的紫气,和保护人身安全的外道魔像,若从小就拥有这两样东西,在职业道路上能走得更远。 走得更远,对于佣兵来说,无异于神器。 难怪这些佣兵如此倾之若鹜。 不过,盖亚皱了皱眉。 沈宴知道盖亚在想什么,道:“殿下,以利诱之并无不妥,这世上大部分事情的结果都是利来利往。” “我们能看到的是,平民从中得到了他们生存的权力,不再被蝼蚁一样视而不见的对待,以抢劫为生的人将大量减少,他们不得不另谋生路,佣兵更能从中获得好处。” “若平民和佣兵之间没有利益关系,那么他们永远都只会是一条没有交际的平行线。” “而且,殿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佣兵团愿意给平民提供工作,养活他们,因为这是上榜的最佳捷径。” 盖亚并不质疑,但:“治标不治本。” 盖亚伸手向城外的麦田的方向指了指。 沈宴眼睛都缩了一下,盖亚果然是经历过改革失败王朝颠覆之人,一针见血的看出问题所在。 说到底,现在沈宴做这些,也仅仅是让平民能依附佣兵生活,他们真正要过上自己的生活,唯一的途径必须有自己的土地粮产。 但这也是最致命的,因为这些耕地全在大型佣兵团手上,一但试图去动它,就会招来难以想象的抵制。 鲜血王朝就是在这一步上动了贵族的利益,从而导致了整个王朝的覆灭。 沈宴身体一整,说道:“殿下,若这事这么简单,我自己完成也就可以了,又何必写信救助于你。” 别看盖亚只是单身一人,但太多人寻求他的蛇蜕长生术了,所以盖亚的势力其实十分庞大。 “殿下,鲜血暴君的遗志并没有消失,它已经重新点燃,这里将是你继续实现和期待希望达成的地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相信终有一天,平民也能过上安详宁静的生活。” 盖亚的眼睛都颤了一下:“你这才燃起的小火苗,很可能直接就被扑灭,鲜血王朝就是最好的借鉴,你不惧怕么?” 沈宴直接道:“所以啊,我正在聚集一切可以聚集的力量,希望到时候能真正撬动这个世界的规则。” 盖亚:“……”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居然妄图撬动这个世界的规则,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年轻时的波次,也是同样的热血狂妄不畏惧一切充满了激情。 沈宴继续道:“不过盖亚殿下,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们的队伍中可能会出现一个你十分讨厌的人,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得忍住不对他动手。” 盖亚看向沈宴,他讨厌的人? 他讨厌的人基本都死了,要么老死了,要么死在了他的猩红惩罚之轮下。 沈宴多少有点艰难开口:“波次殿下。” 沈宴才说出口,就感觉冷飕飕的。 盖亚的声音变得冰冷:“一个叛徒,他还有什么颜面站在我的面前。” 皇室的败类,鲜血王朝的耻辱。 沈宴对盖亚和波次也算有些了解了,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和波次都曾经立下过生命的誓言,誓言捍卫鲜血之主的志愿,开拓一个全新的大时代。” “但波次若是违背了誓言,他为何没有遭受到灵魂的反噬。” “或许波次殿下,仅仅是在作为他精神支柱的鲜血暴君失败后,信念彻底崩塌了。” “在他的信念中,若是连鲜血之主都无法完成的事情,那么这世上就再无希望。” “所以他加入罪城,寻求一条绝望之人才能想到的道路。” “他依旧在充满荆棘的道路上前进,哪怕没有人能够理解。” 盖亚眉头一抽:“神?” 以他对罪城的了解,亚伯罕是混乱之源,是邪恶的代表,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只会是灾难。 那么剩下的更遥不可及的就只有罪城跨越无数时代都在寻找的神。 沈宴说道:“当然,这仅仅是我的一个猜测,是与不是,殿下或许可以拭目以待。” “我已经写了一封关于神的信息的信件让人交给波次,若波次的目的真的是神,他必定会前来找我弄清楚情况,到时候还请殿下别将人赶跑了。” 天色渐暗。 盖亚独自坐在房顶,他并非被沈宴天花烂醉的语言说动,而是…… 盖亚拿着手上的一封信,看了一篇又一篇,信上描写的所有人安居乐业的场景,实在太让人心动神摇了。 沈宴这是在给他一个希望。 其实哪怕沈宴不说那些话,只要有希望,他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至于波次,盖亚的态度十分复杂,仇视憎恨,但又包含有其他更多的感情。 正是因为这些复杂的感情,他才恨不得亲手结束对方的生命。 油灯的光芒稀稀落落,因为接近冬天,天空的群星不再那么明亮。 暗夜潜藏,是流浪汉,地痞,流氓出没的时候。 但哪怕是深夜,也有佣兵神出鬼没地,十分愉快的在解决这些歹徒。 这样的改变很难想象,那个名叫沈宴的平民居然悄无声息的就做到了。 这时盖亚看了一眼漆黑的深夜,嘴角冰冷的扬起一丝冷笑。 此时,虎豹佣兵团整热闹到不行。 才回来的几个小年轻正在逗几个孩子。 姜宇伸手揉着笋子的脸:“这脸上,全都是肉。” 笋子乐呵呵的:“沈宴说,这叫婴儿肥,我最近吃饭可厉害了,还有圣婴,他现在可以一脑袋栽翡翠河里面待一天,上次还帮我抓到了大蚌壳。” 这时,黑暗中有一股灵魂波动传来,似乎是在呼唤沈宴。 沈宴想了想,看了看赵阔,然后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中,波次的身影看得不是特别清楚,这家伙太擅长隐匿了。 “平民,你胡乱编写的那些内容,我已经看到了。” “还挺有趣。”声音有些吊儿郎当。 沈宴嘴角上扬,若真无动于衷,又怎么会趁着黑夜进入佣兵之城。 佣兵之城现在可不欢迎波次。 沈宴:“殿下不是依旧来找我了吗?” 然后压低了声音:“盲目痴愚之神的故事如何?” “我这里还有很多神的故事,比如大闹钟格赫罗斯,比如万物归一者优格·索托斯……” 波次挑了挑下巴认真听着,然后道:“你不错,我正好带了根绳子来,把你吊起来慢慢讲给我听。” 不紧不慢的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绳子,拉扯着试了试结不结实。 沈宴嘴角都不由得抽了起来,果然不是正常人。 沈宴:“殿下,恐怕不能如你愿。” 波次脸上带上了笑容,但突然看向旁边的一块屋顶。 屋顶上,盖亚真冷清地站在那里。 波次明显愣了一下,一会看看沈宴,一会看看盖亚,然后这才收起绳子,嘟哝了一句:“留着,以后找机会再用。” 然后笑得特别找打:“这不是我那堂弟么?” “啧,活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没有见面就喊打喊杀。” “怎么?是碰到了心意的姑娘还是什么,脾气都收敛了。” 沈宴觉得,自己要是盖亚,都一巴掌挥过去了,真的太讨打了。 关键是波次还一点一点故意靠近盖亚。 这家伙绝对是个拱火的高手,不断尝试别人的极限。 嘴里花花的,全是调侃。 盖亚垂眉看了过去:“你若是觉得活腻了,我不介意送你一程,皇室的陵墓你进不去,随便扔一个无人光顾的山沟野巷,我倒是愿意代劳。” 波次嘀咕着:“脾气还是一样的臭,难怪没菇凉喜欢。” 但内心也十分惊讶。 眼前这个平民到底给了盖亚什么样的承诺,居然能让盖亚暂时不动手。 然后马上,波次嬉皮笑脸了起来:“说说,你们两是不是在密谋什么,我一看你们两人就像蛇鼠……” 怎么也不像能合作到一块去的样子。 还没说完,就被沈宴打断:“波次殿下还是关心关心你一直关注的神吧,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波次也不以为意:“展开说说如何?” 沈宴嘴角一抽,这夜黑风高的。 打了打哈欠:“等有空吧。” 波次挑了挑下巴:“堂弟,你说我是不是被人拿捏了?” 盖亚不想理人。 沈宴回去后,赵阔正靠在门槛的门板上:“谈得如何?” 沈宴想了想,道:“他们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直接答应。” “应该是还在观察。” “至于我给他们说了说劫狱教廷的时候,他们好像倒是有点兴趣。” 赵阔:“……” 这两人的确都是怪人,狠起来连他们自己罪城的人都杀,更何况是教廷。 不过这世上,能在梵帝城劫狱一位传奇的,当世也没有几个。 所以当盖亚和波次听到沈宴说出的内容时,看向沈宴的目光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人小胆却比海量还要大,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得出来的? 第二日。 一大早,就雇佣人将船上的商品搬回来,顺便将这次要出售的商品搬上船。 一副匆忙出海经商贸易的样子。 沈宴在跟学生上课:“我们学校的学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守卫的人稀缺。” “所以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学校决定,让家庭也参与到教育中来。” “从明天开始,每一个佣兵团派遣一位佣兵,成立一个安保队伍。” 一个佣兵团出一个家长,影响微乎其微。 “当然,自愿参与,若是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 至于愿不愿意?他们不知道多羡慕虎豹佣兵团的人能旁听沈宴讲课,这可是开启血脉界限的一个方法。 所以沈宴不限制人数的话,来的人数只会难以想象。 沈宴为何要有这样的决定?自然还是他们离开后,给虎豹佣兵团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 这么多佣兵团的家长组成的队伍,到时候就将这些佣兵团拧成了一条绳。 沈宴现在比较烦闷的是,他没想到波次居然是个话痨,自从盖亚不找他麻烦了,他就开始寸步不离的围着沈宴。 “少年,保守那么多秘密一定很辛苦吧,说出来我们分享分享。” “要不讲个开头也成?” 沈宴差点瘫下了,没见过这么能哔哔的,好歹是神话一样的不老传说。 沈宴他们搭船离开,是在三天后,在离开前,有一个佣兵团来了不少人,准备尝试上榜。 结果,一次上了好多个。 他们也是万分惊喜,他们也仅仅是学着虎豹佣兵团,招了一些长工,多给了一些工钱,发工资的时候也不再扣款工钱和故意延长工时。 这些钱不过是他们手掌里面流出来的一点油罢了,那些活本也是要找人做。 但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轻易就上榜了。 他们记得沈宴说的一句话,这是一个十分混乱和无序的时代,但也是英雄辈出的时代,时事造就英雄,按照沈宴颁布的那些规矩,有太多的功德可以去做的。 他们觉得,他们或许就将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 其他佣兵团的人看得眼睛都绿了。 盖亚也在看着。 沈宴说道:“人力有尽时,每一个佣兵团都不可能独立完成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要引导更多的佣兵团加入我们。” “这一次我们外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仅仅要让佣兵之城发生改变,还要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改变。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隐藏着无尽的悲伤和遗憾。 连波次都沉默了一阵,半响才说了一句:“同样的道路再走一遍,不过是自寻死路。” 第121章 谁也没想到 两天后。 幽灵海上,笛鸣声中,一艘大轮渡开始启航。 嘟嘟打着哈欠推开箱子盖向外面看了看,沈宴今天居然没有来叫醒他,该喂饭了呢。 这一看,嘟嘟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爬起来就往甲板上跑,指着越来越远的佣兵之城的方向叫得嗷嗷的。 他的宝库,他离他的宝库越来越远了。 沈宴自然要将嘟嘟带上,这家伙其实也没那么好照顾。 甲板上气氛有些微妙。 姜宇和卡帕在下棋,准确的说,是盖亚和波次在下棋。 两人下棋非得让别人执棋。 姜宇和卡帕一脸无奈,他们不仅帮忙执棋,还帮忙传话,明明两人就在对面,而且传的话越来越阴阳怪气,他们觉得下一刻这两人突然捅对方一刀都没有半分意外。 他们发现这两位神话人物在船上的时候,当时还惊讶了好久。 沈宴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气氛中的浓烈的火药味。 嘀咕了一句:“下个棋都能下得局势紧张。” 下的是沈宴教的围棋。 黑白棋子十分圆润,大小一致,和最开始胡弄的大有不同,这是沈宴在翡翠河边捡的鹅卵石,然后没事就让虎豹佣兵团的兄弟拿上一颗帮忙打磨。 这才弄出来这么一副无论是手感还是外观都十分不错的围棋。 沈宴瞟眼看了一眼棋面,盖亚要赢了。 盖亚冰冷的嘴角扬起一个幅度。 对面,波次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棋面:“不可能啊。” 盖亚:“快落子。” 波次:“不,只要我不落子,我就不算输。” 沈宴:“……” 最后,一盘棋,被搅得混乱,不欢而散。 姜宇和卡帕重新将棋子规整好,两人自己开开心心在那里下了起来。 波次念念碎地走到沈宴身边:“恼羞成怒,看看,从小一张冰冻脸,一点玩笑开不得。” 然后趴在船弦上,张望着大海:“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但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欺骗一个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之上的人,后果是十分可怕的。 沈宴也趴在船舷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实性,你就当是我收集的神话传说吧。” “比如。”沈宴看向大海:“据说在这大海的深处沉睡着一只恐怖的巨兽。” “有人说,它是因为废弃的医疗用品导致的变异而形成的,也有人说,它是突然有一天,从天而降,坠入了大海。” 波次眉头皱了起来:“从天而降?” 沈宴点点头:“就是从外太空进入了这片天地,人类对神的定义,若指的是这片天地以外的存在,那么它也算。” “不知道为何,这巨兽选择在深海进行沉睡,它沉睡时会发出奇怪的低语。” “曾经有人试图靠近它,但思维会产生混乱,它那低语听上去像是‘克苏鲁’类似的拟声词。” 波次望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佣兵之中也流传着一句话,不要试图探索大海,会惊醒深海中的恐惧巨兽。 大海之上,是十分孤寂的,还好有不少人一起。 嘟嘟有气无力地在角落里面唉声叹气,他就打个盹儿,怎么就被骗出来了。 董老爹正站在船位:“要是有一张大网,说不得我们还能捞不少鱼。” 沈宴“嘿”就笑了,这大轮渡为了防止水鬼,船身十分的高,想要撒网捞鱼可没那么容易。 其他几个小年轻也在给新上船的几个虎豹佣兵团的兄弟讲解海上生活,船上的成员每一次会替换几个,轮番出海,这样这些小年轻每一个都能出门长长见识。 老巫师乌瑟尔正惆怅地站在船舷上吹海风。 沈宴逛了一圈回到船舱,赵阔这家伙还在那里试睡觉的地方,试得特别起劲。 因为装了大量的商品,留下来供休息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沈宴问道:“试得如何?” 赵阔:“还行,就是不怎么好翻身。” 沈宴心道,深渊人鬼设计这大轮渡,是按照他们自己的体型进行设计的,估计也没有想到会上来这么个大块头。 沈宴看了看,给铺了个毯子:“再试试。” 赵阔:“好像是舒服了一点。” 仰躺着:“我睡下面,你睡上面。” 沈宴:“……” 房间是董老爹安排的,因为人多,不可能一个人一个房间。 赵阔:“你也试试?” 沈宴心道,大白天的,试什么试。 此时,佣兵之城,虎豹佣兵团。 笋子正拿着他的小钢叉,皱着小眉毛到处巡逻,沈宴暂离一段时间,守卫学生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笋子:“圣婴,快喂我饭,喂完我还得巡逻呢。” 对于沈宴和赵阔的离开,佣兵之城的人是知道的。 若是有人来询问,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只答:“努力积攒功德,等沈宴回来了,到时候帮你们一次性上榜,至于扩招的事情,回来后即可进行。” 对外,沈宴他们就是出一趟远门经商。 大海的旅程是十分漫长的,但这些天也没有闲着。 卡帕的光明家族在梵帝城扎根无数年,卡帕作为土生土长的梵帝城人,曾和赵澜一样被称为神怀抱中的小太阳,常年出入教廷,对整个梵帝城和教廷都有一定的了解。 沈宴这次带上卡帕,也是这个原因。 卡帕正在绘制一副地图:“这是梵帝城各街道详细图,我们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不确定大主教杰拉斯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梵帝城的布局要比佣兵之城简单一些。 沈宴想了想:“这个不难,我自有办法进行确认。” 杰拉斯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但杰拉斯身边也有人的头像出现在达蒙之海的小船上,只要将离杰拉斯最近的人物头像拉进来,询问一下位置,就能大致确定杰拉斯的位置了。 这时,盖亚插了一句:“梵帝城的教廷除了教皇,一般还会常驻四位大主教8位审判长,不过,现在他们应该加强了防备,教廷一共24位大主教48位审判长,不知道回来了多少,他们最低的实力都是第三序章的传奇。” 沈宴一愣:“为何?” 怎么突然回防了,不是说教廷的势力虽然强大但十分的分散吗? 盖亚:“……” 上一次因为《戈立安游记》的事情,教廷将他归为伪冒者还截了他售书的费用,他带着人去闹了一次。 讨论继续:“大主教已经被关押了上百年,即便一开始守卫十分森严,但一百年都过去了,哪怕封印的是最可怕的邪物,都已经松动。” “而且,我们的目的是救人,并非真正的和教廷进行对抗。” “所以,我们需要一部分人去吸引教廷的注意,让教廷最强的力量离开目标位置,前往支援。” “能做到让教廷如临大敌,派去所有力量支援的,只有两位殿下能做到了。” “只需拖住一段时间,等我们救出杰拉斯,发信号进行通知,到时候一起撤离。” 方案其实十分简单,引蛇出洞,声东击西。 估计教廷也想不到,一百年过去了,还有人会记得杰拉斯,更胆大妄为地进行营救。 听热闹的的姜宇等人,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作为佣兵,冒险和探索无可避免,但也没有这么刺激,他们这是要捅教廷的老巢,哪怕是捅一下就跑,但也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沈宴一行人围在地图旁,开始研究从哪里进行骚扰,哪里容易逃跑,营救路线等。 大海的夜,孤寂而漆黑,轮渡上的破雾灯勉强能穿透迷雾,没有方向没有边际的大海,是人本能的恐惧。 此时,梵帝城,教廷地牢。 一盏昏黄的油灯如同往日一样停留在杰拉斯面前。 典狱官贝尔基安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开始询问,因为他知道,这位受讯者自己不愿意说,任何的折磨和刑法都无法让对方开口。 但杰拉斯抬起了头,那副已经不成人形的干枯脸颊蠕动着道:“你相信命运吗?” 贝尔基:“?” 杰拉斯:“或许命运的安排总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没有人能掌控命运,但有的存在却能将命运安排得异常的奇妙。” 贝尔基觉得这位犯人越来越奇怪了,开始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或许你交代一些更有意义的内容能让我轻松一些,比如帮我们翻译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杰拉斯笑得瘆人,他若是告诉教皇他根本不会翻译什么旧日文献,他早就死了。 让教皇一直期待一个根本不会有结果的结果,算是对对方的一种报复吧。 贝尔基停留了一会儿,知道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才转身离开。 边走边嘀咕着:“命运?谁会去相信呢。” 但有时候又不得不认命。 就比如他,他得到教皇的赏识从一个普通的神职人员步步高升。 但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都要和一个犯人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度过。 在所有人眼中,他早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死人了吧,他都多久不知道阳光的温暖了。 边想着边离开,没走多远,这时候,贝尔基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拉扯之感。 第122章 无法形容的震撼 梵帝城教廷地牢 贝尔基的房间就在旁边,比起关押杰拉斯的房间,仅仅多了一盏油灯。 他每日审讯完杰拉斯就会回到这个房间,然后等待下一次的审讯。 到底谁是囚徒? 贝尔基时常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曾经也有过一些神职人员不该有的想法。 贝尔基其实出逃过一次,是从杰拉斯突然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 这个老人故意告知了他一些他不应该,教廷也不允许他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鼓起勇气逃跑了,与其说他知道得太多,不如说这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逃跑的借口。 不出一天,他就被教廷的人带了回去。 教皇接见了他。 教皇对他的出逃一字未提,而是笑眯眯地夸奖了他的工作。 那温暖的笑容,贝尔基现在想起都忍不住寒颤。 所以,他开始信命了,他的命就是一生呆在这里,直到死亡。 贝尔基正边想边回自己的房间,这时,脑海中一阵拉扯传来。 达蒙之海。 一艘新的小船正驶向大海中央,船上站着一个头发褐黄,显得有些杂乱的提灯中年人,或许是常年未见阳光,皮肤苍白得有些病态,没有什么血色。 这人的五官比较深邃,若抛开他没怎么打理的外表,长得还不错。 新的成员,多少都会引起人的观看。 杰拉斯瞟了一眼,不由得表情微妙。 沈宴其实一直在观察着杰拉斯,不由得问道:“你认识这人?” 杰拉斯道:“负责审讯我的典狱官,贝尔基先生,比起上一个据说是疯掉的典狱官,他坚持得更久,是一个心理坚定十分有韧性的人,也是一个……可悲的囚徒而已。” 沈宴嘴角抽了一下,他本意是拉一个靠杰拉斯近的人,以此来确定杰拉斯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没想到将审讯杰拉斯的典狱官拉进来了,这可真是近。 其他人闻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瞪着靠近的小船。 不得不说,杰拉斯在这些人中的威望还是挺高的。 甚至有人开始摩拳擦掌:“原来就是这家伙天天折磨杰拉斯大主教,今天既然遇到了,非得教训一番。” 贝尔基一脸茫然,这里是哪里? 他十分确认,他没有离开地牢。 还有这些对他怒目而视的人,就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直到,贝尔基看到了杰拉斯。 贝尔基的瞳孔都是放大的,无比的震惊。 一个被关押了上百年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震惊得无法反应,也是这时,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将贝尔基按在了船上。 连胆子最小的大白鹅族的白颂,都围着那小船游来游去,手上的小钢叉试图去戳对方几下。 “现在怎么办?”看着被制服的贝尔基,有人问道。 星斗:“我有一条绳子,挺结实。” 众人:“……” 这绳子是波次平时用来绑星斗的,还让星斗自己带身上。 几人合力,将贝尔基绑了起来。 “咚”的一声扔进了海水里面。 “罪人没有资格乘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时,杰拉斯对泡在海水里的贝尔基道:“贝尔基先生,你比教皇幸运。” “那个自称最接近神,虚伪了一辈子的小人,从未真正见过神的存在,可悲的用尽一切办法寻找。” “而你,在这一刻,比他离真神更近。” 众人也一个劲点头:“太便宜这家伙了。” “教皇那老头要是知道了,估计嫉妒得要挖掉所有人的眼球。” 沈宴心道,这些人说得其实还真没错,神就被关押在这片大海之下,这一刻贝尔基的确比所谓的教皇离神更接近。 沈宴拉上赵澜,趁机开始审问。 沈宴问,赵澜记录。 沈宴身体一整,尽量让声音没有感情:“姓名,性别。”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沈宴。 未知最钟爱的眷顾者啊,不仅仅记忆不好,连性别都分不清楚? 刚才不说了嘛,这人叫贝尔基,性别一看就是个男的,要是个女人长这样,还是挺离奇的。 赵澜眨巴了好几次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姓名,性别,赶紧回答,在那位伟大的阁下的注视下,一切谎言都毫无意义。” 贝尔基也在海水的激灵下反应了过来,原来杰拉斯真的还有同党,只是都聚集在一个谁也猜测不到的地方。 他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至于这些人口中,那位伟大的阁下。 他也看到了那大海中央不可思议矗立的高山之上的星光,和星光之中青铜门前站立的人影。 但太模糊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贝尔基尽量让自己不沉下海,身上的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越挣扎越紧。 贝尔基并没有回答审讯,他本就是审讯的高手,像这样询问一些明知故问的东西,一旦开口,接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更多信息。 贝尔基目光坚定:“异教徒的聚会。” 哗! 这里的人多来自佣兵之城,别人说他们是异教徒,其实他们不怎么介意。 但这个聚会可是那位伟大的阁下允许下进行的,这岂不是将那位尊敬的阁下也骂成了异教徒? 这怎么得了? 一时间,瞬间就乱了。 “谁有刀,捅他两窟窿。” “沉海。” 沈宴:“……” 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达蒙之海上能如此的混乱。 不过沈宴其实能在贝尔基的眼睛中察觉到一丝对未知的不安迷惑等,但这人或许和他的人生经历有关,依旧表现得十分坚定和镇定。 杰拉斯说,这人其实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囚徒,或许黑夜中呆得久了,在情绪上的波动就没那么大了。 沈宴心道,不行,得想办法震住他,不然就这么问下去,对方什么都不会说,甚至说慌,这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无法想象的麻烦。 沈宴想了想,开始切换大号。 咳嗽了一声。 一声咳嗽,雷鸣浪涌。 大海之上的人都停止了轰乱,目光不由得都亮了起来。 这油盐不进的家伙,居然敢言语冒犯那位伟大的阁下,看看,报应来了吧。 以前都是他们有了诉求,那位阁下才会有所回应,但现在,主动降下惩罚。 他们都不敢想象这个贝尔基的下场得有多惨。 天空的星光开始被乌云遮盖,黑压压的云层压得越来越低,就像触手可及。 整个大海以前都是十分明亮的,但现在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中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赶紧远离贝尔基的位置,深怕被波及。 “一定是天罚,太可怕太可怕了。” “整个世界突然都黑暗了。” 天空的黑色云层裂开了一丝缝隙。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禁止了一切。 目瞪口呆。 “那……那是什么?” 哪怕杰拉斯,声音都变得结巴。 其他人更是嘴巴张大得再也合不拢。 贝尔基的瞳孔已经不自觉开始放大。 只见那云层被撕裂得越来越大,在那云层之上,一层又一层散发着金光的漫天神佛,威严肃穆俯瞰大地。 五方揭谛,十八伽蓝,八部天龙,怒目金刚,十八罗汉,众菩萨,八十八佛…… 南天门前四天王,或持琵琶,宝伞,古琴,宝剑。 天地水三大天官在列。 六丁六甲,九曜星君,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七十二天罡,各路功曹值日,日游夜游,以及九天雷部,斗姆元宫,五方五老,四御,五帝…… 自那缝隙向上仰望,或威严或神圣。 那脑后的仙佛之光形成的光盘,照耀得如同太阳。 原来……原来这才是那位伟大的尊敬的阁下的世界。 他们此时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若这世上真的有神,那么就是他们此时所见了。 这一幕对灵魂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因为超出了他们灵魂能接受的范围,如果不是这未知之地,他们每一个人,现在已经陷入混乱了。 那是如同高塔一样成列的,数不尽的神啊。 鸦雀无声。只剩那云层的缝隙里面传来的威严的赞歌。 贝尔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船,匍匐在地,身体颤抖的开始膜拜。 他比教皇要幸运,因为教皇都只是在寻找神的踪迹,而他亲眼见到了。 教皇是神的代言人,而在这一刻,显得多少有些滑稽,这里这么多人都能目睹那苍天之上,无尽的无法形容的诸神,而神的代言人却不能。 教廷真的是神的代行者吗?又或者仅仅是一个虚假的骗局,这一刻疑惑的种子开始动摇贝尔基的信仰。 天空裂开的缝隙开始慢慢合上。 刚才的一幕就像昙花一现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大家不由得互相看了看,都还能从对方脸上看到还没有消失的震惊。 贝尔基五体投地地继续匍匐着,身体都在颤抖。 沈宴赶紧趁对方精神大乱的时候开始询问。 “姓名。” 贝尔基:“贝尔基·托马斯金。” “性别。” 贝尔基:“男。” “现在什么位置。” 贝尔基:“梵帝城教皇区。” “具体位置。” “教皇区黎明花园下第十五层地牢。” 第123章 生吞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对贝尔基的审问十分顺利,也成功从侧面探出了杰拉斯大主教具体被关押的位置。 看贝尔基现在的样子,应该不可能有说谎的可能。 现在,其他人正围着贝尔基进行洗脑,大概就是知错能改,以前啊信错了神啊,说不定信的还是伪神。 还听什么教皇传播神的福音,他见过神么? 贝尔基虔诚地匍匐在船上,一直没起来。 沈宴结束了这次达蒙之海的聚会,单独将贝尔基留下,进行了“新人套餐”,虽然沈宴觉得即便不这样,对贝尔基的震摄都已经足够了,当然流程还是要走的,谁也少不了。 等沈宴从达蒙之海出来,赵阔正看着沈宴。 大晚上的不睡觉,就知道研究那破盒子,晚上睡觉才是正事。 沈宴不慌不忙,因为这盒子就算赵阔拿去,也毫无反应,能主动进入达蒙之海的,只有不朽者或者比不朽者更久远的存在。 沈宴收起盒子,看了看嘟嘟箱子的方向,嘟嘟正拿着两个铜鸠鸠在箱子里面敲得叮叮当当的,怎么感觉都有点悲凉,跟个讨饭的小乞丐。 这孩子估计在怀恋他的宝库了,一时半会睡不着。 沈宴这才准备睡觉。 房间狭小,只得一个睡上面一个睡下面。 这肌肉,跟梯田一样。 早上起床的时候,沈宴睡在竖杆旁,手忙脚乱的乱抓了几把,就跑去甲板上透下气,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 简单吃了个早饭,沈宴拿出卡帕画的那张梵帝城地图,说道:“已知杰拉斯现在被关在教皇区黎明花园下第十五层地牢,卡帕,你给大家说说,这里是什么位置。” 卡帕点点头:“教皇区是这一片区域。” “黎明花园在这里。” “但我并不知道黎明花园设置有地牢。” 卡帕继续道:“黎明花园有些特殊,普通百姓和一般贵族都没有资格进入。” “它是给极具荣耀的贵族的小孩,出生时的洗礼之地。” “十分的圣洁。” 一个给贵族小孩洗礼之地,下面却是十几层的地牢这等阴晦之地,恐怕连贵族都无法接受。 卡帕想了想:“我曾经去这里给需要洗礼的孩子唱过圣歌,也并未发现有地牢入口的迹象。” “不过当时并没有仔细探查。” 沈宴这个消息的来源,卡帕算是最清楚的,因为在达蒙之海他看着沈宴进行的旁敲侧击,别人看不懂那些审问的问题的最终目的,卡帕却能猜到一二。 以贝尔基当时的情况,没有说谎的可能。 也就是说,地牢的入口肯定在黎明花园,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卡帕道:“黎明花园其实并不大,有一种地感仪式,应该能探索到入口所在,但使用这个仪式,肯定会引起教廷的注意。” 沈宴点点头,引起注意就没必要了,他们声东击西的方案就是为了让教廷注意不到他们。 沈宴想了想:“我们先按照这个位置制定撤退计划。” 知道入口位置的最好方法,还是晚上继续审问贝尔基。 只是到了晚上,沈宴再次进入达蒙之海,将贝尔基拉进来时,贝尔基或许被刺激得有点过头了,除了无比虔诚的又跪又拜,精神不正常了一样,什么话都不说。 沈宴:“难道真被弄不正常了?” 没办法,只得到了梵帝城在继续打探,反正他们有不少商品需要售卖,在梵帝城会呆上几天。 大轮渡在大海上行驶的速度是十分快的,越靠近梵帝城,众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姜宇都不找卡帕下棋了。 这么冒险的事情,他们本就是第一次参与。 等能看见梵帝城的港口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沈宴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梵帝城,比起佣兵之城的废土风,梵帝城更像是中欧时代的大型城堡群,独具特色的中欧风情。 沈宴:“难怪说佣兵之城是最穷的,光是远远看去,就已经分出高下了。” “混乱果然无法发展,佣兵之城一直处于无序之中。” 大轮渡开始靠岸,沈宴站在船舷眺望。 汽笛的声音似乎引起了港口上的人的注意,那些人一愣之后,不少人疯狂地开始往城里面跑,边跑嘴里还在大声喊道:“大轮渡来了,佣兵之城的大轮渡来了!” 一声传一声,引得不少人也喊了起来。 沈宴不由得一愣,不由得看向董老爹的位置,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董老爹正在驾驶室停靠,姜宇回答道:“现在我们的麦芽糖和米酒在梵帝城的贵族之中十分流行,他们举办宴会,若是拿不出这两样东西招待,都觉得是招待不周。” “所以一些贵族会派人在港口守着,见到我们的商船来了,第一时间回去通知。” 沈宴十分惊讶,没想到他们的商品畅销到了这种程度。 他还以为是佣兵之城和梵帝城现在的关系十分不好,被人抵制了呢。 董老爹将船停好,只下了半锚,这样方便随时跑路。 卡帕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脸上戴了张面具。 对于奇装异服连沈宴都惊讶的世界,卡帕这装束十分正常,都没人会多看几眼。 董老爹吆喝了起来:“卸货了!” 因为无法从贝尔基那里旁敲侧击到地牢入口,所以除了一些能在港口就卖给贵族的商品外,沈宴准备留一些去靠近教皇区的黎明花园附近摆售试试。 自船靠岸,盖亚和波次就完全没有见了人影。 榆席! 老巫师乌瑟尔也藏进了沈宴的圣器箱。 嘟嘟好奇地在到处张望,搬下去的商品他一点不稀罕,给他全部换成铜鸠鸠就行。 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正在卸货。 不一会儿,闻讯而来的贵族家的老管家们,跟突然年轻了一样,脚步利索地跑到了港口。 一时间,热闹非凡。 沈宴:“这生意做起来还真是方便。” 都不用吆喝。 关键是这些老管家,争着抢着,一个人要买不少。 平时的绅士老者,现在跟强盗一样,没办法,谁绅士谁买不着。 沈宴心道,看来麦芽糖和米酒没办法留了,不然明明可以卖掉还故意留一些去城里面卖,太奇怪了。 还好他们船上还有布匹。 梵帝城产布,以前佣兵之城就经常来梵帝城拉布回去卖,所以他们带来的布匹在梵帝城销路并不如麦芽糖。 让董老爹带着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在港口卖货,沈宴和赵阔带了一些布匹,和卡帕向城里走去。 当然,嘟嘟也得带上。 临进城,卡帕多少有些感伤,他莫基家族号称光明家族,自光明王朝时就一直生存在梵帝城,没想到他们躲过了光明王朝的覆灭,却被人覆灭于本该是和平的时代。 沈宴看着仰望城门的卡帕,说道:“进去了。” 卡帕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梵帝城的风格十分不一样,宗教风格太隆重了,无论是人的装饰还是周围的建筑,可惜说连地上的泥土都受到过神的光辉的照耀。 繁荣和虔诚可见一斑。 沈宴都惊讶地说了一声:“梵帝城连个贫困的百姓,孩子,甚至流浪汉都没有。” 哪怕是平民,看上去都显得有那么点点富裕。 卡帕听得都沉默了,半响才道:“他们不被允许在白天出门,在教廷的教义里面,他们是见不得光的罪恶,会给他人带来疾病等。” “若在白天行走在人的视野中,会被抓去服刑。” 沈宴:“……” 也许佣兵之城的贫民还幸福一点。 没有了衣衫褴褛的贫民,眼神饥饿的小孩,流浪汉这些,白天的梵帝城就像这个时代的天国。 卡帕:“个别贵族,都不知道城里其实还有很多穷困之人,有的人知道,但不承认,一直赞美梵帝城的繁荣和富裕,并为之骄傲。” 一边走一边小声交流着。 沈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掩盖贫穷的一面,将富裕繁荣展现给有脸面的人,这种事情在沈宴那个时代都有发生,只不过没梵帝城这么夸张罢了。 贫穷,连白天露个脸都是罪。 关键是这些贫穷的人也觉得他们玷污了梵帝城的圣洁和名声,一到白天就羞愧得不敢不出门。 他们是肮脏的罪孽,只有等待神的救赎,或许有一天,他们才能像那些贵族老爷那样,走在阳光下走在大街上。 贵族们理所当然的过着他们体面的生活,目之所及都是美好。 卡帕:“梵帝城对贵族十分包容,比如,为了体验生活的乐趣,你在任何地方支一个摊儿,众人也只会投来逗趣的调笑。” 卡帕的述说,让沈宴对梵帝城的了解更多了一些。 街道上多是拿着手杖穿着燕尾服的贵族,头上的黑色毡帽让他们体面极了,还有一些年轻人着比较新潮的哥特打扮。 女士们穿着宽大的纱裙,半透明的面纱和漂亮的插着羽毛的帽子。 进出着街道两边的糕点店,咖啡厅。 这时,沈宴不过稍微为这扭曲的城市愣神,嘟嘟突然朝前面的一个小巷子跑去。 这孩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那是一条稍微偏僻的小巷子,比起周围街道的繁荣,它就有点阴暗甚至有点肮脏了。 嘟嘟跑进去后,就看到无人的小巷子的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张纸张。 嘟嘟抓了抓脑袋,将那张纸捡了起来,只见纸上全是四四方方的文字。 嘟嘟四周看了看,然后笑眯眯地将纸张往嘴巴里面一个劲塞。 在地上都能捡到它最喜欢的食物,这里真不错。 他得吃快点,沈宴太爱干净了,看见了一定会抢掉。 沈宴三步化作两步地追进小巷子,就看到嘟嘟正在一脸满足的揉肚皮。 沈宴将嘟嘟重新抱回来,疑惑地还有点嫌弃地问道:“你该不会乱捡地上的东西吃了吧?” 嘟嘟脑袋一歪,哼,没有。 沈宴心道,应该也不至于,嘟嘟还没邋遢到这种程度。 等沈宴带着嘟嘟离开小巷子,从小巷子的阴影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脸的呆滞。 喃喃自语:“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它……生吞了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他们的布摊就摆在教皇区的黎明花园外不远。 他们卖的布虽然不如麦芽糖和米酒那么畅销,但因为布料的确不错,路过的几个贵族有趣地停留细看。 沈宴其实有点担心卖得太快,不然他们都没时间打探。 等看布的贵族离开,卡帕说道:“黎明区就不像我们现在这么随便了,进去需要身份验证。” “你们看门口,守门的就一位老者。” 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真的只有一个皮肤皱得枯树一样的老者在看门。 卡帕问向赵阔:“能看出他的实力么?” 赵阔却皱起了眉头:“除非用仪式进行探查。” 卡帕说道:“自我出生,这老者就在这里看门。” 这时,圣器箱中的老巫师乌瑟尔传来声音:“不要注视他。” “这人……当初我游历经过梵帝城时,他就在这里看门了。” 沈宴:“……” 但还是晚了一点,似乎注意到了沈宴等的目光,那老者抬头看了过来。 沈宴只得微笑的点点头。 不过老者看的似乎并不是沈宴,而是……卡帕。 沈宴心都跳动了一下,为了不让对方继续观察,沈宴干脆走了过去。 靠得近了,能听见老者的自言自语:“这孩子是谁来着?我记得二十年前来的这里进行的洗礼。” 沈宴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老者身前摆放的一堆散开的塔罗牌,微笑地开口道:“老先生能推测人的命运?” 老者枯树一样的皱皮笑得更加开心了:“年轻人,要算上一算吗?只需要十个铜鸠鸠。” 沈宴:“……” 突然感觉……像个骗钱的神棍,什么高手就赚他十个铜鸠鸠。 沈宴取出十个铜鸠鸠放在桌子上,道:“我要找一个地方,但又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然后从一堆牌中随便抽了一张,摊开:“老先生能给我一点指点么?” 老者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是一张皇帝,正位摆放。 “你要找的地方,在最引人瞩目之地。” 第124章 黄金大主教 沈宴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老者聊着。 “不知道老先生姓名?” 老人感叹了一番:“多少年都没人问我姓名了,大家都随口叫我看大门的老头,让我想想,我年轻的时候,好像叫班尼,对,班尼·尼古拉,应该是这个名字。” 沈宴背后的圣器箱颤动了一下,但里面的老巫师乌瑟尔什么都没有说。 沈宴有些惊讶,因为即便老巫师乌瑟尔说什么也只有自己能听到,但乌瑟尔依旧谨慎的只是给出了一点提示并未开口。 老人继续絮叨:“你这年轻人真有意思,别人见我仅仅是一个散发腐朽的看门老头,连话都不和我搭,你倒好,主动跑过来和我一个老人家闲聊,以前啊,还有人来我这抽上一张牌占卜占卜,到后来占卜的人都没有了。” 沈宴不动声色的微笑着:“老先生,多谢刚才替我解牌。” 说完指了指布摊的位置:“我的伙伴还在等我,下次得闲再来唠叨。” 老人挥了挥手:“人老了,没人爱搭理了。” 不过看着沈宴离开的背影,老人的面容却充满了疑惑。 老人想了想,从面前的塔罗牌中自己抽出了一张。 是一张命运之轮,逆位摆放。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逆位摆放的命运之轮,这年轻人是为终结谁的命运而来?” 沈宴那里,等离得远了,沈宴才问道:“乌瑟尔导师,可是有什么发现?” 老巫师乌瑟尔的声音有些微妙:“你可知道在教廷中,名叫班尼·尼古拉的人是谁?” 沈宴摇摇头。 乌瑟尔:“现任教皇的老师,教廷第一大金衣主教,据说掌握了命运的不可预测的存在。” “教廷秩序的守卫者,教廷……看门人。” “关于他的称谓太多了,没想到真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守大门,无人问津。” 沈宴心里都哆嗦了一下。 那面如枯槁的老人,居然这般厉害。 这下麻烦了,有这老人守在这里,恐怕不怎么好动手。 乌瑟尔:“据说班尼·尼古拉拥有掌控人命运的力量,他刚才替你的占卜,你可以试着去揣摩一下。” 沈宴:“……” 乌瑟尔道:“哪有人能真的完全掌控人的命运,他不过是能看到命运的皮毛,误打误撞帮我们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位置也说不定。” 旁边,赵阔见沈宴神色变化,问道:“有什么发现?” 沈宴开始解释现在的情况。 旁边的卡帕,听得都差点倒抽了一口凉气,居然是他,班尼·尼古拉,他曾经研究过教堂的历史,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班尼·尼古拉还是教廷战将,年轻时替教廷四处征战。 这样的人,赵阔这般年龄都知之甚少,甚至都可称为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了。 赵阔也皱了一下眉。 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要麻烦。 这时,有几个一起进黎明花园的女士停留在了布摊前看布匹,沈宴等停止了交流。 也是这时,一群教廷骑士,气势如虹地向这般奔来。 团团的将布摊围住了:“几位女士,请先行离开。” 沈宴眼睛都眯了一下,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暴露了? 还是说有人认出了卡帕,被人举报了? 那几个女士有些不知所措,但对教廷骑士的信任,让她们慌乱的离开。 沈宴和赵阔,卡帕对视一眼。 来的骑士人数可不少,近50人,这不是普通的巡逻骑士的数量,而是抓捕要犯。 这队人每一个实力都不错,脸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兴奋?就像马上就要建功立业的士兵。 但让沈宴疑惑的是,这些人并没有盯着卡帕,也没有打量自己等。 而是……目光若有若无地瞟着沈宴肩膀上的嘟嘟。 沈宴小声道:“嘟嘟,你惹事了?” 嘟嘟气得脑袋直摇,关他什么事,他什么都没干。 不过这些家伙怎么跟见了肉的狗一样,眼睛铮亮地偷瞟他。 等周围的人离开,沈宴正准备开口周旋,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结果,这些骑士直接抽出困人的刑具,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拿人。 卡帕压低了声音:“各位,这不合规矩。” 但对方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沈宴心思快速转动,这些人来得太蹊跷了,若是暴露了的话,前来抓捕的人虽然实力不错,但绝对不可能是一位传奇的对手,所以他们的情报也没完全弄清楚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更不像是来抓卡帕的,现在周围都没人,不至于都不敢喊破卡帕的身份。 那他们是为何突然就来抓人? 此时,神圣大教堂。 教皇正端着酒杯坐在椅子上,旁边一个笼罩在黑色袍子中,看不清男女相貌的人,正在开口。 “教皇大人,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更方便的解除旧日文献上污染源的方法。” “一个长得像树人的亚人种,能生吞旧日文献而没有任何反应。” 教皇的表情都更加的慈爱了:“务必要抓住它。” 眼睛中的精光流动得极快:“或许它将给我们带来新的希望。” 熟悉教皇的人才知道,这位仁慈的神的仆人说得十分认真。 一个能够吞噬污染源的存在,比起他费劲心思清理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的办法要方便太多了。 这一定是天神的恩赐。 黑袍中的人答道:“你的近身教廷骑士得到消息后,已经带着人赶去了。” 也是这时,“轰”的一声,整座梵帝城都颤抖了一下。 有人快速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教皇大人,城里突然生了动乱,像是一种鲜血仪式。” “平民之中不知道从谁开始,突然四处奔跑,传递秘语,被传递的人如同被传染了一样,也开始发疯地传递给下一个人。” “现在城里大乱,传染的范围越来越广,开始向各区域扩散。” 教皇停下了转动手上的酒杯:“鲜血王朝的永恒国度仪式,现在还在研究这门鲜血禁术的,应该只有波次了吧。” 说完看向旁边的黑袍人。 黑袍人沉默了,半响才道:“即便是我主亚伯罕,也很少管波次殿下,他所作的事情并不能代表罪城的态度。” 教皇没说什么,而是对报信的人道:“让人去处理吧。” 才说完,“轰”“轰”,整座城市都在地动山摇。 又有人进来通信:“教皇大人,城外出现了两只传奇级别的畸变体。” “它们轰开了城墙进城了,正在肆意地推倒所经过的一切建筑。” 梵帝城的建筑更像钟塔,更高,推倒起来,气势惊人。 也是这时,明媚的天气开始变暗,不对,应该是变得猩红,只是猩红得太厉害,看上去天都暗沉了。 教皇通过教堂的窗口,都能看到外面天空中一只如同血月一样的圆月,那圆月中间是一只竖立的蛇瞳。 教皇:“蛇之瞳,盖亚!他这是在监视整个梵帝城。” 旁边的黑袍人:“……” 多少有些尴尬:“我主亚伯罕平时也不怎么管盖亚殿下。” 只是这两人一见面就打,怎么会同时来梵帝城捣乱。 梵帝城怕是要混乱了,这让罪城和教廷还如何合作? 的确开始混乱了,原本若仅仅是永恒国度的鲜血仪式,处理得好,也很快能制止,但现在城里百姓被突然入侵的畸变体弄得抱头鼠窜,四处逃跑,现在根本没人能分得清楚,哪些是在传播秘语的感染者,哪些仅仅是害怕到处乱跑。 一但混乱,这鲜血禁术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传播,制造更加无法控制的局面。 而且,比起制造混乱,波次可比盖亚厉害多了,波次几乎传承了大部分鲜血王朝奇奇怪怪的仪式。 教皇没有说话,从地面不断传来的颤抖感来看,战斗越来越激烈了。 而且,窗外已经开始下血雨。 教皇伸出手,在窗外接雨,但雨水穿过手心。 并非真正的雨水,而是一种视觉欺骗,连他都分不清真假,能做到如此的,只有波次。 他的理想天国,不过一瞬间就被人变成了修罗地狱。 对于一个钟爱展示自己治理成就的人,喜欢大家恭维的人,这是在挑衅和嘲讽。 窗外,不断有骑士的队伍慌乱的前去支援。 教皇的脸被外面的猩红映照得有些紫色:“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实在想不通。 “轰”“轰”“轰”! 连续的地面颤抖,表明着战斗的激烈,能和盖亚和波次打成这样,教廷出动的势力的确不一般。 此时,沈宴的位置就要安静不少,混乱发生的地点是东城区,而他们这里是西城区,但也能感觉到地面那越来越紧凑的颤抖了。 五十个左右的骑士,已经安静地晕在了小巷子。 原本假意被他们抓也就抓了,还能打探点有用的消息,但这些家伙居然将手伸向了嘟嘟,多大一个特制的袋子,一下将嘟嘟捞了去,跟捕狗一样。 这就不得不动手了。 嘟嘟从袋子钻出来,气得直跺脚,他是没栓绳的野狗吗? 沈宴更加确定,这些人还真是为了嘟嘟来的。 一群教廷骑士,突然跑来抓嘟嘟,现在失败了,恐怕还有后续动作。 沈宴觉得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的麻烦,莫名其妙的麻烦说不定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所以刚才发射了信号弹,让盖亚和波次动手。 黎明花园如卡帕说的一样,并不算大,地牢的入口哪怕挨着找也能找到。 沈宴他们的位置,能勉强看到两只高如小山的畸变体在城东区跟推土机一样搞破坏。 支援人群不断涌去城东,让那里更加的混乱。 如沈宴计划的一样,盖亚和波次的出现,让整个梵帝城都受了刺激一样,秩序暂时失控,一切规律暂时遭到了破坏。 那些血雨会制造恐怖的幻觉。 混乱,无序,惊恐。 此时,这是一座谁也顾不上谁的城池。 麻烦的是……沈宴三人看向黎明花园的大门,班尼·尼古拉依旧翘着脚在那里行赏这片混乱。 “也太能稳得住了。”沈宴嘀咕了一句。 按照计划,盖亚和波次会吸引走所有的教廷注意力,为他们争取到救人的时间,但梵帝城作为教廷大本营,常驻4大主教八位审判长,教廷需要花多少时间恢复秩序,说不清。 “现在怎么办?” 赵阔皱了一下眉:“再等一下,总有能吸引走他的存在。” 也是这时,东部传来巨大的巨兽的嘶吼。 放眼望去,那是梵帝城外,一只长相怪异极了的怪兽正在靠近梵帝城。 三根天柱一样的腿,支撑着上面长满毛发一样的圆球一样的身体。 卡帕的声音都有点破音:“半神崔西!” 半神崔西,生活在梵帝城周围的半神,它的性格向来不管一切,虽然生活在这片区域,但和梵帝城从来没有任何交际。 现在居然开始攻击梵帝城! 随着半神崔西的靠近,城里面开始生长出无数的茂盛的头发类奇怪生物,缠绕撕扯一切。 正在战斗的盖亚和波次都不由得向沈宴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波次嘀咕了一句:“啥意思?嫌弃我们不够卖力?” 也是这时,黎明花园大门口的班尼·尼古拉终于动了,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与此同时天地为之一静,庄严的圣歌从天空笼罩向整个梵帝城。 庄严的圣歌中,一只巨大的金色的大天使,怀抱苍穹之姿,迎接向半神崔西。 沈宴看得吞了一口口水。 赵阔也嘀咕了一句:“第二序章!” 沈宴:“你也打不赢他?” 赵阔想了想:“未必。” “但真打起来,肯定也活不了。” 沈宴觉得这老头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 还好,仅仅是拖住他就可以了。 不敢再耽搁,沈宴,赵阔,卡帕立即进入黎明花园。 黎明花园正在举办洗礼,因为城里发生这么大规模混乱的原因,停了下来,但里面还有不少贵族。 不少人正在张望。 负责巡逻的骑士见沈宴他们进来,正准备过来验证身份,结果直接被赵阔放倒。 其他人:“……” 正要放声尖叫或者大喊着戒备,但都随着沈宴他们前进一路晕一路,只要全部打晕,消息就传不出去,教廷就注意不到这里。 老巫师乌瑟尔:“黄金大主教班尼·尼古拉是教廷最擅长占卜之人,他一开始给出的占卜结果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沈宴点点头,时间紧迫,既然已经开始,就得抓紧每一分一秒,对卡帕问道:“这里最瞩目的地方是哪里?” 卡帕想了想:“洗礼之地。” 第125章 救出来了 洗礼之地在一尖塔教堂内。 除了洗礼的礼台,就剩下观众席。 沈宴都没空看横七竖八倒在观众席的人,时间紧迫。 现在外面那么混乱,肯定不会有人关注到这个小教堂,教堂内的人又全部眩晕,十分方便沈宴他们行动。 教堂不算大,稍微走一走就能全部查看完。 但…… “入口会在哪里?” 目之所及,怎么看也不像有密室入口的样子。 晨光从颜色华丽的屋顶照射进来,透过教堂的神像,直指洗礼台,看上去充满了宗教的仪式气息。 老巫师乌瑟尔的黄金手臂也在地上走来走去。 连嘟嘟都好奇地到处打量。 卡帕小声道:“难道大主教班尼·尼古拉的占卜出错了?” “正好趁还有时间,我们还能到其他地方搜索一番。” 沈宴停留在那曙光照耀的地方,一般这样的设计,都会让光正好照射到洗礼的礼台上,但此时的光却歪了一点,让整幅宗教洗礼的圣光沐浴图,看上去不那么完美了。 沈宴顺着光看去,那光透过神像抬起的手,正好形成了三点一线,但手的位置遮挡住了一部分光,所以让光线看上去并没有完全照射到礼台上。 沈宴:“这神像的位置,似乎再靠右一点一点就完美了。” “什么?”几人不由得看了过来。 沈宴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光影,又指了指神像:“你们看神像的底部,是不是有挪动的痕迹?” 赵阔走了过去,神像很大,在底部,的确有磨损的迹象。 几人对视一眼,赵阔直接握住神像,“嘎吱”“嘎吱”的转动起来。 一个漆黑的延绵向下的入口,就在神像的下方。 漆黑,没有光线,像恶魔的嘴巴。 没想到在给荣耀的贵族的小孩洗礼这等本该纤尘不染之地,居然真的隐藏着一座地牢的入口。 那入口看上去阴森森的,沈宴抓起嘟嘟,沿着石阶而下。 大概向下盘旋了十多米,到了第一层。 有光,油灯的光。 几人借着微弱的光看了过去,那里是一个房间,房间里面有人,死人,昏暗的油灯就在死人旁边默默的燃着。 人死了不知道多久了,油灯上都布满了灰尘。 之所以这盏灯还亮着,因为这个死人的一只手指正点在油灯的油罐里,以枯尸滴落的尸油,一滴一滴的让这油灯持久的发出了光亮。 沈宴:“……” 难怪空气中有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卡帕说道:“他穿的是神职人员的服饰,生前应该是这一层的看守。” 是看守也是囚徒,至死都没能走出这里,最后身体的最后一滴油都得在这里燃尽。 这何尝不是这世上最邪恶的诅咒,逃不掉,挣脱不开的宿命。沈宴看了看其他地牢,里面应该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有些是空的,有些里面剩下一具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枯尸。 充满仁慈的教廷,却隐藏着地狱的入口,没人知道,教廷秘密关押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又犯了什么过错。 只知道,的确有这么一个地方。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通往下一层的阶梯。 依旧黑暗,依旧在最深处的某一个房间,剩下一盏油灯。 有的熄灭了,有的还借助守牢人的尸油继续燃烧着。 沈宴觉得,若是自己一个人来,估计直接得疯。 而这些守牢人,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精神估计早就不正常了吧。 沈宴说道:“杰拉斯被关在十五层,我们尽快救人。” 再多呆一会儿,沈宴觉得以后天天都要做恶梦。 嘟嘟:“?” 这里多好啊,全是阴暗的能量,啧啧,它都能听到痛苦的尖叫和扭曲的灵魂们的快乐了。 一阶一阶地向下,赵阔走在最前面,即便不挨着一个一个房间查看,赵阔也能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赵阔:“你确定下面还有活人?” 沈宴点点头:“应该还能算是活着的。” 在靠近第十五层的时候,赵阔抬手阻止了众人的脚步声。 沈宴本来在认真的数层数,疑惑地看向赵阔。 赵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人。” 漆黑,只有前面的一个房间,有一点昏黄。 没有风,连油灯的光都没有摇曳的影子。 脚下再没有了声音,一点一点的靠近。 沈宴看进房间的时候,里面是一个如同吸血鬼一样苍白的中年绅士,正在虔诚的祈祷。 在地下的十五层监牢,还有一个活着的人,贝尔基·托马斯金。 沈宴张了张嘴:“……” 原本,因为杰拉斯的原因,沈宴对一个施刑的看守者也没多少好感就是了。 但自从第一层走到这里,见到这么一个仅有一盏油灯的小房间的活人时,沈宴一时间只觉得悲哀。 怎么的扭曲,才会让这样毫无人性的地牢存在。 难怪杰拉斯曾说贝尔基先生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人。 在教廷最初的设计中,进入这里的人,无论是自己人还是犯人敌人,都无法出去的吧。 或许是贝尔基在黑暗中生活得太久,变得十分的敏感,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但他依旧本能地向房间外看了一眼。 两双眼睛的目光就那么停滞在空中。 贝尔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晕死了过去。 沈宴心道,这样也好,不然在贝尔基眼皮子低下将人救走,他却毫发无伤,这可怜人估计没办法交差。 既然找到了典狱官贝尔基,那么大主教杰拉斯肯定就在附近。 沈宴找到了那间牢,肮脏,恶臭,到处都是刑具,地上还有砍掉的腐烂的头颅。 当沈宴看到杰拉斯的时候,杰拉斯如在达蒙之海一样,外表恐怖。 但或许是看的次数多了,也不那么可怕了。 杰拉斯在笑,笑得桀桀的:“我一直在想,命运到底会安排得多么的神奇,才能将我这一腐朽的老者,从这么一个肮脏的地方拯救出去。” “现在看来,命运当真是出人意料,我原本还期待着不可思议的奇迹,不过你居然能走到这里,也算最了不起的奇迹了。” 沈宴心道,时代不一样了,外面连个守卫都没有,教堂也没想象中那么重视这里,走到这里很容易的。 沈宴笑了:“你老人家还是先出去再侃吧,要是我们被发现了,估计真出不去了。” “这鬼地方,也不知道你怎么呆上上百年的,反正我刚才一进来,就差点后悔了。” “让我呆一天,我估计都得疯掉。” 沈宴边说边解开捆绑杰拉斯的锁链,然后将杰拉斯背在背上。 很轻,轻得和一副骨头一模一样。 卡帕也打了个招呼。 卡帕和杰拉斯关系十分不错,卡帕第一次进达蒙之海,还是杰拉斯安慰的卡帕。 赵阔,老巫师乌瑟尔,嘟嘟也在看着杰拉斯。 赵阔和乌瑟尔只知道,沈宴这一趟经过梵帝城要救一个人,沈宴说是这一次去巫师之城肯亚最强力帮手。 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人啊。 这还能称之为人吗? 为了救这人,甚至动用了盖亚和波次这样两位神话。 值不值得? 其实早已经超出了值不值得的范畴了,杰拉斯对沈宴来说,其实已经像乌瑟尔一样,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达蒙之海虽然更像幻境,但其中发生的事情却是真实的。 沈宴背着人原路返回,别看他们下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外面的情况瞬息万变,耽搁不得。 这时,似乎有什么声音从脚下传来,嘶哑,阴暗,挽留。 沈宴正准备转头去看。 背上的杰拉斯说道:“别看,那里不是活着的人该看到的。” 沈宴心中惊讶,问道:“这地牢不止十五层?” 杰拉斯“恩”了一声:“我也是在这里呆了上百年,或许是不断地接近死亡,才听到了那更下层的声音,教廷将更不为人知的秘密关在下面。” 沈宴头皮有些发麻,内心又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不过他们这次的计划仅仅是救人,的确耽搁不起时间了。 沿着阶梯,走出地牢的时候,沈宴不由得一愣。 倒不是他们被人堵住了,外面的人依旧晕睡,没人发现他们。 而是……外面亮堂的发白光。 白色的光从教堂的窗子照射进来,整个教堂内部都白茫茫的。 发生了什么? 沈宴透过窗子向外看去。 天空一片泛白,整个梵帝城的神职人员都在激烈的愤怒地合唱着庄严的圣歌。 在天空之上,一只又一只的天使飞舞着,仿佛进入了西欧神话天堂。 杰拉斯说道:“你们做了什么?教廷开始使用圣国降临了。” 沈宴:“……” 这得问盖亚和波次。 他们也没下去多久,怎么这两家伙好像真的将教廷惹毛了。 不是说好的只是拖延时间,用不着和教廷硬刚,但怎么看这都打得白热化了。 沈宴赶紧道:“我们先撤,等差不多离城的时候,再给盖亚和波次发信号……” 此时,神圣大教堂。 教皇正坐在宝座上,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 盖亚和波次就像故意将所有人都拖在他们的战场中,为什么? 如沈宴所想,谁也不可能想到,一群人正在营救一位被监管了一百年,现在谁也不可能认识的老者。 半响,教皇道:“这里自有黄金大主教带人维持局面,那能吞噬旧日文献的亚人种抓捕得如何了?” 第126章 逃离的方案 “圣国降临分为八重神国,这不过是第一重神国。” 教廷的实力没有人敢忽视,天空的扭曲天使飞得到处都是,或落于灯塔之上,或者落于屋檐。 这些丑陋的天使看上去是由某些奇怪的仪式转化而来,那些讴唱圣歌的神职人员中,时不时就有人化作这样的长翅膀的怪物飞上天空。 数量越来越多。 用杰拉斯的话来说,这才是第一重神国,再拖延下去,不知道这些神职人员还会转变成什么更奇怪的东西。 沈宴背着杰拉斯,盖了一张背毯。 现在到处十分混乱,所以沈宴他们哪怕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也引不起特别的关注。 但让人意外的是,有一群教廷骑士不知道何时起,在追赶沈宴他们,数量还不少。 说起来这些骑士还是刚才在大街上遇到的,这些骑士似乎在不断的搜索什么,刚才一看到沈宴他们就追了过来。 赵阔示意沈宴等先走,为了不引起太大规模的关注,赵阔要秘密解决掉这些骑士。 但没走多远,又一批骑士追了过来。 “他们在搜索什么,而且数量不仅仅一批。”卡帕说道,“我们身上似乎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沈宴点点头。 对方不像是发现杰拉斯被救走了,不然弄出来的响动绝不仅仅只有这点。 但梵帝城现在这么混乱,这些骑士不去维持秩序,却偏偏像有任务一样,来寻找他们? 嘟嘟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它怎么觉得这些骑士老是盯着它? 无论如何,这些骑士似乎有什么联系的方法,追赶的人越来越多。 沈宴他们也差不多冲去城门了。 没想到营救杰拉斯没有引人注意,倒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追赶。 按照计划,卡帕向天空发射撤离的信号。 董老爹和姜宇等人正在城外张望,见沈宴他们跑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后面追赶的骑士队伍。 手心的武器都握紧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沈宴:“别管他们,撤。” 董老爹眉头一皱,这些骑士的速度,可比沈宴他们的速度还快。 沈宴说道:“只管带着人撤离上船,我还有其他安排。” 在计划中,本就有被追击的第二套方案。 董老爹点点头,一挥手,带着人开路。 现在已经管不了会不会暴露了,能安全撤离最重要。 那些骑士的速度的确快得惊人,甚至他们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是奉教皇的命令,来捉拿那只长得像树人的亚人种,但这些人怎么像有预谋一样在向城外逃跑? 有接应,还预谋逃跑。 “要不要发信号通知其他大人?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无妨,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其他大人还要专心应对城里的其他混乱。” 追赶,逃跑。 沈宴额头也流出了细汗,紧张的。 倒不是特别担心这些骑士,而是怕目的暴露,引来教廷的主力。 这里可是梵帝城,从梵帝城悄无声息地逃出来还好说,正面硬刚逃走的话,就着实太刺激了一点。 身后的骑士追逐的速度很快,且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也是这时,天空之中传来一阵“呜”声。 一连串的“呜”声。 抬头看去,是一道道划过天际的白色云柱。 一道又一道。 也是这时,“砰”剧烈的爆炸声开始。 沈宴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了。 无论是他们营救杰拉斯,还是盖亚和波次制造混乱,只要计划得好,其实都不算特别困难,但…… 困难的是,他们暴露在教廷视野后,如何安全逃离,制造了这样乱局,教廷不可能轻易让他们离开。 天空,圣国降临的仪式已经运转得十分流畅,一群群的鸟翅人身的怪物布满天空,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遮天蔽日。 而此时,爆炸正在天空的“天使”群中炸开。 呜鸣,然后炸开。 一道道的浓烟形成的烟柱横跨天空。 硫磺的味道,硝烟的味道。 除了爆炸声,所有的声音都停下来了一样。 连追赶沈宴他们的骑士,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天空炸裂的浓烟。 圣国降临,被炸开了。 此时,靠近梵帝城和深渊外的海洋,一座又一座散发金属光芒的底座,正从海中升起,顶开海浪,露出漆黑的洞口。 底座上,一阵一阵呜鸣响起,每一声都伴随着一道白色烟柱升空,呼啸着,向梵帝城而去。 这是出发前,沈宴找了一次李响,交谈了很久,谈妥了一项能从梵帝城大本营安全撤离的方案。 现在,整个世界,若说哪一个势力最不希望沈宴出事,那绝对是深渊。 当然,这也是一场交易,深渊现在入校的人看似不少,但比起整个深渊来说,就太九牛一毛了,深渊需要沈宴的帮助,这就是洽谈的基础所在。 此时,梵帝城。 教皇的脸色终于变了,看着天空如同被撕裂的浓烟:“深渊人鬼!” 深渊人鬼是最不能被理解的存在,甚至他们的攻击方式,都没人能彻底说得清。 这些从旧日就存活到现在的奇怪种族,为何会突然攻击梵帝城? 这绝对不是巧合。 预谋,有什么他不所知的预谋正在发生着。 但深渊人鬼怎么可能会和盖亚和波次联手? 这局势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甚至最近还在传什么深渊是人类最后的防线这种奇怪的话,可笑。 除了教皇,其他正在战斗的主教也停了下来。 一脸迷惑,甚至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深渊人鬼的攻击可不仅仅是几个人前来捣乱这么简单。 呜鸣声,爆炸声,从上方坠落的天使,让天空比地面还要混乱。 此时,大海,伴随着汽笛的嗡鸣,一艘大轮渡向大海中驶去。 海浪拍击着海面,很快变得一望无垠。 甲板上,杰拉斯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百年后的阳光。 海风吹得有些冷,沈宴给他搭了一床被子。 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独有的味道,杰拉斯眯着眼:“突然就这么悠闲,还有一些不适应呢。” 沈宴正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粥走过来,笑道:“以后悠闲的时间多着呢。” 旁边,老巫师乌瑟尔的黄金手臂正迎风望着船前进的方向,那里是巫师之城肯亚,他的那只猫咪缩了缩脖子,向船仓跑去。 盖亚靠在船舷上,手里拿着那封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信,仔细专注。 旁边,波次正抛着手上的麦芽糖,抛得老高,然后叫唤着和嘟嘟用嘴去接,时不时还要去偷窥一眼盖亚手上的信。 其他成员正在谈论着刚才的心有余悸,他们差点以为逃不掉了。 赵阔在仓库清点商品,唉声叹气,原本计划在梵帝城售卖的麦芽糖和米酒并没有售完。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梵帝城仔细一查,多少会将他们和盖亚波次联系到一起,虽然没有证据,但下一次估计没那么容易将商品卖去梵帝城了,多好的市场啊。 甲板上,姜宇正在问卡帕:“你说,教廷的那些人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卡帕:“怀疑是肯定的,我们离开的时机太凑巧了。” 姜宇点点头:“以后遇到教廷的人可得躲远一点。” 至于为什么那些骑士非得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抓嘟嘟,现在也没有定论。 沈宴的目光时不时看一眼嘟嘟,嘟嘟刷地一下转身,到处瞅,这家伙似乎对别人的目光十分敏感。 无论如何,梵帝城只是这次路途的临时停靠点,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巫师之城肯亚。 也不知道丹尼尔·高尔文现在如何了?高尔文家族还能不能坚持得下去。 大海之上,夜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错,杰拉斯看上去状态好了一些。 杰拉斯在仰望星空:“在光明王朝还没有覆灭之前,光明王朝拥有很多教派,有的信仰群星,有的信仰白昼或者黑夜……” 卡帕也在认真听,因为他们莫基家族也是源自光明王朝,信仰光明。 “直到教廷的出现,所有的信仰都必须屈服在神学之下。” “你们所看到的那个地牢,曾经关押着不同信仰的人。” 沈宴算是知道那个可怕的地下囚牢是什么用的了,这么说来,历史还不短了,如今教廷一家独大,也就没什么人可以关了,荒废了。 杰拉斯继续述说着他的故事:“我或许是最后一个还需要被关在那里的人了吧,现在所谓的暗夜教派,早已经在教廷的引导下,偏离了原本的教义。” 沈宴问道:“教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将你关押?” 杰拉斯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当初的暗夜教派,在教廷眼中其实什么都算不上,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它的存在。” “但暗夜教派的历史和教廷其实还有一点点渊源,在暗夜教派中曾经有这么一个信众,名叫艾拉。” “艾拉女士是教廷第一任教皇的情妇,虽然艾拉女士最后死于非命,但她为第一任教皇诞生一个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第一任教皇去过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在那里见到了神,并将神的意志带回人间,与此同时还带回来一些关于高山巨人,还有关于神的旧日文献。” “奇怪的是,一代一代过去后,教廷的正统教皇,不知道什么原因,遗失了对神的认知。” “他企图再次建立和神的联系,但他却没有了这个资格。” “所以,他将注意打到了艾拉女士所生的私生子的血脉上。” “他觉得或许这一丝血脉,能够读懂那些旧日文献,让他重新找到高山巨人的遗迹,像第一任教皇一样,再次得到神的恩赐。” 因为一个可能,所以这一任教皇,带给了杰拉斯如此坎坷的一生,杰拉斯身上应该是有一丝的那个私生子的血脉在。 这样的内容和沈宴知道的其实有一些出入。 人人都说,第一任教皇曾经见到了神,但推算时间的话,第一任教皇到高山的巨人遗迹时,达蒙之门应该被大帝和天译者带去了英雄城才对。 而神被关押在达蒙之门内,也就是说,其实第一任教皇从未见过所谓的神。 教廷建立在谎言之上。 这才能说得清,教廷为什么那么渴望找到神的存在,因为从未见过,所以无比的渴望。 杰拉斯:“在我被关押期间,教皇不止一次让人带来旧日文献,企图让我破译。” “特别是最近,让人带来的旧日文献越来越怪异。” 沈宴捕捉到了奇怪的点:“越来越怪异?” 杰拉斯点点头:“最近带来的旧日文献,上面并没有强烈的污染源。” “这很奇怪,所以我记得十分清楚。” 沈宴的脑海中突然有一道灵光飞过,像是什么东西要被自己捕捉到了,但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老巫师乌瑟尔本也对旧日文献十分感兴趣,不知道何时也“踱步”到了旁边。 “没有污染源的旧日文献?这怎么可能?哪怕是用荒城的黄金石进行镇压,也仅仅是将污染源暂时封印在旧日文献内,而不是消除转移。” “若旧日文献真没了污染源,世上研究它的人就多了。” 沈宴:“……” 若旧日文献没有了污染源…… 旧日文献怎么可能没有污染源,除非……人为制造这个条件。 杰拉斯说,教皇让人带给他不少没有污染源的旧日文献,也就是说,这个条件真能被制造出来? 如何制造? 沈宴脑海中的灵光越来越明显,突然一个闪光,让沈宴忍不住“嘶”了一声。 沈宴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一张旧日文献上看到的内容:“污染源守恒定律。” 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是守恒的,人们之所以发现不了旧日文献上污染源的减少或者改变,是因为它在消耗的同时也在不停地在从空气中吸收污染元素进行补充,达到了一个动态平衡。 但若消耗大于吸收,那么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理论上就会出现短暂的消失。 就会出现杰拉斯说的,旧日文献上污染源“没有了”的假象,方便研究。 但怎么让消耗大于吸收? 沈宴的眼睛突然缩了一下,其实很简单,只是太过恶毒,一般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不断的用旧日文献去感染人! 沈宴的心思快速转动,他想到了佣兵之城的大规模感染事件,想到了其他城池的大规模感染事件。 这种诡异的事情,原本没有什么头绪,但杰拉斯提供了一个这么做的可能的理由。 消除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以方便研究,至少教廷很可能就在做这种事情,不然教廷试图提供给杰拉斯的破解的没有污染源的旧日文献的来源怎么解释? 第127章 来自旧日的诅咒 大海之上。 嘟嘟和波次不知道怎么玩到一起去了,两人就差称兄道弟。 关于旧日文献上污染源的猜测,最惊讶的是卡帕,杰拉斯,因为他们也知道在其他好些城池都在发生大规模传染事件。 若这些大规模传染事件是教廷为了破解旧日文献而弄出来的,为的是减少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以方便研究,那么这个世界当真是足够疯狂,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都骂咧咧地讨论着。 嘟嘟和波次趴在船舷上,似乎在听着大海的声音,听得特别认真。 沈宴也听了听,海风很大,风中夹杂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 嘟嘟指着大海叫得嗷嗷的,脑门上那片黄金树叶被吹得东倒西歪。 也不知道这家伙不停地在嚎叫什么。 沈宴就当它在乱嚎了。 嘟嘟:“……” 克苏鲁,大家没有听到吗?整个大海都在响彻克苏鲁的呼吸之声。 接下来,大轮渡直接开往巫师之城肯亚。 巫师之城肯亚,是孔雀王朝遗留下来的一座大型港口城市,商业发达,充满了热情和繁华。 这是沈宴从老巫师乌瑟尔那听到的关于肯亚的描述,在乌瑟尔的描述中,肯亚算是这大地之上难得的富裕之城了。 但等沈宴他们的大轮渡停泊在肯亚的港口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是一座充满风情的……死城。 整座城市很大,但没有丝毫的生机。 “怎么回事?连猫的叫声都听不到?” 巫师之城最具特色的就是巫师形形色色的猫,但眼前的城市,别说人,连猫的影子都没有一只。 董老爹原本想将船上的货物卸下船进行售卖,但现在人都没有,卸下来也不知道卖给谁。 沈宴说道:“情况有些不对,我们先进城看看吧。” 等一行人进了城,沈宴能感觉到街道上的死寂,海风吹进这座城池,将街道上凌乱的报纸吹得到处都是,倒地的邮筒哐哐的响。 其实从街道的宽阔和干净程度来看,这座城市在前不久因该还十分热闹才对。 沈宴也发现了一些情况,这座城至少不是一座死城。 从他们进城,就有人从屋子里面的缝隙偷看他们,猫咪的叫声也隐藏在这些紧闭的窗户和房门之后。 这些人发现沈宴在打量他们后,赶紧将窗户和房门关得死死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城的人明明都在,但不出门,谨慎的防备着。 沈宴发现这些人也不是在防备他们,毕竟他们第一次来巫师之城肯亚,应该没人和他们有什么过节。 他们在防着所有人。 空空荡荡的大街,想要找个人询问都不行。 这时,卡帕捡起地上的一张报纸:“或许,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沈宴接过报纸,报纸的名字叫《自由巫师日报》。 在最大的板块,沈宴看到了这座原本热情富裕的城池为何变成了这样。 “疾病,一种不知名的疾病在城里传播。” “被感染者,全身水疱、脓疱,瘙痒无比。” “且传播速度极快,通过呼吸,咳嗽,打喷嚏,接触,患者衣物等,如同瘟疫一样感染给每一个可能的人。” “感染者,死亡率极高,侥幸活下来的人,全身也都是挠破的无法治愈的伤疤,丑陋无比。” 随着沈宴将报纸的内容阅读出来,众人也是表情都变了,这座空旷的城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病毒一样。 能让一座城市变成死城,这瘟疫一样的疾病绝对不简单。 报纸上,接下来的内容,让沈宴也愣了一下。 “这是高尔文家族惹来的祸端,他们愧对巫师家族的荣耀。” “高尔文家族,他们违背了先祖的信念,为了研究禁忌的仪式,他们私自打开了来自旧日遗迹的恶魔之盒……” “窥视旧日者,必死,旧日的诅咒开始降临,瘟疫开始散播,一切都无法阻止,哪怕高尔文家族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他们也无法赎他们犯下的罪孽。” 这和沈宴了解的情况有出入。 丹尼尔·高尔文口中,高尔文家族出事得十分莫名其妙,突如起来的就被人攻陷,整个家族甚至都不知道原因就陷落了。 而这张报纸,将这场灾难的原因归于高尔文家族,还涉及到了禁忌的仪式和旧日。 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 沈宴不由得看向老巫师乌瑟尔:“乌瑟尔导师,你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乌瑟尔沉默了,所有人都是为了高尔文家族才来到的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因为他,沈宴才带着这么多高手来到这里。 有些事情就必须说清楚,乌瑟尔开口道:“高尔文是孔雀王朝的遗族,曾经被孔雀王赐予荣耀巫师家族的称号。” “在孔雀王朝的时代,曾经发现过一个旧日遗迹,为了发掘这个遗迹,孔雀王朝死了很多人,甚至孔雀王朝的覆灭,也和这个旧日遗迹有关。” “那时,孔雀王朝的皇室才真正认识到,窥视旧日者,必死,这无法逆转的诅咒。” “也是在那时起,旧日遗迹中的一些禁忌物品被赐予各大贵族保管和封印。” “高尔文,作为最出色的巫师世家,自然也被分到了一个……盒子,一个奇怪的密封的塑料盒子,在塑料盒子中是十只左右的玻璃管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只流传着,打开它,必定带来无法形容的灾难,旧日的诅咒将折磨一切试图窥视它的存在。” 沈宴嘀咕了一句:“还真有这么一个盒子啊,该不会真的是高尔文家族的人打开了它吧?为了研究什么厉害的仪式。” 乌瑟尔沉默了:“高尔文的先祖曾用灵魂为誓言,答应孔雀王,保管和封印那个盒子。” “如今孔雀王朝虽然不在了,但高尔文家族的荣耀却依旧流传着,即便是对先祖立下的誓言的忠贞,高尔文家族的后人也不可能主动打开它。” 乌瑟尔说得十分坚定,因为这是刻在高尔文家族骨子里面的荣耀和傲慢。 身上只要还流淌着荣耀巫师的血脉,就不会有背叛先祖誓言的一天。 乌瑟尔继续道:“若真有荣耀散去的一天,我希望高尔文是在充满骨气中逝去,而不是这般的憋屈。” 这个世界的先祖崇拜已经是一种无法描述的信仰,深渊人鬼因为无法呼唤先祖的英灵,被所有人瞧不起,被当作另类,现如今,高尔文宁可逝去,也不愿意承认违背了先祖的誓言。 离孔雀王朝的覆灭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高尔文不变的,永远是先祖曾经立下的誓言。 乌瑟尔:“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尔文不能不明不白的成为罪人。 沈宴点点头,原本这报纸就和丹尼尔·高尔文说的有出入,事情的真相如何,肯定得查清楚。 沈宴继续向报纸剩下的内容看去。 “教廷的亨利大主教带着圣光骑士团为每一个苦难中的人分发圣水,只有圣水能减轻病痛,这是神对世人的恩赐。” 沈宴:“怎么又和教廷有关系?” 报纸上剩下的内容,都在赞美神爱世人,神的伟大和慈爱。 当然也少不了对高尔文家族这个罪魁祸首的辱骂。 沈宴说道:“现在我们需要先找到高尔文家族的人,了解具体的情况。” “但现在这种情况,高尔文家族的人恐怕也不敢轻易露面。” 这绝对是人人喊打,过街老鼠,被人发现了,抽筋扒皮的可能都有。 老巫师乌瑟尔道:“这件事可以交给我,高尔文有一些秘密的联络手段。” 沈宴点点头:“现在第二件事,就是弄清楚这个传播的疾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巫师之城肯亚的传染病肯定得想办法解决,不然我们那么多商品都不知道卖给谁。” 卡帕皱了一下眉:“教廷虽然行事越来越诡异,但教廷对于处理疾病,感染,瘟疫有一些不错的手段,若连他们都无法彻底清除和治愈,我们能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沈宴说道:“报纸上不是说了么,这场灾难的源头,很可能是因为那个来自旧日的盒子,是旧日对窥视者的诅咒和惩罚。” “那么要解决它,自然得是对它最了解的人。” 兵分三路,乌瑟尔用他们高尔文的秘密联络方式,去联系高尔文家族的人,相信乌瑟尔也十分的急迫地想要知道,高尔文家族现在的处境到底困难到了哪一步。 卡帕带着几个虎豹佣兵团的年轻人,去了解一下这个传染病的具体情况,教廷不是在发什么圣水吗?正好去打听打听,教廷又在搞什么鬼。 至于沈宴,他得去摇人。 既然是来自旧日的疾病,无论是瘟疫还是什么,那么总会有来自旧日的老祖宗对它十分熟悉。 他得去摇一个真正能解决这个疾病的老祖宗出来才行。 沈宴推着轮椅上的杰拉斯,身边跟着赵阔,边走边嘀咕:“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第128章 他来了他来了 想要摇一个老祖宗来解决来自旧日的疾病或者病毒,那么就得先了解一下这个疾病。 所以沈宴在摇人前,跟着卡帕等去寻找一下病人。 安静,连空气中都透着死寂寞,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常的城池。 其实这还算是好的,若因为疾病瘟疫导致的混乱,打劫,暴虐,那才是灾难。 街上见不到人,沈宴礼貌的敲了敲百姓的门,得到的是死死抵住门户的声音。 还好的是,沈宴他们找到了教廷派放圣水的点。 患者将整个身体包裹在袍子中,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偶然露出的皮肤,可以看到抓得通红的抓痕,以及皮肤上面的水疱、脓疱,有些已经结疤,有些是新抓出来的。 这些人的状况已经十分严重了,他们不得不来讨要圣水,缓解状况。 或许整座城市,也只有这些圣水派放点,能看到活人了吧,他们的病情让他们不得不走出来,不然死亡将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场面压抑悲观,这是对生命的诅咒。 和病人的哀痛不同,派发圣水的教廷神父,一脸的慈爱:“只要相信神,就能得到拯救,神爱世人,所有受苦的人,都将回到神的怀抱。” 卡帕小声的说道:“这就是亨利大主教,主要负责在巫师之城肯亚传播神的教义,听说他在肯亚建设的教堂,是所有大主教中最多的。” 这位大主教,在传播神的教义方面很有一套。 沈宴点点头,至少外表看上去特别的慈爱,只是…… 沈宴说道:“只要相信神,就能得到拯救,来到这的病人都被救治了?” 这不可能,若这圣水这么有效,也不会导致病情无法控制。 卡帕似乎对教廷的这一套十分熟悉,说道:“无法得到拯救者,只能说明,对神的信仰不够虔诚。” 沈宴:“……” 还真是神棍啊。 治好了是神的慈爱和恩赐,治不好是自己的信仰不够坚定。 沈宴他们离这些病人有一段距离,这是对病毒的敬畏,几个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倒是跃跃欲试,想要靠近一些去了解更多情况,但被沈宴阻止了,因为看着这些患者,沈宴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些记录。 和记忆中的一种传播极广的病毒十分相似,但……在沈宴的那个时代,这样的病毒就已经被销毁了才对。 虽然无法靠近,但沈宴依旧观察了一会领取圣水的情况。 那些患者领取圣水后,直接将圣水涂抹在患处。 哀嚎,痛苦,如同人间炼狱。 那场面绝对让人不忍直视,以沈宴高超的灵感,甚至能看到因为灵魂的痛苦和扭曲聚集而来的污染元素。 但痛苦却让人愉悦,因为证明这圣水正在杀死病毒。 比起患者被折磨的样子,教廷的神父表情就完全相反了,依旧一副慈爱:“这是神对你们罪恶的净化。”“我们都有罪,只有得到净化,才能让神看到我们的忠贞。” “这是唯一得到救赎的办法,罪恶的羔羊啊。” 别说沈宴,虎豹佣兵团的几个小年轻都看得面面相觑:“我怎么觉得,他们治病治得有些疯癫了?” 沈宴摇摇头:“他们未必相信,但这是他们唯一能治病的机会。” 不得已的唯一的选择。 在死亡面前,人总会不顾一切地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 沈宴看了一会,这才带着人离开,相信其他圣水派放点,和这里的情况都差不多。 沈宴对“城里的诅咒”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就差最后的确定。 想要确定稍微麻烦了一点。 这时,肯亚城的上空,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群金色的鸟,金色的灵魂之鸟,它们如同自由的火焰,外形像乌鸦,恣意地飞舞在城市的上空。 在这群金色灵魂乌鸦升空之后,原本安静的城池,突然就沸腾了起来。 街道两边房屋的窗子被推开,不少人探出了脑袋。 然后,他们的脸上变得愤怒,仇视,甚至开始了辱骂。 “荣耀之鸟,高尔文家族的荣耀之鸟,这群背弃先祖的罪人叛徒,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让荣耀之鸟遍布肯亚的上空。” “肮脏的罪人,他们的下场只有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暗的下水道。” “导致这一切诅咒开始的罪魁祸首,他们的自私让旧日的灾祸降临肯亚,居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 沈宴也十分惊讶,老巫师乌瑟尔说要用秘密的方法联络高尔文家族的人,但没想到这个秘密的方法也未免太大张旗鼓了一些。 教廷的骑士团开始出动,亨利大主教带着人就从沈宴他们面前路过。 沈宴心道,该不会直接就要打起来吧,这……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 老巫师乌瑟尔就一个人,沈宴心道,不能让教廷的人先找到乌瑟尔。 为了保持联络,乌瑟尔离开前将那只猫咪留给了沈宴,这只猫咪会带着他们找到乌瑟尔的位置。 不敢怠慢,沈宴将猫咪放了出来。 等沈宴找到乌瑟尔的时候,那只黄金手臂正站在墙壁上。 乌瑟尔:“肯亚很大,想要找到高尔文的其他人并不容易,特别是他们故意躲藏起来,只有这个办法,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你来得正好,有些话需要你帮我传递给整个肯亚。” 乌瑟尔现在是不正常生命体,属于亡者的一种,连灵魂都不是,而亡者和生者的语言是不通的,别人听不懂他说的话,需要沈宴进行传达。 沈宴点点头。 乌瑟尔的情绪十分复杂,自荣耀之鸟升空,肯亚街道上就开始出现搜索和缉拿他们高尔文家族的队伍。 这里是肯亚啊,他们高尔文家族的故乡,代表他们无数代入的荣耀和骄傲,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街道每一片土地,都留下过他们高尔文家族的痕迹。如今,他们高尔文家族却要在这里被审判被逮捕,没有任何安生立命之地,多么的讽刺。沈宴根据乌瑟尔的意思,开始使用灵魂波澜,将灵魂之音,如同声浪一样向外扩散。 “诸位,当你们叫嚣着,让教廷审判我高尔文家族的时候,你们可曾还记得,我高尔文家族是孔雀王朝亲封的荣耀家族,它,教廷,一个虚伪的外来者,有什么资格进行审判?” “我高尔文家族即便有荣耀散尽的那一刻,也必定是骄傲的死去。” “疾病施虐肯亚,但就让你们忘记了,你们是高傲的孔雀王朝的之民?我孔雀王朝的子民,可以畏惧旧日的诅咒,但从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屈服于他人。” “你们看看现在的肯亚,教廷的骑士团代替你们执法,教廷的神父成了你们活命的希望,你们匍匐在地等待被救赎,卑微得哪里还有最骄傲的孔雀王朝子民的样子。” 沈宴的灵魂波澜其实才学会没多久,很容易被追踪到,但有乌瑟尔在旁边使用灵魂干扰,想要被追踪到也没有那么容易。 在他的声音开始传播的时候,那些辱骂的人,声音停了下来。 不知何时,他们肯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原本的肯亚虽然有几座教堂,但作为外来者,一向没有管理权,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基本接管了肯亚,因为教廷是唯一可以拯救肯亚于这次惊恐的疾病中的人? 高傲的孔雀王朝子民,永远不会做别人的奴隶,但他们最近只关注于疾病造成的影响和施虐,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整个肯亚,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内,任何试图走出门的人,都会成为疾病的传播者,是肯亚的罪人,教堂的神父是这么说的,《自由巫师日报》每天都在这么宣传。 沈宴的声音继续:“高尔文家族即便有罪,那么就让真正有权审判之人进行审判,高尔文继承的是孔雀王朝的荣耀,孔雀皇室赋予我们的傲慢决不屈服于教廷。” 这些话,脸色最阴森的当属教廷的人了。 一个穷途末路的家族,居然在这时挑起肯亚人的情绪。 但这灵魂波澜的源头,似乎被灵魂不断干扰,让人找不到方向。 高尔文还有传奇存活? 亨利大主教的脸色十分不好,既然找不到灵魂波澜的源头,那么只有正面对峙了。 同样的灵魂波澜,是亨利大主教那慈爱的声音:“狡诈的罪人,不要企图用其他掩盖你们的罪行。” “你们的狡辩,不过是走投无路的苟延残喘,肯亚被你们拖入了旧日的诅咒之中,还有谁能在这时审判你们?” “我们教廷虽然不是肯亚人,但愿意为所有肯亚人终结你们的罪行,除了我们,这时的肯亚有谁有资格审判昔日的荣耀家族?” 一片安静。 整个肯亚其实都是矛盾的,肯亚的荣耀家族的罪行,自然当有肯亚人来审判,但他们肯亚现在走不出自己的房间,又怎么去审判?假借教廷之手,似乎又成了唯一的选择。他们受的苦难,必定要有人担责,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亨利大主教的表情恢复了愉悦,肯亚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发泄的渠道,而高尔文家族首当其冲,无论如何,教廷都会成为代为执法者,因为除了教廷,没有人有这个空闲或者有这个被认可的权力来帮助肯亚人惩罚罪犯了。 笑容维持在脸上,但也是在这时,天空之中出现了猩红的圆轮,如同血液一样的巨大血月。 肯亚人不由得抬起头颅仰望那轮巨大血月。 “那是……” “鲜血王朝皇室的猩红惩罚之轮?” 鲜血王朝皇室的标志。 也是这时,盖亚的声音响起:“我,鲜血王朝的皇储,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做这个审判者?” 声音一出,又是一片安静。 鲜血王朝的皇储,盖亚殿下来肯亚了。 由永恒王朝分裂而来的鲜血王朝,光明王朝,孔雀王朝,瀚海王朝十分的奇妙,明明是四个王朝,但任一王朝的皇室又宣布对其他王朝的子民拥有统治权。 最奇怪的是,其他王朝的子民在没人监管之时,又承认这一事实,因为四大王朝的皇室血脉都源自英雄城,天下子民都是大帝和天译者的子民,所以肯亚是承认所有英雄城皇室血脉的。 亨利大主教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从名义上来说,真正有权利对罪行进行审判的人来了。 盖亚的声音继续:“以鲜血皇室的名义,接管对孔雀王朝遗族,荣耀家族高尔文的公开审判,若罪行成立,我仅代表皇室,剥夺高尔文家族在孔雀王朝的荣耀称号,并按照孔雀王朝律法,对高尔文处以极刑。” 按照孔雀王朝的律法,而不是鲜血王朝的法典,算是对肯亚的尊重。 “在审判之前,任何干扰审判结果之人,皆视为对皇室,对法律,对肯亚的挑衅。” “从此刻起,无论是谁,对高尔文家族之人,再无处决的权力,法律的公正不容质疑。” 估计无论是肯亚人还是教廷,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宴也在感叹,虽然有盖亚的威慑,但这也仅仅是表面的,因为教廷在肯亚的实力还不能明确,真要正面硬着对抗,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盖亚将成为表面的审判者,而高尔文家族的人依旧不能明目张胆的露面。 弄得这么麻烦,主要是因为肯亚人不知道为何坚信,呆在房间内才能避开这场灾难,虽然这么做的确会有一些效果,但治标不治本,最终的结果就是,肯亚人自己丧失了对肯亚的控制。 在盖亚宣布接管对高尔文家族罪行的审判时,沈宴和老巫师乌瑟尔就已经跑路了。 沈宴他们现在正跟着一只金色乌鸦,这一只不是乌瑟尔的灵魂力量所化,而是其他高尔文家族之人的领路鸟。 乌瑟尔闹得全城都沸沸扬扬的“秘密联络”方式是成功的,高尔文家族的人主动找来了。 那是一个偏僻的小街道,一天阳光的照射时间很短,让它看上去有些阴暗。 沈宴他们走进这条街道的时候,几只猫咪站在墙头,那竖立的眼睛充满了威胁。 其中一只猫咪甚至发出了人类的声音:“你们是谁?为何冒充我高尔文家族的人?” 若不是盖亚殿下都来肯亚了,他们绝不会冒险出来见陌生人,盖亚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沈宴笑了,因为其中一只猫咪的玻璃一样的眼睛中,映射着一个人的影子,丹尼尔·高尔文。 其实沈宴也得确认对方的身份不是。 沈宴对那只猫咪挥了挥手:“丹尼尔·高尔文?嘿,朋友,我们来了。” 隐藏在暗处的丹尼尔,其实在看到沈宴的时候就已经懵了,那未知之海上的人来了。 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地看向丹尼尔:“怎么回事?” 丹尼尔张了张嘴:“好像,应该……是我邀请来的?” 真的,被未知注视着了啊。 “这一次,或许我们高尔文家族真的有救了。” 他一直忐忑地在等这一刻,而等到这一刻的时候,又十分的激动和带着对未知的惊恐。 第129章 病毒试管找到了 每个家族都会有一些自己独特的仪式。比如在猫咪眼睛中出现人的影像,猫咪能开口说人话,这就是高尔文家族的一个独特仪式。可以用于潜伏,交流,窥探,十分有意思。 沈宴朝着猫咪打招呼,还喊出了丹尼尔·高尔文的名字。 让潜伏在暗处观察情况的高尔文家族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用荣耀之鸟带路,引沈宴他们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沈宴他们居然放出了高尔文家族独有的荣耀之鸟,这是高尔文家族独有的联络方式。 且,放出的荣耀之鸟的数量是有十分严格的限制的,他们刚才清楚的计算了,按理现在的高尔文家族内部,不应该存在这样的人。 谨慎,小心,现在的高尔文必须将情况弄清楚才敢露面。 沈宴还在想着怎么取信高尔文家族的人,这时老巫师乌瑟尔那只猫咪站了出来。 乌瑟尔的猫咪无法开口说话,这或许是对死者的一种法则的限制,但猫咪的瞳孔中出现了一个戴着巫师冒,手里拿着一法杖的灰袍巫师,在灰色袍子的边缘,镶嵌着金色鸟类的花纹。 对面的那群猫咪开始出现了混乱。 “我高尔文家族的仪式。” “金边灰袍巫师,高尔文的荣耀法袍……!” 其中,一只有些苍老的大黄猫,在大黄猫眼睛中一位青色胡须的老人,身体都有些颤抖,大黄猫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出:“乌瑟尔舅舅,是你吗?” 苍老的声音,喊着舅舅,这感觉有些奇怪。 但在他还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喊着那个让所有巫师仰望之人。 那是高尔文家族最年轻的荣耀,他母亲的亲弟弟,他的亲舅舅,唯一有资格穿着高尔文荣耀法袍之人,那猫咪眼中的人像,就是他记忆中他舅舅的样子。 他的舅舅乌瑟尔,是所有巫师的偶像,是肯亚的传奇,不仅仅是实力上的传奇,还是故事中的传奇人物,哪怕上百年过去,肯亚依旧流传着他舅舅乌瑟尔的那些故事。 比起巫师,他舅舅更像一位博学者,他舅舅的那些故事都和追逐旧日的痕迹有关,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也最让人尊敬的事业,一位真正的佣兵,冒险家,探索者。 他舅舅乌瑟尔离开肯亚游历世界的时候,他的年龄并不大,每隔一段时间还能从外面来的人口中,听到他舅舅传奇巫师乌瑟尔的消息,不是出没在这个世界哪个最危险之地,就是在旧日的遗迹中进行探索。 直到关于他舅舅的消息越来越少,最后完全失去了消息。 那对高尔文家族来说是一件沉重的打击,但这似乎又是必然的结果,窥视旧日者必死,正因为可以预测的结果,所以才显得他舅舅的无畏勇敢,一位真正的无惧生死的灰袍传奇,为高尔文带来了无上的荣耀。 甚至肯亚还为他舅舅立了一尊雕像,祭奠这位勇敢的博学者,这一直是高尔文家族的骄傲,他们高尔文家族的小孩最喜欢的就是呆在那雕塑下度过童年,当然,那尊雕像,前不久被教廷的人带头推翻了。 一个老者,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颤抖着声音:“乌瑟尔舅舅,真的是你吗?” 乌瑟尔的那只猫咪,眼睛中居然流露出人类的感伤,看着眼前的老人,如同在看一位在他眼中,永远的少年。 曾经的少年啊,再次相见,已经这般年龄了。 老者名叫马歇尔,他实在无法置信,他消失了上百年的舅舅,他一直崇拜的存在,居然再次出现了,虽然百年过去,但他对他舅舅的那些记忆从未淡忘,他最喜欢的就是,给高尔文的那些年轻人讲述关于他舅舅的故事,每一个高尔文族人,都不应该忘记他舅舅的热血和无畏。 乌瑟尔无法开口,但沈宴能代为传话。 沈宴看了一眼猫咪,然后道:“马歇尔,你没看错,你的舅舅乌瑟尔回来了。” “乌瑟尔让我问你,你的母亲马莲,还是否健在?” 马歇尔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你是?” 沈宴“恩”了一声:“我是乌瑟尔的学生,虽然我不是一位巫师。” 为了取信马歇尔,沈宴还说了一些关于乌瑟尔和他的亲姐姐马莲的一些琐事,这些琐事都过去上百年了,不是亲身经历根本不可能还有人记得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哪怕马歇尔也是在沈宴提及时,这才想起这久远的记忆。 马歇尔的手都在颤抖,真的是他的舅舅乌瑟尔:“乌瑟尔舅舅,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年了,她离开的时候,还喊着你的名字。” 沈宴也在解释乌瑟尔导师为何不能开口说话:“乌瑟尔导师在百年前进入了佣兵之城地下的凶地,在那里遇到了一些无法预测的情况,直到最近才从地低走出来,但一些意外也让乌瑟尔导师转变成了非正常生命体……” 马歇尔看向那只黄金手臂,不由得心生感慨,是啊,若不是他舅舅出事了,怎么可能上百年不联系他们,他舅舅十分在意亲情,他记得他小时候,他的舅舅每次都会给他携带很多稀奇古怪的礼物。 非正常生命,也是传说中的存在了,因为哪怕是传奇,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能以这种状态回来,也好,是高尔文的幸事。 其他高尔文家族的族人也走了出来。 他们对传奇巫师乌瑟尔并不陌生,一是肯亚为乌瑟尔修的那尊雕塑,作为家族荣耀,他们从小没少以此为荣向他人炫耀,二是马歇尔总喜欢给他们讲乌瑟尔的故事。 只是,他们高尔文的传奇,在百年之后再次回家了,实在让人无法置信。 沈宴看了看走出来的人,每一个都是巫师打扮,但脸上多少都带着疲倦和一些压抑。 这些日子,一定十分的不好过。 其实现在,高尔文的人过得已经算不错了,在病毒肆虐前,那才是过得如同阴沟里面的老鼠,完全不敢露头,人人喊打,病情肆意后,所有人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他们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在这偏僻的小巷子住了下来。 马歇尔带着人进入不远处的小屋:“这条街道十分隐蔽,暂时是安全的。” 沈宴现在也有很多疑问要询问高尔文家族的人,边走边道:“乌瑟尔导师这次回来,也是听闻高尔文家族出现了变故。” “我们邀请了盖亚殿下还有波次殿下前来主持公道,但事情的原由我们必须理清,这次的疾病波及太过,造成太多平民的死亡,而盖亚在对待平民上的态度上,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关系而改变……” 高尔文贵族的身份,在盖亚那里其实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马歇尔不惧反喜:“实在太好了,我高尔文家族一直被打压,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若盖亚殿下是你们邀请来的,他至少会听我们述说其中的过程。” 沈宴从马歇尔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简单。 等进了小屋,马歇尔介绍了一番高尔文家族的人,一一让他们站到乌瑟尔的黄金手臂前。 百年后的家族重聚,实在让人嘘叹。 沈宴也帮着传递了一番乌瑟尔导师的话。 旁边的丹尼尔·高尔文已经惊呆了,他对未知的祈求,未知拯救他们高尔文,连他们高尔文上百年前的传奇都给安排回来了。 还有盖亚殿下和波次殿下这样的神话也被带来给他们高尔文主持公道了。 这样的事情,哪怕做梦他都没能想到。 这时,马歇尔和他舅舅叙旧后,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这其中的误会,存在一个时间差。” “大概个月前,有一股突然出现的势力,开始针对我们高尔文。” “他们传播我们高尔文为邪恶的巫师,用小孩的器官做实验,侵泡活人的尸体研究仪式……” “这种事情,大家最多也就传传,对于巫师的认知,因为巫师喜欢侵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药水中,大家本就觉得邪恶无比。” “一开始我们也没有引起重视,直到一群人有计谋的入侵了我们的驻地。” “那一战实在超出想象,让我们高尔文彻底败北。” “自乌瑟尔舅舅失踪后,高尔文虽然没落了一些,但我们家族常备尊血棺材,有位传奇在,一般的势力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但那一战,对方似乎精确的算准了我们的实力,他们以压倒势的实力一举将我们击溃,甚至让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高尔文就差点覆灭了,要不是我们坚定的决定放弃高尔文的一切驻地和财富先行撤离,恐怕连我们现在这些人都剩不下来。” 沈宴点点头,这和丹尼尔·高尔文在达蒙之海时述说的情况一致。 沈宴问了一句:“对方入侵的实力具体如何?” 马歇尔眼睛都眯了一下:“八位,八位传奇。” 若不是真无法抵抗,他们又怎么甘心舍弃高尔文家族的一切出逃隐匿。 沈宴也是心中一惊,八位传奇,这都不是一般小城能有的实力了,对付高尔文家族,那一战相当于攻城,难怪肯亚屹立了无数年代的高尔文家族一击即溃,这绝对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攻伐。 沈宴问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马歇尔说道:“一开始我们也十分茫然,对于被袭击十分的迷惑,他们在城里散布我们高尔文的污蔑之言,但我们高尔文是荣耀家族,在肯亚还是有一些信誉的,并非所有人都相信他们说的话,直到……由我们高尔文封印和守卫的旧日物品被打开,病毒开始在整个肯亚肆虐。” “一时之间,我们高尔文家族成了众矢之的,特别是疾病从一小块地方,开始扩大到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步,受到影响的人越来越多。” “被疾病折磨的肯亚人,开始将心中的愤怒向我们高尔文发泄。” “但却没人知道,病毒开始散播前,我们高尔文就已经被击溃,被迫离开了驻地,那由我们负责守卫的旧日物品也遗留在了封印之地。” “我们偷偷回去看过,封印的旧日物品,的确被人打开了。” “所以这场疾病的源头的确来自我们高尔文守卫的旧日诅咒,这一点我们无法反驳。” 沈宴开始理解马歇尔一开始说的,这件事中的误会,源自时间差了。 所有人都以为旧日诅咒是被高尔文家族打开的,但当时的高尔文自身难保,都被从自己的驻地赶走了,哪里还有那闲心情去突然打开守卫了无数代的旧日物品。 对方利用了这个时间差,甚至将高尔文的下场,归结为他们打开了旧日物品放出了诅咒,所以被愤怒的肯亚人合力击溃,变成现在的下场。 而作为当事人的高尔文家族,因为人人喊打,根本没有机会将真实情况讲出来。 看起来十分简单,却将信息和时间的把控玩得十分溜。 高尔文哑巴吃黄连,有苦也无法诉,只能默默地接受这样憋屈的安排,在绝望,不甘和被人辱骂中度过每一天。 当然其中也有很多其他问题,沈宴皱眉问道:“入侵你们的人,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旧日物品放出诅咒?”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马歇尔摇摇头:“他们的目的不得而知,他们即便放出旧日诅咒感染整个肯亚,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宴也保持了沉默,半响才道:“离事情的发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们一直呆在肯亚,就没有一些其他发现?” 马歇尔:“不,至少我们查到了,散播我们高尔文家族背弃先祖的誓言打开旧日物品的人是谁。” “教廷的亨利大主教,控制了《自由巫师日报》,在病毒肆虐期间,也只有教廷的骑士能将《自由巫师日报》送进每一个家庭。” 所以,信息的控制,让高尔文成为了整个肯亚的敌人。 似乎怕沈宴他们不信,马歇尔继续道:“教廷不懈余力地污蔑我们,就像在掩盖事实,让我们高尔文成为了替罪羔羊,他们和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关系。” 沈宴几人面面相觑,居然又和教廷有关系? 那么入侵高尔文的人会不会和教廷有关?放出旧日诅咒的人和教廷有没有关系? 他们这么做到底是在干什么?总得有一个目的。 教廷在各城池建立教堂,形象都十分正面,这会给人造成一些错误的认知,但偏偏沈宴他们对教廷没有这方面的好感,这几天在船上,可没少讨论教廷为了研究旧日文献,用旧日文献来感染人群稀释上面污染源的事情。 所以马歇尔担心的沈宴他们对教廷的好感而放弃这个怀疑对象的担忧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沈宴只说了一句:“我们来自佣兵之城。” 马歇尔等人:“……” 佣兵之城,那可是教廷口中的信仰丢失之地,连神的光辉都照耀不进去,听说连个教堂都没有。 沈宴想了想,无论如何,探查真相和救治肯亚都得同时进行。 救治肯亚,高尔文家族必须参与其中,不然等肯亚的疾病控制住了,高尔文家族就要倒霉了。 而救治肯亚,得先将病毒了解清楚。 沈宴说道:“不知道对于那旧日物品,高尔文家族了解多少?” 马歇尔等人眼睛都眯了一下:“那可是来自旧日的物品,加上我们高尔文家族碍于先祖的誓言,从未研究过它。” “不过,为了保留证据,我们去封印之地查看的时候,将打开后的旧日物品的残余物带了回来。” 马歇尔让人去取来物品,在马歇尔看来,沈宴现在是他舅舅乌瑟尔的嘴巴,说的话就相当于他舅舅的意思,他对他舅舅的崇拜,哪怕上百年过去,依旧将他舅舅当成了拯救他们高尔文家族的希望。 巫师对病毒是有一定了解的,高尔文家族的人带回来的残余物做了很好的封印,当然这也可能是他们对旧日物品的恐惧,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妥善。 沈宴看着旧日物品:“……” 试管! 也不知道孔雀王朝的人,当初挖到了什么遗迹。 生物实验室?病毒实验室?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 怎么说呢,有人曾经说,一个人到了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最可能的死法是什么? 答案是,被病毒感染而死,因为人的身体对新的环境的病毒的抵抗几乎为零,在这个世界最弱小的病毒,对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 而来自旧日的病毒对肯亚人来说就是如此,这个时代离旧日实在太久了,人们对旧日的病毒已经没有了什么抵抗力,哪怕这个世界的人的体质要强壮很多。 沈宴看着封印中的试管,能明显看到新的破损的缺口。 以及试管上面的英文字母。 沈宴:“……” 国外实验室保留的病毒吗? 沈宴的英文还算不错,那英文的污染源透过封印向沈宴的眼睛中钻进去。 马歇尔等一脸惊讶,然后看向赵阔等人,赵阔等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尔文家族的人都有一些懵,直接对抗旧日物品上的污染? 他舅舅乌瑟尔的这个学生怎么回事? 沈宴其实也就快速地瞟了一眼,他灵魂上的紫气就能对抗这样一瞥产生的污染源,仅是让他的脑袋有些昏沉。 赵阔和乌瑟尔就更不担心沈宴,沈宴自从开始制造外道魔像,几乎天天和旧日文献打交道,就没见到对污染源抵抗能力如此强悍的天赋之人。 沈宴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看了一眼惊讶的马歇尔等人,随口宣传了一声:“没事,我有紫气护体,一般的污染源奈何不了我。” 马歇尔:“……” 紫气护体,那是什么?未免也太古怪了一点,居然能对抗旧日物品上的污染源? 沈宴的眼神却是一沉,smallpox! 试管上有smallpox的字样。 天花病毒,这种在古代肆虐的天灾一样的病毒,不是已经被消灭干净了吗? 也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实验室,居然还保留了样本,还被人挖了出来。 这玩意真的跟天灾一样,传播太快了,若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死亡率也极高。 事情要比沈宴想象的要严重,还好的是,找准了病毒的种类,那么就有针对的办法。 沈宴不是学医的,即便知道了是什么病毒,也无法治疗,但他背后有人。 第130章 解密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肯亚城,灰袍小巷。 沈宴他们被安排在了老旧的房子中。 沈宴并没有立刻解释天花病毒是什么,他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加上长途的航海是十分疲惫的,如今到了陆地上,需要充足的休息才能应对如此复杂的情况。 沈宴趴在散发着一点腐朽味道的榆木窗口,看着外面,一群亚麻色头发的高尔文家族的小孩,他们正笑眯眯地跟着一只黄金手臂跑来跑去。 他们和老巫师乌瑟尔无法交谈,但他们从小听着这位传奇的故事,看着这位传奇的雕像长大,他们做梦都是像这位家族的长者一样,闯荡冒险,在这片大陆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字。 他们家大人也说,如今他们高尔文的荣耀回来了,他们高尔文再不惧任何污蔑,诋毁,诽谤。 在绝望中看到的希望,就如同黎明的曙光一样耀眼。 所以,这小孩坚定的认为,变成非正常生命体的他们家族的传奇荣耀,将带给他们高尔文家族安宁,那些躲藏,害怕,恐惧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些孩子的笑,跟一个个小舔狗一样,老巫师乌瑟尔的心情也一定十分特别吧,这些家族的孩子对他来说,都是后辈的后辈了,百年后看见一个个笑眯眯的小孩围着自己,让他真正感觉到了回到家的感觉,也让他更加的愤怒将高尔文逼入绝境的凶手。 一开始,若乌瑟尔还在担心高尔文忘记了先祖的誓言,私自打开了那禁忌之物,那么现在这种可能排除后,一切的心思就放在了如何为高尔文平反上。 房间内,赵阔正在问沈宴:“在看什么?” 两人原本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赵阔这家伙翻窗进来的。 沈宴没有回头,答道:“我在想,我们现在的困境不仅仅是如何解决肯亚这场可怕的疾病,还得提防教廷。” “教廷在肯亚的煽动能力太强了,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或许不仅仅是教廷,还有可能是整个肯亚。” 沈宴他们的实力其实不弱,哪怕教廷是攻击高尔文的幕后黑手,在肯亚布置了8位传奇,沈宴他们甚至都有把握应对。 但如果教廷煽动整个肯亚呢?沈宴他们与整个肯亚为敌肯定是不行的,他们人毕竟就这么一点,也不利于解决肯亚的这场疾病带来的灾难。 沈宴:“所以我们得将整个肯亚人争取到我们这边来。” 争取,而不是分化,如果分化,肯亚必定内乱,形成无谓的争斗和战争,这样的人为制造的灾难,不是沈宴愿意看到的。 但在肯亚人心中,教廷是有优势的,他们在疾病散播时,就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这样的好感是默默无闻的沈宴他们无法比的。 沈宴继续道:“而且,现在盖亚殿下吸引了教廷的所有注意力,教廷还不知道有我们这样的一股势力在,但等我们出手救治肯亚的病人,肯定就会暴露,教廷若是幕后的推手,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沈宴他们的人还是太少,无法和教廷抗衡,关键是教廷若是煽动肯亚人,沈宴他们甚至会被驱逐。 所以,即便有了救治的方法,也得有个计划才行,贸然地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教廷面前,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得想个妥善的办法,不和教廷不和肯亚正面争锋相对,又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至于现在嘛,沈宴伸了伸腰:“我得去找高尔文家的一个年青人叙叙旧。” 赵阔一愣,叙旧?沈宴还认识其他高尔文家族的人? 沈宴走出了房间,房间内嘟嘟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喂它吃饭吗? 它今天都没好好吃饭,然后犹豫了一下,张开嘴跑到赵阔面前,那没办法,该你喂饭。 沈宴去找了丹尼尔·高尔文。 说是叙旧也没错,在达蒙之海见面和在现实见面的感觉完全不同,怎么说呢,就像网友奔现? 两人面面相觑,比起沈宴,丹尼尔就觉得实在太过神奇,那未知的幻境中的人物,居然真实的出现在了面前。 沈宴一笑:“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丹尼尔这年青人不由得一愣:“什么?” 沈宴:“祭品,一张旧日文献,我是来替那位阁下收取祭品的。” 丹尼尔的眼睛都变得透亮了起来,散发着光,果然,无论是沈宴他们的到来,还是高尔文家族的荣耀的回归,还是盖亚和波次殿下两位神话的出现,都是那位无所不能的未知对命运的安排。 这么说起来,这一切的突如起来的改变,都是因为他在大海之上对未知的祈求,他其实也算是高尔文家族的救星?虽然涉及那位未知的事迹,他无法向任何人吐露。 其实丹尼尔想得也没错,如果他没有被拉进达蒙之海,沈宴就不可能知道远在肯亚的高尔文家族出事了,也就不可能为了老巫师乌瑟尔带着人来到肯亚。 年青人,总是喜欢成为英雄,而丹尼尔现在就是家族默默无闻的英雄。 丹尼尔十分激动,又偷偷摸摸地去床底下翻出一个盒子,小声道:“祭品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如何献祭给……给那位。” 这些等待的日子,他其实也十分的煎熬。 沈宴笑了笑,接过盒子:“现在无需担心了,高尔文的厄运将就此终结。” 这是对一位长期处于紧张,压抑中的人的安慰。 果然,丹尼尔的精神放松了很多,因为这对丹尼尔来说,是那位未知的承诺。 就目前看来,那位未知的安排,已经让丹尼尔充满了信心。 沈宴和丹尼尔又聊了一会儿,今晚将是丹尼尔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上,或许是因为在达蒙之海的经历,丹尼尔觉得沈宴就像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按理第一次见面的人,很难有这样的友好的感情产生。 其实达蒙之海的眷顾者,每次见面也有这样的感觉,熟悉的陌生人? 友谊的产生,总是比现实还要容易,甚至还会多一些无法形容的信任。 沈宴回到自己的房间,赵阔正靠在窗台,颇为有趣地看着沈宴,这家伙居然真的在这么远的肯亚,认识一个高尔文家族的人。沈宴尴尬的抓了抓头,然后舔了舔嘴唇:“我刚得了一张旧日文献。”这可不是他制造的那些,这一张上面或许记录着有趣的内容。 嘟嘟被叫来的卡帕带走了,因为下面可能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沈宴将盒子里面的旧日文献取了出来,对于研究这样的东西,沈宴总是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热情。 舔了舔嘴唇,开心的展开,这时的沈宴才更像一个历史学者,探索和解密,还原历史的真相,是他这个身份的使命。 只见旧日文献上用英文写着。 “我叫埃德加,一个颓废的生物学者,病毒专家,自梦渊和现实连接,人们都忙着使用英灵的力量,很少有人会像我一样,还在继续研究生物,病毒这些古老的东西。” “古老,是的,当梦渊的神奇被东方的国度揭开,一切原有的东西都变得古旧,所有人都认为新的时代很快就会取代旧的时代。” “也的确如此,只有我们这样的研究者才能清楚的感觉到,不过区区数百年,科技,医学等在不断倒退,唯有和梦渊相关的一切研究,飞速发展着,甚至如同脱缰的野马,整个时代都拉不住它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不可预测,这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但兴奋和激动让所有人都忘记了,朝着未知方向发展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比如,科技和医学的倒退,会让以往的一些疾病变得十分可怕。” “比如,我手上的这些天花病毒样本,在数百年前,哪怕大面积爆发,也会极快的得到控制,但现在呢,关于它们,只有医学上的记录,甚至很少还有人记得它们,它们一但爆发,因为医学的倒退而遗忘了怎么治疗它们的人类,将面临怎样的灾难?” 读到这,沈宴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医学的断层,让曾经如同天灾一样的病毒,再次变成恐惧的存在。 人类太过激进了,因为梦渊的神奇,而冒进地追求神奇,放弃了以前的成就,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其实在沈宴那个时代,就已经有这种现象,人类不断追求科技的进步,而放弃了传统的一些东西。 古老的文化在人类的进步中消失,那些经历了上千年历史的传承,被人们遗忘。 只不过,当梦渊出现时,人类又开始遗忘和放弃科学,医学这类“古老”的东西。 无论如何,人类的“喜新厌旧”都从未改变过。 沈宴继续看下去。 “谁能想到,我这样一位默默无闻的生物学者,病毒专家,手上拿着代表灾难的病毒样本,真的,再过几百年,再没人知道这样如同天灾一样的病毒的治疗方法,它将成为这个世界对古老知识遗忘的惩罚,我手上小小的一瓶,都能毁灭世界。” “人类已经无法回到过去,去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科学,专研医学,最佳的处理方式,是将病毒样本彻底销毁,让它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为此写了一份骇人听闻的报告,以期待上面同意我的想法,销毁它。”“但……如同石沉大海。” “这样恐怖的东西,居然有人故意留存,就像是在延续所有人都还无法察觉的人类内心深处的阴谋和阴暗。” “我开始变得颓废,因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留存在实验室中。” “我将是这个世界的罪人,因为终有一天,它或许会被无知之人找到并打开。” 到这里,这篇旧日文献的内容结束了,最后的一句话,就像相隔三万年的预言。 无知之人,真的在三万年后,打开了恶魔之盒,而现如今的发展,早已经遗忘了治愈它的方法。 沈宴深吸一口气,这就是这些天花病毒样本的来源吗? 这张旧日文献,应该也是出自曾经挖掘出这些病毒样本的实验室,并被高尔文家族一并收藏。 高尔文作为封印和守卫者,让灾难延缓了几百年才爆发,他们是英雄。 可惜,无知者入侵了高尔文家族,并私自打开了这禁忌的物品。 当真是无知者,无所畏惧。 随着沈宴的感叹,他的眼睛开始变得灰白,来自旧日的污染开始尝试突破沈宴灵魂表层紫气的保护。 沈宴发现,自从有了紫气,他能在污染源感染灵魂的时候保持理智。 保持理智不好的一点就是,整个房间,床板“咯吱咯吱”的响了一夜,他清楚的分毫不差的感受了一夜被一个强壮英俊男人的鞭笞。 …… 第二日,一大早,沈宴召集了所有人。 疾病造成的灾难太过严重,多拖一段时间造成的危害波及也就越大。 沈宴说道:“各位,盖亚殿下现在吸引了教廷的所有的注意力,所以给我们空出了时间和精力,能做不少事情。” “高尔文家族的罪名,最好的摆脱方式,就是亲自去结束这场灾难,只有这样,才能让肯亚人给你们发声的机会。” “在此之前,我们得清楚的知道,我们面对的来自旧日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沈宴拿出那个被封印的破损试管:“它是一种源自旧日的病毒,名叫天花。” “所谓天花,它的爆发,会让人身上布满如同红点的花点,它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它是一种豆疹,一种会致命的豆疹,在旧日之时,就造成了近2亿人的死亡,称它为来自旧日的诅咒一点也不为过……” 沈宴说得其实十分片面,连症状都是他十分有限的了解,毕竟他不是医生。 但沈宴的描述,也让面前的人,赵阔,卡帕,高尔文家族的人面色都变了。 这样的灾难,甚至是任何可怕的仪式都无法比拟的,旧日诅咒的可怕,超乎想象。 “所以,高尔文能够封印它这么多年,这是你们为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是你们可以向整个世界大声说出的荣耀。” 算是沈宴安慰一群脸上刷白的人,也算是给他们打打气。 但,丹尼尔依旧脸上苍白的问了一句:“这样的灾难还有救吗?整个肯亚还有救吗?” 他都不说高尔文家族还有没有救了,因为按照沈宴所言,整个肯亚恐怕都要陷入地狱,他们高尔文家族自然也逃不掉。 至于沈宴为何知道这么多?一定是沈宴昨晚上去询问了那位全知全能未知的结果,所以沈宴知道得再多在他看来都是正常的。 沈宴说道:“自然有办法,我能清楚的说出它的来历,自然有解决它的办法,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更多人的帮助。” “这样的灾难并非任何一个人单独就能解决,人力有尽时。” “不仅仅是需要你们的帮助,我还需要整个肯亚人的帮助。” 高尔文家族的人脸上露出了困难的表情,若是以往,以他们高尔文家族的信誉,或许还能说服不少人,但现在,不可能再有人信任他们。 沈宴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道:“所以,我们得有一个计划,首先我们得让人相信,我们有办法治愈好这场灾难。” 与此同时,还得避开教廷可能的干扰,这才是最困难的。 沈宴:“第一步,我们得取信肯亚人。” “在这样的疾病面前,任何的取信方式,都比不过真正的治好它,这是我们的优势。” 第131章 奇迹 沈宴的计划,避开教廷的干扰,取信肯亚人,然后让他们自动参与进治疗的行列。看起来简单,实行起来难。第一,即便将会治疗天花的老祖宗摇出来,但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光是准备工作估计都十分的繁杂。 第二,沈宴他们的人手太少,哪怕加上只能暗地里行动的高尔文家族的人,对于整个肯亚来说,可用的人手都显得少得可怜。 唯一能拯救整个肯亚的,只有这些人带动更多的肯亚人,让肯亚人自己拯救自己。 沈宴将计划说清楚后,就行动了起来,一切的前提,都是必须有人能治疗这来自旧日的天花。 所以,沈宴开始摇人了。 他得建立一个祠堂,祠堂的重点不是多豪华,而是写对老祖宗的名字,就像一个电话号码,必须写对了,才能将声音传递进深渊,让老祖宗听到你的声音。 所以建立祠堂,其实比想象的要简单一些,沈宴问着高尔文家族的人,要了一些木板和工具。 哗哗的开始打磨木板,将它们制作成牌位。 木碎从工具间滑落,变成木花和木灰散落一地。 高尔文家族的一群小孩笑眯眯地围在沈宴旁边看着,因为围着沈宴能吃到麦芽糖,一颗麦芽糖塞进嘴里,甜得嘴角都笑到耳根去了。 自从他们高尔文家的荣耀的这个学生来了之后,他们高尔文家族的人,似乎都变得快乐了不少。 嘟嘟在旁边看得唉声叹气,他的麦芽糖换不到钱了,都被用来分给贪吃的小孩了,他要变穷鬼了。 沈宴需要做的牌位并不在少数,因为古往今来,华夏的名医真的不少。 中医在华夏的起源,基本可以追溯到华夏文明的开始,无数的朝代使用岐黄之术进行治疗救治,形成了一套前所未有的神秘奇迹还有难以想象的诊断技巧和体系,是无数代人智慧的结晶。 到了现代,国内出现了很多摒弃中医的思想,反倒是国外,恨不得将中医占为己有,当然这是因为百年耻辱造成的,在那个时代,文化的不自信,让很多的人形成了一种错误的思想,认为无论任何东西,国外的就是比国内的好,造成了很长一段时间,中医的没落。 没见识过中医厉害的人,从未看过中医的人,也能对中医贬低一番,说三道四一番,以自己被影响的思维,而不是真正的体验,盲目地就去对老祖宗的东西进行否认。 甚至还有人觉得国外的语言都比国内老祖宗留下的好,觉得学会了国外的语言都要高人一等,看不起说自己国家语言的同胞,当真让人叹为观止,感叹他们内心到底自卑和不自信到了何种扭曲的程度,才会媚外到恬不知耻反以为荣的程度。 真正的傲骨,是老祖宗留下的一砖一瓦,一言一语,都能让我们挺起胸膛,骄傲的自信地面对整个世界。 在沈宴的那个时代,随着文化自信的重新建立,中医也受到了更多人的理解和推崇,有从新崛起的迹象。 更多的人开始愿意真正的接触中医,看待它的神奇,而不是道听途说,以自己有限的经历浅薄的见识去妄加推测和诋毁自己不理解的东西。 千古之传承,再一次受到了尊重和研究,成为国家之国粹,并得到国际的认可,无数的人再次受益于老祖宗留下来的珍贵财富。 沈宴制作的牌位,因为简单,加上他以前做了上千个,早已经十分熟练,制作的速度并不慢。 等制作好一堆,沈宴开始往上面写字。(备注1) 自三皇五帝开始的华夏中医,在三万年后,再一次继续它的传承,每一个字,似乎都是那源远流长,不断积累和进步,涌现出的无数医学奇迹的记录。 那些无数的名医先贤,他们悬壶济世,他们著书立说,他们让中医起源于部落时代,形成于春秋战国,在每个时代都会涌现出杰出的代表,汇聚和推动着中医的发展。 让它正式繁荣于唐,这样的被一些人摒弃看不起的中医,在那时却对周边形成了哪怕是在现代都无法达到的影响程度,凭借大唐盛世对周边的文化输出,中医启蒙了日本医学,韩国医学,朝鲜高丽医学,越南医学等等。 所以沈宴落下的字不仅仅是先贤们的名字,而是华夏不容质疑的历史,谁也偷不走的历史,是古老的传承,是荣耀和自豪。 每一次写牌位,沈宴都有一种庄严和别样的感觉,特别是每落下一个名字,就像时空进行了交汇,让他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去重新认识一位千古人物。 笔起,落下,依旧是大小两种字体,大的字体书写名字,小的字书写碑文。 这些名字,是唯一不会引来污染源聚集的旧日文字,沈宴到现在都没有摸清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医圣李时珍” “游历三十年,著《本草纲目》名垂千古……” 这一位是集中医之大成者,所著《本草纲目》一共一百六十万字以上,以及其他几卷失踪的医学著作。 一百六十万字以上,在古时的条件下,堪称惊世之著。 可惜他的其他几本著书,只留下了名字,而没有了内容,令人惋惜。 “药王孙思邈” “隋唐之际闻名于世的名医,著书《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千古流芳……” 他还完成了第一部国家级药典《唐新本草》。 “医圣张仲景” “中医第一里程碑,代表作《伤寒杂病论》” 这本书论证了外感病和内科杂病,系统分析了所谓的伤寒的原因,症状,发展和处理方法,并创“六经分类”。 很多人说中医就是乱来,没有依据,却不知道它高深的医理,辩证走过了多少春秋。 无知者才是最可悲的。 “上古神医华佗” “上古神医扁鹊” 这两位就属于中医中的宗师级别了,中医的很多流传至今的技艺都是源自他们,比如望,闻,问,切;比如外科针灸。 “急救之宗师葛洪” 中医是十分复杂的,而葛洪的《肘后备急方》记录了大量急救的方子,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当时药方不易懂,药物难找,价钱昂贵的现状。 最为实用的传世医学书籍。 “医圣万密斋” “医圣叶天士” “医圣钱乙” “医圣皇甫谧” “元代第一神医朱震亨” 还有,叶桂,薛生白,宋慈等等千古华夏医学先驱。 沈宴的手十分的稳定,每一个名字的落下,都不仅仅是单纯的字,它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活生生的华夏历史的一部分。 他们,代表了华夏的一种了不得的传承。 围着沈宴的小孩,看得迷迷糊糊。 “沈宴,你在写什么,为什么我们看不懂?” 沈宴写的是专门用来写墓碑的大小篆体,别说这些孩子,连沈宴那个时代,能看懂这种字体的都不多。 沈宴停了笔,看着一堆写好的牌位,这才回答道:“圣灵,先祖们的名讳。” 一群孩子张了张嘴:“可是都没有圣器在,写圣灵的名字也没有什么用啊?” 沈宴嘴角上扬:“这些是华夏的先祖圣灵,凡华夏子孙自然能得到他们的庇佑,圣器……并非必需品。” 其中看着沈宴制作牌位的还有其他高尔文家族的人,他们原本就在奇怪,沈宴不是说在寻找解决那名为天花的疫病的解决方法吗?怎么却在这制作了大半天长条木板? 但这一听,高尔文家族的人也懵了,什么华夏子孙?什么华夏子孙自然能到华夏圣灵的庇佑,圣器不是必须品? 没有圣器如何让圣灵庇佑? 他们都以为他们理解错了。 估计只有虎豹佣兵团的人眼睛透亮,只有他们知道沈宴没有夸大其词,更没有乱说,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万里长城庇佑佣兵之城,见证了多少孩子受到了圣灵的庇佑,他们还建立了一个专门的华夏学校培养这样的学生。 说实话,哪怕他们现在想想,自己都还觉得神奇无比,那些了解得更少的佣兵之城的佣兵,现在还在天天感叹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情呢,佣兵之城现在和以前可是有很大的不一样了。 沈宴说道:“旧日的灾难,就让旧日的圣灵来庇佑我们吧。” 说完,向高尔文家族的人借了一件稍微大些的房间。 将牌位搬了进去,整整齐齐的摆放好。 三牲五畜现在无法准备,沈宴只得简单的以干草树枝进行焚烧,进行祭祀。 用的是祭拜华夏先辈的礼节。 然后沈宴开始述说现在发生的一切,将声音传入梦渊。 沈宴先前必须了解清楚疾病,就是为了在这一刻将他所了解的状况清楚的传入这些圣灵那里去。 这样,这些老祖宗,医仙医圣们,才能知道这场疫情的严重性和具体情况。 在沈宴述说情况,阐明现实,以华夏子孙的名义寻求庇佑时,那些以柴火代替香烛进行燃烧产生的烟雾,突然混乱了起来。 那些整整齐齐摆放的牌位也颤抖了起来。 一条一条金色的丝线,从这些牌位中分散了出来,就那么落在了沈宴的额头上。 有人影似乎撕裂空间而来。 而围观的高尔文家族的人已经看得瞠目结舌。 他们家传奇的这位学生怎么回事? 他们敢确定,这位学生绝对没有使用圣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绝对不会看错。 但他们眼前,圣灵的虚影正在进行现实投射啊,这得多少圣器才能做到。 更离谱的是,肯亚的天空,大白天的开始闪烁了起来。 疑惑,不解,惊讶。 他们现在不好去打扰似乎正在进行奇怪仪式的沈宴,眼睛不由得看向和沈宴一起来的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 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身杆都挺直了:“这是炎黄子孙的血脉界限。” 他们开办了一个学校,多旁听沈宴讲课,他们也可以。 第132章 偷偷种个痘 肯亚,光天化日,天空的星辰在闪烁,哪怕是信奉群星力量的职业者,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肯亚的人,不少人推开窗,仰望天空,观看这神奇的一幕。 若是在佣兵之城,恐怕就不会这般惊讶了,因为佣兵之城已经经历过好几次。 灰袍小巷,现在也是难得的一片喧哗。 “什么味道?” 离灰袍小巷近的人,不由得闻到了一种奇怪的说不清楚的神秘味道,不难闻,但太特别了。 沈宴也闻到了,那是中药的味道,这种味道来自灵魂的感受,清晰极了。 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们也闻到了,他们倒是熟悉一些,因为沈宴有一个名叫孙慈的圣灵,是个老中医,经常会熬一些奇怪的药汤,他们有时候锻炼完也会喝上一碗,一开始那味道实在苦涩难以下咽,但多喝几碗后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好处了,身体因为锻炼引起的胀痛恢复得特别快,以前积累的酸痛似乎也慢慢得到了改善。 高尔文家族的人条件反射的呼着鼻子,沈宴的这个仪式太奇怪了,居然是一种能影响人嗅觉的奇怪的非凡仪式,但有什么用? 好像闻着这种味道,有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感觉?一瞬间就让人精神了起来。 也是在这时,一棵棵灵魂组成的树木从地底升起,形成了一片林子,这些树是灵魂状态,所以可以和墙壁房屋重叠,共用同一空间。 这些树别人或许不认识,沈宴却是熟悉的,这是一片杏林,杏花朵朵,还挺漂亮。 当然,让高尔文家族的人瞠目结舌的是,杏林之中一个个长袍圣灵的投影正在现实中具化。 这是……呼唤圣灵现世的迹象。 一会看看沈宴,一会看看那片杏林。 刚才和沈宴一起来的那些年轻人,说这是什么炎黄子孙的血脉界限? 这……数量是不是太多了一点,从未见人将这么多圣器携带在身上,关键是沈宴好像根本没有动用圣器啊,他们是职业者,有没有用圣器呼唤圣灵,他们还是知道的。 沈宴其实也有些惊讶,一是这形成的灵魂祠堂,和佣兵之城的不同,佣兵之城的灵魂祠堂更像是一座恢宏的香火庙宇,巍峨高大神秘庄严,让人高山仰止。 而这里的祠堂是一片杏林,是因为这次铭刻的都是华夏之神医的牌位?所以形成了这么一片独特的杏林,寓意杏林妙手的意思?也不知道这杏林还有这散发的中药香,有没有什么奇特的效果。 二是,回应他呼唤的老祖宗们有些多啊。 或许是华夏也曾经饱受天花之苦,天花的出现一度被视为上天的惩罚,每次都是一方之灾难。 而医者,医德为先,沈宴将可能影响一城的情况说得十分清楚,这些医者仁心的华夏神医们,哪里坐得住,他们其中本就曾经不畏生死出入疫区。 随着金色丝线连接到沈宴的额头,沈宴其实是知道杏林中来的是哪些圣灵的,不免心情激荡。 千古之传承再现,流芳永垂的医者来了,肯亚有救了。 沈宴脸色崇敬地对杏林的方向行了一礼节:“有劳诸位先贤了。” 其他人:“……” 真的是圣灵,一堆! 而且看这些圣灵的气势,似乎并非战斗型圣灵。 地球三万年,因为环境的变化,佣兵的出现,圣器被启用,对付和适应复杂环境的原因,战斗类圣器越来越被重视被发掘,而其他类圣器的重视要少很多,这就造成了其他类圣器的丢失,损坏等,久而久之,非战斗类圣器的功用,就像历史一样,被人遗忘。 想要治病,先肯定得看病。 沈宴得先带这些圣灵去瞧一瞧那些被感染的人。 出门前,沈宴给虎豹佣兵团的人说了一声:“准备好,赚取功德的时机到了。” 拯救一城,这样的大功德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得到的,沈宴从不避讳将作功德和功利心联系在一起。 一个人若是在做功德的时候有些功利心在,他所作的就不算功德了吗? 论迹不论心,就像在佣兵之城,那些佣兵并非全都是好人,但他们依旧可以赚取功德。 虎豹佣兵团的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功德,不仅仅可以换取到更多的紫气,还能让外道魔像变得更加的厉害,外道魔像的特别之处,就是它能不断成长。 沈宴随便给高尔文家族的人也说了一声:“你们平反的时机也到了,好好准备吧。” 沈宴带着一群医仙医圣去找病患,病患最多的地方,自然是在教廷派发圣水的地方。 教廷的关注力现在全在盖亚殿下身上,特别是那个亨利大主教,每时每刻都带着人跟着盖亚,似乎怕对方发现什么一样,态度倒是恭恭敬敬的。 嘿,要是他知道盖亚和波次殿下两人才大闹了梵帝城,不知道脸色会变得如何的精彩,估计得一阵青一阵白。 不过这消息要传到肯亚,还得一些时间,沈宴他们走海路,全是直线,速度又快又减少了路上的危险,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时间差。 盖亚吸引教廷的注意力,这是沈宴的计划之一,当然盖亚看着整个肯亚的平民受难,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哪怕没有沈宴的计划,盖亚也会成为肯亚城最显眼的存在。 有时候,沈宴挺佩服盖亚的,只能说生不逢时,盖亚这样的人原本可以成为时代的伟人。 沈宴借助了盖亚的威信,以盖亚追随者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带着圣灵游走在教廷派发圣水的地方,大摇大摆的查看病患的情况。 盖亚的追随者很多,只要盖亚不否认,他这身份就不会被拆穿。 教廷的人虽然皱眉,但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因为那些老头奇奇怪怪的“望闻问切”,他们根本看不懂,只得旁观。 沈宴对医术没多少了解,站得远远的观望,只能靠这些名医的诊断了。 天花的确定,还是让沈宴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世界,各城池的走动并不算频繁,不然何止肯亚要遭殃,估计这疾病还会被带去其他城市。 一场医仙医圣的医疗会议在进行,沈宴通过额头的金色丝线也参与了,虽然他听不懂。 最终确认了三个有效方案。 第一,对未感染的人实行“种痘”。 这个时代,很多中药未必能找到,但牛还是有的,虎豹佣兵团就养了两只牛,以前以入学条件在其他佣兵团那里换的。 而且“牛痘”法存活率很高,死亡率只有百分之一二,且“药引”相对来说,十分方便得到。 人得了天花容易死,而牛得了天花却不会死,大概的原理在这里,以现在的条件,“种牛痘”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案了。 二,就是治愈已经感染的人。 这相对来说就要难很多,需要中药进行调理治愈,而中药药材是一个问题。 只得尽量开几个方子,看哪一个方子的药材能找齐全就用哪一个。 而且,治愈率也要低一些。 三,是中药调理,提高人体免疫能力,让感染上的机率降低,问题依旧是药材难寻。 沈宴大摇大摆的带着人逛了一圈后,又偷偷摸摸地回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找牛,让牛感染天花。 这就得靠本地人高尔文家族的人帮忙了,沈宴他们初来乍到,连哪里有牛都不知道。 高尔文家族现在也是穷得响叮当,他们原来的资产都不敢回去拿,牛他们是肯定没有的,但他们知道肯亚谁家的牛最多。 现在情况紧急,也联系不到人买牛。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只得偷偷去感染牛了,反正牛感染了天花是不会死的。 天花的病原也好找,跟着病患,偷偷的拿他们穿过的衣服丢进牛群就行。 事急从权。 这些事其实并不难办到,只是得小心翼翼一些,别让自己感染上了。 每一天,沈宴都会带着圣灵们去农场看看牛的情况,沈宴不敢靠近,但圣灵们可以,圣灵在现实中具化,哪怕死亡,也能在梦渊被孕育重生。 于此同时,让高尔文家族的人帮助寻找中药材。 高尔文家族是巫师家族,巫师本就会使用很多的魔药,其中有一部分魔药的药材和中药的药材是重叠的。 这倒是给了沈宴不少惊喜。 一个治疗天花的方子最终被确定,虽然治愈率不怎么样,但总比不治疗要好上很多。 还有一个给身体素质稍差的人调理的方子也被确定。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至于避免交叉感染,教廷做得很好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居然成功的让肯亚的人呆在自己的房子不出门,这就形成了有效隔离。 农场的牛,身上也开始出现痘症,养牛的人因为能从牛身上得到牛痘,只会出现轻微的不适,不会殃及生命,反而不会被天花所困扰了,也算是他们的机遇吧。 就是这事儿得偷偷摸摸的,避免被教廷发现干扰。 首先,是给虎豹佣兵团和高尔文家族的人种痘。 虎豹佣兵团因为信任沈宴,倒是没什么,高尔文家族的人因为老巫师乌瑟尔的原因,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选择种痘,当然还有两个原因,一是沈宴将种痘给他们讲解得老清楚了,高尔文家族的人都觉得这种方法肯定能行,二是高尔文家族的人想要洗清他们身上的冤屈,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得接触患者,那么他们就必须种痘形成免疫天花的能力。 沈宴的手臂上也点了一下,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痘疤在几天内出现。 几天内,情况或重或轻的,每个种痘的人都出现了一些发热等情况,但这种情况沈宴也讲得十分清楚,并没有引起什么恐慌。 这几天,算是必要的准备工作,只有自己不惧天花了,才是比任何花言巧语都好的证明,也方便行动,而不像一开始,连靠近患者都不敢,又谈何治愈他们。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行动的开始。 值得一说的是,高尔文家族的人帮忙感染牛形成牛痘,得到种痘法需要的“药”,帮助确认治疗和加强防御力的药方,虽然药材现在根本找不到人购买,但他们的功德居然足够将他们的名字写在《封神榜》上了。 可见治愈一城的功德有多大。 沈宴心道这是好事,能给高尔文家族一些生存的保障外,还能方便他们隐藏身份。 这一天,肯亚街道上,出现了一些身后跟着一只尸体,带着面具的人,大人小孩都有,他们的肩膀上还带着一只猫。 这样的人,很快被街道上巡逻的教廷的骑士发现并提出了质疑。 “巫师?” 高尔文家族的小孩脑袋一横:“什么巫师?” 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外道魔像:“没看到我们带的家伙,亡灵法师啦。” “外来者就是外来者,以为养猫的都是巫师啊?” “啧啧,我们肯亚连平民都养猫。” 至于他们脸上戴的面具,倒没人在意,这个世界的服饰奇怪得多姿多彩,哪怕身上挂满人骨,估计也仅仅是让人惊讶一番而已。 被人怼了几句的教廷骑士,自然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是吧,教廷在肯亚的形象十分好啊,他们现在能“接管”肯亚的秩序,帮助肯亚治疗这旧日诅咒,也是因为他们一向表现得慈爱。 被人怼了几句外来者就出手?除非他们不想在肯亚呆下去了。 所以,有时候名声是好东西,但有时候也能让人束手束脚,比如现在。 教廷的骑士看了一眼那些跟在人身后行动的尸体,这才没说什么。 不是巫师就好。 现在盖亚来到了肯亚,还要查高尔文家族的事情,他们不能让盖亚接触到高尔文家族的人,所以在街道上巡逻得比较频繁。 亡灵法师,那么肯定就不是高尔文家族的人了,还没听说过高尔文家族有亡灵法师。 瞥了一眼,就匆匆离开,原本遇到上街的人,他们还会慈爱的说上一声,回家避难,但现在都难得说了,自己找死,神也拯救不了。 等巡逻的骑士离开,高尔文家族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都不自主的抚摸肩膀上的猫咪了,都以为要打起来。 然后互相点点头,避开所有人,走进比较隐蔽的小巷子,偷偷敲开街道两边肯亚人的房门。 “种痘,种了痘就不怕这旧日诅咒,就能像我们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恢复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 “什么?你们不相信?那你们总该相信盖亚殿下吧,我们是盖亚的追随者。” 沈宴冒险动用高尔文家族的人,一是人手的确不够,二是这次来肯亚的目的,帮助老巫师乌瑟尔给高尔文家族洗刷冤屈。 第133章 旧日诅咒面前,人人平等 死寂的肯亚城,几条隐蔽的小巷,紧闭的门窗外,传来奇怪的敲门声。 他们不敢开门,这场旧日的诅咒太可怕了,《巫师自由日报》上写着警示着,凡是走出家门的人,都会被感染,然后痛苦的死去。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一辈子不出门?这不可能,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去找教廷,表现得,哪怕假装得虔诚一点,求取教廷的圣水? 但《巫师自由日报》将圣水吹嘘得如何的厉害,但它也没有结束这场旧日诅咒,甚至他们的所有消息都来自《巫师自由日报》,真正被圣水救活的人,他们根本没有真正听说过。 贴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然后脸上一片惊讶。 外面的街道上有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 这怎么可能?凡是走上街的人不都会被感染而死吗? 再细听,外面的人一边敲着门一边在说什么。 这一听,屋子内的人直接愣住了。 外面敲门的人,说他们是盖亚的追随者?来拯救肯亚的? 说种什么痘,种了就能恢复以往的生活,自由自在的走在大街上?他们繁荣而热闹的肯亚啊,以往都是让人向往的存在,现在却像见不得光一样,只能躲在阳光无法照射进来的屋子里面。 但《巫师自由日报》上不是说现在情况万分的紧急吗?只有教廷的神才能让肯亚得到救赎吗?为何现在又突然出现救治的方法了? 不可思议。 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将窗口打开了一丝丝缝隙向外面看去。 今天难得的出了太阳,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照射进屋子。 难得的温暖,他们都多久没有看到这么温暖的阳光了,每一天都紧闭着门窗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其实驱使他们打开门窗的一条缝向外看,并非全是因为外面的人称他们是盖亚的追随者,也不全是因为好奇,而是绝望中的人,听到一点希望,凡是有求生欲望的人,都会引起重视和关注。 关注外面的声音,其实是他们必然的选择。 再说,被关太久了,那种自我坐牢的感觉差点让他们疯狂,外面好不容易有点他们十分注意的事情,哪里还忍得住不偷看一番。 这一看,也着实惊讶,外面有人在街道上大摇大摆的走着,他们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身上没有那可怕的红点。 他们并没有受到旧日诅咒的影响,他们自由自在。 一道墙的距离,自己被关在房间内如同死刑犯,而有人却毫无顾忌的在外面行走。 这一幕,就像他们看到了他们此时最渴求的东西,他们有一段时间被限制在家限制自由了,这种忍受原本就来自对旧日诅咒的恐惧,他们依旧恐惧,但却有人在他们眼前,毫无顾虑的去直面那巨大的灾难。 终于有人忍不住,隔着门窗问道:“你们不怕城里的诅咒?真是盖亚的追随者?来拯救我们肯亚的?” 大街上,高尔文家族的人面不红脖子不粗,因为他们没有说谎啊,盖亚是他们家的传奇还有沈宴邀请来了,他们自称盖亚殿下的追随者,也是说得过去的。 高文家族的人挺了挺胸膛,赶紧答道:“自然。” “我们现在使用的是一种神奇的种痘之法,能让人免疫肯亚城中此次爆发的疾病,恩,诅咒。” 说着还捞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痘印:“种痘说起来古怪,其实就是在手臂上留下这么一个疤,有了它,你们也能像我们一样,自由出入在肯亚的每一个地方。” “当然这个方法只能对还没有感染的人有用,被感染了的话,就只能每日煎服中药才行,哎,现在整个肯亚都停止了运作,药材可不好买,可怜那些已经被感染的人,多半只得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这几个字,听得都让人一哆嗦。 房间内的人犹豫了一下:“可是,教廷的人说只有神才能拯救这场灾难。” 一听到教廷,高尔文家族的人就气得咬牙切齿,若不是教廷推波助澜,他们高尔文家族也不至于这么快变成人人喊打的见不得光的老鼠。 脸上一正,回答道:“教廷?一群外来者而已,他们懂什么,我们肯亚的命运怎么能交给一群外来人?哼,一场疫情而已,怎么能让我们肯亚人卑躬屈膝。” “再说,教廷说只有他们的神才能拯救肯亚?” “那是因为,以前盖亚殿下没有来我们肯亚啊,盖亚殿下带来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专门研究旧日的魔药师,我们这种痘之法,就是他从他呼唤的旧日圣灵那得到的,你们想啊,这诅咒来自旧日,最了解最可能有治愈办法的可不就是同样来自旧日的圣灵。” 沈宴现在会帮着熬药,其实熬的是调理暗夜大主教杰拉斯身体的药,在高尔文家族人的眼中,沈宴可不就跟魔药师一样。 佣兵的职业是不会轻易透露给他人的,关于沈宴的职业,高尔文家族的人自然不好直接问,只能靠猜测。 房间内的人不由得一愣,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教廷的人哪里知道盖亚殿下带来的人能不能治愈这个疾病,没听到这些人说,那个神奇的魔药师的方法,来自旧日圣灵,旧日的诅咒或许旧日圣灵有办法解决。 合情合理。 而且,外面的人是真的一点不惧怕这场灾难的样子,那种自信毫无畏惧,他们从未见过,哪怕在送《巫师自由日报》的教廷骑士身上,他们都未见过这般的从容,反而有时候他们从教廷骑士的身上看到了和他们一样的恐惧,而且送报的教廷骑士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原来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想想都可怕,还有教廷骑士在一开始接手肯亚的秩序的时候,天天在街上巡逻,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最近巡逻的骑士都少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然,他们相信的是盖亚殿下,盖亚殿下虽然是鲜血王朝的皇储,但将天下人当成他的子民。 这样的一位皇储,不屑也不会拿一城之人开玩笑。 不得不说,盖亚在他漫长的生命里面,给整个大地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有些人的名字,即是信誉的保证。 高尔文家族的人还在“危言耸听”:“你们是幸运的,还没有感染,通过种痘就能防御这名叫天花的旧日疾病,若是被感染了,疾病有药治,但现在买不到药材,只能等死。” 说得房间内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在这肯亚城中,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感染? 说不得下一刻就感染了。 高尔文家族的还表情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们没被感染吧?不然这种痘之法也作用不大,种了也白种,浪费材料。” 房间内的人赶紧道:“自然还没有被感染,我们平时连窗都不开,教廷骑士来送报,我们都让他将报纸从缝隙丢进来,不和他靠近。” 房间内的人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种痘,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但这是绝望中出现的希望,有谁又能那么轻易的放弃? 绝望者会抓住任何的希望。 高尔文家族的人:“你们若是不放心,只需将手臂露出来一点就行,不用和任何人接触,种痘很快的。” 打消了房间内的人最后一点顾虑。 窗户的缝隙稍微大了一些,露出一点手臂。 高尔文家族的人将工具取了出来,很快在手臂上留下两条就像擦伤的小伤口,将牛痘浆液涂抹上去。 整个过程,速度快的话,甚至只需要十几秒,边动作还能边聊上一句:“种痘后的接下来几天,你们依旧需要继续呆在家里,避免感染,这几天会出现发热等轻微现象,这都是正常的,等这些现象消失后,你们就可以打开大门走出来了,这场疾病对你们再无威胁,哪怕你们跑到被感染者里面走一一圈都没事。” “记得这两天伤口不要沾水。” 平淡的语言却给人十分心安的感觉,因为这些话里啊,全是这些受灾难影响的人的渴望和希望。 一个家庭肯定不止一个人,一条小手臂从窗口的缝隙露出来,大人还要说上一句:“我还以为种痘多复杂,就这么一会就可以了?” 高尔文家族的人心中一叹,也不容易啊,他们的“药引”还是偷偷摸摸去别人农场弄的,亏得农场的守卫不像以往那么严密,不然他们得被人又喊又杀。 高尔文家族的人见窗口露出的是一个小孩的手臂,快速的给对方种痘,然后从箱子里面取出一颗白色的糖丸,这是由麦芽糖条切成的糖粒。 种痘其实是有些疼痛的,一颗糖粒立马阻止了房间内的小孩的哭声,对这小孩来说,这颗甜甜的糖粒,或许能成为他童年难忘的记忆。 高尔文家族的人将注意事项说了一遍,然后敲响下一家的门。 绝望中的人,加上外面的人看上去的确不惧怕这场疾病了,再加上盖亚的信誉,才有了这次的成功。 虽然不是每一家都愿意种痘,但只要有人愿意,沈宴的计划就是成功的,当一部分人不再畏惧这场疾病,走上街头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其他没有种痘的人,自然会知道该怎么选择。 而此时,沈宴推着大主教杰拉斯的轮椅,老巫师乌瑟尔的黄金手臂也跟在一旁,还有赵阔,走在大街上,轮椅后面还跟着好一堆戴着奇怪面具的高尔文家族的孩子。 这些孩子无法去给人种痘,所以跟着老巫师乌瑟尔跟着沈宴到处跑。 大主教杰拉斯依旧无法下轮椅行走,但身体好了不少,像一个身体单薄的小老头。 这一段时间,在大海之上时,沈宴就开始给杰拉斯调理身体,船上吃的东西并不丰富,但他们带了干面条还有一些肉干。 将肉干煮成肉汤,在泡上一碗煮好的面条,放上调料,营养和味道都十分不错,反正杰拉斯看上去特别喜欢,虎豹佣兵团的人也是怎么也吃不腻。 等到了肯亚的这几天,沈宴每天给杰拉斯熬了一些调理身体的中药。 加上佣兵到了第六序章,身体的强度就开始脱变,传奇的身体的生命力甚至发生了未知的神奇变化,不然杰拉斯也不可能在那地牢里面活上上百年。 所以杰拉斯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即便教廷的人亲眼看到这小老头,估计都不能百分百分辨这是从他们地牢逃出来的人。 今天虽然有明媚的阳光,但肯亚在海边,海风一吹,加上这是冬天了,还是冷飕飕的,沈宴给杰拉斯搭了一条毯子。 他们现在的目的,是去教廷散发圣水的地点,倒不是去打探什么消息,单纯的就是去转几圈。 为什么? 自然是要让患者都知道,他们不惧这场灾难,这样消息一经传播,他们拯救肯亚的事情就能愈发顺利。 沈宴他们到达圣水派发点的时候,患者已经排上了长队。 教廷的人看着沈宴一群盖亚殿下的追随者,眉头都皱了起来,但也不好说什么。 但奇怪的是,沈宴他们这一次怎么还有老人小孩? 看着都让人触目惊心,这里可全是患者。 他们不害怕不恐惧吗? 教廷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依旧想不通。 排队的患者也愣住了,这些人看不清楚他们身上可怕的红点吗?就是这可怕的诅咒不断折磨着他们的灵魂和身体。 这是一种致死的可怕诅咒啊,中了诅咒的人,能活下来的太少太少,即便能活下来,也在身上留下可怕的印记,从此就像怪物一样,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只会害怕恐惧,诅咒依旧继续。 在这些患者中,也有些心第不错的,还要劝说一下嘻嘻哈哈的窜进来的孩子,估计是想起了他们家里被送走的小孩了吧。 一群小孩只管开开心心地跟着沈宴走,因为沈宴说他们不仅不会回去,每天还要多来几次。 至于安全问题? 只要盖亚和波次殿下扰乱梵帝城的消息还没有传来,盖亚和肯亚的这些教廷的人的关系就会维持表面的客气,沈宴他们作为盖亚的追随者一起来到肯亚,教廷就不会特别为难。 再说,即便起了冲突,他们这有杰拉斯,乌瑟尔,赵阔三位传奇,跑路隐匿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少神父和骑士奇怪地看着沈宴他们,心底多少疑惑不解。 沈宴他们虽然是来无声的宣传种痘的效果,但也不愿意被人时刻关注着。 也是这时,一片慌乱从教廷骑士中传来。 沈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瞟眼看去,就看到骑士群中,一个骑士突然倒地,周围的骑士一片惊恐,在他们的脸上,有无法言寓的恐惧,快速的从那倒地的骑士身边散开。 这时,在一位神父的严厉的声音中,几名骑士这才脸色刷白的将那位倒地的骑士抬走。 沈宴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倒地的骑士,身上有红色花点。 若说整个肯亚,接触患者最多的是谁,那肯定是教廷的人,因为他们是救世主,得给患者派发圣水。 但教廷连自己的骑士都无法治愈。 沈宴心底明了一些,难怪他总觉得派发圣水的神父和骑士有些奇怪,他们一样在恐惧和害怕。 教廷的圣水似乎并没有用,若是有用,他们肯定会优先给自己人,而不会出现刚才那一幕,也不会让这些接触患者的神父和骑士,内心强撑着,也阻碍不了恐惧的散发。 对他们而言,天花也是能夺取他们生命的旧日诅咒。 如同天灾一样的疾病面前,人人平等。 让沈宴疑惑的是,教廷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留在肯亚,倒地是在干什么? 教廷的人似乎十分不愿意别人看出什么,以沈宴他们阻碍了他们救治病人的名义,表达了驱逐的意思。 沈宴他们其实就是逛逛,未必非得挡在这里,在旁边逛一样,只要让人看到他们不惧怕这疾病的感染就可以了。 沈宴带着人走到一旁,小声道:“让人给盖亚殿下带个口信,让他帮忙留意一下,教廷的人的死亡率。” 沈宴他们是无法靠近教廷出问题的人,但以盖亚的实力,教廷的这种情况在他面前藏不住。 沈宴继续道:“若教廷自己内部都控制不住病情,何谈救治肯亚。” “我们也去查一查,领取过圣水的患者的结果如何。” 肯亚的人因为无法离开房间,或许他们一直被《巫师自由日报》上的内容欺骗了。 教廷在肯亚的存在,让沈宴缩手缩脚,若能让教廷无法继续影响沈宴他们的行动,再好不过。 只是,教廷若对天花也没有办法,他们冒着被感染死亡的危险导演的这一场戏背后的目的就让人深思了。 这时的疫情发展情况,比起呆在家里的肯亚人,在肯亚的教廷的人内部的情况应该更加的糟糕才对。 沈宴深思着,事情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第134章 真相开始浮出水面 刚才倒地的骑士,和其他骑士脸上的惊恐,说明教廷无法治疗和防御天花,但他们却依旧不断的接触患者,这个行为可是会导致教廷人员大量死亡的,这让沈宴十分疑惑他们的行为。 当然,这倒地的骑士是个例还是教廷无法治疗和防御天花的证明,还需要进一步进行证实。 沈宴带着人在患者周围闲逛了一会,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这才离开。 街道上,高尔文家族的小孩在说着,教廷骑士的巡逻队比以前少了很多,以前走一段路就能遇到一队,他们高尔文家族的人根本不敢露头。 沈宴让一个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去通知盖亚殿下,希望盖亚殿下帮忙查一下教廷内部受天花疫情的内幕。 而沈宴自己带着人去查接受过教廷圣水治疗的那些肯亚人,现在的情况如何。 这并不算困难,因为街道上巡逻的教廷骑士的数量减少,沈宴他们只需要稍微隐蔽地等在大街上,等着从领取圣水的地方离开的患者就可以了。 这些患者肯定知道一些其他领取过圣水的人的情况,毕竟他们每天都在同一个地点排队,按照教廷神父的意思礼拜神,然后才能领取圣水。 沈宴等到的是一个名叫瑟亚士的患者,对于沈宴的询问,瑟亚士并没有太多抗拒,因为沈宴他们是盖亚殿下的追随者,是跟着盖亚殿下一起来拯救肯亚的。 能在疫情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还不顾危险深入他们肯亚,他多少还是有些佩服,病情的折磨有多痛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瑟亚士想了想沈宴的问题,然后道:“以前的确还有很多来领取圣水的人,不过现在他们都被治愈了。” 说着还有些兴奋,别人能被治愈,那么他应该也能,虽然这教廷的圣水喝下去,实在让人疼痛得难受。 沈宴倒是愣了一下,治愈了? 问道:“你见过治愈后的其他人?” 瑟亚士摇摇头:“那倒没有,教廷的人是这么说的。” 然后又有一点疑惑:“我的邻居伍仕德先生也和我一样的症状,以前他都是和我一起来领取教廷圣水,但最近几天伍仕德先生再没有出现。” “一开始我还询问过教廷的神父,神父说伍仕德先生已经得到了神的赐福,得到了救赎,旧日的诅咒已经从他身上拔除,回家去了。” “我也以为伍仕德先生病情好了后就自己呆在家里,避免再次被感染,但……我曾经隔着墙壁敲过伍仕德先生的房间,并没有得到回应,就像好几天那家里没人居住了一样,也不知道伍仕德先生被治愈后去哪里了,现在这情况,没道理到处乱逛才对。” 沈宴也没多说什么,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一个怀抱希望的患者,无一会让患者精神状况更加的糟糕。 等人走后,轮椅上的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说了一句:“这个被治愈的伍仕德先生有问题,一个深受这次疾病折磨的患者,好不容易能够康复,绝不愿意再次被感染,他这个时候没有出门的理由。”沈宴点点头:“我们跟着瑟亚士,去看看他这位邻居的情况。”沈宴他们不动声色的跟着瑟亚士走了一断不算短的距离,瑟亚士进入了一个门前有一风车的房子。 沈宴他们的目光看向了旁边,同样有一风车的房子,按照瑟亚士的说法,这房子应该就是教廷神父口中被治愈的伍仕德先生的住处,一个单身的没有家人的男人。 沈宴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反应。 杰拉斯说道:“房间里面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能骗过我的感知,除非是特别厉害的擅长隐匿的职业者。” 赵阔比较直接,卸下旁边的窗子,直接窜了进去。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动静很小。 赵阔再次出来的时候,摇了摇头:“没人,也没有尸骨。” 也就是说伍仕德先生并没有死在里面,而是人真的离开了。 沈宴嘀咕了一句:“在城里这么恐慌的情况下,多日出门不归,这不可能,但教廷又说伍仕德先生已经被治愈了,已经归家,除非……有人在撒谎。” 轮椅上的小老头杰拉斯露出了一个笑容:“教廷现在这么有意思了么?是不是教廷撒谎,我们再去找一找其他所谓的被治愈的人的踪迹,或许能有更多的发现。” 沈宴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 先去今天领取圣水的患者那打探那些“被治愈”的人的消息,然后挨个上门访问。 最终的结果,连高尔文家的小孩都看出了不对劲。 “沈宴,所有的治愈者全部消失了?” 小孩子惊讶的时候,眼睛总是睁得特别大,看上去内心的想法全在那张夸张的脸上。 沈宴也道:“看来我们似乎发现了教廷的一个秘密。” “因为肯亚人现在全都不出门,这么简单的一个谎言,却骗住了所有人。” “估计教廷也没有想到,有人敢在疫情这么严重的城里到处乱走,更没想到有人有胆量去接触那些患者,哪怕是被治愈者,因为他们脸上的痘疤让他们变得十分恐怖,正常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说主动去接触了。” 沈宴他们,对教廷来说,的确是一个意外。 沈宴他们探查的“治愈者”,并非全都是伍仕德先生那样的单独居住者,他们还有家人。 沈宴从缝隙里面看这些患者的家属的时候,内心并不平静,因为这些家属很多身上也开始出现红色痘疹了。 这是一场灾难,若是没有治疗和防御的办法,只是等自愈,死亡率高得恐怖。 必须得加快行动的步伐了,不然疫情大规模扩散开后,即便肯亚重新恢复药材供应,也不可能提供足够的药材来治愈人。 沈宴他们也从这些“治愈者”的家属们口中,得到了另外的一条线索。 “你问我们家的碧昂去哪里了?” “教廷的人说,想要完全治愈,需要去他们提供的治疗营,在那里有专门的神父照顾他们,给他们进行治疗,听说啊那里都是用圣水泡澡,将全身的病气都驱散出来。” “也不知道碧昂什么时候能回来,听说几条街外翠丝夫人家的小子也被感染了,就是被接去了教廷的治疗营,然后痊愈了回来的。” 听说? 沈宴一群人面面相觑,因为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对于不太熟悉的人,这些患者已经被治愈归家呆着了,对于熟悉的人,这些患者被接去了教廷的治疗营,很快就会被治好送回来,因为他们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传言。 杰拉斯:“一座隔绝了消息的城市,就像被人蒙上了眼睛,每个人都只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沈宴也点点头:“而他们听到的,或许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沈宴他们又去了这些患者家属口中,从教廷治疗营治愈后被送回来的翠丝夫人的儿子家,结果得到的回答是,翠丝夫人的儿子根本就还没有回来。 翠丝夫人:“我也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自从被教廷的人接走后,就一直没有消息,算算时间,时间已经过去一月之久。” 沈宴心道,这么说来,还真有这么一个治疗营存在,教廷将所有的别人以为的“已经被治愈的人”全部拉去了那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家口中的已经归家的‘治愈者’的确都消失了,根本没有人看到真正的治愈者。” 教廷营造的救世主的形象,是虚假的,还没有被揭破,不过是城里消息闭塞,加上教廷有意营造。 卡帕:“但这样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一但消息流通,所有人都会知道,教廷并没有办法阻止这场灾难,他们并不是救世主。” “被揭穿后,教廷这么多年在肯亚建立的形象就会倒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宴也在沉思,是啊,教廷也应该知道,他们的谎言只可能隐瞒得了一时,不可能蒙蔽得了肯亚人一辈子。 隐瞒一时…… 他们需要短暂的控制肯亚,哪怕破坏他们多年在肯亚的努力,甚至事情真相大白后,被肯亚驱逐都十分有可能,这样的代价只为了短暂接手肯亚?他们到底是想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干什么? 沈宴说道:“无论如何,教廷似乎真有这么一个所谓的治疗营,我们得想办法找到它,或许能得到更有效的消息。” 所有大家知道的“被治愈者”,其实都被拉去了治疗营,这个治疗营,一定充满了秘密。 沈宴他们悄然的打探消息,哪怕遇到了教廷巡逻的骑士队伍也不怕,哪见过打探消息的人,推着“老人”带着一群小孩的。 说起来,带上高尔文家的小孩,沈宴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 至于教廷这个治疗营的位置,也不难打探到,因为教廷在陆陆续续将患者转移去治疗营。 只要他们有这个行为,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当然打探治疗营的位置,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了,但暗中调查。 沈宴看看天色,因为不断的在寻找患者的家,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现在天色渐暗,只有明天再想办法。 带着人,避开教廷的巡逻骑士队伍,向灰袍小巷回去。 有杰拉斯,乌瑟尔,赵阔在,也不用担心有人暗中跟踪。 沈宴他们回去的时候,高尔文和其他虎豹佣兵团的负责今天给肯亚人接种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沈宴顺便问了问情况。 “亏得现在教廷巡逻的骑士队伍少了,不然我都担心被发现。” “我们选择的都是比较隐蔽的地方,教廷的骑士都不怎么愿意去的小巷。” 为了暂时不引起教廷的注意,选择的接种的区域,的确隐蔽了一些,加上人手的原因,也只能这么小面积的进行。 “很多人都拒绝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接种牛痘是什么,加上我们对他们来说是陌生人,估计还以为我们在进行古怪的邪恶的仪式。” 的确,让陌生人在手臂上开一个小口子,涂上恶心的浆液,在沈宴那个时代,根本不怎么可能被接受。 不过,情况比沈宴想象的要好不少,接种的人数还是超出了沈宴预估。 这些人是在绝境中进行的尝试,抓住救命的稻草,相信的是盖亚殿下和看到的接种的人没有任何惧怕在街上行走这种现象。 至于去帮忙接种的高尔文家族的人和虎豹佣兵团的人的安全?特别是高尔文家族的人,他们的身份暴露的话,可是一个大麻烦。 沈宴将他们的安全交给了波次殿下。 有波次殿下压轴,虽然需要保护的人不少,但只要不是大规模的争斗,就不会有问题。 让人叹息的是,波次和嘟嘟勾肩搭背的,怎么看都要发展成好兄弟了。 沈宴刚询问完,上午派去找盖亚殿下帮忙查一查教廷内部疫情如何的人也回来了,表情特别的古怪。 “盖亚殿下说,教廷死了不少人。” “更可怕的是,他们天花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这样的消息居然一点没有传出来,被亨利大主教封锁了消息。” “他们都这样了,为何还要继续留在肯亚?” 这是用生命在传播神的光辉?当救世主的感觉虽然不错,但值得他们用生命来上演这样一场骗局? 所有人以为的救世主,只是隐瞒了他们自己同样被旧日诅咒影响的情况而已。 一群人面面相觑。 沈宴也是感叹,居然和猜测的情况一样,教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都不肯撤离肯亚,他们肯定在预谋着什么。 阴谋,算计。 高尔文家族的人,表情最是古怪,他们是肯亚人,这是教廷上演的一处欺骗他们的大戏啊。 “狗屁的救世主,狗屁的教廷。” “他们现在受到所有肯亚人的尊敬,是因为他们能阻止这场灾难,结果……” 结果全是虚假的,一场将整个肯亚蒙在鼓里的骗局。 轮椅上,杰拉斯的声音传来:“如果,这场疫情是偶然,教廷能否这么快的制定一场暂时掌管肯亚的骗局?” 外来人临时掌控肯亚,绝对不是一件简单就能办到的事情。 沈宴的眼睛都缩了起来,高尔文家族的人瞳孔也猛地放大。 是呀,疫情这么突然,教廷能这么快制定并安排好人执行这么完美的骗局? 若疫情不是偶然…… 光是这么想,都让人灵魂一颤,特别是高尔文家族的人,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有人计划好攻破他们高尔文家族,打破由他们高尔文家族负责封印和守卫的旧日物品,沈宴口中那些装有天花病毒样本的试管,计划好引来这样一场影响全城的恐怖诅咒。 他们高尔文家族的遭遇,仅仅是别人计划中的一环。 第135章 一张可怕的轮椅 若这场疫情不是偶然,教廷的反应就太可疑了,就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计划好了这一切。 沈宴想了想,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两件事,极可能都和教廷有关,这倒是方便了我们的行动。” “第一,调查入侵高尔文家族的凶手,现在怀疑的对象指向教廷,教廷可能因为某种目的想要释放旧日物品,也就是天花病毒,从而入侵了负责封印天花病毒的高尔文家族。” 要想知道教廷是不是凶手,其实只需要找到当初入侵高尔文家族的那8个传奇的任何一个,确定他们是不是教廷的人就可以了。 教廷在肯亚布置了这么大一个局面,只靠亨利大主教一人,肯定掌控不了局面,也就是说,这8位传奇极可能还留在肯亚,暗中帮助教廷支撑局面。 “第二,教廷将所有被天花感染的患者隐秘的接去所谓的治疗营,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为了隐藏他们对付不了这次灾难,他们救世主身份是虚假的这个秘密,也有可能,这本身就和他们这次在肯亚设下的布局有关。” 关于第二个问题,就需要暗探这个所谓的治疗营在什么位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高尔文家族的人气得咬牙切齿,他们一开始对教廷表现出愤怒,也仅仅是教廷在没有弄清楚实情前,就不懈余力的污蔑他们高尔文家族,说是他们高尔文家族“监守自盗”遗忘了祖训,自己打破了守卫的旧日物品,让他们成为导致肯亚这场灾难的元凶,过着人人喊打的阴沟里面的老鼠的生活。 原来啊,教廷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只是为了摆脱嫌疑,所以这么努力的营造和散播高尔文是罪魁祸首的谣言。 他们算是明白了,人人口中慈爱的教廷为何要如此“陷害”他们高尔文家族。 “我觉得这些事情肯定是教廷干的,不然他们这么努力陷害我们高尔文家族干什么。” “太卑鄙了,亏得我以前对教廷还有些好感。” 甚至还有几个高尔文家族的人还有些懵:“教廷的形象明明那么好,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我们高尔文家族和教廷从来无冤无仇,却要置我们于死地……” 这话倒是让旁边的卡帕有些共情,他原来对教廷的好感何止这样,直到他光明家族覆灭,他才真正看清楚教廷伪善的外表下有多肮脏。 卡帕的表情也让高尔文家族的人疑惑,他们高尔文家族气氛难受也就罢了,怎么这青年人脸上也都是隐忍的愤怒,不免多问了一句。 这一问高尔文家族的人也愣住了。 “卡帕·莫基?梵帝城的光明家族?” 光明家族是光明王朝的遗族,一直秉承正直公正,比起孔雀王朝的遗族巫师家族高尔文,在大地的名声半点不差。 没想到居然也覆灭在了教廷的阴谋之下。 “但我怎么听说莫基家族不声不响的结束在异教徒的手上,教廷还十分悲痛莫基家族的灭亡……” 话没说完,他自己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他高尔文家族不也一样,明明极可能毁灭在教廷之手,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们高尔文家族背叛了先祖的誓言,自取灭亡,现在谁提起他们高尔文家族,不说上一声活该。 他们这样的遭遇,那么教廷将莫基家族的覆灭推到其他理由上也是极有可能的。 教廷在颠倒人的认知。 一片安静,然后是同仇敌忾,原来教廷用同样的方法,不仅仅毁了他们高尔文,连世代居住在梵帝城的光明家族都莫名奇妙的被害了。 骂咧咧了好一阵。 其实,教廷是凶手也仅仅是猜测而已,还需要证实当初入侵的8位传奇来自教廷才行。 当然沈宴也没有阻止高尔文家族的人的愤怒,因为光是教廷污蔑高尔文,就足够这些受害者将他们往死里骂了。 沈宴又说了说接种牛痘的事情:“接种了牛痘的家庭你们都记下来了吧?产生抗体需要几天的时间,这几天他们会出现一些发热等症状。” “明天你们记得去看看这些家庭的情况,若是出现的症状太过严重,还是需要格外照顾才行。” “还有就是,明天的接种继续。” 以今天的情况来看,愿意接种的人也不少。 等更多的人能自由自在的走上街头,不惧怕这场疫情,自然能让更多的肯亚人看到。 到时候,沈宴他们都不用隐藏了,不用避开教廷,能正大光明地给所有人接种,解决肯亚这场灾难的速度也就越快,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只要让肯亚人知道,沈宴他们才是这场灾难的救星,那么教廷就不敢对沈宴他们怎么样了,因为啊,这里是肯亚,肯亚人才是这里的主人,哪怕亨利大主教加上8位教廷传奇,也不可能颠覆得了这样一座城池。 现在的肯亚不过是处于慌乱,惊恐,恐惧之中,让他们混乱得失去了方寸。 特别是,教廷的阴谋若是被暴露出来,教廷将要面对的将是整个肯亚的怒火。 被蒙蔽者,终有清醒的一天。 高尔文家族的人点点头,眼睛中的精光闪动,他们高尔文家族非但没有违背先祖的誓言,不是肯亚的罪人,反而是拯救这场灾难的英雄。 没有什么比如此洗刷冤屈更让人痛快了。 因为明天还有要事,沈宴他们吃过饭就准备休息。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平静得让人心里闷得慌,就像暴风雨前的夜晚,看似平静,却不知道有多少暗流在其中涌动。 第二日,高尔文家族的人依旧隐秘地去给肯亚人种牛痘,至少目前这事不能暴露在教廷视线中,免得横生枝节,得等到大批的人走上街头,不再畏惧疫情,让更多人的知道,真正的能治愈这场疫情方法出现了才行,那时教廷就算有心阻止也没有了办法,因为整个肯亚都不会答应。 高尔文家族的人步伐明快地按照计划出门,第一,等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就是肯亚的英雄了,肯亚已经很久没有英雄了,第二,做这些事情有功德啊,他们现在扮演的亡灵法师,在别人眼中,他们身后跟着的尸体是亡灵法师操控的死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是外道魔像,能成长,功德越多,它就成长得越快,变得越厉害,就像一个佣兵,比起佣兵它被打坏了还能找沈宴修,都打不死的。 真是个神奇的帮手。 巡逻的骑士队伍并不多,高尔文家族的人行动十分顺利,至于为何教廷巡逻的骑士减少?盖亚殿下昨天让人带回来的信息回答了这个问题,教廷在肯亚的势力现在人心惶惶,内部疫情严重,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情和人手来巡逻。 这对沈宴他们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 沈宴他们也出门了,继续追查教廷那个治疗营是怎么回事,教廷将那些患者都带到哪里去了。 沈宴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若教廷没有治愈天花的办法,这些患者很多估计都撑不到现在了,可怜了他们的家人,还充满了期盼等待他们的亲人被治愈后归来,教廷给了他们充满了欺骗的希望。 沈宴他们分了几路行动,沈宴和赵阔带着人一路,老巫师乌瑟尔带着人一路,还有暗夜大主教杰拉斯带了一路。 根据陆续被带去治疗营的患者的数量,可以推测出,其实教廷每天都在带人走,甚至沈宴觉得,剩下的患者没有被带走,是因为教廷现在人手不够。 也就是说,教廷依旧会派人继续将患者尽量带去治疗营,沈宴他们只需要时刻盯着患者,总会遇到教廷骑士来带人。 偷偷跟着患者,不难找到治疗营。 沈宴边走边和赵阔道:“你说教廷弄得这么复杂,他们到底在布置什么?” 赵阔摇了摇头:“教廷有秘密,其实走进肯亚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只是所有人都畏惧这城里的旧日诅咒,不敢入城,绕道而行。” 沈宴也道:“这或许也是教廷有恃无恐的原因,即便知道他们有秘密,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探查他们。” 沈宴想了想,道:“就疫情而言,教廷倒是做了两件好事,虽然他们另有目的。” “第一,他们让肯亚人呆在自己家里,防止了疫情的快速大面积扩散,天花病毒的症状你也看到了,波及一座城的时间其实要不了多久。” 赵阔的眼睛都眯了一下,若不是他们有种牛痘来防御天花,这场灾难将如何可怕,他都能想象,灭城之灾,甚至有可能整个肯亚都变成废墟,就像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其他城池一样。 