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困愁城》作者：苔香帘净 文案 好想分手……想得都快疯了。 早上起来，盯着他站在镜子前的背影发呆。 和他在一起已经有七年，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更何况他本来就不爱我。 所以快一点提出分手吧！快一点甩了我吧！七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你还没有腻了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忽然转过头看向我。 漆黑的眼睛盯得我心里发怵，手心冒汗。 “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他开口。 “哦……”我松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问他：“我说什么了？” “你说，好想快一点分手。你一直在喊着分手分手。”他盯着我。 我心虚地转开视线，干笑了一下：“你听错了吧……” “是吗？”他冷笑一下，转回头，眼睛仍旧从镜子里牢牢地盯着我。 我拿起公文包，转身落荒而逃。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都市情缘 阴差阳错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青君 第1章 七年之痒 好想分手…… 想得都快疯了。 早上起来，盯着他站在镜子前的背影发呆。和他在一起已经有七年，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更何况他本来就不爱我。 所以快一点提出分手吧！快一点甩了我吧！七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你还没有腻了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忽然转过头看向我。 漆黑的眼睛盯得我心里发怵，手心冒汗。 “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他开口。 “哦……”我松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问他：“我说什么了？” “你说，好想快一点分手。你一直在喊着分手分手。”他盯着我。 我心虚地转开视线，干笑了一下：“你听错了吧……” “是吗？”他冷笑一下，转回头，眼睛仍旧从镜子里牢牢地盯着我。 我拿起公文包，转身落荒而逃。 “我每天都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淡淡地开口。 Zark一脸费解地看着我：“你不就是想和他分手吗？那你就和他说清楚好啦。反正他也不喜欢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的。老实说，他居然和你在一起过了七年，真是个奇迹。” “你不懂。”我有些恼火地看着Zark。什么叫他居然和我在一起过了七年真是个奇迹？说得好像我很不上档次一样。虽然他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是我也不赖啊！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比他还是要差了那么一点点。 “我不懂？你才让人搞不懂！当年为了追他要死要活的，现在又这个鬼样子。” 当年为了追他要死要活的？我皱起眉头想了想，隐约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好像，那时候的确很疯狂，像中了毒一样…… 我咂咂嘴，告诉Zark：“我是不能主动提出分手的，对于他那么骄傲的人来说，就算是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甩也是一种耻辱。所以我只能盼望着他先开口了。” Zark撇撇嘴：“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分手呢？就算过了七年，他也没有老啊？为什么你却腻了呢？” 我忽然有了想要恶作剧的念头。我微微一笑，盯着Zark的眼睛，用低沉的音调缓缓开口：“因为我有了别的喜欢的人啊。Zark，别给我装傻，难道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Zark瞪大眼睛看着我，脸色发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对于他的反应，我非常不满。难道被我喜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吗？ 我呸了一声，瞪着他：“你真信啦？” Zark这才恢复过来，大口地喘了喘气，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我更加恼火了。 很晚才回家。 用钥匙打开门，接着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睡觉，如果被我吵醒的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小心地穿好鞋子走到客厅，却发现电视开着，电视的光影下，沙发上有什么团成一团坐在那里。 “呃……还没睡啊？”我停下动作看着他。 他嗯了一声，问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加班。”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撒了谎。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开口道：“快去洗澡吧，干净的衣服就放在浴室外面。” 我哦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很快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客厅里的电视已经关了，他也不在，应该是进了卧室。 我走进卧室，掀开被子躺了下去。黑暗中，他的手摸了过来。胸口上传来冰凉凉的感觉。我还没来得及躲开，他就靠了上来，温热的嘴唇落在我脸上。 我不安地动了一下，推开他。 他措不及防被我推开，跌倒在枕头里。就算一片黑暗，我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凝视着我。 我有些尴尬地转了个身，不去看他，闷闷地说道：“我有些累了。” 他不和我说话了。 第2章 快分手吧！ 从晚上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他都拿我当空气，直接无视掉我，我做的早餐也没有吃，很早就拿了公文包去上班。 那样拒绝他，他会生气是当然的。他那么骄傲的人，恐怕被人拒绝还是第一次。 如果觉得被我侮辱了，那就快点和我分手吧！ 如果觉得自尊被我践踏了，那就快点提出分手吧！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绝对不拖泥带水地答应的！ 绝对不会像上一次一样，哭着喊着求你的。 他上一次和我提出分手，应该是四年前。或者是五年前吧，我记不清了。那个时候，我贱兮兮地求着他留下来，甚至他把红酒瓶子砸在我头上，砸得我满脸是血，我都没有在意。 真是的，早知到现在会这么想和他分了，那个时候就不应该求他。 结果现在又拖泥带水的麻烦。 讨厌讨厌讨厌。 我带着满腹怨气去上班，更让我气愤的是，项目经理那个老女人又来找我的茬。 “小顾，报表你怎么还没有交上来？” “……忘了，放在家里了。” “忘了？”老女人一挑眉毛，面色凶狠地瞪着我。 啊呸！忘了不就是忘了，瞪我有什么用？ 家里的气压越来越低。 他不和我说话，却总是从我面前走来走去，好像在期盼着我开口服软，向他道歉一样。 我常常是拿起报纸遮住脸，无视他。 干嘛要向你服软道歉啊，又不是我的错。在床上拒绝了你又怎么样，你又不是没有这样对待过我。切，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喜欢你，爱着你吗，傻瓜大笨蛋，我现在就期盼着你受不了和我分手呢！ 我继续看我的报纸。 他从沙发边走过，故意蹭着我的腿。 这是一种暗示的信号。表示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只要我主动开口，他就一定会原谅我的。 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对他已经无比了解。 刚和他认识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一个性格骄傲，喜怒无常的人。性格就像六月的天气一样多变。他发火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出声，怕火上浇油。 他消气之后，就会装作不经意地碰我一下，等我主动开口和他说话，然后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和我和解。 有时候明明是他自己不对，冲我发脾气，却又拉不下脸来和我道歉说话，就会这样碰一碰我，等我主动开口。 以前每次在吵架过后，捕捉到这种信号的我总是会迫不及待地主动开口，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真是搞笑，难道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你招招手就哈巴狗一般地跑过去吗？ 我收回我的腿，没有理他。 他看起来更加焦躁了，从我面前走过，进了洗手间，然后没有多久就又出来，蹭着我的膝盖走到阳台上去。 我忽然有了一种恶劣的，想要试探他底限的心情。我想看看就这么一直不理他，他到底会不会放下自尊骄傲，向我低头。 我真是一个恶劣的人。 不过这种想法还是没能成功。他在阳台上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走进来和我说：“程燃下个星期六结婚，叫我们一起去喝喜酒。” 这样我不得不开口了。 和他商量送红包，该送多少的事。 程燃是他的朋友。照理说我没有必要去，但是请帖上又写着我的名字。 结婚那天居然也看到了zark，我笑着跟他打招呼：“咦，你怎么也来了？” 据我所知，程燃应该不认识zark才对啊。 Zark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怎么不能来啊，我们毕竟是高中同学。” 我哦了一声，原来他们是高中同学，我一直都不知道。 “我和程燃一直都有联系啊，倒是你，程燃说这么多年你都没联系过他，上次见到他，就跟不认识一样，你是不是……还在生程燃的气啊？” 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期待和紧张的神色。 “生他的气？”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和他……很熟吗？” Zark看着我，似乎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但是过了片刻，他脸色严肃起来，问道：“青君，你怎么了……” 我忽然想到什么，喉头发紧，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他站在厅堂另一边叫我，我连忙对Zark道：“他叫我，我先过去了。” 不等zark应我，我就转身，迫不及待地离开。 第3章 我忘了谁 他站在另一头，有些不高兴地看了zark一眼，对我开口道：“干嘛和他聊得那么热乎，不是和你说了离他远一点吗？” 我支吾一声，实在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交代过我要离zark远一点。看看他的脸色，我开口道：“你脸好红，又喝多了吗？” 他抚了抚额头，道：“没有，只是有些头晕。” 我不由自主地扶住他，开口道：“婚礼都办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家吧。” 他点点头，很乖顺地挨近我。 我找到新郎官，对他开口道：“他喝多了，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家了。” 程燃看看他，的确面色不好看，于是点了点头，一路将我们送到门口。 我要扶着人离开时，程燃又开口道：“青君，谢谢你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当初都是我不对，拆散了你们，没有想到你还愿意原谅我。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我也心安了。”程燃冲我笑道。 我在心里大靠一声，实在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程燃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想起在zark那里险些露馅，我还是觉得保持沉默比较保险。 程燃帮我扶着人上了计程车。 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想心事，不知道程燃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拆散了我们。他拆散了我和谁啊？ 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身边一直醉醺醺的人动了动，迷迷糊糊地靠过来，抱住我的肩膀，很安心地把脸贴在我的颈窝。 我看了一眼他迷糊惺忪的脸，还是没能忍心把他推开。 他在屋里睡觉。 我轻手轻脚走到屋外，找到放杂物的箱子，从一大堆旧东西里找出高中毕业的合影。 居然真的在上面看到了程燃。 我和他们两个居然是高中同学……我抚了抚额头。 原来我已经健忘到这个程度了吗。 我一直以为我是近几年认识的zark。 我仔细看着合影。 照片上的我年轻又稚嫩，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镜头，一脸傻兮兮的二货样子。旁边一个秀气白皙的男生亲昵地揽着我的肩膀。侧着脸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没有看镜头。 不知道这家伙是谁。照片背面也没有名字。 而且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琢磨了一下，又看了看其他人，在后排找到了程燃。 居然真的是我高中同学啊。 有没有搞错。 他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晕晕乎乎的样子，脸蛋都还是红的，带着酒后的色彩。 他看了我半天，摸了摸头，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脸怎么这么白？” 我干干地开口道：“……没什么。” 他蹲下身，湿润明亮的眼睛看着我，露出像孩子一样天真不解的神色，很明显他还有些醉，神智不太清醒。 他伸出手，摸摸我的脸，开口道：“青君，你怎么哭了……” 我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拉下他的手，却没有勇气放开。 我看了一眼手表，匆忙赶到餐厅里。 程燃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 我擦了一把汗，坐在他对面，开口道：“抱歉，来晚了。” 程燃笑了一下，将纸巾递给我：“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我是差点忘记了。 我接过程燃的纸巾，没有说话。 程燃有些局促地看着我，开口道：“青君，这么多年，这是你头一次主动约我出来。”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知道当初他拆散了我和谁，但是头脑中一片空白，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见我不说话，只好尴尬地笑一下，开口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我挑起眉毛，开口道：“你觉得我应该继续生你的气吗？” 他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当初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们最后那个样子。我明明知道你们是一对，还去招惹他。” 我哦了一声，想了想，开口：“也不能全都怪你，你能招惹上他，说明他也意志不坚定啊。” 听他这话，好像是我的恋人被他勾搭走了。这种被人随随便便就勾搭走的家伙，我忘掉也好。 程燃看着我：“他这些年，也很痛苦啊。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活该！谁让他渣我！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谁呢？ 我下意识地想起了毕业合照上那个和我很亲密的男孩。 可惜只能看到半张脸啊…… 真是惆怅。我对着照片叹了一口气。从这半张脸上，我只能推断出这个男生长得不错，但是到底什么样子，真的不清楚。 我拿着照片，来到单位附近的照相馆。 “老板，照片上的这个人，能不能用技术把他的头扭过来？” 老板一脸看二货的神情：“把他的头扭下来会更容易一点。” …… 我拿着照片悲愤地走出照相馆的门，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叫我：“顾青君？” 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第4章 争吵 “啊，青君，真的是你！”他快步走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子。 “……好久不见……”我干巴巴地打招呼，脑海中生锈的齿轮咔咔转动，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早就听说你在B市，但是一直不知道你在哪儿工作，毕了业居然就不和我们联系了，你真是！”他笑骂着捶了捶我肩膀。 我茫然地看着他，我靠，这一位不会也是什么高中同学吧？ 不过高中毕业照上好像没有他。那是大学的？ 他兀自兴高采烈地向我介绍：“这个是我未婚妻，今天来和她拍婚纱照的。” 我看向他身后的女孩，点点头道：“你好。” 不过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真是莫名其妙。 他又开口道：“对了，青君，你还没成家？” 我摇摇头。 “唔，那时候你被周学长追得那么惨，我们大家都以为你从那以后对女人无感了呢……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很欢脱地跟我开玩笑：“你不会真的对女人无感了吧？” 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周学长？ 原来我是万人迷么？ 他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之后总算肯放行。我晕晕乎乎地往回走，一边想着就这样把电话号码给陌生人真的没问题？ 很晚才回到家，我推开门小声地走进去，发现他居然又坐在沙发上等我。 “怎么又这么晚，今天又加班吗？”他转过头，脸色很不好看。 我支吾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身上什么味道？”他迈开长腿大步走过来，抓过我的衣领用力闻了闻。 “没什么味道啊……”我有些心虚地看着他。 “你去哪儿了？一股这种味道！”他挑起眉，严厉地看着我。容颜虽然仍旧风平浪静，但还是让我察觉到了危机感。 “我，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啊？要你管。”我小声嘀咕。 “怎么不关我的事？！” 我哆嗦了一下，推开他，很没底气地提高声音：“我很累了，我要洗澡。” “混蛋！”他从身后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臂：“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你别想睡觉！” 我被他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你发什么神经！”我恼火地看着他。 “顾青君，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他一脸愤怒地看着我，似乎终于忍受不了，要全部发泄出来的样子：“你这个混蛋！外面有人了是吗？！” “谁，谁外面有人了！” “梦话里说要和我分手，早出晚归，对我爱理不理，身上这种奇怪的味道！你以为我是傻瓜是瞎子吗？”你气得脸都扭曲了。 “你和zark那个不要脸的好上了是吗？行啊，你要和他在一起，那我们分手好啦！” 我眼前一亮，开口道：“你说分手，那就分手吧。” 他神色一呆，显然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 我继续得寸进尺：“既然你主动提出来要分手，那我就如你的意好了，分手就分手吧，房子是你的，我明天就搬走。” 他脸色发白，又是生气又是震惊的神色。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你发什么神经啊！不要胡说八道！” 我甩开他的手：“我可没有发神经，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啊。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出去也没有地方住，看在我和你在一起七年的份上，让我住最后一晚吧。” 他气得浑身发抖，大骂道：“乌龟王八蛋！要分手现在就给我滚！” 他一把把我拽起来，推向门口，嘴里还在骂我。我被他拽得踉跄一下，用手扶着门才没有摔倒。 第5章 发疯 走出家门又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在街上走了两步，琢磨着该去哪里好。 想来想去只有zark家可以去。 Zark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晚去找他，打开门后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我冲他的房间里看了一眼，一地的乱衣服，好像我来得不是时候。 Zark脸上露出有些懊恼的神色，他开口道：“你等我两分钟。”接着就关上了门。 两分钟后，门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从里面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似乎是被zark赶出来的。他看了看我，圆溜溜的眼睛里露出一种疑惑的神色。 他走了之后，zark从门里探出手来，拉着我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已经收拾干净，zark好像还冲了一个澡，洗掉了身上欢娱的味道。我心里大笑，这家伙明明不正经，还偏要在我面前装得一本正经。 “青君，你怎么来了？” “我终于和他分手啦！”我瘫坐在他家的沙发上，不知道弥漫在周身的无力感到底是因为愿望终于达成，还是因为深深的失落。 Zark站在我身后，一边给我倒水，一边开口道：“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啊。” “……哦。”