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月光》作者：林慕尔 文案： 骨科年上 魏一鸣 x 魏书祈 魏书祈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那时候在想什么？知道我存在的时候。” 魏一鸣笑了笑，那笑容温柔极了，他的眼神看着面前一个虚无的点，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那时候我想，我一定要给你全部的爱，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我知道自己不会再得到任何人的爱，但是我至少还可以爱你，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的期待，期待你也许能够喜欢我……” 魏一鸣的声音有些惶恐，就像当初那个小心翼翼的孩子一样，魏书祈是种在他心里的种子，让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再度有了生命的迹象。 你在我的心里生了根，从此我们一起活过来！ 魏书祈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低声呢喃道：“我喜欢哥，最喜欢哥了！” …… 你是坠落的月光，留下一地的银霜。 我有一捧火，盛放在冬日。 对于魏一鸣来说，魏书祈是他的亲人，是他的爱人，也是他活过来的第二条命！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一鸣魏书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有一捧火，盛放在冬日 立意：对于魏一鸣来说，魏书祈是他的亲人，是他的爱人，也是他活过来的第二条命！ ☆、第一章：电话 魏一鸣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在半夜，手机发着白色的光突兀地跳动着，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几秒之后铃声再度响起了，反复挂断了几次之后，魏一鸣有些犹豫了，担心对方真的出了什么急事，不耐烦地接听了电话：“说！” “儿……儿子！”魏均迟大舌头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爸爸想你了！爸爸活不下去了……” 魏一鸣一听就知道他爸这是又喝多了，魏均迟酗酒已经很多年了，每次喝完酒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小时候魏一鸣最怕他爸出去喝酒，每次魏均迟有酒局，他总是早早爬到床上，把自己的房间门反锁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魏均迟进门的时候总会弄出很大的声响，然后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魏一鸣装睡不开门，他爸直接一脚就把门踹开了，趴在门口冷冷地说道：“给你三分钟，穿上衣服滚下来！” 魏一鸣就算再不情愿也得乖乖下去，因为他害怕那个男人，套上睡衣穿着拖鞋就下楼了，坐在男人对面却偏过头不敢看他，身体微微颤抖。 魏均迟听到动静睁开了眼，扯了扯嘴角冷声说道：“睡得挺好啊！魏一鸣，你老子在外面被你往死里灌酒，你倒是过的挺安稳！” 魏一鸣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不说话，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景，魏均迟每次喝了酒就会把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魏一鸣身上，好像他人生当中所有的不幸都是魏一鸣造成的一样！ 见对方没有反应，魏均迟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扯住儿子的头发强迫他抬头，“说话！” 魏均迟眼睛充血，恶狠狠地盯着他，讥讽地说道：“你他妈巴不得老子死在外面不回来吧！” 魏一鸣看着魏均迟，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厌恶这个男人，可是他却只有他了，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啪！”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着，魏一鸣脸上瞬间多了几个巴掌印，魏均迟下手从来都狠，没有半分留情。 “认错！魏一鸣！”魏均迟歇斯底里地吼着，随手抓起一旁的晾衣杆就往魏一鸣身上招呼，魏一鸣也不求饶，就那么倔强地瞪着他。 他记得十五岁那年，魏均迟下手没轻没重，抄起花瓶就往他头上砸，魏一鸣顿时鲜血直流，那晚他躺在医院里想，要是自己真的就那么死了，死在魏均迟的手里，等他酒醒了知道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会后悔吗？魏一鸣想看到他后悔的样子，想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样子！ 魏一鸣看着窗外的月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电话冷声说道：“魏均迟，你要是想死就尽管去死好了，用不着打电话通知我！”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魏均迟这个人软弱又自私，无耻到了极点，做错了事情永远只会逃避责任，他最擅长的就是亲情绑架。 以前每次他酒醒了，知道自己对魏一鸣做的事情之后，总是会虚伪地说道：“一鸣，爸爸只是压力太大了，我都是为了你，你会理解我的对吧！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你才走到今天的！” 魏一鸣每次都妥协了，因为他害怕魏均迟不要他，那样他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想抓住生命中最后一点亲情！ 接完电话之后魏一鸣也睡不着了，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灌下去，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刚才把魏均迟的电话拉黑了，对方打不过来，就直接开始微信轰炸了，魏一鸣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勾了勾嘴角，这一招都用了这么多年了，魏均迟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微信上面的内容无非都是说他这些年为魏一鸣牺牲了多少，反正他总是能为自己的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越到后面语气越差，最后干脆装都不装了直接管魏一鸣要钱！ 