沈宴继续道:“第二,教廷将患者进行了集中转移和集体看管,接触病人,教廷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小,盖亚殿下只说教廷死了很多人,却没有给出明确数字,估计也是因为一时半会统计不完。” “教廷为了他们的目的所作所为,其实到目前为止受难最严重的应该也是他们自己,他们低估了他们打开的天花的影响。” 所以啊,教廷宁可接受这样的损失还要继续进行他们的目标,这才是最可怕的。有什么样的目标,让他们愿意付出如此难以想象的牺牲。 沈宴原本还说着教廷在他们的阴谋之时,误打误撞的干了两件好事,直到…… 直到沈宴他们守在患者家门口的阴暗中,让人注意着教廷骑士的动向,果然,教廷骑士来拉人了。 依旧是那个借口,接患者去治疗营。 嘴里说着充满希望的话,让绝望中的人如同看见了唯一的光明,但这些骑士脸上却一脸阴沉,因为出来接患者,被感染率太高了。 教廷死的那些同袍,多是他们这样接触患者的人或者接触他们的人。 时刻和死神接触,他们哪里还能有什么愉快的心情,甚至看见患者,内心都是抗拒和嫌弃,不用质疑,他们死的那些同袍,都是被这些患者感染的。 当然,患者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观察骑士那阴沉的表情,他们以为他们立马将要迎来新生。 简单收拾一番,就跟着骑士们离开。 阴影中的沈宴和赵阔对视了一眼:“一场虚伪的表演,明明有很多惹人质疑的地方。” “然而作为走投无路的患者,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无论如何,如沈宴猜测的那样,教廷还会派人来接患者去治疗营。 沈宴他们跟了上去,可以看出,教廷的可用之人的确有限了,这样涉及教廷秘密的事情,居然没有设置反追踪的职业者。 沈宴他们就远远地跟在后面,因为骑士中有患者,骑士似乎又不愿意碰触患者,走得并不快。 没有跟丢的可能。 “这方向是……教廷在肯亚的中枢大教堂?” 亨利大主教在肯亚传播神的教义十分成功,修建了一座占地面积十分广的中枢大教堂。 那些骑士将患者直接带进了教堂之中,周围也有其他骑士带着不少患者陆续进去。 这似乎是他们日常的任务。 沈宴却直接停住了脚步,眉头皱得死紧。 赵阔本来想着,这个教堂估计就是他们口中的治疗营了,这时见沈宴停下脚步,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沈宴张了张嘴,艰难的道:“前面,充满了亡者的声音。” “哪怕在墓园,我也没有听到过如此多的凄惨,悲愤,痛苦的亡者之声。” 沈宴是去过墓园的,在佣兵之城的时候,铁血佣兵团被迫开放自己的墓园去安置那些在罪城的阴谋中惨死的平民。 沈宴去墓园看了看这个世界的安葬风俗,墓园的亡者肯定是很多的,加上那么多惨死之人,那阴戾之声可想而知。 但和眼前的教堂比起来,那墓园算得了什么。 教堂应该是神圣的,庄严的,但现在,哀嚎,惨叫,无数的亡者之音将这里化作了地狱。 沈宴:“……” 被病魔折磨而死,的确痛苦,但也不至于哀嚎得就像灵魂都在扭曲一样,所有的亡者都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面前的教堂,不正常。 赵阔看了看前面,在他眼中,前面的教堂只是有些安静,一切正常。 但他也知道,沈宴的灵感极高,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东西,能感知到那些非凡的存在。 若这教堂有教廷的秘密,必定守卫十分森严。 沈宴:“我们就偷偷看一眼,或许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这教堂之中。” …… 此时,高尔文家族的小孩正推着暗月大主教杰拉斯的轮椅走在大街上。 高尔文家族的小孩笑眯眯地偷看轮椅上的小老头,因为这是一位第三序章的传奇啊,和他们家的荣耀一样。 光是看着,都让人充满了羡慕,他们长大了也要成为这样的传奇。 这时,一辆快速奔跑的马匹从城外奔驰而来。 速度太快了,推轮椅的小孩根本反应不过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应,眼看就要撞上了。 杰拉斯垂着眉,马匹上的骑士穿着美观绚丽的铠甲,这是……来自梵帝城的骑士? 看他驾驭马匹的速度,职业应该是传讯骑士。 那骑士脸色严肃,似乎有什么重要消息需要传达,甚至并没有因为前面有坐轮椅的老人和小孩而停下半刻。 只是突然的,墙角的阴影晃动,连人带马一起拖进了旁边阴暗的小巷子中,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 推轮椅的小孩瞠目结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都以为,要被那奔驰的马匹撞飞了。 杰拉斯语气温和了一些:“在光明王朝无数教义共存的年代,最可怕的有这么几样东西,风暴,雷电,黑暗,以及天空的群星。” 那小孩抓了抓脑袋,似懂非懂,有些好奇地伸长了脑袋朝小巷子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小巷子里面,一马一人,似乎骨头都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拉扯碎了。 小孩赶紧推着轮椅就跑,太可怕了。 杰拉斯没有出声,心里想着,沈宴他们的麻烦来了呢,来自梵帝城的骑士,无论前来传递的消息是什么,肯定会包括盖亚殿下和波次殿下侵犯梵帝城的事情,以及……关押百年的异教徒被人救走的消息。 而且,教廷为了确保消息传递的顺利,会同时使用不同的方式,也就是说前来传递消息的不仅仅只有这个传讯骑士,传讯的人之间还能判断,消息是否成功传递到了。 杰拉斯并没有去寻找治疗营,而是让那小孩将他推到了街道的正中央。 一张轮椅,安静地挡在了入城的大道之上。 明明是单薄的一张轮椅,一个瘦弱的小老头,还有几个懵懂的小孩,却给人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 就像只要有这轮椅在,这就是一条绝路。 他,很了解教廷的传讯方式,甚至能借此设下一些陷阱,对于教廷给与他的折磨,他对教廷的人从不会心慈手软。 第136章 嘟嘟,马甲捂住 肯亚城,中枢大教堂。 赵阔带着沈宴偷偷潜入了教堂。 比起从外面看上去一切正常的教堂,内部的巡逻就要严密得多。 沈宴沉声说道:“一个教堂,守卫这么森严,定然是在隐藏着什么不愿意让人发现的东西。” 赵阔其实并不擅长隐匿,中枢大教堂占地面积颇大,需要探索的地方很多,这样被发现的机率也就越大。 沈宴想了想:“我们直接跟着这些骑士带来的患者。” 绕过几波巡逻,患者被安置在了一些房间内,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正常,就像被接来妥善治疗。 很多患者脸上都带上了欣喜,很多人以前的生活未必赶得上这里,内心说不定对教廷的好感又多了一些,毕竟自己和教廷非亲非故,别人依旧不懈余力地拯救他们,给他们提供这么好的环境。 在这些患者中,有一些是前些时间就到的,病情更加的严重。 这时,有骑士前来带这些病情严重的患者前去治疗。 不少人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听说被治疗的人都全部治愈,归家去了。” “你们现在住的房间,就是上一批被治愈者居住过的房间。” “奥斯科那小子被治好了,也没来和我打一个招呼就这么离开了,哎。” 赵阔和沈宴继续小心翼翼地跟着将人带走的骑士。 若不是沈宴知道教廷自己的人都不断死于疫病,疫情严重,不然眼前所见,还真当教廷在积极给人治病。 有时候,周围营造的氛围,假象,会让人信以为真。 很明显,这些患者就被困在这样的假象之中。 一群病情严重的患者被带到了教堂的中央位置,那里有一个硕大的池子,池子里面盛放的满满的金色圣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散发着金色的圣光。 池子旁边,亨利大主教也在,亨利大主教旁,站着一个笼罩在教袍里面的神父。 赵阔将沈宴拉到隐蔽的阴影中,口型无声的道:“两位传奇。”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要是被发现了,恐怕是一场大战。 沈宴在意的是,两位传奇? 每一个城池都有自己的规矩,比如据老巫师乌瑟尔曾经给沈宴讲解的肯亚的情况,其中就提到了一点,外部势力想要在肯亚落脚发展,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该势力只能允许一位传奇呆在肯亚。 教廷肯定算得上这种在肯亚落脚发展的势力了,在肯亚经营的时间可不短,和沈宴他们临时来一趟的性质不同。 但……似乎教廷已经没有在遵守肯亚的规矩了。 赵阔和沈宴伸长了耳朵,亨利和那位教袍神父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克利斯神父:“亨利,盖亚带来的那些追随者太麻烦了,他们经常在城里闲逛,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派人盯着他们,虽然我觉得他们这么闲逛肯定会感染疾病,活不长久,他们还不知道这场该死的疾病的可怕,无知的羔羊啊。” 亨利大主教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他们会发现什么。” “但现在的情况超出了我们的计划,谁能知道那本孔雀王朝笔记上记载的高尔文家族守卫的旧日物品带来的灾难比预期的还要强大,情况的失控,让教廷内部折损了太多人了,这些追随者十分分散,并不好监控,若明目张胆监视他们,或许会惹怒盖亚,你知道的,盖亚的身份甚至能挑起肯亚人对我们的敌视。” 亨利大主教手上正拿着一本古旧的书,一边说着话一边翻开书看着上面的内容:“这本孔雀王朝的笔记,上面的内容太真实,以至于我们错误的判断关于旧日物品的危害。” 然后抬起头:“况且,即便他们真发现了什么,也来不及了,那时我们的事情已经完成,就随他们去吧,无可阻挡的疾病和死神会眷顾他们的,我还没见过有谁能安然无恙的逃过这旧日的诅咒。” 克利斯神父犹豫了一下:“希望一切顺利。” “算算时间,梵帝城的传讯骑士今日也该到了,我们只需等着教皇的下一步指示。” 沈宴的眼睛一直盯着亨利大主教手上那本古旧的书。 一本记录了真实的孔雀王朝旧事的笔记? 沈宴以前还在疑惑,教廷的人为何知道释放高尔文家族守卫的旧日物品就能弄得肯亚一片大乱。 看来他们得到了这么一本很可能记录得有当时孔雀王朝挖掘那个旧日废墟的笔录,从上面知道了这么一件留存至今的旧日物品的消息。 只是他们还是轻看了这件旧日物品带来的可怕灾难,连他们自己也被波及。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痛苦的哀嚎之声。 亨利大主教和克利斯神父目光都没有移动一下,依旧不紧不慢的交谈着。 沈宴倒是看了过去,张了张嘴,瞳孔巨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只见那装满金色圣水的池子,几个骑士正面无表情的将试图从池子中站起来的患者按下去。 抓着头发,就那么无情的用力的按进水里。 哪怕这圣水真能治病,但病没治好,这些患者就先淹死了。 痛苦,挣扎,哀嚎。 灵魂都在扭曲因为他们看到了,他们看到了圣水池底,那无数的干尸,他们穿着肯亚人的服饰。 这个能拯救他们生命的池子,下面全是肯亚人的尸体。 即便是佣兵,恐怕也会惊恐得失色,更何况这些患者中,更多的是普通的平民。 刚才骑士们说,沐浴圣水,驱散疾病和诅咒,这是多么神圣的事情啊。 但一池子同袍的如同畸变后的尸体,和神圣可没有半点关系。 这些和教廷的骑士说的不一样。 而且,浸泡在圣水中的那一刻,如同刀子在割身体,池子中圣水带来的痛苦比他们以前领取的圣水摇强无数倍,恨不得让人当场死亡。 酷刑一般的痛苦,让人忍不住尖叫哀嚎,所看到的池底的情况让人惊悚无助。 他们奋力地想要逃离这个池子,但上面一只如同铁箍一样的手按住了他们,是那些骑士。 身体不断的挣扎,溺水的恐惧,圣水侵蚀的痛苦,在这一刻他们突然意识到,池底的那些枯尸是怎么来的。 所谓的已经归家的治愈者,全部沉在了这池底。 他们抱着满心的希望来到这里,没想到却是更加可怕的灾难的延续。 被旧日诅咒折磨,本就绝望到了极点,现在又经历这些。 无法接受的绝望,精神开始扭曲,身体开始畸变。 活生生的人开始枯萎,最后向下沉去,变成枯尸中的一具。 时间很快,这样的畸变不过发生在顷刻之间,这是因为太难接受了,以至于灵魂极度扭曲,一瞬间身体就畸变了。 骑士松开了手,叹息了一声:“又得打捞尸体了,不然池子又满了。” 至始至终,亨利和克利斯神父都没有抬眼看上一眼。 亨利和克利斯神父向外走去,交代了一声,看好圣池。 沈宴张开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那些被教廷带走的患者,是这样的结局! 还没有死于病魔的折磨,先精神奔溃死在了这里,灵魂永远不得安息,它们保留着死前最恐怖的一幕,这些恐怖,化作了他们死后亡魂的哀嚎和痛苦。 难怪隔得那么远,在教堂外,沈宴就听到了那么多的亡者惊惧痛苦之音。 连赵阔都忍不住说了一声:“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处理患者,避免有人揭穿他们救世主的虚假身份,也用不着用这样残忍和折磨灵魂的方法。 “更像是……一种邪恶的仪式。” 沈宴也在看着那圣水池子,因为在患者恐惧死亡的瞬间,产生了难以想象的阴暗力量,那些阴暗的力量在沈宴极高的灵感下,就像一团一团的黑气,不断的被拉扯向池底。 池子旁,几个骑士正在打捞池底的枯尸。 “亨利大主教让每次别捞完了,剩下一些。” 等那些患者亲眼看到他们的结局,才能体会到真正的恐惧和绝望。 圣池的巡逻更加的密集。 赵阔在想着如此一个邪恶的仪式,肯定有它的用意,而不仅仅是用来处死一些患者。 沈宴也在看着即便死后的亡者产生的哀嚎形成的黑暗力量也在被池底吸去。 沈宴:“池底好像有什么东西?” 赵阔点点头。 等了一会。 圣池被一群骑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凌乱的枯尸。 加上水面渐渐平静,努力去看的话,勉强能透过金色的光芒看到点什么。 沈宴:“池底好像是一个祭台。” 赵阔点点头:“祭台正中,摆放着一块人的背脊骨。” 沈宴:“……” 祭坛正中,一般用来摆放最重要的东西。 教廷在肯亚弄出这么大的动乱,就是为了让无数人处于恐惧绝望之中,然后将这些恐惧和绝望提供给这块人的背脊骨? 不可思议,教廷简直是疯了。 沈宴小声道:“它到底是什么?” 赵阔摇了摇头:“或许只有教廷的高层知道,比如亨利和刚才那个神父。” 沈宴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圣池底祭坛上的人背脊骨,光是看着都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此时,负责接种牛痘的高尔文家族的人安全的波次,有些疑惑地看向中枢大教堂的方向,嘀咕了一句:“亚伯罕的尸体?” “英雄城的人将亚伯罕的尸体剁碎了扔得到处都是,难道肯亚城中也有一块?” “啧,看看这恶心的气息,应该错不了。” 旁边,最近一直黏着波次的嘟嘟也在望着中枢大教堂,一个劲吞口水:我的乖乖,这美味的气息,不行了不行了,口水忍不住往下滴。 刷一下跳下墙,就往中枢大教堂的方向跑。 波次伸手捞了一下他的“小兄弟”,只是手在靠近一脸贪婪的嘟嘟时,从嘟嘟身上升起了一道灵魂法环,也就是那只黄金巨龙一族用散落的生命熔炉的碎片打造的和达蒙之门差不多的物器。 波次的手传来一阵刺痛,条件反射的将手收了回来。 波次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有一道不大的血痕,血液正在重新回到他的皮肉,但伤口却没有恢复。 波次的目光缩了起来,一双蛇瞳孔占据了眼眶。 “那是什么?居然能刺伤我,鲜血仪式都无法自愈的伤?” “这个小亚人种怎么回事?” 第137章 好想去打劫 沈宴和赵阔正小心翼翼地退出圣池的范围,这里是教廷在肯亚的地盘,行踪暴露的话会十分的麻烦。 在退出的路上,路过患者居住的那些房间,沈宴的脸色一片暗淡,若是没人干扰,这些患者的结局估计和那些沉入圣池的人并无什么区别。 但现在冒然去救这些患者,且不说拼不拼得过实力还不确定的教廷在这里的势力,估计这些患者也不会跟着沈宴走。 他们的欣喜,他们对教廷的感激,沈宴看得一清二楚,沈宴强行带走他们,反而会被愤怒的抵触。 赵阔的小心翼翼就已经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但以沈宴的性格又不可能不管,天花虽然可怕,但致死率并非100%,这些患者中有些人是能自然康复的,并非必死。 得想办法救他们,但绝对不是现在就沈宴和赵阔两人深入敌营的时刻。 继续向外走,又遇到了一队骑士带着肯亚人进入教堂。 这些肯亚人身上并没有天花的症状,不是患者?沈宴多留意了一些,他们带正常的肯亚人来这里干什么? “尊贵的骑士先生,感谢你们让我们探望我们的亲人。” “他们在治疗营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吗?” “这也太好了,我还想着这么长时间,我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心里多少牵挂了一些。” “没想到你们就上门,说可以去治疗营进行探望了。” 这些肯亚人中,有一个话特别多的中年大叔,一路都是自言自语的和骑士交谈。 沈宴和赵阔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教廷骑士去接肯亚人来探望他们在治疗营的患者? 那些患者的结局,沈宴和赵阔亲眼所见,没有放走的可能,全都变成了池子底下的枯尸,那些憎恨痛苦无助恐惧形成的黑暗力量提供给了祭台上的背脊骨。 这要如何探望? 这其中一定又有什么问题! 赵阔带着沈宴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一队人马后面,去的方向并非患者居住的那些房间的方向,而是带到了教堂的一个大圆厅外面。 大圆厅门口,带头的骑士温和的笑道:“你们的亲人就在里面,他们在里面等着你们。” 前来的肯亚人脸上充满了欣喜,说着感激的话,向大圆厅内走去,对亲人的思念,让他们的脚步不由得快了一些。 暗处的沈宴:“那些骑士的表情不对,他们在那带头骑士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恐惧。” 这绝不是带人来探亲该有的表情。 赵阔的目光看向了大圆厅,大圆厅内应该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这才让那些骑士忍不住露出了刚才的表情。 两人移动了一下位置,到了大圆厅的背后,在窗子上戳了一个洞口,向大圆厅里面看去。 一群探亲的肯亚人正高兴的进入大厅。 大厅十分的空旷,一个人都没有,进来的人脸上不由得一阵疑惑,整个大厅就中间的位置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在桌子上仅仅摆放着一张竖立起来的纸张。 因为是整个大厅唯一的东西,进来的人在没看到要找的人时,第一时间注意力就会放在这张纸张上。 纸张上,方方正正的文字,就像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人去观看。 赵阔通过划开的窗户看进去的时候,脑袋偏开了一下,似乎有意地让目光避开什么。 沈宴小声问道:“怎么了?” 以赵阔的实力和胆量,有什么让他都需要谨慎的不能直视? 沈宴也通过窗户缝看了进去:“……” 那些进入的肯亚人,沈宴现在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人。 他们的身体在膨胀,如同吹胀的气球,里面全是脓包,身体被撕裂,绿色的汁水挤爆了流了出来,一条条恶心的触须挣脱皮肉的限制从身体伸了出来,湿漉漉的。 若不是它们身上还有刚才那群肯亚人穿着的衣服的碎片,沈宴绝对不会将活生生的人和这些怪物联系在一起。 它们围在中间的桌子四周,桌子上那张写着四四方方文字的纸张,是它们的中心。 沈宴:“……” 被骑士上门带来的肯亚人,他们哪里是被带来探亲。 沈宴也想起,昨天去探查那些患者家庭的时候,很多家庭都是空的,或许那些患者的家人也和现在沈宴看到的一样,都被骑士上门带来“探亲”了。 教廷的目的,一是将了解患者的人减少,避免他们的秘密暴露? 二是,沈宴快速瞟了一眼那张旧日文献,二是他们在用活人吸收旧日文献上的污染。 教廷使用活人吸收旧日文献上的污染,以方便研究旧日文献上的内容,这本是沈宴推导出来的结果,证据并不是十分充足。 但现在,亲眼所见。 教廷利用肯亚的这场灾难,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人肯亚人成为了祭品。 这么大的肯亚城,这么恐怖的灾难面前,就算莫名奇妙的少了一些人,已经没有人关注了。 教廷都不用担心因为大型污染事件引起他人的注意,堂而皇之的骗肯亚人来当旧日文献污染源的容器。 沈宴表情越来越阴沉,看来教廷的目的,不仅仅是为那块人的背脊骨吸收黑暗力量,还有趁机减少他们手上的旧日文献的污染力,就像他们一直偷偷干的那样。 沈宴问过暗月大主教杰拉斯,教廷为什么想让他翻译旧日文献。 杰拉斯当时的回答十分直接:“一开始我也十分疑惑,但教廷企图让我从旧日文献上得到什么内容,总会透露出线索,我总结他们每次的要求,没事的时候就试图思考,终于从这些共同点中得出一个结论。” “教廷在寻找传说中三大遗迹的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他们在寻找巨人遗迹中神的存在。” 杰拉斯也说过,他根本不懂什么旧日文献,他只能一直保持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样才能让教廷猜忌从而保住性命。 也就是说,这百年来,教廷在杰拉斯这里虽然抱有希望,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因为杰拉斯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慢慢地,他们将解读旧日文献的希望从杰拉斯身上转移到了降低旧日文献污染的能力,自行进行研究。 也就是近段时间,各城池出现大规模感染事件的原因。 其他城池可不像佣兵之城,其他城池都有大主教传教建立起来的教堂,连佣兵之城这样的教廷人员稀少之地都出现了大规模感染事件,更别说其他城池了。 当真是令人发指。 为了寻找他们心中的神,这群狂信徒居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沈宴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因为教廷如此疯狂的寻找他们的神,为此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还一无所得,而沈宴却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神在哪里。 若这个消息透露出来,沈宴可以想象,那群疯子会变得如何疯狂,他的麻烦就大了。 此时,大圆厅外来了一群骑士,开始降伏那些被旧日文献污染成怪物的肯亚人。 教廷独有的神圣的呐喊,骑士的八大美德,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体会得淋漓尽致,他们在击杀这世界的怪物。 因为人越来越多,沈宴两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避开。 离开大圆厅后,沈宴:“看他们行动如此得心应手,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干了。” 赵阔:“那张旧日文献上的污染降低了很多,一个普通人并不会吸走太多污染,至少得上百人才能达到现在这种程度。” 沈宴在前往肯亚的大海之上的大轮渡上,和众人讨论过污染源的第二定律,污染源守恒原理。 所以赵阔也能看出刚才这一幕,教廷这么做的目的。 赵阔突然来了一句:“无论是那块人的背脊骨,还是旧日文献,都应该是教廷此次的目的,但负责主持大局的亨利大主教却没有在这里守着,他在干什么?” 沈宴也是一楞,这么大的事情前,亨利大主教却不在,难道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正轻声猜测着,没想到这时刚好遇到了远处的亨利大主教。 赵阔拉了沈宴一下,进入遮挡物后面隐蔽起来。 亨利大主教旁边,跟着一个年青的,穿着华丽的肯亚人。 亨利这种时候在接待一个年青的肯亚人? 沈宴和赵阔面面相觑。 他是谁? 亨利大主教和那年青人边走边说着什么,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位于正中央的地下室。 亨利大主教:“杰克,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肯亚城就会重新回到你的手上,你们原本就是肯亚的主人,结果那些卑鄙者,却将你们驱逐出了肯亚,肯亚人似乎忘记了,你们身上拥有来自英雄城的最高贵的血脉。” “当然,想要从新夺回肯亚的统治权,必须付出一些痛苦的代价。” 那位名叫杰克的青年:“肯亚人当初驱逐我们,让我们高贵的血统受到如此羞辱,现在不过是他们为当初的罪行受到的惩罚,只要能夺回肯亚的统治,再痛苦的代价都愿意,对了,我给你们那本孔雀王朝的笔录可还实用?” 沈宴惊讶到了极点,倒不是教廷手上那本孔雀王朝的笔录是这个年青人提供的,而是这年青人身上居然拥有英雄城的血脉? 沈宴不由看向赵阔。 沈宴也了解过佣兵之城的历史,千年之前赵阔的先祖从英雄城出走,来到了佣兵之城的旧址,在那瀚海王朝遗留下来的城池的旧址上,建立起来了现在的佣兵之城,这就是佣兵之城的来历。 赵阔身上也拥有英雄城的血脉,或许有这个年青人的线索。 赵阔深思了一会:“我们的先祖是最后一支从英雄城出走的队伍,英雄城在外的血脉,我们算是最纯正的。” “肯亚城以前的确是由拥有英雄城血脉的一支统治,但他们出走英雄城的时间太久太久了,身上的血脉早已经稀薄,似乎数百年前,因为他们统治的不当,被肯亚人驱离了肯亚城,没想到这一支居然还有血脉存在。” 沈宴心道,是回来复仇的啊,只是……和教廷勾结,无视肯亚人的痛苦,这样的统治者难怪会被驱逐。 此时,亨利大主教正带着那名叫杰克的青年人进入地下室。 沈宴他们没能跟进去,因为地下室相对来说太狭小了,太容易暴露了。 亨利大主教和那青年人在地下室呆的时间可不短,等出来的时候,青年人明显有些疲惫,走路都扶墙。 沈宴:“他们进去干了什么?” 赵阔咳嗽了一声:“有淡淡的血腥味。” 沈宴:“……” 都弄出血了?这一看干的就不是普通事情。 等亨利大主教和那青年走远,沈宴好奇的道:“我们也进去看看。” 亨利本该是大忙人,却陪着一个青年到一个阴暗无人的地下室,定有什么秘密。 等沈宴和赵阔进入那地下室,就说不出话了。 墙壁上,画着密密麻麻的仪式的符号,在地下室的中央,躺着一口血棺材,血棺材上才淋湿的血迹还没有干。 这个地下室和在佣兵之城时,铁血佣兵团赵澜和贝儿房间下面的那个地下室几乎一模一样。 沈宴:“又是血祭。” 说完又道:“赵澜和贝儿也有英雄城的血脉,刚才那个青年人也有,这个血祭似乎需要英雄城的血脉。” 这个血祭方式在佣兵之城的时候就有一些眉目,用来复活恶魔亚伯罕,因为这个原因,佣兵之城,灵族还有深渊人鬼都试图建立联盟了。 没想到在肯亚,居然也被他们遇到了这样的邪恶的复活仪式,不同的是赵澜和贝儿是被迫献祭,还被抹去了献祭时候的记忆,而刚才那青年,同样拥有英雄城的血脉,却是自愿的。 这应该称得上是一种堕落和背叛了吧,亚伯罕死于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之手,如今大帝和天译者的后人,居然企图借用血脉的力量,复活亚伯罕。 亚伯罕可是覆灭了大帝和天译者建立起来的永恒王朝。 当然,更可怕的是,罪城的人想要复活亚伯罕也就罢了,亚伯罕是罪城的开创者,没想到一向和罪城敌对的教堂,也在想办法复活亚伯罕。 为什么? 沈宴其实是有些疑惑的,但似乎又有一些隐约的感觉,因为无论是罪城还是教廷,他们的建立都和神有关,这需要对两者的历史有一定的了解才能想到,偏偏沈宴看过它们的一些记录。 它们并非绝对的敌对,它们的目标相似。 这两群疯子,对神的狂热和疯狂,说不定还真能让他们走到一块去。 沈宴和赵阔不敢在地下室久留,退出地下室后就直接出了中枢大教堂。 沈宴回头看向中枢大教堂的时候,大教堂里的神父正唱着完美的赞歌,神圣而正义。 一时间,沈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地狱和天堂,或许界限也没那么巨大。 沈宴忧心重重地回到灰袍小巷,天色也不算早了。 院子里,波次正提着不断试图逃跑的嘟嘟,手上拿着法师常用的水晶放大镜,对着嘟嘟照来照去,满脸都是好奇。 嘟嘟小腿蹬得跟风火轮似的,他这大兄弟怎么回事?快放开它,那美味的味道,实在太吸引人了,身为邪恶的巨龙,他得去占为己有,好久没有打劫了啊。 第138章 波次的新项目 嘟嘟一生最遗憾的事情,身为巨龙,他仅仅打劫过一次,虽然仅那一次,他就战死在了荒野,那荒野中的拥有不朽者血脉的后裔,将还没长大的嘟嘟击杀,尸体深埋地底,打劫作为巨龙最喜欢的爱好,他居然唯一的一次都没有成功,这是他一生的耻辱。 他也就无法真正体会到打劫的快乐。 要是其他不朽巨龙还活着,估计得天天嘲笑他。 现在,他再次有了打劫的欲望,他也要体验体验其他巨龙口中的快乐。 但无论他如何蹬腿,波次的手就那么抓住他。 波次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还挺负责,沈宴将嘟嘟交给他,他就不会让嘟嘟乱跑。 当然,看住嘟嘟的同时,不妨碍他开展一个新的研究项目。 有些夸张的法师水晶放大镜,将嘟嘟翻来覆去地照了个遍,还一边拿着个笔记本记录着什么。 沈宴回来的时候,波次跟个疯狂的科研人员一样,都记录了好几篇内容了。 沈宴瞟了一眼,只见那本子上写着:未知亚人种研究报告,实验体001,身体机能稳定,灵魂稳定但数据异常…… 这是在研究什么? 嘟嘟见到沈宴回来,跟见到了亲爹一样,嗷嗷嗷的直叫。 沈宴回过神,这是没有喂饭,饿了? 波次还在记录着:一种未知的语言,波段有些像第二纪已经消失的无人明白的远古种族语,一种……极度危险的语言。 沈宴去给嘟嘟弄饭,这孩子现在嘴太挑了,食物的味道稍微欠缺了一点,就能插着腰数落人。 落日的余晖将这个普通的灰袍小巷染上了颜色,今天前去给人接种牛痘的高尔文家族和虎豹佣兵团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一群高尔文家族的小孩围着灵魂的杏树好奇的玩着,鼻尖的中药味道,似乎让他们的精神更加的饱满,连皮肤似乎都更加滋润了一些。 老巫师乌瑟尔的那个侄子马歇尔,也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些灵魂杏树,闻着鼻尖的越闻越觉得颇为习惯的独特味道,他的头发本来开始花白了,特别是高尔文家族出事后,愁得更是多了不少白头发。 但这几天,他的房间刚好有一棵灵魂杏树重叠,每次进屋或者出门都会从灵魂杏树穿过,其实除了视觉上的差别,房间内多了一棵无法触碰的树,对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他发现,他花白的头发居然慢慢在重新变得乌黑,这种转变有一个过程,先是花白,再是麻黑,然后向全黑转变。 一点一点的积累,但却能让人明显感觉到的变化。 他这几天也没有干什么特别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多了一片杏林,加上他亲眼看到,沈宴呼唤出来的杏林中的老者,连这来自旧日诅咒般的疾病都能根治,他开始坚信,他的转变或许就和这些杏林有关。 其实,何止是他,今天董老爹也来了这里,守卫大轮渡都是轮流在进行,今日负责守卫的人是姜宇,现在肯亚这种情况,估计也没什么人有那心思去抢劫什么的,所以大轮渡反而特别安全。 董老爹的风湿腿,原本在沈宴呼唤的老郎中孙慈的汤药下已经治疗得好得差不多了,但董老爹又开始掌船,海上湿气大,又是长时间呆在海上,风湿腿又有重新发作的迹象。 但来了这杏林几次,董老爹觉得,他原本隐隐开始又要作痛的腿,似乎彻底好了。 这一片杏林,或许有什么神奇的功效,那熟悉的药香闻着都让人欣喜。 沈宴给嘟嘟熬了些吃的,也在等着人回来,他和赵阔今天潜入中枢大教堂所见,也得和大家说说,这牵扯到高尔文家族覆灭的动机,甚至事情的始末似乎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当然沈宴也有一些疑惑,他们兵分三路追查“治疗营”,教廷骑士接了那么多患者去中枢大教堂,按理并不难追查到,但除了他和赵阔这一路到了目标位置,老巫师乌瑟尔和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这两路人马却没有出现在中枢大教堂。 这不正常。 当然,沈宴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全,作为传奇,即便遇到了突发事件,打不过也能将救援信号发出来。 沈宴看看天边就要落下的太阳,心道,先在等等,若日落之后人还没有回来,就得留心了。 此时,中枢大教堂。 亨利大主教和克利斯神父正站在钟塔之上,目光也在看着天边快要落下的太阳,双双皱着眉头,表情不定。 克利斯神父:“按照约定,每月的这个时间,梵帝城的传讯骑士就会前来传达圣谕。” 但现在,太阳就要落下,传讯骑士却一点踪影都没有。 克利斯神父:“这不正常,我们教廷的传讯手段很多,即便其中一个传讯骑士耽误了时间,也不至于到现在,一个传讯骑士都看不到。” 特别是现在这么重要关键的时刻,没可能梵帝城延迟圣谕的传递。 亨利大主教沉着脸:“看来又有什么我们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希望不要影响我们这次的计划。” 亨利大主教想了想:“派一些人马,原路探查。” 晚霞之下,从中枢大教堂,一队一队的骑士开始匆忙外出,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在大概出城门的位置,他们疑惑地停下了马匹,看向一个个漆黑的小巷子。 在小巷子里面,找到了一些让人视觉上十分恶心的东西。 那是一个扭在一起的圆球,或许是人的尸骨,或许是马匹的尸骨,搓在一起,一个又一个,就像杂乱扭在一起的碎肉球。 在这些球体里面还有一些装备的碎片。 负责查看的骑士忍着恶心,一点一点的将圆球打开,其中一块稍微大一点的金属铠甲的碎片,碎肉肯定已经无法分辨,但这小金属碎片让骑士脸色都变了,惊恐地拿着碎片去找随队的神父。 神父看着金属碎片也是脸色巨变:“这是传讯骑士装备上的残留物。” 也就是说,这些一个个恶心的揉和在一起的碎肉,很可能都是传讯骑士和他们的坐骑。 也就是说,传讯骑士其实已经到了肯亚,只是没能将消息带到中枢教堂而已。 但这怎么可能,教廷的传讯方式好多种,哪怕是教廷自己人都未必知道全部,更不可能有人全部拦截下。 更让人内心一震的是,在肯亚,就在这座城市,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一股他们不可见的势力,在和他们作对,他们却一无所知。 这次传讯骑士带来的信息或许十分的重要,但都被拦截了下来,让他们变成了聋子,瞎子。 负责信息分析的教廷人员,正在认真分析残留下的线索。 半响,神父问道:“检查出什么?” 教廷的分析员:“死于……暗月的力量,世上最强大的阴影,来自暗月,它拉扯的力量,能瞬间将人化作肉末,你看,连骑士身上的坚硬无比的铠甲,都被挤压得只留下些许碎片。” 神父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不可能。 虽然不是教廷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个秘密,但他却是知道的,能驱使暗月力量的暗月教派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暗月教派了,这上百年,它一直掌控在教廷手中,它的存在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伪装着不顾生死地去营救地牢中关押的那人,希望那人不忍看着他教派人员的惨死,从而做出一点妥协,那位暗月大主教据说是一位十分仁慈的存在。 肯亚的事情,得到过教皇的首肯,所以教廷不可能暗中派遣暗月教派的人来捣乱。 事情愈发的不可猜测。 因为离得不远,消息很快传回给中枢大教堂中的亨利大主教。 亨利大主教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一股隐藏在我们周围的势力吗?” 克利斯神父:“会是谁?他们为何在这个时候和我们作对?” 亨利大主教摇了摇头,然后心思一动,对等在一旁的骑士问道:“这几天盖亚殿下在干什么?” 那骑士道:“盖亚殿下一直在查高尔文家族的事情,我们每天都有人陪着。” 亨利大主教“恩”了一声,然后道:“波次殿下呢?” 那骑士脸上就有些尴尬了:“波次殿下是神话级的仪式大宗师,又极擅长隐匿逃遁,除了第一天我们的人远远看见过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连盖亚殿下都抓不住波次,他们就更加无从得知对方的行踪了。 克利斯神父在旁边道:“波次殿下太不讲究规则了,行动也没有任何准则,但和我们教廷从来没有什么冲突,应该不会突然针对我们教廷。” 亨利大主教不置可否,波次都能和盖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还没有打起来就十分奇怪了,他做出任何其他奇怪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况且波次是仪式大宗师,也只有这样的人心血来潮地去研究一下暗月的力量,或许能模拟出那样的杀人手段。 不过亨利大主教倒是希望是波次出的手,一个没有准则的人杀人,不需要理由也不会有目的。 波次在大地上的传闻,和盖亚就是两个极端,恩,一个不受规矩约束的疯子,估计没人愿意招惹这样的存在。 亨利担心的不是波次这样按心情出手的疯子,他担心的是有人在暗中左右他们教廷在肯亚的计划。 亨利大主教:“看来有人趁我们被这疾病困扰,放松了对肯亚的掌控,偷偷给我们制造了一些麻烦。” 此时,灰袍小巷。 沈宴等到了回来的暗月大主教杰拉斯和老巫师乌瑟尔。 几个小孩推着轮椅,眼睛亮得跟放光一样,时不时看一样轮椅上不起眼的小老头,脸上都是激动。 他们以后也要成为这么厉害的职业者,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都不动一根手指,敌人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匍匐在地。 只要有阴影的地方,他就是主宰,他是来自黑暗中的传奇,无声的非凡者。 沈宴问了问情况,杰拉斯温和的答道:“梵帝城的传讯骑士到了。” 一句话就让沈宴知道,这小老头这一天去干什么了。 杰拉斯的声音以前是十分恐怖的,跟被割破了喉咙,或者破风箱发出的声音一样,哪怕在海上的时候,沈宴给杰拉斯调理着身体,这声音也没怎么改变,沈宴想着估计是伤了声带,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恢复正常。 没想到在这灰袍小巷住了一段时间后,已经慢慢开始恢复了。 还好,梵帝城的消息被杰拉斯拦了下来,不然他们要有麻烦了。 沈宴又看向黄金手臂,老巫师乌瑟尔今天也没有到中枢大教堂。 乌瑟尔说道:“我半途发现,教廷有一支人马鬼鬼祟祟,十分惹人嫌疑,原本以为他们是在偷偷前往治疗营,但跟过去一看。” “他们正负责将大量魔药倒入海中。” 沈宴眉头都皱了起来,大量魔药? 魔药的药材可不便宜,教廷的人钱多得烧得慌? 这绝无可能,教廷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乌瑟尔继续道:“我带回来了一些他们容器中的魔药残余。” 一瓶墨绿色的瓶子被摆放了上来。 高尔文家族是巫师家族,对魔药本也十分了解,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不少人从中分辨出来一些药材。 价格十分昂贵。 一群人面面相觑,使用了这么昂贵的药材,大量倒入大海? 无法理解的行为。 沈宴对乌瑟尔问道,这位老巫师可是巫师中的传奇,他对魔药的研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它有什么用?” 乌瑟尔:“像是一种特制的香水,这种香水用味觉无法嗅到。。” 沈宴:“……” 一种没有味道的香水? 教廷到底又想干什么? 现在一想到教廷,沈宴就头疼,坏事做多了,任何一个行为就惹人猜疑。 众人心中也不免多了一些莫名的担心。 现在轮到沈宴讲述他们今天的发现了。 随着沈宴的讲解,高尔文家族的人气得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也为教廷做出的事情感到瞠目结舌。 “也就是说教廷从那个被驱逐的领主青年手上得到了一本孔雀王朝的笔录,从中知道了我们高尔文奉孔雀王的命令,世代守卫和封印那件旧日物品。” “教廷想要借助旧日物品扰乱整个肯亚,收集痛苦的黑暗力量激活那块人的背脊骨,随便在混乱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用活人吸收更多旧日文献上的污染,以便他们得到大量可以研究的旧日文献。” 赵阔说了一句:“或许这些只是附带,他们的目的是复活恶魔亚伯罕。” 那个青年想要借助教廷的力量重掌肯亚,而教廷又利用那个青年的血脉想要复活亚伯罕,所以他们苟且到了一起,这样高尔文家族守卫的旧日物品就成了高尔文被入侵的导火线。 同时一个针对肯亚的阴谋就此诞生,只是连教廷也没有想到,他们本是利用旧日物品制造让整个肯亚混乱的局面,结果他们低估了旧日物品造成的影响,连他们自己都躲不过这场灾难。 赵阔又说了说佣兵之城的情况,亚伯罕的恐怖甚至让灵族和深渊人鬼都不得不选择结盟。 教廷的动机,高尔文家族覆灭的原因,开始逐渐浮出水面。 但让沈宴不理解的是,老巫师乌瑟尔偶然发现的,教廷的人偷偷往海里倾倒昂贵的魔药是要干什么? 第139章 大型推广啊 这一夜绝对是一个难眠之夜,无论是对于教廷或者沈宴他们。 漆黑的夜晚,大量的教廷骑士难得的提着探照灯在街上巡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高尔文家族的人即愤怒,又谨慎地将门关闭得死死的,感叹他们高尔文居然成了教廷阴谋的牺牲品。 沈宴倒是能猜到教廷为什么突然加强了搜索力度,杰拉斯将梵帝城的传讯骑士全部击杀,必定引起了亨利大主教的警惕。 明天白天的巡逻估计会更加密集,这不便高尔文家族的人帮忙种牛痘,高尔文家族的身份现在无法暴露,一但被抓,结果肯定只有一个,当成罪人烧死在广场。 但这几天接种后开始产生疫苗的人也开始有了,沈宴的第二步计划差不多也能进行了。 沈宴睡不着,是因为感慨披着伪善外皮的如此庞大的势力,私底下居然做着这等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情。 沈宴也知道教廷这么做的理由,一群狂信徒为了他们的信仰,自己的生命灵魂都可以奉献,更何况是牺牲他人。 在这些人眼中,善与恶,道德与良知已经不重要了。 “一群疯子。”沈宴躺在床上叹道,沈宴是一个普通人,但普通人看到这泯灭人性的罪恶,依旧会难以忍受。 心情的沉闷让人翻来覆去。 窗外的夜更阴沉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 海边的肯亚城,一但下暴雨,雨势都不会小。 耳边都是窗外砸落的雨滴的声音,这时沈宴房间的窗被人推开。 沈宴愣了一下,看着从窗口钻进来的赵阔。 赵阔耸了耸肩:“我的房间漏雨。” 沈宴:“……” 这里的房屋的确老旧了一些,漏雨正常,不过赵阔是个行动派,哪怕是大半夜,他都能将漏雨的房屋修葺好。 这是过来避雨呢,还是借住呢? 强壮的身体,散发着雄性的气息,倒在了床上,那庞大的身体摇都摇不动。 沈宴心道,还真是个男菩萨,看看这结实诱人的体魄。 一个高大的,俊朗的男人,就像一只极具压迫性的怪兽。 沈宴偷偷地吞了吞口水,每个人的癖好都应该受到尊重,比如沈宴对强壮的男人的喜爱。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房间内床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没有停下来。 在被教廷弄得心情一团糟糕的时候,这样的夜晚实在愉悦得无法形容。 雨露洒下,树桩晃动个不停,满眼开花。 第二日。 昨夜的暴雨已经停下,街道上还有不少积水。 如沈宴所料,教廷骑士的巡逻队密集了起来。 高尔文家族的人只是透过门缝瞧了瞧,现在整个肯亚都不会为陌生人开门,这才是正常的选择,但也不能出门为他人接种牛痘。 老巫师乌瑟尔的侄子马歇尔愁眉苦脸的道:“我们是盖亚殿下的追随者,以这个身份出去,教廷的骑士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在肯亚人被旧日诅咒逼迫得不敢出门的这个时期,教廷算是肯亚最大的势力了,但这里是肯亚,盖亚殿下的身份又实在太特殊了,盖亚甚至在特定条件下可以成为肯亚的临时领袖,发动所有的肯亚人团结一致,这也是教廷所担心的,这里是肯亚,他们在这里的势力再强大,也绝不可能和整个肯亚为敌,肯亚有不少源自孔雀王朝的遗族。 当然盖亚想要做到临时领导整个肯亚也没那么容易,毕竟那些王朝已经覆灭很久了,需要一个能让整个肯亚人都信服的理由才行。 马歇尔这么说,自然也是这么考虑,但教廷骑士或许不会为难他们,可一但他们给他人接种牛痘,必然会引起教廷骑士的注意,今天可不像以前教廷放松对肯亚秩序维护的时候。 沈宴已经从被教廷那些糟心事影响的心情中恢复正常,答道:“无妨,正好我们的第二步也可以开始了。” “要不了多少时间,肯亚的人会求着你们走上街头,教廷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明目张胆的为所有人接种牛痘。” 所谓的第二步,其实不需要沈宴他们做什么,只需要等待。 果然,在上午过去,天空开始放晴,雨后的彩虹挂上天空,阳光照射进肯亚的时候,肯亚城的一些小巷中,一些房子的门打开了。 一些人开始走上了街头。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唯一的共同点,他们的手臂上都有一道疤痕的印记。 雨后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脸上,让他们脸上的笑容显得特别的耀眼。 深深的呼吸着,这是他们肯亚的空气,可是他们好久没有这么自由的呼吸过他们肯亚雨后如此新鲜的空气了。 被自我封闭起来,一开始或许不觉得什么,但时间一久,和坐牢和等死有什么区别,那种压抑让他们沉闷得接近疯狂,甚至有些人觉得,哪怕感染疾病,也比一辈子被关在房间内的绝望,每天担心受怕来得痛快。 高傲的孔雀王朝的遗民,从未如此委屈过。 一开始,也只有稀稀拉拉地一些人走出房间,他们不惧怕吗? 若是一开始,肯定惧怕的,但他们现在选择相信给他们种牛痘的盖亚殿下的那些追随者。 又或者说,是在相信他人,不如说他们真的要被关疯了,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他们也要为自己找一个借口,走出那扇门,去他们熟悉的街道上看看。 一开始走出房门的人,的确是那么少数的被关得已经不顾生死的人。 而后面走出来的人,是看到街道上,恣意的散着步,微笑着和路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的邻居。 同样接种过牛痘,产生了那什么抗体,不再受疾病困扰的人,为什么别人能那么自由如常的走在街道上,而他们却还得关在房间呢? 如此,走上街道的人也就又多了一些。 当然也有不少接种过的人,继续选择观望,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谨慎自然也是好的。 给人种牛痘的高尔文家族和虎豹佣兵团的人虽然不多,但种牛痘本就是那么几下的事情,花费不了多少时间,更多的时间反而是在和人交流上,所以这些天也给不少人种了牛痘,范围也不算小了。 这些人走出房门,走上街道,相互之间十分默契的打着招呼,因为他们的经历,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敢走出来。 当然这样的变化,很快引起了巡逻更加密集的教廷骑士的注意,哪怕这些人多少来自比较偏僻的小巷。 教廷的形象让这些巡逻的骑士不敢明面上对肯亚人粗暴以待,这些人就在大街上,周围的房屋的肯亚人也在好奇的看着,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能激怒肯亚人。 当然,正常的询问还是可以的。 说着赞美神的腔调,绅士地询问着这些肯亚人,为何敢就这么走出来,不惧怕那恐惧的旧日诅咒吗? 都不用他们讲解,相信整个肯亚,无人不知道这场灾难的厉害。 教廷骑士的询问,倒是让肯亚人一脸的惊讶。 “你们不知道?” “盖亚殿下带着他的追随者都来肯亚多少天了?他们给我们接种了一种牛痘,只需几天时间,我们不仅能走上大街,我们甚至能去患者群里溜几圈。” “听说啊,盖亚殿下的那些追随者,每天都要去你们教廷派发圣水的地方和患者交谈呢,那些追随者也从来没事,更没事人一样。” 教廷骑士的震惊可想而知,那些到处闲逛的盖亚殿下的追随者,的确不止一次地和那些患者混在一起,当时他们还低声嘲笑过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还不知道那旧日诅咒的厉害,等知道了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盖亚居然带来了拯救肯亚的办法,为何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了,他们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关注盖亚的行踪,反而对那些自寻死路的追随者少了些留意。 这对教廷的计划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必须将这个消息告诉亨利大主教。 看了一眼散乱的走上街头的肯亚人,教廷骑士一咬牙,不能当着其他人处理,他们还得绅士的告辞,请求亨利大主教的指示。 而房间内的肯亚人,看着走在街上的人惊讶到了极点。 旧日诅咒已经过去了吗? 不可能,最新的《自由巫师日报》上面还在不断的散播着病情的蔓延和可怕。 伸长了耳朵开始注意外面的声音。 就听得了什么,种牛痘,盖亚殿下带着他的追随这来拯救盖亚了,只要种了牛痘产生了抗体,那什么旧日诅咒就跟完全不存在一样。 听得还特别仔细,没办法,外面的人只要遇到一起,讨论的事情就是这个,还捞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浅浅的疤痕。 让人听得瞠目结舌,一个伤疤,这么小小的一点代价,就能为他们解决旧日诅咒般的灾难? 不相信?看看那些街道上如同从牢狱中才出来的那一个个欣喜的表情吧。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一时间,哪怕他们依旧在房间内,都沸腾了起来,死寂了这么久的肯亚城,难以想象的沸腾。 甚至有人激动得痛苦流涕:“终于有救了吗?” “终于不用再过着这囚牢般的担心受怕的日子了吗?” 教廷骑士很快带着消息回到了中枢大教堂亨利大主教那里。 亨利大主教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事情之急转直下是他完全没有想到。 “不对。” “盖亚若真是带着人带着办法来拯救肯亚,他怎么天天还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查什么高尔文家族的罪案。” 即便高尔文家族真的罪不可恕,但相比一城人的生死,盖亚殿下自然会全力先拯救肯亚的百姓才对。 “盖亚到了肯亚后的反应不正常,他就像……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留给他的追随者时间来做这件事,他……在防着我们。” 说完,亨利大主教看向那前来报信的骑士:“那些宣称不怕旧日诅咒的肯亚人有多少,分布在哪些区域?” 骑士答道:“不算太多,分布在白袍,黑袍,灰袍等偏僻区域。” 骑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若处理他们,声势不会小,但也能做到,但我们即便能再次隐瞒真相说服肯亚人,但这其中还涉及了盖亚殿下和他的追随者……” 盖亚殿下带着人带着办法来拯救肯亚,教廷这时候却进行打击和反对,他们教廷在肯亚人心中的角色一下就变成了对立面。 也就给出了一个盖亚临时统领肯亚的借口,让他们团结一致,教廷做得再多也无任何用处。 此时,沈宴知道消息肯定会传到亨利大主教那里,他也不能坐以待毙,等待教廷想出办法来对付他们。 沈宴在看着时机。 自那些关在房间里的肯亚人看到街道上的情况,了解到这些人是因为中了牛痘,能够抵御那可怕的疾病的侵害后,已经疯狂了。 他们极度地渴求着,隔着窗户询问着,怎样才能种下那什么牛痘? 这是他们能直接看到的希望,可想而知他们的激动,他们竭力想要了解牛痘的心情。 就像得了绝症的人,看到了特效药,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去了解实情。 所以说,这一片区域就像沸水一样瞬间沸腾了,这样的形容一点不假。 有人大声的喊着话询问着,各种各样的办法询问着。 沸腾得如同最喧闹的市集,离得不远的区域都听到了喧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询问的人也是突然一愣:“奇怪,今天盖亚的那些追随者,那群给人接种的亡灵法师,怎么没有看到人影,以前天天从我们那条小巷路过。” 也是这时,沈宴的第二步计划也正式开始了。 高尔文家族和虎豹佣兵团的人走上了大街。 沈宴说,要让高尔文家族的人明目张胆地走上大街,让教廷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给肯亚人接种牛痘的话并不假。 人声沸腾中,一群“亡灵法师”提着箱子走上了街头。 “那群亡灵法师来了,他们来给大家接种牛痘来了。” 哗然,沸腾声。 高尔文家族的人也十分激动,虽然戴着面具,沈宴说他们表明身份的时机还没有到,但是他们被误解被教廷污蔑成罪魁祸首之后,从未有现在这般受欢迎。 当然他们也不会忘记他们现在的任务,大声道:“什么亡灵法师?” “你们看着我们身后的死灵就觉得我们是亡灵法师?” “啧,你们那还真错了,这不是亡灵法师的死灵,这是外道魔像,任何职业甚至普通人都可以拥有的外道魔像。” “当然,也得有条件,得做功德。” “什么?你问我什么是功德?” “给我们肯亚同胞种牛痘,让他们避免受到疾病的侵扰就是天大的功德,你们看看我才给人种几天牛痘而已,就换到了这么威武的一外道魔像,这外道魔像啊,比亡灵法师的死灵还要好,它可以成长啊,功德越多它就会变得越厉害……” 沈宴的第二步,就是在教廷都反应过不来的情况下,发动更多的人给人种牛痘。 越来越多的治愈者,越来越多的获得外道魔像的受益者,到时候教廷要对付的可就不只是沈宴他们了,除非他们将这些人全部对付了。 投鼠忌器。 第140章 勒死亚伯罕的绳子 肯亚城,最震惊的消息莫过于一种名为牛痘的方法,可以防御城内的旧日诅咒。 传播这个消息,最好的方式其实是灵魂波澜,但这里会出现一个重大问题,这么重大的消息必定引起整个肯亚的混乱。 沈宴曾经说过,教廷无意间也做了一件好事,他们让肯亚人呆在了自己的房子里面。 但一但用灵魂波澜向整个肯亚传播这个消息,轰动是肯定的,让教廷不敢在这个时候干扰沈宴他们也是肯定的,毕竟这里是肯亚人的地盘,但也可以肯定的是,很多人会不顾一切的走出房间寻求种牛痘,因为传闻这个方法也只能防御这场灾难,让人不再受疾病困扰,而无法治愈已经被感染的人群。 每一刻都有人感染,恐慌和渴望会让得到这个消息的肯亚人走出房间,毕竟越早种牛痘越安全。 人流混杂,就会造成更多的感染和死亡。 所以沈宴只能从偏僻的区域开始,让消息缓慢蔓延的同时,发动更多人参与帮人种牛痘的行列,缺点就是,无法快速团结所有肯亚人,教廷或许会有可趁之机。 让肯亚人参与帮人种牛痘的行列,这其实不容易,因为肯亚人的经历让他们十分惧怕这种疾病,这时让他们每日混迹在患者中,违背了他们现在的心理情况,是反人性的,他们现在对城里的诅咒避之而无不及。 所以沈宴抛出了封神榜,紫气和外道魔像,渴望强大实力的佣兵,或许能战胜对这场灾难的阴影,加入进来。 “啧,除了外道魔像,跟着种牛痘还能得紫气,紫气啊,能抵抗灵魂感染时的污染,让强化灵魂变得更加安全,一个佣兵有了这东西,以后强化灵魂时就安全多了,普通人得了紫气,也不用担心无意间遇到一些畸变体就突然灵魂扭曲了。” “外道魔像的获取,听说费用有些昂贵,除了需要注入独特的仪式,还需要使用到旧日文献,但紫气不要钱,只要有功德,就可以免费得。” 在沈宴那得到外道魔像,的确是要给钱的,这在佣兵之城也一样,这可是虎豹佣兵团一笔极大的收入。 肯亚现在的情况虽然特殊,但沈宴也并没有进行豁免,因为这一次沈宴他们一船的麦芽糖失去了梵帝城的市场,肯亚的市场现在也等于没有,沈宴又将麦芽糖切成小糖粒,给种牛痘的小孩每人一颗。 种牛痘因为条件的限制,使用的最直接的办法,需要破开手臂上的一点皮肤,肯定会有刺痛感,大人或许没什么,但小孩在沈宴看来,是需要一点安慰的。 其实,沈宴也是时代的思维在作祟,这个时代的小孩哪有那么娇气,刀枪棍棒的玩,无意间弄的伤口都比种牛痘时在手臂上划的那一道口子大。 当然,沈宴也有用小糖粒打开肯亚市场的想法,虽然这个方法肯定不是最佳效果就是了。 一箱子麦芽糖,怎么也能切成上万颗小糖粒,看似消耗不多,但整个肯亚大啊。 所以沈宴在外道魔像上并没有优惠的意思,算是能找补一点就找补回来一点,缩小因为推广造成的损失。 埃尔文家族的小孩,现在就喜欢帮着切糖粒,因为和救治天花有关,哪怕是帮着切糖粒都是有功德获取的,这些孩子每天干得贼起劲,关键每天沈宴还分不少麦芽糖给他们吃,那味道让人开心得嘴角能一直扬起来一天。 与种牛痘能防御这场灾难的消息传播的同时,紫气,外道魔像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在那些种了牛痘且走上街头的佣兵之中。 佣兵一生的追求,可能是美好的生活,或者冒险,探索,这些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强大! 而紫气若真如传言的一样,就是强大的一种保证,除了安全它还能让佣兵进行更多次的灵魂强化,也就是说在职业者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所有紫气的的诱惑太让人心动了,因为……此时它看上去十分容易就能获得,只需要帮着种牛痘,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恐怖的疾病。 但看看那些正在给人种牛痘的人,似乎真的一点都不惧怕它了,直面它们似乎也没有任何危险。 况且,花些钱,还能买到外道魔像,那外道魔像好啊,对于佣兵来说就像多了一道保命符,关键是打坏了只要想办法将旧日文献拾取回来,还能拿去再次修好,修理的费用并不算高,完全可以接受。 犹豫,尝试,总需要一些先吃螃蟹的人。 而机遇往往是给那些有勇气的人。 看看高尔文家族的人,他们帮忙种牛痘一开始或许仅仅是想以此洗脱他们高尔文家族的冤屈,但在尝试到做功德的好处后,现在恨不得一整天手脚不停的给人种牛痘,种一个他们的功德就多一点,那感觉实在太棒了。 此时,沈宴也有自己的任务,他得找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得十分特殊,能引起所有人的讨论和关注,打消所有人加入帮人种牛痘行列的顾虑。 白袍小巷,一个普普通通的屋子前,沈宴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这户人家十分的特殊,曾经的贵族伊索家族,之所以说他们是曾经的贵族,因为伊索家族没落了上百年了,他们从没有金钱支撑贵族的体面,到现在和普通的平民无疑。 没有金钱,就购买不到开启成为职业者的魔药,成为不了职业者,就会越来越穷。 伊索家族就是这样,现在家里面连一个职业者都没有了,说他们和平民无疑一点没错,他们仅仅是比平民人口多了那么一点点。 没落,被曾经的贵族嘲笑,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话,贵族聚会上的谈资,这些就是伊索家族现在所经历的。 若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毕竟这只是伊索家族自己的那点难以启齿的事情。 说实在的,像伊索家族这样没落的贵族,其实还有很多。 但为何伊索家族还能成为贵族口中的谈资? 这和伊索先祖定下的一条规矩有关,伊索家族有一条家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伊索家族每年都必须救助一部分孤儿。 听说伊索家族的先祖曾经就是孤儿,不知道为何被孔雀王朝的大公爵看上并支助,成年后立下了不少功劳,这才被皇室赐爵,成为孔雀王朝的新贵,这才有了现在的伊索家族。 救助孤儿,在这个时代是十分不可思意的事情,伊索家族繁荣的时候,其他人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贵族嘛,养几个孤儿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百年前,伊索家族开始没落,家境一落千丈,每况愈下。 但这上百年,伊索家族依旧不忘祖训,在最困难的时候还在支助孤儿。 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的时候还继续如此才显得惊人,所以不知道多少人在嘲弄伊索家族的人傻,当然也有不少人佩服,在绝境中多少人遗忘了先祖曾经许下的承诺,而伊索家族仍在坚持。 这一种对誓言的尊重和坚持,或许傻,但绝对没理由去嘲讽。 沈宴敲了敲门,然后安静的等着。 半响,一个脸上有些花的小孩推开了窗子的一条缝隙,他旁边一个老头正在用帕子给他擦脸。 看着外面的沈宴以及沈宴身后带着面具的几人,还有面具人身后的死灵,不对,是外道魔像。 小孩的声音都提了起来:“你们是来给我们种牛痘的吗?” 惊喜声,让房间内的人都拥了过来。 沈宴一笑:“是的。” 随口还调侃了一句:“准备好恢复以前自由的生活了吗?” 一阵欢呼,他们听说有一种叫种牛痘的方法能让他们不惧怕外面的疾病时,不知道有多开心,但听说那些负责种牛痘的人还在隔壁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得到他们。 这时,那老者将窗子打开了一点,温和的说了一声:“谢谢。” 一个很有风度的老者,或许他们已经过着平民的生活,受尽生活的磨砺,但有些东西已经遗留在他们的习惯中。 沈宴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让身后的高尔文家族的人上前进行种牛痘工作。 沈宴也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这老者名叫弗利·伊索,是一个十分健谈的老人。 “弗利老先生,听说伊索家族这百年来有些困难。” 弗利看了一眼沈宴,这并不算一个礼貌的问题,但别人帮他们家渡过这次的灾难,随口的一句话他还不会认为是冒犯。 心里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学贵族那委婉的交谈方式了吗? 沈宴也在继续道:“弗利老先生就没有想过,重整伊索家族?” 弗利正看着接过一颗糖粒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隙的疫情期间自家收留的小孩,这才叹息道:“一个贵族没落容易,想要重整却困难。” “这百年来,伊索家族的人努力地争取着不倒退,这么简单的要求都难做到,更别说重振。” “结果你也看到了。” 年轻人啊,总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他们伊索家族,现在甚至无力培养一名职业者,已经失去了资格了啊。 眼中悲哀又无力。以前的平民还有成为贵族的可能,没落的贵族也有申诉的地方,但几大王朝覆灭后,就再无可能了。 沈宴依旧闲聊的接口道:“或许你们仅仅是缺少了一个机会。” 弗利抬头:“?” 沈宴直接展开了灵魂封神榜:“前提是,你们的确能将你们的名字写在上面。” 很多道听途说的传言未必是真,若伊索家族的人真的世代都在收留孤儿,这样的功德哪怕是他们家祖上的余萌都足够让他们上榜了。 弗利疑惑:“这是?” 沈宴一边看着封神榜上映照出来的费利的影像,一边道:“虽然无法让你们立刻成为职业者,但你们应该听说过外道魔像了吧,我可以,恩,奢你们一些外道魔像,利息就如同我们刚才所说,加入我们一起为肯亚抵御这场疾病。” 能清晰在封神榜上照出影像,就说明他们的名字能被写上去。 伊索家族的故事,多半是真的。 一个执着的家族,的确令人敬佩。 弗利:“……” 看了看跟在那些接种的人身后的外道魔像,若这外道魔像真有说的那么厉害…… 费利眼睛都亮了起来,等这场疫情结束,他们伊索家族能凭借这些外道魔像做更多的事情,积累一些财富,堆出一个或者两个职业者,这些职业者若是肯努力,又能慢慢积累财富,帮助家族出现更多职业者。 这个过程注定漫长,但也的确是一个机会。 费利的目光又看向沈宴。 沈宴似乎知道费利在疑惑什么,答道:“放心,外道魔像和任何职业者的使魔都不同,驱动它的是功德,所以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这是外道魔像最大的特点之一,只是普通人很难达到购买外道魔像的功德标准,也没有那么多钱进行购买。 沈宴:“而现在,虽然说这话有些不好,但现在是积累功德的最佳时机。” 伊索家族若利用好这个机会,那么再次重振也不是没有可能,对肯亚来说这一次的天花的确是可怕的恐惧的灾难,但对已经到了绝境的伊索家族,却是他们再次鼓起勇气崛起的难得的时机。 沈宴以前就说过,论迹不论心,在做功德的同时争取一些不侵害他人的属于自身的利益,并没有什么不好,功利之心可以有,但若是同时伤害了他人,功德的计算方式又不同了。 费利的惊讶表现在脸上,普通人也能使用的外道魔像…… 而且这些人给肯亚人种牛痘也没有多少天,看他们得到的外道魔像,似乎已经十分震撼人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外道魔像能让普通人变得像职业者一样,当然也会有区别,普通人本身肯定是比不上职业者的。 而且,听说外道魔像还能成长,只和那什么功德有关。 对于和普通人无疑的伊索家族,这或许真的能成为他们重振的资本,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沈宴在等费利的决定,其实沈宴不用想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挡在伊索家族面前的阻力,只剩下面对这场疫情的勇气。 若他们这百年来依旧在为伊索家族的崛起而努力,那么他们应该就不缺这种勇气。 半响,沈宴正在将伊索家族的人的名字写上封神榜,一道一道紫气自动飞入他们的灵魂。 沈宴微笑着,因为伊索家族马上就要成为肯亚人讨论和惊讶的中心了,估计连正在忐忑的费利老先生都无法想象,他的选择会让伊索家族如何的风光。 一个没落的贵族家族,通过赚取功德重振的传奇故事,也将立马上演,成为肯亚的史诗故事。 那么那些犹豫者,旁观者,还不得疯狂地加入他们替肯亚人种牛痘的大军中。 沈宴的人手稀少的问题,将得到全面解决,到时候就得担心来的人太多,要不了那么多人了。 沈宴不由得看向中枢大教堂的方向,至于教廷,那块邪恶的人的背脊骨,那些旧日文献,还有血棺材中等待复活的亚伯罕,以及不知道什么原因倒入大海的魔药,都得去处理。 但偏偏现在不能激怒教廷,不然一边和教廷对抗,必定拖延天花的救治,耽搁一天都得多死多少人。 沈宴不知道的是,中枢大教廷外,波次正托着下巴有趣地打量着,在他腰间,一根绳子将嘟嘟绑得死死的。 嘟嘟对着绳子又咬又扯,这根绳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居然怎么弄也弄不断。 最后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明明那美味的味道就在眼前啊,一墙之隔而已。 波次摸了摸绳子,他这根绳子可好用了,别说是小小的一只亚人种,就算是传奇被绑上了,都挣脱不了。 当初亚伯罕就是被这根绳子勒死的,然后才被五马分尸,尸骨扔得到处都是。 据说这根绳子来自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他替罪城寻找亚伯罕的尸骨碎片的时候,在找到亚伯罕的一只眼球的同时,得到了这条绳子,一直带在身边。 波次嘀咕了一声:“亚伯罕的尸体碎片啊,当初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一只眼球,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大一块背脊骨。” “英雄城当初将亚伯罕的尸体扔得也太凌乱了。” 这时,嘟嘟突然愣了一下,因为波次找了个角落,一下就从墙上翻了进去。 嘟嘟:“……” 波次是出了名的隐匿大宗师,当初盖亚追杀了他那么多年都拿他没办法,潜入一个教堂,对他来说神不知鬼不觉。 如入无人之境,散步般向大教堂中圣池的位置走去。 嘟嘟都捂住了眼睛,到处都是巡逻啊,嘟嘟胆子很小的,不过……好……好刺激,这家伙简直是打劫偷盗的绝佳搭档,勉强承认他为巨龙的同伙。 第141章 我出生时,教廷还不存在 中枢大教堂,圣水池旁。 嘟嘟正用腿蹬在波次的腰上,身体挂在绳子上,成90度的望向池子内的祭台。 这是个啥玩意?骨头? 一根有些扭曲的柳条一样的骨头组成了脊柱,大概半米,在脊柱上分别是一节一节的椎骨,包括了颈椎7块,胸椎12块,腰椎5块,骶骨1块,尾骨1块。 嘟嘟吞了吞口水,抢,抢回去让沈宴熬个骨头汤。 波次也有些惊讶,居然这么完整。 据说亚伯罕死亡后,他的尸骨被英雄城的人分得十分的细碎,这么完整的一块是十分难以想象的,就比如他和盖亚分别找到的亚伯罕的一只眼球和一只手指,仅仅这么细小的一块,就花费了他们数十年时间的寻找,若不是他们拥有永生的力量,什么人的一生能将几十年的时间用在寻找大地上的一块小东西上。 波次的瞳孔早已经变成了蛇瞳,这样的能力能让他看得更加的仔细,甚至能绕开障碍物看到那块骨头的背面和每一个缝隙。 在一节一节的椎骨之间,隐约能看到金属的冷光。 波次:“拼接起来的?” 也就是说这么完整的背脊骨并非一次性找到,而是一点一点找到并用特殊的方法拼接得这么完整。 波次的嘴角勾勒起一个弧度:“教廷这一次倒是有心了,找到这么多的恶魔之骨需要的人力和时间难以想象,难怪冒着被揭穿伪善的面目,也要让肯亚大乱,用无数的人灵魂扭曲时产生的黑暗力量来开启亚伯罕尸骨的力量。” 教廷偷偷地干了一件大事呢。 波次开始上前,最开心的估计是嘟嘟:抢抢抢!但巡逻的人是不是多了一点? 嘟嘟正缩着小脖子想着,这时波次的身上一道血红的光环瞬间向四周扩散,像一道猩红的光晕,艳丽而动人。 被光环波及的巡逻的骑士,直接晕倒在地。 凡是有血肉的生物,都会受到他这鲜血仪式的震击,脑袋一片空白眩晕过去。 嘟嘟:“……” 是不是太高调了一点,当初他就高调了一次,然后死掉了,嘟嘟开始指手画脚,但好……刺激! 从躺了一地的骑士中走向圣池,那块背脊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发出奇怪的气息。 嘟嘟歪着脑袋,好奇怪的仪式,一块死人骨头居然试图和谁建立起沟通的渠道? 这里人都晕完了,它这是要和谁进行交流? 嘟嘟四周乱瞟,然后疑惑地看向波次,那骨头散发的仪式气息似乎针对的是波次,它想和波次交流? 但波次似乎并不想理会。 波次将圣池轰开了一个大缺口,让散发圣光的池子里的水快速流干,然后走向祭台。 池底,全是肯亚人扭曲的尸骨。 长相俊美的年轻人,脚踏尸骨铺成的地面而行,走进那祭台,波次伸手去取那祭台上的人骨。 也是这时,一道黑影从旁飞快窜出,急速靠近。 但在靠近的瞬间,被波次掐住了脖子,抬在空中,双脚因为截断了呼吸,不断的折腾着。 波次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果然有亚伯罕尸骨的地方,必定有你们的存在,罪城很早就和教廷合作寻找亚伯罕的尸骨?” “你们告诉的教廷解封亚伯罕尸骨力量的方法?” “但我记得,寻找尸骨这个任务,亚伯罕交给的我和盖亚。” 被抬在空中,缺氧得快要窒息的人:是啊,但你们两人有当回事吗?找了上百年就找了一只眼球和一根手指头。 按这速度,估计几千年都找不全完整的尸身。 波次问道:“为何不回答?” 快窒息的人:“……” 嘟嘟拉了拉波次的衣角,然后指了指波次手上的人,别人都快被你掐死了,怎么回答? 波次一愣,有些尴尬的将人像破布一样扔到一边:“忘记了。” 那人大口的拼命的呼吸着,差一点就窒息死了。 半响才开口道:“这些尸骨的确是教廷帮忙找到的,他们在各城市分布极广,也有充足的人手帮忙寻找,这样也能加强我们和教廷的合作……” 波次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谁决定让教廷代替我和盖亚的任务?亚伯罕?” 那人:“这……我主亚伯罕自然不会管这些琐事,罪城内部一直觉得有教廷帮忙能更快实现我们伟大的目标……” 边说还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波次:“这是罪城的决定,波次殿下虽然身份高贵,但也是罪城的一员,也得遵从罪城的决定。” 波次露出了笑容:“这么重要的尸骨,罪城守卫在这里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人吧,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肯露面,就你一个人冲出来。” 那人:“……” 波次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因为啊,会死。” 那人的瞳孔都在放大,他也听说过很多波次殿下的事迹,波次击杀同伴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原则。 但波次似乎仅仅是在笑着继续闲聊:“教廷帮了罪城这么大的一个忙,收集了这么多的尸骨拼接成完整的一块,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帮忙解除这块尸骨的封印,他们就没有所求?” 罪城和教廷的合作更多的是交易,罪城一定是答应了什么条件,才让教廷做到如此地步。 那人松了一口气,波次殿下似乎并不会杀他,这才道:“殿下,我只知道这是一个交易,我们来肯亚的目的也仅仅是确保这块尸骨封印的解除,和不落在其他人手上。” 波次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然后挥了挥手:“去吧。” 那人犹豫着,看了一眼祭台上的邪骨,又朝一个阴暗的地方看了一眼。 阴暗中,几个黑袍之人跟木头一样,不闻不问不听。 那人这才退了回去。 一回到阴暗处,有人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微妙到了极点:“居然没死?看来波次殿下最近心情不错。” 那人:“可是……这是我们罪城的一致决定。” 几人又闭目不言,只道了一句:“你继续看。” 外面,祭台上的那块骨头的奇怪仪式更加强烈了。 波次嘀咕了一句:“麻烦,不聊天会死?” “话痨。” 伸手,一股灵魂的气息荡漾在那快骨头上,仪式成立。 一股连波次都恐惧的灵魂力量从骨头上传来:“波次,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波次答道:“运气不错,白捡到了这么大一块尸骨。” 骨头上的灵魂:“带回来。” 波次犹豫了一下:“我最近有一个疑惑需要寻找答案,在没有得到解答前,回不了罪城。” 骨头上的灵魂连接:“我很了解你,你的疑惑只会有一个,波次你动摇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动摇,但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无人可以拯救。” “你虽然出生皇室,而我有着地痞流氓一样不堪的人生,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 “波次,若是你有疑惑,就去寻找答案吧,我会一直等着你,但最终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波次,你将拥有和我一样的命运……” 波次沉默了,他真的很像亚伯罕,若这个世界的轨迹没人任何变化,波次都无法否认,他将成为第二个亚伯罕,绝望中诞生的恶魔。 交流就到这里结束了,那股恐怖的灵魂就如同突然消失了一般。 波次也是一愣,那话痨今天怎么不叨叨了?以前不是还得谈谈什么理想,交流交流以前颠沛的命运? 不由得低头一看,就看到嘟嘟努力地延长着绳子,一把保住了那块骨头,十分得瑟的抱在怀里,像拿着一支人骨法杖,还不断的向波次炫耀。 波次的眼睛都收缩了一下,仪式被强行中断了! 这奇怪的亚人种,居然能强行中断亚伯罕的灵魂连接。 波次为什么特别抵触和亚伯罕交流?因为他无法主动断开这个仪式,每次都必须听对方哔哔半天。 但……一只亚人种做到了。 还有亚伯罕是邪恶扭曲的象征,它的尸骨之上充满了这个世间的罪恶,这块骨头本身就是这世间最强大的诅咒之一,更别说它最近还吸收了无数肯亚人绝望时产生的黑暗力量。 居然,毫无异常地就这么抱在了怀里? 嘟嘟正踮着脚在炫耀:大兄弟,看看我的新法杖怎么样?下次我们再去打劫啊,不是好东西我都不屑出手。 阴暗中,罪城的几人身体颤抖地匍匐在地,那恐怖的灵魂力量,定是他们的主宰亚伯罕无疑。 现在知道波次殿下来捣乱,他们为什么不出面阻止了吧? 因为无论是波次还是盖亚,直属亚伯罕,只听亚伯罕的命令,甚至还能和亚伯罕谈条件,罪城的什么一致决定,在他们眼中算个屁。 说句更可笑的话,罪城里面的那几位,也只是能听到亚伯罕的声音而已,而波次和盖亚,能和亚伯罕聊理想聊未来。 当然,他们也有些感叹。 他们和教廷合作了这么久才拼成这块邪骨,刚才波次将功劳直接揽了过去,就像随手见到了这么一块骨头,一句都没提他们,也没提罪城的任何人。 但有什么办法,这任务本来就是亚伯罕交给波次和盖亚殿下的,他们不过自作主张多此一举。 等那股恐怖的灵魂力量离开,几人抬头,然后就看到一只黄金小树人抱着亚伯罕的尸骨,一蹦一蹦的欢快的跟在波次身边,往外面走去。 几人:“……” 那是个什么不可名状的物种? “我们就这么不管了?可我们和教廷的约定……” “教廷的人应该已经守在外面了吧,他们在等着我们将麻烦解决掉。” 罪城和教廷的交易,其中就包括了,等这邪骨的封印解除,让他们使用一次,借助邪骨的力量寻找高山之上巨人的遗迹。 现在邪骨都被人带走了。 教廷肯定是不甘心的。 …… 沈宴原本是准备“暗度成仓”的先推广种痘,先不激怒教廷。 结果,中午的时候,中枢大教堂位置发生了一场激战。 远远地看去,是亨利大主教以及……波次。 沈宴倒是不担心波次的安危,亨利大主教要是一个人能打赢波次,沈宴将自己脑袋拧下来。 按照肯亚的规矩,教廷在肯亚发展,只能有一位传奇呆在肯亚城内。 他们即便有其他帮手,此时也不方便出手,除非他们想让整个肯亚人都知道,他们教廷偷偷违背了肯亚的规矩。 说是打斗,不如说是波次大摇大摆的从对方大本营离开。 嚣张得,沈宴都觉得教廷的人脸皮张红得要吐血。 等波次回来,沈宴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波次身边的嘟嘟,拿着“人骨”法杖,耀武扬威的鼻孔都是朝天的。 沈宴算是知道波次去中枢大教堂干什么去了。 以沈宴超高的灵感,那人骨法杖上的魔焰直冲天空,都烧出一条黑色火柱来了。 沈宴脸都黑了,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没有这么皮,多听话多乖啊。 而且……嘟嘟怎么回事?这邪骨上充满邪恶的恐怖的诅咒,为何嘟嘟拿着一点事都没有,还一脸的享受? 波次这人虽然被沈宴说服来帮忙,但他和盖亚不同,他要做什么都是没有任何约束的,所以沈宴也拿他没有办法。 波次一脸无所谓,但突然说了一句:“教廷帮罪城收集了这块骨头,作为交易,罪城应该给了教廷什么东西。” 对于教廷,波次一向是有些看不上眼的,但对于罪城这个源自永恒王朝,又亲手颠覆了永恒王朝的存在,即便波次都不敢说完全了解它的秘密。 罪城久远的历史,注定它隐藏着很多的不为人知的东西。 波次:“我出生的时候,教廷都还不存在,教廷的那些东西,都在我的经历的阶段,基本都能推测到他们的手段。” 沈宴疑惑的看向波次。 波次:“但教廷倒入大海的那些香料,是它以前从未展示过的。” 沈宴眼睛一动,波次作为世上少有的仪式大宗师,又完整的经历了整个教廷的历史,他都看不出所以然,那么这玩意真的有些特别了。 波次是在暗示,那些倒入的香料可能不是教廷的手段,而是源自和罪城的交易中得到的古老仪式。 第142章 再次抢劫 沈宴也没有想到,肯亚城发生的事情,罪城居然也在参与。 比起明面上的教廷,隐藏在暗处的罪城显得更加的神秘不可揣测,罪城就像躲在暗处舔着嘴唇的嗜血的怪物,让人不寒而栗,比如在佣兵之城他们干出来的事情,似乎也是让教廷冲锋,他们自己躲在后面。 可以肯定的是,教廷和罪城肯定勾结在了一起。 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在所有人的心中,教廷和罪城,一个代表慈爱,一个代表罪恶,一直以来都是相互对立的。 如果波次的提醒是真的,沈宴他们就不能对教廷向大海倾倒香料进行未知仪式不管不顾,至少得查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波次和教廷的人打起来,教廷其他传奇都没有露面,我们截断他们的香料供应,应该能够做到。” 为什么教廷的其他传奇在波次去取那块邪骨的时候没有出面阻止,沈宴也搞不清楚,按理他们实施了这么大的一个计划释放旧日物品,差点毁坏了一座城市,他们自己也死了很多人,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解除那块邪骨的封印,若邪骨被带走,教廷应该会发疯才对。 但居然只有亨利大主教老羞成怒地阻挡了波次一下。 顾及肯亚的规矩不敢暴露教廷还有其他传奇潜伏在肯亚?沈宴觉得这个理由不够,至少他们的目的如果是那块邪骨,在波次带走它的时候,教廷已经达到了不管不顾也要出手的程度。 除非,他们有比那块邪骨更重要的事情,这才屈辱的隐忍着,哪怕邪骨被带走也不肯暴露。 沈宴正想着截断教廷香料供应的可能性。 这时,赵阔说了一句:“为何不继续让教廷运送香料过来?他们制作的这种魔药正好使用了不少我们需要的药材。” 沈宴:“……” 差点忘记了,佣兵的生活方式,打劫也是其中的一种。 沈宴眼睛不由得一亮,整个肯亚的停摆,哪怕恢复药材的供应,也需要时间,但教廷为了不明原因,正不断往肯亚送药材。 这不正是沈宴稀缺的药材的来源。 沈宴内心也很奇妙,若是让他为了财富去打劫其他人,他估计内心是十分抗拒的,但打劫教廷,似乎并不觉得是在做一件恶事。 正好肯亚需要这笔药材,就当教廷为他们的罪行赎罪。 抢劫教廷运输来的药材,可比和教廷直接起冲突简单很多。 几人围在了一起,商量了起来。 抢劫的事情交给了老巫师乌瑟尔和暗月大主教杰拉斯,他们带着人出城,在教廷的运输队进城前,就让他们的药材换个主人。 当然出手的是乌瑟尔和杰拉斯,其他人去搬运药材。 此时,中枢大教堂,亨利大主教满脸阴沉。 他们教廷费尽力气,策划着将肯亚当成祭坛,冒着教廷形象大损的风险,自己也牺牲了那么人,和罪城合作去解封那块骨头,付出的精力是无法想象的。 结果,罪城自己的人破坏了仪式。 亨利看向一处阴暗的地方:“你就不给一个解释吗?我们一开始的约定可不是这样,鉴于你们破坏契约,教廷和罪城以后的合作……” 话还没说完,阴暗中发出沙哑的声音:“亨利大主教,我们合作得十分的愉快。” “教廷为我们寻找到了那块骨头,虽然没有完全解封,但罪城可以不计较你们未达成的这一个条件。” “关于和教廷的合作,我们罪城是十分有诚意的,或许你还不是十分的清楚,但你们的教皇应该知道,我们所作的一切有着同样的目标,我们……都是神在不同时代的仆人。” “至于波次殿下对教廷的挑衅。”阴暗中的人停顿了一下,“波次殿下仅仅是出门的时候和你们打了一个招呼,他若想要无声无息的离开,亨利大主教你应该知道的,你们根本发现不了他来过。” 不等亨利主教表达不满,阴暗中的人又道:“按照约定,罪城会履行当初答应的承诺,教廷现在应该将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而不是计较罪城的一点点无心的过失。” 亨利大主教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走出了这个房间。 房间外,克利斯神父正在等着。 克利斯神父问道:“如何?” 亨利大主教:“罪城的表现已经让我对他们失去了信任,所谓的合作,更准确的说是罪城在利用我们在肯亚庞大的势力替他们做事而已。” 克利斯神父犹豫了一下,道:“教皇对他们似乎十分的信任,拥有共同的目标,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更何况,我们教廷也在利用罪城。”说完,看了一眼那处放有血棺材的地下室。 他们教皇啊,拥有的野心堪比夜色中的天幕,和罪城的合作,一是罪城拥有久远时代的关于神的秘密,二是他们教皇啊试图整合罪城的力量成为教廷的一部分,从古老的典籍上,教廷得到了一个复活恶魔亚伯罕的方法,教皇一边和罪城合作,一边又想利用这个仪式暗中操控复活活的亚伯罕。 此时,阴影之中,罪城的人也面露讥笑地看一眼那个装有血棺材的地下室。 教廷得到的古老的典籍上记载,亚伯罕得到了神的赐福,将从血棺材中得到重生。 他们却不知道,那本古老的典籍,本就是他们罪城制造的一个计划,让那本典籍几经波折落在了教廷手中。 那些久远的秘密,哪里是一个新兴的势力可以理解的。 虽然都是神的仆人,但他们罪城是第三代,而教廷勉强算是第四代罢了,第一代的神仆源自旧日,没人能够去研究他们,罪城的消息记录得最远的神仆,是第二代的神仆,不朽者高山巨人。 教廷还以为他们秘密寻找英雄城的血脉,试图复活和掌控亚伯罕,无人得知,十分可笑呢。 都是神仆,但也是合作和相互利用的关系。 亨利大主教那里:“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罪城上。” 克利斯神父也点点头:“波次的行踪无人得知,但……他腰间那只拿起那块邪恶的诅咒之骨的小亚人种,有骑士曾见过它出现在盖亚殿下的那些追随者中。” 亨利大主教皱了皱眉,波次身边的亚人种出现在盖亚殿下的追随者中?就跟教廷和罪城会合作一样让人难以理解。 加上,城里盖亚殿下的那些追随者到处宣传防御旧日诅咒的种牛痘之法,这给他们的计划带来了很大麻烦。 亨利大主教沉思了半响:“无论是波次无视我教廷的颜面,还是盖亚的追随者在城里干什么,现在都和我们无关,即便失去对肯亚的临时控制权,甚至让肯亚人知道我们所作,都已经不重要。” “我们只需要静待我们教廷等待了无数年的目标在我们手上完成。” 无论是亨利还是克利斯神父,脸上都有些狂热,那种狂热看得让人心惊胆颤,那是一种信仰,突破了善与恶,为了他们的信仰,他们可以自我牺牲,也可以牺牲任何其他存在。 “吩咐下去,近几日不要管任何城里发生的事情,肯亚的生死存亡本就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 这几日,沈宴不断招募和推行着种牛痘。 特别是,伊索家族的人加入到沈宴他们的行列,走上街头,挨家挨户为肯亚人接种牛痘的时候,在肯亚人之中掀起了一阵讨论的热潮。 “伊索家族,是那个没落得和平民无疑的贵族家族?” “听说他们每年依旧在收留孤儿。” “啊,他们自己还吃得起饭吗?” “不对,你看他们,他们身后是什么?死灵还是外道魔像?” “可他们是普通人啊,伊索家族好几十年都没有出过职业者了,但他们现在居然在操纵非凡的力量,这和职业者有什么区别?” 伊索家族在肯亚本就是讨论的对象,一个由贵族坠落成平民一样的存在,无论是嘲讽还是同情,关于他们的话题肯定不断,更何况他们还奇葩地依旧坚持先祖的承诺每年收养孤儿。 所以伊索家族的人走上街头,必定被所有人注意到。 有好奇的佣兵不由得围了上去询问。 伊索家族的人笑得整张脸都是褶子:“我们还没有成为职业者。” “但这外道魔像只需要功德就能用,我们伊索家族世代收留孤儿,沈宴说这就是功德,先祖为我们积累了功德,让我们受到了先祖的余萌,所以我们直接就能得到外道魔像的守卫。” 说完,身后的外道魔像刷的一刀砍在旁边的一颗手臂粗的树干上,一刀两端,展示着他们外道魔像的厉害。 怎么也相当于第九序章或者第八序章的职业者了。 他们展示,自然因为他们以后需要像佣兵一样靠外道魔像接取任务,赚取更多的钱,为家族积累财富,得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一点不比普通的佣兵差。 看得人啧啧称奇,普通人都能掌握非凡了。 也有人问道:“你们为人接种牛痘,不害怕被感染吗?好不容易才摆脱这疾病的困扰。” 别看这些被关坏的肯亚人接种后走上了街头,但他们因为内心的恐惧,也仅仅是出来透透气,不敢离开家附近太远。 伊索家族的人手一挥:“有什么可怕的,佣兵强化灵魂不可怕?佣兵到处冒险,为了一点财富和人拼死拼活不可怕?怎么到了这场疾病的时候,佣兵就失去了勇气了呢?” “只要种了牛痘,就真没事了,哪里都可以去得,和那些患者接触也不会被感染,大家都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 “再说,外道魔像太特殊了,它能成长,只要功德够,它能是第九序章也能是第八第七,甚至更高的序章。” “只要内心不惧怕疾病,这功德就太好赚了。” 眼睛一横:“等这场疫情一结束,想要得到功德就没那么容易了,听说佣兵之城也十分流行外道魔像,人人为得到一外道魔像拼了命的到处找功德做,听说啊,他们城外的畸变体都被清得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得到了外道魔像的人更是努力,积累越多的功德,外道魔像越厉害。” “说句不太适合的话,这天下哪里有此时的肯亚做功德来得容易。” 他们伊索家族就是要借助这次的机会重新崛起,沈宴说不必为这个想法感到羞愧或者不安,因为肯亚需要像他们这样在此时站出来的人。 他们甚至将是肯亚的英雄。 伊索家族是人尽皆知的肯亚人啊,普普通通的肯亚人,以前带着面具的高尔文和虎豹佣兵团的人在接种牛痘的时候,他们的不惧怕疾病,肯亚人虽然也看在眼里,但哪里有伊索家族的人走进所有人的视野冲击力大。 佣兵,勇敢的无畏的肯亚佣兵,此时连普通人的胆量都不如! 伊索家族或许是为了他们的重振,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勇敢的走进了患者之中。 再则,肯亚需要这样有勇气的人站出来拯救,只有更快的接种,才能死更少的人,才能让肯亚尽快恢复过来,即便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乡不是为了肯亚,也能赚取到惊人的功德。 正如伊索家族的人所言,只要不再惧怕,这功德是真的好赚,只要没有感染的风险,不比去击杀畸变体非凡生物等安全? 伊索家族的人,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按照沈宴的计划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了肯亚人面前。 伊索家族的人,在这场疾病面前安然无恙,那么,作为同样的肯亚人,他们有什么好惧怕的?没看到伊索家族的小孩都欢欢喜喜的给大人提药箱,因为给人种牛痘,哪怕是帮着提箱子都能有功德。 羡慕者有之,松动者有之,特别是紫气护卫灵魂的消息也开始传播了起来。 在他们亲眼所见之后,终于有人开始尝试着加入了给人种牛痘的队伍。 先是一部分人,这种现象开始影响其他人,然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沈宴却有一些疑惑,因为太顺利了,整个过程教廷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这么任由城里的事态发展? 要知道,教廷一直宣称的他们能救治这场灾难,他们带走的那些患者却一个也没有活着回来的事情等,在肯亚恢复之后,绝对会暴露出来。 伪善之人最在意的就是他们伪善的外衣,教廷不怕必定会暴露的结果吗? 沈宴以前就有这样的疑惑,教廷的计划看似短暂且完美,但有一个缺点,他们救世主的谎言最终肯定是纸包不住火的,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撒这样的谎言,后果可想而知。 但教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样结果一样。 为什么? 赵阔也道:“最近几人,街上巡逻的教廷骑士几乎不可见,只有教廷的一些打探消息的哨兵频繁出入。” 沈宴皱了皱眉,教廷在改变他们的行动方针,只是他们的方式让人有点不理解而已。 沈宴小声问道:“乌瑟尔和杰拉斯去抢劫,咳,去劫富济贫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阔:“刚传回了消息,失败了。” 沈宴都愣住了,两位传奇去城外,毫无预兆地抢劫没有准备的教廷的一些药材,失败了? 赵阔:“教廷的其他传奇出现了,他们隐藏在运输药材的队伍之中。” 沈宴猛地抬起头:“……” 一些药材比城里教廷导演的这场灾难还重要,需要这么多传奇守卫? 第143章 他们不是罪人,是救星和英雄 教廷的诡异表现的确让人觉得可疑,不过沈宴现在也有重要的事情。 赵阔负责去接应老巫师乌瑟尔和杰拉斯,沈宴则带着人走进了一贵族府邸,继续给人接种牛痘。 以前,只能透过窗户的缝隙给人接种,现在的情况又不相同了,只要看到提着药箱的一行人,都恨不得将人请进屋。 沈宴他们以前还在偏僻的小巷子行动,现在已经能靠近肯亚更中心的位置,更大张旗鼓的进行接种。 比如现在进入的这个贵族府邸,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了。 府邸人口不少,正排着队等待接种,因为有肯亚一些佣兵的加入,沈宴他们的人手已经开始呈现宽松,反而是接种的药物不太够用。 沈宴选择这家贵族,有两个目的,一是听说这家贵族有一个不小的农场,养的全是牛。 沈宴的目的很直接,就是借用农场的牛,生产更多的接种用的药物。 一边给人接种,沈宴一边聊着:“我们只是在牛乳周围培养一些用于接种的药物,牛完全不会有损,对你们的经济不会有半点影响。” “且,为治疗肯亚的这场疾病做出贡献,整个肯亚会记住你们的家族,你们还能获取不少功德。” 和沈宴聊天的正是这家的掌事人,眼睛都不由得明亮了起来。 拯救肯亚,作为贵族……十分的感兴趣,况且只是借用一下农场,连一头牛别人都不会带走,对他们来说,这并没有任何困难,反而能让他们得到贵族的名声。 更别说还能获得功德,现在谁不知道啊,传得沸沸扬扬的紫气和外道魔像的好处,这些都可以通过功德来换取。 十分奇妙的感觉,做个好人,直接就能变得强大。 说实话,沈宴有时候都十分感叹,华夏的精神啊,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他算是秉承了华夏的这一传承并不断地将它在这险恶的世界发扬光大并进行推广。 若沈宴都感到感叹,这个世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在以前,当一个好人,这绝对是一个笑话,对于勇猛凶悍的佣兵来说,他们不主动找点别人的麻烦,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但现在,当个好人……其实也不错,当坏人可能到处结仇,自己还捞不到什么好处,但当个好人就不一样了,积累一点功德就能直接让自己的外道魔像变得更加强大,能获得更多抵御灵魂扭曲的紫气。 那可是真的肉眼可见的获利啊,虽然那外道魔像的价格是真的不便宜。 沈宴对面的贵族是一个圆脸的老者,微笑地点头答应着:“我们鲁滨逊家族也是肯亚人,源自古老的孔雀王朝的贵族,自然也愿意为肯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说,你们还缺少接种的人手?除了农场外,我们鲁滨逊家族有不少闲得没事的青壮年,等他们可以上街的时候,也让他们去为肯亚做点贡献吧。” 沈宴:“……” 现在其实也缺人,不过是因为接种的药物跟不上使用的消耗了,才显得人手勉强足够。 这圆脸老者还真是个有眼光的人,现在谁都知道给肯亚人接种牛痘就是拯救肯亚,就会有大量功德得,这老者三两句之间就给自己家族谋取了个福利。 难怪高尔文家族的人称这老者为肯亚的狐狸。 沈宴心道,别人提供了农场所有的牛,安排他们点家族的人去接种赚取点功德也合情合理。 沈宴也笑道:“早就听闻鲁滨逊家族是肯亚最明事理的贵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名叫索普的老贵族脸都笑褶了,他就喜欢和聪明人交流:“一切都是为了肯亚。” 借用农场的牛生产接种的药剂,这是沈宴的第一件事,十分的顺利。 沈宴还剩下一件事,和十分圆滑的索普老子爵聊着,沈宴一边看着接种的情况。 鲁滨逊家族的一个小孩正笑眯眯露出手臂:“听说我们小孩接种了牛痘,都能分到一颗叫麦芽糖的糖粒。” 然后十分期待地望着给他接种的人。 他早就从窗外的行人口中听说了,那糖粒特别好吃,现在好多小孩都期盼着能吃上一颗,就比如他,作为一个小吃货,他怎么也得尝尝。 沈宴也在和索普随口聊着麦芽糖,因为索普老子爵刚才正好随口问了一句那麦芽糖有没有卖。 沈宴:“麦芽糖产自佣兵之城,我们这一次来肯亚本来运了一船前来售卖,但如今……” 索普自然知道沈宴的意思,都分给肯亚的小孩了,整个肯亚的小孩数量是十分惊人的。 索普都不得不感叹,哪怕是一般的贵族,都不敢这么大方,免费的送出去这么多糖呢,更何况是出了名的穷地方佣兵之城的人。 他倒是没有什么看不起佣兵之城的地方,光是这一次这些来自佣兵之城的人拯救了整个肯亚,就足够值得整个肯亚的感激了。 沈宴说道:“若是索普子爵有需要,我倒是还能结余出几箱麦芽糖。” 其实剩下的可不只几箱,但真的只能卖给索普子爵这么一点,因为沈宴还要去其他贵族那接种牛痘,顺道给其他肯亚的贵族说说索普子爵非要买他们的麦芽糖的事情,啧,可不就是广而告知,将麦芽糖的市场打开了。 沈宴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接种情况,已经差不多了。 沈宴招了招手,几个给人接种完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过来。 索普老子爵自然是知道这些戴面具的人的,他们是盖亚殿下的追随者,最早在肯亚给其他人接种牛痘的一批人,正是他们不懈余力地推广牛痘种植,才让肯亚人知道,他们的这场灾难,有了抵御的方法,结束了他们的绝望和恐慌。 这些人每天奔走在街头,为肯亚人的生死操碎了心,明明他们并非孔雀王朝的人。 所以几人走过来的时候,索普子爵不由得肃然起敬,行了一个贵族十分庄重的礼节。 贵族对礼节有十分严格的要求,面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场合行什么礼,都是有一套明确的规范的。 索普子爵的这个礼节,是对值得尊敬和敬佩的人才行的礼节。 几个戴面具的人对视了一眼,优雅的回了一礼。 索普子爵倒是愣住了,贵族?只有从小接受礼仪学习的贵族才会有这么标准的礼节姿态,而且这几人回的是孔雀王朝十分古老的礼节,只有那些历史久远且家族十分荣耀的贵族子弟才会允许回这样的礼。 普通贵族模仿的话,会被人笑话的。 但这些人天天在街上跑,马不停蹄,那样的他们哪里有贵族的半点优雅。 索普有些失神,但立马调整了状态,心中充满了疑惑,绅士地问道:“几位来自孔雀王朝幸存至今的其他城池的家族?” 几人没答,倒是沈宴回答了索普子爵的疑惑,因为这就是沈宴的第二件事,他来肯亚的最主要的目的,为高尔文家族平反。 以前的高尔文只能生活在面具之下,伪装成死灵法师,盖亚的追随者,但现在时机到了,也该是他们洗刷一身的冤屈,从新进入所有人的视野,高傲且自由的生活在阳光下,生活在肯亚这座城市的时候了。 沈宴:“他们的确是源自孔雀王朝的荣耀家族。” 索普老子爵眼睛都颤抖了一下,荣耀家族,这可不仅仅是几个字,所谓荣耀家族,也就是说是孔雀王亲赐的封号。 孔雀王朝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说整个世上,也就那么几个有如此殊荣的家族了,可以说他们的身份是孔雀王朝遗族中最尊贵的存在了。 沈宴:“但他们并非来自其他城池,他们和索普子爵一样,是肯亚人,一生都居住在肯亚的肯亚人。” 索普子爵真的懵了,肯亚人早被这场疾病吓得失去了方寸,无论是贵族平民商人还是什么,都乖乖地躲进了房间,等待教廷号称的救赎,怎么可能还有人在外面到处走动? 而且,肯亚的荣耀家族也就那么几个。 沈宴对几个戴着面具的人道:“摘下它吧,从此以后,你们都不再需要它了。” 几人的身体都有些颤抖,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复杂到了极点,他们想起了他们曾经窝囊地如同臭水沟中的老鼠一样到处逃窜,生活在阴暗中的那些日子。 他们是荣耀家族高尔文的传人啊,他们的骄傲他们的傲骨,似乎在那些日子里都被人彻底踩在了脚下,不甘,愤怒,绝望。 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无愧于任何人,堂堂正正的以真面目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索普子爵还在疑惑,这些人怎么可能来自肯亚,即便是肯亚人,有荣耀家族称号的贵族,更没有必要戴上面具,巴不得整个肯亚知道他们拯救整个肯亚的事迹。 直到索普子爵看到摘下面具的几人的脸时,索普子爵的脸色都变了,甚至有些失态的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高尔文!” 这场灾难的源头,曾经肯亚的荣耀巫师家族高尔文! 拯救他们的是所有人口中罪恶涛天的高尔文家族的人? 沈宴自然明白索普子爵为什么这么失态,不等对方反应,沈宴直接道:“是的,他们来自高尔文家族,他们现在是肯亚的救星,他们为整个肯亚的牛痘接种做出了十分巨大的贡献,他们曾经也是肯亚的英雄,他们高尔文遵从孔雀王的嘱咐,紧守先祖的誓言,数代入封印和守卫那带来这场灾难的旧日物品,直到有肇事者击溃了他们,从他们手中夺走了这场灾难的源头。” 第144章 变天了,肯亚 索普老子爵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所有人口中的救星,夹道欢迎的英雄,居然是高尔文家族的人,那些卑劣的叛徒,违背先祖誓言的自私自利的堕落者,整个肯亚的罪人? 这时又正好听到沈宴说,高尔文家族一直紧守先祖的承诺,履行孔雀王赋予他们的责任,封印和守卫那祸源一样的旧日物品,直到被阴谋者击溃? 沈宴传达的内容,和索普老子爵知道的实情有了关键性出入。 索普老子爵被称为肯亚的狐狸,本就极其擅长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他自然听出了这其中巨大的差别。 但这么可能,盖棺定论的事情,而且以前的逻辑,都完美的将罪魁祸首指向高尔文家族。 沈宴继续道:“索普子爵,给高尔文家族定罪的是谁?” “可曾有人听过高尔文家族的辩驳?” 索普老子爵:“……” 一切的消息和证据皆来自《自由巫师日报》,报纸上将高尔文家族犯下的罪行写得清清楚楚,十分的详细,加上有名声十分不错的教廷作证,基本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这才激起了整个肯亚对高尔文家族的愤怒。 索普老子爵眉头都皱了起来,沈宴什么意思? 这次来给索普老子爵一家种牛痘的还有一些肯亚的佣兵,突然有佣兵惊道:“《自由巫师日报》一直由艾尔利家族掌管和印刷,但今日一大早我和一些人去艾尔利家族种牛痘的时候,敲了半天他们家的门都没有人回应。” “你们知道的,在那该死的疾病面前如今都是赶着种牛痘,哪可能有人闭门不应。” “我们有些担心,小心的推开了艾尔利家族的门……” 说话的佣兵脸色都有了些变化:“里面全是腐尸,艾尔利家族的人全死在了家里,从死尸的腐烂程度判断,起码死了一月有余,若是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其他人,见到那一幕的可不止我一个,估计消息很快就会在城里传开。” 索普老子爵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因为他们家收到最新的《自由巫师日报》是在几天前,但艾尔利家族的人都死光了,又是谁还在继续印刷报纸并不断进行发售。 报纸的目的,自然是传递消息,有人在控制整个肯亚的信息。 最近他们肯亚的《自由巫师日报》上报道的全是和这场灾难有关的事情,原本也没什么,因为肯亚最重要的就是这场灾难。 但现在,若有人冒充艾尔利家族的人继续印刷这些报纸,并按期发售,他们的目的是想在报纸上给整个肯亚传递怎样误导,引诱,或者错误的消息? 肯亚的这只老狐狸,几乎是一个瞬间想到了很多难以置信的问题,他相信那个佣兵并没有说谎,因为现在他们马上就可以出门了,这种事情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真假。 索普老子爵的表情更加凝重,因为这些时间,《巫师自由日报》上都在描述这场灾难的可怕以及……教廷是唯一能拯救肯亚的“救世主”的存在。 隐约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示索普老子爵,背后的阴谋者是谁。 但这怎么可能?教廷是疯了吗? 它知道它这么做,是彻底和肯亚开战的意思吗? 肯亚人的屈辱和被欺骗的愤怒,哪怕头破血流也必须让教廷付出代价,这是自孔雀王朝开始,留在他们身体里面最后的傲慢。 但是啊,教廷的形象在肯亚太完美了,索普老子爵都为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高尔文家族的人也在叹息,教廷为了这场阴谋,毁掉的何止是他们高尔文,还有掌管和印刷《自由巫师日报》的艾尔利家族,他们都还记得艾尔利家族的家主是一个十分博学和正义的老学者,也正是因为如此,肯亚人才十分相信《自由巫师日报》上面的内容。 谁又能想到,主导肯亚信息的,全是伪冒者的故意引导。 或许还有更多受害者,只是还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索普老子爵脑子里面的想法飞快的闪过,若《自由巫师日报》都是伪造的,上面的内容就变得不再可信,那么高尔文家族的罪行还能是真的吗? 这太可怕了,哪怕他才仅仅了解到冰山一角,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个可怕的,甚至能影响整个肯亚的阴谋在背后若隐若现。 这时,沈宴继续道:“索普子爵,不妨听听我们来到肯亚后的一些经历。” 沈宴开始将这场阴谋从头到位讲了起来,从肯亚曾经被驱逐的统治者想要重掌肯亚,将一本《孔雀王朝笔录》送给教廷,教廷从这本笔录上得知了高尔文家族奉孔雀王嘱托,世代封印和守卫旧日物品开始。 到高尔文因此而覆灭,成为这场阴谋和灾难的开端,再到沈宴他们邀请盖亚殿下和波次殿下前来肯亚,沈宴他们偷偷进入中枢大教堂的所见所闻。 “那浸泡肯亚人尸体的所谓的教廷圣水,被特殊的仪式转化,被教廷用来救治肯亚人,那些患者前去领取的治病的福音,就是这样形成的,它能不断累积人心的黑暗,等待最终的爆发,教廷利用肯亚人从看到希望到绝望的瞬间的扭曲力量来解封那块邪恶的充满诅咒的骨头。” 所谓圣水,不过是强化人心中黑暗的药剂,让人在畸变时产生更多的黑暗力量,根本没有治疗天花的效果,这是沈宴让波次这位仪式宗师花了点时间做了个小研究得出的结论。 索普老子爵的手都在颤抖,整个肯亚成为了教廷的祭品。 沈宴:“通过我们的追查,教廷宣传的被治愈者,全部都死在了中枢大教堂的那个圣水池。” “过几天你们也能走上街头了,若是不信去打听打听这些所谓的被治愈者的消息,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索普老子爵:“……” 教廷之所以被认为是肯亚的救世主,正是因为《自由巫师日报》上,不断地在讲述着他们的治愈率,那些被这场灾难折磨的患者如何获得了新生。 但……一切都是谎言。 所谓的被治愈者,全部成了教廷的祭品。 光是听着,这一场针对肯亚的阴谋,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些人,被赐予希望最后却无比的绝望的人,就这么死去了。 鲜血和尸骨铸就了这场阴谋的可怕。 沈宴也在感叹:“那些……瞬间扭曲的肯亚人的尸体并不好处理,教廷为免引起新的瘟疫,肯定会想办法将这些畸变体掩埋起来,抽时间去找一找吧,应该不难找到这些所谓的被治愈者真正的去向。” “这还是其中一部分,若说患者本来的存活率就不高,他们大部分最终也会面对死亡,只不过疾病的折磨也赶不上他们知道被欺骗被当成祭品时的绝望。” “教廷还以家人探望的名义,接了很多这些患者的家人前去中枢大教堂探望他们‘正在被治疗’的亲人,只可惜他们被接去的目的,仅仅是被教廷用来吸收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以降低旧日文献上的污染达到能让他们研究的程度。” 索普老子爵:“……” 骇人听闻,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教廷吗? 正是因为太离谱,才没有人会编造出这样的谎言,太离谱的事情太容易被揭穿。 肯亚发生的灾难,虽然听上去也有罪城的影子,但罪城向来就是邪恶的,搞得腥风血雨似乎都是正常的了,反而是教廷的主导更加让人颠覆。 一个穿着伪善外衣的恐怖的怪兽。 索普老子爵看着他已经接种完成的族人,又看了看高尔文家族的人,一开始盖亚殿下宣布重审高尔文家族的案子,他还觉得奇怪,原来盖亚殿下是应邀请来的。 他最近还觉得盖亚殿下不说重查吗?怎么没什么进度,现在看来,行动早就开始了,且在教廷的眼皮子底下,将不可思议的事情,掀开了一遍。 索普老子爵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高尔文家族的冤屈,除了教廷的推动,他们肯亚人也是有一定责任的,虽然他们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 倒是高尔文家族的人站出来说道:“我高尔文家族,是孔雀王朝时代的宫廷巫师,一身的荣耀,即便是死也不会做出违背先祖誓言的事情。” “吾是荣耀家族,世世代代都会是,从未背叛孔雀王的嘱托。”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索普再次庄重的行了一礼:“孔雀王赋予我们的傲骨绝不允许被玷污,我鲁滨逊家族为曾经被蒙蔽的双眼感到羞愧,也必定会竭尽全力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教廷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为了高尔文家族,还有他们自己,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愤怒,被这场灾难折磨的这些担心受怕的非人日子…… 高尔文家族的人手掌击在了胸口:“肯亚人永不低头,肯亚人永不做他人奴隶,只要天空的太阳还有升起来的一天,肯亚人的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孔雀王朝分崩离析时,肯亚的先烈为保住肯亚的自由所作的宣誓。 当然,无论是查清沈宴所言的真实性还有对教廷的报复都得尽快,以沈宴所言,教廷在肯亚的实力比表面看上去强大太多了,不是一个贵族家族的实力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沈宴非常的忙碌,他还得去下一个贵族府邸,一是给人接种牛痘,二是揭露这场阴谋的真相,只有整个肯亚的怒火,才能让教廷知道什么是痛。 也得给这些肯亚的贵族时间,去查清沈宴所言是否属实,毕竟沈宴他们哪怕是肯亚的救星,但所言也太颠覆了,以及给他们产生天花抗体能无所顾忌的走出房间的时间。 暗潮涌动之下,肯亚……要变天了。 比起突然莫名其妙龟缩起来的教廷,沈宴他们的行动就显得尤为积极。 然而教廷依旧保持着沉默,沈宴需要接触的肯亚贵族很多,肯亚贵族又会查一些事情,也就是说这样的消息不可能一点都不透露出去。 但教廷不反驳争辩且没有任何表态,任由整个肯亚马上就要翻天覆地的态度转变,这让沈宴都有些看不懂了。 第145章 无法理解的存在 肯亚的改变肯亚的气氛已经不能用一天一个样来形容了,而是每时每刻。 每天都有更多的人走上街头,至于种牛痘能不能抵御这场灾难,也不需要沈宴去宣传和解释,因为这些走上街头的肯亚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的嘴也会将他们的经历传达到肯亚的每一个角落。 更多的佣兵也加入了沈宴他们的队伍,比起一开始的犹豫,这些佣兵现在担心的是,人太多他们加入不进去,因为最先加入的佣兵都已经换到了紫气和外道魔像,引起的轰动难以想象。 这才几天,这功德果然如同外面传的那样,好赚得跟喝水一样简单,给人种牛痘其实一点都不累,最多就是忙碌了一点,这比他们以前出任务简单多了啊,但收益却是无法想象。 再加上他们的确不再受到疾病的感染,排除了他们最后的担忧,所以想要加入的佣兵蜂拥而至。 场面之激烈,沈宴都得让卡帕帮忙筛选掉一部分才行。 当然,除了帮忙种牛痘的人手,沈宴还需要一些佣兵,一是挨家挨户让没有种牛痘的家庭依旧不要出门,安抚他们只需要等待,很快就轮到他们了,这一点尤其重要,不然肯亚的死亡会大增,这个大增加可不仅仅是多死几个人这样的数量。 再有就是,接种的药剂也需要更多的佣兵的帮助进行生产,现在每天的接种量十分惊人,消耗巨大。 沈宴这些天专门去有农场,农场养了大批牛的贵族家优先给他们接种,可不是因为他们是贵族,而是需要他们的农场的支持,这样才能大规模的真正的完成全面接种。 所以农场的牛倒是不缺了。 还需要大量人手的地方,比如刚接种的人,有些会出现比较强烈过敏性的反应,得需要有人统计他们的情况,得熬药给他们减轻他们的症状,这部分人虽然不会太多,但如果不管不顾的话,也是有可能出现意外的。 还有就是这场灾难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贵族家庭或许还有物资储存,但一般家庭已经粮仓见底了,这还得是肯亚人有大量储备粮食的习惯才让他们坚持这么久,其实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储粮,比如虎豹佣兵团,以前赵阔就买了足够过一个冬季的粮食储藏在地下室中。 还没接种的人又无法出门,必须得有人保障他们最低的吃上饭,所以沈宴也需要人给他们提供物质,当然沈宴的家底肯定是免费不起的,基本按照肯亚的市场价进行售卖,也不收取配送的费用,因为人工不要钱,都是欢欢喜喜奔着紫气和外道魔像来的。 光是这几点,就需要很多人,这些人能初步的将肯亚重新运转起来,维持最低的生存保证。 一座城的接种,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这样的状态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还好有不少贵族家族站出来作为支持,为拯救肯亚贡献了他们的力量,沈宴这才觉得轻松了一些。 当然,沈宴依旧忙得不可开交,比如,赚取足够功德的人越来越多,紫气由封神榜提供,沈宴倒是不操什么心,但外道魔像,沈宴怎么也得提供一张旧日文献。 所以沈宴有时间就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生产”旧日文献。 一叠一叠的写着方方正正字体的纸张被沈宴摆放在桌子上,那不断吸收空气中的污染元素的“纸张”,沈宴自己看着都吓人,跟一个吸附黑暗的漩涡一样。 沈宴吞了吞口水,低语了一句:“我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诅咒,移动的天灾。” 称他一声诅咒之源,估计都没人能反驳。 沈宴活动着有些酸涨的手腕,然后,为了安全起见,沈宴将写好的一大堆旧日文献锁在箱子中,连箱子都藏了起来。 窗外,浓烈的中药味飘了过来,是高尔文家族的孩子在帮着熬药,这些药就是给那些接种时产生过敏反应的人使用的。 熬药是有不少功德的,这些孩子笑得嘴角都扯到耳边了。 这功德肯定该他们高尔文家族的孩子赚啊,他们出生巫师家族,从小就接触过魔药的熬制,再则沈宴是他们家传奇的学生,他们去讨这活干的时候,沈宴直接就答应了。 一边熬药,一边笑眯眯地看向沈宴房间的位置。 沈宴正关好窗关好门,他得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不然他全身都有些软绵绵的了。 这时,嘟嘟手上拿着一大块人的脊骨,跟拿着一根人骨法杖一模一样。 嘟嘟歪着脑袋看着沈宴离开,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间,沈宴躲在房间一天,都在干什么呢?还吩咐不让任何人进他房间。 嘟嘟吧唧了一下嘴巴,巨龙的好奇心啊那可是出了名的。 眼睛滴溜溜地转,趁人不注意,爬上窗台,将手上的骨头从窗台的缝隙挤进去,戳开房间内抵住窗子的门栓。 嘟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窗台溜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嘟嘟就愣了一下,什么味道? 嗷嗷嗷,这该死的诱人的味道,沈宴居然将美味藏在自己房间里,都不告诉他,太要不得了。 嘟嘟伸长了鼻子,一点一点的嗅了过去。 果然,在床底发现了一个箱子。 嘟嘟哼了一声,藏得可真好,还上了锁。 嘟嘟抓了抓脑袋,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低语了起来,那是一种奇怪的语调,听着像是什么生物的细语。 “咔”的一声,箱子上老大的铜锁,直接掉在了地上。 嘟嘟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喜欢打劫偷盗的巨龙,怎么可能不会点开锁的仪式。 他以前没单独去偷盗过,但他还没见过别人偷啊。 世上的一切仪式啊,皆来自不朽者的传播,后面人类根据他们不朽者传播的仪式发展出来的衍生仪式,不过是二次创作而已。 当然,他们不朽者对仪式的灵感,来源于散落大地的生命熔炉的碎片,一片碎片其实就是一个完整的仪式呢,这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其中的原理,哪怕不朽者也没有研究出这些仪式和世界的法则有什么关系。 可惜不朽者全灭得太快,不然以永恒的生命,总有一天能研究出其中的关联。 嘟嘟搓了搓手,用人骨法杖将箱子的盖子顶开,等嘟嘟爬上箱子往箱子里面偷看的时候,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不自禁的开始往外流,抓起一把旧日文献就往嘴巴塞。 不得了啦,嘟嘟一定是世上最快乐的巨龙。 沈宴吃完饭重新回自己房间,看了看还在认真熬药的高尔文的一群孩子,中药的熬制十分的讲究,需要极长的时间慢慢煎熬,才能将一些药材的药性熬出来。 这个方法古老却有效,古书上有严格的用药罐和柴火熬制药的时间,在沈宴那个时代,有人为了节约时间或者没有地方熬药,基本都改用高压锅压中药了。 剩了时间和空间,但药效如何,估计华佗重现,都得从新研究一番。 中药的熬制是会产生极其强烈的味道的,习惯了的人或许觉得还好,但没怎么接触过的,肯定会觉得那是古怪的刺激性味道,没那么容易接受,这也是限制中药发展的一个方面,熬个药都能波及十分广的范围。 也亏得高尔文家族的人现在一点不介意这样的药味,闻着还能露出笑容感觉十分的亲切。 沈宴看了一眼这些忙碌的熬药的小孩,将熬好的药倒进一个个罐子里面,趁热让人送去那些需要的人手上,需要药的人,早有佣兵作了记录。 沈宴也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紧闭的房间的门。 只是推开门,看着窗台脚下掉在地上的栓子,沈宴眼睛都眯了一下。 他的房间进贼了? 这明显是有人从外面将关窗子的栓子给弄掉了。 还好他将那些旧日文献都用箱子装起来藏在床底,不然他担心那贼怕是要死得十分凄惨,那么多的旧日文献,打开那箱子就如同打开了一道危险到极点的疯狂陷阱。 这时,房间内,床底的位置,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 沈宴:“……” 已经被感染了?扭曲畸变成非凡生物了? 沈宴第一时间抽出了腰间的剑,嘴里也发出了信号。 非凡生物,实力不好判断,再说房间外面还有一群小孩,他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得示警引来其他人帮忙。 做完这些沈宴才有时间看向床底,这一看沈宴都有些懵。 只见床底,一片金色的树叶从箱子里面冒出来,然后是半只脑袋,嘟嘟正抱着人骨法杖,手上拿着旧日文献,边往嘴里塞边往外面偷看情况。 “嗝儿!” 时不时还要打上一个饱嗝。 首先赶来的是赵阔:“怎么了?” 沈宴有一种无力感,又有一些很多说不清的其他感觉,直接指了指床底。 赵阔看了过去:“……” 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估计就是他现在看到的情况了。 沈宴的声音引来的肯定不只是赵阔,正在围墙上晒太阳的老巫师乌瑟尔,被一个小孩推着轮椅溜达的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还有波次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后面还有其他人赶过来,不过都被打发回去继续干他们的事情。 房间内,嘟嘟被摆放在了桌子上,小肚皮都吃得鼓起来了,委屈巴巴地站得笔直,怎么了?一脸无辜,他就饱食了一顿而已,难到他们已经穷得吃不起饭了?他就知道,那些麦芽糖怎么能免费送给那些小孩呢,一想着这个他就心疼。 沈宴他们就这么围在四周,好奇地打量着。 波次已经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眼睛透亮的记录着:关于实验体001不可思议的新发现,一种不畏惧旧日污染,甚至将旧日污染当作食物的未知生物…… 这个世界是被污染物所浸染的世界啊,这太违背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了。 沈宴也小声地对赵阔道:“真是我们那次……那次在黄金树上不小心搞出来的?” 赵阔不说话,这个世界因为可以跨种族繁衍的原因,所以出现了很多确认血脉的方法。 他相信,荒城肯定不会搞错。 但,嘟嘟的确太奇怪了,奇怪到已经无法让人理解。 第146章 翻译新的旧日文献 沈宴正在用手指戳嘟嘟,嘟嘟闭着眼睛用小手将沈宴的手指推开,反正……反正问他什么他都不会说,灵魂法环被打造出来时,上面的第一条影响世界规则的法则就是,不朽者都得死。 他是不会承认和透露半点自己的身份的,世界法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存在,或许知道他的人太多,灵魂法环上修改的世界法则又会在他身上生效。 沈宴其实一早就有些察觉嘟嘟的异常了,哪有几个月大的小孩特别的独立,真的,都不用人带,一天迈着个小腿跟大爷一样独自闲逛,怎么也得是个六七岁的小孩。 沈宴以前也没有接触过亚人种婴儿,还以为这类亚人种比较早熟。 但现在,嘟嘟表现出来的一些异常,已经不能用亚人种来解释了,简直诡异。 老巫师乌瑟尔等也啧啧称其的观察着,从未见过能将旧日文献吃下肚子还半点事情都没有的存在。 明明不可理解的事件就发生在面前,但谁也解释不通这种现象。 哪怕是活得最久的波次也一脸的疑惑,看着手上的研究报告,波次突然说道:“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鲜血王朝曾经留下一个庞大的资料库,如今被深埋在隐秘的地方,我得去查一查资料。” 波次的独立独行毫无预兆的性格,沈宴也拿他没有办法。 沈宴对波次说道:“若是有什么线索,请务必告知我一声。” 怎么说沈宴也是将嘟嘟当儿子养的,若嘟嘟身上真有什么问题,沈宴的担心并不会少,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甚至都想跟着波次去那什么资料库查一查关于嘟嘟身上的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么重要的资料库,这世上知道位置的人,估计只有波次和盖亚殿下了,别人未必愿意带外人前去。 波次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了远处。 沈宴他们也各自返回自己的位置。 嘟嘟拍了拍胸口,巨龙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还好,啥事都没有,然后没心没肺的抱着他的人骨法杖到处溜达。 等沈宴再次见到嘟嘟,嘟嘟睡在床底下的箱子里面,这是将旧日文献当窝了,四肢朝天的乱划,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沈宴:“……” 旧日文献的恐怖沈宴深有体会,但嘟嘟的存在,就像……游离在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外,被污染主宰的世界,对嘟嘟一点影响都没有。 沈宴叹了一口气,将箱子盖盖上,留了点通风的缝隙。 不多时,住在一起的高尔文家族的小孩都知道了一个消息,他们这里最危险的是嘟嘟的窝,凡是去揭开嘟嘟窝的人都得死,比他们高尔文守卫的旧日物品还要恐怖。 想想都可怕,他们守卫的旧日物品造成了肯亚多大的灾难啊,嘟嘟的窝居然比这还恐怖。 他们是肯定不敢单独或者偷偷靠近的,找嘟嘟玩,都是远远的吼几声。 每日,都有前来购买外道魔像和让沈宴将他们的名字写上榜的人。 种牛痘的大量推广,也让大量佣兵参与了进来,获取到了足够的功德。 还有那些提供农场的贵族家庭,这也是功德,也堆积了好些人足够上榜和购买外道魔像了。 一时间,走在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个身后跟着外道魔像的人,众人见到这样的人,目光都会温柔一些。 因为啊这样的人身上肯定有功德,而在肯亚,现在赚取功德的方式就是帮助结束这场灾难,他们为肯亚做出了贡献,值得任何肯亚人投去友善的目光。 这样的佣兵,腰杆都要笔直一些,他们十分光荣的堂堂正正的走在大街上,原本一开始他们仅仅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获得一些唾手可得好处呢,没想到就变成这样了。 更别说那些获得了外道魔像的贵族,他们本身就为家族争取了荣光,在逐渐恢复的贵族聚会中,脸面上不知道多光彩。 这一天,肯亚迎来了最重要的一天。 沈宴,赵阔,还有旁边跟着的肯亚的一些贵族家族的主事人。 一大群人表情凝重的走在街上。 除了这些家主,他们身边跟着的人,一个个光是看着,都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高序章职业者,来自不同贵族家族的高序章职业者。 他们汇聚在一起,看得肯亚人心中都充满了惊恐。 这么强大的势力,汇聚在一起,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宴他们这次的队伍的确庞大,人足够多,实力足够强,甚至可以称为肯亚的一只实力强大的远征军。 他们的目的地十分的明确,教廷所在的中枢大教堂。 沈宴以前的述说,或许并非所有人都那么相信,毕竟教廷在肯亚的名声不错。 但最近教廷的反应太异常了,他们以前宣称的救世主一般的身份呢?为何没见到他们继续救治肯亚的百姓? 还有随着这些贵族接种完毕,产生抗体后,走上大街,他们无论有意去查还是无意的,都发现教廷宣称的被治愈者,全都消失了,好多被治愈者的家人也都消失了。 教廷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问题。 这些人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教廷竟然真的借助这场灾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他们绝对没必要这么躲躲藏藏,就跟销声匿迹了一样。 再加上,一想起沈宴给他们阐述的内容,心都颤抖了一下。 难道……难道这场灾难真的是教廷主导,为了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欺骗了整个肯亚,将他们肯亚人当成多么愚蠢的存在在玩弄。 一但这个想法产生,就怎么也无法从内心驱除。 明明觉得这十分的不可思议,但一切的证据,他们所看到的现状,都指向沈宴对教廷罪行的指控。 有一种难以节制的怒火开始产生,只有鲜血和生命才能浇灭的愤怒,这是对他们肯亚人最大的□□啊。 所以,无论如何,是去见证事情的真相,还是去审判教廷的罪行,肯亚很多的贵族家庭都参与了这次行动。 他们要给自己要给自己的族人一个交代,要给肯亚人要一个真相。 浩浩荡荡的人群,前往中枢大教堂。 以前,圣歌从未停止过的大教堂,此刻显得格外的安静。 连大门口守卫的骑士也不见了踪影。 教廷的人无声无息地从肯亚退走了? 他们逃跑了? 为什么逃?畏罪潜逃啊,除了这个理由实在想不到其他。 愤怒的人推倒了中枢大教堂的大门,里面依旧安静。 沈宴也在皱眉,因为昨天沈宴还让虎豹佣兵团的兄弟监视着教廷的人的动向,昨天虎豹佣兵团的兄弟还在说,中枢大教堂中人影窜动。 一夜之间人全没有了? 惊讶的还有其他贵族,因为他们家也派了人观察着教廷的人的动向。 昨日这里还人潮暗动。 低声议论。 “他们应该并没有离开肯亚,我们的人彻夜在中枢大教堂外守着,并未见有人在昨夜外出。” “教廷的人不少,特别是巡逻骑士的数量,若是撤离,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出教堂,但人却不见了,那他们哪里去了? 明明应该神圣庄严的大教堂,如今显得特别的死寂。 这时,在大教堂搜索的人也匆忙回来了,脸上……充满了诡异。 这表情…… 沈宴赶紧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那人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无法描述他们看到的场景,只得道:“你们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等众人向前走,大概是圣池的位置,圣池中的水充满了神圣的光泽。 沈宴:“……” 波次说,这圣池被他一拳轰得水都流干了,怎么…… 圣水是通过扭曲的畸变体的侵泡转化而来,可最近几天教廷应该没机会出门抓人制造更多畸变体才对。 沈宴不由得专注地看向圣水池底,波光粼粼的池底,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或者说枯尸。 他们虔诚的做着向神祈祷的动作,身上穿着教廷的制式服装。 教廷的……骑士! 有人沙哑地道:“后面还有,后面有一个广场,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这样的献祭者。” “教廷的人应该是在进行一种不可知的自我献祭仪式。” “他们……全死了。” 沈宴等走向后面的广场的时候,那场面实在让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样的信仰,怎样疯狂的想法,才能让如同一只军队一样的这么多的信徒,集体的进行献祭。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一幕的人,内心并非恐惧,但身体却全是凉意。 有人没忍住,声音沙哑地低语了一句:“一群疯子。” 不可理喻的变态,一群疯狂的变态,光是想想这些人啊,曾经满怀笑容地对他们讲述着神的慈悲,向他们友善的传播着神的教义,他们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若是被蛊惑,加入了教廷或者信奉了他们的教义,是不是也变成眼前这些人一样了。 虔诚的跪着,那已经干枯的脸上,皮肉都贴在了骨头上,但还是能看出他们的兴奋和渴望。 那画面着实太诡异了,那些无法让人理解的表情,触及到了人恐怖的神经。 若是普通人,或许会被吓得当场畸变。 死亡中带着兴奋到疯狂的虔诚啊。 沈宴对旁边的虎豹佣兵团的兄弟问了一句:“在他们中间,找到了亨利大主教了么?” 虎豹佣兵团摇了摇头:“亨利大主教应该主持完这一仪式后,带着一部分人离开了。” 若仅仅是一部分人从中枢大教堂离开,外面守着的人没有发现也正常。 不少回过神的人也讨论了起来。 “一个仪式,还是如此诡异的仪式,肯定有他的目的。” “教廷在我们肯亚,弄出这么可怕的目的,他们是准备要干什么?”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至少这些邪恶的仪式,让原本还对教廷保有希望的人彻底清醒了。 一向慈善的教廷,没事跑他们肯亚搞出这么诡异的仪式干什么,即便他们愿意自我牺牲,也不能不知会一声,不动声色的在他们肯亚搞这么让人恶心的东西,这里又不是他们教廷的地盘。 这时,一只黄金手臂爬上的了沈宴的肩膀,老巫师乌瑟尔的声音传来:“注意看中间的祭坛,里面就是我说的教廷倒入大海中的那种闻不到味道的香料。” 广场中央有一个极大的祭坛,祭坛和一般的不同,它是向下凹下去的,非常的大,像是一个大碗。 里面是残留了一层颜色金色的水潭。 看上去应该是离开得太匆忙,来不及将这底部的一些残液清理走,残留的液体汇聚,在祭坛底部形成了这么一个小潭。 老巫师继续道:“刚才我们看到的教廷圣水,似乎并不仅仅是你说的用来激活人心底的黑暗,从而在人畸变时产生更多的黑暗力量来解封那块邪骨。” “这圣水至少还有一个用处,是用来制作这奇怪的香料的材料。” 沈宴:“……” 教廷在解封那块邪骨的同时,还隐藏着其他目的,甚至解封那块邪骨也只是为了制作这些香料的准备工作之一。 但这些香料到底有什么用? 不断有人继续在搜索整个教堂,试图找到更多的线索。 沈宴带着疑惑,也去确认了一些东西,比如地下室的血棺材不见了。 比如,几张污染力很弱的旧日文献被找到,这么看来亨利大主教走得的确十分的匆忙,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都没来及带走。 从这几张污染力极低的旧日文献上,众人也确认了沈宴以前的陈述,教廷真的在偷偷用肯亚人吸收旧日文献上的污染力。 在这场灾难降临之前,肯亚就发生了好几起大型污染事件,只是怎么追查也找不到原因。 现在看来,教廷早就在肯亚进行这件事了,等灾难降临,以此为掩盖,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不知道抓了多少肯亚人来牺牲以降低旧日文献的污染。 这时,也有人发现了教堂隐蔽位置的……万人坑。 枯尸,全是枯尸,一层重着一层,被胡乱地丢弃在坑里。 那场面看得人脸色刷白。 他们知道沈宴说的教廷宣称的被治愈者都去哪里了。 这些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肯亚人,却成为了教廷主导的这场阴谋的亡魂。 场面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他们前些天还以为的肯亚的救世主啊,还有那些曾经的慈祥的问候等等,一想起这些就让人毛骨悚然。 披着慈祥外衣的怪兽。 教廷的罪行,让人触目惊心,甚至发不出一点声来。 也是这时,灵魂的波澜在城里传开,是盖亚的声音。 “吾以鲜血王朝皇储的身份宣布,孔雀王朝遗族高尔文家族背弃先祖誓言背叛肯亚一案正式结案……” 此时,沈宴的眼睛正看向那几张旧日文献,上面的文字扭扭曲曲,是汉字的一种变种,这种变种十分接近汉字了,比沈宴曾经见过的天译者留下的日记上的扭扭曲曲的文字更接近汉字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几张记录,或许比永恒王朝的天译者的时代还要久远。 但依旧是二级旧日文献,也就是不是直接来自旧日的文献,仅仅涉及到了旧日内容。 因为上面的污染力已经很弱了,沈宴仅仅靠自身的紫气也能抵抗那上面的污染。 所以沈宴认真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第一句话:“我们的眼睛被这个世界所欺骗,不朽者是唯一有可能看清现实的存在,但他们自杀式的结束了他们永恒的生命,现在唯一能洞察这个世界真相的,或许只剩下生命熔炉的碎片……” 沈宴:“……” 不朽者死于他们的傲慢,他们太过信任他们研究旧日的能力,以至于死在了旧日文献中被篡改的内容的诱导,说他们是自杀,自己结束了自己永恒的生命也没有错。 第147章 沈宴,马甲捂住 沈宴表情惊讶,这是一篇记录不朽者内容的文献。 关于不朽者的记录,实在是太少了。 哪怕沈宴能够阅读旧日文献,知道的也只有一点点,这一点点还仅仅是关于高山巨人这么一个种族的记录。 只知道他们居住在高山之上的宫殿里面,拥有永恒的生命无尽的智慧,甚至拥有能够预见未来的能力,长得和人类差不多,有四肢有脑袋,但是一个光脑袋,上面没有眼睛眉毛头发,跟个灯泡一样(见封面)。 且高山巨人完成了难以想象的壮举,他们用巨大的单摆仪式催眠了两位神,并将其捕获囚禁。 但高山巨人也因为受到了旧日文献的误导,打造达蒙之门而灭族。 沈宴不由得认真看了起来。 “不朽者的不断死去,让整个世界充满了恐慌,连被称为永恒的不朽者都有生命走到尽头的一天,难怪人类那么渴求寻找到将死亡的法则从世界规则中剔除的办法。” “死亡,不朽者的死亡,像是一种不详的征兆,高山巨人自灭于他们的巨大宫殿,尸体盛放在他们为自己打造的黄金棺材之中,巨大的泰坦一族,他们企图将身体化作山丘躲过死亡的归宿,但他们再没有从山丘的状态转化回来,倒是那些开始长满树木的山丘的峭壁上开始出现石板一样的脸,那不再是被称为不朽者的泰坦巨人,而是羞耻的人类将生命的火种播散在山丘之上和山丘所诞生的新的种族,人类称它们为拥有不朽者血脉的后裔,估计任何人都没办法判断这样的说法是否正确。” 沈宴:“!” 感觉好奇妙,居然无意间知道了白塔等几只石人盾牌的生命起源,还真是人类毫无节制的随地媾和无意间繁衍出来的新种族。 沈宴继续看下去。 “人类,比想象的还要强大,至少在繁殖方面,甚至有研究将不朽者的出现都归结为人类的一些糟糕的行为,这太荒谬了,高傲的不朽者不可能承认这一事实。” “倒是所谓的不朽者的后裔开始在各地出现,比如荒原之中,一种被称为野蛮人的种族,他们中的佼佼者甚至甚至继承了一部分不朽者的能力,野蛮人的起源就更加难以启齿和难以让不朽者接受,他们强壮的体魄来源于魔熊一族残留在荒野的尸骨,他们和第0序章的不朽者交流的能力来源于智慧一族,……” “人类太过贪婪,他们将收集的不朽者死亡后的躯体摆放在一起,播散上人类的生命种子,企图孕育出一个集大成于一体的完美的种族,继承各种不朽者的能力,以此像神一样创造新的种族……” “人类的贪婪,似乎让他们遗忘了不朽者的强大,哪怕死亡也不可亵渎,由不朽者混合的躯体诞生的野蛮人受到了诅咒,他们将被剥夺智慧直到属于不朽者的血脉逐渐的淡薄……” 沈宴心道,这就是赵阔他们荒城野蛮人的起源吗? 的确不怎么光彩,但有罪的并非野蛮人,他们的出现并不受他们自己控制,况且他们还受到了剥夺智慧的惩罚,直到那些属于不朽者的血脉淡化掉。 难怪有时候赵阔看上去傻愣愣的,这都是有原因的。 沈宴都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不朽者集体死亡的那个时代,一定特别的混乱和充满恐慌吧,人类居然以这种背德的方式来诞生强大的新的血脉。 沈宴继续看下去。 “石人一族被剥夺了行走的能力,野蛮人被剥夺了智慧……人类这才发现,他们想要通过这样的途径实现他们的贪婪似乎走不通,不过他们依旧没有放弃,他们用一种来自旧日的基因科技,创造出了新的完美的新人类,并将他们当成对抗威胁的武器……” 沈宴惊讶莫名,若这一张旧日文献记录是真的,那么它也太有意义了。 由基因科技诞生的新人类?这说的是灵族的来源? 人类最开始的想法并非创造出灵族,而是利用苏依娜无生殖隔离的世界体系,创造出不朽者的后裔。 不朽者,相当于第0序章的半神,他们延续的后裔的强大可想而知。 人类果然是什么事情都感想,还敢做。 只不过,他们发现,他们用这种背德的逆乱方式创造的新血脉,会受到死者的诅咒,强大的诅咒限制了继承自不朽者的能力。 他们这才放弃,并用基因技术改造出了作为代替的灵族。 沈宴心道,基因技术,那这文献上记录的时间点应该在第一纪刚结束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间点这样的科技或许还没有完全消失。 沈宴都被手中的文献的重要性所震惊。 这些东西对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变迁太重要了,对于一个历史学者,它简直是无价之宝。 上面还有一些内容。 “不朽者不断的以各自的方式避免死亡的命运,但这些都是徒劳,连被世界眷顾的黄金巨龙一族的最后一只幼崽,都按照命运的安排战死荒原,被发狂的野蛮人埋葬在地底,那只胆小的黄金巨龙幼崽啊,逃了那么远,却死于它们黄金巨龙喜欢抢劫的本性。” 沈宴心道,荒原的传说居然是真的,传说荒原中死了一个不朽者,听说荒原中的那颗黄金树就是从不朽者的尸体上长出来的。 “或许大家心里都明白,一切的挣扎都没有任何作用,自从黄金巨龙用生命熔炉的碎片打造出那件能主宰世界规则的灵魂法环,一切都已经注定,据黄金巨龙一族传来的消息,那神器上出现的唯一一条世界规则就是……不朽者必须死。” 沈宴死死地看着这段文字。 高山巨人用生命熔炉的碎片打造了达蒙之门,现在就在沈宴身上,这个黄金巨龙一族也打造了一件类似的东西?灵魂法环? 甚至更加的可怕,能主宰世界的法则? 可惜上面出现的第一条法则,不仅仅将打造者全部弄死了,连其他不朽者种族也全部都得陪葬。 永恒的生命啊,就这么被自己玩没了。 “黄金巨龙一族的错误让他们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但罪魁祸首却是误导黄金巨龙打造出灵魂法环的背后凶手。” “他是谁?又或者他们是谁?为何要篡改旧日文献上的内容来抹杀不朽者的存在?” “死亡不可避免,我们也不再挣扎,我们只想弄清楚真相。” “作为不朽者中生命力最顽强的一族,我们不断的涅槃,希望在化作火山的灰烬之前,追查到一丁点的线索。” 这篇旧日文献出自不朽者的记录? “启示者,若你能读懂我留下的这篇文章,请仔细看我接下来写下的每一个文字,因为你也是命运中的一环。” “这是我族燃尽生命得到的一点线索。” “众所周知,旧日的巨变,源自R源病毒被添加进生命熔炉之中。” “旧日的褪色者为何能找到生命的熔炉已经不可考,结果就是生命熔炉破碎,旧日的规则被打破,世界巨变开始。” “但,通过我们的观察,这个世界一直存在一种不可描述的自救的修复力量,企图将世界挽回正轨。” “世界的第一次自救,不朽者的出现。” “拥有永恒生命的不朽者,终有一天会探索到世界的真相。” “但不朽者的集体死亡,宣告第一次自救失败。” “世界的第二次自救,序章法则的出现,这个世界的生灵可以通过序章的进阶来获得生存的能力,一代一代的生存下去,避免这个世界最终死亡。” “但这个自救只是延迟了世界的灭亡,并不能真正解决这个世界出现的问题。” “所以,世界的第三次自救,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自救行为必将出现。” “我们在必死的命运面前,用永恒的生命为祭品,预测未来。” “一颗流星将从旧日滑落在沙漠之中,它将带着旧日的真相,肩负起为所有生灵寻找世界真相的重担。” “启示者,这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不朽者的请求,请用旧日褪色者的身份,洞察这个世界的历史,寻找这个世界的未来,将真相还原。” “最后,我给你两个提示。” “一,一切的旧日文献不可信。” “二,真相或许藏在生命熔炉的碎片之中。” 这就是这张旧日文献上面的所有内容。 在沈宴看完之后,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灼热,那旧日文献居然自燃了,化作灰烬,飘飘洒洒。 沈宴都愣了一下,旧日文献很难被破坏的,这也是旧日文献为何在世界留存这么多的原因。 旁边,刚刚嘟嘟也抱着法杖,好奇地看着沈宴手上的旧日文献。 嘟嘟眨巴着眼睛:这是不死鸟一族的文字?看看直接化作灰烬了。 他们那个时代啊,文字都来自旧日文字的变种,或许是比较接近旧日文字的原因,他们那个时代的文字都有一些奇妙的特性。 比如不死鸟一族的文字,凡是有人能真正阅读成功它的内容,它的载体就会化为灰烬。 嘟嘟歪着脑袋奇怪地望着沈宴,不可能啊,没人能读懂他们不朽者时代的文字了才对。 第148章 神即将降临 尝试理解不朽者的文字,尝试和不朽者沟通,弱小得如同蝼蚁的人类,都付出了被诅咒的代价。 这是不朽者时代的常识,一群第0序章的半神,不屑与贪婪,欲望,愚昧的人类混淆在一起。 所以,现在更不应该有人能看得懂他们的文字了才对。 嘟嘟伸着小手戳了戳沈宴:怎么回事呢你? 沈宴精神都是恍惚的,倒不是受到了污染,而是因为他看到的内容。 燃烧不朽的生命的一群半神,看到的预言:一颗流星将从旧日滑落在沙漠之中,它将带着旧日的真相,肩负起为所有生灵寻找世界真相的重担。 来自旧日的……褪色者。 属于这个世界的第三次自救。 沈宴的身体都哆嗦了一下,或许他来到三万年后也是命运的必然,一群在第二纪就死亡的不朽者,用他们永恒的生命为代价,预知到了他的到来? 至于寻找世界的真相,作为一个历史学者,考古专家,其实是很难抑制这种冲动的。 沈宴抚摸着腰间的猩红亵渎之剑,所有的旧日文献都不可信,真相或许隐藏在破损的生命熔炉的碎片之中。 在他的猩红亵渎之剑上,就有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生命熔炉的碎片,碎片上面的神秘符文,沈宴也看不懂。 或许这些符文也是一种文字,记录着这个世界被隐藏起来的真相的线索? 但一种无法解读的文字,又如何去知道它的意思? 沈宴心中突然一跳,不对,或许这世上还有一人能读懂这些未知文字,英雄城的……天译者。 天译者是第二序章的职业者,这还是无数时代前那人的实力,至于现在,那人的实力如何了,没人知道,至少他们能将恶魔亚伯罕击杀并碎尸,足以说明他们的存在,比恶魔还要可怕。 沈宴暗自嘀咕了一句,想要知道真相,必须去一趟英雄城吗? 沈宴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有些事情一但联系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十分的诡异。 就比如沈宴无意间得到了天译者的日记,从中知道了高山巨人的历史和他们终结的原因,得到了关押神的达蒙之门。 如今所得到的旧日文献,都在指向,世界的真相隐藏在生命熔炉的碎片之中,而能读懂生命熔炉碎片上文字的人,或许只有英雄城的天译者。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按理沈宴的到来根本不可能见到生活在遥远时代的天译者,但偏偏高山巨人诅咒了对方,让对方背负不死的枷锁,被囚困在英雄城中,就像让对方活着,专门等待着什么。 沈宴来到这个世界是命运,天译者在高山之上巨人遗迹中受到不死的诅咒是命运。 无论是高山巨人,还是永恒王朝的建立,都不过是命运中不足为道的旁支末节。 跨越了一个纪的两个人,或许背负着同样的命运,都在命运的安排下,等待着某件事的发生。 沈宴心中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他就像看到了命运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动着。 一切看似不可思议或者正常的事情,似乎都在按照一定的轨道进行着。 但命运又不是绝对的。 一股无形的力量,想让沈宴去解锁生命熔炉上记载的真相,而另外一股力量……在试图摧毁生命熔炉的碎片? R病毒的投入,让生命熔炉直接破碎。 高山巨人打造达蒙之门,使用的也是生命熔炉的碎片,将碎片收集起来,锤成了一个盒子,上面的文字早就不成形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人利用高山巨人在摧毁生命熔炉碎片上的线索。 如今沈宴又得到了一个消息,不朽者中的黄金巨龙用生命熔炉的碎片,也打造了一个和达蒙之门差不多的东西,灵魂法环。 沈宴没有见过灵魂法环,但沈宴觉得打造灵魂法环的材料,生命熔炉的碎片,上面的文字估计也被摧毁了。 一模一样的骗局,欺骗了高山巨人,蒙蔽了黄金巨龙,诱导他们毁灭了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线索。 沈宴呼吸了一口气,探索的尽头是更多的疑惑,就如同科学的尽头是未知一样。 “当一个愚昧者,才能在这个世界活得下去,哪怕伪装愚昧。”沈宴都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这时,肯亚的贵族也才从眼前的一幕回过神,那埋葬肯亚百姓的万人坑,触目惊心。 一具具干枯的尸体,里面有肯亚的百姓,有肯亚的贵族,但此时他们都丑陋的扭曲的被教廷埋葬在这里。 教廷的集体献祭,这些尸体的被发现,亨利大主教的逃跑,都证明了沈宴对教廷的指正的真实性。 教廷居然真的主导了他们肯亚的这一场大劫难,如果不是沈宴他们的到来,肯亚将变成什么样,他们光是一想,脸上都一片刷白。 怒火,悲愤在胸膛积累,手掌都握得咯吱咯吱的响。 “教廷必须为他们的无耻付出代价。” “不可饶恕。” 一场人为的阴谋被揭开,注定肯亚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想想也是,都将人但愚蠢的猪喽喽一样欺骗,将他们的生命当成献祭的祭品一样对待了,那种羞辱早已经不是屈辱能够形容。 源自孔雀王朝的高傲,让他们不可能仅仅是甘愿承受。 这时,赵阔也回来了,走到沈宴身边摇了摇头,赵阔是去那地下室查看血棺材,看来血棺材已经被一起带走了。 肯亚的贵族真用他们这一生能会的粗俗的语言,辱骂着教廷,这实在太不符合贵族的礼仪了,但此时谁管这么多,他们只想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亨利大主教,那该死的老杂碎,他该万幸他逃跑得足够快,不然我们会将他的尸体用旗杆串起来,穿过无数的城市,然后送回梵帝城,挂在他们的城墙上。” “我们要将这教堂重建成一座纪念碑,纪念这场灾难中死去的所有人,并让肯亚人,生生世世一代又一代都记住教廷的罪行。” 沈宴心中感叹了一句,生生世世,一代又一代? 历史告诉沈宴,人是善变的,再大的仇恨都有可能被利益取代,就像沈宴那个时代,不孝的子孙天天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选择替他们牺牲的先祖原谅那些仇人呢。 历史让人铭记的,还有仇恨啊,作为后人,有什么资格替先人去原谅,抛头颅洒热血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却坐在先辈守卫下的安宁世界大谈原谅? 可笑,可悲,可耻,若先辈有灵,估计都能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质问一句,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奉献是喂了狗了吗? 他们自己身死九幽,需要被人来替他们原谅他们的仇人? 荒唐。 这时,沈宴开口道:“诸位,亨利大主教跑不掉的。” 正愤怒的人群不由得一愣,亨利大主教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他若是要逃,趁肯亚城准备不充分这个阶段,要逃掉并不算太困难。 沈宴继续道:“因为……我将教廷所犯的罪行整理成了一封信,让人交给了盖亚殿下。” 一片安静。 凡无辜杀害平民者,都将受到鲜血王朝法律的制裁,这是盖亚殿下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矢志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因为啊,这是鲜血暴君的遗志啊,这世上盖亚殿下是唯一的这项遗志的继承者。 他曾承诺,凡他所见,犯此律法者,无论对方是贵族,君王,无论对方的身份多么的尊贵贫贱或者强大,皆杀! 如今肯亚死的人中,平民无数,盖亚殿下必定疯狂。 想到这,不知道多少人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亨利大主教,恐怕真的没那么容易逃得了。 如果说波次是惊世的逃逸大师,那么盖亚殿下的追踪能力也绝对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正想着,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一轮巨大无比的血月。 猩红,冰冷,与天空的太阳同时悬挂上空。 就如同一幅天地奇景。 那画面太醒目了,整个肯亚的人几乎同时抬头仰望着天空。 残月如血,鲜血的颜色开始染红了整个天空。 那血月一般的巨轮从天而降,速度极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猩红残影。 沈宴:“……” 盖亚殿下的武器,那代表了鲜血王朝惩罚和公平的刑器。 这是在攻击肯亚城中的某一个地方。 难道……亨利大主教并没有逃出城,还停留在城中? 沈宴眼睛都眯了起来,亨利大主教应该十分明白,他们的罪行一但暴露,盖亚殿下又刚好在肯亚,他们不趁着事情没有盖棺定论的时机逃跑,留在这城中哪怕是传奇也必死无疑。 “轰!” 巨大的嗡鸣,大地都在颤抖,那轮血月击在了大地之上。 那一处建筑已经崩塌,在那一处建筑中的人不知道多少人被轰成了肉泥。 尘埃落下。 那尘埃中,衣服破损,形象十分糟糕的亨利大主教在笑,笑得特别癫狂。 “我知道,我逃不了。” 声音突然放高:“但为信仰而死,是我这一生最崇高的梦想。” “盖亚殿下,不要以为维护一些低贱的平民就多么的崇高,比起我们的信仰我们的追求,不值一提。” “我们所作,一切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你们以为我真的会逃吗?留在肯亚的信徒们都已经献祭,我也不会例外。” 激动,兴奋,就像在等待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亨利大主教猛地抬头,看向血色天空中,一双巨大金属翅膀的盖亚,疯狂的吼道:“盖亚殿下,鲜血暴君无法做到的事情,我们教廷做到了。” “因为……” 亨利大主教的年龄不小了,此时,激动得颤抖的老人脸,让他看上去特别诡异涨红。 “因为……我们终于找到了神的存在,神即将降临……” 除了亨利大主教疯狂得不断喘息的声音,周围一片安静。 半响,才从空中传来盖亚殿下的声音:“根据《鲜血法典》,吾以鲜血王朝皇储的身份,判你死刑!” “即便真的有神,在神降临之前,你也必将受到惩罚。” “再则,神降?你们从罪城的手中换取到的关于神的消息和让神降临的方法吧?可笑,罪城跨越了无数个时代,自己都没有找到神的踪迹。” 亨利大主教的疯狂戛然而止,盖亚殿下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罪城的核心,这种时候,盖亚殿下没有必要说谎才对。 ……罪城自己都没有神的线索,那么罪城教给他们教廷,让他们教廷不惜将阴暗的一面暴露出来的诡异仪式,召唤的是什么? 亨利大主教开始显得有些癫狂:“不,你在骗我,神即将降临,我们即将回归神的怀抱……” 那种疯狂让人听得都有些胆寒。 沈宴也十分惊讶,教廷和罪城的交易,就是神的消息和神降临的方式? 明显,教廷被骗了,但罪臣的目的又是什么? 也是在这刹那间,从亨利大主教的身体内,一轮血月破开他身体飞出,断裂的头颅带起绚丽的血花,洒得到处都是,那轮血月逐渐变大,重新回到盖亚殿下的背后。 第149章 伟大的……克苏鲁 亨利大主教的死亡,鲜血从斩掉的脖子喷了一地。 那滚落在地的苍老脑袋,哪怕死亡都维持着疯狂,直到身体轰然倒地,在地上留下一滩的血水,血水将那脑袋的表情掩盖。 沈宴也有些感叹,一个人拥有信仰没有错,但狂热到没了人性和道德,就实在太可怕了。 亨利大主教最后癫狂地对着盖亚殿下的叫嚣,也让肯亚人更加的确定他们肯亚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教廷竟然将他们肯亚当成了任人宰割的屠宰场。 身体都忍不住颤抖,愤怒得无法自控。 沈宴皱了一下眉,亨利大主教是教廷的机枢大主教之一,就这么被斩杀,教廷的其他传奇居然都不出手相救? 那些教廷传奇还在保护运输的药材? 但制作那种无味香料的祭台在中枢大教堂,肯定是要被毁掉的,制作香料需要的圣水,以教廷现在的情况,也无力再“诱拐”更多人成为牺牲品了才对。 还有,教廷从罪城那里换到的这个邪恶的神降仪式到底是什么? 以罪城一向的表现,不可能仅仅是胡扯一个借口来诓骗教廷,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目的。 沈宴正在疑惑,这时,赵阔,乌瑟尔,杰拉斯,还有一些肯亚的强者,目光突然看向了城外靠近大海的方向。 沈宴他们的大轮渡也停在这个方向,由董老爹和姜宇轮流看守,所以沈宴也特别的关注了起来。 那里似乎有几股极其强大的灵魂波动,十分的强大。 赵阔皱了一下眉:“传奇。” “至少八位。” 沈宴心中不由得一动,据高尔文家族的人说,当初入侵他们高尔文家族的人就是八位传奇。 肯亚的传奇现在估计不会这么大规模聚集在城外,那么…… 等沈宴等一群人带着肯亚的强者去看情况的时候,现在肯亚的强者基本都站在沈宴一方,这集合了大半肯亚的力量,倒是不用怕教廷在这里的实力了,在大海的边上,有一个古老的祭台,这个祭台看上去已经十分破旧,修修补补,不知道年代。 上面有些新鲜的泥石,应该是平时做掩护用,不被人发现,最近才将掩盖的泥土剔除,露出那不知道什么时代的祭台来。 祭台上,有八人,虔诚的盘坐着,那几股强大的气势就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等沈宴他们陆陆续续的到来,那八人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人忍不住,试探性地向前。 直到用武器掀开这八人头上兜帽,露出下面的干尸。 八个传奇,八具干尸。 这画面可不是一般的震撼。 人类想要达到传奇实在太难了,但这里就自我献祭了八具传奇的尸体。 疯狂。 沈宴不由得想起了亨利大主教临死前说的一句话,他从来没有想过逃,其他信徒都献祭在此,他也会。 那么其他的传奇呢?会不会像亨利大主教一样,为了他们的信仰,从未想过活着离开。 无论沈宴他们来不来,无论盖亚殿下来不来,他们最终都会献祭掉自己的生命。 加上亨利大主教,教廷居然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掉九位传奇来实现他们的目的,无论成功与否,这九位传奇都注定成为祭品。 且他们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到死都是兴奋和激动的。 他们的执着和虔诚,让人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人性啊,是十分复杂的,要想让人无怨无悔的死去,沈宴都不知道教廷是如何做到的。 沈宴十分确定,他们是教廷的人,因为在祭台的中间,还摆放着一具血棺材。 曾经在中枢大教堂的地下室看到的那具血棺材,也只有教廷的人可能带走它,没想到居然被搬运来了这里。 那古老的祭台正在抽取血棺材的力量,以八位传奇的献祭为钥匙,以血棺材提供能量,似乎在启动着什么。 沈宴有些惊讶,教廷不是在利用血棺材复活亚伯罕吗? 怎么这血棺材又变成了祭祀的道具? 这血棺材里面的人有多强,沈宴是见识过的,当初亚伯罕就在佣兵之城临时苏醒过,还是半神维克多的到来才摧毁了他的身体。 也就是说,这血棺材里面躺着的,很可能相当于一位第0序章的半神尸体了。 以这样强大的东西为祭品,加上八位传奇自我献祭,也仅仅是激活这有些破损的祭台? 这祭台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时,高尔文家族的人,身体有些颤抖:“是他们,就是他们入侵了我高尔文家族。” “他们身上的袍子和当初那些人一模一样。” 就是这些人,让他们高尔文家族落魄绝望,那一段日子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哪怕这些人都死成干尸了,高尔文家族的人眼睛都是红的。 高尔文家族的冤屈也算有了个始终。 沈宴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祭台,也有人上前小心翼翼地破坏着上面的仪式,无论它有什么用,和教廷扯上关系,他们觉得都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先将它停下来再说。 沈宴观察着,没想到还真被他看出来一些什么。 “这些符号,我怎么看着有些熟悉?”沈宴说了一句。 赵阔接口道:“有些像……深渊文?” 沈宴是学习过深渊人鬼的文字的,这祭台上的部分文字的确有些像,但和他学习的深渊文有很大不同。 还是语言大师老巫师乌瑟尔解释道:“的确是深渊文字,不过是久远时代时的深渊人鬼的文字了,无数的时代,早已经让深渊文发生了很多变化,你们觉得熟悉但又不认识,十分合理。” “看这些文字的形状,时代已经很久了。” 沈宴心道,这么说来,留下这些文字的人,估计都是阿离的老祖宗一辈的人了。 沈宴一边给周围的人传达着老巫师乌瑟尔的分析,一边继续观察。 作为历史学家,考古学者,沈宴又发现了一些新问题,这个祭台应该比这些文字还要古老,也就是说文字是在祭台修建后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代后,被深渊人鬼又刻上了这些文字。 但据沈宴所知,深渊人鬼是不怎么走出深渊的,怎么又在这大海边上的祭台留下这些文字。 当然,或许因为时代的原因,深渊人鬼以前的境遇或许还没到像现在这般必须困守深渊才能生存的地步。 沈宴对老巫师乌瑟尔问道:“能分析出来这些文字的意思吗?” 乌瑟尔回答道:“我试试。” 老巫师乌瑟尔当初为了探索冒险连命都丢在了佣兵之城下的凶地,他对这些未知东西的热爱可想而知。 一只黄金手臂,守在那些文字认真研究了起来。 沈宴也趴在旁边,用一个柔软的小刷子,刷着字迹旁边的泥土,这流程他熟,老本行了,以前没少干。 这时的两人,倒有些像发掘历史真相的学者。 真相,那些被掩埋的真相,去寻找和发现它们,本也是历史和考古学者的责任。 倒是其他人,觉得沈宴现在的行为古怪得很。 乌瑟尔:“上面的文字我认识得并不多,或许断断续续,很大一部分需要猜测,能找到多少线索就看运气了。” “比如这一句,你看这两个文字,若是经过这样的变化之后,是不是和现在的深渊文就有一些相似。” 沈宴看向乌瑟尔指向的两个文字,按照乌瑟尔说的变化将文字改变,道:“巨兽?” 乌瑟尔“恩”了一声:“从深渊文的演变规律来说,它们代表的就是现在的‘巨兽’二字。” 乌瑟尔:“你再看这两字,我将它们的笔画扭曲,然后演变得复杂一点……” 沈宴原本就在跟着乌瑟尔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现在如同现场教学。 沈宴看着乌瑟尔新画出来的两字:“邪神?” 沈宴心都跳动了一下。 深渊人鬼的先祖留下这些文字,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乌瑟尔继续,黄金手臂尖锐的指甲,直接在地上留下一些译文的痕迹。 沈宴一句一字的揣摩了起来:“不详的征兆。” “深海。” “自天外而来的外物。” 巨兽?邪神?不详的征兆?深海?天外之物? 连在一起反而更让人迷惑了。 倒是乌瑟尔翻译出来下面两句比较长的话。 “我们的使命未能完成,但我们必须离开了,因为其他人类越来越视我们为另类,我们必须带走所有的研究龟缩进深渊才能继续生存。” “傲慢而排外是人类的本性,哪怕我们本也是人类,但一但不合群就成了另类,紧记我们留下的警告,哪怕世界的末日到来,也不要试图激活祭台唤醒那可怕的存在。” 乌瑟尔翻译得断断续续,但仔细比对的话,是能填充一些内容进去,将句子补充完整的,大意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知道为何,沈宴的神经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 深渊人鬼未能完成的使命?必须龟缩回深渊?留下文字警示?哪怕世界末日也不能唤醒它? 它指的是什么? 沈宴的神经开始跳动,一阵无法形容的窒息感开始出现。 沈宴曾经看过阿离从深渊带来的一张旧日文献,那张旧日文献上记录了一些深渊人鬼的历史。 深渊人鬼啊,是一群不肯注入R源,放弃召唤先祖的能力,继续研究科学的一群怪人,在当时的所有人看来,他们太奇怪了。 他们最终聚集在深渊,以科学的方式研究那掉落深海的巨兽为己任,是整个世界的独立独行者,也为整个世界保存了一份最纯正的人类血脉,是人类如果探索新时代失败后最后的退路。 他们的使命,研究那只掉落进深海的巨兽。 这里或许就是深渊人鬼的一个研究据点,直到他们被人类排挤,无法生存,只能回到深渊龟缩起来。 沈宴不知道深渊人鬼对那只巨兽的研究有多少,因为那张旧日文献上只简单的提了一句。 “它沉睡于海中之城,只有眷族才能让它苏醒。” “它的低语,凡听闻者,必将发狂。” “没人知道它是怎样的存在,没人能理解它的声音,人类的语言无法表达,仅以它低语的拟声词为它命名,伟大的……克苏鲁。” 第150章 克总发糖 沈宴都有些懵了,这个古老的祭台存在的时间已经不可考,但上面留下了深渊人鬼的先祖的警示?哪怕世界的末日到来,也不要试图激活祭台唤醒那可怕的存在。 激活祭台,唤醒深海宫殿中的那只巨兽…… 沈宴的身体都哆嗦了一下,如果他得到的线索整理在一起,没有分析错的话,深海中宫殿中的巨兽,可不就是…… 教廷的人一定是疯了,他们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的情况下,居然敢冒险的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不可名状的巨兽啊,凡是信仰它的,憎恶它的,试图和它建立联系的,最终都会陷入疯狂,因为它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未知存在,这涉及到了人类最根本的无法自控的恐惧。 这时突然有人惊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声音很大,脸上的惊讶都有些让他失色。 这人是一名鹰眼巫师,视力堪比灵族的猎人。 沈宴随着这人的目光,过了一会才看到异常。 是大海的方向,大海的海面,原本是有规律的一浪接一浪,但现在,在天海相接的位置,如同开水一般在沸腾。 整个海洋在沸腾,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道不可思议的奇景。 并且,沸腾的范围不断地向肯亚靠近,速度很快。 沈宴张了张嘴,这诡异的一幕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发生了什么?” 没人回答沈宴,因为哪怕经验丰富,游历了大地很多地方的老巫师乌瑟尔也给不出这种现象的解释。 浩瀚大海沸腾之景,堪比当初在佣兵之城时,夜幕之上群星同时闪烁。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若是要用文字记录下来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幕,他们只能写道,他们触及了不可理解的非凡事件。 不过众人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海面的沸腾,铺天盖地地向肯亚涌来。 身边,是众人的抽气声。 沈宴也为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对这个世界也算了解了,但现在才知道,世间的离奇,他或许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沈宴有些失神的呢喃:“它们……是什么?” 回答的是赵阔,但赵阔的声音也有些迷失感:“传说中的海精灵,人类的……近亲,也可以称它们为亚人种的一个庞大分支。” “但它们一直生活在深海中它们建立的城市,从未如此大规模的靠近陆地。” 只见那越靠越近的沸腾的大海,里面是一群一群的长相奇特的亚人种? 人的脑袋电鳗的身体,人首鱼尾,人首虾尾,人首龟尾,甚至有人的脑袋从蚌壳里面伸出来的…… 凡是海洋生物,都长了一个颜色奇怪的人类脑袋,比如那庞大的蓝鲸的巨大人类脑袋,让它看上去像一只独特的海中蓝色巨人,在它的腹部甚至长出了两只手,一只手上还拿着一长柄武器。还有一些人首水母身体的物种? 反正才是第一波靠近的生物,沈宴已经看得瞠目结舌,种类之多之离奇,沈宴都说不出话来。 半响,沈宴才吞了一口口水:“它们……它们是人类和……和海洋生物的结晶?” 要是这世上有生物学家,估计脑壳都要涨大,别说研究它们了,光是记录它们的种类都不可能做到。 苏依娜无生殖隔离的体系的世界,经过二万年的沉淀,让物种的构成已经丰富到无法理解。 赵阔低沉着声音:“人类……总有忍不住的时候,他们在河流大海中洗残留了火种的裤子等,河流的水最终又会汇聚到大海。” “这就形成了丰富的海精灵种族。” “曾经有一本游记记录,大海中的智慧人种,比整个陆地还要丰富,因为海洋比陆地还要大,当然所有人都认为这本书的记录不真实,大海虽然旷阔,但陆地除了我们这片大陆,在大海隔离的其地方,还有其他大陆存在,这些也仅仅是那些伟大的旅行者的笔记中提到的内容。” “海精灵自诞生之初,就在大海的深处建立起一座一座城池,和我们人类一样。” “但它们眷恋大海,从不从深海中远航,只有个别异类的海精灵会学习人类通用语等,来到陆地之上冒险游历。” 沈宴:“……” 无论如何,深海之中有一个丰富到极点的智慧生态圈,现在是肯定的了,也不知道这些海精力和佣兵之城外翡翠河边生活的那群尖叫草妖有没有一点亲戚关系。 沈宴看着密密麻麻靠近的,形状各异到无法描述的海精灵,心道,这可不像是个别海精灵上岸游历的场面。 它们看上去十分慌乱,神情紧张,就像是在被什么可怕的存在驱赶。 当然更紧张的是肯亚人。 这里是肯亚城,这么多从未接触过的亚人种在这里上岸,肯定会对肯亚造成冲击,更何况对方的目的不明。 沈宴也紧张,随着海浪的靠近,跟军队登陆一样让人震撼,那气势如同潮涌的士兵。 不知道多少人握紧了手上的武器。 近了,近了。 海精灵在冲刷的海浪中走上了海岸。 沈宴:“……” 肯亚的人:“……” 蓝色的巨鲸,气势惊人,八根触须的章鱼骑士手上的武器让它看上去像只刺猬?反正种类多得无法形容。 肯亚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浪又一浪带上来的海精灵,以这不断增多的情况来看,这完全不是一座城池能对付得了的了。 难道这片天地要发生什么巨变了,一心安居在深海的海精灵突然想要攻打陆地上的人类了? 这要是真的,这天地真的要变颜色了。 对了,那本记录海精灵的游记上面还记录了一些什么来着,那位不知名的旅行家啊,你留下的笔记这下估计要被所有人翻烂了。 那游记上似乎记载,海精灵更喜欢深海的环境,它们非必要不会上岸。 当然,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别人都大批大批的跑上来了。 沈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看着一群龙虾骑士飞快的爬上岸,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的养虾人,太阳太大或者水里缺氧的时候,养的虾也会翻塘往岸上爬,那么这些龙虾骑士又是为何上岸?总不可能也是因为“翻塘”了吧,大海这么大,都能缺氧或者温度过高,那还得了。 沈宴之所以在众多奇怪的海精灵中特别关注龙虾骑士,是因为它们长得真的太像沈宴以前看到的一张网图了。 紧张,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手上的武器都捏出了汗。 真要打起来,这可是历史性的海洋和陆地的大战了。 但,突然的,众人不由得一愣。 因为那些海精灵疯狂地往岸上跑,但经过沈宴他们的时候,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绕了过去继续跑,理都不理会。 这不对劲,沈宴他们这今天聚集了肯亚很多的传奇和高序章的职业者,怎么也不可能让对方瞧都不瞧一眼的程度。 沈宴皱着眉:“它们……在逃?” 其实何止沈宴看出了这种情况,很多人也观察到了,不然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发生冲突。 但这个结论更加的可怕,能让这么多海精灵放弃安逸的深海逃上岸,是什么可怕的存在导致的? 众人面面相觑。 沈宴一咬牙,就这么等着肯定没有答案,沈宴干脆向海边走去。 海岸边上,一只蓝色巨鲸搁浅了,它有人的脑袋,蓝鲸一样的沉重的身体,甚至长出了强壮有力的手臂,但它没有腿。 它在海洋之中或许游刃有余,但一但到了岸上,没有腿的庞大身体,就会变得迟钝。 比如现在,直接搁浅了。 沈宴站在巨鲸下。 巨鲸菲兹也垂下眉看着沈宴,对它来说,沈宴也是长相十分奇特的存在:“人类,你挡着我的去路了。” 声音有些海浪卷积之感。 沈宴十分惊讶,遇到了一个会人类通用语的海精灵:“你会说人类通用语?” 这下轮到菲兹奇怪了:“我们是亚人种,人类的分支,人类通用语是我们的第二语言,除了必会的深海语,我们海精灵多少都会那么一些人类通用语。” 沈宴:“……” 海精灵居然还承认自己是人类的分支,还继续在学习和使用人类通用语。 要知道在大地上,人类歧视亚人种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这让亚人种已经不怎么承认自己人类身份了,已经有了脱离人类的迹象。 亚人种越想摆脱人类的身份,人类越歧视它们,而人类越歧视,亚人种越想和人类划分界限,这就像一个恶性循环。 反倒是不和人类接触的海精灵,它们还铭记着它们身体内有人类的血脉,和人类血脉相依,一脉相连。 从沈宴刚才小心翼翼靠近这庞大的巨鲸,对方却没有表现出来过多的抗拒就能看得出来,它对人类至少……算不上厌恶。 沈宴侧了侧身,算是将路让出来。 菲兹试图用手臂支撑起它巨大的身体向前移动,但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这才放弃。 然后看向一脸好奇的沈宴,做了一个十分人性的耸肩动作:“我们巨鲸一族从未上过岸,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个情况。” 沈宴也道:“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这么大规模的逃上岸?” 听到沈宴的问题,菲兹脸上出现了惊恐,甚至不自觉的试图再次移动,它明明知道这是徒劳,但下意识的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等反应过来,这才尴尬的道:“人类,我能感觉到你心中没有恶意,所以……快逃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它就要来了。” 其实沈宴猜错了,巨鲸一族可不仅仅只有战士这个职业,它们还有心灵感应师,比如眼前的菲兹。 菲兹继续道:“至于它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无法用现有的语言来描述它。” 菲兹正说着,但突然面色大变,激动的道:“你听,你听,它来了。” 什么? 沈宴不由得一愣,然后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沈宴旁边赵阔和肯亚人也听了起来。 海精灵不断上岸的惊恐声,海风的声音,海浪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站在沈宴肩膀上的嘟嘟也立起了耳朵,什么嘛,神神秘秘的,让它也听听。 只是,嘟嘟才立起耳朵,直接从沈宴肩膀上掉了下去,痛苦的扭曲的在地上打滚:那怪物怎么在向肯亚靠近? 沈宴都吓了一跳,正要伸手去将嘟嘟捡起来,但才弯下腰,沈宴的脸上猛的苍白了起来,灵魂上包裹的紫气如同皮筋一样被使劲的拉扯着变换出夸张的形状。 听到了,他听到那个声音。 海风之中,送来的呢喃,无法描述,无法形容。 “咿呀,咿呀,克苏鲁,发糖……”(注:这是对人类无法描述语言的音译,源自克苏鲁神话,原意是克苏鲁前来收割灵魂的意思。) 第151章 鲜血暴君的理想 海风中不知名的呢喃,如同深海的呼唤。 那声音让人崇拜,又让人恐惧,来自最原始的恐惧。 难怪……难怪海精灵会争先恐后的离开它们深爱的地方,内心的恐惧让它们本能的逃离。 无论是信徒还是恐惧者,都将在它的低语中陷于疯狂,它不是人类这种层次能理解的存在。 沈宴在地上扭曲得打滚,它还没有苏醒,不然整个世界已经在它的声音中崩溃。 这不过是它沉睡时的呼吸声,只有眷族才能用特殊的仪式唤醒它,教廷不过是让它从沉眠中变成浅睡,本能地靠近呼唤它的祭台。 那古老的祭台是眷族留下的,古老到无法形容的年代。 必须阻止它,哪怕是它的呼吸声,也能让整个肯亚的人全部癫狂而死。 难怪教廷在肯亚主导的计划一点都不担心最后的暴露而毁了教廷的名誉,难怪在沈宴他们给城里的人接种牛痘的时候,教廷的人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因为啊,所有人都会死,教廷的人自愿献祭,一个也活不下来,其他人也都会死在无可名状的呢喃之中。 都死了,自然没有人知道教廷干了些什么。 沈宴周围的人疑惑地看向沈宴,这是怎么了? 突然就像精神被污染要畸变了? 然而更加恐怖的一幕几乎在瞬间同时发生。 天空中张开巨大金属翅膀的盖亚殿下,如同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如同一颗石头,从天上砸落地面。 赵阔,杰拉斯等也紧紧的捂住突然如同成千上万铁钉钻脑般痛苦的脑袋,黄金手臂的老巫师乌瑟尔也五指趴在了地上,痛苦的挣扎。 不只是他们,肯亚的传奇也面临同样的混乱和痛苦。 肯亚的人都惊呆了,出现异状的全是传奇,反而是他们,什么也感觉不到。 一种无形的恐惧在心中滋生,挑战着他们的理智,有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若是有计数器,就可以看到他们的san值在下降。 是灵感,灵感越高的人越容易听到那海风中吹来的低语,触及非凡。 看着身边的传奇一个个陷入混乱和扭曲,肯亚人内心的恐惧开始无限放大。 沈宴有强大的紫气护卫灵魂,还算能保持一点理智,但满脑子都是风中的低语声:“克苏鲁……” 沈宴有些惊讶,第一个听到那声音的,居然是嘟嘟。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想办法阻止,不然真的会死,面对如同收割灵魂的恐惧存在,无论是传奇还是普通人,都得死。 但,沈宴只知道这事情和教廷有关,那个祭坛和眷者有关,祭坛的开启和教廷倾倒进大海的香料有关,仅仅这些线索,依旧不知道如何阻止。 教廷啊,兴奋地以为他们呼唤了神,以为他们实现了自己的终极目标,却不知道给所有人给他们自己,带来的是毁灭。 要死了么?死得如此的离奇。 果然如旧日文献上高山巨人的警告中所言,只有愚者才能在这个世界长久的活下去,看看周围疑惑而惊恐的人群,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死了,死了,根本无法反抗。 沈宴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他都不知道他畸变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是在这时,嘟嘟的脑袋上,一道灵魂的法环开始升起,它在放大,灵魂光芒形成一圈一圈的带着光芒粒子的法环。 那些繁杂神秘的法环将整个祭坛笼罩了起来,隔离了起来。 嘟嘟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脑袋,气鼓鼓地对着祭坛拳打脚踢了一顿,然后跑到沈宴身后。 沈宴是被腰间的剑上的碎片烫清醒的。 猩红亵渎之剑的剑柄上镶嵌着一块碎片,沈宴也时常拿来研究,但什么异常都没有,哪怕是用剑刺人,将人吸成干尸,那碎片都毫无反应。 但此时,它变得滚烫。 第一次,这块碎片有了反应。 沈宴拿着剑以免被烫伤,一边惊讶地看着头顶繁杂的法环。 亲切,无比的亲切,沈宴只有这么一个感觉,甚至冥冥之中,沈宴能感觉到这个法环对他的呼唤。 “你来了,你来了……” 沈宴摇了摇头,幻觉吗? 那些法环上的神秘咒文已经凌乱不堪,就像一本完整的书,被人故意打乱,再也无法重组成原本的样子,就像如今混乱的秩序。 混乱才是世界的根本,秩序一但诞生就注定只能是低等文明。 世界的本质是混乱,无序,黑暗,一切终将回归本源。 沈宴的心中不明所以的冒出一些奇怪想法。 沈宴赶紧稳住心神,看着头顶交错在一起的光环:“这是什么?” 这时,其他人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心有余悸,刚才发生的一切,哪怕身为阅历丰富的传奇,也是从未经历过的。 太过诡异了,就像有什么至高存在试图和他们建立联系,他们无法拒绝无法反抗,但和对方建立联系的结果就是……癫狂,混乱。 盖亚正将手从法环中穿过,什么也感觉不到:“它……将祭坛的仪式隔离了。” 这种远古的仪式,哪怕盖亚也没有办法,并非破坏祭坛就能起到阻止的效果,但这些交错的光环,却将祭坛对神秘的召唤隔绝开了。 沈宴也谨慎地用手触摸光芒组成的法环,那法环如水波一样荡开。 众人:“……” 沈宴:“……” 嘟嘟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只有……只有黄金巨龙才能触及法环,但法环上的第一条规则,不朽者必须死。 沈宴该不会也像他一样,身体里面其实是一个不朽者的灵魂? 沈宴也疑惑,心道,别看他,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刚才没有陷入混乱的还有很多人,他们亲眼看见这法环是从嘟嘟身上冒出来的。与其说是在看沈宴,很多人其实在古怪的看着嘟嘟。 无论如何,是这法环阻断了祭坛的运行,救了所有人的命。 那些逃串的海精灵也惊讶地投来探寻的目光。 盖亚沉思了一会,道:“这个召唤仪式分为两个重要部分,一部分是这个祭坛,一部分是魔药。” “如今祭坛被隔离,召唤暂时停下来了。” “我们只需要等待,教廷倾倒进大海的魔药失去效力,这个召唤仪式就会被解除。” 如今就看这奇怪的法环,能不能将祭坛隔离到魔药失效。 至少目前看来,这法环十分的稳定。 但这就结束了吗? 这时,巨鲸菲兹如同波涛一样的声音传来:“人类,你们看大海之上,那是什么?” 巨鲸菲兹的声音很大,或许是人类让它们脱离了那种恐惧的追赶,声音多少表现得多了一些友好。 众人不由得抬头看向海面。 沈宴嘴巴张了张。 众人还在疑惑,那大海之上的迷雾中,隐约可见的东西是什么? 而沈宴的神情古怪到了极点,真的,从未如此的诡异。 那大海的迷雾中,似乎有一座高山,看不清,十分的模糊,只有一个影子。 高山上似乎有一扇大门,整座大门笼罩在星辰之下。 因为太过熟悉,哪怕只是模糊的影子,沈宴也认出了它,震惊让沈宴小声呢喃了一句:“高……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不朽者之城,缔造了英雄城这样伟大存在的根源。” 世界已知的传说中的三大遗迹之一。 它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因为灵族的白王肖凌尘就无意间去过这里。 其实,教廷最好获取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消息,就是从肖凌尘那里,但不知道出于何种顾虑,他们并没有直接对灵族动手,他们也曾礼貌地向灵族讨要过消息,只是被无情地拒绝了,还被高傲的灵族羞辱了一番。 其实吧,沈宴觉得,就算灵族没有拒绝教廷,肖凌尘也未必能给出点具体的消息,因为…… 因为这座高山伴随着那深海巨兽而出现,也就是说,伟大的克苏鲁沉眠在高山之下。 难怪,难怪罪城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甚至颠覆了整个永恒王朝,发动无数的人去寻找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都没有找到,因为克苏鲁沉睡在那里。 凡靠近者,除非是奇迹,根本不可能清醒地走出来。 离沈宴近的都是自己人,这是佣兵的习惯,有意无意的都会形成一个安全区域,不允许任何不熟悉的人靠近。 听到沈宴无意识的呢喃的一句,不由得猛地看向沈宴,然后又看向那大海迷雾中的影子。 世界三大遗迹中,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那些无数人探索而不可得,传说中拥有数不尽的财富的遗迹啊。 甚至所有人都仅仅是将它当成传说而已。 沈宴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因为那高山已经在那里,沈宴也没办法将它藏起来。 总会有人去探索,比如疯狂的教廷,虽然沈宴觉得,多半是有去无回。 但克苏鲁这样无法理解的存在,为何会选择沉睡在这座高山之下?它不是本能的只会靠近它的眷者吗? 就比如教廷开启了这个古老的祭坛,让它误以为是来自眷者的呼唤,哪怕依旧沉睡,但不自觉地在靠近。 它的靠近,会让眷者陷入疯狂而死,所以它从未见过它的眷者吧。 还有,罪城为什么要让教廷开启这个祭坛?无数年的寻找答案,或许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些关于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消息,这才有了驱使教廷主导了在肯亚的这场阴谋。 很可能,在背后做出这一切的罪城,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沈宴看着大海中迷茫的高山影子感叹道,还真是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锲而不舍的信仰啊。 而且,他们终于成功了,他们找到了他们所要寻找的目标。 嘟嘟歪着脑袋,一会扯一扯沈宴的脑袋,一会指一指迷雾中的高山,嘴里叽叽呜呜,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宴将嘟嘟抓在了手上,说实话,他现在也想找个放大镜研究研究,这家伙居然成了阻止肯亚毁灭,阻止沈宴他们全军覆灭的关键。 