zark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失笑：“怎么？你以为我是来找你共修秦晋之好的？” zark笑道：“怎么会呢，我知道我和你不可能啊。” 我看了看zark一脸忧郁的样子，笑道：“你怎么知道和我不可能？” zark喉头滚动了一下，淡淡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我喔了一声，坏笑起来：“原来你暗恋我很久了哦，嘿嘿嘿。” Zark没好气地拿眼睛瞪着我，问道：“你要不要用我家的浴室洗个澡？” 我点点头，回到家里连澡都没有洗就被赶出来了，浑身脏得好难受。 我进了浴室，冲洗过后穿上Zark的衣服出来。他个子比我要高，可是这身衣服却很合身。说不定是某个相好留下来的，想到这里，我有些不舒服地走到客厅：“喂，你这混蛋，这衣服是别人穿过的吧……” 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他手里正拿着我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我连忙快步走上去，一把夺过：“干嘛随便碰我的手机？” “干嘛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按下接听键，一边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明天到我这里来吧。”那边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我舔舔唇，嘴巴有点发干：“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没啊。”温柔的声音在那边哼笑起来：“你不是也没有睡吗？” “唉，好烦，刚才和他吵架了。” “你是说谢敏？你们还没有分手啊？” “快了，不用急。” “我有什么好急的。”温柔的声音，在那边轻轻的笑。 挂断电话，我满怀忧虑地回过头，正好瞧见Zark站在我身后，跟个鬼鬼祟祟的鬼魂一样，吓了我一跳。 “哇！混蛋，干嘛站在这里吓人？!” zark跟个鬼一样，青着一张脸看着我：“你果然在外面有人了？” “关，关你什么事？” Zark声线都抖起来了：“当初，你拼命追谢敏的时候，不是跟我说这辈子只会喜欢他一个的吗？不是说谁都不会再喜欢的吗？” 这种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就算我们曾经是高中同学，他也没资格管我吧！我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不要你管。” Zark伸手过来按住我的肩膀，有些激动地看着我：“为什么不要我管？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骗子！” “骗子！”他眼睛发红，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干嘛啊！”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要赶紧逃走，不然真的会被揍的！ “莫名其妙发什么疯，让开，我要回去，不在你这里住了！”我错开身想要逃走。 Zark在我身后拉住我的手：“骗子！你给我说清楚！” 我推开他，跑到客厅抓起包夺路而逃。 第6章 和好 从zark家里出来，我实在不知道往哪儿走，只好回家。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夜里凉风吹在脸上，让我头脑似乎都清醒很多。 Zark刚才情绪那么激动，实在少见。难道他其实喜欢谢敏？看他刚才情绪激动的样子，好像比谢敏还恨不得砍死我这个负心汉呢。 说不定当初，我和zark一起追求过谢敏，最后我抱得美人归，zark无奈放手，唯一要求就是我对谢敏好什么的。 哎呀，好狗血，不过可能性很大。 我啧了啧嘴，心想zark真是不知好歹，若是当初他和谢敏在一起，大概早就被折腾到崩溃了。我舍己为人，救他于水火，居然还这样对我。 不知不觉到了住宅小区，我站在我们家楼下看了看，房间里没有亮灯，也许谢敏不在？ 这样就好办多了。 我走上楼，房门大开，屋内似乎没有人。我走进去，小心地打开灯，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看样子谢敏又拿家里的玻璃杯发脾气了。 嘿，他生气的时候喜欢扔东西的毛病还是没有变呢。 几年前闹着要和我分手的时候，把红酒瓶子往我头上扔，后来吵架不扔酒瓶了，改摔手边一切可摔之物。 我走进卧室，里面没人，卫生间，厨房都不见人影，看来谢敏真的出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很累，明天还约了人见面，我实在不想一脸萎靡地跑去见他，于是躺在床上赶紧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先给项目经理打电话请假。她对此十分不满，在电话里指责我：“小顾，最近你是怎么回事，做事情丢三落四，还不停地请病假，我看你可是活蹦乱跳，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我有些烦，挂掉电话，收拾收拾衣服出门。 “最近怎样？”柔和的灯光下，昨夜给我打电话的人就坐在对面。 “挺好啊。”我冲他摆出了一个自认无敌的笑脸。 他也微笑起来，一边翻开我的病历，一边用温柔的声音开口道：“嗯，你心态不错，这一点很重要。” 我笑着开口道：“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严肃的医生的口吻对我说话啊，会让我压力很大的。” 那天在医院里检查，偶然碰见多年不见的戚唯，这才知道他现在已是国内有名的脑科医学专家，穿着白大褂很像那么回事。 是他先认出了我，在走廊上叫住了我。我盯着他想了半天，才勉强想起来这家伙叫什么。 我和戚唯认识得非常偶然。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去西餐厅里当了两个月的服务生。戚唯那时候还没被他老爸认回去，日子过得穷困潦倒，租了我们住的楼层的地下室，仅留着一张床，其余地方都用来做实验。 我那时候刚大学毕业，觉得和同样本科毕业的戚唯比较有话题，就经常去找他聊天，有时候从餐厅食堂带点饭给他吃。 也许这就是缘分。戚唯后来被他的有钱老爸认回去，出了国，我本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着了，想不到居然又再次见面。我成了病人，他做了医生。 我大学就在追谢敏，那时和他聊天聊得最多也是谢敏，所以他虽未见过，但是对谢敏并不陌生。 我叹了一口气，对他说：“真不明白，要和他分手怎么会这么麻烦。” 戚唯喝了口茶，微笑道：“你干嘛非要同他分手，把你的病明明白白和他将清楚不就好了。” 我愁眉不展，道：“你不明白，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是听到我得了这种病，本着责任心什么的，也是绝对不会抛弃我的。可是我才不想他因为责任心什么的来照顾我呢。” 戚唯看着我：“你总是喜欢把自尊放在无聊的地方。” “是吗？” “嗯，那时候你做服务生的时候，不是有女客调戏你么，结果你一怒之下，和客人吵起来然后辞职了。” “原来我是因为这个辞职的啊……”我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该不该为曾有女客调戏我而窃喜：“老实说，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上回见到个自称是我大学同学的人，可是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学的事情都记不清了吗？”戚唯皱起眉头。 “对啊。”我笑起来，说：“如果我现在是健康人，说不定就可以给你讲一讲我狗血的高中生活呢。据说我高中的时候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可是被第三者横刀夺爱，真是凄惨可怜呢。” 我说着，却忍不住笑起来了。 戚唯也听出了我话里的调侃意味，跟着我一起笑，道：“看来你这辈子已经把别人未曾享受过的精彩都享受了，也不亏了。” 我闷笑道：“是啊，据说那个甩了我的家伙现在过得很不好，那个第三者上周结婚了。” “真想知道甩了你的家伙是谁，居然有勇气干这种事。” 我哈哈笑起来，道：“这我也很想知道，可是想不起来了啊。” 就在我和戚唯聊得正欢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zark的电话。 “喂，青君，是我。周……” 我打断他：“我知道，zark，什么事？” “昨天晚上对不起，是我不对，今天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我很想跟你道歉。” “哎呀，zark，我很忙呢，你又没有提前预约。” Zark在那边放低了声音说：“对不起，青君，昨天晚上我真的太冲动了，我请你去广美，怎样？” 我唔了一声，道：“虽然zark先生没有预约，但是看着是熟人的份上，就通融一次好啦。今天晚上吧。” Zark在那边松了一口气，笑道：“好，那今晚七天半吧，我去订位置。” 我挂掉电话，戚唯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我坏笑：“你真促狭，爱开玩笑捉弄人的脾气这么多年都没变。” 我不打算回家，和戚唯分开后，在外面游荡了一个小时，就直接去了广美餐厅。Zark居然真的订到了位置，让服务生带着我到了地方。 我在他对面坐下，故意摆出一张臭脸。 Zark看着我，笑道：“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没有生气啦。”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生气？” “看得出来，你生气的话眼神不是这样的。你装生气的时候，眼睛其实都在笑。” 我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说：“你还真的挺了解我嘛。” Zark道：“那当然，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了解你的个性。” “不愧和我同窗三年。” “同窗三年？”zark愣了愣，说：“可是我们高中，初中，小学，一直是同学啊。何止三年？” 居然露馅了。我赶忙道：“哈哈，记错了。再说都那么久的事情了谁记得啊。” Zark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我把话题扯开，道：“对了，你约我出来，不止是吃饭吧。” “昨晚的事情，想跟你道歉。我太冲动了。” “算啦，我也没有真的生你的气。” “你真的在外面有人了吗？” “没有，昨晚打电话来的其实是我朋友。只不过外面关系比较亲密，所以我和谢敏的事情他都清楚。” “哦……”zark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我猜大概是失望吧。如果我真的在外面有人，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不过zark和谢敏都只愿意做上面的那个，他们如果在一起的话，恐怕要因为这个打架吧。 就在我的思维朝着这方面一路狂奔不可收拾的时候，忽然看到餐厅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满面怒容的谢敏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我张着嘴，看着谢敏朝我过来，紧张得手中的餐具掉了都未察觉。Zark看了我一眼，不解地回过头，就看到谢敏冲了过来。 服务生似乎想要阻拦，实在是因为谢敏的样子不好看。他还穿着昨夜的衣服，而且满身酒气，大概是昨晚跑到外面去喝酒了。 Zark连忙挥手让服务生离开。谢敏没等我说话，就冷笑一声，指着zark要骂。 他现在神志不清醒，醉醺醺的，我怕他清醒过来要悔恨自己丢脸，连忙拦住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敏愤怒地看着我，似乎想甩开我的手。我连忙拉住他，对zark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今晚真是不好意思。” Zark开口道：“要帮忙么？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我点点头，示意他没事，一面拖着谢敏把他半扶半抱弄到餐厅外。 我抱着才发现谢敏瘦了很多，看样子这些天他也不好过。真是的，干脆一点和我分手不就好了吗。 把他艰难地塞进出租车，再艰难地拖出来，扶着他进了家门，往沙发上一扔。他呕地一声，一弯腰吐了一地。 把一切都整理好已经很晚，我给他喂了醒酒汤，就躺在一边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刚动一下就觉得全身酸痛。看来是晚上睡觉姿势不对。我刚要爬起来，就看见他睁开眼睛警觉地看着我，像只猫一样。 “你要去哪里？今天是星期六。” “不去哪里。”我坐起来，穿好衣服下床。他也赶紧坐起来穿衣服，接着就跟在我后面。 我不管他，洗漱完了开始做早饭。吃完早饭，就进了房间收拾东西。 他看见我收拾东西，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挠挠脸，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昨晚感谢你收留了我一晚，不过呢，今天我就该走了。” “什么分手！”他急得脸色发白，死死拉着我的手：“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 “就是前天啊，我们吵架了，然后你说分手，我也同意了。” 他不甘心地瞪着我，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我们就不算分手了！你不能走。” 我一脸费解地看着他。 人心真的好奇怪。 我和他在一起七年，一开始就是我死缠烂打追求他，最后他终于赏脸和我在一起，也从来没说过半句喜欢我，那一年他死活要和我分手，连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照理说，他应该是对我没有感情的，现在又拉着我的手，跟小孩子似地耍赖说不记得分手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要喜欢zark，他这个人其实很坏，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开心的。”他靠过来，握着我的手：“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比以前更好。” 大概是我露出了一脸半信半疑的神色，他着急地作出保证：“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以后一定会克制的！我真的会对你好！相信我吧！” 第7章 前男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晕晕乎乎地就被他哄住了。等我想反悔已经来不及。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说甜言蜜语。 反复说着会对我好，用前所未有的柔软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这种事情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当然，我这样严肃地说要和他分手，也是第一次。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愿意和我在一起这么久，心里肯定也是喜欢我的，而且他对我其实也还不错。可是每次问他，总是会得到他不屑的笑容：“你少自作多情了，如果不是你死缠烂打，我会和你在一起吗？”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都这么久了啊？”有一次我不死心，这样问他。 “那是因为你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情感脆弱得要死，我要是离开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自杀啊？”他一脸我大发慈悲才和你在一起的表情。 我泄了气，死了心，不再问他这种问题。 可是现在要和他分手，看到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我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我忽然想到。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不咸不淡地过了七年，今日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没有百分百的可能，百分之五十却是有的。 可是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的记忆力已经在衰退，医生说是海马沟回受损，导致记忆力受影响，以后情况会越来越坏，有可能今天的事情明天就不记得了。 到时候我将无法工作，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丧失，连回家的路都将不记得。 这种时候和他在一起，只会是拖累。 而且久病床前无孝子，他愿意照顾我一年，会愿意照顾我十年吗？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和他分手比较好。 他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脱掉围裙叫我吃饭。我有些怨愤地看了他一眼，坐过去等着他把饭端上来。 如果能早一点和他提出分手就好了，就可以早一点知道他也是有那么一点在乎我的。 他小媳妇似的把饭盛好，放到我面前，摆上筷子，恭恭敬敬地请我吃饭。 我夹了一口菜，使劲咽下去却压不下心中的怨气。我开口道：“阿敏，那时候我不愿意和你分手，你为什么要用酒瓶砸我头？” 谢敏皱着眉头，似乎是想起来了，一脸尴尬的表情：“我……我喜欢随手摔东西啊，手上摸到红酒瓶，就随手丢过去了。” 他小声道：“对不起。” 我哼了一声。 “不过幸好你没有事，那时候你流了好多血，吓得我都快昏过去了。” 我回想起他抱着我去医院时青白吓人的脸色，不由得觉得好笑，又做出责问的语气，严肃地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没事？就没有想过会有后遗症什么的吗？” 他不解地看着我：“后遗症？” 我摇摇头：“算了，不提了。” 他讨好似的道：“明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摇摇头：“不行，约了人了。” 他立刻警觉地挺直脊背，沉下脸，冷冷地问道：“谁？zark？” “不是，是程燃。” 我还是很想知道高中时的男朋友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令我每次想起来都寝食难安。这个前男友对我一定很重要吧。 令我即使已经忘记他，潜意识里面却仍旧无法放下他。 和程燃约在酒吧里。我告诉他想和前男友聊一聊，麻烦他把人约出来。 我私下里还叫了戚唯，可是快到时间的时候他又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临时有事不能去了。 我去的时候，程燃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推开靠上来打招呼的各类人，走向程燃：“你来得真早。” 他笑笑，喝了一口水，道：“还好，没有等多久，结了婚就闷在家里，好不容易才能出来透口气呢。” 我想起婚礼上那个温婉的新娘子，开口劝道：“你既然已经结了婚，就收收心吧，别再到处玩了。” 他哧了一声，笑起来：“我可没有那家伙玩得厉害呢。这些年他大概是对你死心了，不要命地玩。” 我心头一跳，喝了一口水故作镇静，道：“他人呢？不是说约了他出来？” “他临时有事，不能来了。”程燃看着我，不解地问道：“你明明可以自己约他啊，为什么非要我帮你把他约出来啊。” 我自己约他？难道这些年我和这个前男友还有着联系？ “哦，我……忽然有些话想问他，是关于高中的事。因为你也是当事人，所以让你约了。” “高中的事？”程燃故意做出一脸警觉的模样，透亮的眼睛里却是笑意：“喂，青君，你不会是还想揍我吧，当初你可是已经揍过我了，让我一个星期下不来床呢。” “不会吧，我有这么暴力过吗？” 程燃苦笑道：“你现在是想不认账？” 我瞥了他一眼，道：“不认账又怎样，当初还不是你自找。” 程燃道：“对不起啦，我都已经说过好多遍了，你打我的时候我也没有还手啊。” “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啊？” “……我不是喜欢他，我是觉得好玩，没有想到就把你们拆散了，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年纪小不懂事，他也年少轻狂……”程燃一脸懊悔的表情。 “算了，我也都不怪你了。”看他一脸忏悔的表情，我也不好追究，再说被横刀夺爱，当时必定会恨他，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我记忆力很好，恐怕那种感情也已经淡了吧。而他，看样子是将这件事记挂了很多年。 他笑起来，拍了拍我：“你真是大度，当初看你揍我揍得那么狠，我还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能再做朋友了呢。” 我不屑地打开他的手，哼了一声，故意傲慢地开口道：“谁原谅你了，你可永远都欠着我呢。” 程燃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想开口调侃我什么，眼神一错，越过我的肩膀似乎看见了什么人。 “咦，奇怪，他不是说临时有事吗？”他疑惑不解道。 “谁？”我立刻挺直肩膀，追问道。 “他啊，你今晚不是说要见么，可是他明明说了临时有事，怎么又来了这里？” 我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可是人头攒动间，人早就不见了。 “怪了。”程燃摸摸下巴，拍拍我道：“我过去看看。” 说着他就下了吧台，朝人群里走去。 我也追着他的身影看去，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喝多了酒，我走到洗手间放了水，出来洗手的时候，里间的门又开了，一个年轻男人走出来。我看了他一眼，叫道：“戚小唯！你怎么在这里？” 戚唯愕然抬头。 “混蛋，不是说临时有事吗？” “我是真的有事啦。” “有事情要来这里办？我看是风月闲事吧。”我凉凉地看他。 戚唯无奈地看着我，道：“事情办完，又被朋友拉到这里来了。算了，不管他们了。” 他看向我，一脸好奇地问道：“你的前男友呢？” 我沮丧道：“没来。” “哦。”他似乎也不奇怪，拉着我道：“你走不走？和我一起走吧。” 我点点头，也没和程燃打招呼，和戚唯一起出了门去。 走在街上，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他开口，温柔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动听：“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前男友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我曾经和这么个人在一起过，我就一直很记挂。”