魏一鸣冷笑了一声，连回都不想回，放下水杯准备往卧室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停住了，冲进卧室抓起外套就跑出去了，连鞋子也来不及换。 魏一鸣赶到魏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狼藉，温雅头发凌乱地跪坐在地上，红着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魏均迟闹了一通之后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目光扫视了一圈都没看到想找的身影。 “哥，你回来了。”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魏一鸣整个人都僵住了，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最终还是转过了头。 魏书祈站在面前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里有些惊喜，似乎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那张脸干净白皙，眉眼温润，笑起来的时候颊边的梨涡像是酿了蜜一样，甜的人心醉！ 那件事之后，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了，准确地说是魏一鸣单方面不敢见他，现在也依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情意太重，几乎要把人烫伤，魏一鸣承担不起！ “你、你没事吧！”魏一鸣有些干涩地问道，他担心魏均迟发酒疯对他们做什么，所以才急匆匆地跑回来。 魏书祈不说话了，微微垂下了眼眸，魏一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了他流血的手臂，瞳孔骤然紧缩，语气也冷了下来。 “魏均迟弄得？”魏一鸣咬牙说道。 魏书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根本没注意到对方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 魏一鸣突然转过身一把揪起了沙发上的人，他力气很大，几乎直接把人提了起来，魏均迟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惊醒了，醉酒后的身体却还是绵软的！ “魏均迟，你可真是有本事啊！除了对自己老婆孩子动手，你还会干什么！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别碰他！” 魏一鸣一拳打在了魏均迟身上，魏均迟尖叫了一声就痛苦地蜷缩了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惊恐地看着魏一鸣，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魏一鸣，你他妈疯了吗？我是你老子！”魏均迟冲着他吼道！ 魏一鸣眼里泛着红血丝，死死地瞪着他，在看到魏书祈手上的鲜血那一刻，他就已经被名为愤怒的情绪给淹没了，魏均迟居然敢这样对他的小书！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你应该庆幸你是我老子，否则的话，我会杀了你！”魏一鸣凑近了他说道。 魏均迟看着魏一鸣的脸色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他早该知道的，自己这个大儿子什么都能忍，什么都不在意，唯独涉及到小儿子的事情，就像仓库里的炮仗，一点火就着，恨不得跟所有人都同归于尽才好！ “哥。”魏书祈从身后拉住了他的手，魏一鸣的拳头猛然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被人拔掉电源的娃娃！ 温雅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红肿着眼睛对魏一鸣说道：“一鸣，你先带书祈走吧！明天我来接他！” “妈，我……” 魏书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温雅捧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听话，跟哥哥走！你不是、不是一直想去哥哥那儿吗？” 魏一鸣身体僵硬了一下，抬头的瞬间刚好和温雅的眼睛对上，温雅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他突然觉得或许温雅是知道的，知道他和魏书祈之间的事！ 坐在出租车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车窗外的夜色被路灯切割的明明暗暗，魏一鸣的脸笼罩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魏书祈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 魏一鸣转过头，看到少年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灯光落在他脸上近乎透明，脆弱地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小书”魏一鸣将他搂进怀里，头埋在他的脖颈，他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魏一鸣不喜欢，他不喜欢和医院有关的一切！ 魏一鸣抱得很紧，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就会失去这个人一样，魏书祈很瘦，抱在怀里都觉得空荡荡的，眼里酸涩的难受。 他想起了那张藏在上衣口袋里的化验单，魏书祈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所以这么些年，温雅一直小心养护着，医院是他从小到大待得最多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上天对他的惩罚已经够多了，他想这一生再坏也应该坏不到什么地方去了吧！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会是魏书祈，他宁可是自己来承受也不想看到他受到半点伤害。 他是那么的爱他，仿佛爱他这件事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车子停在了小区楼下，魏一鸣牵着他的手往回走，身后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站在路灯下仰着脸望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含着笑。 “哥哥，吻我，好吗？”魏书祈捏了捏他的手指，轻轻地说道，语气笃定又固执，他知道他的哥哥从来不会拒绝自己任何事情！ 