沈宴皱着眉,嘟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头顶的法环又是什么?他又为何会感觉亲切? …… 此时,在一片荒芜之地,荒凉得让人压抑。 波次走在荒芜之上,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波次,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曾经繁荣的鲜血王朝的皇城,如今荒芜得了无生机。 波次的眼睛有些迷茫,似乎他看见了周围记忆中的建筑,以及街道上露出灿烂笑容的百姓在对着他喊着波次殿下,这是他在这里的曾经的回忆,明明已经十分久远了,但还是那么的清晰。 那些慈祥的老人的脸,那些一脸善意的妇人,那些欢快的小孩的笑声,一声一声的喊着:“波次殿下。” 他曾经是比盖亚更适合的鲜血王朝的皇储,因为盖亚太死板了,很多时候并不知道变通,当一个执法者自然适合,但当一个君王,却少了灵活。 但最终继承君王遗志的只有盖亚,他失去了成为鲜血王朝皇储的资格。 推开一堆的碎石,找到一条通往下面的通道,周围全是复杂的血文。 波次嘀咕了一句:“盖亚在周围设下了阻止外人进入的仪式么?” 然后又摇了摇头,谁还记得鲜血王朝的皇城啊,一切财富早已经被人抢夺一空的废墟罢了,那些无可救药之人,亲手摧毁了他们的理想之城,那场动乱波次永远不可能忘记,他亲眼看到了一个王朝的毁灭,时间仅仅是君王逝去的几日后而已。 抢夺,杀戮,鲜血,让他对那些人失去了任何期盼。 通道很长,一直向下。 越来越黑暗。 等到达最低层的时候,波次点燃了手中的油灯。 油灯的光芒照亮四周。 这时,有“滋”的一声响起,波次毫无不在意,似乎十分熟悉这声音。 在“滋”声之后,又是显得奇怪的生硬的声音。 “红色基地第77号避难所检测到光源,现在开始充能,充能期间为你播报党纲……” 波次选择了一张石凳坐在那里等待,那里一共有三张石凳,曾经啊,有一伟岸的身躯带着两孩子,也时常这般。 第152章 留给盖亚的一张字条 “滋滋。”电流的声音,以及不断的播报声。 “革命军队必须与无产阶级一起推翻资本家阶级的政权必须援助工人阶级,直到社会阶级区分消除的时候……”(注:来自D纲。) 地底死寂的避难基地,声音空旷地回荡着。 波次的嘴角呢喃:“直到社会阶级区分消除的时候!” “多么美好的理想世界啊,我曾经也以为,能为如此伟大的目标而奋斗,哪怕不惜生命,哪怕鲜血沾染大地也在所不惜。” 那是属于他的一段热血的青春呢,他甚至亲眼看到了君王带领下的,人民安居乐业的样子。 “但最终却以那人的死亡和整个王朝的覆灭为终结,留下的只是那人的血腥和残暴,世人对那人的辱骂,以及鲜血暴君的恶名,成了整个王朝的罪人,难道不可笑么!” 波次的神情开始有些不稳定,明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脸上却时而笑时而悲伤,因为这里触及了他人生的起点,对他的一生产生了无法形容的影响之地。 甚至不等机器中的播报继续,波次就熟悉的呢喃出了下面一句,一字不差:“消灭资本家私有制,没收机器、土地、厂房和半成品等生产资料……” “把工人、农民和士兵组织起来……” “彻底落实为人民服务,让人民当家做主……” 波次原本以为,过去了那么久,有些东西他早已经忘记了,但此时他才发现,那些东西依旧隐藏在他的记忆之中,每一字,每一句话,他都能毫无差错的重复出来。 波次的表情开始悲伤:“为什么当初要教我这些,让我如此的痛苦和挣扎,我们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这个世界的正常人不好吗?” “我们是皇族,拥有这世上最优沃的资源,我们本该过着比任何人都富裕美好尊贵的生活,被人崇拜信仰赞美一生,然而却为那些在泥里挣扎的平民,说到底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的存在,丢失了所有的荣耀富贵尊荣,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波次不是盖亚,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疑惑,在那人带领着红色军团走向各地进行所谓的革命的时候,他也曾经问过那伟岸的身影同样的问题,处于优沃者为何还要去操心那些泥潭里任由人践踏的卑微的下位者。 波次甚至都记得,那高大的身影,俯身摸着他还年幼的脑袋,答道:“波次啊,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人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人生来就是有尊严的,有尊严的活着应该是人生来的权力,而是不奢求。” “而我,不过是在效仿先烈,因为从我宣誓加入这个队伍那一天,这就成了我的责任。” “波次,其实啊,我也从未想过我会走到这一步,因为啊我仅仅是一个研究血液病原的专家,其他的什么也不懂呢,我也想过就这么富裕的无忧无虑地度过这陌生而又神奇的一生。” “但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病态的世界,总得有人来迈出那一步,小波次,将你和盖亚卷进来实在抱歉,因为没有人能理解的感觉,实在太寂寞了。” 那时的那人,眼睛十分的迷离,似乎在遥望着遥想着什么。 波次的眼角有些湿润,他长大了,可那人却看不到他依旧迷茫的样子,可惜再没有人还能那么耐心地给他解答疑问。 波次呢喃了一句:“为了不被理解的事业,付出生命也值得吗?” 那样的人,本可以是超越传奇和神话的存在,成为那个时代的当世第一人,可他偏偏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一条充满荆棘和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波次的手都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不理解,在他看来,这世间没有任何存在值得让那人付出生命。 这时,电流播报的声音传来:“充能达到百分之五,基础功能已经恢复,现在为你播报红色基地第77号避难所的使命和责任……” “红色基地第77号避难所建立于第二纪1328年,我们致力于为人类提供避难场所的同时,研究这个世界的改变……” 波次直接打断道:“替我打开资料库的大门。” 电流声:“收到,正在授权。” “抱歉,根据系统分析,成员波次,无权使用基地智能系统,系统最高权限者盖亚殿下,已经更改了你的使用权限,如有其他需要,请先联系盖亚殿下。” 波次的嘴角都抽了一下,他就知道,盖亚那家伙从小的心眼就比针头还小。 波次站了起来,提着灯,眼前的景象更加清晰了,发出电流声的是一扇破损了大半的门,门上有一个小孩巴掌大的金属体,声音就是从这形状奇怪的金属体里面传出来的,还有几片像镜子一样的晶状体,据说只要有光线,这晶状的镜子就会开始吸收充能。 波次提着灯从破损的大门的门缝里面挤了进去:“明明这大门就是个破的,人人都能进去,非得搞个什么智能授权,未授权者不能进。” “亏得我刚才还和你个破门玩了这么久。” “啧,盖亚还专门改了权限,拦得住谁啊,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爱玩。” 这扇大门曾经是他们小时候的游戏,那时候的新奇,让他们玩得乐此不疲,他们经常来这玩,因为那位总是出神的听着那奇怪金属里面发出的声音,有时候还露出追忆或者不敢相信的表情。 据说,这处遗迹被发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破损,荒败,除了时间留下的腐蚀的痕迹,其他什么都没有,恩,还有那个能发声的什么智能系统。 后来就被那人当成了资料库,用来装一些重要的文献。 波次进入那扇门,里面空旷了不少,将墙壁上的壁灯点亮,原本昏暗的空间明亮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空间都显得大了不少。 全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如果沈宴看到这一幕,一定十分的惊讶,因为就和学校图书馆的布局一模一样。 波次对这里十分熟悉,走到书架中间位置,随手拿起一叠贴了封条的资料,封条已经被人扯开过,不过看上去应该十分的小心翼翼,一点没有见破坏的迹象。 只见上面写着:蛇蜕长生术研究报告。 以及还有一行小字:除非王朝覆灭,任何人不许修行此术。 波次或许理解这小字的意思,有时候长生是对一个人最无情的诅咒。 波次摸着上面熟悉的文字,似乎在怀念着什么:“本该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人呢,可偏偏固执得……。” “他写下这句警示的时候,是否已经猜到,终有一天,我或者盖亚,会打开上面的封条。” “他……将选择留给了我和盖亚。” “都说他残暴冷血,但他却温暖得不愿强迫任何人。” 波次对这资料的封条被打开,一点不奇怪,因为这世上已经有一个修行蛇蜕长生术成功的人了。 “盖亚那闷葫芦比我厉害,连这么难的禁术都能修行成功,而我只能仰仗旧日的长生玉俑苟活。” 波次抓了抓脑袋:“他费劲心思寻找到长生玉俑留给我,难道早已经预知到后来会发生的事情?” 很快,波次回过神,翻了翻手上的资料,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这世间无数强者甘愿俯首也想得到的内容。 这时,在这些资料页中间,夹杂着一张字条,让波次一愣。 波次拿了起来:“留给我或者盖亚的?” 只见上面写道。 “没想到还是有人打开了它,那一天已经到来了吗?” “让我猜猜,打开它的是小波次还是盖亚,应该是盖亚吧,这孩子总喜欢将重担抗在身上,而波次,偏激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盖亚,当你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需悲伤,我的失败并不遗憾,因为哪怕失败,也是我乐意的事业呢。” “这本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本该与其他任何人无关,因为我应该是这世上最后一个D员了吧。” “你们曾经兴奋地问我,想要加入我的组织,但都被我拒绝了,因为啊,我不想你们背负起不该属于你们的责任。” “所以,盖亚,无需顾虑起我的遗愿,那本就不属于你的责任。” “我遗憾的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和波次从小跟着我东奔西跑,连一个完整的快乐的童年都没有,你们本该像这世上最尊贵富裕的贵族少爷一样,过着最美满的生活才对。” “所以啊,盖亚,当你学会这蛇蜕长生术后,去弥补你失去的生活吧,快乐的自由自在的,毫无顾虑地生活下去。” 波次看到这里,抽起了嘴角:“盖亚肯定看到过这张字条,啧,那么听话的盖亚,居然选择了违背上面的嘱托,啧啧啧,盖亚这家伙也有忤逆的一天,难得难得。” 波次继续看下去,下面的字迹写得有些犹豫。 “盖亚,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需要你用灵魂起誓,必须做到。” “波次的性格太偏激了,若是有一天,波次选择了背叛,无论如何……不得伤他。” 第153章 跨越了近两纪的古老生物 在字条的最后,还有一些话。 “差点忘记了,以小波次的性格,肯定会偷偷溜回来查看这些禁术,小波次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越阻止的事情他越感兴趣,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实在让人操心,我还记得我以前炼制的绯红魔药,他非得偷偷尝尝,结果变成了一个小红人,一个月都没敢出门。” “我怎么一提起小波次就开始犯话痨停不下来。” “小波次,别惊讶我怎么知道你会偷看,这并非什么预知仪式。” “小波次,恩,怎么说呢,以你的性格,一但下了决定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但我依旧想叮嘱你两句,别用痛苦折磨你自己,别让痛苦让你变得疯狂,我将长生玉俑留给你,就像希望盖亚能有自由自在的人生一样,我也希望你能不背负任何的枷锁快乐的生活下去。” “我很遗憾,当初将那些思想传递给你们,在这个世界,那些将是痛苦之源。” “小波次,在我写下这张遗言时,我已经能想象你的痛苦和挣扎,与其说盖亚遵循我的遗志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而你是真正的理解我为什么执意要和整个世界对着干,你太聪明了,而太聪明的人往往活得是最痛苦的。” “我最担心的不是王朝是否会覆灭,最担心的不是那些百姓能否还能有尊严的活下去,我最担心的啊,是小波次在经历那样的动荡之后该怎么办,每每想起,都难以入眠。” “小波次,别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也别被绝望夺走了希望,为此我站在王朝最高的占星台上为你占卜命运,你的救赎终将像一颗流星一样从天而降来到你的身边,它太特殊了,等你遇到它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它的与众不同,第一眼就能认出它就是我预言中的存在。” “小波次,用漫长的生命等待它的出现吧,它会代替我解答你所有的迷茫,为你指引正确的方向。” “小波次,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还有,别整天和盖亚斗气,那小子会当真的。” 波次放下手中的字条,重新夹在资料中间,已经过去一些时间了。 波次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句:“还是那么啰嗦,帝国的那些老头不是不让你登上占星塔么,窥视还未发生的命运可是会引来不幸的。” “属于我的救赎么?亚伯罕还是……都是让人一眼就无法忘怀的人啊,而那人和你有些像呢,总是说一些无法让人理解的话,甚至他也走上了你曾经的道路,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像你一样,成为被这个世界所有人唾弃的存在。” “无论是亚伯罕还是他,都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这世上居然有和你一样傻到明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还义无反顾一往向前的两个人。” “亚伯罕是因为他自己黑暗低贱的一生,被命运主宰的不甘,才与整个世界为敌,他杀戮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他用最残忍最无法让人接受的方式实现他的追求,在所有人眼中,他自然是罪孽深重的恶魔,一个同样企图颠覆整个世界规律的疯子,虽然那家伙从来不承认。” 一个人啊,如果变得不被人理解的疯狂,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他又是为了什么?我看他的小日子过得颇有些滋味。” 波次边嘀咕边收拾好手上的资料,然后手指划过这些书架上,一叠又一叠的书籍文件。 这些书籍文件,有的材质相同,有的不同,但他们有两个共同点,一,都贴上了封条,全是鲜血王朝留下的禁术,二,上面的字迹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的残暴无情血腥,却不知道,他还是一位禁术仪式的研发者。 如果说波次是仪式大宗师,那么那一位是波次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仪式创造者。 波次就这么在书架中间走着,手指滑过一本又一本禁术,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等走向一个角落,这才停下来。 波次想了想:“我记得,非凡生物的资料就放在这里了。” 那人还是一个追求真理的博学者呢,估计没人会想到吧,波次的嘴角露出讽刺的表情,世人以为了解了那人的一切,了解了那人的罪恶,却不知道,他们所了解的不过都是道听途说而来,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坚信那些流言的真实性,简直可笑之极,愚昧。 波次拿起一本《各地非凡生物研究报告》翻阅了起来。 那人大半的人生都在四处征战,去过很多地方,所以见识过常人所不能见的很多无法被理解的存在。 波次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查嘟嘟身上的异常。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但这本《各地非凡生物研究报告》似乎也没有记载得有一种将旧日文献当食物吃的物种的存在,嘟嘟的天赋就像游历在这个世界规则之外的幸运儿。 波次皱了皱眉:“幽灵海以外的生物?” 这本《各地非凡生物研究报告》记录得十分齐全,若是连它上面都没有相关资料,波次相信,在世界的其他任何地方,也不怎么可能在找到线索了。 波次揉了揉看得有些眼花的眼睛:“一种不被记录的生物?” “我从虎豹佣兵团那些人嘴里打听,那小树人是沈宴和那个野蛮人不检点时意外诞生的……” 波次又开始翻阅其他书籍,这一查阅就是好几天。 最后停在一叠又高又厚,显得有些老旧的资料前。 那人最喜爱的研究成果之一,《不朽者研究报告》。 用那人的话来说,越古旧的东西他越喜欢,但研究旧日,必死无疑,那么除开旧日,最古老的就应该是不朽者了。 不朽者诞生于第二纪,理论上说,研究他们是没有问题的。 但不朽者涉及太多旧日相关问题了,研究他们其实并不安全,因为不知不觉地就会间接的和旧日扯上关系,不知不觉被污染致死都有可能毫无察觉。 那人到底有多喜欢研究不朽者?从他通过对不朽者的深入研究,最终开发出蛇蜕长生术就可见一斑。 历史掩盖的,还有那人惊艳一个时代的成就,但最终人们也仅仅是记住了他的恶。 波次翻阅了起来,不朽者的时代离现在实在太过遥远了,波次并不觉得能从这叠资料中寻找到和嘟嘟有关的线索,他只是……他只是忍不住翻开它,看一看那熟悉的字迹。 那人的字迹在他人看来并不算好,太过潦草,但看得久了就会发现,潦草也能有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力量。 记录很多,一条一条的记录着。 波次十分熟悉这样的研究报告,因为无论是他还是盖亚,使用的也是这样的格式,本来就是源自那人手把手的教导。 快速阅览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波次的目光停留在一段记录上,他们习惯在一些研究数据后面,留下一些这样自己的看法。 “我发现了一些矿石,它们十分的有趣。” 波次愣了一下,这叠研究资料记录的是不朽者有关的东西,怎么会突然提到矿石? 波次继续看下去。 “这些矿石能够吸收诅咒,污染,一切黑暗的力量,并将它转化成矿石本身的力量储存起来,这太神奇了,它违背了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 “而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不朽者的尸体。” “我从荒原中的野蛮人那里得知,这里埋葬着一头黄金巨龙,它的尸骨沉眠于黄金树下。” “我花费了不少力气才让野蛮人答应,让我深入地底查看。” “野蛮人将黄金树视为圣树,整个过程都派人跟随在我身边,这有些麻烦,但并不妨碍我的研究。” “在黄金树下,我挖开一个洞穴,一直向下。” “传说中的不朽者的尸体没有找到,但我发现了那连绵的矿源,它的形状……像一只卧在大地之上的巨龙,恩,幼龙。” “鉴于不朽者有将尸体化作山峰的先例,我合理的怀疑那条黄金巨龙的尸体或许化作了这样的矿藏,并不断影响着周围的地质,让周围的地质也被同化成了这样的金色矿藏,无穷无尽。” “我取了一块最核心位置的矿石进行分析和研究,果然,在矿石中发现了不朽元素。” 别人或许看不懂“不朽元素”是什么,但波次曾听那人提起过,比如蛇蜕长生术之所以能让人长生不死,其关键就和“不死元素”有关。 那人将这种只有不朽者躯体中才存在的元素,给与了这样的命名。 不朽者的年代过去太久远,“不朽元素”成为了判定不朽者的关键标准。 也就是说,那些矿石还真有可能是一种名叫黄金巨龙的不朽者的尸体所化。 “若是我研究的方向和理论不错的话,黄金巨龙生前,吸收污染并转化成自己力量的能力,成千上万倍的高于这些矿石,也就是说,它们甚至可以吸收来自旧日的污染。” “这太不可思议了,整个被污染侵蚀笼罩主宰的世界,居然存在一种例外的生物,不朽者比想象的还要神奇。” 波次惊讶地反复地观看着这段文字。 根据推论,不朽者中的黄金巨龙一族可以吸收来自旧日的污染,化为自己的力量? 这和那只小黄金树人的能力……极为相似,而且那小树人,他记得不错的话,正是来自荒原的那颗黄金圣树…… 波次认真研究了起来,资料上关于那些矿石的数据十分详细,以及他曾经对嘟嘟数据的记录,一一进行对比。 壁灯照耀,安静的资料库,一位研究人员如同发现了世界奇迹。 哪怕是波次,都出现了呢喃:“跨越了近两纪的古老生物,这怎么可能……” 如真的有这样古老的存在,那些不朽者时代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这一消息实在太惊人了。 第154章 鲜血王朝的皇城悲歌 波次从资料库出来的时候,有些兴奋地看了一眼肯亚的方向。 他最擅长的是对仪式的研究,但并不代表他对这么特殊的非正常生物没有兴趣。 “拗出它口中那些久远时代的秘密,不朽者的宝藏就全是我的了。” “什么世界三大遗迹,完全看不上眼。” 嘿,他波次马上就是世上最富裕的人了。 波次看了一眼脚下的废墟,瓦碎砖石早已经和泥土融为一体,时间会把曾经的一切埋葬,有谁又还能记得这里曾经被称为,繁荣富饶的理想之都,鲜血王朝的皇城。 繁华散尽,终会聚散,没有人会记得这里的,甚至没有人会记得那人,根本不值得。 波次向外走去,这里的路即便早已经看不清,但波次却十分熟悉。 从这里出去,应该就是曾经的城门了,城门外,是分给平民的耕地和庄园。 波次的目光突然愣了一下,远处一点烟火之色突然引起了波次的注意。 这怎么可能? 这片区域因为当初的动乱,早已经被鲜血诅咒,血源诅咒让这一片区域再不适合生存,因为土地已经无法耕种,住得久了还会引起血液异变,浑身长满血线。 波次的眼睛眯了起来:“前来探险的佣兵?” 这座城里除了那资料库其实什么也没有了,但依旧被盖亚设下了很多陷阱,原因只有一个,鲜血王朝的故土不容侵犯。 波次眯着眼睛朝着烟火之色的方向走去。 但眼前看到的却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是一个……村庄,一个看上去存在时间并不短的村庄。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他们身上脸上都有一条一条的红色线条。 血源诅咒,这是长时间居住在此受到的诅咒现象。 他们……是什么人?不惜身负诅咒,也要在这无法耕种之地扎根。 波次的到来,让村里的人警惕了起来,那种警惕包括了惊恐,害怕,抗拒。 他们应该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外人了。 “刷刷刷”的就跑。 波次:“……” 曾经的鲜血王朝的故土,居住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波次自然是要调查清楚的。 向前走,不过一刻钟,那些“逃跑”到不知道哪里的村民又聚集了起来,手里拿着简单的都不能称为武器的铁器挡在前面,阻止着任何人再向前了。 波次顿足,内心第一次激起了波澜,因为在前面,有三块石碑,一块祭奠用的,两块长生碑,祭奠用的石碑自然是悼念亡者,而长生碑却是希望生者健康永寿。 十分朴素的三块碑,却弄得异常的干净高大,和整个简陋的村子看上去格格不入,甚至前面还难得的放着一点贡品。 只见那两块长生碑上,一块上写着:“愿仁厚宽容的波次殿下长寿永康。” 另外一块写着:“愿英武威严的盖亚殿下长寿永康。” 波次身体都震了一下,猛地看向中间那块最高的石碑:“苍生祈愿,愿吾君主安息。” 波次的呼吸开始混乱了起来,有人……有人还记得那人。 这无数的年头,听着骂他的人多了,似乎都以为,这世上无人再记得他的好。 但在这里,在鲜血王朝的故土,无数年后,有人依旧立碑为那人送上最美好的祝愿。 波次突然笑了,笑得悲伤和愤怒:“其实呢,他曾经笑着说,他若是死了,他最喜欢有人给他的碑上刻上永垂不朽四个字。” 说这话时,甚至还露出难得的羞涩。 这时,村里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围了好大一圈。 或许是人多,终于有一个壮年鼓起勇气举起手上的“武器”呵斥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 外面的人太可怕了,他们的存在就像是耻辱,不被任何人允许,更何况……更何况他们偷偷供奉那人的名号。 外来人会给他们整个村子带来灾难的。 波次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变成了蛇的瞳孔,吓得那壮年人害怕的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那些村民脸色也刷白刷白的,手里的武器握得死紧。 只有一个颤巍巍的老者,身体都在颤抖的走了出来。 老者的表情十分的激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波次的蛇瞳:“皇室的血脉界限,你……你……” 已经激动得吐不出字来。 他们鲜血王朝啊,仅存于世的皇室血脉只有两个,一个是盖亚殿下,一个是波次殿下。 波次直接道:“你们是鲜血王朝的遗民?” 众人更加紧张了起来,他们的身份世所不容,代表了一段扭曲的历史。 反倒是那老者泪眼婆娑的使劲点头。 波次继续道:“既是遗民,当知道这片土地之上的诅咒,当初……当初皇城陷落,周围的所有平民因为绝望和不愿离开他们的理想之都,不愿再次沦为他人奴隶,集体自牄而死,用鲜血诅咒了整片土地……” 那人带给平民的,除了让他们有地可以耕有衣服可以穿,还教会了他们如何有尊严的活着。 但,尊严啊,对他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过也就那么活了些年罢了,知道了一点什么是正常人该有的生活罢了,为了那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居然血撒大地也不投降。 那一日啊,满城的人一个接一个自牄,尸体堆满了整座城池,鲜血从护城河向周围流去,让整片土地都变得猩红,当时之景让那些反叛者脸上都充满了恐怖和不理解,相信无论岁月如何转变,没有人能忘记那无法置信的决绝的一天。 在他们眼中,泥土里虫子都不如的低贱者,居然敢以这么惨烈坚决的态度反抗着,明明没有意义,但他们却义无反顾,为什么? 活着不比死亡更重要?仅仅就因为他们尝试了一点点作为人的尊严? 在所有人看来,多么的荒谬和不可理解。 波次继续道:“这片土地无法耕种,根本无法生存,你们是担心出去之后,外面的人对你们的态度?” “放心,这无数年啊,盖亚杀尽了那些反叛者,没有人还会记得你们的身份,记得你们曾经追随过什么样的存在。” 波次声音一落,一个小孩或许听到了盖亚的名字,大着胆子从大人背后露出一个脑袋,说道:“那些叛逆者大部分不都是波次殿下杀的吗?” 波次的恶名也是那些年传出来的,那时的波次或许还没有现在的实力,但无止尽的追杀却没有停止,如同疯魔了一样,用他永恒的生命,磨死了一个又一个曾经辉煌庞大的家族。 那些围城者,一个都没有放过。 比起盖亚的讲规矩,波次就跟杀红了眼的恶魔,他研究禁术,并非是他真的有多么的喜欢,而是……他必须复仇。 那些年代啊,听到波次的名字,估计没几个人不心灵颤抖的,他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屠戮和复仇,他曾经毁掉的城池都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值得那些反判者的家族一个个被击破屠杀殆尽,波次的疯狂才有所收敛。 那大人赶紧捂住了小孩的嘴巴,一脸的警惕。 还是那老者,有些泪眼婆娑地道:“这外面的世界都一个样,我们出去了又能到哪里去,属于我们的理想之都被毁了啊。” “我们的先祖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或许是奇迹又或者其他,流干了身体里面的血液还能勉强活下来,他们聚集在一起,在这里建立起了这样一个村子,一代又一代的给我们讲述着曾经的君王和两位殿下的故事。” “我们的先祖能为了追随君主和两位殿下而不惜生命,我们又怎么能重新去过上外面平民的生活?” “所以,我们宁愿在这充满诅咒和毫无生机的地方生存,我们也不愿意走出去。” 声音中居然有一些他们先祖般的决绝。 波次:“……”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人的一句话,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加的可贵,一但尝试过,就再也无法回头。 波次看着这些平民,都是曾经那场动荡中侥幸活下来的百姓的后人。 弱小的生命,短暂的人生,但他们依旧在坚守着他们的先祖为之付出生命都在追求的东西。 但……波次看着这些百姓身上的一条一条血线,血源诅咒,长期生存在此地就会出现的症状,一满十岁,身体每日就会承受痛苦。 血源诅咒并非不可解,但这些人一代一代人生活在这里,诅咒已经深入骨髓,想要解除也不容易。 波次叹息了一口气,半响才道:“跟我出去吧,那人曾经承诺过你们美好的生活,既然王朝的皇室没有死绝,这个承诺……就依旧有效,我带你们去找你们的盖亚殿下,他可是一直将你们当成他的责任,恩,不仅如此,这世上所有的平民啊,他都以为是他的责任。” 其实光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的生活十分的困难,土地太贫瘠了,根本不是他们如何努力就能让生活变好。 盖亚的名字再次出现,众人立马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里的日子的确太苦了,还有让他们备受折磨的诅咒带来的痛苦,但先祖的牺牲和追求,又是他们无法舍弃的。 若是跟随盖亚殿下,他们倒是愿意的。 但…… “你是谁,为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就得相信?” 但直接被那老者的呵斥声打断,这老者在这村子里面应该是说得上话的德高望重者,呵斥声很快让疑惑的声音降了下来。 “殿下,我们的先祖舍弃生命也愿意跟随君主和两位殿下,我们自然也愿意,这也是我们的先祖愿意看到的。” “但,我们不知道,我们这孱弱之躯还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波次想了想,道:“外面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傻子,那傻子天天嘀咕着他们佣兵团缺人。” “现在盖亚也和那傻子呆在一起。” 他自己也有太多的疑惑希望从那傻子那里得到答案。 “那傻子啊,做着和你们先祖追随的人一样的事情,所以不用担心你们背弃了你们先祖舍弃生命也在追寻的东西。” 村民们还在惊讶,刚才大人叫这外人什么? 殿下? 他们作为鲜血王朝的子民,作为用鲜血和尸体埋葬城池的先祖的后人,只承认两位殿下啊。 第155章 新产业:绵羊 数日后,等波次带着一村子人回到肯亚。 整个肯亚现在又是另外一方景象。 和波次离开时的大规模接种牛痘不同,整个肯亚城中都飘着一股子淡淡的中药味道。 这些天,牛痘的接种获得整个肯亚的支持,所以不用再偷偷摸摸,不用再有任何的顾虑,接种的速度超乎了想象,覆盖整个肯亚的范围,这也是他们迫切希望的。 现在,肯亚城的大街小巷都行走着产生了抗体的人,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沈宴的重点也放在了那些已经感染的人身上,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联系魔药商人,按照配方抓药,熬药,所以才有了整个城的淡淡中药味。 沈宴也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在灰袍巷的那片杏林中熬药,药效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中药,因为药材的原因,比如年份,生长地点等等,药效都是会有影响,比如在沈宴那个年代,很多人觉得中药没有以前那么有效了,其实和大量使用人工种植的药材是有很大关系的。 但在那片杏林熬药,药效达到了最高。 这也导致了治愈率比想象的要高。 所以,以前人迹罕至的灰袍巷,现在变成了肯亚的圣地一样,一排一排的熬药罐子,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特别是在那些患者眼中,那里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杏林里面那些长衫老者,神秘而又神圣。 沈宴安排大规模熬药以外,还有两个重点。 第一,宣称康复者并非什么妖魔鬼怪,他们仅仅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仅仅是外貌上残留了这场疾病的痕迹,并不会感染人,他们依旧和正常人一样。 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哪怕天花被治愈,依旧在患者身上留下了痘疤,那些痘疤并不好看,甚至严重的有些吓人。 沈宴救治了他们,自然希望他们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不是只救了他们的身体,而让他们的灵魂依旧得不到救赎,被人误会唾弃嫌弃。 希望他们康复后,能很好的融入以往的生活,所以宣传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因为整个肯亚城的配合,宣传效果还是很好的,那些全身痘疤的人甚至都敢在大街上给他人展示,他们遭遇的这场疾病的痛苦,以及如同奇迹般被治愈的过程。 随口还要笑哈哈地提一提,那中药的味道实在太难喝了。 中药几个字,几乎成了肯亚城中耳熟能详的东西,闻着淡淡的中药味,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相信中药对于整个肯亚来讲,也已经不仅仅是几个字那么简单,它代表着一场救赎,意义重大。 而且,沈宴也在有意宣传着华夏的这一传承,什么跌打损伤,什么内热外湿,妇科疾病,疑难杂症等,这些肯亚人原本头痛的东西,在陆陆续续有人被治好后,引起了不少轰动。 特别是最近来看感冒咳嗽的,哮喘胃痛的等等五花八门的疾病都颇见成效后,灰袍巷现在已经形成了人挤人的迹象。 治疗的效果自然是好的,肯亚的一些成年老疾的人也跟遇到了救星一样。 到处都是逃离中药神奇的话题。 沈宴心道,也不看看他呼唤而来的圣灵都是些什么人。 中药在肯亚的崛起,几乎已成必然,这种有些类似魔药学的一门传承,开始被人熟知和接受,中药学虽然和魔药学有些相似,但区别也是显而易见的,魔药多用于各自奇奇怪怪的仪式,而中药则是用来治病的,区别一目了然。 还有高尔文家族的小孩认真的熬药,突然有一天,杏林之中飞出几道印章印在他们的额头,对他们进行了赐印。 他们也有了新的职业序章,第九序章,郎中,一个个小天才诞生,开心得只知道尖叫,郎中啊,现在被所有肯亚人尊敬呢,这个职业对肯亚来说,意义是特别不一样的。 中药的传承正式开启,华夏的多姿多彩在新的城市展现。 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因为这个职业太受人欢迎了,看看灰袍巷外面排起的长队就可见一斑。 这是沈宴现在在做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宣传大海之上迷雾之中那座高山的危险性。 那可是世界已知的二大遗迹之一,蠢蠢欲动者不知道有多少,以前的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有多危险,沈宴不清楚,但现在,那里可是沉睡着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螺湮之主克苏鲁。 克苏鲁的呼唤,直通死亡,回应它的呼唤,必定陷入癫狂。 不可名状之物克苏鲁,这几个字现在也在肯亚城疯传。 “那可是等同未知的存在啊。” 光是说起都让人脸色刷白,特别是那若隐若现的虚影就在他们肯亚城外的大海之上。 沈宴的警告能起多少作用,尚不可知,但在肯亚还是有些让人知难而退的,再庞大的财富,也得有命去花,佣兵虽然贪婪,但这样的道理却是懂的,特别是,那日肯亚的传奇集体被克苏鲁神秘的声音弄得陷入了混乱,若不是突然升起的法环阻断了那祭台的仪式,后果不敢想象,灭城之危都极有可能,没看到连深海的海精灵都大批的逃跑上岸了,这样的一幕也让肯亚人心有余悸忌惮无比,哪怕心生探索的欲望,也不得不多了些顾虑。 当然,这大海之上的高山的吸引力超过了想象,最近肯亚来了很多外来的佣兵团,目的可想而知。 他们没有经历过肯亚人亲眼看到的恐怖,所以哪怕听到了沈宴的警告,依旧选择冒险探索。 肯亚人留意着他们的动向,而出海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那座高山最感兴趣的应该是教廷,不过沈宴不知道他们的动向,教廷这个时间应该是不怎么想来肯亚的。 而罪魁祸首的罪城,动向就更加不明了,他们在无尽的岁月之后,终于找到了那座高山的消息,并利用和通过教廷,让那座高山重现世间。 这么看来,罪城才是最后的赢家,只是他们找到了那座高山,但能不能达到他们最终的目的,又不得而知了。 波次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也没离开多久,怎么就完全变了,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这样的情况都特别少见。 院子中,正摸着额头的职业图案笑呵呵的熬药的高尔文家的小孩,第一个发现带着人回来的波次。 兴奋的就招呼了起来:“波次殿下,你都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呢。” “哎呀,别一直看大海上的高山,那是克苏鲁的呼唤,看久了会陷入疯狂的。” “克苏鲁啊,那可不得了,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 波次心道,看来这段时间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 沈宴回来的时候,波次正将嘟嘟绑在一根树棍上,跟一根标枪一样拿着到处玩。 时不时偷偷问上一句:“你们的那些宝藏都藏在什么地方?” 嘟嘟见沈宴回来,羞耻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波次用鞭子抽他,羞死他了,他堂堂黄金巨龙以后还怎么见人。 不行了不行了,羞死了。 波次这躺出去,就是为了搞清楚嘟嘟身上的情况。 第一,嘟嘟为什么能将旧日文献当饭吃。 第二,嘟嘟身上的那个法环,波次还不知道嘟嘟用那个法环隔断了呼唤克苏鲁的祭坛上的仪式,但上次那个法环直接切断了他和亚伯罕的交流,他就产生了兴趣。 沈宴赶紧走了过去,沈宴这些天也没少研究嘟嘟,但嘟嘟除了咿咿呀呀的比划,肯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沈宴问道:“波次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波次的表情就古怪了,随便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跟来的赵阔:“你们……或许搞出来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我在资料库中找到了点奇怪的线索。” 沈宴,赵阔:“……” 嘟嘟歪着脑袋,咿咿呜呜的叫喊着。 就是这种声音,若仅仅是单纯的拟声词,声音应该是十分简单的叠词之类,但嘟嘟的发音有起伏,且复杂,就像是一门……语言。 但这怎么可能,嘟嘟才多大,连人类通用语都不会,怎么可能天生就会一门神秘的语言? 其实,高傲的不朽者,是不屑去学人类的语言的。 波次说道:“不要试图去理解和学习不朽者的语言,会遭受无法想象的诅咒。” 沈宴眼睛都眯了一下,不朽者……的语言? 波次什么意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别说沈宴,赵阔都听懵了。 世上只有一个种族,在一个纪以前就消失的不朽者,黄金巨龙,才能不畏惧这个世界的罪恶之源,并将之当成能力的来源。 无论是污染,诅咒,黑暗力量,都是他们的食物。 被绑在木棍上的嘟嘟,指手画脚:你们在说什么啊,还要不要继续玩啊。这时,盖亚也回来了,波次带着鲜血王朝的遗民走了过去:“他们是来找你的,就交给你了。” 盖亚的目光从波次身边的那些人身上扫过,表情直接就愣住了。 血源诅咒! 只有在那座被一城百姓的鲜血诅咒的城池长期生存,才会出现的血源诅咒! 但什么人宁愿背负这样的诅咒,也要继续呆在那里! 盖亚的手指都颤动了一下。 而那些平民,已经激动地单膝跪下:“盖亚殿下,吾等替先祖向你请安。” 眼泪不禁都流了下来。 他们的生活太艰苦了,他们也想过走出来,但到了外面的世界啊,平民生活得是没有尊严的,卑微得如同爬虫。 有些东西啊,比生存更加的重要,所以他们留在了皇都周围,哪怕背负诅咒的活下去,他们也不愿意去过那卑微的生活方式。 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啊,他们的先祖能以全身的鲜血有尊严的追随君主而去,他们自然也能克服生活的艰难。 说完,又看向波次:“吾等替先祖向波次殿下请安。” 一路上,他们不是没有猜测波次的身份,只是波次从未承认罢了。 沈宴也跑过来看热闹,这些脸上长着一条一条血线的人,好像和波次还有盖亚有关系。 被放开的嘟嘟,已经跑去虎豹佣兵团的人那里,张大了嘴巴,等着投喂食物去了,沈宴看着,怎么都不觉得这家伙和传说中高傲得连人类试图理解他们的语言都会被诅咒的不朽者。 盖亚这里。 王朝遗民啊。 那场动荡之后,鲜血化作了河流,尸体堆满了城池。 他也没有想到,在这么多年代以后,还能见到那些一声一声欢喜地叫着他殿下的子民的后人。 但有一个问题,他的基地在沙漠里面,连佣兵都很难生存,更不用说普通平民了。 盖亚也不由得看向了沈宴,因为沈宴老是唠叨他们虎豹佣兵团缺人。 而虎豹佣兵团,现在或许是世上仅有的能将平民当人看,能给与平民有尊严的活下去的地方了。 况且,沈宴曾经对盖亚夸下海口,盖亚也在等着看,沈宴如何创造一个当初他们凭借整个王朝也无法创造的理想之都。 沈宴正听着这些人的故事。 这些人的执着,执念着实让人心惊。 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无数的年代里,哪怕背负诅咒,也要为曾经的理想而活,不低头不屈服。 这样的人,哪怕仅仅是普通人,虎豹佣兵团也是愿意接纳的。 其实虎豹佣兵团现在很多事情,普通人也能做,他们缺的是值得信任的招募对象。 沈宴开始让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安排好人。 对这些鲜血王朝的遗民来说或许忐忑,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他们的选择多么的正确。 波次也留了下来,他要研究破除血源诅咒的办法。 不过,波次时不时去奚落一下盖亚,看得沈宴都心惊胆战。 波次出去一趟后,怎么有些改变了。 也不怕盖亚一刀将他砍了啊,沈宴没忍住偷偷问了一句。 波次嘴角都是上扬的:“你不懂。” “啧,我当初逃命都白逃了,他也就吓唬吓唬我。” 说得沈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波次带着这么多人回归,灰袍小巷更加的热闹了起来。 夜晚,这一场肯亚的灾难在慢慢结束着,连肯亚广场上,老巫师乌瑟尔被推倒的雕塑,也由各贵族出资,进行重建,而且还要修一个比以前更高更大的,最开心的估计就是高尔文家族的人了。 沈宴也整理着这一次的收获。 房间内,沈宴看着封神榜上,自己依旧排在第一名的位置,紧跟后面的是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现在啊,虎豹佣兵团的那些外道魔像,比他们自己的实力还厉害,灵魂上的紫气也是一圈一圈的。 要不是最近忙着肯亚的事情,他们早开始用污染物强化灵魂了。 沈宴的身体在房间内开始变大,这是他获得的新的能力,也可以称为华夏血脉的血脉界限的能力。 法天象地。 身体变得都快和赵阔一样高了。 感觉着身体内充满了力量,沈宴觉得他现在一拳都能打死一头牛。 而靠在窗口的赵阔看着变大的沈宴:“这个能力不错。” 翻身从窗口进入房间:“我帮你试试。” 咯吱咯吱,床响了一夜。 都……都不用担心火种洒得到处都是了,以前沈宴还得小心翼翼地用衣服去兜起来,不然可能会多出很多个嘟嘟类似的存在。 第二天,属于整个肯亚的狂欢。 庆祝这场劫难的过去。沈宴他们肯定是要参加的。 沈宴他们去还有一个目的,因为肯亚的农场,除了养羊还养一种绵羊。 绵羊那棉花糖一样的毛,早吸引沈宴的注意了,只不过前面没有时间罢了。 沈宴:“其实肯亚并非最适合养羊的地方,它临近大海,草资源并非十分丰富。” “最适合养羊的地方,其实是荒原。” 那无尽的荒芜之地啊,除了平坦的大地和野草,看上去再无其他。 但空旷和野草就无用处了吗? 赵阔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沈宴知道赵阔在想什么,道:“肯亚会答应的,因为他们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对教廷的复仇不可能停下来,但单凭肯亚自身的实力,他们无法做到。” “而荒城,只有摆脱固步自封的现状,才能真正长久立足下去。” 若荒城像灵族的翡翠大森林,资源丰富,土地肥沃,自给自己都行,但荒原的情况又不一样,他们必须得和外界建立联系才能很好的生存下去。 沈宴也想有一个很好的羊毛来源,冬天了呢,羊毛毯,羊绒衣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再说这一趟出来,总得带一货船回去才不亏。 此时,佣兵之城。 笋子等几个小孩坐在城门口坐成了一排,一边啃着包子,时不时看一眼幽灵海的方向。 “沈宴什么时候回来呢,好多人收集够功德的佣兵,等着上榜等着购买外道魔像。” “现在我们坐在城门口吃包子都没人敢抢了,那些抢劫者都被称为是来送功德的,我刚才还听人骂咧咧的说,我们城里的流氓地痞恶棍怎么都这么规矩了,害他们都没有功德做。” 第156章 沈宴的理想 狂欢的肯亚城。 街道上,百姓欢歌载舞,那种热闹和繁华,有些像老巫师乌瑟尔曾经给沈宴讲的海边之城肯亚了。 百姓们穿着他们最喜欢的服饰,大都是类似巫师一类的装扮,戴着尖尖的巫师帽,难怪这座城市被冠以巫师之城。 沈宴他们受邀请去参加这次宴会,路上,百姓们看到沈宴等人,都投来热情的微笑。 沈宴他们不是肯亚人,但此时,却受到了这座城市最友好和热情的欢迎,原因就不用说了。 时而还能听到街道上人群中讨论中医的声音。 “我每一次咳嗽肺就疼,老毛病了,结果去灰袍巷拿了几副那什么中药,虽然那熬的药汤着实苦了一些,但几碗下去,病情居然就开始好转了,活得感觉都轻松了。” “你那头疼的老毛病,我觉得也可以去看看,记得找个离灰袍巷杏林近的地方熬药,喝也在那旁边喝,啧,药效是最好的,即便不去看病,多在那杏林周围走动走动,闻一闻那中药香,都能身体健康,一身舒畅……”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那好友白了一眼:“以为我不想去?现在谁不知道,生病了,无论大病小病,甚至没病需要调养的,或者佣兵需要锻炼身体的,都可以去那些老医圣那看看。” “我这不是去了,可惜没有挤进去,灰袍巷现在人太多了,整个肯亚的人有事没事都喜欢往那里跑,你又不是不知道,灰袍巷以前就是个狗都不去的小巷子而已,哪容得下那么多人。” “听说那替人看病的职业叫郎中,高尔文家族的几个小孩就成为第九序章的郎中了,啧啧,他们才多大一点。” 沈宴身边,正好也带着一些高尔文家族的小孩,这些小孩被人一夸,高兴得全是微笑,在他们肯亚城,郎中本身就像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光是这两个字一出,就能受到尊敬一样。 沈宴身边,还有一些鲜血王朝的遗民中的小孩,大人被安排去帮忙做事去了,这些小孩就由沈宴带着。 他们瘦瘦弱弱的,手上拿着出门时发给他们的饼。 沈宴边走边问道:“你们怎么不吃?” 几个瘦瘦弱弱的小孩:“我们家大人说,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食物。” 说完,还吞了一口口水。 沈宴都愣住了,这些小孩的日子过得如何,从他们瘦弱的身体就能看出一二。 但他们却会因为无故接受别人给与的食物而感到羞耻? 沈宴来到这个世界,见过太多贫穷的小孩了,眼睛绿汪汪地看着大人手上的食物,乞讨,渴求,奢望都表现在脸上。 对平民来说,物质的贫乏让他们如此,其实也没什么。 反倒是鲜血王朝这些遗民的孩子的表现,在这个世界显得有些另类。 明明食物已经拿在了手上,却能忍住不吃,因为无缘无故的接受,会让他们心里感觉愧疚和不适。 沈宴问道:“你们家大人教你们的?” 几个小孩点点头:“我们家大人说,有些东西比生存更重要,我们即便饿死,也不能失去君主带着我们的先祖与所有人抗争,为我们争取到的东西。” 沈宴:“……” 沈宴有一种特别奇怪的错觉,这个鲜血暴君啊,总给人一种熟悉感,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沈宴笑道:“吃吧,等会我们会购买很多的绵羊,让你们进行饲养。” “要是你们没了力气,我们的羊可就没人养了。” 几个小孩扬起头看着沈宴:“我们会买很多羊吗?” “羊可贵了。” 沈宴点点头:“等会你们必须得有力气,去赶羊,去割羊草,别将我们的羊饿死了。” 几个小孩小脸一横:“怎么可能饿死?我们特别勤快,一定能割够羊草的。” 沈宴回答着这些小孩奇奇怪怪的问题,一边向广场走去。 肯亚城和佣兵之城有些相似的地方,佣兵之城由各大佣兵团掌权管理,肯亚城是由几大贵族统治和管理。 这一场盛会的举办地点就在城中最大的广场,除了邀请了沈宴他们,肯亚大大小小的贵族家族也都会参加。 所以那场面着实热闹。 沈宴他们一到场,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小贵族们都靠近不了。 这场灾难后的盛会,有两个目的。 第一,肯亚人被关太久了,长久的压抑和恐惧都积累在心里,的确需要这么一场庆祝来进行心灵上的康复。 第二,商讨对教廷的报复。 肯亚人是最骄傲的孔雀王朝的后裔,受了如此奇耻大辱,若不让大地上其他势力知道他们的态度,别人还以为他们肯亚是任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的懦弱者,这可不是他们立足的根本。 沈宴其实不怎么喜欢参与这么大规模的盛会,况且还是作为今天备受关注的主角,但他又不得不来,他也有来的目的。 周围的人时不时瞟一眼沈宴。 沈宴的身份和其他拯救肯亚的英雄还有些不同,因为现在整个肯亚都知道,沈宴是高尔文家族的那个消失百年的传奇巫师乌瑟尔的学生。 所以,在他们眼中,沈宴算得上是半个肯亚人了。 小声的议论纷纷,甚至包括沈宴他们为什么会来肯亚,都成了传奇的故事一般在散播。 “亏得高尔文家族的乌瑟尔收了这么一个学生,不然我们肯亚还不知道被教廷耍成什么样。” “按理别人和我们肯亚可没什么关系,但因为和乌瑟尔这一层关系,就毫不犹豫的不远千里前来。” “听说,盖亚殿下和波次殿下也是沈宴邀请来的,那两位殿下是什么人都能邀请得到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一些神秘的东西,那杏林中的好几位圣灵都是沈宴呼唤而来,但你见过沈宴使用圣器吗?” “唐人的血脉界限?不对,即便是唐城的那些人,一生能不借用圣器呼唤出一个两个圣灵都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还有,高尔文家族的几个小孩被赐印成为职业者的事情,还从未听说过这样就能成为职业者的方式。” 沈宴,在肯亚人眼中,似乎已经十分熟悉了,但似乎又有很多神秘的故事。 除了关注沈宴,虎豹佣兵团的人也被关注着,因为这些兄弟身后的外道魔像都已经发紫了,外道魔像上跟缠绕着灵魂风暴一样。 这一次的肯亚的灾难,虎豹佣兵团的人从一开始到结束都没日没夜的参与着,贡献着,获得的功德的数量可想而知。 挽救一个城池的功德,让他们的外道魔像的实力极速提升。 现场不缺少佣兵,甚至有些佣兵也有外道魔像,所以看着虎豹佣兵团的兄弟身后跟着的外道魔像那强大的灵魂威压,就差流口水了。 沈宴也借着这个由头插进了话题:“各位,其实各位用不着羡慕,只要多做功德,你们的外道魔像甚至能变得更加的强大。” “外道魔像相信大家也十分熟悉了,它的获得方式大家也清楚,比起获取一件圣器简单多了。” 拥有圣器的佣兵,依旧是10:1的比例,很多佣兵都是没有圣器的,没办法,总的数量限制在那里,新的圣器的出土又不知道得伴随多少的牺牲,所以圣器的昂贵可想而知。 但外道魔像不一样,只要做功德,再去挖一具老尸,花上一些钱就可以了。 可以说,人人都是可以获得的。 所以,沈宴的到来,不仅仅是拯救了肯亚,也给肯亚带来了另外一条通往强大的途径,适合所有人,无论是有圣器或者没圣器,无论是富裕的佣兵还是贫困的佣兵。 这也是沈宴来到肯亚的目的之一,一个建立在功德之上的实力提升体系。 鲜血暴君的故事,沈宴也从董老爹从赵阔那听过一些,他将土地从贵族手上收集,均分给了平民,这样的壮举哪怕有这片大地上的最后一个王朝的实力的支持,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而沈宴,他背后只有一个虎豹佣兵团,要是想从贵族手上分土地,与整个世界为敌,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勇气和敢为人先的高尚觉悟,沈宴敢肯定,他死得比谁都凄惨。 仅凭一人去改变世界,实在太困难了,就像大海的一粒沙,企图将卷起的巨浪推回去一样。 但若是海浪自己改变了方向呢,无数的海浪终将化作无法匹敌的风暴,让这个世界都为之颤抖。 所以不仅仅在肯亚,在任何城池,沈宴都希望华夏的功德体系能够被推广。 众人心中不由得点头,他们肯亚已经有非常多的人获得了外道魔像,获得的过程他们也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危险。 实力的提升比获得圣器还容易,圣器自然是了不得的,但获取太困难了。 这个外道魔像,若不重视,或许整个肯亚的实力分布都会重新洗牌。 在场的贵族心中突然生起了这么一个想法,最近他们被这场灾难折磨得无暇多顾,但这么明显的改变趋势就在他们面前,他们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 有人嘀咕道:“现在城里的疾病已经好得差不多,我们又去哪里赚取功德?” 沈宴嘴角都微不可察的上扬了一下:“各位,我来自佣兵之城,在佣兵之城有很多的获取功德的方法,诸位不妨派学者,派学生前往佣兵之城学习和借鉴一番。” 沈宴不好直接说,帮助平民,让他们吃饱穿暖,满足最低的生存需求,这已经是莫大的功德了。 他相信他若是自己说出来,一定太惊世骇俗了,他得需要其他人自己去发现。 沈宴的话一出,同样受邀而来的盖亚和波次都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宴。 他们从佣兵之城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了佣兵之城的异常,佣兵开始维护平民的利益,开始守卫平民的财产不被侵害,甚至有些佣兵团开始给平民提供还算不错的工作…… 这些让佣兵之城已经有些像当初的鲜血王朝的皇城理想之都了,那个被世人不理解的地方。 又一个理想之都的模糊的影子,这也是盖亚和波次为何答应沈宴的邀请的其中一个原因,他们想要看看,后继者会将新的规则推行到哪一步。 难得的,盖亚和波次居然对视了一眼。 这傻子其实一点不傻,他知道其中的风险,所以很多事情他并不亲自说出口,而是让别人自己前去做选择。 而在沈宴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到处吃免费糕点的嘟嘟也愣了一下。 因为灵魂法环上,新的文字开始出现。 这怎么可能? 只有黄金巨龙才可以更改灵魂法环上的规则,他们黄金巨龙打造灵魂法环的目的,就是主宰世界的法则,成为不被约束的真正的不朽,结果第一条法则,就是让不朽者全死了,包括他们黄金巨龙。 现在连他都算不上纯正的黄金巨龙了,所以他也无法主宰灵魂法环上的规则。 但现在,灵魂法环上,世界的新法则诞生了。 这怎么可能? 是谁,是谁能将新的法则铭刻在灵魂法环上? 嘟嘟震惊得无以复加,手上的食物掉地上了都没有半点察觉,痴呆地看着灵魂法环上出现的两个文字,太模糊了,模糊得随时都要破损一样。 那两个字是……功德! 一种新的被认可的但摇摇欲坠的法则……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缓慢诞生。 除了嘟嘟,没有人发现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嘟嘟甚至都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 而此时,沈宴也毫无察觉地在宣讲着。 “诸位似乎对被赐印的新出现的职业序章十分感兴趣?” “其实你们的好奇,不过是因为你们还不熟悉罢了。” “在我们佣兵之城,我开了一座华夏学院,在学院的学生,只要学习不错的,都会被赐印,成为职业者。” “郎中只不过是这众多神奇的职业中的一个罢了。” 提升实力的功德体系的推广虽然重要,但思想才是真正改变一个人,一个地方,一座城池,一个世界的根本。 沈宴想收更多的学生,大地之上来自各城池的学生。 因为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157章 为往圣续绝学 这场盛会,似乎变成沈宴的演讲会了。 沈宴在介绍着佣兵之城那座学校,比如一共招收了多少人,种族,有多少人已经被赐印以小小的年龄就成为职业者了。 就像一场校招大会? 而沈宴的每一句话,都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那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学校?除了人类和开始和人类渐行渐远的亚人种,居然连憎恶人类的深渊人鬼的学生都有,数量还不少,还有灵族也正等着将学生送进学校? 各城池之间的学习交流不是没有,比如佣兵之城的铁血佣兵团将赵澜送去梵帝城进修就是一个例子,但这样的交流实在太稀少了。 众人认真的听着,因为他们从中听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那可是以混乱无序贫穷著称的佣兵之城,现在一个个年纪极小的孩子都成为了职业者,等这些孩子的数量不断变多,等这些孩子长大,佣兵之城可能会以惊世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紧迫感,一种不进步就会后退的紧迫感。 特别是,若是其他城池也送孩子去佣兵之城学习,而他们肯亚还在原地踏步,他们肯亚岂不是在数年或者数十年之间就有可能落后与其他城池? 这个时间甚至可能更短,因为佣兵之城除了有那座学校外,它还是功德体系的发源地,那里有最直接的积累功德从功德体系中变得强大的办法,佣兵之城的小孩未来可期,大人也不甘落后,实力将大大提升一大截,光是人手一只外道魔像,都难以想象整体的实力提升得有多快。 还好的是,肯亚是沈宴除佣兵之城的第一站,让他们肯亚优先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和机会。 而且,以沈宴的老师是他们肯亚高尔文家族的传奇的事实,有这层关系在,怎么也会对他们肯亚行一些方便,毕竟沈宴算起来也能算半个肯亚人了。 当然,也有人对学校有一些疑问。 有一位地位很高的老贵族,深思了一阵后开口道:“你的那个学校,只对没有没成为职业者的孩子起作用?” “那些崭新的职业,后续的进阶问题怎么解决?” 沈宴答道:“埃米拉伯爵,你的问题提得十分好,相信这也是大家想要知道的问题。” “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 “以更小的年龄成为第九序章的职业者,预示着这孩子是个天才,前途无量,但若是没有后续进阶的序列也是徒劳。” 这个世界的职业就是这样,需要一个序章一个序章的提升,每个序章都有相应的进阶仪式,而很多职业因为时代的遗失关系,所在序列已经不完整了,没有对应的进阶仪式,实力会一直卡在那里,实在遗憾。 “但大家不必有任何的担心,我华夏体系的职业进阶仪式,是通过先祖的赐予,就像赐印一样,只要还能呼唤先祖的圣灵现世,职业序章就不会断,至少在成为传奇前,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 众人:“……” 成为传奇,那真得是时代的宠儿。 他们原本担心的,越早成为职业者自然是好事,但都是他们不熟悉的职业,而他们家族可以提供的序章,至少是他们熟悉的,知道成为这个职业的尽头是何处。 但从沈宴的回答来看,他们的担心似乎是多余了,这么说来,这个什么华夏体系的职业,甚至比他们家族拥有的序章的序列还要高还要完整,让他们的选择变得更多。 一个家族的职业其实是很固定的,也就那些,这样的坏处就是太单一了,很容易被人针对,也限制了一个家族的发展。 而从刚才沈宴讲述的内容,那华夏体系拥有的职业数量,膛目结舌到让人有些不敢置信,数千的职业啊,都可以和这个世界已知的职业数量相提并论了。 说实话,哪怕是最强大的肯亚家族,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职业。 所以,那个学校的存在,让在场的肯亚人,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幻想。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估计都不可能相信,但现在,大海之上那高山的虚影还在那里呢,若不是沈宴他们的到来,他们肯亚估计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比起灭城,沈宴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大鼓大吹。 高尔文家族的人也是瞠目结舌,他们还高兴他们家孩子这么小就成为了郎中这样的职业者,没想到在沈宴所在的佣兵之城,已经有很多像他们家小孩一样的孩子了,而且职业涵括得更加的广泛。 沈宴继续道:“现在我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华夏学院仅仅是针对未成为职业者的小孩么?” 沈宴没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嘴里念叨着古怪的句子,古怪的语调后,沈宴的身体直接化作一只大鸟直击长空。 逍遥游。 遇水化鱼,腾空化鸟。 众人仰望着天空的大鸟,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人类,多少都有翱翔天空的幻想。 无拘无束,整个天地都无法约束的样子。 其中的好处,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无论是外出冒险,需要翻身跃岭,还是遇到危险逃跑,化作这样的大鸟简直就跟多了一条命一样。 他们甚至都在幻想,和人打架,打不赢的时候来上这么一手,在别人咬牙切齿无可奈何的咒骂中潇洒离开的情景。 天空的大鸟盘旋了一圈,重新落了下来,一落地化作沈宴的样子,沈宴的身体开始变大,魁梧得如同一个巨人。 沈宴声音变得有些嗡鸣,呢喃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只见沈宴手上出现了一张灵魂大弓,拉弓,满月。 巨人拉弓,光是那气势都让人为之一震。 这样的一箭,威力绝对不弱。 “嗖”的一声,如同标枪一样的灵魂箭矢射向天空,变成一个小黑点。 沈宴的身体恢复正常,说道:“我展示的是血脉界限赋予的一小部分能力。” “而这样的血脉界限,无论是谁,只要来我学院学习,就有可能获得。” “所以,即便已经是职业者,也欢迎来我学校进修。” 一片安静,然后是哗然。 血脉界限,只有最古老的血脉最最尊贵的血脉才独有的强大能力。 他们肯亚人,自称是高傲的孔雀王朝的遗民,但也是没有血脉的力量的。 而沈宴的那个学校,却能让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这样的能力者? 这样的诱惑,甚至连高序章的职业者都能为之心动。 在场的,拥有血脉界限的还有盖亚和波次,他们的“蛇瞳”,能操纵世间一切蛇类,比如盖亚操纵的蛇之父艾格文,实力甚至堪比半神。 蛇之父艾格文啊,它和人类孕育出了蛇人一族,当然关于它的传说都是口口相传。 盖亚和波次都不由得看了沈宴一眼。 这是要将肯亚搅得波澜不定呢,估计和将肯亚的天空捅了一个洞一样让人震惊吧。 说实话,若不是他们在佣兵之城呆了一段时间,若他们也是突然得到这样的消息,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还能淡定下来。 他们活得比大部分人类都久,但这一点事情也是第一次见。 血脉界限,人人都可能获得的血脉界限,而且这血脉界限的能力甚至有些超乎想象。 果然,整个宴会的哗然声轰然高涨,每个人都在热烈的不可思议的讨论着。 气氛空前,就这盛会而言,举办得十分成功也十分有意义。 各种各样的疑问,各种各样的探知欲,沈宴哪怕只需要应对几个身份最尊贵的肯亚贵族,都有些口干舌燥了,更别说被其他贵族围起来询问的虎豹佣兵团的兄弟。 虎豹佣兵团的人倒是一点不介意别人的询问,心里美滋滋的,都来他们学校,都是钱,就算不进他们学校来佣兵之城也好,总会买外道魔像吧,发财了发财了,沈宴这生意都做到其他城池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狂热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整个现场的喧闹这才停了下来,其实这并不符合贵族们的礼仪,但他们实在停不下话头。 等声音稍停,沈宴才道:“我这次来肯亚,一是因为乌瑟尔导师的原因,二就是来招收学生。” 所谓招收学生,就是弘扬华夏文明,提升自身实力,当然还有一些不能说的红色目的。 沈宴继续道:“华夏学院,欢迎肯亚子弟入校学习,成为这个时代的天骄,走在所有人的最前线,继往开来,共创未来。” “我们学院力求为所有学生提供一个温馨的学习环境,高雅大气的气质格调,塑造一个学风纯正,充满时代气息和浓厚华夏文化氛围的……” 沈宴自己都有一种,代表清北去各地招生的自豪感。 就是演讲着演讲着就开始说一些套词了,没办法,套词虽然是套词,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听再多遍都一样让人心怀向往和憧憬。 看看肯亚的贵族们,一个个听得眼睛都透亮了。 也不知道他们将从未见过的华夏学院幻想成什么样子了。 沈宴也在想,他们离开佣兵之城也有不少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的私家园林一般的驻地修建得如何了,他们太学院一般的宫殿学校群修建得如何了。 他以前赚的钱,哪怕一部分材料由深渊人鬼提供,木料由灵族提供,但他赚的钱也大部分花在这上面了,估计嘟嘟回去清点财产的时候,能气得在地上打滚。 第158章 野蛮人的春天 沈宴的激昂演讲,让他如同一个幻术师,将一所从未见过的学校的样子,印在了所有人的头脑之中。 充满了幻想,充满了憧憬,在沈宴的口中,那里就是一无限希望的圣地。 话题停息,但现场的热烈依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一场盛会的持续时间比想象的要久很多。 接下来,就是肯亚贵族商讨如何报复教廷在他们肯亚犯下的罪行了。 试图灭绝他们肯亚,和屠城没有半点区别的罪行,差一点,他们肯亚就从这个世界不知不觉消失了,而教廷会依旧在这片大地上散播着他们的慈善,伪装成救赎者,一想到这,就气得咬牙切齿。 此等深仇大恨,瞬间让现场的气氛变得阴沉,愤怒。 让人气愤但又有些无能为力的是,一,教廷的势力太大了,他们肯亚安居一方还行,若说讨伐教廷,就显得力不从心。 二,教廷的形象太好了,哪怕他们肯亚全力宣传教廷在肯亚的罪行,别人也未必会相信,就像若是沈宴他们一来肯亚就宣布教廷的伪善,他们肯亚自己都未必会信。 教廷在各城的势力发展得都挺不错,而肯亚在各城,以前根本没心思安插人手,光是舆论太吃亏了。 一时间咒骂声不断:“卑鄙的伪善者。” “教廷就事先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不成,在各城都做好了准备。” 明明所有肯亚人都知道,教廷在肯亚那可恶的面目和嘴脸,但他们自己就是无法说服别人,实力还没有教廷强。 憋屈得要死,就像被别人当面打了一耳光,还只能捂着嘴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只要有尊严的人恐怕都忍不下这一口气,孔雀王朝的遗民,肯亚人又特别在意这一点,他们骨子里面都是溶入血液的高傲,让他们就此善罢甘休,绝不可能。 这时,沈宴开口道:“各位,争取其他城池的认同,揭开教廷邪恶的面目,也未必没有办法。” 众人不由得一愣,看向沈宴。 沈宴:“各位之所以觉得其他城池不会认可肯亚的指证,是因为教廷在各城池的名声太好,固有的好感难以扭转。” “还有就是,肯亚发生的事情,其他城池未必会上心,但……我若是说,教廷在其他城池也在进行类同在肯亚的罪行,他们还能无动于衷吗?” 这个世界,各城池之间是十分冷漠的,即便是肯亚真的灭城了,最多也是让其他人感叹罢了,真要来查明真相,声张正义什么的,那是天荒夜谈。 众人议论纷纷,沈宴的话里是什么意思,难道教廷在其他城池也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沈宴继续道:“不知道各位还是否记得,我们去搜查中枢大教堂的时候,搜出来一些污染力极低的旧日文献?” 一部分人不由得点点头,因为最近太多的重要的事情,倒是将这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忽略了。 沈宴道:“据我调查,教廷为了解读旧日文献,在各城池以数量惊人的活人为祭,用来吸收旧日文献上的污染,他们不断的收集这样污染力被消弱的旧日文献,以供他们研究……” 随着沈宴的讲述,一些以前想不通的地方,众人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教廷接那么多普通人去他们中枢大教堂,这都是接去吸收旧日文献上的污染,当了活祭……” 这个世界的邪恶仪式不少,用活人为祭的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但打着慈善,满口仁义道德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关键还正发生在他们身上,将他们骗得团团转。 这时,突然有人惊声道,这人应该是一位博学者:“我们肯亚在没有发生这场灾难前,就出现了很多次大规模污染事件,死了不少人,他们的死状和被强大的污染源感染一模一样,该不会……” 该不会也是教廷为了这个目的搞出来的吧。 大规模污染事件,本该是极少见的才对,他们肯亚却毫无头绪的发生了好多次了。 这件事情本来在这场灾难发生后,无人在关心了,但现在想一想,蹊跷太多了。 再加上教廷现在在肯亚的形象和以前大不相同,又有从中枢大教堂搜出来的那些被吸收过污染后的旧日文献为证,所以沈宴才一提及,就有人将这件事和教廷联系在了一起。 一片哗然,该死的,原来教廷在肯亚的罪行早就开始了,只是他们从未察觉而已。 沈宴也是感叹:“犯罪者,总会想尽办法抹除他们的罪犯痕迹,让人防不可防,就比如,教廷在我们佣兵之城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一开始,佣兵之城也一样根本毫无察觉……” 沈宴讲了讲佣兵之城当初发生的那些大规模污染事件,当讲到教廷在铁血佣兵团的阴谋的时候,也让人感叹不已。 “教廷这是试图掌控佣兵之城,听说他们对不能在佣兵之城传教一直十分恼怒。” “居然设下了这么狠毒的阴谋。” 别说其他人,虎豹佣兵团的人再次听得这样的描述,心中也挺复杂,他们原本也是铁血佣兵团的人,谁能想到,曾经如何威风的铁血佣兵团也遭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估计十几二十年都未必能恢复过来。 这还是沈宴和倒霉蛋赵澜无意间撞破了教廷的阴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整个铁血佣兵团都已经把控在教廷手里了,一个古老的佣兵团呢,差一点就被教廷断送了。 沈宴:“各位,我的消息比较灵通,我还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这样的大型污染事件,不仅仅在肯亚在佣兵之城发生了,在有教廷势力参与的其他城池,也发生着。” 掷地有声。 甚至让周围的辱骂声都完全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 一瞬间,开始哗然。 “该不会,教廷在其他城池也在偷偷用人活祭?” 大规模污染事件这是极低概率的事情,在某一个城池发生,或许也引不起他人的太过注意,但同时在各城池都在发生,这太不正常了。 消息的闭塞让人将这些事情联系不到一起来,但一但能“同时”得到各城消息,就很容易看出问题。 若说背后没有什么联系,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沈宴:“这就是我们说服各城,揭露教廷邪恶面目的突破口。” 只有共同的利益受到了侵害,各城才会上心。 沈宴继续道:“但……我们一但准备向各城揭露他们的罪行,教廷的矛头一定会第一时间对准肯亚,你们准备好承受教廷可能倾尽全力的怒火了吗?” 在场的肯亚人脸色漆黑,愤怒的漆黑,他们肯亚受了如此奇耻大辱,还要担心受怕承受教廷的怒火? 教廷这个罪恶者不仅不受到报应,还要他们肯亚人乖乖的屈服不做声? 挨打了还要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任何人知道? 教廷怎么能如此羞辱他们肯亚! 愤怒,脸色都开始涨红。 有好几个地位颇高的肯亚贵族,已经脸色没法看地道:“教廷小瞧了我们肯亚人的高傲,即便骨头被碾压得粉碎,肯亚人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是发自内心的憎恶,相信即便如何圆滑的贵族,在经历过这场教廷主导的灾难之后,也很难掩饰心中的对教廷的憎恨。 沈宴在众人情绪高涨前,道:“肯亚人的决心我绝不质疑,但我们也不能白白的牺牲,教廷的势力太过庞大,绝不是我们任何一个城池单独能抗衡的。” “而受教廷迫害的城池并不只是一个,诸位就没有想过,联合起来,完成我们共同的复仇?” 沈宴说得十分的认真,这事是否和沈宴无关?他为何这么主动的参合进来? 不,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东西注定无法视而不见,宽以待人严以律己这是华夏的传统美德,但并非任何事情都能被宽容以待。 在场的人闻言,先是一愣,因为不同城池的合作,这实在太难得也太困难了。 目光不由得齐刷刷地看向一旁的赵阔。 赵阔的身份,这些时间他们也差不多弄清楚了。 曾经的佣兵之城的指挥官,荒城少司。 有人问道:“佣兵之城愿意和我们肯亚联盟,一起对抗教廷?” 也有人问道:“荒城……会和我们联盟吗?” 说这话的时候,身体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众所周知,荒城贫穷,抗拒和任何外人接触,但所有人也还知道一件事,荒城的野蛮人那是真的为战争而生的存在,论残暴和干架,还真没几个城池在提起他们的时候不胆颤心惊。 荒城,那可是世上数一数二的打手,其实还真有人打过野蛮人的注意,但野蛮人一根筋,谁也说服不了,试图接触的,都被扔了出来。 他们看向赵阔,正是因为,赵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最能代表这两方势力。 这样的事情沈宴早和赵阔商议好了。 沈宴说道:“佣兵之城方面,我们仅能代表虎豹佣兵团和肯亚联盟,而且大家应该知道,现在深渊人鬼,灵族和佣兵之城已经有了初步的盟约,我们虎豹佣兵团可以从中周旋,可以试试让深渊人鬼和灵族也加入我们揭露教廷罪恶的联盟中来……” 鸦雀无声。 若深渊人鬼和灵族这两传奇种族能和肯亚站在一起,那他们肯亚面对教廷时,就绝不是白白牺牲一个下场了。 但深渊人鬼憎恨人类,灵族对人类冷漠,也不知道这联盟能不能成功,不过有一个可能也是好的。 沈宴继续道:“至于荒城……” “荒城和教廷没什么过节,教廷的人也根本没办法深入荒城,想要这么强大的战力站在肯亚背后,恐怕需要另行缔结契约。” 肯亚是一定要反教廷的,但肯亚的战力又不够,教廷也肯定会阻止肯亚散播和揭露他们的伪善。 争锋相对必不可少。 沈宴:“赵阔是荒城的少司,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都坦诚布公的说出来。” “在此之前,为了两方能顺利结盟,我不妨也替荒城透一个底,荒城的野蛮人大家都知道,他们疯狂,野蛮,但也单纯,他们……仅仅是想要摆脱生活的困境,而这也正是肯亚能说服他们的最大可能” 肯亚人:“……” 若荒城的野蛮人又聪明又强大又富裕,还有他们肯亚什么事,肯定说服不了的。 沈宴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思路。 沈宴说这些,是因为他十分清楚,结盟需要的是大家的坦诚以待,而不是通过欺瞒或者占对方便宜。 就比如沈宴现在是肯亚的英雄,他其实可以借此为荒城谋取独特的好处,在沈宴拯救了整个肯亚的情分面前,肯亚人估计也不好拒绝。 但情分这东西一但消耗殆尽,也注定联盟不能长久。 只有真正的互利,这样才是长远之计。 而荒城的需求,本就十分简单,他们需要的是抛弃戒心,找到一个真正的盟友。 第159章 世界篇章开始 结盟,和荒城结盟,这是肯亚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 荒城的野蛮人为什么带有野蛮两字? 就是他们比人类更加的粗鲁,蛮横,不讲道理。 很多人类已经将野蛮人归类为人类或者亚人种以外的独有物种了。 长期的隔绝,让了解和信任全然消失,野蛮人的口碑等也成了口口相传,越传越恶劣,当然这也和野蛮人对进入他们地盘的外人粗鲁地对待有关。 像沈宴这种去过荒城的人才知道,其实野蛮人十分的坦诚,实在,热情,直爽,他们只是被欺骗怕了,对于陌生人,总是用凶悍和凶狠的外表来保护自己。 而现在,肯亚若是想要报复教廷,不忍气吞声,就必须有这么一个势力进行联合,而荒城因为生存资源的缺乏,的确是最好拉拢的,若是以前,野蛮人太过抗拒外人,他们自然不可能成功,但现在赵阔就在这里…… 沈宴也在感叹,荒城能否踏出第一步,或许就看这一次了,无数年的困境,这对于荒城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当然,一个势力和一个势力的结盟,也并非什么简单的事情。 现场,无论是有地位的贵族,还是一些小贵族,都讨论起来,对于整个肯亚来说,这也是数百年来的一件大事。 议论纷纷之后,由埃米拉伯爵代表肯亚,在沈宴和赵阔面前道:“不知道荒城有什么条件?” 说完,也提出了肯亚的要求:“我们肯亚在与教廷的争斗中,需要荒城这样的势力作为后盾,不仅仅是意义和态度上的支持,而是……需要荒城的野蛮人走出荒城,和我们站在一起,用他们的巨斧和铁锤,捍卫我们肯亚的安全,一次真正的全方位结盟。”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今日的盛宴是这个时代都有意义的事情,他们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让野蛮人走出他们数百年没有离开过的荒城,这太困难了。 加上还要让野蛮人卷入肯亚和教廷的争斗中,让一个本无相干的势力全力协助他们,这样的要求说实话,若不是现在的情况走到了这里,说出来都没人会相信。 沈宴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很想帮助荒城,也很想让邪恶伪善的教廷付出代价,荒城也需要这样一个得到持续发展和生存下去的机会,但……有些代价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沈宴也没有想到,肯亚居然会提出全方位结盟的想法,看来肯亚人在这次灾难中忍受的屈辱比想象还要严重,这让他们宁可付出无法想象的牺牲也准备讨回一个公道。 沈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将选择交给了赵阔,只有野蛮人自己才能决定他们自己的命运。 赵阔表情也十分凝重,他并非不知道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但又有什么人知晓,他们荒城的困境有多急迫。 他们荒城,除了城里的人,荒原之上还有很多的部落,每一天都在忍受着饥饿,甚至有些部落已经自我消亡了。 哪怕沈宴发现了荒原中的冬枯草能够织布换钱,但依旧是远远不够养活整个荒原部落的。 而现在,他们需要找到真正的生存的道路,就有这么一条路摆在他们面前。 赵阔说道:“荒城的野蛮人可以走出他们的家园。” 不为正义,不为残暴和侵略,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 “但肯亚每一年必须为荒城提供一定数量的牛和羊,直到这场争斗结束或者你们自愿结束和教廷的争端。” 众人:“……” 自愿结束和教廷的争端?这绝对不可能,灭城的耻辱,将他们当成牲畜一样的献祭的屈辱面前,肯亚人的灵魂绝对不会允许。 也就是说这个盟约会持续到在这场争斗中,肯亚彻底消失或者教廷彻底消失。 这才是真正的全面结盟。 赵阔的话十分沉重,也将这次结盟的重要性和意义凸显了出来。 现场严肃了起来。 沈宴也面色严谨,教廷和肯亚的恩怨并没有因为这次灾难的结束而结束,这才真正开始。 对于赵阔提出的要求,肯亚人并不奇怪,因为沈宴一开始就提醒过,野蛮人之所以愿意卷进来,是因为他们想要生存。 双方都有结盟的意图,现在欠缺的是,双方都满意的条件罢了。 当然,这样的谈判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立马能决定下来的。 沈宴走到一旁轮椅上的杰拉斯身边,问道:“对于这次肯亚和荒城的全面结盟,你怎么看?” 暗月大主教杰拉斯,一生最痛恨的估计就是教廷了,对于现在的事情,应该最是乐见其成。 杰拉斯:“作为我个人,任何反抗教廷的行为,我都十分的赞成,若不是这事情牵扯到你们,我甚至会独自鼓动肯亚与教廷为敌,不死不休。” 很真诚的回答,杰拉斯的期望,莫过于给教廷制造麻烦,哪怕一点麻烦也好。 杰拉斯:“若是曾经那个称霸荒原的荒城,他们被称为大地之上最强大的战争机器,战无不胜,让任何势力都足够的闻风丧胆,也足够让教廷忌惮。” “但在我那个年代,荒原就早陷于困境之中,这么多时间过去,他们在泥沼中挣扎得太久,连生存都困难的一个种族,又能保留多少实力?” 杰拉斯看向沈宴:“更别说,你们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教廷,还有教廷可能鼓动的数不清的城池。” 就像肯亚能找到荒城结盟一样,以教廷的名声和现在的势力分布,在必要的时候,他们更容易和其他城池达成利益结盟。 杰拉斯:“对付教廷,光是肯亚和荒城还不够。” 沈宴:“……” 对于最了解教廷的暗月大主教杰拉斯,沈宴觉得他的话,有十分重要的参考意义。 …… 谈判持续了几天。 这些天,沈宴也在思考杰拉斯的话。 一但争斗开始,就绝不是一个城池和另外一个势力之间的矛盾了。 所以,沈宴是听出了杰拉斯话中的意思的,要想真的让教廷付出代价,就必须全力以赴。 沈宴没有经历过这些,有时候会将事情理想化。 他在盛世的年代呆得太久了,很多真正的黑暗的东西他未必能想到,哪怕历史让他铭记了很多,但他并未真正经历,但他身边有这样的人,愿意去提醒他,沈宴也是一个愿意接受别人意见的人。 所以这几天,沈宴也没有闲着。 大海之上,靠在岸边的大轮渡,船上的货物已经搬空了,比如剩下的麦芽糖,米酒等,在肯亚城里的病情缓和的时候,就快速售卖干净,并深受肯亚人的喜欢。 沈宴站在大轮渡的甲板上,大海之中,是奇形怪状的海精灵。 有几位上了年龄的海精灵道:“我们海之一族承诺,大海将成为教廷的禁区。” 这就是沈宴这几天忙活的结果,给肯亚,给荒城又拉来一个盟友,生活在大海深处的海之一族。 这些大海中的亚人种,人类称呼他们为海精灵或者海族。 他们也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背景离乡,甚至被迫被驱赶上了岸,很多海族其实并不适合在岸上生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教廷的图谋。 多亏得嘟嘟的灵魂法环阻止了那个呼唤克苏鲁的仪式的进行,不然海族的死亡和牺牲,数量也会相当惊人。 哪怕是现在,因为大海之上迷雾中的高山的突然出现,还有很多海族无法返回家园,暂时搬到了靠近肯亚的海域。 作为背井离乡的受害者,海族对教廷自然没什么好感,家都被人毁了。 大轮渡上,肯亚人欣喜若狂。 他们肯亚一面朝海,若海族能帮助阻挡教廷从海上袭击,他们肯亚又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当然作为结盟,肯亚需要提供这片海域给海族临时居住和捕捞,且不得发生冲突,海族也能暂时有个无人打扰的安全的栖息地。 结盟中,又多了一方势力。 海族在岸上的实力会打折扣,但他们承诺的海上限制教廷,也已经足够了。 此时,大海之中,还有海族的人在喊道:“沈宴,听说你那个神奇的学院正在招生,种族不限,我们海族也可以送一些人去吧?” 海族很少上岸,因为他们对岸上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 但现在让他们感兴趣的事情有了。 沈宴相当于救了他们的命,让他们没有家破人亡,所以将族人交给沈宴,他们自然也是放心的,再说佣兵之城也临海,他们想要看看学校的族人也并不会太困难。 只是吧,除了肯亚的海域,估计佣兵之城外的海域也要热闹起来了。 而繁华的第一步,就是人口的密集,像沈宴那个时代,没落的地区,人口都是越来越少,不断往外跑。 沈宴也是一愣,想了想:“可以,华夏学院也欢迎海族的学生。” 大不了在学校为那些在岸上不适应的海族修个灌注海水的大池子? 沈宴才说完,就看到一只只年少的海族开始上岸。 鱼尾巴的小人鱼,在岸上一蹦一蹦的,背上还背一小书包。 蚌壳里面呆萌呆萌的小男孩,乖巧的好奇的打量着海岸之上陌生的一切。 沈宴:“……” 海洋中的亚人种,更加的多姿多彩。 关于肯亚和荒城的谈判也告一段落,主要是每年提供牛羊的数量上需要达成一致。 谁能想到,在这沿海城市,世界大联合的序幕已经开始。 沈宴来到肯亚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他们也该返回佣兵之城了。 离开的时候,岸上的肯亚人,海里的海族来相送的人山人海。 沈宴:“其实大家都挺善良的,只不过是生活和环境让所有人变得警惕。” 波次:“……” 连盖亚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有时候的沈宴,真的,幼稚得可怕。 在沈宴他们离开的时候,肯亚的几艘海船也出发了,船上载满了牛羊,活着的,可以放牧畜养的牛羊。 沈宴看着那些牛羊,这才是荒城的希望,那美丽的全是野草的荒原,将迎来新的生机。 别看只是一些牛羊,若是以前,连同城的势力之间都不互相售卖活着的牲口,更别提卖给其他势力。 于此同时,更多的佣兵团,各城池的势力也陆陆续续来到了肯亚,他们的目的自然是大海之上那肉眼可见的三大遗迹之一。 他们选择在肯亚出海,一是修整,二是这里的消息更准确。 这么多势力的到来,这有利于肯亚揭露教廷的真面目,但也让肯亚的局势变得更加的复杂。 沈宴他们的大轮渡在汽笛声中驶向了大海中央。 大轮渡上,除了在肯亚收购的绵羊的羊毛,还有一个个的背着小书包的肯亚孩子,这还仅仅是第一批,沈宴将学校宣传得太好了,让肯亚人充满了憧憬,所以前来学校上学的小孩可不少,随后肯亚自己的海船,会载来更多的学生。 大轮渡上的这些,都是和沈宴比较熟悉的肯亚贵族家庭的小孩和鲜血王朝那些遗民家的孩子。 在大轮渡后面还拉着一些宽敞的船只,上面全是海族的小孩。 倒是不用担心挂靠的小船翻了,海族从来不怕翻船。 沈宴:“……” 总感觉画面有点奇怪,就像走私小孩的邪恶势力。 这么一想,沈宴都哆嗦了一下:“太可怕了。” 船舷上,黄金手臂的老巫师乌瑟尔悠闲的洒着太阳,乌瑟尔也没有选择留在肯亚,用乌瑟尔的话来说,他得在学校看着高尔文家族的孩子。 但沈宴觉得,乌瑟尔是怕无聊,因为没人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在地底呆太久了,这位老巫师最怕的就是寂寞了,加上这次从中枢大教堂搜出来的旧日文献都被肯亚送给了沈宴,他得好好研究一番。 肯亚离佣兵之城并不近,需要一些时间,反倒是肯亚离荒城要近一些。 在沈宴他们还在大海之上航行的时候,沈宴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肯亚人的愤怒,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地在宣传着教廷在他们肯亚犯下的罪行。 教廷的反应也很迅捷,对于“玷污”他们名声者,第一时间宣布,肯亚受到了异教徒的蛊惑,背叛了神的恩惠,他们肮脏的想要栽赃和亵渎神在世间的代言人。 第二,神圣骑士团将摧毁一切肯亚的药材生意。 肯亚其实也料到了教廷的针对行动,比如一只在护卫队保护下的大药商就遭到了教廷骑士团的袭击。 这个药商对于整个肯亚来说都是十分庞大的,若是损失了打击非常大。 教廷的行动很有针对性,派出的骑士团数量和实力远超肯亚的护卫队。 节节败退。 肯亚的商人或者护卫队的人,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这些无耻的教廷的人,在那么欺辱他们肯亚之后,没有一点羞耻和罪恶感,居然还将他们肯亚说成是被邪恶蛊惑的异教徒,比他们肯亚的宣传仗势还大,说不定还在暗地里嘲笑他们肯亚不自量力。 除此之外,还对他们肯亚的商队等赶尽杀绝。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无论如何的悲愤和不甘,肯亚的这个商队已经被逼迫到绝境,骑士团步步逼近。 神奇骑士团带着圣光,傲慢地准备冲锋。 也是这时,大地颤抖了起来。 “轰!轰!轰!” 大地在一次一次的轰鸣,就像重物整齐地践踏在大地上产生的共鸣。 为首的大骑士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一副不可置信。 “战争践踏?” 野蛮人从他们的家园走出来了?即便走出来,那些粗鲁的家伙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认可。 第160章 又一对不像话的CP 一支钢铁般的队伍从地平线出现。 他们的身体如同巨熊,比普通人类高大两倍的狂暴者,全身都是沉重的金属铠甲,和人类的铠甲样式十分不同,张牙舞爪,上面很多尖锐的棱角,充满了荒蛮的气息。 手上的武器也以重型武器为主,光是看着,都觉得冰冷,嗜血,代表着凶残,战争和践踏。 似乎能疯狂的摧毁眼前的一切。 他们残暴,他们疯狂,他们如同一群涌来的血液沸腾的野兽。 “轰轰轰!” 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大骑士手心都握紧了:“野蛮人!” 荒原之上的野蛮人,真的从他们的地盘走了出来。 这群除了打架怒吼,没有脑子的大块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大骑士暂时也无法思考太多,以他的战斗经验,这些野蛮人的气息锁定了他们。 “防御!”大骑士沉重的大吼道。 马匹上,原本准备冲锋的神圣骑士,举起了手中的光亮的盾牌,形成了一道壁垒墙。 近了近了。 离得近了才能真正发现那些穿着铠甲的野蛮人如何的高大和强壮,哪怕自己骑在马上,也被压迫得甚至必须抬起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脑袋。 阴影,因为身前的阳光都被遮挡住了。 耳边是野蛮人那残暴的怒吼,以及瞳孔中不断放大的重型铁锤。 “轰!” 巨大的碰撞声。 神圣骑士,连人带马,和他们的盾牌一起倒飞了出去。 那画面实在太残暴了,以及大骑士漆黑到完全无法看的脸。 肯亚的商人和护卫队倒是一脸激动,手心兴奋得抓紧了都不知道。 他们被这群神圣骑士追逐得太狼狈了,一路上的憋屈全闷在心里。 而现在,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握紧了拳头,心里激动的呐喊着,打死他们,最好一榔头将他们打爆。 看看那群家伙,盾牌都被击打得深深的凹了进去,不成形了,有些尖锐的凹形甚至被镶嵌进了盾牌后面的神圣骑士的身体里面,血肉模糊。 太他妈解气了,这群狗娘养的教廷的爪牙,不曾为他们的罪行忏悔不说,还想要赶尽杀绝。 这才是他们应该得的报应。 心情激动,兴奋得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他们肯亚遭受的屈辱啊,其中有他们的父母,子女,朋友,那么窝囊地被教廷欺负着,而无法报复对方。 但现在的画面,让他们看得太解气了。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奇怪的感受。 原本,野蛮人在他们心中也是一样,粗鲁,残暴,不讲道理。 若以前看到这样疯狂的野蛮人队伍,他们估计早在心里嘀咕上几句,这些未开化的野兽了,这哪里还能和人类沾边,完全就是粗鲁的怪物。 但现在,他们只觉得,这些野蛮人,高大,强壮,威武,不可战胜。 商队的领队斯威齐先生也激动得不行,从肯亚传来的消息,说是肯亚和荒城的野蛮人结盟了,全方位的兄弟之盟约。 一开始斯威齐先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高傲的肯亚人和粗鲁的野蛮人结盟?说出来估计都没有信。 但当野蛮人的队伍出现在地平线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条消息。 当野蛮人绕过他们,疯狂地冲向那群神圣骑士并将对方冲击得倒飞滚落的时候,斯威齐就坚信了肯亚传来的这条消息。 嘶吼,威吓。 说实话,佣兵之间的战斗已经足够残忍了,但眼前的野蛮人的战斗,早超出了他们见过的佣兵之间的打斗。 残暴得如同撕裂现场的野兽场,哪怕是斯威齐商队的人,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大地之上的战争机器啊,太多的岁月没有见过他们了,甚至都让人忘记了,野蛮人是怎样的存在,以及他们那不可战胜的传说。 大骑士带着人逃跑了,狼狈得像战败的野狗。 整个现场,都是野蛮人战意盎然的吼声,震耳欲聋。 半响,为首的野蛮人这才向斯威齐的方向走来。 斯威齐:“……” 他算是感觉到了刚才教廷骑士感觉到的压迫感了。 太强壮,太高大了,冰冷的铠甲如同散发着野蛮的压迫,如同身前多了一座小山,所有的视线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居高临下的野蛮人战士。 斯威齐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说不害怕是假的,他觉得一个巴掌都能将他拍成肉泥。 这时,眼前的野蛮人蹲了下来,视线与斯威齐平奇,揭掉头顶的头盔,露出一个憨厚的大脑袋。 声音也嗡嗡地:“斯威齐少爷?” 斯威齐,商队里的人都叫他先生,但其实他也才20出头而已,他是肯亚的天才商人,所以年纪轻轻就被委任为商队的负责人。 野蛮人抓了抓脑袋,似乎比起战斗的畅快淋漓,和人类交谈让他颇有些局促。 野蛮人想了想,似乎记起了什么交代他的话,道:“我是你的盟友野蛮人队长贝奥,遵从誓约,前来护卫你们的安全。” 似乎声音大一点,都能将眼前的人类震晕一样,看看这人类贵族少爷细皮嫩肉娇弱的样子,他一巴掌甚至都能将对方捏碎,所以他不得不放低声音,恩,对于他们野蛮人来说,过于温柔的语气了。 斯威齐的脸不由得一红,他是有些崇尚强大的战士的,给他压迫感越强,他越喜欢,但人类的战士他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而现在,他面前压迫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却让他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斯威齐赶紧将脑海中的想法抛之脑外,对方可是一名野蛮人,野蛮人的名声都不怎么好。 斯威齐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贝奥露出一排大白牙,出发的时候那些兄弟还担心他迷路担心他认错人。 嘿,他贝奥除了的确走了点弯路,但人没认错。 多看了一眼嫩波波的贵族少爷,似乎要认真记下对方的样子。 然后一伸手,在斯威齐的惊呼下,将对方放在了肩膀上,然后大吼道:“肯亚的兄弟,回家了,只要有我们在,教廷的那些狗杂碎,就休想阻拦你们的道路。” 斯威齐:“……” 太粗鲁了,这和他受到的贵族教养完全相反,但为何听在耳中让人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燥热。 他有些喜欢这样对他粗鲁的语气。 贵族少爷独特的爱好似乎被唤醒。 浩浩荡荡的商队从新出发,不过比起一路上的压抑,此时的气氛又变得不一样了,野蛮人大咧咧的声音,以及肯亚人畅快的咒骂声:“刚才就该用你们的铁锤将他们锤个稀巴烂,看看他们狼狈逃串的样子真是搞笑,恩,你们说对吧,野……野蛮人兄弟?” 跟野蛮人称兄道弟,他们也是从未想到过的,不过感觉……似乎也不错,这些野蛮人也就是高大了点,粗鲁了点而已,但谁身上没有点缺点呢。 一路上,直到夜晚都显得十分顺利,夜晚的降临,众人临时搭了一个营地过夜。 夜晚,漫长。 对斯威齐少爷来说更是如此,他睡不着,翻来覆去,自从那个大块头野蛮人队长贝奥粗鲁地将他抗在肩上后,他就一直心里燥热得厉害。 作为一个20出头的年青人,他知道是什么原因。 斯威齐翻来覆去:“他是个野蛮人。” 斯威齐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一定是疯了。 不断的念叨着对方是一个野蛮人,而他是一个骄傲的贵族少爷。 但夜好漫长啊,心里的想法还是无法打消。 斯威齐突然坐了起来,嘴里难得的说了一句脏话,然后向野蛮人战士贝奥休息的地方走去。 悉悉索索的声音,依稀能听到贵族少爷的抱怨声:“这大冬天的,天气太冷了,大块头,你说是么?” “我们挤一挤吧,也能暖和一些。” 第二日。 营地拔营。 野蛮人战士贝奥的表情奇怪到了极点,目光总是忍不住去看正在指挥的斯威齐少爷。 他早听说过,人类的贵族荒诞的生活,肆无忌惮得连野蛮人有时候都拿来开黄腔,但他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贵族少爷也…… 这时有个野蛮人兄弟走了过来:“贝奥,你脸上怎么有些泥土,智者大人说,我们出门在外,要多注意一些人类的乱七八糟的规矩,不能再像在荒原上……” 贝奥:“……” 那是他昨晚怕忍不住发出声,用双手死死地抓住地上的泥土固定住身体的摆动幅度,但那完全不够,他不得不用抓了泥土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人类的贵族少爷太荒诞了,昨晚他低头看了一整夜那颗不断晃动的漂亮的小脑袋。 但…… 贝奥疑惑地看向斯威齐少爷,为何这贵族少爷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糟心,贝奥觉得,他得将这傲慢的贵族少爷抓起来好好拷问一番。 此时,沈宴他们依旧还在大海上航行。 比起大海之上的平静,各地却在悄然的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魔法师之都德隆。 魔法学徒达伦正举着一本魔法书罚站。 他的面前,头发花白的老魔法师达偌夫导师正在苦口婆心的教育着:“达伦,以后那些流言不要在法师塔里面胡说了,诋毁教廷可不是一个寻求真理的魔法师该做的事情。” “我们魔法师之都德隆和教廷的关系一向不错,我们曾并肩作战抗击过罪城的黑暗,那些传言将教廷形容成比恶魔更可怕的邪恶,实在有些荒谬了,外面流传教廷在肯亚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肯亚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达伦,我们要相信我们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你看看外面,教廷的神父正向世人传播着他们的慈悲,相信我们的眼睛所见,而不是去道听途说。”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达伦,你一直没有出过魔法师之都德隆,但你却说你认识肯亚高尔文家族的丹尼尔?还颇为熟悉,达伦,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寻求真理的伟大的魔法师,而不是一个谎话精。” “达伦,你在听我说话吗?”达偌夫老魔法师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因为达伦看向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达伦回答道:“达偌夫导师,我正在看你口中说的,教廷的神父正在传播的慈爱,但为何我看到的却是他们正在我们的家园犯罪,他们正像羞辱肯亚一样羞辱我们。” 说完还指向窗外。 达偌夫都听懵了,什么? 达偌夫都不由得看向窗外,只见大街上,一群扭曲的畸变体正在扑杀周围的人。 达偌夫:“……” 又来了,大型污染事件,他都不记得这是最近的第几起了,但污染源就是找不到。 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从法师塔,从附近的法师塔向大街上的畸变体射去,璀璨得如同流星,是法师们在捍卫自己的家园,企图阻止这场大型污染事件的后果扩散。 达伦:“达偌夫导师,我亲爱的祖父,像这样的情况,在肯亚,在骑士之城塞坦,在任何有教廷势力的城池都在发生着,只是各城池互相之间的消息太闭塞了,才蒙蔽了你们的眼睛,看不清楚其中的蹊跷和诡异。” 达偌夫:“……” 说得你一个小小的魔法师学徒的消息能比整个魔法师之都德隆还灵通一样。 第161章 波次的故事 达偌夫老魔法师觉得达伦的思考方式太荒谬了,一个连法师之都德隆都没出过的魔法学徒,居然义正言辞地指责教廷参与了这样邪恶的事情,还在各城池都在发生? 呆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各地城池正在发生的事情?虽然大型污染事件的确给人一种蹊跷的感觉,但达伦的说法完全站不住脚跟。 达偌夫皱着脸皮,苦口婆心地道:“达伦,我知道你从小都渴望成为英雄,最近又听到了很多关于肯亚的传闻。” “但你的想法很危险,在这法师塔中,都是你的亲人朋友,所以他们不会将你的那些话传播出去,但在外面,诋毁教廷,你将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达伦答了一句:“这里是德隆,什么时候我们在自己的家园说上几句,还得看教廷的脸色了?” 达偌夫老魔法师都愣了一下,是啊,什么时候德隆法师协会的决议,开始必须参考教廷的意见了? 或许是因为德隆和教廷的关系不错,让教廷的势力在德隆发展得很快,但这是不是过了? 没有边界感的两个城池之间的友谊,总会让人有些不适。 达偌夫张了张嘴,达伦从小就是一个固执的性子,或许只有外面的传闻被否决后,才能真正认清他的想法有多荒谬。 而那铺天盖地的传言,一看就是人有意宣传,只有时间才能见证真理。 当真是让人意外的流言呢,没想到高傲的肯亚人居然受到了异教徒的蛊惑,一门心思地站在了教廷的对立面。 达偌夫又劝说了两句,这才离开法师塔,他得去参加今日的大魔导师议会。 离开前,修改了进出法师塔的魔法仪式。 达伦现在的状态,可不能让他在外面闲逛,教廷在德隆发展了不少信徒,那些信徒……想到这达偌夫不由得皱了一下眉,那些信徒不允许任何人对教廷有所质疑,但这里是法师之都德隆,寻找真理的地方,对任何事情保持质疑才是魔法师的根本。 达偌夫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一些事情,或许受到了达伦那些论调的一些影响,看着街道上那些微笑着传播神的福音的神父,总觉得他们笑得怪怪的。 什么人能一直对着人微笑呢?就像……将微笑当成了一种武器,或者可以利用的工具。 达偌夫进入魔法师协会的议事厅,因为说服达伦的原因,他耽搁了一些时间,才一进入就听到了诸位魔导师激烈争论的声音,争论的内容居然就和最近教廷的传言有关。 声音义愤填膺的是甘都,达偌夫的死对头。 甘都大魔导:“诸位,最近的传言太荒谬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阻止这样的流言继续传播,我们若是没有作为的话,教廷会如何看待我们法师之都德隆?我们的无能会让他人看了笑话……” 这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朵都有些发痛。 这时,达偌夫正好踏了进来,直接嗤笑了一声:“阻止流言的传播?如何阻止?将我们德隆的子民抓起来关进牢狱?” “甘都,你天天去教堂祈祷,是否忘记了我们魔法师协会的第一守则,哪怕是世界的真理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有质疑的权力,他们作为德隆的子民,不过在遵循我们魔法师一直以来的规矩而已,我们以什么理由去抓他们?更别说教廷在肯亚的事情到底如何本就没有结论。” “让他人看了笑话?我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教廷的神父正慈爱微笑的传播着教义,我怎么看着一点影响也没有,反倒是我们的大魔导们,教廷都还没有开始着急,我们怎么就替他们担心受怕着急的想要替他们解决问题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法师之都德隆是教廷的附属。” 最后这句话就不客气了,两个势力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想着沦为对方的附属。 达偌夫的一通话跟个炮仗一样没个停,和刚才温和的训斥劝诫达伦这个小魔法学徒时的情绪完全不同。 其他人倒是丝毫没有什么意外,达偌夫这小老头啊,嘴巴上从来不饶人,特别是面对他的那些老对头,曾经就有一位大魔导差点被气得没回过气。 议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等达偌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甘都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才再次响起。 “达偌夫,你不要脸面我还要,我们和教廷这么多年的友好关系,难道就让这些流言给破坏了?不过是阻止流言这等小事,对于我们来说举手之劳。” 达偌夫不紧不慢:“诸位,友好并不代表就是真理,作为寻求真理的魔法师,在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将自己的子民因为不确定的原因抓起来。” 也不等他人反驳,达偌夫继续道:“恩,我得到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在教廷参与的很多城池中,也和我们德隆一样,发生着大规模污染事件,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说完还故意看了一眼甘都,他也没胡说,他的确得到了这样一个十分不靠谱的消息。 当然促使他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这样的消息,当然有很多的私人恩怨在里面。 果然,甘都的脸色立马就变得特别难看,污蔑,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污蔑。 正要张嘴反驳,这时角落的一个大魔导惊讶的开口:“我的一个学生,你们也认识,就是维嘉那小子,最近去了一趟骑士之城,给我写了一封来信,信中就提到了一句,骑士之城也发生着大型污染事件,疑似……被旧日文献传染。” 达偌夫听得都愣住了,真的假的? 最近城里的流言,本就是说教廷为了研究旧日文献,大规模在各城使用活人做祭品。 他真的就是借达伦那些胡言乱语来气一气对手而已,没想到…… 议会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稍微有些诡异。 这时,议会厅有人敲门走了进来。 “各位魔导师大人,城里的大型污染事件的污染源找到了。” “是一件人的残肢,不知道被什么人挖掘了出来,然后丢弃在了城中。”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旧日文献造成的吗? 旧日文献和古尸残肢的污染有一定相似。 这个结果破除了德隆发生的大型污染事件和教廷有关的猜测,因为流言中,教廷是为了研究旧日文献才制造的大规模污染事件,而他们德隆的大规模污染事件的污染源并不是旧日文献,而是人体残肢。 那人体残肢也被递了上来。 是一节就像涂满油迹的手指,漆黑古旧,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甚至在盘中像虫子一样蠕动,就像要活过来一样,诡异到了极点。 众人不由得被这诡异的非正常物品吸引了注意力,唯有达偌夫不知道为何眉头皱了一下。 他们才刚意外的怀疑教廷和污染事件之间的关系,这么快证明教廷是无故的污染源就被找到并盛了上来,虽然这手指的确古怪得紧。 达偌夫总感觉有些微妙,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最近被达伦那小子的胡言乱语影响,开始质疑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大海之上,大轮渡的甲板上。 嘟嘟手上拿着人骨法杖,整个身体正被波次的那条绳子捆绑成一个“大”字,用一根小树棍立在船头。 海风将嘟嘟的嘴巴吹得张得老大。 波次休闲地靠在船舷上,时不时问一句:“不朽者的宝藏都藏在哪里,交代了我就放你下来。” 嘟嘟眯着眼睛,嘴巴兜着风:不得了不得了,太好玩了,继续啊继续啊,他能玩一整天。 沈宴也有气无力地在旁边看着,关于嘟嘟身上的秘密,估计是套不出来半点消息,因为……嘟嘟根本就不会人类通用语或者他们知道的任何语言,咿咿呀呀的一天用那种复杂又奇怪的语调,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宴的注意力倒是放在了波次绑嘟嘟的绳子上。 那是一条古旧的绳子,麻绳,沈宴还仔细看了一下,一条古时候常用的麻绳,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老坟墓里面挖出来的旧日物品。 绳子上隐藏着一股十分深沉的力量。 这倒是不怎么意外,来自旧日的物品,总会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非凡。 倒是听波次津津有味的说,这根绳子原本是英雄城的物品,就是用来勒死恶魔亚伯罕那根。 沈宴:“……” 波次好歹也是罪城的人,怎么说起这事,看上去这么高兴和兴奋呢。 罪城招收人的标准,还真是让人摸不透。 沈宴小声嘀咕了一句:“恐怕它的出处也并非英雄城,大帝和天译者只是用它处死了亚伯罕,让它在原本的历史中多了一些经历和故事。” 并非所有旧日物品,都能拥有这么非凡的力量。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一段古代历史,一位帝王吊死煤山的那条绳子。 当然沈宴也无法确定这条绳子的来历,毕竟它真就是一条麻绳,再厉害的考古专家凭借现在的条件恐怕都无能为力鉴定它。 沈宴出了一会儿神,又开始和波次交谈了起来。 这位不老传说,本身就是一本活着的历史,沈宴的专业使然,肯定特别感兴趣。 波次不想谈曾经他的那个时代关于鲜血王朝的事情,这让沈宴有些遗憾,他其实最想了解的就是鲜血王朝在最后一个时代发生了些什么,因为他模糊了解的一些内容,让他内心对鲜血王朝的最后一个时代充满了很多的疑惑和好奇。 不过波次倒是也说了一些让沈宴聚精会神认真听的经历。 波次的目光看向大海迷雾之上的高山。 那高山明明很远,但总能让仔细看的人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波次:“我曾经在大地上到处寻找神的踪迹,我也真正找到了神。” 沈宴眼睛都眯了起来。 波次继续讲述他的故事,一位不老的传说,充满绝望的寻找希望的故事。 第162章 王母宴瑶池画卷 那一年,波次发了疯似的在全世界寻找神迹,那种无助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停下脚步,一但停下,他会被绝望折磨得疯狂。 “这个世界有很多关于神的传闻,在悠久的时间里,我一条一条的去鉴定去证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所谓的传闻不过是一些离奇的非凡事件的延申。” “越探索,越看不到希望。” 这是一位失去家园,被称为不老传说的流浪者的故事。 听着波次的声音,沈宴似乎都感觉到波次当时陷入绝望的失落。 那种见不到希望,看不到前路的感觉,将人变得死寂或者疯狂都是有可能的。 波次没有变成毁灭世界的恶魔,也算是个奇迹了。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他曾经看到的一篇天译者的日记,上面写着一些关于高山巨人对旧日的研究,其中有一段内容就写道,在旧日有一批寻求救赎的褪色者,他们向深空发射了呼唤神的信号,这也是被关押在达蒙之海下的两位神的来历,它们听到了那绝望的呼唤,随着渴望的声音来到了地球。 那些宁可向星空发射信号,也不相信人类能够自己解决自己问题的人,估计和波次的绝望是一样的吧。 波次继续道:“直到……我在大海的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见到了一个永生的部落。” 永生? 沈宴都不由得惊讶住了,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哪怕是老巫师乌瑟尔和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这样的经验丰富者,也对波次的经历感到惊叹。 永生,沈宴知道的也不过几人,被高山之上不朽者诅咒的大帝和天译者,他们获得了永生的诅咒,永生但却永远离不开英雄城的地域,人人向往的英雄城,却成了两位的监狱,等待着他们完成属于他们的使命。 再次就是盖亚殿下和波次殿下,盖亚因为修行鲜血暴君留下来的一种禁忌仪式而获得永生的力量,波次则是因为长生玉俑的原因,让他不老不死,永远的空洞的游荡在世间。 还有就是传说中拥有不朽生命的不朽者了,不过不朽者已经死绝了。 以及,被神赐予不死祝福的亚伯罕。 整个世界,也就寥寥几人,能以不同的方式长存而已。 但波次的口中,他见到了一个永生的部落? 就像在那里,长生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波次继续道:“除了神的奇迹,我无法给出其他任何解释,这也是唯一被证实是真实的传说。” “我欣喜若狂地找到了那里,那里的人没有小孩没有老人,因为没有新的生命降生,也没有人变得衰老,更不会因为苍老而死亡,他们是真正的永生一族,我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传说中的不朽者,我也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找到了关于神的线索。” “我在很多地方流浪,居无定所,沙漠荒原也阻挡不了我的旅程,但在那个部落我停留了上百年的时间。” “我试图融入他们,学习他们的语言,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用上百年的时间和他们打成一片。” “我见证了他们不老的容颜,我经历了他们悠长的生命。” “用百年的时间寻求他们永生的秘密。” “警惕,小心,戒备,或许是我和他们生活得太久了,他们终于放下了戒心,让我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他们的永生是有条件的。” “那是一个山洞,深邃得如同蛇挖掘的洞穴,隐秘在深山的深处,群山和迷雾毒瘴是最好的屏障。” “部落的人,每百年就会秘密进入那深邃的山洞,进行神奇的仪式。” “我对寻找神的执着,让我偷偷跟在了他们后面,进入了那个神秘山洞,我亲眼见到了他们的秘密。” “那是一幅图,一幅挂在墙壁上受人朝拜的图,图上应该是一位神吧,因为她能赐予人永生的力量。” “她就那么雍容华贵地站在树下,没有人类的感情,将一颗颗魔药发放给朝拜她的人,就像神对信徒的赐福。” 掌管不死药的女神吗? 沈宴惊讶的问道:“你能描述一下那幅图吗?” 波次似乎对那幅图记忆十分深刻,几乎都不用思考,道:“那幅图不宽,但很长,布满了大半山洞的墙壁。” 波次比划了一下,沈宴量化了一下数据,大概宽35厘米,长4米左右。 属于一幅巨幅画卷了。 “画上有滔天巨浪,烟雾弥漫,有人类的车队,越过横亘的高山,他们似乎正在进入一处仙境,画上色彩颇为丰富,青绿山石,绿色苔点和红色花朵像珠饰装饰在山石之上,依山而建有高台宫殿,似有神人从天而降,仙人彩衣,白色披帛,仙鹤群集,在画中最显眼的是,后段的桥道上,华美的鹿车载著着那位雍容华贵的女性神袛……”(注:部分描述来自百度) 沈宴越听表情越古怪。 其实在波次描述画卷的大小长度时,沈宴就有些微妙的感觉,因为像这样的巨幅画卷实在太少了,每一幅都堪称世界之瑰宝。 更别说后面波次十分详细的描述。 这是描述的周穆王前往瑶池拜见西王母的画面。 这幅古老画卷和南宋赵伯驹所作的《传宋赵伯驹王母宴瑶池画卷》十分吻合。 而西王母在传说中,本就掌管着世间刑法以及不死药。 沈宴心中的感叹可想而知,不由得小声嘀咕道:“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注:李商隐的《瑶池》) 这时,轮椅上的杰拉斯询问了一句:“这幅图现在何处?那个部落的永生者还生活在那里?” 沈宴也被杰拉斯的询问从感叹中唤醒。 有些疑惑地看向波次,波次将这样的故事说出来,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现在船上可不仅仅有虎豹佣兵团的人,沈宴也不敢保证,没人将这样的消息传播出去。 那可是能赐予人永生的画卷。 就像盖亚殿下的蛇蜕长生术,引来了世间多少强者,甚至甘愿臣服,若他们知道了在大海边缘有这么一个普通的永生部落,可想而知他们会如何的疯狂。 波次这人虽然疯狂,没有任何的规矩和原则,但从波次的话中,波次和那个部落的人友好的生活了上百年。 上百年,一个人普通的一生了。 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在的,怎么也不像随口就给那部落带去灾难的样子。 那部落就算再隐秘,只要存在,总会被有心人找到的。 波次的声音有些呢喃,就像在追忆什么:“那个部落的人都死了,应该死绝了吧。” 众人的心都颤抖了一下,不是永生者吗? 自然不可能是苍老而死,那就只有…… 该不会是波次殿下见财起意吧?佣兵经常干这种事情的,特别是在拥有绝对的实力的情况下。 波次:“即便没死,他们也遗忘了他们所有的记忆了吧,就算我站在他们面前,估计他们也认不出来这个曾经和他们生活了上百年的存在。” “没有了那幅巨卷中女神赐予的魔药,他们仅仅只能拥有一年的记忆,每一年他们都会遗忘掉以前所有的记忆,重新开始,这样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他的人还没什么,虎豹佣兵团的人,包括沈宴,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大轮渡船仓的位置,那里面有一位实力强大的大叔,他们虎豹佣兵团最不起眼的一位存在。 安静,思考,漫无目的,最关键的是,他们团里的这位大叔就有一模一样的遗忘症,每一年都会遗忘掉所有事情,记忆从0开始。 和波次描述的,失去了那幅巨卷的部落人的后遗症一模一样。 关键是这大叔的来历,本就是一个迷。 波次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那画卷现在应该在亚伯罕手上,我也是在那时遇到了亚伯罕,并加入了罪城。” 亚伯罕和他一样,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神的踪迹,只不过,亚伯罕所到之处,全是毁灭和死亡。 沈宴和赵阔对视了一眼,波次无意间透露出来一个巨大的消息。 亚伯罕真的已经复活了,他只是没有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之中,但哪怕没出现,他也开始间接的在影响这个世界了。 一个永生的部落,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的部落,居然就这么消失在了亚伯罕的手中。 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虽然永生着,但却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一年一次新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世上最无情的诅咒。 沈宴看了一眼船仓的位置,船仓里面的那位大叔实在太安静了,他在有限的时间里面不断的思考,思索,或许也在追忆着他的过去吧。 沈宴回过神,问道:“你为何会加入罪城,就因为那一次的相遇?” 波次陷入了沉思,为何会加入罪城? 说起来很复杂,但最终似乎是因为亚伯罕的一句话。 “若你的生活没有了意义,那么就跟在我身边,让我来赋予你活着的意义。” 亚伯罕,在世间所有绝望者的眼中,是能看到的最后的希望。 第163章 史诗般的年代 沉默。 甲板上听故事的人都沉默了。 沈宴难以想象,波次一次一次重复着着绝望是什么样的感受,哪怕等待了上百年,以为真的找到了神的踪迹,但最终,在见到那幅画卷的时候,不过是又一次的绝望罢了。 波次自己就拥有一副长生玉蛹,所以他在见到那幅《传宋赵伯驹王母宴瑶池画卷》时,恐怕就已经明白,永生的奇迹来自这旧日古卷,而非他期待的救世神明。 那时陷入失落和迷茫的波次遇到亚伯罕,被对方说动加入罪城,似乎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亚伯罕本就是所有绝望者的思想领袖,比波次活得更久,比波次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岁月更久,他颠覆世界,他泯灭人性,他毁灭一切,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乞丐,流氓,小偷,恶棍在永无止境的寻找自己的希望罢了,关于他的传说虽然恐怖,但也是一个绝望者的回响。 沈宴对这些故事了解得越多,就越发现,这些人,无论是鲜血暴君,还是盖亚波次,或者亚伯罕,他们似乎都仅仅是对命运不公的一种反抗,当然反抗命运者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卑微者,对生存的渴望,看上去或许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实际上,如同爬虫仰望苍穹一般遥不可及。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个时代的一句话,那样的和平时代,依旧有无数人在最卑微的最不起眼的底层挣扎,金钱从来没有进入需要钱的人的口袋里面,权力也根本没有落在真正需求权力帮助的人手上,所谓的正义财富,不过是最不缺这些东西的人的一种施舍。 这时,暗月大主教杰拉斯皱着眉问了一句:“那幅能赐予人永生的旧日古卷在亚伯罕手里,那……他是否能呼唤出古卷中赐予人不死力量的那位存在?” 众人这才从沉默中反应过来。 是啊,一位恶魔若是获得了赐予人永生的力量,这个世界的灾难将无法形容。 仅仅凭那幅古卷,亚伯罕甚至能颠覆这个世界,别小瞧人类对永生的渴望和私欲,贪婪衍生出来的罪恶和战争从来都不会是偶然。 波次说道:“若他成功了,这个世界的人,大部分都被他指使着去寻找他想要寻找的神了吧。” 然而,现实是,每个人依旧在为自己的生存奔波。 波次曾经,其实也期盼过亚伯罕能成功呼唤那幅古卷中的存在,这样就能加快寻找到神的踪迹。 沈宴也开口道:“《传宋赵伯驹王母宴瑶池画卷》中的西王母虽然掌管的是刑法和不死药,看似凶恶,其实是维持世间秩序的正神,亚伯罕一个世人公认的恶魔无法呼唤出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佣兵呼唤圣器中的圣灵,也是需要看适配度的。 说完,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了沈宴:“你知道那幅古卷?” 沈宴身体一震,听得入神了,条件反射的就评价了一下古董。 众人眼神好奇到了极点,沈宴甚至说出了那幅古卷的名字。 沈宴结巴了一下:“在……在一本旧书里面看到过。” 其他人还没什么,赵阔的嘴角都拿捏了一下。 他认识沈宴的时候,沈宴连字都不认识,一个不识字的人还能从古书上看到这等匪夷所思的记录? 沈宴也瞟了一眼赵阔,妈呀,这谎言到底是被揭穿了还是没有被揭穿?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行,他晚上得多慰籍慰籍赵阔,将对方变成自己人,不然他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秘密要被这家伙知道完了。 波次是看过那幅画卷的,他只知道是旧日物品,但具体是什么却不清楚,所以对它的来历十分感兴趣。 其他人的兴趣也不少,齐刷刷地看着沈宴。 沈宴心里叹一口气,深呼吸,然后道:“那古书上是这么记录的……” 沈宴也没说谎,他看过的书,对这些人来说,的确都称得上古书了,恩,全属于污染力最强悍的旧日文献。 “在旧日之时,很多像永恒王朝一样的朝代,也像永恒王朝一样,随着时间被分裂传承,只不过比永恒王朝传承下来的朝代更加多罢了。” “其中有一个朝代叫南宋,南宋宗氏画家赵伯驹依照世间对古神的传说,绘制了一副宽33.7厘米,长401厘米的传世巨画……,厘米相当于相当于现在的……” 沈宴讲着这幅拥有让人长生力量的古卷的来历,以及画上人物的故事。 有周穆王这位人间帝王的故事,有西王母掌刑法和不死药的传说。 沈宴的声音如同神秘的呢喃,解开了属于旧日那些被掩盖的秘辛,这些东西太过久远,但在这样的世界,它又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所有人身边。 现实和历史的交汇,就像一场虚幻的电影,在声音的表述下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追溯。 “在《山海经》中,亦记录着西王母的故事……沼泽蛇国……无人禁区……” 无论是华夏神话,还是历史书籍,都是华夏文明的一部分。 此时的沈宴,就像一位历史的传唱者。 而听者已经听得入迷。 属于旧日的故事,太过丰富多彩。 沈宴一口气讲完,然后耸耸肩。 那些历史古物,在这个世间掀起的波澜也是沈宴无法想象的,一卷古画,带来了永生的奇迹。 这时赵阔说了一句:“你看的古书还挺有意思。” 沈宴:“……”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沈宴赶紧转移话题:“波次殿下,或许有一个人你得见见,说不定是你的旧识。” 沈宴说的自然是虎豹佣兵团那位一年失忆一次的大叔。 波次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沈宴,他的旧识? 他的确有很多旧识,但人的寿命是有限的,等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不再主动认识新的朋友,一份感情的寄托对永生者来说,才是最恶毒的诅咒。 至于生命中没有情感维系的那些过客,波次从未将他们当成旧识。 虎豹佣兵团的人将郭大叔带了出来。 郭大叔依旧沉默,手上正用小刀雕刻着一木像,那木像雍容华贵…… 郭大叔的木工并不算好,雕得有些粗糙,也对,一位只有一年记忆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学会高超的木工技艺。 沈宴也见过郭大叔雕木雕人像,据虎豹佣兵团的人说,郭大叔什么都不记得,唯独会不停的雕那人偶,反复的重复的,无时无刻,只要有空,他一年的记忆大半时间都在雕这木偶。 就像在大海之上的大轮渡上,因为没什么事,郭大叔能一个人毫无存在感的在仓库雕刻,让所有人都以为船上没这么一个人。 沈宴也是感叹,郭大叔的木雕太过粗糙,沈宴以前自然是认不出来的,但现在,从那木雕上隐约的模子,大概可以猜出,他雕刻的,应该是赐予他永生和维持记忆的那位存在吧。 忘记了一切,唯独不能遗忘,如同母亲般赐予他永恒生命的存在。 郭大叔一走出来,波次就看了过去,波次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复杂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一百年,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一生的经历,而波次和这人在同一个部落,生活了一百年。 郭大叔的性子十分的沉默,仅仅是脸上有些疑惑:“要打架了么?我快记不得怎么和人打架了。” 虎豹佣兵团的人:“……” 因为郭大叔的性子不喜与人交流,所以平时都是和人激战的时候才会叫上这位都记不得怎么和人打架,但却能将人打得人仰马翻的大叔。 波次张了张嘴,因为郭大叔瞟了他一眼,但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路人。 那一百年的记忆,早已经被遗忘了吧。 波次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说给郭大叔听还是自己听:“你们死后,我返回过你们的部落,将你们的尸体搬进了那个山洞,其中,就有你的尸体,我拼接了很久,才勉强将你的尸体拼接在一起……亚伯罕杀人,从来不给人留全尸。” 众人:“……” 怎么感觉冷飕飕的? 这位大叔都成尸块了,都还能活过来? 虎豹佣兵团的人更是表情凝固,郭大叔那沉默的性子,完全就是一普通邻家大叔,谁能想到,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毫不起眼的一位大叔居然是一位诡异且非凡的存在? 沈宴心中也有很多疑惑,波次亲眼看到过郭大叔的尸体碎片,还是波次帮忙拼接的尸体,这应该不会有错。 但这都能活过来? 简直无法想象。 还有,郭大叔能活过来,那么那个部落的其他人呢?是否也像郭大叔一样,流浪在这个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没有记忆没有目的的活着。 沈宴看郭大叔沉默的表情就知道,不可能问得出来线索,而波次也没有再回过那个部落,应该也不知道更多。郭大叔又在那削木头了,哪怕在人群中,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当然,现在齐刷刷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郭大叔没有以前的记忆,波次却是有的,波次站在郭大叔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这是属于他们一百年建立的感情的维系吧。 一个没有了以前记忆的人还是不是以前那个人,若是以前,沈宴肯定会回答,不是了,人的本质是灵魂而非身体。 但现在,因为涉及到身边的人,沈宴怎么也回答不出来,这对郭大叔来说,太不公平了,亚伯罕拨动了命运的弦,剥夺了他们的记忆。 波次似乎也在问郭大叔同样的问题,波次面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情肯定比沈宴还要难以形容。 沈宴以为,郭大叔不会回答波次的问题,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让沈宴意外的是,郭大叔愣了一下后,居然稍微抬起了手上的木雕,低沉的声音道:“我想知道,她是谁?当我一片空白的时候,是她在指引着我。” 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吧,给了郭大叔一条找回曾经记忆的道路。 波次张了张嘴,找回记忆的唯一的办法,可能只有亚伯罕手上那张旧日画卷,拥有了完整记忆的郭大叔,才算真正的复活了吧,一位诡异的永生者。 所有人都在听着这诡异的故事。 不对,嘟嘟这家伙偷偷躲进了船舱的钱箱子里面。 手里拿着那人骨法杖,一下一下敲击在铜鸠鸠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嘟嘟还在奇怪,这么久了,沈宴怎么没有来揪它起床? 不来揪它,它还有点无聊呢,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在人骨法杖上,法杖上一股奇妙的波动被激发了出来。 …… 大海之上,一只孤舟,孤舟上孤独的一个人。 死寂,不分昼夜的死寂,但比这无人的大海更加死寂的却是船上的人。 都说人是集体动物,长时间不交流心理会出问题,但对这人来说,似乎并不适用。 他承受着岁月的孤独,他不停的漂泊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在寻找着什么,但却总也找不到方向。 这人看上去颇为年青,有些高瘦,或许因为脸的消瘦,让他的棱角十分分明,特别是手指骨,能清楚地看见突起的骨痕。 这时,年轻人突然疑惑地动了一下,伸出手指点在了空中:“这真是有趣,波次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波次,你找到了你疑惑的答案了吗?” “或许你的生命还是不够漫长,等你活到我这般年龄你就会明白,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凭借我们自己已经无法挽救。” “我曾经给你讲过我的故事,一个肮脏的乞丐,小偷,流氓得到救赎的故事,谁能想到,所谓的强大的王朝,也曾经在他们眼中最低贱的乞丐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因为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波次,命运是能被改变的,世界的秩序也能被重塑,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绝望者都能迎来我们共同的希望,只要找到那个声音,从新建立起联系……” 沈宴的大轮渡,船仓里面。 嘟嘟歪着个脑袋,然后捂住了耳朵,这谁啊?哔哔个没完,比他们家沈宴还喜欢叨叨。 嘟嘟捂住耳朵,伸长了脑袋,“咿呀咿呀”的开始讲道理。 这么会哔哔,是要不得的,会被人嫌弃的。 孤舟上,年青人突然愣住了:“不朽的语言,巨龙的低语?” “你……是谁?” 此时,沈宴他们正在甲板上感叹郭大叔的经历。 这时,嘟嘟突然从船仓里面跑了出来,速度快得都看不清倒腾的小腿,一蹬腿爬上了沈宴的肩膀,躲在了沈宴的脖子后面。 沈宴一愣,嘟嘟这守财奴居然会主动从钱箱子挪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看上去还有点慌乱的样子?”沈宴一边嘀咕一边看向船舱的位置。 嘟嘟眼睛一横,谁慌乱了? 他们黄金巨龙就没有胆小的,只是……只是那家伙太能哔哔了。 这时,波次,盖亚猛地抬起了头。 原本平静的大海,像是受到了什么神秘力量的影响,波涛汹涌了起来,越来越大,巨浪甚至卷得大轮渡都摇晃了起来。 海难? 沈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但这也太突然了。 董老爹也是脸色一变,大声的组织着船上的水手,降帆,稳船。 海里的海族也惊恐的围着船:“这不正常,没有任何预兆的风暴还是第一次见。” 海族对风暴的预知是得天独厚的,也就是说这不是自然现象? 大轮渡摇晃得更厉害了起来,有些小孩差点被掀飞,亏得船上的大人不少,将他们一把抓住。 大轮渡摇晃得更厉害了,一片混乱。 沈宴手里也提着一个孩子,眼前却看向海面的远方,肉眼可及的地方,依旧风平浪静,只有他们的船只遭受到了诡异的攻击。 沈宴大声对海里的海族喊道:“船下有没有什么敌人?” 这些海族是来送他们的族人或者孩子去学校的,他们因为克苏鲁的原因暂时回不了他们的家园,准备去佣兵之城外的海域看看。 海族沉下海,一会重新冒头:“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 没有敌人,仅仅是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秘的力量。 哪怕盖亚和波次都皱起了眉头。 “除了神,力量的传递都需要介质。” 也不等大家探查,异相自己就出现了。 一根苍白的背脊骨,蠕动着,以奇怪的运动方式从船舱爬了出来,它就像有了生命一样。 沈宴:“……” 这不是波次从中枢大教堂得到了那根人骨吗?亚伯罕的遗骸?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嘟嘟天天拿在手上当法杖玩,有时候还用嘴啃得开心得不得了,沈宴见一次阻止一次也没有什么用,波次似乎也并不在意的样子。 那脊骨太诡异了,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嘟嘟在沈宴肩膀上发出尖叫,快看快看,就是它,又开始哔哔了,哔哔个没完没了。 脊骨的声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朽者的诗篇早已经成为过去,沉默的历史中早已经没有了它们的踪迹,为何你学会了巨龙的呢喃!” “即便不朽者的后裔也会因为试图学习它们的语言而背负诅咒,而你游历在了规则之外。” “你……是谁?” 几乎同时,盖亚和波次声音低沉地道:“亚伯罕!” 船上的人也是同时一惊讶。 亚伯罕! 那个几乎颠覆了世界的恶魔。 沈宴也是震惊,巨龙的语言?他说的是嘟嘟? 波次对于嘟嘟的调查,沈宴也是铭记于心的,只是嘟嘟一问三不知,什么也没有“拷问”出来。 而嘟嘟那声调极其复杂的低语,是曾经不朽者的一员中,黄金巨龙的语言? 嘟嘟一个劲儿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不朽者,你别哔哔了,你哔哔得黄金巨龙都有些害怕。 大轮渡颠簸得更加厉害,随时都要颠翻一样。 嘟嘟似乎害怕那骨头哔哔出更多的秘密,沉繁的语言在空中汇聚。 呢喃,船上,大海之上,都只剩下嘟嘟的呢喃,那是一种语言,也是一种力量。 不可描述的伟力在组建。 大轮渡都在呢喃中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那脊骨上亚伯罕深沉的声音:“龙语仪式?不朽者!” 以及脊骨哐当落地掉在甲板上的声音,再无反应。 齐刷刷地目光,一会看看那块安静的脊骨,一会看看嘟嘟:“……” 那些无人可知,如同史诗般的不朽者的历史似乎就在眼前。 第164章 网络的初步构想 甲板上已经恢复了安静。 但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在回响着“不朽者”三个字。 不朽者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永恒的生命,还有无穷的智慧,财富,力量,以及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说世界上有这么一本装满秘密的书,那么现在就在他们面前了。 世界上……最后的不朽者! 安静,甚至都没有人去探究刚才的异常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沈宴开口道:“嘟嘟,从现在开始,我教你人类通用语。” 嘟嘟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学习人类的语言,会被笑话的。 沈宴:“我知道你听得懂。” 嘟嘟脑袋上的黄金叶片一晃一晃的:听得懂,但我不会说人类语言,高傲的不朽者才不屑使用人类的语言。 沈宴想了想,然后拿出一个铜鸠鸠抛在空中:“学会一个字给你一个铜鸠鸠。” 嘟嘟:“……” 其实……其实他早看不惯不朽者高傲的姿态了。 甲板上,水手们开始忙着检查大轮渡在刚才的遭遇中有没有损坏,沈宴也认真的教着嘟嘟认字,但气氛总觉得有些微妙。 比如,时不时一个小孩移动着小碎步,偷偷的靠近嘟嘟,然后笑眯眯地道:“嘟嘟大人!” 说完就尖叫着跑向他的同伴:“我和不朽者说话了呢。” 而嘟嘟,眼睛一直盯着沈宴手上的铜鸠鸠,眼睛都不曾眨巴一下。 沈宴心中感慨,邪恶而贪婪的巨龙,视金钱高于一切,这就是高傲的不朽者的原则? 除了对嘟嘟的关注,沈宴还在观察着那块人类的脊骨。 “亚伯罕的遗骸?”沈宴问道:“亚伯罕似乎特别在意想要收集齐他自己的遗骸。” 波次耸耸肩:“要是你的尸骨被人扔得到处都是,还被人拿来玩,你也会想着回收。” 沈宴:“……” 波次:“它也是一种介质,没人知道亚伯罕的行踪,但通过他的遗骸可以直接呼唤他的意志降临。” “但我不建议你们通过这种方式试图联系他,刚才若不是龙语仪式隔断了联系,这里或许已经变成了那个永生部落一样的下场,亚伯罕的杀戮充满了邪恶和无理。” 波次的声音开始凝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亚伯罕的实力可能已经堪比神明,他的存在本身就不可思议。” 神创造之物,超出了人类文明可以理解的程度。 沈宴心道,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正想着,沈宴低头,就看到嘟嘟正拿着亚伯罕的遗骸啃得一嘴的口水,沈宴整张脸都黑了,邪恶的巨龙。 嘟嘟啃得吧唧吧唧的:让你吓唬我,把你吃掉。 沈宴的阻止,直接导致嘟嘟抱着那遗骸躲进了船舱的钱箱,怎么也不出来。 大海之上的航行是十分漫长的,虽然现在看来并不寂寞,哪怕是夜晚的大海。 沈宴精疲力竭的和赵阔躲在角落里干了点肮脏的不可描述的事情,不要小瞧被一个野蛮人鞭笞后的力竭。 那强壮的身躯,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 沈宴跟一块破布一样,等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才拿出达蒙之门那个古老的青铜盒子。 沈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达蒙之门,而是认真观察着。 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盒子,随着沈宴的了解,拥有太多的秘密了。 它是由生命熔炉的碎片,不断的锻造而来,碎片上的世界法则也在锻造的过程中被摧毁。 沈宴怀疑,这或许就是神诱导高山巨人打造达蒙之门的目的,神为何要毁灭这个世界原有的法则,让它走向未知,这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旧日文献上说,世界的真相记录在生命熔炉的碎片上,而达蒙之门的打造将生命熔炉的碎片锤得稀烂,正好毁灭了真相,似乎在阻止对真相的探索。 沈宴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真相或许就在眼前,可惜已经从载体上被抹去。 然后这才进入达蒙之门,将所有人拉进来。 这一次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离上次沈宴开启达蒙之门过去太久了,肯亚之行救人如救火,根本没有其他时间。 一众人一被拉进大海之上,先是一愣,然后满脸惊喜,因为他们每天都在煎熬的等待,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要是有一天他们没有被未知召见,他们就觉得浑身难受。 这次的间隔,让他们以为,他们似乎被抛弃了。 失落,感叹,无助,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自我欺骗的道,至少他们的人生遇见了非凡,遇见了未知,他们埋藏在心里的经历,哪怕是传奇都无法企及,从某种程度来说,无论他们实力如何,他们已经堪比传奇,因为他们拥有可以被云游诗人千百年不断传唱的故事。 所以等再次被“召见”,他们的欣喜可想而知。 沈宴都能听得身边一声又一声的激动的声音:“嗷,感谢未知,我赞美你的仁慈,我真想匍匐在地亲吻大海。” 沈宴脸黑地看着赵澜,这小子要不要这么夸张。 其他人也赶紧将小船划离赵澜身边一点,怎么看这小子的精神状态都有那么点问题。 众人开始互相“叙旧”,其中最关心的自然是巫师之城肯亚高尔文家族的事情,他们上次离开这未知的大海时,高尔文家族的丹尼尔向那位未知的阁下进行了祈求,用一张旧日文献换取了一个庇护。 丹尼尔也十分激动:“那位尊贵的,无所不能的阁下,安排了命运,将我们高尔文家族从魔咒一般的苦难中彻底解救了出来。” “如今我们高尔文家族已经是肯亚的英雄……” 离得远一点的城池,根本还不知道肯亚的事情,他们只知道,上一次丹尼尔还差点悲伤的哭了出来说着他们高尔文家族的凄惨。 不是人人喊打,不是如同过街老鼠,不是成为了整个肯亚城唾弃对象了吗? 怎么再次来到这未知大海,他们听到的消息,就变成了高尔文家族成肯亚的英雄了? 这大反转也反转得太彻底了。 丹尼尔说道:“事情和以前还有一点不一样,以前我还只以为仅仅是我们高尔文家族的灾难和末日,但原来是我们整个肯亚都陷入了史无前例的阴谋和诡计中,若不是那位尊贵的阁下拨动了命运的弦,别说我们高尔文家族,整个肯亚现在都没有了……” 随着丹尼尔讲解肯亚发生的事情,一群人听得是膛目结舌。 一场卷席所有人的旧日疾病,一场阴谋,一场以整个城池为目标的活祭,一场呼唤人类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的仪式,以及传说中世界三大遗迹的消息。 更别说其中的细节了,在教廷这群凶手的眼皮子底下给肯亚人接种牛痘,紧张,担心,听者连手心不自觉的都捏紧了,就像他们当时就在城里面一样。 更何况,参与此事的还有盖亚和波次这样的不老神话。 比起听云游诗人那些传唱的诗歌,他们现在听到的更加的事实,明明就像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但却比云游诗人讲的故事还要激动人心。 原本对教廷还抱有一点幻想的人,现在也是寒毛直立,心里听得直打哆嗦,那群疯子,已经没有了人性的狂信徒,当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以前,各城发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指向教廷,还有些猜测的成分在里面,但现在……充分的证据就摆在面前。 暗月大主教杰拉斯也感叹了一句:“我可以作证所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当时我就在场。” 杰拉斯传播教廷的邪恶自然有他自己承受的屈辱的原因,但无论如何,他说的是事实。 众人不由得一愣,齐刷刷地看向杰拉斯这小老头,刚才他们都没敢认,因为杰拉斯已经不再是原来枯骨一样的恐怖的模样了,虽然清瘦,但多少有些像一个正常老头了。 “杰拉斯大人?” 有人惊讶,然后更加惊讶:“不对,杰拉斯大人不是被关押在地牢里面吗?” 话没说完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了,上一次沈宴也对那位阁下进行了祈求,祈求这位命运多舛的老人能重见阳光。 所以…… 又是一阵赞美未知的声音,赞美高山上那位全知全能的存在。 他们觉得十分艰难的事情,似乎在那位阁下的眼中,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不值得一提。 沈宴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都得苦笑。 杰拉斯感叹道:“最近认识了一些人,有了新的生活和意义。” 重见阳光,不过是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罢了,真正有意义的是,他有了新的生活,开始了他新的人生,不再是那些充满阴暗肮脏计谋的过往。 杰拉斯:“阳光,比想象的更加美好呢。” 众人听得不知道为何,心中居然充满了向往,他们大部分是佣兵,和一群值得信赖的人一起冒险,一起经历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光是听着啊,都让人心中热血沸腾了起来,心情愉悦。 特别是还年青一些的人,他们渴望着这样传奇而充满热血的旅途,可是他们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平淡。 平平淡淡的一生,毫无波澜一样,不能成为传奇,也不能结识那些让自己愿意付出生命也想守卫的同伴。 这时,有人突然对丹尼尔问道:“你说你们肯亚,现在很多人有了外道魔像?那是什么?做功德又是什么?还有很多人去了佣兵之城的什么学院?” 说起这个,丹尼尔也兴奋了起来,眼睛中都是向往的光,因为他也在沈宴的大轮渡上,他是去那华夏学院进修的。 没办法,沈宴在肯亚吹嘘学院,吹嘘得每个肯亚人脑海中都出现了一处向往的圣地。 能去一趟,对肯亚的年轻人来说,简直就是人生最有意义的旅程。 其实不仅仅是丹尼尔,还有很多肯亚的年青人他们都已经出发,只不过沈宴的大轮渡已经装不下了,他们只得自行前往。 沈宴不是说了嘛,欢迎肯亚的学子入校学习,而且无论是职业者或者非职业者都可以入校。 丹尼尔开始面色激动地讲解了起来他要去往的学习圣地。 沈宴心道,嘿,学校的广告打起来了呢,华夏文明的续接又更进了一步。 肯亚的事情谈论结束,都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 然后是各自对丧心病狂的教廷的感叹,以及……不知道多少人痛心疾首。 肯亚是从阴谋中得到了拯救,现在决然不可能在相信教廷的狗屁虚假外表了,听丹尼尔说,肯亚为了报复,都不惜代价的要和教廷开战了。 但他们的城市呢? 一样被教廷愚弄着,一样隔一段时间就发生大型污染事件,但没有人会联想到教廷。 这么一想,心情就更加烦躁了起来,他们似乎能感受到肯亚人为何那么愤怒了,将他们当成无知者在欺骗和玩弄,教廷那些每天笑嘻嘻的神父等暗地里不知道多得意多开心吧。 “啪!” 其中一个名叫达伦的年轻人,甚至气得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别说别人无法相信,就是我的祖父,也不相信我的说辞。” 教廷平时伪装得太好了。 和达伦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或许不再年轻,年龄性别不一,但他们的城池,亲人朋友同样承受着教廷的愚弄。 他们也遭受着达伦同样的遭遇,没有人会相信他们。 这才是折磨,往往当真相掌握在少数人手上时,真相就会成为最恐怖的折磨人灵魂的恶魔。 这时,沈宴突然说了一句:“要想让他们相信,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其实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我们就像一个网络,跨越了时间和地点,将所有人都联系在了一起。” 众人基本都没有听明白,网络? 那是什么? 沈宴有些回忆的道:“网络啊,可以让人开阔视野,能及时的获取实时新闻,获取各种最新的知识和信息……” “同时,它也是可怕的东西……” 第165章 新闻产业 网络最可怕的是什么? 传播消息,制造舆论,共享舆情。 沈宴口中的网络充满了魔幻,一群人听得似懂非懂。 高尔文家的丹尼尔:“就像我们肯亚的《自由巫师日报》?” 他是领教过肯亚的信息被人把控的后果的,在肯亚的地盘,教廷依靠一份报纸几乎掌控了他们所有人的行为和认知,那种恐怖太荒诞了,但却真实的发生在了肯亚。 没有经历过的人,估计很难相信,仅凭一张报纸,居然就将肯亚人玩得团团转,甚至还感恩戴德。 教廷能保持他们伪善的外表,不也是因为各城池的信息不能互通,这么长的岁月教廷做的那些恶事真的没有人发现过吗?沈宴觉得不可能,但消息的闭塞依旧让教廷有恃无恐,就比如肯亚的事情暴露,这么大的影响,但教廷依旧依靠他们制造的信誉压了下来。 所以这才有了沈宴提出网络这一概念。 沈宴说道:“和《自由巫师日报》有些相似,《自由巫师日报》只是传递肯亚内部的消息,而网络,传播的是整个世界的消息,就像我们现在,明明生在各地,或近或遥远的地方,但却在同一时间讨论同一件事情。” “我们现在人数很少,但等我们的网络建立,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城池的人,都能像我们现在这样,掌握各城池发生的实时新闻,并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和讨论。” 众人:“……” 全世界的人,在同一时间讨论一件事,那是多么无法想象的事情。 丹尼尔更是捏紧了拳头,若是世界的每个人都知道都讨论发生在肯亚的事情,又哪里轮得到教廷有恃无恐,光是那气氛恐怕都能让教廷寝食难安。 这就是沈宴说的舆论的力量?人至少是有最基本的人性的,对教廷做的那些泯灭人性的犯罪,总会觉得恶心厌恶,至少教廷那些光辉的形象再无法保持。 沈宴继续道:“网络的可怕,可以塑造一个人,也可以在瞬间毁灭一个人,所以……” “再场的各位,作为一个网络人,我们必须严格的遵守并紧记,我们只是为公众提供真实的,客观的,全面的信息,而不是去故意按照我们的想法制造舆论,颠覆思想,操控他人……” “而真实,往往是最难获得的,我们需要通过采访,调查,报道等方式,将你们所在的城市发生的实时的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准确的传递给大众,不偏不倚……” 不偏不倚,看上去就四个字,但在沈宴那个时代,又能有几个网络人,新闻人做得到,一次次的被舆论所左右,一次次的伤害他人,制造网络暴力而不自知,见风就是雨,缺少自己的判断,一段文字几张图就像能盖棺定论了一样。 “传播现实,为公众发声,揭露社会的不公,不义之事,揭露黑暗面,为弱势群体发声。” 沈宴说到这里,内心多少有些感叹,在沈宴那个时代,其实不缺少这些有勇气有正义的媒体人去揭露社会的黑暗面,就像早期新闻,各种媒体记者卧底那些黑店黑恶势力中,让那些让人义愤填膺的罪恶展现在公众面前。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样的新闻就不存在了,世界一片祥和美好积极向上,就像不报道这些,世界就真的没有阴影了一切。 媒体人失去了他们肩负的职责,凡是报道者反而成了罪人,影响社会和谐。。 沈宴振作一下精神,道:“这些其实也是功德,有意获取紫气和外道魔像的人,倒不妨试试这个获取功德的途径。” “所以……” 沈宴看向大海之上小船上这些来自各地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个世界的网络的组建,你们愿意成为其中一员吗?将你们所在的城池发生的事情讲述给全世界的人听,将全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讲述给你们城市的人听。” “网络,会将所有的智慧者,无论是人类,亚人种,海族,深渊人鬼,还是灵族,连接成一个命运共同体。” 若盖亚和波次在场的话,听到沈宴这样的话,定会瞳孔剧烈收缩。 沈宴平淡的外表下,在做一件危险到极致的事情。 他一点一点的,试图小心的不引起反噬的在完成他的使命。 众人听得有些懵:“……”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概念,沈宴又用了很多他那个时代的专业用语,很多听得都十分模糊。 不就是将自己所在的城市发生的事情,分享给别人,怎么就变得十分伟大了? 而知道沈宴那套功德体系增加实力的人,眼睛都在泛光。 功德体系啊,可以说是另外一条佣兵变得强大的道路,光是那成长型的外道魔像,只要功德足够,甚至能拥有传奇的实力,啧,光是想想自己有一传奇实力的外道魔像,那内心都激动得颤动不己。 无论什么原因,在场的众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将变成这个时代卷起最强大风浪的弄潮者。 作为第一代网络人,他们注定,不再平凡。 达伦有些疑惑的道:“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沈宴的长篇大论听得人激情澎拜,但真要他们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却变得茫然了,因为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沈宴嘴角微笑:“自然是说说你们各城市发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 “时间,地点,人物,经过,越详细越好。” 沈宴开始整理这些消息,不整理还不知道,一整理起来,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众人也是脸色微妙。 居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这么多的惨案。 无辜的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渺小得如同尘埃,无人知晓他们的死亡,无人关心他们的冤屈。 若不是他们将消息汇聚在一起,又有谁能想到这其中藏着这样惊人的罪恶和秘密。 哪怕仅仅是将这些消息汇聚,不用在多言其他,都已经向世人展示了其中的蹊跷。 有时候,事实比他们毫无力量的劝说更有说服力。 他们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仅仅是揭露这些事实,就会拥有功德了,因为有些本该被人唾弃的存在,却享受着最甜美的赞美! 可恶至极。 当然沈宴整理的也不全是各城池的大规模污染事件,还有佣兵之城华夏学院的一些他想要展示的消息,目的自然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传承华夏文化和精神。 今日的达蒙之海的聚会持续的时间十分的长。 沈宴退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还好在大轮渡上无事,他白天可以睡一会。 …… 魔法师之都德隆,法师塔。 达伦的魔法室,桌上摆放着一叠纸卷,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达伦握了握有些疲惫的手腕,这些内容是他用灵魂仪式记录在脑海中,灵魂仪式可以短暂记忆一些东西,能保持的时间很短,所以他必须第一时间默写出来,以免记忆模糊让内容不完整。 每一个字记录的都是事实,并没有太多的个人情绪在里面。 但这样的东西却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思考了,即便是愚蠢者,恐怕都能在这些汇聚的消息后看出来不寻常。 上面也没有提教廷一句,因为沈宴说,他们必须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来为公众提供这样的实时新闻,若直接指责教廷,他们会变得十分危险。 而现在这般“凶手不明”的情况下,教廷反而不敢有任何行动,那等于变相告诉所有人,制造这些罪恶的是他们。 沈宴说,这叫对号入座,不打自招,教廷这么光鲜的外表,肯定不敢间接承认。 达伦拿着默写的纸张,走出了魔法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张汇聚了大部分新闻事件的纸张拿去大量的印刷,贩卖。 对,就是贩卖,沈宴说,没有金钱的支持,他们的网络也无法搭建成功,也无法维持,而且免费的东西,反而让人觉得廉价。 不仅要贩卖,价格不贵但也不会太便宜,若是贩卖得多,他们甚至能成为富翁。 达伦不由得嘴角带上了笑意,像他这样的“新闻人”在那未知的大海上还有很多,有些看上去其实也没多少正义感,他们纯粹就是商人,就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所以也选择成为“新闻人”之一。 达伦虽然不能像那些商人一样,大规模的发行这惊人的报刊,但他印刷一些,雇佣一些人售卖的人,这样的实力还是有的。 亏得他们魔法之都德隆就他一个被未知呼唤的幸运儿,不然这事情还未必落在他头上。 现在麻烦的是,他的祖父改变了魔法塔进出的仪式,他出不去。 当然这也不是问题,他的祖父看上去严肃,但一个老人是拗不过他的。 达伦找到他的祖父达偌夫魔导师,这位脾气古怪的老魔法师正在生气,一是在法师议会上和他的死对头争论得有些头昏脑胀,二是,他的研究经费不够了。达伦走到正在揉眉头的达偌夫魔导师跟前:“祖父,魔法学徒的交流要开始了,我得出去一趟。” 达偌夫头更痛了,达伦这么大了居然还是一个魔法学徒,每次想起他亲自教导的学生,居然还是一个魔法学徒,他总有一种命运和他在开玩笑的感觉。 但谁让自己是达伦的祖父,哎,继续头痛着吧。 也不等达偌夫回复,达伦就道:“那些会招惹麻烦的话,我不会在外面说了。” 是的,他以后不说了,他写下来,发布在他们建立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网络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达偌夫都愣了一下,达伦这么固执的性子,怎么自己想通了? 无论如何,达伦的魔法学徒的交流会不能错过。 达偌夫认真的嘱咐了一句,大概就是什么早日突破第九序章,再说点鼓励的话,什么大器晚成之类。 达伦:“……” 若是沈宴说的是真的,他或许能赚到不少的功德,他或许离突破也不远了。 那紫气能在灵魂强化时提供对灵魂扭曲的保护,他多进行几次灵魂强化,总会晋升的。 更别说还有外道魔像,能让他的实力大大提升。 达伦点点头,从他祖父那拿到新的进出魔法塔的仪式。 离开塔,看着街道上依旧微笑着传教的神父,达伦也笑了,然后向书局走去,等会他就拿些他们发行的报纸去魔法学徒的交流会,那些魔法学徒手上都有闲钱,购买一份“特殊”的报纸完全是一件都不用上心的事情。 在其他城池,和达伦一样情况的也有不少,都在展开他们新闻人的产业。 比如佣兵之城,赵澜哼着小调整理好报纸,准备拿去深渊人鬼那里印刷,外面程铜斧等人正在等着,这种赚钱的买卖,怎么也得算上他们一份。 深渊,阿离也拿着准备印刷的报纸,以及翡翠大森林的星斗也一样,不过星斗的心情就时好时坏,因为波次殿下要回来了,他觉得他被吊在树上的日子不远了。 当然这些都阻挡不了他们此时心中的激动。 因为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将所有人维系在一起的网络,即将启动。 第166章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达伦到达魔法学徒的交流会时,已经有些晚了。 有人故意捏着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达伦,魔法师是一个刻苦勤奋埋头苦干的职业,你才是魔法学徒就在这么重要的聚会上迟到……” 达伦一巴掌击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这是在学他的祖父达偌夫魔导师训斥人。 对方的话达伦倒是不在意,说话的是他的好友伊尔,同样一个第九序章的魔法学徒,以及他们这个小组的其他几个人投来的友善的目光。 一个人,总会有那么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达伦的几个好朋友基本都在这里了,恩,一群老是被人嘲笑的魔法师中的吊车尾。 达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压低声音小声道:“刚才还没进来就听到了喧哗声,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伊尔嘴角不屑地答道:“帕里克那臭屁的小子学会了灼热射线的仪式,正在得意洋洋的和大家分享呢,幸亏你刚才没来,他还有意无意提及你,不然非得被他气得跳起来。” 达伦在魔法学徒阶段选修的也是灼热射线这门仪式,可惜到现在也没有学会。 魔法学徒的交流会,其实就是大家分享经验的一个聚会,当然这只是其中目的之一,更多的是,这样的交流会能稳固他们的圈子,魔法学术的圈子。 达伦嘀咕了一句:“要是听别人分享经验就能增加实力,我估计已经是大魔法师了。” 几个好友会心一笑,达伦的祖父达偌夫魔导师有多唠叨,他们也是知道的。 伊尔说道:“原本我们约好了时间,你怎么迟到了?我们还以为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达偌夫魔导师,又被关禁闭了。” 达伦都愣了一下:“我经常被关禁闭吗?” 几人同时点点头,出了名的惹事精达伦,真的没有自知自明呢。 达伦皱了一下眉,有吗?他上一次被他祖父关在法师塔是什么时候来着? 想了一会,似乎太稀疏平常的事情他都没有专门去记过,摇了摇头,这才道:“我之所以迟到,是因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恩,我加入了一份报刊,怎么说呢,我算是在我们魔法师之都德隆的发行者吧。” 几个好友一听,都惊呆了:“达伦,你确定你没有被骗?” “我们德隆的报刊太多了,什么魔法师学徒报,大·法师报,我用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或许是什么报刊办不下去了,借着你的身份打你祖父达偌夫魔导师的注意呢,这些报刊不仅不给经费,还老想着占人便宜。” 达伦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了起来:“不一样,我们发行的报刊,绝对让人大开眼界……” “整个世界就像在一张报纸上一样,只要关注我们的报刊,一次不落的购买我们的报刊,就能实时的接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信息。” 实时的,及时的,世界各地的信息? 最厉害的哨兵都不可能做到。达伦这傻子一定是被人忽悠了。 达伦也没犹豫,直接拿出法师袍中折叠的报纸,一人递上去一张。 一叠报纸几十张,叠在一起看上去其实并不厚。 达伦:“我刚才去书局印刷的,还请了不少人在外面售卖。” 几个好友:“……” 自己花钱自己印,还得自己请人售卖? 达伦这小子加入的报刊也太古怪了,达伦怕是被忽悠得脑子都没有了,哎,也不怪达伦,从小被他祖父关在法师塔学习,没见过什么市面。 听说达伦他们的法师塔的收入都不够他祖父做魔法研究,这可真是火上浇油,花出去的铜鸠鸠怕是一个子都别想赚回来。 “咦?”突然有人惊讶了一声,这人正瞟了一眼手上的报纸:“骑士之城塞坦也发生了大规模污染事件?” 几人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这报刊上还真记录了其他城池发生的事情? “真的假的?” 那人直接指着报纸上的一版内容:“你们自己看。” 那一版正好报道的是骑士之城的情况,而且记录的可不仅仅是一次大规模污染事件,而是将骑士之城塞坦连续发生的相关事件全部罗列了出来。 时间,地点,人物,具体经过,都概况的写了出来。 他们魔法师之城的大型污染事件本就是困扰所有人的问题,现在见到其他城池也发生同样的事情,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时,有人道:“不对,你们看这最后一条记录,塞坦发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不过是三天前,就算是速度最快的传奇哨兵,也不可能将这样的消息从塞坦传递到我们德隆。” “再则,塞坦的大规模污染事件,说是被旧日文献感染造成的,而我们德隆,不是才传出消息,污染源是一件非凡物品,一根人的手指……” 哪怕有质疑,但已经阻挡不住他们的惊讶。 达伦插了一句:“这就是我们报刊的不一样的地方,让全世界的人都能了解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大事,没有时间和地点的限制,将世界联系在一起,让所有人都能关注和评论正在发生的事情。” 沈宴说相当于局域网变成了互联网,虽然他也没有听懂,但其中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沈宴说报刊传播实时新闻,只不过是网络的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用途罢了。 沈宴是谁?他可是那位未知阁下最特殊的眷者,唯一的代言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假? 有人声音有些惊讶的道:“达伦,你们这个想法是好的,但一眼就能看破绽,哪怕你将时间撰写得久一点,足够让传奇哨兵有足够的时间将消息传来我们德隆,你还可以辩称你们报刊拥有专门的传奇哨兵帮忙传递消息,虽然这也相当的不现实。” 达伦心道,虚假不真实? 最让人不敢置信的应该是,他这位见到过未知,遇见了超凡,却活生生的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的一个魔法学徒。 当然这种事情达伦不可能透露,比起被那位未知降下恐怖的惩罚,他更惧怕的是,下一次那位未知不召唤他了,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 达伦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他的想法居然变成这样了,也是有趣。 别看这些人嘴里说着,报刊上的时间不合逻辑,但依旧对手上的报纸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因为窥视其他城池正在发生的事情,那种好奇心实在如同猫抓一样,让人忍不住。 以前,各城池都太封闭了,这种封闭和各城池的警惕心有关,也和消息不能互通有关。 “嘶!” 随着几个人往下去,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个一个的城池,让人触目惊心的大型污染事件,甚至连死亡的人数都有大致的统计。 虽然心中不敢置信,但这上面的内容写得太真实了,真实得就……不像是假的。 “若是时间改一改,或许……或许就真的能让人当真了。” “大型污染事件啊,这么低概率的事件,怎么可能同时在这么多城池发生?” 声音一出,几人都安静了一瞬,或许他们只是小魔法学徒,但总感觉有什么诡异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伊尔:“这些大规模污染事件都是由旧日文献引起,而我们德隆的大型污染事件的污染源却是非凡物品,是不是太奇怪了,该不会是调查出错了吧?” 达伦看了一眼好友伊尔:“也可能不是调查出错,而是有人故意误导。” 不知道为何,几人同时手臂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谁会在这种事情上去进行误导? 半响才有人道:“达伦,你可别乱说,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们几个魔法学徒能猜测的。” 达伦没答,沈宴说,所有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灵,无论是平民,贵族,低贱者或者高位者,只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有权利对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进行评论,发表自己的看法。 几个人低声叽叽喳喳了起来,他们手上的报刊已经不再仅仅是报刊,而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达伦就知道,对从小被教育追求真理的魔法师来说,充满疑问才更具吸引力。 几人:“……” 因为他们注意到了报刊上的一则可以轰动整个世界的消息,世界三大遗迹的高山巨人的遗迹现世了,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就在巫师之城肯亚外面的大海之中。 这样的消息是不可能隐藏得住的,原本肯亚周围已经有不少佣兵团前去探查消息了。 这样的消息,传遍整个大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宴之所以刊登出来,是因为想要将事情讲清楚,避免不必要的死亡和牺牲。 “那里沉睡着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它之名曰克苏鲁,凡是靠近,或者听到它之呼唤者,必将陷入混乱和疯狂,死亡将是探索者的终点,一无所获是最好的结局……” 光是文字,就已经透露出一种人类本能的恐惧在里面。人类的层次无法理解的存在。 有人吞了一口口水:“这绝对是让世界震惊的消息,也这么轻易的刊登了出来?对了,达伦,你们这报刊你准备卖多少钱一份?” 光是这消息,本已经无法用价值来衡量了。 世界三大遗迹啊,不朽者的遗迹,那里的财富多得都让人无法想象。 也不等达伦回答,继续看下去。 “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他们无意间进入了巨人遗迹,并搬空了里面的财富,建立起了惊人的永恒王朝……” 几人:“……” 啥?巨人遗迹的宝藏已经被人搬空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也对,一但有人找到了这样的地方,还不得想尽办法搬空里面的宝藏。 难怪那样惊世的王朝能够被建立和延续那么久的时间,原来是继承了不朽者的财富。 这个消息,如果用价值来衡量的话,恐怕也无法定价。 居然还涉及到了那么久远的永恒王朝开创者的经历。 “达……达伦,这上面记录的都是真的吗?”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这么询问了。 原来,他们以为,他们德隆发生点大型污染事件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但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丰富。 不知道为何,仅仅一张报刊,就让他们觉得他们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如果让沈宴来形容,那就是,视野广阔了呢,特别是对第一次开阔视野的人,必惊讶外面的世界的辽阔。 达伦直接回答道:“自然是真的,我们的报刊,报道的本就是实时新闻,世界大事件。” 几人甚至都不在意那些不和逻辑的地方,贪婪地想要看到更多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大事件。 “肯亚被旧日病毒困扰,灭城之灾!” 嘶!肯亚真的发生了大事,好像和传闻的又有些不一样。 达伦感叹,其实他知道更多的内幕,但出于保护他们这些新闻人,沈宴选择了暂时不报道。 说实话,达伦内心有一种冲动,哪怕死亡为代价,他也有一种想要揭露教廷真面目的冲动。 当然他也清楚,若真的报道那么清楚,死的可不是他一个,还有其他新闻人,估计也会被恼羞成怒的教廷处死,牵连的人就更加不计其数了,更重要的是,教廷现在的声誉太好了,一但他们这些新闻人被处死,消息就会被终结,教廷又可以找借口继续伪善下去。 而模糊报道,教廷就不敢轻举妄动,就会用重重顾虑,这里可是德隆,教廷可不能没有理由的随便处置一种报刊,这里又不是他们教廷自己的地盘,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报刊的最角落,就是华夏学院的广告了。 几人看得面面相觑。 神秘而强大的血继界限,原本只有古老而高贵的血脉才能拥有的血继界限,只要去那学校学习或者进修就有可能获得。 数千种的职业,完整的没有缺失的序列,只需要踏上那座学校,就能任凭选择。 不是他们疯了,就是这张报刊太过荒诞了。 说实在的,这张报刊上的任何一项内容,都足够让人觉得荒诞,但……怎么就这么让他们无法释怀呢。 至少,那一个小块上,关于他们魔法师之城德隆发生的大规模污染事件,记录得特别的真实,无论是时间,地点,人物,还是事情经过,死亡人数,都和他们知道的一模一样。 有人呢喃:“达伦,为何要将我们德隆的事件也报道上去,这些事情我们谁不知道。” 达伦:“因为我们的报刊在其他城池也在同步发售,我们的报刊不仅仅是给我们德隆人看,而是给整个世界的人,我们德隆也是世界的一份子,就像我们渴望了解其他城池发生的事情一样,其他人也渴望了解我们德隆的遭遇。” 这才是真正的将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 达伦几人的一惊一乍,早已经引起了其他魔法学徒的注意,达伦他们看报刊实在太投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围满了人。 第167章 互联网的力量 达伦他们几人本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现在这个角落却围满了人。 为首的是一脸雀斑的帕里克,原本他分享灼热射线仪式的经验,成为了一小团人的焦点,但比起达伦他们讨论的东西,很快连他那一小团人也被吸引来了这个角落。 帕里克:“达伦,魔法师是一个安静的职业,浮躁是我们道路上的大敌,你说你们的报刊能实时的报道各城池的消息,让世界联系在一起?这太荒谬了,也太匪夷所思,众所周知,即便是传奇也不可能将消息同时传递给大地上所有的城池。” 达伦:“……” 为什么所有和他说话的人,语调都会变得跟他祖父一样? 帕里克和达伦其实还有点亲戚关系,是他祖父的弟弟那一支的后人,小时候关系还算不错,不知道从何时起,帕里克总是喜欢和达伦比较,渐渐的这关系才疏远了。 帕里克继续道:“这样胡编乱造虚张声势的报刊,肯定是卖不出去的,佣兵若是想要得到有意义的消息只会去佣兵酒馆购买,听说达偌夫魔导师最近的经济情况并不怎么理想,达伦……” 帕里克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外面一个侍者走了进来,还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然后对达伦说道:“达伦魔法师,外面有几个平民想见你,说是你让他们售卖的报刊已经卖完。”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哪怕帕里克也是一愣,他才说达伦的报刊卖不出去。 旁边的伊尔也忍不住对达伦问道:“达伦,你印刷了多少报刊?” 帕里克也竖起了耳朵,份量应该很少吧。 达伦答道:“一千。” 一千的报刊并不多,但对于德隆各报刊售量急速下滑,不少报刊都宣告破产的情况下,一份不知名的报刊居然能短时间卖出一千,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成绩了。 至于为什么各报刊都遭遇了这样的销售危机,其实和帕里克说的原因差不多,报刊的质量下滑,内容完全引不起购买的欲望,光发生在德隆的事情,大部分人不用看报也都知道,而佣兵想要知道的有意义的消息,也只会去佣兵酒馆进行购买。 消息的价值,有时候是十分昂贵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在一张不值几个铜鸠鸠的报刊上。 整个德隆,估计也就《大魔法师报》销售稳定,有固定的购买群体,因为不少魔导师会在上面发表学术论题。 一时间,齐刷刷的眼睛都看向了达伦手上剩下的报纸。 这玩意儿真这么吸引人? 刚才他们也隐约听到了一些什么各大城池大规模污染事件频发,肯亚遭受旧日疾病的危机,三大遗迹现世,一所前所未有的职业者学校这样的消息,但也仅仅是听得断断续续不是特别清楚。 这样的消息,拿出一个来,也能在整个德隆引起难以想象的轰动。 但就这么轻易的报道在了一张最普通的报刊上?有人忍不住问道:“达伦,你这报刊怎么卖?” 达伦原本到魔法学徒交流会就有推销他的报刊的目的,报刊嘛,总要有固定的读者群体最好,而德隆的魔法学徒可是最大的圈子。 达伦:“20铜鸠鸠。” 众人:“……” 都快赶上《大魔法师报》的价格了,当然对于他们来说,20个铜鸠鸠算不得什么,有人说魔法师是一个高贵的职业,这不可考证,但魔法师绝对是一个昂贵的职业,任何一次施法,都要消耗价值不等的魔法材料。 哪怕是最低级的魔法,使用的次数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能成为魔法学徒,家里的经济情况绝大部分应该都是不会太差的。 “达伦,给我一份,恩,你们这个什么《世界和平报》。” 不是以哪一个城池命名,不是以某种职业命名,而是直接起名为世界和平报。 世界说明了范围,和平说明了目的。 达伦欣喜的将手上剩下的报纸一份一份的递出去,20个铜鸠鸠,虽然不起眼,但成本低啊,要是购买的人足够多,也是十分了不起的收益。 达伦心道,沈宴说的售卖方式果然有效,花点小钱请平民家的小孩当报童,沿街叫卖,都不用租卖报刊的铺子,还能救济一下平民家的孩子,沈宴说这样也能赚一点功德。 不要因为功德小就不放在眼里,积小成多是十分夸张的。 ……沈宴说的需要教给报童的那些让人耳目一新的叫卖词,达伦觉得是个人都会被吸引。 “卖报卖报,世界和平报!” “今日头条,不朽者的遗迹现世。” 比如这一条,作为佣兵听到这样的消息,还能忍住不花20个铜鸠鸠一看究竟。 达伦甚至觉得卖便宜了,这样的消息,要是到佣兵酒吧去购买,那价格就无法推测了。 更何况,他们的报刊上还不止这么一条价值不菲的消息。 他从高尔文家族的丹尼尔那里已经确认了,高山巨人的遗迹是真的出现在了他们肯亚城外的大海之上了,连他都还在为这样的消息震惊,当然其中的危险报刊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以及里面的宝藏已经被英雄城搬空也描述得十分清楚。 一会儿,达伦耸耸肩:“没了。” 众人:“……” 他们大概知道,为什么一种新的报刊,一瞬间就卖出去一千份了。 哪怕现在真伪难辨的消息,也让人忍不住想看看究竟。 一个个的小团体围着一张报刊看了起来,没办法,数量不够。 不一会儿,本该交流经验和学术的魔法学徒的交流会,就变成了讨论报刊内容,当然这也并没什么不妥,平日他们的交流会也没少讨论其他事情。 “你们觉得,各城池爆发的大规模污染事件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我怎么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们德隆似乎处在巨大的阴谋之中,不对,不仅仅是我们德隆,还有这些和我们一样遭遇的城池……” 上面的每一版块,都让人议论纷纷。 这时,达伦说道:“各位,上面的实时新闻是真是假,其实很好分辨,因为路途的原因,这些消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传来德隆,但总会有传来的时候,到时大家进行验证就可以了。” 众人:“……” 是啊,真假真的十分好分辨,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或者想办法验证。 但听达伦的语气,十分的笃定。 该不会真有一种跨越了时间和地点,让整个世界联系成一体的方式? 对了,达伦好像隐约提到了什么“网络”? 一个新的词汇,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让人快速接受和理解。 达伦很快结束了这次的魔法学徒交流会,他得忙着再去印刷一些,雇些小报童继续售卖。 此时,在各大城池,街道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声音。 “卖报,卖报!” “肯亚绝世大危机!” 一个个瘦弱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黄色布袋子,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叠报刊。 他们只需要将报纸卖出去一份,就能给家里赚点钱了呢。 他们居然有了自己的工作! 叫喊得特别的卖力,有了钱就能换取到粮食,就不用挨饿。 当然,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有些寝食难安了。 比如教廷的人,拿着手上的报刊,眉头就从来没有松懈下来。 比如,在魔法师之都德隆,连传教的神父,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 报刊上没有揭露教廷的阴谋,但却让人看到了其中的异常和诡异,多了猜测和猜忌,虽然暂时还没有人将这样的阴谋指向教廷。 谁也不知道主导这一切的阴谋者是谁,所以教廷若是此时跳出来针对这些报刊,就太惹人怀疑了。 