我老实地回答他。 “是吗？” “嗯，那时候我应该很喜欢他吧。” “那现在呢？”戚唯问我：“现在你还喜欢他么？” “现在？”我失笑道：“我根本就不记得他了啊。应该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戚唯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不再说话。 第8章 周学长 我和戚唯在路口分了手，一个人打车回来。今天晚上一点收获都没有，老实说我有点沮丧。 回到家门口，我还没拿出钥匙，门就从里打开。谢敏抱着手臂看着我，冷淡地问道：“回来了？” 他想必是生气了，可是我又不是去见zark，他生什么气。我不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换了鞋走进客厅。 “今晚过得开心吗？”他见我不说话，不甘地继续追问：“一身的酒味。不和我去看电影，却和别人去喝酒。” 他满脸怨气地抱怨着我：“好不容易想和你一起看一次电影。别人居然比我还重要……” “喂，”我回过头看他：“你不要小孩子脾气了好吗？电影下次去看不是一样的吗？” “谁小孩子脾气了啊！”他发怒，冲我叫道：“那你酒怎么就不能下次喝呢？” “我前天就和程燃约定好了啊。怎么能因为看电影而临时推掉？” “可是我上星期就定好了票！”他气愤地大叫道，眼睛都红了起来：“那天本来想和你说的，可是你一回来就和我吵架。” “那天不是我和你吵架，是你在找我吵吧！”我的火气也上来了，昨天他还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出门前就一直摆着一张臭脸，回来了又对我发火。 “我才没有和你吵！是你变心了！前些天一直那样对待我，说要和我分手。我差点就跪下来恳求你不要走了，可是你还是这样……”他一脸哀怨伤心地蹲了下来，越说越像是要哭了：“和程燃喝酒比和我看电影还重要……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看见他这样子，我的火反而有些发不下去了。我走上前轻轻推他，道：“……你不要坐在地上，会着凉。” 我说着要去拉他，他却一把甩开我，走进卧室。 我看着他摔上卧室门，颓丧地坐进沙发里。其实昨天自从跟他说了不能去看电影，他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带着一种失落怨愤的情绪，今天也一直没怎么说话。可是我一天都沉浸在要见到前男友的兴奋中，有意无意地将他的情绪忽略了。 见鬼的前男友！我管他是谁干嘛呢？！ 我沮丧地躺倒在沙发里，随手扯过一条毯子盖住身上。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被他推醒。我揉揉眼睛，看着他。 “不要在沙发上睡觉，明天会胳膊酸。”他有些生硬地开口。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吵架中给我台阶下，以前哪次不是我先开口求和啊。我有些感动地坐起身来，跟着他进了卧室爬上床。 躺在床上，我看着睡在另一边的谢敏，小声开口道：“我去见程燃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 “算了吧，票我已经退了。”他似乎已经没有了火气，只是有些心酸地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去：“下次不要喝酒了。” 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肿着眼睛去上班，结果因为星期五忘了写工作日志，被项目经理那个老女人骂了一顿。 我简直火大。这老女人早看我不顺眼，平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只是工作日志忘了写这种小事，也要被她拿来在会上说。 我气得大靠一声，站起身把桌子一摔，转身去了行政部。 把工作辞了之后，我在同事们诧异的目光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有同事上来劝我，不要一时冲动，自毁前程。 可是我已经把辞职手续办好了。而且我这次也不算是一时冲动。刚知道自己生病的那会儿，就知道迟早是要辞职的。我的工作对记忆力要求很高，现在的记忆力已经没办法承担如此繁重的工作力度了。 终于不用再受那个老女人的鸟气，我长舒一口气，抱着东西出了公司大门。 我走到公司门口的站台等车。旁边一个年轻男人一直在偷眼打量我。我有些疑惑，难道是我长得帅，即使灰头土脸抱着纸箱也难掩光芒？想到这里，我心里不免有些美滋滋。看来即使我把阿敏踹了另找，也不是什么难事。 公车来了，我走了两步刚要上车时，那年轻人忽然叫住我：“青君？” 我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青君，真的是你啊？！”他似乎是确定了，走上来挺高兴地拍着我的肩膀：“最近真是巧，总是看到你。” 我琢磨了一下，对他隐约有了些印象。这人似乎是前些天在照相馆门前叫住我的家伙。 他一脸和我很熟的样子，可是他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呢！ 他看我没说话，笑眯眯道：“这些年不见，你这家伙怎么腼腆羞涩了？” 我还是没说话，大哥，你谁呀？ “我还在上班，青君，下班有没有空？一起去喝一杯？” 谁要跟你喝啊？我刚想拒绝，他又开口道：“我前两天看到周学长了哟，想不到他也在B市，哈哈哈，他还没结婚，不知道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今晚把他叫住来一起乐乐吧，你们那时候不是挺熟的吗？” “挺熟？”我和这个什么周学长很熟？那他会不会有可能知道我高中小男友的事？虽然他一个大学学长，知道我高中往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说不定那时候我和他关系好，说到过也有可能。 “晚上在哪里见？” 和他约定好地方，我抱着箱子回家。他还没有下班，我一个人做好了午饭，吃过饭后睡了一觉，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厨房里传来声音，看来是他回来了。 我连忙起床，走到厨房门口对他喊道：“阿敏，我晚上要出去，不用做我的饭了。” “什么？”他哗啦一下把菜倒进锅里，回过头在油烟中大声冲我问道。 “不用做我的饭！我要出去！”我大声说着，转身出了门。 厨房里传来哐啷的声音。 我在酒吧里等了一会儿，那个自称是我大学同学，叫张晓明的男人就过来了。我点了两杯啤酒，一人一杯。他笑着端起来喝了一口，道：“雪花啤酒，想不到你还是喜欢这个牌子啊。” “我念旧嘛。” “还说你念旧，这么多年都不和哥们联系。”他哧了一声，一脸埋怨我的神色。 “你不是也没联系我吗。” “谁让我没有你电话号码啊。”他狡辩：“对了，这些年你有没有和周学长联系？好像他一直都在B市呢。” 我摇摇头，我都不知道这个周学长是谁，怎么和他联系。 “居然没有联系？”他摸摸下巴。 看样子这个周学长关系和我真的很不错。难道我和他也有过一段？ 我在心里大靠一声，不是吧，曾经的我到底有多风花雪月汤姆苏啊！ 我正在心里腹诽着，张晓明忽然直起身兴奋地开口道：“来了！周学长，我们在这里！” 我抬起头，看见zark那个人模狗样的家伙朝我们走来。 第9章 你不要脸 我简直快要晕倒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跟zark曾经是好友！zark不是说他和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么？为什么到了大学他却成了我学长？是他跳了一级还是我留级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啊！ 而且在我印象里，我和zark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里，别人把我介绍给他的。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居然早在那之前就见过他，而且非常熟悉。 我心乱如麻，简直毫无头绪。此时zark却快步走了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又看向张晓明，问道：“青君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个聚一聚呢。” 张晓明大笑道：“给你个惊喜啊！怎样，是不是很惊喜，学长你也很多年没见过青君了吧。” “哪有？我和青君天天见面啊。”zark不解地开口。 “天天见？可是青君说……” “什么天天见，你以为你是大宝啊。”我赶紧打断张晓明的话，叫吧台又上了杯啤酒。 Zark去洗手间的时候，张晓明向我问道：“青君，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也很多年没见周学长了么？你他么的在玩我？” 我干笑道：“哈哈开玩笑的拉。” 张晓明佯装愤怒，过来用胳膊箍住我脖子，做出一个要勒死我的假动作。 这个动作非常亲昵，显然我以前和他关系非常好。 我连忙大叫着求饶，张晓明这才放开我。 “我以前和zark……我是说周旭云，关系很好吗？”我问道。 “同进同出，大被同眠，你说好不好？”他有些酸溜溜地说。 我一头冷汗。Zark这个花心gay，和我大被同眠，难说没有做出什么事来。不是他曾经插过我，就是我曾经插过他，好可怕啊！ 想一想我都不寒而栗。 “不过后来周学长要追求你，你就不想和他来往了。”他又接着说道。 我哦了一声，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周学长缠你缠得很紧啦，一直到毕业你们两个还是有联系的。至于毕业之后，我就不清楚了。” 我用海马沟回记忆区里所剩无几的脑细胞拼命想，当初我毕业之后就去餐厅当服务员了，在那里认识了戚小唯，后来戚小唯出国，我也找了一份工作，在努力追求谢敏的过程中认识了不少圈子里的人。后来是有人过生日，我才在生日聚会上见到zark的。 所以我一直以为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zark的表情，我谨慎礼貌地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的确有些惊讶。从他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惊讶于我突然和他生疏客套了吧。 还好那之后虽然又和zark重逢了，但是我们联系得不多，不然我早就被他看出来了。 没多久zark从洗手间里出来，和我们一起喝酒聊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居然追求过我，我就浑身不自在啊！ 放在桌下的腿被他无意中碰了一下，我惊得马上跳起来。二人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有些尴尬，脸上火烧火燎的，讪讪地重新坐下来。 Zark追过我也并不是我最计较的。我比较关系的是，那时候我有没有和他上过床啊？ 如果上过床就不好办了，以后要怎么和他做普通朋友？ 这种事情我一想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装作不知道也不可能，我现在眼睛都不敢往zark那里瞟。 把醉醺醺的张晓明送进出租车后，zark问我要不要坐他的车一起回去。我连忙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天杀的，这一晚上刺激太大，我要一个人好好消化一下。 Zark忽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进停车场。我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开口呼救。他把我塞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从另外一边进了车，关上车门严肃地看着我。 我干笑道：“我不都说了不坐你车了吗？再说你也喝了酒，别开车了，待会儿打车回去吧。” 他眼睛盯着我，问道：“顾青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跟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大气不敢喘。好半响，他还是一直沉默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说话。 我讷讷地开口道：“没什么，就是今天见到晓明，我就想起了以前大学里的那些事。” 我看着他，随口胡诌：“就是，大学里我和你的那些事。” 他看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被他看得发毛，可是又不能明摆着说我想到我和你纠缠过我就腻歪吧，我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我看你这些年一个人，也挺孤单的，你就没想过要找个人？” 他眼神里忽然露出一丝嘲弄的意味来。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很少见。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一脸轻松，经常带笑，和我胡天海地的聊天。 所以他这种嘲弄似的表情，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他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一个人是我自己乐意，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亲！ 我是想问你当初有木有和我上过床啊亲！ 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就把问题越绕越远了。 我还想说什么，就听见zark闷闷地说：“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也只好小心翼翼地哦了一声。正打算开车门呢，他那边的车门忽然被人用力打开。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见zark被人拖了下去，当胸就是一拳。 我吓了一跳，赶紧下车绕过去，正要当头大喝一声“呔！光天化日之下何方妖孽竟然欺吾好友！”，就看见那给了zark一拳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枕边人，谢阿敏！ 我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阿敏气愤地大骂道：“周旭云你还要不要脸？！拆了我们一次你还想拆第二次？！” 我的大脑当地一下死机了。 他，他什么时候拆过我们一次？ 第10章 你也不要脸！ Zark冷笑一声，甩开阿敏的手，漠然道：“自己守不住人，还能怪别人？” 谢敏呸了一声，骂道：“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整出些幺蛾子，我能守不住人？” zark似乎还想说什么，我连忙冲上去，拦在两人中间，劝道：“行了行了，一人少说一句。” 想不到阿敏见了我，更加激动，一手抓住我肩膀，质问道：“你不在家里和我吃饭，跑来这里和他喝酒？” 他手上用劲大，饶是我一个大男人，也有些吃不住。我连忙开口道：“阿敏别捏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话还没说完，zark突然伸出手，抓住阿敏的胳膊想让他松手：“放手，你弄痛青君了。” 他这句话说得着实有些模棱两可，我怕阿敏受他刺激，忙想开口，就见阿敏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抱着胳膊冷嘲道：“我是他男人，我想让他痛，你能怎么样？” 我被他这句“我是他男人”给说得心砰砰乱跳，五味陈杂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对面的zark似乎也被镇住，半晌没有开口。 阿敏不屑地看着zark，拉着我转身就走。快要出停车场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去，对着zark的目光，伸手比了个中指。 我被阿敏拎回了家，大气也不敢出。要知道，他发起脾气，可是非常可怕的。 他倒好像遗忘了似的，把我扔在玄关门口，就一个人进屋，脱了外套换上家居鞋，其间没有看我一眼。 我战战兢兢，在鞋架前换好鞋，站着没动。 他好像这时候才想起我似的，转过身来看着我，朝我走来。 我不由自主地立正稍息，低头不看他。 他忽然伸出手，我以为他要揍我，忙用手护住头。他却只是把手放在我头上，摸了一下，淡淡地开口道：“晚上吃了饭没有？厨房里还热着饭，你要吃的话我去给你弄个菜。” 我一听他这话，差点给跪了。 我大叫道：“你你你，你是谁？快把我家阿敏还给我！” 阿敏可从来没有这么贤惠过！向来都是他晚回来我给他热饭，说要给我热饭做菜可是第一次啊！ 阿敏瞪了我一眼，知道我是半开玩笑调侃他，也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鼻子有点发酸。 他又做了一个西葫芦炒肉片，端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就坐在一边看着我吃。 我受不了沉默的气氛，没话找话道：“你第一次炒西葫芦吧，挺好吃的。” 他嗯了一声，说：“平时看着你炒，就学会了。” 我想起来，平时他闲得没有事情做，就跟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做饭。有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还要靠过来抱着我，把下巴搁我肩膀上，闹得我没法做饭。 我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你做饭还挺有天赋的呢，少年加油，我看好你哟。” 他看了我一眼。我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明白我是在没话找话的卖贫，我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不一定非常了解他，可是他却十分了解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顾青君就这么好看透？ 我都给他看穿了，也就不再刻意地找话说，埋头吃我的饭。半晌，他在一边开口道：“以后尽量别和zark联系了，你要和他见面，也得叫上我。知道吗？” 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心想我要叫上你，你俩不得一见面就掐起来呀。他似乎是知道我想什么，靠了过来，在我耳旁道：“青君，你知道我很在意你，也知道我讨厌zark，就别再和他牵扯，让我担心，好么？” 他说着，舌头一伸，舔掉了我嘴角的饭粒。 我靠！我鼻血都快喷出来了有木有！ 我涨得满脸通红，把饭囫囵吃了，冲进厨房里洗碗。 第二天我待在家里，等阿敏出门后就给zark去了个电话。Zark这家伙人脉广，认识的人也多，昨天阿敏打了他一拳，难保他不会找回来。 Zark接了我电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那边笑嘻嘻的，说：“你这小子不是说要和他分手么，看你还不是这么在乎他？” 我干笑道：“这不是分不了嘛。” Zark在那边哼哼，似乎是在嘲笑我。 我连忙开口道：“昨天是他急眼了，我给他陪个不是，你也别跟他这个小心眼儿计较，成么？” zark耍赖道：“你陪个不是就完了啊？那我要是被打伤了，谁来负责？” 他在那边假模假样地哎哟叫道：“胸口好痛，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被打出来的后遗症吧……” 我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只好问道：“那你说到底要怎么样吧？要不我让你打一拳，算还你的，好不好？” 他哼了一声：“打我的是他又不是你，打你有什么用？” 他又开口道：“不如你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我要是没问题这事就算了。” 陪他做个检查也不是难事，可问题是昨天阿敏还叮嘱我不要和他牵扯了，今天我就去跟他做检查，阿敏要是知道，还不得废了我。我想了想，开口道：“你等等，我先问问他。” Zark听了我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火了：“顾青君你有点出息行吗？你还真夫为妻纲了啊！” 我揉揉耳朵，道：“你别急，我就问问。” 说着我就挂了电话，打过去给阿敏。 阿敏一听我要陪他去医院做检查，就不乐意了，非要请假回来陪我一起去。我连忙跟他说，我就去一会儿，检查完了我就回来，他给我好劝歹劝的，总算是打消了陪我一起去的念头。 只是还是一个劲地在电话里叮嘱我，别跟他牵扯太多，检查完了就回来，饭也别跟他一起吃，回来有他做饭给我吃。 我忙应了他，挂了电话拨给zark，问他时间地点。他好像还是有点生气，在电话里挺不高兴的跟我约好时间地点。 地点就约在医院门口。我到得比较早，等了一会儿才见他的车来。他下了车，长腿一迈大步冲我走过来，跟我打了招呼，并肩进了医院。 我走进医院的时候，忽然想起戚小唯同志就在这里上班。说来也巧了，我刚想着会不会看见他呢，就见他迎面朝我走过来。 他看见我，似乎是挺惊讶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哪儿不舒服？” 我忙道：“没有，我陪我朋友过来的。” 他这才打量了zark一眼，眼里渐渐有了惊讶之色，道：“你是周旭云？” zark也皱着眉头，道：“戚唯？” 我诧异道：“你们认识？我靠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zark皱着眉头看着我，开口：“高中的时候戚唯就在我们隔壁班，怎么会不认识？高三的时候你们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照毕业照的时候这不要脸的还非跑来我们班和你一起照，你忘了？” 第11章 你好毒 戚唯有些不乐意地看着他，问道：“你说谁是不要脸的呢？！” zark也不示弱，开口道：“说的就是你。” 我却没在意他们在吵什么。我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有没有搞错我高中居然和戚唯认识？！那为什么戚唯这家伙还一脸无辜纯洁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而且说什么毕业照都是和我们一起照的，难道他就是照片上那个亲昵地搂着我的少年？ ……前男友是他？ 但是当着zark的面我也不好问他，只能先陪着zark去做检查。其实zark这家伙屁事没有，他就是爱闹腾。其间阿敏不放心，还打了电话过来，我也没避着zark，跟他讲了电话。 挂上电话，zark抬头似笑非笑看我一眼，道：“哟，没想到他盯人还盯得挺紧呢。” 我干笑道：“是啊。” Zark又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你以前总该跟我诉苦，说什么谢敏一点都不在乎你呢。” 我挠挠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以前是觉得他不太在乎我啊，从来也不肯跟我直白地说喜欢啊爱啊什么的。现在想一想，他原本就骄傲得要命，性格又特别别扭，有话也总是闷在肚子里不肯跟我说。