魏一鸣低头望着他，干净地让人移不开眼，他是坠落的月光，落下一地的银霜。 魏一鸣捧着他的脸细细地亲吻着，却倔强地不碰他的唇，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掉在魏书祈的眼角，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在一同流泪。 可是魏书祈没有哭，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他环住魏一鸣的腰，踮起脚含住了他想要躲开的唇，他知道他的哥哥生气了，所以他要哄哄他。 魏书祈抱着他，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胸口疼的厉害，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那样魏一鸣会更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他好想一直陪着他啊！ ☆、第二章：车祸 两个人在黑暗中激烈地拥吻着，好像要把这一个月的思念尽数宣泄，魏书祈靠在门板上，轻轻地喘息着，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潮红！ 魏一鸣伸手想要去摸索开关，却被魏书祈阻止了，“别开灯，就这样！” 魏一鸣顿了一下，哑声说道：“好。” 这隐秘的情感只有在黑夜中才是安全的，在太阳升起之前，他们一直都可以在一起！ □□像是上涨的潮水，他们在海浪的起伏里得到片刻的喘息，魏一鸣想要拥有他，魏一鸣想要占有他，这念头疯狂叫嚣着，几乎要令人失控，却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魏书祈坐在他的怀里，一双手搂着他的脖颈，眼里起了雾，他说：“哥哥，我想！” “不行！”魏一鸣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纱布，他们刚刚才从医院出来。 魏均迟喝多了拿起水果刀想要削苹果，魏书祈担心他伤到自己下意识地去抢，却被他不小心划伤了，而且就算不考虑手臂上的伤，魏书祈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经不起折腾！ 魏书祈低声笑了出来，靠在魏一鸣的怀里，“好吧！那我们说说话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也想听你说！” 魏一鸣握住了他的手，“冷不冷？” 魏书祈摇了摇头，魏一鸣还是拿过了一旁的毛毯，将他裹起来抱着人坐在沙发上，魏书祈被包在里面像个蚕蛹似的望着他。 魏一鸣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了，“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裹得跟个粽子一样，抱起来都没什么感觉！” 魏书祈不满他的形容，瞪了他一眼，魏一鸣却笑得更大声了，将怀里的人搂紧了轻声说道：“你那时候一股奶味，可臭了？” 魏书祈推了他一把，生气地说道：“你才臭！” 魏一鸣将人揽了回来，在他唇角啄了一下，然后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但我很喜欢！” 魏书祈愣住了，印象中他的哥哥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他总是掩藏自己的情绪，想要什么永远都不会说出口，只会在没有得到的时候默默失落！ 魏一鸣抬起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很生气，生小雅姐的气，我不能接受她和魏均迟在一起，可是当我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我却是庆幸的！” 那一年魏一鸣十岁，那是母亲去世的第四年，他一直称为姐姐的人和他的父亲走到了一起，魏一鸣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和母亲好像都被人背叛了。 温雅刚到江城的时候还没成年，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亲戚朋友，总是被人欺负，魏一鸣的妈妈就把她带回了家，那会儿宋芸自己年纪也不大，才刚刚做了母亲，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她把温雅当做女儿一样疼爱！ 温雅总帮着宋芸带孩子，魏一鸣四岁以前几乎都是温雅带着他，后来温雅从他们家搬出去了，也还是经常会回来看他们！ 那是魏一鸣最幸福的时光，拥有妈妈的爱和爸爸的宠，调皮又机灵，他是被大人喜爱的小孩！ 直到六岁那年，所有的幸福戛然而止，一切都破碎了，伴随着那场车祸，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温雅跑到他家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一鸣，跟我走！你妈妈出事了，我带你去见她！”温雅的语气很急，魏一鸣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心里却觉得恐惧，拼命挣脱了温雅的手，倔强地说“我不去！我不去！” 温雅红着眼被他气的快要哭了，抬手打了他一巴掌，“阿姨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魏一鸣白嫩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眼泪一下子滚落出来，小手死死地抓住门框，大声哭喊着：“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温雅那会儿也才十几岁，死命地拽着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拖到门口，魏一鸣突然急了眼，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温雅吃痛一下子松了手，魏一鸣抬脚就跑进了房间，锁上了门，靠在门板上瑟瑟发抖。 他那时候根本不理解死亡是什么，却下意识地觉得恐惧，好像自己一旦踏出了这个门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魏一鸣靠在门上，小手用力擦着眼泪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完，视线模糊一片，他抽噎着说道：“我不去……我、不、不去，妈妈说过，让我乖乖在家等她，她去给我买巧克力，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家里等……等她，不然，她会生气的！” 六岁的魏一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跌坐在地上，他记得那天的雨好大好大，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外面电闪雷鸣，他一个人害怕的不得了，他听见了温雅气愤地摔门离开的声音！ 