当然,教廷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沈宴这两天在大海上无聊,加上也得了解他的《世界和平报》的情况,所以进出达蒙之门的次数就多了。 果然不出沈宴所料,不过第四天,就出事了。 伊达城的一个负责刊发《世界和平报》,名叫多梵的商人,被教廷偷偷软禁了。 多梵只是一名普通商人,他不像达伦,有魔导师和整个法师塔为后盾,当保护伞,所以多梵被软禁,甚至无人知晓。 达蒙之海上,多梵正在声嘶力竭的诉苦:“那群该死的教廷恶徒,我们就该将他们的罪行全部刊登在我们的报刊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恶心的面目。” “他们一定是害怕了,居然将我关押了起来,还旁敲侧击的想要从我嘴里询问出什么,我虽然是一位普通商人,但作为那位伟大的全知全能阁下的眷者,这么荣幸的身份,他们真以为我就那么轻易的屈服?” 其他人也在附和道:“他们这是狗急了跳墙。”但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多梵被教廷偷偷处死。 多梵倒是一点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样:“教廷真的以为阴谋杀死了我,他们的罪恶就没有人来揭露了?” 多梵尊敬地看了一眼高山之上:“只要那位伟大的阁下,再召唤一个我们伊达城的人,就能继续在我们伊达城刊发《世界和平报》。” 倒下他一个,还有千千万,哼。 结果,他的话一落,在他旁边的一个佣兵就道:“都不用让沈宴祈求那位伟大的阁下召唤一个眷者,我就是伊达城的人,我这不是穷,没钱去印发《世界和平报》,多梵老哥,听说你的报刊卖得特别好啊。” 啧,那得赚多少钱,他这样的穷佣兵,错失了多好的发家致富的机会。 商人多梵精明的眼睛都不由得一亮,咬牙切齿的道:“其实我还藏了不少钱,你去挖出来,继续刊发《世界和平报》,我就算死了,教廷那群杂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义愤填膺。 这时,沈宴说道:“多梵大叔也不用担心,教廷想从你口中得到秘密,就不会那么轻易要你的命,你只需要多坚持一天,就能安然无恙,因为第二期的《世界和平报》也该刊发了。” “头版头条的标题我已经拟好。” 让各城池的人都知道,教廷暗中对揭露罪恶和阴谋的《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出手了,让所有人都来猜测一下,教廷意欲何为。 让教廷感受一下,来自整个世界的舆论压力。 上头条的滋味,一定特别的美妙。 沈宴:“正义将得到伸张,犯罪者才该瑟瑟发抖,多梵大叔,作为一个不畏强权揭露社会黑暗和阴暗的新闻人,整个世界的正义之士将是你的后盾。” 沈宴担心的是,多梵大叔是一个普通人,教廷应该有非常多的手段让多梵大叔不自觉地就说出实话。 这样的话,会不会将达蒙之门也暴露出来? 其实,教廷也正在这么做。 一个梦魇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多梵大叔的梦中。 梦是骗不了人的,然而那个梦魇师以最诡异的方式死在了当场。 因为……窥视旧日者,必死,窥视一个身上全是旧日秘密的存在,也一样。 第168章 全民审判时代 伊达城,庇护所教堂,地下室。 多梵是一个长相精明的商人大叔,此时,他的脸上难掩诡异。 在他的面前,一个归属教廷的断罪者正扭曲着身体变成了一根干枯的人棍,那已经干枯的尸体,凹进去的眼眶和张开的嘴巴,似乎还在展示着他临死前的惊恐。 断罪者,在职业序章中已经不算低序章了,但也仅仅是在诡异死亡前,惊恐的发出了两个字而已:“旧日!” 他那恐怖得几近扭曲的面孔,狰狞得就如同亲眼窥视到了旧日。 多梵很清楚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渺小得教廷根本不费心思在他面前伪装或者掩盖他们的目的,他们使用职业者的力量直接窥视他内心的秘密,甚至不屑拷问,估计在教廷的认知中,主宰这样一个普通商人的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多梵先也是疑惑,看着地上几个像是被强大的污染感染而死的人棍,这些人都是教廷派来窥视他秘密的职业者。 多梵的精明让他很快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他可是那位未知阁下的眷者,这些自寻死路的蠢货,居然试图通过他窥视未知。 啧,因为多次被那位伟大的阁下呼唤,他差点都忘记了,未知代表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厄难和灾难,比直面死亡还可怕的存在。 这就是窥视那位阁下的代价,啧啧,死得好惨。 比起多梵大叔奇怪的表情,教廷的人脸上的诡异更加无法形容。 为什么? 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居然……居然让他们教廷这么多审讯高手莫名死亡,这普通商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多梵心里也七上八下,看了一眼地上一堆死相凄惨的人棍,然后又释然了,无论怎样的折磨,还能比得过来自未知的惩罚更加的恐怖,反正无论教廷使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透露半点,这群该死的杂碎,休想从他这得到半点有用消息。 况且,只要再坚持一点时间,沈宴的计划应该就会奏效了,与其没有尊严的奢求教廷这群没有人性伪善的家伙放过自己,还不如拖延时间等待。 …… 这几日,无论是伊达城还是魔法之都德隆,或者其他城池,都因为一份名叫《世界和平报》的报刊热闹非凡。 上面刊登了几个举世震惊的消息。 无论是佣兵,普通人,贵族,平民,都在讨论着。 当然随着报刊的销量增加,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无论报刊上那些让人震惊的消息是真是假,光是消息传递的时间都对不上,没有人能将那么远的城池发生的事情,以这么快的速度传递回来。 报刊上称,这叫实时新闻,呵,实时得让人无法想象,但时间上不合逻辑。 有不少人也等着看笑话,这哗众取宠的新报刊,也就那几个消息吸引着人去购买,不过是一锤子买卖,第二期的报刊绝对卖不出去。 天色微亮,对于习惯早起的佣兵来说,也不算太早。 今日的街道上,似乎特别的热闹。 只见一个个有些瘦弱的小孩,腰间挂一黄色布袋子,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护着那个黄布袋子,似乎害怕将它弄脏了。 然后快速地在街道上奔跑,张开嘴,发出独有的孩童的稚嫩但铿锵有力的声音。 “卖报卖报,第二期《世界和平报》” “头版头条,制造大规模污染事件的幕后黑手未定,有人却欲封杀报刊,软禁发布者,他们是否是同伙?他们有什么目的?” “先生,来一份报纸吗?” 听闻者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道在各城制造大规模污染事件的幕后黑手出现了? 也对,这么大的阴谋被揭露出来,那些阴谋者最先想到的,肯定是截断消息的传播。 现在,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这消息还没有被证实呢。 第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中,消息虽然个个惊人,但和他们息息相关的,其实就是大型污染事件,因为他们自己身边自己的城池家园就在上演这样的事情。 若大型污染事件只是偶然,为何有人要阻止这样的消息传播? 没有人性地制造这次阴谋的到底是谁?该不会是云游诗人传唱的恶魔吧? 眼睛都不由得看向报童腰间布袋里面的报纸。 这些天这些报童天天在大街上吆喝售卖《世界和平报》的第一期报刊,他们也大概知道这些报童是干什么的了,他们只是吆喝一些吸引人的标题,想要了解具体内容,还是得买一份报纸。 一份报纸也就20铜鸠鸠,平民或许心疼,但其他人还是出得起这钱的,毕竟所有城池虽然都穷,但也没穷到佣兵之城那样的程度。 只是当他们拿着报纸,十分感兴趣翻看上面的内容的时候,整个人震惊得简直无法形容。 在这么多城池制造大型污染事件,死了这么多的人,能做出这事的,肯定是没有人性的恶魔吧。 但…… “伊达城商人多梵·阿斯泰,《世界和平报》在伊达城的代理人,于日前被教廷秘密逮捕并软禁。” “根据伊达城约定,教廷可以入驻伊达城,但没有任何管理权,多梵·阿斯泰即便犯下任何不可饶恕的罪行,教廷都无权将起关押软禁。” “第一,教廷违反了伊达城约定,一个势力无视该城池约定,可以视为挑衅和敌对。” “第二,商人多梵·阿斯泰刚揭露大型污染事件这场阴谋,为伊达城敲醒警钟,避免更多无辜之人的牺牲,他可以被称为伊达城的英雄,但教廷非常迫不及待的偷偷将起捕获关押。” “教廷在担心什么?为何迫不及待的软禁这样一位英雄?” “在这个时刻,想要千方百计阻止阴谋暴露的人会是谁?” “教廷和这场阴谋有没有直接关系?教廷在其中又扮演的什么样的角色?” 虽然都是不确定的疑问,但,每一句话都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教廷为何冒着违反伊达城的约定也要偷偷将揭露阴谋的人关起来? 第一天揭露,第二天就将人抓了,还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一样,和教廷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迫不及待得就像是一个想要掩盖事实的凶手。 更何况,第一期的《世界和平报》只是报道了事实,并没有指出阴谋者是谁。 教廷这时候这么害怕事情继续发酵,直接跳出来做贼心虚一样拦截消息,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难怪第二期的报刊直接质问教廷,即便是不质问只讲事实,恐怕所有人也会用怀疑和疑惑地目光去猜测教廷的动机。 魔法师之城德隆,甚至有人恍然大悟的道:“难怪这几天达伦那小子躲在法师塔不出来,原来是担心和伊达城的那个商人一样,被人暗算,达伦这几天差点将《世界和平报》卖遍了整个德隆。” “暴露出这样的阴谋,可想而知,得多危险,教……恩,真正的阴谋者估计时刻都准备动手。” “哎,那个叫多梵·阿斯泰的商人可没有达伦这样有法师塔的庇护,这不直接就被偷偷抓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报纸上称那个商人,多梵·阿斯泰为伊达城的敲钟人,是伊达城的英雄,达伦那小子岂不是我们德隆的敲钟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多梵·阿斯泰,成为了所有人讨论的对象。 当然,得到消息的人,看教廷的目光怎么都有点不自然了起来。 此时,法师塔上。 达伦正愁眉苦脸的面对他的祖父达偌夫魔导师。 以为他真怕教廷的报复啊?他是被他祖父又关起来了。 达偌夫才知道《世界和平报》的刊发人是达伦,也才知道达伦预支了法师塔一大笔钱去印刷报刊。 达偌夫魔导师愁得头发都白了:“达伦,你自己承诺,不再到处说诋毁教廷的话,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达伦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可没有诋毁教廷,他说的是事实,答道:“我没有违背承诺,也没说那些话,我只是改成了报道。” 达偌夫气得脑门疼,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此事先不说,这里毕竟是德隆,你只要呆在我们法师塔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但你也知道法师塔最近的开支问题,怎么就一次支了那么多钱……” 达偌夫被自身的经济情况逼迫得是有点小鸡肚肠了,加上在他心中达伦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合理的支配金钱的使用。 话还没说完,达伦就道:“从法师塔支的钱我已经还回去了。” 达偌夫一脸疑惑的看着达伦身后的一大个装了半箱铜鸠鸠的钱箱。 达伦:“这都是我卖报刊赚的。” 达偌夫:“?” 刊发报刊这……这么赚钱的吗?他为了一丁点研发经费,放低了身段想向法师协会借一点也没借到。 达伦:“祖父若是缺少经费的话可以拿去用,我第二期的《世界和平报》印刷了更多,想必收益也会更好,祖父您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第二期的报刊完全不愁卖。” 达偌夫:“……” 外面,现在争着买新一期的报刊呢。 而且,都在等着下一期继续报道,关于那个揭露阴谋的商人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以及教廷违背他们以往形象,私下做出违反伊达城约定的事情,伊达城会是什么反应,以及教廷到底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截断消息。 反正现在,人们走在大街上,依然会对着传教的神父微笑,但内心却多了审视,也在等待着教廷对此事的解释。 教廷曾经享受了完美的形象带来的好处,那么现在,世界消息一体化,教廷每一点污迹,都会变成对它的审判。 就是不知道,教廷是否做好了,迎接“全民审判”的时代。 如果说其他城池只是愁热闹,是旁观者,那么伊达城今天就如同上演了一场滑稽的戏剧,教廷就是那位小丑。 首先,教廷在伊达城的庇护所的人,已经查明,《世界和平报》的确只有商人多梵高·阿斯泰一人参与刊发,他们将多梵·阿斯泰秘密逮捕关起来,也就是说,不会再有类似的报刊散播了。 但,一大早,那一声声“卖报卖报,《世界和平报》第二期”的声音,就让教廷的人瞬间有些懵。 唯一的刊发者都被他们抓了,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小商人,即便杀了也不会有人关心,引不起任何注意。 但……《世界和平报》这诡异的报刊怎么还在继续刊发售卖? 等他们拿了一份第二期的报纸一看,更是震惊得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们偷偷摸摸抓人的事情,都被登上报了,这不可能啊,谁告的密? 报刊上毫不犹豫地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们教廷抓的,甚至……上面还在质问他们教廷,与大型污染事件有没有关系。 他们教廷抓一个小人物,其实并不重要,但和大型污染事件的幕后制造者扯上关系,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抓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就牵扯到了教廷的根基,这太不划算了。 只是他们都还没有反应来,庇护所的外面,一个佣兵带来着一大群气势汹汹的人就到了庇护所教堂的大门口。 这佣兵就是达蒙之海上那个伊达城的穷佣兵,名叫大卫。 大卫早早的去挖了多梵大叔告诉他的藏起来的钱财,去印刷了大量的第二期的《世界和平报》开始售卖。 而且大卫穷是穷,但他不是流浪佣兵,他也有团队。 大卫给他们团找了这么一门赚钱的生意,这些本就穷得叮当响,刀口上舔血的佣兵自然开心得不行。 一路跟着大卫,煽风点火地在路上又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伊达城的人,说实话伊达城的人因为涉及到了他们自身的家园,对教堂是不是真的干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和他们城里的大型污染事件有关,那是特别的上心。 所以等大卫他们围到城内的庇护所教堂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些声势浩大了。 大卫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沈宴说不能等教廷反应过来,不然教廷肯定会想方设法否认,并将多梵大叔转移走。 当然,即便转移走了也没关系,他们还能在那未知的大海上直接问多梵大叔他的位置。 相信最厉害的隐匿者,也躲不过他们的“追踪”。 第169章 滑稽日 庇护所教堂大门,围满了人。 大卫当着前来看热闹或者想要了解实情的人大声道。 “伊达城人多梵·阿斯泰从昨天就一直没了踪影。” “他的家人朋友都在四处寻他。” 说完还扬起手上的报刊:“要不是这报刊上刊登了多梵·阿斯泰的事情,谁能想到竟是被教廷私自逮捕软禁了起来。” 周围闻言的人都不由得纷纷点头。 教廷一向是光明正大的形象,代表神赐予世人福音,在众人心中,偷鸡摸狗的事情和教廷可沾不上边。 教廷的人这时也从教堂内赶了出来,他们不可能避而不见,因为他们不能让伊达城的人觉得他们心虚。 大卫粗犷的声音更大了些:“多梵·阿斯泰的妻子儿子正焦急地等着他回家。” “这里是伊达城,绝不允许外来势力偷偷处置一个伊达城的人。” “请将人放出来,并给所有人一个解释。” “偷偷”两个字,喊得特别大声,这两个字放在教廷身上,实在太违和了,自然吸引了更多的关注。 教堂走出来的,为首的是哈卡神父。 似乎为了表示教廷的光明正大,哈卡神父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甚至还稍显一点委屈。 “这位佣兵,请问你和多梵·阿斯泰是什么关系?” 大卫脸不红气不粗的道:“我是他侄子。” 哈卡神父点点头:“首先我为多梵·阿斯泰的失踪感到十分的遗憾,愿神保佑他一切平安。” “其次,我要说明,我们教廷绝对没有违反伊达城的约定,更没有私自逮捕和软禁任何伊达城的人。” “我们教廷在各城池都设有教堂,替神照顾受难的世人,希望治愈世人在这世间受到的不幸和创伤。” “我们以往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 “请不要因为一张来历不明无法证实的报刊,就试图诋毁,玷污我们教廷以往的一切努力。” 不少人都不由得点点头。 教廷的确不像是会干出这样偷鸡摸狗事情的人。 哈卡的嘴角都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只是这时候大卫突然毫无征兆地根本不理会哈卡神父在说什么,激动地呵斥道:“说谎!” “报刊上明明就写着,多梵·阿斯泰被你们囚禁在这里。” 大卫心道,果然如沈宴所料,教廷在不知道详情前,唯一的选择就是抵赖,绝不会承认报纸上的报道,这太损他们的声誉和形象了。 场面一下子就有些混乱了。 因为大卫带的人开始试图向里面冲击,带头吼声阵阵:“将人放出来,绑架者!” 更离奇的是,教堂周围的人群中也有人受到了“蛊惑”一样,跟着进行冲击。 看上去更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人手? 当然此时的混乱也没有时间让众人分辨。周围的人:“……” 情况怎么有点不对劲? 哈卡也是脸色一变,以他们教廷的势力和名声,居然真的有人敢不管不顾的硬来。 教廷的伪善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表现得血腥暴力。 不过,哈卡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 庇护所教堂之所以称为庇护所,是因为这个教堂足够大且里面设置了很多隐蔽的地下室,方便灾难降临时给民众避难用。 哈卡心道,即便让这些人进去搜索,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到关押那个诡异商人的具体位置,这点时间足够他们安排应对了。 更何况冲击他们教堂,他们至少是可以阻止的。 教廷的骑士已经在阻拦冲击的人了。 只是,突然,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佣兵,大卫高喊了起来:“快看,是多梵·阿斯泰,他真的就在教堂里面。” “我看到他了。” 周围还有好些应和的声音:“我也看到了,教廷真的将人关押在这里。” 声音洪亮得传得老远。 哈卡都愣了一下,这不可能,关押那个商人的地下室离这里还有不少距离,再说看守的人也不可能让对方走上地面。 但无论哈卡怎么想,教堂大门口,一片哗然。 什么? 多梵·阿斯泰真的如那报刊上所言,被教廷关押在这? 天,这怎么可能,明明刚才教廷的神父才反驳了他们没有干这种事情。 一时间哗然一片,看热闹的,想要了解真相的,全都往教堂里面挤。 如果说刚才教廷骑士还能轻松拦住冲击的人,那么现在入群如同潮水一样往里面冲,他们完全没有了那么多的人手。 大卫他们一路上吸引来这么多人,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沈宴说,要锤,就要将教廷在伊达城的分部锤死。 大卫的声音又激动又大声:“在那里,大家快跟我来,就在那个位置。” 教廷做梦估计都想不到,为什么有人如此清楚地知道他们藏起来的人的具体位置。 沸腾,混乱,一路的人群,如同浪潮一样越过脸色突变的教廷骑士。 一时间将教廷骑士阻拦和劝解的声音全淹没了。 没有人在听,他们只想亲眼见证事实。 对于伊达城的人而言,教廷若真的违背了伊达城的约定,那可不是小事了,而且教廷真的会偷偷干这种事情?这也是他们十分想知道的真相。 再则,多梵·阿斯泰揭露各城池大型污染事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惊人的阴谋,而这时教廷却偷偷逮捕和软禁了对方,更在刚才众目睽睽下矢口否认,这样的发展太微妙了。 众人的冲击抱有的心态已经不是看热闹,而是想确认。 若让他们自己冲击教堂,他们或许不敢,但那名叫大卫的佣兵太有煽动性了,带领着,情况又不一样了。 整个教堂一片混乱。教廷的骑士也握紧了手上的武器,阻拦么?现在能阻拦的唯一方式,就是击杀。 但明目张胆的击杀这么多伊达城的人,这不符合教廷的形象,事后教廷也解释不过去。 只期盼看守多梵·阿斯泰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当机立断的将人转移走,他们还有应对的时间,因为关押多梵·阿斯泰的地下室十分隐蔽。 只是…… 那个佣兵怎么回事? 一个劲往目标位置跑去,都不曾观察一下其他地方?带着人直接奔向那个隐蔽的角落。 干净,利落,毫无犹豫。 在教廷的人惊讶无比的目光中,揭开角落里长满苔藓,哪怕站在那都发现不了的地下室入口的地板。 当一群人搀扶着多梵·阿斯泰,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商人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场面就变得轰动,慌乱,喧哗,不可置信,以及一群有些手足无措的教廷的人。 太突然了,就像是一桩策划好的,万无一失的行动。 教堂发生这么声势浩大的事情,更多的伊达城的人赶来围观,教廷根本不可能将所有人杀了灭口。 一起跟着大卫如同浪潮挤进来的人此时也无比的震惊。 教廷撒谎了。 至少在秘密逮捕和软禁《世界和平报》在伊达城的刊发者这件事上,他们对着所有人,微笑着,表现得十分委屈的撒谎了。 那样慈善真诚的笑容背后,居然是对他们张口即来的谎言,那么,神父在他们伊达城友善的传播教义关爱他们伊达城的人时,又隐藏了多少谎言呢? 总感觉脑子中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特别是在那位被搀扶出来的商人,悲痛的大声对周围怒吼着:“我就是《世界和平报》在伊达城的刊发者,多梵·阿斯泰,和大家一样,一个平凡的伊达城人,此次事件的受害者。” 愤怒的声音,甚至让周围的嘈杂都暂停了一瞬,只是这愤怒声中怎么感觉还有一点点按耐不住的激动? 因为沈宴说,为揭露世间的邪恶所做的努力和贡献也是有功德的,他多梵·阿斯泰或许要成为一个堪比职业者的普通人了,沈宴说等他功德够了,就让佣兵专门押送一具外道魔像到伊达城给他。 一个堪比职业者的普通商人?光是想想,似乎被教廷抓了也没那么糟糕。 当然,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多梵·阿斯泰知道现在他该是什么表情,才能让众人相信教廷的罪恶。 颤巍巍的身体,像是受过不知道多少折磨,若不是被人搀扶着,站都站不稳,惊恐的目光,充满对教廷的恐惧,但又不得不坚持着委屈地述说自己的遭遇。 众人看着那个可怜的商人。 这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看看,多么可怜的受害者,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死在教廷的秘密处决之下。 现在证明报刊上报道的内容是真的,那么…… “骗子!” “撒谎者!” “欺诈之徒!” 人群中,稀稀落落的,开始出现了和教廷完全不相关的词语,但此时谁都知道,这些评价说的是谁。 他们都清楚的记得,那张慈祥的脸,是如何毫不在意说出谎言的。 这得是说了多少的谎言,才能在当众撒谎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异常和心虚的表情。 多梵·阿斯泰听着周围的评价,不由得想起了沈宴说过的两句话。 第一句,揭露黑暗的人,世界上所有正义之士都将是后盾。 这些声音,可不就是对他的一种默默的支持。 第二句,互联网时代,人人都可以对善恶加以评论。 现场,哪怕以前对教廷有好感的人,此时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教廷的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若是自己撒谎却被当着这么多人拆穿,恐怕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也是此时,一队一队的人马十分有纪律地向这边踏步而来。 所有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是伊达护卫队。” 伊达城管理者的巡逻队。 为首的护卫长上前,对着教廷的人道:“诸位神父,请跟我们走一趟,伊达城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一天注定是教廷最滑稽的一天。 教廷的人跟着伊达护卫队的人走了,也没有人阻拦,因为如何处理如此“荒唐”的事,他们做不了主,得伊达城的管理者说了算。 人虽然走了,但议论却没有停下来。 “你们看《世界和平报》第二期角落里面的科普小知识了吗?” “教廷的每一个神父有一门必学课程,就是每日研究如何微笑。” “嘶,难怪他们传教的时候笑,关怀人的时候笑,说谎的时候也笑,实在无法分辨他们是真笑还是假笑。” “为何我心里感觉凉飕飕的。” 那些他们曾经以为的慈爱的笑,也有可能是虚假的,只是一种习惯,或者神父专修的课程技能而言。 微笑,不应该是一种人性吗?却被用作了它途。 这个科普小知识还真不是随便乱写的,这是沈宴从暗月大主教杰拉斯那得到的教廷小秘密。 当然评论得更多的还是教廷当众撒谎带来的冲击。 以及都在等待,教廷如何辩解。 此时,伊达城的市政中心,一群执政者,看着面前的《世界和平报》也是头痛无比。 “按照这报刊上的说法,各大城池都在看着,我们伊达城对违反约定的教廷,将做出什么反应。” “一个不遵守我们城池约定的外部势力,若是我们没有强硬的手段,恐怕将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当然也有人道:“可对方毕竟是教廷。” 话才落下,就有人道:“还是先关心关心,教廷如何解释吧,以及……这份报刊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指责,大型污染事件和教廷有关。” 教廷不跳出来,即便这报刊上指责教廷和大型污染事件有关,恐怕也没多少人相信,但偏偏教廷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少,无论信不信,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一阵沉默,众人又看向那报刊。 别的城池或许还无法确认报纸上报道的内容的真实性,但事情就发生在伊达城,他们正经历着报纸上的“实时新闻”。 “你们说,报刊上关于其他城池的报道,也是真实的吗?” 众人:“……”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不符合时间逻辑,报刊上的一些城池离伊达城太远了,根本不可能将这么及时的将消息传递到伊达城。 但不知道为何,伊达城市政的与会者,也没能开口否决。 此时,大卫和他团里的兄弟,他这些兄弟现在也挺后怕;“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这种事情我们可不敢。” “呸,不都一样,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都是为了生活。” 这时,多梵·阿斯泰走了过来:“各位,若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得厌烦了,不妨换一个生活方式,经过这次,我发现当一个揭露黑暗的新闻人也十分危险,我想有一群靠得住的朋友保护我的安全。” 说完,又对大卫笑道:“我在地牢的时候还想着,一个贫穷的佣兵会不会拿着我那些钱就这么跑了,毕竟做这样的事情风险极大。” “大卫·保察机,带着的你佣兵团,和我一起刊发《世界和平报》吧,我负责销售和刊发,你们负责其他事宜,比如安全……,你懂的,只有我们才能真正的彼此信任。” 第170章 佣兵之城的变化 多梵经历过这些,按理应该十分后怕才对,但他的妻子儿子见到他的时候,多梵·阿斯泰似乎还挺高兴? 多梵·阿斯泰:“现在该忧心忡忡,该彻夜难眠的应该是教廷。” 教廷还是先向整个伊达城解释清楚他们违背伊达城约定的理由。这个理由必须十分有说服力,因为除了伊达城,还有无数的城池在看着他们。 相信伊达城不想背上“懦夫”“谦卑”“软骨头”这样的名声,被世人看不起,肯定也会给他一个公道。 这或许就是沈宴说的,网络时代,所有人都会对善恶进行评论,每一个人都是审判者,正义的天枰不再执掌在个别人的手上。 以及,教廷和大规模污染事件挂上钩了呢,没有人污蔑它,是教廷自己撞上来的,他们估计以为,还如同以往一样,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就可以了,但当怀疑的人波及整个世界,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糊弄得了吗? 沈宴埋下的这颗怀疑的种子,是让教廷有所忌惮,一但发生大规模污染事件,众人不会再像以前,觉得这是偶然,教廷必定将被怀疑成动机者之一。 至少一段时间内,教廷会变得束手束脚。 大型污染事件少了,死的人也就少了,这得救多少人? 多梵·阿斯泰有些感叹,沈宴这年轻人,他有些看不懂,不经意做出来的事情,但仔细一想,似乎又颇有深意。 多梵·阿斯泰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着面色焦急的妻儿道:“无需担心,至少现在我是安全的,我一但出事,所有的怀疑都会指向教廷,在这节骨眼,教廷最不想的,就是吸引所有人的关注。” 当然,他也知道,《世界和平报》的目的,终有一天会将教廷的罪恶揭露得天下皆知。 他需要面对的危险,终会到来。 多梵·阿斯泰想了想,对他的儿子以利亚·阿斯泰说道:“以利亚,你以前不是一直梦想着成位一位佣兵吗?” “以前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答应你的愿望,但现在我会支助你。” 以利亚·阿斯泰脸上出现了惊喜:“父亲,你终于想通了?” 他做梦都想成为一个佣兵,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职业者。 但立马又失望的叹息道:“父亲,我的年龄已经大了,没有佣兵团会收留我。” 他的年龄,已经可以断定为没有潜力。 多梵·阿斯泰说道:“谁说只有加入佣兵团才能获得职业序章?谁说年龄大了就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职业者?” 以利亚·阿斯泰都有些懵,这不是常识吗? 多梵·阿斯泰继续道:“《世界和平报》相信你也看过了,我准备将你送去佣兵之城的职业者圣地,那所学校。” “虽然进入学校有名额限制,但我为你要上一个名额,应该没有问题。”多梵·阿斯泰微笑着道,他和虎豹佣兵团的人怎么也算得上有一些交情,沈宴每次都多梵大叔的叫着他呢。以利亚·阿斯泰十分惊讶:“那所不可思议的学校是真的?” 天,那所学校太梦幻,梦幻得实在不敢当真。 但他的父亲似乎十分肯定它的存在,还说要送他去那学校,还能弄到名额? 一时间惊喜得都有些不敢置信,他的父亲,仅仅是一名最普通的商人而已,但自从开始刊发《世界和平报》之后,似乎就变得不一样了,甚至还有一部分伊达城的人给他父亲起了一个外号,伊达城的敲钟人。 多梵的安排十分的匆忙,秘密委托一个要去佣兵之城的佣兵团顺道带上他的儿子。 以利亚·阿斯泰:“?” 就这么让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以前连伊达城都没有离开过。 这样的匆忙的决定,让以利亚都觉得有些不现实,他的父亲不担心他从未出过远门的儿子吗?听说佣兵之城贫穷且混乱,每天都是最恶劣的暗地厮杀混战。 多梵·阿斯泰:“无需担心,我会拜托熟人照顾你,我在佣兵之城有不少关系不错的老熟人,他们会关照你的。” 以利亚:“……” 他父亲虽然是个商人,但好像也从未去过佣兵之城,在佣兵之城哪来的值得信赖的熟人? 无论如何,以利亚被秘密送出了城,除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惆怅担心等,还有对那所一无所知的学校的幻想。 多梵·阿斯泰将儿子送走后,没过多久,伊达护卫队的护卫长带着人就找来了:“多梵·阿斯泰,有一些事情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教廷的哈卡神父指认你为异教徒。” 多梵·阿斯泰一点都不意外。 当他决定成为《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时,他就十分清楚,他必定和那个虚伪罪恶的教廷站在对立面。 达蒙之海的人很多,有些城池不仅仅一人被那位伟大的阁下召唤,但每个城池负责《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却并不多,一是这需要资金投入,回报率当时未知,二是揭露社会黑暗,和教廷为敌,需要不畏生死的勇气。 多梵·阿斯泰看向伊达护卫队的护卫长,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商人而已,护卫长却亲自来了,看得出来伊达城的执政者的重视。 估计也无法不重视吧,整个世界都在等着伊达城的反应。 多梵·阿斯泰整理了一下衣服,挺直了背脊:“教廷指责我为异教徒?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然后嘀咕了一句:“教廷将他们看不顺眼的人都安排上这么一个罪名吗?而且我们伊达城什么时候帮教廷捉拿异教徒了?” 护卫长罗德里克都愣了一下,一个普通的商人居然能在面对他时如此的从容,不卑不亢,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罗德里克看了一眼多梵:“多梵先生误会了,我们只是过来了解情况,并非逮捕你,无论你是否是教廷定义的异教徒,你首先是我们伊达城的子民。” “执政者大人们的意思是,希望在下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上,出现上面我话里的内容。”多梵·阿斯泰的眼睛一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伊达城的态度。 伊达城想要向所有人传递的信息是,异教徒,那是教廷的事情,他们伊达城是独立的,并非教廷的附属,没有义务帮助教廷捉拿异教徒。 而且教廷在没有伊达城允许的情况下逮捕一个伊达城子民,哪怕给安上了异教徒的身份,也依旧违反了伊达城的约定。 至于教廷和大型污染事件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无法定性,伊达城不会轻易发表意见,那毕竟是教廷…… 比起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看不起的“软骨头”“连自己子民都庇护不了的教廷马前卒”,伊达城的那些大人做出了有利于他们自己有利于伊达城的决定。 多梵·阿斯泰大概有些明白沈宴在未知大海上说过的一些话了,网络是正义最好的监督者。 多梵·阿斯泰问道:“执政者大人们相信《世界和平报》上的实时新闻?” 罗德里克保持了沉默,至少关于伊达城的实时新闻是真实的。 教廷违约已成事实,教廷打的可是执政者大人们的脸,哈卡神父在众人面前脸不红气不粗的撒谎也在整个伊达城传开,议论的风浪卷席每一个人,轰动的程度超出了想象。 一个满是“圣光”的人,却满嘴的谎言欺骗,对那些曾经尊敬和信仰他的人来说,多么的讽刺。 教廷完美的形象,就像出现了一条漆黑的污迹。 …… 沈宴再次进入达蒙之门,将众人拉进来,开始从多梵·阿斯泰那里得到了这次事件在伊达城的处理结果。 第一,教廷之所以违约私自逮捕多梵,据教廷公布,是因为他们抓捕异教徒心切,一时间逾越了。 第二,哈卡神父当众撒谎是他的个人行为,是对神品行的亵渎和对教廷的抹黑,剥夺哈卡的神父称号,且哈卡因为羞愧已经当众自戕。 第三,伊达城对教廷的违约给于处罚,按照约定教廷若想继续呆在伊达城,教廷必须缴纳一定数量的违约和信用金。 这是十分讽刺的,最有声誉的教廷居然要靠缴纳信用金做保证才能留下来,这是对那些不讲信用的势力才会采取的措施。 第四,教廷坚决否认和大型污染事件有任何关系。 多梵·阿斯泰也说了说伊达城执政者想要表达的态度。 沈宴并不觉得意外,一群执政者,明哲保身的道理肯定是明白的,为了一个外来势力,哪怕对方声誉再好,将自己陷于泥沼中的事情,他们还是做不出来。 以及众人也在听着多梵·阿斯泰讲述他获救的过程。 大卫这个小佣兵团头目就是故事的主角了,将教廷逼迫得当众说谎,还当众被拆穿谎言。 故事老精彩了。 众人听得,都觉得那哈卡神父当众羞愧自戕,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太滑稽了,这样的一个小丑,恐怕真没胆量活着了。 就不知道,教廷这庞然大物,什么时候会像哈卡神父一样,形象轰然倒塌。 当然,仅凭一座城池中一个神父的劣根性就毁掉教廷多年营造的形象也不可能,但影响却是深远的。 众人也在道:“我们城里都在等着看,多梵大叔的结局,以及伊达城怎么处理这件事。” “多多少少都有人在猜测,教廷和大型污染事件有没有关系。” “别说,最近我们城里的大型污染事件都变少了。” 沈宴心道,《世界和平报》的第三期内容有了,将哈卡神父精彩的表演报道在报纸上,一定会引起轰动吧。 虽然是冰山一角,但也能让世人重新审视教廷。 不是什么人都能稳坐神台。 以及伊达城的反应,让所有城池的人也思虑一下,他们城里若是也发生类似的事情,他们的管理者能不能像伊达城一样,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以坚定的立场维护一个普通的子民,而不是因为教廷一句异教徒就恣意的软弱的让教廷抓走自己的子民。 异教徒什么,是教廷的事情,和他们何干? 当然这样的内容还太少,所以沈宴还得收集一些其他城池重要的实时新闻,来完善第三期的报刊。 达蒙之海上热闹到不行,如同一个消息汇聚的沸腾的网络。 等第三期《世界和平报》刊发,哈卡神父那伪善的撒谎者的形象瞬间散播。 哪怕哈卡已经被教廷定位为亵渎神明的存在,抹黑教廷形象的老鼠屎,被剥夺了神父的称号,但众人看着街道上笑得特别友善的神父时,内心多少出现了一些别扭,这样的笑容真的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吗? 还是仅仅是一种微笑的武器,在这样的微笑背后,又有没有像哈卡一样满口的谎言? 第三期的报刊,还报道了最近出海去探索高山巨人遗迹的一些佣兵团的后续,这本就是一个世界瞩目的问题,哪怕是为了得到其中一点消息,他们也愿意继续订阅报刊。 第三期报刊给出了答案,没有让他们失望,已知的去探索遗迹的佣兵团,从出海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第三期《世界和平报》热热闹闹刊发的时候,沈宴站在甲板上,已经能看到佣兵之城的港口了。 “到家了呢。”沈宴嘀咕了一句。 嘟嘟也一手抓着几个他学人类通用语赚来的铜鸠鸠,兴高采烈的摇着屁股,他的藏宝地,他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钱箱子里面堆了好多的钱,现在应该更多了吧? 大轮渡抵港。 船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下船,海里的海族学生也开始上岸。 那些送行的海族也在周围的海域转了起来。 佣兵之城穷,从深渊人鬼那租借的渔船并不多,所以这片海域的资源还算没怎么遭到破坏,自然环境其实十分不错。 只是沈宴有些疑惑,靠近港口的幽灵海域,海水里有不少的水鬼才对,但他们刚才停船到现在,居然没怎么受到水鬼的攻击? 这些畸变体跑哪里去了? 当然这是好事,海族的人少了清理畸变体这等麻烦事,这些海族的家园暂时回不去,他们因为自家或者族里的孩子来这里上学而跟来,自然希望有一片安全的海域满足他们的生活。 这一次去肯亚,还带回来不少羊毛。 安排着人下货,然后浩浩荡荡地向城里走去。 路上,一个肯亚的学生,名叫费代,这个学生是个小天才,小小年纪就成为了职业者,所以走路都是扬着脑袋的。 小天才嘛,在家都是捧在手心里,所以费代从小养成了一些傲慢看不起同龄小孩的坏习惯。 费代因为扬着头走路,在路上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捡动物粪便的佣兵之城的小孩,这小孩和佣兵之城佣兵团的其他小孩没多大区别,衣服破破旧旧的,唯一有点不一样的,估计就是额头上一朵奇怪的漂亮的图案了,被撞得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地上。 费代瞟了一眼,脏兮兮的小孩而已,和他一个小天才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不管不顾直接往前走。 而那被撞地上的小孩,气呼呼的爬了起来,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右脚一个劲在地上跺,嘴里还念念有词。 “信男恭请祖师上我身。” 第171章 青瓦红墙,朱门彩砖 费代感觉背后有什么动静,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小拳头朝他挥了过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上传来的力道让他不自觉的向后倒去,在地上滚了几下才稳住。 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疼痛,惊讶得嘴巴都有些合不拢。 是那个被他撞倒的小孩,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孩,在小脚跺了几下地,嘴里乱七八糟的嘀咕了一两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职业者,和他一样的职业者。 嘶! 佣兵之城怎么回事?城外捡动物肥的小孩都是个小天才?在他们肯亚,这样的小天才,大人恨不得捧手心里面,怎么可能让随便出来干这些杂活。 惊讶。 而那小拳头举得老高,又朝地上的费代挥了去。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喊住了他:“栗子!” 那小孩明显一愣,然后朝身后看去,他刚才专心捡动物肥,都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的人。 最近开始种冬小麦了,城里各佣兵团的人让赵澜去找灵族的星斗,算了一个播种的好日子,大家都忙着在这几天将冬小麦种下,而他们小孩捡一些动物肥,可以卖给有麦田的佣兵团肥地,这样种出来的麦子来年才能丰收。 小孩回头就看到走在前面的沈宴和赵阔,高兴得手舞足蹈地就往沈宴他们的方向跑去:“沈宴,沈宴,我被欺负了。” 地上正痛得龇牙的费代:“……” 到底谁欺负谁啊? 这小孩正是虎豹佣兵团七个小孩,蝗灾,笋子,圣婴,大蛇,算筹,小公猫,栗子中的栗子。 华夏道家体系,龙虎天师序列的第九序章清风道童。 栗子开心得满脸通红,沈宴在的时候,带着他们,每天可开心了,沈宴离开的时候,他们天天在城门口期盼着等着回来的消息。 本以为离开不了多久,但没想到离开的时候还能穿他们漂亮的白麻衣,回来的时候,漂亮清爽的白麻衣都不能穿了,得穿厚一点的冬衣了,外面光秃秃的土地,也重新翻出一片新土,播下了麦子。 沈宴摸了摸跑过来的栗子的小脑袋,沈宴他们因为生产麻布的原因,给这些小孩一人做了两件夏衣,夏天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小萝卜头,但因为没有做冬衣,他们又穿上了以前破旧的衣服,沈宴差点都没认出来。 看看,他养得白白嫩嫩的小孩,差点都被衣服拉低了颜值。 不过没关系,他这次运回来不少羊毛,在没那么缺钱的情况下,首先肯定是给团里的人优先提供暖和干净的衣服。 栗子开心得跟个小话痨一样:“沈宴沈宴,那什么《世界和平报》上说,肯亚城发生了大灾难,我们都担心坏了。” 沈宴一笑:“其他人呢?” 栗子:“都在城门口的铺子上帮忙,随便等你们回来,你们走后,我们又做了很多桌凳,城门口的铺子摆得老长,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城里的人,好多人也天天来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说是他们的功德够了,等着上榜和购买外道魔像。” “灵族的人也来过,他们灵族已经准备好送小孩来我们学校上学了。” 这些都是沈宴他们离开佣兵之城时的安排,让所有人有所等待,这样留守的虎豹佣兵团的人才不会遇到刁难。 沈宴点点头,牵着蹦蹦跳跳的栗子向城门走去。 远远的,就能看到那环绕整个城池的灵魂长城的虚影。 哪怕佣兵之城依旧是那个最贫瘠,最荒废的废墟一样的城池,但此时却显得格外的雄伟。 抗拒一切畸变和污染的灵魂长城,为生活在这里的人筑起了一道庇佑的高墙。 比沈宴离开时还要雄伟,因为灵魂长城需要灵魂的力量,而城里的人将自身的安全更多的寄托在灵魂长城上时,灵魂长城的力量也相应的会变得更加的强大。 远远地看去,虚幻和现实结合,跟在沈宴他们身后的肯亚人和海族都有些发愣。 这里是佣兵之城?怎么和传言中的,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离得近了,城门口,就能看见规模大了不少的铺子,那些桌凳上坐了不少人,生意十分不错,隐约还能看到几个小孩拿着抹布勤快的帮着大人抹桌子。 似乎,有诱人的食物的味道在空气中飘了过来。 沈宴他们一大群人的靠近,也引起了城门口的佣兵们的注意。 不过,情况有些特殊。 因为沈宴他们队伍中有一些特殊的海族,这些海族被称为雾妖,他们在岸上呆得越久,身边就会刮起越大的雾气,算是一种自我保护,雾气会滋润他们因为上岸而缺少水份的情况。 海族,因为是亚人种,所以也拥有人的一些特性,也能在岸上生活,只不过没有在海里那么让他们舒服。 所以,城门口的佣兵们看到的就是一团雾气涌了过来。 稍微引起了一阵混乱。 不过,很快额头有漂亮图案的几个小孩站成了一排,肚子突然鼓起,深吸的动作,然后张开嘴,呼啸的风从他们嘴里吹出,将飘过来的雾气吹飞。 华夏神话体系的职业者,风伯。 这些小孩吹散雾,赶紧就往灵魂长城的城垛里面跑。 只是没跑几步又停了下来。 那雾气被莫名刮起的风吹散,露出里面各色的海族。 佣兵之城的人先是一惊,居住在深海之中的海族?怎么突然跑他们佣兵之城的城门口来了。 那《世界和平报》上说,因为克苏鲁的原因,海族也受到了牵连,很多都回不了家,不过不都呆在肯亚外面的海域吗? 才惊讶就看到了这些海族中的人类,仔细一看,其中一些他们认识,虎豹佣兵团的人,前指挥官赵阔,还有他们期盼已久的沈宴。 沈宴回来了。 一片热闹,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沈宴回来将他们的名字写上榜,他们也准备好尸体,准备好购买外道魔像的钱。 最激动的估计就是手上拿着抹布的笋子几个孩子了。 手上的抹布都给挥掉了,小脸激动地就往外跑:“沈宴,沈宴!” 笋子的小腿跑得跟安了车轮,后面还跟着一堆的鸡鸭鹅,也跟着笋子跑。 作为一个第九序章的土地公,笋子现在随时能让一群家禽跟着他走。 当然,这些都是些公鸡公鸭之类,他们早打算好了,等沈宴他们一回来就立刻杀来接风,光吃不下蛋那可不能久养。 沈宴伸手抱起跟一个小团子一样的笋子:“沉了点,长胖了。” 笋子笑得咯咯的:“我每天都有吃饱饭,沈宴,你们走太久了,连我的小狗子都长大了一圈。” 脚下,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欢喜的围着人脚边打转。 笋子:“沈宴,我的狗子不会抓水鸭子,谁逗它它就跟谁走,愁死我了,都怪学校的那些学生,老是偷偷逗它,它都不凶了,见人就摇尾巴。” 沈宴一笑,清点着人数:“小公猫呢?” 七个小孩少了一个。 说起小公猫,笋子小眉毛都皱了起来:“自从小公猫被赐印,成了第九序章的大秦力士之后,每天提着两个大盾牌到处找人打架,关键是别人还打不过他,他提了石人族的两兄弟当盾牌,三打一,以前小公猫多乖巧一小孩,现在看见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他就想去挑衅,他眼睛都发亮。” 正说着,城门口,一看上去干瘦干瘦的小孩,一手提着一块比他身体还大的有鼻子有眼的盾牌,跟个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蹦的往这边跑。 当初白塔那小子回他们石人族,拐了好多他的兄弟进虎豹佣兵团,给佣兵佣兵团的兄弟当盾牌,随便让虎豹佣兵团的人带着它们游历。 一群没有手脚的年轻盾牌,却有一个成为旅行家的理想。 而石人族是从山壁上长出来的,和沈宴这次从旧日文献中了解到的一些信息十分吻合,它们或许和野蛮人一样,是不朽者的后裔。 有不朽者化作了山峰企图躲过灭亡的命运,但它们再没有转变回来,而是从它们身上,和人类的结合重新演化出了石人这样一个新种族。 铺子上,董大婶等也高兴地围了过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世界和平报》上说,肯亚的大灾难都结束了,我们想着即便是被困在那里一时,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不时刻让笋子准备好养肥的鸡鸭……”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沈宴都忙得不知道回答谁的。 但每一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欢喜的笑容。 或许这就是家吧。 沈宴都愣了一下,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是十分迷茫的,甚至有一种无法融入的脱离感。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沈宴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新家,将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沈宴也笑着介绍身后的人:“这些都是来学校的学生,他们来自肯亚城,还有来自海族求学的学生。” 众人:“……” 沈宴他们出去一次,不仅仅带回来这么多其他城池前来求学的学生,居然连居住深海的海族都来了,他们佣兵之城,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被沙漠和海洋包围的偏僻之地,要热闹起来了。 他们其实还不知道,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闹千倍万倍,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沈宴又指向一群脸上有着红色血线的人道:“他们是我们为团里招的成员,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这群人可不少,虎豹佣兵团肉眼看见的扩大了。 董大婶他们是最高兴的,因为他们团里的生意多起来了,很多都顾不过来了,先前就说招人,但团里招人和工厂签订工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得像家人一样一起生活,必须十分慎重。 现在好了,他们的人手也能周转开了。 此时,佣兵之城看热闹的人也反应过来,他们有些惊讶地看着这次和沈宴他们外出的虎豹佣兵团的人。 在这些人身后的外道魔像怎么回事?那沉重的威压竟然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强大,光是这些外道魔像,看上一眼就有一种得绕道走的感觉。 虎豹佣兵团的人对别人的疑惑也没有隐瞒,外道魔像强大自然是因为他们赚取了大量功德的原因。 比起《世界和平报》上关于肯亚遭受旧日疾病的报道,虎豹佣兵团的人讲得就更加详细和牵动人心了。 在佣兵之城倒是不用对肯亚发生的事情遮遮掩掩,因为……佣兵之城平时连教皇连教廷的神都张口就骂,不用担心教廷的势力在这里的影响。 一时间,惊讶声一片,骂声一片。 “早就知道教廷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居然干出这么肮脏的事情,其他城池居然还在把他们供着。” “也不看看他们当初在我们佣兵之城做的那些事情。” “岂不是说《世界和平报》上报道的实时新闻是真的?那……那高山巨人的遗迹和不可名状的克苏鲁也是真的?” 嘶! 又是一片哗然。 沈宴笑而不语。 董大婶已经在责怪那些问东问西的佣兵了,人才回来,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听说在海上航行是十分辛苦的。 沈宴他们的确需要休息,也需要安排一下这些学生和鲜血王朝的这些遗民,他们虎豹佣兵团的新成员。 沈宴问道:“怎么没看到其他学生?” 一个虎豹佣兵团的兄弟答道:“今天刚好休假,要是平时这些小子可没空到处乱溜达,褐根会守着他们学习文字。” 褐根是卡帕的一个表兄弟,同样来自被教廷灭掉的光明家族,恩,现在是虎豹佣兵团的一员。 沈宴点点头,然后带着人向城里走去。 边走边问:“我们的驻地和学校修得如何了?” “这次除了我带来的这些学生,还有一部分求学者,应该会陆陆续续前来,我们或许需要很多的地方来安置他们。” 一说起这个,被沈宴抱在怀里笋子突然叫了一声:“沈宴,我们的驻地和学校,那些老祖宗根本不让我们进去看,他们修了奇怪的墙,将里面围起来了。” 沈宴:“……” 等人群走到原本驻地的地方,前面巨大的地盘的确被墙围了起来。 青瓦红墙,朱门彩砖。 那朱红的大门,大门上两只铜环,两旁是两只雄壮的石狮子。 浓浓的古色古韵,扑面而来。 沈宴身后的人也充满了好奇,这里就是沈宴在肯亚时讲解的那座学校吗? 他们幻想了一路,因为他们来这所学校,很多都是被当初沈宴的宣传所吸引。 带着向往,带着理想来到了这里。 第172章 永生的秘密 一个华夏人,在三万年后,文明遗失的世界,见到华夏之园林,哪怕仅仅才看到大门,沈宴的激动可想而知。 在现代,建筑风格全球统一的情况下,才能真正的体会到华夏先祖的审美有多高。 在沈宴出生的三四十年前,国内经历了一个十分不自信的时代,那个时代,似乎人人都觉得国外的月亮比较圆,羡慕着国外的高楼大厦,模仿着,追逐着,将国内的建筑完全依照西方的格局进行重修,推倒了无数的古建筑,称其为破旧不堪,甚至引以为耻,视为贫穷的象征。 却不知道,那些看似古旧的东西,却是真正值得华夏人骄傲的东西,就建筑而已,华夏儿女完全可以骄傲的俯视。 等民众重新找回文化自信的时候,已经后悔不己,那些被推倒的被现代统一风格代替的古建筑,都是古代先祖留下的惊世的结晶。 惊世,一点也没错。 在人类文明诞生至今,公认的顶级园林风格只有四种,分别是法国皇家园林,意大利台地园林,英国自然风景园林,和中国古典园林。 而中国古典园林被称为世界园林之母,其私家园林的精致和秀美,皇家园林的大气和雄伟,寺庙园林的神秘和氛围,冠绝其他三个,是不可思议的人类对美学追求的极致,也包含了华夏为人处世的道理,堪称世界第一园林艺术。 西方美学建立在实用的基础上,而华夏美学内涵的却是天地大道,深奥哲学。 在大门前,一根根红漆木柱下,所有人都在抬头仰望。 沈宴觉得古色古韵,充满追思和怀念,其他人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从未见过的,漂亮的驻地? 谁家会将大门修成这样啊! 在华夏的文明中,有“门面”这样的思想,顾名思义,门面是一座建筑的担当,后才延申成人的脸面等。 光是眼前的大门,已经让人嘴巴都有些合不拢。 这里是旧日遗迹吗?这样的大门就像通往神秘之门,或许只有那些不可知才会居住在这大门的后面。 其实无论是佣兵之城,还是其他城池,建筑都十分的简单,突然处于这样的大门之下,难免有些高山仰止。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历史学者,考古专家,华夏子孙,这里才是他的根啊。 对着前面行礼一番,然后沈宴这才迈步向前走去,伸手推开那沉重的大门。 华夏的文明之门,在这一刻,被推开。 跟在沈宴身后的人,当好奇的目光穿过大门的第一刻,已经膛目结舌,呆呆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见这大门之后,叠山置石,花木成圃,小桥流水,亭台廊宇。 假山,流水,翠竹点缀其间。 光是那道路,都是青石板和鹅卵石铺就,青石铺的是庭院主道,一些小径用的雪白的鹅卵石。 沈宴环视一周,不由得点点头,汀步、植物、灯光、景墙、花架,亭子、廊架、长廊、等等,堪称木石建筑的巅峰。 一点一滴都是华夏庭院的独特体现,是文明的延续,是智慧和历史,只有华夏,只有他们的老祖宗才会这般建筑,谁也抢不走,谁也偷不走,属于华夏儿女的最宝贵的财富。 沈宴回头,才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进来。 在他们心中,这扇大门后的确是一新的世界,漂亮得让人无法置信,他们甚至都不敢踏进去。 沈宴一笑,其实他第一次逛这样的私家园林时,一样也十分震惊古代艺术结晶的璀璨和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在现代,人们的审美和艺术都在倒退。 沈宴招招手:“进来了,时间不早了,等会还得给你们安排房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特别是虎豹佣兵团的人,这里是他们的驻地,他们怎么还有点害怕踏进去? 也是奇怪。 心里这么想着,但当迈脚踏进门槛的时候,还是有一种难以想象的感觉。 这里以后真的他们的驻地了吗? 他们以前住的是所有人拥挤在一起的破仓库,哪怕在铁血佣兵团的时候,也从未想过,驻地能是现在这般样子。 沈宴伸手摸摸了笋子呆萌的小脑袋,这小孩正一会趴在地上摸青石路面,一会摸摸路边的石灯笼台,跟个小呆瓜一样。 一砖一石,一花一木都喜欢得爱不释手。 和笋子一样,其他小孩也差不多。 甚至连以前随处可见的草木,怎么种在这里后,变成路边的点缀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等沈宴摸笋子的脑袋,笋子才反应过来,然后一脸期待的抬头望着沈宴:“沈宴,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对不对?这里就是我们的驻地。” 沈宴点点头。 笋子激动得一跺小腿:“以后谁也别想将笋子从这里赶走,抬也别想将笋子抬出去。” 沈宴一笑,这才哪跟哪,不过是入口罢了。 带着人向里面走去。 穿过连接在一起的一个一个院落,走在廊亭之间。 这一路,笋子等几个孩子好奇的摸了一路,甚至还用脸去贴,特别的逗。 比起笋子他们,鲜血王朝那些遗民就显得有些迷茫了,他们现在也算是虎豹佣兵团的一员了,也就是说,这里以后也是他们的家? 而沈宴带来的那些肯亚和海族的学生,已经被这一路的优美惊讶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看那小亭子,亭子中还有石凳石桌,悠闲的在那里歇息一会儿,那得是什么感觉。 还有亭子周围的假山流水,怎么就能弄得这么漂亮呢。 那些海族,其实……其实他们不住海里也行,让他们住这些堆砌假山的小湖泊里面也行。 在这个充满冒险,危机,贫穷,挣扎的世界,这里就像是一片世外桃园。 一路上,眼睛都舍不得闭一下。 当初购买驻地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团里会新招收人的情况,所以驻地买得很大。 当然他们这里在佣兵之城来说,算十分偏僻的地方,又是下城区,地其实并没那么值钱。 加上华夏园林是除了名的廊亭迂回,有些人连过一个小桥,一个小拱门都要留恋很久,若是给他们一个相机,估计一个小景色都能拍几个小时。 沈宴带着人逛了不少时间,这才逛完。 时间已经到傍晚了,沈宴想着虎豹佣兵团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回来了,正好在新“驻地”给大家将居住的房间分好。 以前是大家拥挤在一个仓库里面,十分的不方便,现在按照家庭进行分置。 因为私家园林里面的房子都是以小院为单位,一个院子里面就能安置好多户人,形成一个四合院的感觉。 当然每个院子,以后就由居住的这几户人自己打理了,沈宴可没有钱请专门的人来打理,打理这样的园林是有很多讲究的,沈宴会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教。 也让人去将正在城门口做生意的董大娘等人叫回来,以及其他外出的虎豹佣兵团的人都叫回来,今日日子特殊,提前打洋。 等人回来齐了,还处在震惊之中,沈宴开始根据刚才逛庭院的情况,开始分院子。 “翠竹院可以住八户人,董老爹一家,郭大叔……” 挨着挨着开始分配,一个也不落下。 “听雨院,笋子,圣婴……” 这些孩子都失去了父母,所以自成一户,沈宴考虑到他们以后长大了也会成家,先按照一户分给他们,也合适。 蚁人阿伊一家也分到了一户,按理团里招收的成员,若是他们在外面有住处,是不用分的,但沈宴也了解阿伊他们家的情况,居住的条件并不好。 然后是最新加入的鲜血王朝的遗民。 以后,这里也是他们的家了。 以及盖亚,波次,老巫师乌瑟尔,暗月大主教杰拉斯也分到了住处,这些强大的战力或者经验丰富者,本也是沈宴要拉拢的。 分完住处,沈宴说了一声:“先各自回去安置一番,等会差不多应该一起吃晚饭了。” 沈宴去了一趟听雨院,因为几个孩子分到这里,虽然也分了大人住这里方便照看,但沈宴还是得来看看才放心。 推开一间厢房的房间,笋子正在地上高兴的打滚。 他的房子也太漂亮了。 干干净净的,在地上打滚都不担心弄脏衣服,还十分宽敞,打开窗,就看能看到院落,院落里面还有花圃花架,太漂亮了,以前要是有这么个院落他们能玩疯。 其他几个小孩也正推开窗子,相互笑得哈哈的。 那种喜悦是难以想象的,哪怕是小孩也知道什么是美好的生活。 住在这里的几户大人,脸上也全是笑容,从今天起,他们或许会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沈宴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回道,这不不过才解决了住的问题而已,离真正美好的生活还差得远。 但他也理解这些佣兵的想法,对于以前的苦难来说,这样的生活的确已经足够美好了,美好得如同一场泡沫一样的美梦,真怕什么时候醒了。 然后就是带着学生去学校,这些学生,他们来自遥远的地方。 他们居住的问题在路上沈宴就想好了,一是他们自己在佣兵之城找个地方租住,二是学校给他们提供宿舍,当然需要收取一些住宿费用。 学校就在驻地的旁边。 比起驻地的精致秀美,学校更加的旷阔。 在被围墙围起来的学校中,首先是青石板铺成的广场和一阶一阶的阶梯,石砌的栏杆,上面雕刻着独特的花纹。 沈宴不由得想到了人民广场。 这地方不错,因为学生众多,他得使用灵魂波澜教学,天气好的话,将学生安排在广场上也不错,当然灵魂波澜不受物体阻挡,他们呆在宿舍上课也是没问题的。 然后是一间一间的学舍。 和古代读书的学舍一模一样,从打开的窗子向里面看去,明亮的学舍里,整齐的摆放着桌几凳子。 还有一些藏书殿等建筑,以及教书先生居住的楼阁。 沈宴心道,老祖宗们的谋算深远,他们这学校,如果只有沈宴一个老师,自然是不需要先生居住的楼阁,但等这学校发展成规模之后,说不定就需要教导其他的先生了。 这个世界是十分危险的,光是读书肯定不够,这些学生还需要保护家人,保护家园的能力,比如教导打斗,战斗经验等的先生肯定是需要的,而打斗,战斗经验这些,就不是灵魂波澜能做到的了。 这么多学生,需要很多的先生才够。 最后就是学生的宿舍了。 学生宿舍是古时的通铺,一个房间能睡不少人。 当学生嘛,不可能奢侈到给他们每个人安排一个房间。 但这样的房间并不说就差了,房间前的小荷塘,让这里具有一股子独有的宁静气息。 华夏讲究的天地自然,从每一个细节其实都在体现这些。 路上,沈宴就已经统计过学生的基本情况了,现在只需要按照花名册安排好他们就好。 尽量将肯亚和肯亚的学子安排在一个宿舍,当然也不可能那么恰好,所以也会出现肯亚和海族同一宿舍的情况。 这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学生时代,别样的生活,才不过开始而已。 沈宴说道:“长途跋涉,各位学生也累了,呆在宿舍好好休息,也可以在学校逛一逛,但不要出校,我们佣兵之城的混乱之名相信你们也听说过。” 不让学生单独出校,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记得,一会之后,会给你们送学生套餐,别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这些学生是沈宴用大轮渡带来的,其实还不算多,还有不少肯亚求学而来的学生还在路上。 一群学生:“……” 在大轮渡上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他们才发现,他们离开了他们的家乡,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城池。 因为年龄不大,第一次离家的思念是肯定的,但周围的一切又充满了新奇和别样,连接触到的海族都和他们以前只接触到的人类有些不一样。 所以除了第一次离家的不适应,还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他们是这个时代,第一批走出自己的城池,和大世界的各族生活在一起的,浪潮尖上的人。 沈宴安排好学生,又巡逻了一番,见这些学生只是在好奇他们独一无二的学校,还算安份,沈宴这才放心的回驻地。 反正离得近,随时都能安排人来巡逻一趟。 驻地里面,现在只剩下虎豹佣兵团的人了。 这一次外出,时间不短,能平安回来,众人也是欢喜一片。 加上新驻地带给大家的惊喜,那气氛简直跟过年一样。 除了小孩,大人们现在趁着空闲,也一点一滴地观看着他们的新家,和刚才跟着沈宴看了一遍时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如梦如幻。 估计他们每天得仔细看好久,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天色也开始暗了,笋子等人点燃了油灯,放在石灯笼台上:“沈宴,油灯是这么摆放的吗?” 哈哈,连他们的油灯放在石灯笼台上后,都变得好漂亮了呢。 沈宴点点头。 温馨的气氛,这里就像一个大家庭。 “沈宴,我刚才差点在我们驻地迷路了,那长长的走廊,老祖宗在上面还雕了好看的花纹,我边走边看,就走到董老爹那里去了。” 沈宴心道,现在是还不熟悉,等熟悉了,估计连每一个角落都能清清楚楚。 其他人也在热闹的讨论着,话题自然是围着才回来的兄弟,询问这次外出的经历,以及谈论他们的新驻地新学校,他们的新房间,还有那群学生。 沈宴倒是没有歇着,他刚才看董大娘杀了好多鸡鸭。 正好他以前泡的泡菜已经十分入味了,他在董大娘他们弄的晚饭的基础上,再弄一道老鸭汤和酸菜炒鸡。 好久没给团里的兄弟添新菜色了。 等待庆祝回归的晚饭的时候,沈宴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大家聊着。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盖亚身上。 以前和盖亚殿下不熟悉,所以很多问题沈宴是不好问的,但这一次共同经历了肯亚危机,也算得上熟络了。 沈宴对盖亚十分感兴趣,当然也想通过盖亚了解一下那位在沈宴看来十分离奇的鲜血暴君。 在沈宴的认知中,鲜血暴君太独特了,就像这个时代的另类,偏偏另类得沈宴无比熟悉。 吸引着他,想要了解更多。 沈宴悠闲的问道:“盖亚殿下,都说你修行蛇蜕长生术而永生,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逆天秘术?” 华夏人嘛,对长生的好奇贯穿了整个历史,沈宴是学历史的,历史上对于长生的记录那也是不胜枚举,当然这也是个世界未解之谜。 沈宴这个问题,何止是他感兴趣,这个世界的人也感兴趣,不然盖亚也不会有那么多追随者。 不知道何时,虎豹佣兵团的人,老巫师乌瑟尔,暗月大主教杰拉斯也围了过来。 盖亚沉思着,就像一个静思的追忆者,然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关于永生秘密的故事。 盖亚:“这世上除了神和不朽者,本无永生。” “直到他的出现,众人称他为暴君,杀戮者,但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他是一位研究血源的专家……整个时代,在血源的研究上,没有任何一人能比他更加的博学……” 第173章 地下组织 “他沉迷于血源的研究,数月数年的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实验室中。” “外面的丑陋,罪恶,似乎都与他无关。” 盖亚低沉的声音中,那似乎是一位酷爱钻研的研究员,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无法自拔,和那位大地上传闻的四处征伐,杀戮的暴君就像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这样一位研究人员,又如何走上后面的暴君之路呢? 盖亚继续道:“直到,皇都发生了一起诡异的超凡事件。” “那是一本书,一本突然出现在皇都的书,雨水会避开它,惊雷却会劈向它。” “这是一本来自旧日的书籍,上面布满了旧日的文字和奇怪的图案。” “我永远记得它封面上文字的形状,它的出现让皇都的人染上了一种不可治疗的血液疾病。” “这十分的荒唐,鲜血王朝以血液仪式著称,是永恒王朝之后衍生的最后一个王朝,却因为一种血液疾病而恐慌无助。” “也是这时,他走出了实验室,看着灾难中的子民,在厄运和疾病中挣扎。” “这也是第一次,他见到了人间的疾苦,他原本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衣食无忧。” “但皇都的这场疾病,让他见到了世间的不公和子民生命的脆弱。” “他拾起了那本书,并立誓找到解决因为这本旧日书籍引发的血液疾病,这是他改变的开端。” 沈宴点点头,或许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但有时候人生的转折点也仅仅就需要这样一根不起眼的杠杆。 沈宴不由得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那本书封面的文字?” 盖亚沉默的点点头,他记得的只是字的形状。 然后拿起一根树枝,快速地在地上画了几笔,又快速的抹掉。 怎么形容呢,就是一个字只写三分之一,然后即刻抹掉,然后继续写剩下部分。 哪怕如此,那些“图案”出现,仅仅是瞟上一眼,也让人头脑跟被一根钉子使劲往里面钻一样刺痛。 “旧日文字。” 虎豹佣兵团的人发出刺痛的声音,赶紧转过头,不再看那些笔画。 盖亚分了很多份才将几个字写完。 沈宴张了张嘴:“……” 《血液病学》,仅仅四个字。 沈宴也没有看过这本书,但字体是简体汉字,印刷版。 应该是沈宴那个时代的一本关于研究血液,造血,骨髓,淋巴,等疾病方面的医学书籍,比如遗传性血液病,免疫性血液病,恶性血液病等等。 这么说来,鲜血王朝遭遇的这场灾难,和肯亚才遭遇的灾难有些相似,都是旧日疾病带来的厄运。 但,肯亚的疾病因为沈宴呼唤的旧日医者才能治愈,看上去似乎简单,但若对旧日疾病没有十分清楚的了解,根本就是毫无头绪的无解之局。 那位暴君,恩,当时的他应该还是一位刚刚从实验室走出来不谙世事的研究人员,他又是如何解决的这场旧日疾病? 沈宴不由得问了一句:“他收藏了那本书?” 盖亚点点头:“那本书虽然是灾难之源,但也是一本记载着人体奥秘的宝典。” “他是一位博学者,除了对血源的钻研,他还热衷于旧日文献的研究,从这本书上他开发了很多震惊当世的血液仪式。” “在鲜血王朝的历史上,开发出新的血液仪式的天才也有很多,但唯有他能被称为那个时代的第一人,因为他涉及到了神的领域,窥视到了生命的奥秘。” “那时的他,一直在研究如何救治那场血液疾病的办法。” “在那本书上一个偶然的发现,书上记录了一个地址。” “也是那个地址,一切都改变了。” “那是一处旧日遗迹,那本书或许就是从这个遗迹中不知道什么原因散落到了皇都的吧。” “为了解决这场灾难,他毅然去寻找书上记录的地址。” “他成功了,但等他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他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像被恶魔附身。” “与他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去了旧日遗迹,并宣誓加入了一个组织,一生忠诚于组织。” 沈宴都愣住了:“一个组织?” 旧日遗迹中不应该有活物吧,怎么会还有一个组织? 盖亚点点头:“一个改变了他一生,让他与整个大地为敌的地下组织。” 杰拉斯等也竖起了耳朵,关于那位鲜血暴君的故事,充满了杀戮和血腥,像这样不为人知的秘辛,还是第一次听。 鲜血暴君是人人憎恶的邪恶存在,因为他,结束了由永恒王朝分裂而来的最后一个王朝,他导致了整个世界以城池为单位独立了起来,没有了管理,没有了秩序,变得无比的混乱。 甚至很多人,将自己贫穷困难的根源,归结为鲜血暴君。 盖亚:“一个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组织。” 众人:“……” 沈宴也惊讶无比,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组织,居然能将一个不问世事的研究人员,改变成了一代暴君。 盖亚接下来的显得追忆的话,更让沈宴震惊。 盖亚:“从那时起,他接过了他从不感兴趣的君主之职。” “从那时起,他致力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从那时起,他庇护如同污泥中浑浑噩噩生活的,人人口中低贱的毫无价值的平民。” “为此,他只会握笔的手拿起了锋利的武器,四处征伐,他逼迫王朝各地的领主归还土地。” “他颁布了《土地法令》。” “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制定以农民和工人阶级为主导地位的《鲜血法典》。” “也是从那时起,他被称为恶魔,暴君,屠戮者,臭名昭著,无数人表面上迎合他,私底下却是最恶毒的咒骂,各城池表面恭谨,私下却开始互相勾结……” 盖亚的每一个字在夜空中回荡,震得沈宴头脑中如同闪电雷鸣。 或许很多人听不太懂,但现场…… 盖亚心情激动,波次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以及鲜血王朝的那些遗民,泪流满面,君主所承受的恶名,甚至死亡,可以说都是他们导致的,他们本是淤泥中的爬虫,连被人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但有人却为了这样的他们,赋予了他们生存的尊严。 这一刻,他们更清楚的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先祖,比起苟活,宁可以生命殉城,让鲜血散满皇都也不肯屈服投降,也要跟随君主而去。 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这是那位被无数人唾弃辱骂的君主留给他们的活着的意义。 盖亚稳住情绪。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远了,本来是要讲永生的奥秘,怎么又说到这些事情上去了,除了他和波次,其他人应该根本听不懂。 只是,君主曾经描述的,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理想世界的画面,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半响,盖亚才道:“他从那旧日遗迹回来后,解决了皇都的旧日疾病,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感激让当时的老君主看到了他的才能和勇敢。” “他开发的无数鲜血仪式,让王朝更加的强大。” “他窥视到的生命的奥秘,让当时年迈的老君主倾尽一切的支持他。” “这些都是他接任君主之职的前提。” 盖亚的内容大多为概况,并没有细讲,但也让人似乎看到了,在最后的王朝,一个本是沉默的王室子弟,如何一步一步靠着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这一切的改变,仅仅是因为他加入了一个已经无人的组织,迸发出了不被人理解的理想。 荒唐,专横,妄大,或许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看法吧,因为这些才导致了这个世界最后的秩序崩溃,各城池没了约束一样变得混乱,所有人陷入了苦难,所以那些辱骂似乎就变得理所当然。 盖亚回归正题:“他在鲜血仪式上的研究无人能及,留下了让一个王朝复兴和强大的超凡力量。”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冠绝整个时代,真正让他无人能及的是,他窥视到了永生,只有神和不朽者才知道的领域。” “我希望,在《世界和平报》上能记录他的成就,我的存在就是他窥视永生秘密的最好的证明,这样的人不应该只有骂名,没有人能埋没他的成就。” 这一句话似乎表面了盖亚说这么多的原因。 沈宴心道,这么多年代过去,盖亚心中一直放不下的,还是鲜血暴君的污名。 似乎为让《世界和平报》报道得更加详细,盖亚继续道:“在那旧遗迹中,他发现了一幅图,结合这幅图和他对血液的研究,这才有了蛇蜕长生术的诞生。” 沈宴:“一幅什么样的图?” 这个旧日遗迹还真有意思,存在一个组织,留下一幅能窥视永生的图。 盖亚似乎在组织着描述的语言:“那是一张绢本,长约一人半,宽约半人。” “有两神人绞缠在一起。”盖亚犹豫了一下,判断着自己语言的准确性,“两人首蛇尾的神人,蛇尾相互绞缠成螺旋形。” 沈宴眼睛都眯了起来。 来自旧日的绢本,长约一人半,也就是2米多一点,宽约半人,也就是1米左右。 人首蛇尾绞缠的神人绢本图。 沈宴:“……” 1965年新疆阿斯塔那出土的,世界震惊的,被制作成世界教科文封面的《伏羲女娲图》。 伏羲女娲图的出土之所以举世震惊,甚至让人类重新审视可能错误的历史,因为他们绞缠在一起的双尾,和发现的DNA中掌控生命的螺旋形状,一模一样。 在那人类没有记录的年代,似乎生命的奥秘就已经被发现并记录。 第174章 同志,你不孤单 DNA的螺旋排列,有无数个形状。 然而主管生命的基因密码和伏羲女娲图的交尾形状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是巧合可以解释得了,就如同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张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 当时的世界教科文组织,将其称为东方奇迹,并组织了大量的队伍进行研究,由此产生的猜测无数。 有人推测,在人类未知的年代,就已经存在一个相当发达的文明,他们的文明水平,或许已经勘破了生命的奥秘,并以图形的方式,将生命密码记录了下来。 至于这个文明为何消失,该文明中的生者又去了哪里,这或许就是世界的未知之谜了。 人类的文明变得像一个轮回,走向极致后必将脱离地球的层面,去寻找更高的层次,留下地球再次进入重复的文明轮回。 所以在历史中,我们经常会发现一些神奇的无法解释的东西,哪怕像沈宴这样的资深历史学者,也不能窥见其真容,更别说普通奔波于生活,只能被动接受历史的人了。 盖亚的讲述,道出了永生的奥秘,隐藏在血液密码和那幅《伏羲女娲》图中。 至于如何解密,或许只有那位已经逝去的鲜血暴君知道,连盖亚也仅仅是践行者。 那一位人人口中的暴君,当真是天纵奇才,明明应该是那个时代最璀璨最了不起的星辰,明明可以举世憧憬,却决然地选择了一件伟大甚至极可能牺牲的事业,让人肃然起敬。 盖亚仅仅是讲述故事,隐藏了很多秘密,比如他提到的旧日遗迹在哪里,完全没有说,真有心去寻找那处遗迹,估计也是大海捞针,还有那本能避风雨,会被雷击的旧日书籍《血液病学》,盖亚也没有提它的去向。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有些秘密一但公开,就是无法形容的大灾难。 永生的诱惑,会导致各城池亘久的烽火和硝烟,这样的禁忌般的秘密保存在盖亚这里或许是最安全的,这个世上恐怕连半神都别想轻易从盖亚手中染指,至于神,本就是永生的存在,不屑这样的秘密。 现场有些安静,都在消化盖亚讲的故事。 盖亚和波次脸上的落寞再无法遮掩,那样的人,本该无人企及的伟大,但却被整个世界唾弃着,憎恶着,这才是让他们绝望的根本,连那样的他们仰望之人都无法实现的理想,这世上又怎么可能还有人实现得了。 那是一条孤寂的,不被理解,没有同伴的充满杀戮和鲜血的道路。 哪怕现在,他们回想其那人,脑海中也是他孤寂的背影。 落寞得,如同被这个世界抛弃,孤单得如同水中的星辰宛如泡影。 沈宴更是沉默了很久,半响这才开口:“其实他并不孤单。” “因为,他的组织……并非只剩下他一人。” 当沈宴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位鲜血暴君就有了同伴。 虽然隔了好几个百年,但可以在时间的对岸瞭望彼此,他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前路虽然艰难,却留下了同伴的脚印,比如沈宴现在听到的关于他的故事,就是他留下的印记。 沈宴语言呢喃的低语:“星星火炬,代代相传,指引着我们的前程。” 当时沈宴7岁,宣誓加入少先队员,胸口佩戴着鲜艳的红色,嘹亮的宣誓着一生的誓言,在那一刻,光荣,使命,责任就已经开始了,时刻准备着,为共同的事业奋不顾身。 当时沈宴18岁,将手臂抬过肩高,将握紧的拳头放于脑边,用坚定的誓言宣誓成为青年团的一员。 “坚决遵守章程,执行决议,履行义务,严守纪律……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当时沈宴21岁,他再次用坚定的语气,朗读着自己的誓言和承诺。 “我将致力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随时准备为人民牺牲一切,永不背叛……” 阵阵誓言,永不背叛。 在这一条路上,从来都不孤单。 沈宴的呢喃,让盖亚和波次猛地抬起了头,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宴:“你……” 这不可能,那些誓言,那人从不让他们朗读。 这世上知道这些誓言的,除了那已经逝去的人,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无数次在那遗迹听那人宣誓,他们自然不可能记错。 可沈宴为何知道? 盖亚和波次的震惊突然又变成了狂笑。 他……并不孤单,至少还有人走着和他一样相同的道路。 世界抛弃了他,但至少还有一人能与他共勉。 周围的人:“……” 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这时,董大娘等人将弄好的饭菜端了出来:“别光顾着聊天,出去这么久,连顿像样的饭都没有吃上吧。” 沈宴也抬头笑了,前路荆棘一片,唯有充满微笑,才能走得更远。 “尝尝我今天弄的新菜老鸭汤。” 盖亚,波次:“……” 有人继承了那人的道路,那么他们又该怎么办? 现场又热闹了起来。 笋子喝着碗里的老鸭汤,眉毛都笑弯了,又鲜又靓的汤,沈宴弄的新菜每次都太好吃了。 又看看面前丰富的食物,以及周围他们的驻地,还有在一起的所有人,就更开心了。 笑得小脸脸像一个鸭子一样向前伸得老长。 沈宴看着也是好笑。 有食物吃,有衣服穿,有漂亮的房子住,其实也算幸福了,这些小孩不必经历那些苦难,这或许就是他做这一切的意义,这些小孩需要有一棵大树,暂时的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 至于那些赞美苦难,歌颂为美德的人,沈宴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 世界上最无耻,最阴险,最歹毒的赞美,就是用穷人的艰辛和苦难,当成激励的故事愚弄底层的人。(注:源自王朔) 美化剥削,美化廉价劳动力,还要让人感动,让人感恩戴德,无耻之尤。 食物的香味散开,估计除了实在没什么心思的盖亚和波次,其他人跟过节一样热闹,比如笋子一群孩子,刨一口饭就笑眯眯地看一眼沈宴,脸上跟开了花儿一样,他们虽然小,但还记得曾经吃麦饼住集体仓库的日子呢。 自从沈宴来了他们佣兵团,每一天都好幸福。 还有狮子,那个来自荒城的小野蛮人,大脑袋都差点捂碗里面去了。 也没多久不见,这位励志成为野蛮人中的商人的小牛犊,生生长壮了一圈。 沈宴问道:“狮子,想不想荒城的你的那些伙伴?” 狮子憨厚的直点头:“要是他们也能不愁吃不愁穿就更好了,可是我们荒城太穷了,除了辽阔的荒原上的杂草,什么都没有。” 沈宴笑道:“要不了多久,荒城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你们那片辽阔的荒原,可是了不得的资源。” “肯亚已经按照约定运送了很多羊去你们荒城,草资源丰富,环境独特的荒原,养出来的羊肯定又壮又肥,味道还比一般圈养的羊要好。” 再加上送去的都是绵羊品种,羊毛的质量也是最顶级的,沈宴会向荒城收购羊毛进行加工,相当于有了个羊毛基地,是三赢的局面。 有时候,各城池之间并不是只有掠夺征伐,抛开矛盾和私欲,还有共同富裕这么一条道路。 “还有,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你的那些伙伴了。” 野蛮人走出他们的家园,不仅仅是大人,小孩也一样,会有一批小孩被送来学校学习。 各种族之间的矛盾和误会,多半都是相互的不了解惨死,甚至流传着野蛮人长得青面獠牙,生食人骨的荒唐之语,关键还真有很多人相信。 沈宴的话又引起了一阵讨论,荒城的野蛮人走出荒原的消息,留守在佣兵之城的兄弟还不知道,自然是一片惊讶。 当然,荒城和肯亚结盟的事情迟早会传开,这样震惊的消息,沈宴本也准备在《世界和平报》上进行报道,为的是避免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麻烦,野蛮人走出他们的家园,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他们代表的粗鲁,无礼……又太擅长战斗了。 再加上人类一向将野蛮人视为异族,想一想这样的一个种族踏入人类的地盘,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沈宴必须报道清楚,野蛮人是为了和平而来,为了庇佑肯亚的安全。 如果沈宴猜测不错,教廷会全面宣传,肯亚受到了恶魔的蛊惑,是异教徒,肯亚所有的宣传都是在抹黑教廷,其结果就是教廷对肯亚的直接宣战。 一场正义和邪恶被颠覆的战争。 当然,沈宴的《世界和平报》会尽可能的让所有人思考这场角逐的本质,如果没有《世界和平报》,恐怕肯亚和野蛮人真得被污蔑成邪恶的势力和入侵者了。 一个代表着正义,一个是邪恶的联盟,会被教廷直接定义。 聊着聊着,大家又开始骂起教廷来了。 “教廷这次是惹上大麻烦了。” “看《世界和平报》上的报道,他们窝囊死了,加上和肯亚开战,估计好日子不长了。” 这时,暗月大主教杰拉斯开口说了一声:“你们太小看教廷了。” “教廷的第一任教皇,源自梵帝城的一个家族,当时的那些光明王朝的遗留城池,有着各种各样的教派,有的信仰风暴,有的信仰大地,星辰……” 这都是一些常识,比如卡帕所在的莫基家族,信仰的光明,暗月大主教杰拉斯信仰的是天空的暗月,等等,遍地开花的信仰,十分的繁盛丰富,这些都是源自光明王朝。 杰拉斯继续道:“然而,第一任教皇却只用了不到一百年的时间,让其他所有的流派黯然失色,不能与之媲美相争,并将势力快速地扩展向整个大地。” 教廷的历史其实并不算长,但他们的势力现在却堪称无人能及。 “教廷依靠的不仅仅是他们的伪善。” “至于具体教廷如何做到的。”杰拉斯看向盖亚和波次:“教廷抹除了那一段历史,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真正知道其中的真相。” 盖亚和波次的存在,比教廷的历史还有长。 第175章 嘟嘟才是主角 说话的是波次:“教廷的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 “我曾经追逐神的踪迹,所以在得知菲力布斯在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中获得了神的赐福时,专门去梵帝城生活过一段时间,恩,制造了一些偶然,结识了菲力布斯。” 沈宴:“……” 果然,以波次对神的疯狂,他经历过教廷崛起的时代,不可能不去找当时被称为神的代言人的菲力布斯。 波次继续道:“当时,我化名为阿基思偌。” 波次的声音才落下,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表情都抽动了一下。 沈宴小声对轮椅上的杰拉斯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杰拉斯苦笑:“阿基思偌这个名字,我曾经在宗册里面读到过,现在的教廷神谱,至少有一半改编自阿基思偌所撰写的《大陆神史》,那些匪夷所思的所见所闻,在教廷中引起了难以想象的轰动,曾经有不少人猜测,阿基思偌或许是除了他们第一任教皇外,唯一见过真神的贤者,博学家。” 只是没想到,阿基思偌竟然是波次殿下的一个化名。 沈宴也有些感叹,活得久了,果然就会留下一些意想不到的的传说。 比如盖亚殿下所编写的《戈立安游记》,到现在都还广为流传,新出来的下册更是无比的畅销,盖亚殿下可是大赚了一笔出版费用,《戈立安游记》是一本极具价值的书籍,它描写了大地上很多城池的风俗人文,被众多博学者旅行家云游诗人等当成日常必备手册。 现在又多了波次殿下的《大陆神史》,几乎奠定了教廷的神谱体系。 无论是盖亚或者波次,其实都可以称为伟大的旅行家了,还是那种喜欢写笔记的学者。 波次也有意思地看了过来:“我当时还十分好奇,菲力布斯设法从我这里盗取我记录的一本无用笔记干什么,他这是当真了?” “那只是我游历各地时,将听到的有关神的传说收集在一本书里面而已。” 若上面的记录有任何一条是真的,他还需要到处迷茫地继续寻找神的踪迹干什么。 波次:“难怪我有时候听到旁人说起教廷的神谱,总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可不奇怪嘛,就是他汇总编写出来的,教廷只是在他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工美化。 沈宴关心的是:“波次殿下,你没有从菲力布斯那里得到关于高山之上巨人遗迹中关于神的消息?” 以波次的性格,估计把人绑起来拷问的可能都有。 波次摇了摇头:“我花了近二十年观察菲力布斯,他声称受到了神的恩赐,是神在世间的代言人,但其实他却一直在秘密地寻找高山之上巨人的遗迹和神的踪迹。” 当事人都如此的迷茫,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关于神的线索。 波次:“或许他真去过高山巨人的遗迹,但他却迷失了方向,再无法去第二次。” “他那里,不会有我要的答案。” 沈宴等人也是对视一眼,或许这也是教廷为什么一直在寻找那处遗迹和神的踪迹的原因,这是源自第一代教皇就开始,并非当代教皇一人有这样的想法。 波次回到正题:“菲力布斯在教廷中地位崇高,但其实……他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时常会陷入精神混乱之中,而且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像一个疯子,有时像一个被剥夺了心智的畸变体。” 沈宴等人认真听着这些教廷秘辛,至于为什么这样的消息没有流通,可想而知,教廷花费了难以相信的力气进行封锁,教廷想要繁荣延续,他们的第一任教皇就绝对不能在精神上有问题,不然他们这些信奉者,岂不也全是疯子。 波次:“时间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东西,它会让黑暗变成黎明,也会让血腥化作慈悲……” “一开始,菲力布斯宣传教廷的教义并不算顺利,甚至可以说,在光明王朝的那些流派众多的教义中,它也仅仅是其中很小的一支,比如在各教派主掌的梵帝城,当时的教廷就寸步难行,在光明王朝的这些城池中,各家族都有自己不同的信仰,延续了无数代人,怎么可能突然因为一个新的教义出现而轻易发生信仰的改变。” “这种情况,直到一本书和一只军队的出现。” “教廷的发家史,是在血腥的杀戮和征伐中建立起来的,菲力布斯的双手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有意思的是,几百年后,菲力布斯居然成了人人信奉的仁慈者。” 沈宴:“……” 历史中被淹没的真实吗? 其实历史的虚假成分真的很多,因为……历史都是胜利者所书写,就沈宴而言,有哪朝哪代将自己的罪行写在历史书上的?都是歌颂他们的丰功伟绩罢了。 真正的历史只有留待后人评,不过现在教廷还存在,还鼎盛,流传的只会是他们安排好的版本罢了。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 沈宴本就奇怪,教廷真的厉害到仅凭他们虚假的教义,就能成为大地第一的宗派势力?要知道那个时间点,由光明王朝遗留下来的各种信仰流派如同繁花一样遍地。 现在看来,教廷的发家史,也伴随着不知道多少血腥,战役,杀戮。 由白骨铺起来的神台而已。 沈宴认真听了起来,按照波次所讲,当时的教廷也就一个不起眼的小流派,要做到后来的一切几乎不可能。 大主教杰拉斯也疑惑的问道:“教廷的崛起,因为一本书一只军队?” 波次点点头:“书名《格拉基启示录》,它其中记录着难以想象的禁忌仪式。” 沈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格拉基启示录》? 西方世界流传的,关于记载克苏鲁的三大邪书之一? 克苏鲁的一切是不可名状不可描述的,但人类尽量的将可以接受可以理解的内容记录在三本书中。 他们分辨是《死灵之书》,《伊波恩之书》,以及《格拉基启示录》。 就《格拉基启示录》而言,它因为记录得十分模糊而无法被理解,所以可以被人类阅读和参考,但它依旧十分的神秘和邪恶。 因为凡是阅读它的人,都会变得精神不正常,成为世人眼中的疯子,精神病患者。 其实,关于克苏鲁家族这些不可名状的记载,在人类很古老的时候就开始了,比如华夏的《玄君七章秘经》中就记录着这样的黑暗不可描述的秘密,这本书存在于始皇之前,也毁灭于始皇的焚书坑儒。 一开始,波次就说菲力布斯的精神时常出现不正常的情况,或许和他阅读《格拉基启示录》这本邪书有关。 波次:“菲力布斯的强大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因为《格拉基启示录》上的邪术的原因,他在那个时代几乎无人能敌。” “当然,一个人再强大,也无法将教廷发展成今天这样的规模。” “他组建了一支军队,一支只听命于他,为教廷的发展远征的庞大军队。” 波次说着:“这个军队有些类似英雄城建立永恒王朝时的军队,他们人人手持圣骑,召唤着英灵四处征战,所向披靡。” 众人眼睛都眯了起来,一个军队,人人手持圣器? 众所周知,圣器的数量,不可能满足军队的需要,现在的所有城池,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条件。 “若是教廷真的藏着这样一只军队,与它为敌,简直太可怕了。” 或许只有神明才能阻止这样的军队的践踏吧。 再加上那本记载有禁忌的邪术的《格拉基启示录》,教廷给人的威胁不容乐观。 波次耸耸肩:“菲力布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像是受到了神的恩赐。” “我在血腥的战场上看到过那支军队,他们纪律严明,就像一群只有信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他们完全服从命令,没有任何的私心和想法,他们按照菲力布斯的意志,一个一个击破光明王朝遗留下来的那些教派,取代他们的统治,收编他们的财产和土地,教廷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发展。” 沈宴的表情不由得一动:“波次殿下,可以描述一下那支军队召唤的英灵吗?” 波次想了想,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多以重武器为主……” “对了,他们的铠甲上,都印着这样一个标记。”波次边说边在地上画出两笔,一横一竖,垂直交错。 沈宴差点倒抽了一口凉气,中欧世纪,圣殿骑士的“十”字标志。 出了名的不服从国王和领主的命令,只虔诚于自己的信仰,圣殿骑士的终极目标是建造一个“完美世界”,在那个“完美的世界”中,只重视目的,秩序和控制,用隐蔽的战争来达成他们的信仰,铁和血是他们的意志,不惜一切代价,不论罪恶和邪恶,只为达成目的。 与崇尚个体自由者是死敌,就像现代社会不允许个人英雄的出现的极端主义者一样,什么打抱不平,仗义出手,都会受到制裁,因为无论对错,破坏了秩序者,都将成为被处刑的囚犯。 其中,最出名的当算持续了两百年的十字军东征,一场看似没有尽头的战争,被无数人赞美。 那是一群疯子,为了建立自己的国度,可以无视正义和邪恶的疯子,为达目的,他们甘愿服从。 圣器,召唤圣器中的英灵,需要精神十分契合才行。 这么看来,教廷的人用这样的圣器建立一支军队,也不是不可能。 波次:“菲力布斯似乎受到了神的恩赐,原本我还打算从他那里套出来一些秘密,但他似乎也受到了神的诅咒,在教廷的教义仅仅传遍光明王朝遗留的那些城池后,在他的军队即将开启更远的征程的时候,菲力布斯意外的死于疯狂……” “他的精神完全混乱,他死于自裁,他干枯亵渎生命的尸体现在还收集在教廷的圣殿。” 众人:“……” 若不是菲力布斯疯癫而死,这个世上,或许已经建立起来一个和曾经的永恒王朝差不多的势力了吧。 即便菲力布斯死了,数百年的时间,教廷已经将他们的手延申到了大地上的各个城池,除了佣兵之城和一些实在贫瘠边缘之地,都建立起了他们的教堂。 波次:“我曾经还想在他的灵前看上最后一眼,可惜被拒绝了,说起来,我和菲力布斯虽然各怀心思,但依旧做了二十年的朋友。” 众人:“……” 第一任教皇死成了干尸,这么凄惨邪恶的死法,教廷能让外人看到,那才是奇怪了,被人知道神庇佑的唯一的世间代言,败给了邪恶的诅咒,他们的教义还如何宣传得下去。 大主教杰拉斯:“……” 二十年的友谊?难怪宗册上,将阿基思偌称为教廷之父,神谱的奠基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教皇和波次殿下表面上的友谊的确维持得不错。 沈宴也在感叹,波次到底去过多少奇奇怪怪的地方,发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将波次的经历写成一本书,精彩的程度肯定能大卖,可惜自己不是小说家,不然素材完美,还不得大赚一笔。 久久的,众人才从这样的秘辛中回过神。 教廷的可怕,似乎比表面上他们延申的势力还要隐藏得深。 一个为了建立“完美世界”,不惜战争不惜正义和邪恶的可怕极端组织,和旧日的圣殿骑士军团简直绝配。 当然,对沈宴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教廷的宗旨虽然不是毁灭,但从他们所作所为来看,他们为了结束这世界混乱的秩序,可以牺牲任何的百姓,甚至自己的信徒,追求他们信仰的完美。 一群疯子,难怪能干出为了得到没有污染的旧日文献,在各城用活人进行活祭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来。 沈宴也陷入了沉默,教廷的实力不仅仅在梵帝城,还有它所统治的那些光明王朝遗留下来的城池,以及隐藏的庞大的实力惊人的军队。 以及它们现在还有没有被击垮的完美形象,这会让很多城池成为他们的盟友,站在“正义”的一方。 完全就是一个庞大的帝国体系。 在想想沈宴他们这边,也就一个肯亚城,荒城。 佣兵之城虽然憎恶教廷在他们这里挑起的事端,但具体的态度还不明确。 看上去就像以卵击石。 还好的是,教廷因为要维护他们完美的形象和慈善的虚伪,不会轻易发动战争和侵略。 半响,沈宴才道:“波次殿下,凡是和神有关的人,你都想办法接触过,那么灵族的白王肖凌尘也去过高山巨人的遗迹,你就没想过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消息?” 波次给了沈宴一个你懂的表情:“肖凌尘当初还没有现在这么能跑,我每天就将他吊在树上……” 沈宴赶紧咳嗽了一下,他们现在和灵族关系十分不错,关于灵族白王的一些过往,还是不要到处宣扬的好。 波次:“可惜那小子和菲力布斯一样,仅仅是无意间去过不朽者的遗迹,但记不得路。” 沈宴接了一句:“他们真的都说的是无意间去到的那里?” 波次古怪地看了一眼沈宴:“说是无意间找到的那里也对,但在那之前,他们似乎都听到了什么未知的呼唤,一个声音指引着他们方向。” “因为太过不可描述,他们自己都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听到了那样的声音。” 波次:“现在纠结他们怎么找到高山巨人的遗迹已经没有意义,高山巨人的遗迹现在就在海上。” “若不是你说得那么恐怖,我早去进行探索了。” “最近肯亚传来的消息,前去探索的传奇也失去了踪迹没有回来?” 沈宴点点头。 这次轮到波次沉默了。 原本,唯一和神有关系的线索出现,他无论如何也要去探索一番才对,但沈宴关于高山巨人遗迹那里莫名出现的克苏鲁的讲述,以及他身边现在就有个不朽者,他决定先观望。 波次现在的状态的确十分奇怪,明明追寻了数百年的神的线索已经就在眼前了,他反而犹豫了。 他也无法否认,沈宴的出现,鲜血王朝的遗民并没有遗忘他们的君主还给君主立碑等事实,让他对他的选择有了一丝犹豫,因为他一但真的找到了神,就代表着他将希望寄托在了神身上,放弃了曾经君主走过的道路,以及放弃了沈宴继续他的君主正在走的道路。 若是以前,他自然会毫不犹豫,但最近发生了太多他也未曾预料过的事情。 绝望者,没有了任何希望,所以神成他唯一的寄托,不断的去寻找,拼命地去寻找,因为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但对于绝望者来说,一但有了一丁点的希望,又会无比的注视着,甚至无法自控。 沈宴这时说了一句:“不过,据肯亚那边传来的消息,倒是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众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按照沈宴的说法,那巨人遗迹下的克苏鲁,超越了人类的认知,是不可理解的存在,凡是靠近者,无论是传奇还是神话,半神,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疯狂,在大海上疯狂可想而知结果会是什么。 但怎么还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沈宴说实话也十分的不解,还是讲述道:“那是一个孤独的年轻人,身体消瘦,黑发黑瞳,和大部分人的外貌有些不一样,很容易辨认。” “他独自一人乘船出的海,孤独得让整个肯亚都为之惊奇,一个流浪的佣兵居然敢独自去探索未知的不朽者的遗迹。” “他是被海浪卷回来的。” “但他还有活着的气息。” “是唯一一个出海后,还活着回来的人。” “大部分的人都在猜测,他或许根本没有靠近那座高山,仅仅是在途中迷失了方向,才在海上呆了那么久,然后被风浪卷了回来。” “他回到岸上后,又莫名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沈宴说着这简单但似乎又有些惊人的消息,盖亚和波次却脸色突变了起来。 众人不由得看向两人。 盖亚:“黑发黑瞳的消瘦年轻人?且独来独往?光是看着,就如同注视着这世间一切的孤独?” 沈宴惊讶地看向盖亚和波次:“你们认识他?” 能被两位殿下记住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也就是说在海上迷路并被风暴卷回来的可能很小。 岂不是,这年轻人或许真可能是遭遇了沉睡的克苏鲁,还活的人。 但这怎么可能?连盖亚和波次都不敢保证能安然无恙,不然盖亚和波次怎么也会去那高山之上看一看的。 盖亚和波次苦笑:“这世上能给人这么奇怪感觉的,或许只有一人。” “亚伯罕!” 掷地有声。 众人:“……” 倒是忘记了,除了教廷,这世上对神疯狂感兴趣,超于了无数时代都在追寻神的邪恶存在,罪城,亚伯罕。 “他会不会已经探索到了关于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一些什么情况?” “若是没有探索到,他又会怎么另想办法?” 亚伯罕为了找到高山巨人的遗迹,发动了战争,颠覆了永恒王朝,哪怕死亡后重生,也在继续他的寻找。 而现在,高山巨人的遗迹已经出现,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沈宴心里慌得很,无论亚伯罕找没找到什么,对他都十分不利。 若是找到了什么,会不会已经发现了达蒙之门的存在,下一步岂不是来找自己?毕竟亚伯罕要寻找的神就关押在沈宴得到的达蒙之门里面。 一个恶魔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这感觉可不怎么好。 若亚伯罕无法接近高山巨人的遗迹,他肯定就会另想办法,而进入不朽者遗迹的办法肯定只有不朽者最清楚,波次一天拷问嘟嘟,可不就是这个原因,亚伯罕是知道嘟嘟是不朽者的,这个秘密沈宴都是通过亚伯罕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无论亚伯罕出海是失败还是成功,都会来找自己? 沈宴:“……” 这也太倒霉了,相信这世上没有人会有想见到亚伯罕的时候。 众人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嘟嘟。 第一,亚伯罕或许已经掌握了一些关于高山巨人遗迹的情况,而和亚伯罕联络的道具,那块人脊骨就在嘟嘟手上。 第二,没有人能进入高山巨人的遗迹,但并不是没有办法,至少不朽者就知道怎么进去,也就是说嘟嘟是可能知道办法的。 此时,嘟嘟正一把将他手上的人骨法杖扔地上,见人就在地上打滚。 他刚才去清点过他留在宝库里面的财宝了。 他才出去一趟,也没多久,他的宝库里面的财宝,全都没有了,剩下的全是空箱子。 花了黄金巨龙的财宝,那是要了他的命。 现在正好滚到沈宴他们这边来了,已经滚一路了。 沈宴也是嘴角直抽。 他们的驻地和学校,石板虽然是深渊人鬼免费提供的,木材是由灵族提供的,但砍伐搬运不需要花钱雇人么? 光自己砍伐搬运,估计都不知道得哪一年才够。 更别说,修建这么大规模的驻地还有学校需要的工人,这钱花得可不跟流水一样。 嘟嘟的小腿在地上蹬得跟死了亲爹一样凄惨。 第176章 沈宴掌控着先祖崇拜 沈宴见识了一回,什么是现实版的葛朗台。 嘟嘟嗷嗷的,怎么劝都不管用,它宁可住山洞,也得把它的钱堆起来。 不朽者,和传闻中的高傲,还是有些不一样,更加的灵活生动,又或者物种的多样性,嘟嘟是不朽者中的另类? 还好这时他们驻地外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佣兵之城的人。 沈宴他们声势浩大的回来,自然引起了整个佣兵之城的注意,消息一传开,即便是晚上,人自然也聚集过来了。 来意沈宴也知道。 沈宴脸色一正,对在地上越滚越起劲,越滚越得瑟的嘟嘟道:“送铜鸠鸠的来了,再不从地上起来,就没你的份了。” 说完,沈宴向驻地大门走去。 嘟嘟翻身就爬了起来,眼睛亮得放金光:都是它的,这一次它把沈宴那些旧日文献全部垫在铜鸠鸠下面,看谁还敢动它的财宝。 沈宴一出门,也被外面的来人的数量吓了一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来攻打他们佣兵团的。 来人也在打量着虎豹佣兵团新驻地的大门,巍峨,雄伟。 虎豹佣兵团的驻地在城里没什么人的角落,平常没什么人会来这。 但一个角落的位置,也没多长时间,居然修建了这么一座让人瞩目震撼的驻地。 这是一个他们佣兵之城小小的一个佣兵团而已。 看看这门面,他们敢说,他们整个佣兵之城,不,他们见过的所有人城池,都没有这么漂亮门面的驻地,也不知道驻地里面是什么样子? 当然,没有邀请,擅自进去探查,是可以不询问直接击杀的,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做,一是他们现在有求于虎豹佣兵团,二是《世界和平报》上报道肯亚大灾难时,隐约提到了盖亚和波次殿下和虎豹佣兵团的人在一起,因为好奇前去探查,被人击杀了,那就太冤枉了。 沈宴走出来也不含糊:“各位,当初离开时我的承诺自然有效,凡功德足够者,可上前,由我将你们的名字写上榜,上榜者愿意购买外道魔像者,准备好一具古老的尸体和足够的铜鸠鸠到一旁登记。” 沈宴的声音一落,一大群人上前了几步。 沈宴有些惊讶,比他预期的人数还要多。 这些人应该大概知道需要多少功德才能上榜,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心里有数才会上前。 沈宴回佣兵之城也没多久,一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对外界的事情关注很少。 这是发生了什么?按理佣兵之城又不像肯亚发生了大灾难,应该没有那么多功德可做。 其实,佣兵之城的变化,沈宴已经接触过了,比如大海之中的水鬼,在他离开这段时间,被佣兵之城的佣兵扑杀得一干二净。 都是功德,他们在看到紫气和外道魔像的好处后,怎么可能放过,所以沈宴他们的大轮渡回来的时候,才没有遇到海里水鬼的危险。 连海里的水鬼都给铲除干净了,更别说陆地上的畸变体,简直是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让平民居住的环境更加的安全,让平民能活动的范围更加的广,这些都是功德。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让这么多人的功德达到标准,其中有不少佣兵团尝试了沈宴说的积累功德的第二个方法,让平民有饭吃。 佣兵团的体力活等开始向平民招工,并不拖欠的给平民工资,就像虎豹佣兵团以前招工做的一样。 虽然工资并不高,但这些工作岗位,解决了一部分平民最低的吃饭问题。 在沈宴外出的这段时间,佣兵之城的变化是非常大的,哪怕目的是为了获取他们自己的利益,但谁也无法否认,他们让佣兵之城的混乱有了改变,让平民的生活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沈宴曾经就说过,做功德的同时,不介意同时为自己谋取合理的福利,只要不损害他人的利益和生命安全就行。 光让人干好事,那自然是道德高尚,但只能倡导,效果甚微,特别是在佣兵之城这种全是蛮不讲理的佣兵的地方,一种好的引导方式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大家习惯了,沈宴的道德修行体系被大家接受并当成日常了,佣兵之城才会真正的成为一座拥有自己秩序的和平友爱之城。 沈宴直接祭出了道家灵魂封神榜。 一张灵魂榜单不断变大,众人站在榜单前,若能在榜上留影子,自然表明功德已经足够,若留不下影子,只能再接再厉。 榜单上人影灼灼。 现场也是一片热血沸腾。 夜晚,却如同一场盛事,佣兵之城的独一无二的盛事。 那些在榜上留影的佣兵,兴奋得握紧了拳头,挥动了一下,口中也是忍不住欢呼。 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对紫气对外道魔像一无所知,沈宴离开这段时间,那些已经拥有紫气和外道魔像的佣兵成为了大家的焦点。 他们依靠紫气,实力的增长速度十分惊人且安全,他们的外道魔像也在任务中表现得尤为出色,没有恐惧没有死亡,完全服从指挥,无论是冒险,探索,还是战斗,实在太好用了。 再加上,沈宴他们回来,背后跟着实力强大的外道魔像,也被人传开了,引得不少人向往,只要功德足够,哪怕他们受制于天赋自身实力不强,但他们也可以拥有实力难以想象的外道魔像。 那样的实力,将远超他们原本的实力上限。 光是想想,都是一件让人颤抖兴奋的事情。 沈宴曾经说过,功德修行是一个崭新的区别于以往的职业修行途径,和以往的修行方式又能相辅相成,并非必须二选一。 沈宴开始兑现承诺,用灵魂力量将他们的名字写在榜上,因为是用灵魂铭刻名字,一刹那甚至能写上上百个,速度很快。 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在登记需要购买外道魔像的佣兵,嘟嘟推着钱箱子,早开开心心的一个劲挥着骨杖:钱全部放箱子里面,都是它的。 这一夜,绝对是热闹非凡的一夜,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赶来。以前的夜晚,若是这么热闹,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超凡事件,但今天的夜晚,多少人开心得睡不着,特别是那些功德足够,买到了外道魔像的人,身后跟着他们的新战力,高兴得脸上都是容光焕发。 对于他们来说,赚取功德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甚至是举手之劳,却额外的就能获得这么多的好处。 当然,他们也惊讶于被围墙围起来的虎豹佣兵团的驻地。 他们自然知道虎豹佣兵团在修驻地和学校,修的时间还不短,但没有想到,居然修的这么庞大和壮观,独一无二。 这都比上城区的那些大佣兵团的驻地还要好了。 虎豹佣兵团的蒸蒸日上,几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是他们没有看到里面的样子,不然非得惊讶得下巴都掉地上。 沈宴本来还想着早点休息,缓解海上长途跋涉的疲惫,现在看来,估计是不行了。 虎豹佣兵团的人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原本的疲惫也没有了,看着箱子里面越来越多的铜鸠鸠,浑身都是劲儿。 沈宴:“……” 瞟了一眼,正好看到赵阔和嘟嘟抬着一箱子钱往驻地内走。 沈宴嘴角都抽了一下,守财奴,走一块了。 灯光,热闹,将黑夜渲染得像白昼。 这注定是一个安静不下来的夜晚。 因为天空中,似乎有十多道阴影在盘旋,如同夜空中的长着翅膀的飞鸟。 有十多个奇怪生物在天空盘旋? 被发现的时候,引得佣兵之城的人一片指指点点。 在他人城池上空盘旋,这可不是什么友善的事情。 “滚下来!”有序章极高的职业者爆呵了一声。 天空中,有人张大着翅膀下落了一段距离,声音从天空传来:“各位不要误会,我们来华夏学院进修,原本打算明天白天再进城,但看到城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才在高空看了一眼。” 沈宴也愣了一下,来华夏学院报名入学? 因为那人降低了高度,城里的探照灯打在他的身上,让人看得颇为清楚。 沈宴:“……” 鹰身人! 老鹰的身体,人的脑袋,竖立的头发。 沈宴已经不是以前初来时的一无所知了,嘀咕了一句:“亚人种?人类和老鹰延续的后代?” 赵阔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沈宴身边,点了点头:“的确是亚人种,生活在沙漠边缘的天空之城的鹰族,他们族中的男人,被称为鹰身男妖,个个俊美,女人被称为鹰身女妖,个个妖娆。” “不过他们并非人类和老鹰的后代,而是因为一幅图,让他们由人类的外形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沈宴也十分惊讶,因为一幅图变异而来的亚人种? 以及,又认识了一个新的城池,沙漠边缘的天空之城。 众人也发现,天空盘旋的鹰族并不多,且十分年轻。 对他们佣兵之城并不会构成威胁。 沈宴本以为,以佣兵之城的人的性格,怎么也得骂骂咧咧的说上几句,类似下一次在这么偷偷摸摸在夜晚盘旋在他们上空,小心直接被射下来的话,但没有想到,也只是窃窃私语。 赵阔道:“天空之城是极其强大的城池,比肯亚还要强大,特别是他们的子民人人都有翱翔天空的翅膀,长途突袭的能力难以想象,这让他们成为了天空的霸主,若无必要,人类不会愿意招惹他们。” 沈宴点点头,翱翔于天空的种族,制霸天空的能力,的确得天独厚,若城池繁盛强大一点,的确没什么人敢随便招惹。 十多只鹰族的亚人种落了下来,长满羽毛的翅膀自然地收在背后,沈宴依旧为这个世界物种之神奇而感叹。 这十几个鹰族年轻人是因为《世界和平报》上对华夏学院的报道,吸引而来。 在他们看来,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学校,但就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前来一探究竟。 他们翱翔于天空,比一般人的速度更快,加上多以直线飞行,所以比其他各城的学生要来得早。 这时,赵阔正在给沈宴这个“文盲”科普天空之城的历史,正说到天空之城的起源,那幅导致人类异变成为鹰身人的画。 赵阔:“那是天空之城的镇城圣器,一幅两人高的巨画,画面上是模糊的云层,有长着翅膀的神人翱翔其间……” 随着赵阔的描述,沈宴表情越来越奇怪,甚至呢喃了一句:“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注:《九歌》中关于云中君的描述) “《云中君》图,价值2个亿。” 沈宴一时间来了兴趣,说道:“啧,这可是了不得的宝贝,价值连城。” “那画上的神人,乃先秦时供奉的云中仙君,盛行于齐楚之地,不仅《九歌》之中有关它的记录,被称为风骚二体中的《离骚》中更有大量关于它的描述,这鹰族的源头,居然与云中仙君有关……” 沈宴说得振振有词,却没有注意到,十多个鹰族人已经膛目结舌。 这是一个拥有无法想象的先祖崇拜的世界,但历史的断绝,却让人类或者亚人种对自己的先祖无法追溯。 这是多么遗憾,多么愧对先祖的耻辱啊。 但现在,十多个鹰族的人身体都在颤抖,他们本是来探索华夏学院的真实性的,但这所描述得难以想象的学校还没有见到,他们意外的知道了自己的先祖的来源?这对整个鹰族,对整个天空之城来说,绝对是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重大发现。 他们找到了他们的根,那值得他们整个天空之城膜拜的历史。 沈宴都被十多个鹰族人盯得缩了缩脖子。 “再……再说说我们镇城圣器的故事。” 沈宴立马正了正身体:“先办理入学手续。” 刚才听赵阔说,这天空之城可了不得,就是来的学生稍微少了点。 啧,等他学校的学生遍及天下的时候,还怕个锤子的教廷。 沈宴还没有意识到,他掌握的历史,其实能让迷失了方向的人类,落叶归根。 第177章 赐印大典 华夏人讲究落叶归根,认祖归宗。 沈宴对各族人对自己历史的迫切认同感,荣耀感,归属感,以前并不了解。 但现在,看着鹰族仅仅还是十几个年轻人的激动,兴奋得无法自已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叶知秋,管中窥豹。 历史虽然断绝,但他们却渴望知道自己的来处,渴望了解自己的先祖,了解自己的历史。 他们就如同无根的浮萍,期望着自己的归处,让灵魂得以平静安宁。 三万年的时间,地理或许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历史永恒。 天空之城的开始源自他们的圣器《云中君》图,但他们自己却不解这张图的历史,他们族里的人曾经试图去寻找过答案,只是渺茫得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沈宴也没有直接给他们讲《云中君》的故事,而是说道:“你们天空之城和我们华夏学院渊源颇深,云中仙君就是我华夏文明古老神话传说中的一员,你们若是想要了解你们的起源,可以关注明天的《世界和平报》。” 沈宴现在没讲,原因有三个,第一,等着上榜的人陆陆续续的到来,他得忙着将他们的名字写在榜上,这是功德修行体系推广的关键,重中之重,马虎不得,佣兵之城能不能兵不血刃的重塑秩序,华夏文明依托学院能不能快速推广,最重要的也是看他的功德体系的建立成不成功,所以最紧要的肯定还是这个。 第二,刚才他听鹰族的十多人说他们是从《世界和平报》上看到的关于学校的信息,所以前来,但其实《世界和平报》在天空之城并没有刊发者,他拉进达蒙之海的眷者,并没有鹰族人,沈宴对《世界和平报》现在覆盖的城池还是十分清楚的,也就是说这十几个鹰族人应该是在其他城池刊发的报纸上看到的相关内容。 将天空之城的历史写在《世界和平报》上,能够促使《世界和平报》在这么强大的一个城池的刊发,而且鹰族人数量极多,光是讲给这十多个人听是完全不够的,而通过《世界和平报》能大面积普及。 天空之城追寻了他们自己的历史这么久,也不妨碍多等一天,明天新一期的《世界和平报》就会刊发,虽然对这十几个年轻人来说,今晚或许时间会特别漫长,但没办法,沈宴加上给新一期的《世界和平报》统计内容,排版等事情,今晚自己估计已经没办法睡觉了。 第三,沈宴在肯亚时,从旧日文献上,也知道了峭壁上石族人的来历,他们源自不朽者,属于不朽者的后裔,加上野蛮人的历史和以前知道的深渊人鬼的历史,他准备都写在新的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上,免得一一去告知。 以前沈宴给深渊人鬼就讲过他们的历史,但和纸面上的详细讲解肯定还是有所不同,而且以《世界和平报》的传播力度,也能让更多深渊人鬼摆脱自卑,摆脱因为嫉妒,憎恨而产生的扭曲心理,他们的祖先,他们自己,从未背叛人类,他们反而是人类的英雄,属于人类最后的防线。 基于这三个原因,加上忙碌的安排,沈宴让十多个鹰族人先办理入校手续。 十几人:“……” 激动得脸色涨红。 天空之城和华夏学院渊源很深? 明天就能从《世界和平报》追溯他们天空之城的根源? 张了张嘴,虽然一天的等待如同煎熬,但他们可不想因为任何意外让这年轻人类反悔刚才的话。 沈宴已经忙碌了起来,忙得停不下来。 直到天亮,沈宴才进入达蒙之海,将眷者们拉进来,汇总已有城池的消息,以及给他新安排的内容进行排版。 在达蒙之海,沈宴也得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世界和平报》在其中几个城池的刊发受到了阻碍,并停刊了。 这样的结果,看似和教廷毫无关系,但偏偏这几个城池和教廷的关系是最好的,也是受教廷势力影响最大的几个城池。 “看来教廷从多梵大叔的事情中吸取了教训,只得安排和借助外力来阻止《世界和平报》的刊发,甚至也不敢轻易对刊发者下手。” 因为上两期的《世界和平报》的原因,刊发者一但出事,众人都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教廷,这就成了刊发者的一种保护。 几个被禁止刊发的人,显得十分愤愤不平。 沈宴心道,教廷果然不会束手待毙,说了一句:“人没事就好。” 又问了问,他们城池禁止他们刊发的原因,毕竟以《世界和平报》那些震惊的消息引起的轰动,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就这么要求强制停刊,他们的城市估计也会有怀疑的声音。 沈宴得到的答案就稀奇古怪了,比较正当的,是说《世界和平报》上的内容没有经过验证,不得散播谣言,虽然其他报刊的消息也不见得都去验证过,而不靠谱的理由就显得有些牵强了,比如,其中一个商人被质疑非法传播教义…… 什么时候《世界和平报》被视为一种信仰了? 无论如何,几个城池的停刊,十分遗憾。 不过,当报刊上的实时报道被证实是真实的时候,就是他们打脸的时候。 不要质疑人们对了解外界的渴望,只要事实确定,就不可能永远捂住人们的眼睛,掩耳盗铃的故事最终都是以羞愧收场。 沈宴抓紧时间排版,然后退出达蒙之门,倒头就睡。 累死他了,长途的海上跋涉,加上通宵忙碌,眼睛都没有合上一下,他得好好睡一觉,补补精神。 第二日。 笋子他们睡觉的时候,脸都是笑开了的,睡梦中,时不时都能发出古怪的笑声,吓人得很。 一睁开眼,立马身体笔直的立了起来,赶紧朝四周看去。 看着和以前透风的墙壁完全不同的漂亮房屋,旷阔得他们能滚上几圈才能滚到房子边缘。 清新的空气,完全没有因为人多混杂居住的异味,安静的环境,甚至能听到窗外猫咪和狗子打闹的声音。 笋子赶紧笑了起来:“不是在做梦。”“还以为睁开眼,昨晚的一切就没有了。” 悉悉索索的爬起床,撑开漂亮的木制窗户,小脸脸还开心地贴了贴窗架,小下巴枕在窗台上,正好看到院子对面的房间,圣婴也伸出个脑袋。 两人对着笑得哈哈的。 做梦也没有想过,他们能住在这么好的驻地里面。 光是院子,都大大的,足够他们玩耍了,还有院子里面的小径,花圃,设计得美观得让人眨不了眼。 这里是他们的家。 等会他们再去那些走廊,亭子,人工湖泊旁边逛逛,然后给花圃除除草,沈宴说花圃里面还能种蔬菜和果树呢,光是想着,脸上的笑容又开始放大。 沈宴说,能住上这样的老祖宗设计打造的属于华夏文化的大大的房子,也是他最开心和无法想象的事情,因为沈宴说,他见过很多很多的人,无论怎么努力的工作,还得拿出一半的工钱用来缴房租,一个势力靠地皮,房子,房租,来剥削普通劳动者一半的收入,并不是什么光荣值得炫耀的事情,以此富裕的势力i,特别是那些不想着发展自己,整天就想着怎么掏干劳动者兜里的钱的家伙,这么得到的财富,还沾沾自喜,是十分可耻的。 所以,虎豹佣兵团的房子,都是按照需求分给团员的,什么伟大的富裕的势力,连给自己的人最基本的居住都做不到,还吹嘘个狗屁。 供给最基本的房子住,本该是最简单的事情,但因为一些原因,却成为了主要的敛财手段,任何让团内的成员忠诚? 笋子等几个孩子跨出自家的门槛,走进院子中,然后踏着小径,在驻地中玩了起来。 每一处都太漂亮了,每一处都十分新奇,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精致和美好。 等沈宴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因为晚得睡,眼睛有些难受,打了一盆水,开始洗脸。 院子中,赵阔和嘟嘟正在晒太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一起抬钱箱的友谊,两人相处得还算十分融洽。 沈宴四周看了看,对赵阔问道:“笋子等几个小孩呢?” 以笋子等几个小孩的性格,按理老早就来找他了,他们的院子就挨着笋子他们的院子不远。 赵阔正在给嘟嘟喂饭,一边答道:“今天学校上课。” 沈宴一愣,差点忘了这事,他这校长当得。 快速地吃了几个包子,喝了一碗赵阔带回来的稀饭,他得去看看他久违的学生们。 将伸长了嘴嘴吃饭的嘟嘟也带走,这小家伙也得一起上课,不然嘟嘟吃完饭肯定呆钱箱子里面不出来,以后非得是个文盲。 这上午的大半天,其实发生了很多事。 新的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一大早的时间,就在报童的吆喝声中,卖遍了整个佣兵之城。 沈宴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干瘦的小孩,笑眯眯地问他,“先生,来一份报刊吗?最新版的《世界和平报》,坐在家中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 沈宴一笑,虽然报刊上的内容他了然于心,但还是买上了一份。 热闹的佣兵之城,或三三两两,或者一群一堆的人,甚至连普通平民,也因为从他人耳中听到了一些惊人的消息,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讨论着。 “勘破永生秘密的第一个人类,划时代的血源仪式大宗师。” “嘶,没想到,鲜血暴君居然在研究仪式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成就,比最博学的博学者还要厉害。” “可不是,报刊上说,盖亚殿下修行的蛇蜕长生术,就是鲜血暴君勘破永生奥秘后,研发的世间第一的生命仪式。” “盖亚殿下都活多久了?我都有些算不清楚了。” “真是厉害。” 第一次,从另外一个角度,除了鲜血暴君的残暴,暴戾之外,人们了解到了一个时代最具锋芒的男人。 不再只有辱骂,还有一些敬佩,因为他涉足了明明只有不朽者和神明才会涉足的领域,永生,并且还成功了,盖亚殿下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代表一个人类,达到了不朽者和神明的高度。 《世界和平报》这一刻有些像魔法师之城的《大魔法师报》,是一张学术文刊,无论是看热闹的,或者博学者,恐怕都想阅读上面的内容。 沈宴一边走着,一边听着街道上的讨论。 “啊,这几个城池的《世界和平报》居然停刊了,你看看上面的公告。” “十分遗憾的宣布,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原因,在以下城市,《世界和平报》暂时停刊,再次本报刊严谨声明,《世界和平报》的宗旨是,让所有人呆在家中也能知道天下事,是一刊公平公正的传递消息的中立报刊,不会针对任何城池的运行也不会干涉任何城池……” “你们说说,该不会又是教廷搞的鬼吧?这报刊上的内容虽然惊人,但也没妨碍谁才对,反而对有些佣兵团来说,是获取信息的无法置信的渠道,看看这些消息,一般佣兵团花钱都买不到。” “上面写的是不可控原因停刊,好像和教廷无关。” “谁知道呢?教廷上次因为那个叫多梵的商人的原因,现在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干张口满嘴谎言的事情,但他们可以偷偷摸摸,教廷嘛,他们又不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不愧是佣兵之城,什么都敢说。 “嘶,你们看这条信息,荒城……荒城的野蛮人从他们的大荒原走出来了,天……” 一片紧张和哗然。 然后又有人惊声道:“你们看这里,荒城的野蛮人和肯亚结盟了。” 众人:“……” 肯亚是有名的巫师之城,博学者之城,居然会和以野蛮著称的野蛮人结盟。 一时间猜测不断,野蛮人,他们甚至都不被当成人类看,因为在传言中,野蛮人,凶悍,厮杀,在他们心中,和嗜血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固有的印象,第一时间充满了他们的脑袋。一群穿着没有开化的兽皮的野人,在大地肆虐的画面不断闪现,让人脸色都有些苍白。 但又有人道:“你们再看下面的内容,这里有野蛮人的一条声明。” “荒城承诺,这次走出荒原和肯亚结盟,只为维护盟友的尊严不被践踏,保护盟友的安全不被邪恶势力污蔑和侵占……”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 野蛮人的声明! 哪怕其他城市干仗,也不会文绉绉的来这么一个声明。 总感觉好奇妙。 “声明中还说,野蛮人的军队不被邀请的情况下,不会无故进入任何其他任何势力的范围。”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感觉似乎又有了什么不同。 一个能交流的种族,怎么也比只知道杀戮战争的对手要让人舒服一点。 当然,这个消息震惊依旧,那可是野蛮人从他们的家园出来了,进入了人类的世界。 “不是有传言说,肯亚之所以这么决绝,是因为肯亚大灾难就是教廷导致的吗?所以他们才宣布和教廷开战,教廷还将肯亚列为了被恶魔蛊惑的异教徒,彻底对立。” “肯亚的实力肯定无法和教廷相比,没想到他们居然找到了野蛮人这么一个战力强大的盟友,若荒城全力协助肯亚,至少自保没什么问题。” 和人类完全不对付的野蛮人,居然和人类的肯亚城结盟,这一点的震惊何止在佣兵之城,在其他城池也一样。 当然,以前若仅仅是质疑《世界和平报》上的事实新闻的真实性,那么现在,各城池都有必要去弄清楚,这样的报道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野蛮人的加入,甚至能搅动整个人类的局势,他们不得不弄清楚情况,谁也不能仅仅当成是一条不知道真假的传言。 沈宴对这种情况倒是乐见其成,自己无论怎么去证明《世界和平报》的真实性,都没有他们自己调查的结果更让他们自己相信。 “哗,你们快看这一个消息。” 似乎又有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只见报刊上的一条报道上写到:“探索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唯一活着回来的人类。” 不得不说,今天的新闻,都是爆炸性的。 只是,随着他们阅读,脸上的惊讶难以想象。 “此人能从人类无法理解的沉睡的克苏鲁身边安全返回,引起了本报刊的强烈关注。” “经过我们的调查,初步确认了他的身份,被神赐予永生祝福之人,恶魔亚伯罕,世上最邪恶组织,罪城的创始人,永恒王朝的颠覆者……” 每一个称谓,都惊世骇俗。 亚伯罕是谁?估计只有最睿智的博学者,或许从一些古老的诗歌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但此时,关于亚伯罕的“简历”已经报道在了《世界和平报》上。 一个曾经颠覆世界的存在。 关键他还复活了。 上面还提了一句,佣兵之城,深渊人鬼,灵族,已经结盟抗击亚伯罕可能带来的危害。 仅仅一句,确让不知道多少人无法置信时局的改变,若没有《世界和平报》,他们还以为世界一层不变,风平浪静。 但现在他们才知道,早已经暗潮涌动,而他们还如同傻子一样,局限在自己的城池之中,一无所知。 有一种,边缘小城的小丑的感觉,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因为在这样的波涛汹涌中,什么消息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任人摆布愚弄,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样的无知感。 当然普通人感叹的又不同,无论是野蛮人,深渊人鬼,灵族,都对人类十分冷淡或者不友善,但现在他们都因为动荡自保,开始和人类结盟了。 这些不可想象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不得不说,今天的《世界和平报》的影响,不仅仅一些惊人消息那么简单。 它让其他城池的人开始反思,“互联网”的时代,被抛弃的孤独者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那种冲击,实在太强烈了。 其实,沈宴有些明白这种感受,就像在21世纪,突然得知这世上还有很多看上去十分庞大的国家没有通网一样让人不可思议。 当然,这一期的《世界和平报》在不同城池,引起的反响是不一样的。 比如在深渊人鬼的地盘,由阿离这小子刊发的《世界和平报》也卖得特别好,而今天,销量出奇的高。 不少深渊人鬼,颤抖的,骄傲的,甚至带着些泪光地拿着报刊到处奔走。 今天的一个版面,大势的报道了深渊人鬼先祖的事迹,一个放弃了呼唤圣灵,维持人类最纯正血统的伟大的故事。 这张报刊,可以让他们以后骄傲的,对所有人抬起头颅。 他们深渊人鬼的实力其实很强,远远超过了人类单一的城池,但他们依旧生活在漆黑的深渊,很少有人踏出这漫长的大峡谷一步,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弱化到不能见强烈的阳光的原因吗? 不,他们自护目镜大量生产,已经让他们深渊人鬼克服了阳光对他们眼睛的伤害,他们已经达到了任意出入深渊的条件。 他们之所以走不出去,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深渊人鬼,背弃了自己的先祖,一个连先祖的荣耀都背弃的种族,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唾弃的。 甚至,深渊人鬼内心的自卑,自认为自己身负罪恶,所以他们的内心自己封住了他们外出的道路。 但今天,拿着手上的报纸,详细的讲解了他们深渊人鬼的历史,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任何人面前昂首挺胸的走出深渊。 他们才是人类最纯正的血统,他们也从未背弃自己的先祖,没有背弃人类的先祖,他们应该为自己的身份骄傲且自豪。 在深渊人鬼历史报道的下面,紧接着就是石人族的历史,天空之城的历史,野蛮人的历史。 石人族就在深渊人鬼上面的墙壁上,一大早,虎豹佣兵团的人,就在那些小石人族的大嗓门唠叨着,带着报纸回了一趟石人族,路并不远。 所以,绝壁之上,一条条绳子滑下,虎豹佣兵团的人靠在绳子上,正给石人族读报。 他们因为获得了石人族当盾牌,实力大大提升,所以来给石人族读报,一点也不觉得麻烦,这是一位战友,为自己的同伴找到自己的根源而开心。 石人族:“……” 他们那些向往外面世界的孩子,想当一个石人族的旅行家的异想天开的孩子,居然给他们带回来了他们石人族的起源的故事。 整个山壁嗡鸣不断,这估计是他们记忆中最热闹的一天了。 石人族,源自化作山丘的不朽者的后裔。 至于野蛮人的历史,也让人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野蛮人并非什么邪恶凶悍的不知来历的种族,他们也有他们的历史和根源。 而且,他们是那些高贵的不朽者的后裔。 他们源自这个世界,发展自这个世界,有根有源,比那些还不知道来历的种族,城池,还要根正苗红。 这就是追溯历史的意义,是身份的一种肯定,是身上背负的骄傲和自信。 沈宴走在街上,驻地离学校的大门也就一点距离,但已经得到了这么多消息,不得不说“互联网”的影响已经不知不觉的在身边体现了。 沈宴来到学校门口,意外的,或者说也在意料之中的见到了灵族的星斗。 星斗正带着两百个灵族的孩子来学校报道。 这是沈宴去肯亚前,灵族用一片森林的砍伐权换来的入学名额。 沈宴招呼了一声,和星斗带着学生入校。 一群灵族的孩子,正抬着头,惊讶地看着学校的门匾,上面龙飞凤舞的用旧日文字写着:“华夏学院”四个苍茫大字。 旧日文字是有极强的污染力的。 但这里却十分的神奇,就像祠堂中那些先祖的名字一样,明明是旧日文字却可以被书写和观看,且不再邪恶。 关于这一点,沈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是为什么。 沈宴带着人进入学校,心里想着,现在驻地和学校修好了,以前那个破旧的祠堂肯定也得换一个地方了。 今天就让学生帮着搬华夏祖先的牌位进新祠堂。 随便,也进行一次祭祖大典。 也让新的学生们看看,什么叫满树飞花般的壮观的赐印大典。 第178章 即将开始的繁荣 沈宴和星斗打着招呼,正准备带着200个灵族小孩进入学校。 这时,佣兵之城佣兵团的人也带着他们团里的小孩来了。 沈宴以前离开佣兵之城前去肯亚的时候说过,等他回来的时候,学校会进行扩招,且面向所有佣兵团。 这些人应该是在他一出门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而且人早在等着了,所以来的速度才这么快。 与此同时,深渊的人也来了,好大一堆带着护目镜的孩子,腰间挂着小手枪,背着一个修理器械的小背包,也是前来的新生。 所以,沈宴进入学校,浩浩荡荡的好大一群人。 才进入学校,学校原来的那些学生,正在新学校里面到处惊奇的游览呢,这个学校确实大,如果是在现代,估计都得安排通勤车,就像被宫墙围起来的故宫? 他们从未想象过,他们的学校可以是这样。 沈宴敢肯定,以这个世界的建筑水平来说,他的学校绝对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木石建筑了,且独一无二。 虽谈不上雕栏玉砌的华贵和富丽堂皇,但看看那连绵的木质宫殿,青石的广场,雕刻着代表华夏精神纹路的石栏石柱等,堪称文明的再现和复兴。 沈宴一进入,那些学校的学生一窝蜂的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小腿跟安了风火轮一样。 沈宴不在的时候,他们天天学习文字,哪有沈宴给他们讲那些历史故事有趣。 一群学生开心得嗷嗷叫。 沈宴也是一笑,先安排虎豹佣兵团的人给新来的学生登记入册。 这些学生包括了送来的小孩,这些小孩绝大部都还不是职业者,还有一部分学生是年龄稍微大一些的,他们是来进修的,基本都已经是职业者了,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来学校获取炎黄血脉的血继界限,其中有肯亚的年轻人,海族的年轻人,灵族和深渊人鬼的年轻人也有一些,以及亚人种和佣兵之城本地的年轻人。 其中以佣兵之城本地的年轻人最多,其实还有一些城池的这样的来进修的学生还在路上。 这并不意外,因为沈宴将学校招收的两类学生的信息都报道在了《世界和平报上》,在沈宴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佣兵之城和附近的亚人种势力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其他城池有什么反应还未可知,因为他们不确定消息的准确性,这所学校到底存不存在他们都不肯定,但佣兵之城,深渊,灵族,附近的亚人种是肯定坐不住的,早等着沈宴回来扩招了。 场面一时间热闹到了极点。 海里游的,地上走的,天上飞的,都有。 沈宴有一种有教无类的感觉,华夏精神,本就是包容性极强的,不然怎么会有56个名族大同的景象,56个名族,56种文化,共同组成了华夏文明的传承。 当然,混乱也是肯定的。 比如,一个张开蚌壳,露出一个小萝卜头一样的小孩,好奇地盯着灵族,一本正经地道:“你们灵族长得可真奇怪。” 齐刷刷地目光看着这个小海族,这孩子该不会以为所有人都得长成他们蚌族一样吧? 说实话,他们蚌族长得才叫奇怪,天天背个大贝壳,一张一合的,贝壳里面又是一个水灵灵的人类样子。 灵族那小孩也有些愣:“海族的人也使用人类通用语?” 众人:“……” 海族远离陆地,已经很多年代不和任何种族接触了,对海族的了解都只在诗歌中。 “我们海族的母语是人鱼泛文,不过人类通用语也是我们必学的语言之一,我们海族源自人类,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和人类接触,但依旧保持着学习人类通用语的习惯。”有海族答道。 这个世界的语言是特别多的,但因为人类的数量众多,繁殖能力强势,所以和人类接壤的种族,基本都会学习人类通用语,包括深渊人鬼和灵族。 反倒是人类,除了人类通用语,只有部分人会学习和他们接壤的种族的语言,比如佣兵之城,除了人类通用语,多少都会一点点深渊语和灵族的精灵语,其他种族的语言就很少涉及了。 连笋子都偷偷地伸手去戳离他最近的灵族的小孩的手臂,原来灵族小时候长这样啊,长得粉雕玉琢的,真好看。 不过,被灵族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笋子赶紧假装他什么都没有干。 天空的十几个鹰族在盘旋着,比起大地,他们更喜欢天空。 而且,鹰族的生活习惯十分特殊,比起喜欢呆在自己城池的其他物种,他们更喜欢在辽阔的天空四处翱翔,浏览和观光能到达的力所能及的地方。 所以,鹰族还有个外号,叫游荡的鹰妖,无论他们是什么职业,每一个鹰族似乎都是一个喜欢旅行的旅行家,是探险者中的主力。 这十几个鹰族到现在还十分兴奋,从他们看过新的一期《世界和平报》上关于他们天空之城的报道后,他们就兴奋到现在。 这个学校,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值得期待,他们原本只是觉得好奇,过来看看情况而已,但现在或许那报刊上所描述的关于这个学校的不可思议是真的也说不定。 更何况,以《世界和平报》上对天空之城起源的描述,他们天空之城和这华夏学院还真有些颇深的渊源,《云中君》图是华夏文明中了不起的篇章。 因为人数众多,给学生办理入学登记,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沈宴也没有等着,安排学生去搬运华夏祖先们的牌位,在这学校正中间的那座宫殿,直接被沈宴规划为了新的祠堂。 沈宴的声音一落,学校原本的那些学生,惊喜得直接尖叫了起来,引得不明所以的新来的学生面面相觑。 对于原来的那些学生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们这么乖,老祖宗看到他们,还不得直接给他们赐印,他们也想额头上有漂亮的图案,成为一个小天才。 这么好的差事,谁不让他们干他们跟谁急。 所以,等一群学生去搬运牌位的时候,总会有些学生一个劲地偷偷擦牌位,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祖宗,我又乖又勤奋,还努力学习,一定要记住我,下一次赐印考虑考虑我这个小可爱。” 一个个小不要脸。 等将所有牌位搬去大殿,沈宴看着新的祠堂,感觉有一种古时宗庙之感。 这才像伟大华夏文明的传承之地。 沈宴看看时间,马上正午了,正午是一天最好的时辰,正适合祭祖。 让学生们在大殿前面的广场排好方队。 原本的学生倒是习惯了方队的排列,新来的,让他们花了一些时间。 不过,等队伍排好之后,一个个方队,看上去有些像一个规模颇大的学校的课间操。 他的学校,规模已经不小了。 一群学生还在好奇,这是干什么? 从未有过的体验,感觉好奇怪。 吵吵闹闹,议论的议论。 这时,突然似有一股威严的波动从前面辐射而来,让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沈宴的身体开始拔高,变成了一个小巨人,立在正殿前,只比房屋矮了一点点。 这是炎黄血继界限。 正殿之中,无数的金色丝线飘出,宛如实质,连接在沈宴的额头上,也是在这一瞬间,从沈宴身上一股威严,浩然,充满久远的历史气息从沈宴身上散发。 仪式,一种古老的无法形容的仪式正在进行。 广场上的学生正在惊讶,沈宴灵魂波澜形成的浩然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开宗庙!” 嗡鸣,回响。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不自觉地都变得严肃了起来,哪怕不知道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似乎察觉,这是一件十分严肃,不容亵渎之仪式。 “咯吱。” 前方,巍峨的大殿从未有过的庄严,大殿的大门缓缓的打开,露出大殿内,一排一排的,从高到下,如同历史般的壮观牌位。 沈宴的声音如同灵魂的风暴卷席到每一个人耳边,脑海中。 “今带华夏学子,开宗庙,祭祀先祖,望祖宗有灵,护佑我泱泱华夏,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我华夏之文明,自洪荒之始,星辰张列,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经三皇而历五帝,83代王朝,408位帝王,及今三纪三万年……” “祖宗之德,永不垂忘,祖制度量,教民耕牧,种桑养蚕,缝衣制裳,筑宫建室,造车作舟,音律器具,历数岐黄,创新图腾,嫁娶婚丧,任贤举能,整纪肃纲,华夏一统,龙帜高扬。薪火相传,万事流芳……”(注:源自古代祭天文修改而来) 沈宴念着祭文,一时间连他自己都莫名的心情激动。 以往,这些歌颂祖宗功德的祭文,或许仅仅是文字而已,但此时,他才感觉到,人类走到现在,经历的从无到有,是多么的艰辛和不易,这每字每句里面都是文明的沉淀。我们是华夏子孙,身为华夏人,有荣与焉,我们当以我们的血脉而骄傲。 等沈宴念完祭文,整个广场一片安静。 广场的学生,听得懂一两句,但其中一两句已经让这些学生膛目结舌。 他们祭拜的先祖,如此伟大吗? 他们听到的,是人类的历史,华夏的篇章漫长得贯穿在了整个人类的历史之中,而他们现在……就是这华夏文明的承接者? 无法置信,他们只是进入了一所学校而已,就成了这么伟大的文明的承接者? 这时,沈宴浩大的声音继续:“望我华夏学子,秉承祖志,谨守祖德,续写华章……” 沈宴的声音一落,原本学校的那些学生已经激动得小手手都握紧成了拳头。 华夏学子,说的不就是他们。 他们将承接祖先们的荣耀和遗志,为华夏文明续写华章。 那种荣耀感,那种使命感,一时间让这些学生,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已经不是阅读,而是呐喊,发自内心的,精神的呐喊,浩瀚之声,汇聚在一起,如同历史和时间的回溯。 华夏之文明,天地永远昌。 新来的学生:“……” 天,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着旁边的一个个脸色涨红的小孩,一时间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小孩突然就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也是在这时,庄严的大殿之上,如同长出了一棵参天的繁荣之树,繁花似景,耀眼之极。 那散发光芒的花朵轻飘飘的向下飞来,激射向朗朗之声的学生之中。 如同万树飞花,那壮观之景,估计一辈子都让人难以忘记。 而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花朵,而是一个个的印章,代表华夏体系职业者的印章。 场面已经变成了激动的惊叫声。 “老祖宗,我我我,我是华夏之学子……”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印章直接印在了他的额头上,留下一朵独有的图案。 以及灵魂波澜荡开:“赐,巫祝之印。” 散落的花朵一样的印章,不断的赐下。 淹没了那些疑惑的声音。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新的学生中,有一些在肯亚时被赐予“医者”序章的学生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得声音都破了。 “赐印,是先祖赐印,他们……他们都成为了职业者。” 天啊,这么大规模的,甚至比他们年龄还小的天才。 这个学校,比沈宴在肯亚城时宣传的还要“恐怖”。 这是职业者的圣地,整个大地,没有哪里能有这里能培养出更有前途的职业者。“什么?” 听闻者,一时间膛目结舌,都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 眼前的场面太壮观了。 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但哪怕他们伸出手,那些印章也只是从他们身边飞过,射向那些刚才大声朗读着奇怪句子的那些学生,在他们的额头上留下一个个或好看或者奇异的图案,它们代表着华夏体系职业者的身份。 整个赐印场面,绝对让他们终生难忘。 如果这些膛目结舌的肯亚,海族,亚人种,深渊人鬼,灵族的小孩年龄还小,他们只是为这一幕无比的激动,那么那些年龄稍微大一些的来学校进修的人,此时就无法形容他们现在的心情了。 知道在这般小的年龄成为一个职业者有多难吗? 若是简单,他们的团里,他们的族中,也不会将这些小天才捧在手心里面了。 但就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亲眼见证了奇迹。 《世界和平报》上关于华夏学院的报道,太保守了。 但他们立马又觉得十分的荣幸,因为他们来到了这所学校,且已经被录取。 更无法言及的好处是,他们比其他人知道了这样的了不起的消息,他们可以给家里去信,让他们的团里,族里的更多的人进入这所学校。 这所学校看起来大,灵魂波澜的授课方式看起来范围广,但始终是有范围限制的。 等录取的名额满了,学校肯定是没法再招收更多人。 他们为他们这一次前来,感到十分的庆幸。 除了这些学生外,学校外,那些破旧的房屋,仓库的房顶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站满了人。 从沈宴开始祭祖,就陆续有人发现了异常,爬上高处观看了。 到现在,此时,房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群,壮观到了极点,人山人海。 比起学校内那些学生的沸腾,这些“围观者”倒是十分的“安静”。 只是脸上都忘记收起来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们真实的内心。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们佣兵之城,恐怕要热闹了。 这一幕的消息一但传开,他们佣兵之城,哪怕地处偏移的海边,恐怕也会迎来无数的探险者,旅行家,博学者。 就像肯亚,因为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的出现,哪怕都还没有确认消息的真假,就已经人潮涌动,不知道多少佣兵团涌了去。 听说,因为这个原因,肯亚的生意都变好了。 想想也是,跋山涉水的佣兵团,他们即便带了粮食,用品等,也不可能坚持太久,他们得在肯亚进行购买。 还有武器补给这些,一样需要在肯亚休整。 对肯亚来说,可是做生意的好时机。 有不少人已经动了心思,他们佣兵之城,因为华夏学院的原因,很可能也会涌来很多外来势力。 他们佣兵之城不怕混乱,因为没有哪里能比他们佣兵之城更乱的了。 肯亚能抓住机会,富裕自己,他们佣兵之城也可以效仿。 这就是聪明一些的人,已经在为佣兵之城即将面临的改变,而在做打算了。 此时,学校内,也乱成了一片,沈宴倒是没有阻止。 那些被赐印的学生高兴得在地上打滚。 有些像高考考上了自己最理想的大学。 对他们来说,他们和其他孩子一起进入学校,但那些孩子都成了职业者了,成了小天才,而他们却没有,心里怎么也有些落差的,明明都是一样的孩子嘛,还天天都和这些小天才一起上学一起生活。 但现在他们也是职业者了呢。 等热闹的场面稍微平静了一些,沈宴看了看天色,午时已过。 先让这些学生吃午饭,他们学校的学生套餐还是十分丰富的。 等下午在继续。 学生的入校典礼,对他们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沈宴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有所收获,不枉他们千里跋涉来到这里。 第179章 沈宴编写的秘术宝典 下午,入校典礼继续。 比起上午列方阵时的陌生,现在这些学生就熟练多了,一个个方阵很快就出现在了广场上。 就是……高低起伏,实在不怎么统一。 比如,最矮的小蚌族,只有拳头那么高,昂首挺胸,表现得似乎天下第一的样子,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细胳膊细腿的鱼人,锋利的小牙齿跟白色的瓷器一样。 龙虾战士就更不用说了,那尖尖的脑袋,赤红的帽子,沈宴总觉得像是一盘菜。 体型巨大的一些海族又太巨大了,像水母一族,那些触须像透明的柳絮一样,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沈宴一直在想,华夏文明包含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要如何才能有效的让学生更快的更精确的了解华夏? 这也是沈宴一直以来困惑的事情,以前他都是想教点什么就教什么,没有任何的规划,但是把将他以前上学时的物理化安排起来,又太臃肿了,而且这个世界太多数理化解释不了的常识,也不合适不实用。 一开始学生少,随便教点或许还没什么,但现在学生已经成了规模,学校总不可能想一出是一出,这和沈宴接触过的学校或者历史上的学校都不一样。 为长远计,肯定得有教学规划,得有课本,甚至为学校未来培养老师培养专研华夏文明的博学者而考虑。 沈宴端坐在学生前方,大殿之前,他此时额头发散出来无数的金色丝线,在其他人看来,神秘且诡异,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所有人眼中,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佣兵团的佣兵,而是……无数职业者的导师。 为不同的职业者,照亮前路,指明方向,大地上将这样的人,称为最伟大的先知。 当然,沈宴自认为,他仅仅是一位历史的传唱者。 沈宴张开眼,他似乎想到了如何快速让学生们了解华夏文明,并有计划有规模的进行传播。 他准备从华夏的典故开始讲起。 典故是故事,也是历史,不仅仅不枯燥,还十分有趣。 这个世界的人,喜欢听云游诗人的诗歌,这是他们少有的娱乐项目之一,就像现代人到电影院看电影一样? 所以,华夏的典故,既能编辑成书籍广泛流传,又不会让人觉得无聊,特别是这个年龄的学生,估计争先恐后的都要来听沈宴讲故事,既开心又能让他们更加的了解和融入华夏文明之中。 典故,耳熟能详的公认的人物、事件,还包含了华夏精神的内涵,十分具有教育意义,不知不觉就能影响学生。 沈宴的声音响起:“在我们古老的华夏,流传着很多的故事,我们将其称为典故,包括了华夏人认为的天地的来历,人类的起源,神话人物,历史英雄……” 沈宴的声音充满了厚重感。 一开始这些学生还有些疑惑,直到沈宴将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典故脱口而出。 “天地还没有形成之时,到处是一片混沌,样子好像一个浑圆,这浑圆的东西当中,孕育一个人类的祖先——盘古……” “这就是华夏人,认为的天地的由来。” 从盘古开天的典故,讲到女娲造人…… 从天河倒灌女娲补天,讲到后裔射日,大禹治水…… 从燧皇取火到神农尝百草…… 耳熟能详。 什么是华夏?什么是华夏人? 如何定义?自古以来可能有很多的解释,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有共同的故事,共同的文化。 当讲起这些故事时,凡华夏子孙的脑海中,就能不自主的共情起来。 沈宴经历过这样的认同教育,所以在华夏文明传承下的这些学生,也同样需要知道这些学习这些,只有这样,才能自称是一名真正的华夏传人。 连嘟嘟都听得摇头晃脑的,沈宴讲故事,可真好听。 华夏之典故实在太多了,沈宴也仅是当成故事讲给这些学生听。 声音从开始就再没有停下来。 “季布一诺,苏武牧羊,鹿乳奉亲,囊萤夜读,屈原背米,破釜沉舟,精卫填海,协民渡江……” 什么是华夏人?在这一刻,听到这些典故者,熟知这些文化和历史者,可称一声华夏人。 广场上的学生,还有学校外那些屋顶的人山人海的围观入校典礼者,突然骚动了起来。 因为,随着沈宴开始讲“樵夫砍材”的典故时,一个灵魂力量组成的孔武有力的猎人手持猎刀站在了沈宴背后,手上的猎刀,似乎能劈翻眼前的一切存在…… 随着沈宴开始讲“庄周梦蝶”,万千斑斓蝴蝶,化作锋利的灵魂利刃,绚丽而危险。 随着沈宴开始讲“白云苍狗”,似有一千里之驹等待着托伏沈宴飞逝远去。 随着沈宴开始讲“镜花水月”,众人眼前迷离得如同万千幻境,让人看不真切。 还有那杀机四伏,鸿门宴。 霸气无双,煮酒论英雄。 阴谋之最,英雄会。 一醉三年,杜康美酒醉刘伶。 凄惨之极,乌江边上霸王别虞姬…… 太多太多,讲不完的英雄事,说不完的美人泪,华夏之美丽动人其是一朝一夕能概括。 古往今来,华夏的典故,道尽了多少历史风流人物,唾骂了多少肮脏污秽,无论是王朝之兴衰,还是日月之更替,都能在华夏的典故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所以沈宴从华夏典故开始教学,并形成规模,也不为是一个宣传华夏文明的切入点。 无论是学生还是那些围观的人,都捂住了嘴巴。 眼睛的场景,他们只想到了一点,非凡仪式! 佣兵的力量,很大一部分都来自这样的神秘的非凡仪式。 而如此之多的从未见过的诡异仪式,他们也只听说过仪式大宗师波次殿下可以做到,其他人一生,研究并熟练使用的仪式也就那么三两个,甚至一些战士仅凭手中武器冒险,一辈子都机会和机缘接触到这样的非凡仪式。 仪式记录在古老的羊皮卷上,是历代人类研究的结晶,它们如同职业序章一样,被珍惜的收藏起来,一代代传承给自己人,珍藏得不轻易示人。 恩,大概就像个门派自己的武林秘籍,普通人无相关的人想要获得?门都没有。 而这所学校,有很多的,增加职业者实力的非凡仪式! 沈宴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道,这才哪里跟哪里,华夏那数不尽的典故,他讲的数量不过才大海之沙砾,远不及万一。 不过,沈宴也是一愣,这是炎黄血脉下的,由典故化作的非凡力量? 也就是说,只有炎黄的血继界限,在充分理解和贯通典故的前提下,才能展现的非凡。 前提有两个,获得炎黄血脉,充分理解和贯通典故,当然典故也不是那么好理解的,沈宴之所以这么轻松,是因为他是历史学者,对典故中的时代背景,人物等早已经有深刻的认知。 这更加坚定了沈宴整理一份华夏文明的关于典故的书籍出来,或许可以叫这本书为《神秘的华夏典故与仪式大全》。 千千万万的历史典故组成的让人羡慕得眼睛都要红肿的仪式宝典。 它将成为学校的瑰宝。 华夏职业者们的圣典。 沈宴沉思着,而学生和外面的人已经一片哗然。 沸腾之声不绝于耳。 虎豹佣兵团的人:“……”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他们真的害怕这些人不顾一切的冲进来。 还好,这些人团里的孩子都有在学校读书的,有所顾虑。 吓得他们手上的武器都握出了汗水。 而那些已经是职业者前来进修的学生,也艰难的咽着口水。 这些神秘稀有的仪式,他们来到这所学校也……也可以获得和学习吗? 天,这里可不就是职业者的乐园和圣地。 喧哗,沸腾,似乎比天边的霞光更加的火热。 沈宴讲典故,看似也没讲多少,但一个典故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加上沈宴在历史上的渊博知识,时不时引经据典,讲得精彩纷呈,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了,沈宴是从来不拖堂的人。 沈宴看了一眼激动万分的学生,想来,他们一定有一个终生难忘的入校典礼了吧。 希望他们不虚此行。 在继续的火爆的沸腾声中,沈宴退下了。 赵阔正背靠在墙壁上抄着双手,有趣地看着沈宴,那眼睛中的意味,悠长得特别耐人寻味。 沈宴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赵阔:看什么看,稀奇古怪的事情你很少见啊? 赵阔这家伙除了块头,一点不像野蛮人,不是说野蛮人受到了不朽者的诅咒,被剥夺了智慧吗?野蛮人身体里的不朽者的血脉越浓实力却强大,就越傻憨憨。难道是因为赵阔身上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原因? 沈宴也想不通,越过赵阔向外走去,正好遇到一脸不可置信的赵澜。 赵澜一个劲给沈宴眨巴眼睛,眼睛都快眨坏了,肯定是那位未知阁下的恩赐,沈宴才会这么的另类和出众的知道这些智慧,谁让沈宴是那位阁下最特殊的眷者。 全知全能的未知,赐予了他最宠爱的眷者,博学的知识,无人可知的力量和智慧。 嗷,不行了,他要是不捂住嘴巴,他就要脱口而出赞美未知的赞歌了。 沈宴倒是偷偷摸摸地小声问了一句赵澜:“你哥真的是野蛮人?我看他聪明得有些过头了。” 赵澜都没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答道:“我哥小时候可不怎么聪明,在佣兵之城有个响亮的外号,叫憨蛋。” 沈宴差点没一口口水喷出来,赵阔,憨蛋? 脑海中直接出现了一个憨头憨脑的小版赵阔的样子,光是想想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赵澜继续道:“有一次我哥回荒城之后,再回佣兵之城,突然就变聪明了。” 沈宴一脸疑惑。 野蛮人也能开窍不成? 无论如何,要是以为赵阔是个傻子,被他的外表所蒙骗,那才真是一个真傻子。 学校的沸腾依旧,佣兵之城的沸腾翻倍,翻了无数倍,因为消息被佣兵们传递给那些没来得及前来看热闹的其他人。 沈宴倒是溜回驻地,将门关起来,准备“著书”。 说是“著书”自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他也就是慢慢的回忆华夏的典故,然后记录下来,形成这一个世界的仪式宝典。 有一种默写武功秘籍的感觉。 多少还是有些兴奋。 华夏体系的非凡仪式,将一个一个从他手上诞生,他虽然只是搬运者,但这无上的荣耀依旧让人无比的光荣。 字在纸张上落下,方方正正的文字,沈宴首先使用的是简体字。 但才写完一个故事,那纸张上的文字就开始变得模糊,扭曲,最后变成混乱得毫无意义,其中夹杂着一些“窥视旧日者必死”的警示字眼。 沈宴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行,旧日的文字会被篡改,就像是一种无法解释的规则。” 沈宴也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像先祖的名字,“华夏学院”这样的有故事的旧日文字却能被记录,不被篡改,且不吸收污染力变得邪恶腐化。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这里建立了先祖的祠堂,或许生成了神秘的力量罩的庇佑,让旧日文字能被书写,但现在看来,其中的奥秘并非如此。 “秘密到底是什么?” 沈宴将纸张收起来,当成他制作外道魔像的材料。 然后这次用人类通用文开始记录典故。 涉及旧日秘密,哪怕是用其他语言文字,也会变成旧日文献,这类旧日文献被称为二类旧日文献,或者三类旧日文献…… 比如,英雄城的天译者,他使用的就不是旧日的文字,但因为记录的东西涉及旧日,导致他的笔记变成了污染力极强的旧日文献。 又比如沈宴见到的其他旧日文献,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不是旧日文字,而是由此衍生的变种文字。 越解近沈宴现在所处的时间,文字的变种越厉害,越和旧日文字的区别越大。 比如,沈宴能大致分辨不朽者的文字,甚至天译者那个时代的文字,但对现在的文字,在没学习前,无论是人类通用语还是深渊文,灵族文字,或者海族的人鱼泛文,沈宴都却一窍不通。 就像有一种力量,让文字变得越来越陌生。 而文字是历史的载体,只有文字彻底被改变,历史……才会被真正斩断。 这个世界的历史之所以遗失,其根本原因就是……文字变得和以往完全不相同了。 沈宴看着落下的人类通用文,陷入了沉思。 而现有的文字,似乎并不会引起异变或者窥视,现有的文字失去了那诡异的力量一样。 与此同时。 肯亚城的一个小酒馆,一个孤独的年轻人孤独坐在酒馆的角落,手里拿着一张《世界和平报》看着。 酒馆人明明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年轻人周围的座位,众人都不明所以的自动避开了。 年轻人看着报刊,嘴角出奇的上扬了起来:“他是众人口中的恶魔,他带来了遍及整个世界的战火和硝烟,为无数人带来了不幸,剥夺了数不清的人的性命,但他也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被生活所迫,与命运抗争的被压迫者,他生存的唯一途径,就是反抗整个世界,屈服不能让他活下去,他的希望只有靠他自己。” “诗歌中将他推翻永恒王朝的事迹归结为神对他的恩赐,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其实没有神的存在和帮助,或许他亦能结束那个阶级分明森严的繁荣王朝。” “他用仪式驱动那个时代的被压迫者进行反抗,无数的反抗者在仪式的作用下,开始厮杀发泄,但仪式的威力是有限的,谁能知道,有多少人是以仪式为借口,以被恶魔操控为借口,去干着他们曾经幻想但不敢干的事情,或许只有亚伯罕本人,才知道当时真正的情况,给出答案。” 年轻人呢喃了一句:“一个聪明人。” “又一个世界的恶魔诞生了呢,到时他就会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对这个世界来说,是多么的渺小,人类已经拯救不了自己。” 两句呢喃,没人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年轻人翻看着报纸,半响又沉吟了一句:“一股能同时连通各城,神秘又奇怪的未知力量开始试图左右所有势力,有趣。” 第180章 进入不朽者遗迹的方法 沈宴之所以在《世界和平报》上刊登关于亚伯罕的事迹,有两个目的。 第一,提醒大家,亚伯罕苏醒了。 一个为达目的,陷入癫狂,被称为灾厄的恶魔。 命运对亚伯罕不公,所以他走向了极端,开始报复整个世界。 作为那些冤死者,自然对这样的恶魔充满了憎恨和恐怖。 而作为历史学者,沈宴又不得不承认,包装得再好的巨大的变革,哪一次不是充满了血腥,哪一次又没有无辜的生命牺牲。 变革,是要踩着既得利益之人的鲜血和尸骨才能成功的一件事情,其中的残酷和惨烈哪怕胜利者怎么美化,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作为历史学者,沈宴很难评价亚伯罕,代表一个社会阶层对统治者的反抗。 但可以肯定的是,亚伯罕的手段,让世人都感觉到了恐惧和战栗。 一个长期被逼迫到了极点无法生存的人,其实心理变得扭曲和恐怖,并非无法理解的一件事情。 就像佣兵之城,有时候一个看上去十分正常的人,突然就变得精神扭曲了起来,突发的就在人群中变成了畸变体。 空气中的污染元素是畸变的引子,但何尝和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无法承受生存的痛苦相关。 第一个目的,沈宴希望亚伯罕能看到他的报道。 通过折磨世界上所有人,让所有人感受亚伯罕自己承受过的苦难和痛苦,企图以此来改变这个世界,是行不通的,只会造成更多的因为痛苦而扭曲报复发泄之人。 思想无法觉醒,那么反抗之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反抗的是什么,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场因为发泄不满而引发的无法形容的浩荡和灾劫。 或许,鲜血暴君知道那些被压迫者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但可惜的是,单凭鲜血王朝的实力,又不足以做到真正的颠覆,他曾经是最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而亚伯罕,有能力推翻一个统治阶级的不可思议的王朝,但思想的不解放,那些跟着他一起的反抗者就过上了美好的生活了吗? 不过是新的统治阶级代替了原来的统治者而已,本质并没有改变。 所以,看上去亚伯罕领导的起义成功推翻了永恒王朝,但世界并非发生改变。 这或许也是亚伯罕和波次,为什么觉得,人类已经无法自救,必须寻找神来改变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的原因。 沈宴相信,亚伯罕能在那个时代发动一次颠覆世界的起义,推倒一个高大的王朝,那么他现在依旧可以再次做到。 但沈宴要用《世界和平报》上的报道告诉亚伯罕。 他或许可以做到再次颠覆这个世界,但依旧的,无数的牺牲,邪恶和罪业并不能让这世界发生质的改变。 收手吧,亚伯罕,你的痛苦并不是你报复世界的理由。 肯亚城,小酒馆。 年轻人手里捏着报纸:“看上去是一个没有经历痛苦的年轻人?” “性格有些像英雄城中那位天译者,明明活了那么久,却被人捧在手里,只看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说着天荒夜谈的话。” “没有经历过那些非人的连牲畜都不如的经历,又怎么可能真正知道,我们挣扎发泄的,想要向世人证明的是什么。” “造成这无可救药的世界,谁又是无辜者呢?” 年轻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又一个不知道世间疾苦的人。” “就像当初,我和天译者的赌约。” “若他们眼中繁荣和平的永恒王朝,被自己的子民所颠覆,那么……即便是超越半神的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也不得再出面组建新的王朝。” “啧,一想到,天译者得知他们亲手缔结的王朝被他们的子民推翻时的错愕,到现在还让人神清气爽。” “他们兑现了承诺。” “可惜,即便大帝和天译者不再干预,这个世界依旧丝毫没有改变。” “我曾经……也抱有一丝侥幸,人类会在那样的大灾难面前,或许会引以为戒,稍微做出一丁点的改变。” “可惜,不过是可笑的奢望。” 年轻人收起报纸,独自向外走去。 走过城里一些阴暗的小巷,小巷子中,一些衣衫褴褛之人陆陆续续的出现,人数越来越多,就那么站在年轻人身后。 年轻人神情冰冷,表情丝毫没有改变,看着这些聚集的人,冷清的开口:“你们知道我是谁?” 眼前的人,密密麻麻地跪在了地上。 脸上一片憧憬和渴望,用最虔诚的颤抖声音答道:“希望之主,亚伯罕。” 年轻人在声音中似乎陷入了回忆,半响心里才道,和那个丑陋的时代,一点没有改变。 希望这个罪恶的世界不再存在的人,还是多得让他都数不清。 都说他用神赐予的仪式控制了人的思想,操纵人如同傀儡,但……所谓的仪式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是人人心中都住着绝望的魔鬼而已。 年轻人冷漠的道:“去诅咒之地博雅,在那里你们依旧没有吃,没有穿,过着最被人瞧不起的生活,甚至你们将变得丑陋,变得一无所有。” “但,你们可以加入我的军团,让曾经羞辱瞧不起,凌辱你们的人,为他们的所有付出代价。” 人群中有些骚动。 诅咒之地博雅?那个远古种族,不朽者的集体陨落之地。 据说进入那里的人类,都将受到那些陨落的不朽种族的影响,身体变得腐败,连骨头都有可能腐烂,但人却不会死亡,且不再需要食物不再需要衣服的活下去。 诅咒之地存活下来的人类,被大地上的人称为,死灵族,因为受到诅咒之地埋骨的不死者的遗骸的影响,化作死灵的人类也将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永生,说是永生也不一样,死灵每隔一段时间需要进行长久的沉睡,代替进食,在阴暗腐败的地下修养,然后才能再次苏醒。 很快,骚乱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嘴里开始歌颂了起来:“感谢我主亚伯罕,赐我新生。” 年轻人再次看了看手上的报纸,呢喃道:“看到了么?生存可以将一个人逼迫到放弃人类的身份,放弃身体和灵魂,甘愿以死者的身份生存下去。” “不惜一切的代价,他们只是向所有人展示他们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年轻人说完,从黑暗中涌出一些黑袍之人,组织着跪拜的人群偷偷离开肯亚。 有一黑衣人虔诚的来到亚伯罕跟前,用颤抖的身体跪拜:“我主亚伯罕,不知为何突然在肯亚进行招兵?” “这样太容易被人发现异常了。” 以往,他们进行扩充,只是在离诅咒之地博雅较近的一些城池,避免引起恐慌,而肯亚,离诅咒之地博雅并不近。 年轻人没有说话。 按照他的计划,的确没打算这么早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和回归,但…… 年轻人瞟了一眼手上的报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有些计划自然需要提前。 心里嘀咕了一句,招收的军队,可比以前少了很多,那个时代,听到他名字之人,前仆后继前来投奔的可不少,那些城池为了防止百姓出逃,筑起了高墙,安装了锋利的铁荆棘…… 年轻人说道:“诅咒之地的那些博学者研究得如何了?” 黑衣人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似乎看一眼眼前之人,都是对对方的亵渎。 答道:“那些陨落的远古巨人的头颅,已经在仪式的作用下有了反应。” “替他们重铸的庞大的钢铁身躯,也正在进行。” “挖掘提炼钢铁的魔晶的人手还是有些不够,那些远古巨人需要的身躯实在太过庞大。” 说话的同时,身体都激动得颤抖。 这个世界终将再次被颠覆,死灵的军团将踏平这个罪孽痛苦的世界的每一片土地,伟大的亚伯罕将重新占领这个世界,为他们带来一个没有饥饿没有痛苦,不需要荣辱,财富和权力的完美世界。 因为,,当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变成死灵,一切的一切不公,都将不复存在。 激动,颤抖,那将是多么完美的世界,所有能在这场混乱和争斗中幸存下来的人都将生活在亚伯罕所缔结的新的世界中。 真正的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 佣兵之城,虎豹佣兵团驻地。 沈宴编写了一夜的华夏典故,外面的天都开始亮了。 沈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然后将来偷他的旧日文献垫钱箱的嘟嘟抓在手上。 这小家伙倒是想到了一个保护它那些宝藏不被偷取的好办法。 沈宴将嘟嘟放在墙角,用一根树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指着嘟嘟。 “现在没人,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进入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办法?” 高山之上那座不朽者的遗迹,居然在克苏鲁的上面,而且还可以在大海之上移动,这是沈宴以前没有想到的。 但沈宴整理了一番他从旧日文献上得到的一些文献。 克苏鲁的出现十分的早,旧日文献上记载,克苏鲁从深空坠落大海,引起了难以想象的海啸。 沈宴根据时间推测,那个时间点,连不朽者都还没有诞生。 所以,不朽者能在那座高山上修建他们的城池,那么肯定有什么避开克苏鲁的影响,上去那座山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或许真就只有身为不朽者的嘟嘟知道了。 嘟嘟缩着脖子,一下一下的抛开面前的树棍。 又来了,又来了,波次大兄弟天天没事就问他,现在连沈宴也问他。 那就是一个啥都没有的废墟,上面除了那些倒霉的不朽者的尸体的棺材,什么宝藏都没有了。 它的嘴巴可严实了,即便上面什么都没有,但也不允许被不朽者看不起的人类上去。 沈宴说道:“最近教你人类通用语,你从我这里赚了不少铜鸠鸠。” 学会一个字,沈宴给嘟嘟一个铜鸠鸠,在回来的大海之上时,嘟嘟这小聪明可赚了好大一堆了。 “我知道,你能用简单的人类通用语和我交流。” 嘟嘟脑袋一横,就不,人类的语言,太低级了,再加上他嘟嘟的嘴巴有多严实谁都知道。 沈宴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鸠鸠:“偷偷告诉我,它们就是你的了。” 嘟嘟都惊呆了,沈宴居然藏私房钱,它明明记得所有钱都放在钱箱子里面了。 嘟嘟裂开嘴,笑眯眯地将沈宴递过来的铜鸠鸠兜起来,都是它的。 条件反射地稚嫩的声音:“诅咒之地,生命熔炉的癫火,可以避开那可怕巨兽的影响。” 沈宴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居然和生命熔炉有关,癫火又是什么? 生命熔炉不是已经破碎散落在世界各地了吗? 沈宴又用树根戳了戳嘟嘟。 高傲伟大的不朽者? 几个铜鸠鸠就让这小不朽者将节操都卖了,这可怕的性格缺陷。 第181章 真不吹牛,我的老师是华夏剑圣 进入高山之上巨人的遗迹,“钥匙”是存在于诅咒之地的癫火。 对于这个答案,沈宴可不觉得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高山之上巨人的遗迹已经被搬空了,没有人们想要的宝藏和财富,但上去的人,会不会无意间发现和神有关的线索,发现达蒙之门的存在,毕竟天译者的笔记上没有写明,他们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抹去不朽者留在墙壁上的那些文字和图案。 再则,即便里面什么都没有,但那能催眠神的巨大单摆肯定还在那里,如同永恒流逝的时间一样,在永不止境的摆动着,若有人破坏了单摆或者试图让单摆停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了催眠神的仪式,神会不会醒过来? 神的恐怖无需质疑,醒过来可未必是好事。 太多的不确定。 所以,沈宴其实是希望,任何人也不要找到那里。 所以,关于癫火的秘密,他希望只有他和嘟嘟知道。 沈宴本想询问嘟嘟关于癫火的一些事情,但这可耻的小不朽者在得了几个铜鸠鸠后就一心去藏他的宝藏,狡猾地钻了一个空子,一晃眼跑得不见了踪影。 沈宴只得摇了摇头,隐藏了一些关键信息,去询问老巫师乌瑟尔这位博学者,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并非他不信任乌瑟尔,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黄金的手臂,悠闲的弹动着手指,乌瑟尔:“诅咒之地博雅?” 对于沈宴的询问,乌瑟尔十分惊讶:“那地方是人类的禁区,即便是半神进入那里,也只会剩下一堆骨架。” “我没有去过那里,但我在一本死灵法师古老的典籍上看到过关于博雅的记录。” “那里没有丝毫的生命的气息,堆满了书籍上都没有记载的古老物种的尸体。” “惨白的骨骼,焦糊的躯体,堆积得到处都是。” 沈宴问道:“焦糊的躯体?诅咒之地是火山地带,或者地火暴动之地?” 乌瑟尔答道:“没有人真正探索过那里,关于那里的地形和地貌无人得知。” “但据我看过的那本亡灵法师的笔记上记录,博雅并没有火山,也没有爆发地火,而是遍地都是腐败的如同溶液的奇怪液体。” “它腐臭,让人作呕,经年累月地流淌在诅咒之地的沟壑,平地的小坑,任何地方,它不像雨水从天空而降,而是无缘无故的从地底冒出,正常人沾上一点,整个身体的血肉就会从骨架上脱落……” 乌瑟尔一边回忆着笔记上的内容,一边说道:“或许只有那些特殊的消失的死灵法师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 不等沈宴发出疑问,乌瑟尔直接道:“在以前,死灵法师有两种,除了正常的佣兵外,还有一种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人类的死灵法师,他们全身的血肉全无,只剩下了人类的骨头和灵魂。” “或许是这种形象太过邪恶和可怖,他们被人类憎恨和驱逐,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类死灵法师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有文献记载,这一类死灵法师的起源很可能和诅咒之地博雅有关。” “当然,人类憎恶他们,也并非完全因为他们已经异于常人的外表,还因为他们的状态十分的不稳定,或许是因为失去血肉的原因,他们本能的会十分渴望血肉,极可能不知不觉的发生精神畸变,转化成食尸鬼。” “对了,诅咒之地没有活着的生灵,但却有不少的食尸鬼,它们以误闯进诅咒之地的生灵的血肉为食而生,虽然即便它们不吃东西也能长久的生存下去。” 沈宴听着乌瑟尔的讲解,那可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至少对人类来说是这样。 沈宴又问了问关于诅咒之地有没有什么特殊火焰的传闻。 乌瑟尔摇了摇头:“或许现存的亡灵法师们,还有一些以前那些独特的死灵法师的一些残留笔记,这是关于诅咒之地唯一的线索。” 对于沈宴对这些奇怪的地方的好奇,乌瑟尔是十分欣赏的,只有抱有这样的心态,才会在冒险和探索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沈宴并没有因为没有得到癫火的消息而失望,反而心里嘀咕了一句,希望任何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最好。 天已经亮了,沈宴洗漱一番,吃了个早饭。 笋子和团里鲜血王朝遗民的那些孩子,已经去学校用早餐,本来这些孩子也可以在家里和大家一起用餐,但对与他们来说,学校来了这么多的新学生,也是一件十分令他们好奇的事情,去凑热闹交流感情无可厚非。 小孩子本质上最喜欢和同龄人玩到一起。 沈宴吃了饭就出了门。 陆陆续续的,有其他城池的新的冒险者,商人,学生来到了佣兵之城。 沈宴以前就猜想过,佣兵之城会因为他将华夏学院在《世界和平报》上进行宣传,而变得热闹非凡。 现在看来这种迹象已经开始了。 时间还早,沈宴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在大街上闲逛着,听听佣兵之城新的动向。 “昨天傍晚,城门口来了一队神秘学的研究者。” “听说是专门来研究和考证,虎豹佣兵团的华夏学院的真实性。” “说是《世界和平报》上关于华夏学校的报道太过离谱和不真实,吹嘘得有些夸张了,他们是没有看到昨天学校内的入校典礼,啧,不然他们就会知道,《世界和平报》上的报道,已经算十分的保守了。” “神秘学者,居然将学校当成了一门未知的学问进行研究。” 佣兵之城的人,一步一步地看着华夏学院的发展,所以感觉还算真实,但那些仅仅是通过报刊或者道听途说了解的人来说,这所学校的确充满了无法解释的神秘,就像蒙上了面纱,让人怎么也看不清楚。 “还有那些佣兵,来自周边的好些小城市。” “他们是来确认《世界和平报》上的实时新闻,是真实还是撰写。” 其实,大量这样的佣兵,不仅仅涌入佣兵之城,还去往其他城池。 