现在看他的样子，倒是蛮在乎我的。 大概是我脸上开心的表情太明显了，zark变了脸色，哼了一声转过去不说话了。 Zark检查完，就说要请我吃饭。我被阿敏三令五申地禁止同他吃饭，哪里敢答应，zark没办法，只能怏怏走了。 他一走我转身就去找了戚唯。这家伙也到了下班时间，脱了白大褂换好衣服，见我站在门口，挺高兴地走过来，拍拍我：“特意等我呢？” 我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嘛？不等你我站这儿干嘛？” 他用手拍拍我肩膀，跟我并肩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忙道：“别了，阿敏还等我回去吃饭了，我就是有个事问你。” 戚唯挺意外的，看着我说：“什么事儿？” 我开口道：“你既然高中和我认识，当初怎么装的不认识似的呢？” 戚唯想了想，开口道：“我当初没有装作不认识你，我毕业那会儿不是住你们楼下吗，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脸陌生的样子，好像不认识我，我挺奇怪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你几次，可是你总是一脸无辜……直到前阵子再见着你，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一脑袋冷汗，看着戚唯道：“这么说我大学毕业那时候就有失忆这个毛病了？我还以为我是被阿敏一酒瓶子砸出来的毛病呢。” 戚唯摇头：“哪儿能啊，一瓶子就能砸出这个病，他胳膊得甩脱臼了吧。” 我忙抓着戚唯的胳膊，问道：“那我这毛病到底怎么来的？” “这得问你自己了，发生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郁闷地看着他：“问题是我失忆了我能知道吗？” 戚唯摸了摸下巴，道：“我目前有两种猜测，一，是受到了心理上的刺激，二，是脑部受到外界刺激。我个人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我纳闷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这家伙没心没肺的，看起来不太可能轻易受到什么心理刺激。” 我：“……”他什么意思啊，说我没心没肺，是说我二吧。我连忙开口道：“戚小唯你不要这样，其实我的感情是很细腻的！” 戚唯一脸你好肉麻的表情看着我。 我咳了一声，不再和他开玩笑，开口问道：“那时候你高三和我关系特别好？” 戚唯点头：“是啊。” 戚唯不会真是我前男友吧……开什么玩笑。 大概是我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表现出来了。戚唯连忙喂了一声，开口道：“你不要想太多哦，我那时候和你可是很纯洁的同学关系。” 我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他有些郁卒地看着我：“是真的，你高三的时候，有一回考试坐我前面，你数学不行，考试都抄我的，我考英语的时候就看你，从此我们结下了身后的革命情谊……” 我忙叫道：“戚小唯你不要侮辱我的人品，像我这么纯洁正直的人，怎么会作弊……那后来呢？” “后来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悉了啊。” “我是说我的前男友，你就没在我身边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吗？” 他摇摇头：“你那时候老实得很呢，下了课就和我一起回家，哪儿有什么前男友。说起来，这个前男友什么的真的不是你臆想出来的？” “我是失忆又不是得了妄想症！而且程燃也说了，他那时候就是扮演了第三者的角色，、让我和我前男友一刀两断了。” “程燃？”戚小唯听见这个名字，若有所思起来。 “怎么，你有印象吗？” “有啊，他那时候经常逃课去外面玩呢，挺疯的，看样子做第三者也不稀奇。不过高三的时候，我也没见他和谁走得特别近啊……” “你真是没用！” “喂，谁在那个年纪会想那么多啊，那时候你看见两个男的要好，就会往同性恋上去想么。”戚唯替自己辩解，接着又道：“再说了，那时候你是真的没有和谁走太近过，除了我。” 我抬眼看他。 “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失忆，我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前男友。”戚小唯一脸认真地跟我发誓。 我和他一路说着，刚出了医院，就看见门口有个年轻男人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人。 是阿敏。 我咦了一声，惊奇道：“你下班了吗？” 他点点头：“过来接你。这位是？” “他叫戚唯，是我高中同学，这家医院的脑科医生。” “脑科医生？治精神病吗？赶紧把zark那个家伙给治了吧。” 戚唯微微一笑，道：“你是谢敏吧，看你嘴这么坏就猜到是你了，青君跟我提过好多次呢。” 第12章 往事 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拦住戚唯。这要是给他说下去了还得了啊。我忙把戚唯给劝回去了，拉着谢敏就走。谢敏冷笑道：“你怎么不让他说下去啊？” 我干笑道：“别听他胡说八道的，对了，你怎么来了啊？” 他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似乎看到我还是个囫囵人儿才放心。他拉着我胳膊，开口道：“让你一个人和zark那个不要脸的在一起，我怎么放心，他人呢？” “我让他先走了。” 谢敏点点头，哼道：“这还差不多。” 老实说，我对阿敏说的那个zark拆过我们一次有些纳闷，我这记性，又实在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问他吧，他也不肯说，我这心就跟被猫挠了似的，越不跟我说越是想知道。 阿敏要跟我在外面吃饭，已经在网上订好了地方。我直接跟了他过去，是一家西餐厅，这地方的广东菜做得地道，来得人也多，还好他已经订好位子，不然不知得排多久的队。 我跟他一人点了一个煲仔饭，坐在卡座里，把帘子放下来，外头看不到。 不过我挺不好意思的，刚才进卡座的时候，服务员一直盯着我们瞧，估计是看见两个大男人坐卡座比较奇怪。 阿敏倒是不管那么多。他这个人娇贵惯了的，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一进了卡座，就拉着我要我坐他旁边。我不好意思，推开他坐到对面，道：“待会儿服务员还得上饭呢，看见我们俩腻在一块儿多不好。” 阿敏挑起眉毛瞪着我：“怕什么，爱说就让他说去。” 不过他也知道我脸皮薄，没再强要我坐过去。 等到服务员把饭都上了，他是坐不住了，立刻就坐到了我这边，跟我挤在一起，还特肉麻地取了我的饭，替我倒了煲仔汁，用铁勺拌饭。 我也没拦着他，靠在沙发背上看他捯饬。他这两天对我简直好过了头，好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前一起出来吃饭，可是从来没替我夹菜倒水什么的。倒是我，得像伺候大爷似的伺候他。 没想到现在全倒过来了。 他家庭条件好，从小就娇生惯养，养出一身富贵脾气。我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真没少受过他气。 有一次和圈子里的几个朋友聚会，zark也在，当时他看我忙前忙后地给阿敏端茶倒水，就有些不高兴，拉着我胳膊让我坐着，说：“他自己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做啊？” 阿敏当时抱着手，冷淡道：“他自己要做，我又没强迫他。” Zark当时气得就跟他吵起来了：“你他妈能不能对他好点啊？” 阿敏也挺生气，叫道：“我自己的媳妇儿，我爱怎样就怎样，我就是对他动手，他也不会说什么！” Zark气得眼睛都红了，吼道：“你敢动他一个手指头试试！” 阿敏当时就给我一脚，正中心窝。我靠，当时踢得我眼前发黑。我一个大老爷们，被他们夹在中间也就罢了，现在又受了这种无妄之灾，我也是给气得不行，抬手狠狠推了阿敏一把，大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我当时气得头脑发昏，恨不得揍他，心口一抽一抽的痛。 当时包厢里的人都停了动作，看着我们，简直就跟定格了似的。 还是zark先醒过神，特别冲动地上去揍人。阿敏似乎也傻了，一直看着我，被zark揍了一拳才醒过神。 我看这两人扭打在一起，简直恨不得也冲上去踢两脚呢。 我也没管他们，伸手拿了沙发上的衣服就转身走人。 后来回了家，这家伙也没跟我道歉，我也就一直不跟他说话。我知道他拉不下脸，可是我也实在气得不行，那些天他动作都不敢出声，家里气氛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那时候他真是骄纵得不行，后来跟我在一起久了，脾气才渐渐收敛起来。不过再怎么收敛，跟他现在这个小媳妇样儿也还是有差距的。 真是，早知道分手这招有用，我早就该和他提出分手的。 他给我拌好了饭，差点就要喂进我嘴里了。我连忙婉拒了他，自己拿了勺子吃。 我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觉得有只手在我膝盖上不断摩挲。我抬眼扫了他一眼，就看见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饱暖思口口，他现在正一脸粘腻的表情望着我。 “我饭还没吃完呢。” “你吃呗，我又不吵你。”他笑眯眯地开口。 我也就没理他，继续吃我的饭。可是这家伙手一直搁在我膝盖上也就罢了，居然还越来越上，都快摸到重点地带了。 第13章 床戏视频 我连忙闪开他的手，继续吃我的饭。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坐在一边生着闷气的样子。 我推他一下：“别这样，服务员还在外头呢，你想让人家看笑话吗。” 他听我这么劝，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靠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我以为他要玩自拍呢，就看见他把镜头对准我，按下快门。 他这个人懂摄影，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一直以为他是个走文艺路线的摄影师呢。那时候他住的地方特别讲究，还专门带了个地下室，用来洗照片。我那时候为了追求他，对他可上心了，没事的时候就往他那儿跑，看他在地下室洗照片，或者跟着他一起外出拍片，帮他抗摄影器材。 他就跟个大少爷似的，一只手插在裤兜儿里，站在一边看景色。 有一次我弯着腰帮他摆器材，冷不防屁股一痛，被他掐了一下。我回过头挺纳闷地看着他，他倒装成个没事人似的，没看我，只是脱了外套垫在草地上，低头摆弄相机。 我有些纳闷地问他：“刚才你干嘛掐我？” 他这次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掐一下要什么紧嘛，又不会少块肉。” 他嘴上说得很无所谓似的，可是眼睛却一直不肯看着我，脸也有些红了。 我看他这样，也不太好意思一直追问，弄好了就走到一边。 现在想想，他这个人别扭又闷骚的毛病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了吧。 后来和他在一起之后，有时候会要求我脱了衣服摆姿势给他拍，我一向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就只能由着他，只是他拍的照片我从来不看。 但是有一次，zark忽然找我过去。 那时候谢敏正和我闹分手，我给闹得心烦意乱的，去见zark脸色都不好看。Zark表情也很严肃，见了我，没说别的，就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我一看，脑袋轰的一声就大了，眼前发黑，恨不得拿刀去捅了谢敏。 那张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我，没穿衣服的照片。 他谢敏想玩情趣我就让他玩，可是把照片拿出来给别人看是怎么回事？这种私下里看看的东西摆到台面上来，简直有种在糟蹋我的感觉。 Zark还在一边数落我：“你怎么连这种照片都让他拍？这种不堪入目的姿势……有必要喜欢他喜欢到要作践自己么？” 我没理zark，气得抓起照片转身就往家里走。 当时谢敏正好在家里，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就跟抽了大麻似的。 我气得上去就给了他一脚。 他大概也是惊住了，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要死要活的闹分手，我要死要活的缠着他不放，跟伺候太爷似的伺候过他，就连大声说句话都不敢，更何况是拿脚踹他。 他当即就蹭的一声站起来，大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我气得把照片摔他脸上，骂道：“你才发神经！你他妈有病吧！把这种照片给zark看！” 他拿起照片看了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我发火：“给他看又怎样？我只是拍拍艳照而已，哪儿比得上他，连基片都跟你拍过了！” 我压根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满嘴胡言乱语，当即骂道：“你神经吧，我什么时候跟他拍基片？倒是你，有必要这么作践我？分就分呗，我顾青君还怕了你了！” 谢敏脸色发红，一脸激动，就跟个女人似的发起神经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前两天说什么不肯和我分手都是做戏！顾青君你行啊！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玩儿我！” “你他妈搞清楚，到底谁玩儿谁！我知道你大少爷出身，玩儿过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我一个！行啊，你要分就分，我在乎你啊！”我当时激动得简直都胡言乱语起来，心又痛得不行，就想着他这样伤害我，我也要狠狠伤害他。当即我就口是心非地叫道：“我才不在乎你！你他妈什么东西？！你真当我又多在乎你啊？我顾青君这行情还怕没人要？我就算没人要，也不会缠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个酒瓶子扔了过来，我躲都来不及，酒瓶子刚好砸在头上。 血就跟泉涌似的那么流了下来。 他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躲不开，当即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翻出件T恤给我按住头上的伤口。我一把推开他，一边哭一边骂道：“你他妈给我滚！老子不要你管！死了也不要你收尸！” 我说着转身就往外走，结果头一昏就栽地上了。 后来我们虽然和好了，可是我再没让他拍过我。他一个人玩儿摄影似乎很无趣，渐渐的就不玩儿了。 现在看他拿出手机要拍我，我下意识地就用手遮住脸。 老实说，照片那事一直都是我们之间的一根刺，和好后我们一直心照不宣地都没提起，可是并不代表这件事就此不存在了。他见我用手遮脸，也是想起了那件事，讪讪的就收了手机，不再摆弄。 我吃饭也有些没胃口了，草草扒了两口，就把饭推到了一边。 他看我不吃了，问我还要不要喝点茶再走，我也没了那个喝茶的心思，叫服务员来买了单，就拉着他走了。 回家后他似乎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就没话找话地问我：“zark那臭不要脸的没事吧？”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呢，不过这事怎么看都是你不对，你干嘛动手揍人家呢？还总是臭不要脸臭不要脸的叫……” 我看他脸色一变，就连忙住了口，不再说话。 “他本来就不要脸……”他咬牙切齿的说，那样子似乎恨不得生吞了zark。 我安抚地摸摸他的背给他顺毛，开口道：“你也别这么小心眼了，zark以前是追过我，可是我不都和你在一起了嘛！” 他哈地一声，笑起来：“你终于承认了啊？我以前不论怎么问你，你总是给我装无辜，说你和zark没有过。” 以前我可不是装，我那可都是不记得了。 我摸摸他：“行了行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老记着干嘛？” “我不是老记着……”他委屈地看着我：“我就是恨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一点认识你呢。” “还有，拍的照片那事，其实我也不想给他看，可是我那时候就是给他气着了，你想想，他把他和我老婆的床戏视频给我看，我能不生气嘛，我就也想气气他，就把照片也给他看了……”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给懵了！ 什么床戏视频？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温柔一刀 我连忙拉住阿敏的手，问道：“什么床戏视频？我怎么不知道？” 阿敏小声说：“他一发给我我就给删了，没让你看。” 我脑袋都大了，没想到和这个zark还真有过这么一段。更过分的是这个zark居然会拍这种东西，还给阿敏看，这不是背地里捅我刀子嘛！ 我气得发懵，一直看着阿敏不说话。阿敏见我这样子，也有些慌了，摇了摇我道：“青君，你没事吧，那事我已经不介意了，真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摆摆手，示意他我没事，接着又问他：“zark好端端的给你看那种东西干嘛？” “向我示威呗。神经病加不要脸，在我面前炫耀你跟他有一段什么的……”阿敏说着，挺不是滋味的。 我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时间已经晚了，该上床睡觉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上床，那么软绵绵的看着我，我当然知道他的暗示。问题是我现在心烦意乱的，脑子里都在想着zark背地里捅我这件事，我哪儿有心思跟他那个啊。 我靠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摸了摸他头发，说：“快睡吧。” 他有些埋怨似的看着我，躺了下来。 等到他睡着了之后，他赤脚走到阳台上，掏出手机给zark拨过去。 虽然现在挺晚，但是对他这种人来说，夜晚才是刚刚开始。 Zark很快接起电话，问我：“青君吗？什么事？” 我忍着怒气，冷冰冰地开口道：“你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没什么事吧？” 他一听，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没什么大碍……” 我笑道：“没有就好，我可真怕你又逮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欺负我家阿敏呢。” 那边显然是有些懵了，好半晌才问道：“青君，你是怎么了？这么不阴不阳的说话……” “我不阴不阳，也比你玩儿阴的好吧。”我嗤笑道：“zark你行啊，亏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他在那边急了，追问道：“你把话说清楚。” “怎么对我？你在背后捅我刀子！”我气得不由得握紧了手机，如果现在zark就站在我面前，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揍他。 “我怎么捅你刀子了？！” “怎么捅我你自己知道！” 我说着，狠狠挂了电话。 老实说，虽然我一直嘲笑zark这家伙花心乱搞，但是我还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的，不然也不会一有心事就跟他说。 可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拿着以前的事，来被后捅我一刀。 明明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他那样揪着不放有什么意思？他看不得我过得好是吗？ 靠！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 要说他还对我抱有感情什么的，我是不信的。这么多年来，虽然我记忆力不好，但是也记得zark这家伙换人有多勤快，一副花间浪子的样子，不知道有多潇洒。 这些年他处过一个小男朋友，甜蜜的时候简直如胶似漆，只是这小男朋友脾气坏，不好伺候。Zark又不像我，是个逆来顺受的主，他也受不了这小孩的脾气，只是这小男朋友总是缠着不放，两人分分合合好几次。 要是有谁告诉我，这个zark一边谈恋爱，一边还对我抱有感情，那我只能说，他zark真是精力旺盛。再说了，我和他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这么久还忘不了？ 他对我，顶多就是当初我不鸟他，让他受挫有了怨气而已。但是有了怨气就能背后捅我刀子了？！我可是一直拿他当朋友看的！ 老实话，我现在说不上是伤心还是怎么的，就是觉得这事很让人恶心。有一种被信任的朋友阴了的那种挫败感。 我回了卧室，坐到床上。阿敏睡觉不老实，总是把手放到被子外头。我给他把手塞进被子里，叹了一口气，觉得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本来我是想和他分手，不想拖累他的，可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分手不可能了。但是以后怎么办，我真的要跟阿敏交代我的病情？他能接受么？ 而且我一直以为，我的病是阿敏用酒瓶砸出来的，现在看来没有这么简单。这个病应该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了，不然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不可能会认不出戚唯的。 可是这个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呢？真的像戚唯说的那样，是受了外界刺激？那又是什么刺激？ 还有，我一直以为，大学时zark追我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因为我有印象，那时候我正在努力追谢敏。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会和zark上床？我一直相信自己的人品，不是那种会随便和人上床的家伙，可是现在，我真的有些不确定了！ 我丢失的记忆太多，人生缺失得也太多。 第15章 你要看吗 我琢磨了一宿，还是决定跟谢敏坦白这个事儿。这么一直磨磨唧唧的，实在不是我这个大老爷们儿的风格。 一开始想跟他分手，不想连累他什么的，这种想法武断了些。毕竟我实在没权利替他做决定。所以这一次，我主动把事儿跟他说，把决定权交给他。 但是在我把事情给他说之前，就发生了一件事。 谢敏第二天看我一直没去上班，就有些纳闷地问我。我就把辞职的事情给他说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事，一直追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完全没办法负担现在的工作量了，工作也频频出错……” “你真的不是在逃避吗？”他一脸费解地看着我：“你最近是怎么回事？状态也不对，工作出个错就要辞职吗？以后我们怎么办，你想过吗？” 我正愁以后的事，结果听他这么一说，就有些上火。