那天温雅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魏均迟接到电话就直接赶去了医院，魏一鸣抱着自己在地板上坐了整整一夜，六岁的孩子还不明白生命的脆弱，心里却恍惚觉得自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温雅是在第二天早上回来的，她哭了一夜整个人疲惫不堪，她没有敲门，而是坐在了魏一鸣的房间门口。 “一鸣，你知道吗？芸姨不在了，你再也没有妈妈了，我们失去她了。”温雅一边说一边哽咽，眼里酸涩的难受却没有眼泪，她昨晚哭的太多了，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嗓音沙哑的厉害。 “你乖乖出来，我、我带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好不好，我们、我们一起送送她！”温雅颓然地靠在门上，她没有把握能够说服魏一鸣，今天是宋芸火化的日子，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带魏一鸣去看看他。 宋芸出事的时候，温雅是最先赶到医院的，亲眼看到她被人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鲜血淋漓地躺在担架上，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进手术室前宋芸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温雅一边哭一边跟着医护人员跑，“芸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你说！我听着” 宋芸扯了扯嘴角想对她笑笑，最终也没能成功，那表情有些奇怪，她眼神已经有些虚无了，温雅知道那个时候宋芸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均、均迟，一鸣……”宋芸反复念着这两个名字，仿佛生怕自己忘记了一样，那是她的牵挂啊！是她对这个世界全部的惦记，她的儿子才六岁，她怎么能放的下！ 温雅哭着点头，泪水湿了满脸，“我明白，芸姨，我都明白，你不放心他们，我会照顾他们的，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你相信我！” 她欠宋芸的恩情太重，重到她情愿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心甘情愿地替她照顾她的丈夫她的儿子，爱她所爱！ 温雅带着魏一鸣赶过去的时候，魏均迟正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散发一种枯败的迹象，那时候温雅才知道原来悲痛真的能令人一夜白头，魏均迟仿佛一下苍老了很多，他手里抱着宋芸的骨灰盒。 魏一鸣站在温雅身后盯着那个黑色的盒子出神，那上面印着他妈妈的照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照片没有颜色，只剩下黑白！ 魏均迟一看到魏一鸣就一下子跳了起来，红着眼睛瞪着他，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他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直接将魏一鸣提起来按在墙上。 “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你害死了我老婆，你现在满意了！” 魏一鸣控制不住地哆嗦，他害怕的发抖，他怕他的父亲真的会杀了他，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吵着要巧克力，妈妈就不会冒着大雨出门，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那一刻他意识到，他不只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他的父亲…… 之后的很多年，魏一鸣都生活在害死母亲的阴影里，魏均迟总是一遍一遍地强调，慢慢地他也觉得或许真的都是自己的错，要是他没有出生就好了！ 从前魏一鸣很骄傲，因为他的父母很相爱，他有全世界最好的父母，六岁以后的魏一鸣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因为他的父母很相爱，所以父亲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这个杀人凶手！ 我是有罪的，我害死了我的妈妈，我不应该存在，我应该去死…… 他在黑夜里缩在墙角哭泣，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这些话，可是他又是那样的渴望活下去，渴望被爱，尽管他知道不会再有人爱他了！ ☆、第三章：爱人 魏书祈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那时候在想什么？知道我存在的时候。” 魏一鸣笑了笑，那笑容温柔极了，他的眼神看着面前一个虚无的点，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那时候我想，我一定要给你全部的爱，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我知道自己不会再得到任何人的爱，但是我至少还可以爱你，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的期待，期待你也许能够喜欢我……” 魏一鸣的声音有些惶恐，就像当初那个小心翼翼的孩子一样，魏书祈是种在他心里的种子，让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再度有了生命的迹象。 你在我的心里生了根，从此我们一起活过来！ 魏书祈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低声呢喃道：“我喜欢哥，最喜欢哥了！” 魏一鸣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倒是真的！你小时候特别黏我，像个小尾巴一样！” 魏一鸣说完就发现魏书祈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魏书祈最近的状况很不好，人也瘦的厉害，医院那边一直没等到合适的配型，如果再等不到的话…… 魏一鸣抱起他往卧室走，把人放在床上，月亮升的很高，银白的光铺在深蓝的被子上，魏书祈的侧脸埋在枕头上，柔软的像一只小松鼠，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才好！ 魏一鸣没有上床，盘腿坐在地板上，凝视着他的睡颜，躺在他床上的是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的整个世界！ 