他们是代表他们自己的城池,去确认《世界和平报》的消息的真实性。 没办法,《世界和平报》上报道的消息,都太惊人了,若是真的,不仅仅影响着发生事件的城池,连他们的城池也会受到影响。 沈宴听着街道上的聊天声,嘴角都上扬了起来。 相信这些去往各个城池的佣兵,确认过消息之后,一定会给他们的城池带回去一个无比震惊的事实,一种能跨越距离,实时报道各城池发生的事件的报刊诞生了。 就和那些报童喊出的口号一样,坐在家中,也能知道天下事。 感觉整个世界都缩小了一样。 这是一个消息的传递速度发生翻天覆地变革的时代。 他们会慢慢适应,每天看报的习惯,甚至哪一天不看报,就会感觉和整个世界脱离了,浑身上下不舒服,就像沈宴那个时代,哪怕每一天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但习惯的会看上一会儿手机。 关于佣兵之城新涌来的外来者,还有几个消息,引起了沈宴的注意。 一群自称是龙裔的法师十分骄傲且傲慢的来到了这里,他们自称是巨龙的后裔,沈宴想着,有空让嘟嘟去辨认辨认,看看是不是真的,说不定嘟嘟还能认个远方亲戚什么的。 还有就是,几个低调的死灵法师也来到了佣兵之城,在城门口还和佣兵之城的佣兵发生了一些冲突,差点打了起来。 之所以没有打起来,是因为那些死灵法师呼唤死灵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围根本没有尸体响应他们的呼唤。 当时可是闹了好大的笑话,场面滑稽得众人都给他们投去了同情的表情。 以死者躯体为作战单位的死灵法师,在佣兵之城,实力恐怕会降低一大半。 因为……地里凡是有一具尸体,都被佣兵之城的佣兵收敛回去封印了起来,一是封印尸体避免他们畸变对普通人造成伤害,有功德可以赚,二是,他们也要收藏好尸体,以后功德够了去沈宴那购买外道魔像,购买外道魔像是需要自己提供一具尸体的。 也就是说,尸体在佣兵之城现在可是稀罕资源,哪里会抛尸荒野留给死灵法师召唤和支配。 那几个死灵法师,据说当场就懵逼了。 死灵法师是一群十分强大的施法者,因为众所周知,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扔得到处都是的尸体,比起魔法师还需要花费不菲的费用收购施法材料,他们就方便很多,就地取材就行。 但……最混乱和无序的佣兵之城,居然没有了他们所需的本该随处可见的荒野尸体? 这太荒谬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佣兵之城吗? 真的,几个死灵法师震惊得都忘记了他们当时表现得多么的滑稽。 其实,前来的外地佣兵团和自由佣兵们,还发现了佣兵之城的一些奇妙的不可思议的现象。 有平民家的小孩,明目张胆的将食物举过头顶,明目张胆的从闹市中走过。 有平民从兜里面掏出钱币,光明正大的购买粮食。 这些弱小得如同爬虫一样的卑微存在,他们是不配拥有财富的,他们不再偷偷摸摸的获取可悲的一点生存下去的资源? 当然,平民若是走进一些无人的黑暗的小巷,依旧会被抢劫,但在大街上,只要他们将他们的财物举在头顶,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没有人去抢劫。 这太不可思议,也无法想象。 这些人还不知道,那些抢劫的流浪汉,暴徒,已经被打怕了,嘴里的牙齿都被扇得没几颗了。 他们可不想成为那些眼睛发光的凶残的佣兵做功德的工具。 看看那些似笑非笑的佣兵吧,他们巴不得有人出手抢劫呢,作为流浪汉,他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佣兵们抱怨,现在做功德太不容易了。 沈宴其实也发现,他们佣兵之城以前到处都是的流浪汉小偷恶棍等,减少了好多。 恩,没办法,这些行业现在不怎么景气,有些活不下去了,大部分都转行另谋生路去了。 这就是沈宴推广功德修行体系,不知不觉带来的改变,甚至大家都不觉得这样的改变有什么突兀的,因为太顺其自然了。 沈宴心道,他离开佣兵之城的这段时间,变化还真大。 当然这样的变化,他喜闻乐见。 还有就是,以前佣兵之城没什么独特的产业,不值得其他城池的商人前来。 但现在,有好几个商队已经进城。 一是,肯亚大灾难的报道中,一种名叫麦芽糖的新商品兴起,喜欢投机的商人,转道从佣兵之城路过,来看看情况。 二是,《世界和平报》上,关于海族前来佣兵之城外的海域定居的消息也有所报道,一些闻到腥味的商人,直接狂奔而至。 海族,已经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中很久很久了,他们居住在深海,根本无法接触。 众所周知,海里的资源是特别丰富的,特别是海里的施法材料,因为人类租借船只的困难和昂贵,加上人类不擅长在海里潜水,导致海里的施法材料等一向昂贵。 这些昂贵的材料,对于海族来说,或许能轻易获取。 所以他们看到了暴富的可能,匆忙的就赶来了。 佣兵之城的这些变化,基本是一天一个样。 沈宴也得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教廷加大了对肯亚事件的宣传,肯亚被彻底定义成了邪恶者。 连荒城和肯亚的结盟,也被定义为邪恶的联盟。 一群试图侵占人类领土,夺取人类资源的凶残的野蛮人,和邪恶的肯亚的联盟。 这样的宣传消息,随着外来佣兵团的到来,被带到了佣兵之城。 教廷的宣传速度虽然不可能如同《世界和平报》那么快速快捷,但他们以前营造的信誉太好了,势力分布又广,影响力是难以想象的。 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城池,宣布断绝和肯亚的魔药生意。 这是在划清界限,且表明态度。 沈宴耸耸肩:“教廷果然不会束手待毙。” 他们以往的影响力发挥了效力。 但沈宴眼睛一动,和肯亚断绝魔药生意? 嘿,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后悔。 还有就是,《世界和平报》上,沈宴向所有人示警,恶魔亚伯罕的苏醒,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想想也是,一个颠覆了无法想象的永恒王朝的恶魔的归来,足够让整个世界轰动了。 不过,罪城向来行事隐秘,喜欢在背后搞事,目前大家也仅仅是被这个消息震惊而已,还没有得到亚伯罕归来后对这个世界的具体影响事件,或许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只是消息没办法流传开而已,谁知道呢。 《世界和平报》的爆炸性消息,即便是还没有确定它的真实性,已经火爆了起来,当然关于这份奇怪报刊的争论,从来就不少。 沈宴溜达了一圈,这才前往学校。 时间刚刚好,一群学生正吃完早饭,幸福的擦着小嘴巴。 “学校的伙食也太好吃了。” “即便什么都不学,我也愿意一直呆在这里。” 沈宴一笑,早课时间到了。 关于这些学生,沈宴已经有了一些初步计划。 但现在,华夏典故的秘法大全,他还在编写中,还不能直接拿出来教学和印刷。 印刷,是肯定的,哪怕不赚钱,也是宣传华夏文明和精神的一个十分不错的途径。 当然,这个想法,大家一定会觉得沈宴疯了,一本汇聚了不知道多少仪式的价值不可估量的秘法宝典,居然不赚钱地卖出去? 光是“卖”这个字,他们都觉得沈宴一定疯了。 当然,沈宴说的不赚钱也是相对的,有钱不赚是傻子,最重要的是,有了钱,沈宴才能实现他的理想,带来他想要的变化,这就是现实。 现在嘛,沈宴想着,学校的学生已经这么多了,他一个人教导未免也太吃力了。 他得给学生们,找一些老师。 沈宴十分清楚,这些学生来学校并非来学什么咬文嚼字的。 这个世界,太过危险,他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能生存下去,才能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朋友过得更好。 他们来学校,本质上是来获取力量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对,这是这个世界生存的基础。 能在获取力量的同时,秉承华夏的精神和传承,何乐而不为? 沈宴依旧站在大殿的前面,额头的金色丝线飞洒得如同三千金色发丝。 底下已经排好队的学生,一阵惊呼,又要来了吗? 天,他们的小心肝,怎么感觉有点受不了。 不行了不行了,自从他们来到学校,他们觉得他们时不时就要一惊一乍的,以前的稳重什么的,全都消失不见了。 据说,他们都还没有正式开课呢。 “扑通!扑通!” 他们一看到沈宴的额头金丝飘飞,他们就激动得无法自控,就像是一种身体形成的本能反射。 其实在沈宴进入“导师”形态时,除了这些学生,学校外面的那些房顶,又开始陆陆续续站上去人了。 没办法,那些金丝太多了,飘在空中高过了学校的围墙,太显眼了。 一看到这样的金丝,佣兵之城的人就知道,沈宴又要开始搞什么让人津津乐道的“妖蛾子”了。 还有那些才来佣兵之城的外来者,多少也跟着被莫名其妙吸引了注意力。 沈宴先是恭敬上香行礼。 当香的烟雾缭绕而起,沈宴道:“华夏的千秋传承,是每一个华夏人的责任和使命……” 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大概内涵的意思就是,华夏传承靠他一个人也不行啊,大家都得出点力。 现在来承接华夏传承的学生不少了,但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啊。 各位祖师应该也看到了吧,密密麻麻的学生,他一个人教不过来,那么多的传承他也不能样样专精。 所以,老祖宗们也得出出力不是。 沈宴唱祭文一样,隐晦的罗里吧嗦了半天,相信以这些华夏的祖师们,肯定能听懂他话里的内容。 “现世之危险,世间之不平,道路之艰难……” “希望华夏之先祖,能赐予我华夏子孙庇佑,让我华夏子孙能更好的在这特殊的世道生存和传承下去。” 然后沈宴大声道:“不知哪位先祖,愿意出山教导后世之孙!” 一片安静。 学生们也有些懵,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有些懵? 沈宴这话里好像是要给学校的学生找老师? 但…… 正惊讶,这时,祠堂中,数条金色丝线飘了出来,落在沈宴额头,一些信息传递而来。 在祠堂前,装扮各一的圣灵,突兀地出现在祠堂前。 沈宴接受到信息的一瞬间,也是身体一震。 他华夏学院哪里可能会缺老师,千古之圣贤,皆是学校的师资力量,所以沈宴在《世界和平报》上说,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并非吹牛。 作为一个历史学者,看见此几人,作为一个华夏之人,看到了古之圣贤,沈宴敢肯定,他此时的激动不下于任何人。 时空的交汇,让他有幸一睹圣贤之风采,何其幸哉! 这个世道虽难,但沈宴觉得三生有幸。 沈宴看着数位圣灵,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大声道:“现在为各位同学介绍,我华夏学院的老师。” “第一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剑术老师,爱国诗人,南宋第一剑圣,辛弃疾。” “第二位,……” 悠悠华夏,薪火相传。 第182章 壮哉!壮哉! 灵魂波澜传递着沈宴的声音,每一声,都如同在灵魂海洋中响起的惊雷。 “第一位,剑术老师,南宋第一剑圣,辛弃疾!” 上马能杀敌,下马能做诗,文比李太白,武比霍去病,文人功最强,武人文最高,问言此何人?天下辛弃疾。 天下文武双全者众多,但文能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又满腔热血的爱国者,辛弃疾堪称第一人。 宁爱本乡一练土,莫爱他国万两金,沈宴之所以极度推崇辛弃疾,因为哪怕在沈宴那个时代,崇洋媚外者众多,在他们心中,自己的家国没有半点好,少了太多像辛弃疾这样的拥有家国情怀之人。 在辛弃疾的心中,若能看九州一统,山河归一,即便死上千次万次,又有何惧。 “第二位,仁义并肝胆,血染征袍透甲红,谁敢与争锋,枪术老师,武神……赵子龙,所使武器,枪类排名第三,龙胆亮银枪!” 白马,白袍,银枪,常山赵子龙,天下枪兵气八斗,赵云一人占一石,一身是肝胆,七进七出救阿斗,血战长坂坡,一战封武神,他就是枪出如龙,怒破苍穹,孤身纵马,撼动乾坤,身若寒月牙,天朝云霞的虎威将军。 “第三位,刀光照万世,威震华夏擒七军,勇惯一国,英雄敌万,义绝天下,忠名传世,刀术老师,武圣关云长,所使武器,刀类圣器排名第二,青龙偃月刀!” 一个民族不能没有英雄,英雄的品质也代表了这个民族的气节,二爷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勇猛的战力,还有那被世人传颂的优秀的忠义美德。 千里走单骑,一身忠肝胆,喝的是忠孝两全的酒,笑谈之间刮骨疗伤,不屑儿女情长,身骑赤兔宝马驰骋疆场,过五关,斩六将,一把青龙偃月刀,驰骋疆场。 他就是盖世无双,关云长。 沈宴每呵出一位老师的名字,就讲解一番他们的故事。 但他们的故事太长太长,怎么可能一时间说得尽,道得完。 只能大概的一个描述。 哪怕是简短的介绍,但哪一个不是盖世的英雄神采飞扬,哪一个不是饱经风霜英姿飒爽。 所以,一群学生,从始至终,眼睛瞪得跟牛眼,嘴巴张开就没有合上。 呆若木鸡,因为震惊得已经呆滞了。 他们的老师,这都是他们的老师? 天,他们以为昨天已经足够震惊了,他们不枉来这学校一场,他们庆幸他们抱有向往,期望和理想来到了这里。 而现在,他们觉得哪怕是有传奇想收他们当弟子,他们也绝对绝对不愿意,绝对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手里的拳头都握紧了,就算打死他们,他们的尸体也必须留在这里。 学费算什么,住宿的费用算什么,餐饮费用算什么,这些不过是有实之物,失去了总能赚回来,而进入学校的机会一但失去……他们想到这,一想到他们若犹豫了一下没来到这所学校,他们估计得后悔得自己将自己捅死。 沈宴的声音还在继续介绍,看向大殿前众英灵中的一位老者,此人两鬓斑白,身子已经有些佝偻,但手臂的肌肉隆起,如同猿猴,腰间一柄厚刀,背上背一副强弓。 “刀名银龙锁日月,三庭砍山刀,刀类圣器排名,第一十四。”(注:来源自评书。) “弓名宝雕铁胎弓,弓类排名第八。” “六岁射箭,百步可穿杨,七十尤未老,可开三石弓。” “第四位,弓术老师,黄忠。” 谁说英雄总有迟暮时,不许人间见白头? 谁说草木之零落,红颜亦老,英雄只少年? 且看看,宝刀未老,老当益壮的神之射手,黄汉升。 重披金锁甲,双挽铁胎弓。胆气惊河北,威名镇蜀中。 沈宴的声音气势如虹,说的是华夏事,讲的是华夏英雄。 或者这就是历史学者意义所在。 他们之名不能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不能,不行,也不可以,就像现在的小孩只知道什么奥特曼,蜘蛛侠,奇异博士,却不知我泱泱华夏,如何的人才辈出,英雄盖世,悲哉!悲哉! “第五位,戟法老师!”沈宴激动得都无法用太多的词语来形容,大声的道:“一人之下,吕奉先,所使武器方天画戟,戟类圣器排名,第……一名!” 沈宴震耳的声音如雷贯耳,不然怎对得起这位第一猛将的称号,吕布吕奉先,号称生前无人敌,死后无人及。 “第六位,对镜贴花黄,铁甲披寒光,虽为女儿身,一腔英雄气,从不逊男儿半分,双剑老师,花木兰,所使武器,雌雄越女剑,双剑圣器类排名第十二!”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一位从战场的鲜血和尸骸中走出来的女英雄,谁敢轻视半分? 这一次一共六位老师,但华夏之英烈千千万,都将是华夏学院之脊梁和后盾。 华夏十八般兵器,这也才出现六种,刀,枪,剑,弓,戟,双剑。 沈宴念完这些,胸腔内的热血如同火山的熔岩一样在沸腾和汹涌,一种只有华夏人才懂的豪迈,悠然而生。 壮哉,我华夏,永放光芒! 壮哉,我华夏,英雄之美名,千古流芳! 沈宴心道,下一次的《世界和平报》,定要将华夏学院现有的师资力量也好好介绍介绍。 然后看向下方安静得如同木鸡的学生。 这些学生,脑子现在都是空的。 天,他们的老师,不是剑圣,就是什么武圣,武神? 随便一个都足够他们抱着大腿,死不要脸的不撒手。 现在都来教他们? 说真的,哪怕他们其中有些人,以前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命不凡,但也没狂妄自大到,能得到这么多夸张的老师的青睐。 但现在不一样啊,这些都是学校的老师,也就是教导他们的老师。 他们就……就要跟着学。 那些来进修的学生也一样,职业者除了自身受职业特性的加成以外,还得学具体的战斗技巧,所以他们不仅仅能获得炎黄子孙的血脉界限外,还能学到这世上最了不起的格斗技巧? 光是想到这,喉咙都忍不住咕噜了一声。 这时候,沈宴看看天色,介绍这些老师花费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都快中午了,说道:“同学们,下午自行选择老师,跟着你们的老师学习你们喜欢的课程。” 声音一落,一片哗然。 他们可以任意选择? 天,一定是在做梦,怎么……怎么可以有这样的职业者的学校存在? 特别是和以前,传授点技艺,除了本团里或者家族的人,敝帚自珍的情况相去太远了,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沈宴一笑,最后说道:“华夏学院是传道授业的地方。” “是华夏技艺的传承之地。” “同学们,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和机缘……” 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套语,而是有感而发。 这些学生是幸运的一代,因为从古至今就没有人能做到,让如此多的华夏英雄亲自教导。 这般待遇的人,必将是时代的主角。 沈宴说完就结束了今天上午的课程。 回驻地的路上,赵阔,盖亚,波次等,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沈宴。 沈宴都不由得摸了摸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众人:“……” 看哪哪都不对。 赵阔:“这么好的老师,居然只收了那么一点学费。” 实在太亏了。 要不是入校的学生的学费都是谈妥了的,他都想再去收一次。 嘟嘟也一个劲点头,一看沈宴就不是个生意人,嘟嘟这是损失了多少钱啊,气鼓鼓,都是嘟嘟的铜鸠鸠。 沈宴摸了摸脑袋:“我还得回去编写华夏典故大全,等编写好了印刷出来卖钱。” 赵阔,盖亚,波次等:“……” 卖……卖钱? 像沈宴这样将密卷秘术都卖掉的,那真都是些无法生存的破落户,败家子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而且,破落户和败家子也仅仅是卖那么一两道密卷秘术而已,沈宴他是无数的秘术仪式,印刷成书,恨不得别人不买一样。 嘟嘟一个劲晃动着脑袋,沈宴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不过,有钱赚? 嘟嘟擦着口水,死皮癞脸的开始用小脸脸在沈宴大腿上蹭,也……也算他一份。 沈宴有些口渴,回家喝了点水,等着吃午饭。 而佣兵之城,已经沸腾得翻了。 无论是才来的外来势力之人,还是本地的佣兵,对于本地人来说,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大开眼界,不会在因为发生点什么就一惊一乍了。 但今天上午,沈宴介绍的那六位学校的老师后,他们实在镇定不了。 一大批佣兵团,带着他们家里剩下的一些孩子匆忙的往学校赶来,不仅仅孩子,各佣兵团年轻一些的年轻人,也满脸激动的在赶来。 别人跋涉千里,死活都要进学校,他们佣兵之城的自己人,却生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还没有所行动,他们现在想想,都想抽自己一耳光将自己打醒。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 一个城池的人在涌动,那场面如同洪水奔腾。 那些外来的佣兵团,也无法镇定了,有些高谋远见之人已经能预知道,这个学校的存在,时间一久,在那些老师的教导下,等下一代人成长起来,甚至能改变周围城池的实力分布局势。 此时,佣兵之城,上城区,铁血佣兵团。 铁血佣兵团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为什么两难?因为他们以前是怎么对待赵阔的? 说起来,赵阔本该是他们铁血佣兵团的少团长,本该是他们铁血佣兵团最亲近之人,本该是他们铁血佣兵团的孩子最理所当然地进入华夏学院才是。 但现在…… 碍于以前的过节,他们只能看着。 铁血佣兵团的孩子,一堆一堆的,现在都哭成了泪人儿。 他们进不去那学院,汪!别人都可以,就他们不可以,他们马上就要成为整个佣兵团最可怜的孩子了。 (本章注释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183章 赵阔迷失在沈宴美好的愿景下 沈宴吃过午饭,正准备出门,就看到笋子等几个孩子,费力的抱着练习用的刀枪弓剑等,一脸兴奋的往外面跑。 因为身上挂的武器太重,几个孩子脸上红彤彤的流着细汗。 沈宴问道:“怎么一次拿这么多?” 笋子几人激动得不得了:“都要学,几位老师的格斗课,我们都要学。” 他们也选择了很久,但太艰难了,选择变得尤其的困难,无论不选谁,他们都觉得心疼得要死。 干脆回驻地将所有武器都拿上,全都学。 沈宴在几个孩子脑门上点了一下:“贪心鬼!” 人力有尽时,再好的东西,也得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才行。 沈宴也没有阻止,这些小家伙还小,让他们多尝试一下也好,然后最终再选择一门中意和有天赋的专精武器。 沈宴道:“去吧,别错过了下午的课程。” 几个小孩脸上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向外面跑,只是这一身乱七八糟的武器,着实让人不忍直视。 沈宴在驻地闲逛了一会,这才出门,结果在驻地的大门口,又看到了笋子等人。 怎么还没有去上课? 沈宴不由得走了过去,驻地外,人山人海。 沈宴:“……” 原来是门口被堵住了,笋子等根本挤不出去。 来人多是佣兵之城的佣兵团,他们带着不少孩子,那些孩子看着笋子等,眼睛羡慕得冒绿光,学校的学生。 众人见沈宴出来,直接就轰动了起来。 沈宴一听,大致也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以前沈宴不是承诺过,等他回来,学校会扩招,现在这些人都来了。 沈宴大概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切了,定是今天上午学校的师资力量展现后,消息在佣兵之城传播开了。 沈宴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心道,通过华夏学院来传播华夏文明,还是十分成功的。 传播,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前来学习的人越多越好。 再就是,培养的学生越多,能成为华夏体系的职业者的人越多,他们实力逐渐变强,沈宴能分享到的实力也将更加的强大。 以前,学校就那么一些人的时候,沈宴还没有太多的感觉,毕竟收的那些学生中,成为职业者的并不算太多,且基本都是第九序章。 所以沈宴能分到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昨天,祭祖大殿,一片的人被赐了印,成为了职业者,沈宴就感觉到了量化带来的力量增加了。 当然,因为才回佣兵之城,他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太多,还没来得及整理。 比如现在,他就得给这些人一个答复。 说实话,这次招生已经招收了不少了,虽然还没有满学校能招收的上限,但沈宴是打算将剩下的名额,留给其他城池的学生。 生源越广,学校的影响力越大。 但现在,驻地都给围了,别人还不是来惹事的,是来送学生的。 门口,守卫驻地的几个虎豹佣兵团的兄弟也是看向沈宴,他们这几个人对于面前的这么多人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若说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还真无能为力。 心里不免叹息,他们的实力其实提升得已经很快了,但比起沈宴造成的轰动带来的影响,他们的实力的增长,拍马也不及。 但无论如何,哪怕从他们尸体上踏过去,也休想越过他们进入驻地。 都是佣兵之城出生的人,他们现在居住的环境,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里是他们的家。 沈宴一咬牙,对守卫的兄弟道:“去叫卡帕带着他的人过来,一个一个的,全部登记。” 承诺肯定是要兑现的,与其折腾着定那么多门槛和规矩,倒不如他全收,原本收更多学生对他就有好处。 再则,无论是教廷的危险还是罪城的危险,他都需要很多的钱,为他,为他身后的人筑起坚实的防御的堡垒。 凭他,凭虎豹佣兵团,凭佣兵之城肯定是挡不住教廷或者罪城的,那么他需要建设一座至少不会被轻易击倒,或者能让对方忌惮的城堡才行。 这需要发展佣兵之城,需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势力,需要很多的钱,这也是沈宴以前没有想到的。 佣兵之城已经是沈宴的家,灾难来时,他也是跑不掉的。 既然跑不掉,那么就得想尽一切办法守住它。 沈宴的声音一落下,外面一片欢呼热闹。 说实话,他们带人过来的时候,意料之中但也在意料之外居然会来这么多人,看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一样。 当时心都凉了,人太多了,沈宴的学校会招收多少?分到他们每个佣兵团,名额肯定又可伶得很。 但刚才,沈宴是说,全部登记? 欢呼的沸腾。 声音如同波浪一样传向远方。沈宴他们这位置是偏僻,但热闹得比上城区最繁华的地方还要更盛。 卡帕等拿着登记的册子来的时候,沈宴和虎豹佣兵团的兄弟正将笋子等从驻地的围墙递进旁边的学校,因为……根本挤不出,都等着登记,他们不可能让位置。 还好学校近,不然这几个小孩真得错过下午的课。 卡帕等将一排桌凳摆在驻地前,坐下就开始挨个登记,这一登记恐怕就耗时持久了,因为来的不仅仅有各团的小孩,还有一些年龄稍大一点的少年人和年轻人也来报名了。 佣兵之城从来未有过的盛事。 老巫师乌瑟尔和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还有盖亚和波次殿下,也在感叹。 哪怕是他们经历的时代,也从未见过一个学校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或许这个时代,真的在发生着改变了吧。 此时,佣兵之城外,还有陆陆续续的其他城池的人前来,有学生,有商人,有佣兵,也有学者,他们才一进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一听才知道是华夏学院扩招。 看得他们是瞠目结舌。 那些原本就奔着学校来的学生:“……” 天,他们要进入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受欢迎的学校? 这规模,这规模或许只有曾经的鲜血王朝的帝都学院才能比了吧? 现在王朝的时代已经结束,要重现王朝各地学子奔赴同一所学校的场景已经不可能。 但现在,他们看到了。 而那些学者,他们认真的将今天看到的现象记录在了他们的笔记中。 或许连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笔记中的这些记录,成了佣兵之城崛起的可靠研究资料。 当然,前来的商人们也高兴,人流聚集,可是做生意的好机会。 比如,烤麦饼的商人,都能在等待登记的人群中,卖出以前好几倍的麦饼。 登记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卡帕等也就那么点人,其他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得帮着收学费,收学生餐饮费,外地学生还要住校,还得收住宿费。 沈宴也没有闲着,钱库里,沈宴看着一箱子一箱子的铜鸠鸠,加上以前出售外道魔像的钱,已经不少了。 沈宴对赵阔说道:“支一部分钱,将我们驻地周围的街道,学校周围的街道,全部买下来。” 赵阔认真地看向沈宴,他们这里虽然偏僻,但最近周围的地价开始涨价了,加上购买这么多,可得花不少钱。沈宴说道:“以前,佣兵之城穷,想要拉动内需和货币流通,十分的困难。” “但现在,不一样了,佣兵之城所拥有的独有的优势将通过《世界和平报》展示给大地上所有城池的人看到。” “以后,会有更多的学生来到佣兵之城,以后,会有更多的商人来到佣兵之城,这些都是商机,需要很多的……恩,地产,哪怕是买下来做成旅馆食铺,也不会亏,而将这样的繁荣的商业街建立在我们周围,对我们是最有利的。” “别看现在地价涨了不少,但现在购买,应该算是最低的价格了,以后这周围的地价,那些佣兵团只会卖得更贵。” 赵阔皱着眉,来更多的其他城池的学生,他能理解,随着华夏学校那些让人疯狂向往的消息传出,肯定会有更多的求学者前来。 随之而来的,可能还会有一些游历者,云游诗人,研究的学者等,但商人为何也会蜂拥而至? 他们佣兵之城,并没有什么值得爬山涉水的特产,他们这有的,其他城池也有,运出去也卖不了什么钱,哪怕加上他们的麦芽糖,但现在来的这些商人已经足够了,他们虎豹佣兵团的生产量也就那些,即便提高产量,也不足以让他们花大价钱将周围地盘都买下来。 沈宴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就只会做一点麦芽糖吧?”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只是以前消息不灵通,佣兵之城又穷得根本消化不完那么多的量。” “我会的稀有商品,会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 是啊,以前他会再多都没有用,因为产品根本走不出佣兵之城,佣兵之城的人又出了名的没钱,但“互联网”的时代,会将他们这偏僻之地展现给所有人,那时,唯利是图的商人,自然会蜂拥而至。 “互联网”会给小地方带来多少商机,无需质疑,因为沈宴亲自见证过。 当然,沈宴这么做的原因还有一些。 他要大量生产各种各样的商品,就得建设工厂,需要数量惊人的工人进行生产,那些吃不起饭,在拼命挣扎的平民就能有工作,活下去。 生产商品,需要原料,就得去附近城池购买,凭他们虎豹佣兵团采购恐怕不够,如此佣兵之城的商人也会有了生意。 来往的商队多,就会吸引强盗土匪,那么商队必定会雇佣佣兵之城的佣兵,佣兵有了任务,收入也会大增。 周围的城池出售原料,也能逐渐变得富裕。 等等。一环扣一环地来快速地带动佣兵之城的发展。 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时代,所以,也是充满了机遇的时代。 在沈宴的讲述中,赵阔已经开始迷失。 沈宴心道,亏得嘟嘟在外面马不停蹄的搬钱进来,没听到他的话,他的这些计划,前期投入所需要的金钱十分的庞大,以嘟嘟那守财奴的性格,还不得气得满地打滚。 说干就干。 于是,佣兵之城的人很快就发现,学校扩招的盛事还没有结束,人群也就才少了一些,虎豹佣兵团的人又大势开始招收工人了,这一次招收的数量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还要多,还要惊人。 佣兵之城外,一排一排的作坊开始修建了起来。 他们没看到的是,虎豹佣兵团的大轮渡装着货物又出发了,这一次除了携带需要售卖的商品,还有一个任务,购买其他城市的原材料。 赵阔也开始偷偷摸摸地收购驻地周边的地产,为什么偷偷摸摸? 精打细算的赵阔,这不是怕引起地价上涨。 以及,沈宴抽时间进入达蒙之海,从“眷者们”那里得到了新的消息。 教廷并没有选择沉默,他们对那些不利于他们的流言产生了行动。 好几个城池已经有消息在传播,大型污染事件的源头找到了,源头各种各样,有的是古旧的畸变体,有的是一些禁忌物品,反正源头都不是《世界和平报》上报道的旧日文献。 他们以此来打破流言,解除大家对教廷的猜测和质疑。 以及,肯亚城管辖的领域,出现了大量的教廷队伍的身影,他们似乎并不是来找肯亚的麻烦,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出海,去探索那座大海中的巨人遗迹。 这倒是好理解,教廷不择手段破旧旧日文献的的目的本就是那座他们第一任教皇去过的高山,现在高山出现了,教廷还不得疯了似的前去探索,甚至都顾不得报复肯亚。 教廷的重心,现在一定是那处已经出现的遗迹,无需质疑。 但这些,都比不上一个遥远城池的“眷者”带来的一则让人惊恐的消息。 “离诅咒之地最近的一座城池,一夜之间消失了,据说整座城池没有一人存活,留下的全是人的血肉,体内的骨头骨架全部不见了,不翼而飞。” “一城的脱落的人的血肉,发现时,已经开始腐败,散落在城池的每一个地方,街道,小巷,家里……” “前去查看的人,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老佣兵,都忍不住被那场景恶心得呕吐。” “那里就是地狱。” 达蒙之海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世界存在很多的诡异和非凡的不可思议的事件,但这么离奇的他们也是头一次听到。 那可是一座城池,一夜之间人的骨头骨架不翼而飞?血肉就那么脱落在地上? 沈宴都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些人骨都消失到哪去了?” 那眷者脸色苍白:“谁知道呢,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的城池离那里并不远,不知道这样的厄运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都不敢说出来,这样的厄运要是降临他们的城池,该怎么办。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咬着牙,眼色坚定地看向高山之上,星光之下的模糊影子。 若真到了那时,或许他们的城池也未必完全没有希望。 双手放在了胸前,十分虔诚的低语:“忠心地赞美您,无所不能的阁下,能得到你的召见,是我一生的荣幸。” 第184章 沈宴的职业序章 沈宴从达蒙之海出来后,总觉得忧心忡忡。 第一,教廷频繁出现在肯亚的范围,甚至不顾和野蛮人发生冲突,肯定是冲着不朽者的遗迹去的。 希望他们别找到什么前往遗迹的办法。 第二,那座全身血肉脱落不知道骨架去了哪里的诡异之城,偏偏在诅咒之地附近。 老巫师乌瑟尔说过,诅咒之地没有生灵,只有食尸鬼和骨架。 骨架……也不知道和这座城池有没有什么关系。 沈宴对诅咒之地也不了解,若不是嘟嘟提了一嘴,诅咒之地的癫火是通往不朽者遗迹的钥匙,沈宴都不会主动去关注。 想了想,他一个人或许不得要领,他将这些消息都报道在《世界和平报》上,希望有博学者或者其他探索者能知道一些什么线索,毕竟无论是教廷找到了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释放了神,还是诅咒之地的诅咒外延,都将是整个大陆的灾难。 此时,肯亚城外,一处隐蔽的海湾,船只正在挂帆准备远航。 甲板上,穿着教廷明亮铠甲的骑士严阵以待。 船舱内,几名神父正秘密的讨论着。 “那些该死的野蛮人,四处在肯亚境内驱逐我们,这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得不窝在潮湿充满雾气的海湾。” 这是无法想象的,他们教廷在大地上的任何地方,都从未像现在这般,需要东躲西藏。 “若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前往不朽者的遗迹,真想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说到前往不朽者的遗迹,几个人反而沉默了半响:“我们教廷前面几只前去探索的船队,一人都没能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教廷的人都是兄弟姐妹,这样毫无征兆的牺牲,就跟没有尽头一样。 但很快眼睛中就是无比的坚定和狂热。 只要能回归神的怀抱,牺牲兄弟姐妹算得了什么。 “若那《世界和平报》上报道的是事实,连亚伯罕都无功而返,或许真的有我们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 “也不知道梵帝城的大人们的想法是继续不断的派遣船队出海前去探索,还是有什么新的方案……” 正在这时,甲板上似乎有什么动静。 几个神父对视一眼,向船舱外的甲板看去,就看到一个笼罩在金色袍子中的老者正向他们走来。 金袍大主教?几人连忙迎接了出去。 金袍老者揭开头上的罩帽,露出岁月般深刻的面容,是教廷的机枢大主教之一阿因斯·伊斯瓦尔。 阿因斯·伊斯瓦尔手上托着一个古旧的盒子:“教皇让我给你们送来这一件圣物,或许它能帮你们抵达目的地。” 圣物? 几人不由得看向正缓缓打开的箱子,只是看见里面的东西,几人面色微变。 那是一张枯老的人皮。 阿因斯·伊斯瓦尔面色复杂:“你们只需要知道,它是我教廷圣物就可以了,能帮助你们完成任务,至于它的来历,无需打听。” 他们现在的那位教皇,真的值得人敬佩,哪怕是历任教皇也没有这样的决心吧。 在得知教廷数次出航,牺牲了无数高序章的神父和骑士之后,教皇大人亲自去了圣地,从圣棺中剥下了第一任教皇的人皮。 据教廷的秘典记载,第一任教皇的确去过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这说明肯定是有办法去到那里的。 为什么第一任教皇能避开那不可描述的巨兽的影响,其他人又不能? 或许第一任教皇身上有什么独特的性质吧,所以现任教皇从第一任教皇的尸体上将人皮剥下,送了来,希望能有新的进展。 一切,都是为了信仰! 阿因斯·伊斯瓦尔站在迷雾的海岸的岸边,看着起帆远航的船队,或许这一次真能有所收获。 教廷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任何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阿因斯·伊斯瓦尔又看向大海中的那座朦胧的高山。 能用肉眼看到的存在,其实距离应该并不会太远,只是从未有人能将准确的消息带回来而已。 船队很快消失在大海的平面。 近日的幽灵海在肯亚附近的这片海域,还算平静。 也正如大家所猜测的一样,其实那危险之极的高山并不远。 不过一天一夜,船队穿进迷雾之中,似乎已经能更清晰的感知到那座高山的存在了。 甲板上,神父和骑士充满了激动,只是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和普通的远航并无任何的不同。 直到,在他们耳边响起了亘古的神秘的低语。 癫狂,混乱,黑暗,一切的不可控就那么开始。 没有人能接近它,所有听到它呼唤之人,必将疯狂,哪怕它在沉睡。 扭曲着死亡,自残,诡异的微笑,这是一场疯狂的无法被理解的盛宴。 他们就像看不到身旁同伴的诡异。不知道过了多久,船队变得安静,特别的安静,就像这幽灵海的名字,这是一队没有生机的幽灵船,或许哪一天它们被海浪卷向海岸后,又是一个云游诗人诗歌中的传说。 船在波涛上荡漾,安静,死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全身颤抖的神父从隐蔽的船仓走了出来,一脸的苍白,就像受到了莫大的惊恐。 他的身上披着一张褐色的丑陋邪恶的人皮,人皮之上燃烧着绿色的磷光,摇曳得就像受到了什么不可见的力量的影响,随时都可能熄灭。 在越来越弱的绿色磷光中,神父惊恐的抛弃了船队,上了一艘救生的小船逃离。 也是在同时,诅咒之地外。 神秘学者博尔特,一个精瘦的小老头,这个一生奉献给神秘学的博学者,因为调查附近卡库尔城一夜之间消亡,只剩下一城的人类的血肉的诡异事件而来。 那城里的场面,让这位大半辈子都在惊险中度过的老者,宛如进了地狱。 他被那画面深深的震撼,等重整精神在城里探索了几天,但一无所获。 那就是一座再无任何生机的诡异死城。 但若说一无所获也不尽然。 第一,从死者脱落的血肉来看,他们或正常呆在家里,或正在散步,一点遭遇危险的预兆都没有,没有逃脱乱窜时形成的凌乱,没有急迫紧张,就像那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一天,而不是难以想象的灾难日。 这太诡异了,这么大的毁灭整个城池的非凡事件,居然一点凌乱都没有。 第二,博尔特费心的拼凑了几张脱落的血肉的人脸。 从这些已经支撑不起来的死者人脸上,博尔特看到的并非惊恐,而是……一种欣喜和期待,就像……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实在太诡异了。 让这位资深的神秘学者都无从分析。 城里面找不到线索,博尔特也没有放弃,他去了城外,开始兜兜转转。 或许是精神有些疲惫,找了一个块大石做遮挡,就那么睡了过去。 睡梦中,博尔特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 等他睁开朦胧睿智的眼睛看过去的时候,整个身体都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清晰了。 在离大石不远处的地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潮湿的,肮脏的,充满了泥腥味的泥坑,一只食尸鬼正在刨着泥坑,从里面拖出来一具白骨,撕咬着,啃食着,试图从白骨上啃下来一点腐肉。这些都不是重点,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博学者,这样的场面还不至于吓到他。 而是,那被啃食的白骨,突然动了起来,有些嫌弃的一腿将食尸鬼踢开,然后从新试图回到泥土中沉睡。 博尔特紧张地捂住胸口。 是死灵! 诅咒之地才有的死灵! 它们拥有骨头和灵魂,人死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灵魂并没有离开骨架,而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附着在骨架上继续生活。 它们有别于活着的生物,黑暗潮湿的地下,似乎变成了它们喜欢的温床。 博尔特平复着心情,观察着。 只见那被踢开的食尸鬼,在旁边换了一个地方,用同样的方法又挖出来一具完整的白骨,舔食,几乎是同样的一幕,白骨苏醒。 博尔特立马得出一个结论,诅咒之地的诅咒蔓延了。 那些死灵居然离开了诅咒之地。 甚至,更惊恐的,从这些白骨的成色来看,上面还附着一些腐肉,也就是说,它们的形成的时间并不长。 博尔特有些不敢置信的想法在心中诞生,或许卡库尔城那些消失的人骨去了哪里,他找到了答案。 只需要……只需确定前面的大地里面,埋葬得有更多的新鲜的白骨就行。 …… 这些天,沈宴也挺忙碌。 当然,最重要的是,突然招收了这么多学生,又有这么多学生成为了华夏体系的职业者,他在整理分到了多少实力。 因为最近才奔波去了肯亚,根本没时间静下心来,他的序列一直还停留在第八序章的赶尸人。 但有了他大势宣传华夏文明的成果,他自己都觉得,无论如何他自己的实力也不只是第八序章了吧。 沈宴拿了一张旧日文献,找来赵阔,准备用污染物强化精神力。 这一张旧日文献是在肯亚时从教廷的手上得到的,经过这么长时间,因为污染力守恒的原因,旧日文献上的污染已经恢复如初。 上面的内容,被那股无上的如同规则一样的神秘力量篡改得面目全非。 大概就是一堆:“人类若是没有诞生智慧,就能走向更高的文明”之类,诉说着这个世界的真实。 内容没什么意义,沈宴直接感受着,污染力钻入眼眶后,对灵魂的强化。 就像一块柔软的钢铁,被不断的捶打。 扭曲着,伸张着。 沈宴在这佣兵二大基础仪式中精神的强度开始攀升。 第七序章…… 直到第六序章。 赵阔看得都忘记了行动。 沈宴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天才? 要知道低序章或许容易突破但到了第七序章升第六序章将是一个门槛。 但这对于沈宴来说似乎那门槛并不存在一样。 沈宴自然无比的幸喜难道这就是厚积薄发? 这就是他大力传承华夏文明的收获啊。 美滋滋。 等沈宴恢复了平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每次的强化灵魂的仪式是十分持久的虽然感觉或许只过去了一会儿就是身体有些累。 房间内只剩下沈宴一人趁着休息沈宴拿出古旧的盒子进入了达蒙之门。 但一进入沈宴就感觉到了不同。 在那大海之上有无数的小船以前沈宴都是凭喜好拉小船上的人进来。 但这一次……那小船上的人在给沈宴发信号这太古怪了。 那是十分边缘的一艘小船船上是一个看似在逃命的老者。 沈宴十分的疑惑为什么这个老者在给他传递一种……无法解释的信号? 沈宴犹豫和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将精神力靠近那船上的老者。 在接触那老者的瞬间沈宴的眼睛不由得一花就像周围的视野突然换了。 周围是沼泽灌木丛生一个衣衫乱糟糟的老者正在拼命的逃跑在他身后追赶着一大群……丑陋且邪恶的白骨? 沈宴一惊死灵? 为何他的视角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那老者身体已经有些苍老了根本逃不过背后的死灵的追赶。 但在死灵冰冷的肮脏的爪子刺进老者的身体的时候老者身体周围就像波澜一样会发生折叠让老者的身体突兀的消失并出现在前面一点的位置避开死亡。 沈宴看得清楚那是老者手上握着的一块“门”状的铁牌的力量铁牌的中央是一小块碎片。 沈宴感觉十分清晰所谓的信号就是从这一小块碎片上发送给他的。 老者每使用一次无名的信号就传递给沈宴一次并让他能追寻着这个信号看到发生在世界上不知道哪个角落的一幕。 沈宴:“……” 邪器? 那块碎片是生命熔炉的碎片? 沈宴心道是因为达蒙之门是用很多的生命熔炉的碎片打造现在他的精神力又得到了强化和提升所以能通过达蒙之门感受到世界之上其他地方的碎片? 但这个老者为何被死灵追杀? 看看周围的环境虽然糟糕但有很多生命旺盛的灌木似乎并非老巫师乌瑟尔口中描述的毫无生机的诅咒之地才对。 然而死灵只有诅咒之地才有这不符逻辑。 第185章 亚伯罕的愿望 圣器是文明的延续,是呼唤英灵的纽带。 邪器是欲望的产物,是人类为了寻求长生,用生命熔炉的碎片仿造圣器打造而出。 凡使用邪器者,若无法驾驭,必将被其反噬,这也是为什么在第二纪打造了那么多邪器,但最终又由人类自己全部封印在地底的原因。 老博学者博尔特,手掌一片焦糊,他知道再继续使用手心的邪器,他的整只手臂必将化作焦炭。 但身后追击的邪恶死灵会要他的命,比起生命,或许以一条手臂为代价,也是十分值得的。 沈宴倒是不希望这位老冒险家死亡,他想从对方嘴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沈宴发现,他只是获得了“生命熔炉碎片”的视野,至于有没有其他能力,他还需要尝试。 那些死灵穷追不舍,按照这样下去,老冒险者如果不断使用邪器,就算不被死灵追上,邪器最终也会将他的手臂,甚至他的整个身体灼烧殆尽,必死无疑。 沈宴现在将这老冒险者的灵魂拉入达蒙之海,只会让这老冒险者死得更快,所以他只能尽量的尝试能不能通过邪器做点什么。 聚精会神,努力的让精神集中。 博尔特身体内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手臂也被灼烧得焦糊一片,麻木得不像自己的,连刺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博尔特心中不仅感叹,老了,连逃命都不如以前那么利索了,作为一位老冒险家,他以前疲于奔命的次数可不少,但这一次,可能是真的不行了。 他似乎都能听到死灵的利爪伸向他后背的声音,焦糊的手臂已经没有生命的力量提供给邪器了。 死亡,不可避免,这或许是一位冒险者最终的归属,博尔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紧张或者后悔来探索这里,因为作为一位以探索神秘为目的冒险者博学者,能活到他这个年龄,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也是这时,博尔特突然感觉到,自焦糊的手臂上的邪器,突然传来一阵精神波动。 一团灵魂的投影,自邪器中钻了出来,混沌一团。 沈宴:“……” 居然能将自己的灵魂通过邪器上的生命熔炉的碎片投影出来。 投影,自然仅仅是灵魂的影像,什么威力都没有。 而且因为沈宴没有来得及具体想象,投影就是一团模糊的混沌。 沈宴立马反应过来,灵魂投影其实就是一段光影,是可见的幻像。只见那光影一阵扭曲,化作手持巨斧的恐怖巨人,一斧头向追赶的死灵砍去。 沈宴本也觉得应该没什么效果,但那些死灵居然惊恐地停了下来,甚至还互相不明所以地和同伴对视了一眼。 十分的人性化。 就像除了外表和人类不同,其他还保留着人类的习惯。 它们应该才成为死灵不久? 博尔特也十分惊讶,自从他得到这邪器之后,从未见过这样的变化,但也十分理解,邪器是人类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器具中,试图像圣器中的英灵一样,让灵魂永生。 这从邪器里面冒出来的东西,或许就是这样的存在,寄居在邪器中的邪灵。 博尔特逃命的经验丰富,趁着那些死灵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内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子力气,甩着老胳膊老腿,卖力的奔跑了起来。 他的逃跑并非完全没有计划,他是朝着最近的人类城池卡夏城在奔跑。 一但靠近卡夏城,必将遇到卡夏的职业者,追他的死灵虽然不少,但绝对会被卡夏城的职业者收拾得一干二净,还有,他跑向卡夏城的目的,就是要警示他们,卡库尔城全城人死亡和骨骼消失的真相。 若真是诅咒之地的诅咒蔓延,让整个卡库尔城的人腐蚀成了死灵,卡夏城就必须警惕了,因为卡夏城是除了卡库尔城外离诅咒之地最近的城池,诅咒也可能蔓延到这里。 沈宴的灵魂投影,给了这位老冒险者逃跑的机会,或者说给了他逃跑的动力。 只要不放弃,人类的潜力是非常巨大的。 一具苍老的身体,就像突然有了生机,跑得跟一只蹦跶的兔子一样。 等那些死灵反应过来,继续追赶,绕过一处拐弯,前面视线变得宽阔,死灵们却停了下来。 因为在宽阔的视野中,有一座城市屹立在远方。 博尔特直接往大道上奔跑,且口中不忘大声的喊道:“死灵入侵,死灵入侵!” 城外的大道上,本就有一些进出卡夏城的佣兵,直接被样子糟糕透了的老佣兵的声音吸引,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一群死灵围在一起嘀咕了几句,最终消失在几个好奇的佣兵搜索而来的视线中。 博尔特进入了卡夏的城门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全身的疲惫涌来,但他还不能休息,他得将消息传递给卡夏城。 他原本是准备直接去找统治卡夏城的管理者,这样是最快的办法,但一位全身因为逃命变得肮脏,如同乞丐一样的老者,是没办法见到高贵的城池的统治者的,这十分好理解,作为统治者若谁都见,那估计再多的时间也不够。 博尔特被阻拦后,没有办法,只能在路边,像一个旅行家或者云游诗人将他的经历和猜测讲述出来。 “卡库尔城那些消失的骨架,全转化成了死灵,就像诅咒之地的一样……” “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去调查,就在诅咒之地的边缘,那些死灵全部躲在泥坑里……” 引得周围一片惊呼,效果应该还是有一些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引起卡夏城管理者的重视。 沈宴对于卡库尔城的诡异事件的结果,也是惊讶莫名,这个老者被死灵追杀他亲眼所见,所以对老者描述的经过的真实性,他自有判断。 博尔特或许实在太疲惫了,讲述了一会儿后,去魔药铺购买了一点治疗灼伤的魔药,然后在一个旅店住下。 疲惫的上了药,正准备入睡,灵魂上传来一阵拉扯。 达蒙之海。 沈宴依旧将所有眷者拉进来,这一次,多了一位博学的老者。 博尔特的惊讶,恐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在周围一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慢慢变得镇定,当然,被一位未知召唤,他的镇定也仅仅是相对的,虽然有几个好心给他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年轻人,兴奋地说着这是他的幸运。 博尔特身上的伤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在他人的询问中,博尔特为了缓解现在遭遇诡异事件的紧张情绪,又开始讲起了他的经历。 随着那不可思议的经历的讲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所以,卡库尔城的诡异事件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诅咒之地的诅咒蔓延,导致卡库尔城成了死灵狂欢之地,所有人也被腐蚀成了死灵。 虽然其中还是有一些疑问,比如,那些剩下的血肉组成的脸部,为什么没有恐怖的表情,反而十分的兴奋和期待。 比如,传说中,死灵的本质是,人死后,灵魂附着在骨架上继续生存下去的非正常生命体,他们甚至还保有生前的记忆,那么,他们死得这么冤屈,一定十分想将他们的死亡的真相告诉所有人才对。 博尔特遇到它们,本该是将真相公之于众的希望,但为何博尔特却遭受到了大量的这样的死灵的追杀。 博尔特看向发出疑问的年轻人:“你叫赵澜?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佣兵之城的人,你也知道卡库尔城的事情?” 卡库尔城距离佣兵之城的距离十分远,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佣兵之城的。 赵澜:“我们佣兵之城也有《世界和平报》,再说……” 赵澜指向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这家伙叫夏尔,正是卡夏城的人,关于卡库尔城诡异事件的消息,还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博尔特:“……” 世界和平报?对了,那上面的确报道了卡库尔城发生的事情。 居然在那么遥远的佣兵之城也有刊发?同步刊发?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也证明了,人们一直质疑的,《世界和平报》上的实时新闻的真实性。 这时,那名名叫夏尔的年轻人焦急地站了出来:“若真是诅咒之地的诅咒蔓延,我们卡夏城就危险了,必须给所有人警惕。” 博尔特叹了一口气:“我非卡夏城人,我也试图第一时间去找过卡夏城的管理者,怀德家族,但并未如尝所愿地见到他们。” 夏尔愣了一下,然后恭敬地对博尔特行了一个礼节:“尊敬的冒险者,非常感谢你为我卡夏城带来这样的消息,我夏尔·怀德愿意为你引荐怀德家族的家主,卡夏城的城主。” 夏尔其实也仅仅是怀德家族的一个血脉不怎么亲近的旁支族人,不过他作为《世界和平报》在卡夏城的刊发者,他的城主叔叔最近倒是老是召见他。 他作为引荐,带这位老冒险者去见城主,并不会有什么困难。 博尔特愣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句:“我们还有机会走出这未知之地?” 众人:“……” 沈宴结束这次达蒙之海的交流,又过去了一些时间。 一是惊讶于达蒙之门和其他生命熔炉碎片的联系,二是卡库尔城的真相的确还有不少疑点,但不可否认的是,卡库尔城的人都变成了死灵的事实。 这一消息实在太震惊了,那可是整个城池的人。 沈宴心事重重。 这时,华夏学校。 一群学生正跟着自己喜欢的老师练习格斗,那认真兴奋的态度,难以想象。 波次也坐在学校的围墙上,目光空洞的仰望着天空。 这时,有几个孩子跑了过来,有其他城池的学生,也有佣兵之城的学生,也有鲜血王朝那些遗民的孩子。 “波次殿下,波次殿下。” 独特的幼嫩的声音,打断了波次的思考。 “波次殿下你看看我们练得如何?” 几个孩子拿着武器认真的比划了一阵。 “波次殿下还有学生担心我们这么多小孩聚集在学校会不会有危险哼要是有歹徒冲进来我们才不怕波次殿下一定能拧掉他们的脑袋。” 说完一群孩子笑得整张脸跟一块大饼一样仰望着墙上的波次。 波次也正好看过来那些扬得高高的来自各城池的小孩的笑脸让波次身体都震动了一下。 那些幼嫩的笑脸就像一束阳光从漆黑之中照射了进来。 他似乎看到了曾经鲜血王朝的君主为什么和整个大陆作对的原因。 光笑得……如此的灿烂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波次从墙上一跃而下:“或许是该有抉择的时候了。” 沈宴遇到波次殿下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一位实在散漫得很虽然也暂住在他们驻地但要见到对方那只能靠几率。 沈宴还没说话波次就道:“或许有一个消息你需要知道这个消息连盖亚都不清楚。” “亚伯罕在诅咒之地正在打造一只重新统治世界的军队卡库尔城就是他已经收编的城池之一。” “他……想建立一个没有死亡没有饥饿的理想国度。” “我离开诅咒之地的时候只知道卡库尔城已经向他投城随时准备为他而战至于有没有其他城池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或许只有等其他城池做出和卡库尔城一样的选择的时候才清楚吧。” 沈宴的瞳孔都放大了。 诅咒之地竟然是亚伯罕崛起的老巢他想将大地上所有人都转化成死灵没有痛苦没有饥饿没有权力和纷争…… 这个疯子。 还有关于卡库尔城的那些疑惑也有了解答。 难怪那些被遗弃的血肉组成的人类的脸上没有遭遇大灾难的恐惧他们本就在迎接亚伯罕的降临期待着亚伯罕带领他们走进亡者的理想国度。 这个世界太多的苦难让他们放弃了作为人类痛苦活着的权力他们宁可选择以另外的一种丑陋的形态幸福的生活下去。 放弃了对食物的味觉放弃了感受阳光的温度放弃了被清风抚摸的温柔…… 是怎么样的绝望活着是怎么的煎熬才让一个城池的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并非诅咒之地的诅咒蔓延到了卡库尔城而是卡库尔城子民主动靠近了亚伯罕。 或许只有卡库尔城的人被逼迫得只能靠近一片诅咒之地生存的人才能给出他们为何如此选择的答案。 沈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说亚伯罕是所有绝望者的希望这句话。 世界需要这样一个人哪怕他仅仅是往高处一站所有绝望者都会不受控制地主动地朝他靠拢。 第186章 第七序章尸妖,第六序章灾祸领主,学生新职业:义庄老板 沈宴结合老冒险家博尔特的遭遇和波次透露出来的消息,刊发了新的一期的《世界和平报》。 若以前几期的《世界和平报》上的消息,只是让众人震惊,那么这一期上报道的消息,就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了,因为这意味着世界大劫难的开端,一群死灵,或者越来越多的死灵,以难以想象的规模吞并这个世界,将这个世界变成亡灵的国度。 众所周知,哪怕最简单的死灵都是十分难对付的,它们不知道痛苦不知道疲惫,普通的刀枪也很难将它们杀死。 这次的颠覆,甚至超过了亚伯罕上一次颠覆永恒王朝的不可思议的壮举。 “疯子!” “这个疯子!” 在各城市,不知道多少人拿着报刊,激动的高喊着。 到底是怎么样的恶魔,才会有让人类消失,物种灭绝的想法,还付诸了实践,并似乎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最关键的是,各城去调查《世界和平报》真实性的佣兵,陆陆续续返回了自己的城池,带回了他们从《世界和平报》第一期刊发时,他们就疑惑的问题。 肯亚因旧日疾病导致的大灾难,被证实了。 世界三大遗迹中的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现世的消息也被证实了。 教廷那个满口谎言的神父事件,也被证实。 各城池大型污染也是真实的。 等等,一个个不可能那么快传递到他们城池的消息,都在《世界和平报》上以实时新闻的形式,传递给了他们。 也就是说,这世上真的出现了一种,能跨越地理距离,实时共享世界各地消息的报刊。 不可思议,但还没有被这不可思意所震惊,他们就从报刊上得了一个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消息。 若《世界和平报》上以往报道的实时新闻都是真的,那么这一次的新闻呢? 那个如同恶魔般的亚伯罕真的卷土重来了。 危机! 整个世界的危机! 轰动,慌乱,基本在有《世界和平报》刊发的城池,引起了难以想象的轰动。 他们能毫无反应吗?没看到已经有一个城池,卡库尔城的所有子民,都被蛊惑成为了死灵,成了恶魔的爪牙和仆从。 沈宴给所有人敲响警钟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至少不至于哪一天莫名奇妙地变成了死灵,都不知道原因。 沈宴这么大张旗鼓地报道此事,还有一个目的,寻找解决的办法。 人多好办事。 沈宴也没想到,线索来得比想象的还要快。 暗月大主教杰拉斯拿着报刊找到了沈宴。 “其实诅咒之地的死灵暴动,这并非第一次,在光明王朝还没有覆灭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 沈宴一愣,光明王朝时期? 光明王朝覆灭得比鲜血王朝要早很多,关于光明王朝的历史,恐怕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沈宴问道:“可有记录上一次的死灵暴动是如何解决的?” 杰拉斯的表情有些古怪:“我在研究一些卷宗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一些零碎的线索,解决那次死灵暴动和光明家族有很大的关系。” 沈宴也是惊讶万分,光明家族?可不就是卡帕的家族。 沈宴让人将卡帕找了来,询问了一番。 卡帕:“我在家族的一些古老记录中,的确看到过一些有关那次死灵暴动的内容,原本我还以为仅仅是不着边际的日记……” “日记中记载,我们光明家族的光明序章对死灵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但,那次暴动的死灵数量并不算太多,而现在我们光明家族的人数……” 沈宴懂卡帕的意思,即便是光明序章能够克制死灵又有什么用,光明家族的人都被教廷杀得所剩无几了,光是卡库尔城新转化的死灵,他们都不可能对付得了,更别提还没有发现的。 现在专门培养光明序章的职业者也来不及了,光明序章出了名的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没办法激进。 所以这个方法行不通。 杰拉斯沉默了一会,道:“在很多年代以前,死灵法师对诅咒之地的研究十分上心,若真存在对付死灵的办法,或许就只有死灵法师之城幽暗地窖那些苍白的不和外人交流的死灵法师知道一二了。” “死灵法师之城幽暗地窖,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地方,除了环境阴暗之外,那些死灵法师虽然不阻止别人进入他们的地盘,但也不会理会进入的人,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冒险者也不愿意去那阴森得明明有活人却跟死城一样的地方探索。” 佣兵之城离死灵法师之城幽暗地窖的距离较远,沈宴他们也不方便去探索。 但其实这并不是问题。 不光是沈宴他们想着对付死灵大军的办法,其他的城池也会想办法证实,《世界和平报》上关于亚伯罕那可怕计划的真实性,以及也会想办法应对现在的情况。 那些离死灵法师之城幽暗地窖比较近的城池,定会组织佣兵,前去那里寻找答案。 沈宴可以通过达蒙之海的即时通信,得到想要的信息,他只需要将杰拉斯说的,对付死灵大军的办法可能在死灵法师之城的消息,通过达蒙之海或者《世界和平》报散播出去就行。 无论如何沈宴有了一种压迫感,他可不想变成亚伯罕麾下的一只骷髅小兵,白骨森森的样子,只能居住在潮湿的洞穴和虫子为伍,从此在黑暗中如同一只肮脏的怪物,太丑陋了。 他现在的小日子,其实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了。 当然,即便再不愿意面对,亚伯罕带来的危机也会到来,谁也逃避不了。 沈宴感叹了一番,通过波次,沈宴了解到,其实亚伯罕已经复活不知道多少年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亚伯罕突然在这个时候,带领诅咒之地的死灵,开始试图将大地上的其他城池也转化成死灵了。 如果有一张世界地图,或许能看到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吞并其他城池的动向。 沈宴现在也只能尽可能的将每个城池的人,都拉进达蒙之海几个,这样就能知道各城池有没有遭受这场灾难。 与此同时,沈宴通过星斗,向灵族要到了尸语者第七和第六序章的进阶仪式,他得尽快提升实力。 虽然有华夏职业体系这庞大的后盾为依靠,但多提升一些实力谁也不会拒绝。 其实,这个世界原本的三千序章,也并不弱,一样的丰富多彩,每一个职业都有它的独特性和必要性,这三万年的发展,原本就让这个世界变得十分的波澜壮阔,每一个时代也涌现了不知道多少英雄人物,只是从第一纪结束,梦渊中就不再孕育新的英灵而已。 比如尸语者序列的第九序章,自带的能力,能和尸体沟通。 第八序章赶尸人,能缝合尸体并唤醒,进行战斗,沈宴将他的那具几个珍品尸体缝合成了一个,并弄成了一具外道魔像。 现在体型巨大恐怖,气势怪吓人的,因为功德加持的原因,在这具缝合怪尸的脑后,现在都形成了一道紫色的魂环,就像华夏神话传说中的怪物。 中西结合?反正虽然不伦不类了一点,但打起架来,可不能小觑,为沈宴在前面冲锋现场,他自己在后面放冷枪,提供了绝佳的战斗策略。 以及沈宴现在晋升的尸语者这个序列的第七序章尸妖,能施展一种仪式,将自己的身体临时性的变得坚硬无比,一般的刀剑都休想砍动,无论是近战还是保命,都提供了很好的保证。 这种仪式被称为尸妖仪式,需要一种魔药进行配合使用。 第六序章,灾祸领主,这也是沈宴现在的最高序章了。 它的能力,能污染一片领域,将该领域的死者全部转变成自己的仆从。 像墓园,战场,古老遗迹这些地方,是灾祸领主发挥实力最强的地方。 职业者的序章,是不能跳着升级的,也就是说,沈宴得先通过第七序章的尸妖的入职仪式,才能进行第六序章的灾祸领主的入职仪式。 为了尽快提升实力,沈宴直接给自己安排上了,入职的方法,是入职仪式加上对应的魔药。 以沈宴现在和灵族的关系,两份魔药灵族直接送给了沈宴,这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因为越高的序章需要的魔药材料越稀少难以获取。 但入职仪式就得靠沈宴自己进行了。 为了安全起见,沈宴找了几个保镖,赵阔,盖亚殿下,波次殿下。 若这都能出问题,沈宴觉得这世上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正准备出城,路上倒是遇到了些有趣的事情。 几个平民百姓的孩子结队向城外走去,现在佣兵之城外的畸变体被肃清,连普通人都敢跑出去玩耍。 这几个平民孩子手上都提着脏兮兮的篓子,沈宴倒是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这几个小孩定是到城门外的大道上,去捡动物肥,大道上来往的佣兵多,他们的马匹等经常会在路上留下这样的肥料。 沈宴经过的时候,笑着对这几个懂事的小孩道:“等捡了肥料卖了钱,去城门口买我们家的麦芽糖,我给你们算半价。” 几个小孩笑烂了脸的摇了摇头:“我们留着钱买粮食,我娘在你们的工厂帮工,每个月都会领到麦芽糖,我娘都带回来给我吃。” 说完还加了一句:“麦芽糖可甜了,其他小孩都羡慕我有糖吃。” 说话的声音都快乐满足得不行,以前,他们连饭都吃不起,家里也不敢存粮,不仅会被抢还危险,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满足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除了这几个孩子,路上还遇到了一些平民,沈宴也不认识,但对沈宴露出了十分友善的表情。 比如其中一个寡妇,他的丈夫是在流浪汉闯进他们家反抗的时候被打死的,但现在哪怕是大晚上,只要有流浪汉闯进来,只需要大喊,就会有佣兵匆忙赶来狠狠的教训甚至击杀那些可恶的恶棍。 要是……要是沈宴能早点来他们佣兵之城就好了,能早点带来那功德系统,或许她丈夫就不用死了。 其实,城里的所有平民都一样,以前的他们,命不是命,有谁关心过他们的死活,因为一小块面包而死的,因为多看了别人一眼,惹得人不高兴而死的,各种各样微不足道的原因,他们的命薄得无足轻重。 除了平民,连佣兵都有不少对沈宴十分友善。 每个人都有亲人朋友,谁也不想自己的亲人朋友莫名其妙的死亡,城池的外面已经十分危险了,他们只想在回到自己的家园之后,不必时刻紧握着武器,连半刻的放松都没有。 这样的想法在以前是奢侈,但现在,自从沈宴的华夏功德修行体系推广之后,他们佣兵之城在渐渐的发生变化。 他们没有看到这种变化吗? 但除了那些真正的十恶不赦,真正内心渴望鲜血的变态,谁又能不喜欢这种变化? 佣兵……也是人,生活让他们变得残忍,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是没有办法的生活下去的方式,但有更好的生存环境,他们至少也是不会拒绝的。 盖亚变得有些沉默,眼睛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沈宴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他们的要求十分简单,能有足够的食物吃,能有地方居住,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仅此而已。” 因为从未见过这样的世界,哪怕奢想都不敢,更不懂带着他们走向何方。 而沈宴,让盖亚和波次,不再迷茫。 城门口,遇到一个锤头丧气的学生。 学生正忿忿不平:“佣兵之城外面,怎么连个尸体都没有?我的入职仪式本来很简单的,现在变得好艰难。” 沈宴都给逗笑了,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是什么职业?” 学生高兴的摸了摸额头的图案:“我才被老祖宗赐的印,义庄老板。” “我的入职仪式,得送几具死在外面的尸体回家。” 沈宴:“……” 这任务现在的确没那么好完成了。 第187章 人皮照明灯 其实无论是沈宴的第七序章尸妖还是第六序章灾祸领主的入职仪式,也都需要尸体,而且尸体的质量和年代越久远越好。 所以,沈宴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并不近。 沈宴原本的打算是快去快回,就叫上赵阔,盖亚,波次二人,开团里的大卡车,但他们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开车,因为…… 佣兵之城门口,盖亚的手臂上,如同金属的液体从手臂滴落,交融,汇集,重构,变成了一只散发金属冷光的的飞龙,薄而大的龙翼看上去质感十足。 沈宴:“……” 盖亚的这件金属液体的邪器,还真是万金油,变幻莫测。 几人坐上金属飞龙的后背,速度极快的飞上天空。 波次:“这是我们鲜血王朝的至宝,代表着法律,秩序和惩戒,一向由王室的继承人使用。” “在第二纪的时候,人类因为一些原因,锻造出了很多的邪器,但并非所有邪器都是由人类锻造。” “比如,盖亚的这一件,传说出自不朽者之手,它比那些人类工匠打造的邪器厉害得多。” 沈宴愣了愣,但似乎也并不意外,他手上的达蒙之门不也是由不朽者锻造,那么还有其他不朽者也锻造了邪器也正常。 人类第二纪的前半期,似乎就是邪器为主题的时代,研究它,锻造它,直到封印它,这才代表着一个史诗般的年代结束。 就是不知道不朽者锻造这件邪器的原因,是因为好奇或者也是因为被蛊惑…… 几天后,一处沼泽。 这是一处死气沉沉的广阔之地,散发着稀泥的腥臭,到处都是侵泡在泥水中的树桩,和清澈的浅水潭。 清澈? 一般来说,沼泽中的浅水潭都很浑浊才对,无论是野兽还是飞禽,在潭里饮水游动,都会让潭水浑浊不堪。 只能说这片沼泽连飞禽走兽都很少到此,这很诡异。 至于尸体……沈宴朝潭水里面看的时候,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人脸,沉在水潭里面的不知道年代的尸体的人脸,很多。 他原本是想找个干净的水潭,盛点水煮点开水饮用。 无数的人脸,铺满了一个个沼泽的浅水潭。 他们不知道死于哪个年代,但他们的尸身不腐不朽。 这里的确适合沈宴进行晋级仪式。 沈宴回头,正想问问这里是什么情况,按理这里离佣兵之城虽然不近,但也不算非常远,这些尸体一看就有些年代了,是制作外道魔像最好的材料,以佣兵之城的对尸体的需求,肯定会有佣兵来这里挖掘才对,但事实是,佣兵之城的人宁可到处寻找,也不来这里。 沈宴一回头,还没来得及问,就脸色突变,因为波次殿下……他的皮肤开始苍白发皱,一瞬间就像苍老了很多。 波次倒是不在意的耸耸肩:“我和盖亚不一样,我的生命是通过永生玉俑来维持,所以一些特殊的域会影响永生玉俑的效果。” “只要离开这片古老的战场,衰老的效果就会消失。” 沈宴心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沼泽十分的奇特可怕,难怪佣兵之城的人不敢来这挖尸体,问道:“这里曾经是一处古战场?” 波次点点头:“说起来和亚伯罕还有些关系,这里是永恒王朝的古战场。” “亚伯罕率领的反叛军和永恒王朝的军队,最终决战的五大战场之一。” “尸脸沼泽,诅咒之地,至于其他二处古战场,或许只有英雄城里的人才知道。” 沈宴:“……” 这地方叫尸脸沼泽,名字还真是贴切。 然后又皱了一下眉,诅咒之地是曾经决战的五大战场之一? 或许诅咒之地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死了太多人,让那片土地都受到了诅咒。 亚伯罕选择在诅咒之地组建亡灵大军,看来也是有理由的,那里本就埋葬着很多他曾经的部下。 沈宴又看了看水潭里面的尸脸,这就是战争,用尸体铺设而成的历史,难怪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如此恐怖吓人,经历过战火的痛苦,在死亡中挣扎。 沈宴甚至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散发的杀戮和痛苦的情绪。 这时,波次说道:“活人在这里呆久了容易被这些残留的情绪影响,陷入绝望和疯狂,然后变得跟死人一样,一身的腐尸气。” “开始你的仪式吧,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沈宴:“……” 他来这里就是收集古尸的腐气,越古老的腐尸气越好,这样的古老的战场简直太适合了,第七序章尸妖,就是让人类随时都能转化成坚硬无比的尸妖形态。 不过波次说得对,这地方的确不适合久呆。 他的晋级仪式需要几天,得抓紧了。 与此同时,肯亚城中。 一处旅馆。 一个年轻人提着一个精神恐惧的,身上披着丑陋人皮的惊慌失措的人推门而入。 旅馆的客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没有看错,那个精神有些失常的人,身上披着的绝对是人皮,被剥皮做成的袍子,这个世界死尸是最常见的玩意,所以他们对人皮并不陌生。 旅店的老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跑了过来:“这位大人,这……这不合适。” 哪有带着穿人皮的家伙来旅馆的,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简直和教廷的家伙一样邪恶。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扔了一袋钱在桌子上,然后径直向一间房间走去。 旅馆老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没办法,对方脸太冷,总让人心里不自觉的颤抖,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对方给得太多了。 生活不易,这样一笔钱他平时得经营很久才能赚到。 那年轻人一进房间,大厅内的人这才开始热闹的讨论了起来。 “那人是谁?最近似乎经常在肯亚见到。” “还有那个披着人皮的家伙,肮脏得像在海水里浸泡过,像在泥水里面打过滚,还有他那恐惧的表情,他经历了什么?” 房间内。 年轻人有趣地看着地上已经失去神智的神父。 伸手,冰冷的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告诉我,你如何能活着回来?” 冰冷,窒息,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让那个神志不清的神父居然回过一丝神来。 在他耳中,年轻人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威慑,就如同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神父哆嗦着紧紧的拢紧了身上的人皮,精神恍惚地道:“人皮,第一任教皇的人皮,它燃烧的火焰让我躲过了那不可描述的怪物的声音的回响。”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它超出了人类的认知。” 年轻人看着肮脏的人皮沉思着,似乎在人皮的表面看到了奇异的微弱的火焰。 “哦?开创教廷的,那位传说去过不朽者殿堂的第一任教皇被你们剥了皮?” “真是有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预知到这样的结果。” “这火焰是什么?” 神父摇了摇头:“不知道,它太微弱了,根本无法坚持让我抵达那里。” 年轻人的目光变得严厉。 神父惊恐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这只是教廷的尝试,只是第一任教皇至今已经太久了,他的人皮上残留的火焰已经太弱。” 说完,又赶紧道:“这世上并非只有第一任教皇到过那里,或许……或许他的人皮上的火焰还足够旺盛。” 年轻人依旧没有表情:“灵族白王肖凌尘。” “这倒不为是一个办法。” 说完看了看缩成一团的神父:“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吓成了这样,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我对碾死一只老鼠从来就没有什么兴趣。” “去吧,将消息带回给教廷,让教廷培养的博学者们,好好研究一番你们第一任教皇人皮上的火焰到底是什么,希望教廷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旅馆,众人只见那疯癫的披着人皮的人,惊恐的跌跌撞撞的从房间冲了出去。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那年轻人似乎没有追赶的意思,而是让旅馆老板在报童那购买了一份《世界和平报》。 报刊的头版头条,标题十分的醒目:“卡库尔城的真相和亚伯罕的阴谋”。 年轻人看得特别有趣:“不知道有多少人从今天起,变得胆寒和惊惧。”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颤抖地兴奋地等待着这一刻,就如同往昔,一层不变,这肮脏的世界从来就无可救药,没有任何希望。” 年轻人垂着眉:“他们会去寻找解决诅咒之地死灵的办法,他们会去死灵法师之城幽暗地窖。” 年轻人的嘴角突然上扬了一下:“或许在那里,他们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他们敢不敢公布,他们的联盟还会不会牢固的持续下去。” 年轻人向外走去,走出旅店门时,看了一眼大厅中角落中一个戴着巫师帽的人一眼,那人如同被世上最凶猛地野兽盯了一眼,瞬间满头的大汗,直到门口的年轻人离开。 尸脸沼泽。 沈宴做晋升仪式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一到晚上就进入达蒙之门,毕竟这里远离人烟,只有通过达蒙之门才能了解外面最新的情况。 达蒙之海上,对着沈宴说话的是肯亚的一个巫师,名叫萨切,是肯亚《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之一。 萨切:“你让我留意海岸上的情况,现在有了新的消息。” “第二个活着的人从大海上回来了,他充满了惊恐和恐慌,他身上穿着一张燃烧着火焰的人皮,哪怕陷入无法自控的恐惧之中,也紧紧的完好地披着那张人皮。” “我们的人在海岸上搜索到了他,本想想办法问出一些消息,但……被一个奇怪的年轻人带走了他,他太奇怪了,我们的人甚至连反对他的勇气都没有。”“我在旅馆中见过他一次,他的余光瞟在我的身上,就像关于我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我无法形容那样的目光带来的威慑……” 沈宴:“……” 亚伯罕吗?沈宴曾经询问过波次关于亚伯罕的外貌,和萨切的形容十分的吻合。 还有,第二个从大海之上活着的人回来了。 连盖亚和波次都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 这人十分紧张他身上披着的人皮? 人在面临无限恐惧的时候,肯定最宝贵的就是能带给他安全的东西,哪怕是下意识的行为也一样。 是因为那张人皮让他安全返回?人皮上燃烧着火焰? 沈宴对火焰两个字现在十分的敏感,因为真正能去到那处遗迹的钥匙就是癫火。 沈宴心中道,那人皮和癫火有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亚伯罕或许已经获得了什么线索。 至于人皮从何而来,萨切也没有答案。 除了萨切,还有一个眷者也带回来一个同样惊人的消息。 这人名叫希尔斯,住在离死灵之城幽暗地窖不远的一个城池,沈宴让他留意前往幽暗地窖的佣兵,看从幽暗地窖回归的佣兵那里,能不能得到关于对付死灵的办法。 希尔斯:“一队佣兵从幽暗地窖回归。” “幽暗地窖虽然奇特,但它依旧是人类的城池之一,佣兵们小规模地进去,那些死灵法师们并不会特别反对,但也不会理会。” “佣兵们只得自行寻找线索和答案。” “这只回归的佣兵队伍带回来一只古老的死亡圣杯,恩,死亡圣杯是死灵法师用来记录重要事件的器具,他们喜欢将文字撰写在圣杯上。” 旁边正听得入神的赵澜不由得问了一句:“死亡圣杯上记录了怎么对付死灵的办法?” 希尔斯:“没有,但……” 希尔斯犹豫了一下:“但它记录了一段可怕的历史,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其实说不说都一样,这样的消息在我们的城池已经大规模传开了。” 沈宴也十分好奇,现在什么样的消息,居然和寻找对付死灵的办法能相提并论。 希尔斯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在旁边听着的星斗和辛夷长老两个灵族,这才犹豫地道:“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在古老的死亡圣杯上记录着……灵族的来历。” 众人:“……”灵族是人类为了对付恶劣的生存环境和挑战,修改基因而来,灵族一度被人类当成战争的机器,用于冲锋陷阵。 因为这个原因,灵族厌恶人类曾经的奴役,无可厚非,人类痛恨灵族后来的背叛,无可厚非。 众人也没有说话,听着希尔斯讲述死亡圣杯上记录的历史。 “人类为了生存和挑战而制造了更加优秀的灵族,将其当成战斗的工具,灵族或许因此憎恨人类,但也并非不能完全理解当时的情况,所以灵族的憎恨并没有变成报复,但若灵族的诞生并非是为了生存呢?” “在死亡圣杯上记载,第二纪时,大部分人类都有一个疯狂追求的目标,永生,人类试图掌握颠覆死亡的办法。” “当时旧日的知识还没有完全被遗忘,一部分掌握权力的人类,开启了一个有别于将自己灵魂注入邪器的‘永生计划’。” “他们将自己的基因序列上传并隐藏到挑选出来的优秀的人类实验体中。” “让这些实验体不断的繁衍,而他们终将从这些实验体诞生的身体中,因为被注入的他们的基因序列而得到重生。” “不断的觉醒,剥夺身体,从而达到永生的目的,只要这个实验体种族不断绝,他们就会有希望。” 沈宴的瞳孔都是放大的。 实验体……指的是所谓的基因改造的灵族? 灵族的诞生并非人类活不下去被迫制造的战士,而是贪婪永生之人制造的复活的容器。 似乎这个“永生计划”并没有成功,他们并没有在灵族这样的“容器”的身体里面觉醒重生。 但…… 一个无法被原谅和理解的起源,这将导致灵族和人类的彻底决裂。 第188章 达蒙之海进来了一个意外 “死亡圣杯上铭刻的文字,将这个永生计划称为‘基因复生’。” 通过新鲜的身体,通过上传到实验体中的基因,一次又一次苏醒,以达到重生的目的。 有些像保留灵魂和记忆,不断的替换逐渐衰老身体的方法。 不得不说,人类为了永生,还真是下了不少的苦功夫。 但作为实验体,作为容器的灵族,恐怕实在无法容忍这样的充满私欲的起源。 这个世界,对先祖的历史,对先祖的荣耀,如同刻在骨子里面一样重视。 达蒙之海上,星斗和辛夷长老一脸的阴沉。 希尔斯继续道:“但有一个十分疑惑的地方。” “这件死亡圣杯上的文字并不完整,有一部分文字被钝器刮去了,从刮痕上来看,时间并不算久远。” 沈宴也是惊讶:“有人早在这个佣兵团之前就发现了这只死亡圣杯,会是谁?幽暗地窖的死灵法师?想要隐藏的内容又是什么?” 沈宴看了一眼星斗和辛夷长老:“这只死亡圣杯出现的时机有些蹊跷,偏偏在灵族和人类进行尝试联盟,关系缓和的时候……” 辛夷长老:“我们灵族的历史比大部分城池都要长,加上寿命远高于人类,所以族里也有很多关于各城池的记录。” “比如死灵法师之城幽暗地窖,它以前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实验室废墟,起源大概在第二纪,后来在第三纪1348年被人类发现,逐渐改造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而我灵族,在一些古老的典籍中记载,一开始并非居住在现在深渊,迷失沙漠和幽灵海之间,而是由幽暗地窖一带迁徙而来。” 沈宴:“……” 似乎和死亡圣杯上的记录吻合了。 沈宴咳嗽了一声:“历史是十分严谨的事情,死亡圣杯上所记录的内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进行验证。” 沈宴只能尽量挽回人类和灵族的关系,现在亚伯罕亡的灵大军随时都有可能会颠覆整个世界,这个时候灵族和人类再分道扬镳的话,对谁都不好。 相信灵族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能按照利益来进行衡量。 达蒙之海上,稍微有些死寂,因为一但证实亚伯罕的意图真如《世界和平报》上所报道的那样,人类各城市势必会有所行动,连永恒王朝那样繁盛庞大的王朝都能颠覆,他们四分五裂的现在的各城池,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城池对付得了亚伯罕。结盟成了唯一在这场时代浩劫中生存下去的唯一办法,如果不想变成死灵的一员的话。 光是人类各城池间的结盟还不够,还必须联合亚人种,深渊,灵族等。 这时,有人似乎为了缓解现在的气氛,说道:“最近,我们城里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时间就在昨天。” “自昨天起,我们城里所有孕妇新生的婴儿,在一落地的时候,不再是呱呱啼哭,而是进行着神秘的呢喃,像是一种祷告或者预言。” “所有才落地的婴儿都是如此,听说好多接生的妇人都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跑了,神情疯癫,满脸恐怖。” 整个城池才出生的婴儿都成了预言家? 沈宴:“……” 还没来得及惊讶这样的诡异,周围的人已经一片嘈杂。 “你们城里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嘶,我们城里也一样,诡异得让人恐怖,总觉得这是不好的征兆,现在一到晚上,每家每户都紧紧地钉上门窗。” 嘈杂声四起。 沈宴的表情也无法形容,这样的诡异事情居然不是发生在一个城池,而是所有城池? 沈宴不由得看向赵澜。 赵澜点点头:“佣兵之城也一样,都是从昨天开始。” 沈宴因为在尸脸沼泽,外面的事情他只能通过达蒙之海进行了解,没想到就是这么惊人的一个消息。 这消息要是传开,整个世界都会沸腾。 但这样的消息又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开始慢慢的有暗潮在涌动。 沈宴问道:“落地的婴儿,低语的都是什么内容?” 众人七嘴八舌了起来。 “你满足于现在的饥渴,贫穷,挫折和苦难吗?” “希望之主已经降临,跟随他的步伐。” “不要抵制自己的欲望,所有渴求都有实现的一天。”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窝囊,胆小,卑微得如同别人眼中的爬虫,你甘心吗?” 各种各样的预言和蛊惑。 沈宴:“……” 实在无法想象,一群婴儿开口说出这样的启示和预言的画面,是一幅怎样的恐怖场面。 在场的人没有疯掉,恐怕都算得上是意志坚定的人了。 更何况,这些内容更可怕的一点,它在鼓动人心,挑起人性最深处的欲望和仇恨。 它这是在鼓动反抗和战争。嘶! 沈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亚伯罕,因为现在亚伯罕就在做着吞并和颠覆世界的事情,人类越乱,对他自然越有利,他在为将整个世界变成没有痛苦的死灵事件而奋斗,这是他的事业。 谈论在无法形容的气氛中结束。 沈宴从达蒙之门出来,就找到了波次等,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知几人。 几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宴,其实以他们的聪明以前就察觉沈宴的消息是不是太灵通了一点? 现在他们在尸脸沼泽,什么人也接触不到才对,沈宴又如何得知他们都不知道的外界的消息。 沈宴也是被这样的消息震惊得有些乱了心神。 盖亚和波次可不是赵阔,仅仅只会以颇具深意的目光审视他,他们两人好奇得很。 沈宴硬着头皮:“网络,这世上有一种名叫网络的东西,能跨越距离,将各个城池联系在一起。” 回答了一句,然后不等几人疑惑,沈宴就对盖亚和波次问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挑起人心的争斗从而有可能引发阶级斗争,引起人类内斗的战争的事情是亚伯罕做的么?” “亚伯罕在挑起人类内乱?” 盖亚和波次算是最了解亚伯罕的人了。 波次摇了摇头:“发生在所有城池?即便是亚伯罕,也做不到笼罩范围这么广的非凡仪式。” “我们通常将亚伯罕当成超越了人类极限的神一样的存在,但他毕竟不是神。” “这世间最强大的人类,无论是亚伯罕,还是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他们都做不到。” 沈宴:“……” 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活了这么久远的年代,要搞事情也不用等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如此做的理由。 但如果不是亚伯罕,又会是谁? 难道还有一股从未出现的难以想象的势力在搅局? 半响,波次说了一句:“别忘了关于亚伯罕的传说。” 沈宴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身体冰冷。 传说中,亚伯罕是一个命运最悲惨的乞丐,小混混,恶棍,卑微得如同泥土中的尘埃,他是在神的加冕下成为了这世界的邪恶之王。 沈宴:“神!” 这股无形的无法形容的开始左右世界局势的力量,来源于神! 虽然有了推测,但沈宴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波次用了无数的年代寻找神的踪迹,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宴陷入了沉思,神不是被催眠被囚困在了达蒙之海的下面,它们无法脱身,又是以何种力量影响这个世界所有的新生儿? 是因为高山巨人的遗迹已经出现的原因导致了未知的变化? 神会不会拼命地抓住这个机会挣脱不朽者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迷雾一样的迷局,让人看不透彻。 沈宴心里闷得慌,干脆抓紧时间进行入职仪式分散注意力。 在这古战场到处都是死尸的地方,沈宴坐在画好的仪式的中央,独有的尸体的腐气开始向他汇聚。 经过这几天的汇聚,他身上的腐气已经十分凝重了,波次就开玩笑的说过,他站在面前,都感觉不到生人的气息,完全就是一头畸变体。 这个形容,虽然不全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尸腐之气在沈宴体内沿着经络形成了坚硬的网状,密密麻麻地开始凸出身体的表面。 不多时,一只身体僵硬,布满尸线的丑陋尸妖冰冷地站在仪式中间。 波次吹了个口哨:“第七序章,小伙子不错,离传奇不远了。” 沈宴嘴角都抽了一下,第七序章还属于低序章呢。 沈宴拿出匕首在身上戳了戳。 啧,丑是丑了一点,但足够硬,匕首都戳不进去,甚至连痛感都降低了,绝对是近战的一把好手,就是容易被人当成污染物给误杀掉。 仪式的解除也很简单,将体内的腐尸气全部倾泻殆尽就行,又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下次再想进入这种尸妖的状态,只需要服用一种专门的魔药就行,魔药的药材有些复杂,多是生长在这些古老的尸体上的植物等,他这几天在尸脸沼泽中也没有只停留在一个地方,而是到处行走,采集一些用得到的材料。 这地方难得来一次,能多采集一点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第七序章的入职仪式完成,现在就剩下第六序章的灾祸领主。 灾祸领主的仪式要复杂一些,还需要几天时间。 沈宴一有空就会继续进入达蒙之门,了解外面的消息。 第一,已经有不少城池,派遣了大量的佣兵团,急冲冲地去证实诅咒之地的情况。 据侥幸回来的佣兵团带回来的消息,诅咒之地已经不似以前的平静,在未可见的里面,经常传来声势浩大的锻造和军队的演练声。 军队的演练声,沈宴倒是理解,但是锻造?死灵也需要用武器? 这个消息已经在一些城市引起了无法想象的轰动,这证明了《世界和平报》上的报道并非危言耸听。 如同滔天的巨浪,让不知道多少城池陷入了对邪恶,对战争的恐慌之中。 也如同沈宴所想的那样,这些城池开始有了结盟的想法,这是面对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唯一办法。 第二,前往死灵法师之城幽暗地窖的佣兵团,除了找到了灵族诞生的真正原因,就没有其他多余的收获,还将这段历史记录宣传开了。 灵族可不像以前的深渊人鬼,躲在深渊寸步不离,灵族有一部游侠经常在大陆上行走,也就是说,灵族的人肯定会将这个消息带回翡翠森林,会导致怎样的信任危机现在还未可知。 这些佣兵其实也找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光明王朝时期,死灵暴动,通过光明家族的镇压才得以平息。 但他们也通过《戈立安游记》下册知道,现在的光明家族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对于现在的局势没有太大作用,光明序章是对心的考验和心的旅程,无法速成,盖亚殿下编撰的《戈立安游记》下册在各城池的售卖可是十分的火爆。 也就是说,幽暗地窖之行,并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 沈宴都不由得感叹,局势越来越紧迫了。 沈宴进入达蒙之门,这一次他会将关于死亡圣杯上的内容刊发在《世界和平报》上,标题就为“灵族起源的真相?人类的又一罪行?” 无论时代过去了多久,亏欠的就是亏欠的。 一是为灵族报不平,二是让灵族看到,人类并非不承认曾经因为私欲犯下的过错。 希望能缓和人类和灵族的关系吧,他可不想在亚伯罕带来的灾难的同时,变成几方混战的情况。 沈宴才一进入达蒙之门,本想将所有人拉进来,这时就感知到了邪器使用的信息反馈,不由得看向海面上的小船。 还是那个博学者博尔特,也就是第一个意外发现死灵真相的那个老佣兵。 老佣兵博尔特发现了卡库尔城“灭城”事件的真相,间接揭露了亚伯罕的阴谋。 他应该是所有城池的英雄才对,但此时,他正遭到追杀。 卡夏城中,老佣兵博尔特也的确受到了几天英雄的待遇,今日他本受到卡夏城的城主邀请,在城主的侍卫长昆特的带领下前去和城主参加宴会。 但城主的侍卫长昆特将他带进了一偏僻的巷子,手上的武器从背后捅向了他。若不是他身上有那件邪器,尸体都凉了。 为什么?根本就不给他询问的机会,他不是揭露了恶魔的阴谋?卡夏城应该热情的款待他才对,为何却要凶狠的谋杀他? 老佣兵博尔特已经没有了询问的机会,因为侍卫长昆特不是那些普通的死灵,让博尔特逃过一击已经是意外。 第二击在博尔特的闪烁中正中他的肩膀,强大的力道直接让武器洞穿了老佣兵的身体,将他挂在无人的墙壁上。 鲜血从墙壁上流下,昆特的手如同钢铁一般的掐在了博尔特的脖子上。 窒息,不解,死亡,这人是城主的侍卫长昆特不假,他在昨天还见过,昆特昨天还对他露出了友善的笑意,但今日却面无表情的将他暗杀在无人的小巷。 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时,脑子中一阵恍惚,博尔特都分不清是不是要眩晕了。 等精神稳定一些,老佣兵博尔特依旧被昆特掐住脖子,只是……周围已经变成了汪洋大海。 沈宴也是心里一喜,他是能通过邪器进行投影到现世中去,但投影毕竟是投影,救不了这位老佣兵。 沈宴想着,将人拉来进来能同时将对方手上的圣器这样的器具的某种类似“灵魂”的特质也一并拉进这奇怪的海洋中,那么刺杀者的手现在是触摸在老佣兵的脖子上的,他拉老佣兵会不会将对方的灵魂也一并带进来? 事实证明,沈宴的想法是正确的。 沈宴一边召唤其他人,一边扑向了正掐着老佣兵脖子的刺杀者。 正高兴再次被未知召唤的其他人:“……” 先是一愣,然后也赶紧扑了过去。 这该死的家伙在干什么?老佣兵博尔特可是揭露亚伯罕阴谋的英雄,居然……居然用武器刺得血流得到处都是,还凶狠地用手掐。 “该死的赃鬼,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一阵混乱中,昆特被移开,被死死地按住。 老佣兵的小船也向后飘去。 众人:“……” “博尔特该不会死了吧?他的船自己退回去了。” 沈宴嘴角都抽了一下,自然是他将博尔特送会现实的。 现实中,博尔特还被钉墙上呢,血流不止,也是会死的。 卡夏城,无人小巷。 博尔特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掐住他脖子的昆特推开。 又拔出刺进他肩膀中带血的武器,身体砰地掉下地面。 博尔特谨慎的探了探一动不动的昆特的气息:“活的,但……” 就像没有灵魂的活尸。 博尔特的身体一震:“他的灵魂被那位阁下留在了未知之地。” 博尔特算是明白,为什么那未知之地的人,总是自称眷者,喜欢口呼赞美那位阁下之词了。 博尔特的手不自禁地放在了胸口:“赞美您的仁慈!” 若不是那位阁下的眷顾,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死了。 第189章 呜呜呜!卡夏城没了! 博尔特逃了,不敢走大道,不敢逗留在卡夏城,因为暗杀他的是卡夏城城主的侍卫长昆特,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里对他来说已经不安全。 作为一位活到现在的老佣兵,博尔特逃命的本事十分不错。 简单的处理了一番伤口,乔装打扮,然后潜逃出了城,在一处隐秘的地穴藏了起来,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身体上的伤。 等他背靠在地穴的墙壁上休整,脑海中一阵拉扯,他又来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 此时,昆特正被一群人按着审问。 昆特保持着沉默,一开始他来到这大海之上,他以为是自己中了博尔特的什么奇怪仪式。 他坚信,以博尔特的实力,即便因为仪式的特殊性,也不过影响他一瞬间而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发现了很多疑点。 他无法挣脱这个奇怪仪式的影响。 而且,无论是梦魇,幻境,还是其它他知道的任何仪式都和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 直到,他听清楚周围的人,只字片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内心开始不安的动荡了起来。 未知……这里是未知存在居住的殿堂。 天。 但做为意志坚定的侍卫长,昆特还能继续保持沉默。 这和按住他的人虽然审问但并没有对他用刑也有一些关系。 为什么?因为众人觉得,被那位阁下召唤而来就是那位阁下的眷者,他们还是有些顾虑的,没敢下重手。 沈宴在一旁说道:“你们看,他连自己的小船都没有,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伟大的阁下的眷顾者。” 佣兵们,快拿出你们的手段审问他。 众人这才发现,这人的确有些特殊,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小船上,哪怕跳进大海,小船也会在旁边等着,但这人没有。 众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敢下死手,毕竟他们无法通过有没有小船来判断是不是那位阁下的眷者。 沈宴心中叹气,这人保持沉默,得不到任何消息,所以只有等博尔特处理好伤口并安全后,再次将对方拉进来。 博尔特一到,这下方便了,众人直接询问了起来,这位意外暴露亚伯罕阴谋的英雄。 博尔特看了一眼被压制的昆特,说道:“他叫昆特,卡夏城城主的侍卫长。” 众人不由得一愣,他们记得不错的话,博尔特上次说他暂时就住在卡夏城,发现死灵之后第一时间也是去的卡夏城。 也就是说,离诅咒之地十分近的卡夏城,应该十分感激这位老佣兵才对,有了这个消息,至少卡夏城能提前防备死灵的进攻。 “但为何卡夏城城主的侍卫长,会暗杀你?” 博尔特摇了摇头,看向昆特:“我也很想知道,你说是吧,昆特侍卫长大人。” “我并非卡夏城人,也是在上次的宴会上见过昆特侍卫长一次,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仇怨。”博尔特开始讲述他和昆特之间的关系,以及他被暗杀的过程。 无冤无仇,以前又不认识却被暗杀,此人又是城主的侍卫长,退一万步说,通过《世界和平报》的报道,博尔特这人已经被不知道多城池的人知道他的“功绩”。 在这个时候暗杀他,难道不怕人怀疑,和亚伯罕有所勾结?因为只有被揭露了阴谋的团伙才有可能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博尔特:“昆特侍卫长,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人也不由得看向昆特,一开始众人不知道这人身份,但现在这人身份一出,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侍卫长假借城主的命令邀请,却半路实行暗杀? 昆特依旧不说话。 他见过太多的审问和酷刑,哪怕现在的情况诡异得超出了想象,但他至少能保持沉默。 沈宴想了想,若是用高山之上的未知身份进行恐吓,或许能问出点什么,但这不合适。 因为无论昆特在干什么,都不过是蝼蚁的思想,一位不可名状的未知,是不可能有那个动机去了解蚂蚁一天在想些什么的。 沈宴内心叹了一口气,继续看众人审讯,但结果一样,一无所获。 说一无所获也未必。 暗月大主教杰拉斯看着沉默的昆特,说道:“侍卫长是城主手中的剑,是城主意志的执行者。” “若不是你私自暗杀,那么……就是奉了城主的命令。” “你并非假借城主的命令,而是在执行他的意志。” 昆特的眼睛看了一眼杰拉斯,然后嘴角嘲弄的继续保持沉默。 众人:“……” 至少有了表情,但这个推测…… 杰拉斯说道:“人性的黑暗比想象的还要复杂,众位不要忘记,卡库尔城发生的事情。” 卡库尔城,全城的人投靠了亚伯罕,自愿成为了亚伯罕的爪牙,黑暗生物的一员。 嘶!这个猜测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亡是这个世界给予人类的祝福,只有不幸者才会被永远地束缚在世上满怀悲伤。 对于卡库尔城背叛人类成为黑暗生物的一员,这个结果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它是事实。 卡库尔城会选择投靠亚伯罕,那么卡夏城呢?其他城池呢? 不然怎么解释,卡夏城的侍卫长暗杀一位本该是他们英雄的行为? 事关重大,沈宴也不由得看向了卡夏城《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夏尔·怀德。 怀德家族正是卡夏城的管理者。 夏尔也是为这个猜测惊讶得瞳孔都放大了:“我只是怀德家族十分远的一个旁支,若不是最近刊发《世界和平报》的原因,城主根本不可能召见我。” 也就是说,怀德家族若真有什么重大的秘密计划,他根本不可能被告知。 夏尔说完又道:“不过这几天,城主每次召见我,都有意无意向我打听《世界和平报》能实时报道各地新闻的真相。” 他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因为想要知道《世界和平报》为何这般神奇的人,很多。 但现在,城主的关心或许另有目的。 夏尔的回答也不知道该让人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担心。 沈宴想了想,询问道:“冒昧地问一句,卡夏城的人生活幸福吗?” 十分突兀的一句问话,但沈宴也算是对亚伯罕最了解的人之一了。 亚伯罕是这个世上,所有绝望者的希望,只有绝望者才会放弃一切,甚至包括放弃身为人类的身份变成死灵也要投靠亚伯罕。 夏尔:“……” “诅咒之地是一个魔鬼之地,若不是实在生活不下去,没有任何城池会选择在附近建城。” “我们卡夏城是一个小城,先祖们被称为被驱逐者……” 卡夏城的起源是孔雀王朝时期,一群战败后被放逐者建立起来的城池。 放逐者,没有对错,不过因为战败,不被胜利者容纳,不得不背井离乡,在鞭长莫及的荒芜之地继续生存。 “城里最多的就是赌徒,暴徒,妓女……” “腐肉,粪肥,尿骚充斥在城里的每一个地方。” “诅咒之地周围的城池差不多都是这样。” 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 沈宴:“……” 原来这个世界,最穷困无序的地方,不只有佣兵之城。之所以说佣兵之城是最穷最乱的城池,是因为像卡夏城这样的小城,实在太小了,又窝在诅咒之地的边缘这么特殊的地方,根本不在人类统计和讨论的范畴内,连被提及的资格都没有。 沈宴心中叹息,绝望者! 或许杰拉斯的推测,有很大的可能。 卡夏城的侍卫长或许代表的真是城主的意志,暗杀揭露亚伯罕阴谋的老佣兵博尔特。 博尔特选择从卡夏城潜逃出去,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不然一但发现昆特的暗杀失败,博尔特甚至会面对明面上的截杀。 夏尔似乎也明白了沈宴这么询问的原因,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沈宴心中道,或许卡夏城有投靠亚伯罕的理由,但从夏尔的表情来看,也有很多不知情者。 这些不知情者根本没有选择,他们会被他们的城主直接献祭给亚伯罕,从此告别人类的身份,以死灵的样子活着,无论他们愿不愿意。 相当于强制征兵。 沈宴说道:“博尔特被暗杀失败的消息一但传回城主那里,或许卡夏城的投诚会提前。” 沈宴看向博尔特,博尔特脸色也是一变:“我离城的时候,并没有在昆特身上补刀,也没有将他藏起来,也就是说,现在很可能城主的人已经在小巷子中找到了昆特的身体。” 也就是说,为了防止哗然和城里不愿意变成死灵的百姓出逃,卡夏城……会第一时间完成对亚伯罕的投诚。 一片热烈的议论声。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远在世界各地,虽然能够交流,但却不能直接帮上什么忙。 沈宴说道:“或许这一期的《世界和平报》得提前了。” 沈宴也远在尸脸沼泽,帮不上什么忙,他能做的,就是让那些不愿意转化成死灵的人,有自己的选择。 这次达蒙之海的会面结束,众人的小船被送回原点,只剩下在大海中游荡的侍卫长昆特。 无边无际的大海,没有声音,只有天空的飞星时而闪过。 沈宴的小船划到了在大海里面游泳的昆特旁边。 “你现在继续保持沉默,或者作答其实都已经没有意义。” “刚才的讨论你也听到了。” “但……我依旧想问你,卡夏城真的决定向亚伯罕效忠了吗?” 昆特的表情也十分复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原来所谓的网络,《世界和平报》能跨越时间和地理同时刊发的秘密是这样。” “当真是……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一位未知居然在干扰这个世界的运转。” “这些人似乎忘记了,未知代表的什么,它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和灾难。” 呢喃完这才看向沈宴:“我们能有什么选择?” “连最仁慈的教廷都不正眼瞧我们一眼,视我们为最低贱的存在。” “你,你们……从未来过卡夏城,怎么能体会我们过着的什么样的肮脏的日子。” “这个世界需要改变,哪怕变成死灵,不复人类。” “连新出生的婴儿都在预言着,我们应该怎么做不是吗?这消息还是你们《世界和平报》报道出来的。” 说道最后,昆特的眼睛都有些通红。 沈宴:“……” 沈宴离开了达蒙之海,但也没有放走昆特,至少得等事情结束以后。 沈宴尝试着进出达蒙之门,哪怕他离开,昆特的灵魂依旧被困在大海之上,如同微小的浮萍,忍受着孤寂,飘荡着。 正如以前沈宴所了解的那样,这里只有不朽者才有掌管的权力,而这世上连嘟嘟都不算完整的不朽者了。 卡夏城,灯火通明。 昆特的身体被找到,生机一切正常,但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让昆特苏醒。 城主府的密室中一片安静,只有两人,城主迈安·怀德,以及一个笼罩在黑暗中的人影。 “博尔特逃了。” “凭他一个人,不可能从昆特手上逃走,还将昆特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博尔特现在不是一个普通佣兵,他的名字在各城池中流传,一但他将被昆特暗杀他的经过宣传出去,将影响卡夏城的计划。” 黑暗中的人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开始吧,向我主亚伯罕展现你们的忠诚。” 是夜,卡夏城的城门紧闭,火焰点燃了整座城池,直到天明,一具具焦黑的骨架,从城里走出。 充满浓烟的卡夏城外的山坡,博尔特的灼伤的手臂流出一股一股的鲜血,这是大量使用邪器的后果。 他的另外一只手臂上夹着夏尔,这是他能从那座背叛者之城中,趁着混乱救出的唯一的一个。 夏尔的目光满是哀伤,他昨夜让人连夜印刷报刊,原本只等天一亮就进行售卖,但还是晚了。 没有了,他从小生活的城池,哪怕充满了难闻的味道,充满了肮脏,但现在它彻底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连曾经喜欢的,不喜欢的人,都变成了焦黑的骨架,投向了漆黑的怀抱。 天亮。 沈宴因为关心卡夏城的情况,再次进入了达蒙之海,召唤了所有人。 昆特的灵魂已经消失在大海之上,因为身体的死亡,他的灵魂也消失了。 现场一片沉默,沈宴:“……” “已经印刷的这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中关于卡夏城的真相。” “再印刷一张纸条,贴在上面进行说明吧。” 各城池。 大街上的报童依旧响亮的吆喝着,但买报的人发现,今天的报刊和以往的有些不同,上面贴上了一张纸条。 就像有什么内容没来得及刊发,事后匆忙补上。 第190章 克制亡灵的方法 诸多城池,《世界和平报》的真实性已经开始传开。 看新一期的报刊了解遥不可及的和他们一样存在于这片大地上的其他城市发生的事情,似乎成了他们期待的一件事情。 特别是那些没出过远门,或者那些有丰富旅行和冒险经历的人,都喜欢看,一张小小的报刊,就像将整个世界握在了手上,那种感觉前所未有。 哪怕是该报刊的一些边角小新闻,有时候都看得人诧异不已,原来其他城池和他们的城池有这么大的差别,大开眼界。 而今天,头版头条写的是……博尔特遭受暗杀? 博尔特不是那个意外揭露亚伯罕阴谋的老佣兵吗? 刺杀他的人是卡夏城城主的侍卫长昆特? 怎么回事?侍卫长代表的是城主的意志和手中的剑,为何要杀博尔特? 难道……难道卡夏城也投靠了亚伯罕,对于揭秘者的愤怒和报复,所以安排了暗杀? 沈宴这么报道,正是想让卡夏城的人警惕起来,那些不想变成死灵的人有准备逃跑的时间。 看报的人怀着疑惑,和心惊胆颤地继续看下去。 然后就是那张古怪的贴在报刊上的附加纸条,就像补充一些没来得及写但必须添加的内容。 看上去多少有些奇怪。 只是随着阅读,整个人的瞳孔都开始放大。 “卡夏城一夜之间被付之一炬,仪式的辉光笼罩整个城池,凡准备逃离者被阻击在紧闭的城门和城墙内,卡夏城城主携全城子民献祭给亚伯罕……” “浓烈的烟火直到天明,一队队整齐的黑色骨架化作的死灵,在黎明前整齐地走出城,开始它们新的有别于人类的方式生存,或埋骨于暗无天日的洞穴,或跟随亚伯罕踏遍大地……” “至此,卡夏城陨落。” 很多人还没弄清楚卡夏城在什么地方,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肯定是小城吧。 结果,震惊的消息就如同雷鸣一般轰击了他们的认知。 卡夏城陨落了,一座城池就这么没有了。 全城的子民在城主的带领或者被迫地转化成了死灵,成为亚伯罕的爪牙。 亚伯罕就这么占领了一座人类城池。 他们前一刻才得知亚伯罕的阴谋,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发现亚伯罕的侵略已经开始了。 就像一张完整的地图,现在已经有两座城池,被图上了墨迹。 肉眼可见的被吞并了。 更可怕的是,还有多少城池,如同卡库尔城和卡夏城一样,不费一兵一炮,自己准备着秘密投靠亚伯罕。 人们这才有,一个恶魔正在颠覆世界的真实感。 只要没人能阻截亚伯罕,这大地上的城池,总有一天会像卡库尔城和卡夏城一样,变成死灵之地,人类也将不复在这片土地上存在。 哗然,轰动,惊颤。 “他到底要干什么?” 但除了恶魔自己,谁又能真正理解一个恶魔的想法? 消息随着《世界和平报》的售卖传播开。 所有人都有一种,乌云压顶之感,原来战争离自己如此之近。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一天。 只要不想在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的铁蹄下,变成黑暗的生物,那么人类各城的大联合,几乎成了必然。 这是一场卷席所有人类,亚人种等智慧生灵的灾难,其实也是非智慧生物的灾难,不过它们无法组织成有序的反抗。 不知道多少城池的执政者,已经迫不及待地送信给周围的城池和亚人种部落,联合,唯有联合才能有作为人类生存下去的可能。 但继续往报刊上的内容看。 “灵族真正的起源?人类欠灵族一个公道?” 嘶! 灵族的先祖是人类贪图永生,用来研究的实验体,通过基因从灵族的身体得以重生,容器? 别看这是一则小道消息的感觉,但一但落实,灵族必将更加的疏远人类,别说联盟了,灵族不愤怒的报复人类就已经算大度了。 “曾经的错误无法避免,历史不能否认,但我们可以学会弥补。”报纸上如是道。 与其让灵族的游侠将消息带回翡翠森林,引起灵族滔天的无法控制的怒火,还不如让人类来公布这一段历史的秘辛。 让所有人类铭记,在那迷茫的第二纪中,人类曾经的错误的选择。 由人类来谴责自己的行为,或许能让决裂的缝隙小一些。 无论《世界和平报》的目的是什么,看报的人心神都是一阵晃动,现在可是正需要和灵族携手共同抵抗亚伯罕的时候,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历史问题。 消息如同沸腾的火焰,在大地上燃烧,人们心中,那个被亚伯罕颠覆的疯狂时代,似乎又要开始了。 此时,沈宴带着一群尸仆,他也有个小的死灵“军团”了,恩,说是“军团”,死灵的数量就太少了一点。 这是第六序章,灾祸领主的能力。 虽然阴森了一点,但特别拉风,就跟身后跟了一群小弟一样,真正的一人成团,一个人就是一个小佣兵团,就是特别容易被人当成畸变体被人一并射杀。 盖亚的邪器已经再次变化成巨大翅膀的翼龙。 沈宴有些舍不得他这些尸仆,齐刷刷地让尸仆站在了翼龙背上,眼观鼻鼻观心,谁让佣兵之城现在尸体不好找,况且这些尸仆都是永恒王朝那个时代遗留至今的尸骸,算得上是尸体中的精品了。 盖亚看了一眼,翼龙开始起飞,比来的时候飞得底了不少,有时候还有些晃动。 沈宴:“……” 他的尸仆的确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 灾祸领主嘛,虽然不可能带领一个死灵军队,但只有一两个小弟那能称领主? 沈宴他们回去的路上,佣兵之城也发生了一些小事情。 佣兵之城城门口,来了一队奇怪的壮硕的小孩,一个个跟牛犊子一样。 之所以说他们奇怪,是因为他们脸上用不知名的材料画着奇异的战纹,头上带着硕大的头盔,跟佣兵中战士常用的头盔还有些不一样,在他们头盔上,专门锻造了野兽的金属尖角之类。 一队人来到佣兵之城门口就挪不开脚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看着正摆摊卖麦芽糖的狮子。 野蛮人商人? “呀!” 不知道是谁嗡一声大叫,跑了过去:“狮子?狮子?” 正憨头憨脑卖麦芽糖的狮子不由得抬头,先也是一愣,然后惊呼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这些牛犊一样的小孩,正是荒城的小野蛮人。 沈宴在肯亚的时候,就让人带消息给荒城的智者,一是让她送一些小野蛮人来学校读书。二是,虎豹佣兵团一直在招成员,但佣兵团的成员太特殊,不能随便招,而小孩的归属感是最强的,以前是因为穷,养不起小野蛮人,现在稍微富裕了不少,自然能将赵阔老家的小野蛮人招一些进团。 这些小野蛮人经过锻炼,等再长大一些都是强大的战力。 狮子已经很久没回荒城了,一看到一群小野蛮人,高兴坏了。 嗡嗡嗡的,一片。 “狮子,你长壮了一圈。” “狮子,我们荒城开始养绵羊了,那些绵羊在我们荒原上,白白的,特别好看。” “狮子,你不是立志成为荒原之上最强大的战士,现在怎么变成了商人?嗷,一个野蛮人商人,我刚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狮子一听,笑得嘴巴都是咧开的:“我可是野蛮人中的第一个商人,成为商人和成为荒原的最强大的战士又不冲突。” 说完,还拿起摆在一旁的一柄奇怪的长刀和一柄枪:“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吗?” “青龙偃月刀。” “龙胆亮银枪。” 牛逼哄哄。 在旁边看热闹的笋子,直捂脸,太得瑟了,不就是按照老师们的武器打造的,还敢冒认是圣器榜上的名器。 死不要脸。 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刀和背上背的弓,哼,谁还没有?看他银龙锁日月,三亭砍山刀,还有他这宝雕铁胎弓。 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然后赶紧上前,沈宴说他们团里会来新的小野蛮人,还专门给他们的院子都准备好了,他得将人好好的带回去。 …… 沈宴带着一群尸仆回来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一群小野蛮人嗡嗡的声音。 他们虎豹佣兵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驻地和学校外的路跟被翻过一样,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好走,这是为修建新的商业街道做准备。 以前在城里制作麦芽糖,织布等,现在也全部搬到了城外,城外的各种作坊也在修建中。 所以进进出出佣兵之城的除了佣兵,还有很多的工人,每天都热闹得很。 佣兵之城来自其他城池的商队越来越多了,很多都跑去海族那里收购产自海里的施法材料。 沈宴倒是不担心海族的生存问题。 以及,沈宴看着正热火朝天往钱库里面运钱的嘟嘟。 这些天陆陆续续有学生入校,所以都会交学费,嘟嘟又不允许其他人搬,他得一个人来。 一次捧几个铜鸠鸠往钱库跑,到现在都还没有搬完。 嘟嘟觉得,他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巨龙,钱多得搬都搬不完。 若时间能够永恒,就让他一直这样搬下去吧。 只是,沈宴看它的眼神为什么有些躲闪? 心虚?为啥? 不过很快嘟嘟的疑惑就掩埋在了搬钱的快乐之中。 沈宴赶路回来的这几天,关于亚伯罕入侵的局势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连续几城被亡灵的大军吞没,诅咒之地的军队正式出来了。 不再遮掩,就那么如同狂浪一样,卷席路过的所有一切。 有的城池是自愿投诚,有的则是根本抵抗不过,如同砰石头的鸡蛋。 无论如何,世界地图开始自诅咒之地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吞并。 沈宴觉得,下一期的《世界和平报》恐怕会引起难以想象的惶恐。 再有就是,居然有不少城池将希望放在了教廷身上,他们正派出使者,前往梵帝城商议对策。 只不过一向以救世的形象面世的教廷,反应居然十分的冷淡,他们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大海上的高山遗迹。 这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就像世界的死活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就只关心那根本上不去的遗迹。 都要变成死灵了,被亚伯罕统治了,还要那遗迹有什么用? 沈宴也在沉思,死灵太难对付了,根本就没有生命,没有痛感,没有恐惧,这样的一只数量越来越多的死灵大军,实在太让人头疼了。 到底要如何才能克制它们? 沈宴深思着,目光不由得看向了祠堂的方向。 第191章 我要是不诉苦,祖宗怎知是该庇佑我的时候了 沈宴这次回来,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属于这个世界的大变动已经开始。 上一次,亚伯罕只是颠覆了永恒王朝,是人类和人类的对抗,无论死多少人,活下来的依旧还是人类。 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亚伯罕是想将这个世界变成死灵的世界。 这也揭示了亚伯罕心路的改变,他已经对人类彻底失望,不再抱有任何一丝希望和侥幸,只有毁灭才能结束这罪恶的世界。 或许亚伯罕在不为人知之地,又经历了什么吧,也许是他游走在世间的时候,看到了太多了犯罪,阴暗,失望。 无论原因是什么,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即将统治这个世界,到目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死灵大军的步伐。 估计也只有笋子这样的小孩,无忧无虑地,因为沈宴的回归,一群孩子高兴得饭都多干了两碗。 笋子等正拉着沈宴去他们的院子。 “沈宴,快看看我们的花圃打理得好不好。” 每个院子的花圃都是这些孩子在打理,因为大人们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这些孩子就会拿着小锄头,负责驻地里面花圃的除草,翻土等事情。 他们花圃的花,都是从翡翠大森林里面挖来移植,专门挑选的特别漂亮的花种。 沈宴说,等来年春天到了的时候,他们驻地花圃的花儿一盛开,那才叫漂亮。 沈宴被这些快乐的小孩拉着走,本以为现在是冬天,万物凋零的季节,花圃打理得再好,里面的景色也可想而知。 但沈宴一踏进院子,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花圃里面,爬墙的长藤已经爬到窗台上去了,一朵朵蓝球那么大的花蕾,似乎听到了声音,娇艳的盛开。 明明是冬天,这院子却多彩缤纷,充满了生机。 因为从那些足球大的花蕾里面,露出一个个娇嫩的人儿,正好奇的张望。 沈宴:“……” 翡翠森林的亚人种,花妖。 花妖的性子十分古怪,它们虽然能将根茎拔出泥土当腿用,但它们十分不喜欢挪动,一但定居,除非遇到避不开的危险,一辈子都不再挪窝。 是一种社恐性种族。 无忧无虑,性格和习性使然,它们没有什么欲望,它们从泥土里面吸收养分,从雨露中补充水分,连食物都不需要,它们是大自然的精灵。 一个个小人儿,看上去特别乖巧。 一根藤上有好多朵花蕾,它们和人类不同,没有父母,因藤而生,所以它们都是兄弟姐妹,一棵藤条就是一个族群。 看着还有很多没有开放的花蕾,沈宴:“……” 笋子等:“沈宴,我们的花圃漂不漂亮?” 沈宴说花圃开满了花才好看,但没有什么花能四季常开。 但不对啊,翡翠森林的花妖就能四季常开,还开得特别漂亮。 他们费了好大劲,才从翡翠森林将这株花妖哄回来,一但落根,它们可是不会搬家的。 沈宴心道,的确漂亮。 走近一些,这些花蕾赶紧惊慌的闭合,然后通过缝隙偷偷往外面看情况。 得,他们虎豹佣兵团又来了新的成员。 虽然花妖不擅长战斗,但因为继承了植物的特性,不需要食物,好养活得很。 就让它们在团里点缀环境吧。 而且,花妖继承了植物的很多特性,安静,芳香,寿命绵长,有的能活上百上千年,就是性子谨慎又小心,一点动静就能让它们变得跟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 笋子能将这株花妖藤骗回来,估计和笋子的职业有关,土地公。 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对这职业都会特别的亲近。 沈宴夸了夸养护花圃有功的一群孩子。 现在天色已晚,沈宴才回来,在尸脸沼泽的疲惫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才能恢复。 沈宴走后,笋子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笋子爬上凳子,坐在窗前的书桌前,书桌上是漂亮的笔筒,笔筒里面摆放着笔。 除了笔筒,还有一些练习写字的本子。 在书桌的抽屉里面,就是笋子的玩具了,什么木头老虎,发条青蛙,好大一堆。 笋子心里那个满足,玩了一会发条青蛙,这才拿起作业本唉声叹气地看起来,半响,指着本子上蚯蚓一样的文字:“这字认什么?” 窗台,几朵花蕾盛开,露出几个花妖的脑袋,好奇地看向本子,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它们花妖说的是灵族语,恩,光会说,但不会写,它们从来不用上学,更别说人类通用语了。 第二日。 一份新的《世界和平报》在各城池售卖。 也是这一份报刊,如同在所有城池,投下了一颗炸弹,彻底告破了整个世界的平静,引起轩然大波。 报刊上最明显的是一张世界地图,这是一版由六百年前著名旅行家拉夫斯·加塞所绘制,也可以说是修正版,由旅行家拉夫斯·加塞根据不同版本的世界地图,去伪存真,修正后所得,是人类使用得最广泛的世界地图。 但报刊上的地图又有些不同,在边缘的位置,连续数座城池被画上了一个大叉,十分的刺眼。 众人一拿到报刊,自然被这最醒目的黑色大叉吸引。 “难道有人质疑拉夫斯·加塞绘制的世界地图的正确性?” 不然没事在上面画叉干什么。 但随着他们阅读,震惊,不敢置信,惊恐的情绪开始扩散。 “自诅咒之地始,向东。” “卡库尔城,卡夏城,明基威城,依东丹尔城,萨落因城,费罗城,白加斯城,在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的卷席下,相继失落。” “全城子民,化作黑暗的死灵,永别人类世界。” 哗然,轰动,特别是那赤裸裸的世界地图,用黑色的醒目的大叉标记了出来,更具体的展示了亚伯罕死灵大军的侵占的速度和范围。 报刊上甚至标注了每座城池失落的具体时间。 “一天一城!” 人类的崩溃,比想象的还要不堪一击。 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就如同不可阻挡的诅咒,以让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在蔓延。 那醒目的失色的世界地图,足以让整个人类疯狂和恐惧。 “明明,明明才得知卡库尔城和卡夏城的失落,怎么就……” 还有人兀自不敢相信。 但这一刻,无论他们相不相信,他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变了。 灾难来了。 来自一位复苏的恶魔带来的恐惧,将笼罩整个人类世界。 其实这些天,有不少城池的博学者,也开始研究起了亚伯罕。 在久远的诗歌中,他们似乎隐约看到了那位颠覆过一次世界的恶魔的可怕,但再多的文献和研究,也没有这张世界地图上死灵大军的侵占速度带给他们的巨震。 “亚伯罕的亡灵大军,入侵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每攻陷一座城池,亚伯罕的军队就会更加的庞大更加的难以对付。” “若无人阻止它们如同瘟疫一般的扩散,这个世界真的要完了。” 不是危言耸听,虽然突兀,但这是每个人都看得见的事实。 从地图上看,亚伯罕的军队扩展得太快了,再过一段时间,哪怕那些大城池,估计在这死灵的潮浪中,也得一起被滚走,变成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城。 “必须阻止它。” “不能让它再扩张了。” 佣兵之城中,也是人心沸腾,哪怕佣兵之城,距离诅咒之地十分远,就不知道离诅咒之地近的那些城池,现在乱成了什么样。 其实正如沈宴所想,那些靠近诅咒之地的城池,直面的就是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他们的惊恐和慌乱是其他远离之地的城池无法想象的。 混乱,逃跑,已经在凌晨的第一抹曙光照耀的时候开始。 这也是沈宴目前能为他们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在战争的铁骑下,逃命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哪怕是在沈宴的那个时代,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车辆器械去帮助一座城池的人逃跑,他们只能靠他们自己。 但舍弃一座城,又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还有很多人,抹着眼泪,痛哭流涕,但又带着希望,投向了死灵的大军。 若不是生活太过痛苦,若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勇气,他们又怎会痛哭的抛弃人类的身份,去迎接无法预测的未知的死灵生活。 相比于世界的巨变,到处都是的恐慌,沈宴就镇定很多,因为再大的危机,日子还得继续过。 ……按住华夏历法,该过年了呢。 沈宴带着虎豹佣兵团的孩子,走在大街上,现在虎豹佣兵团的孩子可不少,原来的笋子他们,鲜血王朝遗族的一堆孩子,加上才到的一堆小野蛮人。 沈宴手上牵着绳子,长长的绳子上牵着一串娃,这是佣兵之城带娃出门的习俗。 能带这么多娃出门,在佣兵之城都不算最小那种佣兵团了。 有小孩疑惑地问道:“过年是什么?” 沈宴一笑:“过年啊,那可是华夏最重要的节日了……” 沈宴给他们讲了讲。 这些孩子不管听没听懂,都乐呵得不得了,为何? 因为沈宴带他们去买新衣服新鞋子。 像这样的大采购,他们也是第一次,又期待又开心。 沈宴心里感叹,还是小孩子好,无忧无虑。 这次采购,不仅仅是给团里的小孩购买衣服鞋子,还包括了大人的,一大早就挨个挨个量好了尺寸。 每人买两套,方便换洗。 沈宴早就看他团里的,无论大人和小孩,穿的冬衣和鞋子都有些旧了,但对佣兵之城的佣兵来说,他们已经习以为常。沈宴觉得,生活嘛,怎么也得对自己好一点,不然赚钱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抓住过年这个端口,向葛朗台赵阔,提出了大采购的建议。 赵阔:“……” 那些衣服怎么就不能穿了? 沈宴也太能花钱了,虽然赚钱也挺厉害。 沈宴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别惊动了嘟嘟,不然我们就出不了门了。” 一群孩子赶紧捂住了嘴巴,笑得嘴角都咧耳根:“嘟嘟还在搬钱进钱库,这孩子这种状态已经好久了。” 沈宴嘴角都抽动了好几下。 来到鞋铺,新鲜的皮革的味道都特别的好闻。 这个世界的鞋子,多以皮革为主,各种各样的皮革,价格也各不一样,但都是真材实料,特别的皮实。 制皮的工艺还算不错。 沈宴大手一挥:“挑,挑喜欢的。” 引得一群孩子“哈哈”的笑得停不下来。 然后是衣服铺子。 等出来的时候,每个孩子怀里都抱得满满的,有他们自己的,也有沈宴给团里的所有人购买的。 过年,自然是一年里面最开心的。 不仅仅是沈宴,现在这群孩子,以及团里的兄弟,都觉得这过年也太好了。 连他们作坊的那些工人,都给放了两天带薪假。 带薪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而这共庆的喜悦,很快就让“春节”这两个字传播开。 当然,此时,沈宴他们正在团里包饺子,蒸扣肉烧白等等。 沈宴今天算是拿出看家绝活了,将过年饭桌上现有的材料能弄出来的菜色都计划上了。 虎豹佣兵团驻地,一片过年的气氛。 懂的,不懂的小孩,嘴里都嚷嚷着:“过年了,过年了。” 太欢快了。 特别是彻彻底底地洗了个热水澡,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 新年新气象,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氛就自然而然产生了。 连学校的学生,沈宴都安排着让他们自己包饺子过年。 盖亚和波次靠在墙上,看着这欢快的气氛。 明明是冰冷的冬天,却感觉十分的温暖。 波次突然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若是亚伯罕曾经经历过这么一次,让他感受过哪怕一次温暖也好,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亡灵大军。” 说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很多事情都再也无法改变,亚伯罕的经历并非是他独有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很多人也正经历着亚伯罕曾经经历的,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甘愿化生死灵,投向亚伯罕的麾下。 他们在挣扎着,等待着,结束他们痛苦凄凉悲惨的命运。 他们迎来了一次和命运做抗争的机会,所以才有了如今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一天破一城的无法置信的奇迹,虽然他们的不甘化作的挣扎,最终连他们自己也会被终结。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 驻地里,桌子摆成了一桌一桌的,每一桌上面都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别说一群孩子,连大人们都惊讶无比。 这……这未免也太丰盛了,这就是过年? 可是不丰盛得无法形容,以往一个菜一碗饭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学校内,广场上,也摆满了桌凳,丰盛的饭菜,让一群学生入座。 笋子等孩子又喜欢这种气氛,又心疼:“亏了亏了,我们学校收学生的伙食费收少了。” “沈宴,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会亏本。” 沈宴揉了揉这些穿上新衣裳的小孩的脑袋,一个个的,怎么跟赵阔似的。 赵阔:“……” 脸都扭曲了,他觉得他们佣兵团要是有一天会垮掉,原因绝对是现在这个。 沈宴看看天色,然后说道:“今日过年,此乃我华夏最有意义的节日,代表着万象更新的希望,代表着寒冬即将过去……” “不过在开席之前,我们得祭奠先祖。” 沈宴的声音一落,广场上的学生,眼睛亮得都能放出光来。 又……又祭奠先祖? 他们记得上一次祭祖啊,老祖宗们的赐印,如同满天飘飞的花瓣。 沈宴让人将备好的祭奠的三牲五畜都端上来。 这算是自沈宴祭奠以来,最为丰富的一次了,看看那抬上来的,烤全羊,大猪头…… 只是,整天都乐呵呵的沈宴,突然在摆好的祭桌前,声音幽怨的道:“祖宗们,今天过年,一起好好享用吧,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我们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华夏传统技艺开始。 第192章 五花八门的职业 沈宴在丰盛的祭桌前,说得那才声情并茂千回百转,真跟在大声念祭文一样。 “……哀百姓之多艰,死生两难。” “天下百姓生和死被混淆,生者被迫以死者的身份才能生存下去。” “妖魔横行于世,魑魅魍魉盈城,一座座城池化作鬼域,唯有死者才能安心度日,甚至连死者都得拿起武器走上战场,灵魂永不得安息,宛如百鬼夜行,妖魔祸世……” “若世间有地狱,人间已经跨入了地狱的边缘。” 沈宴形容的世界,连学校的学生都沉默了。 整个世界都将变成死者的世界,生者回避。 或许这个世界会回到第一纪末第二纪始的样子,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躲藏在地底建立的避难所和基地中,暗无天日,那是一段甚少有人知道的暗无天日的黑暗年代。 R源的胡乱使用,相关医疗废品的任意处置,导致了动物,植物等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初代的畸变体开始产生。 恶心的外貌,强大的混乱物种开始大批量毫无预兆的出现,有智力的,没有智力的开启了那个人类的暗淡时代。 这些畸变体没有文明,没有法律,没有人类道德标准和约束,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运行。 曾经的任何人类体系完全被打破,负隅顽抗的人类不得不退居地下,在地下建立起安以度日的要塞。 直到,职业序章的出现。 人类通过成为职业者,以冒险的形成重新返回已经满目狼疮的地面。 城市已经被新的物种和畸变体占据和攻陷,房屋已经被腐蚀,那些延续人类文明的介质,比如书籍,网络,储存器,早已经被损坏。 经过漫长的争斗,人类在那黑暗年代中,最终夺回了属于自己的领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新的家园。 但失落的文明,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自此,人类和旧日划开了一道鸿沟,一个文明断送在了R源导致的世界法则被打破的年代。 之后的漫长的第二纪,人类无论发生怎样的巨变,或许有很多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比如不朽者的崛起和衰败,比如永恒王朝之前的诸多王朝的更替,比如人类的兴衰。 但人类依旧充满韧性的延续了下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个明明是人类却被称为恶魔的灭世者,他以结束这个世界的痛苦为由,带领着同样的无数的对人类充满绝望的绝望者,开启了又一个值得被历史铭记的黑暗年代。 R源带来了第一次的人类的至黑时代,那么这一次呢? 或许连人类都永远不复存在了吧。 亚伯罕的亡灵大军,终有一天也会踏上佣兵之城的土地,没有人能幸免得了。 所以,莫要说什么事不关己。 沈宴:“眼看华夏的文明才开始复兴,华夏的传承者们都还没有长大,他们还没有见证华夏的辉煌……” “所以,华夏的烈先祖们,请庇佑你的子孙!” “请庇佑他们,在这片才滋生出希望的土地上,才散发华夏光辉的土地上,平安安泰!” 先祖们啊,你们再不庇佑华夏的子孙,三万年后的第一个“过年”,就真是最后一个“过年”了。 以后这世上就只剩下死灵了,沈宴觉得死灵们应该对华夏的源远流长是没什么兴趣的。 别说华夏文明,人类文明都成了休止符。 沈宴大声念完祭文,恩,逼逼叨叨完,谁家上坟不在老人面前逼逼叨叨的,然后就等着看这些圣灵们的反应。 华夏的历史虽然是一部战争史,但华夏的精神却是拒绝战争的,每个时代都在渴求着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特别是,这还是妖魔鬼怪乱世,华夏从不缺斩妖伏魔,匡扶天下的正义。 在历史的长河上,舍身卫道者不知道凡几。 沈宴的声音才落,一道印章就飞了出来,直落到正憨头憨脑看热闹的狮子额头上。 狮子这小野蛮人,一门心思要学好当商人,反而是在学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被老祖宗赐印。 只见那印章印在狮子脑门上后,狮子都还有点懵,他就觉得沈宴每次在那大声念叨的时候,特别有意思,就跟他们野蛮人的大巫祭求雨时一样。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狮子全身开始散发出明亮的黄铜之光,威武得跟个憨厚的小金刚。 第九序章,护法金刚,专克一切妖魔。 其他小野蛮人,手上的斧头都掉地上了。 好威猛,他们野蛮人都走的刚猛的路线,此时的狮子,就像远古的神像。 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供奉先祖牌位的庙宇里面,又开始如同繁花一样,飞出好多好多的印章。 这是来自华夏先祖对华夏子孙的庇佑,立于乱世,当有安身保命的本事,这是最基础的。 而面对即将出现的妖魔乱世的局面,我华夏子孙,又有荡妖除魔,保家卫国的责任。 飞出的印章不断散开。 五花八门。 华夏最古老的,一些能通鬼神的职业也开始出现,祝由,巫祝,萨满,庙祝,祭司…… 天师,天王,方士,黄父,白母,阴阳家…… 扎纸人,连线师,捞尸匠,棺材店老板,发丘中郎…… 风水师,守墓人,堪舆师,盗墓贼(盗墓贼也会有一些对付阴邪的办法),符咒师,摆渡人,阴船和尚…… 五花八门得让人眼花缭乱。 学生:“……” 啊啊啊!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他们太喜欢祭祖了,天天祭祖都行。 沈宴看着这么多能对付生死之间妖邪的职业者的诞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泱泱华夏,根本就不缺能通鬼神者。 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时间,让这些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作用的学生们成长起来的时间。 而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势如破竹,毫无遮掩,恐怕会以最快的时间卷席整个大地,因为它们也知道,不能给人类组织联合在一起的机会,让人类哪怕有《世界和平报》将紧急急迫的情况报道出来,但也没有足够联合的时间。 人类,从来就不团结。 它们会以难以相信的速度,继续将死灵的诅咒扩散到它们力所能及之地。 看上去,亚伯罕的阴谋才暴露,其实事态已经十分严重。 沈宴的诉苦仪式,恩,祭祖仪式完成,不过在完成的时候,沈宴从额头连接的金线额外得到了一条消息。 “依华夏之祖制,当世有妖魔横行时,当祭天地,祭神明……!” 沈宴眼睛不由得一亮,若说斩妖除魔,最厉害的自然是天上的和地下的,只是不知道这祭祀天地有没有什么说法,他得研究研究。 至于祭祀天地神明有没有用处? 他们团里的郭大叔,来自永生部落,因为祭祀西王母而获永生。 退一万步说,天空之城因为神人云中君而长出了翅膀。 依照祖制拜一拜这些华夏神明,总是好的。 原本这种属于华夏人独有信仰就是华夏文明的一种。 现在嘛,沈宴大声道:“开席!” 哗,热闹的气氛差点掀翻了天。 一群学生高兴得满脸笑容,那种扯到耳根的笑容太夸张了,但他们就是忍不住。 连那些没有被赐印的学生,都高兴得不行,以沈宴祭祖的频率,下次一定就轮到他们了。 加上还有美味得都无法形容的食物,这个什么“过年”也太好了,可惜沈宴说每年就这么一次,在开春之时。 要是天天都过年,就好了。 在小孩子的心中,过年,已经成了他们极其期待的日子。 沈宴也回驻地和团里的兄弟一起吃过年饭。 过年,团圆,他们虎豹佣兵团的人今天生意都不做,全部坐在了这里,一个不少。 那气氛也是他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专门拿来这么一天一起说说笑笑,什么也不用操心,吃最好的食物,无论大人小孩都穿新的衣服鞋子。 这日子实在难以形容的美好。 因为经历过苦难,所以才能将美好的感觉无限的放大。 沈宴也是一笑:“过年虽然一年就这么两天,但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么的丰衣足食。” “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笑得这么畅快开心。” 过年嘛,喜庆的话自然少不了,讨个彩头。 而其他人,张了张嘴,因为沈宴给他们织了一张美好得无法形容无法想象的梦幻之网。 若以前他们无法想象日子的美好,那么现在他们可以了。 喜庆的气氛持续到了深夜才结束。 沈宴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然后开始整理他实力提升带来的好处。 他成为第七序章的尸妖让他获得了尸妖一样刀枪不入的体质,前提需要魔药发动仪式。 他成为第六序章的灾祸领主,让他能统御很大一片区域的尸体,这个战斗力需要分地方,当然也可以一直带一群小弟在身后。 而他实力提升,在华夏体系这边获得的好处还未知。 沈宴思考了一会,半响,在他身旁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沈宴不由得一笑:“华夏的血继界限,身外化身。” 相当于实力提升了一倍? 这个身外化身还特别有意思,他就像一个高等AI,能帮助沈宴完成一些比较固定和重复的事情,就像亲自在完成一样,并且被沈宴一直感知到干了什么。 比如,拉人进达蒙之海,或让人退出达蒙之海。 沈宴眼睛都亮了起来,或许真正的网络时代要来了。 他因为事情太多,不可能一直呆在达蒙之门中,所以必须得将拉进来的人又匆忙送走。 但有了这身外化身,就像在达蒙之门设置了一道程序,一道哪怕沈宴真身没空,也能让难以想象的数量的人,进入网络的世界,交流,贸易,等等…… 第193章 网络时代的开端 房间内,沈宴正尝试着他的新的血继界限的能力。 沈宴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正在书桌前坐着,正用心撰写华夏典故的身外化身。 那感觉实在太奇妙了,就像在看另外一个自己。 明明自己正悠闲的什么都没干,但又明显感觉到,华夏的典故正一字一句的慢慢被撰写出来。 有时候人忙起来恨不得能多一双手,现在……沈宴居然做到了。 一个受自己思想影响,一模一样的自己。 似乎感觉到了沈宴的想法,那身外化身甚至转头对沈宴笑了一下。 沈宴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血继界限,感觉……好诡异。” 撰写华夏典故虽然重要,这是他们华夏学院的教科书,但现在能利用达蒙之门创造真正的网络更为要紧和急迫,为何? 因为要对付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人类必须拧紧成一股绳子,但最后的王朝鲜血王朝已经覆灭很多年,现在各城池各自为政,想要他们达成一致,共同进退,太难了。 这世上的人类城池太多,又相距很远,连一起坐下来谈合作的机会都没有。 而沈宴现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创造出真正的网络,就是为了给各城池的领导者,创造一个能同时坐在一起,商量人类共同命运体的机会。 亚伯罕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甚至毫无遮掩的让死灵大军如同狂浪一样卷席,正是因为他知道,人类的城池不可能完全联合。 他们连一起商讨的可能都没有,再加上自私,贪婪,欲望会让人类离心。 沈宴心道,他准备送亚伯罕一个大礼。 据沈宴在达蒙之海得到的消息所知,有不少城池已经派人联络其他城池一起对抗亚伯罕了,但十分混乱。 比如A城派出使者前往B城,而B城派出使者去了C城,但A城和C城又没有任何联系。 两个城池之间各谈各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各城池之间是互相独立的,数量又多,他们只能试图和自己认识和交好的城池结盟,但这远远不够。 沈宴还听说,有不少城池派遣出了自己城池的传奇带着队伍,前去教廷,深渊人鬼,灵族那需求帮助,先不说以他们遥远的距离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目的地,或许等求援的队伍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的城池是否已经被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占领了,而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让传奇离城,本就是一件削弱自己实力的行为。 沈宴也知道事情紧迫,死灵大军不知疲惫,都不用休息,他耽搁一会,说不定又一座城池被吞并了。 沈宴拿出古旧的青铜盒子进入达蒙之门。 果然,和他的想法一样,高山之上,有两个沈宴。 沈宴将身外化身置于高山之上,充当那位“未知”。 以前他扮演两个角色的时候,必须进化转换,就是有“未知”的时候,就不能有沈宴的意识,有沈宴的时候,他要操控“未知”这个身份,就得先转换回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两个角色同时存在,并都是他自己。 沈宴的本体退出了达蒙之门,但他却清晰地感觉到达蒙之门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 身外化身正在按照沈宴的意识,召唤所有的眷者进入。 沈宴不由得一喜,给达蒙之海设置一个高级智能AI的想法居然真的可行,让网络永不断网,一直在线。 可真是一个人当成了两个人用。 沈宴反复进出了好几次,反复将进行尝试,等一切确定后,沈宴才在达蒙之海开始他的计划。 网络的出现,它的意义是促使人类大联合。 沈宴看着众人的讨论,其实都在讨论各城池对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出现后,各城池的反应。 或许是《世界和平报》上那一张被侵略的世界地图太过触目惊心,各城池差不多都意识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必须和其他势力结盟才能抵御这次灾难。 而这世上的势力,除了永不出世的英雄城,就属教廷,深渊人鬼和灵族最为强大。 所以他们在联系附近城池的时候,也同时派遣了人前去教廷,深渊和灵族。 但哪怕如此,他们也知道希望渺茫。 焦急,恐慌,担忧,成了每个城池的主要情绪。 沈宴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赞美未知!赞美全知全能的阁下!” “各位,我最近在赞美未知的阁下的时候,又得到了一些启示。” 涉及那位阁下,众人的注意力直接被沈宴述说的内容吸引。 然后眼睛都红了。 又……又得了那位伟大阁下的启示? 他们现在都知道华夏学院是沈宴开设的了,沈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个普通人居然有这样的成就,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位伟大未知的恩赐。 结果,沈宴又偷偷摸摸得到了启示? 开小灶啊,羡慕死他们了。 特别是赵澜,看看,他就说多说点赞美未知的诗歌和词汇有用吧,眼睛一个劲看沈宴,这家伙肯定私下里偷偷赞美了,平时还装着念赞美诗一幅羞耻的模样。 沈宴继续道:“各位都知道,因为《世界和平报》的原因,我们有了一个网络的概念。” 众人点点头,外界的人或许对网络的概念还十分的模糊,但他们已经有了一些定义。 沈宴:“但我从未知的阁下那得到的启示中获知,网络还远远不止如此。” “网络,除了用报刊的形式,将实时新闻传递给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通过我们的报刊了解世界了解每一个城池和种族。” “网络还可以让不同城池的人,哪怕远在天涯海角,进行实时的交流,就像我们一样。” “现在大家所在的城池,都处于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威胁之下,各城池也知道只有结盟才能有可能对抗得了亚伯罕带来的这次灾难。” “但一个城池的联合真的足够吗?” “那些派遣去教廷,深渊,灵族的使者,真的能在亚伯罕的死灵大军还能被截制的时候,说服这三大势力出兵吗?” 出兵,代表的是牺牲,无数人的牺牲,教廷,深渊,灵族,哪怕最终会答应,但也不是一时半刻都能下定决心的,而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增长的速度有多恐怖,大家心知肚明。 沈宴说道:“但有了网络就不一样了。” “各城互相之间的联系,不需要派遣使者浪费在漫长的路途上,不需要书信来往的滞后,各城也不仅仅只能联络到附近的仅限于认知的城池。” “各城的领导人,可以跨越时间,跨越距离,同一时间在网络上进行实时的交流。” “无论距离多遥远的城池,无论曾经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城池,都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攻守同盟,实现真正的联合作战计划。” “这也是现在唯一能对抗亚伯罕的办法。”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亮了起来。 他们齐聚于此,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城池家人,都在面临着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威胁。 结盟需要面对的困难重重,他们并非不知道,而且他们也深知一两个城池的联合是对付不了死灵大军的,但这的确是目前唯一抵抗死灵大军的可能。 沈宴的述说,给他们的惊喜可想而知。 是啊,他们能相聚于此,实时交流,那么各城池的决策者也能。这不就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世界大联合的机会? 但有人立马提出了问题所在:“可是……进入这里,我们是得到了那位伟大阁下的眷顾。” 而各城池的领导者,在那位伟大的未知面前,身份什么的根本不管用,怎么确定他们一定会被召唤进来? 沈宴说道:“各位,这就是我要说的,我在赞美那位未知阁下时得到的启示了。” “那位阁下似乎对人类,亚人种等,产生了一些兴趣,祂突发奇想的想要拉一些智慧物种来这大海上研究……” 众人:“……” 咕噜,他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能来到这里了,原来是那位阁下一时兴起的乐趣。 被一位未知产生了兴趣和关注了,那绝对让人心肝都能紧张得蹦起来。 但不知道为何,他们觉得与其被亚伯罕的大军吞没,他们更一百个愿意来这里被那位未知研究。 沈宴说道:“所以,我在这一次的启示中,又获得了一次殊荣。” 众人:“……” 立马从被未知当成研究的兴趣对象产生的胆战心惊,变成了一脸的羡慕。 他们要是能得到这样的殊荣,哪怕一次,怎么研究他们都行。 沈宴:“那位未知的阁下,赐予我召唤被研究之人,恩,召唤祂的眷者的权力。” 也就是说,沈宴获得了拉人进入这里的权力。 那么各城池领导人在这里“面对面”的结盟对抗死灵大军的条件就达成了。 沈宴继续道:“不过,我拉人的权力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必须是在旧日文献或者旧日文献的次级污染物的感染下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才能拉进来。” 旧日文献的次级污染物,也就是被旧日文献感染后的畸变体之类,这类畸变体做成的启示物,污染力就没有旧日文献那么夸张。 至于沈宴的权力受限,大家也十分理解,毕竟沈宴也仅仅是那位未知的眷者,不能为所欲为。 沈宴说道:“所以,各城池的掌权者,能不能来到这里商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抉择,还需要各位的帮忙。” 也的确如此,因为达蒙之门只能拉那些和旧日文献感染有关的对象,沈宴还做不到去感染不同城池的领导者,只有靠这些原本就分布在各城池的人努力了。 而这些人现在因为刊发《世界和平报》的原因,以这个身份是有可能和那些掌权者见面交谈的。 众人:“……”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的威胁面前,他们或许会成为救世之人? 看看赵澜那眼睛亮得,这小子一直梦想成为传奇的佣兵,成为英雄,这不,机会来了。 沈宴:“关于这里的一切无法在现实中告诉任何人,想必大家也十分清楚,但关于网络,那位伟大的存在赋予了我管理的权力让我拉人,那位阁下需要研究很多很多的人,而我一个人只有一双手,根本不可能拉到满足要求的人数,所以……” “所以在启示中,我清楚的得到了指引,我可以招募一些网管帮我,一是帮我管理这里越来越多的人,免得有些不懂规矩的人惊动了那位阁下,给所有人带来灾难,二是帮我在现实中筛选,然后由来将筛选后的人拉进来。” 在现实中筛选,自然得教导对方用旧日文献的次级污染物感染自己的精神,就不避免的会透露一些和网络有关消息,这是那位阁下赐予的权力,自然不算违规。 沈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成为一位网管。” 众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里会来很多人,多得沈宴一个人都管理不过来? 那得是多少人啊? 可不仅仅是各城的领导者吧? 也对,人类的领导者在那位阁下眼里和普通平民是没有区别的。 至于网管,这算是那位阁下赐下的殊荣吗? 前面在各城刊发《世界和平报》那些人,现在可是混得风生水起,他们不知道多羡慕,但刊发《世界和平报》有一定门槛,需要资本投入,他们羡慕不来。 但现在,这个网管,似乎并不需要其他先天条件。 有人又提出了疑问:“很多的人来到这里,若是遇到那些不遵守誓言的,在现实中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必定会受到那位阁下的惩罚,但若是因为这样的人,牵连到我们怎么办?” 这世上可是什么人都有。 而那位阁下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也无法推测,受到牵连的可能不是没有。 沈宴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组建网络,一是因为亚伯罕的威胁迫在眉睫,必须让各城池的领导人有个会面商议的机会,这是他现在能力所及能做到的,不然亚伯罕打过来,他也是抵挡不住的,一样变成一只骷髅。 二是,他大势招工修建作坊,大量的商品将会出现,光是佣兵之城或者靠大轮渡带来的销量,远远不够,他得用网络带来商机。 网络的力量会让商业变得多么繁盛,沈宴不可能不清楚。 商业的繁盛,会带来无限的工作岗位,会让更多人有机会活下去,就不会有现在这样,那么多的人,心甘情愿地投向亚伯罕的悲哀。 这是一个扭曲的世界,从那么多心甘情愿化作死灵也不愿意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沈宴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至于达蒙之海上的人越来越多带来的可能的负面影响,沈宴也自有打算。 在那人提出疑问的时候。 达蒙之海上,天地之间突然异动了起来。 大海的海水倒灌,形成了海水组成的长城,一梯一梯的拔地而起,向天空升去。 不可思议的海水形成的长城,将大海中间的高山围了起来。 沈宴说道:“根据我得到的启示,以后这里会被分成两部分。” “长城以内,就我们这些人,我们依旧是那位阁下最特殊的眷者,这里面发生的事情,这里的秘密,永远只有我们知道。” 他们依旧是这个时代最独特的一批人,是未知阁下的幸运的宠儿。 “长城以外,就是以后我们拉进来的网民,他们不会知道长城内的秘密,也就没有泄密波及我们的风险。” 怎么说呢,网民就是纯来上网的,至于网络是怎么运行的他们就不必知道了。 长城以外发生的事情,他们随便在现实中诉说都没有半点关系。 这长城就像是一道网络防火墙? 至于以后会不会从防火墙外拉人进入里面,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众人看着那不可思的雄伟的海水长城,瞳孔都是放大的,壮观得无法形容。 这里变成了一座被不可思议的城墙包裹的大海之中的高山,迷雾卷起,让任何人都看不真切。 这或许也算是震慑那些新来之人的手段,即便是神,他们理解的神,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吧。 沈宴也感叹这达蒙之门的神奇,因为他掌管达蒙之门,让他拥有了创造这样奇迹的能力,或许不朽者打造达蒙之门,就是想要成为这样的主宰? 沈宴说道:“除了各城的掌权者,冒然让现实中的人缴纳一笔上网费接受‘上网’,估计不容易。” “所以,华夏学院将在这里开始网上学院,为哪些有心前来学习,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抵挡佣兵之城的人,提供一个机会。” 第194章 网络时代的开端 第二日,沈宴一大早起床,昨晚上为了构想建设属于这个时代的网络的事情,忙活了大半夜。 驻地内,笋子正端着个碗,将碗里的食物一勺一勺的喂给正捧着钱跑进钱库的嘟嘟的嘴里。 嘟嘟见到沈宴,笑得满脸开花,他现在搬钱都没时间吃饭。 金山银山,马上就要堆积起来了。 沈宴唉声叹气,嘟嘟这状态怕是一直停不下来了,吃饭都得追着喂。 现在天色微亮,而各城池的掌权者不知道多少人一宿未睡,他们在等着新的一期《世界和平报》的刊发,第一时间了解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动向,特别是那些在死灵大军行军路途上的那些城池,用寝食难安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比起普通人的担忧,这些掌权者就是焦虑了。 普通人或许还能逃得远远的,背井离乡重新开始不确定的生活,但他们呢?他们的一切都在这里,无数代人的根基都在这里,哪里说是想迁移就能迁移得了的。 再说,躲就真能躲得了吗? 以死灵大军的凶猛和倍增的数量来看,这个世界迟早有一天被死灵的浪潮全部替代。 焦虑,坐立不安,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唉声叹气,若不是《世界和平报》,他们甚至不知道世界上已经在发生有关人类灭绝的大灾难,说不定他们还局限在自己的城市中,直到被死灵的大军践踏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依城的吉特比·商依城主就是这样一个焦虑得面容都有些憔悴之人。 没办法,他们霍依城怎么看都在死灵大军的行进路线上,不出意外,他们霍依城必将经历死灵的洗礼。 吉特比·商依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城主,对于城里的子民因为恐慌正四处逃窜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愤怒。 反而忧心,这些逃往其他城池的百姓,逃离了自己的家园,以后的生活恐怕会更加的艰难了。 而留下来在城池中不肯离开的子民还有很多,有些人是抱有侥幸的心理,有些人则是故土难离,抛弃家园抛弃故土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做到。 吉特比·商依用冷水擦了擦有些疲惫的脸,他等待着天明新的一期的报刊,但他内心又煎熬的希望,这天色若是能一直不亮就好了,就不用去操心可能得到的如同噩耗一样的消息。 这时,老管家博尔敲门走了进来:“城主大人,埃尔法先生求见。” 吉特比·商依不由得愣了愣,先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天色只是出现了一点白灰,还没算正式亮。 这个时间可不是上门的常规时间。 吉特比·商依问道:“埃尔法?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老管家博尔回答道:“大人您前几天才召见过他,埃尔法先生是我们霍依城《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 吉特比·商依不由得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最近心思一心扑到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上,精神都变得迟钝了。 吉特比·商依:“他这个时间来干什么?” 老管家:“埃尔法先生带来了最新一期的《世界和平报》,希望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他们城主最近太疲惫了,不是任何人求见他都会来通报打扰到他们城主,但他们城主在焦急等待《世界和平报》新刊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哪怕还有一会就天亮了,报童就会开始售卖那让人不可思议的《世界和平报》,但他还是前来通报。 吉特比·商依果然精神一震:“带他进来。” 埃尔法原本是霍依城一个老佣兵团的成员,年轻的时候闯下了一些名声,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倒是很少还有人记得他的那些光辉事迹,直到《世界和平报》的出现,埃尔法的名字才被重新在城里流传。 埃尔法一进来,原本准备的絮叨都省去了,直接将这一期的《世界和平报》递给了焦急的城主吉特比·商依。 吉特比·商依只是简单的甚至有失贵族礼仪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眼睛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了《世界和平报》上。 嘶! 只是余光才瞟到上面的内容,吉特比·商依的脸色就大变。 依旧是一张世界地图开篇,只是和上一次的世界地图有些不一样,上面多了更多用“叉”画出来的城池。 吉特比·商依无比清楚,这些被画了“叉”的城池代表着的是什么意思。 “古凡那城,阿比尔城,圣也吉城,维纶伯尔,吉维那……都被死灵大军占领。” 这才多久。 这张世界地图就像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引线,让吉特比·商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他们霍依城了。 半响,吉特比·商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抱歉,你知道的,这消息对我太重要了,一时之间有些失礼。” 埃尔法微笑着并不在意。 吉特比·商依认真的看着埃尔法,继续道:“能确定消息的正确性吗?” 埃尔法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打破了这位一脸期待的老城主的侥幸。 埃尔法看着有些失神的老城主,说实话,因为接触了很多不同城池的人,他才知道他们霍依城的这位城主算是难得的一位不错的城主了。 埃尔法:“城主大人,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按照死灵大军的行军速度,若他们不改变路线的话,不足一月就会抵挡我们霍依城外。” 吉特比·商依无奈的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期盼我派出去的队伍,他们能及时的安全的抵达周围的城池,并在死灵大军到来之前,带来援军,一起抵抗这可怕的灾难。” “我们霍依城一向和周围的城池交好,希望他们能多派些援军过来吧。” 他说这话时明显连他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霍依城的确和周围不少城池的关系不错,但这可是和曾经颠覆了永恒王朝的恶魔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对抗,关系不错也不能保证让别人倾尽所有一起共沉沦。 再则,城池之间的道路充满了危险,他派出去的队伍能不能抵达,能不能按时抵达也是个未知数。 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灾难前,各城池人人自危,在没有绝对的信任前,各城池肯定优先给自己的城池保留最大的战力,而不是派出去驰援其他城池。 吉特比·商依心道,难怪亚伯罕对《世界和平报》这样强力的消息传播源无动于衷,甚至都没听说付诸任何截断或者破坏的行动,因为亚伯罕十分清楚的知道,哪怕所有的人类都知道他死灵大军的动向,也无济于事。 各城池根本不可能在死灵大军变得无法阻挡前,来得及形成有效防线。 而等死灵大军的数量不断增加一段时间,不断击破一座又一座的城池,那时即便人类形成了统一战线,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吉特比·商依的内心一时间甚至被绝望取代,就像预见了霍依城毁灭的命运。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剩下挣扎和等待着灭亡。 这时,埃尔法开口了:“城主大人,派遣队伍前去联络各城,路途遥远,十分耗费时间,中途也容易出现意外。” “而且,和各城交好的是城主大人你,派去的队伍未必能完整的传达你的意思。” “你何不亲自和各城的城主商议此事?” “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太恐怖了,即便是周围的城池都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抵挡得住。” “但城主大人你,可以尝试和更多的,更遥远的城池的城主们商议,让他们出兵,一起保卫我们霍依城,毕竟若是我们霍依城沦陷了,要不了多久就轮到他们了,这是整个世界的灾难,抵抗亚伯罕并非某一个城池某一个人的责任,人类都将是命运的共同体。” 吉特比·商依都愣住了:“你说什么?” 让他亲自和其他城池的城主商议? 而且不仅仅是周围的城池,还包括更远更多的城池? 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亚伯罕的死灵大军还有一个月就打来了,他连去附近的几个城池的时间都不够,他凭借他的双腿,又能去几个城池呢? 更何况若是他离开霍依城,会被视为逃亡,整个霍依城都将大乱,在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抵达前,就彻底完了。 埃尔法直接点点头:“确切的说,是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城池的城主商量,一起结盟对抗亚伯罕的办法。” “人类在面对如此大的灾劫面前,必须视为命运的共同体,才能真正的度过这次难关。” “你要交谈的对象,包括大地的最东边,唐城的城主,大地的最西边最大的城池阿拉贡城的城主,北部大城高邑维嘉,南部大城匈度依希,以及其间的大部分城池的城主都将参与这次决定人类生死存亡的网络首脑会议。” 吉特比·商依的瞳孔都是放大的,埃尔法先生知道他在说什么吗?即便是鲜血王朝还存在时,首都的王令都不可能这么快传递给各城的城主,更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进行不可思议的会面。 而埃尔法已经拿出了被旧日文献感染的畸变体制作的启示物。 “城主大人,这一切,只需要你联上网就行。” 第195章 机械和蒸汽的结晶:差分机 联网? 吉特比·商依觉得他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就实在不明白。 埃尔法微笑道:“城主大人知道网络吧?” 有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上有提到过网络这个概念,说是《世界和平报》之所以能实时的报道天涯海角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进行讨论同一件事,就是因为网络的存在,虽然谁也没有听懂。 埃尔法:“网络能及时传递信息,自然也能让各位城主进行跨越距离的实时交流,前提是需要交流的人必须先连上网。” 吉特比·商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依旧不明白网络是个什么东西,但根据《世界和平报》不可思议的逻辑,的确能让他和无法预测之间距离的城池进行交流,那些他都未成去过的遥远的城池,很多都在以前的旅行家游记中才有的城池的记录,因为消息的闭塞等原因,那些城池还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埃尔法:“这个世界,哪怕最有经验的佣兵,也不可能用脚步丈量完大地上的每一座城池,每一个地方,因为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交通也不方便,但网络可以……” “网络可以让每一个上网的人,哪怕没有亲自去过这些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城池,却如同亲临一般。” “呆在家里,在网上冲浪,就可以游览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有了网络,每一个人都将是杰出的旅行家。” 这些都是沈宴关于网络的描述,埃尔法只是截取了其中一部分。 吉特比·商依:“……” 一个永远宅在家里的最有经验的旅行家? 这话说得其实是有些矛盾的,因为哪一个伟大的旅行家不是在世界的游历中才能传出名声? 当然,比起这些,吉特比·商依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实时的和其他城的城主进行交流,寻求援助。 吉特比·商依接过了埃尔法递过来的“联网”物件。 作为城主的同时,他也是一位优秀的职业者,所以手上的东西他一拿在手上就分辨出它是什么。 启示物,用来强化职业者精神的道具。 作为一个高级职业者,吉特比·商依的人生中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这样的启示物,就手上这道具而言,污染力他一探就知,哪怕第九序章的职业者都能使用的启示道具。 污染力虽然小,但十分纯粹。 埃尔法也在感叹,若是以前,要寻找到被旧日文献感染的畸变体可不容易,旧日文献的数量是十分稀少的,流通在市的就更少了。 但教廷那些罪犯在他们霍依城也制造了好几次大型污染事件,教廷带来的旧日文献造成的罪孽,倒是让他方便的找到了一些被旧日文献感染的畸变体。 沈宴说这类次级的旧日文献污染物也是可行的道具。 埃尔法:“城主大人,只需要做一次简单的启示仪式就可以联网了。” 启示仪式,佣兵三大基础仪式之一,就是用污染源强化灵魂。 吉特比·商依自然知道手上的启示物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也未见什么隐藏的诅咒和秘术,仅仅……就是一件佣兵最常用的强化精神的启示物而已。 不由得疑惑的道:“就这么简单?” 埃尔法点点头。 吉特比·商依沉思了一下,若是以往,有人拿着来路不明的启示物让他进行启示仪式,他或许还会犹豫,做为一个城主,哪里会缺安全的启示物。 而且这里是他的府邸,这里都是他的人,加上手上的东西的确感觉不到任何对他有威胁的可能,当然最重要的是,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带来的危机迫在眉睫,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谨慎小心了。 哪怕孤注一掷,他也必须抓住任何机会。 吉特比·商依看了一眼埃尔法,然后直接将启示物盒子的盖子打开,任由污染源通过他的眼睛进入他的灵魂。 如他所料,这种第九序章才会使用的启示物,对他并无太大的作用,自然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疑惑地看向埃尔法:“我并没有感觉到,恩,你说的联网?” 埃尔法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成了。 他来时还有些担心,生怕说服不了他们城主,耽搁了他们城池唯一自救的机会,毕竟这里也是他的家园。 还好的是,他们城主并非一个固执的人,也愿意冒险和尝试。 埃尔法:“城主大人不妨安静的坐下来,这个仪式还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感受到网络的存在。” 吉特比·商依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当然埃尔法也没有离开,为了证明他说法的真实性,一起陪在了旁边。 不知道是第几壶茶之后,吉特比·商依开始变得有些焦虑,现在正是时间紧迫的时候,城里一片大乱,他却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正准备提醒埃尔法,他们用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就发现埃尔法居然就这么睡着在旁边的椅子上,表情安然。吉特比·商依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有些懊悔,居然相信了这么不可思议和离谱的事情,当真是因为事情太过紧迫让他失了分寸。 但也是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拉扯。 等他熟悉那种莫名其妙来自灵魂的拉扯后,眼前的景像让他精神都有些恍惚,还以为出现了幻境。 无边无际的大海,身后是无数安静的船只,只有他的船只在向大海中央驶去。 眼前……眼前是海水构建而成的无法形容的伟岸城墙? 他只能称之为奇迹! 一块块巨大的水色石板砌成的浩大建筑,这绝对不是人力可以做到。 高大得无法形容的城墙中似乎围着一座高山,看不真切具体的模样。 壮观,神秘,无可名状,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认真范围。 这时,来到城墙下,正仰着头,被震惊得都没有反应的吉特比·商依耳边传来埃尔法的声音:“城主大人,恭喜你联网成功,欢迎来到网络的世界,在这里你可以和任何与你一样联网成功的人进行交流。” “请容许各城池的网管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身边各位城主的身份。” 吉特比·商依这才从那不可思议之景中回过神,他发现,这奇怪的地方埃尔法也在。 除了埃尔法,周围还有好几人,同样一人一船。 吉特比·商依正在咀嚼着“网管”这两个字的含义,就见有人说道:“我是哈甚歌城的《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同时也是哈甚歌城几位网管中的一员,我的全名卢克·唯。” “这位是我们哈甚歌城的城主大人辛波立·哈甚歌大人,为共同抗击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的事宜而来。”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人站了出来。 “这位是我们翰维尔城的城主,波特·波斯大人,为共同抗击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的事宜而来。” “这位是我们英吉伦渡的城主,萨维斯·鲁哈大人,……” “……” 一个个城池的名字响起,有些甚至只能在世界地图上才能找到,遥远得从未去过,甚至从未被人提及过。 但此刻,这些天南海北如同大地上点缀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多么遥远的城池的城主,却面对面了起来。 倒是这些城主,现在面面相觑。 甚至从互相的表情中,他们都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这是真实还是幻境? 还是和他们一样,被莫名其妙在使用过一件“联网”道具后,被拉到了这里,真实的和各城的城主进行不可思议的会面? 太无法想象了,哪怕他们迫切地需要这样的会面。 甚至连灵族的白王肖凌尘,还有深渊人鬼的飞空艇指挥官李响都在。 场面神奇到没人先开口。 有一网管道:“诸位城主,后续还有很多世界各地的城主会参与这次的会议,这需要一点时间,各城的网管需要足够的时间说服他们的城主联网。” “你们知道的,每个城主的性子不一样,说服他们并不容易。” 众人:“……” 的确如此,若不是事态紧急,他们自己都未必会相信这种事情。 但也亏得他们信了,这才真的见识到了网络的存在,并且他们大概知道为什么《世界和平报》能同时在各城刊发并报道实时新闻的原因了,也知道为什么《世界和平报》能那么清楚的知道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动向了。 因为每一个人,每一双眼睛都是探子,都能将信息带来这里。 只是,在听到世界各地还有很多城主会来参加这次会议的时候,身体还是一震。 但立马又兴奋了起来,或许……或许他们的城池有救了。 或许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也并非真的所向披靡无可阻挡,前提是这无数的城池的掌权者,能真的达成抵抗死灵大军的战略同盟。 人类最不可思议的一次大联合,或许就要产生了。 终于有城池的城主忍不住开口:“我柏西维城派遣了两只队伍,分辨向翡翠大森林和深渊需求援救,不知道他们抵达了没有?” 说完这位城主也是一愣,因为算算距离,怎么也不可能抵达得了。 只是他居然比他派出的使者团还先见到了深渊和灵族的话语权者,这让他一时间对时间产生了认知上的错误,这才问出了这样不符合逻辑的问题。 虽然这是一个不实际的问题,但也打破了各城主之间的沉默,纷纷询问了起来,以及试探结盟,如何结盟的可能性。 此时,沈宴能明确感知到达蒙之海发生的事情。 不由得有些苦笑的摇摇头,明明所有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结盟对抗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但大家又都在相互试探。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本性吧。 这并不出奇,让沈宴比较在意的是,比如霍依城的城主吉特比·商依是个急性子,加上事态对霍依城实在太急切了,这位老城主直接向白王肖凌尘和深渊人鬼的李响提出了求援。 但肖凌尘冷着个脸直接拒绝了。 人类导致的灵族的那段不堪的历史历历在目,如何让他们立马放下一切,牺牲自己的族人帮助人类抵抗死灵大军。 反倒是李响没有拒绝,而是道:“若死灵大军行军至我们深渊的射程内,我们可以考虑进行拦截,但人类必须战斗在第一线,为我们拦住死灵大军的靠近。” 先不提人类能不能组织起足够庞大的军队战斗在最前线,光是死灵大军抵达深渊的射程时,人类城池估计也灭得差不多了,更别说霍依城这种离诅咒之地不太远的城池,早消失得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自然也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沈宴一边感知着达蒙之海中这次会议的进程,随便监督一下智能ai是不是真的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百分百的无误的管理好达蒙之海的情况。 当然,沈宴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现在拉这些城主进达蒙之门,是靠各城的网管去进行一对一的说服,靠被旧日文献感染的启示物去感染他们的精神,让他们有被拉进来的资格。 这其实没有什么,面对亚伯罕这样的大灾难,一对一的去说服这些决定了人类命运的掌权者,麻烦但也值得。 但沈宴是准备在达蒙之海开设华夏学院的网上学院的,网络传播华夏思想,需要拉很多很多的人。 