现在我还没把生病的事给他说呢，他就这态度，那我要把病情给他说了，他不更得搓火？ “我还有存款呢。”我开口道。 “你那些存款够吗？”他扶着额头，有些恼火地看着我：“以后还有很长时间，你打算怎么过？想过吗？你干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位子，就这么辞职，想过后果没有？” 我沉默，不说话。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在消极抵抗，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向我问道：“那这两天有在找工作吗？” “没有。”我干巴巴地开口，像我这种病，以后恐怕都会没办法工作的：“我以后不打算出去工作了……” “不工作？”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似乎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他的表情让我有些恼火，我肯定地点点头：“对，我不打算出去工作了。” “你……你是怎么回事？你不工作，那我们将来怎么办呢？”他那表情，就差问一句“你疯了吗？” 我再次沉默，不打算跟他说话。我怕我一开口就想揍他。 现在的我没别的想法，就觉得很失落。我还没把生病的事告诉他，他就已经这反应了，要真给他说了，他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有些失望。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怕我以后不能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得依靠他养似的。可是这个病又不是我想得的。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也知道这个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他正赶着去上班，转过身打开门就出去了。 我听见门砰地一声关上，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这儿还没伤感多久呢，就有电话打过来了。 我一看，是zark，就猜到他大概是为了昨晚我跟他说的事。 他果然在那边问道：“你有时间么？出来聊一聊吧。” 我到了约定的地方，就看见zark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一脸疲惫，似乎一晚上没睡好。 我在他对面坐下。我们约的是个咖啡厅，刚坐下就有服务员过来，问我要喝点什么。我还没说呢，zark就先替我报了：“一杯柳橙蛋蜜汁。” 他对我的口味还真是了解。 柳橙汁还没上，他就直接开门见山地开口了：“你昨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皱着眉头：“你还没想到？那我就直说吧，当初我和阿敏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在背后使了坏？” 他没说话。我也没给他说话的时间：“我说那时候阿敏怎么要死要活的非要和我分手呢。我真没想到是你在背后捅我一刀。” 他看着我，好半晌，开口道：“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啊？没错，当初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把咱俩在一起的事给他说了。” 他挑起嘴角，笑了起来：“和我在一起过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当初你怎么就不敢给他说呢？既然你不敢，那我就来说了。” 我呆住了。今天我是来质问他的，可是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个态度。这种毫不在意，不以为然的态度。 “你好像一直想对我们曾经有过的那一段选择性遗忘呢，和我在一起过真的让你那么后悔吗？” 他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我看不懂：“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诚实的人。我没想过你会撒谎，跟谢敏否认我们之间的事，你要否认，我可不想否认。” “你……”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那些视频，就是我给他看的。当初要拍，也是你同意的。” “视频呢？”我问道。 “什么？” “我是说，那些视频呢？现在你手上还有吗？” “有啊，我一直存着呢。”他笑道。仍旧是那种让我不舒服的，十分奇怪的笑，好像在嘲笑着我似的，那笑容里又带着点鄙夷：“你要看？” 我就跟着他去他家了。 第16章 你有病？ 那些视频，就保存在他的电脑里。 他让我坐着，很快就从硬盘里翻出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是QJ。我琢磨了一下，以为是什么重口味戏，结果想了半天，才发现是我名字的拼音首字母缩写。 他动作很快，打开了视频，我还来不及准备，就被屏幕晃了眼。 里头的人是我，可又不像我。 因为我不会用这种缠绵温柔的眼神看着周旭云。 甚至，视频里我的称呼都是旭云，而不是我叫了很多年的zark。 Zark这名字，是在圈子里混的叫法，是一种暗示，暗示着我们的关系仅仅限于这个圈子。而旭云则不一样，这种亲昵的称呼含着一种非一般的意味。 我一边看，一边手心里冒冷汗。并非因为这种床戏而有了肾上腺的刺激，而是震惊于视频里这两个人的亲密。 那种缠绵又露骨的眼神，温柔的说话腔调，互相调侃时噙着笑的语气，无一不在显示着，这是非常相爱的两个人。 甚至他们做 爱，看起来都像是在嬉戏。 那种非常熟悉彼此，不急不缓的节奏，互相亲吻，爱抚的温柔，就像在水中嬉戏的两条金鱼，时而接吻碰碰嘴唇，时而用尾部扫过对方的身体。 这种状态，不是所有情侣都会有的。 而且他们看上去，非常的年轻稚嫩。甚至视频里的我在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种软软的南方腔调。这种乡音我很久没用了，到了北方，再操南方腔就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我渐渐的就不再用南腔说话。 可是视频里的这个少年，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软绵绵的样子。 Zark在里面开口说话，也是软绵绵的，很温柔地开口问：“舒不舒服？” 被他压着的少年嘴邪笑道：“用点力，晚上没有吃饱饭哦？” “臭小子，嫌哥哥力小，你自己来动啊。”里面的zark一边说，一边笑，扶着少年的腰要他自己坐起来。 我脸上开始冒汗，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拉着鼠标将进度条拖到最后。 两个人似乎都完事了，zark赤条条地从床上站起来，走向摄像机的位子。 青君在后面纳闷地问：“那个是什么？” 接着屏幕开始晃动，应该是zark将摄像机取了下来，图像花花一片，只有两个人嬉闹的声音：“靠，你这混蛋……这玩意儿能随便拍吗，赶紧给我删了。” “叫声哥哥就删……叫我好哥哥……”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了。 我吃力地挪开眼，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和zark居然会曾经这么亲密。 而且，看视频中两个人的年纪，恐怕只有十六七岁。 我几乎已经可以确定，zark才是我的那个前男友！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眼前似乎还留着刚才两人赤条条白花花的模样，耳边还有嬉戏的笑声…… “你看见了？”zark站在一边，看着我：“感觉怎样？有没有很怀念？” 我看着他，几乎还没办法思考，脑子木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忽然俯下身来，一手按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顾青君，和我在一起过就真的让你那么难以忍受吗？你真的这么恨我，想要否定我们之间的过去吗？” 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他，脸上是有些恶意的笑容：“你不想记着，我偏要帮你记着。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非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看见你们吵架，我就特别高兴……” “你过得不痛快，我就舒坦……”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似乎刚认识他一样盯着他：“周旭云！你有病吗！” 我隐约想起来，我和阿敏这些年来吵的大架小架，基本上都是因为zark……有直接原因，也有间接原因…… “对啊，我是有病……”他看着我，目光笼着我，让我没办法动：“这病不都是你害的吗……” “我害你？”我忽然想到了程燃，大叫道：“当初是你甩了我和程燃好！是你自己对不起我，我有对不起你过吗？！” 我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神，那种眼神让我非常的不舒服。我推开他，快步跑出他家门。 走到半路，我有些脱力地停下，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我的前男友居然会是zark。更加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们居然会曾经这么相爱。 回想一下刚才zark的眼神，我简直觉得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那种奇怪的眼神，还有诡异的话语，说什么看见我过得不痛快，他就舒坦…… 我打了个冷战。 我掏出手机，拨了阿敏的电话。不论他怎么想，我今天都要把话和他讲清楚。他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以后我便什么都不怕。他若是不愿意，我也绝对不会再纠缠，就此和他一刀两断。 事情干脆一点解决，我不信周旭云还能背后玩儿什么招。 “阿敏，我生了重病，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得了失忆症，你还要不要我？” 第17章 差错 我和他一起走进医院。 他对我生病的事似乎还没办法接受，我只能拜托戚唯来跟他说。 我等在外头，戚唯的办公室掩着门，隐约能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病因呢？是什么造成的？” “应该是外部刺激造成的。” “……我，几年前我和他吵架的时候，用酒瓶子砸了他头……”他的声音慌张虚弱起来：“医生明明说过没有事的啊！”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青君这个病大学毕业就有了。” 我走到吸烟区点了烟，低着头抽了一口。老实说，我还没有下定决心，以后要不要跟阿敏在一起。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反复地想起我妈死的时候。 我爸走的要比我妈早几年。他是工伤，半身瘫痪，躺在家里不能工作，那些年一直都是我妈照顾他。我妈长得很漂亮，追求她的人多。可是那时候我妈一心一意要照顾我爸，愣是谁也没搭理。 我爸过世之后，我妈最好的那些年月也都没了。照顾我爸的时候，她起早贪黑落下一身病，那时候我在外地读大学，本来想就近报个学校的，可是她不让，非得逞强跟我说没事……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我爸，绝对不会拖累我妈。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幸福。我拖着他，只会让两个人都不幸。 我正抽烟伤怀着呢，忽然就听见有人叫我。 我回过头，就看见一个有些面熟的家伙冲我走过来：“青君，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我：“……”这家伙谁啊？ “我今天陪我女朋友来医院呢，怕是怀上了，我这婚事看样子得抓紧了。”他口吻虽然严肃，但是掩饰不了喜色：“到时候你和周学长，可都得来啊！” 喂！让我去喝喜酒没问题，可你得把你名字跟我说了吧！ “上次看样子你和周学长都喝多了，没事吧？我该送你们俩回去才对。”他笑嘻嘻的，勾着我的脖子，用一种很亲昵的口吻问我：“周学长，没再缠着你吧？” 我对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他一个人自说自话还能这么high呢？我正要搭腔呢，就听见身后阿敏的声音传来：“青君。” 我回过头：“来了。” “对不住了哥们，我朋友叫我呢，改天再聊啊。”我跟这家伙招呼过，转身朝阿敏走过去。 他开了车子，一路上没说话，眼睛直视着前方。 我嘴巴有些干，手心里冒着汗。我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什么打算，说吧。” 他把车停在一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说着，就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老实说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挺玄幻的。我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和他分手的准备了，结果居然峰回路转，来着这么一出。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不过现在我也不在意。和他把我生病的事情给挑明，就像心头卸了一块大石。以后无论他愿不愿意照顾我，我都无所谓。他愿意，那算我命好。不愿，能和他一起这么些年，也值。 现在我就躺在床上，一边用手机玩游戏，一边等他做的早饭。 不工作之后我过起了猪一般的生活。他每天早上起床给我做早饭，然后把戚唯给开的那些药放在桌上，叮嘱我要记得吃。 晚上回来，我一般都已经做好了饭，就等他回来吃。吃过了，我们俩就坐着各自玩电脑，一边聊聊天。然后就是晚上该干的事了。 他做好了早饭，走进卧室里看了看我，开口道：“我去上班了。” 我嗯了一声，低头玩儿游戏，僵尸就快要吃掉我的雪豆投手了！ 他有些不满意，哼了一声，道：“你就这反应啊？” 我不耐烦地按了暂停，开口道：“要滚快滚，少罗嗦！” 他气呼呼地瞪着我，低下头在我脸上用力亲了一下，道：“你等着，晚上回来收拾你！” “看咱俩谁收拾谁！”我调侃他，看着他关上门，消失在视线内。 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说的晚上回来收拾我，是永远不可能了。 第18章 拐骗 我玩儿游戏正到关卡上，种了一排双子向日葵，一排地刺，一排高坚果，一排火炬树桩，一排仙人掌，其他都是双发射手，居然还扛不住。 就在这时候有人打电话进来。我有些烦躁，按了接听键，大声道：“喂？” 那边沉默了一下，开口道：“青君，是我。” 是zark。 我纳闷地皱起眉，我一直以为我跟他那天已经闹翻了啊，他现在打电话来给我是怎么回事？ “有事？” 他嗯了一声，开口道：“今天张晓明结婚，他说前两天跟你说了，你还不过来？” 我疑惑地想，张晓明是哪个？ “他说你都答应了，今天一定来，怎么都这么晚了，还不见你人？” 我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其实我这个病虽然是失忆症，但是有时候是有选择性的。时间久的事情容易忘，印象不深的事情容易忘。 我大概对那个张晓明印象浅，这几天就给忘了。 我忙开口道：“哦，我这不正要去嘛，急什么，哥们结婚怎么会忘。对了，在哪个地方？”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道：“你记着就行，我去接你吧。” 我挂了电话，赶忙起了床，洗洗簌簌坐在桌边吃早饭。他来的时候，我刚好把药吃完。 我让他在客厅里坐会儿，进屋找出钱包，里头还有千把块，包个红包应该是够了。我套上外套，走出来招呼zark：“走吧。” 我真没想过，我跟zark那么吵过一架，居然还会有这种淡定地坐在他车里的时候，我那时候觉得，我俩差不多是该玩完了呢。 一路上他没说话，我也不好没脸没皮地贴上去找他说话，我就低了头，玩游戏。 玩游戏时间过得特别快，我以为也就一会儿呢，结果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大中午了。 可是周围的景色不太对。 这不想是在市里，像是已经走到郊区了。 那个什么张晓明，再怎么也不该在郊区办婚礼啊。 我皱起眉头，看向zark：“怎么回事？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zark淡淡地开口：“其实，今天不是张晓明结婚的日子，我骗你的。” 我愣了半晌，接着反应过来，他在诈我！ 再接着我就明白，zark他知道了！ 我扭头看着他，他也正看向我：“那天张晓明在医院见到你，他跟我说，你看着有点奇怪，好像不认识他了……我想起你跟戚唯走得挺近的，就去问了他，他不肯说，可是我也猜得差不多，今天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 我开口道：“你证实完了，有什么想法没？” zark转过脸，看向前方，不再说话。我急了，问道：“你想去哪儿？把我放下！” 他开口道：“你想不想知道，你这病是怎么来的？还有，我和你，还有程燃，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你能知道？” “我知道。我全明白了。你要想知道，就跟我来，我会告诉你。” 我想了想，决定跟着他去。我一个大男人，能被他咋了？不过我得先给阿敏去个电话。结果掏出手机一看，郁闷了。游戏玩儿太久，没电了。 他把他手机递给我：“给他去个吧，我们可能今天晚上回不了市里，跟他说说。” 我给阿敏打了电话，挂了机还给他，接着就什么都没说，一路沉默着到了目的地。 机场。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挺淡定地开口道：“你身份证给我。别装没带啊，我可了解你，身份证爱放钱包里。” 我没办法，掏出钱包给他。 他拿了身份证，就去买机票。 我正发着愣呢，他买了机票回来，递给我。我看了看，是一张去南方的机票。 他坐在我旁边，递了个面包给我，看样子是刚买的。 我接过，咬了一口。他坐在一边，剥着一个桔子。 剥好，他分了一半，放到我怀里：“这边的桔子不如我们家乡的好吃，你将就将就吧，过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我到这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谁要跟你回去啊？” 他没看我，低头剥了一瓣桔子塞进嘴里：“就几天，耽误不了你多少事，你不是辞职了吗，也没事做。”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有一种在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一直到上飞机，我都还是有些不爽。有种被骗来的感觉。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饿得不行，他带着我随便找了家小饭馆，一人要了一碗粉，稀里哗啦地吃完，又去赶汽车。 几番折腾下来，终于到了目的地。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我妈过世之后，我就把房子给卖了，本来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的。这里有很多的人和事，都让我决定厌恶，但是这里毕竟是承载着我最深记忆的地方，我对这地方的感情，不可能短短这几年就能磨灭。 我出了汽车站，跟在他身后上了公交车。这些年我没怎么回来过，可是显然他是常回来的，城市变化大，可是他对公交线路，却十分熟。 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夕阳温柔地笼在街边的香樟树上。温暖的金光随着风吹，在墨绿的叶片上跳动。香樟树的清香中，路边中学放课的少男少女涌出学校。自行车的铃声和各类车辆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 湿润，芬芳的空气让我回想起过去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在这条路上，我和周旭云总是并肩作伴，一起上学放学……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也是想起了那时候，一脸怀念的温柔，开口道：“你这些年，有没有想过这里？” 我没说话。 “我好几次，做梦都梦到过这里。没有想到，还是没变。”他开口道。 “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好笑地看着他。 他没再说话。公交车到站后，他拉着我下了车。 我看了看街区，想了起来，他家就在附近。 Zark的身世比较可怜。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各自有了家庭，把他扔给年迈的爷爷奶奶照顾。他就一个人，这么没爹没妈地过了下来。 后来他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他也去了外地上学，他住的那房子就空了下来。 这么些年，他偶尔回来虽然会打扫，但是也积了不少灰。我跟他走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子的土腥味。 他开了窗子透透气，开口道：“先将就将就吧。你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觉。” 我拍了拍他的床，坐下，看着他开口道：“行了，你带我来这儿到底是想干嘛，直说了吧。” 他笑笑，说：“没什么，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和你过去的那些事吗？我都会跟你说。现在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看着他，他还是一脸坦然的样子。我想想，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躺在他床上睡下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了，他抱了床棉被盖在我身上。南方潮气大，棉被都是一股潮味。 他大概听见了响动，打开门走进来。他脱了外套，两个袖子都卷在胳膊上，显然是干了一会儿家务活儿。 “睡得怎么样？还舒服吗？” “被子好潮。” “下午晒过了，明天再晒晒就好了。饿了吧，出去吃饭吧。” 我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地上揉揉眼睛，脑子里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晚上他就带着我在路边找的地方，点了一盘炒螺丝，一人一盘炒粉，再加上一扎啤酒。 要说炒粉还是老家的好吃，螺丝炒得辣，我吃几个就要喝口啤酒。这种啤酒也是老家这边的厂子产的，过了这么些年，味道也没变。 吃好喝好，我心情就好了点，开口问道：“你把我带这儿到底干嘛来了？就为了跟我喝口啤酒啊？” 他笑笑，抬起头：“不是，谁会坐几千块钱的飞机，跑来这么个小地方喝几块钱的啤酒啊？” “别人做不出来，你可不一定，你一向钱多人傻，干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行了，我钱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傻？我也就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才傻。” 我笑起来：“什么叫跟我一块儿的时候才傻？我可没怎么你啊！”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给我倒了杯啤酒。 “对了，我这病到底怎么来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出过车祸，你记得吗？” 车祸？我可一点印象也没有。 第19章 往事 他没再说话。这街边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就低头吃喝，夜晚的凉风夹着浓郁的花香，吹得人十分舒爽。 我心里舒畅，就难免喝得多。Zark见我又要开酒，连忙按住了我的手，开口道：“别多喝了，不然明天得头疼。” 我坏笑道：“怎么，舍不得啊？”我当然知道他有钱，平时对我也大方，这么说也就是为了打趣他。 哪知道他点点头，道：“嗯，舍不得。” 我失笑，给了他一拳，道：“你这家伙……”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那种凝视的目光忽然令我浑身一震。我突然明白，他说的舍不得，不是钱。 我有些尴尬，低头吃东西，跟他说话也不敢那么无所顾忌了。刚回到老家时的这种兴奋劲儿也冷下来不少。 我和他，毕竟不再是年少的时候了。 吃完饭，他也不急着回去，拉着我在路边散步消食。他手插在裤兜儿口袋，开口问我道：“过去的事情你想起来多少？” 我想了想：“也没多少，就是回到老家，跟你的那些事就想起来一些了。” “一些是哪些？” “就是……经常和你一起上学的事呗。咱俩是不是还做过邻居？” 他点点头：“你一直到上初中都和我是邻居，后来你们家搬家了。……那你出车祸那会儿的事呢？还有印象吗？” 我摇摇头，这个我真没印象。老实说，我跟他的那些事我也没想起来多少，也就是想起来和他的确做过同学，想起经常跑到他家去玩儿，其他的实在是没什么记忆。 周旭云低下头，道：“既然你不记得，我就重头跟你说一次吧。” “老实说，我之前挺怨你的。” 他苦笑了一下，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心说那不是你有病吗我又没招惹过你，咱俩的事都多久以前的了你还小心眼儿不肯放过我。当然，我不可能真的开口这么说，不然他还指不定怎么发飙呢。 我含糊地回了一句不清楚。 “我们是高二学期末分开的，可是后来，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后来高三的时候，你答应我，愿意和我重新开始，但是因为没有考好，只能复读一年，让我在大学里等你。” 我呆住了，听着他略带苦涩的继续说：“可是到了大学，无论我怎么追着你问，你总是不认账，那时候，我真是怨死你了。后来读大学的时候，你就认识了谢敏，对他……一见钟情了吧，老追着他不放，可是他这人闷骚，总喜欢拿乔，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对你没意思的样子，我又老缠着你，你就又跟我在一起了。” “那时候我刚好毕业，签了B市的公司去实习，回来找你的时候，就发现你跟他在一起了。” 我简直要晕倒。那时候周旭云不知道我得了失忆症，他那会儿还不知道该怎么想我呢。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他似乎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开口道：“那时候我还真是，恨死你了。” 我叹了一口气，干巴巴地开口：“我怎么就得了这么个毛病呢？我……你说我要是好好的，绝对不能耽误你那么些年啊。” “其实这事情不怪你……怪我。”他开口：“是我害的你。” 顾青君蹲在地上吃西瓜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同学气喘吁吁地朝他跑过来。他脸上沾了一脸的西瓜水，挺纳闷的站起来问道：“你急什么？怎么了？” 那同学叫道：“快去，周旭云被老怪那伙人给堵了。” 顾青君骂了声操，西瓜都来不及放就跟着跑过去了。 他去的时候，就看到周旭云正被人围在一处。周旭云打人再猛，也架不住对方人手多，顾青君眼看着他挨了好几脚，脑袋一热就冲了上去，抱起怀里的西瓜就冲老怪头上砸了下去。 西瓜这玩意儿沉，一下子砸人脑袋上，绝对得让人晕上一会儿，再加上红通通的西瓜汁儿淋漓而下，看上去真有点吓人。 老怪也就是平时吓吓中学生的混子，哪见过什么世面啊。他也不知道这砸他的是个西瓜，还以为是块板砖，一看这么红艳艳的液体流了下来，顿时就懵了。 顾青君没等他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一脚。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块板砖，喝道：“谁他妈再敢动周旭云，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只敢欺负欺负中学生的混子阿飞哪见过这种狠角儿，当下就都不敢动了。顾青君一手拎着板砖，一手拉着周旭云，盯着老怪的人慢慢倒退。 到了差不多的距离，他把板砖朝人群里一扔，拉着周旭云就跑。 两个人跑了几条街，把人给甩在了后头。 顾青君喘了口气，看了一眼被打成猪头的周旭云，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周旭云没好气地看着他。 顾青君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气，一拍他的肩膀，开口道：“走，去你家，请我吃西瓜。” 两个人就去了周旭云住的那个旧房子里。 顾青君熟门熟路地找出药，先给周旭云在擦洗干净了，再给他上药，一边开口问道：“怎么跟老怪干上了？” “他老找我们学校低年级的那些小孩要钱，被我拦了几次。” “行啊你，够牛B。”顾青君说着，给他吹了吹伤口。 “哪儿比的上你啊，敢掏板砖拍人了。” 顾青君哈哈笑起来，得意又有些邪气地问道：“怎么样？哥哥刚才帅死了吧？” 周旭云不答，顾青君就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破旧的沙发上逼着他承认。 两个人玩闹起来，身体摩擦在一起，在闷热的天气里很快走了火。 顾青君也不含糊，抓了周旭云的手按在身下。 他俩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事情了。周旭云对他的反应很熟悉，没一会儿就弄得他出了。顾青君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喘气，周旭云看得心里痒痒，简直就跟猫挠似的，靠过去亲他。 顾青君睁开眼睛，用一种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回应着他。夏天粘腻的吻里很快带上了西瓜的清甜味。 第20章 争吵 课间的时候顾青君走到周旭云座位边，开口道：“下了课到老地方等我。” 周旭云纳闷道：“干嘛？” 顾青君一脸坏笑：“你来不就知道了。” 他说完，就回了自己座位。终于盼到放学，学生们收了书包，打打闹闹从门口走出去。顾青君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周旭云一眼，抿着嘴笑了一下，出了教室门。 他走到站台，上了公交车，坐了几站地，到了市里的护城河边。他在草地上坐下，从一直抱着的书包里掏出包东西放在地上。 那包东西原来是个小蛋糕。他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妥，把蛋糕重新放进书包里，大概是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 夕阳的余晖落在河面上，水面闪动着温柔的暮色。春末的柳树已经抽出长长的枝条，轻柔地垂在河面上，随着微风徐徐摆动。 顾青君把书包藏在柳树下，接着就坐在河边看夕阳，似乎想到了水面开心的事，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但是那天周旭云却没有来。 顾青君一直等到晚上天黑，也没等到人。 顾青君不知道周旭云是出了什么事，挂上书包往回走，上了公交车。下了车，他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想着要去周旭云家里看一下，可是又不太想去。 最近周旭云似乎在躲着他似的，跟他说话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天周旭云过生日，顾青君约他出来，一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二来就是想调节一下两人的关系。 可惜的是，他等到晚上，也没等到人。 他肩上挂着书包，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抬眼望着街边的灯火。这时候夜市已经起了，街边不少卖小吃的摊位。他肚子有些饿，一边想着吃点什么垫垫肚子，一边将眼扫过去。 他愣住了。 在一个麻辣烫摊子前坐着两个少年，有说有笑的在吃东西。热气从两人的碗里蒸腾出来，让两人的笑脸都带上了模糊的水汽。 顾青君快步走上去，扳过一人的肩膀，果然是周旭云。 那一刻他即愤怒又觉得好笑，瞪着周旭云，脸色都发青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一边问，一边看了坐在旁边的少年一眼，是他们班的程燃。 周旭云似乎也有点惊愕，缓缓开口道：“今天我生日，程燃跟我出来过生日的。” 顾青君气得连骂操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眼前发黑，简直想把书包里的蛋糕掏出来拍在周旭云脸上。胸口弥漫的那种委屈和忿怒简直要令他浑身发抖，他怕再待下去就要抬手揍人，转身走了。 他回了家，没理母亲一叠声的追问，进了房间就躺在床上。 他妈担心他，走进来问道：“怎么了？这么晚回来，在外面吃晚饭了吗？” 顾青君转过头，趴在床上，闷闷道：“别跟我说话……” 他妈听出他声音不对，连忙伸出手去扳他身子。顾青君就跟个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死活不让他妈碰自己，将脸埋进枕头里，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妈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收回手摸摸他背，开口道：“怎么了？多大的人了还哭。” 顾青君脸一路红到耳根子，反手推推他妈，道：“你别管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妈也就照顾着他的情绪，转身离开，进了厨房热饭。 照理说这事是周旭云不对，顾青君就等着他主动过来道歉，想着周旭云道个歉他就算了。可是过去好些天，顾青君没去找周旭云说话，周旭云也不来找他。 下午一放了学，周旭云就跟着程燃走了。 顾青君一个人进了游戏室，玩儿了一会儿，觉得挺没劲的，就蹲在游戏室门口跟人聊天。这时候游戏室的老板揪着个小孩儿，两人一路推搡着出来。老板边走边骂道：“兔崽子，敢跟老子这里赖账，吃了豹子胆了！” 那小孩儿看着挺小，面嫩，被这么一骂脸都红了，只是一直犟嘴道：“操，又不会白玩儿你的，放开我！” 他被推搡出来的时候，撞了顾青君一下。顾青君抬头，对上那小孩的眼睛，觉着有些面熟，好像跟他是一个学校的。 他开口向老板问道：“怎么了？您这是要干嘛？” “这小子欠了我钱，我得找他家长去。” 那小孩儿见了顾青君，连忙嚷嚷道：“你是顾青君是吧，我知道你，借我点钱吧！” 顾青君一脸痞子样，道：“借钱给你，你什么时候还啊？” 小孩儿靠了一声，道：“都说你仗义，也这么瞧不起人！” 顾青君笑道：“切，谁跟我借钱我都给，你当我家开银行的啊。” 小孩儿怨愤地看了他一眼，眼里一片水光。顾青君愣了一下，就有点于心不忍，还是开了口，向老板问道：“他欠你多少钱？” 顾青君回过头，对那小孩儿道：“喂，我要回家了，你别跟着我了。” 那小孩儿皱着眉头，开口道：“我不叫喂，我叫戚唯。我是高二二班的。” 顾青君坏笑道：“我也没叫你喂呀，我叫你唯呢，小唯唯，快回家，别在外头晃荡了，乖。”他说着，转身走进了楼道里。 “顾青君，钱我会还给你的！”戚唯在他身后叫道。 过了几天，周旭云似乎还没有来找他和好的迹象，顾青君就有点忍不住了，上学的时候走到周旭云家楼下看了看，没看见人，就有些失望地走开了。 结果在不远处一个卖米粉的摊子上，他就见着了周旭云，他身边还跟着那个程燃。 俩人已经吃好了早饭，付了钱一起往学校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周旭云推了推程燃，让他先进去。程燃就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周旭云的手，跟周旭云对视一眼，快步走进了学校。 周旭云随后慢慢溜达进去。 顾青君呆若木鸡。 程燃和周旭云那种关系他怎么会看不明白！他太明白了！那种会心的眼神，心照不宣的笑容！他和周旭云之间从来没有少过这种互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教室的。 整整一个早上，他都心不在焉。早晨的课间操没有下去做，上课也压根没听进去。课间的时候他坐在座位上，看着程燃站在门口，招呼周旭云一起去上洗手间。 就像女生上洗手间喜欢成群结伴一样，男生也喜欢打打闹闹着去。 周旭云应了一声，快步上前，顾青君就坐在走道边，书本没放好，被周旭云带了一下，掉在地上。周旭云低下身捡起来，放在他桌上，开口道：“抱歉。” 顾青君没理他。 真是生分。他们以前从来不说对不起这种话的！他浑身无力，靠在课桌上，看着窗外周旭云和程燃勾肩搭背着走远。 中午的时候他就把程燃给拦住揍了一顿。下午程燃没来上课。 结果，傍晚周旭云就知道了这个事，在路口拦住了他。 “你去找程燃了？”周旭云皱着眉头，非常气愤似的看着他。 他的这个眼神刺伤了顾青君。顾青君有些破罐子破摔，点点头道：“是啊，我还揍了他一顿，怎样？” 周旭云恼火地看着他：“你有火就冲着我发，你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哎哟我操，你这是在替他出头？”顾青君挑起嘴角，有些痞气地笑着，眼神却透着一股子难受。 “我就是在替他出头。顾青君，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操谁呢？” “操你！”顾青君恶狠狠地开口。 “够了啊！别以为我不会动手揍你！” “那你就揍呗，你不是想替你那个小情人出头嘛！来揍啊，我顾青君要是缩卵就不是汉子！” 两人争吵起来，随即动了手。顾青君站在马路牙子上，一不小心被周旭云推了一下，向路间摔了过去。 第21章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他妈坐在床边，一见他醒了，连忙欣喜地叫道：“青君，你醒了！你可吓死妈妈了！我去叫医生……”她说着，就转身出了病房。 顾青君四下打量着病房，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满脸的疑惑。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周旭云站在门口偷眼打量他，不敢进来。 顾青君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 “……我请了假来的。” “你怎么不进来？”顾青君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周旭云这才走进去。他手里还拎着一袋子水果。 顾青君道：“你带什么水果啊，拿回去给你奶奶吃。” “……你吃吧，买给你吃的。”周旭云说着，把水果放在一边，从里头拿出一个桔子，坐在床边剥了起来。等他剥好，顾青君很自然地就张了嘴，让他喂。 周旭云噗嗤笑了一声：“你伤的又不是手。” 顾青君瞪着他，道：“让你喂你就喂，我躺这么久，手都麻了。” 周旭云信以为真，忙道：“那我给你揉揉。” 他说着，就真的要去给顾青君揉胳膊。顾青君忙道：“别别，你怎么肉麻起来了，谁还真要你揉啊。” 周旭云就收回手，剥下桔子喂他。喂了半个桔子，顾青君就开口道：“你该回去上课了吧，不然当心老班给你记处分。” “我请了……” “行了吧你，你骗谁也骗不了我啊，你逃课出来的吧，快给我回去。”顾青君说着，就抬手去推他。 周旭云这才站起身，往回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看顾青君，小声开口道：“青君，对不起。” 顾青君有些纳闷地看着他走了。 顾青君他妈跟着医生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床头的水果，神色有些不对。顾青君也没注意，就一个劲儿地问什么时候能出院啊，他身子都躺瘫了。 “行了，多躺会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可是差点真的瘫了呢！”顾妈妈知道他是心疼住院的钱，但是医生也说了，他最好还是留院观察几天，免得病情反复。 顾青君终于能回学校上课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这段时间里，周旭云不时会来看他，但是有时候被顾妈妈拦着，只能走了。其他老师同学们也都来看过，最让他想不到的是隔壁班的一个小孩儿也来看他了。 “你说你欠我钱？”顾青君满脸疑惑地问。 戚唯也满脸不解，随即，他转了转眼珠，忙道：“我记错了，我不是欠你钱，是欠别人钱。” 顾青君看他这样子，觉着他多半是真欠着自己钱，但是他实在对这笔钱一点印象也没有，对自己怎么认识的戚唯，他也毫无印象。 戚唯就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 顾青君听完，坏坏笑起来：“这么说我那天是英雄救美了？戚小唯，你这可得以身相许吧。” 戚唯瞪了他一眼，坐在一边剥桔子，一边剥一边吃。顾青君不满地叫道：“哎哎，病号可是我，你怎么自己吃起来了？” 戚唯毫不犹豫地吃完桔子，掏出了本子写作业。顾青君坐在他旁边，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堆得老高的作业。班主任是叫他好好休息没错，可是这布置作业却是毫不含糊。 戚唯做完了自己的那份，就看看顾青君的作业本，指导他该怎么写。 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熟了。 等到顾青君回了学校，和戚唯也就走得近了些，两人经常一起上学放学什么的。有时候会在路上碰见周旭云，周旭云站在街边，靠着墙似乎在等人，顾青君看见他，正想要招呼，戚唯就拉了他，小声道：“你兴奋个什么劲儿，人家等程燃呢。” “程燃？”顾青君跟着戚唯走过去，一边皱起眉头：“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 他似乎也想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劲，就那么跟着戚唯，在周旭云的目光里走远了。 第22章 天上掉下个男朋友 第二天，顾青君去学校的时候，在半路上碰见了周旭云。周旭云似乎是在等人，一个人挂着书包站在路边，看见顾青君过来，他连忙快步走了上去。 顾青君见了他，也挺热情地招呼道：“哟，吃了早饭吗？” “……吃了。”周旭云跟在他身边，看见顾青君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青君，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顾青君有些纳闷地回过头看看周旭云，旋即道：“你是说你推我的事？没事，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我又没出什么事。” “我……我是说我和程燃。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他说着，脸涨得通红，显然是一个不善于表白自己的人。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破旧的球鞋：“因为你那时候和程小红总是有说有笑的……我就想着要气你一下，我再也不跟你赌气了，你也别生我的气，好吗？” 顾青君满脸疑惑不解，看着周旭云明亮期待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脑子里却在不断地琢磨周旭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没琢磨多久，就把这事给忘了。傍晚放学的时候，周旭云收拾了书包，和以前一样等在门口，但是顾青君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去，跑到二班去找戚唯一起回家了。 周旭云眼光发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很久。太阳下山的时候，他默默地转了身回家。 老旧的楼房里没有感应灯，周旭云却对这段路已经十分熟络，摸黑就回了家。他推开门，奶奶已经做好了饭，摆在桌上。 他奶奶见他垂着肩膀，无精打采的模样，就猜到了几分，开口问道：“是不是小顾那孩子还不肯跟你和好啊？” 周旭云低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事是你不对，你跟他道道歉，小孩子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啊。” 周旭云有些烦恼疲惫地开口道：“算了，明天再说吧，奶奶你吃饭了吗？” “还没，这不是等你一起吗？” “别等我了，你胃不好，不能挨饿。” “行了，老人家食量小，不容易饿，快来吃吧。” 周旭云吃完了饭，进了卧室写作业。他家非常小，一室一厅，吃饭都只能在客厅里吃。卧室里添了张小床，原本好凑合，但是上了高中之后他的身体一下蹿高了不少，小床快躺不下了。 他坐在小床边，趴在一台老式缝纫机桌上写作业。他奶奶上了年纪，睡得早，这时候已经躺下了。 他做完了作业，收好了作业本，独自出了家门，往顾青君家走去。 顾家还亮着灯，站在窗下，就能听见顾青君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妈一边刷碗，一边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他：“行了行了，怎么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你作业写了吗？快去写作业。” “我写完了……妈，让我看会儿电视吧！” 他妈似乎是答应了，接着就响起了电视机的哗哗声。 周旭云蹲在墙根下，等着顾家关了电视，都上床睡觉，才从窗外探出头，朝顾青君的卧室里张望。 谁知道顾青君还没睡，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写作业。他咬着笔头，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问题。 周旭云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顾青君连忙抬起头，看见有人，吓了一跳。他定定神，凝目细看才发现是周旭云：“怎么是你？” 周旭云开口道：“我出来玩，逛到这边来的……” 顾青君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拿着练习册走到窗边：“物理作业做了没？” 