总不可能也让各城的网管去一个一个说服。 沈宴想着,他得弄出一种类似“网卡”的东西出来,只要有人激活“网卡”,AI就拉激活“网卡”的人进来,并通过网卡进行计费? 他提供网络,总……总得收点微不足道的上网费吧? 沈宴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只是,这“网卡”可不好弄。 第一,它得满足,激活的时候,沈宴就能知道,这样才能将对方立马的及时拉进来。 这一点,能做到的只有邪器,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无论在哪里有人使用邪器的时候,沈宴在达蒙之海的智能AI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第一,就是“网卡”计费的问题,在有人使用“网卡”时就开始计费,退出达蒙之海时就停止计费,或许这样复杂了一些,但可以设计成,使用网卡就立即被拉进达蒙之海一小时,网卡自动计费一次。 也不知道深渊人鬼现在的科技,达不达得到这样的要求。 第三,即便这样的“网卡”能被批量生产出来,并售卖向世界各地的城池但各城池的网民如何缴费也是个问题沈宴总不可能让虎豹佣兵团的人全世界的跑去收网费。 沈宴唉声叹气想法是美好的但实施起来可不容易。 至于没有任何条件不收费的拉人进达蒙之海? 若是抛开沈宴那伟大的理想他倒是愿意。 可他毕竟看到了这个世界太多的不公平和不正当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能力去改变而这样的理想需要太多太多的钱了。 虽然困难但沈宴也不能放弃沈宴正准备去找人问问怎么攻克制作“网卡”的难题。 没想到正坐在他们驻地围墙的波次似乎看到了沈宴唉声叹气的样子对沈宴招了招手。 沈宴心道波次这家伙虽然平时吊儿郎当。 但人家活得久而且走过了大地之上不知道多少版图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 沈宴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了波次。 波次有些古怪地看向沈宴一幅这也算问题的样子。 波次:“现在的年轻人脑子是被食髓虫啃坏了?” “第一纪时人类虽然将所有邪器都埋在了地底封印了起来但并非没有人继续研究它们。” “有一个名叫铜炉的部族他们在封印邪器的大山的山腹之中建立起来了伟大的宫殿他们世代负责看守这些邪器的同时也一直在研究着它们。” “邪器散发的气息将整个山脉都污染成了奇特的矿石铜炉部族的人就不断的挖掘这些矿石并想办法处理掉它们。” 沈宴不由得一愣被邪器污染的矿石? 那使用这些具有邪器一部分属性的矿石会不会也被感知到?这可不就是制作“网卡”的最好材料。 这样的材料多的话制作的网卡就多能提供给更多的人上网。 波次:“铜炉部族的人因为长期挖掘这些具有邪气的矿石世代如此身体受到了影响发生了一些异变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强壮的同时也越发的矮小身体黝黑且粗犷得如同粗糙的石肤……” “至于计费的问题深渊人鬼一直都在使用差分机。” 第196章 新时代的预兆 差分机是一种器械和蒸汽的产物,能提高乘法速度和精准计时。 沈宴不知道它的存在,是因为这玩意多是深渊人鬼在使用。 其实,在深渊科技生产的汽车,轮船也有用到,比如速度表盘,汽油计数盘,飞空艇,还有钟表等等,算是深渊一门十分成熟的技术。 沈宴眼睛都不由得亮了,他立马就想去了解一下这差分机能不能用于上网计时,这也是因为深渊离佣兵之城十分近的原因,比如去铜炉部落了解那种或许可以用来制作网卡的矿石材料,就需要更多时间的完善准备。 在去深渊前,沈宴将他默写的华夏典故的纸张也全带上了,当然这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但这么多天的默写,也让上面的内容十分的丰富了。 熟读典故的话,能对华夏文明有一个比较形象的了解。 将它们装订成册,就是华夏学院厚厚的一本教学课本,也是丰富到难以想象的属于华夏的神秘仪式大全。 深渊,昏暗的环境。 深渊人鬼虽然眼睛因为常年处于黑暗,对光源特别敏感,但他们也并非完全不需要光。 微弱昏暗的环境,沈宴得特别集中注意力,才能看清事物。 路过他们开在深渊的那个超市,能看到不少深渊人鬼提着篮子在超市中一排一排的货架上选择商品。 不得不说,这家超市的生意随时都十分火爆。 甚至遇到几个认识沈宴的人,还上前询问:“你们这超市什么时候多开几个?我们从老远的地方过来才能买到想要的商品。” 深渊大峡谷十分漫长,沿海延申,经过了梵帝城,甚至接近肯亚,中途更是有好几个城池靠近大峡谷。 深渊人鬼能在漫长的岁月中抗衡人类,不被抢夺和侵略,让人类畏惧,可不是因为人类四分五裂分成了很多小城池,毕竟深渊人鬼的历史十分漫长,他们甚至可以追溯到旧日,他们自然也经历过人类大统一的时间。 所以,他们能独立于人类生存至今,凭借的是势力的庞大,还有源自旧日的一些技术。 沈宴站在印刷室的窗外向室内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已经将那些默写得有华夏典故的纸张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正一个字一个字的用机械手动打字机将文字打印出来。 机械手动打字机,十分有意思的一件器械。 空气中飘散着油墨的味道。沈宴每一次来深渊,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其实这里才是最接近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恩,虽然也相去甚远。 但总能找到让他比较熟悉和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比如现在。 深渊是一个值得探索的地方,无论是人文还是历史,沈宴作为一个历史学者,一直对这方面十分感兴趣,可惜现在不是他作为一个学者进行研究的时候。 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也能重拾就业,真正的以学者的身份来专研这些。 打字员的态度十分的不错,因为她家孩子就在华夏学院读书,每天回来总会话都不停的高兴地讲述学院的生活。 沈宴看了好一会儿,书籍的印刷还需要一些时间,特别是需求量不少的情况下。 和印刷的老板谈妥了收货的时间,沈宴这才去找李响了解差分机的情况。 李响现在正满脸呆滞地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他刚才经历了一场非凡事件,那个被称为网络的地方太过神奇,居然能超越距离让人和人之间直接交流,虽然联盟抵抗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商谈还是没有结果,因为……人类的城池太多了,城主太多了。 太多的城池太多的各种各样性格和目的的城主,就造成了意见无法统一,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势力作为先锋被牺牲掉。 这一场灾难又必须非常多的城池联合起来才能对抗得了。 沈宴虽然来了深渊,但他的身外化身在达蒙之海,所以对这次各城的城主非正式首脑会议的结果一清二楚。 一个联盟的达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自私,欲望,懦弱,都可能让任何一个人持有不同意见,甚至明明有些十分焦急的城主,在看到网络带来的抵抗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可能后,想要坐享其成,不消耗自生城池的一点实力,坐等其他城池联合后冲锋陷阵,坐等这场灾难的结束。 沈宴也是感叹,亏得那么多的《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还有网管,想尽办法才劝说成功他们联网,让他们有了抵抗亚伯罕的希望。 当然,人性是复杂的,沈宴也没有简单的以为,这么浩大的联盟就这么轻易的成功了。 沈宴对李响说明了来意。 李响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有不少人类希望深渊人鬼从深渊走出来,派遣他们的飞空艇进行对亚伯罕死灵大军的阻击。 这样的决定对深渊的影响太大了,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能让他们固步自封一直留在深渊不外出的理由,但一两个纪的生活模式,已经让深渊人鬼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和环境。 李响回过神:“差分机么?” “如果仅仅是计时,最简单的差分机就行,当然越精准的计时,需要的工艺越精细。” 随便拿出了好几款差分机给沈宴看。 沈宴是知道深渊是有机械怀表的,但没想到深渊还有另外一种计时器。 大的,小的,粗糙的,精致得可以控制的。 沈宴拿起了一块可以控制的差分机,上下左右的翻看。 李响看了一眼:“这种多用于鱼船等。” 想了想道:“还有一种更加精致的,使用在我们的飞空艇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拿给你看看。” 沈宴赶紧道:“这种就已经足够了。” 他使用差分机就是为上网计时,以方便他准确的收取网费,还不需要那么高级的差分机。 沈宴说道:“我过一段时间或许需要大量的这样的差分机,不知道深渊能不能和我谈谈这笔生意。” 李响都愣了一下,深渊相对来说算是富裕的,但也没富裕到看不上钱的程度,而且花钱的地方很多,比如他们无法种植,粮食多以海产为主,但他们有时也需要购买大量粮食,以备意外。 “只需要差分机?” 差分机单独使用,其实除了计时,什么用都没有。 沈宴点点头:“我先得去确认好另外一件事再做决定。” 两人的商谈其实也就是口头上的,真正需要大规模的交易,还需要正式商谈,比如价格,规模,供货速度和量,负责交易的人等等。 李响点点头:“随时都可以找我,我会安排好你需要的数量。” 他们深渊的孩子最近好多成为了职业者,加上沈宴为深渊洗刷了历史的冤屈,深渊对沈宴的好感度可是爆棚,这点小忙李响甚至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其实李响也仅仅以为是虎豹佣兵团需要一些差分机,对沈宴说的需求量有一定的误解。 他还不知道,他为深渊答应了多大一个订单。 当然这并非坏事,这个订单会让深渊更加的富裕,深渊子民的生活过得更加的宽裕。 沈的这一趟深渊之行十分的满意,然后就急冲冲地叫上赵阔,盖亚殿下,波次殿下进行保驾护航,去一趟波次殿下提到的守卫封印邪器山脉的铜炉部落。 因为这涉及到沈宴的网络能不能大规模推广,华夏文明能不能真正的传播向全世界,沈宴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焦急。 倒是赵阔,盖亚,波次看着沈宴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向懒散的家伙,居然也有想要赶时间的时候。 沈宴都被看得不自在了,答道:“我在做一件改变时代的事情。”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这样划时代的壮举有多了不起。” 赵阔说了一句:“堪比《世界和平报》?” 现在《世界和平报》已经被不知道多少城池称为奇迹了。 沈宴嘴角都抽了一下,果然很多事情这些和他生活得比较近的人,并非没有发现端倪,只是他没选择说,别人没有私下打探而已。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哪怕最好的朋友,最亲近之人,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进行窥视,都是一种出格的行为。 沈宴十分庆幸,他遇到的都是真正的朋友,不然他身上的这些秘密,早给他带来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当然赵阔,盖亚,波次身上也有很多沈宴不知道的秘密,他可以好奇,但难道就一定因为是朋友就得穷追不舍的去探究? 那些追求真正的朋友之间就必须没有秘密的人,何尝不是一种不顾对方意愿,以“朋友”的身份进行强迫的行为。 等能联网的网卡一出来,沈宴肯定是第一时间递给赵阔他们使用。 盖亚的猩红惩戒之轮化作的飞龙在天空快速的划过。 他们这一次去的一处较远的山脉。 经过几天的风尘仆仆,从天空往下看,就能看到壮阔的巍峨的连绵山脉了。 但有些奇怪的是,山脉的边缘还绿油油的,但山脉的中间一片黑色,东倒西歪的也就那么几棵要死不活的枯树。 波次嘀咕了一句:“邪器的污染越来越严重了,我上次来的时候,这样寸草不生的区域还没有这么广阔。” “难怪铜炉部落的人曾经破天荒的联络过外面的人类城池,希望将他们挖掘的被邪器污染的矿石倾倒在各城池的领地,分担一下因为邪器产生的污染。” “不然这么下去,铜炉部落将再无生存的空间。” 沈宴不由得问了一句:“结果呢?各城池答应了吗?” 毕竟这些邪器是人类因为欲望生产出来,也是人类因为无法控制它们的影响而封印,铜炉部落是代表全人类在守卫着封印之地,甚至听波次说,这些守卫的人还因为邪器的污染,身体发生了异变,变得又矮又壮,又粗糙又黝黑。 波次呵的摇了摇头:“充满邪气的矿石,谁还愿意接受?” “不然这片山脉也不会污染成这样。” 沈宴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盖亚的飞龙继续高速飞翔,过了一天一夜才抵达山脉中心的位置。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交通是十分不方便的,若没有盖亚的邪器化的飞龙,都不知道要在这无路的崎岖的山脉群里面跋涉多久才能抵达这里。 沈宴都不由得问了一句波次殿下:“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你曾经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也有关于神的传说?” 波次:“那倒没有。” 然后瞟了一眼盖亚:“被人追的呗,慌不择路。” 沈宴:“……” 等飞龙停在一处高耸的山脉前,沈宴从飞龙上跳下来,才站稳,抬头看去,就被眼前壮观的一幕震住了。 那哪里是山脉,那明明是一座宫殿的大门,大门两边立着和山脉一样高的拿着锤子和斧头的巨人石像。 沈宴:“……” 难怪波次曾经说,铜炉部落在封印邪器的山腹之中建立起来一座伟大的城池。 伟大!沈宴算是知道波次为什么这么形容了。 旁边的波次:“铜炉部落的人除了脾气坏了一点,暴躁了一点,他们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锻造者和建筑师。” 这时,或许是因为沈宴他们的到来,巨大的城门开凿的孔洞中有一脸大胡子酒糟鼻的一排矮人看了出来。 那些矮人似乎也十分惊讶,甚至还用粗壮的手臂揉了揉眼睛,然后拉开了震天的嗓门。 “快关城门,那个该死的波次又来了。” 几人:“……” 波次耸了耸肩:“我只负责带你们来这,能不能进去我可没保证。” 沈宴也没问波次以前来的时候干了什么,看对方这幅表情估计肯定也没干什么好事,那巨大的城门真的在轰隆隆的声音中关闭,一群黑壮的矮人正在徒手将不可思议的城门关上。 波次:“这世上不是没有打邪器主意的势力,但都从未成功,这群矮子力大无穷,普通人都堪比职业者,实力可不简单。” 沈宴想了想,这石门真关上了,恐怕真不好交流了。 沈宴放开了嗓子:“各位铜炉部落的勇士,我们来帮你们解决邪器污染的矿石无处安放的问题,你们真要关上这友谊之门?” 第197章 不朽者:月光文中的秘密 “轰隆。” 高大的城门眼看就要关闭,但在剩下一个缝隙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一个个满脸胡须的脑袋从缝隙里面挤出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你说你能解决魔矿的安放问题?” 魔矿,就是被封印的邪器的污染力外溢产生的矿脉。 这样的矿脉堆积在同一个地方太多了,污染力无法分散,导致了他们希尔斯布莱德山脉的草木枯竭腐败,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只剩下山石的山头。 污染的范围越来越广,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铜炉矮人的生存和繁衍,以及继续守卫此地的任务。 铜炉矮人也试图和外界的人类联系,希望将他们挖出来的魔矿分散到各地,只要远离邪器的封印地,魔矿堆积得不再那么密集,影响就会小到忽略不计。 但,曾经也是封印邪器的那些英雄城池,似乎已经忘记了自第二纪起,他们身上本该肩负的责任。 他们一听到魔矿要运到他们的领土,表现得特别粗暴和无理,就像遇到了什么诅咒之物,谈之色变。 其实,少量的因邪器污染产生的魔矿,对人体和环境的污染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人人家里放几块魔矿,只要不像希尔斯布莱德山脉这样堆积,就不会对正常生活有任何影响。 沈宴大声回答道:“先让我看看你们的魔矿才能下结论。” 城门口,一群矮人围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或许事情太过重大,有人去请了一位红胡子的铜炉矮人,名丹林·铜炉。 丹林·铜炉强壮得跟个黝黑的铁疙瘩,特别是那手臂,黝黑得如同矿石,背上背着两柄夸张的沉重的斧头。 丹林·铜炉先是狠狠地瞪着波次,然后这才看向沈宴:“人类的小子,戏弄铜炉矮人,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是实话。” 然后大声吼道:“开城门,迎接远来的客人。” 石门重新被推开。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月光正好照射而下,照射在那巨大的石门上,沈宴发现石门上居然有特殊的文字在流动,散发着淡淡的神秘的月光之色。 赵阔:“这是月光文,传说只有在月光下才会显现,不朽者中的一员,古老的丛林王者,巨鹿一族的文字。” “这扇大门被称为永远无法被攻陷的城门,坚固异常,且能抵抗一切非凡力量。” “当初封印邪器的地点,其中一处就在巨鹿一族的遗址,铜炉矮人只是在不朽者的遗址上建立起一座巨城。” 来自第二纪的遗址,很多地方都看不出原样了,唯有这扇永远不会被攻破的城门,还保持着曾经的模样和痕迹。 一扇不朽者锻造的石门。 沈宴快速上前,认真看了几眼,不朽者那可是历史上最神秘的存在之一了。 丹林·铜炉用嗡嗡的声音道:“人类,这是月光文,不朽者的文字,没有人能够看懂,且无论是试图去理解不朽者的语言还是文字,都将受到诅咒,高傲的不朽者不允许人类玷污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沈宴:“……” 真的无人能认识吗? 不过是汉字的一种变体,虽然难以理解,但就像看甲骨文一样,很多字都可以猜测出来。 那大门上,月光照耀下的文字十分神秘,沈宴看得却是心惊胆颤。 “留给后世之人的遗言,这是我们巨鹿一族的警告。” “不要再收集生命熔炉的碎片并通过锻造的方式去破坏它上面的文字,这个世界正在以这种方式被抹除。” “当属于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则和记忆被抹去,将成为邪神降临的温床。” 又一次在不朽者的文字中,看到了关于神的记录。 似乎……不朽者对神有一些研究,比如高山之上的巨人,他们甚至通过研究捕获了两个活着的神。 可惜不朽者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它们对神的研究也遗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沈宴继续看下去。 “我们鹿一族即将死亡,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贡献出我们的族地用以保存生命熔炉的碎片……” 保存?而不是用的“封印”这样的字眼。 沈宴皱起了眉,因为巨鹿一族留下的遗言和沈宴了解的历史出现了误差。 众所周知,在第二纪时,人类通过收集生命熔炉的碎片,哪怕人类或许还不知道这样的碎片是生命熔炉破碎后产生的碎片,他们只知道收集它们,通过将它们锻造成类似圣器一类的器具以寄托灵魂,达到永生,最后才发现打造的邪器不可控制不能永生并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这才决定大规模的封印。 但巨鹿一族的遗言要表达的是,是保存而不是封印,保存是因为将这些生命熔炉的碎片进行锻造的话,会抹去上面的文字,导致这个世界的规则彻底消失,成为神的降临地,所以才试图保存这些邪器,不再被用来锻造,因此被破坏。虽然都是将东西封起来不用,但意义……却不一样了。 哪一种说法才是真实的历史和真相? 沈宴揉了揉眉头,作为一个破迷者,反而最容易被谜题迷惑,在他未经历的这么悠久的历史里面,似乎……隐藏着惊人的阴谋和故事。 沈宴继续看下去。 “后来者,唤醒这个世界的记忆,不要让属于我们的过去就此终结。” “后来者,十分抱歉,若你能读懂我们的文字,必受诅咒。” 沈宴正准备继续看下去,似乎后面的内容更接近这个世界的真实了。 但这时一阵杂乱。 明明这周围的山脉已经光秃秃的了,但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大群的鸟类,疯狂地冲向那扇石门。 “啪唧,啪唧!” 一只只飞鸟,眼睛通红,巨大的撞击在石门上,血肉溅射,将这个石门都涂红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宴不由得一惊,因为眼前的一幕发生得太诡异了,那些鸟类也不攻击人,就知道不停的撞门。 铜炉部落的矮人骂骂咧咧的,但似乎并不担心:“又来了。” “这些发疯的小鸟,每次都不留个全尸,不然我们铜炉矮人能有一道独特的美食,去了毛烤着吃味道应该不错。” 沈宴不由得问道:“这样古怪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它们为什么撞门?” 就像是在……试图用血水洗去石门上的文字? 丹林·铜炉大嗓门的答了一句:“自从我们的先祖来到这里,每过一段时间,这些鸟类就会莫名其妙地前仆后继地撞门,没什么原因。” “又得清洗大门了,这些该死的家伙总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沈宴:“……” 那岂不是从第二纪就开始这样诡异的事情了。 并非偶然事件,那这些鸟类的目的…… 沈宴还在思考,这时有一个矮人突然惊叫了起来:“丹林,你快看,城门上的月光文被血水洗去了。” 丹林也是一愣,这扇城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但上面没人能认识的月光文从未消失过。 为何现在,就像完成了它的使命,被洗掉了? 有矮人提着水将城门冲刷了一翻,上面的月光文只剩下一些分不清字体的笔画,十分的凌乱,和以前的文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矮人们是最惊讶的,这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沈宴也有点懊悔,刚才怎么不看快一点,导致还有一段文字没有看到就改变了。 不过,月光文虽然是汉字的变种,但实在不怎么好分辨,他努力地辨识,速度自然要慢很多。 过了好一阵,众人才安静下来。 波次:“奇怪,没有任何仪式的痕迹,这些鸟类的行为并没有被任何人驱使。” 说完耸了耸肩,然后对红胡子丹林·铜炉说道:“嘿,丹林,我的朋友,这都几十年不见,你依旧如此强壮。” 丹林差点将背上的斧头抛投了过去,他们铜炉矮人的抛斧技术能直接砸晕一头巨兽。 朋友? 嗷,这一定是在给他们铜炉矮人开玩笑。 “你们最好没有说谎。” 丹林·铜炉开始带着沈宴他们向打开的城门内走去。 沈宴一边给波次使眼色,一边小声询问:“你以前干了什么?我看他们可不怎么欢迎你。” 波次唉声叹气了一声:“哎,其实也没什么,他们铜炉矮人不怎么欢迎外人,当时我来的时候,他们的城门紧闭。” “既然走正门走不进去,于是我花了十年的时间从一旁的山脉挖了个洞穴进去。” 沈宴:“……” 花十年挖了一个洞,就为了进去看一眼? 果然,人活得久了总会有一些无聊到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沈宴问道:“就这?” 即便不怎么礼貌地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进了别人的城池,但也不至于时隔几十年后,还被第一眼就认出来,还如此愤怒地拒之门外。 波次就有些尴尬了:“我又在他们城里呆了十年,他们铜炉矮人除了锻造和建筑还有一项了不起的技艺,酿酒,和你们的米酒不同,米酒虽然好喝,但矮人酿的酒烈如火焰,那才是佣兵最渴望和喜欢的东西。” 沈宴:“……” 烈酒? 佣兵之城虽然有佣兵酒吧,但酒吧二字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其实佣兵酒吧并不卖酒,直到沈宴他们的米酒出现。 当然米酒度数很低,甘甜但不浓烈。 波次:“这些小心眼的矮人,我就不小心挖到了他们的酒库,偷偷喝了他们一点酒,他们就记恨了几十年。” 周围一群眼睛都瞪起来的矮人,嗡嗡声一大片:“什么叫只喝了一点?你喝光了我们几十年的存量,到现在我们都得省着喝。” 酒是什么?对于嗜酒如命的铜炉矮人来说,酒是他们的命。 那么珍贵的酒,他们都只有在重大节日才喝上一点,结果,这个该死的波次,偷偷溜进他们的酒窖,喝了十年。 一想到这,心疼得就想砸斧头。 沈宴算是看懂了。 第一,铜炉矮人十分喜欢酒。 第二,他们的酿酒工艺恐怕不怎么行,至少产量非常少,这导致波次用十年时间喝光了他们几十年的存量。 沈宴一看剑拔弩张,赶紧道:“各位,都是朋友,不必如此,等此事以后,我请各位一起痛痛快快的喝酒就是。” 现在他也不像以前那么穷了,用点粮食来酿一些烈酒也是可以的。 铜炉矮人都愣住了:“当真?” 请他们铜炉矮人喝酒的人,那肯定是朋友。 倒是波次看了一眼沈宴,沈宴他们的米酒虽然不错,量大,但矮人们最爱的还是烈酒。 他见过矮人喝酒,一个个喝得醉熏熏的,鼻头都是红的,他们喜欢的是这种感觉,这或许和他们接触邪器外溢的矿石有关,他们身上的异变会让他们对烈酒特别的渴望。 当然波次也没说什么。 沈宴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魔矿,先带我去看看你们的魔矿吧。” 丹林·铜炉舔了舔嘴唇,用手擦了擦嘴角,其实魔矿重要,但喝酒也……也重要。 走进城内,这是一座山腹中的巨城,雄伟得如同史诗,甚至可以说代表了一种崭新的文明和生活方式。 虽然在山腹,但一点也不黑暗。 因为在修建的沟道之中,红色的熔岩不断的流淌,散发的亮度让这座城池昼夜都特别明亮。 就是鼻子中总是有一股火山的硫磺味道,以及空气显得燥热了一些。 冬天居住在这里一定特别暖和。 在这些熔岩的沟壑旁边修建了很多熔炉,不少矮人正露出强壮的胳膊,举起沉重的铁锤“砰砰砰”的敲击着。 沈宴问道:“他们在打造武器或者装备?” 波次说过,铜炉矮人是最好的锻造师和建筑师,所以沈宴有此一问。 丹林·铜炉甩了甩脑袋否定道:“我们铜炉矮人打造的武器和装备自然是最好的,但我们所用的矿石全部被邪器污染了,打造出来的武器和装备,人类视为不详的诅咒,再不在我们这里购买。” 他没说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铜炉矮人的生活情况每况愈下,他们先祖打造的那些武器装备已经售卖完了,若找不到新的经济来源,加上整个希尔斯布莱德山脉变得光秃秃的,生活资源匮乏,他们铜炉矮人可能用不了多久,整个族群的生存都要成问题了。 丹林·铜炉:“他们在提炼魔矿。” “魔矿的份量太大,不好处理,我们将有污染的金属提炼出来,方便统一安放。” 说完还让人扔过来一块提炼好的魔铁:“这玩意儿就这么一点的话,对人体完全没有影响,哪怕埋在地里也不会影响粮食的生长。” 为了说服沈宴他们,丹林已经十分尽力了,矮人们并不擅长言辞,反而脾气特别暴躁。 矮人们以为沈宴他们是有可能愿意接受将魔铁运往他们领地的人类。 沈宴接过魔铁,道:“让我试试。” 虽然叫做魔铁,颜色却类似银,看上去还颇为好看。 沈宴上手,眼睛不由得都亮了起来,因为他试图使用它,而在第一时间,达蒙之海中的身外化身就感觉到了微弱的使用痕迹,虽然远比不上使用“邪器”时强烈,但能感觉得到。 这可不就能当成是一种上网请求? 若使用的人正好被旧日文献或者类似的次级畸变体感染过精神,沈宴就能将发出此信号的人直接拉进达蒙之海,让他们“联网”成功。 沈宴心道,发财了。 赶紧咳嗽了一声:“不错,我决定,大量购买这些魔铁,我会送一批深渊人鬼设计的差分机过来,由你们矮人结合魔铁,按照我的要求打造成特有的道具,当然,帮忙打造的费用我也会出。” 陪着的几个矮人:“……” 眼睛瞪得像铜铃,啥? 不是答应接收一些魔铁,而是……而是大量购买? 嗷,一定是最近伙食不好,他们听错了。 第198章 一起来联网咯 “你们用钱购买这些魔铁,并运去人类的各个城池?” 红胡子丹林·铜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询问这样的问题了。 不是他多疑,是这些魔铁他们想方设法,就差用斧头架在那些人类的脖子上了,别人也不愿意接收。 这下倒好,扔都扔不出去的东西,别人非得花钱来买。 这魔铁突然就变成好东西了? 困扰他们铜炉矮人部落的问题马上要被解决了? 沈宴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丹林·铜炉手上的斧头再次傻呼呼地掉在了地上,砸在脚背上,痛得抬起一只脚直跳。 没走几步,又开始嗡嗡的问:“真的花钱大量购买?这……其实不花钱也行,只需要将我们提炼出来的魔铁分散到不同的人类城池。” 他觉得这些人帮他们铜炉矮人解决了这么大麻烦,还收别人钱,他们铜炉矮人也太奸诈了,估计以后没有一个矮人能心安理得的喝酒睡觉。 他们铜炉矮人虽然脾气暴恐,容易发脾气,动不动就想一斧头砸过去,但他们讨厌狡诈和欺骗。 结果,沈宴道:“这钱你们必须收。” “你们不收我就不能要你们的魔铁。” 一群矮人:“……” 啥? 非……非得将钱塞给他们?他们不要钱还不给他们运魔铁。 他们铜炉矮人是太久没出去,外面的世界变了? 狡诈的人类,什么时候脑子不好使了? 沈宴也不等矮人们反对,就道:“你们先听我讲,第一这些魔铁是你们的族人幸幸苦苦从矿坑里面挖出来并提炼出来,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劳力和精力。” 丹林·铜炉:“看守邪器和解决邪器外溢的污染,是我们铜炉矮人的先祖赋予我们的责任,并不……” 沈宴直接打断:“第二,我从你们这里购买魔铁,会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其他人类城池,所以并非我在帮你们解决魔铁的事情,而是我在靠此赚钱,这些钱你们不要,就被我一个人赚去。” 一群矮人,眼睛瞪得跟铜铃。 魔铁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其他城池? 沈宴说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用魔铁卖钱的事情是事实,他通过铜炉矮人挖魔矿提炼成魔铁制作上网卡也是事实,这是一笔长期的买卖,只有各方都有利益时,买卖才能长久。 就比如,若有人利用沈宴赚钱,还让沈宴付出了很多,而沈宴本人一分好处都没有,时间一久心里肯定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情绪。 而共同赚钱就不一样了,大家都能快快乐乐的将这一门生意持续下去。 沈宴脸上微笑,还能交到一群特别有趣的矮人朋友。 从第二纪开始守卫邪器直到现在都没出现什么纰漏,这铜炉矮人部落的实力绝对不是一般城池能比,波次也在进来前半开玩笑的讲过,这些矮人可不简单,其实就是在提醒沈宴,不要惹事。 丹林·铜炉一跺粗腿:“去将酒库的酒搬出来。” “今天我们招待我们铜炉矮人的朋友。” 铜炉部落的习俗,愿意一起喝酒,那就真是朋友了,他们铜炉矮人认定的朋友。 沈宴他们被带去了石腹一样的大厅。 墙壁是山腹,有粗壮的石柱支撑,稍显粗糙的石凳石桌,有些干燥和硫磺的熔岩味的环境。 这样的建筑风格,当真是巧夺天工。 沈宴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称赞了一番矮人们的匠人成就。 一群矮人嗡嗡的笑得更开心了,别人说起他们矮人就知道他们粗鲁不讲道理,很少有人真正正眼看过他们的历史。 而沈宴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他们的东西,让他们内心特别的自豪。 “我们矮人锻造的东西,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我们的建筑,都是世上最耐用的东西。” “看看这宫殿,是第二纪时建成的,到现在依旧坚固异常……” 那么久远的年代,多少城池甚至王朝都化为了乌有,而他们的石城依旧在熔岩流淌之地巍峨的屹立。 这是一座充满历史痕迹的城市,自然是沈宴的最爱。 这时,一坛一坛的酒被抬了上来。 别看铜炉矮人个子矮,喝酒的杯子却非常大,有些像沈宴那个时代喝杂啤的大杯子比例。 满满的给沈宴满上,看得沈宴脑袋里面都在抽筋。 丹林·铜炉已经双手捧着和他脑袋差不多大的酒杯来找沈宴喝酒了,后面还排了好长一队矮人。 或许是气氛不错,波次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眼睛都喝得眯了起来,那些矮人居然也当没看见。 沈宴也大口尝了尝,因为矮人们是不允许小口喝酒的。 沈宴算是知道为什么矮人的酒消耗这么多了,这些矮人太能喝了。 是烈酒,但度数也不算太高,酒味浓烈,还挺不错,沈宴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一群矮人扬着头,咕噜咕噜的喝酒样子,沈宴觉得跟着喝醉的几率很高。 沈宴又看了看赵阔等人,居然似乎也十分喜欢这种酒的味道。 沈宴心道,或许是因为佣兵身体的原因,长期的负载任务,本就需要酒这样的东西来活血化瘀,让身体变得舒服。 所以才会喝得特别的痛快。 被矮人们劝酒期间,沈宴大概又问了问这酒的酿造问题。 一群矮人一听,手掌啪地拍在石桌上,亏得他们的桌子结实,不然以他们的力度,非得将桌子都拍碎。 沈宴也从他们嗡嗡的乱七八糟的讲述中,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生气了。 这酒是通过希尔斯布莱德山脉一种独特的红色浆果酿造而成,但现在整个希尔斯布莱德山脉差不都秃了,他们要采摘到浆果酿酒需要跑更远的地方去,而且数量也越来越少。 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不仅得节约喝酒,甚至以后都喝不到酒了。 这对铜炉矮人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所以波次在这个节骨眼在他们酒库偷喝了十年的酒,这些矮人可不得气急败坏。 沈宴也瞟了一眼波次,波次正在倒第二大杯酒了,这家伙的酒量可不低。 沈宴说道:“等魔铁被处理以后,希尔斯布莱德山脉还是能恢复过来,还会变得更好,以后不愁没有浆果酿酒。” 一群矮人这才从骂咧咧的状态变得热情高涨了起来。 “我们山里提炼的魔铁可不少。” 沈宴都笑了:“我只担心不够用。” 再多又如何,能多过网民的数量? 一群矮人:“……” 喝酒谈事,再加上一些食物,这群矮人的脾气虽然不好,但生活的态度倒是不错。 就是这些矮人喝了酒过后,鼻头红得厉害,酒糟大鼻子,一看就是一个个的酒鬼。 在此期间,沈宴也知道波次为什么说这些矮人不好惹了,因为……他们继承了一部分不朽者巨鹿一族的遗产,一种名叫武器铭刻的神奇技艺。 他们能将特殊的符号铭刻在自己的武器上,在使用的时候,能让武器灼热得如同熔岩,就像每个矮人都有了一把能够使用的邪器。 这些铭刻了不朽者工艺的武器只有铜炉矮人能够使用,因为武器在使用的时候温度太高了,只有铜炉矮人的血继界限石化皮肤能将皮肤变成石头一样坚硬隔热,才能不惧这熔岩一样的武器上的温度。或许是喝得开心,有两个矮人拿着武器在那里打斗。 两柄如同从熔炉里面刚拿出来的铁斧,火红得如同络铁一样,看着都唬人,特别是矮人力气还大,挥舞得在空中能留下光焰灼烧过的痕迹。 丹林·铜炉:“即便希尔斯布莱德山脉能够恢复,也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他们矮人依旧只能忍着,实在是糟糕透了。 沈宴暗自一笑,等他回去就酿点啤酒和白酒给这些矮人们送来,相信矮人们卖了魔铁的钱,有大把的能力来购买。 期间,最重要的自然是魔铁的销售,价格,运输等等问题。 沈宴甚至拿出了纸笔写下了合同。 丹林·铜炉一挥手:“我们铜炉矮人是最讲信用的部落,即便没有灵魂的誓约,我们铜炉矮人答应过的事件,哪怕砍掉我们的头颅,也不会反悔。” 沈宴说道:“这个合同不是用来约束你们铜炉矮人,我自然相信你们的直爽,永不背誓和值得信赖的信用,这合同是用来约束人类履行约定的凭证。” “若是有一天有谁背约,自然也可以拿着这份合同唾弃他。” 一群矮人:“……” 沈宴这话他们爱听,反正背约的绝不可能是他们铜炉矮人。 合同签订得十分顺利,这份合同也让铜炉矮人看到了沈宴的决心,沈宴非得签上这么一份合同,也有这样的理由。 合同一式两份,被双方收藏。 或许是沈宴这种态度让矮人们十分放心,和那些满口大话但拒不履行承诺的人类不一样,所以很快沈宴居然和一群性格迥异的矮人们混开了。 赵阔等面面相觑,这些常年不和外界接触的矮人,可是最难相处的。 宴会后,是制作网卡的工艺的一些讨论。 沈宴趴在一块块石头拦起来的熔岩沟壑上,下面流动的熔岩旁,一个个矮人如同石头一样黝黑的肌肤,就那么站在熔岩旁的熔炉,捶打着魔铁。 沈宴说道:“差分机的大小并不大,我们需要将它镶嵌进魔铁中。” “稳固,耐磨,耐用,最好能抵抗一些天气变化,比如在寒冷或者炎热的情况下,也能正常工作。”世界各城的气候肯定是不一样的。 魔铁自然是不惧高温和寒冷的,但差分机不行,得想办法用魔铁将差分机保护起来。 “加上,最后成品能精美一点就更好了。” “就像这样一个长方形的,薄薄的砖头样子就不错,又轻薄又方便携带。” 丹林·铜炉:“……” 他怎么不觉得一块薄薄的板砖有什么精美可言。 不过,沈宴说什么是什么。 沈宴:“最后,魔铁的传说太吓人了,我们得换一个名字,我看这魔铁本是银色,还颇为好看,以后就叫它……秘银吧。” 虽然都是同一种东西,但换一个名字,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是所谓的营销吧。 世上最成功的营销之一就是将一块无用的被称为钻石的石头,卖出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天价,沈宴觉得他们的秘银可是真正的好东西,怎么也得变得十分畅销。 等一块成品拿在沈宴手上的时候,沈宴拿着那银色的一厘米厚,15里面长的“板砖”啧啧称奇。 经典银色啊。 秘银的手感,要不是这里太热,正常温度下,还能有一些金属的冰冷感。 十分不错。 现在就差深渊人鬼的差分机运送来进行镶嵌了。 沈宴留下了一笔钱,算是定金,然后来得匆忙也离开得匆忙。 丹林·铜炉这矮子居然有点舍不得,大咧咧的道:“什么时候再来一起喝酒。” “我们这处于希尔斯布莱德山脉中心,下次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沈宴神秘的一笑,拿出一块感染精神用的启示物递给丹林:“伟大的朋友,用它做一次启示仪式,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沈宴不留下来监工?这么重要的产业是不合理的,是因为他能云监工不是,随时都能沟通生产中出现的任何问题,这也是网络的便利之一。 丹林还有些疑惑,沈宴已经跨上了盖亚的邪器化作的飞龙,说道:“我的朋友丹林·铜炉,不要为没酒喝而担心,你们只需要多赚点钱,美酒什么的自然就有了。” 翱翔的飞龙在天空化作一个黑点,丹林捞了捞头,突然道:“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然后一拍大腿:“啊,该死的,我磨了几年的斧头等着找波次算账,我怎么就忘记了。” 旁边一矮人也是面色愤怒:“丹林,你没有发现,波次一个人喝了三大坛酒,他后面都不用碗,他直接用酒坛……” 他们的酒库是真的要枯竭了。 天空,沈宴想着,他在得知铜炉矮人的秘银可以用作制作网卡时,就让达蒙之海的AI通知深渊的人,准备好一批差分机,现在估计虎豹佣兵团的兄弟已经去将这一批差分机从深渊运出来了。 而运往铜炉矮人那里进行生产,虎豹佣兵团的人是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的,因为虎豹佣兵团的生意分散了太多人,当然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只需要发布一个运送的任务,自然有有实力的佣兵团接这样的任务。 佣兵团平时赚钱,大部分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沈宴以后还会发布很多这样的护送网卡去其他城池的运输任务,他的网卡产业,也能带动运输业的崛起,给其他佣兵团出任务的机会。 现在估计离上网卡的大量成品被批量生产出来还得一些时间。 赶路的时候,沈宴也没有闲着,以前几天一期的《世界和平报》甚至都变成了一天一期。 为何? 因为进入达蒙之海参与非正式首脑的城主越来越多,但依旧没能达成统一的同盟。 沈宴每天的《世界和平报》都会画世界地图,将被亚伯罕大军吞没的城市标出来。 每一天都有城池被吞没,在地图上看得太清楚了,那种紧迫感,会促使每一个城主知道,在这样的形势下,收起那些私心才是最好的选择,人类这次面对的,是全人类覆灭的危机,谁也别心存侥幸。 而这一期新的《世界和平报》上,又出现了一些有趣的内容。 “还在为在外出任务的团里的兄弟担心吗?” “还在思念去其他城池进修的学生吗?” “商队的朋友还在为搞不清楚其他城池的物价而不敢出门吗?” “购买上网卡,实时了解在外的家人的情况,及时了解各城池物价的波动……” “当然,上网卡不仅仅是一款让世界各地的人,实时聊天的即时通讯工具……” 第199章 市容市貌 “想知道《世界和平报》为什么能实时报道世界各地的新闻的秘密吗?” “想交一个从未见过的新种族朋友吗?” “……” 沈宴的广告还是十分成功的,因为自从《世界和平报》出来后,它的神秘本身就让人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更何况,能实时了解团里外出佣兵的情况? 每个佣兵团,一但有队伍外出出任务,哪里有不担心外出成员的,但担心有什么用,只能焦虑的等待外出人员的归来,至于他们有没有出意外,遭遇到了什么困难,就一无所知爱莫能助了。 但有了这什么上网卡就不一样了,随时都可以保持着联络?哪怕出了意外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提供支援。 这太重要了。 虽然神奇得有些无法理解,但它的好处也可想而知。 还有那些有家人在外的,也多么渴望有这么一个东西,能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也好啊,让他们知道在外的家人,在外的学生是否安全,过得好不好,他们也能心安。 所以《世界和平报》上的广告一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和需求,议论纷纷,虽然根本不知道这如何才能实现得了,但有《世界和平报》这等无法理解的神奇为先例,似乎又让人抱有那么一点期待和希望。 沈宴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网络的出现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就像,世界上第一次有了电话时的改变,就像世界上第一次有了互联网时的划时代的改变。 这个广告的最后,说明了一下售卖的安排。 “详情请咨询各城的网管。” 网管又是什么? 别说,还真有人到处打听本城网管的消息,然后跑去看看情况。 结果,这些网管,有钱的有势力的,直接在装修房子,没钱没势力的,也在尽量筹钱装修出来一套房子。 直接房子前还专门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大大的写着“网吧”两字。 因为沈宴在深渊人鬼那购买的第一批差分机,数量有限,深渊人鬼也不知道沈宴的订单居然这么大,勉勉强强凑齐了第一批,第二批就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生产出来。 而第一批的数量看似也不少了,但分散到各城池,每个城池其实并不会太多,各城池的网管又不只一个,分到每个人手上也就没有多少了。 所以沈宴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这些分销到他们手上的上网卡先不要售卖,先自己想办法搞起一个网吧起来。 一是可以让更多人上网,二自然也能赚钱。 这就和第一批电脑出现在国内时一样,虽然不说昂贵得买不起,但很多家庭还是会慎重考虑,大量的没有电脑又想上网的人怎么办? 自然,网吧在那个年代就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让更少的物资,服务更多的人。 当然随着电脑的普及,等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脑后,网吧的生意就会被淘汰一部分,剩下的就是那些知道随着时代改变的幸存者了,当然网吧的功能也已经变得多样化,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上网而已。 这是后话。 围过来打探消息的人也有些懵,不是说售卖那什么上网卡吗? 这网吧又是什么? 网管们也不傻,还不得宣传一下沈宴带给他们的新生意。 他们看着那些《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们,现在可是过得有滋有味,至少在他们的城池,《世界和平报》已经成为售卖得最好的报刊了。 他们也得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团里给自己家人改变一下生活,所以无论如何勒紧裤腰带也要开一间网吧。 用沈宴的话说,这叫搭上互联网的东风,发家致富。 第一批致富的人自然是《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们,第二批嘛,自然就是他们了。 沈宴售卖的方式也十分简单,一,网卡因为数量有限就没有零售了,直接卖给这些网管,二,上网时间也直接卖给网管,让网管们再去卖给上网的人。 所以说这些网管们勒紧裤腰带开一间网吧的情况的确有。 当然也有一些网管团里实在困难,沈宴一咬牙,先让他们赊账,就当是“眷顾者”们的福利了。 这倒是让不少人喜出望外,当然他们因为有了欠款,对待自己的生意肯定会更加上心。 沈宴对网吧的装修特别执着,非得让他们至少提供桌子板凳,沈宴若是不这么要求,他觉得以佣兵之城的经验来看,这些不怎么讲究的佣兵团,不知道会将网吧运营成什么面目全非的样子。 网管们正在给来打探的人解释:“网吧就是上网的地方。” “因为第一批的上网机的数量实在有限,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上网,第一批上网机都会使用在这样的网吧之中,提供给所有人畅游网络,当然会收取一定的上网费用,比起购买上网机的价格,网费就微不足道了,一小时2-3个铜鸠鸠……” 2-3个铜鸠鸠还不足一个麦饼,看似很少,但这个世界食物的价值很高,所以2-3个铜鸠鸠一小时,是众人能接受的一个价格,再多就很难说服人来上网。 上网卡又被沈宴称为上网机,就像《世界和平报》上对上网卡的介绍,材料来自一种深度改良后的安全的名叫秘银的魔铁。 这是必须介绍清楚的东西,因为有博学者肯定认识魔铁,与其引起恐慌,还不如提前打好预防针。 魔铁太让人惊恐了,但改名为秘银,就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了,最多惊讶一下,邪器污染过后的矿石居然都能有价值。 至于魔铁经过怎样的深度改良变成的秘银,那就是商业机密了。 “诸位,请耐心等待,上网机一到我们的网吧就开张。” 当然,围来的人群并没有离开,因为有太多的疑惑了。 “真的可以和远在其他城池的朋友直接联络?这距离相差这么远,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网管:“前提是你的朋友同一时间也在网络上,也不必太过担心,除了教廷掌控的那些城池,大部分城池都有像我这样的网管,网吧也会开在其他这样的城池……” 说完还说了一句:“对了,家里有孩子的,尽可能来上网,华夏学院网络学院开始招生了……在网络上学习,就能获得天下第一的炎黄之孙的血脉。” 嘶! 对于那个学院,他们自然没有忘记多种拥有完整序章的职业可以选择,还能获得世界第一的血继界限…… 每一个点都足够让人疯狂。 “听说,有很多离佣兵之城近的少年和年轻人,都跑去了那所学校?”有人不由得问道。 拥有梦想的小年轻还是不少的。 网管们平时在达蒙之海闲聊,其中关于华夏学院的动态也是他们十分感兴趣的话题,所以对于华夏学院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了然于心。 别人一问,直接来了兴趣:“去那学校的学生,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成为职业者了,啧,一群群五六岁的孩子,全是职业者,你们想想,铺天盖地的小天才,那画面多不可思议。” “最离谱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华夏学院一本拥有上千仪式的秘本,要公开对学校的学生售卖了,上千价值不菲的秘术,那学院居然说会以大家都买得起的费用卖给学生,哪怕学生不买,学校也允许抄誊,教给所有学生,就是不允许他人印刷和以此牟利……” 嘶,那声音惊起一片不可思议的惊呼。 仪式,特别是独有的仪式,谁不是恨不得珍藏起来,给自己人用。 但那学校,上千的仪式秘本卖给学生? 买不起的还可以免费抄誊。 天,这到底是怎么的一个无法形容的学校,说实话实在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一时间都在讨论其中的真实性。 他们来此本来是打听上网卡的事情,但现在他们觉得,这样的消息也完全让他们不白来一趟了。 网管:“所以,华夏学院网络学院招生这么重大的消息,大家一定要谨记,若不是我的网吧要开业了,需要各位以后关照,这样的消息我才不会说出来,毕竟上网机就那么一些,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有那机会进入网络学校的。” “反正,我家孩子肯定是要去上网络学校。” “要不是我们这离佣兵之城远,路途爬山涉水太过艰难,我非得将我家孩子直接送去那学院不可。” 当然也有很多问题:“那什么网络学院要怎么上?” “必须得用这个上网机?” 网管们除了搭建自己的网吧,还得负责解答各种各样的疑惑,忙活得实在停不下来,但内心也特别的愉快,怎么看生意都不会差。 从未出现的新事物,在沈宴那里,或许是常识一样的东西,别人的理解就不那么容易了,甚至会出现颇大的偏差。 无论如何,可以联网的上网机,拥有那么多无法想象功能的上网机,第一批会被提供给网吧,让给多人能上网的消息传开了。 当然,华夏学院网上学院招生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此时,沈宴他们已经回到了佣兵之城。 驻地和学校外面的街道已经在按照沈宴的要求修建,其实就是古色古香的古代街道。 沈宴喜欢历史,自然也喜欢这样风格的街道。 等建成那时,一定是佣兵之城独一无二的风景。 就是……每天消耗的费用着实惊人。 人工费用,材料费用等等。 其中材料费,以前是深渊人鬼提供石板和灵族提供木材修建的驻地和学校,但现在这可不包括在以前的约定中,这些都得沈宴出钱。 赵阔去看了一趟钱库,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僵硬的,估计只有嘟嘟还在一天欢天喜地的搬钱进去,这娃都不知道去掀开那些箱子检查检查,要是被他发现了已经空了的箱子,那场面一定无法形容。 沈宴心道,得尽快回一点本钱,没钱心里慌得很,那些正在建设的作坊,也马上需要招收工人投入生产了,新招工人,购买材料也得大批的钱。 沈宴看了看街道,得改变一下修建的顺序,还是先将网吧修起来,他们虎豹佣兵团虽然说主要售卖上网机,和上网时间,但自己也得开几个网吧。 一来,这样更能掌控网吧的运营情况,毕竟这个世界和沈宴那个时代不同,有很多特殊情况未必能考虑得到。 二来,等这条街道修好,需要很多人前来消费,现在将网吧开起来,预先吸引一些客流量也是好的。 沈宴花这么多钱修这么一条街道,可不是只图美观,为的就是让它成为佣兵之城最繁华之地。 无论是佣兵之城本地人,还是外地人,这里都将成为他们必来之地,属于沈宴打造的佣兵之城的商业街,居住区,教育区的一个综合体。 佣兵之城以前的环境太差了,市容市貌的改变就从这一条街道开始吧。 第200章 第一批上网机 铺天盖地的修建开始,每天从驻地往外看,都能看到忙碌的建筑工人。 虎豹佣兵的兄弟有时候也会停步看一会儿,虽然他们知道是在修街道,但像这么大批资金进行投入的,他们从未见过。 用沈宴的话说,就算不为了赚钱,哪怕改善生活环境也好。 佣兵之城在沈宴看来,就像是一座废土中的废品厂,垃圾堆得到处都是,没有任何的规划。 当然已经习惯了佣兵之城的人很难理解沈宴的感受,这不很正常吗?佣兵之城一直这样。 虎豹佣兵团的兄弟虽然不太理解沈宴要的街道是什么样,但有驻地和学校的先例在前,他们除了心疼钱,内心还是满心的期待。 沈宴从笋子他们的院子路过,笋子正翘着个屁股在那里刷鞋子,看到沈宴,赶紧大声地问道:“沈宴,我们外面的街道要多久才能修好?昨晚下了雨,外面的路全是烂泥,我一不小心踩泥里面了,弄脏了我的新鞋。” 还好,沈宴给他买了两双新鞋,这双洗了还能穿另外一双。 街道的修建其实并不会太久,主要是周围的商铺之类。 沈宴将人力都用来先修建网吧,其实速度也很快。 与此同时,各城池派往附近城池请求结盟的使者团,经历过爬山涉水,和路途上无法预知的危险后,一身风尘仆仆地到达了目的地。 说风尘仆仆都是好的了,有的人甚至看上去有些衣衫褴褛。 这个世界城与城之间,充满了畸变生物,各种强大的没有理智的异种,倒霉的人甚至会遇到拥有神,半神血脉的生物。 可想而知,他们这一路费了多大劲儿,才终于到了。 路上的辛苦和危险不表,身上的疲惫也不顾,第一时间,他们就要求求见此地的城主,并说明来意。 身上虽然因为赶路,避险,打斗等糟蹋了一点,但作为一个城池的使者,求见城主还是十分顺利。 只是…… 当他们开口:“城主大人,亚伯罕的亡灵大军的威胁迫在眉睫,我们代表我们的城池,希望和城主大人达成攻守同盟,虽然……” 虽然即便他们结盟,也不过是在亡灵大军面前变得多挣扎一会儿。 但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能反抗一下的办法了。 而对面的城主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半响才道:“我已经和你们城主商谈过几次结盟的事情。” 使者队伍直接就懵了,什么? 他们代表他们的城池来传达消息和结盟的请求,他们才到而已,这位城主怎么可能已经和他们城主商谈过好几次了? 他们敢肯定,他们马不停蹄地,第一时间赶来的此地,路上根本不敢耽搁半刻,甚至为了赶路,他们减少了吃饭休息的时间,所以他们看上去才会如此疲惫。 他们拼尽了全力才赶来而已,而他们两城的城主已经多次讨论过了? 这不可能,就算用最快的哨兵传递信件,来回一趟的时间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城主旁边的管家也是感叹:“你们还不知道吗?囊括了世界各地各城池城主的非正式首脑会谈已经在网络上举行好多天了。” 一身疲惫糟蹋的使者团:“……” 在他们辛苦赶路,想要将结盟的意愿传递给临近的城池的时候,世界各地各城池的城主,已经自行会谈好几天了? 一脸蒙蔽。 那么他们这么舍身忘死的前来传递消息和求援的意义是什么? 管家看使者团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还不忘嘀咕了一句:“网吧都要开业了,你们这速度……” 说这话好像不太好,管家赶紧换了话题:“网吧就是供人上网的地方,也就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无论在任何地方,只要一上网,就能立马进行交流,和城池之间的距离没有关系……” 使者团:“……” 管家:“你们倒是可以等网吧开业后,在网上向你们城主说明,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不然你们在这么奔回去,又不知道得多少时间。” 使者团:“……” 他们就赶路这些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一时间都无法适应了,他们本是爬山涉水的艰难地联络一下临城,结果世界各地的城主已经全部在商谈了? 网络,联网,网吧…… 全是新词。 当然,他们也没忘记他们的使命,问道:“既然城主们都在那什么网络上会谈了,是否已经结盟,准备一起抵抗亚伯罕的亡灵大军了?有这么多人类军队一起,至少我们不会像前面那些城池一样,被轻易地毫无招架的吞没。” 那种无法抵抗的恐惧,他们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惧。 而对面的城主,脸色不由得一暗,半响才表情深沉地道:“事情比想象的复杂。” 原本越多的城池参与进来这次会议,对抗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希望就越大,但…………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 每一天,沈宴的《世界和平报》都会报道亚伯罕死灵大军的情况。 那张世界地图的一角已经全部被打上了叉,原本一张干干净净的地图,就那么明显的被侵染了一部分一样。 触目惊心。 但…… 各城池参与网上会议的城主的确已经很多了,因为除了各城的《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们的努力劝说他们城主来参会,沈宴也在《世界和平报》上披露了这样的请求,记录了一些会议的情况。 一场属于首脑们的会议,被排除在外的城主自然有些异样的感觉,怎么说呢,这样的会议他们可以不参加,但不能将他们排除在外。 所以,被说服来参加会议的城主越来越多。 而人越多,各种想法混乱交织,利益参杂不清,越不容易达成一致意见。 沈宴也是看得感叹。 这些城池本就不属于同一势力,要想他们摒弃怀疑,贪婪,势利等合作,哪怕情况人人可见的危机,但依旧太难。 沈宴看得实在被人性的复杂引得笑了一声。 众人正在讨论这么重大的事情呢,被这一声笑声自然引得皱眉不已。 “你是哪一个城池的城主?” “为何还笑得出来?大家都在费心的想办法。” “……” 你一句我一句,反正这笑声太不合时宜了。 沈宴说道:“我来自佣兵之城,反正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离佣兵之城远着呢,等你们都灭城了,都还轮不到我们佣兵之城。” “等你们结盟抵挡住了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我佣兵之城不费一兵一卒,既保留了实力,又获得了胜利。” 哗! 沈宴的话引起了一片叫骂,将自私,坐享渔翁之利的小人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以为我们被死灵大军吞并后,你们的城池又能多存活多久?” “距离再远,总有被死灵大军入侵的一天,也不看看亚伯罕的军队膨胀到什么程度了。” “再这么下去,亚伯罕的军队还有谁能抵挡得住,到时就晚了。” 有些人气得都直拍大腿。 要不是这里是达蒙之海,他们还不太熟悉,若是现实中,他们估计都拿出武器砍死沈宴了。 “狭隘。” “肮脏的狡诈者。” “这是整个人类的灾难,并非哪一城一池能避得开。” 一声一声的骂声就没停过。 沈宴都笑了,大声道:“骂得好,继续骂,骂个痛快。” 看他不刺激刺激这些城主们,反正这些人在这里拿他也没办法,隔着网线呢,在网上打嘴炮谁不会。 沈宴:“原来你们也知道这些道理?” “但你们看看,你们这些天都谈了些什么?” 沈宴的声音越来越大:“自私,愚昧,势利,让这几天多少城池化作了亡灵之城?” “再这么下去,你们一个又一个城池,都会是同样的遭遇。” 死太多人了,沈宴因为要编撰《世界和平报》,要统计死亡人数,所以那些触目惊心压跨了沈宴的神经,特别是看着这些城主还在不停的争吵,指责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在这场会议中表达了一下情绪。 原本他以为他只是这场会议的组织者而已,但其实他早已经身在其中。 沈宴的本体骂外就退出了达蒙之海。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半响才有人道:“他是谁?” “似乎并没有人介绍他是哪个城的城主?” 当然也有人满脸哀伤,其实道理大家都懂,但没有人愿意打前阵,这就是事实。 佣兵之城驻地。 沈宴也在想这次的非正式首脑会谈失败的地方。 “其实他们有这些考虑也正常。” “答应了结盟,就注定了冲锋陷阵。” 一个团队有分歧很正常,更何况是有这么多成员的情况下。 这时,虎豹佣兵团一兄弟跑了进来,眼睛都是明亮的:“沈宴,第一批上网机从希尔斯布莱德山脉的铜炉矮人那里运回来了。” 沈宴都愣了一下:“这么快?” 那兄弟道:“你不是说越快越好吗?我们雇佣了一个极为特殊的护送队伍,他们全是速度极快的哨兵和生存专家。” “几乎不眠不休地为我们运回了一批货,还会有其他批次的货陆陆续续送回来。” “希尔斯布莱德山脉内部已经变得十分空旷,邪器的污染让野兽甚至畸变体都避开了,所以才这么顺利。” 沈宴赶紧让人将东西送进来。 当看到一个个的银色方块,沈宴这才露出了笑容,既然城主们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那么就让他来给他们再加一把火。 沈宴嘀咕了一句:“人类最优异的品质,是勇气,直面死亡亦能一往无前的勇气。” 诅咒之地直通西部的路径上,一座名为伊洛的中型城市。 一个孤独的年轻人,站在城池的最高处,正拿着一张《世界和平报》,在吹拂而来的海风中,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一个奇怪的地方,一堆试图结盟的人类。” “他们忘记了,人类的本性多么的肮脏。” 然后,放开手中随风而去的报刊。 城下,疯狂的伊洛人,正拿着刀剑,将那些不愿意化作死灵的曾经的同伴,化作他们的同类。 其实,这一路上,他的亡灵大军根本就没有出手,一座座城池就已经“归顺”了。 “斩杀消除和自己意见不同者,这才是人类的本质。” 第201章 网吧开张了 沈宴的网吧正在如火如荼的修建,以及上网机也雇佣了不少速度较快的佣兵团运往各地。 在此期间,出现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董老爹找到沈宴,皱眉地说道:“最近佣兵之城的粮食涨价太快了。” 沈宴他们生产干面条,麦芽糖,米酒,豆油,大豆酱等,购买了大量的佣兵之城的小麦,糯米和大豆,再加上最近作坊扩产,导致了佣兵之城的这类材料紧张,随之引起的连锁反应就是,其他粮食也跟着涨价。 董老爹:“这么下去,成本会越来越高,更重要的是,再过一段时间,我们有钱也未必买得到足够的原料。” 没有原料,作坊就会停产,但以沈宴的性子怕是不会舍弃这么多的工人。 沈宴陷入了沉思,他开设这些作坊,除了给团里赚钱让生活变得更好,更希望的是让佣兵之城的平民有工作,能生活得下去。 粮食价格上涨,让生活成本提高,并非沈宴的本意。 但市场就是这样,需求大于供应的时候,各佣兵团看准时机就会哄抬价格。 沈宴问道:“涨价的佣兵团有多少?” 董老爹:“一开始也就几家涨价,但后面的人看着这种情况,也陆陆续续跟着涨了。” 所以去说服别人不要哄抬物价,基本不可能。 沈宴皱起了眉,平民的生活恐怕会更加的艰难,剥削无处不在,根本就没有人在乎这些平民会不会因为高物价活不活得下去。 直到晚上,沈宴等虎豹佣兵团的兄弟都回来后,召集大家商议了起来。 “大家大概也知道最近粮价波动的事情。” 沈宴才说完,就有虎豹佣兵团的人骂了起来:“这些人是想趁我们虎豹佣兵团的作坊需求量大,大赚一笔。” “他们就是眼红。” 无论是眼红还是想趁机赚钱,物价上涨已经是事实。 沈宴说道:“所以我决定,大量雇佣佣兵团,去其他城池帮我们购买粮食并运输回来。” “一是满足我们作坊的需求,佣兵之城的原材料,特别是产量本就少的糯米大豆这些,已经不够用了。” “二是,让各佣兵团也有钱赚,只要出任务,就能得到佣金,别老将主意打到已经活不下的平民身上,压榨得一干二净。” 各城池,为何会有大量的人投靠亚伯罕?其中又以平民最多,不就是因为被剥削得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在绝望中,亚伯罕反而成为了他们脱离苦难的光芒。 这是多么扭曲和讽刺。 “三是,我想控制住佣兵之城的物价,保持在正常的范围,让它成为一个稳健的健康的市场。” 只要其他城池大量的粮食被运回佣兵之城,那些趁机哄抬物价的人的算盘就会落空。 众人:“……” 沈宴有时候真的不一样,因为他总是不光为自己着想,他还会想着让其他人也过得好。 怎么说呢,至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哪怕是管理着佣兵之城的那几大佣兵团,这时候也只会想着自己的利益吧。 雇佣佣兵团去其他城池大量的购粮运粮,其中的花费可想而知,但的确能控制佣兵之城的物价。 虎豹佣兵团原本可以不做这些,依旧可以赚钱,还会少很多的风险。 众人不由得看向了赵阔。 赵阔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又将是一笔十分巨大的开销。 看了看沈宴,然后点了点头。 沈宴都惊讶住了,铁公鸡也有下蛋的时候?葛朗台也有慷慨的时候? 结果赵阔很认真的问了一句:“我们能赚多少?” 沈宴嘴角直抽,狗性不改。 赵阔哪里是什么突然慷慨了,他是觉得沈宴这么做,也能给虎豹佣兵团带来丰厚的回报,就像以前沈宴的每一次大的投入,投入得越多,但回报得也越多。 沈宴不由得瞪了一眼赵阔,家里有一个嘟嘟,已经堪称扒皮一样的存在了,还好的是嘟嘟脑子不怎么好使,一把铜鸠鸠就能打发,而赵阔,明明是个野蛮人,偏偏脑子里面一肚子算计,特别是在金钱方面,精打细算。 还好的是,赵阔懂得有进有出的道理,一般会配合沈宴花钱。 沈宴说道:“当然。” “原料的限制对我们的影响会越来越大,特别是我们新的作坊盖起来以后,寻找原料的来源是我们以后必须解决的问题。” “现在正好趁各佣兵团哄抬物价的时候,一并处理了。” “我们有了从其他城池运回来的原料,就能继续扩大生产,至于销售的问题……” 沈宴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就算将我们现有的产量扩大十倍二十倍,也是不用愁的。” 众人以为沈宴说的是越来越多前来佣兵之城的商队,这些商队大部分都会购买一些虎豹佣兵团的特产,商队购买的量都不会少,因为他们都是运往其他城池售卖。 就比如现在,别看已经又招收了工人加大了生产,但生产的速度还是有些不够售卖,其中除了在佣兵之城售卖的部分,大轮渡拉去其他城池售卖的部分,大部分都卖给了这些商人。 而沈宴的想法是,等网络普及,他们的销售量自然会迎来难以想象的爆发式突破,因为到时候他们的作坊供货的对象,将是全世界。 那时,平民将不愁没有工作,佣兵团将有接不完的运送任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么重大的决定,在沈宴的说服和赵阔的首肯下被确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佣兵之城的佣兵酒吧中,突然就冒出来大量的购买和运送粮食的任务。 一看发布者,虎豹佣兵团。 “嘶!” “虎豹佣兵团这是要干什么,居然去其他城池购买这么多粮食回来?” “这数量,我的天,他们未免也太有钱了。” “也不看看,光是他们的那个学校都赚多少钱了。” “可不是,但那学校是真的好啊,学费再贵也得想办法挤破了脑袋进去。” “听说学校的宿舍都不够学生们住了,那些外来的学生都只能在我们城里找住宿,倒是让那些有房子的佣兵团跟着赚了不少。” 当然专业的佣兵已经开始分析这些任务有没有赚头了。 佣兵的生活就是如此,不断的接任务赚取雇佣金。 不过一两日,浩浩荡荡的佣兵队伍就向其他城池出发。 沈宴坐在城门口铺子上的凳子上,看着外出的队伍,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也就是佣兵之城的粮价倾向于正常的时候。 沈宴这时候看向被他邀请来的盖亚:“殿下,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如果我能将佣兵之城的粮价降下来,让平民不至于饿死,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盖亚这几天都在城里走动,粮价上涨引起的怨声载道他自然看在眼里。 看了一眼沈宴,答道:“契约成立。” 沈宴:“……” 其实……也不用那么正式。 这时,董大娘一边招呼着铺子上的食客,一边感叹,也就他们家沈宴操着这些吃不上饭的平民的心,甚至为了他们想方设法的稳定粮食的价格,其中的风险谁人不知,去其他城池运粮,路途上总会有可能出现意外,那样的损失太惨重了。 做这么多,也不知道这些平民知不知道,会不会感激。 董大娘摇了摇头,然后又笑了起来,但这样的人啊总让人心里暖洋洋的,不由得就会心生佩服和喜欢,就像盖亚殿下,鲜血王朝的时代都已经过去多久了,但光是盖亚殿下的名字,依旧能让不知道多少人甘愿让他驱策。 或许,他们家沈宴,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人,但盖亚殿下的命运太颠簸了,她还是希望他们家沈宴能平平稳稳的。 数日。 街道上的一段已经铺上了石板,两边的商铺也修建了起来几间。 沈宴正站在铺子中,铺子外面也有不少好奇的人惊讶地看着这华夏经典的街边小楼。 木质的小楼,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因为是重新修建,比起其他城池那些网管直接用现有的房子改装,自然多花费了不少时间。 但也值得了,这么一小段充满古香古色的街道,如同古时之市井,如同现代之旅游古镇。 小楼分两层,除了柜台,就是连接在一起的桌子,每张桌子都摆放得有一个木质的托架,一只薄薄的长方形银色金属砖块漂亮的摆放在托架上。 每一个托架前又摆放着一张舒适的木质椅子,能让人躺在上面,特别的悠闲舒服。 笋子等几个孩子正在通往二楼的木梯上上下下,木梯发出独有的清脆的声音,来来回回的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二层小木楼,沈宴说这里的样式等,点点滴滴都是华夏的灵魂之所在。 木楼优雅,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氛围来。 “沈宴,这是用来干什么的?”笋子几人不由得问道,他们家沈宴可紧张这些小楼的修建了,每天都要来看看。 沈宴一笑,也没说什么,注意力在达蒙之海身外身传来的感官同步上。 达蒙之海,不少网管也在安静的等待着,他们陆陆续续收到了佣兵们风尘仆仆地运送来的上网机,都等着沈宴宣布,网吧开业的时间。 护送商品的佣兵也特别开心,虽然缴纳了不少保证金才接到了这个特别的护送任务,但护送成功,佣金也是十分不错的。 运输高价值的物品,佣兵团是需要缴纳高额保证金的,一是为了防止监守自盗,二是任务失败佣兵团需要担责,也是从这个保证金中进行扣除,当然若真是任务失败,雇主的损失也不会少就是了,算是二者共同承担损失。 这是佣兵行业的规矩,谁都一样,所以越重要的任务,都会要求实力高信誉好的佣兵团接手,当然这样的佣兵团价格也要高出不少,而像那些流浪佣兵的生活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没有信誉保证,雇主也不敢将重要任务交给这样没根没凭的人来做,当然流浪佣兵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和接任务的方式。 沈宴看了看时间,然后道:“开始吧。” 那些远的城池,因为上网机依旧还没有运到,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但已经有不少网管喜上眉梢。 沈宴这里,对柜台上姜宇和董大点点头。 姜宇挺着那更加夸张的胸走向大门,姜宇最近在紫气的护卫下,序章直接晋升了一章,那胸是更加的夸张了,长得也更加水灵了,就是以前身为一个男性的一些习惯总是改不过来。 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大声道:“网吧开业了,大家按顺序进来上网。” 外面看热闹的人:“……” 网吧? 可不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那个让人不怎么理解得了的新鲜事物。 当然也有人有些犹豫,姜宇继续道:“两个铜鸠鸠一摩丝的时间。” 摩丝是一种计时单位,魔法师使用得比较多,大概一小时左右。 看到有学院的学生,还直接招呼了一声:“你不是肯亚城的么?肯亚城的网吧也是今天开业。” “说不定你和你父母还能在网上聊一会天。” 那学生:“……” 离开父母一段时间,愈发的想念,但没有办法,肯亚城离佣兵之城可不近。 这也是大部分人都必须面对的事实,有些人外出一两年,这一两年时间和亲人朋友的联络都是隔绝的。 而来的这些人中,可不仅仅是学生和看热闹的人,还有……佣兵之城几大佣兵团的人,为何? 那个什么网上的非正式首脑会议不是闹得特别沸腾吗? 都是各城池的城主才有资格参加,那是一个城池的代表。 但他们佣兵之城被排除在外了,为什么? 一开始他们内心也愤愤不平,他们觉得他们怎么也是有资格的,直到……那些在学校上课的学生,回到家之后在听到他们的嘀咕的时候给他们上了一课。 “你们代表佣兵之城去参加?” “你们答应的决定,代表得了佣兵之城吗?其他佣兵团能服吗?” “我们老师说了,像我们佣兵之城现在的情况,就叫乌合之众,游兵散俑,一盘散沙……” “干嘛嘛不行,吵架第一名……” 直到那些家长用吓人的眼睛瞪着他们,他们才缩起了脖子:“我,我这是读书用功学到的。” 这些佣兵团的人心道,他们不能去参加那什么首脑会议,他们去那什么网络看看热闹,看看别人怎么开会的还不行? 心里多少是有些酸的,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佣兵之城的管理者自居,结果除了他们自己,就没有其他势力承认。 第202章 未解之谜 对于“网络”,沈宴已经预热多时。 所以网吧一开张,哪怕沈宴他们的位置对于佣兵之城来说算是偏僻的了,但前来的人还真不少。 一个个带着疑惑的走了进来。 董大正在招呼着:“两个铜鸠鸠一摩丝时间。” 进来的人被迷迷糊糊地带去位置,座位还挺舒服,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眼前托架上的小银块就是《世界和平报》上的由可怕的魔铁深加工而来已经没了危害的秘银? 啧,连邪器污染而成的矿石现在都能被利用上了,真是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按照指导将手搭上所谓的上网机,输入灵魂力量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大海之上,巍峨的海色城墙,看不清楚的高山。 他们敢肯定,上一刻他们还在虎豹佣兵团的那个网吧。 怎么回事? 幻境还是无法解释的非凡事件?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导致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而且,周围像他们这样一脸疑惑的人越来越多。 作为佣兵,第一时间保持着警惕,小心。 很快,就有人惊呼出了声:“亚罗瓦城主大人!” 他惊呼的是,在那海色城墙下的一群人中,他无意间认出了其中一人。 那是他们西依瓦城的城主,亚罗瓦大人。 他们城主不是在网络上和世界各地城池的城主参加什么非正式的首脑会议吗?《世界和平报》上就是这么说的。 嘶!突然想到了什么,该不会这里就是“网络”?和他们城主大人呆在一起的那一群人是各地各城池的城主? 一个正商议着,决定人类命运抉择的大事件的群体。 有不少人被惊呼吸引,也看了过去,不多时,一声一声的惊呼接连响起。 “哈伊姆城主大人!” “费祎城主大人!” “商塔斯城主大人!” “……!” 哗,一片哗然,真的是相距千万里的各城的城主,他们竟然真的如同《世界和平报》上所言,已经在商谈对付亚伯罕死灵大家的办法了。 《世界和平报》他们也看啊,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有多来势汹汹他们一样知道。 但面对这样如同潮水一般的铁蹄的践踏,他们个人是没有办法的,再焦急也起不到作用,他们只能将对抗这样的大灾难的希望寄托在他们的城主身上。 他们的城主,一定会带领着他们抵抗恶魔,并想尽办法活下去。 城墙下的一群人也被嘈杂所吸引。 “看来各地的网吧已经开业了。” “这网络上以后要热闹起来了。”虽然他们原本以为,就他们这些城主已经够热闹的了,但以现在的情况看,他们不过仅仅是点缀网络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为何,这些城主在听到有人高呼他们的名字的时候,身板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了一些。 这时他们似乎已经不再仅仅是他们自己,而是代表着他们的城池,在世界上所有目光中的形象。 那些有些不修边幅的城主,甚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邋遢的装备。 这可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他们的形象是不是应该稍微注意一点? 哪怕他们城里最盛大的典礼,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围观。 退一万步说,他们在自己城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己管治下的子民,没人敢说他们半点不是,但网络上不一样,他们还得面对不是自己城池子民的人,别人可不会顾虑他们的感受,想说什么说什么。 这些城主一时间虽然还不清楚网络会成为监视和督促他们的眼睛,但已经有点点感受了。 特别是听到,有子民高喊着:“看,那就是我们城的城主,对,就是最威猛的那个。” “咦,你们看那个邋遢的,那个是哪个城的城主?” 估计这些养尊处优习惯了城主,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吧。 事实证明,他们真的“联网”了。 为了确定,开始询问身边陌生的人:“你来自哪里?我是商渡城飞鸟佣兵团的西索·橡木。” 被问的人也知道对方的意思,但脸上的不敢置信根本收敛不住:“商渡城?我徽银城铁桶佣兵团的阿尔山·太木,天,我们两城至少相隔半月的路程。” 面面相觑,他们居然在和相聚甚远的人直接交流,要是在现实中,他们的嗓门再大,也不能将声音传递这么远,更何况,这和面对面没有半点区别。 到处都是不可思议,无法置信的声音和表情,热闹非凡。 但事实又发生在他们面前。 巫师之城肯亚,麦哈基一家正在吃午饭,但气氛却有些惆怅。 麦哈基夫人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依姆那小子去佣兵之城那个学校已经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带的钱够不够。” 她的担心可不仅仅是这些,她更加担心的是,路途上有没有出意外,有没有顺利抵达学校,甚至……她那才长大就如同小鸟离巢的儿子,还活着没有。 这样的担心,她甚至都不敢想不敢说出口。 对面的麦哈基瞪了一眼:“他又不是小孩了,长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再说我们肯亚的那些少年,哪一个不羡慕我们家依姆去了华夏学院,他们想去他们的父母都不答应。” 话虽然这么说,但麦哈基的表情下也藏着忧心忡忡。 但没有办法,谁家都一样,再担心外出的孩子也没用,只有等他们按照约定的那一刻回家,他们才能知道他们的孩子还安不安全,过得好不好,还活着没有。 这么一想,气氛更加惆怅,当时怎么就同意了那小子的要求了呢,其实留在家里也好,至少能时时刻刻看着,不用这么每时每刻都担心着。 这时,突然有人影闯了进来,是隔壁的邻居戈登·瓦奇尔。 戈登一脸焦急:“依姆……依姆!” 麦哈基夫妇脸色都苍白了,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镇定:“依姆怎么了?” 难道是他们的儿子依姆出……出事的消息传回来了。 戈登·瓦奇尔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话理顺:“依姆那小子在网上等你们,他说他只缴了一摩丝时间的上网费,你们再不去网吧,他就要下线了。” “对,就是你们的儿子依姆想你们了,想让你们去网上聊聊天。” 麦哈基夫妇:“……” 啥玩意?那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网吧? 他们的儿子依姆没出事,还要和他们聊聊?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戈登·瓦奇尔拉着就跑。 匆匆忙忙的,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作为父母,那脸上对孩子的思念的表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还好的是,肯亚有好几个网吧,离麦哈基家最近的并不算太远。 戈登·瓦奇尔:“大家让一让,麦哈基先生和他的夫人来了,让他们先看看他们家儿子依姆,大家理解理解。” 网管:“两个铜鸠鸠一摩丝时间。” 众人:“……” 两个铜鸠鸠就能和相隔甚远的家人见上一摩丝的时间,谁也不会觉得这笔买卖有任何问题,甚至觉得赚了,因为不知道多少人若能够得到家人平安的消息,付出再多也愿意。 戈登·瓦奇尔在旁边道:“传话的人说,依姆就在各位城主会谈的右边城墙下,你们去了就知道怎么找到他。” 说实话,麦哈基夫妇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情况呢,都是懵的,直到他们坐在椅子上,手覆盖上那银色小砖块。 达蒙之海,最标准性的地点,应该就是城主们的会谈地了。 所以麦哈基夫妇在一番不可思议之后,很快就在城墙下的右边一点位置找到了正在张望的依姆。 是他们家小子,他们绝对不会看错。 一见面自然就是迫不及待地询问路途上的事情和学校的事情。 依姆说了说路上的艰辛,这其实也没什么,但一说起学校,眼睛都是亮的,怎么也说不完。 “爹,母亲,你们不知道,那学校太神奇了……” 那从未见过的环境,那美妙的食物,那雄厚的师资力量,那些让人看花眼的学生,一样又一样…… “爹,母亲,我现在正跟着老师学习方天画戟,你们不知道我这老师有多厉害,一人之下,方天画戟,十米无敌……” 滔滔不绝。 而麦哈基夫妇眼角都染上了湿润,好,很好,他们家孩子在另外一个城池过得不错就行,而且那个学校真如大家说的那样,好到无法置信,是职业者的圣地,他们十分庆幸他们当初答应让依姆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看看他们家孩子,原本那个有些唯唯诺诺的小子,如今充满了自信。 能够确定平安,比什么都值得了。 更何况,以后想念了,约好时间,还能像现在这样,哪怕相隔千万里,也能“面对面”聊天。 这时,旁边有人问道:“依姆,你见到你父母了?” 依姆点点头,然后对自己父母道:“这是我在学校的同学,来自海族的溪流尔,天空之城的鹰吾……” “我们说好,等我们以后学有所成,就组建一个冒险队伍,到处闯荡。” 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当然也有不合时宜者,一个小萝卜头跑了过来,正是虎豹佣兵团的圣婴:“依姆,你一个摩丝的上网时间到啦,快点下线,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说完又高高兴兴地划着小船跑向陌生人:“我是佣兵之城的圣婴,交……交个朋友?” 沈宴的上网机自然是优先虎豹佣兵团的,现在虽然不能人手一个,但他们虎豹佣兵团自己有一个驻地内的网吧,想上网方便得多。 比如,圣婴,笋子等,正笑眯眯地扬着脑袋,到处“交个朋友”。 网络带来的新奇,对这些小孩来说,也是无法抵挡的,哪怕仅仅是认识更多的世界各地的朋友。 沈宴的本体也在达蒙之海,看着无限大的海平面和突然热闹的场景,心道,看来得设置一些识别的IP,这样上网的人在茫茫人海中方便的找到对方。 当然,网络可不仅仅是交友和让外出的人报个平安那么简单。 信息的获取,便捷的沟通方式,资源的共享,购物的便利,娱乐和文化的传播,教育和学习,新闻和媒体,创业和就业等等。 比如,董老爹正笑呵呵地找到了邻近一个城池的一个佣兵团,想让对方运送一批粮食来佣兵之城的虎豹佣兵团。 好处是,只需要付一趟来佣兵之城的佣金,而雇佣佣兵之城的佣兵团,去一趟回来一趟,佣金多了不说,时间还相对久了差不多一倍。 当然也有聪明的商人也发现了一些利用网络优势赚取的办法,比如他们正在打听各城市一些商品的价格。 各城池因为消息不怎么互通的关系,很多商品的价格差距是很大的,而商人们只需要得到这些消息,就可以从中赚取难以想象的财富。 此时,赵阔,盖亚,波次,老巫师乌瑟尔等也在看着这大海上的一切。 对于赵阔来说,很多沈宴以前的异常,似乎都解释得清楚了,当然这或许并非全部。 对于盖亚和波次来说,他们对那被巍峨的海色城墙围起来的模糊高山更加感兴趣。 众人正因为这“网络”的神奇而“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这时,两道人影如同飞腾的神鸟向城墙上飞跃而去。 这巍峨的城墙是什么,没人知道,城墙后的高山是什么也没人知道。 一时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有人似乎认出了两人,高呼道:“盖亚和波次殿下!” “两位神话级的存在!” 沈宴也是感叹,这两家伙,怎么就充满了好奇心呢,一来就引起这么大轰动。 对于佣兵来说,能同时看到两位不死神话,那可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沈宴也关注着,传奇无法靠近那座高山半步,那么神话级别的强者呢。 两道人影不断往上攀升,试图登上那巍峨的高墙。 也是这时,海色的城墙开始继续向上升高,这一幕壮阔得让人捂住了嘴巴,这绝非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 两道人影似乎都变成了两个攀登的黑点。 但那攀升的城墙更是显得无法逾越。 众人头都抬得累了,根本看不到城墙的顶端。 直入云霄,如插星辰。 沈宴想了想,这里是精神和灵魂的世界,精神和灵魂的幻想是没有边际的,也就是说人的实力不可能超越思想的宽度,也就是说哪怕是神话也不可能攀爬上他的身外身根据他的想法筑就的这道网络长城。 不得不佩服,高山巨人打造的达蒙之门,这里其实是一个无限大的世界,只有不朽者能操控的难以想象的神奇空间,虽然这达蒙之门充满了与神有关的阴谋,以及还有太多的未解之谜。 沈宴脑袋都仰累了:“啧,又是一则新闻,连神话都无法逾越的城墙,也免得总有人去尝试。” 现在嘛,沈宴看了看乱七八糟的网络海洋,他得将每个人的IP地址制作出来。 在众人观看两位神话攀登的时候,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的小船上,开始出现了一连串的数字,如同唯一的编号。 第203章 请兑现你们先祖许下的诺言 盖亚和波次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攀登上那巍峨的城墙,让人议论纷纷。 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才发现,他们身下的小船的船身上,出现了一串数字,也不知道是以前就有还是刚才出现。 “这是什么?” “数字?有什么意义?” 网络上的一切都让人充满了好奇。 沈宴在玩得不易乐乎的笋子和圣婴耳边嘀咕了两句,两人笑眯眯地点点头。 不多时,人们就发现,两个乖巧的小孩的小船由一条水色的线链接了起来,无论对方走到哪里,另外一条船都能快速找到。 “这又是什么?”惊奇声不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也得出了一些结论。 第一,那巍峨的高墙不能翻越。 第二,每个人都有一艘拥有唯一编号的小船,且只要知道了对方小船的编号,就能找到对应的人。 其中的方便程度,让人难以想象,也就是说以后这无尽的大海就算拥有再多的人,也能在茫茫人海中瞬间找到自己在意的对象。 其中的神奇让人叹为观止,当真能够跨越距离,山海虽远,却再也阻挡不住人们相互之间的交流。 无数的博学者,研究者眼睛中都露出了奇异的光,或许他们从未想象过的一个时代要开始了。 其实,网络出现的意义,比他们所要想象到的,更有意思。 比如,除了盖亚和波次的试图攀登城墙的壮举让人十分关注,还有就是各城池城主们的会议了。 不知道多少人紧张地看着那些城主们的商讨,因为这很可能决定着他们的命运。 心里又充满了希望,这么多的城池现在都联合在了一起,就算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再厉害,也不可能和整个人类为敌吧? 但事情似乎和想象的有一些不一样,他们本以为,在这么残酷的灾难面前,各城主第一时间就是达成结盟,共同抵抗亚伯罕。 但事实上…… 他们看得面面相觑,总有一些城主以一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推诿。 其实,城主们的压力也颇大,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推诿的借口他们都不好说出口了,至少得找一个更为合理的理由,因为……太多的人看着他们了。 自私,势利的人啊,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除非有人在旁边看着他们,用反应提醒着他们,讽刺和厌恶他们。 沈宴也是嘴角上扬,这一场“直播”就像照妖镜,将那些肮脏,丑陋,自私的一面完完整整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其实,这些城主估计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对这场会议的态度,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因为……今天是网吧开张的第一天,来这围观“直播”的人还不算多。 这会议拖得越久,看他们笑话,嘲笑和鄙视他们的人就会越多。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城的城主活在世上,又有多少人,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又有多少人有那个胆量成为臭名昭著,让人想起他的名字就被唾弃之人。 比如现在,现场已经议论纷纷。 “那个奸诈的胖子,是哪个城的城主?因凡奇城?” “对,就是因凡奇城,居然开出条件,想让他的城池出兵,必须给他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哪里是去援救其他城池,这是自救啊,因凡奇城不过是稍微离诅咒之地远一点而已。” 贪婪,厌恶。 因凡奇城的人默默地低下了头,甚至都不敢和周围的人交流,目光中都是哀伤。 看看别的城池,那些英勇的城主,再看看他们因凡奇城的城主,贪婪和私欲,丑陋得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 沈宴心道,这不过才是波澜开始荡起,等波澜在网络上,映照进现实的时候,就是人类联盟真正形成的时候。 城主,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力,但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能坐上这个位置,还有守卫城池守卫子民的责任。 而网络,会将他们推上神台的同时,也会变成监督和督促他们的利器。 无论如何,沈宴现在正拿着一张张公告,贴在巍峨的海色城墙上,其实他是可以其他方式,立刻让所有人知道公告上的内容的。 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他沈宴,而是高山上的未知,而未知是不可能帮沈宴发布任何公告的。 所以他得以自己的方式来进行。 众人看着虎豹佣兵团的人在海色城墙上贴告示,先是一愣,然后等看清楚告示上面的内容,又是一片轰动。 “华夏网络学院招生公告。” “是那个神奇的学院要招生了。” “不用去佣兵之城,世界上任何地方,只要有上网机,只要有网吧的地方,就可以报名。” 报名的时间地点,费用都写得清清楚楚。 至于这个学校,公示上已经不用多介绍了,因为前几期的《世界和平报》已经说得十分清楚。 告示一出,自然引起不少轰动。 “也就是说,我也可以报名进那所神奇的学校?” 不用爬山涉水,不用沿途冒险。 再看看学费,不低,但也没有高得离谱。 因为少了住宿,餐费这些,自然要比现实中的学校收费低一些。 这个告示虽然没有打广告,但简单的介绍还是有的。 比如,雄厚的师资力量,比如入校学生即可领取华夏仪式秘典第一册网络版,其中包含仪式300个。 不知道多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要报名这个网络学校,就能领取有300个神秘仪式的秘典,还仅仅是第一册? 也就是说,以后还可能有更多。 那可是人人珍藏的神秘仪式,不知道多少势力为之抢破了头,死了多少人,也仅仅或许是为了某一个仪式而已。 其价值可想而知,而这网络学院直接……直接给学生写有300神秘仪式的秘典。 那种震惊,颠覆,无法形容。 还有佣兵之城的人道:“这算什么?我们佣兵之城的这所学校承诺,即便是买不起这本仪式秘典的人,只要是学校的学生,可以免费抄誊,不花一分钱。” 说这话时,声音特别大声,不知道为何身为佣兵之城的人,突然有了一种自豪感。 谁让这所学校就在他们佣兵之城,他们团里的孩子也在学校读书呢。 不得不说,沈宴为了传播华夏文明,快速提升实力,已经足够拼了,这也多亏了网络的出现,才让这一目标变得可能。 虎豹佣兵团的人已经开始登记,他们只需要记下小船的编号就行,毕竟没有盗号的可能,一个编号就对应现实中的本人。 唯一麻烦的就是学费的收取,不可能让虎豹佣兵团全世界的跑,去收取学费。 所以,只等让这些报名的人在他们城池的网管那里交学费。 当然沈宴也不会让这些网管白帮忙干活,都是有佣金的,还不少,按照报名人数算。 这些网管基本都有佣兵团,也算给他们团里接了一个不错的任务。 当然这也不是最终办法,因为钱依旧在各城,需要运送,其中的风险就太大了,这钱还不仅仅包括了网络学院的学费,还有各地网管批发商购买上网机,上网时间的大笔钱财。 沈宴的解决办法其实已经有了,自然是货币虚拟化,比如网上银行。当然这是后话,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沈宴他们的规模还支撑不起网络银行的运营。 而利用网络让货币虚拟化,就会让沈宴散播在各地的钱财直接利用起来。 热闹非凡的一天。 相信网络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在现实中传播。 沈宴他们驻地外的街道上的几间网吧,也排起了长队,持续了几天,不仅仅人没有减少,排队的人反而更多了。 沈宴甚至能听到一些:“赞美网络”的荒唐之语。 但不可否认,网络的确给人带来了便利。 比如,沈宴就发现,佣兵之城的商人直接在网上在其实城市定了商品,让送往他们手上。 或许是这里是网络的发源地,这里的商人也更提前一步学会了如何利用网络。 其中所带来的致富之路,不过才是冰山一脚。 此时沈宴正在给学校的学生发教科书,他在深渊人鬼那印刷的《华夏典故大全》,深渊人鬼给送来了。 学校内,一排一排的学生正在排队购买。 “这是我们学校最基本的课本,必须人手一本。” 当然不想买的,必须自己抄誊,免费的。 这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比如佣兵之城的小孩,很多都咬着笔头,在那里卖力的抄誊着。 佣兵之城穷,那是真的穷,所以别人直接买书的时候,他们更愿意免费自己抄。 能自己完成的事情,他们就不想多花一个铜鸠鸠,这已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比如有些佣兵团的孩子,家里并不缺少买这一本教科书的钱,但依旧在那里卖力的高高兴兴的抄誊。 “全是仪式。” “这得值钱多少钱。” “我感觉我瞬间变成了一个富翁。” 限制就是,抄誊的内容仅限自己使用,不得拿去印刷售卖,不得以此牟利。 知道盖亚的《戈立安游记》那么畅销,为什么没人敢盗印吗?因为没人敢。 学校内,热火朝天。 笋子等笑眯眯地跑过来:“沈宴,我们上一会儿网,我和好多网友约好了呢。” 沈宴眼睛都瞪过去了,这个网虫,这才几天患上了网瘾。 沈宴虽然让他们上网,但是也限制了这些小孩的上网时间,正是学习的最好年龄呢。 笋子等缩了缩脖子,赶紧跑到一旁去蹲马步去了。 “老师说,马步蹲不好,打架都站不稳。” 边说还边偷看沈宴,这是在装乖,晚上好让他们多去网络上玩一会儿。 沈宴看得直摇头,不过网络的吸引力对小孩,对大人的确跟诱惑一样,网络的好处很多,但危害自然也不少,算是一柄双刃剑吧。 沈宴就这么监督着虎豹佣兵团一群乐呵的孩子蹲马步,不得不说这些孩子的童年和以往的人有些不一样。 快乐,笑声,同伴。 连虎豹佣兵团的人有时候看得都直摇头,无忧无虑啊,哪像他们小时候,天天处于忧愁之中。 贫贱之家,百事衰。 而这世上,比他们过得更差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感叹! 这时,传胪和贝儿一人抱着一本刚买的教科书走了过来,也就是铁血佣兵团被赵澜送进学校的唯一两人。 传胪见一群小孩在蹲马步,立马撒腿就跑了过来。 笋子等已经蹲了一会儿了,特别是笋子因为年龄小,脚已经发麻开始站不住了。 见传胪跑过来,笋子紧张的大叫了起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传胪笑得嘴角都咧耳根上了,对着笋子的耳边就低语了起来:“有志者、事竟成!” “苦心人、天不负!” 笋子:“……” 脑袋上如同感叹号在一个劲闪动,原本马上就要倒下的小身板又充满了力气。 笋子:完了完了,又要多蹲半小时,这事儿精自从成为了第九序章的童生,就学会了这两句,可厉害了,到处显摆。 沈宴看了一眼传胪,说了一句:“什么时候准备晋升第八序章的秀才。” 原本还笑得满脸桃花的传胪,立马拉下了脑袋:“秀才也太难考了,我觉得我都快变成一个博学者了。” 沈宴呵了一声,秀才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说道:“童生能使用的仪式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等成为了秀才……” 沈宴看向传胪:“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传胪,一群孩子,嘴巴都张得合不拢。 传胪原本达拉的脑袋,直接眼睛里面能射出毫光来。 不行了不行了,他得马上回去看书。 且说传胪拉着贝儿匆匆忙忙回了铁血佣兵团,一进驻地,正要遇到在驻地里面的其他孩子。 “传胪,贝儿,你们手上拿的什么?” 传胪随口就高兴的道:“仪式大全,我们学校的仪式大全,300个仪式呢,等我全学会了,哈,我就是波次殿下一样的名声响彻大地的仪式大宗师……”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对,怎么周围这么安静? 一抬头,就看得一堆红眼睛,正在捞袖子握着拳头:“让你得瑟,让你显摆……” 传胪:“……” 完了,忘了家里全是一群去不了学校的柠檬精。 传胪:“你……你们盯着我的课本也没用,上面的仪式只有学校的学生,炎黄子弟才能学得会。” “谁让你们去不了学校,怪谁呢。” “啊,救命!” 此时,沈宴正找到盖亚,因为虎豹佣兵团大量从其他城池购买粮食并运回来进行售卖的消息传开,直接导致佣兵之城的粮价下滑倾向于正常。 沈宴和盖亚殿下打了一个赌,若他能让佣兵之城的粮价恢复正常,盖亚殿下就答应他一件事情。 按理这样的承诺,必须等粮食运回来,佣兵之城的粮价彻底稳住后才算数,但沈宴等不及了,多拖一天就多一天心惊胆颤。 沈宴:“殿下,我希望你能以鲜血王朝王储的身份出面,主持这场人类联盟对抗亚伯罕亡灵大军的大局。” “你知道的,即便再过去多久,或许人类都灭亡了,那些城主也不可能讨论出一个结果。” “他们缺少一个能让他们信服,能统帅他们,能替他们做决定之人。” 盖亚的身份,符合这个要求,波次其实也符合,但波次名声太差了,别人期盼着他被捣乱估计已经是奢侈一样的愿望了,当然,现在的人对盖亚的态度也特别复杂就是了。 盖亚是皇储,但各城池已经独立已久,哪怕先祖曾立誓效忠,但这样的誓言他们这些后人还记得多少。 盖亚皱起了眉。 沈宴知道盖亚在想什么,道:“若是以前,这些城主自然可能阳奉阴违,但经过这几天网络的发酵,情况又不一样了。” “我们只需要……” 第204章 丑陋者 上网机的出现,让网络这个新词开始在各城池被疯狂议论。 “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出任务,只要带一只上网机在身上,无论是在幽谷,丛林,山丘,沼泽,沙漠,还是那些环境恶劣之地,也可以和外面的人联系。” 最先想象到其中好处的,自然是旅行家,古迹研究学者,冒险者,探子等等,当然也成了佣兵和博学者的狂欢。 “可惜现在上网机只供给城里的网吧,我刚才偷偷去打听了,想加价购买一只,别人根本不卖。” 其中又以佣兵团最想获得这样的上网机,他们任务期间,需要太多的信息交流了。 当然,他们能想到的网络的好处,目前也仅限于实时交流和信息的共享。 并非他们不够聪明,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而沈宴会逐步让他们知道,网络会彻底引领一个时代的含义,比如今天。 一大早,各地的城池,以前都是三三两两谈论佣兵任务,遗迹考古,古文研究,险地冒险,神秘仪式,非凡事件等这些话题,而现在一见面,“你今天上网了吗?”“咦,听说你认识了一个奇怪的网友?”“啊,你一个第九序章的职业者结交了一个传奇?”成了大家的问候语。 在这些问候语中,人们开始陆陆续续来到网吧,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探索,好奇,窥探,分享消息,他们都缴了钱坐在座位上。 等一到网络上,众人不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聊了起来,就像一个大型公共聊天室? 沈宴没有经历过大型公共聊天的时代,但听说在网络普及的前期,这样的公共聊天室是十分流行和活跃的。 每个人都能找到一个感兴趣的话题,然后天南海北的人开始参与团聊,这是一种新奇的从未有过的体验,和现实中的谨慎小心有很大不同,因为网络上的人基本互相都不认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畅所欲言。 佣兵们本就有收集信息的敏感本能,这来自天南地北的人的聊天中,他们发现比在佣兵酒吧获取的消息还要更多更广更方便。 其中围在一起的一团人,聊的话题就引起了沈宴的注意。 “你们发现没有,网络上很少有教廷的神父和骑士。” “以前出现这些无法理解的异常事件的时候,教廷的异端裁决团最喜欢凑热闹了。” 声音才落,就有人皱眉道:“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一些原因,我是堪微安城的人,离教廷管辖的圣吉路城很近,圣吉路城连《世界和平报》都不刊发,每一天一大早会有一队教廷骑士跑来我们城购买报刊,才能获得一手消息。” “这一来一去花费的时间可不少,他们连《世界和平报》都没有,更别说开设得有网吧。” 说得就像人人都过上了互联网+的生活,突然一个世界大国报出来还在靠书信交流的感觉,明明他们城里面的网吧也没出现多久。 “我还专门打听过,你们猜怎么?” “教廷的所有城池,《世界和平报》和网吧根本就没设点。” 引得一片惊讶:“这是为什么?” 直接有人道:“还能是什么原因?你们忘记了,《世界和平报》才出来的时候,教廷那个名叫哈卡的神父直接将刊发者都抓了,还冠以异教徒的名义,最后哈卡神父还被发现满口谎言,自牄谢罪,闹得沸沸扬扬。” “啧,那教廷现在岂不是聋子瞎子一样,对世界上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恩,就算靠在别的城池购买《世界和平报》,消息也得延迟好几天吧。” “我们现在讨论的东西,他们听了估计都听不懂。” 其实,他们说得也夸张了一点,因为很多城池都有教廷的人,他们是可以在这些非他们教廷的城池上网的,沈宴对上网的人的身份其实没有限制,也限制不了,只需要缴纳上网费就可以。 此时旁边一神父,听着这些谈话,表情就一阵难以形容。 因为,被人当面说他们教廷成了瞎子聋子,当然有些东西的确太颠覆了,比如整个世界的情报系统,因为网络的出现,必须进行全面的改革,不然依旧通过人力信件等来传递信息,也太落伍和跟不上潮浪了。 沈宴不在教廷的城池刊发《世界和平报》和设点网吧,的确是为了这些眷者的安全,反倒是不怕教廷的人来到网络之上。 因为所有上网的人,现在都有同一个身份,网民。 真正的秘密被隔绝在了那海色的城墙之内,网民只是这网络的使用者。 “最近很少有关于教廷的消息,他们该不会因为上不了网,连世界正面对亚伯罕亡灵大军的灾难的事情都还不知道吧?” “这倒不至于,听说不少城池去教廷求援了,但教廷的反应却平平,甚至表现得漠不关心,似乎被其他的事情牵扯住了。” “邪恶来临,代表正义和慈爱的教廷却无动于衷,他们曾经传播的教义还有什么意义,哎,多少让人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教廷最近在忙什么?” 沈宴其实也十分疑惑,教廷怎么看都不是那种耐得住寂寞,沉寂的存在,但最近……世界局面这么复杂,他们居然神隐了一般。 或许是这个团聊的话题特别切合现实,不少人也都在嘀咕。 “是啊,教廷到底在干什么,口口声声拯救世人,真到这个时刻,也没见他们去援救任何城市抵御邪恶。” “从未有过这么没有存在感”。 梵帝城,教皇区。 神圣巍峨的教皇区有一秘密大厅,在大厅中,无数苍老的博学者,仪式专家,宗册研究人员,神学顾问,正围着中间的一张比他们的脸皮还皱的人皮,态度紧张。 压抑,疯狂,战栗,完全无法形容这里的气氛。 直到教皇艾塔罗斯庄严的声音响起:“教廷用昂贵的资源将你们培养成这世上最博学之人,你们掌握了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掌握的知识,但这么多天过去,你们对这张人皮上的火焰的研究还一无所得吗?” 这张人皮…… 众人身体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可是他们教廷第一代教皇菲力布斯的尸骸上硬生生剥下来的人皮。 自从替教皇出海的神父,将这张可能隐藏着抵达那高山之上不朽者遗迹的人皮带回来后,他们就被召集到此,废寝忘食的进行研究。 不眠不休,但世上已有的记录,似乎都没有这种火焰的记录。 教皇艾塔罗斯:“有谁能告诉我,这火焰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众人一向博学,此时却无人能做出回答。 半响,才有一位苍老的神学宗师无奈的说道:“不可知的知识,或许只有源自旧日的文献中才有可能有所记载。” “又或者,经历过……第一代人皇那个时代的人物对这火焰有所了解,比如……”,老者看向教皇:“波次殿下。” 且不说教廷的神学结构其中很大一部分就参考自波次殿下所撰写的和神有关的游记,当然这事儿是绝密,毕竟第一任教皇偷盗波次殿下的游记还以此完善教廷的教义,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当然这样的隐秘对研究教宗秘册的他们来说,并非秘密。 “光是波次殿下曾经用化名和第一任教皇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很有可能知道第一任教皇身上的这种火焰的一些消息。” 那位苍老的神学宗师继续道:“再有就是灵族的白王肖凌尘,他同样去过那座不朽者的遗迹,或许他身上也有同样的秘密。” “最后。”老者眯着眼睛,“还有佣兵之城那棵可能是不朽者的黄金树苗,同为不朽者,他们才是最了解对方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幸存了下来。” 他们研究了这么久,得出的结论,这种火焰的秘密或许就隐藏在,旧日文献,波次,肖凌尘,幸存的不朽者身上。 但这四种可能,第一,阅读旧日文献者必死,他们教廷研究旧日文献算是不懈余力了,但收获甚少。 第二,波次,这家伙活得太久了,狡猾得拥有世界第一逃跑宗师的称号,根本抓不住。 第三,白王肖凌尘,一直呆在灵族的翡翠城不出来,灵族是人类的进化体,他们的实力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其中一些老不死达到了人类不可企及的高度。 第四,那只不朽者,毕竟是不朽者,传说最弱小的不朽者都相当于半神的存在,他们关于它的信息太少了。 教皇艾塔罗斯沉默着,半响道: “外面现在因为亚伯罕一片大乱,我们降低旧日文献的污染收集和破解上面的信息可以重新开始。” “波次是罪城的成员,我会试图联系罪城的人,罪城不满这位殿下的人并不少。” “白王肖凌尘,想办法将他引出翡翠城。” “至于那只不朽者,加大探子对它的追查。” 教皇艾塔罗斯的嘴角冰冷:“这场亚伯罕带来的混乱,正是我们教廷不可多得的机会。” 第205章 腥红旗帜扬 达蒙之海上,关于教廷最近的“沉默”多有议论,说不失望是假的,因为在众人心中,教廷就是抗击邪恶,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与恶魔作斗争的形象。 教廷之所以被人尊敬,正是因为他们不断宣传他们伟大的付出。 但现在恶魔真的来了,教廷反而“龟缩”了起来,连一个正式的表态都没有。 无视求助,无视恶魔的肆虐,冷漠得如同旁观者。 那些曾经的崇敬,自然变成了疑惑和闲言碎语。 沈宴从这些议论中回过神,他今天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看看达蒙之上飘荡的小船已经不少了,这时,众人正在议论纷纷,海浪突然卷动了起来。 众人不由得停了下来,这个“网络”的大海一向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除了划船时荡起的微小水花,根本安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这是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由得聚精会神关注了起来,只见那海浪卷积向高墙,一浪又一浪,就像在清洗海色的城墙一样,虽然那城墙干净得本就一尘不染。 这时有人突然高声道:“你们看,城墙上好像有什么。” 众人不由得一愣,什么? 眼睛凝视,还真在那高大的城墙上看到了动态的画面,且画面越来越清晰。 “嘶!” 不知道多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死灵大军!” “是亚伯罕的死灵大军!” 哗然声起。 只见那越来越清晰的巍峨的墙壁上的画面,如同军队的白骨大军真正行军,攻打一座城池。 硝烟在弥漫,浓烟滚滚,火焰冲天,城池的大门紧闭,而城里正在上演一场疯狂的厮杀,无论杀人者还是被杀者,最终身上的血肉脱离,化作一具具白骨。 鸦雀无声。 而墙壁上的画面,清晰得能让人十分清楚地到那些痛苦的求救和呐喊,混乱,邪恶,血腥…… 连表情都一清一楚。 哪怕始作俑者的沈宴都张了张嘴,这样的画面是虚假的吗?是沈宴利用在达蒙之海的能力幻化给这些“网民”看激起他们的愤怒,让他们认清亚伯罕的威胁吗? 不! 这是一场真正的直播。 还记得第一个意外发现亚伯罕死灵大军的那个老冒险者吗? 这位老冒险家是“未知”的眷者,沈宴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这位老冒险家一直在诅咒之地,在最前线游荡,所以沈宴找到了他,希望给网络上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城主,带来这么一场“现场直播”。 原理很简单,沈宴能感知到使用邪器者,并附身到邪器的视角。 而这位老冒险家手上刚好就有这么一件邪器。 只需要这位冒险家在亡灵大军的周围使用邪器,沈宴就能转化视角,如同亲临一样看到那里发生的场面。 沈宴再利用他在达蒙之海的幻化能力,给众人来一场现场直播也就成了可能。 只是沈宴也没有想到,那位老冒险者带来的直播,居然是一场亡灵大军残忍的夺城之战。 沈宴知道战争的残忍,他研究过战争史,但史书中固然充满了战场,死亡,但文字过滤掉了感性直观的认知,只是最直接的描述。 哪有现在这一场直播,让人触目心惊。 脑海中一根主宰情感的玄就像直接被拨动了,拉紧了。 那些惨叫,那些残忍的杀戮,那些活生生的死亡画面,苍老者的眼泪,年青者的不甘,妇女的惊慌,孩童的恐惧,此时正完完全全地展示在巍峨的墙壁上。 不是什么特效,不是什么虚假,而是正在世界上的一座城池正在发生的事情。 除了沈宴,还有很多人也张开了合不拢的嘴,比如笋子他们,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苦难,但现在这一幕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他们的日子才好起来,本来都以为远离了那些艰辛的不开心的生活。 死灵大军!这就是亚伯罕带来的死灵大军。 下一刻,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城池也会变成墙壁上里面的画面一样,他们也会变成那些被杀戮,无论如何求援,求饶,下跪哀求,也无法得到援助的这些人中的一员。 没有人能够逃得了,巍峨墙壁上的画面就是他们每一个人的下场。 原本弄出不可思议的一幕多少会有惊讶的声音,但此时却安静都只剩下了呼吸。 以前的《世界和平报》上虽然也有死灵大军的描述,但哪里有现在这般感同身受。 那些痛苦,那些刺刀,那些鲜血和践踏,似乎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场人类城池的终结,硝烟和战火似乎并没有持续想象中那么久,然而上一刻还是一座充满活力的人类城池,已经顷刻间化作了一座死城,那些城民化作的白骨被归为新的死灵部队,融入浩瀚的死灵大军之中,如同潮水一般继续向前卷去。没有停留,没有休息,因为死灵不知道疲惫,也不惧流血和伤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从差点窒息的状态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么快,这么快一座城池就陨落在了死灵大军的潮浪中。”喃喃自语,兀自还有些不敢置信,但却是他们亲眼所见。 一种难以想象的危机和紧迫自每一个人心底升起,必须做点什么,若这样的死灵大军无法阻止的话,他们同样不会有其他的下场。 沈宴的这场直播自然是成功的,只是也让他见识到真正的战场的残酷。 生为人的意志被剥夺,沦为猪狗一样被人鱼肉。 亚伯罕真的已经不再会因为人的情感而产生任何波澜了,他只想毁灭人类。 沈宴走向那些城主所在的团体,不知道这样的震撼,足不足以让他们觉悟。 “据我了解,这是最新被死灵大军吞噬的城池,名叫曙光城,就发生在刚才半个摩丝的时间内。” “这世上再无名曙光的城池。” 无论是人类的城主,亚人种,海族,深渊人鬼,还是灵族,现在都没人在意沈宴是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到他们中间说这些。 他们沉默着,为刚才一个城池被吞噬的画面而沉默着。 曙光……没有了,宛如就在他们的眼前,或许从现在起,他们做梦都是自己的城池如同他们刚才所见一样,就这么残酷的消失。 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有说服力。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或许这些城主还有很多问题,但他始终相信,人类从来不会缺少对抗灾难的勇气,三万年后人类依旧延续,那么现在也不会屈服在这场灾难之中。 人类的劣根性很多,但勇气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在这时,众城主前面,有一人突然走来。 孤冷的眼神,一幅蛇瞳,面容虽然年轻宛如少年,但目光中带着岁月的沉稳,手上抗一鲜红血旗。 那旗帜耀眼得如同这颜色稍微单一的大海上唯一的亮光。 沉默的人群终于响起了声音。 “鲜血王朝的腥红旗,血腥皇旗。” “是盖亚。” “鲜血王朝的皇储,盖亚殿下!” 不知道哪里的风,吹起了那少年人的长发,吹动着那腥红之旗飘扬,猎猎作响。 鲜血王朝覆灭之后的无数年代之后,属于它的旗帜再次被扬起。 沈宴认真观察着这些城主,有些无动于衷,而有些表情复杂。 鲜血王朝是永恒王朝覆灭后分裂而来,存活到最后的一个王朝。 先覆灭的瀚海王朝,光明王朝,孔雀王朝时间太久了,它们遗留下来的那些城池或许已经健忘了他们的过去,但最后的鲜血王朝留下来的那些城池呢…… 盖亚凝视着。 终于,在那些城主中有一年迈的城主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单膝跪地,一手在胸前:“鲜血铸就吾魂,腥红之血永不凋零。” “番索拉的后裔,第五代子孙伊拉贡·番索拉觐见盖亚皇储殿下” “愿吾之鲜血和身躯,如同吾之先祖的誓言,永远追随在腥红旗下。” 盖亚垂眸:“番索拉侯爵之后,我曾在军中见过你的先祖番索拉的勇武,跟随君主东征西战,从未言败,也是那一段岁月,番索拉侯爵带着自己的氏族成为鲜血王朝最令人尊敬的荣耀氏族。” 这是一种肯定,来自最有说服力之人的肯定,当着所有人肯定了他们的先祖,肯定了他们的事迹和荣耀。 那老者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表情激动:“多谢殿下还惦记着我等先祖。” 沈宴也在看着城主中的其他人,在这么多城主中,其实也就很少一部分表情复杂。 按照鲜血王朝的规矩,腥红旗现,凡所属子民,必须献上自己的忠诚,誓死追随。 但……离鲜血王朝的时代,已经很久了,先祖们的誓言都模糊了,然而若不愿履行先祖的誓言后果只会有一个,那些属于先祖们的荣耀,他们不得再继承。 这很公平,不记得先祖的誓言,却享受先祖们的荣耀,本就让人不耻,以前盖亚和波次不计较,但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了,腥红旗都扬起来了,腥红旗下若不应召,就等于自动放弃以前的身份,不追究叛逆之罪已经是大赦,哪里还奢望得享荣耀。 至于为什么鲜血王朝是最后覆灭的王朝,但剩下的城主似乎并不多? 因为这些岁月里面,很多城主都被盖亚和波次一一击破,杀得差不多了。 别忘了鲜血王朝是如何覆灭的,那些叛逆者能联合起来推翻鲜血暴君,但鲜血暴君死后这些叛逆者就四分五裂了,最后逐一死在盖亚和波次的疯狂报复下。 能剩下活到现在的,至少说明,都是与那场叛乱无关,或者没有参与叛乱之人。 血旗飞扬,盖亚看向了其他人。 他其实并不在意鲜血王朝的旧属是否还愿意继续追随他,这本就是一场全人类的灾难,不仅仅关乎曾经属于鲜血王朝的势力,但其他人如何作想就不一样了。 第206章 第二序章 史诗 盖亚的目光扫过,又有几位城主单膝跪下。 “愿吾之鲜血和身躯,如同吾之先祖的誓言,永远追随在腥红旗下。” 这是愿意继承先祖们脚步,继续效忠鲜血王朝的皇储,是一种最直接的效忠的表达方式。 盖亚看了一眼,点点头,至于那些犹豫者,盖亚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宴眼睛却透亮,现在各城池独立,而盖亚一出面,直接就收拢了好几个城池,让他们马首是瞻,加上盖亚以前那些为了寻求蛇蜕长生术的追随者,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一个势力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这混乱即将到来的时候,沈宴他们有了一股自保的能力,几座城池的联合,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捏的。 沈宴数了数,一共五位城主,五座城池呢。 盖亚的部下,也就是说以后怎么也算半个自己人了,至少也是最值得信赖的盟友。 沈宴没忍住,直接道:“你们能继承先祖的意志,本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荣誉。” “我作为上网机的最终供应商在此承诺,会优先将上网机供给各位的城池。” 众人:“……” 他们这才知道,这个有那么一点印象的年轻人,居然是这神奇的上网机的供应商。 上网机的用处有多大,他们已经有一些了解,光是消息的传递,已经让一个城池在乱局中处于主动地位,比如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的动向,这么决定生死存亡的消息,只要有这上网机,完全能掌控住。 而上网机的数量却一直不够,很多城池甚至因为路途太远,第一批上网机都还没有运送过去。 现在这些人,一想到自己的城池若是没有上网机,连死灵大军的动向都不知道,离自己城池还有多远也不清楚,心里就一种恐慌。 而这五座城池,居然得了这样的承诺。 惊讶有之,议论纷纷。 也有人问道:“那其他城池的上网机何时能到?至少得保证我们各城的重要部门,有足够联络的上网机。” 不然,死灵大军都上门了,还一无所知,一点防备都没有,他们可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 沈宴答道:“自然是满足这五座盟友城池之后,若是有多余的上网机,再提供给其他城池。” 沈宴的回答引得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以?” 上网机的用途在这个特殊时期有多重要谁都清楚,也就是说这五座城池肯定会想办法多获得一些。 这么大的量,等到了他们的时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亚伯罕的威胁在即,不是该平均提供给各城池,以防万一?” “这可是特殊时期,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声音嘈杂了好一阵才停下来,齐刷刷地目光看向沈宴,似乎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宴耸了耸肩:“我自然知道这是特殊时期,按理合理地将上网机分配给各城池才对。” “但那又如何?” 也不等众人表情变得愤怒,沈宴就道:“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各城池联合才能抵挡得住亚伯罕的亡灵大军,但你们见各城池的城主答应联合在一起了吗?” 那些本来想要骂沈宴的人,话都到嘴边了,硬是吐不出来。 是啊,谁不知道现在最合理的选择是什么,但你看他们自己的城主又在做什么,斤斤计较,唯利是图,瞻前顾后,唯独那条大家都知道的唯一正确的道路,却一直达不成一致。 沈宴最多是没有以最合理的方式分布上网机,而他们的城主,是拿他们的生命在犹豫,在思量其他的利益。 他们若是指责沈宴,那是不是更应该指责他们的城主? 盖亚都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宴,荒唐,但却有荒唐的意义。 沈宴将自己变成了一面镜子,照得那些城主的丑陋无所遁形。 或许这样的刺激,才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在他人眼中丑陋市侩的形象。 沈宴继续道:“当然,我也承诺,会优先将上网机供给愿意一起结盟对抗死灵大军的城池。” 在这样的大灾难面前,没有任何付出,还要什么上网机,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付出,这是大家必须一起面对的生存问题。 沈宴好歹也是经历过网络时代,见过太多的键盘手,网络战士,二逼喷青,他自然知道怎么挑起大家的情绪。 沈宴看了一眼盖亚,该办正事的时候了。 盖亚沉稳的声音传来:“鲜血王朝分裂自统一过这片大地的永恒王朝,鲜血王朝曾自言对这片大地的任何城池拥有统治权。” “统治,代表着权力和责任。” “既然自称是你们的统御者,在灾难来临前,就有抵御灾难的责任……” 众人:“……” 他们大概知道盖亚殿下为什么让腥红旗重现了。 他这是想促进大联合,一起抵抗亚伯罕。 这世上,或许也只有盖亚殿下有这个资格说这些话,有资格发起这样的号召,其他人都无法让人信服。 盖亚直接拿起了一张世界地图,指着地图上离诅咒之地最近,但还没有被死灵大军吞没的一座城池道:“捷克伦渡城,可愿意加入联盟,听从调遣,为自己的生存,为整个人类的生存而战。” 一片鸦雀无声。 唯有捷克伦渡城的城主帮吨·捷克,浑身都是颤抖的。 知道所有人中谁最着急吗? 肯定是他啊,因为死灵大军下一个攻克的目标就是他捷克伦渡城了。 看到那些城主以各种理由拖延结盟的时候,他急得就差跪下来恳求了,家园的丧失,城池的破灭就在下一刻了,但这些人居然无动于衷。 这天他的绝望,无助,还有悲哀几乎充斥着他的整个身体。 但盖亚殿下扛起了这张大旗,是唯一有希望说服众城主结盟的存在。 沈宴找盖亚来做这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唯有盖亚有这样的身份。 帮吨·捷克满脸激动,哪怕捷克伦渡城并非鲜血王朝遗留下来的城池,而是瀚海王朝的遗城,但他们效忠的瀚海王朝的皇室和鲜血王朝的皇室同根同源。 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值得他们追随。 帮吨·捷克激动得大声道:“捷克伦渡城愿意听从盖亚殿下调度,为自己,为整个人类的生存而战!” 他看到了他的城池生存的希望,或许破灭并非唯一的结局。 盖亚点点头:“你们是真正的勇士,若这次大灾难结束时还能存活下来,所有人将铭记你们城池的名字,此时,所有人将以你们的城池为荣。” 众人:“……” 人类的英雄,盖亚定义了这次愿意参战之人的意义。 但谁敢不承认这个现实? 懦弱者回避,怕死者惊惧,这些天这些城主的反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唯有勇者在最需要的时候站了出来。 帮吨·捷克拳头都握紧了,他不是在祈求援助,不是在为自己的城池哀求,而是勇敢的为了守卫整个家园整个人类站出来的勇士! 心中的那些悲观,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什么改变。 死亡或许并不可怕,充满勇气的战死或许比祈祷生存更有价值。 为了生存,为了荣耀,有时候人类并不缺少勇气。 盖亚的声音传来:“帮吨·捷克,我以联盟总指挥官之名下达第一条军事指令,命你即刻率领捷克伦渡城全体军民退守奥特兰克山脉,我们会在奥特兰克山脉建立起第一道防线。” “原途路经的所有城池,若有任何拦截,视为我联盟之敌,不需等死灵大军的到来,我联盟自会清算。” 盖亚的声音有些冰冷,任何人都不会以为他说的是虚言。 帮吨·捷克就像找到了方向,以前他没有想过留守必死无疑,带着全城人逃避吗? 肯定想过,但哪里有那么容易。 第一,人太多,食物等物资将成为重大问题。 第二,迁移的途中,他们会成为其他城池抢夺的目标,这几乎是无需质疑的事情,各城池本就关系微妙,这么大一块肥肉,总会有城池趁火打劫。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盖亚的调动,他们的行动成为了联盟的军事行动,拦截他们的,无论什么理由,都是在和整个联盟为敌,相信单个的城池还真没那个胆量。 物资等,若在奥特兰克山脉形成第一道防线,也将方便补给。 最关键的是,所谓防线,自然不会只是他们捷克伦渡城,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不在独自面对那种无力之感,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实际上,这都是最好的选择和安排,且别无退路。 盖亚的手指已经指向的世界地图上的下一座城池:“因都维城,可愿意加入结盟,听从调遣,参与战斗……” 一个一个的询问。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回答盖亚的提问。 网络会让所有卑劣者,自私者,无所遁形,再多的借口也无用。 盖亚是从离诅咒之地最近的城池问起,这些城池本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有了指引和方向,还能以人类的勇士的身份得到生存的可能,自然迫不及待的回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一个城主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时,周围都会响起热闹的欢呼声。 这就是勇气,即便是已经无路可走,但能勇敢的面对死灵大军,就是人类最了不起的勇气。 他们值得这样的欢呼。 今日的网络,沸腾得难以想象,每个人心中都能感觉到,或许从这一刻,曙光即将到来。 直到,越来越多的城池加入联盟。 或许是觉得人类的联盟拼死一战,有了和亚伯罕的亡灵大军一战的可能,又或者盖亚殿下所指的城池离诅咒之地越来越远,第一个拒绝参战的城池出现了。 这样远距离的城主是沈宴主动拉他们进达蒙之海的,因为上网机还没有运送到他们的城池,路途太远,所以周围还没有他们城池的子民上网。 但安静一瞬之后,依旧“嘘”声一片。 任何的借口在此时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因为盖亚已经说过,有特殊原因的加盟城池可以不参战,但在物资上必须按要求提供给前线的战士。 联盟,要么出力要么出物资,公平公正,而且缺一不可。 但这个城池依旧拒绝了,不出力也不出物资。 他想等待别人的牺牲,躲在那些勇士的背后,享受胜利带来的成果。 盖亚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指向世界地图上的下一个城池。 随着征召的城池离诅咒之地越来越远,越来越多的城池或许看到了第一个拒绝的城池,也开始陆陆续续拒绝了起来。 因为他们也看到了不用付出也能获得胜利的希望。 沈宴也在感叹,若所有人都这么想,哪里还有什么胜利的希望,在前线战斗的人内心都将充满憋屈。 因为没有人就该必须去付出,就该去牺牲。 整个达蒙之海也异常的安静了下来,一场最丑陋的人性似乎毫无遮掩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刚才那些城池展现的勇气之光,似乎都暗淡了下来。 安静,压抑。 沈宴的声音这时候响了起来:“诸位,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停顿了一番,大声道。 “深渊人鬼将派出一只强大的飞空艇舰队加入联盟,赶赴前线参与战斗!” 深渊因为离佣兵之城近,上网的人不少,此时腰杆挺得笔直。 而其他人就表情复杂了,躲在阴暗中的深渊人鬼,一直被人类所看不起,哪怕他们的历史被澄清,但有些观念一时之间还没有转变过来。 但在人类的懦弱面前,本来远离战场的深渊人鬼,选择了为了整个人类的生存站了出来。 当然沈宴说服深渊人鬼结盟也费了不少力气,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就是深渊人鬼参战了。 沈宴继续道:“第二个好消息,灵族愿意派出两人,加入这次的人类联盟,奔赴前线加入战斗,灵族的诺姆·泰尔兰阁·以西笃斯·阿斯兰……” “以及蒙哥地·阿伦依呀·菲斯特……” 灵族的名字很长,但的确仅仅是两个人。 一时间众人都愣着了,两个人? 但在这些“网民”中,突然也有人倒抽了两口凉气。 “第二序章,史诗……” 传奇之上,堪称史诗,他们就像历史一样,永不褪色。 “灵族居然愿意派出第二序章的镇守翡翠城的史诗级强者直接参与前线战争。” 声音不大,却轰动得人群热血沸腾。 高傲的灵族也参战了,且如同他们的性格一样,一出手就让人高攀不起。 也同样展示了灵族对这场战役的重视程度。 第207章 亚伯罕来了? 人类的极限是第三序章的传奇,所以云游诗人故事里面的英雄,多少都以传奇为主。 第二序章的史诗存在,在人们的认知中那已经是无法企及的存在。 而现在,这样的存在,灵族居然会派出两位,参与这次的战斗。 灵族,本也离诅咒之地很远,他们若像那些满是借口的城池一样拒绝,谁也说不得什么。 一时间,有些人竟然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颅。 他们看不起的深渊人鬼参战了,他们高攀不起的灵族参战了,按理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最后才会抵达这两处,但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为了更多的人不受战争的践踏,阴暗的人鬼,冷漠的灵族,他们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勇气是一种散发着辉光的美德,此时深渊人鬼和灵族将这种本该属于人性的美德展示了出来。 而他们人类的一些城池呢…… 曾经自以为是,曾经用无数的赞美之词来赞美自己,此时却连抬起头颅的勇气都没有,面对亚伯罕的践踏,面对死灵的屈辱,选择躲在勇敢者的身后。 这就是他们的形象。 不知道多少人将目光看向那些拒绝了的城池的城主,目光复杂。 今日之后,这些城池或许还能很好的生存下去,但他们必将背上退缩者的名义,至少和勇气再无法沾边。 沈宴:“诸位,此时此刻,我们人类,亚人种,深渊人鬼,灵族,已经成为一个生存的共同体,若躲不过这次亚伯罕带来的灾难,谁也活不了。” “我们比谁都清楚,战争不缺少牺牲,谁又该又甘愿去牺牲呢?” “他们?不,他们和所有人一样,有朋友有父母有亲人,有放不下的牵挂,但他们却知道,只有击败亚伯罕的威胁,才能真正的让自己的朋友父母亲人换取和平。” “此后余生,他们能像勇士一样出现在云游诗人的诗歌里面,他们的朋友父母亲人,都能抬起头颅,毫无畏惧,骄傲且无比尊严的面对所有目光,并将诗歌中的故事流传给下一代。” “各位城主,和平靠的并非某一个人,而是靠在场的每一个人。” “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胜利的希望。” “各位,这一场会议必将流芳于世,是要骄傲的活下去,还是懦弱的当一个旁观者,抉择的权力在你们手上。” 沈宴此时又像一个讲故事的云游诗人。 这是勇气和懦弱的选择。沈宴:“最后再公布一个好消息。” “海族承诺,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永远不能从海洋偷袭陆地上的城池,他们将用生命捍卫海洋,捍卫他们的家园不被侵犯。” 死灵大军从海洋进攻的可能性不高,但海族的承诺给陆地上的种族一针强力定心剂。 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剩下的那些城主,这些目光来自这片大地的各个城池,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希望,因为这些城主的选择,决定了他们生存的权力。 沈宴也是感叹,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若是平时,这些城主享受着自己的权力也就罢了,但此时,他们的子民的生存都压在了他们身上。 勇敢者哪怕牺牲也值得尊敬,懦弱者哪怕苟活也黯然无光。 更何况,他们即便不参与第一线的战斗,也可以选择为前线的战士提供物资,运输物资。 若这一点都做不到,沈宴只能说,他们有愧于享受胜利的成果,有愧于那些牺牲性命换来和平的勇士,荣光将不再照耀他们的城池,尊严踩在了他们自己脚下。 尊敬和爱戴将离他们远去。 这时,盖亚的声音传来:“我们联盟的强大不仅仅于此,我已经派人前往教廷,寻求结盟。” “亚伯罕的敌人不仅仅是我们,而是……这个世上所有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的人类和种族。” “我们,比想象的还要强大。” 众人:“……” 是啊,还有极其强大的教廷没有表态,相信以教廷对邪恶的抵触和厌恶,教廷肯定是会选择参战的,并战斗在第一线。 如今,深渊人鬼,灵族,海族都结盟了,再加上教廷,其实他们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盖亚也没等其他人反应,而是直接指着世界地图上城池的名字,继续道:“菲迪斯城,可愿意加入联盟,听从调遣,参与战斗。” 齐刷刷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一双双的眼睛等待着答案。 菲迪斯城的城主额头上都流下了汗水。 但转念一想,看这形式,有盖亚殿下主导的联盟的确十分强大了,若这样的联盟都抵挡不了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他的城池肯定也是一个下场,完蛋。 与其以后被大地上的人,被其他城主看不起,还不如当一个能抬起头颅的勇敢者,反正他们这样的小城的结局本就不是自己控制得了的,更何况网络的出现,让他想偏居一隅的可能都断绝了,世界所有的城池都被这网络连在一起。菲迪斯城的城主一咬牙:“我菲迪斯城愿意为前线的勇士提供一定数量的物资,听从盖亚殿下的安排。” 声音一落,一片欢呼之声。 菲迪斯城的城主都愣着了,然后露出了笑容。 原来战胜懦弱贪婪和恐惧之后,是这么一幅如释重负之感。 再看看那些曾经拒绝的城主,或许这世上有比死亡更让人煎熬的事情吧。 网络的出现会将这种煎熬无限放大,因为那些人以后都得生活在对他们勇气和荣耀的质疑的所有目光之中,或轻蔑或冰冷。 今天注定是意义非凡的一天,因为拖了这么久的联盟,终于有了答案。 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能够抵抗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力量,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诞生。 盖亚曾经跟随鲜血暴君奔赴战场,他本就是一位擅长指挥的将领,将联盟的事宜安排得井然有序。 大到战线的形成,军队的会师,作战的路线,物资的提供,小到每一座城池该派多少兵力,提供多少物资,这些东西都太重要了,因为要做到公平公正,才能服众……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找到了盖亚殿下,不然这些大小事情都必须面面俱到的安排,他可做不来。 沈宴甚至感觉到,世界地图都活了过来,在盖亚殿下的安排下,各城池的兵力和物资都在向设定好的战线移动。 众人也一改往日的压抑,眼睛中充满了亮光,因为经过这么多日的恐惧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加上网络能让所有人联系在一起,就像真的成了一个命运的共同体。 一起面对困难时,似乎那些原本的恐惧也不那么可怕了。 这几日,一些新鲜的词语又开始在网络上流行。 比如,云指挥,云作战,云策谋…… 按理一位指挥官如果不在现场指挥的话,多有不便,甚至会影响调动,更何况这次盖亚需要调动的是大地上无数城池的兵力和物资。 但因为有了网络的存在,盖亚就像亲自身处在大地上的每一个城池一样,确保了万无一失。 所以,网络的又一好处被人们惊喜的发现。 连远在第一线的奥特兰克山脉,营地的修建情况,防线的搭建情况,包括那些城池迁移的百姓的安置,听说盖亚殿下都一清二楚。 当然,在这样的大联盟指挥一体的情况下,也并非全是好消息。 盖亚派去梵帝城的使者,并没有得到教廷的回应,这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怎么会这样?” 甚至不知道多少人不敢置信。 那可是象征着正义的教廷,人类大劫难面前,人类自己都组建起自己的联盟开始反抗了,教廷却选择了置身事外不管不顾? 轰动之剧烈,实在难以想象。 他们更相信,盖亚殿下不可能在这样的消息面前乱说,因为只需要稍微打听,甚至不需要打听和确认,看教廷的动向就知道消息的真假了。 教廷以前的影响有多大,现在的反响就有多剧烈。 在这些网民中,不缺少被教廷的形象影响,甚至信奉教廷的人,此时却茫然了。 “教廷居然和那些懦弱者同样的选择。” “他们不关心城池的陨落,他们不在意死灵大军即将吞没整个大地。” “他们依旧在侍奉着他们的神,在各个城池宣传着他们的福音。”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盖亚殿下一共派了五次使者前往梵帝城,希望达成联盟,一起对抗亚伯罕的死灵大军。 但要么被无视,要么被敷衍。 一开始众人从意外惊讶,到不可置信,再到一种曾经的信念开始动摇。 五次的拒绝,哪怕教廷不愿意和盖亚殿下结盟,但教廷自己在对付死灵大军也行啊,但都不是这样,网络的出现让教廷的行动也被呈现了出来,哨兵们将他们打听到的消息传到了网络中,教廷……什么都没干,一如往昔地赞美他们的神,不管不顾。 无视了一切的苦难和如此严重的世界灾难。 其他人无视也就罢,因为恐惧或者懦弱,或者自私,其实至少都可以被理解。 但教廷不行,他们实在理解不了。 盖亚殿下第六次的使者继续去了梵帝城,教廷这么大一个势力,盖亚殿下是不想放弃的。 或许是一些反响传到了梵帝城,教廷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一位教廷大主教通过使者带去的上网机,来到了网络之上。 他高站在船上,面对所有人给出了答案。 “敬爱神的羔羊,我们教廷一直在和邪恶做斗争。” “我们不参与这次的结盟,因为我们发现了更可怕的恶魔,我们比你们所面对的处境更加的危险和可怕……” 或许有相信的吧,但大部分人却保持了沉默,曾经的疯狂和信仰似乎消退一些,因为……大主教口中的恶魔他们没有看到,他们知道的事实是,教廷不准备在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入侵前派出一兵一人。 他们的所有力量要去对付他们口中,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恶魔。 那或许真是恶魔,但却不如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没有杀死一个妇孺,没有攻破一座城池。 那恶魔再邪恶,但和他们人类有什么关系? 沈宴正在看着唾沫直飞,解释着为什么教廷不参与这场战役的理由。 “不得不说,教廷的人口才都不错,谎言都能被歌颂得这么动听。” 旁边的暗月大主教杰拉斯:“教廷的神父从小被教导如何传播教义,微笑,慈祥,感概这些都是他们的课程,如何获取别人的信任自然也是。” “他们从骨子里就学会了欺骗。” 沈宴点点头,但话虽如此,不过教廷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总不可能真无所事事吧? 这时,几名各城的《世界和平报》的刊发者走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最近我们总结了我们城池发生的一些重要新闻。” “各城池的大型污染又开始了。” 沈宴都愣了一下。 别人不清楚大型污染的始作俑者是谁,沈宴他们十分清楚啊。 教廷沉寂了一阵之后,又开始研究旧日文献了?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死灵大军吸引的时候? 此时,佣兵之城。 波次殿下正拿着一根绳子在手上旋转得跟风车一样,绳子的一头绑着嘟嘟,被旋得像一金色的陀螺。 波次:“最近盖亚那家伙太忙了,让我有些无聊啊。” 嘟嘟:又是这绳又是这绳子,将它怀里的铜鸠鸠都快旋出去了。 这时,阴暗的角落,悄无声息地走出一个黑色斗篷之人,看着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波次。 他可从未见过波次无聊过。 “波次殿下,我主亚伯罕有请。” 恭敬地向一个方向示意。 罪城的人。 波次继续摇手上的“黄金风车”:“亚伯罕来了?” 那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的。” 波次嘴角都上扬了起来。 罪城的人还是不了解亚伯罕啊,在亚伯罕眼里,人类肮脏得就像一坨翔。 所以亚伯罕宁可和死灵为伍,也不可能和人类一起行动。 罪城的人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波次:“带路。” 嘟嘟抱着一怀抱的铜鸠鸠被转得叫得唧唧的,他这波次大兄弟才不无聊,因为他要是觉得无聊了就会自己想办法找乐子。 第208章 一个铜鸠鸠引发的战争 佣兵之城外,翡翠河岸,蘑菇峭壁。 翡翠河岸一直生活着一群巴掌大的尖叫草妖,它们原本属于游牧习俗的亚人种,但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就再没有离开。 除了尖叫草妖,最近又来了一群洞穴地精,和沿河而居的尖叫草妖习俗不同,这群绿皮如同穿着苔藓外衣的洞穴地精在蘑菇峭壁安了家。 蘑菇峭壁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很多毒药师会来这里寻找一些有毒的蘑菇,制作的药物涂在武器上,绿油油的,十分有威胁性,此时一个个潮湿的洞穴在峭壁上被挖掘了出来,洞穴地精就居住在里面,以有毒的蘑菇为食。 不过,此时,无论是尖叫草妖,还是本该在峭壁洞穴里面的绿皮地精,都离这里远远的,不敢靠近这偏僻的有些阴暗潮湿之地,因为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波次旋着不管不顾叫得特别刺激的嘟嘟,站在两道绝壁中间,看着绝壁之上刻画的掩盖起来的黑暗符文。 波次对领路的黑袍人道:“亚伯罕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黑暗符文了?” 然后又看了看山壁上蠢蠢欲动的阴影,嘴角上扬。 “一个光明火巫,两个魔纹工程师,两个照明者祭司。” “还有战斗牧师,圣杯骑士,屠夫,黑暗祈祷师,罪孽侍卫,破碎勇士,西格先知,腐败守卫者,生命献祭者,猎巫师,苍白角斗士……” “这阵容,曾经边陲异国刚泽林最强大的禁魔陷阱,听说他们凭借这个仪式困住过半神。” 领路的黑袍人:“……” 在一位世所罕见的仪式大宗师面前动用这样的仪式陷阱,就是有这么一个不好的地方,很可能被对方认出来。 他们明明千挑万选才找到了这个边陲异国不为人知的强大仪式。 波次:“罪城这是在演练?这么强大的仪式陷阱用来对付谁?” 领路的黑袍人:“……” 知道为什么同为罪城的人,那么多人讨厌波次吗? 因为这家伙的每一句话都有一种激起人暴动的冲动。 黑袍人声音阴沉了下来:“波次,作为我主亚伯罕的信徒,本该全心全意地侍奉我主。” “但对于我主亚伯罕交给你的任务,你屡次不放在心上或以失败告终。” “你辜负了伟大的希望之主亚伯罕的信任。” “作为希望之主最忠诚的仆人,罪城决定,赐予你惩罚。” 波次都惊讶了:“亚伯罕不开心了?” 然后嘀咕了两句:“啧,前几天亚伯罕还找我聊天,从未有过的啰嗦,我怎么没半点感觉他不开心的样子。” “差点忘记了,你们虽然侍奉亚伯罕,自称是他的仆人,但他从未降下恩典或者口谕给你们。” “就像是一群被遗弃的可悲的想尽办法讨主人欢心的人,但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和注视,只能充满了嫉妒。” “啧,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完不成任务,亚伯罕依旧死乞白赖地找我聊天。” “我就算与他为敌,他依旧十分上心地关心着我有没有找回自己的理想。” “我就算拿刀剑对着他,他也会微笑,恩,微笑估计不会,但反正会宽恕……” 连被旋转得飞快的嘟嘟都用眼睛看着那全身都在颤抖的领路的黑袍人。 它都有些可怜这些人了,舔狗,太可怜了,怎么舔都一无所有。 甚至连舔狗都不如,像笋子养的那只小狗也喜欢舔人,但总是能从那些小孩手中讨到食物。 而且还有个不舔也能得到无限关怀的对照在。 嘟嘟甚至都感觉了周围阴影中的愤怒的情绪波动。 他这大兄弟真是个事儿精,生怕别人不动手,看看把这些人酸得嫉妒得,脑袋上都要冒烟了。 事儿精,事儿精,这么厉害的仪式陷阱面前不想着跑,还非得往上面凑。 波次一幅不正经地道:“对于亚伯罕,我比你们熟,所以别在往自己脸色添金。” “说吧,你们罪城又出了什么妖蛾子,那几个嫉妒成疾的家伙又找到了什么对付我的借口。” 领路的黑袍人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波次殿下,你是如此的聪慧,难怪能得到我主亚伯罕的厚爱。” 波次心道,聪慧?还真不是这个原因,因为在亚伯罕眼中,波次就是继承他之后的下一个世界的毁灭者,而毁灭者,当忘却一切的人性和感情,比如仁爱,比如恐惧和尊卑。 波次必须不畏惧任何人,包括亚伯罕,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毁灭者,当然亚伯罕也十分清楚,那位鲜血暴君对波次的影响种下了太深刻的痕迹,想要波次像他一样还需要时间。 领路的黑袍人继续道:“我们这次来需要一个答案。” “关于我主亚伯罕一直寻找的那座高山遗迹,需要一种火焰才能抵达,那是去到那里的唯一钥匙。” “这把钥匙,教廷的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曾经拥有过。” “而你曾经和菲力布斯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是为数不多可能知道那把钥匙信息的人。” 为了亚伯罕的伟业,他们不惜付出一切,所以他们以亚伯罕的名义,诱骗波次来此,相信伟大的希望之主定不会怪罪,当然比起怪罪,他们更恐惧,哪怕他们做出这么逾越之举,亚伯罕依旧无视他们的存在。 只要能得到那火焰的消息,那么就能在亚伯罕面前立下巨大的功劳,他们的希望之主啊,一定会怜悯地看到他们的虔诚。 波次眉头挑动了一下,亚伯罕在无限岁月中寻找什么他自然知道,虽然那高山遗迹已经出现,但似乎连亚伯罕也上不去,那堪比神明的沉睡的巨兽超出了人类能理解的范畴。 而一种火焰是抵达那里的钥匙? 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吗? 波次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得一动,说起来……他的确在菲力布斯身上见过一种火焰,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用处,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 波次:“消息确定吗?” 领路的黑袍人:“波次殿下,你也是亚伯罕的追随者,所以请如实将消息告知我们罪城,我们必将这样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主。” “至于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黑袍人的下巴也露出了嘲讽:“消息来自教廷,他们生剥了他们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的尸体上的皮,并激活了尸皮上的火焰,据说差一点就踏上了那座高山。” 波次:“……” 可怜的菲力布斯,那小老头估计也没有想到他死后居然这么凄惨,神似乎并没有钟爱他。 波次心道,原来是教廷和罪城达成了一些协议,想从他身上得到那火焰的消息,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但,波次抬起了头,看了看佣兵之城的方向,若是以前,他比谁都希望找到那座高山,和亚伯罕一起迎接神来改变这腐朽得无可救药的世界。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曙光,他从新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理想。 那山上若有神,那么谁也不能到那里去。 波次:“你们今天似乎必须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 “还有,那群嫉妒成疾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立功又能对付我的机会,恐怕无论我今天说不说出答案,你们的布置也不会白费掉吧。” 黑袍人沉默了。 有时候聪明的人真的让人十分的讨厌。 “波次殿下,只要能困住你一时,即便你有长生玉俑,我们也有办法杀死你。” 山壁上,那些由魔纹工程师铭刻的符文从一开始就缓慢的微不可察的运行了,如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即便是半神,也将被困禁在这仪式陷阱中。 波次嘴角都是笑着的:“那个,活得太久所以知道的东西就比较多了一些,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我曾经去过那边陲异国刚泽林几年。” 所以对这仪式,他比这些人都熟。 不然以为他傻啊,直接踏进来。 嘟嘟一会瞟一眼周围蠢蠢欲动的阴暗,一会瞟一眼波次。 不行了不行了,波次大兄弟这次好像玩脱了,它得先跑路,不对,他回去叫救兵。 哎,可是这绳子,这该死的绳子绑得也太牢实了。 嘟嘟的眼睛直眨巴,别看他现在被旋得跟个风车一样,但他一点都不晕。 然后悄悄地趁波次的注意力被对方吸引的当头,小手手伸向了绳头打结的地方,一拉。 绳子滑开,一到金色因为离心力的原因,飞上了天空。 波次都愣住了,绳子怎么松了? 嘟嘟的轨道的改变,也让嘟嘟手忙脚乱了一阵,一个铜鸠鸠不小心从他怀里掉落。 绝壁中。 原本高度紧张,全力以待的罪城的人:这一定是波次的强力的未知的仪式。 那抛落的一枚铜鸠鸠在半空中,被罪城的人击成了粉末。 比起罪城的人的紧张,波次张了张嘴,然后掉头就跑,居然……当着邪恶巨龙的面,摧毁了它的财宝。 苍穹之中,有神秘的低语响起,天空如同裂开了一道缝隙,白色的熔岩自天空倾斜而下。 波次:“……” 黄金龙炎。 希望罪城的这个仪式陷阱真的能困住半神吧。 当然波次也没跑远,那从天而降的炙热火焰,被罪城的人视为波次开战的信号,直接打起来了。 …… 达蒙之海,沈宴原本是在关注着各城大型污染事件的新闻,教廷借由亚伯罕造成的混乱又开始搞事情了。 这时,居然得到消息,波次和人打起来了。 沈宴都不由得愣住了,在佣兵之城,还有人敢挑衅波次?别看波次平时欢乐得跟个二逼青年一样,但他可没有盖亚那么好说话讲道理。 沈宴赶紧离开了达蒙之门。 等沈宴赶到佣兵之城外,那战斗的场面着实惊人得厉害,就是诡异了一点。 波次,嘟嘟,还有……看这些人的装扮,罪城的人?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而且嘟嘟哭得好伤心,这是被谁欺负了? 不过沈宴到的时候,战斗也接近尾声了,倒不是他们已经分出了胜负,而是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另外的一道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在翡翠森林的边缘地带,那里的天空,银色的星辰般的光束正在不断的落下,就像繁星在砸向地面一样壮观。 连波次都皱起了眉头:“群星的力量,这是第二序章,史诗。”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序章的职业者都出手了。 嘟嘟也擦着眼泪,缩起了脖子,不要以为搞这么大阵仗就不用赔他的一个铜鸠鸠。 翡翠森林边缘。 白王肖凌尘的衣袍上沾染着腥红的鲜血,身上的几个血洞流血不止。 在他四周,地上到处躺着死人。 肖凌尘苍白着脸色,到底是谁,居然将他引出翡翠城,在这里设下如此强大的埋伏。 但他们还是小瞧了灵族,这里虽然离翡翠城很远了,但他全力作战时,翡翠城中的史诗还是能感知到的。 肖凌尘也心有余悸,看了一眼天空逐渐消散的星光,若不是翡翠城的支援,或许他真被对方擒了去了。 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地上的尸体被星辰之光粉碎,但多少保留了一些线索,肖凌尘振作了一下精神,开始快速地收敛残尸。 第209章 战损装 沈宴等人匆忙赶来,嘟嘟赶紧跑到了沈宴面前,一个劲擦眼泪,指着那群人:他们把嘟嘟的一个铜鸠鸠弄没了。 可怜得鼻子一抽一抽的。 它被欺负了。 沈宴看着那焦糊的绝壁,嘴角也是直抽。 龙炎的灼烧痕迹,连时间都抹不去。 据历史记载,波次殿下所撰写的《第三纪人类联盟大作战黑皮书》中描述,原名为蘑菇绝壁的洞穴地精的居住地,在某一天,一群邪恶的人类抢夺了一只巨龙的宝藏后,遭受到了一只黄金巨龙的龙炎洗礼,最终蘑菇绝壁正式更名为龙炎绝壁。 史称,不朽者的复苏元年。 引来无数对上古不朽者种族感兴趣的博学者,旅行家,云游诗人的研究和聚集,成了佣兵之城外著名的景点,听说那群绿皮地精和尖叫草妖还因此发展出了一个庞大的市集。 其他人也在惊讶,那明明已经没有了火焰的痕迹,却给人一种毁灭的灼热感,这到底是什么火焰?以前为何从未见过。 不知道多少经验丰富者产生了兴趣。 沈宴心中叹息,嘟嘟的身份,可怎么捂得住。 且不说这些。 现在的情况是,那绝壁上由魔纹工程师绘制的魔纹被毁掉了一半。 这个仪式陷阱或许厉害,但仪式陷阱都有一个通病,它的魔纹被毁的话,就无法发挥出本来的威力。 原本,罪城的人捉拿波次,考虑到波次太能逃了,所以选择了这么个无路可逃的绝壁,所以魔纹只能刻在墙壁上。 但没想到,一只黄金巨龙,根本不用瞄准,就将他们辛苦刻画的魔纹烧掉了。 仪式陷阱露出了缺口,自然不可能再困得住波次。 罪城的人见事不可为,警惕地撤退了。 沈宴看着快速从阴影中撤退的人,数量还不少。 赵阔眉头也皱了一下,这些人的实力都不低,甚至可以说,都是大地上顶尖的高手。 沈宴将嘟嘟放在肩膀上,然后第一时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嘟嘟咿咿呀呀的先回答:肯定是来抢他的宝藏的,他拥有太多的宝藏的消息传出去了,所以冒险者们都在打巨龙的宝藏的注意。 波次嘿的笑了一声:“一群被嫉妒的毒蛇啃食,又发现了立功机会的仆从的小把戏。” 沈宴:“……” 仆从? 亚伯罕的信徒?果然是罪城的人。 波次难得的认真了一下:“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可不简单,可能和教廷有关,以及他们提到了一种能够让人抵达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火焰。” 波次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但从对方的谈话中,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此次事件的重心。 沈宴微不可察的震动了一下。 火焰,通往不朽者遗迹的钥匙,说的是生命熔炉的癫火? 这个消息不是只有自己和嘟嘟知道吗? 罪城和教廷怎么也知道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无论是罪城还是教廷都是一群疯子,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想要的消息在沈宴这里,不知道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无需置疑,肯定会惹来巨大的麻烦。 沈宴对生命熔炉的癫火片字不提,正是因为怕惹来大麻烦,但没想到,事情并不如所愿。 这时,波次看向远处星光渐消的位置:“若他们是来找能抵达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钥匙,那么有个小子要倒大霉了。” 除了第一任教皇去过那座遗迹,还有一人也去过。 以前没人知道他们为何能去得了那里,都以为是命运的奇妙安排,一种巧合,现在却有消息指向一种火焰,那么灵族那小子身上或许也与这种火焰有关。 罪城的人能来找自己,那么也极可能去找灵族那小子。 以刚才的阵仗来说,灵族那小子怕是九死一生。 “你们和灵族联盟了吧?” “你们再不赶去帮助你们的盟友,估计都被人抓去剥皮抽筋了。” 路上,沈宴一边赶路一边询问了波次一些问题,比如那种火焰。 波次沉思了半响:“我虽然不知道罪城的消息准不准确,但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皮肤上的确附着了一种无名的苍白火焰。” “这样的秘密,只有和他相处得十分紧密之人才可能发现一些端倪。” “那是一种……不会灼烧万物,不会灼烧灵魂,不知道用处的火焰,当然也可能仅仅是火焰形状的其他什么事物。” “菲力布斯将它隐藏在皮肤之下,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我是在一次菲力布斯被人刺杀的宴会上,无意间瞧见了它的存在,没想到不过是普通的一瞥看到的一幕,居然藏有这么多的秘密。” 沈宴赶紧问道:“不是说隐藏在皮肤之下吗?怎么突然又被发现了?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的尸体埋在墓穴里面早就腐烂掉了吧。”波次:“第一个问题,菲力布斯并非正常死亡,他死亡时身体发生了畸变,他的尸体因此不会被泥土腐蚀而变得腐烂,当然教廷的人不会承认他们的创建者,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发生了这么可悲的事情,而我刚好参与了菲力布斯的葬礼。” 菲力布斯的突然死亡,以波次那好奇心,估计怎么也会避开教廷的人想办法偷偷看一眼遗体。 “第二个问题,”,波次的表情古怪了起来:“据罪城的人刚才透露,菲力布斯的人皮被教廷的人剥了下来,在试图抵达那座高山时,隐藏在人皮之下的火焰被发现,并被确定对于登山,这种火焰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堪称钥匙。” “罪城的人倒是一点没想着为教廷保密。” 沈宴心道,这倒不难理解,罪城在肯亚坑教廷的时候,沈宴就亲自经历过。 不过,教廷居然从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身上剥下了人皮,这…… 果然是一群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变态。 也就是说,教廷将这消息透露给了罪城,希望罪城能从和菲力布斯有接触且唯一活到了现在的波次身上得到关于那种火焰的线索。 教廷只是知道了这种火焰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它的更多消息,更不可能知道嘟嘟说的这种火焰隐藏在诅咒之地。 这或许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但任何事情一但摆上台面上,就很可能不再是秘密。 沈宴也看向那星光渐消之地,他们既然知道了菲力布斯抵达高山之上巨人遗迹依靠的是这种钥匙,那么……他们可能会猜测,灵族白王肖凌尘身上也可能有这种钥匙。 所以波次口中要倒大霉的灵族小子,指的是肖凌尘? 沈宴他们赶去的时候,肖凌尘正隐藏在一旁。 他本来是在收敛和拼接地上的尸体以保存线索,但他的伤势太重,需要收敛的尸体也不少,导致行动稍微缓慢,加上他们灵族的第二序章的史诗都出手了,敌人应该不会再自寻死路有其他动作。 所以肖凌尘一边收拾战场,一边等待灵族的人,结果等来的却是沈宴他们,佣兵之城离这里比翡翠城要近很多。 波次对着一处隐秘的位置努了努嘴:“出来吧,藏个什么劲。” 肖凌尘:“……” 在一位世所罕见的隐匿大宗师面前隐藏,哪怕是一位游侠也毫无意义。 肖凌尘站了出来。 沈宴等也看清楚了肖凌尘身上的伤势,触目惊心,哪里还有半点灵族白王的超凡脱俗。 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生死搏斗。 一个个的血洞,将衣袍全部染上了鲜血,银色的长发被污染得都带上了血色的斑迹,脏兮兮的脸下露出一些原本白皙的皮肤。 战损装,虽然还是好看到了极点,但也真实得惨烈得让人心惊胆颤。 沈宴召唤出了他的那个郎中圣灵,将肖凌尘自己简单处理的伤势重新包扎处理了一遍。 肖凌尘也松了一口气,他们灵族和华夏学院的关系十分不错,那么多灵族小孩在学院学习,甚至都不需要灵族的成年人去看顾,必须有一定的信任才会将灵族小孩这么放心地交给对方。 等将肖凌尘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处理好,沈宴这才询问了起来。 白王肖凌尘一贯的冰冷着脸,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在众人帮忙下拼接得差不多的碎尸:“他们被群星的力量粉碎了身躯,一时间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但他们的实力很强。” “而且他们应该还有十分强大的密探网,甚至深入到了我们灵族的翡翠城。” 肖凌尘思考着:“我在翡翠城中得到了他们故意留给我的灵族的求援信号,所以才匆忙赶来这里,一般人一般的势力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至于他们的目的。”肖凌尘脸色冰冷,但又有一点疑惑:“我的人皮?” 对方连剥皮的工具都准备好了,势在必得的样子,他应该不会看错。 沈宴不由得看向波次,看来他们路上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真是为了那隐藏在人皮之下的那种火焰而来。 那么来人是罪城的人,还是教廷的人。 这时,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走了过来,对几人笑了笑,然后拉着沈宴在一旁小声说了起来。 “我在这些碎尸身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你看,在他们的手臂位置,还残缺着一部分图案。” 沈宴仔细看了看,这些图案都残缺得十分严重了,有刀痕故意刮去的痕迹,但这些尸体拼拼凑凑也能大致看出点什么。 一种类似“十”字的样式。 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这位对教廷异常熟悉的老者,看向沈宴:“圣殿十字军,教廷的最强战力。” 沈宴:“……” 牵扯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有些事情不好当众公布,特别是现在和亚伯罕死灵大军死磕的时候,不宜再同时树立和面对教廷这么强大的敌人,这不明智,至少得先稳住教廷。 但这涉及到盟友肖凌尘遭遇阴谋和刺杀的真相,不好隐瞒。 沈宴想了想,走向肖凌尘:“不知道白王有没有兴趣去华夏学院走一走,自我们学院建成以来,灵族的学生倒是来了不少,但白王似乎一次还没有去过。” 肖凌尘现在最紧要的是查明事情的真相,以及肃清那股可能渗透进翡翠城的探子势力,本要拒绝,但看了一眼沈宴若有所示的表情,点了点头。 白王,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牵扯进了多复杂的事件之中。 第210章 教皇和亚伯罕一起来上网了 佣兵之城,华夏学院。 白王肖凌尘正走在学院的道路上,幽深宫闱,如同一种上古之文明,和一墙之隔的佣兵之城如同两个世界。 废墟之上的废土废品一样的城市,和这个雕梁画栋桂殿兰宫的宏观学院处于同一地理位置,给人视觉上和感官上的震撼是难以想象的。 就是学院内,学生们喧闹了一些,让这壮美之景充满活力。 围观的人已经离去,现在只剩下沈宴几个核心人物,已经不用担心接下来说的内容外传出去。 沈宴整理了一番话术,说道:“白王可知,在你遇袭的时候,波次殿下也遭到了一波人的伏击。” 肖凌尘那张万年高级脸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讶,居然有人敢伏击不老传说波次? 波次的名声可不怎么好,睚眦必报,且……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人愿意招惹这般性格,实力又强大者。 人类实力的极限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但波次和盖亚绝对不在此列,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两人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只能用实力排序中并不存在的阶段,神话来称呼他们。 反正即便是灵族的第二序章的史诗,非到逼不得已,也绝不会去惹怒这样的神话。 沈宴继续道:“你可知那些人为何伏击波次殿下?” 肖凌尘的确来了兴趣。 沈宴也不等肖凌尘询问,直接道:“一种火焰,一种能通往世界三大遗迹的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火焰。” 现在教廷和罪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就是说火焰的存在已经不再是沈宴和嘟嘟的秘密。 说不说出来都差别不大。 “据可靠消息,教廷的第一任教皇菲利普斯就拥有这种火焰,这把钥匙被发现,也是因为教廷派人披着菲利普斯的人皮试图出海抵达那座高山时所验证的结果。” “但教廷对这把钥匙的线索也知之甚少。” 肖凌尘的眉头越皱越深,他大概知道沈宴为什么专门邀请他来说这些了。 灵族的历史太过久远,所以拥有很多其他人无法想象的记录,比如……波次殿下曾经化身成为一位博学者,在第一任教皇菲利普斯身边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录。 若教廷无法完全掌握这种火焰的信息,那么最可能获得这种火焰消息的途径就是……波次殿下,以及也去过那座遗迹的自己。 而他们两人同时遭遇伏击。 有动机之人的身份似乎有了指向。 肖凌尘:“伏击波次殿下的是教廷的人?” 沈宴:“这倒不是,是罪城,不过关于那种火焰的消息,倒是教廷透露给罪城的。” “不知道灵族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巫师之城肯亚发生的差点灭城的灾难的那些传言?” 肖凌尘:“……” 肯亚不懈余力地到处宣传所谓的真相,他们灵族自然是知道那些内容的,教廷在那一场泯灭人性的阴谋中,充当的可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那些传言中,教廷甚至和他们的老对手罪城连手。 因为有些东西太不过思意,哪怕是不怎么受教廷形象影响的灵族,对这些消息也仅仅是处于观望状态。 肖凌尘沉思了半响,这才道:“你们当时就在肯亚。” 陈述句而并非疑问,若沈宴这位当事人不否认那些肯亚宣传的传言,那么就可以定性,肯亚事件的真相。 由值得信赖的盟友,且当事人来确定,自然比那些流言要可信得多。 一阵沉默之后。 肖凌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们灵族对教廷虽然不感冒,但也没有想到,教廷背后的阴暗居然可以黑暗到这等程度。 教廷在肯亚的时候可以和罪城联手,那么因为那种火焰伏击他和波次殿下这件事上再次有所牵连,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一个披着伪善外衣的恶魔,比真正的恶魔还要让人痛恨。 沈宴:“教廷的罪行可不只是这些。” 沈宴介绍了一番身边的暗月大主教杰拉斯和光明家族的继承人卡帕·莫基,由此牵扯出教廷正在研究旧日文献的事实,以及在各城池使用生人活祭降低旧日文献污染的大型污染事件。 沈宴:“原本《世界和平报》的报道,让教廷这一行为有所收敛,但现在亚伯罕弄出轰动世界的大灾难,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教廷的这一罪行又开始死灰复燃,甚至更加的肆无忌惮,他们应该是在着急的想从旧日文献中寻找到什么消息,若我猜得不错,或许和那种火焰有关。” “灵族若有心去查教廷犯罪的痕迹,应该能查到一些眉毛。” 肖凌尘的表情也复杂了起来,他并不质疑沈宴的说法,因为证明的方法都告诉他了,他灵族自然有办法去确认。 而是,灵族一直以为最大的敌人是亚伯罕和他的死灵大军,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大一个毒瘤就在身侧。 他们还期望着在对付亚伯罕的时候,教廷能出一番力气,却没想到教廷和罪城表面上不合,实则早就有所阴谋勾结。 顾及教廷如果征伐死灵大军,亚伯罕最虔诚的仆人罪城可能将教廷的罪行公之于众的担忧,教廷也不可能答应结盟和亚伯罕为敌。 肖凌尘看向沈宴,沈宴知道肖凌尘的疑惑,答道:“盖亚殿下数次向教廷派遣使者请求结盟,自然不是真的还对教廷抱有希望。” “现在的情况不好同时与亚伯罕和教廷为敌,必须先稳住教廷,表明功夫还是得做一番的。” “正好也让那些深受教廷影响的城池,看清楚教廷脸上虚伪的面具。” 教廷势大,发起疯来绝对是一场灾难,更可怕的是受教廷影响的城池太多了,若冒然大势宣传教廷的罪行,真相如何或许不重要,沈宴他们反而会被所有人视为异端,视为撒谎者,举步维艰,处处困难难行,就像现在的肯亚,变成一座被世界孤立的城池,所以只有先瓦解掉那种信仰,才能真正让众人用不受影响的目光去看清事情的真相。 沈宴:“刚才从伏击你的那些残尸上也发现了一些线索,他们或许是教廷圣殿十字军。” 沈宴点到即止,相信以灵族的底蕴,关于圣殿十字军应该也有所记录,他们自然会用灵族的办法去确认。 肖凌尘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密谈居然牵扯了这么多事情,而他已经不知不觉牵扯其中。 第一,教廷现在认为,他身上隐藏得有和第一任教皇菲利普斯一样,去往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钥匙。 几乎可以肯定,教廷,单独的,或者和罪城联手,还会秘密地对他再次出手。 第二,对抗亚伯罕死灵大军,邀请教廷结盟基本已成不可能,且还得想办法稳住教廷在他们大联合对抗亚伯罕的时候,教廷不招惹是非。 没有了所有人都认为的肯定会加入结盟的教廷,联盟的实力必定会大打折扣,这可并非一个好消息。 现在局势的情况,比浮于表面的要复杂得多,甚至任何消息的传播,都会击跨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 肖凌尘自然知道这些消息对现在局势的影响。 沉思了半响,这才道:“我们灵族会想办法去核实这些消息。” “并暂时压下他们伏击我的消息。” 这是灵族的决断。 按理白王肖凌尘被伏击,灵族如果确认是教廷干的,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去找教廷报复。 亚伯罕的恐怖,教廷的势大,若联盟中的灵族突然改为攻击教廷,大地将一片混乱,联盟内部也将面临不稳定的危机。 肖凌尘离开后,暗月大主教杰拉斯不由得感叹:“难怪一直以来,灵族被认为是优越于人类的存在,除了他们的高敏捷,高灵感,更长久的生命和相貌等方面,他们的冷静也是人类难以做到的。” 要知道,肖凌尘这次受伤十分严重,一般人很难压下这口气。 但灵族白王,为了现在的大局,决定暂缓。 当然,今天也不全是坏消息。 比如,沈宴在其他城池购买的粮食,也在佣兵团的护送下,陆陆续续送到了佣兵之城。 大量的粮食被储存进了这些天赶工修建的粮仓中。 沈宴兑现了曾经放出去的承诺,第一时间在城中以正常价格售卖粮食,佣兵之城的粮价回归。 整座城池,最开心的估计就是平民了,终于不用看那些抬高价格的佣兵团的脸色了,无需在他们那里购买高价粮,虎豹佣兵团就有大量的满足他们需求的平价粮食售卖。 城里一片欢腾,那场景跟过节一样,虎豹佣兵团的作坊也不再缺原材料,只要持续保证粮食从其他城池购买回来。 当然最不开心的是嘟嘟,它就算饿死也不愿意花一个铜鸠鸠去买粮食,在邪恶的巨龙的观念里面,没吃的去抢啊,为啥要花自己的钱? 与此同时,世界的局面也在改变着。 盖亚的军事方针在如期的执行。 第一防线,奥特兰克山脉,周围的城池组建的军队,正如同洪水一样向此处汇集。 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 第三防线,阿尔斯海峡。 一场史诗的战争,一场人类保卫战,一场不得不打响的战争正在进行。 在那遥远之地,死灵大军掀起的尘烟淹没了一座一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城池。 空城,空巷,让死灵都充满了疑惑。 唯有那个孤独的年轻人,毫无改变的面对这一切。 “人类的敌人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他们还是不明白,再强大的防线都会摧毁在他们自己手里。” 嘀咕完,手上拿着一块银色的砖块,激活使用。 年轻人才来到达蒙之海,身前一个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的小孩正仰望着。 “勇士笋子,请求加一个好友。” 亚伯罕:“……” 沈宴:“……” 若要说感叹,沈宴就得感叹他自己的决定,网络嘛,它就是一个平台,提供给所有人上网的平台,至于肉机后面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就不管网络的事。 比如,沈宴又看向远处一艘新船,上面站着一个华丽袍子的慈祥的老神父。 赞美网络,让恶魔头子都齐聚一堂了。 也不得不说,他的上网机销售的范围也越来越广了。 沈宴看了一会儿,跑去找丹林·铜炉这个在网络上玩得不亦乐乎的脾气暴躁的矮人。 “丹林,我们的第二代上网机可以开始生产了,我准备卖一个更好的价格。” 丹林·铜炉:“?” 沈宴:“第一代的上网机的角不是直角的吗?我们将它改成圆弧形,这样就能卖更高的价格。” 丹林·铜炉眼睛瞪得跟铜铃。 有区别吗? 丹林·铜炉是个较真的矮人,等回去后,没用多少时间就打造出了一个圆弧角的上网机。 翻来覆去的看,眼睛都盯肿了,还不确定地找了好几个矮人询问:“有区别吗?” “为什么它就能多卖一点铜鸠鸠?” 一群矮人研究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第一次见到沈宴的时,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奸商。” 第211章 来自亚伯罕的恭贺 希尔斯布来德山丘中央,铜炉矮人的山腹之城。 一群矮人围着那所谓的新一代上网机看了半天,最后将目光看向了丹林。 “丹林,最为最出色的锻造师,我们很想知道,它到底有什么不同?” 丹林的表情也十分的诡异,因为沈宴告诉他的涨价的原因,他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然后拿起手上的上网机,往石质粗糙的身上戳了戳。 “它不硌人了。” 当真是强大的理由,让平时咋咋呼呼的一群矮人弄得集体失了声,半响才响起轰动的骂骂咧咧之声。 “这是对工匠的羞辱。” “诚实的矮人是奸诈的人类的商人的帮凶。” “我们的订单如此庞大,带来的财富购买了那么多的粮食……” “沈宴还说给我们酿酒……” 此时,达蒙之海中也是异常的热闹。 笋子还在努力试图和刚认识的年轻人交友。 “知道我现在有多少网友吗?” “知道我现在有多受欢迎吗?” “我写的《笋子在学院的每日生活笔记》,被别人抢着看。”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乱说,笋子这孩子不怎么喜欢习字,在学习文字上老是落后别人一些,所以沈宴让他每天写一篇日记,记录发生的点滴,来加强他识字的能力。 网络上,现在很多人对华夏学院充满了兴趣,所以,笋子显得十分幼嫩的日记,突然成了火爆的东西。 笋子:“就是通假字多了一点,等以后,有博学者研究我的笔记的时候,就会将通假字标注在书的下面,并认真分析为什么伟大智慧的笋子当时非得用这个通假字,而不用正确的。” 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羞耻,笋子用眼睛瞟了瞟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怎么说呢,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有点点不同,一看这人就特别需要朋友的样子。 但对方居然无动于衷,笋子嘴巴有些瘪:“你不和我交朋友,你是不是嫌弃我长得矮?” 等他下线,他就去干饭。 笋子的无用功持续了一阵,气鼓鼓的跑到沈宴身边求安慰的时候,沈宴都忍不住给他竖起了拇指。 “笋子当真是个无人能及的小勇士。” 连史诗见到都得惊惧的存在呢。 笋子害羞地缩着脖子。 哈哈,他就是比较热情,喜欢交朋友而已,最喜欢认识十分遥远城池的网友了。 其实和笋子一样习惯的人还有很多,就像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旅游和冒险,结识那些遥远之地,他们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之地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就像真的徒步去了那些地方一样。 网络,让他们的视野从未有过的变得广阔,这应该是他们最深的感触,能让每一个人都变成见识广博的旅行家。 当然这只是普通人的最直观的感受,而那些博学者,神秘学者,已经开始组建起自己的学术小组,互相研究和探索各城池的学术差异。 他们变得震惊和诧异,因为他们发现,明明是同一个世界,却因为消息的不灵通,让各城池在不同的领域,出现了非常大的差别化。 有的城池明明落后很多却依旧在绞尽脑汁研究的东西,在其他城池早已经成了十分普及的基础或者学问。 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网络会将世界各地的城池的距离拉近,也会让差距拉近,因为它提供了一个最好的借鉴,学习,进步的平台。 所以时常能在网络上看到欣喜若狂的学者,时而疯狂,十分气愤,时而发癫。 因为有些看似简单的东西,被其他城池研究透彻的东西,他们自己还在费尽终身的力气去寻找答案。 他们会将他们见识到的,学习到的,告诉更多的人,网络也会成为知识互通的一个渠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网络让很多人看到了其他人的生活。 那些生活在压迫中,生活在痛苦和折磨中的人,看到了这世上和他们同一阶级的人,居然也可以生活得如此美好。 有些东西都是悄然改变的。 沈宴弄出网络的概念,其中其实有很多的风险,比如这里是离神最近的地方,无意中被人发现神的秘密的几率会大增。 但沈宴依然向所有人推出了网络,除了这样能联合大地上的大部分城池对抗亚伯罕,还有就是……让网络给那些绝望之人展示……希望。 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之地的人民,都只能生活得如同泥水里面的蠕虫,没有尊严,没有一丝的阳光。 比如现在的佣兵之城,大量的平民开始有了工作,一种由佣兵团提供工作机会,给与合理的工资,并让他们的私有财产得到保护的新秩序正在慢慢行成。 而不是让他们廉价得,连自己都养不活。 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并越来越富裕,这是他们值得骄傲并感到幸福的事情。 与此同时,达蒙之海上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比如,教皇艾塔罗斯,雍容华贵的来到了这里。 对于这个神奇的“网络”,教廷关于它的探究从未停止,加上邻城的网吧火热得成了所有城池最潮流的话题,而他们教廷所掌控的城池,居然一家网吧都没有。 一种突然无法参与的感觉,让这位年纪不小的教皇,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一个人,一生都被人拥护,所有人的目光都得注视着他,以他为中心,环绕着他,但突然有一天,他被边缘化了,估计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其中的滋味。 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究之后,一只上网机被送到了他的面前,理论上上网机现在只供给网吧不外卖,但教廷给的费用实在太高了,沈宴也没能忍住,高价卖了那么一些给对方。 或许让敌人生活在自己眼皮子低下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艾塔罗斯隆重庄严的来到此地,他高高在上,他俯视神的羔羊,作为地位最高的神的仆人,他自然是神之下身份最尊贵者,这也是一直以来他受到的待遇,每一个受教廷影响的人见到他都会顶礼膜拜。 但……这里是网络,人人平等,口无遮拦。 又正好赶上教廷最近在网络上存在太多的质疑。 所以艾塔罗斯一脸屈尊降贵地亲自来到这里,他的华贵的神父打扮,直接遭到了质问,被逼迫回答,以及……恶言相向,其实这也是最近神父们在网络上的待遇,艾塔罗斯的遭遇并不特殊。 “哟,这不是最爱撒谎的教廷神父嘛。” “以前那个叫什么哈卡的神父,满嘴谎言,一幅欺骗的丑恶嘴脸,结果哈卡神父自杀了,你们教廷直接剥夺了他神父的资格,说他不是你们教廷的成员,就没有了下文,推得一干二净。” “现在呢,你们教廷在恶魔亚伯罕面前当起了缩头乌龟,又要如何解释?” “既然是懦夫,就他妈别一天到处宣传你们多么的伟大。” “大家想想,以前教廷除了吹嘘,到底干过什么实事?” 嗓门大声得传得老远。 其实,一般人就算质疑,也不好当着神父的面这么质问,语气还十分的不客气。 但仔细一看这人,这不是佣兵之城的那个大嗓门程铜斧嘛,这家伙的嗓门着实惊人。 然后就有一些理解了,佣兵之城的人啊,他们在现实中都敢编排教廷至高无上的神,网络上当面质疑一番神父,稀疏平常,反正他们在教廷眼中,早就算亵渎神明的没有开化之人。 艾塔罗斯都懵了。 他的一生估计都没有听过这直接这么粗俗难听的话。 就像他只会赞美神一样,他听到的也是来自教众的赞美。 原本慈祥怜悯的,充满神辉的表情差点都没崩住。 这该死的网络,果然是异教徒的聚集之地。 沈宴要是知道这位教皇心中在想什么,一定会哭笑不得,这估计是这位教皇一生最接近神的时刻,但他却将此地当成异教徒聚集之地。 当然还不只是如此,程铜斧的大嗓门直接吸引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了肯亚的人。 肯亚因为老巫师乌瑟尔的原因,因为沈宴的原因,算是网吧开放得很多的城池之一,售卖的很大一部分上网机都去了肯亚。 所以肯亚上网的人数在现有的上网人中,占了不小的比例。 一听有神父上线了,还不得赶过来“辱骂”一阵。 是的,辱骂,这两个字绝对不会错,充满仇恨的辱骂。 教廷在肯亚的罪行,让肯亚人对他们痛恨到了极点,但肯亚势小,哪怕他们再怎么宣传他们的遭遇,但在教廷对肯亚的封锁和围堵下,很难将影响扩大到更远的地方。 但有了网络就不一样了,最好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方式,就是直接针对上网的神父。 他们和教廷一但发生冲突,总会有人会询问这是为什么? 那么他们想要传达的东西,也会随之流传开。 而上网的神父,因为他们的城池没有网吧的原因,人数是有限的。 所以在网络上,这些平时受人尊敬能说会道的神父,还真说不赢一吵架,就来一堆肯亚人的情况。 围成一圈,将他们围在中间,指手画脚,什么难听的语言都往他们身上招呼。 这里是网络,对肯亚人来说,他们在真实中干不赢教廷,还不得加一把劲在网络上取得胜利。 在肯亚,去上网的人现在邀约,都是这样一句话:“走,一起上网咯,,干教廷那群肮脏的神父去。” 和其他城池的人,风格别具一格。 所以,教皇艾塔罗斯,一上线就被辱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体都在颤抖。 沈宴看得都替这位“尊贵的教皇”感到身体不适。 这里是网络,谁知道网络一端的人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干什么的,在平时那些不敢说的话,可都能放肆的说出来。 当然,肯亚人是不怕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的,他们肯亚都和教廷宣战了,还会怕骂了他们几句? 一群肯亚人,先还是一圈,然后是一圈又一圈,努力地“辱骂”着,他们肯亚当时被欺骗得多惨啊,旧日的病毒肆虐,他们被关在家中等死,而他们的子民却在最痛苦的时候还被教廷当成人祭给献祭掉,他们当时还将教廷当成唯一的救世主呢。 越想越愤怒。 辱骂声都能震得人耳朵发痛。 一生听惯了赞歌被人迎奉的艾塔罗斯,迎来了他人生第一次“网络”围堵,来自肯亚人的出征。 另外一边,波次也是嘴角直抽地看着小船上的年轻人。 亚伯罕也看着波次:“听说你重新拾起了你的理想。” 波次叹息了一声,然后道:“我很荣幸曾经追随你的脚步,那段岁月我终身不忘,但我寻找到了另外一条道路,亚伯罕冕下。” 亚伯罕点了点头:“由衷的恭喜你。” 第212章 一天不上网就难受 “或许,拥有期待,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吧。” 亚伯罕说着,又在回忆着,但无论他如何回忆,也没有找到一丁点让他感觉幸福的记忆。 反而勾起了他从小被欺凌,饥饿,羞辱中的那些回忆。 他当过乞丐,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祈求过别人的施舍,但尊严换来的是一顿毒打和嘲笑。 他当过恶棍,将自己扮演成人人厌恶的不劳而获者,去掘食比自己还弱小之人的可怜食物。 不劳而获?但却没有人想过,他即便想要付出劳动,也没有人会给他这个机会以此来换取微薄的食物。 他当过流浪汉,走过无数落魄或者繁华的城池,他既见过和他一样生活得猪狗不如的人,也见过那些贵族老爷们奢靡的生活。 他当过小偷,欺诈者,地痞,恶棍,所有可以想象得到的丑陋身份。 他就像众多徘徊在阴暗中的幽魂一样,就像地沟里面的臭老鼠,哪怕被人关注,也只会露出恶心嫌弃的表情。 但却从未有人想过,他们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他在黑暗中奢求过光明,只是那光明从未出现罢了。 亚伯罕:“很遗憾,死灵即将卷席整个大地,将一切重塑,所有人……都将拥有从新开始的机会。” “缺少食物者,不再需要食物,没有衣袍者,不再畏惧寒冷,被病魔折磨之人将永不会再被疾病瘟疫困扰,寻求长生者,也将得偿所愿……” 旁边偷听的沈宴:“……” 若是加上一句,没有房屋者,从此不再需要房屋,放在沈宴那个时代,都能得到难以想象的追随者。 亚伯罕:“死灵,才是最完美的种族,那些曾经的困扰,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我很抱歉,你的理想或许没有实现的机会,波次。” “人类的联盟也只会促使人类更快的走向毁灭,你们以为只有卑微的爬虫才会投降我的军队,但我所经过的所有城池,在死灵攻进城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归化。” “这并非一群低贱者,一群连职业者都算不上的普通百姓能完成。” 还有那些位高权重者,还有那些实力强大者,也都在期待着重塑这个世界,亚伯罕也是他们的希望。 人类的欲望从来就永无止境,亚伯罕带来的还有他们欲望膨胀后的渴求。 “就像在第二纪时,摧毁永恒王朝的,其实是它自己的子民,前仆后继的疯狂让他们变得痴迷。” “若不是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这两个意外,那时的人类就已经走向了毁灭。” “大帝和天译者对他的子民的失望,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王朝分崩离析,他们同样绝望地失去了期待和怜悯。” “或许他们两人,也在等待着,我给这个世界画上一个合理的符号。” “因此,对于你的理想,我感到十分抱歉,波次。” 波次张了张嘴,以前的他虽然觉得亚伯罕啰嗦了一点,但有些观点他是十分赞同的,甚至觉得无懈可击。 但亚伯罕啊,并非所有人都选择毁灭,并非所有人都在绝望中看不到希望,当曙光照耀到他们的时候,请给他们见证改变的时间,比如现在的波次自己。 为此,哪怕是为了等待见证希望的诞生,也必须阻止亚伯罕带着这个世界走向自我毁灭。 半响,达蒙之海发生了一些变化。 又一个新的年轻人,开始挑战攀越那巍峨的海色围墙,试图探知背后的秘密。 沈宴的紧张无以复加,一,他也不确定亚伯罕会不会超越了达蒙之门的影响范围。 二,这里离海底被封印的两位神明太近了,会不会发生沈宴也无法预测到的意外。 若有一样,沈宴会立马给亚伯罕断网。 沈宴的注意力集中着,好死不死,在海色城墙内,有一位突发奇想的眷者,突然开始了向“未知”的祈求。 “伟大的,尊贵的,无所不能的未知,请给与这个世界启示,如何才能摆脱亚伯罕对这个世界的威胁。” 看他的表情,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他宁可牺牲他自己的性命。 这是一位无私的献祭者,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和平。 沈宴只想道,异想天开的奢望。 当然,能将希望寄托在未知上,本就是沈宴以前给自己塑造的形象。 但他毕竟不是无所不能。 沈宴嘀咕了一句:“终于来了啊。” 然后沈宴回到“未知”的身份,给与了这位眷者回应。 “祭品,生命熔炉。” 沈宴不是无所不能的,但星光之下的那位未知必须是,若真做不到,那么就提出眷者无法支付的祭品。 祈祷者:“……”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绝望,那位阁下给与了他解救这个世界的条件,但他办不到。 众所周知,生命熔炉在第一纪,在旧日之时就已经破碎。 他根本完不成得到指引的献祭仪式。 沈宴打发完这个充满了正义,但有点异想天开的眷者后,继续关注着城墙外的情况。 比起亚伯罕试图攀登城墙引起的轰动,教皇艾塔罗斯这脸色青白一片的老头,从未有过的耻辱让他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他的一生从未如此被人折辱过,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个高傲的荣辱心被彻底玷污的老头就是教廷的教皇,他也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艾塔罗斯愤怒地直接下线,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是被骂得第一个知道了网络是多么的暴力的网友。 有时候,愤怒会让人变得疯狂,更何况是一个一生都在赞美中度过的至高者,唯我主义者。 怎么说呢,他虽然不是一个圣人,甚至邪恶得有些可怕,但艾塔罗斯早已经习惯了圣人的身份和包袱还有那些待遇。 那些辱骂声还在耳边一次次回荡,不堪入耳得很,他都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肮脏,他像是看到了网络上所有人都围观了他刚才是如何被羞辱的一幕一样。 艾塔罗斯在他神圣的宝座上脸色难堪的呆了一会,然后做出了他这次上网后的一个决定。 “神会净化你们的罪恶。” 艾塔罗斯做出了宣判:“网络之上,充满了罪恶,是异教徒的聚集之地。” “邪恶的思想在那里滋生,恶魔隐藏在其中恣意的张狂。” “上网者将不再受到神的庇佑,神的光辉将从上网者身上剥离。” 教皇得到的神谕传开后,立马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手里拿着赞美神的书籍的上网者突然就懵了,他们突然就成了和异教徒有交流的亵渎者? 不再被神庇佑,不再受到神辉的照耀? 教廷的影响是十分大的,各城池其实都有这样的人,他们虽然不属于教廷,但却对教廷有些信仰,这离不开教廷的神父在各城池建立教堂,宣传福音的成果。 当然,艾塔罗斯的决定目的性也很强,要么选择教廷,远离网络,继续受神的庇佑和照顾,要么去那个充满肮脏之人肮脏之地的网络上当被神遗弃的亵渎者去吧。 艾塔罗斯的决定也很明智,他十分清楚教廷在所有城池的影响,而网络即便有一点神奇,但一个新兴事物,怎么可能抵得过他们教廷这么多年营造的信仰。 那些被罪恶诱惑的羔羊啊,迷途知返吧。 这也是因为,受限于上网机的数量,艾塔罗斯看到的网络带来的影响还不足够,就像一位国王和一位平民比影响力一样,在艾塔罗斯看来,结果已经注定。 教廷利用影响力进行挤压的事情,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教廷才强大起来的时候,就用这个办法让人二选一,挤走了很多当时还有些实力的教派。 只是这一次,教廷似乎小瞧了网络这个邪恶的存在所具备的诱惑力。 一些被消息覆盖到了的网吧中。 不知道多少人,一边看着手上写满赞美诗的书籍一边纠结地看着上网机。 教廷的意思很明确,坚持对神的信仰,还是奔向网络这充满邪恶的玩意。 而那些对教廷不怎么感冒的人高兴坏了,上网机本来就不够,每天就算来排队都未必排得到。 现在好了,少了好大一批抢位置的人。 甚至还十分担心这位“网友”经不起诱惑,十分认真的规劝道:“朋友,你想想,上一次梵帝城禁止他的信徒购买和阅读《戈立安游记下册》,那些违反的人是什么下场。” “全都被当成异教徒,当众烧死在了他们的广场上,其中不泛一些知名的博学者。” “朋友,好好的侍奉神去吧。” 上网的机会就留给他们这些经不起邪恶诱惑的人吧。 什么邪恶啊,真当他们没上过网啊,他还等着和他的家人聊聊天呢,他看着排在他前面的上网者,他都觉得碍事。 教廷的这个决议真棒。 而手捧圣书之人:“……” 怎么办? 好煎熬! 听说网络上今天新出了一个花样,一种叫密室逃脱的战争游戏提供给那些联盟的勇士进行锻炼,模拟的正是上一次在网络上直播的死灵大军攻陷曙光城的战役。 联盟的勇士在这场密室逃脱之曙光之城战役中,去充当英雄,去解救被围困的曙光之城的百姓。 英雄,冒险,战争,与邪恶做最直接的战斗,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 最关键的是,因为是网络之上,在这样的战役中就算死亡也不算真正的死亡,反而能获得战斗的经验和技巧。 这简直是为职业者开创的理想的试炼场啊,要知道多少天才多少年轻的职业者佣兵,都是还没有成长起来就夭折在实战中。 要是以前有这不用死亡的试炼厂,得成长出来多少人类的传奇。 想要强大肯定得实战,这是一位强大的职业者不变的逻辑,而实战无法避免死亡。 但网络打破了这一铁律。 职业者变得强大的途径或许要改变了。 怎么办?哪怕……哪怕不参与,也好想见识一番,但又看了看手上的圣经,上网会被视为亵渎教义者,以教廷曾经的态度,一但被发现,即便不被当成异教徒烧死,但肯定会被所有的教众孤立,被当成另类,被唾弃。 他都知道一但他再次上网了,他将面对的是什么看待另类的眼色,他将被排挤成什么样,他对教廷的一些习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这时,网吧里一位网友突然惊呼起来,脸色都是震惊得不可思议。 “我……刚才参与了曙光之城那场战役,我拿着刀在上千的死灵中砍杀。” “我并不孤单,因为周围都是高喊着为了联盟的勇士。” “我的血液在发热,我的勇气在沸腾。” “虽然我死在了死灵的利爪之下,但我十分荣幸能参与到这一场拯救曙光的战役之中。” 周围的人:“……” 说的是人话,但他们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果然一天不上网,就浑身难受,就跟如同和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 第213章 第一场战役 达蒙之海。 笋子背上背着弓,手里拿着刀,正跟着一群人撕心裂肺的吼着。 “冲啊。” “为了曙光,为了正义,为了联盟!” 小小的身体,英勇的投入战斗。 沈宴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利用达蒙之门的主宰能力,重现了死灵大军攻陷曙光之城那场战役,并将它制作成全息的游戏,目的是让这个战场成为联盟的福利之一,让选择结盟的城池得到优待。 积累战斗经验战斗技巧的目的好像的确不错,当然身体的锻炼和这些经验和技巧的融会贯通肯定还是需要在现实中锻炼,网络并非万能,但……容易让人沉迷的性质并没有改变。 看看笋子等他们虎豹佣兵团的小子,一天尽顾着打游戏了,下了线还得吹嘘半天他们多么的英勇。 而且,沈宴看了看达蒙之海的人,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教廷将网络定义为异教徒的聚集地,将上网者定义为亵渎者而让人数变少。 沈宴心道,不顾教廷颁布的教义,有些人会有麻烦了。 正如他所想,这些天,的确出现了不少的冲突。 教廷的城池是没有网吧的,但有网吧的城池却有教廷的人,很多城池都有教廷的大教堂。 这些天,教廷的神父们没少守在网吧外面,将上网的亵渎者记录进他们的名册之中。 教皇艾塔罗斯的意思十分明确,就是要在网络没有发展起来,影响力还不足够的时候,将它彻底毁灭,打上亵渎的名号,打入深渊,永远爬不起来。 所以各城池的神父,以雷霆手段执行着来自梵帝城的教谕,以教廷的影响力,暴力的干涉和镇压着上网者。 亵渎者。 一个个曾经虔诚的信徒,被视为亵渎神明的存在。 被嫌弃,被轻蔑,被其他的信徒投来恶毒的眼色。 他们开始被区别对待,曾经神父的慈善的微笑,变成了鄙夷和唾弃,就像他们的存在就肮脏到了极点。 一开始,孤立,罪孽,自责,开始吞噬他们。 但他们又惊讶的发现,哪怕如此,像他们一样上网的人还是很多。 或许因为周围像自己一样的“亵渎者”多了,他们觉得自己也未必孤单了,也未必就真的那么另类了。 然后,开始了反思。 他们不就是上个网,在网络上愉快地听一听各城池发生的事情,学习一些他们敢兴趣的知识,在网络上打探一下其他城池的物价和各城池的特产,以方便贸易,在网络上和远在其他地方的亲人朋友聊聊天,聚一聚…… 他们做这些,哪里十恶不赦了? 哪里就成了亵渎者了,必须遭受那么多的嫌弃和唾骂? 更何况,其中一些人,家中还有奔赴前线抵抗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勇士,在网络上,他们因为这个身份备受人尊敬,也备受优待。 他们的家人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抵御这场属于人类共同的灾难,为了正义和曙光,奉献着自己。 而对死灵大军一点力气都没出的教廷,却将他们定义成了该被人唾弃的亵渎者。 在他们的城池里面,对他们指手画脚,对他们轻蔑辱骂。 那些神父温暖的笑意怎么能一夜之间转变得让他们都不认识了。 于是,指责教廷的声音开始出现。 指责他们,在对抗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的时候不出力,和那些懦弱的城池的城主有什么区别? 这也正常,面对别人唾骂的最好的反击方式,就是找借口骂回去。 指责教廷,在别人的城池里面为所欲为,高高在上的干涉别人的生活。 一开始,这种声音还只有少部分人发出,但上网的人可不只是信仰教廷的信徒,还有其他人。 而这些人很快成了反抗者们的“帮凶”,因为他们也上网,凭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成另类成亵渎者了? 骂战开始。 这样的反抗,是教廷没有想到的。 但雷霆的镇压手段并没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 以教廷的势力,以往这样雷厉风行的确十分有效。 但上网的人,他们在网络上会互相交流打气,以往教廷那套孤立,恐吓,视为邪恶和另类,让所有人进行针对的手段没那么好使了。 网络上,还继续上网者,其实都可以视为“反抗者”,所以在网络上,对教廷的不满声也开始变大。 特别是在教廷对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没有任何贡献的时候,而他们的城池他们的家人成为了联盟的一员,在为正义奋斗的时候,他们最受不得这种屈辱和玷污。 他们当是荣耀的!连盖亚殿下都承认他们身上的荣光。 教廷将他们视为亵渎者,成功激起了这些人心中的反抗和不满。 于是,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表达对教廷这一无端指控的人越来越多。 撕裂开始。“亏得我们的城池不属于教廷,不然我们上个网可能都会被吊死在广场上了。” “听说教廷的那些城池,没有一个人敢上网。” “你们说,以往那些所谓的被处死的异教徒,该不会也是我们这种情况吧?凡是不赞同他们的人,都是另类。” “他们那么喜欢干涉别人,怎么在面对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的时候耸了。” “可不是,说起来,我们现在属于盖亚殿下的联盟,而教廷可不是联盟成员。” “它现在想加入,我都有点嫌弃它,我们联盟现在多同心,它一加进来,还不得搅得我们联盟四分五裂,那谁还去对付得了亚伯罕?” 沈宴也在关注着这些声音。 这是好事,以前的教廷将少部分人打成异教徒,无人会反对,但现在不一样了,网络的出现,让人们学会了互相交流和思考,让真相更容易被发现。 教廷还以为是他们控制舆论,封锁舆论的时代么? 若他们的思想不转变,无法接受网络的出现,终将自食苦果。 就比如现在,教廷在有些城池对舆论的引导和控制还是十分成功的,但这所城池一但有人上网和其他人交流,他们的成效立马就毁于一旦。 沈宴默不作声,任由事态发展,或许撬起巍峨大山的螺丝钉已经悄然出现了。 当然,现在,沈宴正看着笋子玩游戏。 为什么这么关注这孩子? 此时,笋子正擦着额头的汗水,汗湿的头发都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在笋子旁边,正站着一个有些疑惑的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为何一个小孩在面对战争的时候,却表现得无所畏惧。 他见证了太多的战争,和战争中的私欲交杂的丑恶嘴脸,因恐惧而变得憎恶,因对生存的渴望而变得邪恶。 自私成了战争唯一的目的,谁也掩盖不了争夺的本质。 而这小孩……就像在本该充满黑暗的阴影中散发着他从未见过的光。 亚伯罕突然开口道:“你为何不觉得恐惧?它们没有痛感,但你有,它们没有情绪的波动,但你有……” 笋子都听懵了,啥啊,他就是一个小孩子,他又听不懂。 小屁股一甩:“哎呀,这是谁啊,这不是不愿意和笋子交朋友的傲娇鬼嘛,哼。” 现在却跑来和他说话,他笋子也是要脸面的。 拉弓向远处的死灵射去:“你要问我问题,你得先帮我杀死这些死灵,你得跟着我一起喊。” “打到亚伯罕!” 沈宴听得都浑身发抖。 倒是那个年轻人,一幅不在意的样子,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与此同时。 第一防线奥特兰克山脉,各地城池的军队已经聚集得差不多了,防御工事也在有序的修建着。 曾经的恐惧,担忧,惊惧,在无数的盟友汇集而来时开始退却。 他们不再孤单,他们组成了足以对抗死灵大军的联盟同盟。 有同伴在,有战友在,心中的恐惧似乎都变成了最珍贵的勇气。 特别是,盖亚殿下马不停蹄的乘坐着飞龙,降临到奥特兰克山脉的时候,联盟的气势达到了鼎盛。 盖亚风尘仆仆,虽然赶路,但这一路上他利用上网机对各地的指挥从未停止,让联盟事宜进行得井然有序。 盖亚一到,第一时间询问:“死灵大军的动向如何?” 负责军情的城主哈利·博尔特:“死灵大军的路线从未改变,一路向我们奔来。” 然后皱起了眉头:“他们对我们的监控视而不见,对我们在这里修建的防御工事似乎也没有半点要绕开的意思,这太古怪了,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但因为网络的存在,庞大的死灵大军行军不可能隐藏得了,他们的确没有发现死灵大军有其他动作。 哈利·博尔特:“是因为我们有网络这样的优势?在军情上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盖亚:“……” 亚伯罕就在网络上,对联盟实时监控它们的事情十分清楚。 盖亚沉默了,然后道:“你们不了解亚伯罕,他虽然充满了毁灭,但却不屑对最直接的人动用那些阴暗的伎俩,除非我们先耍手段。” 盖亚说道:“准备迎战吧,这是一场生存与毁灭的较量。” 《大陆编年史》记载,第三纪3672年春,盖亚殿下率领的联盟军队和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于奥特兰克山脉发生了影响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交战,史称新纪元之春。 第214章 史诗之战 或许是因为佣兵之城离第一防线奥特兰克山脉距离较远的原因,佣兵之城还没有表现出面临战争时的紧张。 当然这种说法也不全对,因为现在是网络的时代了,随着沈宴的上网机售卖得越来越多,网上受战争影响的人的情绪也越来越影响到了其他人。 那些城主,那些士兵,那些离第一防线近的百姓,他们处于战争状态的紧张和心悸,众人肯定是看在眼中的。 特别是,沈宴现在每天都安排奥特兰克山脉的直播,24小时不间断。 因为,若第一防线失守,接着陷入战争的就是第二防线了,担忧的人数量肯定比想象还要多。 为了万无一失,盖亚殿下已经从更远的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调兵,这一次倒是没有人找各种借口拒绝,或许是战争的乌云越来越近,又或者是现在主流的勇气和荣耀的意识,让他们清楚明白了,这一场战争,谁也不可能是旁观者。 战争,越来越近,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然,或许只有小孩还能无忧无虑下去吧。 比如,沈宴路过驻地内的上网室,往里面一看,就看到笋子正爬上椅子,笑眯眯地准备上网。 这一大早的。 沈宴咳嗽了一声:“笋子,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笋子一愣,然后“啊”的惊叫了起来:“我忘记了,我作业没写。” 嘤嘤嘤。 沈宴:“……” 这网瘾小孩。 等笋子写完作业,已经是大上午了,沈宴去了一趟学校,除了上课外,这是每天固定的行程,一天一节课,沈宴今天准备带着所有学生去一趟翡翠大森林。 为什么? 当初修建驻地和学校的时候,砍伐了大片的森林,沈宴对灵族承诺过,会让被砍伐的丛林恢复如初。 现在春天到了,正好是栽种小树苗的最佳时期。 带着学生们去上一节户外实践课也不错。 沈宴走进笋子的屋子去带他一起去。 笋子的屋子比起一开始又多了不少改变,床上铺着崭新的羊毛毯子,这是用从肯亚运回来的那一批羊毛制作的,柔软,舒服,暖和,保温效果好到了极点,而且样式也十分的漂亮。 研究如何制作羊毛毯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也是才铺在床铺上而已。 羊毛制品还没有开始对外售卖,因为都优先给虎豹佣兵团的人自己用了,现在不是缺钱的那个时候了,不用舍不得自己花,将好东西第一时间拿去换钱。 而且,虎豹佣兵团的大轮渡已经出发,很快就会带回来新的羊毛,新的商品很快就会面市。 屋子内,还有漂亮的中式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收敛着笋子的几件衣服,甚至连漂亮的屏风都有。 这是虎豹佣兵团的兄弟,晚上没事的时候,跟着沈宴召唤的那个木匠圣灵学的,自己做出来,分给驻地各院子的人使用。这些中式家具慢慢填充原本有些空闲的房间,让房子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笋子现在最舍不得他的房间了,每天都要拿个帕子,仔细的擦一遍。 带着笋子出门,驻地外的街道也差不多修好了,和以往的废土风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宽阔的青石街道,一块一块平整的石板拼接在一起,漂亮干净。 街道两边的一层或者二层的木质小楼,古香古色。 在一些小楼前,还立着一些幡旗,比如包子铺,米铺,酱油铺……等等。 即便是沈宴看着,都有一些恍惚感,就像从一个世界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其他人的惊讶和震惊更不用说了。 自这条沈宴规划的商业街道对外开放以来,人潮涌动,热闹得就没有停下来,因为这条街道不仅仅对佣兵,贵族开放,对平民也一样。 现在佣兵之城的人,闲暇的时候都喜欢来这里逛一逛。 怎么说呢,就像沈宴那个时代的人,喜欢逛步行街一样,这一条商业街对佣兵之城的人来说,可比步行街对现代人的视觉和感知冲击大得多。 当然,人多就注定着生意不会差,但也需要人维持。 街道上时常能看到带着红袖套的一些引导员,他们是沈宴雇佣的街道管理者。 “垃圾记得扔垃圾桶,我们的清洁工人会定时来收。” “大家不要拥挤,挨个挨个排队。” 一开始这样看似简单的规矩并没那么好引导,但沈宴相信,时间一久,大家就会习惯了这些规定。 包子铺中,一个虎豹佣兵团的大娘一边蒸着高耸的包子,一边和旁人乐呵呵的谈论着。 “我们家沈宴非得请工人,其实这些清洁的工作,我们闲暇了也是能做得下来的。” 说完又哎呀了一声:“我还得去学校看看,给学生们做的饭菜有没有按要求来,新请的那些帮厨有些习惯还没有改回来,老是毛手毛脚的,我们学校对食品的卫生要求特别的严格。” 虽然嘴里抱怨着,心里却从未有过的甜蜜,脸上也是笑盈盈的,忙碌,有时候忙碌得还乱七八糟的,但却十分的幸福。 街道上,狮子这小野蛮人在糖铺前卖麦芽糖,还带着几个小野蛮人,看上去怪异得很。 “钵仔羔。” “雪媚娘。” 画风让沈宴都愣了愣。 这是他弄出来的新的小吃。 让几个小野蛮人也收拾收拾,去翡翠大森林种树去。 野蛮人似乎对能不能成为一个商人特别的执着,或许是缺什么更在意什么吧,一群小野蛮人一有空非得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商人。 执着得沈宴都不好拒绝那一只只憨厚的大眼睛。 等浩浩荡荡的学生从学校走出,那画面绝对是一道从未有过的风景。 人数就像是一支军队。 而且还是智慧物种的大汇集,人鬼,灵族,亚人种,海族,天上飞的……无论如何,来到佣兵之城城门口,遥望翡翠河。 如今的翡翠河岸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一座座新式作坊一座连着一座。 工人们正忙碌的进进出出。 沈宴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和步骤进行着,招收更多的平民,给他们合理的工钱。 比如最开始招收的那批,现在都开始涨了不少工资了,这也在佣兵之城引起了难以想象的轰动。 别人恨不得将工资压得最低,但沈宴却主动给工人涨工资。 难以想象。 看不懂。 沈宴简直就是一个另类,但另类虽然另类,但沈宴的名声却十分不错,特别是在平民之中。 知道在得知沈宴决定涨工资,决定不断的招收工人,给他们合理的工钱,不剥削他们休息的时间的时候,有多少人眼睛都红肿了吗? 在沈宴看来,正常不过的事情,却让被生活折磨得麻木的人,内心燃起了以前从未现象过的希望。 特别是看着每一天自己手里的钱都存得多了一些,他们似乎可以预见,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这是以前不敢相信的。 其实他们的奢求很容易满足,只想过得像一个人样,但以前从未有人给过他们这样的希望和机会。 那些越建越多的作坊,成了佣兵之城的平民的希望,沈宴定下的规矩,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依仗。 这种改变,着实让佣兵之城变得特别的不一样。 当然,光靠沈宴一个人来落实这些规定,也是十分片面的,但沈宴不断宣传,养活平民所获得的功德有多巨大,佣兵之城的人已经习惯了功德系统的对职业者的帮助,所以……渐渐的开始,其他佣兵团也开始提高他们招收的工人的待遇,视剥削压榨欺凌为一种损害功德的行为,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力所能及的养活一批平民。 而且,沈宴也没有乱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养活这么多人,简直功德无量。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这些提供工人合理待遇的佣兵团,他们在封神榜上的功德排名不断攀升,为他们的强大奠定了基础。 越强大就越能提供更多的让平民生活得更好的条件,这是一种良心的循环,沈宴对此也是喜闻乐见。 一开始或许只有几个佣兵团参与进来,但当其他佣兵团看到,佣兵之城的势力似乎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默默地颠覆重洗,终于还是没忍住加入其中。 所以,现在的佣兵之城,和沈宴才来的时候,差距还是巨大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佣兵团对平民的态度,对他们工作岗位的提供上面。 这些改变一点一点地发生在佣兵之城中,或许佣兵之城从头到尾经历了其中的始末,对这种改变感触还不是特别的大,但那些外来者,每一个来到佣兵之城的人,都被这种改变震惊得不知道怎么表达。 当然,更重要的意义是,沈宴要将“平等的对待平民,让他们活得有尊严,让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得到保护”就是最好的做功德的方法宣传出去。 比杀更多的畸变体做功德的方式,更加的方便更加的安全更加的有效。 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能真正得到改变。 浩浩荡荡的学生进了翡翠森林。 光秃秃的砍伐之地开始种上了新的小树木,这些小树苗也是希望,它们终将让这片土地变成密林。 说光秃秃也不全对,这片翡翠森林里面以前有很多灵族散落地种在各处的果树,被沈宴保留了下来,并没有砍伐它们做成木材,而是移植到了一起,形成了果林。 果林里面是虎豹佣兵团散养的鸡,鸭,羊等。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虎豹佣兵团舍不得吃的鸡蛋鸭蛋都被用来孵小鸡小鸭了,正好今天有一批鸡鸭出壳。 将一群种树的学生都吸引了去。 黄绒绒的鸡仔鸭仔,看着特别的喜人。 沈宴觉得,或许他们的畜牧业也要开始了,肉食一向是佣兵之城特别稀缺的物资,好吧,佣兵之城以前啥都缺,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很多,但沈宴知道的根源是,物资垄断,土地垄断。 这问题太辣手了,当初鲜血暴君就是因为想要改变这个根源,而被群起而攻之,那样出色的一位人物,就因为触动了阶级的利益而走向了陨落。 这也是沈宴不敢大跨步的一个原因。 重新种植出一片森林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春天的暖意开始复苏。 而这份阳光并没能让人们内心变得更加温暖,因为……亚伯罕的死灵大军终于抵挡了奥特兰克山脉前。 战争……打响了。 甚至没有任何的交流,没有任何的迟疑。 那如同潮水一样的死灵大军,脚步都没有停地扑向了奥特兰克山脉那高耸的防线。 凶残,血腥,没有任何痛楚和恐惧,这就是亚伯罕那势不可挡的灭世的军队。 达蒙之海。 今天的达蒙之海尤其的安静,几乎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因为这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关于第一防线奥特兰克山脉的战争正在直播。 喊杀声,咆哮声,以及连人类再多的劣质本性也掩盖不了的属于人类优异的品质……勇气。 他们是英雄,每一个战士都是,这是观看直播的每个人此时的感受。 鲜血在抛洒,硝烟在燃烧,尸骨累累而起。 战争,自然避免不了死亡和牺牲,这是残酷的事实。 每一个观看的人,心态都在改变,刻骨铭心。 那些曾经的自私,那些难看的欲望,在这些画面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死灵没有血肉的特性让它们占据了优势,哪怕砍掉了它们的四肢,它们还能蠕动着去撕咬下战士们的一块血肉。 哪怕砍掉了它们的脑袋,它们还能摸爬着继续凶残的战斗。 震撼人心。 直到,深渊人鬼的飞空艇,巨炮和硫磺从天空轰炸而下。 直到各族的传奇加入战斗,它们当是最强大的战力。 直到天空的群星落下星辉,死灵在星辉中化作灰烬,再无法爬起来,灵族的第二序章的史诗出手了。 直到……盖亚殿下的血脉界限召唤出了那条来自旧日的半神,蛇之父艾格文。 联盟的最强者出手,这才让战场倾向平衡。 壮观的充满烈火和硝烟的战场,让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比诗歌中的描述更加惨烈,比任何讲述更加的悲壮,没有什么比直面这样的画面更直击灵魂。 每一个人都不敢松懈,因为……亚伯罕,这场灾难的主宰还没有出现。 当那个年轻人,如同这世上最孤独的幽魂,出现在画面的时候,仿佛时间都如同凝固了一般。 正在观看的笋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呆若木鸡。 他一定是看错了,这不是……这不是那个问题特别多,又傲慢又骄傲的,他新交的网友吗? 与此同时。 吉维亚城,教廷的神父终于忍不住对违背教廷意愿的上网者出手了。 他们抓住了一个曾经信奉教廷的老信徒,带上了广场,捆绑在十字架上。 他们要让所有人知道,亵渎者的下场。 这个老信徒,名叫杰克·依维克,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杰克,孤寡老人一个,听说老杰克也就在年老的时候收养了一个孤儿给他送终,所以抓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来警示所有亵渎者,根本不用担心牵扯出什么乱子。 围观的人很多,表情也十分复杂,鉴于教廷的势力,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因为他们毕竟和老杰克没有任何关系。 老杰克没有反抗。 在教廷点燃的焚烧罪恶的火焰中,老杰克这才流下了眼泪,一种悲伤在火光在所有人眼中流露而出,并非对生命即将完结而悲伤,而是…… “刚才我亲眼看到,我的儿子,我亲爱的罗伯特,刚才死在了死灵的利爪之下。” 熟悉老杰克的人都知道,罗伯特是老杰克收养的那个孤儿。 “我可以死,教廷可以给我冠上亵渎者,异教徒之名,但……” “但那该死的神,绝不允许玷污我那在对抗恶魔的战争中英勇牺牲的儿子的名声。” “他,是英雄,所有人的,在场的任何人的英雄。” “我不能成为他的污点。” 撕心裂肺。 第215章 不可辱! “他是英雄,在场的,所有人的,英雄!” 烈火中,是一位老父亲,对自己战死儿子的拥护,以及对自己信任的神的信仰的崩溃,他曾经无比坚定的信仰,摧毁他可以,但绝不能将他儿子也牵扯进来。 他用最后的呐喊告诉所有人,哪怕自己真有罪,十恶不赦到需要被活活烧死,但这一切也绝不能玷污了他战死了的儿子的名声。 怒吼,控诉,换来的却是神父的冷笑。 “亵渎者,愿火焰洗去你一身的罪孽。” 至于他儿子,谁会记得一个死人? 周围安静到了极点,连议论的声音都没有了。 这里是吉维亚城,参与抗击死灵大军的联盟的一座微不足道的小城,但在场的人,很多都是前往第一战线参战的勇士的父母亲人。 他们为自己的儿子亲人骄傲自傲,哪怕含着泪送别,但也要昂起头,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 他们上网,也仅仅是想在那前去保卫家园,前去赴死的人群中,试图寻找到熟悉的身影而已。 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反倒是在对抗死灵大军中毫无贡献的教廷,现在却将保护他们的烈士的父亲推进火堆,施加火刑,大庭广众地加以诉责,羞辱,玷污。 手掌不由得握紧,因为太多人和杰克老爹一样,他们也是一位奔赴前线的战士的父亲母亲。 怎么可以如此玷污他们!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只剩下气闷的声音,火焰的吱吱声,以及神父们以神之名宣布那一条一条罪名的声音。 神父在朗读着法典,这时的他就如同代表着放牧羔羊的猎户,那是一种任由他宰割的主宰一切的满足感。 只是,充满嘲讽,高高在上的声音却突然愕然而止,在他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血洞,匕首戳出来的血洞,匕首的拔出速度太快,以至于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脖子上喷射而出。 安静,不可置信。 然后是教廷的人疯狂的尖叫声:“暗影猎手,第四序章的潜行者。” 居然……居然有职业者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暗杀他们教廷的神父。 人群中,似乎有一隐藏在阴影中的佣兵正在悄然离场。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教廷的人疯狂的大喊着:“抓住那个凶手。” “吉维亚城的卫兵呢,该死的蠢货,你们还在愣住干什么。” 吉维亚城的卫兵赶紧冲了出去,维持秩序是他们的责任。 教廷的人:“该死的蠢货,你们方向反了,那凶手逃向的是对面。” 这些人卫兵简直比他们饲养的牲口还不如,小城池就是小城池。 卫兵们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只是远远的匆忙的答道:“他还有帮凶,我们去追帮凶。” 那被烈火焚烧的老爹,是他们同僚的父亲,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奔赴战场,生死不知,但他们不想在他们在前线拼杀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母亲却被一群什么贡献都不做的人烧死在广场上,还背负一身骂名。 教廷的人叫嚣和骂声不断,主凶不抓,抓什么帮凶,一群脑残。 但他们的叫嚣在变得凌乱的现场直接被淹没。 不知道是谁,在逃窜的时候,撞向了火堆,将堆积的柴火撞得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火刑架也在凌乱中倾倒。 有人似乎扶起了被火焰灼烧得皮肤溃烂的杰克老爹。 教廷的人在混乱中睁大了眼睛,有人居然想要趁乱营救他们教廷指定的亵渎者。 不可饶恕,这是对他们教廷的质疑,是对神明的公然亵渎。 尖锐的声音,怒骂着。 只是,人群中,不知道哪里暗藏的武器,直接捅进了他的心口。 鲜血流淌了一地。 乱,太乱了。 时不时有教廷的人倒在了血泊中,混乱根本让人不知道,凶手是什么人。 一场突然的混乱,等事后,众人这才发现,活着的教廷的人居然只剩下面色苍白的几人。 他们不再出声。 他们惊恐得瞳孔都发生了变化,看着现场的恶魔,在他们面前,每一个人都成了恶魔。 再多的隐藏,再收敛的手段,也掩藏不了,这座吉维亚小城,对他们教廷的神职人员伸出了屠刀。 他们怎么敢,吉维亚城在教廷面前,不过是一只蚂蚁一般弱小的存在。 “亵渎者!” “亵渎者!” 逃窜声中,剩下的几个教廷的人面目面目狰狞恐怖。 冷静下来的吉维亚城人也充满了惊慌,因为当时他们就如同着了魔一样,不受控制的居然想要粉碎那些杂碎。 虽然不是他们动的手,但他们看到了,人群中趁乱捅出武器的那些吉维亚城的佣兵,甚至他们不断的制造混乱帮助那些佣兵隐藏和逃跑。 他们吉维亚城是小城,教廷的人在他们这的势力并不算小,但依旧被他们制造的混乱中,干掉了好多。 但一冷静下来,才知道害怕,教廷太庞大了,碾死他们如同碾死蚂蚁。 他们不是肯亚城那样大地闻名的巫师之城,也没有荒原中堪称战争机器的野蛮人保护他们。 后怕! 当然,也没有选择给他们了。 正在逃跑的几个教廷的人,最终也倒在了鲜血之中。 现场的血迹,作案的痕迹,难以想象的被快速清理干净。 一场谋杀的凶案,全城参与。 干净利落,他们心存侥幸,或许汇报给教廷的报告中,只会将它描述成一起不可描述的非凡事件,即便每一个对视的人都知道其中的真相。 但他们忘记了,这座城里,还有比杰克老爹更加坚定的信徒,父母儿女算什么,他们的神才是他们唯一的主宰。 吉维亚城的阴云开始密布。 第一防线奥特兰克山脉的战争比想象的旷日持久,因为那个毁灭世界的年轻人,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那些倒地的尸骨,血肉脱落,又重新站了起来,源源不断的补充着死灵大军的数量。 那场面看得人充满了绝望。 这样的军队,若不是盖亚率领的各族强者,根本如同潮水一样,会淹没整个世界,无可阻挡。 称之为毁灭之战也不为过。 从未如此清晰地明白,亚伯罕的威胁和危害。 生存还是毁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道防线上。 达蒙之海上的紧张侵蚀着所有人的心,但至少,直面这样的灾难,让联盟的人更加的孤注一掷,更加的团结。 直到……一件震惊的事件,将众人的注意力从第一防线稍微拉回。 教廷宣布,吉维亚城亵渎了神明,是充满了罪恶的肮脏之城。 教廷以正义之名,铲除邪恶。 教廷的军队在吉维亚城外集结。 沈宴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可思议。 他想着先得处理亚伯罕的威胁,所以得稳住教廷。 但有时候,麻烦并非你不去找它,它就不会自动上门。 事情闹成这样,已经到了教廷的军队都集结到吉维亚城了。 吉维亚城。 城主维拉·达维夫,面如死灰,他们吉维亚城虽然是小城,但也是他的先祖一点点建设而成,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毁在了他的手上。 面对教廷,他根本没有半分胜算,加上孤立无援,且就算有援助,和他这样的小城交好的也都是小城罢了,又有什么用,根本阻挡一下的可能都没有,他们这些小城连也直面教廷的征讨的勇气都没有。 “居然是以罪孽之城的名义被毁灭,我愧对先祖。” 维拉·达维夫:“或许……或许我吊死在城门上,以此谢罪,来换取教廷的宽恕。” 城墙上,维拉·达维夫正在宣读着自己的罪行。 城里面,一城的绝望的子民:“……” 那个狡猾,贪婪,老是闹出笑话的年轻城主,似乎也并非那么可憎,至少在这一刻,承担下了他们犯下的灭城之罪。 连恐怖都不那么显得害怕了,真是奇怪。 只可惜,维拉·达维夫苍白着颤抖着的自罪,并没有得到教廷的谅解。 对教廷而言,哪里是死了一些神职人员,那是对教廷建立的威严的挑衅。 一个小城都敢明明张胆的刺杀他们的神父,那么,他们分布在其他城池的神职人员如何自处? 或许是太久的慈善,让世人忘记了他们教廷是如何崛起。 若非当初,在教廷的圣殿十字军东征的途中,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突然逝去,整个大地上的所有城池,早已经在他们教廷旗下。 维拉·达维夫的自罪,换来的是教廷攻城的信号。 整个吉维亚城充满了绝望。 没有人也没有哪个势力有勇气和实力能来拯救得了他们这样的边缘小城,他们只有靠他们自己,虽然他们现在连对抗的勇气都没有,这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不对等的战争。 教廷甚至都不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代表神圣,正义,铲除邪恶的冲锋号角已经吹响。 城里的人有些不甘,不甘的是,世人只会记住他们代表的是邪恶的一方,这是他们从未想象过的。 那如同潮水一样的圣洁军队正在扑来,维拉·达维夫苦涩得张了张嘴,真的要完蛋了呢,只是他从小的英雄梦勇士梦到了头,反而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亵渎者。 但,或许是因为站得高,维拉·达维夫这时在那圣洁的冲锋号角中居然听到了一点其他声音。 那目光隐约可见的边缘之地,一群人马抗着旗子正匆忙赶来,可以看出十分的匆忙,因为旗子都东倒西歪,不成队形。 这旗子,这不是临近的坎纳城的旗子吗? 坎纳城的城主,是个惹人讨厌的大块头,粗痞不堪,在一次贵族的舞会上,居然将他当成了侍从调戏,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吉维亚城的城主。 但也不妨碍两城的关系因此变得并不怎么友好。 坎纳城也是一个小城,和他们吉维亚城差不多,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只见那群东倒西歪的队伍老远就开始大声嘶吼了起来。 “吉维亚城的兄弟,我们来支援你们了。” 维拉·达维夫都惊呆了。 一个凌乱的队伍,怎么能喊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他们到底看没看到,教廷的军队有多少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可是教廷,说实话来攻伐他们吉维亚城的这支教廷军队,估计对于教廷来说,啥都不是。 维拉·达维夫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若这是真的,而不是戏耍,他都有点敬佩坎纳城那个粗痞了,至少胆量举世罕见。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在肉眼可见的其他几个方向,同样的一队一队的散乱的队伍正在赶来,同样的因为赶路而显得马不停蹄,同样的抗着不同的旗子。 维拉·达维夫的瞳孔都震惊得无法形容:“……” 是附近的其他小城的旗子。 若说维拉·达维夫是个胆小鬼,那么他附近的其他小城也差不多,因为城小,得学会油滑事故才能生存下去。 而此时,这些小城在如同庞然大物般的教廷攻城时来援救他们了。 这怎么可能? 城里的吉维亚城人也是震惊莫名,这怎么可能?其中一些小城和他们吉维亚城关系还不怎么好。 居然为了他们吉维亚城,一座已经被定罪为亵渎之城的小城,和教廷为敌。 不可置信,难以想象,虽然身为被救援的人,都有点无法理解。 ……教廷冲锋的军队都出现了不少的轰动。 这一幕何尝不是他们也无法想到的。 他们来的军队不多,但横扫这些小城绝对没有问题,但四分五裂的小城,为何突然联合了起来? 直到,冲在最前面的队伍,大声的喊道:“联盟成员,吉维亚城,为抵挡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提供了最勇猛的战士,他们不惧牺牲,誓死抗战,是英雄,是烈士。” “不可辱!” “他们的战士在前线奋战,他们的父母亲人将交由联盟共同守护。” “不可辱!” “一座为抵抗邪恶做出贡献的英雄之城,荣光之城。” “更不可辱!” “这是盖亚殿下签订的联盟新约,代表着联盟315座城池的共同意志。” “入侵者,立刻退去,否则,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的军队,即刻向此集结。” “盖亚殿下说,抵抗死灵大军固然重要,但若连自己的盟友,连浴血奋战的战士的父母亲人都守卫不了,联盟抵抗邪恶的战争毫无意义。” 第216章 第一防线失守 这些前来援助的队伍,不过是先遣军,在他们之后,还有他们的城池奔袭而来的军队。 在这些军队之后,是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的联盟大军,这本该是对抗亚伯罕死灵大军的主力,非必要不能擅动,如今却要准备着,时刻对教廷出兵。 吉维亚城的地理位置更靠近扎莫克得大峡谷,而梵帝城远在第三防线阿尔斯海峡,再强大的势力也需要时间调兵,至少现在教廷是来不及的。 一时间冲锋的圣教军混乱了起来,那些响亮的充满了正义的口号也停了下来。 威胁,这是对他们教廷赤裸裸的威胁,这世上的城池虽然多,但再大的城池比起他们教廷也不过是微小的存在,而如今一个如同爬虫一样的小城,居然在威胁他们教廷,这是以前从未发生也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但他们又不得不直面这种威胁,光是这些小城的联合已经足够对付他们这支圣教军了,更何况这里因为靠近联盟所谓的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他们若是出动,绝对是毁灭性的。 城墙上,有花蝴蝶称谓的苍白脸色的吉维亚城的城主维拉·达维夫,先是愣了愣,然后激动得无法自己。 “我有盟友。” “我的盟友来援救我们了。” “我差点忘记了,我吉维亚城是联盟的一员。”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一座小城。 “我们是联盟承认的英雄之城,勇士之城,去他妈的亵渎者!” 一句话被他分成了几段才说清楚,最后变成了发泄式的大吼和咆哮,以此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他维拉·达维夫,天生胆小,居然被逼迫得差点自己吊死在了城墙上,关键他妈的还给他安排莫须有的憋屈罪名。 他本以为,弱小者,根本没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这个世道本是如此,心里再怎么憋屈又能怎么样,那可是教廷,教廷定的罪名连肯亚这样的大城池都休想翻身。 他吉维亚城加入联盟,因为城小,在联盟中能起到的作用肯定也是很微小的,所以他也从未想过,联盟会为了他这样不起眼的小城,冒着和教廷敌对的危机来援助他,但…… 但联盟还是来了,给他这样没有话语权,没有反抗的权力的微不足道的小城,带来了公正。 维拉·达维夫满脸激动的咆哮,引得整个吉维亚城沸腾了起来。 “英雄之城吉维亚,不屈之城吉维亚!!!”声音开始汇集,直破苍穹,从每一个骄傲的吉维亚城的子民胸腔发出。 不知道为何,那些内心等待制裁的恐惧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不屈和骄傲,即便现在将他们杀死,他们似乎也一点不觉得恐惧,即便死他们也要用鲜血证明,他们身负荣光,绝不屈服在污蔑和玷污之下。 不知道多少人拿起了武器,他们上前,和城里的卫兵,和联盟的战友,一起守卫自己的家园和荣耀。 战意突然间比那些教廷的圣教军还要高涨。他们是联盟的一员,盖亚殿下说了,联盟315座城池都是他吉维亚城的支援,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的军队,随时都可以来歼灭这些杂碎。 城外,教廷的军队:“……” 四面八方的援军,和对面城池战意的高涨,瞬间让局势发生了逆转。 别说联盟的主力,光是这些小城的联合,就足以让他们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愤怒,惊讶,以及慌乱。 不同的情绪开始滋生,这是他们教廷第一次感受到了憋屈和失去主宰规则的感觉。 “英雄之城吉维亚,不屈之城吉维亚!” 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在沸腾的咆哮声中,圣教军不得不撤离,剩下的是无尽的欢呼。 吉维亚城中。 坎纳城的支援先锋,偷偷将正在庆祝胜利的年轻城主维拉·达维夫叫到了一旁,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一咬牙,说道:“我们家城主让我传一句话。” “我们家城主自从那次贵族宴会见到你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坎纳城和吉维亚城的关系其实……其实可以更近一步。” 他都觉得他们家城主有些不要脸。 维拉·达维夫:“……” 那个该死的莽夫,现在不偷偷来他们吉维亚城爬他的窗子了,改成蜿蜒的方式了? 达蒙之海。 沈宴和盖亚也在看着这场支援战的直播。 吉维亚城发生的事情,或许是这位年轻的城主没有将希望放在联盟上,所以沈宴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安排支援有些匆忙。 现在看到教廷在胁迫下不得不退兵,沈宴也松了一口气,若真打起来,估计联盟真得前线对付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后方防备教廷的奇袭了。 盖亚这时看向沈宴:“你为何肯定,各城池的城主会答应这次的救援计划?” 盖亚现在虽然是联盟的总指挥,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分心去救助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同时开罪教廷,也未必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沈宴叹息:“因为无论是任何城池,在教廷面前都是小城罢了。” “他们也担心有一天,被强大者霸凌而得不到任何支援,就如同今天的吉维亚城。” “他们的士兵也同样在前线作战,荣耀和勇气支撑着他们,但一个旁观者的教廷,却在后方恣意地给他们安排罪名,定他们的生死。” “他们也会不甘,他们拥有同样的命运。” 因为感同身受,因为他们也希望在面对这样的不公时能得到他人的帮助,所以无法置身事外。 至于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冒着开罪教廷的风险,沈宴只能说,若这世上连对错都可以丢弃,那么让亚伯罕毁灭这世界也没有什么可惜。 沈宴看了看有些疲惫的盖亚,连日的持续的战役,连这位世间神话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疲惫,还好的是,各族强者的联合,至少有序的将死灵抵挡在了那道天险之前,盖亚选择的第一防线的地理位置,为联盟提供了很大的优势。 沈宴:“希望教廷就此能收敛一些,亚伯罕若突破了防线,他们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吉维亚城事件后,达蒙之海中一片沸腾。 事件的始末开始传开,人们看待教廷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惩奸除恶也就罢了,还趁机欺负弱小,关键是这弱小还是参与对抗邪恶守卫他们的英雄。 人们看待教廷,眼中充斥的圣洁的光芒似乎都变得暗淡了一些。 正如沈宴以前所言,圣人是最不好当的,因为一点暇丝都会成为污点,以前教廷还能想尽办法掩盖,但他们抛弃了网络的同时,也注定他们无法理解网络带来的舆论的恐怖。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事件,让所有城池知道,弱小者也未必得不到公正和公道,联盟提供了一个让他们抱在一起对抗不公的平台,即便是强大如教廷,也不能为所欲为。 与此同时,联盟迎来了两个好消息。 被称为大地之上的战争机器的野蛮人,宣布加入联盟。 这一消息极为震撼人心,也有些微妙。 因为野蛮人以前在大家心中的形象,暴戾无理,甚至被当成残暴的野兽而不是人类。 而现在他们居然和这样的野兽般的未开化存在,属于同一阵营,反倒是他们一向心怀崇敬的教廷,和他们越去越远,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连野蛮人都知道一起对抗这样的灾难,而教廷…… 哎,多少人说起都只得叹息。 野蛮人的这个决定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原因,野蛮人走出荒原本来就引起了不少城池的惊恐和惊慌,若不是突如其来的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哪怕野蛮人只是待在肯亚的范围内,估计也会引起很多的冲突。 而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威胁,为野蛮人走出荒原,和世界接轨提供了一个机会。 在这样危机的时刻,联盟是无法拒绝这样强大的战力的。 而等成为了战友,共同经历了生死的挑战,野蛮人自然更容易被这个世界的其他种族接受。 所以,赵阔离开了佣兵之城,前往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率领这批参战的野蛮人军队。 野蛮人的脑子比起人类,憨厚得太多,太需要赵阔这样的人的带领,不然本是和世界接轨的机会也可能发展成其他,各种族对野蛮人的成见太大了。 联盟的第二个好消息,或许看到战争的严峻形势和持续性,深渊人鬼决定派出更多的飞空艇参战,灵族又增派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支援。 深渊人鬼和灵族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的这一举动自然鼓舞人心。 加上深渊人鬼和灵族原本远离第一战线,他们应该不是最焦急的势力才对,所以他们的行为给联盟内部带来了很大的思想改变。 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早点结束这一场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大劫难。所以各城池也加大了资源和兵力上的支援。 联盟内部的凝聚力开始上涨。 但有些时候,一些谁也想不到的意外,总会在希望身上拖拽一下。 《大陆编年史》记载,第三纪3672年晚春,一支难以想象的强大的教廷圣殿十字军,突袭了灵族,跃进了翡翠大森林,向翡翠城逼近。 他们的突袭,目的只有一个,教廷宣判,灵族白王肖凌尘就是他们一直断定的更大的邪恶,他们教廷之所以不参与对亚伯罕的讨伐,就是为了铲除这更大的恶魔。 灵族必须交出白王肖凌尘,不然他们的军队将攻破古老的翡翠城。 灵族原本打算支援第一战线的军队,不得不退回自保。 基于盖亚颁布的新约,联盟必须互相守卫的规则,深渊人鬼外派的飞空艇舰队也原路返回,以支援灵族和教廷之间的调停。 第一防线失去了这两大强大势力的后援,为了减少伤亡和支出,盖亚殿下不得不宣布,第一防线的军队全军退守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 消息一出,举世沸腾。 无论如何,人类的第一防线失守了。 教廷的行为,也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沈宴的震惊也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他低估了教廷的疯狂。 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对教廷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威胁,哪怕教廷想着让联盟打头阵,也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他低估了,教廷那疯狂到了丧失人性的信仰,一切的牺牲在信仰面前都值得,包括了他们的生命。 而且,对教廷来说,这是攻打翡翠城最好的机会,灵族的两位史诗远在第一防线,鞭长莫及。 白王肖凌尘自上一次被设伏之后,就一直待在翡翠城养伤不出,教廷根本没有再出手的机会,这让他们最伟大的理想进程受阻,加上吉维亚城一役,圣教军的撤退让教廷看上去像一个闹事的小丑,虚张声势的叫嚣者,所以教廷需要这样一次震撼,来向世人展示他们的威慑力。 第217章 来找沈宴要钥匙来了 灵族的强大无需质疑,而教廷就需要这样一个存在,来展示他们的威慑力,让吉维亚城逃脱制裁的侥幸,看上去就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当然,沈宴更清楚教廷的真正目的,一切不过都是借口,教廷在寻找能带他们去往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那种火焰,他们想要的是白王肖凌尘的人皮。 加上梵帝城离翡翠大森林其实不算太远,至少比去第一防线近太多,所以教廷军队的挺进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联盟内部自然是轩然大波,根据盖亚殿下颁布的新约,翡翠森林附近的联盟城池必须援助灵族。 也就是,他们要和教廷直接对上了。 无论是内心怎么的不可思议都改变不了这一现实。 与亚伯罕的战斗中,绝对不能少了灵族的两位史诗,正是因为联盟有了灵族的两位史诗,加上盖亚和盖亚的契约者半神蛇之父艾格文,这几个非人的顶级战力,才勉强拖住了亚伯罕,不然联盟的联军会溃败得十分彻底。 但现在,原本被抱有厚望对抗邪恶的教廷,居然突然直接将灵族宣判成恶魔,还毫不犹豫的动用了军队。 这一背刺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灵族生死存亡之际,联盟又能有什么借口留住灵族的两位史诗不顾自己家园的存活,继续在前线和亚伯罕作战?但没了两位史诗强者,前线的崩溃概率太大了,但又不得不想办法将两位史诗留下。 因为不确定性,连盖亚殿下都即刻改变了战略,放弃天险卓然的第一防线,退守第二防线了。 事态的转变十分的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给与联盟惨重一击的居然是教廷。 质疑声,质疑教廷对灵族开战的合理性,时机的巧合性,但这些又有什么用,教廷根本杜绝了一切审视和质疑,不屑一顾,军队义无反顾的挺进灵族的翡翠大森林。 这也让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联盟的那些城池,由质疑变成了谩骂。 “这是背叛,最肮脏可耻的背叛。” “我们的军队在前线奋战牺牲,他们冷漠旁观也就罢了,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在背后给了我们如此惨痛的一击。” 因为切肤之痛,所以教廷以前塑造的高大外表,也阻挡不了此时痛心之人的愤怒。 甚至有人还联想到了肯亚城那些人传播的教廷的恶行,在肯亚城人的口中,肯亚遭受旧日疾病的大灾难时,教廷和罪城私通在了一起,亲手制造了差点导致肯亚覆灭的大灾难。 罪城可是亚伯罕创建的。 当初坚定的以为这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却让这种坚定开始松动了。 一种无论从信仰上还是从实际情况上被人背叛的种子开始发芽。 他们第一次开始重新审视对教廷的信任和看法。 混乱,联盟好不容易的同仇敌忾,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即将与教廷为敌,不对,是他妈的教廷选择了死死地敲了他们一闷棍,与他们为敌。 忧虑,焦急,困扰着现在的每一个人。 灵族固然强大,甚至比任何一个人类城池都要强大,但灵族有一个致命缺点,他们的寿命虽然漫长,但他们的生育能力太低了,他们的人口一直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 从灵族掌控着广阔的翡翠森林,但周围的城池依旧时常进去偷猎就能看出,灵族在人口上的劣势。 而教廷,曾经的圣战,差一点统一了整个大地,若不是他们的第一任教皇意外死在东征的路上的话。 也就是说,灵族即便在周围联盟城池的支援下,败北也几乎只是时间问题,甚至,若是灵族的两位史诗没能及时赶回去的话,这一进程将会加快,毕竟……联盟成员的城池分布得太分散了,想要赶去援助,一要面对亚伯罕死灵大军随时攻破防线的压力,二是光是行军支援的时间都未必赶得急。 这么一分析,事态的严重性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第一防线的溃败,并非我们联盟不够强大,也不是我们不够勇敢不够团结,更不是盖亚殿下指挥失利。” “而是教廷这个直接原因。” 哄乱,不知道多少人气得咬牙切齿。 而沈宴担心的是,援助的军队未必来得及,且援助的军队对教廷这座巍峨大山还是心存敬畏的,这会让援军的实力大大折扣,更加弱势。 当然,教廷也没有任由所有人谩骂,他们依旧努力的披着他们伪善的外衣。 他们给他们这一次发动的战争披上了一个,至少他们自以为合理的解释。 教廷的解释是:“这是一次伟大的正义的征程,我们同样为了铲除邪恶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 “愚昧之人的暂时不理解,也无法掩盖事实,我们在铲除一个和亚伯罕不相上下的恶魔。” “灵族的身体里面具有邪恶的基因,恶魔正在白王肖凌尘身体里面苏醒,我们必须抓住他,囚禁他,让神清洗他身上的罪孽,不然他将和亚伯罕一样,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 沈宴听到这个借口的时候,脸都黑了,灵族的历史还是他通过旧日文献解读出来的,灵族是第二纪时人类私欲的产物。 一部分人类为了永生,将自己的基因记忆上传到了实验体中,企图在后世的某一天,从这些实验题的后代中得以苏醒重生,而灵族就是由这些被改造的实验体延续而来。 没想到,教廷居然利用了他解读的灵族的历史,仿造了这样一个伪善的借口,甚至还让一部分人开始理解教廷现在这荒谬的做法,难道真的有他们不可知的恶魔存在?他们仅仅是不理解现在的教廷的做法而已? 这种想法绝对不能扩散,不然教廷攻打灵族的行为可能被赋予正当性。 沈宴沉思着,无论如何,这一道难关他们得想办法渡过,虽然艰难。 首先,联盟对教廷伟岸形象的畏惧,会让支援的军队战力有所限制。 所以……他以前计划的先稳住教廷,等解决了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后,再缓慢以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式,来揭露教廷的罪行,或许这一计划得提前了。 现在因为教廷的背刺,让联盟感觉到了切身之痛,内心的愤怒正在堆积,也正是最好揭露如同圣人一样的教廷的罪行最能被众人接受的时候,虽然这个时机沈宴宁可没有,它出现的时间太不时宜了。 沈宴甚至都有些理解,以前历史书上臭名昭著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了,那种痛恨甚至超过了对亚伯罕邪恶的憎恶,当然历史上的情况并不适用现在。 第二,第二防线必须守住,人类城池的丢失,意味着城里的资源完全无法带走,若连第二防线都失守了,联盟根本没有足够多的生存资源来继续打这一场战役。 但这更加困难,联盟现在被教廷拖累,拖的时间越久,联盟的劣势也就越明显。 首脑会议中。 沈宴沉着声:“难道就真的没有尽快解决亚伯罕或者拖延亚伯罕死灵大军的办法,让我们腾出一点时间来解决教廷也好。”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他们的困境正是双面作战。 盖亚突然看了一眼赵阔。 然后道:“死灵大军固然难以对付,但我们联盟的军队也能牵制住它,关键在于亚伯罕,我们欠缺绝对的压制他的力量。” “亚伯罕是一个孤傲的人,若我们聚集高手挑战他,他定不会拒绝,但若是挑战失败,他也绝不会手软,定将我们全部击杀。” 沈宴:“……” 盖亚殿下的意思是,将联盟的命运交给强者对亚伯罕的对决,只要解决掉亚伯罕,死灵大军反而并非最大的问题所在。 这是孤注一掷,正如盖亚殿下所言,若是挑战失败,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当然,联盟之中也并非全是坏消息。 巫师之城肯亚,这样一座实力不菲的大城,正式宣布加入联盟。 以前因为教廷的针对,肯亚还是一个被异教徒影响的罪恶之城,联盟不好接纳这样的城池,但现在教廷都和联盟敌对了,都要军队相对了,这些顾虑似乎也变得一分不值。 联盟众城主:“……” 他们唯一没想到的,在一场与邪恶对立的战争中,他们看上去居然是邪恶的一方,世人心中的教廷,自然是正义的化身。 这也是沈宴所担心的,教廷的影响太大了,和联盟对立,这必定影响联盟内部的团结,这个时候若是联盟内部再分裂,沈宴都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或许教廷敢这样挑衅才初建的联盟,也正是源自他们的自信,教廷坚信联盟的内部成员,当真要做出在联盟和教廷之间的选择时,会偏向于他们。 他们也有这个自信,那建立在各城池的,遍及各地的大教堂,那些城里手里捧着它们教廷圣经的信徒,就是他们信息的来源。 沈宴一咬牙,既然计划被打破,既然该来的始终要来,就让疯狂的教廷也感受一下何为疯狂。 大陆历第三纪3672年晚春的一个早上。 原本在学校上课的灵族的学生,突然集体的抬起了头,看向翡翠森林的方向。 “森林里的虫群在躁动。” “野兽发出了警惕的声音。” “我感受到了从翡翠森林传来的战争的气息。” 脸上一片紧张,这几日他们从网络上也知道了这紧张的消息,但属于他们家园的战争打响的时候,依旧让这些情感十分稳定的灵族,滋生出担忧,这将是对他们灵族最大的挑战。 沈宴也看向翡翠森林的方向,教廷的军队到了,他们为了去往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钥匙而来。 而关于钥匙的信息可不仅仅只有白王肖凌尘身上有,教廷为此不惜重启了在各城池的大型污染事件,甚至动用了军队准备直接抢夺和钥匙有关的灵族白王肖凌尘,那么其他方面呢? 沈宴不由得看了一眼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鸠鸠的嘟嘟,这小树苗正努力地跟着笋子他们擦拭着宗庙,因为沈宴答应它事后支付它一个铜鸠鸠作为报酬。 教廷的人既然大规模的来到了这里,恐怕不会放过一切得到有关钥匙信息的可能。 现在赵阔去了第二防线,波次也于近日向第二防线出发,为了合力对付亚伯罕,盖亚殊死一搏地调动所有强大的力量,现在他们虎豹佣兵团的守卫也是十分空虚。 这时,学校墙角的阴影中,一个个身穿神职者袍子的神父站了出来,他们甚至都不屑隐藏他们的身份。 第218章 欲使其毁灭必先让其疯狂 学校内,突如起来的教廷的人立马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 “教廷的服饰?” “他们好像并不是学校的人,以前从未见过。” “不是说佣兵之城已经杜绝教廷的人进入了吗?他们以前好像在佣兵之城闹了事,仅有的教职人员也已经被驱离了。” 教廷的人直接奔向正抬起头东张西望的嘟嘟,他们来此之前已经查清楚了,这个佣兵团的实力虽然还算不错,但最强的战力都已经离开,他们担心的是他们弄出太大的动静,惹来佣兵之城其他的强者。 这所学校有些特殊,学生和城里的其他强者或多或少都能扯上一点关系。 横冲直闯。 因为是扑捉上古的不朽者,所以他们组织的队伍十分的强大。 这些时间,教廷关于不朽者的调查也有了一些眉目,从收集的古老的卷轴上了解到,不朽者并非孤僻的存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十分的紧密,不朽者们拥有一个自己的组织,上古议会。 上古议会的成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集在某一个不朽者的驻地,举行一次会议。 他们了解的也就这么多,但古老卷轴中透露的简单信息也给了他们十分重要的线索,不朽者们会互相造访,也就是说不同种族的不朽者是知道如何抵达对方的驻地的。 这就足够了,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想尽办法抓到这仅存的不朽者,拷问去往那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办法。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整个教廷的高层都疯狂了,他们看到了信仰的终点。 以前压抑的,隐藏的情感,再也遮掩不住,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们要那把钥匙,而钥匙就在眼前。 以前的小心翼翼,谨言慎行都是他们此时的阻碍,而且他们教廷已经足够强大,在佯装中已经强大到了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不用顾及太多其他。 他们向世人展示着他们的为所欲为,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借口,旁人就毫无办法。 脸上都不需要伪善的慈笑做掩饰,全是因为欲望快要达成而露出的狰狞。 这时,前面的的祖庙在咯吱声中打开,沈宴就盘坐在里面,额头上如同树木的黄金色根须一样连接着整个祖庙。 自从上一次,波次和白王肖凌尘被伏击,沈宴就起了一个心眼。 教廷既然敢对这两位和钥匙有关的人动手,那么嘟嘟成为教廷狩猎的对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果然,在赵阔和波次离开后,教廷的人就抓住这个机会上门。 或许比起抓捕待在翡翠城中的白王肖凌尘,和有天下第一逃匿大宗师之称的波次,将目标放在嘟嘟身上也是不错的途径。 沈宴心情冰冷,莫欺他华夏无人。 额头那些金色的根须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芒,一股巨大的吸力风暴从祖庙的大门疯狂涌出,覆盖向奔向嘟嘟的一群神职人员。 撕裂的吸力,如同一张巨兽的大口,疯狂的吞噬着对方。 怎么形容呢? 祖庙连通着梦渊,世上一切灵魂的归处,老祖宗们能从梦渊的缝隙中出来,自然……也能将一切拥有灵魂的存在吞噬进去。 周围的学生张大着嘴巴。 嘟嘟也缩起了脖子,夹紧小腿,赶紧拿着手上的帕子使劲的擦地板,真的,它仅仅就是为了赚一个铜鸠鸠。 只见,前面来势汹汹的一群神职人员,拼命地抵抗那股吞噬的吸力,只是他们的身体开始衰老,腐烂,枯竭。 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身体里面,被吸进了那安静的只有为祭祖点燃的一盏盏油灯的殿内。 被吸进去的东西,缠绕在那些油灯上,发出吱吱的声音,仔细听,仿佛无尽的痛苦和哀嚎。 一群学生一会看看地上腐化成一堆枯骨的神职人员一会看看祖庙内摇曳的油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灵……灵魂被吸进去点了灯。” “当……当了灯油。” 身体一个哆嗦,然后赶紧趴在地上擦地板,他们勤快着呢,一点都没有偷懒。 原来,老祖宗们生起气来,这般的恐怖。 一切喧闹归于平静,安静得人心脏砰砰的跳。 沈宴抬起眉,这些人来错了地方,整个佣兵之城,沈宴敢说这里才是守卫最森严之地,若是在其他地方,沈宴自然拿他们没办法,但他们偏偏以为掐住了时机,主动送上门来。 因为动静前来查看的虎豹佣兵团的兄弟露出疑惑的表情。 沈宴说道:“一些没弄清楚情况的入侵者罢了,将他们的尸体处理掉吧,留在学校碍眼,学生们还小,免得看了晚上做恶梦。” 一群学生:“……” 其实枯骨啥的有什么好怕,更加恐怖的不是他们自家老祖宗? 也也厉害了,他们以后遇到危险就往祖庙跑。 沈宴并没有因为解决了这一批闯入者而松一口气,教廷既然出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学校再次恢复了平时的活力。 比起沈宴他们的担忧,虎豹佣兵团的小孩们其实也受了一些气氛的影响。 比如笋子,呆在窗口的书桌上写日记。 笋子以前记录的东西都十分的日常,然而今天写下了他这一生中,第一次显得有些深层的东西。 这是一篇,后世的学者怎么研究都觉得无法理解和证实的内容,属于博学者笋子的一篇未解之谜。 “我和亚伯罕相识得十分巧合,我们度过了美好的几天。” “我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等待着有人成为他的朋友,他就像沉寂在河流中的一颗安静的小贝壳,从不主动发出声响,而是始终等待着有人将他从水里捡起。” “他很可怜,因为他的邪恶,已经没有人敢真的接触他的内心的渴望,他的等待注定换不来结果。” 笋子写完,偷偷摸摸朝周围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笔记本藏了起来。 等藏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句:“亚伯罕为什么就那么坏呢?” “原本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我还幻想过,请他来家里作客,被我的房间,被我家的美食,惊得他那张欠抽的脸花颜失色。” 这时圣婴正好路过,一脸疑惑的看向笋子:“笋子,你发现没有,你新交的那个网友,就是特别高傲那个,怎么有点像……” 话还说完,就被笋子跳起来捂住了嘴巴。 要死了,要死了,这话说着他都觉得恐怖,他笋子怎么可能和世界的大恶魔是网友。 “秘密,秘密。” 圣婴的瞳孔都是无限放大的,使劲的吞了一口口水,这绝对得是这个世界最隐蔽的秘密才行。 笋子好不容易打发走圣婴,然后去院子的小栅栏里面看了看小羊,这是一只小羊羔,因为早产十分虚弱,所以放在了院子的栅栏里面照顾。 笋子喂了点温好的羊奶,又换上干燥的干草,这才跑向上网室。 小孩子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 走进上网室,正好还有一个位置,笋子抱着一个垫子放到座位上,他的身高还不够,必须得垫个垫子。 左右看了看:“这个位置没人吧?那笋子用了哈。” 笑眯眯的。 而此时,沈宴他们面对的情况,就有些刺激了。 教廷的圣殿十字军比想象的还要强大,虽然说不上长驱直入,但每一天都在向翡翠城挺进。 这么快的攻掠速度,也可以看出教廷的决心,灵族并不弱,但在教廷的庞大势力面前,始终还是差了不少。 当初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从那座遗迹中获得的宝藏,让他们创建了难以想象的最庞大的永恒王朝,而第一任教皇从那座遗迹获得的宝藏,同样让他差点在极短的时间内统一了大地散落的城池,可见教廷的底蕴有多强大。 这还是在联盟的成员,比如深渊人鬼,周围城池的支援下才稍微节制了教廷军队的进攻速度,若不是如此,恐怕自第二纪延续至今的翡翠城,已经兵临城下。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翡翠城的陨落,不过是时间问题。 情况的紧急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这样的战况看来,哪怕是灵族的两位史诗也不可能在翡翠城被摧毁前赶得回来,其他更远的联盟成员的援军估计也是来不及的。 教廷的这次突击太出乎意料了,哪怕是沈宴都觉得,教廷为了自己的生存,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弄出什么拖后腿的事情来,毕竟亚伯罕若是越过了联盟,教廷也活不下去。 但有些疯狂超出了“活下去”这个定义。 佣兵之城离翡翠大森林应该是最近的,为什么不进行援助? 因为……教廷的一支庞大的军队从主力中分了出来,直逼佣兵之城。 教廷的再一次宣判,佣兵之城也成了……异端之城,被教廷审批铲除的对象。佣兵之城中,已经一片混乱和怒骂之声。 沈宴也是一脸苦笑,他就知道上一次教廷对他们的行动不会是结束,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来势汹汹。 硝烟和战火就在眼前,灵族和佣兵之城的覆灭,在庞大的教廷面前,看上去就像已经成了注定的结局。 事态变得如此紧张,让世界的局势充满了复杂性。 达蒙之海。 盖亚正在说着前线的情况:“死灵大军已经抵达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 “按照计划,战争将在一天后开启,到时我们会全力围击亚伯罕,以此试图来给这场灾难画上句号。” 盖亚并没有选择回援灵族和佣兵之城,一是根本来不及,别说军队不可能赶得回来,即便是盖亚乘坐飞龙也没有那个速度。 二是,或许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役,他们的对手是亚伯罕和那数量更加庞大了的死灵大军,他们面临的危险并不比此时的灵族和佣兵之城的困境小。 赵阔也看向了沈宴。 沈宴倒是一笑:“无妨,你们无需担心佣兵之城和灵族的情况,我有一个让教廷不得不退兵的条件。” 只是沈宴的笑容多少有些苦涩。 众人不由得疑惑地看向沈宴。 沈宴叹息:“他们的目的是得到通往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钥匙,只要利用得当,自然能让他们不再纠缠。” 只是,这唯一的一时解困的办法,或许将释放出比亚伯罕更加可怕的存在。 但现在的困境,面对教廷那群疯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道理和侥幸可言,这是唯一可以让教廷退兵的办法。 众人变得沉默,教廷这一蛰,着实让所有人心里充满了怒火,气得咬牙切齿。 第219章 同胞们,一起来当死灵吧。 在势力上,不得不承认教廷的强大,这也难怪在一开始,各城池几乎将对抗死灵大军的希望都寄托在教廷身上。 有时候,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怎么说呢,现在世界最强的三大势力,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一群绝望者,即便死也要投靠亚伯罕,那种因为放弃了最美好的一切而团结在一起的凝聚力可想而知。 再有就是教廷,几百年的经营,稳定到可怕信仰,加上第一代教皇从不朽者遗迹中获得的甚至可以吞并整个大地的宝藏,其强大无可置疑。 反而是沈宴他们的联盟,别看组成的城池多,但正因为如此,加上新建,势力分散等等,内部稍微有一点问题就可能造成动荡,在三大势力中算是最弱的。 而如今这个最弱的势力,却要同时面对亚伯罕的死灵大军和教廷。 沈宴别无他法,看着翡翠森林燃起的战火和硝烟,灵族从第二纪耕耘到现在才培养出来的美丽的大森林,在烈火中不断燃烧,顷刻间如同就要毁于一旦。 森林的浓烟冲天而起,吹进了佣兵之城,让这座从未惧怕过任何东西的城池,变成了一座灰雾之城,鼻息中都是刺鼻的味道。 伴随浓烟而来的,还有教廷的那庞大的军队。 轰隆隆的脚步声,让佣兵之城都在颤抖。 佣兵之城也十分奇怪,平时见多了它的无序,混乱,但如今外敌来袭,各佣兵团的人,又自主的拿起武器,站上了城墙。 这让沈宴充满了惊讶,或许佣兵之城离梵帝城其实不算特别远,但不敬教廷的神,不被教廷影响,也并非没有其他原因。 城墙上,众人的表情坚硬,在颤抖中,在直面即将到来的冰冷残酷的战争中,响起了佣兵之城的人最常唱起的那首佣兵之歌。 “我们是佣兵,自由的佣兵,除了先祖的英灵,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屈服……” “我们宁可在黑暗中匍匐前进,也不愿卑贱的被奴役,我们宁愿困于贫瘠,也不屈服在敌人的武力之下,刀剑逼迫不了我们向往自由的灵魂……” “我们会用勇气和鲜血来告诉敌人我们的决心。” 以前沈宴在听佣兵们哼这首歌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欢快,但此时,听在耳朵中又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悲壮和……决绝。 沈宴和董老爹也来到了城墙上,今日虎豹佣兵团是没办法安心下来维持生意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顾客。 董老爹:“你知道教廷如此强大,以前佣兵之城依旧不怎么将他们放在心上,甚至毫无顾忌的出言辱骂,教廷为何没有出手对付佣兵之城?” 这也是沈宴的疑惑,佣兵之城和教廷相比,实力相差太大了,以教廷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没有对佣兵之城出手,仅仅是派了一个海莉丝夫人,试图用阴谋在暗中篡夺佣兵之城的权力。 董老爹:“大陆皆知,在我们佣兵之城下,是一座凶地,那里的传说充满了未知和灾难,而我们佣兵之城的存在,刚好镇压了这处凶地。” “攻打我们,就等于在释放凶地中的无可估量的邪恶。” “只有恶魔才会想尽办法释放邪恶。” 沈宴懂了董老爹的意思,以前教廷为了扩张,努力地营造他们伪善的外衣,释放邪恶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敢明面上干。 但现在,教廷更加根本的渴望和欲望超过了以前的一切顾虑。 在他们的渴求面前,以前的顾虑已经一分不值,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攻下佣兵之城。 只能说教廷因为实力的增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太多顾虑的教廷了,内心的自信的膨胀,和欲望的变强,让他们疯狂得快要到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 以前的一切隐忍,暗中发展,或许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吧,教廷的成功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沈宴是知道一些佣兵之城的历史的,关于地下的凶地也了解一些,比如老巫师乌瑟尔就是在地下的凶地出了事,被困了百余年,并在这片凶地中,找到了转变成非正常生命体的长生之法。 这是一处神秘的,充满秘密,但无人敢踏足的遗迹。 无论如何,教廷已经不惧在众人眼中成为释放邪恶的存在,或许他们早已经想好了又一个哄骗世人的借口。 兵临城下,乌泱泱的军队,沈宴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般让人呼吸都困难的场面。 鲜亮的铠甲,如同携带着正义和光明,但佣兵之城的人,可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一点仁慈。 沉重,手中的武器都抓得陷进了手掌的肌肤。 实力的差距很明显。 沈宴知道教廷的军队为什么差点能统一整个大地了,在这些军队的每一个士兵身后,都站着一个穿着中古世纪厚重铠甲的骑士英灵。 圣器是很稀少的,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哪怕最强大的佣兵团,佩戴圣器召唤英灵作战的佣兵也十不足一。 但这样的常识,在教廷的圣殿十字军面前,并不适用,一整个军队的人都拥有召唤英灵的圣器,这还仅仅是教廷军队的一部分。 城墙上,佣兵之城的人脸上阴沉到了极点,或许今天他们这座古旧的城池,也会像历史上那些多如沙砾一样消失的城池般陨落了吧。 军队前,教廷的神父正在用精神风暴宣读着佣兵之城的亵渎神明的罪行,引得城墙上一片骂声。 但怒骂,愤怒也阻挡不住教廷的军队冲锋的号角。 也是在这时,一群平民走上了墙头,让心里准备着殊死一战的佣兵们都愣住了。 只见那些百姓,突然将手中的纸张向下抛去,如同雪花一般在战火的硝烟中飘向教廷的军队中。 “这是……” “世界和平报。” 对于世界和平报的样刊,他们再熟悉不过,早成了他们必读之物。 但这些平民在什么? 有人不由得瞟了一眼《世界和平报》上的内容,结果直接就愣住。 “沈宴跑了,带着不朽者,通过佣兵之城的地下密道,绕过教廷军队的包围,离开了这凶险之地,教廷就算踏平佣兵之城,最终的结果也仅仅是无功而返。” 城墙上的佣兵:“……” 一会瞟一瞟报刊,一会看一眼正被虎豹佣兵团的人围在中间,在那里不知道在策谋着什么的沈宴。 无论如何,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正直面战争。 但让人意外的是,教廷的军队居然混乱了起来,就像发生了什么分歧。 向城下散落的报刊太多,这是最新一期在各城池发行的报刊。 佣兵之城太特殊了,在他城下是世上知名的凶地,也有曾经的勇猛的佣兵探索凶地留下的暗道,这些暗道只有佣兵之城最古老的佣兵团有它们的地图。 而赵阔以前是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极可能在铁血佣兵团时看过暗道地图,在这么紧迫的时候,将之告诉沈宴,让他带着不朽者逃跑是极有可能的,因为网络的存在,所以根本阻止不了远在第二防线的赵阔,将如何逃出教廷包围的佣兵之城的暗道路径告诉沈宴。 复杂的暗道存在,密集得如同蜘蛛的丝网,教廷注定来再多的军队,也阻挡不了沈宴的逃跑。 当然,这还不至于让教廷的军队停下攻城的脚步。 而是《世界和平报》上接下来的内容,让他们彻底出现了不同的分歧。 “沈宴承诺,教廷如果放弃继续攻打灵族和佣兵之城,他将会将去往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钥匙,告知教皇大人。” “否则,天高任由鸟飞,海阔任鱼跃,天地之大,教廷将永远失去沈宴和世上最后不朽者的行踪的消息。” 有些人看得一头雾水,什么不朽者遗迹的钥匙? 教廷的人不是来给他们安插罪名,想要趁机覆灭他们佣兵之城的吗? 一把什么钥匙,就能让教廷停止攻打灵族和佣兵之城? 这不可能,扯谈。 他们虽然疑惑,但教廷的高层,十分的清楚和明白他们自己的目的。 为了获得那把钥匙,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堵上性命和名声,也要故找借口攻打灵族和佣兵之城。 正因为钥匙对他们太重要,所以他们担负不起沈宴和那不朽者从此销声匿迹的代价。 正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信仰的终点,那种疯狂已经让他们等不及慢慢去摸索。 而沈宴开出了一个他们垂手就可以得到那把钥匙的条件,无需在摸索,无需在等待,他们一生追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只要他们退一步,就能得到。 教廷的高层更加坚信,那不朽者真的可能知道钥匙的所在,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透露出他们的目的,对方已经不打自招,他们身负教廷最想要的东西。 他们发动战争是为了什么? 他们变得如此疯狂是为了什么? 而沈宴也明确表示,若教廷继续攻打灵族和佣兵之城,他们将永远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一道禁区划在了他们垂手可得的欲望之前,他们仅仅只需要退一步,就能获得他们拼了命也想得到的渴求。 而且沈宴用《世界和平报》刊登出来,将它展示在世人面前,这是怕教廷口头答应,在得到想要的钥匙的时候又反悔? 甚至连签订灵魂契约沈宴都对教廷不放心,他必须用这个方法,让教廷信守承诺。 最重要的是,教廷想要的钥匙在诅咒之地,而诅咒之地是亚伯罕的大本营,在联盟举步难艰的时候,若将教廷的大部队引向诅咒之地,也能让联盟喘一口大气。 城墙上,佣兵之城的人还在疑惑,教廷怎么可能因为这样一个有些荒唐的理由放弃攻打灵族和佣兵之城。 但……城外的情况却让他们看傻了眼。 教廷的军队充满了混乱,若这是势均力敌的战争,他们都敢肯定,教廷会败得十分凄惨。 沈宴也在看着这一幕,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十分不理解的理由,但对教廷来说,跨越禁区一步,他们就将和他们的终极信仰,就和比他们生命更重要的渴望失之交臂。 沈宴相信,教廷也不会担心沈宴到时在钥匙的事情上说谎,教廷有成百上千种辨别谎言的办法,他们一但察觉沈宴说谎,军队会再次发起进攻,这一场再多的理由都不可能让军队停下脚步,沈宴不敢冒这个险。 但教廷也是矛盾的,就像他们现在混乱的军队。 一是,他们必须得到那把钥匙。 二是,《世界和平报》将他们攻打灵族和佣兵之城的目的剖析得清清楚楚,摆在了世人的面前,他们知道沈宴的目的,担心教廷不信守承诺,这是一个弱者用自己的方式让强势的一方守诺的方式。 但若他们就此停下了攻打的脚步,答应了沈宴的条件,就承认了他们发动战争的真正目的,他们曾经的谎言就像是一个笑话,他们教廷就像在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心中的欲望和教廷的颜面,沈宴给了他们一个二选一的难题。 城墙上,沈宴冷笑地看着教廷的军队,他十分肯定教廷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甚至他们都不确定沈宴给出的信息的可信性,但哪怕是一点可能,他们都不可能放过。 因为……教廷的人是一群疯子,在欲望和信仰面前,生命和颜面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以教廷的自信,他们一定觉得他们能有办法弥补一时间失去的脸面。 果然,城下的军队很快恢复了纪律,教廷的军队还是十分严律的,并且军队还向后退了三里,以表面他们不会越过禁区的态度。 城墙上,佣兵之城原本准备拼死一搏的佣兵直接都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愤怒的怒骂了出来。 骂声一片。 什么亵渎神明的罪行,都他妈是狗屁,教廷攻打他们攻打灵族,为的根本就是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 找那么多狗屁的借口,都掩盖不了他们此时的目的。 破口大骂,愤怒不己。 看看《世界和平报》上的内容,因为灵族的白王肖凌尘曾经去过那处遗迹,教廷想要肖凌尘的人皮而已,什么恶魔将在肖凌尘身体苏醒,都他妈是虚伪的借口。 沈宴看着教廷的军队中,一队简单的几人的队伍向佣兵之城的大门走来。 沈宴嘴角冷笑,教廷最终屈服在了他们自己的欲望之下,哪怕明知道他们会受到怎样的嘲讽,依旧迫不及待的来收取他们的交换条件。 沈宴心道,和亚伯罕打交道去吧。 心中又有一些沉痛,他最不想的就是交出这把钥匙,但战争的死亡就在眼前,他若是不妥协,只会死更多的灵族还有翡翠大森林里面那些爱好安静的亚人种,以及搭上整个佣兵之城。 教廷的这次入侵,的确是没有办法抵挡的,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拖延时间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但,沈宴心道,有时候,后退才是最好的进攻。 佣兵之城被围的第二天,翡翠大森林中的教廷大军也开始撤退了。 达蒙之海中,一片的哗然,不可置信者,膛目结舌者众。 “教廷居然真的退兵了,答应了沈宴的条件。” “他们的目的根本就是那什么不朽者遗迹的钥匙。” “什么堪比亚伯罕的恶魔,什么亵渎神明的罪行,这根本就是教廷为了自己的目的发动的战争。” “我们的战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啊,他们居然……居然……” 声音从未有过的在网络上传播,然后消息在现实中飞驰。 与此同时。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铺天盖地的死灵像是涌来的海洋。 它们兴奋的咆哮着,因为没有了血肉,发不出人类的声音,这是它们死灵的语言。 “兄弟们,同胞们,我们来解放你们了。” “远离疾病,死亡,饥饿,远离世间的一切欺诈,痛苦,一起投向我主亚伯罕的怀抱,来当死灵吧。” “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死灵国度欢迎你们。” 第220章 第一次祭拜华夏神祇 扎莫克得大峡谷。 死灵大军的“解放”意志强大了极点。 他们用他们独特的方式,宣布着他们的死灵国度,充满了独特的黑暗浪漫主义色彩。 沈宴也在达蒙之海看着前线的直播,他有一个身份是尸语者,所以……能听懂死灵们的语言,能感受到他们解放同胞的迫切心理,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所以也希望所有人能像他们此时一样远离这些痛苦和纷争。 它们披着邪恶的外衣,但却干着让世界回归公平公正的事情。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沈宴心道,亏得这场直播,网络上的人听不懂死灵们在说什么,不然…… 亚伯罕所倡导的没有疾病,饥渴,冰冷,痛苦的理想世界,不知道会动摇多少人的内心。 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诱惑,特别是在那些饱受这些苦难的人中,它的诱惑充满了无法抗拒性。 这个世界,每一个人总会有不如意的时候,亚伯罕给这些不如意的人,提供了一个可以松懈的借口。 或许在亚伯罕心中,这就是解决根源的办法,但…… 所谓的自由和苦难,真的会因为人类转换了一种存在形式就彻底消失了吗? 沈宴觉得,人类到死灵,如果思想不解放的话,本源上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的,它们的灵魂还是原来的灵魂,高位者压迫下位者,资本剥夺平民,这些东西根深蒂固,并没有真的有什么变化。 死灵之所以现在看上去远离了那些它们为人时经受的劫难,是因为亚伯罕给了它们一个共同的,看上去十分真实,且能实现的梦想,解放整个世界。 但等它们的目标实现了呢? 死灵中就不会出现高位者,出现压迫者了?权力就不再滋生腐败了? 这有待时间的确认,不过那时候,人类都不存在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死灵的国度,那时候在后悔和缅怀生为人时的快乐,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无论任何,沈宴看了一眼大战在即的前线直播,就下了线,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他可不想再次见到赵阔的时候,赵阔变成了一具高大的骷髅。 以赵阔那色痞的性格,一天一次都嫌少,他可不想和一具没有温度的骷髅,玩刺激。 一想到这,沈宴都吓得打了个哆嗦。 “想法太邪恶了。” “变态。” 沈宴为自己肮脏的想法骂了两句,然后赶紧去了学校。 学校内,学生们早已经排好了队伍等待,硕大的学校,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学生,他们学校的学生数量可不算少了。 这么多人在,因为……今天祭天。 巨大的,古老的编钟敲响,祭天仪式开始,祭奠华夏那些古老的神祇,祭奠华夏人精神上斩妖除魔的信仰。 祭天仪式,沈宴早就想进行了,上一次祭祀先祖,从先祖那里得到的启示,对付死灵祭天有效,沈宴可不会怀疑老祖宗们的启示。 华夏神话本就是华夏文明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最重要的精神和信仰传承。 但之所以拖到现在才祭天,因为道具不够。 这一段时间,沈宴都在为此做准备,特别是联盟成立以后,沈宴利用联盟分布的广阔性努力的在寻找仪式的道具。 比如刚才敲响的编钟,就是一遥远的城池中,一落败家族的祖上从一破旧古庙找到的古物,但因为一直不知道如何使用,还以为是一件防品,一直被摆放在家族的仓库里面。 他们无法激活这件圣器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激活圣器,需要和圣器产生共鸣。 如果圣器和古代的历史人物有关,还有可能因为佣兵的经历,性格等原因产生共鸣的地方。 而与华夏神话有关的这些器具,它们并不是人,它们具有的性质,很难被这个没有华夏神话流传的世界的人理解。 沈宴花了大价钱,将这古老的编钟购买回来。 当然,买回来的可不仅仅是这件声音洪亮的,古庙用的早课编钟。 在最前面,还有泥胎石塑,还有几幅泛黄的古画。 300多座城池组成的联盟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若是沈宴去寻找,哪怕他见多识广,对文物有任何人无法比拟的辨识能力,估计也得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但有300多座城的城主,发动他们的子民打探,情况又不一样了。 联盟的战士去了前线打仗,剩下的人也力所能及的帮助沈宴寻找这些东西,因为沈宴给与盖亚的信息是,这可能是战胜死灵的关键。 这种时候,有什么比对付死灵大军更重要? 死灵的性质太独特,从它们暴露出来开始,各城的人就已经在想对付它们的办法,他们去过死灵法师之城,去过更多其他地方,但都一无所得,一听到华夏学院或许有办法,各城的城主自然不可能不上心,毕竟事关生死存亡。 还好的是,人多力量大,他们寻找来了很多符合条件的“圣器”,沈宴从中加以鉴定,最终留下了这么几件。 学生们看着祭台上的东西,眼睛观察得都要瞪出来了,垫着脚脚好奇的看。 看看那些泥胎石塑,和他们平时看到的石像十分不一样。 看看那几个,或蓝脸,红脸,青脸,一幅凶神恶煞,髭须髯胡的高大石像,一看就不是人,看着都吓人,凶得很。 他们手上拿的是宝剑,琵琶,宝伞,还有拿一只奇怪的蛇? 还有那些旧得脱色的古画,上面的人也奇怪得很,不过长得倒是宝相庄严,脑袋后面跟挂了个小太阳一样,玉带华服,手上或持印,或拿玉如意,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武器。 因为时间有限,沈宴也只找到了这道教四天王的泥胎石塑以及道教的四天师的画像。 不过也合时宜,都是华夏最擅长斩妖除魔,驱邪赶煞的神邸。 沈宴对学生们介绍了起来。 “我们华夏,是一个有自己信仰的民族,我们有自己的神祇……” 沈宴对着那四泥胎神像一拜。 “此乃我华夏专四司斩妖除魔的四大护国天王。” “分别是东方持国天王,手上持的是,七绝灭魔碧玉琵琶!” “南方增长天王,手上持的是,劈天斩地青云宝剑!” “北方多闻天王,手上持有是,,伏魔降妖混元珠伞!” “西方广目天王,手上持的是吞恶食鬼的天地异兽,赤龙!” 下面的学生,嘴吧张得夸张得都快掉地上了。 他们……他们华夏的神祇? 那可是神啊,他们最多也就听说过像维克多这样的半神,那已经是厉害得超越了人类的存在的极限,至于真神,那就只能是传说中的传说了。 而如今…… 沈宴继续道:“再看这四幅画。” “上面画的是我华夏四位同样除魔天地间镇压八方妖魔的神祇,四大天师。” “他们分别是张道陵天师,手持三五雌雄斩邪剑,阳平治都功印、正一盟威符箓。” “葛玄天师,手持灵宝仙葫、太极拂尘、冲应神符。” “许旌阳天师,法器为蛸灵剑。” “邱弘济天师……” 与此同时,在扎莫克得大峡谷,赵阔在到达这里的第一天,除了统领前来助阵的野蛮人外,也奇怪的修建了一座“奇怪”的建筑,像一个盒子,张了一张大口。所有人都没怎么看懂,但今天,这座奇怪的建筑迎来了一些石像和古画,竟然和沈宴现在正在祭拜的神祇差不多。 沈宴找到的和华夏神话有关的文物其实不只这八件,零零碎碎的还有一些,但为什么主要祭祀它们? 除了他们的天职本就是,哪里有妖魔鬼怪,哪里有这些违背了正常生命的生命形态,他们就负责铲除的天职外,还有一个原因,这样的文物被找到了两份。 旧日之时,道观什么的可不少,所以他们的这些神像古画有多份存在也不奇怪,甚至在未发现之地,还有更多。 而同时祭祀,虽然分隔两地,但却能产生共鸣,让神迹将世。 想想啊,亚伯罕的死灵大军数量那么多,澎湃得跟地狱的大门被打开,恶鬼涌现出来害人了一样。 那四大天王,四大天师一睁眼,看到这一幕还得了? 估计不用沈宴祭祀他们,他们自己都得想办法降妖除魔了。 因为网络的存在,两地同时祭祀成了可能。 扎莫克得大峡谷,比起沈宴那些神神叨叨的唱词,赵阔这就简单多了,将香火烧得十分旺盛,毕竟祭祀这种事情,还是沈宴比较擅长,怎么说呢,这个时代第一神棍? 不同的是,赵阔让士兵们将他们的武器放在了祭台前。 达蒙之海,正在紧张看前线直播的网友们也给搞懵了。 但也没时间给他们多想,因为决定生死存亡的战争开始了。 第二防线是绝对不能有失的,因为一但再次失守,太多的城池需要被迫迁移,人数太多了,联盟根本负担不起这么多人的生活,即便不被死灵大军吞没,恐怕生存就已经成了问题。 所以,所有人都握紧了拳头,绝不能有失。 好消息就是,教廷真的退兵了,虽然他妈的退兵了他们心里反而更加生气了,不过灵族的两位史诗能安心迎战了,灵族和深渊人鬼的支援也正在赶来。 没了教廷拖后腿,众人多少放心了一点,至少死也仅仅是因为实力不足,死得没那么憋屈。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自然的就这么想了,将教廷和拖后腿联系在了一起。 教廷的人其实还真又找了一个借口公之于众,只是这次,各城池看那些神父的表情就不像以前那样理解了,甚至有些人还会当面酸几句。 “我们有眼睛,发生了什么我们亲眼所见,我们不是瞎子。” 因为有网络啊,沈宴还搞了现场直播,他们可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随随便便就想忽悠他们的时代过去了。 背后还要暗地骂上一句:“呸,欺骗成性,我看像哈卡神父那样的欺诈者,在教廷中可不只一个。” 先不提教廷此时的处境,估计以他们的状态,他们正在全力奔向诅咒之地,充满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去取癫火,那位教皇哪里还有闲暇管这些城池对教廷态度的微妙转变。 扎莫克得大峡谷,野蛮人化身他们的最强形态,大地之上的战争巨人,各城池,各族的勇士,也置死地而后生的拿起了他们的武器,冲向了蜂拥而来的死灵。 战火与硝烟,勇气和怒吼,谱写着属于这个时代的巨变,而真正的巨变,才刚好开始。 第221章 神人 达蒙之海,所有人都紧张的握紧了手掌,看着这场决定他们,决定人类未来的直播。 输和赢代表着生存和死亡,延续和覆灭。 如同潮浪的死灵,涌了过来,就像海啸在淹没大陆,无可阻挡,摧枯拉朽。 死灵的特性让它们太可怕了,加上第一防线的失守,让死灵的数量巨增,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若不是那高大的咆哮的野蛮人的加入,掀翻砸碎一路又一路的入侵者作为缓冲,恐怕联盟的军队会如同被推到的山峰,一座一座轰然倒塌。 野蛮人的怒吼,连山石都在颤抖,这种独属于野蛮人的威慑技能,若是一般人早就被吓得双脚发软,肝胆俱裂了,但对没有恐惧情感的死灵,效果却不大。 野蛮人的挥动,连山石都削成了粉末,深渊人鬼的飞空艇让弥漫的硝烟和点燃的战火遍布所有角落,灵族的弓矢还有古老的精灵低语遍布全场,还有各族的勇士,鲜血如汗水一般挥洒。 那场面看得人心头聚紧。 人类或许有很多通病,但这一刻,他们的英勇和无畏,耀眼得让那些劣质的品性黯然失色。 直播中的悲壮,让紧张观看得脸色都苍白的各城的网民,对教廷的所作所为更加的唾弃和不耻,比起这些勇士,教廷就被凸显得如同背后的小人,自私自利的垃圾。 更何况,沈宴也安排了人偷偷跟在教廷撤走的军队背后,直播他们的行踪。 结果这些教廷军队直奔诅咒之地,丝毫没有半点犹豫,丝毫没有看到人类的勇士们正在第二防线和毁灭世界的邪恶拼死搏斗,他们的眼中根本就没有除了他们的目标之外的任何存在。 那可是教廷啊,占着人类超过三分之一的强大战力,宣扬着自己如何伟大的教廷,身负人类的财富和力量,被无数人信仰,视为救赎,却不曾也不肯目睹一眼人类现在的遭遇。 反而一路上,他们还在抓获从第一防线溃败后逃串的百姓,将他们的舌头拔下,安装在自己人的嘴里,从而说出关于知道的诅咒之地的一切。 看着那悲壮的战争,想着教廷高高在上背负着人类的财富和战力,一直以来受众多城池的优待和尊敬,现在却无动于衷。 有的人竟然捂住嘴哭了,是为牺牲的战士而哭,也是为教廷的冷漠流出了眼泪,他们很无助,曾经的寄托和希望变成了让他们绝望的东西,没有人理解他们眼泪中的复杂,但谁也知道,眼泪在此时一文不值。他们甚至敢肯定,教廷的大军前往诅咒之地,会路过第二防线的扎莫克得大峡谷。 但这样的军队,真的会停下来支援吗?又或者仅仅是眼睁睁的就这么路过…… 一想到这,身体都不由得颤抖。 有人曾经说过,利用人的信任和尊敬来牟取私利,才是真的可耻,哪怕教廷是罪城那样一开始就被人们厌弃的邪恶势力也好,他们如此选择,也不会让所有人心中如此的愤愤不平。 不知道是硝烟弥漫,还是眼睛中的湿润,竟然让画面都有些看不清了。 那如同血与泪,酒与歌一样的战场,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特别是战场在瓦解,勇士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死灵几乎接近不死之身,除非将它们碾成粉末,不然它们依旧会挥动着残肢,滚动着掉落的脑袋,撕裂抓咬,充满了邪恶和难缠。 但在这战况焦灼的情况下,在左翼交锋之地,却慢慢出现了和现场不怎么一样的情况。 或许因为和整体画面太过突兀,很快就吸引了看直播的所有网友的注意。 那里,对于整个军队来说,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但…… 那一群用手,手上拿着的武器,砍在无所畏惧,不知道疼痛的死灵身上,却让死灵发出了哀嚎,没有表情的死灵,居然让人看出了它们的痛苦,对那些武器的畏惧。 就像水滴油中一样沸腾,就像天生的克制。 但这怎么可能? 联盟的军队和死灵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大家当然知道这些死灵的可怕。 它们除了数量巨多这一优势外,就是它们不惧人类的刀剑,不惧那些对肉体具有强力杀伤力的仪式,它们有无穷的力气,不知道疲惫,不会因为伤口而感染,但现在…… “那些武器……那些武器怎么回事?” “嘶,好像是开战前,赵阔带去堆在那奇怪的祭祀的建筑前的那些武器。” “当时好像在祭祀什么华夏的神明。” 一片哗然,华夏两字其实已经不算陌生了,只是他们没想到,那没有弱点的死灵,似乎开始有破绽了。 “只可惜,那些武器对于整个战场来说少了一点。”咬牙切齿。 “要是能多一些就好了。” 不知道多少人握紧了拳头,多一点,哪怕再多一点,也好啊。 若世上真的有神,他们希望是能庇佑他们的神明。 人类之所以祭祀神明,其实除了信仰以外,就是一种精神的寄托。 沈宴结束学校的祭天仪式后,也第一时间来到了达蒙之海,观看前线的战况。 同样手心都握紧了:“一定要有效果。” 战况的焦灼焦虑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沈宴清楚的知道,华夏的神明或是人类的先祖被赋予了神格,或是根本就不存在而被华夏香火祈愿汇集起的精神集合。 无论是哪一种,因为梦渊的存在,它会孕育一切精神体的存在,就像一位哺育的母亲,这些神明都有可能在梦渊中存在和成长。 但地球三万年,因为文明的断代,没有人知道这些神明的存在,它们仅仅是被隐藏在梦渊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有人再次将它们唤醒。 它们的力量来源,是人类的信仰和祈愿,还有香火之力。 也是为什么,赵阔只是让一部分士兵的武器摆在了祭台上,因为那时的神明,它们的力量只是来自学校祭祀的学生奉献的信仰,祈愿,和香火。 赋予那些武器斩妖伏魔的力量已经是极限。 而沈宴开这一场直播,正是因为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知道这一幕,如此……才会有更多的香火愿力,来让华夏的神明履行它们的天职,护卫众生,斩妖除魔。 在众人的紧张中,沈宴也是握紧拳头,不过他的注意力大部分在那座赵阔在第二防线修建的祭庙上。 沈宴的内心紧张到了极点,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着。 这时,那祭庙之上的泥胎石像,眼睛似乎突然眨了一下,还有那古朴的古画,目光中似乎有了神采,居然看向了那充满罪恶的战场。 而且神性越来越强。 因为有人看到了那些刀剑的作用,有人将一份祈愿寄托了在了它们身上。 这时……其中一泥胎石像开始掉落灰尘,金色开始覆盖全身,一巍峨天神居然从泥胎中走了出来。 他立与最高之处,俯瞰战场,怒目圆睁,他手持宝伞,那伞打开,金光万道,如雨点向下洒去。 只见那金色的雨点滴落在联盟勇士的身上。 那些死灵的利爪刚碰到这些勇士的铠甲上,锋利充满尸毒的利爪居然立马变得焦糊。 它们就像最好的燃料,那些铠甲成了烫手的铁石一般。 联盟的勇士都惊呆了,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绝对会停下来好好的触摸一下他们的铠甲。 怎么回事?铠甲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伤害,倒是那些死灵,似乎被一种克制它们的力量所限制。 只要触碰就会被焚烧。 一种对人类无效,但专门克制死灵的力量…… 战场上,原本的逆风之局,多少让士气有些低落,但这一幕却让人如同在绝望中打了鸡血。 他们看到了,是他们防线的最高处,一手持奇怪大伞的神人洒下的金色雨点带来的改变,而那神人,可不就是他们才祭奠完的什么华夏神明! 因为长得……着实太有特色了一点,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忘却。 达蒙之海,也是在一片安静后沸腾了起来,特别是…… 学校的学生也来上网,此时,他们正疯狂的摇摆着脑袋,发出兴奋的尖叫。 “伏魔降妖混元珠伞!” “啊啊啊啊!” “是我们华夏的神明!” 众人:“……” 这一刻,那山巅神人的光辉似乎又明亮了一些,又一批金色雨点洒下战场。 而且,山巅之上,又一怒目扎须的神人出现了,手上的一柄宝剑,散发着夺目的光芒,金光照耀。 战场上的战士突然发现,他们手上的武器如同被赋予了一种独特到了极点的仪式,有金色剑风从他们的剑上跳到旁边的战友的武器上。 这些金色剑光对他们没有半点效果,但对处于路径之上的死灵,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在它们身上。 战场上,不断的金色剑风在武器之间跳转着,惨叫声,如同被烈火焚烧的惨叫。 明明是一种听不懂的惨叫,战士们似乎却感受了发出的死灵的声音。 战场之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是士气,是勇气,是希望。 还不仅仅如此,那峡谷的山巅,八位愈发神采奕奕的神人,慈悲怒目地都站在了那里,俯瞰人间疾苦,赋予生灵斩除邪的力量。 达蒙之海,学生们的沸腾之声也达到了顶点。 “四大天王和四大天师。” “啊啊啊啊!” 激动得满脸通红。 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快被其他网友的激动的声音所覆盖,因为学生的数量比之网友,不过寥寥。 与此同时,战场上,亚伯罕也皱眉地看了一眼战场。 他在这些战士眼中看到了……希望。 亚伯罕低语着:“这又有何用,人类终归毁于自己之手。” 亚伯罕说完,看向靠近的盖亚,波次,赵阔,灵族的两位史诗,以及新来的联盟成员,唐城的两位史诗。 唐城镇守旧日之墟,史诗一般不会出来,这一次还是因为华夏学院的事情,才不得不出来一次,没想到恰逢其会,在半路就听闻了第二防线的战况,所以根本来不及去佣兵之城,就直接赶来前线参战。 亚伯罕:“我很好奇,你们有什么信心能战胜我,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只要他在,就会爬起来更多的死灵,所以哪怕这战场上的死灵被杀得一个不胜,又有什么意义。 回答他的是众人波涛汹涌的灵魂潮汐,以及…… 以及远处群山之中走来的一只又一只身体庞大的奇形怪状的半神。 亚伯罕看了一眼赵阔:“哦,原来如此,属于那个时代的不朽者的力量。” “逃脱过不朽者血脉诅咒的野蛮人,你的职业序章可有名字?” 沈宴也在专注地看着,或许嘟嘟能够重塑,也未必仅仅是一种巧合,不是任何人都能在那棵黄金树下让一只不朽者重生。 第222章 属于学生们的时代 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 此时如同世界走到了尽头般的场面。 半神是这个世界已知的最高统治者,它们统治着划分着这片大地,整个世界都是它们的疆域。 它们有自己的地盘,有很强的地域意识,有时候也会因为争夺地盘而相互之间发动战争。 人类在它们面前,就像渺小的,忙碌的,争斗的,不知所谓的蚂蚁。 苍鹰是不会低头观看一群蚂蚁在干什么,所以哪怕是人类的城池处于半神的地盘中,也不过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蚂蚁窝,对于它们来说,什么也不是,甚至都不值得留意那么一眼。 这才是人类还能继续生存和繁衍在这充满克苏鲁神话体系世界的根本原因。 但现在,这些半神垂下了眉,来到了这里,观看着一群蚂蚁的争斗。 战场上,被巨大的怪兽的阴影所笼罩。 太阳的光线被它们遮挡,在大地上留下巨大的恐怖的影子。 处于影子中的人类正抬头仰望。 山岳一般的巨兽和渺小人类的对视。 那画面,如同最古老的史诗。 它们在凝视人类! 这一发现,打破了所有的曾经的规律。 身为巨兽的半神……参与到了人类的战争! 其中的恐怖,立马让人身体发寒,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在半神面前,人类渺小得如同尘埃。 以前,半神有半神们的生活,人类有人类的生活,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的平行线,但就像是同一位面的两种不相干的世界生物。 而如今,因为某些原因,它们彼此注意到了对方,开始……干涉对方。 甚至连死灵都抬起了仰望的头颅。 在山脉峡谷之间,一只比山脉更高的巨兽,长着满是肉瘤一样的长桶身体,怎么形容呢,身体就像巨大的立起来的长条蚯蚓,在蚯蚓一般身体的顶部,是一朵全是触须和肉瘤的脑袋。 此时,那些触须张开得如同一朵花,露出里面白色的眼睛,低头看向山谷间的人类战斗。 “半神,腥之魔虫杂克拉!” 有人惊惧的叫出了它的名字,但它不是在流亡之海称霸么?怎么会来到这里。 而且它不是来到这里的唯一半神。 在天空的正中,三只如同星体一样的巨大肉球连接在一起,连接它们的是露在表面的血管,丑陋而恐惧。它覆盖在肉下的眼睛正在努力的挤出来,滴落不明的液体,观看着下方。 “半神,星之体卓巴克!” 还有那南方,依附整座高山的巨大水螅,软绵绵的身体上全是蜗牛一样的触须,其中两个最大的触须正在向这个方向试探,似乎在接收和探索着什么信息。 “半神,大地之母艾萨丝丽!” 还有那被称为食尸虫的半神,古革巨人叶莉!粉红色的大眼睛,肉色的蝙蝠翅膀,发黄的露出嘴唇的两颗獠牙。 以及,拥有漩涡之王称号的半神,沙地沃斯,它的身体宛若沙漠之丘,不断的旋转拉扯,形成巨大的地面沙漏,就像一只不断在地面移动的漩涡。 沈宴也在直播中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半神,这个世界的历史传闻,它们是神和其他生物结合后的产物。 当然沈宴也在一些旧日文献中看到了另外一种说法,第一纪时R源的乱用,医疗废品的任意丢弃处置,导致了生态的改变,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扭曲生物开始诞生。 无论哪一种是事实,都改变不了它们的强大。 一共五只半神。 它们居然同时聚集在了一起,而且内部并没有发生战争。 这是让人无法理解的震撼人心的一幕。 达蒙之海。 安静得落针可闻,哪怕如同末日般的战争已经开始。 哪怕人类面临着毁灭,他们也从未想象过,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战斗。 目光不由得盯着那画面中呢喃着听不懂的浩瀚语言的赵阔。 “这是……不朽者的语言,传说能沟通神灵的语言,但却不被万物理解,因为试图学习和掌握不朽者语言的生物都将受到毁灭的诅咒。” 但一个野蛮人,突破了这种诅咒。 众人不由得想到了野蛮人的历史,他们是人类的精华撒在不朽者的尸骨上,从而诞生的扭曲种族。 人类制造这种扭曲种族最初的目的是,掌控不朽者的力量。 但玷污不朽者的尸骨,让诞生的野蛮受人到了血脉的诅咒,他们接受的来自不朽者的血脉越浓厚,他们的智力就会被剥夺得越厉害,直到他们身上的不朽者的血脉消失殆尽。 这是自野蛮人诞生以来,不变的规律。 但这一刻,源自不朽者的力量,消失在岁月中的那段波澜壮阔的诗歌,又开始出现了。 观看的人,也有很多佣兵之城各佣兵团的人。 他们的表情就复杂极了,三年前,赵阔还是他们佣兵之城的总指挥官,那时的赵阔已经达到了第三序章传奇的巅峰,这是人类的极限力量。 因为忌惮赵阔野蛮人的身份,明知道教廷的海莉丝夫人和她弟弟奥莱在赵阔带领佣兵之城的卫兵帮助半神维克多抵抗半神依喜的入侵时进行的陷害和污蔑,但他们依旧顺水推舟,让这位年轻得让人恐惧的传奇,从那个位置上跌落了下来。 他们本以为,一位传奇虽然可怕,但也就是极限了,每个城池都有自己的传奇,虽然到达那样实力的时候,多半老得也快如同枯骨了。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世上又有一个人突破了人类力量的极限,这才三年时间。 三年前,赵阔若有这实力,也不可能被所有人排挤掉,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赵阔就用了三年,让他们看到了如今让人无法置信的一幕。 若是佣兵之城有这样的人镇守,他们佣兵之城将变成这世上最强大的城池,就像英雄城一样。 英雄城之所以地位超然,不是因为它是曾经的永恒王朝的缔造者,而是因为近乎无敌的大帝和天译者的存在。 但此时想这些也晚了。 特别是铁血佣兵团的人,现在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 铁血佣兵团作为佣兵之城最古老的势力,一心想要追溯先祖们曾经的荣光,他们费尽心力,他们想尽办法,他们和教廷合作,因此拒绝了和野蛮人来之不易的友谊。 他们的付出,他们的渴望,他们走过的曲折,他们摸索着如何再次伟大,但原来他们的希望离他们从未如此接近。 可惜为时已晚。 内心的复杂可想而知,明明就是垂手可得的,结果被他们亲手推了出去。 世上一位神话的诞生。 沈宴曾经也问过赵阔的实力,结果这家伙直接来了句保密。 至于赵阔的职业,他倒是没有说谎,因为赵阔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职业是什么。 自他能听到那种被称为不朽者的语言的神秘呢喃开始,他的血脉就发生了改变,一种古老的有别于人类的序章诞生。 一开始赵阔也听不懂耳边的低语是什么,那时的他和其他野蛮人并没有任何差别,憨憨厚厚的小牛犊一只,懵懵懂懂的,不怎么想事情。 但随着那种低语的启示,他被不朽者诅咒的被剥夺的智力开始苏醒。 他开始莫名其妙地听懂了那些低语的意思,他的头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懵懂。 “清醒过来,不朽者,继续你们被斩断的命运!” “你们还没有履行你们诞生的责任,你们在诱惑着迷失,但你们必须从沉睡中清醒,继续等待救世者的出现!” “清醒过来,继续你们被诡计所斩断的命运!” 那些低语断断续续,甚至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但赵阔的身体随着他的成长开始发生了改变。 他变得很容易强大,就像人类最初想方设法制造不朽者后裔的初衷一样,自他身体内,受他控制的力量从已经斩断的命运中重新出现。 当然,那些低语,赵阔也思索过它们的秘密,只是秘密被称为秘密就是因为它无法破解。 赵阔自从达到第三序章的传奇开始,他身体内的力量开始出现了质的变化,就像传奇只是这种血脉的开始。 至于赋予他这股重启的力量的命运是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这就是赵阔一部分不为人知的,无法让人理解的人生经历。 此时,达蒙之海中直播的战争正在以最难以想象的激烈进行着。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比想象的还要久,波次曾经跟沈宴分析过,亚伯罕的实力甚至可能已经超越了半神,若这世上有神,亚伯罕甚至可以被理解为人类想象中的神一样的存在,在这一战中,波次曾经的猜测被证实很准。 亚伯罕就像一个不被理解的移动的天灾,虽然他不断的从第二纪就开始寻找神的存在,但在别人眼中,他本身已经和神无异,就像是人类无法企及的神明一般的存在,恐怖,灾难,乃至希望都是他的代名词。 期间,教廷的军队从第二防线扎莫克得大峡谷旁经过,他们停足了,因为他们震撼于那场战争的不可思议。 但也仅此而已,他们没有付出任何的武力,物质和支援,很快他们就毫不犹豫,旁若无人地眼睁睁地看着大战继续而继续前进。 或许他们还在幸灾乐祸,无论是亚伯罕或者联盟战死,还是两者同归于尽,他们教廷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大地上最强大的势力了。 《大陆编年史》记载,第三纪3672年夏,教廷的圣殿十字军进驻诅咒之地。 同年,第二防线旷日持久的生存保卫战结束,以两位半神的死亡,四位史诗的沉睡,联盟总指挥盖亚殿下身受重伤,波次殿下战后退回永生玉蛹休眠,赵阔力竭不起为代价,恶魔亚伯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亚伯罕的离开,留下了预言般的一句话:“人类的灾难只是开始,因为人类才是恶魔本身。” 没有了亚伯罕复活数之不尽的死灵,那死灵大军终于在新出现的克制它们的力量的加持下被消灭干净,留下满地的狼疮和白骨,见证这次史诗级的战役的惨烈。 佣兵之城,虎豹佣兵团驻地。 病号一号,波次殿下,安详地躺在永生玉蛹里,苍老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年轻,等待着苏醒,再续他的不老传说。 病号二号,盖亚殿下,绑得跟只木乃伊一样,悠闲地坐在驻地的高墙上,看着外面街道上的熙熙攘攘热闹的集市以及旁边的学校,一群小孩正将自己的武器举到那泥胎神像和古画面前,笑眯眯等待着什么。 病号三号,沈宴正在给赵阔按摩,这家伙一身骨头跟被碾过一样,还好的是正在快速的恢复,他身体里面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似乎只要不死,就能被修复过来。 沈宴说着:“也不知道灵族的两位史诗和唐城的两位史诗醒过来没有?” 说完又道:“最终在那混乱的战场也没有找到亚伯罕的尸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有他最后那句预言一般的话,是恐吓还是有什么其他计划。” 赵阔“恩”了一声,说道:“听说最近各城池又开始出现问题了?” 说起这个,沈宴也是脸色一沉:“亚伯罕虽然消失了,但……更大的麻烦出现了。” “各城池开始不断出现自戕的人,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将自己的血肉削落,只剩下白骨,转变成了死灵。” 以前,死灵由亚伯罕统领,组成了军队,讨伐人类。 现在,死灵散布在了每个城市中。 “转化仪式的传播方式也诡异到了极点,那些新出生的婴儿,会半夜突然从床上坐起,将如何转化成死灵的办法告诉他们的家人和身边的人。” 死灵大军虽然失败,但绝望者却没有放弃他们唯一的希望。 若任由转化仪式传播,各城池的麻烦仅仅是一个开始,甚至人类不得不和死灵共存的时代要开始了,似乎子啊印证亚伯罕那一句话,人类才是恶魔本身。 沈宴不由得看了学校一眼,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学校的学生学成伏魔的手段,去行走世间做功德,成为这个人类和死灵共存的时代的救赎。 或许,不久的将来,属于学生们的时代也要开启了吧。 第223章 红色!红色革命来了 战争结束了? 人们对那吹角联营的号角犹在耳边,战后的安置问题更是半点马虎不得。 那些迁移的城池需要重回他们的城池,重建他们的家园,但这里有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这些迁移的城池错过了春耕,加上因为战场出逃的紧迫性,他们的物资很难支撑他们度过这接下来的一年。 还好的是,联盟的存在,可以让联盟的城池互相接济以渡过难关。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需要十分紧密的调度,在战争期间,各城的物资消耗都十分剧烈,这种时候让他们拿出物资帮助其他城池是十分困难的。 这还是同生共死后的战友,战后安置比想象的要困难。 当然最麻烦的是,亚伯罕消失时的那句预言,人类的灾难才刚刚开始,人类本身就是恶魔。 不停的有城池中出现一批又一批的死灵,他们由本城的百姓转化而来。 他们出现的不定时性,随机性,给各城池带来的灾难,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人类的内斗以这种邪恶的方式开始。 人们这才察觉到,战争并没有结束,而是……由死灵大军化整为零,从内部开始击垮人类城池。 亚伯罕带领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沈宴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时,是联盟的一座城池,一夜之间差点灭城。 他们紧闭的城门,自以为守卫森严的城池,在夜晚的时候,死灵疯狂的从平民区涌出。 厮杀,报复性的厮杀,火焰点燃了整座城池,差一点就让这座在死灵大军危险下都生存下来的城池,覆灭在不知不觉中。 还好的是这个城池有一网吧,有人连夜将他们的灭城之灾在网上求助于联盟。 临近的城池派兵支援,才将他们城内的战斗平定下来,但战后的损失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这一战,让联盟各城池充满了恐慌,因为……每一个城池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他们甚至不知道,或许某一个他们正在沉睡的深夜,他们的城池也会发生这样覆灭的灾难。 他们无法预估敌人是谁,他们无法知道敌人的数量有多少。 看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身边的人,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变成死灵攻击自己的恐怖,让每一座城池都充满了恐慌。 是的,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杯弓蛇影一般,甚至拥有被害妄想症的人还引发了好几起惨案。情况越来越严重,每一个人都成了惊弓之鸟,生活在无法想象的恐惧和戒备中,哪怕在自己的家中,武器也从未离手。 他们甚至觉得,这种来自无形的威胁,比亚伯罕的死灵大军还要可怕。 它是心灵的折磨,对人性的怀疑。 每一个人都开始变得神经质,人类内部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有的城池为此还付出了努力,因为转化死灵的仪式是由婴儿的口中传出,他们将全城的婴儿集中在一起抚养,斩断了传播源。 但并非每一个城池都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而且让父母和才出生的婴儿分离,这本身……就在激发更严重的矛盾。 因为不是所有父母都觉得,哪怕自己听到了那转化成死灵的仪式,自己就会去实施,因此就毫无差别的夺走他们刚出生的孩子,这是十分不合理的。 并且新生婴儿的出生率,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下降。 这样的情况,倒是十分符合亚伯罕的做法,就像在他统领死灵大军的时候,他从不刻意强迫死灵参战。 那些不愿意参战的死灵肯定不能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他们退到了诅咒之地深处。 亚伯罕没有刻意去约束它们阻挡它们,就比如现在,仅仅是让婴儿传播成为死灵的仪式,那些听到的人,他给了他们自由的选择。 这个仪式,对一些人来说,什么都不是,但对另外一类人来说,却成为了他们的救赎。 人类的灭绝似乎从来都不需要外部原因,他们内部就会导致这一结果。 与此同时,沈宴关注的诅咒之地也传出一些消息。 教廷的大军正在诅咒之地和里面那些以前不愿意参战的死灵打得十分激烈。 教廷避开了亚伯罕率领的死灵大军,但估计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还是和死灵开战了。 教廷留守在各城池教堂的神父,也在闲言碎语中,传递着他们教廷的正义性。 看,不是说他们不和邪恶战斗吗? 他们现在不就在和死灵拼杀。 只是他们此时的声音,再不像以前那样,让人们觉得有多崇高。 网络的出现,让人们意思到,教廷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别人为了什么正义。 而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而奉献的牺牲,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高尚。 所以教廷这个时候和死灵打得如何的激烈,他们如何的开始宣传,试图扭转他们最近的形象,似乎也作用有限。沈宴甚至有些感谢死灵阻挡了教廷的脚步,不然真被他们找到了癫火的存在,又将是一场无法预知的灾难。 现在的问题是,解决死灵自内部转化的问题。 所有人都在想办法解决源头,因为源头不止,这场灾难就不会结束,但谁也不知道亚伯罕的下落。 奇怪的是,这场灾难似乎并没有波及到佣兵之城。 是佣兵之城的婴儿不传播这邪恶的仪式吗? 不,沈宴已经去过好几家有新生儿的家庭,他们一出生,总在半夜诡异的立起来,然后对着身边能见到的人,传播着仪式,直到天边的曙光亮起,他们才恢复正常。 但佣兵之城,至今还没有出现一例转化成死灵的情况。 因为,虎豹佣兵团的工坊越来越多,他们可以去虎豹佣兵团的工坊工作,每日做够限定时间的工作,就能领取到一份十分不错的报酬,除了他们日常生活外,甚至还能节约下来一些钱财,留着不时之需。 佣兵之城的佣兵,还会保护他们的财产不被抢劫偷盗。 一开始,佣兵之城的抢劫少了,但晚上的偷盗却多了,但这些偷盗者最终都被做功德的佣兵们费心的找了出来。 强力的惩罚和让他们双倍的将偷盗的财产交还,这让百姓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到不是贪图双倍的偿还,他们只要能真的保住属于他们自己努力赚来的就十分满足了。 因为这样的打击力度,至使夜晚的偷盗了也少了。 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看到了美好生活的愿景。 所以那些传播的邪恶仪式,根本影响不了他们,因为选择权在他们自己身上。 更别说虎豹佣兵团,每一个人都乐呵呵的觉得生活美好得让人都有些不舍了,让他们自愿转化成死灵?那怎么可能,那仪式对他们来说,是个啥玩意啊。 沈宴调查了数日,在其他城池还在想尽办法提防自己的子民,寻找杜绝仪式传播的方法,寻找罪恶的背后推手的时候,沈宴却叹息了一口气。 他找到了根源,这个世界这么多平民充满苦难的根源。 他们是真的宁可削掉自己的血肉,变成没有饥饿,疾病,寒冷的死灵,他们是真的将亚伯罕奉为希望之主,因为只有这样,只有这唯一的办法,能让他们远离这些痛苦。 或许,阻止死灵大军的联盟,在他们看来,才是最大恶极。 沈宴都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根本解释不清。 沈宴让人帮着关注教廷大军动向的哨兵传回来的消息在诅咒之地的死灵中一种新的阶级出现了。 死灵队长死灵男爵死灵领主死灵王爵…… 不知道亚伯罕看到这样的一幕会不会觉得讽刺他一心想要建设的理想国度阶级的诞生就是这么快捷。 那些自愿转化成死灵的人他们是否想过他们放弃了一切依旧摆脱不了阶级的压迫。 以前亚伯罕率领他们的时候他们攻打人类他们有唯一的君主亚伯罕他们一心想要解放其他人所以他们都没有来得及想它们真正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诅咒之地的死灵给出了答案。 当然沈宴会将这个课题公之于众减少人们的侥幸那个亡者的国度并没有那么理想依旧有压迫奴役和剥削。 至于会不会减少死灵转化的数量有待观察因为这是那些绝望者唯一的希望在人溺水的时候哪怕是一根明知道孱弱的稻草他们都会努力抓住。 混乱联盟城池内部的混乱其实联盟城池还是好的因为有盖亚统一调度一但出现了无法掌控的局面邻近的盟城能第一时间支援怎么也不至于灭城。 而联盟以外的那些城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真的有城池毁灭于他们自己之手。 关闭的城门中绝望者所转化的死灵数量惊人让整座城池变成了厮杀的战场。 每一天人们都在等待着恐怖的消息。 这太难受了哪怕是面对曾经的死灵大军至少他们有一个憎恨和要对付的对象但现在……敌人是他们自己。 沈宴苦笑着亚伯罕当真是给了他们一个难以想象的惊喜。 战争没有结束这才刚刚开始这是属于亚伯罕的又一个战略方针比起横冲直撞的死灵大军它更加的腐蚀人心。 沈宴不想说一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这太残忍但……亚伯罕给了一个让这个世界改变的机会因为他将人类苦难的根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所有人眼前。 沈宴斟酌着, 或许机会悄然来了亚伯罕给沈宴制造了一个属于这个时代的唯一的一个改变世界规则的机会。 这一日沈宴去了一个地方上城区铁血佣兵团驻地。 铁血佣兵团内部那些曾经反对赵阔的人现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看看现在赵阔的虎豹佣兵团财富先不说赵阔本身成就了神话还长期居住着盖亚和波次传奇也不少。 沈宴的到来让铁血佣兵团有些措手不及更让铁血佣兵团的小孩兴奋得差点哭了。 铁血佣兵团的大人中其实有人试图将他们团里的小孩想进华夏学院的消息传递给赵阔但赵阔视而不见根本不理会他们。 赵阔和铁血佣兵团僵硬的关系让所有人包括佣兵之城以外的人进华夏学院都可以但他们铁血佣兵团却是没有那个脸的。 其中的后果他们十分清楚等各团的小孩成长起来会让原本就衰落的铁血佣兵团更加的不堪华夏学院让所有佣兵团面临着一个问题不进则退。 沈宴直接道明来意:“诸位我是来给你们发放入学名额的但有一个前提。” “从今日起铁血佣兵团需对外出售粮食的种子能饲养的牲畜我说的对外包括……平民。” 种植权的垄断牲养权的垄断土地的垄断这一条条让人绝望到看不到希望的规矩或许在如今亚伯罕带来到无解灾难前是时候有所改变了。 要么灭亡在亚伯罕的新方针之下要么做出改变。 第224章 传火者!!! 沈宴的条件听得铁血佣兵团的人都愣住了。 向平民出售粮食的种子和能饲养的牲畜? “这……”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刁钻的条件。 各大佣兵团不会允许的,这是将他们铁血佣兵团放在火架上烤,因为各佣兵团的强大和富有的基础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垄断了生活物资,并不允许平民耕种和饲养牲畜。 平民没钱才能更好的为他们劳动,一丁点的施舍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因为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若是让平民能耕种和饲养了,贵族,佣兵团等都将会失去难以想象的利益。 铁血佣兵团的人自然不难想到,这个条件禁忌的地方在哪里,没有人敢开这个头,不仅仅是他们铁血佣兵团,整个佣兵之城,甚至整个世界都没人敢。 那将成为所有拥有土地和牲畜势力的敌人。 他们甚至都怀疑,沈宴是来替赵阔找他们难堪。 “这不合规矩!” 铁血佣兵团的人看向沈宴,沈宴毫无避让的直视。 半响,铁血佣兵团的人才发现不对劲,沈宴是认真的,他真的要打破这铁律一样的共识,还是用他们铁血佣兵团当剑,他来当握住剑柄的手。 一时间,铁血佣兵团自己都混乱了,为什么?沈宴为何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今的虎豹佣兵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根本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沈宴在等着他们做决定,之所以找铁血佣兵团来当这把利剑,因为铁血佣兵团哪怕承受了海莉丝夫人和奥莱带来的沉重打击,但它毕竟是佣兵之城最古老的势力,影响力非凡。 若是小佣兵团来干这事,估计直接被会碾压,卷不起太大的风浪。 沈宴要的是能撬动这个世界铁律的一个突破口,而铁血佣兵团很符合这个要求。 沈宴想了想,让铁血佣兵团的人坚定地做出选择,估计的确有点为难他们了。 沈宴说道:“各位,你们看各佣兵团的实力最近如何?” 铁血佣兵团的人:“……” 说起这个他们就焦虑,现在佣兵之城的其他佣兵团,大量的使用外道魔像,这导致了各佣兵团实力暴增,而他们自己,一直在退步。 但这帮助佣兵团强大的功德体系,也属于虎豹佣兵团,也就是说,全世界的人都去利用这个体系提升实力去购买外道魔像,就他们铁血佣兵团不可以。沈宴直接道:“若你们答应这个条件,功德体系上也会有你们的名字,并不会区别对待。” “而且我保证,一但你们开了这个先例,铁血佣兵团在功德榜上的排名,立即能进入前五。” 沈宴还真没有乱说,因为打破这一切贫穷劫难的根源,真正的改善平民的生活,实在太困难太禁忌了,所以做出这个突破的存在,其获得的功德可想而知,远远超过了救济一些平民的功德。 沈宴继续道:“难道你们真的这么甘心没落下去?” “你们内心其实十分清楚,若铁血佣兵团再不做出改变,迟早会沦为二流。” 一个曾经辉煌过,并不断在怀缅过去的大势力,怎么会甘心。 “不破不立,若一点风险都不担,又谈何重现辉煌,希望你们明白,你们面对的虽然有困难,但也是你们目前唯一的重现旧日辉煌的机会,你们以前和教廷与虎谋皮,不也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机会的到来。” “而现在,你们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 “而且我保证,你们绝不是在孤军混战,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势力会不断加入进来。” 因为他们若是不加入进来,他们就会毁灭在亚伯罕对绝望者诱惑的计谋中,所以沈宴才说,这是亚伯罕提供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机遇,亚伯罕会强迫所有势力做一个选择,因为绝望者的原因毁灭,或者为了继续存在下去而做出改变。 亚伯罕的这个计谋,就像给绝望者递去了一般锋利无比的刀,它可以威胁到所有曾经压迫,现在剥削过他们的人。 这把刀现在被沈宴在借用。 沈宴以前不敢做出这个改变,正是因为各城池各势力没有来自让他们忌惮的压力,一但沈宴试图改变什么,他就将成为众矢之的,而现在不一样,绝望者拥有了反抗和颠覆的力量,成为了最强大的压力的存在。 这一天,沈宴化身成为了谈判专家,和铁血佣兵团的人在一间密室里面谈了很久。 等沈宴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也是你们和赵阔之间化解以前矛盾的机会,相信和现在的赵阔同处一城,你们也颇有压力吧。” 这话是说给那些曾经跟随赵阔的人听的,他们以前选择留在铁血佣兵团,内心多少留下了愧疚,如今再次给他们一个选择,让他们能从新抬起脸面来面对赵阔。 果然,不少人身体都不由得一震。 沈宴给了他们一个直面过去错误的机会,虽然十分的艰难。 沈宴离开后,铁血佣兵团高层开了一个紧急的重要会议。 铁血佣兵团的团长,也就是赵阔他爹一直沉默,因为他似乎都没那个资格开口,导致铁血佣兵团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可是主因之一。 下面的人吵着了一团,大致分成了两派。 “我们以前如何对待赵阔,大家心里都清楚,他真的能不计前嫌?” “或许这正是他们对付我们的手段。” “虽然对方说会有更多的势力加入和声援我们,但却从未说明到底是什么势力,这些势力到底在哪里?” “到时候,他们虎豹佣兵团直接置之事外,我们铁血佣兵团直接就死到临头……”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赵澜阴阳怪气的道:“我们不这么选择,我们铁血佣兵团就还能苟延残喘多久一样?” “也不看看因为以前那些事情,现在的佣兵之城对我们的意见有多大。” “我觉得吧,看看外面现在的形式,不出二五年,就算最好的情况,没人针对我们,我们也会沦为二流佣兵团,在等过十年八年,二流佣兵团是肯定的。” 说出来的话,气得铁血佣兵团的人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说……说什么大实话。 沈宴之所以肯定铁血佣兵团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原因是他在铁血佣兵团安插了最关键的“内应”,铁血佣兵团目前唯一的继承人。 赵澜这少年,现在完全是沈宴的个人崇拜者,他觉得沈宴说什么都有道理,都是正确的。 小马仔虔诚得让人叹为观止,因为也不看看沈宴背后站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且,他真的是有感而发,铁血佣兵团还企图什么重现曾经的辉煌? 不改变,真的完蛋了。 赵澜这小伙,有时候说话真的能气死人,包括他们自己人。 但赵澜也指出了问题所在,铁血佣兵团现在不得不面对的困境,要么冒着极大的风险逆流而上,要么等着没落和衰退。 一群人:“……” 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族和团队没落,从此一蹶不起…… 赵澜:“这世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功。” “而成功的人,懂得找到和抓住机会,更何况别人将机会都递到手上来了,这是铁血佣兵团一切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句话是他在华夏学院学到的,赵澜这小伙现在也是华夏学院成年班的一员,一天没事就呆在学校,学校原本是不给在城里有住处的学生提供宿舍,但这家伙死皮赖脸还是混了一间,整天待在学校和学生们厮混,都不怎么回团里。 赵澜看了一眼那些反对的人,然后说出了一句让人脸色又青又白,还无法反驳的话:“以前铁血佣兵团让你们做主张,你们特别明智,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话里的意识,铁血佣兵团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们的原因,好好的独一无二的势力被搞得稀烂,现在你们哪里还有脸反对这反对那,还嫌铁血佣兵团没落得不够快? “要是我,我现在连说话的脸都没有,不对,连露面都觉得臊得慌,还搁这出谋划策呢。” 罪人就该有罪人的姿势和态度。不然别人还以为他们是铁血佣兵团的功臣,有多么的了不起。 赵团长:“……” 怎么感觉在说他?关键他这不一字未言。 而且赵澜怎么回事?以前风度翩翩的少年,怎么突然变得话语这么尖酸可怕了,看看那些刚才还满嘴意见的人,现在捂住胸口,跟要背过气去了一样。 不得不说,赵澜自从进了华夏学院,他原本隐藏起来的性格开始越来越真实的展现了出来,不再背着那虚假的外壳。 只是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少年要是看不惯什么,他能怼得让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比如现在,一群充当功臣的罪人,现在那脸皮肯定是挂不住的,连话都不说了,生怕又被拧出来将他们曾经的战绩进行“鞭笞”“示众”,那真是直接撕开伤口还往上面撒一大把盐,关键是他们还否认不了。 没办法,战绩太惊人,一个好好的曾经的第一佣兵团,现在都这样了。 沈宴回去后也在做准备,这么重要的事情,光是一个铁血佣兵团自然也是不够的。 第一,道德榜直接张贴到了网络上,引得网上的人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崭新的晋升体系,听说上面的人,晋升的时候都不用担心精神畸变的问题,可以频繁的进行精神强化仪式,晋升的速度那快得多吓人?上了榜还能购买什么外道魔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是距离比较远的人的疑惑,都不用沈宴去给他解惑,因为现在因为功德体系获益的人已经有很大的规模了,他们就会直接现身说法。 当然放出功德榜的排名,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宣传,让平民吃饱饭,让平民过上好的生活,也是莫大的功德这一获得功德的方式。 因为排在功德榜前面的几个佣兵团,无疑不是将自己佣兵团的工作分出来一份部分,招收平民来做,并给出了合理报酬的势力。 他们的脱颖而出,就是这种获取功德的方式成功的最大证明。 这也证实了众人猜测的,功德体系的出现,会让各势力洗牌的说法。 上榜中的几个曾经的小佣兵团,现在可是如日中天,成为了人人议论的对象,成为了最有潜力的存在,他们的改变说明了他们的选择有多么的明智。 第二,沈宴除了将功德榜搬上网络,新的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上也刊登了让人震惊到瞠目结舌的程度。 首先,一个名叫亚威尔的小城,当面抓住了教廷的神父利用旧日文献制造大型污染事件的现场。 一个名叫堪胜的城池,也抓到了教廷神父作案现场。 当场抓获啊。 沈宴以前滞后这么严重罪魁祸首的揭露,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在找让教廷无法摆脱罪行的证据,教廷有时候太不要脸面了,谎言成为了他们利用的工具,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肯定会抵赖的。 而现在,时机到了,教廷的主力去了诅咒之地无瑕多顾,联盟没有了亚伯罕死灵大军的逼迫,且联盟的成立,有了对抗教廷的基础。 沈宴曾经就说过,后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这个时候,逐步将真相披露出来,还有一个目的,用这震撼人心的真相,来掩盖他正在干的事情的“荒谬性”。 是的,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沈宴现在干的事情都太荒谬了,很可能不被人理解。 但有教廷这么大的惊世案件打掩护,他们的压力就会变小很多。 第二,将佣兵之城并没有人转化成死灵的消息公之于众,并写了一篇分析的学术论文。 佣兵之城的人为什么不选择转化成死灵? 因为他们的人民开始过得幸福了,看到了更加美好生活的希望。 平民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合理的报酬,能依靠报酬自己养活自己,并且,他们的财产受到了保护。 亚伯罕的计谋只能吸引绝望者,而对有希望的人是无效的。 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找出亚伯罕这个罪魁祸首,但有人想过即便找到了亚伯罕,能对付得了吗? 上一次那么强大的阵容,五位半神,加上旧日古兽蛇之父艾格文,二位神话,四位史诗,这么强大到无法想象的阵容都差点被亚伯罕打得团灭了。 现在昏迷的还没醒,受伤的还没好,想要再重组这样的阵容都不可能了。 真要是亚伯罕被找到了,是谁的灾难还不好说。 亚伯罕的计谋也是无解的,因为每一个城池的绝望者太多了,他们的存在会导致一座城池的奔溃,这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已经有城池经历过了这样的事情。 而现在,一个被众人忽视的能解决亚伯罕计谋的方案出现了,让绝望者拥有希望,那么亚伯罕只会诱惑绝望者的计谋就会不攻而破。 他们以前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办法,因为……从未有人将平民,将绝望者尝试放在视线内。 这一学术报道一出,也震惊世人,原来这一次的灾难的根本,出自各城自己本身,亚伯罕不过是挑起这场灾难的杠杆。 而解决问题的办法,已经摆在了面前,要么继续承受亚伯罕带来的这后续的灾难,要么学会改变。 在众人还不知道如何选择的时候,佣兵之城又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网络的出现,让各城发生的事情都不再是什么秘密。 佣兵之城最古老的佣兵团,铁血佣兵团宣布,对平民售卖农作物的种子和能饲养的牲畜,打破了一直以来,各势力对耕种和畜养的垄断这一铁律。 以上,无论任何一个消息放出来,都要让整个世界颤抖,但同时放出来,众人都不知道该将重心放在哪一个上面了,是先去谴责铁血佣兵,还是先去搞清楚教廷那糟糕事情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解决自身城市随时都可能被绝望者转化成的死灵覆灭的严重问题。 突然之间,整个世界一团糟。 此时,虎豹佣兵团,刚醒来的波次,还有伤势好得差不多的盖亚也惊讶看向沈宴。 沈宴怀抱着初升的曙光:“光明之前总有黑暗,希望来临之前总是充满了混乱,而现在,正是迎接曙光的最好时机,你们留在虎豹佣兵团,等待的想要看到的,不就是现在这一刻吗?” “希望没有让你们失望。” 盖亚,波次:“……” 曾经追随的君主未完成的事情,又有后来者接过火炬继续前行。 第225章 思想啊,在遍地开花 “会成功吗?”不知道何时,波次呢喃了一句。 只有离得近的人,才能听出来一丝他声音中的颤抖。 他曾经亲眼见证过鲜血王朝的王都为此而倒塌,那堆满整座城池不甘的百姓,用死亡和染红大地的鲜血,最终也没能迎来属于他们的曙光。 他曾经也无限的迷茫着,失望过,绝望过。 而现在,同样的道路,他又在经历,但同样的甚至更加的让他内心紧绷。 盖亚也看向了沈宴。 沈宴说道:“成功?谁又能预料得到。” 这是在和整个世界为敌的边缘试探,任何不可预料的情况都可能遇到,没有人敢打包票。 “但……”沈宴声音一转:“我敢保证的是,即便我失败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朝着这个目标奋斗。” 因为,沈宴会让所有绝望者明白,他们的追求他们奋斗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以前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改变他们的现状,因为连困于泥潭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道路。 而沈宴的作用就是将这一条道路展示出来,让他们有奋斗和前进的方向,让他们看到希望。 而有希望的人有时候比绝望者还要让人恐怖,那种渴望会他们拥有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坚持,去面对在他们看来无法逾越的艰难,所以即便沈宴真的失败了,但几年之后或者十年百年之后,终会前仆后继的有人继续这份事业。 因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就会有人为了这个同样命运的的目标,不断的站起来,不断的奋斗。 沈宴说道:“不得不承认,现在亚伯罕将反抗的武器递给了这些被压迫者,转化成死灵成了他们能和压迫他们的人做斗争的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虽然代价惨重到难以想象。” “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有了武器,燎天的火焰便会燃烧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现如今各城池的小打小闹,也仅仅是开始,等他们听到了第一声枪声响起后,那才是各城池混乱的开始。” “大革命要开始了,时代的钟声即将敲响。” “亚伯罕应该十分了解这一点,这才是他那句预言的真实含义,人类的灾难才刚刚开始,人类才是恶魔本身。” “很多时候,我不太理解,当初那个辉煌到极点的永恒王朝是如何瓦解的,关于它的记录实在太少了,可以考证的资料几乎没有保存下来。” “但现在亚伯罕的所作所为,让我似乎看到了永恒王朝的过去,遍地烽烟起,他们的子民在亚伯罕的鼓动下,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统治王朝,就像亚伯罕现在正在干的事情。” 盖亚和波次张了张嘴,他们知道亚伯罕要干什么了。 他在让永恒王朝覆灭的历史重演,只不过这一次他要覆灭的是整个人类。 亚伯罕坚信人类会自我消亡,所以他此时就像一个命运的旁观者,在看他认为的既定的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人类的命运。亚伯罕这人,站在了一个俯视人类的角度。 沈宴继续道:“永恒王朝的那一次覆灭,可惜的是,迷惑的反抗者即便获得了成功,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真正要的是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即便他们推翻了永恒王朝,不过是又一个永恒王朝的雏形再次出现。” 永恒王朝最后分裂成了光明王朝,孔雀王朝,瀚海王朝,和鲜血王朝,无论哪一个,他们走的还是永恒王朝的老路。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路可以选,他们从未看到过真正的属于他们的曙光,属于他们的道路,在迷茫中重复着迷茫罢了。 盖亚和波次看了一眼,而现在不同了,沈宴指出了一条他们从未见过的前进的道路,虽然没人知道这条路会通往何方,但对于那些溺水般的绝望者来说,抓住它是唯一的机会,所以沈宴才会说,哪怕这一次他失败了,以后还是会有人继续不断的探索这一条道路。 从未有过的黑暗中出现的希望,谁能忍得住不去探索和抓住它呢。 一种难以形容的大变革时代的前奏,在盖亚和波次心中响起,属于这个时代最大的动荡要开始了。 因为他们活得太久,见过太多的人心和人性,他们敢肯定,连死亡都不再惧怕的绝望者,连生削了自己的血肉转变成死灵这等万劫不复的选择都毫不犹豫的绝望者,一但看到了沈宴给他们指明的道路后,会如何的疯狂。 而网络的出现,会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看到这条道路,那时的他们将联合起来,拿起亚伯罕赐予他们的武器,与所有的压迫者为敌,与整个世界为敌。 现在各城池看上去严重的骚动,其实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的一丝预兆而已。 他们也可以想象,只要沈宴通过《世界和平报》,通过网络将绝望者的道路宣布出去,整个世界将发生怎样的混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宴也在加速这个扭曲的世界的灭亡,他在借助亚伯罕之势的同时也在助涨亚伯罕的计谋的再次成功。 盖亚不由得看向了沈宴,沈宴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还算了解,连路边的小乞丐挨饿,他看见了都会不忍。 但现在,却毅然的坚定的,一手策划着和等待着让这个世界陷入无法想象的混乱。 第二个……亚伯罕。 沈宴也是苦笑:“历史告诉我,任何的大变革的成功,任何的击破曾经的规矩和枷锁,都不可能不付出牺牲,抛头颅洒热血。” “这很残忍是不是?” “但事实就是,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靠别人是争取不来的,绝望者想要的东西,只有靠他们自己的双手和鲜血去争取。” 若没有他们的反抗,那些压迫者又怎么可能甘心将即得的利益掏出来。 这一次交谈,让众人知道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何等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滔天巨浪,估计连亚伯罕也意料不到的结果吧。 而外面,此时正因为新的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上面的内容闹翻了天,这些掩盖在争论之下沈宴一手计划的暗流,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出了苗头? 但即便看出了其中的暗潮涌动,也无济于事了,因为大部分人已经被沈宴这一期《世界和平报》上揭露的惊天消息转移了注意力。 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已经闹成了一团。 “两座城池,亲手抓获了教廷的神父利用旧日文献散播大型污染的现场。” “天!” 不知道多少人捂住了嘴巴。 以前教廷不参与对抗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他们虽然愤怒,气愤,失望,但那是教廷的选择,别人不出力,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现在不一样,教廷主动散播大型污染事件,这就是批着虚伪外表的恶魔,利用人们的信任和崇敬来干坏事是最可耻的,更别说那些受害的城池,作为受害者,他们对教廷会是什么态度了。 这个消息将一种无法置信的颠覆实实在在的摆在了众人面前。 其实就这新闻的接受程度,现在还是好的,因为教廷先前的那些作为让他们伟岸的形象已经下坠了不少,不然人们更加的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有这么一个重弹消息在前,铁血佣兵团打破铁律,向平民出售农作物种子和可饲养的牲畜的轰动都被压了下来不少。 沈宴那篇分析佣兵之城为什么没有出现转化死灵的人,引起的关注也失色了很多。 当然,关注者也是分群体的,只有和自身相关的事件,才会真正被他们捕捉到其中的震惊,沈宴的学术论文虽然看似失色了一些,但在绝望者中,每一个字都腥红地刺激着他们。 佣兵之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地上数一数二的最穷的地方。 但那样的地方,本该比他们生活得更加凄惨,命运更加艰难的百姓,居然生活得比任何地方的百姓都好。 为什么? 《世界和平报》上写得很清楚,因为他们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合理的报酬,这份报酬除了让他们吃饱饭,甚至还能有剩余,且他们的财产还受到了保护。 在其他人看来,一群平民过得怎么样关他们什么事?这篇文章就是佣兵之城莫名其妙的炫耀。 但在那群绝望者眼中,他们看到了他们渴望到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希望。 活下去的希望,有食物吃,有余钱可以傍身,不会被抢劫偷窃,这些在其他人看来最简单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却是奢侈。 明明是最卑贱的需求,却没有任何人施舍给他们。 沈宴的这篇学术论文,唯一引起大部分人注意的,可能就是上面提到的,解决亚伯罕这次计谋的方法。 “让绝望者看到生活的希望,他们就不会再选择转化成死灵,各城池的危机自解。” 各城的绝望者幸喜若狂,希望,这篇文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那些贵族的老爷们现在焦头烂额,应该会妥协吧,让他们和佣兵之城的平民一样,有工作有报酬,甚至能自己耕种,自己养畜,有足够活下去的食物,不再挨饿,不再被偷窃抢劫…… 天,那样的生活连做梦都能笑着醒过来吧,又怎么会变得绝望呢。 那种欣喜若狂的期待,估计是任何都无法理解的,就比如当他们的期待落空时的疯狂也是任何人无法理解的一样,从未有人试图理解过他们。 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铁血佣兵团要向平民出售农作物种子和可饲养的牲畜了,这是在自救,让绝望者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这样他们才会对转化仪式无动于衷。 一个人有了希望,又怎么会去选择那条不归路呢,道理很简单。 至于效果如何? 佣兵之城至今还没有向其他城市那样出现转化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也有很多人对沈宴的这篇学术论文十分不屑,要是平民自己可以种庄稼养牲口了,平民自己就可以活下去了,他们还奴役谁来当又好用又便宜的劳动力? 所以沈宴才说,不同的人,对待同一个观点会有很大的不同看法,正因为分歧的不同,才会有这般多的争端。 无动于衷是这些人最好的诠释,就像曾经一样,谁会去看那些低贱的平民一眼?连让他们关注的资格都没有。 一篇如同笑话一样的学术论文,甚至还有博学者十分针对的发表了自己的文章和意见,沈宴直接置之不理,对方再博学影响力再大,对方的这样的文章也休想上得了《世界和平报》,论信息的传播还真没有什么能和现在的《世界和平报》相提并论。 他们对沈宴的这篇论文不屑一顾还有一个原因,很多城池还保持着自信,他们坚信自己能应付得了城内死灵转化的问题,至于那些差点毁在内部死灵问题上的城池,那是他们自己对自己子民的掌控力度不够。 有时候,自信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东西,它会让人产生侥幸和优越感。 沈宴也在观察着他这一期的新刊发布后的反响。 盖亚和波次也是,对于网络上带来的关于各城的反应,盖亚和波次似乎并不意外,但也十分惋惜,这些人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样的惊天的波澜,若是掌控不住,沈宴也将成为第二个亚伯罕,世界的毁灭者,臭名昭著。 就像曾经的鲜血暴君,背负一身的骂名,怎么洗都洗刷不干净。 先不说其他城池,就佣兵之城而言。 铁血佣兵团的宣布,直接让他们成为了众矢之的,铁血佣兵团的人连门都不敢出,外面那些被触碰到根本利益的佣兵团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铁血佣兵团这次的决定,本也要冒着极其严重的风险,后果未知。 不然沈宴也不会以这个条件,答应让铁血佣兵团的往事一笔购销,还能顺利说服赵阔。 只能说,他们的付出,值得一个被原谅的机会,因为他们马上要面对所有被触及利益的其他佣兵团的集火了。 是铁血佣兵团现在情况的雪上加霜,还是让铁血佣兵团发生改变,都在这一事件如何处理上。 铁血佣兵团的人现在都留在团中,脸色紧张的看着大门,若下一刻数量难以想象的佣兵冲进来,他们都毫不意外。 别说,各佣兵团的人的确正一脸不满,甚至愤怒的在来的路上了,对于铁血佣兵团的擅作主张,不知道多少人不理解也不赞同。 当然来的路上也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比如一个叫海啸的佣兵团,在大人出门前,一个背着个书包的小孩有气无力的道:“爹,二婶家的孩子,又突然坐起来给我一个劲讲死灵转化仪式了,太吓人了。” 那大人脸一横:“不是让你们别接触还没有思想的婴儿?” 佣兵之城虽然暂时没受死灵转化的影响,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预防,比如海啸佣兵团,婴儿都集中养,让它们少接触一些人,这样就能避免它们传播的仪式影响到可能的人,这方法虽然麻烦,但比起有些城池一城的婴儿都集中隔离起来养造成的麻烦的情况好多了。 那背着书包的小孩:“我又不是故意去接触它们,是我刚才路过,二婶家的小豆子自己从房间爬出来了,我总不能看着他掉井里面吧,我就过去拉了一把,结果他望着我就开始了。” “这样不是办法啊,还是我们学校说的那个方法好,让绝望者有了希望,他们这样的婴儿再怎么传播仪式都没有用。” “而且这也是好事,沈宴做的统计,给平民提供工作和合理报酬的那些佣兵团,他们家的那些产业,生产力更强了,除去支付的报酬,获利反而更多了,功德榜上排名还突突突的往上面升……” “啥?不信?我给你看看统计表,我们要用数据说话,其他的猜测都是个人臆想,只有数据是骗不了人的。” 大人:“……” 这娃说的啥? 怎么听都听不懂了。 思想啊,在遍地开花,沈宴现在的学生贼多,加上网络上的学生的话,遍布范围也广,这也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带来改变的力量。 第226章 明明该哭,但忍不住的笑 海啸佣兵团。 那学生有模有样的拿出了几个表格,然后从其中选出一张。 “这是隔壁怒火佣兵团今年的收益调查表。” “你看看,他们佣兵团的收益今年差点翻了一倍。” 怒火佣兵团离他们最近,算是最熟悉的佣兵团了,而且大小和他们海啸佣兵团差不多大。 周围陆陆续续多了不少大人,有人直接道:“这不可能。” 大哥别说二哥,两个苦哈哈的佣兵团情况都差不多,怎么可能突然收益翻倍。 那学生一听,手上的表格扬得哗哗的,皱眉一皱:“你们自己看,又不是我说的,是数据这么显示的。” 说完,将手指指向表格上的一条内容:“你们看,怒火佣兵团他们将包括种植,饲养,开采,维护等等活儿全部交给了平民,这是他们的开支,你看看他们给平民的报酬还不少呢,所以他们在功德榜上排名才突突的上升。” “然后他们节约出来的人力,全部用来接佣兵任务,光是帮虎豹佣兵团护送粮食,运送上网机,送差分机给铜炉矮人,他们一共就接了十五次,每一次的收入也写得清清楚楚。” “这叫合理的分工,最大利用自身的优势,从利益来说他们收入更高了,从功德体系的培养上来说,他们佣兵团能培养出更多更强大的职业者。” 众人都不由得愣住了,这小孩说得……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大家都在说,雇佣平民要花钱,肯定会损害到自己团队的利益,但有功德赚,让自己佣兵团变大变强,相当于用利益换取实力,大家也没觉得是多大问题。 但怎么回事? 不仅没有损害利益,功德排名增加不说,收入同时还增多了? 拿起那表格翻来覆去的看。 表格的格式他们从未见过,但十分的简单易懂,稍微一看,将整个佣兵团的财务情况就写得清清楚楚,了解得明明白白。 他们对怒火佣兵团的那些产业十分熟悉,好几代人的邻居了,上面记录得一点没错,可信度十分高。 只是最后这统计的收入数字,让他们擦了老半天眼睛,兀自有些不敢置信。 还有人自己在那里算来算去,但怎么算都和表格上的统计没有任何出入。 突然,有人一拍大腿:“该死的,怒火佣兵团的这些人在闷声发展,难怪最近遇见他们,他们都满脸春风,询问他们,他们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明明他们两个佣兵团都差不多,可别人佣兵团的收入就是突然的比他们多了快一倍,实力还飞速上涨。 那学生:“这可不是个例,沈宴将城里好几家的佣兵团的数据都做了调研。” “沈宴说这叫产业转型,将那些繁重的,但技术含量不高,人人都可以做的工作交给平民,而实力强大的佣兵就从这些重复的体力劳动中得到释放,去实现更高的价值。” “你们看看这数据,按照这么下去,怒火佣兵团不出三年,财富和规模就会超过我们一倍。” “以后,我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佣兵团了,哎,我在学校遇到怒火佣兵团那些小孩,他们可得瑟了,看我就像我们以前看其他小佣兵团一样,忒欠揍。” 周围一片安静。 那学生:“啥?我这不是占卜不是预知,这叫大数据推算,准确率可高了。” “还有,沈宴说,我们不仅仅要保护平民的财产不受侵犯,同样还得保护佣兵团,保护贵族,保护每一个人的财产都不受侵犯,这样释放出来的可合理分配的实力才是最可观的。” “就比如,我们的耕地,因为担心有人偷盗,每天得派多少人去轮流守卫着。” “我们的生意,因为怕有人抢劫,每天也得好多人眼睛都不眨的守卫着。” 所有人都一样,比如沈宴他们的铺子,每次都得有不少人守在那里,因为真的会有人趁没人守卫的时候抢。 “这是多大的浪费,你们想想,这些人力用来做其他的,又得是多大的一笔收入。” 众人:“……” 这小孩说得倒是在理,其实因为守卫自己资产投入的人力比想象的要多太多了,差不多接近一半的人力都在上面了。 但以前从来没有人会这么想,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过的,都得用这么多人力守卫自家的财产,从未觉得浪费。 但若所有人财产得到了保护,没有人再敢动不动就又偷又抢了呢? 这可是释放了像他们这样的佣兵团一半的人力出来了。 但这样理想的状态,真的可能吗? 有人不由得问道:“在学校,沈宴还教了你们什么?” 他们以为,这些学生在学校是去学习如何提升实力,随便学一点文字之类,但看来,这个学校教导的东西,比想象的还要更多。 那学生一叹气:“还教导我们说,佣兵之城的秩序混乱,想要立这规矩,需要绝对的让人信服的权威,但佣兵之城那几个大的佣兵团斗得不亦乐乎,谁说话,都做不得数,不仅不遵守,还有人故意破坏。” 众人:“……” 那学生缩了缩脖子看向众人:“我上学都快迟到了,这些东西你们以前在学校都不学的吗?” 然后掉头就跑:“沈宴说,这叫文盲,但沈宴说不能随便看不起人,不能高傲,读书先要学会做人,再是知识,这世上有太多比金钱更有意义的东西,比如人品,比如品德……” “自家事儿一大堆都没想办法解决,还跑去管铁血佣兵团的事情呢。” 气得一群人开始找抽人的树条子,一天不打就开始皮了。 但有些东西,他们以前没有想过的东西,却如同一块重石压在他们心头。 那学生跑出门后,就开开心心往学校走。 路上,遇到的平民,还会对这学生露出微笑。 微笑,对于生活艰苦的平民来说是十分难得和稀少的,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艰辛中挣扎,从生下来就在受苦,哪里还有值得他们露出微笑的时候,所以一个来自平民的微笑,在以前很难被看到。 但这些学生,在他们看来很不一样,因为……有时候他们在干重活的时候,这些学生会笑眯眯的跑来帮忙,然后又像一阵风一样离开。 这些学生会赞扬他们的辛苦,有时候还会说一些什么“劳动的人是最美的人”“城市的建设离不开劳动者”,“其实一切的财富的基础是无产阶级”等等奇奇怪怪的,有些听不太懂的话。 但从未被人看得起的人啊,从这些学生眼中,行动中,微笑中,看到了他们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尊重。 如同尘泥中的爬虫,得到了他们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尊重。 所以哪怕对方还是一群孩子,他们看到街道上路过的学生时,也会露出和善的微笑。 这些学生和他们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沈宴其实也看到了这些平民的态度,沈宴曾经也想过,若是幼时受尽折磨和苦难的亚伯罕,也曾有人对他露出过哪怕一次友善的微笑,或许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一个一心灭绝人类的恶魔。 从未被善意的对待过,所以觉得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善意的存在。 可惜,亚伯罕的世界就是如此,黑暗中从未见过光明。 无论如何,铁血佣兵团的日子不好过了,哪怕根本没有平民敢来购买粮食的种子和活着的牲畜。 铁血佣兵团的人咬着牙坚持着,虽然现在都是口水战,但差不多也快被愤怒和不解淹没了。 他们的压力不仅仅是来自佣兵之城其他佣兵团对他们打破铁律,触犯他们的利益的不满,他们还要面对整个世界所有的城池,对他们打破铁律打破规则的不满。 还好的是,《世界和平报》上关于教廷那不可思意的罪行的揭露,转移走了大部分人对他们的关注力度,不然他们光是精神上的压力,都能将他们压迫得奔溃,因为《世界和平报》上,又报道了,又几个城池现场抓获了教廷的神父用旧日文献制造大型污染的现场。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巧合,倒像是……教廷的一致行动,这让个城池都响起了曾经发生在他们城市里面的那些大型污染事件,世界在一片哗然之声中。 但即便因为这么轰动的新闻转移了大部分人的视线,但铁血佣兵团一直坚持不松口,不改变他们公布的立场,导致他们也快支撑不下去了。 “沈宴说的支援怎么还没有出现??” “再这么下去,我们铁血佣兵团可能……可能……要从佣兵之城抹去了。” 毕竟是曾经最古老的佣兵团,其他佣兵团想要联合也需要一点时间,但他们若是不改口,这将是迟早的事情。 那种压力是无法想象的。 像一柄利刃一样,和整个世界的规则为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然而事情的转机,来得比想象的还要滑稽。达蒙之海,现在上网的人,每一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关注一番自己在功德榜上的排名,自己的佣兵团在功德榜上的排名,没办法,这个功德体系为他们成为高序章的职业者保驾护航,提供的助益太惊人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说呢,以前实力的增加是一件危险到极点的事情,每一次强化灵魂,都是灵魂被污染的一次过程,稍有不慎,直接畸变成怪物。 可以说,职业者百分之八十并非死在争斗和险境之中,而是死在了想要提升实力强化灵魂之时。 这个数据一点也做不得假,踏入职业者的时候就注定是这个命运。 但现在不一样了,功德体系的出现,成为了最强守卫者,强化灵魂的时候不用再担心畸变,打破了曾经的职业者晋升的铁律,带来的改变是划时代的。 可想而知,随着功德体系的推广,它成为了职业者怎么也绕不过去的晋升辅助途径。 这一天,正在关注功德榜的人,他们看到了奇迹。 一个名叫铁血佣兵团的团体,他们在功德榜上的排名跟坐飞空艇一样,不断向上攀升。 那速度,看得人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 一片哗然。 “铁血佣兵团干什么了?” “他们这排名怎么回事,直线往上啊,这得是做了多了不起的功德?” “还在升还在升,停不下来了。” 沈宴也收到了铁血佣兵团的求助,大概就是他们铁血佣兵团顶不住了,需要沈宴兑现曾经说的其他声援的时候了。 沈宴一笑,对来传话的人道:“你回去后让你们团里的人上网看看,然后再决定是否这个时候就需要支援了。” 打破那导致贫穷苦难的铁律,坚持得越久,功德越多,铁血佣兵团应该……不那么急着要支援的,说不定,他们咬着牙也要笑着再继续坚持下去。 第227章 起来!起来! 铁血佣兵团。 沈宴的回复让众人不由得愣住了。 以前因为网吧是虎豹佣兵团的产业,所以虽然网络在佣兵之城传遍了大街小巷,但铁血佣兵团的人是不怎么好去网吧上网的。 即便有个别人乔装打扮,去尝试了这种新鲜事物,但在铁血佣兵团现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外出。 带着疑惑,铁血佣兵团的人从后门去了一趟网吧。 这一去,沈宴好几天都没有等到铁血佣兵派人来寻求支援了。 沈宴估摸着,铁血佣兵团现在是不到最后时刻,反而不愿意支援来得那么快。 沈宴的猜测还真没错,铁血佣兵团内部现在的气氛,可谓是亢奋到了极点。 赵澜笑得特别的轻浮和夸张,没办法,有紫气的护航下,连续几天的强化灵魂,让他直接晋升了一个序章,身后还跟了老大一个外道魔像。 他有一种错觉,他成为第三序章的传奇,似乎都已经是注定,是板上定钉的事情了。 铁血佣兵团其他人也是激动莫名,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吹嘘功德体系的厉害之处了,吹嘘紫气的好处,吹嘘外道魔像对职业者战斗或者探险的优势,光是这几天,他们铁血佣兵团就上了一个小台阶。 按照这么下去,以他们铁血佣兵团的底蕴,恢复昔日荣光可以是迟早的事情。 蒸蒸日上,那种感觉太明显了,肉眼可见。 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们铁血佣兵团内部自己知道,沈宴当天和他们密谈的时候就说过,他们铁血佣兵团不仅仅能在功德榜上有名,甚至能很快排进前五。 所有的付出,坚持,以最直接的方式得到了报酬,这样的报酬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来自外面的那些压力,是特别的大,但他们还能坚持,笑着也得坚持到最后一刻,若是支援来得太早,他们估计还会有些不情愿。 “我们铁血佣兵团好歹是最古老的佣兵团,这座城池最初的创建者,统领了这座城池无数的年代,怎么可能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赵澜看着一群激动的人,撇了撇嘴,呵,前两天可不是这个态度,心急火燎的求支援呢,现在都不用他开口,就又能坚持下去了。 众人的态度有所转变,唯一有点不顺利的就是,购买的外道魔像需要一具古老的尸体,沈宴只提供旧日文献和外道魔像的仪式,现在佣兵之城周围都不好弄到尸体了,都被其他佣兵团搜刮干净了。 当然,以铁血佣兵团的实力,这并不算太大的问题,去更远的地方挖尸体就行,其他地方的尸体还是很多的,只是稍显麻烦没有原来那么方便而已。 网络上的人,佣兵之城的人,十分好奇和关注铁血佣兵团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在功德榜上的排名飙升得这么快,做功德的途径他们也知道,但飙升这么快的还是头一次见。 惊奇,猜测,是这几天网友们的又一主题。而无论他们猜不猜得到,沈宴都会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原因,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宣传的机会。 新的一期的《世界和平报》又来了。 最触目惊心的,自然是,又几个城池抓获了用旧日文献制造大型污染作案的神父。 这其中,好几个城池还不是沈宴安排的,而是在网络上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后,各城池自然将目光放在了教廷在各城的神父上,结果,这些神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胆大猖狂。 在他们的城池中,肆无忌惮的用他们的百姓当生祭,来降低旧日文献上的污染力度。 能抓获他们,和这教廷的教皇颁布的新令,禁止教廷的人上网,让他们的消息懈怠也有些关系。 教廷的神父还以为,所有的城池像以前一样,根本不会怀疑他们。 这个时间差,给没有准备的教廷神父来了个措手不及,所以被秘密探查,高度重视的各城池发现了端倪。 网络上的沸腾,可想而知。 一直慈祥得被视为圣父的教廷神父,一直被他们视为信仰的教廷,居然……居然暗中剥夺他们的生命,剥夺他们的灵魂,这和恶魔何异? 他们光是想到以前神父对他们的微笑,身体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在那样微笑的同时,心里却在打着收割他们生命和灵魂的念头。 恶魔,太可怕了,那样的笑容都能让人做噩梦。 曾经的教廷在亚伯罕死灵大军出现时视而不见也就罢了,但现在,明显是教廷对他们的城池,对他们暗地里在行凶。 披着伪善的外衣,以见不得人的残害手段迫害着他们的性命。 人就是这样,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再残忍的事情,或许也仅仅是看热闹,但现在……他们自己就是受害者。 一时间,愤怒之声,唾骂声不断。 与此同时,沈宴也在《世界和平报》上详细的分析了铁血佣兵团在道德榜上为何名次会飞驰飙升,解开了众人的疑惑和猜测。 “嘶,竟然和铁血佣兵团最近的公告有关。” “卖给平民农作物的种子和能饲养的牲畜就可以获得这么多的功德?” 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关键是,听说都没有平民开始去铁血佣兵团购买呢,他们仅仅就是公布了一下而已。” 震惊得无以复加,这……这功德未免也太好赚了吧? 但一想,也没那么简单,触及了那么多贵族的利益,铁血佣兵团所要面对的压力和可能的后果,并不那么容易承受。 但……着实吸引人,光是宣布一下,就……就这么多的功德。 甚至都有人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当然他们也是眼馋而已,真要让他们也跟着宣布这样的公告,赚取这么容易就获得的功德,他们还真没有那个胆量,甚至光是想一想,都吓得一哆嗦,这是在和整个世界的贵族特权叫嚣。 《世界和平报》上分析了其中的原因,大概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让平民有自己的耕种和饲养,平民更容易活下去,这可不仅仅是救一两个人那么简单,这是在拯救所有活不下的平民,所以铁血佣兵团哪怕仅仅是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仅仅是发了这么一个公告,就获得了这么多的功德。 众人不由得沉默了,特别是佣兵之城的人,他们对功德的理解,因为佣兵之城是功德体系的发源地的原因,他们理解得更加透彻一些,就像他们将一些工作提供给平民,给平民报酬,就能获得大量功德的道理是一样的。 原来,最大的获取功德的方式,不是击杀什么怪物畸变体,而是在……平民身上。 当然也有非常多人不理解,特别是其他城池的贵族等上位阶级。 矛盾开始产生,对铁血佣兵团的声口讨伐也更加的猛烈,在他们看来,铁血佣兵团是为了他们自己,而出卖了所有特权阶级的利益。 那声讨的气势,让原本有些心动的佣兵团立马打了退堂鼓。 沈宴和盖亚他们也在看着众人的反应。 盖亚皱起了眉头。 果然,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功德体系的诱惑虽然致命,但对已经获得的利益,这些拥有特权的贵族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况且是将这些利益分给他们本就看不起,一无事处的平民。 当初的鲜血王朝,就是因为触犯了这个禁忌这么覆灭的。 盖亚不由得看向沈宴:“我们是不是太急切了一些?” 沈宴摇摇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若错过了这个机会,将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或许就像当初的鲜血王朝,需要带领着军队东征西讨,让大地在洗礼中得到重生。” 盖亚:“……” 这是他的君主走过的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其中的困难,那是在和整个世界为敌。 而他们现在之所以不需要东征西讨,因为亚伯罕顶着恶魔之名,干着同样效果的事情。 沈宴说道:“继续看下去。” 这时,网络上的人也读到了《世界和平报》的第三篇的报道了,这一篇除了让人震惊,还让人惊恐。 有两座人类的城池灭城了,毁灭在城池内他们百姓转化的死灵。 《世界和平报》将两座城池发生的事情,报道得十分清楚。 这两座城池名叫捷克松城和依细露城,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基于害怕平民转化成死灵,这两座城的城主对平民开始了残酷的镇压,威慑,鞭笞,来恐吓试图转化成死灵的平民。 他们的士兵抢夺平民的婴儿,处死平民的婴儿,试图阻止婴儿将转化仪式传递给这些绝望者,以为这样就能断绝传播源。 这样的做法很残暴吗? 不,甚至很多人都理解他们这么做,有这个想法的城主大有人在,只是他们还没有付出这样的行动而已,因为平民在他们眼中,连物品都算不上,他们一出生就是最低贱的,仅仅是作为廉价的劳动力而活着。 只是这一次的镇压欺凌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这些绝望到极点的平民,手上有了亚伯罕递给他们的“武器”。 在绝望中,在痛苦中,他们呼唤着希望之主亚伯罕的名字,他们转化成了死灵,反抗着压迫者。 他们胜利了,以杀死那些压迫者,城池的覆灭为终结。 这样的结果,让网络上一片惊恐,因为他们的城池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他们城池的平民,会不会……会不会也大规模的,集体的选择转变成死灵,这两座城池的覆灭,会让平民看到他们手上拥有的武器有多么的恐怖,曾经欺凌看不起他们的存在也并非无法战胜。 光是这么一想,不知道多少人内心的惊恐都在扩大,因为他们的城里本就每天都有人在转化成死灵,只是没有这两座城池一样恐怖吧了,但之后呢……谁知道哪一天的夜里,突如起来的厮杀就开始了。 城主们脸上也是苍白,特别是那些已经准备像这两座城池一样镇压平民的那些城主,心里居然有些侥幸,还好……还好他们行动晚了一步,不然他们的城池或许和这两座城池就一个下场。 现在的平民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他们手上拥有,用生命和一切代价换来的可以反抗的武器,若是还如同以往一样充满鄙夷的镇压,后果无法预料。 而在这时,佣兵之城一个转化成死灵的平民的情况都没有,就显得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想想也是,其他所有城池都在惊恐,担忧,恐惧之中,偏偏佣兵之城啥事儿都没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期的《世界和平报》上沈宴的那篇学术论文,只要给与这些平民希望,亚伯罕的这惊人的阴谋就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解决掉。 他们甚至恍然大悟,难怪铁血佣兵团要开始卖种子和牲口给平民,这样平民有了希望,又怎么会绝望到去转变成死灵。 铁血佣兵团的行为是在自救。 盖亚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又看了看沈宴。 “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要么面对城池随时都会被覆灭的危机,要么让出一些利益给平民。 生死和利益,让贵族不得不做出选择,关键是这个选择还是贵族自己来做决定,逼迫他们的是他们联合在一起也未必对付得了的亚伯罕,这就没有了事后有人心怀怨念找上沈宴算账的问题。 沈宴:“只是不知道还得多少城池的覆灭作为警醒,才能让他们明白,他们现在只剩下唯一的选择。” 盖亚:“……” 沈宴的那篇学术论文指出解决亚伯罕阴谋方法的同时,也带给了所有平民希望,点燃了他们的希望之火,相信看到或者听到那篇论文的平民,心中一定会十分的向往和期盼,像佣兵之城的平民一样的生活,有地耕,有牲口饲养,有工作维持生机…… 但最大的问题也是这个,一但他们才点燃的希望之火在这时有人试图扑灭,比如他们的城主否定了这个选择,那么…… 希望之火就会化作报复的火焰,点燃他们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沈宴给了平民一个联合起来,集体反抗的……支点。 沈宴痛苦的低语了一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只有你们自己才能给你们带来希望。” “人人都在等待施舍,那永远不会有施舍的人出现。” “旁观和嘲笑讨薪者的人,才是最可悲的笑话,懦夫给自己找的借口。” 就如同沈宴那个时代,每次看到国外的罢工潮,就只知道嘲笑他们的混乱,却不知道无产阶级为了自己而罢工的勇气和意义,这是等待施舍和主动追求的区别。 想要获得就必须有牺牲,只靠嘴舌而舍弃拳头,沈宴在历史上也未见过能成功的,沈宴的拳头都握紧了,有些道理他懂,但其中的残忍并非道理能讲得通。 接下来几天,《世界和平报》全面报道两件新闻。 一,开始出现部分城池,驱逐城里神父的情况。 二,一个接一个城池的自我覆灭,它们覆灭在绝望者的怒火当中,仔细看报道中的原因,似乎也并非不能理解,那些愚蠢的习惯了镇压的统治者,还没有认清现在的平民手上拿着的是亚伯罕赐予他们的何种武器,还没有认清,那篇学术论文带给他们的希望破灭时产生的信念。 第228章 笋子和网友面基了 大陆历,第三纪3672年夏。 由联盟最高指挥官,盖亚殿下颁布的《排查教廷成员非法从事和制造大型污染等恶劣事件》的法令正式生效。 这一法令的颁布震惊了所有人,那可是教廷,世上最正义,最仁慈,代表着光明和崇高的,一切信徒的信仰来源。 但……又特别的顺理成章,并不显得有多少意外。 因为这些天,《世界和平报》每一次发布新刊,上面总会有那么一两则新闻是关于教廷神父制造大型污染被抓现行的报道。 并非盖亚要联盟的城池去查教廷,而是各城池自己的要求。 是有很多城池信仰教廷,但被人当成傻瓜偷偷的献祭,被人欺骗羞辱嘲笑,被对方都不当成人了,还要笑脸相迎? 别说教廷只是一个信仰,就算它是神,相信大部分人也不会卑贱到那种地步。 当然让个别城池去查教廷,自然是不敢的,但现在的情况是,有联盟这样的存在,只要所有城池都去质疑,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加上教廷在死灵大军危机时背刺了联盟一次,拖累得联盟失去了第一防线,多少人被迫再次迁徙逃窜,背井离乡,本就让联盟的城池对教廷心生不满。 所以这些积怨的堆积,加上在那些受害城池义愤填膺之下,在一些城主的联合下,在盖亚的配合下,这一震惊世人的法令正式生效。 法令上规定,驻守在联盟各城池的教廷神父必须全面配合调查,若有反抗或者逃窜,视为……畏罪潜逃,联盟有权追捕或遇到强烈反抗时进行击杀。 态度之强硬,也让各地的神父膛目结舌,恐慌不已。 最主要的是,他们经不起查,以及教廷的主力军,教皇,各大主教现在都在诅咒之地,疯狂地实现他们的终生目标,还有他们的信息不像联盟有网络进行实时传递,哪怕相邻城池的神父想要互相支援都成问题。 他们面对的是,自教廷建立以来,从未遇到的情况。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世界和平报》上关于教廷的报道,就变得十分有趣了。 各地的神父,逃窜的逃窜,被查出各种骇人丑闻的更不在少数,最主要的是,利用旧日文献制造大型污染的作案行径,开始被大面积揭露出来。 人们本还在震惊这一法令,结果这一法令造成的结果,以他们难以想象的速度颠覆着他们一生的认知。 沈宴也在死盯着最近报刊的发行。“现在教廷的所有人都觉得是他们离他们终身信仰最近的时候,是他们最巅峰的时刻,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也是他们最容易忽视危险的时候。” “亚伯罕留在诅咒之地的那些死灵,倒是给我们争取到了这个时间差,有他们牵制住教廷的主力大军,这事情到好办了。” 不然,逃窜的可不是各地的神父,而是教廷对联盟各城的指责和问罪。 时机,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原本亚伯罕带来的危机,何尝不是一切规矩重塑的机会。 除了教廷的局势的转变,各城池自己需要面对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有一些城池毁灭在了自身转变的死灵上,而暂时看上去没有问题的城池,内部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他们的严防死守,换来的是更多被压迫者转化成死灵的报复。 因为在压迫者心中,他们的城池没有选择《世界和平报》上给出的方法来解决死灵之乱,就是放弃了这个方法。 放弃了让他们有地种,有牲畜养,有工作可做的生活下去的希望。 希望的破灭,让长期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悲愤,痛苦,仇恨直接爆发了出来。 以前他们或许没有任何办法,但现在,亚伯罕赐予了他们一条可行之路,任何人都必须看到他们的悲惨和决心,他们要向世界复仇,要让曾经不屑一顾的人,看到他们的存在,哪怕代价如此的庞大,但已经绝望之人还怕什么代价。 各地的战火,在各城池选择镇压或者选择沉默中……点燃,而且越燃越汪。 沈宴时不时将各地暴动的情况进行报道和直播,那一群群的百姓,走上街头,当场舍弃一身血肉,口中高呼希望之主亚伯罕之名,赐予他们死灵之身。 “熊熊烈焰焚我残躯!” 悲伤,哭泣,呐喊,嚎叫。 在绝望中化作一只只复仇的死灵。 非是他们愿意走上这一条道路,而是他们被逼迫得没有了其他任何的选择。 那惊人的死灵数量,开始出现在街头,开始报复周围的一切,这是一群绝望者舍弃一切后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曾经从未看他们一眼的那些人啊,现在看看吧。 街道上,小巷子里面,到处都是混乱的战斗,一座座城池,哪里还有一点正常的生活,哪怕是曾经最无序最混乱的佣兵之城的人,看得都脸色刷白,更别提其他城池的人,和他们的贵族,城主。 沈宴也捏紧了拳头在看着,他们以绝望者的身份,在点燃希望之火,他们在为活着的人争取尊严和生活的希望。 他们是邪恶者,但也将是开创者,或许有一天,这些为自己的命运的不公奋起反抗和争取之人,能出现在英雄的墓碑之上。 颤抖吧,只有让曾经高傲的上位者看清楚现实,他们才会真的有所选择。 为此,沈宴也在《世界和平报》上不断宣传,奴隶制度的低廉性和落后性,这并不困难,因为以前的课本上就有教。 曾经对沈宴的学术不屑一顾,甚至发出冷嘲热讽之人,在现实面前,恐怕也不得不关注和重视一下了吧。 在这些报道中,沈宴着重强调了奴隶制的弊端的同时,也强调打破奴隶制对整个世界发展的好处。 沈宴要让这一次的变革,改观成时代的共同进步,而不是通过压榨贵族为平民争取利益。 “看看如今的佣兵之城,平民有了生活的保障,贵族也有了更丰盛的财富,整个佣兵之城一片和平,从未受到亚伯罕阴谋的影响……” 这一句话的描述,不知道刺痛了多少人的心。 他们在拼命抵抗亚伯罕的阴谋,付出的不仅仅是人力物力财富的减少,还有家园和城池一团糟糕,结果本该是同样情况的佣兵之城呢?屁事没有不说,它反而越发展越迅猛了。 曾经的佣兵之城,谁不说一声又穷又乱,现在呢? 正在上网的佣兵之城的人,看着外面世界的情况,也懵逼得很,感觉……自己真的好幸福,他们现在一天想的都是多开点作坊?因为现在很多商人来他们佣兵之城,对购买商品的需求大得超乎想象,他们以前那点产量居然都不够了,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不错的商机,佣兵之城现在的情况的确喜人,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他们在想着多招收一点工人,他们在想着多赚钱赚功德,就是……没有想过亚伯罕的阴谋带来的危害。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和有趣。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上网的人中,铁血佣兵团的人也不少,因为他们现在和虎豹佣兵团合作了,以前的那些芥蒂如同沈宴说的,只要他们做到答应的要求,就一笔勾销,他们自然也是可以去网吧了。 铁血佣兵团的人先也看得有些懵,然后就表情怪异地看向旁边,天天跑到他们驻地来闹的其他佣兵团的人了。 “要不是我们铁血佣兵团答应卖给平民种子和牲畜,我们佣兵之城就和其他地方一样了,你们哪有空闲来上网,现在说不定和死灵拼杀得死去活来。” 说得口沫横飞的要数赵澜了,谁让他此时突然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你们眼睛里面怎么就只有自己那点私利,置我们城池于水火之中?也对,你们比我们铁血佣兵团后来的佣兵之城,估计从来没有将这里当成你们的家。” 一群人:“……” 怎么回事?打破铁律还成好事了?被所有人讨伐的铁血佣兵团,现在反而成佣兵之城的英雄了? 但看看直播中那些城池的惨状,他们还真反驳不了。 有人不由得嘀咕道:“在你们铁血佣兵团没有那则公告前,我们佣兵之城不也没有出现转化的死灵,怎么就变成你们铁血佣兵团的功劳了?” 不过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澜以更高的音量压了下去:“没有前瞻性,没有点见识。” “我们这叫预先排除风险,难道你想等我们佣兵之城也变成其他城池现在这样再来想办法?” 周围的人,连铁血佣兵团的人看向赵澜都有点不熟悉的感觉,什么时候,他们家少团长这么能哔哔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腰杆都挺直了一些,什么他们铁血佣兵团罪大恶极,是所有人的罪人。 他们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佣兵之城的安危和平,哼,都不想和这些没点大局观的人一般见识。 盖亚此时正站在沈宴旁边,他正在看着从各城收集来的情报。 “战火遍地,这样下去,到时候能收得住步伐么?” 沈宴一咬牙:“收不收得住步伐,得看他们的选择。” 沈宴指向一群脸色苍白的城主。 “他们若还是固执己见,视平民于无物,那么这场战争就会永无止境的继续下去,也应该继续下去,因为尊严和生存,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权力。” 盖亚都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宴。 沈宴继续道:“当然,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本就是一场为了希望而发生的起义,而并非为了复仇报复或者发泄。 接下来的几天,一幕一幕的改变,让人目不暇接。 在各城池因为转化的死灵带来的危机每况愈下的时候,佣兵之城的几个小佣兵团,比如最初就和沈宴关系不错的无畏佣兵团,浊浪,燕屿,地陆等佣兵团,开始陆续宣布,放开对平民出售可用于种植的种子和可饲养的牲畜。 沈宴深知,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些先行者,一些在前面做出示范之人,只有真正的有人敢有人愿意打破一个口子,曾经的铁律才会被真正撼动。 此消息一出,整个大地轰动,佣兵之城这是疯了,这个城池要形成它自己有别于世界的规则了? 它怎么敢?它怎么可以? 带来的结果就是,各城池转化的死灵更多了,因为……佣兵之城可以,为什么他们的城池不可以?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但非要在他们面前抹灭掉。 当然更震惊的是,灵族宣布,教授佣兵之城的平民,将沙漠化作良田,让平民有地可耕。 不要质疑灵族有没有这个能力,众所周知,灵族的翡翠大森林本也是无尽的沙漠,就是被灵族一代一代人变成的如今资源丰富得灵族都管理不过来的庞大丛林。 佣兵之城贫瘠,因为一面是沙漠一面是幽灵海,一面是深渊,和地理环境有很大原因。 但现在高傲的灵族,居然愿意为了一群低贱的平民,教导他们将沙漠变成良田的改造方法。 这个世界疯了么?怎么看不懂了? 当然如果这些只是震惊,那么接下来,以富裕著称的大城,巫师之都肯亚,也宣布对平民出售农作物种子和牲畜,并创办一些工坊给平民提供工作岗位,协助平民开垦更多的土地,并不挪用和占用贵族现有的土地。 这消息才是真正的震惊世界。 那可是巫师之都,大地上知名的富裕的大城池,里面居住着众多王朝覆灭后遗留下来的身份尊贵的荣耀家族,贵族中的贵族。 他们怎么会做出如此决定? 的确,让肯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容易,这还是因为沈宴是肯亚的救市大英雄,加上一幅让肯亚那些荣耀家族的贵族无法拒绝的商业版图计划才换来的。 世界的改变,让人都反应不过来,这个大时代的波澜壮阔如同一幅被撕裂的画面。 这样的沸腾之声,在肯亚的死灵之乱得到控制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事实证明,沈宴的那篇学术报道是可行的,只需要给平民希望,那么亚伯罕的这场阴谋可不治而愈。 “那些平民……甚至都没办法证明肯亚的承诺会不会兑现。” “就这么平息了?” 那么那些被覆灭的城池,那些正在抵抗死灵的城池,他们付出的代价到底值不值得? 那样的代价实在太惨痛了,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它的痛楚。 沈宴也在观察着动静:“属于世界的曙光终将到来,让这扭曲的世界变得正常一点吧。” “比起这个,现在我还担心着另外一件事,消失的亚伯罕到底去了哪里。” …… 佣兵之城,城门口。 嘟嘟今天好不容易跟着一群小孩到了城门的铺子上,原因? 笋子在一根树棍上用细绳绑了一铜鸠鸠,一直溜在嘟嘟前面,就这么简单。 笋子:“沈宴说,你再不出来,你都要发霉了。” 嘟嘟小鼻子一哼,一蹦一蹦地试图去抓空中挂着的那枚铜鸠鸠。 它这一跳不由得看到了一个怪人,那是一个年轻人,就那么孤独地靠在城墙上。 嘟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看上去总给它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笋子正一把抱住嘟嘟:“反正你今天得呆在铺子上晒太阳。” “咦?” 嘟嘟怎么不躲了? 不由得顺着嘟嘟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笋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小脸都白了,只见那孤独的年轻人正垂着眼皮看向他们。 笋子:“……” 这就是沈宴说的,和网友面基的下场么?难怪沈宴说网上交的朋友不能随便见,会见光死。 第229章 最简单的救赎 笋子僵硬着身体,抖了抖棍子上挂着的那枚铜鸠鸠。 “嘟嘟,我们回家了。” 其实……其实一整天呆在驻地的钱箱子里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笋子用视线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城墙下的年轻人,心里不断的念叨,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只是……视线刚好对碰在一起。 笋子一个激灵,声音都在颤抖:“有……有些网友也不一定非得见。” “再说,见面之前都不征询一下对方,沈宴说这样特别不礼貌。” 叽! 笋子像被踩住尾巴的小老鼠,抱起嘟嘟就跑。 只是,周围的空气凝固得如同泥沼,就像身处无限压力的深海,行动变得十分的困难,不仅仅是困难,连半点挪动的空间都没有了一样。 也是在这一刻,整个佣兵之城的时间都禁止和停滞在了这一刻。 此时,沈宴正在和赵阔,盖亚,波次讨论最近联盟内部的变化,那一瞬间几人艰难的扭头,慢动作,时间似乎都被放慢了,看向了城门的方向。 盖亚:“英雄城的精神停止禁术!” 但英雄城不可能跑来攻打佣兵之城。 波次:“这世上除了英雄城,估计只有最了解英雄城的人才会这门禁术。” 沈宴:“……” 最了解英雄城的人,往往是它最大的敌人。 而连神话都在这样的禁术中受到了如此大的影响。 沈宴:“亚伯罕!” 这世上符合条件的,估计也只有他了。 沈宴不由得苦笑,他还在猜测和担心,亚伯罕自上次大战后,消失去了哪里,没想到,这个天大的移动的灾难,居然来了佣兵之城。 也是这时,高亢的龙吟响彻整个佣兵之城的天空。 沈宴脸色不由得一变,糟糕,刚才让笋子带着嘟嘟去了城门的铺子上。 沈宴的额头上,如同柳絮一样的金色丝线开始出现,连接向学院内的祭庙。 等沈宴,赵阔,盖亚,波次四人如同在泥沼中行走一样赶向城门时,一路上,整个佣兵之城的人,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动作,禁止在了时间的那一刻。 城门口并没有笋子,嘟嘟,以及亚伯罕的身影。 铺子上,虎豹佣兵团的兄弟眼睛焦急的向幽灵海的方向示意。 被带去幽灵海了? 沈宴四人赶紧向幽灵海赶去,佣兵之城只要亚伯罕离开,这禁术自然就会解开。 幽灵海岸。 一艘远航的探索船正在启航。 沈宴四人自天空落到了船上。 甲板上,亚伯罕正一手提着笋子,一手提着嘟嘟,两娃一幅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时不时还蹬一下小腿。 自亚伯罕身上,奇异的文字正在转移到笋子和嘟嘟身上。 波次:“英雄城的赴死仪式。” 沈宴紧张地看向波次。 波次摇了摇头:“不会有危险,但被施术者不得离施术者太远,不然就如同赴死一般。” “这个仪式解除起来十分的麻烦,需要施术者的生命烙印作为施术介质。” 而亚伯罕的生命烙印,他们根本不可能强硬获得,当初五位半神,四位史诗,三位神话那么强大的阵营都奈何不了对方,更何况是现在。 此时,亚伯罕有些惊讶地看向嘟嘟,那些符文转移到嘟嘟身上后,居然无法附着在其身上。 仪式免疫! 不朽者果然是世上最神奇的存在。 倒是在笋子脸上,烙下大大的符文印记。 笋子一幅生无可恋,死哒! 亚伯罕开口道:“各位,跟我去一趟诅咒之地吧。” 沈宴赶紧道:“你想要癫火?癫火的消息我已经告知教廷,教廷的人也正在诅咒之地寻找,你可以直接等教廷的人找到后从他们手上获取。” 亚伯罕不再言语,他是一个多疑的人,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不确定教廷从沈宴手上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完整的,而癫火的消息来自不朽者,那么找到不朽者才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探索船已经启航,航向大海。 甲板上,亚伯罕将笋子放了下来。 笋子腿都有些软,正准备跑向沈宴,沈宴摇了摇头:“别离他太远。” 果然,笋子才离开几步,身体就越来越难受,身体虽然在向前走,灵魂却还留在那里,若强行离开,灵魂和身体会分离,就像赴死一样。 笋子泪汪汪汪的,笋子好可怜哟,以后……以后该不会都得跟在这个大恶魔身边了吧? 嘤,笋子成了恶魔的奴隶。 沈宴也本以为,将癫火的消息告知教廷,亚伯罕这灾难一样的存在会找上教廷,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还好的是,目前看来,亚伯罕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胁迫他们一起帮助寻找到癫火。 至少在寻找到癫火之前,亚伯罕应该不会撕票。 亚伯罕似乎也在观察着笋子在沈宴他们心中的重要性。 半响,亚伯罕将嘟嘟也放了下来,就那么孤独地靠在船舷上,眺望着远方。 嘟嘟撒腿跑向沈宴,边跑还边指向亚伯罕:沈宴,这家伙有点点厉害,他能打断巨龙的低语。 沈宴:“……” 亚伯罕对人性的了解超乎了想象,仅仅几个眼神就让对方十分确定,哪怕仅仅是笋子作为人质,他们也不会不顾离开。 或许正是对人性太过了解,才让亚伯罕对人类失去信赖和希望。 这样的天赋,这样能共情人类人性的一个人,本该更理解人类和人类站在同一立场,他有成为人类英雄成为人类圣人的属性。 但亚伯罕的经历,却最终让他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那个时代,让一个最能和人类共情的人走向了对立面。 探索船已经远离海岸,沈宴检查了一番正在告状的嘟嘟的情况,然后对赵阔等人说道。 “去一趟诅咒之地也好。” “原本我也担心,教廷若真找到了癫火,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当时教廷的东征军打到了灵族和佣兵之城的城门口,出于减少伤亡,和让前线更专心对抗死灵大军的考虑,用这样的消息换取了教廷的退兵。 当然,癫火具体在诅咒之地什么地方,沈宴却保留了下来,这并不违反当初和教廷立下的契约。 这个麻烦始终是要解决的,只是来得突然了一点,也从未想过,是和亚伯罕一道。 沈宴低语了几句这一趟的必要性,然后走向亚伯罕,因为在这船上,离亚伯罕远近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笋子可怜巴巴地挂在了沈宴大腿上,嘤嘤嘤,他新做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他的新家具才搬进他的房间。 沈宴揉了揉笋子的脑袋,安慰了一番这小家伙,这才看向视若无睹的亚伯罕。 顺着亚伯罕的视线,沈宴也在看向大海深处,那里是那座不朽者遗迹的位置。 沈宴开口道:“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从第二纪找到了现在也不曾放弃,哪怕死亡之后再次活过来也还在继续寻找。”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寻找的存在,或许和你想象的大不一样。” 沈宴正在努力,希望不激化矛盾,不开战就能将事情解决掉就最好了,因为船上任何跟来的人,沈宴都不想看到对方出意外。 沈宴继续道:“我曾经从一些古老的文献中获得了一些关于那座高山之上巨人遗迹的一些信息。” “你和教廷所要寻找的神,并非万能,他们甚至可能是更加可怜的存在,卑微的受尽凌辱的囚徒……” “这样的存在,真的能实现你心中的目标吗?” “即便人类无法自救,但将希望寄托在这样的存在身上,真的就是你所期盼的?” 沈宴的这些理由能说服得了波次,让波次在最迷茫和徘徊的时候回头,但亚伯罕…… 沈宴又改变了突破口:“阁下应该也看到了佣兵之城现在的情况。” “每一个人都找到了生活下去的途径,并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我相信,这将是一条正确的改变整个世界的道路。” “这不正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方向?所以即便没有神,我们通过我们自己也能够也可以改变一切。” 亚伯罕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对人性太了解了,再多的语言也无法掩盖,沈宴说这些理由是为了活命。 人性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为了活命,沈宴话里又能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亚伯罕难得的还是开口了:“若不想你那些海族的朋友就这么死去的话,最好让他们别做无意义的事情。” 沈宴:“……” 沈宴朝大海的方向挥了挥手,一个个海族人从海水中冒出了脑袋,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它们要面对的是恶魔亚伯罕,世界的毁灭者,哪怕大海是海族的主场,但它们依旧没有半分信心。 沈宴挥了挥手,让海族的朋友别再监视。 对于这个内心漆黑到阳光也照射不进去的临时“队友”,沈宴也很无奈。 用一句话来形容,油盐不进。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关键这家伙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不知道什么样让天地失色的阳光才能照进亚伯罕这样漆黑一片的内心。 海上的日子一片平静,说平静吧,它又压抑得让人孤单。 还好的是,亚伯罕只是安静,并没有故意引发双方的矛盾,怎么说呢,他可以为了他的目的不顾一切,但又不会变态的去虐待和凌辱对手。 甲板上,沈宴做了一些食物,也不知道这条探索船是亚伯罕从哪里弄来的,沈宴从船舱里面找到了一大桶面粉。 仅仅面粉,食物自然不如家里的好,但沈宴的手艺还不错,烤的麦饼还算香。 亚伯罕正眺望着大海,这时,一个哆哆嗦嗦的小身影,胆怯的将一个烤好的面饼举到了亚伯罕面前。 笋子有一个小秘密,他只是将它写在他见不得人的日记本上。 他其实时不时想起这位网友,只是他也清楚,他和谁做朋友都可以,但绝不能是这位网友,这会给自己给佣兵团带来很多很多的麻烦。 但有些事情是他控制不住的。 他想着,和朋友度过最美好的一天,和朋友分享最美味的食物。 只是吧,他也没想到,他的网友真的会来找他了,还用一个奇怪的仪式黏在一起,想离远点都不行。 今天虽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食物也没有想象那么美味,但就当是成全自己的一个不敢为人知的心愿吧。 但他得假装着,假装着,他这是为了活命的讨好,因为眼前的人,是最不应该成为朋友的人。 亚伯罕都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那个瑟瑟发抖,高举麦饼的小手。 亚伯罕:“……” 在他最弱小的时候,从未有人递给他一小块麦饼,在他强大的时候,又没人敢向他递出一块麦饼。 他从未感受过这人间给与他的温暖。 冰冷,黑暗,乃至残酷,血腥,是他人生唯一的记忆。 而今天,一个他手上的俘虏,以卑微之态,隐藏着他从未体会过的纯洁情感,将一块麦饼递到了他的眼前。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亚伯罕伸出手,并没有接那块麦饼,笋子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或许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实现。 亚伯罕的手在空中抓着什么无形的东西,眼睛充满了迷惑:“就因为曾经见过一面而烙印下了这么无用无知不可控的情感?” …… 诅咒之地。 一处火山的深处,尊贵的教皇,和华贵的大主教们,带领着无数的教廷神父和士兵,正激动地跪在一处火焰的前面,顶礼膜拜。 “这个世界!将由我们教廷,带来真正的救赎!” 第230章 疯狂的传火 癫火是什么? 教皇艾塔罗斯和一众教徒跪拜在幽冷的火焰之前,在火焰的下方,堆积着大量的破碎的邪器的碎片。 若沈宴在现场,一定会推断出,这火焰来自最原始的生命熔炉之中。 在生命熔炉破碎之后,熔炉之中的癫火已经熄灭,只有极少数附着在碎片上,散落在世界各地。 在历史的岁月中,这些火焰也相继因为各种原因被扑灭,最终只剩下诅咒之地这一处。 一阵顶礼朝拜之后,教皇开始举行传火仪式。 但这癫火太特殊了,它一但离开那些邪器碎片就会熄灭,唯一的可行方法就是以人的灵魂为薪。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的确是十分棘手的问题,但对于教廷…… 传火之人前仆后继,以灵魂为油,以身体为器,将点燃的癫火传递下去,直到灵魂被燃尽,身体化作扭曲的焦尸。 这对他们来说,这是最神圣的奉献,他们的名字将披着圣光,回归神的怀抱,内心充满了激动和迫切。 当初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死的时候,据波次偷偷调查,也是变成了这样一具扭曲的尸体,这是教廷的至高秘密,或许这才是真相,菲力布斯并非被精神扭曲感染,而是死于癫火积累的创伤,再强大自认,因为癫火的持续灼烧灵魂,也有伤痕累积爆发的时候。 幽灵海。 沈宴也在询问着嘟嘟,关于癫火的一些秘密。 嘟嘟正拿着麦饼,嘴巴张得老大:这个饼不好吃,都没有以前吃的厚厚的三角饼,糯糯的麻团好吃。 在沈宴的询问之下,嘟嘟零碎的语言之中,透露出来一些久远时代的秘密。 传说,生命熔炉还完整的时候,里面就燃烧着熊熊烈焰,一切的秩序和规则都诞生自这样的火焰之中。 甚至有传说,这火焰便是这个世界的意志。 它煅烧着新的秩序,剔除着陈旧的这个世界的规则。 它守卫着已经诞生的秩序和规则,让这个世界有序的延续下去。 直到R源的诞生,一种颠覆了一切规则,打破了一切法则的起源,被人类发现,传播,最终导致生命熔炉都没来得及演算出新的规则和秩序,因为太过庞大的改变,直接导致了生命熔炉的破碎。 沈宴:“……” 怎么给他一种,电脑过载,导致cpu烧掉了的感觉。 嘟嘟有些嫌弃的啃着麦饼,继续告知一些不朽者组成的上古议会,曾经研究的文献结果。 由不朽者组成的上古议会虽然全灭,但它们曾经试图弄清楚这个世界改变的真相,所以它们还是有不少研究成果的。 生命熔炉破碎后,关于它新演算出来的世界运行的规则并没有抹除,而是继续作用在了这个世界。 比如,职业序章的诞生,这是生命熔炉演算得出的,这个世界想要延续下去,必须出现的规则,因为人类若不成为职业者,将毫无能力在世界的巨变中生存下去。 上古议会根据这个结果,推测出,职业序章能成体系的出现和维持,说明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还残留着大量的癫火,这些癫火维持着新世界秩序和规则的运行。 根据这个推论,上古议会在诅咒之地找到了这些癫火,一切秩序和规则诞生之源。 本来,上古议会的责任是继续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但在那个时间节点,开始出现了一些意外,以高山之上的巨人为代表的不朽者,它们从旧日的文献中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内容。 用生命熔炉打造出新的神器,它将主宰整个世界,并让不朽者变得真正的不朽。 锻造神器的唯一可行道具,就是癫火,能融化生命熔炉碎片的也只有癫火,而不像蒙昧的人类只是简单的将生命熔炉的碎片镶嵌在武器之上,就称其为“圣器”,也就是后来公认的邪器。 上古议会的成员,多少被这一则来自旧日文献中的信息所吸引,不同程度的开始用癫火煅烧生命熔炉的碎片,试图打造出神器。 当然它们也没有忘记它们的初心,一边根据旧日文献的记载打造神器,一边调查世界的真相。 后来发生的事情,沈宴大致猜到了,根据他研究的那些旧日文献记载,有两件神器被成功打造了出来。 一就是高山巨人打造成功的达蒙之门,它成功让两位神明“偷渡”到了这个世界。 二就是黄金巨龙一族打造的灵魂法环,它的出现让新世界出现了第一条由法环改写的法则的出现,不朽者……必须死。 等上古议会的不朽者们惊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世界法则已经开始生效,原本拥有永恒生命的不朽者不断的快速死去。 它们自己终结了自己的永恒。 在它们生命的最后,它们将这一场阴谋记录了下来,也就是沈宴在天译者的日记中读到的,旧日文献不可信,它已经被阴谋者所篡改,误导唯一有可能知道世界真相的不朽者走向了陨落。这就是久远时代,属于不朽者的历史。 沈宴沉思着,不朽者之所以留下这样的信息,或许也是对它们被欺骗,被诱导直至陨落的不甘。 它们希望有人通过它们留下的信息,找到真正的阴谋者,并揭露它们的目的。 这个世界,有无形者在试图干扰着,和囚困在达蒙之门里面的两位神有关? 或许高山巨人用最后的生命将两位神封印在达蒙之门中,这才让这些阴谋者的计划得以中断了一个纪之久。 若教廷的人找到并释放出了两位“神”,昔日导致不朽者灭亡的阴谋者,即将进行下一步,这个世界即走向何方更加的无法预料。 沈宴皱着眉,最后感叹了一句:“未知,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难怪旧日文献上经常提到,一切已知毫无意义,在未知面前,都是弟弟。 恐怖之源。 “必须得想办法阻止教廷,不然……” 人类也会踏上曾经的不朽者走过的毁灭之路。 甲板上,笋子刚刚睡醒,揉揉了迷迷糊的眼睛,看了看沈宴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投降身边的亚伯罕。 不是他想一直靠他这位网友这么近,是根本离不开,这个粘人的古怪仪式,让他只得近距离的抱住这位网友的大腿才能活下去。 笋子“亲切”地称呼这个恶心人的仪式为粘人仪式。 此时的亚伯罕身边放着一块长方形银块,笋子:“……” 上网机? 也对,他这网友要是没有上网机,怎么可能和他在网络上认识。 唉声叹气,果然如同沈宴说的,隔着网络,谁知道上网机的另外一段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好人坏人,甚至是人是鬼都不一定。 看吧,直接被沈宴说中了,交友要谨慎,交网友更是如此。 笋子小心翼翼的将手不经意的搭在了上网机上,他发现他只要不闹腾,他这网友一如既往的孤独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不会理会不屑理会任何人,每当这个时候,笋子都会在心里吐槽,好像他就愿意被理会一样,不理会他的话,他做梦都能笑出来。 再有就是,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从未离家的小孩,有些想念了,而上网机就在身旁。 达蒙之海,一个小角落。 笋子和圣婴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叫得嗷嗷的。 从小就从未离开过彼此的两小孩,第一次的意外远离,着实让两人充满了思念。 两人嗷嗷嗷了一会,圣婴一巴掌拍在笋子肩膀上。 “我就知道,你最近老爱去听别人讲网友见面的故事,越离奇的你听得越开心,我就该早点警惕,你会生起去见网友的想法……” 还没说完,笋子就一拍大腿,眼睛委屈得不行:“我太冤枉了,真的不是我主动的。” “他要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都反抗不了。” 与此同时,沈宴也进了达蒙之海。 哪怕没有达蒙之门和上网机在身边,只要他的智能ai分身在达蒙之海中,就能将他自己召唤进去,只要自己的意志不进行抵抗。 上网机,其实就是一个灵魂定位器,提供准确的位置和瞄定的人的灵魂。 沈宴进入达蒙之海,一是报平安。 他,赵阔,盖亚,波次都被迫离开了虎豹佣兵团,虎豹佣兵团的兄弟此时应该十分慌乱。 沈宴先是让老巫师乌瑟尔,暗月大主教杰拉斯,还有卡帕帮着主持一下团内的大局,维持好学校的正常运行。 二就是,他虽然离开,但是可以在网络上进行交流。 虎豹佣兵团的发展,不能因为他的离开而停顿下来,比如,该继续建设作坊招收工人还是得正常进行。 比如,关于各城池,因为他借助亚伯罕带来的灾难,而提出的那篇学术报告的影响程度,他也得时刻注意着,这才是重中之重。 以及,上网了解教廷的最新动向。 别说,还真获得了一些意外的信息。 各城池现在因为转化的死灵的原因,是最压抑和悲愤的时候,这份无法发泄的悲愤,又遇到了教廷在他们城池长期搞阴谋搞邪恶仪式进行谋杀的真相。 所以这份愤怒就发泄在了教廷身上以此来转移他们此时内心的恐慌。 那些留守的神父日子特别不好过就是了,特别是已经查清大型污染事件和教廷神父有关的城池,如同逮老鼠一样,眼睛都红了的到处捉拿关押这些罪犯,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发现,将愤怒的情绪往教廷身上引导,城里的百姓转化成死灵的数量就会变少。 不得不说,用外部矛盾来冲淡内部矛盾,甚至让人遗忘内部矛盾的执政手段,自古有之。 大地已经一片混乱因为这些事件掺杂在一起的原因。 还有就是,关于教廷的主力军的动向,也有了新的消息。 教廷的主力终于从诅咒之地走了出来,这给正在针对各地神父企图转移矛盾的城池当头一棒当然他们很快就发现教廷重新回归的主力根本不理会各地发生的对神父的“迫害”事件而是浩浩荡荡马不停蹄直奔幽灵海而去。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有些懵。 当然最引得沈宴侧目的是教廷的主力军中出现了一个个人形火柱的传闻。 一个个教徒如同焚烧的火把拼命的在生命完结之前将火焰传递下去。 恐怖得就像什么邪恶的仪式。 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教廷还是找到了癫火。 所以哪怕他们的主力明知道教廷在各城池的现状出现了重大问题也没心思插手了。 沈宴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个消息让他不得不提前离开达蒙之海教廷势力太过强大必须得想办法阻止它。 此时笋子也在和圣婴等一群虎豹佣兵团的小孩告别。 “我得快点下线要是被发现了我小命就没了。” “你们记得每天都帮我擦拭我的房间还有帮我晒一晒我柜子里面都没来得穿的新衣服……” 念念不舍。 甲板上。 沈宴正走到亚伯罕身边他努努力或许这世上对付教廷的终极力量就到手了。 依旧是沈宴在说亚伯罕无动于衷。 但探索船的方向似乎稍微发生了一些改变这并非前往诅咒之地的路线而是在靠近临近的一座城池。 沈宴皱眉亚伯罕这是要干什么? 他看过船上储存的物质也不需要进行补充。 沈宴只知道亚伯罕在改变航线的时候使用过一次上网机在达蒙之海和几个蒙面人见过一面那几人应该是罪城的人。 哪怕沈宴有心的话是能够知道网上发生的一切的但亚伯罕几人使用的是密语沈宴并不能直接翻译出其中的内容。 大概过了半天探索船开始靠近一座海边城池。 整个海岸线站满了……人。 沈宴:“……” 因为自己等被抓的消息在网络上传开了?这些人来救自己的? 只是随着船靠近亚伯罕就那么站在船头海岸上的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所有人……虔诚的跪了下来口中激动的呐喊着赞美我主亚伯罕之词。 不是害怕不是恐惧而是由衷地期盼和膜拜着等待着这一刻。 世间之激动和期待似乎都在这一刻。 那跪满整个海港的沸腾人群让沈宴沉默了。 他给亚伯罕讲再多也扭转不了亚伯罕的想法因为嘴皮子怎么比得过亲眼所见的……人心所向。 亚伯罕难得的居然开口对沈宴说了一句:“你太啰嗦了。” 沈宴:“……” 这家伙改变航线来这里一趟让他看到这样的一幕居然……居然是嫌弃他太啰嗦了。 好吧他好像在船上是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大堆道理。 第231章 给亚伯罕洗脑 这座城池名叫丹尼纬,以一种狂热的方式欢迎着亚伯罕的到来。 他们迎来了他们的希望之主。 甚至亚伯罕都没有开口,死灵的转化开始,明明特别邪恶的仪式,此时却变得十分神圣了一样。 战争也开始了,属于这座城池的战争。 船并没有靠岸停泊,或许是怕沈宴他们干涉这座城池的命运而耽误时间,所以没给沈宴他们机会直接再次驶向大海。 沈宴沉默着,亲眼见证一座城池的消亡,那种冲击是难以想象的,甚至身体都在颤抖。 亚伯罕这个疯子!他虽然没动手,但却是导致这一切的导火线。 这些绝望者或许真的活不下去了,但沈宴只见过劝生者,从未见过劝死者,而亚伯罕就是这样让绝望者选择毁灭的存在。 沉默,沉默。 沈宴懂亚伯罕的意思,大概就是别继续讲什么人性讲什么大道理了,脸上就差刻上社恐人士“莫挨老子”几个大字。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向旁边的赵阔小声的问了一些问题。 赵阔答道:“丹尼纬城不属于联盟,城主丹尼伊斯科是一个即贪婪又残暴的领主,即便死灵的问题让所有人忌惮,但这位领主依旧我行我素地四处镇压。” 一个自我和残暴的权力者,哪怕选择和城池一起毁灭也不会让人分走他半分权力和财富。 沈宴看着越来越远的战火和硝烟,求仁得仁,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只是不知道那位领主现在是否满意,是否生出过半点悔意。 赵阔继续道:“下一座城池,是联盟的一座小城,丹丁。” 沈宴点点头,然后对亚伯罕说道:“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丹丁城是离丹尼纬城最近的一个城池,按理它们的情况会非常相似。” “若它也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我保证缝上自己的嘴,当一个永远无法开口的哑巴。” 亚伯罕看了过来:“在我面前的誓言会拥有仪式的约束力量,你确定要和我打赌?这个痛苦的世界,太多人在选择逃离,以前他们只是没有这个勇气,而我仅仅是坚定了他们这一选择。” “他们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人去干涉。” “为了一群并不相识之人,相信一群因为痛苦而绝望得宁可选择死亡的人,你确定要用这个誓言和我打赌,被剥夺说话的权力。” 沈宴点了点头:“以前他们或许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但现在不一样。” “亚伯罕,联盟会给这些人带来希望。当他们有自己选择的时候,请不要剥夺他们的自由选择的权力。” 亚伯罕不置可否地道:“这一句话也同样适合你,所有人都甘愿选择毁灭,你却不自量力地在为他们挣扎,就像刚才一样,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但你可曾听到他们呼唤过你们的名字,担心过你们的安危,在他们眼中,你们才是他们道路上的荆棘。” 亚伯罕这人其实是一个思想家,只不过都是那种充满阴暗消极想法的哲学。 探索船向下一座城池驶去,不到半天时间就到了丹丁城的海湾。 为了公平性,无论是沈宴还是亚伯罕,都没有提前动用上网机去进行动员,也就是说沈宴他们的经过是丹丁城的意外,这也更加的真实。 丹丁城的海湾也并不安静,因为今天城里的贵族在这里组织了一个特殊的集市,对平民售卖农作物种子和可饲养的牲畜,所以还挺热闹。 丹丁城和丹尼纬城的情况的确十分相似,饱受死灵转化之苦。 但因为丹丁城加入了联盟,受联盟气氛和沈宴不断的“诱导”的原因,它选择了和丹尼纬城不同的道路。 根据沈宴的那篇对抗亚伯罕阴谋的学术论文,他们看到了佣兵之城和肯亚等摆脱了死灵威胁的成功先例,所以老城主为了尽快解决城里的混乱,专门大规模进行宣传今日的特殊市集。 沈宴他们的探索船的到来,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比如,抱着几只小鸡,笑得一脸开怀的平民妇人。 比如,跟在妇人身后的小孩,嬉笑颜开的跺着步伐,手上提着一袋种子,他们房子旁就能种下一些农作物,这些种子足够了。 那笑容灿烂得如同初升的朝阳。 别人不认识沈宴他们,但老城主布谷度肯定是认识的。 布谷度本也以为是哪里路过的探索船,结果不经意的一瞟,差点没有站稳。 丹丁城作为联盟的城池,所以也是有网吧的,上网的人还不少,而沈宴以前经常直播第一战线和第二战线的战况,所以,无论是赵阔,波次,盖亚,还是……亚伯罕,都是网络上的老熟人了。 这一刹那的时间,整个海湾如同窒息了一般,只有那些没钱上网的平民还在奇怪,怎么突然大部分人脸色苍白了起来,身体都在抖,看看,老城主都站不稳了还得旁人扶着。 这一瞬间的安静之后,就是“网友”们无法形容的呢喃,一时间,整个海湾都乱了套。 亚伯罕,亚伯罕来了! 他们才从绝望中走出来,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一丝丝对美好生活的期望,结果,亚伯罕来了。 亚伯罕还走上了船头,张开了怀抱:“吾名亚伯罕,所有绝望者的君主,若你们厌倦了贫穷,饥恶,疾病,痛苦,投入吾之怀抱……” 整个海湾,一片死寂,瑟瑟发抖。 亚伯罕来收割他们的生命和灵魂来了。 但……但若是在前几天,或许真有绝望得看不到任何光明的人,前仆后继的涌上去,匍匐在地虔诚地亲吻对方的脚趾。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犹豫了,自从他们加入了联盟,自从他们从《世界和平报》上看到了那期报道从别人口中听说了那报道中的内容,他们对生活就多了那么一点点期待。 也是这一点点期待,让他们舍不得放弃,去转化成冰冷的死灵,成为另外一种物种。 但那可是亚伯罕,怎么会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恐慌开始产生。 亚伯罕:“……” 没有对他的期待? 沈宴对投来惊恐表情的老城主摇了摇头,然后用热情的声音呐喊道:“联盟的子民,无需惊恐,因为以后的生活会比今天更加的美好,以后……” “凡我联盟子民,即便是老了也能有所依靠,壮年能得到自己的工作和报酬,妇人不再受人欺凌,幼儿将被很好的抚养……” “有粮可食,有衣可穿,有病可医,有房可住……” 沈宴开始慷慨激昂的演讲,对于一个被现代网络信息轰炸过的人,这样的演讲基本张口就能说半天,更何况他仅仅是将华夏历史上《礼记》二则翻译成了现在所讲的白话文而已。 华夏很早的时候,就将平民所追求的目标写得清清楚楚了呢,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原本还在惊恐不安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听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愿景,沈宴为他们勾勒出了世上最向往的画面。 不仅仅是这些百姓,连盖亚,波次等都愣了愣,有些惊讶地看向沈宴。 那将是怎样的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真的能实现吗? 不知道为何,明明都还不知道有没有实现的可能,但内心中,内心中的那股渴望如同澎湃的潮水般汹涌不止,连心跳都在加速,连鲜血都在沸腾。 沈宴讲完,赶紧自行去掉转探索船,驶向大海,这不是有亚伯罕这定时炸弹在,亚伯罕的性格太难推测了,被摆了一道,要是恼羞成怒了可就弄巧成拙了,那可是一城的人命。 此时,丹丁海湾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欢腾的热潮。 声潮如大海的波澜,卷起千层浪。 “刚才那人是虎豹佣兵团华夏学院的沈宴?就是那个盖亚殿下和波次殿下,还有新晋神话赵阔都在的虎豹佣兵团。”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们以后真的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怎么可能信口开合,联盟总指挥盖亚殿下都在呢。” “刚才沈宴不都说了,联盟将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颁布新的法令,我们联盟的城池只需要跟着这条道路走,那样的美好生活就一定会到来。” 他们丹丁城可不正是率属于联盟的城池,联盟会带领他们走向那样的生活。 旁边的老城主张了张嘴,看了看沸腾得不像话的现场,最终露出了苦笑,要是……要是他现在表现出半分不愿意遵循联盟法令的意思,他敢肯定这座城池的城主会立马换人。 苦笑。 但随着丹尼纬城的覆灭的消息传来,老城主就变得十分庆幸了,至少他们丹丁城存活了下来,庆幸他及时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甚至还有点见人就骄傲了起来,因为有谁见过被亚伯罕光顾过的城池还能存活下来的吗? 他丹丁城做到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整座丹丁城的子民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投来敬佩和感恩的表情,这是以前的权力和财富都无法带来的东西。 老城主:“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如此崇敬,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他甚至变成了革命的先驱,开始到处劝说其他城池的城主,并向其他人展示他们丹丁城的改变,因为……沈宴也上网了,让佣兵之城,肯亚,丹丁这几个做出选择的城池建立起来一个商业路线。 一座死城哪里有连接起来的城池的繁荣景象。 商路的开通,确保了商人的安全,也让各城池更能在物资上互通有无,更能让物价被调控到正确位置,物资的丰富,物价的合理,改变的正是各城池的生活基础。 幽灵海,探索船,甲板上。 沈宴正在口沫横飞地给亚伯罕洗脑,谁让他赢了赌局。 亚伯罕一脸冰冷:“理想的世界,这是曾经鲜血暴君走过的道路,但事实证明,他失败了,而且最后下场凄凉。” 沈宴摇摇头:“不一样。” “鲜血暴君的道路没错,但他缺少了足够支撑起这个理想的理论体系,这才让他所做看上去像空中的楼阁。” “我给你讲讲,什么是马克思理论体系,什么是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全人类彻底解放的学说,你就知道我们这条道路的可行性……” 旁边的笋子缩了缩脖子:“我怎么觉得亚伯罕好可怜,被逼着要听沈宴讲这些听都听不懂的东西,脑子里面肯定跟笋子一样,一团浆糊。” “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可以像沈宴这般啰嗦。” 奇怪的是,盖亚殿下,波次殿下,还有他们家团长,怎么还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笋子抓了抓小脑袋瓜,然后拿起棍子,上面绑了波次的那根绳子,又将绳子的另外一端绑在嘟嘟的脚脖子上。 小手一甩棍子,嘟嘟像一条抛物线一样,双手举过头顶合十,扎进了海里。 不多时,绳子晃动了起来,笋子往上一拉,嘟嘟抱着一条鱼从海水里面被拉了起来。 波光粼粼,他得给小队伍加点餐,麦饼都吃腻了。 直到,沈宴他们的探索船在大海上遇到了教廷的大部队船队,说遇到就有些巧合了,亚伯罕的目标就是拥有癫火的教廷船队。 在教廷庞大的船队面前,沈宴他们的探索船看上去就像沧海一粟,但瑟瑟发抖和骚动的却是教廷的船队,因为一个孤独的年轻人迎着海风站在船头挡在了教廷船队前进的道路上。 第232章 踏上不朽者的遗迹 亚伯罕站在船头,用不容拒绝又毫不在意的声音对教廷的人说道:“组个队。” 教廷的人:“……” 面面相觑。 紧张得手上的武器都握出了汗水。 教皇艾塔罗斯嘴角不自在的抽动了一下,半响才道:“不用。” “冕下的队伍也不错,不如我们分开行动,这样对大家都好。” 亚伯罕想了想,然后道:“无所谓,但……” 指骨分明白皙的手指指向船上那一个个教廷的人形火柱:“癫火分我一些。” “若非我携手,你们教廷也找不到癫火。” 亚伯罕说的是,当初在肯亚时,他让那唯一知道第一任教皇的人皮上的火焰是通往遗迹钥匙的教徒,回教廷报信的事情,若非他有意安排,教廷估计连这把钥匙的存在都不知道,更别提借此追查到癫火了。 亚伯罕当初就是在利用教廷的力量寻找钥匙,目前看来他的计划十分成功,他想要的,有人帮他找到了也帮他取来了。 他在背后提供了支撑,那么他分一份癫火,理所当然。 不得不说,有时候亚伯罕还挺讲因果逻辑,当然他不讲道理的时间估计也不少。 教皇艾塔罗斯的眉头都皱成了枯皮,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下定决心:“这一次前去探索高山巨人的遗迹,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有冕下等这般强大的实力加入,是教廷的荣幸,欢迎之至。” 身边的各大主教赶紧看向了教皇艾塔罗斯,什么危险能比得过将这位毁灭者带在身边。 教皇艾塔罗斯对一群主教摇了摇头,心中道,与其将癫火分给亚伯罕,让对方捷足先登,还不如一同行动。 在眼皮子地下掌握了对方的动向,总比敌人在暗中隐匿更加让人放心。 至于亚伯罕这个不敢小觑的威胁,艾塔罗斯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只要找到他们教廷侍奉的真神,亚伯罕算得了什么,在神面前,一切皆渺小得没有任何意义,唯有他们这些用信仰用生命侍奉真神,替神放牧羔羊的仆人,才会得到神的眷爱。 这一次的探索,队伍成员稍微复杂了一些。 教廷,亚伯罕,沈宴他们。 大家也没假装得多熟络,甚至死寂得只有船划过大海波澜的声音,以及一具一具因为维持癫火燃烧被抽干灵魂的枯尸被扔进大海的声音,还有教皇和各大主教兴奋宣讲着他们教廷的荣光,他们教廷是如何被神眷顾的光荣…… 在他们教廷一代又一代疯狂的信仰即将实现的时候,这些大人物多少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疯狂,他们只得通过宣讲,赞美,歌颂他们此行的伟大和坚定来表达他们的情绪。 每一个教廷的人,他们坚信,此时正是他们朝圣之行,是他们最伟大和实现自身价值的时候,所以哪怕有亚伯罕这么恐怖的存在在侧,似乎也被兴奋和期待压抑住了他们的恐惧。 而沈宴从一遇到教廷的船队时,眼睛就从未离开过癫火。 那幽冷的火焰,因为离开了诅咒之地,需要以燃烧灵魂才能持续。 它摇曳着,跳动着。 在他人看来,或许这就是火焰本来的性质,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宴从第一眼看到它,就感觉它的跳动似乎是一种语言。 它……在述说着什么,它在等待着什么,它……在和人说话。 沈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疯狂,一簇火焰有自己的意识? 但耳边来自癫火传递的低语,又并非仅仅是幻觉。 “都来了,终于都来了。” 一种从未听过的深奥的癫火之语,但沈宴似乎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幽深的语音,苍老而衰弱,就像一位苦苦支撑着艰难活下去的暮年老者。 私语之声越来越大,贯穿了沈宴的脑海,在沈宴脑海中不断回荡。 “一次又一次,不朽者,职业序章,仪式的诞生,英雄城,亚伯罕,将这个世界自救的力量消耗殆尽。” “你们必须成功,你们这一次必须成功,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天命者们。” “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 沈宴使劲的摇了摇脑袋,什么成功?什么天命者……们? 这癫火在对自己传递着什么! 沈宴好不容易才清醒一些,对旁边的赵阔等人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几人疑惑的摇了摇头。 唯有嘟嘟一个劲点头,还用手指指向教廷船上的人形火柱,嘟嘟脑袋里的灵魂法环也闪现了出来,那闪动的频率居然和癫火摇曳的频率一致。 癫火,灵魂法环,沈宴,甚至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有什么奇怪的联系。 探索船就跟在教廷船队的旁边。 那座大海之中,迷雾中的高山已经隐约可见,从外形上来讲,没有人比沈宴更熟悉了,和达蒙之海的那座山一模一样,只不过达蒙之海那座高山并非实体。 迷雾开始变浓,但船队进入迷雾后,又能看见穿透迷雾洒下的星光。 估计只有笋子还有嘟嘟,有心情在那里叉着腰用脚玩剪刀石头布,谁赢了吃一块烤鱼肉,这大海中的鱼类,稍微放点盐烤一烤,也颇香。 亚伯罕靠在船舷上也在看着,估计他也无法理解,怎样的心态才能在此时还能玩得如此的愉快,他的名字难道还不足以让人瑟瑟发抖,这小孩一开始倒是表现了一些害怕,但没过几天都敢偷偷使用他的上网机了。 在思索中,大海中似乎开始有神秘的低语开始在耳边缠绕,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亚伯罕。 实力越强,越容易被这低语之声干扰。 沈宴的表情也凝固了起来,这世上最恐怖的存在,邪神克苏鲁。 它在深海中沉睡,它没有表达任何的意识,但凡听到它声音者,或者试图呼唤或者回应它者,都将陷入扭曲和疯狂。 赵阔道:“开始了。” 癫火开始传递,传递到每一个人身上。 一只船队,载着身上披着幽灵火焰的人群,驶向迷雾的中央。 即便如此,沈宴也感觉到了头疼欲裂。 那种压抑,那种疯狂,那种无法理解的影响,就像针一样刺进脑子中。 而教廷的那群疯子,他们正在激动地唱着圣歌,他们像他们第一代教皇一样,在走向朝圣的道路,他们并非没有感觉到那股恐怖的影响,只是被他们疯狂所掩盖,估计连死亡也无法阻挡此时的他们。 沈宴:“……” 等他们真能走上那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之中,或许才是他们真正疯狂的时候吧。 沈宴并没有将他从天译者笔记中看到的内容告知教廷的人,因为以教廷现在的状态,除了亲自上去看一眼,他们是谁都不可能相信的。 再说,天译者笔记中的内容,对教廷来说,太具有毁灭性,那将摧毁整个教廷的过往和一切,包括他们为止付出终身的信仰和他们为此做过的一切恶事,由沈宴说出真相,他们只会认为是对他们的诋毁。 要终结教廷的那疯狂的信仰,只有由他们自己来摧毁他们搭建起来的所谓的无坚不摧的认知。 头越来越痛。 大海并没有什么海啸波澜,却让人满脸苍白。 克苏鲁是什么,甚至克苏鲁体系是什么,从未没有人说得清,只是大家将这个体系的一种恐怖存在命名成了克苏鲁,并且以克苏鲁为名来代表这个未知的,从来不被人类理解的体系,因为试图去理解它本就是一种错误。 去描述不可名状的存在,方向就错了,因为它不能被描述,所以才被称之为不可名状。 大海之中真的有山,一座实体的山,那是曾经的不朽者,高山巨人的居所。 至于克苏鲁,沈宴从未见到它的存在,但说它不存在,那么那神秘而又无法解释的影响又是什么? 在沉睡的无意识的低语中,船队靠在高山之下的岸边。 教皇艾塔罗斯,一众大主教,疯狂地在那里亲吻大地,手里捧着的沙石像什么最伟大的圣物,夸张得让人面面相觑。 教皇艾塔罗斯:“这里曾经是高山巨人的居所,但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们最伟大的神就居住在了这里。” “祂对第一任教皇的召见和青睐,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宴:“……” 教皇艾塔罗斯带着人沐浴圣戒,若就这么直接上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亵渎。 沈宴也在准备着:“由此上去,会经历严寒和十分强大的污染力,所以我们得准备好御寒的衣服和抵抗旧日污染的手段。” 亚伯罕都不由得看向了沈宴。 沈宴是如何知道上面的情况? 沈宴耸了耸肩:“我也是无意中从一些资料中看到的。” “从古老的文献中挖掘历史,有时候总会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但现在,沈宴对他当初能捡到天译者记录的关于这个遗迹的笔记,他总有一种心惊胆颤的后怕,太巧合了。 他才来到这个世界,就接触到了这座遗迹的消息,如今,他又如同命运安排一样来到了这里。 甚至沈宴有一种错觉,连天译者会写下这些笔记,经历过一个纪之后被他看到,似乎都像是一种安排好的宿命。 还有达蒙之门,真的就那么巧合的刚好落到了他手上? 但无论怎么想,又特别的顺理成章。 有什么样的存在,能将跨越了一个纪的命运安排在一起? 这完全不可能,沈宴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杞人忧天,天马行空。 然后抬起头看向高山,无论如何,他也应该上去看看,这座从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莫名其妙和他产生了牵连的遗迹之地。 沈宴将防寒的衣服装进包裹,赵阔用地上的黏土在每个人脸上画着战纹,这是野蛮人用来抵抗强大污染力量的一种原始符文,波次和盖亚用船上的物质还有向教廷的人要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制作了一张血腥大旗,这是鲜血王室的一种炼金术,也是用来抵御强大污染力的。 教廷倒是视而不见,他们现在忙着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用最纯洁之身最虔诚的膜拜,去见他们的神。 他们连上山都是走一步拜一下。 沈宴都不由得低语了一句:“我看教皇那老头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一跪一拜,能走到山顶吗?” “可别半路上突然没了气息,看着他如此忠诚于他的信仰,我现在倒是希望他真能上去看看了。” 第233章 亚伯罕自以为的救赎 当腥红之旗开始向高山之上移动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在此期间,沈宴甚至进达蒙之海安排了一场直播。 目的? 自然是向全世界的人揭露,教廷的历史的虚假,他们信奉的神是虚假的,他们的信仰是虚假的。 他们为之所做的恶,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欲念诞生的一场荒唐到极点的罪恶。 除了罪恶,没有半点值得一提的所谓的神圣和非凡,让那些依旧不知道悔改的信徒,彻底醒悟过来。 怎么说呢,沈宴揭露教廷制作大型污染事件的罪行,原本以为所有人都能看清教廷到底是什么样的本性,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坚决的拒绝承认这一事实。 这些人哪怕证据都甩他们脸上了,他们依旧执迷不悟,沈宴觉得这些人未必是不承认事实,而是他们信奉了一辈子的教廷,以此为傲,以此为他们傲慢的源头,他们已经到了哪怕明知道其罪恶也不愿承认的地步,因为这是在否定他们的人生,他们的一切。 那么就让这一场直播,打破所有人还抱有的幻想,从根基上一掘而倾塌,让一座跌得粉碎的高塔将执迷不悟者彻底拉回现实。 直播一开,整个网络都沸腾了。 沈宴他们,盖亚,波次,赵阔等被亚伯罕挟持的消息原本就在网络上流通开了,亚伯罕的目的却无人得知,如今这直播倒是为他们的猜测给出了答案。 只是,直播的内容,让人无法形容,除了沈宴他们,还有教廷的最顶尖的实力,可以说教廷的所有高层都汇集在了这里,而且还是在攀登传说中的,世界三大遗迹之一的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那可是不朽者留下的财富。 无论是博学者,探险家,旅行家等等,此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直播。 眼中的这个冒险团队的组成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教廷和罪城是死敌,亚伯罕和联盟是死敌,联盟现在全面揭露教廷的罪行,也将教廷得罪得十分彻底。 这样互相排斥的几方势力,居然组成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冒险团体。 与此同时,也证明了以前教廷攻打灵族和佣兵之城,可不是因为什么白王肖凌尘体内居住着即将苏醒的恶魔,他妈的教廷就是为了得到前往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的钥匙而发动的战争。 还找什么破借口,当真是虚伪得让人作呕。 当然比起已经揭露的教廷的罪恶,这都算不得什么了。最后就是未来的伟大的博学者笋子,也引起了不少人的留意。 世界三大遗迹意味着危险,财富,宝藏,和属于不朽者的秘密,这样的严肃的团队里面,居然有一个小逗逼。 但他并不突兀,因为若不是亚伯罕用这小孩作筹码,估计盖亚他们早和亚伯罕打起来了,而不是现在这般相处得如此“和谐”。 至于世上唯一存活的不朽者嘟嘟,自然也是大家关注的目标之一。 笋子正抗着那面腥红之旗向山上走去,心里还在感叹,他还这么小就成为一位伟大的冒险家探索者了,这世上能像他一样探索世界三大遗迹的佣兵可不多。 回去之后他可得跟圣婴他们好好叨叨。 上山的路早就在不知道多少岁月中被湮灭,时间的雨水将山石冲刷得十分的光滑和尖锐,任何的不留意都有可能给手脚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崎岖,绵延,蜿蜒,才一开始就已经步履艰难。 沈宴已经将笋子挂在了背上,这路大人都磕磕绊绊得厉害,小孩根本没法攀爬。 最主要的是,沈宴检查了一番沿路的石砾,凝结成块的石砾属于盐碱滩石的一种,其中除了大量的盐份外还有种类繁多的其他金属物质。 也就是说一但被这些石头的峰棱划伤,很容易感染,怎么说呢,这伤口比直接用刀在身上划几道口子危险太多了。 再加上山路越来越陡峭,一个滑落都可能从山腰直接滚到山根。 炎热很快让身体的水分流失,汗水让眼睛特别难受,这不过是才开始。 更何况,沈宴他们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 沈宴看了看教廷的人,都不由得张了张嘴,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由教皇决定,一步一跪去山巅朝见他们的神的朝圣方式,教廷的人正一丝不苟的坚韧的执行着。 无论是苍老的苦行僧,还是那些充满热血的教廷信徒,此时,膝盖的裤子早已经磨穿,膝盖上的皮肤也被一路的石砾磨烂,显得十分糜烂,鲜血混在裤膝上,一片黑渍。 沈宴:“……” 细菌感染,破伤风,骨髓炎…… 他真不是在诅咒这些人。 不过这些教廷的人倒是没有耽误行程,他们爬得比沈宴他们都快。 执着和信念,疯狂和扭曲,已经让他们忘却了身体上带来的伤痛。 就这么走了好几天,酷热之后就是严寒,天译者那本笔记上的记录果然不假。 沈宴将原本带着的看似累赘的防寒服取了出来,分给自己人,笋子都被裹成了一个棉球,不过即便如此,这小孩也失去了一开始的活力,嘴角全是风吹出来的死皮,小手手一个劲在嘴前哈气。 至于教廷的人,沈宴可没有准备他们的份,亚伯罕嘛,这变态应该是不需要,应该说他根本不惧严寒和酷暑,没事人一样。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绝对超过了人类的正常范围。 继续往上,因为没有路,除了奇岩怪石,这山上似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沈宴一开始还特别留意,作为一位历史学者,来到这么有意义的历史遗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考据的线索。 但事实证明,这就是一座海拔特别高,就像从未有人迹的海中孤岛。 在严寒中度过的第五天,终于被沈宴找到了一处具有考据价值的东西。 那是半山腰的一块寒石,风霜让它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原本是众多山石中不起眼的一块,但还是被沈宴在它较为光滑的一面发现了文字。 有人来过这里,并将文字留在了上面。 沈宴的发现立马引起了轰动,教廷的人匍匐着冻得青紫一片的双腿激动的爬围了过来。 沈宴也在看着上面的文字,倒不是什么难以理解和读不懂的文字,而是人类通用文。 沈宴先在文字的最后面,看了一眼留下的名字,菲力布斯。 沈宴记得不错的话,这是教廷第一任教皇的名字。 教廷的人已经激动得无法自己。 “菲力布斯大人果然来过这里,他在这里留下了他的名字和来过的痕迹。” “他一定在等待着我们,发现他留下的痕迹,沿着他的痕迹回归神的怀抱。” 沈宴嘴角都抽动了一下,说实话,这些文字给他的感觉就是,参观古迹的人非得找个地方刻上“某某某到此一游”的感觉。 破坏文物呢。 沈宴开始看向文字的具体内容。 “火焰的灼烧让我头脑有些发聩,再加上在大海上遭遇了风暴,让我迷失了方向,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这座山峰的下面。” “海上的一座没有人迹的孤峰,在迷雾环绕之中看不见山巅,也看不出能补给物资的样子,按理我稍作休整之后,第一时间就会离开这里,重新出发。”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之中就像出现了一个声音,它指引着我,必须得爬上这座高峰。” “即便是连日的酷热和寒冬,依旧阻止不了我向上探索的步伐,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是啊,我一定是疯了或者受到了什么影响,明明我在不断的想着艾拉女士的温暖,但我却不断的在背道而驰的往山上攀爬。” 艾拉女士,应该是第一任教皇的情妇,听说这位教皇在创建教廷后不久就亲手勒死了这位情妇,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这故事自然是波次没事的时候讲给沈宴听的,波次这家伙有时候也挺八卦的,乱七八糟的知道得不少见不得人的秘辛。 文字中居然提到了艾拉女士,也就是说,波次故事中的艾拉女士,真实的存在过,这可是考据历史的重要依据。 至于文字中描述的菲力布斯脑海中那个让他背道而驰的声音,沈宴眯着眼睛看向了高山之上。 果然,菲力布斯能来到这里,并非偶然,那么第二纪来到这里的大帝和天译者呢,他们是否也受到了这样声音的指引? 不然的话,正常人谁没事往大海之中一鸟不拉屎的山峰上面攀登?就算想不开也不用以这么麻烦的方式来结束。 亚伯罕也在皱眉地看着这些文字,看似只是因为心情烦闷或者因为疑惑产生的焦虑而随便的涂鸦,看在不同人的眼里,这文字里面却透露出不同的信息。 沈宴对亚伯罕说了一句:“是不是觉得特别熟悉?” “就像当初你被神蛊惑时一样。” “若神真的万能,它又何必费劲心思蛊惑人类千辛万苦的来寻找这个地方。” 亚伯罕没有回答,对他来说,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他也需要得到了一个答案,他建立罪城,从第二纪开始寻找的地方,他甚至覆灭和奴役了整个永恒王朝,发动他们以人数优势寻找的地方,现在就在眼前。 他需要为他的一生寻找一个答案,寻找那个改变了他的人生,属于他的救赎的存在,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受人恩惠,所以……无论是付出任何的代价,他都会回报这一份属于他的温暖。 二个纪的漫长时间,他终于找到了这里。 第234章 不朽者遗迹,到了! 团队继续向上攀登,寒冷侵袭着每一个人。 幸亏沈宴早有准备,笋子已经裹得跟个木桶,脑袋上戴着的帽子将耳朵都遮了起来,只剩下呼吸时吐出的白气。 冒险,探索,从来都不是悠闲的旅游,往往伴随的都是无法想象的险境和随时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教廷的人,被磨破的裤筒里面,露出被冻得乌青的双腿,好处就是,他们应该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了,伤口都被冻住了。 越痛苦,教廷的人越激动和兴奋,因为要见到神哪里有那么容易,这一定是神对他们的考验。 沈宴对此说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教廷的人心志之坚定,着实有些惊人。 当然,真正的“考验”不过才刚刚开始,随着继续向上攀登,有人开始没有经过“考验”,被淘汰了。 沈宴摸了摸有些刺痛的脸,脸上赵阔帮他画的抵抗强力污染的战纹隐隐发热,在冰冷的天气里面,像针刺一样提醒着,周围看不见的污染开始了。 笋子抗着的那杆腥红旗,也鲜艳得如同在滴血。 而没有准备的教廷人中,有人在兴奋中在向上一步一跪的步伐中,扭曲成了一具一具脱水的干尸。 他们被移弃在了路边,对于教廷来说,没有经历得住神的考验,此时被扭曲的人已经不再是兄弟姐妹,不值得同情和帮助。 陡峭的山壁,一具一具的尸体被遗弃在路边。 沈宴回想着在天译者的笔记中看到的内容,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天译者他们的队伍开始出现逃兵的时候,污染的恐慌让队伍出现了分歧,致使天译者他们的队伍在此位置开始四分五裂,有人逃向山下,有人到处乱窜。 所以,沈宴对赵阔等人说道:“我们得打起精神来了,一是,需要时刻提起精神对抗旧日污染,二是,我们可能遇到一些麻烦。” 沈宴所谓的麻烦来得比想象的还要快,教廷的队伍中,突然有人发出惊呼。 沈宴等人走过去的时候,那惊呼的神父满脸的恐惧,在他身边躺着一个人,脖子上被什么东西撕扯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咕咕鲜血流出,露出森森白骨。 像是被什么凶残的野兽突袭撕咬而导致。 身体还在痛苦的颤抖,但没几下就停了下来,死了。 “有怪物,这里有吞噬人血的怪物。” “它躲在周围的黑暗中,它无处不在。” 神父的声音都在战栗,然后在颤抖中,身体肉眼可见的脱水,化作了一具干尸。 这是因为恐惧,精神被扭曲了,身体无法承受而化作了干尸。 周围的人异常的冷漠,甚至都没有任何人出手阻止。 沈宴想了想,还是道:“来到这里的人,并非我们。” 沈宴指了指化作干尸的那些教廷的人的尸体:“若有人也如他们这般化作干尸,在旧日污染的长时间侵蚀下,它们会变成什么,你们应该清楚。” 众人:“……” 畸变体! 对一切生命充满憎恨的畸变体。 周围的峭壁和怪石之中,隐藏着这样的怪物。 沈宴的话,倒是让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 恐惧来自与未知,比起未知的凶手,再厉害的畸变体也不足以让他们胆怯。 沈宴也在看着周围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的环境,天译者他们的队伍中出现过不少被污染侵染而死的人,经过一个纪的旧日污染的侵泡,这些已死之人变成了怎样的可怕的畸变体可想而知。 不过,根据天译者笔记中的记录,只要坚持继续向上,然后在到达一个昼夜颠倒的位置后,差不多就能抵达山巅那扇青铜门了。 队伍继续向前。 死亡的人开始越来越多,教廷的人中似乎也开始出现了恐慌和混乱,黑暗中的突袭也越来越多。 有教廷的人在也有好处,他们人多,会承担大量的来自畸变体的袭击。 沈宴有时候甚至有种恶意的想法,这些畸变体将教廷的人全部杀死在这里,或许就可以避免接下来的风险了。 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教廷的最强大的实力都在这里,想要他们就此覆灭,还真不容易。 有教廷的人吸引火力,沈宴他们向上攀登得还算顺利。 沈宴在想着,这看上去明明是一座普通的山峰,那么无处不在的旧日污染到底来自哪里? 并未看到和旧日有关的任何东西,这污染来得太奇怪了。 直到几天后,在疲惫,甚至没时间闭眼好好休息的情况下,沈宴他们的位置处在了一个极为离奇的地方。 沈宴看着天空:“天上的太阳多久没有落下了?” 旁边的波次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三天。” “这里,没有夜晚。” 太离奇了。 沈宴倒是一喜,终于离山巅不远了,按照天译者的记录,山巅倒是一个温度适宜的地方。 看看笋子,这孩子裹得再臃肿,脸皮还是被冻得发紫了,必须尽快的通过寒冷区域。 沈宴捂了捂笋子的小手:“再坚持一会就不冷了。” 笋子打了一个寒战:“也……也就是我笋子耐寒,要是换成我们团里的其他娃,估计都冻哭了。” 沈宴都笑了:“可不兴哭,不然眼泪都冻成冰坨子挂脸上。” 其实比起寒冷,还有很多十分艰难的事情,比如沈宴他们的麦饼,冻得跟冰块儿似的,但要活下去,还不是得拼了命的咬碎,在嘴里用口水化开,然后再吞下去。 沈宴正在给笋子裹得更严实一些,避免冷风灌入。 这时一阵稍动传来,沈宴还以为是畸变体袭击来了,过去一看,不由得一愣。 在一块山壁上,突兀的向外凸其十分巨大的石台,石台上看上去是一个锻造台。 因为离沈宴他们的路线较远,要不是教廷的人多,分散得开,还发现不了这些峭壁上的石台。 教廷的人正在那里膜拜。 沈宴走了过去,等视线从拐弯处转向那面峭壁时,沈宴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只是一个锻造台,而是整个看不见顶部的峭壁上全是这样的石台。 穿插在云雾之中,看上去如同仙境中的科技奇迹。 沈宴喃喃自语:“这么多的锻造台,高山巨人修建的?它们在锻造什么,居然这么大规模的如同奇迹般的一个锻造工程。” 这时,嘟嘟拉了拉沈宴的裤腿,指向教廷的人。 沈宴看了过去,正在膜拜的口呼神的奇迹的教廷的人,从他们的身上,一点一点的火焰飘向那些平台上的锻造台。 早已经熄灭的锻造台的炉火,居然被从新点燃。 沈宴:“……” 癫火! 这些锻造台使用的火焰,居然是癫火! 沈宴不由得神情一动,癫火是用来干什么的?除了避开克苏鲁的低语,它的主要作用,被不朽者利用起来的作用,就是用来重新锻造生命熔炉的碎片。 沈宴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这些平台应该是高山巨人为了锻造达蒙之门而建造的。 他手上的达蒙之门,应该就是出自这里! 沈宴的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一幅不朽者挥汗如雨,一起打造一个小小的古旧青铜盒子的壮观场面。 欺骗和阴谋,这里十分的有历史意义。 不过神为什么要诱导不朽者锻造达蒙之门,依旧是一个谜题。 可惜时间不允许,不然沈宴得好好研究一番这些锻造台,不朽者的奇迹工程。 那峭壁上已经明亮一片,癫火的光芒将这片死寂之地带来了一些生机。 不过,很快,火焰的光芒开始慢慢变弱。 癫火要么附着在碎片上,要么燃烧人的灵魂才能持续。 教廷的人也是骚乱了起来,被吸走了一部分癫火,而癫火是唯一保护他们的灵魂不受克苏鲁低语影响的道具。 刚刚还欣喜若狂的膜拜,现在却在惊恐,慌乱的逃窜,远离这里,避免身上剩下的癫火被吸走。 真是一群无法理解的人。 沈宴也准备离开,只是才转身,沈宴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但刚刚,他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眼睛,很多很多的眼睛在看着他。 沈宴的灵感非常高,往往能感知到正常人无法感知到的存在。 皱着眉:“错觉吗?” “还是监视着这里的什么存在?” 死寂之地,这都一个纪年了吧,怎么可能还有什么监视者存在,沈宴为自己的想法哆嗦了一下。 “自己吓自己,可能保持冷静。” 按理他的抗污染能力高得离谱,最不会受到旧日污染的人可能就是他了,也就是说他是最不容易出现无法理解的幻觉才对。 峭壁上的癫火已经熄灭,似乎什么异常也不存在。 沈宴摇了摇脑袋,这才重新回归大部队。 刚才教廷的人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是他们也更加的肯定,这座山绝对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山巅居住着他们寻找的非凡,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继续向上,沈宴他们遭遇了极夜。 没有白昼的日子开始了。 “这诡异的天象,若是一个人前来探险,估计得疯狂。” 沈宴心道,可不是,一个人探险,和这么多人一起,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连笋子都插了一句话:“难怪我们佣兵每次探险,都要组成一个佣兵队伍,哪怕是流浪的佣兵,都得有临时队伍。” “笋子现在网友遍天下,一点都不愁组不上队。” 说起网友,笋子又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亚伯罕,哎,有些网友哟,也不一定非得硬凑合成一个队伍不是。 沈宴在想着,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是独自上山的他是如何熬过这些诡异现象那时的菲力布斯应该连目的都没有更别提必须攀爬上去的信念了。 这时似乎有人在路途上又发现了什么。 是笔记菲力布斯刻在石头上的笔记。 “亲爱的艾拉女士我只有想着你的温暖才能坚持着继续走下去。” 沈宴差点都笑了若不是从波次的讲述中得知这位艾拉女士正是被菲力布斯亲手勒死沈宴还以为这第一任教皇有多痴情。 继续看下去。 “还有□□女士我虽然对不起我的好友□□女士的丈夫詹姆斯但□□女士的温暖太让人难忘了这是一个秘密永远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但这里太古怪和压抑了我必须写点什么刺激我保持清醒不然四周的死寂和诡异会让我疯狂。” “还有亲爱的波尔西女士她那可恶的丈夫尤里爵士一直高高在上每次都用轻蔑的眼色看我嘿,那又如何不还是每夜都被我享受着他的夫人波尔西那个贱人求饶的样子实在太赏心悦目了就像尤里爵士亲自跪在我面前。” “多尔帕多女士也不错她那年迈的丈夫诺瓦公爵什么也给不了她她需要自由但却不敢反抗所以我诱导她打破了禁忌这是对诺瓦公爵的惩罚和报复将高高在上的公爵踩在地上的感觉真是让人兴奋但这该死的女人居然为了刺激诺瓦将事情暴露了出来我必须逃……” 肮脏丑陋每一个字都在展示着一个丑陋的灵魂一个利用女人来获取扭曲快感的变态。 石头上的笔记很快被教廷的人划得模糊一遍。 “胡说八道。” “一定有人玷污我们第一任教皇大人的声誉在这留下如此亵渎他高尚品德之词。” 他们教廷绝不是也绝不能是这样的一个变态所开创。 沈宴:“……” 当习惯了掩盖真实习惯了相信自己想象的东西之后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也会被各种理由忽视然后视若无睹地继续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这样的人很可怕他们已经看不到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任何。 无论如何队伍继续向上如沈宴猜测的那样那高耸的巨大的青铜大门出现了教廷的人流下了眼泪抚摸和亲吻着大地。 沈宴也抬起头仰望那熟悉但又陌生的青铜大门真正的世界三大遗迹之一的高上之上的巨人遗迹不朽者之城他们到了。 第235章 思想的灯塔 直接星辰的青铜门前,那巍峨的建筑让人看上去无比的渺小。 沈宴正在搭建扎营的帐篷。 赵阔:“你觉得一时半会我们进不去?” 沈宴点了点头,按照天译者的笔记的记载,他们的确在这里想了很多办法想要破门而入,但都无疾而终,等得都快放弃的时候,那青铜门才突兀的打开。 既然要等,那舒服的等待岂不是更好。 将帐篷搭好,沈宴就让笋子进帐篷休息。 一路上,根本没人能休息好,笋子也一样,大人或许还能支撑,小孩就不一样了,这也是沈宴最担心的事情。 小小的身体,钻进帐篷,基本是倒头就睡,这估计是一路上第一个好觉。 嘟嘟从帐篷的缝隙往里面探头,然后也小腿一蹬一蹬的钻了进去,揭开被子躺平,打了个哈欠,它也得补补瞌睡。 对比沈宴他们的悠闲,教廷的人又将这绝对是人类打造不出的建筑归为神的奇迹,激动兴奋地在大门前朝拜。 沈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什么好东西都是神的了?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不朽者之城? “虔诚的朝拜,神将为他的信徒展开这扇大门。” 教皇老头的声音都在颤抖。 沈宴:“……” 或许自欺欺人习惯了,已经到了连自己都能欺骗的程度。 他们如此美化他们的神,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关于神的历史,或许也是他们教廷的先辈,像他们一样美化出来的。 就像前几天,他们疯狂抹除他们第一任教皇留下的污言秽语,第一时间否认了他们教廷开创者丑陋而变态的灵魂,而不是去寻找证据去证实去求证。 但抹除了那些在石壁上如同发泄一样的字迹有什么用,这样的历史就真的无人得知了吗? 且不说沈宴这些亲历者,教廷的人估计还不知道,这一场探索高山之上巨人遗迹之行,沈宴在网络上进行全程直播。 所以,教廷他们的行为,一举一动,早就被所有人的,各城池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达蒙之海,现在的确人声沸腾。 沈宴直播的目的,原本是揭露教廷所膜拜的神,本是一场骗局,结果没想到将教廷的开创者的丑陋扭曲的一面给发掘出来了。 那可是教廷声称的,神的代言人,高洁无暇的存在,没想到真面目却是如此可耻。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丑陋的人罢了,什么独特的存在,神的高洁侍从。 加上教廷在各城池散播大型污染事件的坐实,一种难以想象的颠覆,从根源上就透露出虚伪之感的教廷的真相,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沸腾,不知道那些还不死心,还在崇拜教廷的信徒,现在觉悟了没有。 沈宴为了这场揭露教廷真实面目的直播能让更多人看到,将海色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上了一个“显示屏”。 当然,教廷的大部队还一无所知,他们还在自欺欺人的掩盖着这一切,估计他们以为见到他们第一任教皇不堪一幕的人,都得死在这高山之上,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 也对,这里有着他们的神所在,他们自然不用担心这些,因为他们坚信他们的神会替他们解决掉一切担心和忧虑,包括那恐怖的亚伯罕,都得死在这里,能活下来的,只会是他们这些信徒。 无论如何,遗迹之门前,教廷的人正用虔诚的心朝拜着,只是那门纹丝不动。 倒是沉默寡言的亚伯罕,一掌印在了大门上,整座山峰似乎都在颤动,但门还是没有打开。 教廷的人脸色涨红。 “你……你这是在亵渎神明!” 明明十分的愤怒,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的盯着青铜大门,估计他们也在好奇,凭借亚伯罕那非人的实力,能不能将大门推开。 亚伯罕视若无睹,一掌一掌的击在大门上。 经历了将近两个纪的古老的不朽者建筑也的确结实,虽然晃动了一会,但终归于平静。 门……打不开。 连亚伯罕都撼动不了的大门,他们要如何才能进得去? 沈宴倒是借机说了点风凉话:“要不我们放弃?” “反正门也打不开,我们带的物资也支撑不了多久,何必在这苦寒之地受罪。” 若能不进去自然是好的,但非得进去的话,沈宴也想让他们看到真相,让所有人看到教廷从本质上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虚伪存在,这是退而求其次的目的。 沈宴的诱导自然无法让这些心智都扭曲的人回转心意,他们为此付出了太多代价,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放弃,那是支撑他们的信仰。 沈宴叹了一口气,然后自顾自的点燃一堆篝火,挂上一口锅,将肉干撕碎,加上水,开始熬肉汤。 等肉香扑鼻的时候,直接将笋子和嘟嘟这两小馋虫都从睡梦中勾醒了,一个劲儿擦着嘴角的口水从帐篷里面探出脑袋观望。一看到是沈宴在熬肉汤,嗷嗷嗷的就跑了过来。 笋子睡了一觉后,气色好了不少。 加上喝了一碗沈宴递过来的肉汤,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红润了不少。 一路上都在吃麦饼,特别是上山的路上,冻成冰坨子的麦饼也必须啃下去。 所以,哪怕是沈宴喝了一口暖暖的香味扑鼻的肉汤之后,也舒服得眼睛都半眯了起来。 沈宴说道:“这山巅有不少危险,在不远处,应该散落着一些石碑,上面是不朽者留下的文字,记录了一些他们研究旧日所得的内容。” 赵阔几人都不由得一愣,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在青铜门上,但等青铜门进不去,众人自然会去周围探索。 而不朽者的文字就危险了,凡是试图阅读和理解不朽者的语言者,都将受到诅咒。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就沈宴知道的,英雄城的天译者就是运用他的能力翻译不朽者的文字,最终被诅咒剥夺了视力。 天译者,应该是除了沈宴之外,唯一能读懂不朽者文字的存在了,天译者的那种即便是不认识的文字也能知道其中意思的能力,绝对是一切研究古迹者梦寐以求的能力。 更别说,这些文字记录了旧日的内容,本身具有难以想象的污染力。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教廷的人已经躁动了起来。 为何他们如此虔诚,他们的神还不为他们打开这扇大门。 他们是侍奉神的仆从,神最宠爱的仆人,为何神不接受他们的朝拜? 被……被抛弃了吗? 不,绝不可能,他们为神宁可付出生命和灵魂,他们为神宁可变得肮脏和罪恶。 脸上的不可置信和难堪就像是这一路上对他们一跪一拜的嘲笑。 那青铜大门终究没有为他们打开。 而亚伯罕已经带着嘟嘟去敲门了,嘟嘟站在大门前,敲一下看一眼亚伯罕,然后耸耸肩:看吧,我敲它也不开。 沈宴为了让亚伯罕别动嘟嘟的歪心思,对亚伯罕道:“进去过这扇大门之人,有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有教廷的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有灵族的白王肖凌尘。” “来到这里的并非我们,他们身边也没有不朽者,但他们能够进去,说明这扇大门肯定有其他打开的方式。” 这么一想,的确如此,他们只是还没有找到进去的方法而已。 沈宴他们倒是悠闲,有帐篷当营地,甚至还带了一口锅,熬点热乎的食物。 当然,这几天沈宴他们也并非什么事情都没有干。 笋子正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盖亚,波次,赵阔手上的上网机:“你们出门居然还带着上网机?” 人手一个啊,那他还每天提心吊胆地去用偷亚伯罕的上网机使用是干什么啊。 其实不仅仅仅是波次他们,虎豹佣兵团的兄弟,现在都是人手一只,这玩意的用处就是及时交流,自然得随身携带才方便。 见过出门不带手机的么?总不可能故意将手机放在家里吧。 沈宴老是给团里的兄弟宣传上网机的正确使用方式,那必然是有事没事都得放兜里面。 当然,虎豹佣兵团的小孩,为了防止他们沉迷网络耽搁学习,自然限制了他们上网时间,谁敢偷偷私藏,那是要严厉批评的。 笋子那个气啊,然后伸出两根小手指:“我就上一会儿网。” 此时,沈宴正装模做样的拿出上网机上网,今天将有一个重大的联盟会议举行。 波次,盖亚,赵阔,还有联盟各城池的城主都在场。 气氛比较凝重,因为盖亚正宣布新的一条联盟法令,这一联盟法令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即日起,凡联盟城池,逮捕和捉拿教廷一切滞留在联盟城池内的教廷成员。” “审判和惩罚。” 所有人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但又理所当然,教廷将他们的城池当成了活祭之所,用他们的生命和灵魂当成祭品。 如今教廷的罪行暴露并被确认,他们内心的憎恶和不满可想而知,谁也不想被人欺骗,被人当成牲畜一样对待。 但教廷的势力太大了,有时候他们敢怒不敢言,但现在由盖亚颁布的联盟法令就不一样了,联盟三百多座城池同时反抗教廷,将给他们底气,以及惩罚教廷的罪行的可能。 至少,必须将教廷的势力驱逐出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所有人都知道,教廷的主力现在去了不朽者的遗迹,等教廷的主力重回大地,事情都已经盖棺定论了,联盟只要抱守一团,教廷也没有办法。 所以盖亚此时颁布这样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法令,众人心中虽然颤抖,但也知道这可能是彻底摆脱教廷影响的最好时机了。 盖亚说完,又看向众人:“各城现在死灵转化的问题解决得如何?” 众城主:“……” 又是要对付死灵,又是审批教廷,哪一件不是可能动摇整个城池根基,甚至决定城池存亡的事情,若两件事同时进行,哪怕是那些大城池,也必定伤到根骨。 所以他们必须有所抉择,只有城池稳定下来,才能全身心的迎接驱逐和惩罚教廷带来的挑战。 沈宴在旁边统计,联盟三百多城池,居然有五分之一已经宣布对平民出售种子和可饲养的牲畜了。 或者说在生死存亡面前,他们妥协了,那群疯狂的平民,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起下地狱,也要为自己争取到生存的权力的疯狂。 那是对生的渴望,对希望向往,沈宴给他们指明的道路,带给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勇气和为之付出的努力。 沈宴也在感叹,他虽然是这场革命的推动者,但真正为他们争取到利益的,是他们自己,在绝望中无路可走的平民,一旦看到了一丁点的可能,他们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震撼所有人的灵魂。 这或许也是物极必反的一种体现,这个世界被压抑得扭曲得太久了。 沈宴想了想,问道:“效果如何?” 众城主:“……” 还别说,他们一做出这个决定,城里的死灵转化问题直接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们现在又如同以前,悠闲地看着其他城池还在发生的动乱。 心态的改变,让他们看其他人就像看白痴一样,这些人拼死拼活,拼着和城池共存亡,和一群平民斗得你死我活有什么意义。 看看他们,一句话就坐享城池的安宁与和平,什么死灵之乱,与他们已经毫不沾边。 他们的日子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若说没有改变也不可能,因为街道上以前麻木着脸的平民,现在看向他们的时候,总会投来友善的微笑。 其中好些人,最近都特别喜欢上街了。 沈宴点点头,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示例。 相信那些还犹豫未决的城池,很快也会有所决定了,这些贵族啊,最会的不就是审时度势,以前是没有先例,现在先例一片一片的。 沈宴想了想:“各位,若是等会有空的话,不妨留下来听我上一节马列思想课如何。” 这些城主,或许是迫于现在的形式,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一但等他们觉得他们的威胁解除后,他们会不会重新再次收回誓言,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只有他们思想的真正改变,世界才能有质的变化。 不然就像曾经的鲜血暴君一样哪怕临时的改变了世界的轨迹但最终又回会到它扭曲的轨道上。 沈宴之所以不同因为他有新的思想成熟的理论可行的方案成功的案例作为基础。 最近这段时间沈宴在深渊人鬼那定制的差分机已经数量巨大的生产了出来被运送去铜炉矮人那里结合秘银制作成了上网机, 一批又一批的卖向世界各地。 上网机的大量分布也就是说沈宴的网络学院的基础条件已经达到了。 以前只有网吧的话学生想上网课根本抢不到位置导致开设网络学院开课的条件并不充分但现在不一样了。 基础已经搭建。 所以沈宴邀请这些城主也来听他上网课。 第一节网课除了众人都感兴趣的华夏秘法仪式恩也就是华夏的那些典故沈宴准备将贵族最喜欢的艺术也安排进去以及马列思想也安排进去就讲无产阶级是第一生产力在这些人原本的认识中平民一文不值沈宴要让他们知道他们错得多离谱整个世界整个世界的价值都是以无产阶级为基础…… 唯有思想的改变才能真正给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当然必须有一个灯塔一样的存在来展示沈宴这一套新体系的说服力。 所以在佣兵之城的建设和发展上沈宴不仅仅不会放慢还会加快脚步让它以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速度成为一座社会主义特色下的被人膜拜的灯塔。 第236章 人类的伟大复兴! 达蒙之海,第一次网络课程正式开始。 对于华夏学院,现在流传着太多的传闻了,神奇的,让人向往的,充满幻想的…… 无论如何,这些传闻让那些从未来过华夏学院的人充满了好奇。 所以,沈宴的第一节华夏学院的网课,着实人山人海了一些,除了报名参加网络学院的学生,看热闹的人也是密密麻麻。 沈宴也没有阻止,就当是开学仪式,公开的入学典礼吧。 上网课的学生们的小船,一艘接着一艘,组成了这个世界难以想象的舰队,这样的规模,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 众学生也是惊讶无比,原来他们竟然有这么多的同学? 好奇,兴奋,血液如同在沸腾,反正他们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新奇和别样。 看热闹的人更是闹哄哄的议论着。 这绝对堪称世界第一学院了,世界奇观,当然也有精明的商人在计算着,一个网络学生的名额的价格可不便宜,这么多学生,这得多少学费,嘶,佣兵之城这么旮旯地方的一个小佣兵团,富裕得实在有些难以想象,拥有着让人震惊的财富。 其实,这些学费还分散在各城池,沈宴根本没精力去将铜鸠鸠运输回来,当然不运输回来也有不运输回来的好处,这是后话。 且说达蒙之海,此时空前绝后,以前上网的人都是分时间段来的,毕竟每一个人的空闲时间并不统一。 但这一次不一样,为了见识这个《世界和平报》上多次提到的神奇的学院,职业者的圣地,他们专门挑了这个时间来上网。 议论纷纷之中,这时,天空飞来了一群大鸟? 是的,真的是好一群大鸟,成群结队。 众人:“……” 达蒙之海除了那巍峨的海色城墙,还有各地的网友,他们自己,其实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空中有鸟群飞过的情况。 正在好奇,这时,那鸟群中突然掉下来一只鸟,落在水中,变成了一个一个劲儿扑腾的人类孩子? 小孩还羞涩地嘴里念念有词:“哎呀,怎么不灵了,丢死人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天空的鸟群在盘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只见那小孩叨叨了半天,又化作一大鸟从新飞上天空,回到鸟群中,被鸟群“数落”了一番。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已经惊呼了起来,只见大海之中,一群青头鱼群从海水之下游来。 有好几条鱼似乎还不擅长游泳,浮出水面,变成一小孩,呼吸几口,然后再一脑袋扎进海水化作鱼,继续游过来。 鸟群和鱼群聚集在最前面的位置,分布成一个个队伍,最终端正地站在小船上,昂首挺胸。 哪里有什么鸟群和游鱼,分明是一群一群精神抖擞的小孩和气宇轩昂的少年少女。 佣兵之城的人最先认出他们,因为其中就有他们佣兵团的。 “这是,华夏学院的学生。” 哗,声音一出,已经引得一片哗然。 这些小孩这些少年少女,无一不是职业者,而且还是学会特殊秘术仪式的职业者,从未见过的如此众多的天才。 那些才报名网课的学生,拳头都激动的握紧了,这就是他们报名的学院的学生! 万众瞩目,鹤立鸡群,每一个人放在他们之中,都能是最独特的吸引人的存在。 好……羡慕啊,可惜他们只能报名网络学院,若是有机会,他们也想亲自去这学院,庆幸的是,他们报名了这所网络学院,他们也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正在这时,达蒙之海,冰冷的海风刮了起来,天寒地冻,以及学生们的朗朗之声。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都是刮起的风,但各不相同,有时候寒冷,风如刀,如同在切割身体上的骨血肌肉,有时候温暖,甚至能在风中闻到飘落的花香,那轻柔的风抚摸着灵魂,温暖地治愈着每一片灵魂的伤痕。 这就是那本据说华夏学院的学生都可以学习的《秘术大典》中的秘术? 其实这才不过是学校的小孩和少年少女而已。 这时,有人已经忍不住捂住了嘴巴,那是什么?在海面的远处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向这边走来。 定眼一看,是巨人,一群巨人。 对华夏学院了解的人,已经满脸呆滞的喃喃自语了起来:“这是炎黄血脉界限中的能力,法天相地。” 这些……这些学生才入学多久啊,居然就已经有这么多开启血脉界限了。 “职业者的摇篮!” “属于学生的时代!” 还不只是如此,天空中飞舞着俊美的半身鹰妖,他们身体缠绕着恐怖的雷电,在巨人上空如同急驰的飞梭。 这些是稍微年长一些的学生,他们带来的是神话一般的展示。 当然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道士,光头,宫廷琴师,魑魅魍魉…… 华夏学院包容了华夏文明的一切职业体系。 看得人目瞪口呆,目不暇接。 异军突起,这个时代,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了。 也是在此时,沈宴的第一节网课开始,紫光万丈,沈宴从华夏的历史开始讲起。 “……华夏文明,可追溯到人类的起源,旧日的开端……” “是思想,艺术,文化,音乐等的传承和延续……” “是富裕,强大,兴衰的见证者。” 格局之大,让整个达蒙之海的人嘴巴都有点合不拢,哪怕是佣兵之城的人,他们虽然自以为十分了解华夏学院了,但也是他们第一次听课,也才发现他们自以为的认知,不过沧海一粟。 沈宴罗里吧嗦地介绍了一番华夏文明的宏伟和伟大,当然在其他人眼中,一点都不罗嗦,听得根本停不下来。 他们就像亲自看到了那旧日里面的一段了不起的文明的起起落落,看到了华夏的起源,看到了华夏的跌宕起伏,看到了它最繁盛时期震惊宇内的不可思议。 沈宴:“我们学习和传承华夏,除了获得其强大的力量之外,还有那浩瀚的思想和哲学,还有如何让我们人类再次繁荣的方式方法……” “我希望我的学生学业有成毕业之后,能给你们所在的城池,带来和平,富裕,繁荣……成为这世上所有城池的明灯。” 若以前,来学校的学生只是为了自身强大,那么这一刻,沈宴给他们埋下了其他的理想和目标。 沈宴:“如今大地一片狼疮,动乱不止,先是死灵之乱,再是教廷伪善的欺诈世人数百年……” 沈宴开始分析这扭曲的世界的根本原因。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沈宴开始讲解平民的重要性,并说明,为何在华夏的功德体系中,让平民生活下去,能获得大量功德的原因。 天下民为本啊。 这是华夏最根本的思想,若这个思想无法转变,在华夏体系下的体悟,恐怕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这和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其实是相违背的,但沈宴的讲解,又让人觉得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 至少,思想的种子已经散播了出去,等待的就是生根发芽,等待的就是他们去见证。 华夏的体系实在太大,说实话,一节课连皮毛都不可能讲得了。 沈宴的重点,是讲如何让城邦和平,富裕,这或许不是学生们最感兴趣的东西,但绝对是沈宴今天邀请的联盟的300多位城主震撼心灵,耳目一新的内容。 以后,凡是这样的课程,他都邀请这些城主,甚至他们下一任的城主接班人来听听,免费的,就当做功德了。 不相信在他的新思想新浪潮的轰炸下,没有半点改变。 当然,也得让他们看到在这样的新思想的指导下,无比成功的案例才行,相信当他们看到在这样的思想下的城池变得无比的富裕,繁荣,强大之后,他们能不动心? “我们的目标是实现伟大的复兴,共同富裕,把握好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环节的共同进步。” 众人:“……” 原来我们人类以前如此繁荣过。 学生:“复兴!复兴!复兴!” 为了人类的伟大复兴! 震耳欲聋。 热血沸腾。 有一个新的时代等待着他们去开创。 跟打了鸡血一样,小脸通红得沈宴都害怕,也太容易被煽动了,也是,他们应该是第一次接受这么正统的思想教育,难怪教廷那么荒唐的谎言都能收获那么多的信徒。 沈宴心道,他要是想当一个蛊惑人心的邪教头头,似乎也可以。 当然没那个必要,他现在有更稳妥的更好的实现目标的方法。 洗脑继续。 这一节课上的时间有些久,等沈宴结束的时候,达蒙之海的热闹可没有结束,因为沈宴为华夏学院起的格调太高了。 为每一个城池带来和平富裕繁荣,甚至让整个世界复兴。 可以做到吗?真的有这个希望吗? 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他们都将是参与者,所以讨论的热度难以想象。 若有人对沈宴询问这个疑问,沈宴会回答,拭目以待。 第一节网课虽然结束,但沈宴并没有退出达蒙之海,因为理论再强大,若没有实际成效,都是空了吹。 沈宴正好将还在回味的联盟的城主招呼到一块,然后说出了这世间谁也逃不过的诱人的话。 “各位,想不想你们的财富变得更多,想不想你们的地位更加的稳固,想不想你们的声望更上一层被你们的子民崇拜和敬仰,想不想获得庞大的功德成为世界最顶尖的职业者,甚至成为传奇,成为超越传奇的神话,被历史所铭记,被云游诗传唱,成为这个世间的历史,千古流芳!” 众城主:“……” 沈宴现在比亚伯罕更像一个魔鬼。 财富,权力,名望,实力,世间最强的诱惑正摆在他们面前。 第237章 工业革命 拥有更多的财富?更高的权力?更深的名望?更强的实力? 哪一点不是艰辛之极,但沈宴说得伸手即来的的感觉。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齐刷刷地看向沈宴。 为了取信众人,沈宴继续道:“这就要从人类的发展历史说起了。” “先前我给你们讲了,华夏的发展历史,从落后到无比的繁荣,是有阶段性的。” “华夏建立之初,人类还处于饮血茹毛的石器时代,物资匮乏,简单的粗糙的生活,没有文字……” 众人:“……” 原来那个璀璨的华夏也有比他们还不如的时候。但那样高度繁荣的文明,最后又是如何发展而来的呢? 以前从未听过这样新奇的观点,自然很容易就被沈宴讲解的人类发展的阶段性所吸引。 沈宴:“经过最初的石器时代,人类开始进入奴隶时代,奴隶占据人口的绝大多数……” 沈宴的描述让众人有一种熟悉感,他们现在的时代不就是平民居多,在他们眼中,平民和奴隶是无异的,只是换了一个称谓。 注意力集中了起来,难道在他们现在这样的时代还十分落后不成?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们倒是没怎么觉得,所有人所有城池不都是这样。 沈宴:“奴隶社会之后,华夏文明进入了封建社会阶段,君主建立国邦,分封天下,领土分给宗室或者功臣,以食邑的制度服务君王……” “我们现在所处的阶段,大概就相当于华夏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之初的阶段,这两个阶段怎么说呢,奴隶社会时期最为贫穷,封建社会时期也好不到哪里去。” 众人面面相觑,沈宴总结的内容他们也不陌生,英雄城现在所处的阶段就和沈宴所说的封建社会阶段十分的吻合,由永恒王朝分裂而来的四大王朝的君主,都是自英雄城出来的,四大王朝覆灭分裂成独立的各城池后,有部分城池的掌管者其实也是从英雄城出来的,比如最初的佣兵之城和肯亚…… 只是到了后来,各城池越来越落后了,无论在实力上还是经济上都在开倒车。 不少学者也找过其中的原因,但始终没能达成统一的说法。 今日,沈宴或许给出了答案。 沈宴语重心长的说道:“封建社会之后,华夏进入了半殖民半封建社会,若我们不做出改变,我们所有的城池不出意外,也会进入这样的状态。” 沈宴开始讲了讲什么是殖民地,然后道:“以教廷的疯狂,他们肯定会吞并大地上所有的城池,到时候所有人所有城池都会处于宗教的压迫和统治之下……” 殖民,是指外来入侵者的占有和践踏,按理教廷的人也算不得外人,但或许是因为思想不同的原因,沈宴实在无法将教廷当作“自己人”,就如同华夏的概念,无论皮肤或者样貌,拥有同样民族情感的人才能称为华夏人。 将人类当成羔羊,当成献祭的牲畜的教廷,他们怎么配称得上自己人! “各位,华夏的繁荣昌盛的起点就是封建社会,漫长的封建社会积累了大量的艺术,诗歌,文化,生活,让整个社会得到了升华。” “而我们,摆在我们面前的,是直接越过封建社会,直接进入华夏繁荣昌盛的时代,弯道超车的时机……” “旧日之中,华夏需要千年的沉淀才能度过封建时代的洗礼和升华。” “而我们有着华夏文明的传承,有着无以伦比的先天优势和条件,哪怕是依葫芦画瓢,也能万无一失的让我们的社会阶段更进一步,迈出这一步,就是进步上千年,减去了其中的摸索和探寻。” 沈宴的声音越来越让人血液沸腾,但他也并非胡言乱语,因为有华夏的历史为鉴为基础,能直接传承华夏,所以可以少走无数的弯路。 众城主也眼睛透亮地看向沈宴,甚至喉咙都忍不住咕噜了一声。 跨越封建社会,跨越半殖民半封建社会,直接起飞…… 天,那么这两个本该漫长的社会阶段之后,当是什么人类的发展阶段? 沈宴:“我们可以直接进入……工业社会,甚至以极快的速度完成工业社会的跨越进入……” “当然,以我们现在的现状,想要直接跨越工业社会阶段,就有些困难了。” 唾沫横飞,侃侃而谈。 “工业社会,是人类发展质的飞升。” “现在的平民,连饭都吃不起,天天想着转化成死灵,解决温饱衣食等最基本的问题。” “贵族也是如此,在华夏那繁荣的阶段面前,不过是刚好满足了最基础的生活问题,勉强达到最基本的小康,为此还得拼死拼活才能维持这样的生活……” “连富裕的门槛都没有踏进。” 众人:“……” 他们以前多少还是有点自信满满的,怎么到了沈宴嘴里,屁都不是。 那得富裕成什么样,才能称之为勉强富裕? 工业社会,又是怎样的一个让人类飞腾的阶段? 沈宴继续道:“各位,我们的时代虽然贫穷,虽然落后。” 众人:“……” 沈宴:“但也正因为处于最基础的阶段,所以才有了更好的更快的发展空间和发展上限。” 沈·洗脑·宴:“所以我才说,各位是最容易取得更大的财富,权力,名望,实力的一代人。” “我们……不能辜负这样的时代和这样的机会。” “我们得让后世的历史,记录下我们的名字。” “我们带来的改变将永远被铭记在历史之中。” “各位,我现在在各城池都小有资产,我准备用这些钱,在各城池开设一些工厂,为更多的人提供工作机会,带动平民富裕,带动整个社会富裕,带动所有人进入工业社会阶段,只有我们的钱财流动起来,这个社会才会跨入繁荣,才能充满新生的活力……”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一起踏入和创造工业时代,而不是等待和迎接它的到来。” “我们将是工业时代的开创者,带来人类飞跃的领路人。” 沈宴开始讲一些工业时代的好处,其实沈宴现在说的还是工业时代最初版本,对历史深有研究的沈宴,自然知道什么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第三次工业革命,它们都发生了什么,以及工业革命最重要的是什么,也就是说,其实除了沈宴的理论,深渊人鬼掌握的技术,也将是这次飞跃的关键。 但对现在的这个世界来说,一次的跨越已经是难以想象的飞驰了,所以必须稳住脚跟才能更加的稳健发展,找深渊人鬼合计真正的第一工业革命巨变还需要一些基础才能实现,现在就当是为之做铺垫。 沈宴说得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哔哔得太久太激动了。 “各位,要是你们不愿意也没关系,你们看着就行,但让我在你们城池将工厂建立起来就可以了,这个富裕我也能独享。” 什么?你问工厂建立起来生产什么? 沈宴心道,华夏文明那些优秀的产品,无论是直接提供生活质量的,还是提升生活便利的,精神享受的,都太多太多了,每一件的出现都会给现有的社会带来无法想象的实惠,想一想连个面条的出现都给这个时代带来了惊喜,更别说其他。 怎么说呢,每一件对社会有益的事物的出现,都需要时间的沉淀,但在沈宴这里,华夏文明的传承,将这个时间沉淀直接省去了,直接从过去伟大的传承中获取就是,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淹没在尘埃中的伟大作品,足够让这个时代翻山越岭发生质的改变了。 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美妙,大家估计还没有体会过,不过他们很快就会体会到了。 真正的属于整个时代的巨变即将开始。 沈宴:“我们的目标是,共同富裕,让所有人让整个世界共同享受这盛世……” 远处,亚伯罕听得都晃了晃神,眉头皱成了川字。 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实现共同富裕?可能吗? 然后冷哼了一声:“忒麻烦。” “只要找到了神,一切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而不用如此折腾还需要验证的一个结果。” 但嘀咕完,亚伯罕又是心情一沉,寻找神真的比沈宴折腾这些更容易吗? 他从第二纪找到了现在都没有成功,其中付出了永恒王朝的覆灭,付出了无数的时间和难以想象的努力和代价,真的就比沈宴折腾这些来得简单吗? 沈宴有一个成功的华夏文明为案例,他说的那美好世界,完好时代,说不定,也许,可能真的有机会实现,至少会在不懈的努力中不断接近。 且不说亚伯罕的困惑,此时离佣兵之城比较近的几座城池的城主,已经按捺不住的吞了吞口水,眼睛中的精光都要射出来似的:“那个工业时代要怎么进入?工厂应该怎么开设?” 别奇怪他们为何如此热衷,因为他们离佣兵之城近啊,佣兵之城以前是什么样子没有比他们清楚,那是穷得举世闻名。 但自从虎豹佣兵团的那些工厂建立起来后,佣兵之城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有多大的改变,没有人有他们这些邻居熟悉了。 羡慕,羡慕得眼睛通红。 所以这个时候,沈宴要在他们城池延续这一套,谁也别想拦着他们的加入。 沈宴还说什么,他们不参与也可以,只要允许他在他们城池建厂就行。 呸,想吃独食,没门。 积极得,其他城池的城主都看懵了,当……当真有这么可观的利润和改变? 沈·洗脑·宴:“机会总是留给能抓住时代浪潮之人……” 哔哔哔,沈·哔哔机,他不仅哔哔,他还要将这一套写在《世界和平报》中。 沈宴:“下节课,不要迟到,我们继续一起探讨探讨。” 第238章 青铜门后面是什么 沈宴不仅仅准备在各城池都开始开设工厂,在佣兵之城,一项浩大的新工程也开始了。 修房子,是的,搞建设。 佣兵之城就像废土之上的一座破城,环境很差的,而随着世界各地的商人不断的到来,以及每一天都有新的学生加入学校,沈宴相信,他的网课开始后,还会有更多学生来到佣兵之城。 越来越热闹的一座城市,对于旅馆,住宿等的需求是无穷无尽的。 衣食住行这等最基本的要求,本就是每一个人的刚需。 这件事的起因还有一个小插曲,沈宴不是允许铁血佣兵团的小孩进入学校了么? 这些和虎豹佣兵团有些渊源的小孩,对以前的那些恩怨可不怎么清楚,一进入学校,他们就只认识圣婴他们,对于儿时旧友,多少要哔哔奈奈一番。 以传胪为首的小孩,以从来没有进入过虎豹佣兵团的驻地参观为由,让圣婴等邀请他们去驻地玩,其实是贪吃圣婴他们每天的小零食。 结果,第一次进入虎豹佣兵团驻地的小孩们,就差一路上将脸贴在那些建筑上了。 原来圣婴他们现在住这么好的地方,和他们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他们那老破小的驻地,哪里能和虎豹佣兵团的私家园林相比,他们虽然见过了学院的大气宏伟,但私家园林的精致又是一番震惊人眼球的别样景色。 世界第一的文化遗产,羡慕得他们嗷嗷叫,回去之后,自然没少表达羡慕之情。 这样一个契机,让佣兵之城大改造的机会出现了,这得需要多少的工人和提供无数的工作岗位,沈宴看到的是这个。 无尽的工作,无尽的需求,对于一个城池的活跃意味着什么,沈宴清楚无比。 当然,沈宴所谓的房地产和他那个时代的房地产还有些不同,沈宴曾经为这样一句话而震撼过。 最无能的领导阶级才会以房地产的收益为经济的支撑,还引以为傲,还吹嘘以房地产带来的高gdp,无耻至极。 想想也是,几代人的积蓄才能买一个勉强居住的地方,想想难道还不够扭曲吗? 这些钱用来消费,几代人都足够过上十分充足的生活了,人民的幸福感会大大提升,但却用房地产掏空了百姓几代人的口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相形见拙的生活,除了让GDP好看一些,又哪里来的生活质量可言? 沈宴深以为然,所以对搞房地产来聚集财富,剥削平民痛恨之极。 所以,佣兵之城的建设,沈宴对金钱的收益是其次,提供大量工作岗位,和改善城市环境为主要目的。 所以,沈宴将建设所需的花费列出来后,那些有需要的佣兵团直接骚动了起来。 虎豹佣兵团从中根本不赚什么钱,清单上主要是材料费用和人工费用,所以蠢蠢欲动的人越来越多。 家里有点闲钱的,就有点想翻新自己驻地的意思了,没办法,虎豹佣兵团的驻地就在那里,他们天天都能看得到,他们羡慕啊。 一墙之隔,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而且,这还不仅仅是花费那么简单,沈宴说得十分清楚,以后的佣兵之城,还需要更多像酒馆旅馆住宿这样的存在,光是住宿就已经供不应求了,所以等各佣兵团的驻地修好后,他们自己的居住得到了飞跃似的改善外,他们多余的房间也可以对外出租给前来求学的学生。 让外来的学生住进各佣兵团,一来能减轻佣兵之城对住宿的迫切需求,二来是各佣兵团还能赚钱,这可是一项十分长远的买卖。 各佣兵团自己也有眼睛,自然知道沈宴说的计划的可行性,特别是他们坚信,华夏学院的学生绝对会越来越多,佣兵之城所有佣兵团都提供住宿都未必够,这得是多大的生意。 这也符合沈宴说的那什么“共同富裕”,他们虽然没怎么听懂,但共同富裕几个字还是能理解的。 这不,沈宴的规划才出来,就已经有好一些佣兵团找上门来了,他们不仅仅修房子,他们连他们驻地前的街道也要修成虎豹佣兵团前面的商业街一样。 来佣兵之城的人啊,除了喜欢闲逛,消费力不低的学生,还有很多很多的商队,这些商队的人也将是他们的消费主体。 现在每一天,人潮都往虎豹佣兵团的商业街涌,那街道上的商业沸腾得到了他们乍舌的地步,光是虎豹佣兵团通过这些店铺售卖的商品,赚的钱可观得无法计算,更别提自家驻地面前要是也有这么一条漂亮的商业街,那是多么让人羡慕和让人生活舒心的事情,当然这事儿也只有几个大型佣兵团敢想。 于是,佣兵之城的大建设,如火如荼,迫不及待的进行了起来。 沈宴因为没有在佣兵之城,这依葫芦画瓢的事情,就只有让卡帕去组织了,对于城市规划,沈宴就算不相信自己也不可能不相信那些老祖宗。 而在其他城池,沈宴的新作坊,各城池的新作坊,也按照计划修建了起来。 期间,那高山之上的青铜门,依旧没有打开。 迫切的等待,让教廷的人开始产生了难以想象的焦虑。 一天一天的等待,这种焦虑更加的明显,就像触手可及的东西,但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是怎么也够不到。 疯狂,焦虑,精神奔溃。 沈宴可管不了那么多,因为他现在忙得也不可开交,一但他在各城池的作坊建立起来,散布在各地的资金就会越来越多,这对资金的管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和挑战。 所以,沈宴借助网络的便利性和对互联网的绝对操控性,正在搞“网络银行”。 所以,当沈宴宣布,网络银行对外营业的时候,一种消费方式的改变,震惊天下。 “我们以后出门不用带铜鸠鸠了?” “钱也不用储存在自家仓库里面?不用担心因为储存不当,导致的耗损。” “只需要一部上网机就可以?” 对于新事物的质疑和没那么快接受,也在沈宴的考虑范围内,就像沈宴那个时代,电子货币出现时,不也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的反对声,什么刷卡已经很方便了,带张卡的事情,后来还不是被电子货币取代。 反正,沈宴先将自己在各城池的铜鸠鸠转换成了数字货币,并且佣兵之城那条商业街和沈宴其他的所有铺子,开始接受电子货币的购物和支付。 这……带起了一块难以想象的风潮。 其中,以几场直播让人深刻印象,“一整天不使用现金大挑战”,“无现金日”,“不需要钱包的时代”…… 只需要去虎豹佣兵团开设在各城池的线下银行,将铜鸠鸠存成数字货币就行,哪怕只存一点,体验体验这种新奇的方便的消费方式也好,而只要一但尝试,根本就停过不下来。 是的,在所有人都还在适应上网机时代的到来,一种难以想象的新奇的消费方式就这么出现了,至于方便性,感触最深的应该是行走各城池的商队。 每一次商人都得带着大量的铜鸠鸠上路,路途上的提心吊胆可想而知,但转化成了数字货币就不一样了,完美解决了这些问题,只要自己不愿意,哪怕将人都杀了,也休想将他们的钱抢走,哪怕抢走他们的上网机也没用,因为得灵魂验证才能转换走钱。 况且,沈宴的网上银行也是一步一步进行的,现在还没有开通个人之间的货币倒手,必须是个人对商户,或者商户对商户,这也是考虑到资金的安全问题,当然以后个人之间的业务也是必然,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宴的网上银行建设,正在以最快的方式覆盖他拥有的所有产业,并开始影响其他产业,让更多人加入其中。 旧的时代离去,新的时代到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特别是各城池都开始建设工厂,需要大量的工人,也算是曾经的这些城池许下的给平民提供工作的一种承诺的实现。 而这些,与高山之上,遗迹大门之前的众人,恩,除了教廷之外的众人,也有莫大的关系。 货币的电子化,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安全,是对他们财产的保护。 所以盖亚殿下以联盟首领的身份,颁布了新的法令《私有财产保护法令》。 该法令一经颁布,各联盟城池纷纷加入,因为他们也希望自己的财产能够安全,能够得到保护。 人人都必须积极遵守的一向有益法令,而对于那些违反法令的人,自然有严酷的条例进行惩罚,这是维护法令的基础。 “哪怕是平民的私有财产,在联盟法令面前,也将得到保护。” 知道这一天痛哭的平民有多少吗? 他们是喜极而泣,他们经历了太漫长的被人恣意的抢夺,被人无视和鄙夷的日子。 而今天,有人在保护他们。 曙光,一种散发着夺目光芒,名叫希望的曙光,照耀着每一个人。 这么大的改变,沈宴自然要在亚伯罕面前炫耀炫耀的。 “冕下,你所请,你所愿,其实不需要毁灭世界,其实不需要神的参与,也是可以实现的。” 沈宴就差说,你看看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儿,牺牲了那么多,惨死了那么多,有啥用。 “所以,我们人类真的需要神吗?” “人类有很多劣质的品质,但无可否认,人类也拥有无数的优异的值得赞美的品德,古往今来,这样的人物并不少见。” “亚伯罕,不要因为你的经历,而一叶障目,只选择看到你想看到的一面。” “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充满希望的世界吧。” 沈宴知道,亚伯罕一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亚伯罕也上网,按理沈宴是可以单方面断开任何人的网络的,但沈宴并没有,因为他想让亚伯罕看到,被亚伯罕的经历而掩盖的人类的另外一面。 “光明之下会有阴影,但黑暗之后是旭日东升,这就是人类的历史。” 亚伯罕沉默着。 也是在这时,巨大的“咯吱”声响起,那扇纹丝不动的青铜大门,从里面打开。 久远的低语自大门里面传来。 “预言之外的造访者,欢迎你们的到来。” 不朽者中的高山巨人,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他们在死前用他们一族的生命,对未来进行了预言。 他们预言到了,英雄城大帝和天译者的造访,甚至更遥远的第一任教皇和白王肖凌尘的造访,但这一次,并非在他们的预言之中。 不朽者也并非万能,也有他们参透不了的命运的轨迹,比如,他们再强大的预言能力也没能预知到不朽者的集体陨落,比如他们用剩余的生命借助神的身体进行的永恒预言,其实何尝不是神利用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命运的窥视。 但,预言之外的命运出现了。 第239章 信仰的奔溃 星光之下,青铜大门一点一点的从内部打开,就像属于第二纪的时光和真相正被揭开。 教廷的人错愕得疯了,那年迈的教皇艾塔罗斯,感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个劲亲吻大地。 “神,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是我们虔诚的祈祷让这座伟大的遗迹的大门为我们打开。” “是神在欢迎我们回归他的怀抱。” 终尝所愿的沸腾,那种疯狂是难以想象的,就像最虔诚的信徒,第一次得到了他们膜拜的神明的回应和认可。 沈宴也拍拍手站了起来:“自我感动。” 然后看向亚伯罕:“一起?” 他现在倒是非常想看看,教廷和亚伯罕进去之后,得知真相后的表情,那种被否定了一直以来的信仰和追求的人,到底会如何的崩溃。 达蒙之海,正在看直播的人也是一片沸腾,世界三大遗迹之一正在向他们打开大门。 这个世界的人,本来就对遗迹,古迹之类的冒险和探索有一种独特的情感,像世界三大遗迹这样的地方,哪怕是最强大的佣兵,也仅仅只敢幻想,而现在,属于世界三大奇迹的真实的一次探索和冒险,正在向他们直播。 好不容易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 赵阔,盖亚,波次也紧跟其后走进了那扇大门。 “这是什么声音?” “这遗迹里面难道还有人居住?” 沈宴也摇摇头,那并非一个声音,而是很多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的一种。 “预言之外的造访者,欢迎你们的到来!” 就像在对他们说话一样。 诡异而神秘的语言。 沈宴:“或许不朽者属于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虽然陨落了,但某些属于他们的拥有‘半意识’的灵魂碎片还在继续运作。” 这仅仅是一个不靠谱的猜测。 踏过那青铜门,见证这个世界的终极。 属于这个世界无法企及的建筑。 高大得如同巨人居住的拱捐,粗大的柱子支撑起来的不像话的宫殿。 这里的每一眼,看上去都如同奇迹。 作为历史学者,考古专家的沈宴,也被这样的建筑所震惊。 不朽者,是一段了不起的历史,无法想象在第二纪时,属于不朽者的时代有多么的精彩。 “呼呼!”没有风,但耳边却回响着风回荡的声音。 空旷,述说,让这座无法想象的巨大宫殿充满了神秘和诡异。 耳边的声音一直都没有消失。 教廷的人感动着,哭喊着摸过每一寸地砖。 亚伯罕也快速的扫视着,搜索着每一个地方。 财富?圣器? 不,什么都没有,唯有在墙壁上有一些记录的文字和壁画。 那文字应该是不朽者留下,属于他们的语言,沈宴也回避将它们直播出来,不然……不知道多少人会直接精神扭曲。 哪怕是沈宴这般对污染抗性极高的人,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心跳得差点跳出来。 一想到,英雄城的天译者,一点一点地解析这些文字的内容,并记录在自己的笔记中,沈宴就十分的佩服,那时候的天译者,实力恐怕已经极其的强大了。 虽然仅仅是一瞟,沈宴还是可以看出这些文字是源自古汉语的一种变种,最接近旧日文字,内容大致和天译者笔记上的差不多。 描述了高山巨人覆灭的过程和对真相的追溯。 沈宴仗着强大的对污染的抵抗能力,每等那加速的心跳平静下来,就往墙上瞟一眼。 一步一步向前,一点一点的走向这座宫殿的深处。 一座宫殿,很深很深。 “呼呼!” “低语。” 沈宴不知道那重复的低语是什么意义,但他知道“呼呼”声是如何发出来的来了。 面前,巨大的直入星海的单摆,它如同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控制,永恒的摆动着。 从第二纪摆动到现在的单摆仪式! 就是墙壁上的文字提到的单摆仪式,世上最强大的禁制仪式。 沈宴虽然知道它的存在,但还是被眼前宏伟的一幕所震撼。 然后一种奇怪的想法开始产生。 天译者的笔记中,将它翻译成了一种催眠仪式,能将神明催眠的仪式。 但沈宴从刚才墙壁上瞟到的文字,还是有一些出入的,它不仅仅是催眠仪式。 是因为天译者毕竟不认识这些文字,仅靠他那独特的天赋和能力,所以有了一点点的出入,还是因为这些文字涉及了旧日,就像沈宴以前见到的那些涉及旧日内容的文字一样,会被一定程度的篡改? 无论如何,沈宴刚才所瞟到的文字,将这种巨大的单摆仪式,除了催眠的作用外,还将它称为离魂仪式,强行将灵魂和身体进行分离的一种禁忌仪式。 神,无比的强大,为了能使神被囚困,高山巨人决定打造这么一座单摆,用来分离神的灵魂和身躯,分别进行封印。 沈宴:“……” 分别进行封印? 如果说达蒙之海中的网友,是现实中的人在达蒙之海中的灵魂投影,一切有灵魂印记的东西,都可以在达蒙之海中映射出来,比如除了人类之外的圣器和邪器。 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网友们拿在手上的普通东西也能“进入”达蒙之海了。 因为人触碰的东西,临时也会被灵魂的力量附着,就像也拥有了灵魂一样。 那么,那辽阔的达蒙之海,是否就是整个幽灵海在达蒙之门中的映射? 那一模一样的高山和青铜门,是否就是这处遗迹在达蒙之海的映射? 沈宴的身体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若这个推测是真的,那么达蒙之海下的两位黄金神明,又是谁的映射? 属于神的身体,真实的沉睡在这片大海之下? 高山巨人,将神的身体封印于幽灵海之下,将神的灵魂囚困在达蒙之门中,这就是这单摆仪式的真相么? 等沈宴回过神,额头已经是一片的冷汗。 这时,嘟嘟的小身影正向侧殿探去。 沈宴赶紧走了过去,这里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可不可能让这小家伙到处乱跑。 就比如,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他们自以为搬空了这座遗迹,结果后来的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还不是又找到了大量的十字军东征的圣器,让他组成了近乎无敌的圣殿十字军,建立了现在所向无敌的教廷。 所以这是一座永远保留着秘密的遗迹。 偏殿,嘟嘟的眼睛都湿润了,入眼的全是黄金色的巨大棺材。 这个偏殿,其实是高山巨人的陵墓。 沈宴心道,这些人或许是嘟嘟的旧识,难怪没心没肺的邪恶巨龙也有泪目的时候。 结果,嘟嘟喃喃了起来:“什么都没有留下,被人搬空了。” “你们陨落了,将宝藏留给我啊。” 嘟嘟回头看向沈宴,小手手指向那些巨大的黄金棺材,对沈宴嚷嚷着:“这些棺材也很值钱,对不对?” “我们等会将它们全部搬回去卖钱,都是嘟嘟的。” 沈宴:“……” 脑壳痛,真的。 将嘟嘟捞起来:“少打死人的注意。” 尤其是不朽者,就像天译者最后被剥夺了视力一样,不朽者的诅咒是很难抵抗的。 不过,棺材,作为历史学者和考古专家,这玩意对沈宴有着致命的诱惑。 在这么强大的诱惑面前,沈宴都忍住了去研究一番,因为…… 大殿内,其他人不敢太过去研究墙壁上的文字,所以将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墙壁上的壁画上。 壁画向来是记录历史的一种手段。 沈宴现在对教廷和亚伯罕揭开关于神的真相后的表现,甚至比考古都还要有兴趣一点点。 一群人,一群十恶不赦又自以为神圣的人,信仰奔溃的现场呢。 沈宴:“原来我也有变态的潜质。” 虽然这么说着,沈宴还是靠在墙壁上,冷漠地看着,教廷的虚伪和伪善,亚伯罕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灾难,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所作的所等待的所寻找的一切,是多么的愚蠢了。 巨大的画幅前,所有人都围在那里,那宏伟的叙事壁画,将第二纪最不为人知的历史展现了出来。 属于这个世界的一段真实历史,就这么揭开,在万众瞩目的直播中,在所有人怎么也意料不到的情况之外。 安静,落针可闻,就像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一样。 欣喜,教廷的圣徒脸上从一进来的欣喜开始凝固。 脸色苍白得瞬间失去了血色,血液不再流动,颤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然后是惊恐,为所看见的真实而惊恐到无法接受。 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和他们开了这世上最具欺骗性的,最讽刺的一个玩笑。 据第一任教皇菲力布斯的口述编写的《教廷白皮书》上记载,菲力布斯受到了神的呼唤,来到了高山巨人的遗迹,在遗迹中,菲力布斯寻找到了神的真迹,并奉献上了他真诚。 那是教廷圣典的开篇,是史诗般的信徒和神的相遇,被编成无数的赞美诗,在教廷的圣歌中流传。 据菲力布斯所描述,遗迹的墙壁上记录着神的伟大和功绩,这些内容被教廷视为珍宝。 神,世界上最崇高,最伟大,最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现在,他们也看到了菲力布斯所描述的那堵墙,也看到了所谓的神迹,只是上面的内容…… 他们膜拜和信仰的神,如同猪狗一样,被不朽者俘虏,诱捕,带着囚徒象征的枷锁,被封印监禁。 “假的。” “谎言。” “欺诈。” 第一任教皇欺骗了所有人,教廷建立在虚构的谎言之上。 “他欺骗了我们!” “他用最美好的谎言,带给了他的信徒最残酷的诓骗!” 那么他们教廷到底信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这么多代的信仰和追求又是什么? 这世上最凄惨的事情,比失去生命还悲惨的事情,莫过于在这他们自以为的最神圣的宫殿,坚信了一生的信仰的奔溃。 有什么东西,被摧毁了。 疯癫,自此刻开始! 第240章 真相!真相!真相! 亚伯罕:“……” 这个世界无可救药,所以需要神来重新整顿秩序,但…… 但若神自身都屈服在了这个世界的种族之下,神又拿什么来拯救世人? 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期待,如今却以这么残忍的事实摆在面前。 所以,亚伯罕看向壁画,所谓的神到底是什么? 现场的人,要么疯了,要么痴了,癫狂者有之,傻笑者有之。 站在沈宴旁边的赵阔,眉头皱了起来,对他来说,或许有些不太理解这些人被一幅壁画击溃人生信仰的后果,但教廷的人身上开始逐渐散发出强大的污染力。 畸变! 畸变体分为两种,一种是彻底畸变,只保留了黑暗和杀戮的一面,彻彻底底的成为怪物,另外一种半畸变,更加的可怕,他们保留着一些理智和智慧,但内心已经被扭曲堕落,变成批着人皮的魔鬼。 以前教廷将半畸变的人视为异端,而罪城专门收纳这些异端,所以教廷和罪城才会让世人觉得水火不容,但现在,教廷密密麻麻的人开始半畸变,或脑袋开始枯萎,或手臂凋零成枯肢…… 奇形怪状的半人半尸的怪物开始出现,他们终将无法回归所谓的神的怀抱,反而成为他们以前口中审批的被神遗弃的异端。 这或许是世上最大的讽刺。 看看那教皇老头,还有那些大主教,身体已经扭曲得半人半魔,可以说以前信仰越坚定之人,现在的畸变越无法抵抗。 倒是亚伯罕,身上一阵波澜之后,还是那个孤独的年轻人模样。 沈宴猜测,可能是亚伯罕以前已经足够变态和心理扭曲了,现在的这些扭曲灵魂的力量,对他来说还不足以撼动他。 笋子躲在沈宴大腿后面,瑟瑟发抖得露出个小脑袋看着外面,太……可怕了。 达蒙之海,也有不少人跌坐在了自己的小船上,脸上一片苍白。 他们为教廷开脱的最后一点可能也被抹除,他们为自己信仰最后的狡辩也彻底被打破。 即便他们再不承认他们一生的错误,现在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连教廷自己的人,都承受不住现实,灵魂扭曲陷入疯癫。 当然更多的人,握紧了拳头,他们这一段时间没少和那些执迷不悟之人争吵,这些人中有像他们一样的网友,也有……他们身边的亲人,朋友。 因为打击各地神父的原因,他们甚至听到过最亲的人对自己进行最恶毒的诅咒,亲情什么的荡然无存,教廷传播的福音影响了太多人,影响之深,让人都魔怔了一样。 而这一刻,事实胜于雄辩。 甚至内心爽快到了极点,看看,教廷的第一任教皇是个什么玩意,教廷又是如何虚假的产物,他们的所谓的神,不过是不朽者的阶下囚。 若神真那么强大无所不能,不朽者还不得被供起来,但不朽者再强大,也是他们这个世界曾经的一种物种,还不至于无法彻底理解。。 正因为教廷将神描述得太过“无敌”,没有一丝“弱点”,所以这一刻的真相才让那么多人无法接受。 巨大的宫殿内,沈宴侧过头,正好看到嘟嘟的小身影一蹦一蹦地在宫殿的一处乱摸。 沈宴正想着,这事儿精又在干什么? 只见,光滑的墙壁上,那些密闭的砖头向两边避开,露出一个偏殿来。 沈宴都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座宫殿似乎比想象的还要神秘,或许还有很多的地方都没有被探索到。 嘟嘟以前肯定来过这里,不然不会知道这座宫殿的开启方法。 他大概也明白,为什么被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搜索过的遗迹,后来的第一任教皇还能带回去那么多的圣器组建一个无敌的圣殿十字军了。 这座不朽者的宫殿,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藏。 沈宴走了过去,嘟嘟正搓着小手手,流着口水走进偏殿。 只是偏殿空空如也,但能看出曾经盛放过不少东西。 被人捷足先登了,第一任教皇吗? 嘟嘟气得直跺脚:没了,没了,嘟嘟的宝藏被人抢光了。 他记得这里藏了好多高山巨人收藏的圣器来着,他那次来的时候,看得流了好多口水,一颗打劫的心早就发芽,只是没那个胆。 嘟嘟有气无力地诅咒着,敢抢邪恶巨龙财宝的混蛋,死后定全身毒疮流浓,一边快速的跑出偏殿,在大殿的一处毫无缝隙的墙壁上,打开又一个偏殿。 沈宴:“……” 估计高山巨人都没有想过,还有活着的不朽者,清楚地知道他们藏起来的陪葬品的位置。 沈宴也好奇的跟了过去,然后在偏殿的入口,再也移动不开脚步。 偏殿里面,一个个的石台,但不像上一个石台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情况,古老的充满历史尘埃的器皿真摆放在上面。 噗通噗通! 这是高山巨人在他们那个时代,收藏的旧日文物! 北冰洋的汽水瓶子,红白鱼纹的洗脸盆子,蓝色塑料的保温水瓶,绿色的军用水壶,绘制着铁塔的火柴盒子,甚至沈宴还看到了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当然这些对沈宴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历史悠久的东西,这一部分也只是占据整个偏殿的一小部分,连个角落都算不上。 让沈宴心脏聚停的,是目之所及的其他文物。 墙壁上的是,三菩萨壁画,女史箴图,墨竹图,西山草堂图,挥扇仕女图,平复帖,伯远帖,梦奠帖…… 石台上摆放的是,青铜双羊尊,隋代阿弥陀佛像,康侯簋…… 汉代的陶俑,魏晋的碑刻,盛唐的瓷器,宋时的字画,明清的仕女图……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华夏文物的博物馆。 数目以万计。 可想而知,这对于三万年后的沈宴的震撼和感动。 眼睛都不由得湿润了。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他在传承着华夏,还有那些哪怕消失的种族,也为华夏保留下了最纯正的传承的媒介。 这个世界从未有遗忘过华夏。 眼睛模糊得厉害。 在迷离中,沈宴看向墙壁上高山巨人留下的文字,应该是关于这处宝藏的记录。 “我们不朽者为何存在,从何而来,向来有很多说法,连我们不朽者有时候都弄不清楚,但我们虽然不知道我们的来处,却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 “朦胧之中,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刻,就有一个使命铭刻在灵魂之中,收集它们,保存它们,不让它们被这巨变的世界抹去痕迹。” “或许这就是我们不朽者存在的意义。” 沈宴好半响才回过神,看着正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衣角擦着文物的嘟嘟,那份印在骨髓里面的贪婪本性,或许……还有其他的意义吧。 邪恶的巨龙收集宝藏,从不破坏,从不让他人占有,保护着它们,珍视着它们。 这份来自灵魂烙印般的特殊爱好,估计连嘟嘟都不知道为什么,它只是无法抵挡它的本性,这或许就是它们与生俱来的,高山巨人文字中表达的不朽者的责任,在那个巨变的时代,由高山巨人承载着文明不灭的火种。 每一个时代,都有人身负着这个责任,传承不灭,文明不灭。 就像如今这个时代的沈宴。 这里绝不能落到教廷的手中。 沈宴还沉沁在无法自拔中,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难以想象的“轰鸣”之声。 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重物轰然倒地。 沈宴走出去,然后整个瞳孔都收缩了起来。 教廷的人,那群散发着污染的半人半魔的扭曲怪物,前仆后继地撞向那直接星辰的单摆。 他们疯了! 明知道那被封印的东西,绝对不是他们理解中的神,居然还试图掀开这层封印。 试图将不知道是何物的外来物种释放出来。 或许教廷的人都疯了,他们早已经不顾后果,只想知道他们的“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死亡,人类的命运,这个世界的未来,早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这一群疯子。 如同飞蛾扑火。 那场面,沈宴觉得即便是刀山和火海,他们也会义无反顾。 在沈宴惊恐的瞳孔中,巨大浩瀚的单摆,轰然倒地! 鸦雀无声。 时间都恍惚凝固在了这一刻。 然后是呼吸声,每个人都能听到的一种微弱的呼吸声,呼吸声在变强,然后变成淫邪的低语。 “亚伯罕,那个卑微的,向吾祈祷的蝼蚁,你……终于来了。” 两个声音,一男一女,但声音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近似咒语的低语。 “吾在不朽者打造的黑暗牢笼中,唯一能听到的祈祷,充满不甘,痛苦,绝望,报复,世界的一切黑暗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渴望。” 亚伯罕身体都在颤抖,是那个声音,那个曾经在他最绝望无助时,在他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还没等亚伯罕回应,教廷的人已经疯狂的又跪又叩。 “吾神,请倾听你的信徒,最忠诚的赞美!” 安静,低语甚至都停顿了一瞬。 好半响,低语才再次响起:“你们……是谁?” 窒息。 什么玩意信徒?他们的神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没听到刚才两位“神”话中的意思么?亚伯罕是他们在被囚禁时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真是彻底的否定啊。 亚伯罕也沉默了,唯一能听到的声音,那到底谁才是谁的救赎? 低语之声越来越响亮,与此同时,整个宫殿都在颤抖,那光滑的巨大的墙壁,就像重叠在一起的一扇一扇的大门,石块一块一块的向周围收缩,露出幽深的通往海底的大门。 幽深,黑暗的,通往海底的隧道。 沈宴的脸色都是苍白的,真正的封印之地被打开了,而且,达蒙之海中,海浪不受控制的澎湃,翻腾的巨浪之中,两道金色的光芒直冲天际,将达蒙之海的上空冲击出一个巨大的裂缝。 神被封印的灵魂,将重新回归它们的身体。 “噔噔!” 那深遂的隧道中,有沉重的步伐传来。 金色的光点开始从深处走上来。 越来越近。 神! 一男一女,面如黄金,脖子上戴着宽大的镣铐,身体……像是蚂蚁,捆绑着禁锢的铜链。 身体上布满了酷刑后的痕迹,更像是……受难的奇怪虫族。 神!所有人心目中的神! 只是,此时的神,却向信徒一样……虔诚地朝着一个方向跪拜着! 无论是在教廷和亚伯罕心中,这都是无法接受的,至高无上的神明,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有它们跪拜的存在,就像最卑微的蝼蚁。 沈宴倒是向这两“神”坚定的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是……克苏鲁的方向。 一种不可思意的想法在沈宴脑海中形成,这太疯狂了。 所谓的神,难道是克苏鲁的信徒。 它们是高等的文明,它们在星空中跃迁,它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跟随和追逐克苏鲁的脚步。 它们是最虔诚和卑微的信徒,因为……克苏鲁只对低等文明感兴趣,在克苏鲁的体系和观念中,一切高等文明都是最愚蠢不可及的存在,都不配成为它的信徒。 它们嫉妒憎恨低等文明能获得克苏鲁的青睐,它们因此而疯狂残暴。 现场诡异到了极点。 原本至高无上的“神”,此刻正用最卑微低贱的方式,朝拜着信仰着其他存在。 它们的步伐没有停止,就像它们在无数的宇宙历中一样,不断的靠近它们的信奉之主,克苏鲁。 虽然这本是一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渴望,因为没有任何存在能靠近伟大的克苏鲁,凡试图靠近或者信仰伟大的克苏鲁者,最终都会陷入疯狂。 疯狂的定义有很多,比如……现在的所谓的神。 属于高等文明的它们,它们无法被理解的执着,何尝不就是一种疯狂! 亚伯罕看着那已经被信仰吸引,再无暇旁顾的“神”,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两位,是否该兑换曾经的承诺了?” 他依约寻找到了这里,为了这个目的,他花费了两个纪的时间,他毁灭了一整个强大的王朝,甚至差点再次毁灭了这个世界。 哪怕神并非万能,但只要兑现曾经的承诺也好。 但那两位“神”,眼中似乎只剩下它们信仰的目标。 沈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不明白吗?” “它们只是利用你,来破开不朽者施加在它们身上的牢笼。” “如今,它们得到了自由,至于你所谓的珍视的承诺,对它们毫无意义,它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亚伯罕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挣扎着,不死心的问道:“曾经的加冕,给与的力量,难道都是假的吗?” 或许是亚伯罕的精神风暴,让专心的两位神明都感觉到了诧异,从虔诚的脚步中回头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让人明白了很多。 它们只能听到亚伯罕超于了这个世界频率的心声,并在亚伯罕心中烙下找到这里的精神烙印。 所谓的加冕,所谓的赐予力量,所谓的不死的赐福,不过都是神对亚伯罕的心理暗示。 真正强大的,实现这些的,是亚伯罕自身的强大,是亚伯罕自身创造了奇迹。 只是亚伯罕对人类充满了失望,他也是人类,所以他连自己都不再相信,不相信人类可以做到原本是他自己做到的事情。 神利用了他对人类的失望。 欺骗,又一场阴谋罢了。 金色的光点伴随着神明远去,而现场,又一个人快要疯了。 沈宴张了张嘴,这就是亚伯罕完整的故事,但还有很多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神到底是什么? 沈宴看了一眼消失在膜拜中的神明,估计追不上,问不到什么答案了,这种高等文明生物根本不会理会他们。 又看了看那个墙壁后的深奥的隧道,这里是最后的线索了。 沈宴对亚伯罕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神到底是什么?” 至于教廷的人,已经追随“神明”的足迹而去,这样也好,免得还得应对一番冲突。 沈宴一行人,开始向隧道深处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连绵的盘旋的阶梯底部,是一处宽敞的囚牢。 除了刑具和满地的黄金血液,就只剩下墙壁上不朽者留下的壁画和文字。 壁画上,记录的是高山巨人诱捕神的后续。 它们折磨和审问着这些外来者。 而墙壁上的文字,记录了审问的结果。 这些内容之所以没有记录在天译者的日记中,是因为天译者也没有来到这里。 沈宴开始解读这些高山巨人留下的文字。 “这是高山巨人能为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的警示和馈赠。” 第241章 冒险和探索永远没有终点 为了让亚伯罕和其他人也知道这处古老的囚笼墙壁上文字记录的内容,以及让直播间的网友也了解真相,沈宴避开直播墙面文字的直接画面以免引起精神污染的同时,也将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 亚伯罕都不由得看了一眼沈宴,这人好强的污染抗性。 即便是强者,哪怕瞟一眼上面的文字,都会被那来自旧日的污染侵蚀,更别说去解析它了。 况且,这可是不朽者的文字,试图阅读和解析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难道是用生命和灵魂来解开真相? 沈宴要是知道亚伯罕在想什么,定会一脸的古怪。 比起由汉字转化而来的不朽者文字,他阅读过的污染力更强的真正的旧日文字,简直数不胜数,怎么说呢,家常便饭啦。 沈宴的声音在这古老的遗迹底部回荡,就像是一位揭秘者,一位历史的述说者,传播者。 “在我们享受永恒的生命带来的不朽岁月时,我们意外的在旧日的文献中找到了对于我们来说,致命的诱惑,真正的不朽,规则的定制者和掌管者,达蒙之门的制造。” “只是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走进了别人的圈套。” “我们开始收集生命熔炉的碎片,打碎它,锻造它,按照旧日文献上面记载的内容,打造达蒙之门。” “其实受到这些内容影响的并非只有我们不朽者,人类也一样,他们也在大量收集生命熔炉的碎片,只是以人类的能力还不足以让生命熔炉的碎片彻底破碎。” “是的,彻底破碎,没有什么成为真正不朽的窍门,它的目的,是彻底破坏残存碎片上的规律,让这个世界的规则再无希望恢复到从前,生命熔炉的重铸的机会,被我们在阴谋的驱使下亲自毁去,从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再无法回到从前。” “我们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是在达蒙之门被打造成功的时候,那被称为能被打造者掌管和刻画世界规则的达蒙之门上,自动出现了一条无法抹去的法则。” “不朽者,必须死。” “我们用我们的双手,在欺骗之下,终结了我们的永恒。” “恐慌,诧异,不解,疑惑,混乱,在我们这些古老的物种中产生,那时的慌乱是高傲的不朽者完全无法想象的。” “这和旧日文献中的描述,完全不符。” “也是在这时,大量旧日文献被篡改的消息传开,我们这才惊讶的发现,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什么东西误导着。” “旧日文献的篡改规模实在太过巨大,除了我们不朽者,人类也终于发现了这难以想象的现象。” “有一种不可坑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在大量篡改属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因为太过于无法理解,人类将这种改变称为奇迹,神的奇迹,将可能存在的篡改者,称为‘神’。” “无知而愚蠢。” “我们不朽者虽然不相信人类这种莫名其妙的对未知的崇拜,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什么存在,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不朽者组成的上古议会,开始用尽全力彻查背后的真相,因为时间不够了,陆陆续续的不朽者的覆灭,说明这个世界的新的规则开始生效了。” “剩下的不朽者的生命,也将很快走到尽头。” “但我们坚信,那背后的阴谋者,既然诱导我们打造出了达蒙之门,那么达蒙之门将是寻找到它们的突破口。” “我们用有限的生命监视着达蒙之门的动向,并用不朽者集体的意志打造了一座巨大的单摆,以应对超出我们实力的存在。” “果然,一切的阴谋总是有目的的,只要守着最终的结果,总会找到真相。” “达蒙之门真的就是一扇门,或者说是一个定位器,它将我们的世界暴露在了这浩瀚宇宙的无尽智慧者面前。” “人类自语是万物之长,在我们看来十分的可笑,但同样的是,我们在那些更高层次的存在眼中,何尝不是一样。” “自达蒙之门中,迎来了两个宇宙生物,我们不知道它们是谁,它们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和篡改旧日文献,篡改这个世界的历史,以及诱导我们打造出达蒙之门,诱导我们结束自己永恒的阴谋者,肯定有最直接的关系,或许它们就是人类口中,所谓主宰一切的‘神’吧。” “黄金色的类人脑袋,蚂蚁一样的金铸身体。” “在它们出现的那一刻,由不朽者集体意志打造的单摆仪式启动。” “‘神’被我们捕获了,这个过程并没有看似的那么容易,上古议会的那些不朽者群体,在生命出现衰老,在不可避免的凋零的尽头之前,集体献祭了自身,才铸成了这么一个仪式。” “这是来自高傲的不朽者,对愚弄者的报复,是对自己尊严的最后维护,是对戏弄者必须付出代价的坚定。” “但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们用尽一切手段拷问这些外来者,在得知一部分真相的时候,即便是已经无所畏惧的残存的不朽者,也浑身冰冷战栗。” “它们自称自己为维克拉黄金虫族,宇宙的畅游者,一生都在宇宙中追逐着它们的信仰之主克苏鲁的踪迹。” “克苏鲁喜欢低等的文明,混沌无序是它的偏爱,而维克拉虫族的层次太过高等,被伟大的克苏鲁厌弃。”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的世界成为了克苏鲁的钟爱之地,它从天而降,落入大海,并欣喜的开始长眠,长眠是它的爱好,是它最舒适的方式。” “在宇宙生命的眼中,我们的世界,正好低等得如同克苏鲁温暖的大床。” “作为克苏鲁最忠诚的信徒维克拉虫族,它们追逐着它们的信仰之主的脚步,就像无数个宇宙纪元一样,但它们并不能直接定位到克苏鲁所在的位置,它们一生都在追逐自己的信仰,但却从未靠近,克苏鲁比它们的层次更加的高等万倍,自动屏蔽了它们的追逐,这也让我们的世界如同在这浩瀚宇宙之中隐匿了起来一样。” “但有些时候,低等文明总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在维克拉虫族毫无头绪之时,我们的世界正处于旧日的末期,一群无知者向星空深处发出了信号……” “信号被捕捉,但太过遥远的距离,依旧让维克拉虫族无法直接定位,于是,一个计划开始诞生。” “维克拉虫族向信号的大致方向,释放它们最高端的技术,规则干扰。” “规则干扰,我们无法描述的一种宇宙技术,但它的表现我们却能直接看到。” “比如,诱导我们打造出了能够定位我们世界的达蒙之门。” “比如,按照一种模糊意志,篡改旧日文献的一切内容。” “达蒙之门是为了找到我们世界在宇宙中的坐标。” “而篡改旧日文献……” “维克拉虫族是一个矛盾的宇宙智慧种族,它们追随和愿意奉献一切给它们的信仰之主克苏鲁。” “克苏鲁喜欢混乱和无序的世界,所以维克拉虫族潜意识里面,试图为克苏鲁打造最舒适的温床,而我们世界的历史是无序和混乱的障碍,必须被抹除,所以它们的规则干扰会阻断我们的文明和传承,使用生命熔炉锻造达蒙之门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生命熔炉的碎片上有这个世界的规则和烙印,必须抹除,它们促使我们彻底破坏掉了大量生命熔炉的碎片。” “维克拉虫族又是一个嫉妒心极其强烈的种族,它们妒忌能得到伟大的克苏鲁钟爱的世界。” “这让它们分成了两个派系,一个被称为发展派,它们致力于帮助低等文明发展成高等文明,这样克苏鲁就会远离它原本钟爱的世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在这低等文明中和低等物种结合,有了它们血脉的低等物种,会逐渐向高等物种迈进,从而推动文明的进步。” 沈宴读到这里稍作停顿,其实这些文字的污染是难以想象的,哪怕沈宴也必须转开视角停顿一会才能继续。 沈宴大概是明白,这个世界的半神是怎么来的了,整个世界半神的数量可不少,它们代表的是一种文明进化的可能。 这个维克拉虫族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它们自己不被克苏鲁所喜,它们又像舔狗一样信奉着克苏鲁,但又矛盾的想让克苏鲁远离它所钟爱的世界。 自己不被喜欢,所以别人也休想被克苏鲁喜欢。 不过,致力于让低等文明进步,从而让克苏鲁厌弃,这也未必是坏事。 沈宴揉了揉眉头,然后继续根据不朽者审问出来的文字,揭露这个世界三万年来的真相。 “维克拉虫族除了发展派,还有一个被称为毁灭派系。” “它们更加的直接,毁灭掉克苏鲁所喜欢的世界……” 沈宴从文字中感觉到了那种毛骨悚然,被一个高等文明定义为毁灭的目标,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那么,通过达蒙之门,来到这里的那两位,属于发展派还是毁灭派? 其实墙壁上的文字,已经接近尾声。 沈宴继续看下去:“毁灭派又称为降临派,它们会亲自来到我们的世界,给这个世界带来终结。” 嘶! 不知道多少人,汗毛都立了起来。 教廷所谓的神,人类所谓的神,其实是这个世界的毁灭者,真正的恶魔! 难怪在这些文字的开篇,高山巨人声称,这是不朽者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警示和忠告。 而现在,“毁灭之神”已经被教廷的人给释放了出来。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沈宴不由得看了一眼亚伯罕,亚伯罕一生所寻找和追求的改革者,从一开始就是来毁灭这个世界的。 即便亚伯罕也想着灭世,但神是唯一给过亚伯罕希望的存在,而现在一切都成了幻灭。 亚伯罕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恐怖的污染力,他的一生坎坷,他的一生都如此的悲哀,哪怕到结局,也仅仅是承受着欺骗。 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亚伯罕倒流而上。 沈宴脸都白了:“亚伯罕!” 笋子身上还有亚伯罕下的禁咒,亚伯罕如果远离笋子,笋子必死无疑,这也是一路上沈宴他们受制于亚伯罕的根本原因。 沈宴回头,赶紧看向笋子,笋子正缩着小脖子,看着如同一颗黑色彗星冲出天际的亚伯罕。 沈宴不由得一愣,笋子脸上仪式的符文还在,但和一开始的有些不同。 仪式被改变了,什么时候发生的?是来到这里的路上,亚伯罕发疯之前? 沈宴赶紧看向波次。 波次正在检查笋子脸上新的符文:“是仪式重塑,在原有的仪式符文上,直接重塑成新的仪式,比从新施加新的仪式要困难百倍。” 沈宴可管不到亚伯罕在仪式上的逆天之举,问道:“新的仪式什么作用?” 波次的表情就古怪了起来:“仪式名,黑暗君主。” “世间一切黑暗生物的统治者。” “亚伯罕似乎在来到这里之前就预知到了什么,他将他属于这个世界的职责进行了转移。” “亚伯罕应该是靠他自己掌握了永生的力量,但他现在在寻死。” 盖亚的永生靠的是鲜血暴君研究出来的蛇蜕长生术,波次的永生靠的是长生玉俑,而亚伯罕靠的是他自己,死而复生,虽然他以前将之归类为神的赐福,亚伯罕的确是一个创造了奇迹之人。 笋子正摸着脸上的黑色符文,整一个大花脸:“沈宴,我该不会要死了吧?我还想吃麻团三角饼穿新衣服……” 沈宴:“……” 小孩的哀愁果然别具一格。 沈宴看向已经漆黑的隧道上空:“我们也出去吧。” 出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命运,人类和不朽者闯下了祸端,不朽者将这个命运拖延了两个纪,但现在是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从这古老的牢笼离开。 外面的世界比想象的情况,还要复杂。 “神”的足迹并没有消失,它们被囚禁了两万年,如今正迫不及待地去朝拜他们的信仰之主,克苏鲁,这是它们的终极,无数的宇宙纪,它们都在无穷的星空中寻找和追逐着克苏鲁的脚步,不断的循环。 亚伯罕的目标也十分明确,用他的一切,终结欺骗了他一生的欺诈者。 这些其实都在预料之中,属于这个世界最莫大的危机。 但让所有人都意外和震惊的是,教廷的人是真的疯了,这群信仰崩塌之人,带领着它们无敌的东征军开始攻击他们见到的一切。 是对这个世界的报复。 他们的信仰崩塌了,他们不去找罪魁祸首,这个罪魁祸首还真不好定义,因为在“神”的阴谋和复苏中,根本就没有教廷的存在,他们仅仅是自己虚构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神圣幻想。 罪魁祸首是第一任教皇? 无论如何,教廷信仰的奔溃,他们开始报复整个世界,沈宴以前倒是在报纸上见过这类人格的新闻,只是这么大规模的失控也是第一次经历。 众人的心情无法形容,他们才经历了亚伯罕的死灵大军之乱,本来因为联盟的新法令,各地工厂开始崛起,平民的希望重新点燃,是一段休养生息和发展的良好时段,结果教廷又来这一出。 如今已经在亚伯罕死灵大军中损失惨重的他们,拿什么和教廷抗争? 教廷的无敌的圣殿十字军,可不是靠吹嘘出来的。 沈宴也是感叹,还能怎么办啊,只能靠华夏的老祖宗们救命了,他这不是正好在高山巨人的遗迹中发现了一个博物馆的文物,本来还想留着全部珍藏起来。 沈宴心道,华夏的传承是属于所有人的,或许让它散落在需要它们的人手上,才是它们的命运,以这个世界的传承,来争取生存。 而圣器的激活,需要长久的佩戴,几年,十年,甚至百年,才能成功进行临渊仪式,和老祖宗产生共情,将声音传递到梦渊之中。 教廷现在癫狂成这样,可不等这个时间。 而沈宴是越过这个时间的唯一缺口,他可以通过讲述这些文物的历史,故事,相关人物,来即刻让职业者进行临渊仪式,召唤出圣灵。 大陆历,第三纪3672年,冬。 由联盟为首,正式定义了教廷的反人类罪行,联合反击行动开始。 沈宴的网课也变成了,一个接一个,没日没夜的临渊仪式的开启。 华夏历史上,83个王朝,408位帝王,无数古往今来的名臣义士,英雄豪杰,重新站在了这个波澜壮阔的舞台上。 生存或者终结,他们将和这个时代的继承者们,一起面对。 华夏的传承在不断开启,但也岌岌可危。 即便如此,但这一次的征战,又将牺牲多少人,多少的种族因此而灭绝。 更重要的是,最强战力的盖亚,波次,赵阔等神话根本抽不出空来打击教廷肆虐的圣殿十字军,因为“神”的灾难开始了,正如高山巨人留下的警示一样,“神”为这个世界开启了毁灭的序章。 两位“神”因为伟大的克苏鲁依旧是它们无法靠近和膜拜的对象,它们的嫉妒让它们决定毁灭这个世界。 大战已经打响。 战火和硝烟在整个世界点燃。 联盟联合在一起,紧紧环抱,对抗着教廷。 赵阔,盖亚,波次,率领着这个世界的顶尖强者,开始了“屠神”之行。 而沈宴,因为大量传播华夏文明,实力飞速上升,也加入了“屠神”的队伍。 两线作战开始,其实这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无论是哪一边,都无法避免。 幽灵海岸。 沈宴站在“屠神”队伍之中,他最近有些精神恍惚,因为随着他的实力提升,以及上一次去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的原因,身上沾染上了生命熔炉的癫火,他似乎能更加明确的听清楚癫火之中传来的低语。 沈宴看着手上的火焰,曾经的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的汇集,生命熔炉剩下的癫火它真的拥有生命,或者说是一种意识意志,它在述说着,传递着一些关键信息。 “命运的交响,既定的轨迹,迎来了终战。” “吾将这个世界几次自救的力量汇集在一起,这是你们唯一决定世界结局的机会。” 沈宴:“……” 属于这个世界的意志吗? 属于这个世界几次自救的力量? 沈宴仔细聆听着,他或许揭开了他为何会来到这个时代的原因,或者“罪魁祸首”。 这个世界,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第一次自救行为,沈宴,也可以说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次自救行为,承载着代表旧日的力量,来抗衡带来毁灭的入侵者。 这个世界的第二次自救,不朽者的出现。 它们拥有永生的力量,可以在漫长的岁月中找到背后的真相,它们失败了,因为它们毁灭在了阴谋之中,但它们也成功了,它们诱捕着到了“神”,并从神的口中拷问出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只是它们虽然知道了真相却只能将真相深埋在地牢,等待着发现者的出现,因为它们虽然诱捕到了神,却已经没有能力毁灭神。 它们的死亡注定了第二次自救力量的消失,但人类的意外之举,让人类的精华和不朽者的尸骨结合,在接下来的这一时代诞生了赵阔这样一个继承了不朽者力量的存在,以及最后一个不朽者,嘟嘟的复活。 赵阔和嘟嘟,代表了第二次自救的力量,不朽者的力量。 这个世界的第三次的自救,职业序章的出现,与其说人类通过生命熔炉的碎片研究出了各种各样的仪式以及衍生出了职业者来应对越来越恶劣的生存环境,不如说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在为最后对付入侵者准备的一种手段。 这种手段发展到现在,带来了像盖亚,波次这样的超越人类极限的终极力量。 这个世界的第四次自救,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 原本在那个时代,世界的意志以为,已经是对付入侵者的时机到了,大帝和天译者将领导这个世界终结入侵者。 但那个时代太混乱,大帝和天译者创造一个统一的帝国,结束混乱的秩序都来不及,东征西战,人类内乱不断,哪里可能集中所有精力对抗“神”这样的存在。 于是大帝和天译者受到了诅咒,他们不会死亡,但他们也永远离不开英雄城,他们按照命运的安排,在等待着,力量的汇集。 世界的第五次自救,亚伯罕! 亚伯罕是一个奇迹,只是他的路走歪了,歪得差点偏向了敌人,歪得差点没有等入侵者出手,他自己毁灭了这个世界。 但也是在真相揭露的那一刻,亚伯罕成了第一个对上“神”,试图“屠神”的存在,他或许并非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或许只是为了堵上他这坎坷悲伤的一生,但他的确站在了第一线。 世界的第六次自救,鲜血暴君! 基于亚伯罕走的路实在太歪了,这一次世界的意志进行了矫正,就是矫正得太正了,鲜血暴君死于人类自己扭曲的欲望和内斗,人类再一次拧断了这个世界的希望。 然后就是第七次自救,沈宴的到来。 属于旧日的力量,现在的力量,未来的力量汇集在了一起,而且沈宴身负被抹去的属于这个世界的传承,应该不会重蹈覆辙,在没有见到入侵者之前,就被人类的欲望和内斗给搞死了。 复杂的模糊的信息在沈宴脑海中传递,这种传递方式并非一点一点进入脑子,而是各种零星断点。 所以,到最后,沈宴不由得一愣,他似乎对世界的第一次自救理解出现了偏差,第一次自救还得包括……深渊人鬼。 他们是这个世界留给人类的最后防线,代表的是旧日科技。 沈宴精神不由得一震,不由得想起在联盟的誓师之时,按理联盟的顶级强者都被抽调去对付“神”,联盟在最强战力上毫无疑问基本是干不过教廷的,这是所有人的担心,这也是两面开战的弊端。 但……那时的深渊人鬼,似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让沈宴他们不用担心和教廷的战争,全力对付“神”即可。 他们的意思是,教廷,交给他们深渊人鬼。 当时沈宴还没有明白这个意思,但那时的两线作战不可避免,也没有深究,但现在想想…… 沈宴赶紧上网。 联盟现在内部,由各族还有几大人类城池的城主统领,沈宴直接找到了深渊人鬼的指挥官李响。 对于沈宴的问题,李响也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深渊人鬼以前被所有人所弃,但为何依旧安然无恙的存活到现在?” 也不等沈宴回答,李响继续道:“因为我们深渊,拥有魔神震撼所有打我们主意的人。” “但,魔神只剩下最后一枚,一但我们深渊失去了它,就将失去最后的庇佑。” 李响抬起头,表情变得坚定:“但我们深渊人鬼,是这个世界留给人类最后的防线,或许魔神能够留存至今,正是因为在等待着这一刻,等待着我们深渊人鬼实现我们责任和价值的时候。” 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啊,既然这是深渊人鬼的历史和意义,那么就让它真正兑现吧。 沈宴:“……” 他知道深渊人鬼一但失去唯一的威慑意味着什么,深渊人鬼无论愿不愿意,都得从深渊走出来,融入外面的世界,必须从新被所有人接受。 李响继续道:“但魔神的范围有限制,我们必须诱导教廷的军队进入射程,并将他们集中在一起。” “我们只有一击之力。” “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消息走漏,魔神在厉害,也无法解决射程之外的敌人。” 深渊人鬼原本想独自担负起这个责任,一群被所有人唾弃之人,突然为自己的责任感到荣耀的时候,那么他们很难违背他们肩负的责任,哪怕是被压垮。 深渊人鬼在默默地兑现他们自旧日以来肩负之则。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此事我会保密,同时,我会让盖亚调动整个联盟,帮助你们完成你们的计划。” 冬天的冰冷,却没有让这个四处都是战火和硝烟的世界消停多少。 癫狂得四处肆虐的教廷军依旧像失心疯的恶魔一样,只是各地的军队,如果从军事地图上来看的话,都在向曾经的第三防线,阿尔斯海峡靠近。 一条条代表行军路线和战场的标志,似有一种力量,让它们汇集在了一起。 阿尔斯海峡,是一处十分适合会战的地方。 教廷应该十分喜欢这里,因为以杀戮进行发泄的教廷,也需要这么一个地方。 就像双方默认发出了这样的交战的信号,以这一役来决定双方的输赢。 哪怕是联盟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紧张激烈的等待着,这场风暴的爆发。 但若是对军事情报掌握得十分清楚的人就会发现,看似都在向阿尔斯海峡会战地聚集的联盟军队,却在……悄然后撤。 多少有些让人看不懂了,但这是盖亚和最高指挥队伍发布的指令。 而陷入发泄中的教廷,即便发现其中的蹊跷,估计也只会当成是联盟溃败畏惧的后撤,他们只会趁机占领更多的城池,屠灭一切。 第三纪3673年春,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所有人都为这个世界的巨变还没有从寒冷中走出来。 这一天,不知道多少人习惯的望向阿尔斯海峡的方向,猜测着那里的战况如何了,哪怕明明相距甚远,根本看不到具体情况。 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他们……感觉到了大地的颤抖。 在那阿尔斯海峡,本该是两军交战之地,教廷的圣殿十字军汇集成了浩大的军团,黑色的污染力自他们身体散发,他们还没有从信仰奔溃中走出来,但又好像获得了新的信仰,执着的想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们等待着,沸腾着,渴望着。 也是在这一天,天空的云层发出了尖啸,如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划破苍穹,然后从云层之中掉落而下。 世界都停止了,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 深渊人鬼实现了它们自旧日以来所守卫的责任,他们是人类最后防线,当人类面对灭绝的时候,他们将挺身而出,为人类灭绝的进程画上休止符。 蘑菇云过后,举世震惊,阿尔斯海峡从此成为世界又一绝地凶地,生灵不存,也没有生灵敢靠近,除了被夷为平地的广阔战场,还散发着来自旧日的最强污染。 也是从这一刻起,散落的教廷的游兵再不会是问题。 与此同时,亚伯罕,以及沈宴,赵阔,盖亚,波次他们的屠神队伍,在沿海和维克拉的两位虫族打得昏天暗地。 在那一刻,激战的双方都不由得看向了阿尔斯海峡的方向。 那种致死的窒息感,或许只有沈宴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来自旧日的最恐怖的代表力量。 沈宴也趁机对勉强恢复一些理智的亚伯罕说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拥有共同的敌人。” “先将它们引向英雄城,或许我们才能战胜它们。” “神”并非无法战胜,不朽者已经给出过这个答案,但也不可能轻易战胜。 英雄城的大帝和天译者,曾经杀死过亚伯罕,他们的实力可想而知。 但他们因为受制于诅咒,无法离开英雄城。 所以,就得由沈宴他们将敌人引到英雄城才行,集合这个世界最强的战力,若都打不赢,那只能叹一声,非人力能为,无力回天。 幽灵海的巨浪卷得如同海啸,周围的火山也被莫名的力量牵引得不断爆发,属于“神”带来的自然灾难已经在覆灭整个世界,这还是“神”被沈宴他们牵制住下的情况。 实在难以想象,若这两高层次的宇宙生物全力施为,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了。 无论如何,战线在向英雄城靠近。 日月升落,山海异域,天翻地覆。 而一座充满历史痕迹的古城也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有两人似乎已经在城门口等待了很久,一人显得英俊高大,牵着一匹马,一人显得文雅,用白束缠着眼睛,坐在马上。 就像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一样,他们也等来了属于他们的使命,曾经因为一些原因错过的一战,现在补上。 以及,天空的云层之上,浩瀚的龙吟之声中,一只黄金巨龙,卷着一巨大的单摆。 已经停摆的单摆,从新摆动了起来。 自从这个世界发生巨变开始就准备的应对灾难的力量齐聚,浩荡的能力波动,让整个世界都在颤动一样。 单摆在龙吟的驱动之下,连两位“神”都受到了压制和影响,它们似乎记起了曾经的耻辱,变得愤怒而难堪。 “低等文明中诞生的生物,你们即便击败了我们,又有什么意义?” “你们的坐标已经显露在宇宙的维度之中,即便现在摧毁了达蒙之门,也无法再次隐藏起来。” “你们阻止不了更多更高维的存在到来,哪怕仅仅是我们维克拉黄金虫族,数量也远超你们这个世界生物的总和,我们的族群比你们看到的星辰的数量还要庞大,你们的抵抗毫无意义,你们这里将成为宇宙的驿站,你们的文明将被取代……” 说实话,沈宴是震惊的,不仅仅沈宴,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 像这两位外来者一样的存在,数量比人类所知的星辰数量还多,而他们拼尽全力最多也才勉强能拿下这两位而已。 人类在它们面前的确太过渺小,如同毫不起眼的沙铄,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世界会被称为低等文明的存在。 说实话,沈宴他们的确被影响到了,要不是面前的两位黄金神祇准备逃跑的话,沈宴他们还会继续震惊下去。 沈宴深吸了一口气:“未知是这世上最恐怖的存在,大海,深渊,星空。” “但人类诞生至今,在无数需要面对的未知恐惧下存活到了现在。” “我们能做的,仅仅是解决现在能解决的问题。”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未知,已知毫无意义,至少维克拉虫族现在已经进入了我们人类的维度,从未知变成了已知。” 两位“神祇”:“……” 其他人:是啊,至少他们现在就能解决这两个阴谋者。 差点被这两家伙忽悠住了。 龙吟再次响起,单摆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 众人围攻而上,黄金的血液从天空洒落,“神”的身体和灵魂再次被拉扯分离。 沈宴手上拿着达蒙之门,将那被分离的“神”的灵魂再次镇压在海底。 战胜曾经的未知,就像人类一步一步走来的历史一样。 这不是落幕,也不是终点,不过是人类翻过了又一座名叫未知的高山。 战斗结束,所有人充满了疲惫。 沈宴看着大海:“或许只有伟大的克苏鲁从我们的世界离开,才能解决我们的根本问题,否则我们依旧会不断的面对,像维克拉虫族这样的未知难题。” 而克苏鲁的问题从来都没有办法解决,就像愚昧从不会从人类消失一般,克苏鲁代表的是最原始的愚钝和痴愚,当人类哪一天不再拥有未知的时候,那或许才是最可怕的,即便是更高层次的维克拉虫族,不也在不断地追逐着愚钝和痴愚。 这一战持续得太久。 而整个世界在经历过这一场大战后,也变得开始休养生息了起来,工厂开始建立,平民开始进厂,有了自己的工作。 不仅仅如此,因为这个世界的环境使然,人口相对于土地而言是十分稀少的,沈宴又组织各城池开始新的土地的开垦,估计来年平民们就能有自己的一点土地可以耕种。 虽然大战之后看上去有些萧条,但希望的火光也被点燃,并熊熊燃烧。 大陆历,第三纪3673年,春。 联盟新法令陆续颁布,《土地新法》,《商业贸易法》《治安法令》,《各城池互不侵犯公约》,加上以前的《个人财产保护法令》,为这个世界的开拓和和平奠定了基础。 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就在当下,就像佣兵之城矗立起来的一栋栋新房,一条条古生古色的街道。 佣兵之城,虎豹佣兵团。 嘟嘟插着腰从外面走进来,刚才它去巡视它的产业了,都是它的,所有人都在给它赚钱,它要成为这世上最富有的恶龙。 笋子正在一堆孩子中,扒拉着自己脸上的黑色符文,旁边圣婴一脸认真:“笋子,什么时候亚伯罕来接你去诅咒之地,听说你去了那里就能当大哥。” 笋子愁眉苦脸,他才舍不得这里呢。 亚伯罕自那一战之后就消失了,据后来的消息,亚伯罕去了诅咒之地,在那里建立了一个死者的国度,成了那里的统治者。 世间的一切绝望者依旧归他管理,只不过,转化成死灵的绝望者,都得进诅咒之地,他为这个世间过不下去的人留下了一条道路,而并非他那个时代,像他一样的人,无路可走。 晒着太阳,听着院子里面孩子们的欢笑,这日子真好啊。 至于其他未知的问题?那是自寻烦恼,就像人类永远不可能解决掉所有未知问题一样。 就比如,院子中就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不可控的事情,一块石头突兀的裂开,四分五裂的石屑中,露出一个汪汪啼哭的婴儿。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沈宴和赵阔。 沈宴:“……” 看着他干嘛? 等等,这石头怎么有些眼熟,这不是赵阔和他没羞没臊的那块石头,夜夜宵歌,每一次姿势还不同。 笋子正围着那哇哇哭的石头婴儿对嘟嘟道:“看看,这才是小孩该有的样子。” 嘟嘟:“……” 什么啊,哭得汪汪的,太丢小孩的脸了,而且看上去一点都不聪明的样子。 还有,他就这么突兀的多了一个弟弟? 院子中一片混乱,但又显得十分的温馨。 赵阔目不斜视,沈宴也赶紧转移注意力,让老巫师乌瑟尔讲一些他游历时的故事。 乌瑟尔:“你们已经去过世界三大遗迹之一的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而在我们的脚下,是另外两大遗迹中的,地底移动的陵墓。” “百年前,我去地底探索,无意中抵达了那里,那是我见过的世上最壮观的景象。” “无数的陶俑一样的士兵,组成了难以想象的庞大军队。” “在这些陶俑守卫的最外围,我找到了一颗能让我以非正常生命永生的药丸……” 这是属于乌瑟尔的故事。 “以此推测,那里肯定拥有更为惊人的财富和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