周旭云点点头。顾青君跟见到救星了似的，连忙开了窗，向周旭云问问题。 周旭云就低着头，一一把要点跟他说了。春末天气已经有些暖和，夜风里夹着浓郁的花香，顾青君就穿了他爸的一件老头衫，从宽大的领口可以清楚地看到胸口。 周旭云尴尬，又没办法控制自己把眼睛挪开，煎熬着把题都教了，顾青君笑着抬头看他：“谢谢了啊。” 周旭云有些生气顾青君的生分，可是他却没办法责怪对方——谁让他前段时间更生分更过分呢。顾青君眼睛清亮，看得他心头一动，手不受控制地握上了对方的手。 顾青君却一脸陌生，带着怪异的眼神将手抽开了。 “青君，你不是说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吗？”他有些生气地问，心里却都是委屈。 “我是不生你的气啊。”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还要和那个戚唯在一起玩儿？他几乎就要这样责问出来，但是这种好似撒娇吃醋的话，他没办法说出口。 他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和那些有着幸福家庭的小孩不同，周旭云向来是独来独往，形单影只的。他的存在感趋近于零，唯一明亮的只有眼神，他不善于表白自己的感情，“爱你。”这种告白他也一向难以宣之于口。幸而顾青君显然是非常了解他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顾青君从来没要他说过这种话，就是两人最最情动难抑的时候，也仅仅是眼神交流。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顾青君十分默契，但是现在，这种默契荡然无存了。 顾青君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打量着他。 周旭云最终失落地回家了。 他从顾青君那陌生的眼神里落荒而逃。被那种眼神看着，比被顾青君彻底无视更加痛苦。那种坦白，简单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他坐在自己家的楼道里，掏出一根烟，抖着手点燃。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从指缝间毫不留情地溜走，他却没有抓紧的力气。 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数地上的蚂蚁。 身后的男人走上来，拉着我：“要下雨了，别蹲地上，回家去吧。” 我推开他：“你别碰我。”说着，我耳根子就红了。 他笑起来，调侃似的眼神看着我，手却乖乖地收回去，道：“好好，我不碰你，跟我回家吧。” “不行，我要回我自己家。” “你家就是我家呀。” “那我爸妈呢？我去找他们总行。” “你爸妈已经过世了。” 我无力地抱着头，重新蹲在地上。 就在今天早上，就在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我记不起任何人任何事。而那个站在我床头的陌生男人告诉我，他是我男朋友。 我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是个基佬而崩溃，还是该为了自己失忆了而崩溃。 所以现在我只能无力地抱着头。 “青君，你一大早跑出来，早饭还没吃吧，肚子饿不饿？”那男人很温柔地蹲下身，问我。 “我叫青君？”我茫然地看着他，接着问道：“那你呢？” “我叫周旭云。”他温柔，好脾气地冲我笑着。 “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男朋友？”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递给我看。然后我发现，里头全是我的照片，单人照看起来像偷拍的，和他的亲密照也有，在很后面，而且照片里的我看起来比现在年轻，估计是早年拍的。 最终我无力了，找不到驳斥他的理由，我还是跟着他回去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肚子很饿。 他拉着我，在一家卖汤粉的店门口坐下，要了两碗粉，一笼小笼包。 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包子，一边问道：“我怎么回事啊？怎么失忆的？” “车祸，导致的海马沟回受损。” “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我含含糊糊道。 他原本神情抑郁，听见这话，却笑了起来。 我跟着他回了家。那是一栋老旧的楼房，墙面上石灰斑驳，已经脏得看不出原色。他拉着我，进了三楼的屋子，里头却比我想象的要干净得多。 看样子我和我的这个男朋友挺会过日子。我稍微有点满意了。 窗外果然很快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他连忙进了卧室，关上窗户。 “雨下的好大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身边：“今天中午就随便吃点吧，雨这么大，不好出门了。” “吃什么？” “家里还有马铃薯，可以炒青椒。” “我想吃鱼。”我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抬起眼睛看着他。 “吃鱼？” 我点点头：“买小鲫鱼回来红烧吧。” 他还站在沙发边，我立刻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 他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他衣服全湿了，脸冻得发青，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儿里装着一袋子鱼。塑料绳扣紧了已经冻得没知觉的手里。 我发愣，继而连忙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放进厨房。 “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没事。就是雨太大了。” 现在我相信，这个男人的确是我男朋友。 我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胸口，走进卧室里找出毛巾和干净的衣服递给他。 他哆嗦着手解衬衣的扣子，解了两遍没有解开。我走上去，帮他解了扣子，在他冰凉的心口上揉搓几下，帮助他快点回暖。 他拿了毛巾，用力擦拭身上的水珠。我抽出他的皮带，拉下他的裤子拉链。他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我。我坏笑道：“你脸红什么？难不成以为我对你意图不轨？” 他笑起来：“就算您老人家真对我意图不轨，我也不敢反抗啊。” “那还不快点打开腿享受？”我说着，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这下他的脸是真的红了。 我帮他脱了裤子，将人塞进被窝里。他还在打哆嗦抽冷子，显然刚才是真的把他冻着了。我倒了热水塞进他手里。他喝了一口，双手捂在杯壁上。 我进了厨房，处理那几条要命的鱼。 最后小鲫鱼没有红烧，我改了清蒸。乳白色的汤汁里漂着姜片，我倒了一碗，端给周旭云。他接过，喝了一口，舒服地眯起眼睛。 我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开口道：“跟我说说，我怎么会跟你搞上的，我以前就是同性恋？” “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在还上高中的时候。” “才高中你就把我往这条路上拐啦！”我郁闷地看着他。 “不是，是你先对我出手的。”他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没话说了。 他喝了汤，我又让他喝了一杯生姜水驱寒，接着就让他睡下了。 老实说，真奇怪，往事我一概记不清楚，对这种生活技能却完全没有忘记，刚才做鱼汤也好，用生姜水驱寒也好，这种事情我做得信手拈来，一点不像失忆了的人。 对此，我只能归结为，我对这种生活技能已经形成了潜意识。 第23章 手机游戏 等他醒过来，我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吃完午饭，他掏出个日记本递给我：“你现在的记忆力，只能记住两三天之内的事情，久了就记不住了，所以最好把每天的事情记在本子上。” 我哦了一声，接过本子，一边打开一边向他道：“我的记忆力已经衰退成这样了啊。” 他嗯了一声，坐在旁边：“你跟我在这儿住了没多久，大概就一个星期吧，记忆力就越来越差了，再过了几天就这样了。” 我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他又开口解释道：“我们大概是半个月前来这儿的，这里是我以前和奶奶一起住的旧房子。” “以前呢，我们住哪儿？” “以前在北方。” 我哦了一声，在崭新的笔记本上写下天气，又问了一下日期。4月11日。 “天上掉下了个男朋友。” 我刚写下一行字，他就在旁边笑了起来：“你这是拿我比作林妹妹了吗？” 我瞪了他一眼：“别偷看。”说完继续写。 “这个男朋友的名字叫做周旭云，是个大帅哥，他的左手心有个月牙形的胎记，这一点可以作为辨认的标记。而我的名字叫做顾青君，得了失忆症，记忆力很差，所以要把记得的东西都写下来，以后忘掉可以拿出来看。” 我挠了挠头，暂时没有什么可以写的了，于是在本子上扯了一番天气：“我们现在在南方，南方潮湿而且雨水多，今天下了大雨，春末还是有点寒气，不过家里虽然小，但是不冷。周旭云为了出去给我卖鱼，浑身淋得透湿，不知会不会发烧，需要继续观察。不过他也没有吃亏，那些鱼大多都进了他肚子。 一整天都呆在家里，十分烦闷，很想出去走走。江南草长，群莺乱飞，这种季节的南方想必风光无限。” 周旭云待在我身边，看到这里，开口道：“你要是想出去玩，我们马上就可以走。” 我佯作恼火地看着他：“不是说了不要偷看嘛。去哪儿玩？” 他很快就从网上搜到了一些附近的旅游景区的资料，让我挑选。 最后定了离这不远的一个景点，是座山寺。我们打算去哪儿吃斋菜，住一晚就回来。 我怕等到了明天就把这事给忘了，于是催着他现在就动身出发。他有些无奈，但是架不住我左右游说，也就跟着捡了几件衣服，带上钱和证件出了门。 雨还没停，不过没有早上下得那么大了。我跟着他一路下了楼，共着伞到了车站，上了公交车。 到了汽车站，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似乎很怕把我给弄丢。我对此实在是有些无语。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变智障，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不过如果这样能让他安心，就随他去好了。 买好了前往景区的直达汽车票后，他看着还有一些时间，就跟我一起坐在候车室。他买了几个橙子，用手剥了皮，把圆滚滚的橙子肉递给我。 我掰了一片塞进他嘴里，剩下的自己吃了。 吃完了橙子车就到了，我跟着他上了汽车，在最后一排坐下。我喜欢靠窗的座位，车开起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外面看，南方的田野在春季别有秀色，烟雨蒙蒙中，远山如眉黛隔着一层轻纱，山脚下翠绿的稻田上，时而有燕子飞过。 我看窗外看得累了，才收回目光，一转过头，就发现周旭云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呢。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虽说我俩是情侣关系，可是这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他就不怕被别人给看出来呀。 他倒没半点不好意思，伸手悄悄握住了我的手，嘴角带着笑看着我。 我老脸一红，转过头看着窗外。 没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我掏出来一看，是条短信，发送人是周旭云。 我打开短信，就看见屏幕上是赤裸裸的一句表白“亲爱的，我爱你。” 我脸滚烫，简直都没勇气去看身边这家伙的表情了。我关了短信，翻起了手机里的游戏。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机里，联系人里只有一个：周旭云。 我觉着有些不对啊，就算我的人际关系再怎么差，也不至于只有我男朋友的号码啊。 我抬头纳闷地问周旭云：“为什么我的号码里都没有联系人？” “回南方之后我重新给你办的一个号。”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正准备玩游戏呢，就又收到了他的短信：“为什么不回复我？” 我心说这家伙还玩起情趣来了，明明就坐在我旁边，干嘛一直发短信呢。要是怕被别人听见，那就待会儿再说这些情话好啦。非得整得这么肉麻……我一边想着，一边却笑了起来，也就低了头给他回了个短信：“我也爱你。” “为什么？你已经失忆了，还记得爱我吗？”他还较上真了嘿。 “我早上醒过来，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而且对我很重要。”这话是真的，我没开玩笑。 短信没再来，他收起手机，握紧了我的手。 第24章 不能回家 到达山门口已经是傍晚，周旭云拉着我下了车，一路走上山。雨已经停了，但是山路湿滑，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们俩不得不小心。等到了寺庙门口，就看到已经有人在那儿等着了。我一问，才知道是周旭云下午就联系好了人，不然像我们这样贸贸然跑过来，很有可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两个进了客房，随便洗了洗就上了床。雨后蚊子多，我们也不敢看窗，就那么点着灯窝在床上，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水声。我掏出日记本，把今天的行程记了下来，就掏出手机玩游戏。 我先是坐着，然后是靠在周旭云身上，最后干脆一头躺在他肚子上。躺这个姿势容易犯困，我压着他，一边玩着游戏，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我有点迷糊，看了看床头的日记本看了看，才想起来现在在哪里。 桌上放着早餐，周旭云不见人影。 我于是独自洗了脸刷了牙，把简单的早饭吃了，推开房门出去散步。 我也不敢乱走，怕记不住路，就在客房旁边的小树林里溜达。走了十来分钟，忽然看见前面石头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不是周旭云是谁。 另外一个是个老和尚。这两个人在谈话，表情挺严肃。我想了想，还是转身走开，可就在这时，忽然从周旭云嘴里听到我的名字。 “我和青君，到底有没有缘分？” 我心想这家伙怎么回事啊，问一个和尚这种问题，这不是在揭人家伤疤嘛，人家可一辈子不能讨老婆呢。我心里默默吐槽完，还是蹲在地上竖起耳朵听那老和尚回答，我心里也挺好奇的。 “你俩本该是天生一对。” “本该？什么叫本该？” 老和尚却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道：“施主现在放下，将来必定还能有拿起的时候。你现在拿起的不是你自己的东西，将来还是得放下。” 我在心里大靠一声，心想我就不该听和尚说话，这拿起放下，放下拿起的，谁听的懂啊？ “他本来就是我的，我拿的是我该得的。” 那和尚却叹了一口气，道：“虽说本该是天生一对，但到底是阴错阳差。你欠他九命，必要九世为他情苦。” 周旭云冷笑一声：“欠他九命？我向来不相信这种东西。” “若是你不相信，又何必来问我？”老和尚淡淡开口，却将周旭云堵着了。他又开口道：“施主心有慧根，为何这般放不下？” “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的……” 那和尚叹了一口气。 周旭云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抬起头开口问道：“大师，我只想知道，我和他这辈子到底有没有可能？” “绝无可能。”这句话，这老和尚说得斩钉截铁。 周旭云的脸色顿时白了。我有些难受，心想这家伙也是，没事找什么腻歪，别说他了，随便一对同性情侣过来问，得到的答案多半也是没可能。想知道这种问题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嘛。我这个当事人都给出肯定回答，还有谁敢摇头？ 那老和尚起身走了。周旭云却一直坐在原地，肩膀软塌塌地垂着，一副光景惨淡的样子。 我想了想，没好意思走出去，不然他要尴尬。我小心沿着原路返回，脚下却不小心踩到落叶，发出响动。 周旭云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我。 我尴尬地笑道：“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 说到一半，忽然看到他脸上挂满了泪。 我：“……” 我走上前去，在他身边坐下，开口道：“嗨，你哭什么啊，他说咱不能成就不能啊，听他瞎说呢。我跟你说了心里有你，就会一直有你，哪怕我不记得你了，你也还在我心里。” 我觉着，这个时候，我说这种话是很没信服力的。就我这记性，他一定不会相信。 我想了想，就对他说：“要不这样吧，我这么空口白牙说着你也不放心，那你想怎么样呢，我随便你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伸手握住我的手。我以为他又要玩儿昨天那一套“我摸你来你摸我”了，有点替他害臊。可是这时候，他抓起我的手，放到嘴边，含住了我食指。 我浑身一麻，接着就是一痛。 可是他还咬着不松口，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也就不抽手，一直任他这么咬着。这时候我就想，同性之间亲热不可能只靠撸管，也不知道我和周旭云这家伙谁上谁下，现在这么看，周旭云这爱使小性子的小媳妇样儿，多半就是在下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越发佩服自己深明大义。 直到他咬够了，才松开嘴。我一看，手上伤口特别深，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刚才不觉得痛，现在手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哎哟妈呀痛死我了。 我瞪了他一眼，把手含进嘴里。 他这时候似乎也好受点了，拍拍我道：“你不是想玩儿吗？我带你走走吧。” 我有些生气，含着手指含糊地开口：“你高兴了，我这儿可还伤着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我包了起来。 我一看他那手绢，就笑开了：“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身上还带个手绢？” “你送的。” “唉？” “那时候你妈让你带着，你嫌弃带手绢娘，就给我了。” 我摸摸脸，拍了拍他的肩：“干得好！哥哥果然对小弟情深意重，小弟今生必定不辜负哥哥一片痴心。” 他噗嗤一声笑起来，拉着我在树林里走着。 这时候天已放晴。早间的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洒落，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微风吹来，林间清新的芬芳顿时弥漫开了。 中午我跟着他吃了斋饭，就坐下午的车回去了。 中午吃得太饱，我一上车就靠着他睡了，到了家还是他叫醒的我。 我们坐着公交车回家，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我有些纳闷，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现在累得要死，就想回家躺着。我忙问他怎么了。 他有些慌张地回过头，对我道：“我们不能回家了。” 我问道：“为什么？”我说着，还朝楼房那边看了一眼，就这么几步路了，怎么就不能回家了呢。楼道口站着两个年轻男人，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这两个都长得挺帅的。 难道周旭云是怕我看上人家？我连忙向他开口：“向组织保证，我顾青君是绝对不会看见帅哥就移情别恋的！” 他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十分严肃，硬是拉着我从小路走了。 第25章 陌生来电 我们在一家小旅店投宿。还好身上都带了身份证，不过前台小姐的目光还是很诡异，直到我们走上楼梯，还是能感觉到那目光粘在身后。 周旭云显然无所谓，拉着我找到了房间进去。这期间我一直在胡思乱想，最后终于忍不住，进了房间后关上门，向他问道：“旭云，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 他愣了愣，看了我一眼，琢磨了一下，开口道：“不是，是原先咱们在北方做生意，赔了本，那俩人是债主，来讨债的。” 我还是半信半疑。 他连忙开口道：“你累不累，不是一直喊着回家就要睡一觉的吗？快去洗个澡上床睡觉吧。” 我被他推进浴室里，洗了澡出来，他已经不见了。 我挠了挠头，掏出日记本来吧这事儿给记下了，就躺下睡了。 我是被脸上的一阵违和感给弄醒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在不停地舔我的脸。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周旭云这个不害臊的在亲我呢。 亲得我脸上都是口水。 我摸摸他的头，回应他。过了一会儿，他好歹是放开我了，坐起身问我道：“要吃饭吗？饿不饿？” 我还真饿了，坐起身看了看，就见桌上已经摆好了饭，看来是他出去买的。 我跟他一块儿坐下吃了，一面吃一面问他：“我们欠那些人多少钱啊？” 他愣了一下，舔了舔嘴角：“挺多的。” “再多我们也能慢慢还上，我们还年轻呢，难道要这样躲一辈子吗？再说了，人家都追到我们家来了，我们就一辈子不回去？”我劝他。 “我还不起，也不想还。”他说得有些固执。 我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说不动他，也就不再开口。吃完了饭，我就问他：“既然你不想还债，那以后怎么打算呢？” “咱们南下吧，我在海南有套房子。” 看来他是什么退路都打算好了。 我也就不再说话，把快餐盒收拾收拾扔垃圾桶里。 他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洗了澡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向我走过来。我看了他一眼，瞬间就相信自己果然是个gay了！要是个直男不可能看见帅哥裸体就激动啊！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嘴角噙着些笑意看着我。我闹了个大红脸，还是伸出手，拉着他在我身边坐下，一面靠过去亲他。 结果被他推倒在床上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了！原来我才在那个在下面的！ 早晨醒过来，我有些纳闷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身边躺着个陌生男人。 最重要的是我和他都赤身露体！ 我赶忙推醒他，问道：“你谁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拿了个日记本递给我：“自己看。” 说完又睡了。 我看完了日记，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对昨天发生的事却没什么印象了。 我对目前的状况有些接受不能，坐在床上盯着他发愣。过了一会儿他醒了过来，坐起身看着我，唔了一声道：“怎么就醒了？记不得昨天的事了吗？” 我点头。 他摸摸我：“别担心。肚子饿不饿？” 我点头。 他站起身，居然也不避讳，就那么光着身子在我面前穿衣服，接着进浴室洗漱。 打理好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开口道：“青君你也别发愣了，快去洗脸刷牙，我下去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我点头，道了一声好。 他走过来，在我头上温柔地亲了一下：“除了我，谁敲门都别开，知道吗？” 我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我是失忆又不是智障了，有必要这样嘛。 我洗好了脸，没多久他就回了来，带了两碗汤粉。匆忙吃完，他就拉着我去了火车站，连家都不会了。 我回忆了一下日记本上的内容，心想这家伙也太那个了，为了躲个债背井离乡的多辛苦，怎么就不肯好好还钱呢。 走到车站的时候，他让我在候车室待着，去买票了。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打量过往的旅客。这时候有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容忽然闯进了我的视线。 这简直是措手不及的一下，瞬间我就觉得指尖都过了电一般，浑身一颤。我盯着他的脸不停地看，直到他和另一个年轻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我久久无法回过神！ 直到周旭云叫了我一句，我才回过神。“你怎么了？”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关切。 我愣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没什么……” 没多久，我们就坐上了去省里的汽车，再从省里的飞机场搭乘飞机，飞往海南。 我看着窗外的白云，只觉得空落落的。 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该到了。我跟着他下了飞机，打了个车前往他的住处。这时候他掏出手机，一边开着手机盖一边对我说：“咱们到了这儿，得重新换张手机卡，明天带你去换吧，今天累了，先休息一下。” 我看着他掏出一张卡，疑惑地问道：“你怎么那么多手机卡？” “这是原来在北方用的那张……”他抬起头，冲我一笑，接着就把卡插了进去。 他一开机，短信提示音就不断地响了起来。 他也没管，只是拨了号打了个电话，很快那边就接了起来。 “是戚唯吗？”他一边说，一边嘴角带着笑。只是那笑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渗人：“你们别找了，我和他已经离开了。” “周旭云你疯了吗！你知道你这是在干嘛吗？”那边声音大得我都能听见了。这时候那边话还没说完，就被什么给打断了，没一会儿就换了个人，脾气还挺大，上来就骂道：“周旭云你个不要脸的！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让我找到你！” 我心想这得欠了多少钱啊，恨成了这样。 周旭云不慌不忙，带着些得意又有些挑衅：“谢敏，老实告诉你，真正不要脸的是你！他的病戚唯也跟你说了吧，如果不是他得了病，忘了我，你以为他会搭理你吗？” 他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关机。 我看看他，问道：“你刚才说的‘他’是我？” 他不语，摸了摸我的头，看了一眼窗外，道：“咱们快到家了。” 到了家安置好行李，他开了窗让太阳晒进来。这房子他也不常住，里面积了灰。我见了，就去打了水来打算清扫一下。一开水龙头，里头流出来的都是锈水，过了一会儿才好了。 他见我要打扫屋子，忙拦住我，要自己来。他推了推他，道：“你去睡吧，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吧。” 他看起来十分疲倦的样子，我哪能还让他打扫卫生啊，别一头栽倒了。 他也就进了卧室睡了。我拎着桶，找了些旧报纸出来擦了玻璃，把客厅扫了扫。这时候他的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掉了出来。我捡起来，刚放在沙发上，就见那手机屏幕一下子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掉地上磕到开关键的缘故。 没多久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我怕吵到周旭云，忙拿了手机去阳台上接电话。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呢，就听见那边骂了起来：“你个孙子终于敢接电话了啊！周旭云，我告诉你，不管以前青君跟你有过什么，他现在都是我的人！” 我皱起眉头，挺纳闷地问道：“嘴巴放干净点儿，谁孙子啊？还有，谁是你的人了？” 第26章 我中意你哦 我顿时就给愣住了。 这家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骂得挺凶吗？怎么这会儿哭上了？ “喂，你别哭啊……”我有些手忙脚乱了，虽然欠了你钱，但是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这样哭哭啼啼啊。 “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支支吾吾的，不好把周旭云给卖了。 “你有手机号吗？”他又开了口：“我想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我不记得我手机号了……”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现在过得好吗？周旭云有没有欺负你？”他忽然来了这么一茬。我愣了愣，开口道：“很好啊，你问这个干吗？” 卧室那边传来周旭云迷迷糊糊的声音：“青君？你在和谁说话？” 我连忙对着手机道：“不能和你说了，我男朋友醒了。” 没理会电话里一迭声的“青君！别挂！青君！”我挂断了手机，关了机放到一边，走进卧室里：“你醒了？” 周旭云正坐在床上揉着头。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 “……就是对面的邻居。”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他笑了一下，拉着我压进怀里：“别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我是失忆了又不是智障了……我还能叫人给拐走了啊？”我有些不服气。 “你啊……你就是没失忆那会儿也挺笨的，随随便便就得让个人给拐走……” “胡说八道，我顾青君一世英名，怎么可能是个糊涂蛋呢？”我有些不悦地瞪着他：“你逗我玩儿吧？” “你才知道啊？”他笑着回嘴。 “揍你信不信？” “你来啊，看咱俩谁揍谁。” 我跟他在床上扭打起来。 最后他拉着我起来，道：“别闹了，我们还得出去办手机号，还得给家里添置点东西，事情多着呢。” 他带着我出了门，一路奔进手机营业厅，买了两个号。 不过我看着，他用的身份证不是我们俩的。 出来的时候，他小声跟我说：“这是假证，要是用真的身份证，很容易被人找过来。” 接着他又打了车，带着我去了家具市场。 他看起来挺高兴的，仔细挑选着每一件东西，那种兴奋中带着认真的神色就像是刚结婚的小夫妻。我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这是想认真和我过日子的。 可惜我得了这么个病，以后记忆力会越来越差，说不定到时候我每天一觉醒过来，都要问同一件事，那就是他是谁。 如果我没有得这个病，该多好。我忽然有了些心酸。 他回过头看我没有跟上去，忙走过来拉了我的手：“想什么呢？一脸这种表情？” “要是我没有得过这个病多好……就不用每天都把你给忘了。” 他摸了摸我的手背，笑道：“你跟我说过，哪怕你不记得我了，我还是依然在你心底。” 他一脸温柔地笑着：“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说完，拉住了我的手，继续逛市场。一面看家具，一面跟我商量着要在家里怎么摆放，那种兴奋的样子，连带着我也对未来的家期待起来。 看好了家具后，他就让人送了回去，一面又带着我逛了商场，买了衣物和日常用品。我们匆匆忙忙赶到这里，压根就什么都没带。 回家之后没多久，那些送家具的人就来了。他指挥着人，小心地摆放好家具，打发人走后，他一边关上门，一边挺兴奋地对我说：“这往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我真想一辈子记住他的这个表情。 我在厨房里随便弄了点东西，一面吃着一面翻我的日记本。 难怪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原来是得了失忆。我摸摸脑袋，心想这么拉风这么狗血的病怎么就落在我头上了呢。 日记本里的记录告诉我，我还有个男朋友，叫周旭云，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醒过来的时候，房子里就只有我一个。 可是我看过浴室和衣帽间，那里的用品都是双人份的。看来的确有个人和我一起住过。但是他现在去哪儿了呢？ 正在我琢磨的当口，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接了过来，就听见那边开口道：“是顾青君先生吗？这里有一位周旭云先生出了车祸，您是他的家属吗？” 我顿时就懵了，心里忽然狠狠地抽了一下，然我连回答都来不及就开始痛。 “喂，您在听吗？” 我忙哆嗦着问了地址，匆匆记在笔记本里，找了点钱奔出门去。 我在楼下小区门口打了个车，直奔医院。赶到的时候，前台的护士一见我，就问道：“是顾青君先生吗？” 我点了点头，喘了口气，道：“他……他人呢？” 护士带着我去了监护室。 几个白大褂守在门外，见了我，赶忙道：“您是周先生的家属？” 我哆嗦着问道：“他怎么了？” “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傻了呆了。虽然对这个男朋友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 我走到他床边，开口道：“周旭云……” 他似乎在强撑着一口气，看见我来了，便向我伸出手。 我连忙握住他的手。他一直在摩挲我手指上的一个咬痕，眼睛吃力地看着我。 “青君……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眼泪从他不甘的眼里流了出来。我顿时崩溃地哽咽起来，这种感情太他妈难受了！ 我简直没办法忍受！ 这种感觉就想……就想原本长在我心里的什么东西被连根拔走了一样！那种逐渐剥离，一点点拉扯血脉的感觉，那种将要永远失去的痛苦！ “周旭云……我很中意你，虽然不记得你了，可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中意你了……你能不能别走？” “和第一次对我表白的时候……一模一样呢……”他笑着，开口道：“我也中意你哦……” 他说完，就松了力气，手腕一垂，闭上了眼睛。 我坐在椅子上小声哭着，一面翻看我的日记本，那里已经记了厚厚的一叠。 我一面看，一面泪水掉了下来，把纸张都给打湿了。我真的很想记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件事。可是老天却连我保留记忆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过了今天，我就不会再伤心，不会知道我曾今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人了！ 过了今天，我又会没心没肺的大笑，不知道曾经和一个叫周旭云的人很相爱！ 我中意他，他也中意我！ 这些记忆，我都不会再有了！ 第27章 END 我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像人生就此失去了指引和依靠。 我甚至想，干脆就一直坐在这里好了，一直坐在这里，说不定就可以把时光一直停留在这一刻。把记忆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停留在我永远记得周旭云的时候。 可是还没有呆多久，就有人过来开口道：“先生请节哀，医院里还有一些后期手续需要您来办理……” 我木然地抬起头，就看见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再往上是白大褂的下摆。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我抬起脸，看向他。 他忽然一脸惊愕，间杂着欢喜看着我，叫道：“青君？！” 我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激动的人。我转过头，向一边自称是我朋友的白大褂求助，用眼神拜托他安抚一下面前这个一直在哽咽的家伙。 白大褂摊了摊手，示意我无能为力。 我推了推面前的这个家伙，无奈地开口道：“帅哥，你没事吧？” 他似乎想笑，可是又忍不住哭起来，一面哭，一面把我的手攥得紧紧的，好像我会突然推开他跑掉一样。 “这次真是运气，我刚好来这边参加研讨会，居然就碰上青君了。好了好了，谢敏你也别哭了，人这不是找到了嘛。”白大褂终于开了口。 我也抬起手，给他擦眼泪。他忽然紧紧地抱住了我，一面哽咽着道：“算我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真的会发疯的……” 白大褂啧了啧嘴，有些不是滋味地看了看我们，走出房间，顺便把门给带上。 我一早醒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环境，还有陌生的人……躺在我身边!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正和一个赤身露体的年轻男人相拥而眠……我慌忙坐起来，却被从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击倒在床上。 这些动静总算把他给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我，笑了一笑，靠过来亲我的额头。 我忙道：“你谁啊？” 他抬手从床头柜拿了一张纸过来，放在我的眼前。 “我叫顾青君，得了失忆症，有男朋友一名，叫谢敏。”我愣了一下，转过头问他：“你叫谢敏？” 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仍然在睡。 “男，男朋友？”我简直要发疯：“我顾青君没有男朋友这种东西！男朋友是什么啊，可以吃吗？我要分手！分手！” 我简直要抓狂了，原来我是个同性恋吗？！我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你想反悔吗？青君？”他忽然抬起头，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可是我为了你，很早就和家里出柜了。本来我是个大明星，超级受欢迎，但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现在你不要我了吗？可是你明明说过会一辈子都对我好的啊！” 我：“……” 这种始乱终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然后这一天，我都深深地沉浸在愧疚与纠结之中。 我从一片混乱中醒过来，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赤裸的肌肤以及身上纵情的痕迹…… 我擦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把推醒身边熟睡的年轻人，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着我道：“谁说这是你家啊？” “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吗？”其实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我家，因为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过去一点记忆都没有。 “对这就是我家！”他一脸理直气壮地看着我：“我好心好意把在外面流浪的你捡回家，你这是什么样子？想喧宾夺主鸠占鹊巢吗？” “什么叫好心好意把流浪在外的我捡回家啊？”我也不甘示弱：“你就是想找个免费的床伴吧！像我这种帅哥，愿意和你上床是你的福气！你懂？” 其实虽然他这一脸欠扁的嚣张表情，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怕他，不担心他会把我赶出去。因为他的眼神非常的温柔，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他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道：“你是长得不错，但是真比得上我吗？愿你和你上床你就该感恩戴德了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虽然我明白他也许是故意做出这种样子的，可是这种傲娇的口吻还是听得我牙痒痒，我回嘴道：“怎么难道我求你跟我上床了吗？” “嘿，昨晚不知道是谁哭着叫着求我抱他，还说要用力一点呢！”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什么……”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对昨晚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挑起眉，无赖地一笑：“那我就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他说着，将我重新压回床上。 然后整整一天，他都在让我回忆昨晚他抱我抱得有多用力！呸，我很喜欢他抱我这种事我会承认吗！哼。 我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 对昨晚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身边躺着的年轻人让我明白，昨晚绝对不是简单的一晚。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呢？好烦恼啊，我发现我不仅仅是想不起来昨夜，就连以往的记忆我似乎都遗忘了……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 这时候，身旁那熟睡的年轻人动了动，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我，旋即笑了起来：“亲爱的，你醒啦？” 这，这种温柔的样子简直让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感觉里这家伙不应该是这种肉麻的人啊…… 话说我的感觉是怎么来的？难道跟他认识好久了吗？ “不要这么肉麻！” 我拍掉他的手。 他立刻换了一副脸色：“臭小子，想对你温柔一点居然都这么不识趣。” “你谁啊？” “我？我是你老公！”他一脸嚣张地看着我，眼神却很温柔。 “胡扯！我才不信，我不记得了所以什么都不算数！” “你想不算数？这可由不得你！”他佯作邪气地一笑，忽然把我压倒在床上：“拐了我就要对我负责！我本来是个有未婚妻的直男，可是你这个家伙一直勾引我，勾得我婚礼当天逃跑，和你去荷兰登记呢……” “我……我才不信！”我犟嘴道。 “不信？好啊，我拿结婚证给你看！”他说着，居然真的跳下床，从柜子里翻出结婚证。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证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个……我们真的是合法伴侣？” “对啊！”他抱着胳膊点头，站在一边看我。 “那……那你那个未婚妻呢，她怎么样了？” “她啊……”他有点闪烁其词：“结婚了吧，我怎么知道……” “那你父母呢，他们没有说什么吗？你是怎么搞定他们的？” 他有点架不住了，炸毛道：“问这么多干什么？知道我是你老公就好啦！” 我一脸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可疑，未婚妻什么的根本就是你编出来的吧？” “不，不管未婚妻什么的，反正我是你老公这件事证据确凿！别想抵赖！”他说着，一翻身把我压倒在床上。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 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今天早上，居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醒了过来，而且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所以要吃点东西再看看电视，压压惊。 那个年轻男人坐在我身边，一直在絮絮叨叨：“我可是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朋友呢，本来我是不喜欢你的，可是你一直追求我，要死要活的，自杀割腕都闹了好几次，哎呀真是没办法，最后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了。” 我斜睨着他。 “你不信？”他一脸受了委屈的表情：“我可是大发善心才和你在一起，你可不许不要我！” 我不语，叉起一枚水果塞进嘴里。 “你如果敢不要我的话，我就去死！”他继续一脸严肃地对着我发誓。 “喂，谢敏，你越来越搞笑了……”我开口，一边看电视一边对他道：“昨天不是还说什么跟我是大学同学，一起在学生会工作日久生情的吗？怎么今天就成了青梅竹马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 我为戳穿他的谎言而洋洋得意：“你是不是以为我失忆了就成智障了？” 他忽然抱住了我，大哭起来：“你……你能记得昨天的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 有妹纸说上一章周旭云死得很突兀，其实我也想过，但是觉得如果再多写他和青君，情节会很臃肿，而且会有喧宾夺主的感觉的。 想一想还是觉得小周蛮可怜的，那天看了青争的留言“太虐了啊，青君怎么就老忘了周旭云啊，怎么对谢敏就那么刻骨铭心呢，一直以来谢敏对他也不怎么好啊，基本是青君倒贴吧，我看文他俩的甜蜜往事不多啊，都是谢敏的渣往事比较多，如果这是真爱，那他和周从小长大的情分也是真爱啊，咋忘的那么干净？难道背叛的阴影太深了么，唉，我发觉我天平已经往周旭云倾斜了，太苦逼了呀有木有。”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觉得小周很苦逼，我对他不公平，不能把前因后果单纯地归咎到前世今生上去。 想来想去，还是开了一个文，是写小周和青君的前世的，小周很渣，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还有，要是大家气不过要揍我的话我就，就不更了…… 文地址稍后放出：春宫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