母亲去世以后，魏一鸣开始变得沉默，他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那里一片荒芜，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小书每一年的生日魏一鸣都会到场，去年他十七岁，魏一鸣刚好在外地出差，跟着领导谈项目连续几天几夜都没合眼。 好不容易敲定了合约，团队的人都吵着要去庆祝，魏一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老宋走到他身后，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咖啡！ “晚上一起喝酒啊！这次可多亏了你，要不咱们也拿不下来！” 魏一鸣笑着接过咖啡轻声道谢，“晚上的庆功宴我就不去了，帮我和老板说一声！” 老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一鸣，你别啊！我当你是兄弟才跟你说这些话，我承认你确实有能力，可你能力再强自己也做不成事吧！” “你进公司这两年也一直做的不错，可你也不能总部和同事之间交流吧！年轻人有傲气是好的，可也得把握好度，一旦过了火就成了目中无人了。” 老宋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悦，魏一鸣几乎从来不参加公司的聚会，平时也就算了，这次的项目可是他们跟了几年的，团队的人之后也要一直合作，更何况这次就连公司高层领导都到场了，魏一鸣要是不去其他人心里该怎么想！ 魏一鸣尝了一口咖啡，苦味在口腔内弥漫开来，他抬眸望着老宋说道：“我有狠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回家一趟！” “你！”老宋简直气结，“那你说你家里有什么大事，你一个单身老男人能有什么大事？” 魏一鸣笑着拍了他一下，“我才二十七岁，算不上老男人吧！” “我不管！平时我还能给你兜着，这次可是上面的人，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理由，哪儿也别想去！” 老宋也是为他着想，担心高层领导有看法，这次魏一鸣是大功臣，又刚好赶上人事调动的节点上，要是这次庆功宴能够好好表现，一准能升上去，这么难得的机会老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放过。 老宋往后瞥了一眼，新来的同事小郑正在和大家有说有笑，那孩子机灵，报到不过一周就和公司上下混了个脸熟，又会来事儿，他的一个新人按理说是没资格参与这次项目的，可人家愣是凭本事挤进来了，为什么？会做人呗！ 这年头光有实力不会处事就是死路一条，魏一鸣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比谁都清楚魏一鸣的能力，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人际关系实在的冷清的不行，进来几年了连一个部门的人都没认完！ “你看看人家！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吗？”老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魏一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的有狠重要的事情！” 魏一鸣一边说一边翻看手机准备定机票，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机票和高铁票早就被抢完了，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苦恼。 之前一直不确定项目能不能结束，所以没有提前订票，直到刚刚收到消息说合同已经签了才彻底放下心来，想不到票都已经卖光了。 老宋余光瞥到他的手机界面，露出几分欣喜的表情，“你看！就算我现在让你走，你也回不去啊！” 魏一鸣有些苦恼，他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准备往外走，老宋赶紧跟了上去，急切地问道：“你去哪儿？机票都没了！” 魏一鸣按了一下电梯，回头说道：“我去汽车站看看能不能买到汽车票！” 老宋彻底愣住了，从这里到江城坐汽车少说也得十几个小时，谁闲着没事去受那个罪，难道这小子家里真有什么急事。 老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回去不可！”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老宋下意识地松开了魏一鸣的手，他抬脚走近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淡笑说道：“我弟弟生日，我必须回去！” 老宋气的不行，正准备一把把人揪出来就看到魏一鸣笑着按上了开关，电梯门再次闭合了，门一关上魏一鸣就收到了老宋愤愤不平的微信！ [你弟弟是什么绝世宝贝，每年都过的生日也值得你这么伤心，你怕不是疯了？！！魏一鸣，你现在立马给我滚过来，我大人大量既往不咎，否则你给我等着！！！] 魏一鸣看着微信笑了笑，他想正因为每年都有，所以我才希望每年都可以陪着他，走到路口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汽车站。” 魏一鸣到的时候汽车站里挤了很多人，他平时出行基本都是飞机，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汽车空间小时间长，大部分人都不喜欢！ 候车室坐了很多人，魏一鸣一生西装都没来的及换，手里还提着一只小型行李箱，他买了去江城最早的一班也还是等了两个小时才上车。 魏一鸣一米八几的个子坐汽车实在算不上舒服，抬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靠在车窗上有些疲惫，他已经几天没合眼了，眼眶都泛着乌青，所以即使坐的那么不舒服，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有段路很颠簸车子一直摇晃不停，广播声放的很大，还有周围人说话吃东西的声音，车里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魏一鸣睡并不安稳。 一觉醒来腿都有些麻了，魏一鸣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换个姿势，这一动腿更是麻的厉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你还好吗？”邻座的女孩儿注意到他的反应转过头问道。 “没事”魏一鸣摇了摇头，礼貌地答道：“可能是睡久了，压麻了。” 女孩儿轻声笑了笑，“这倒是，一上车你就睡着了，咱们都出发七个多个小时了，能不麻吗？” 魏一鸣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大概他真的是累坏了，正想要说话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车里的人都奇怪地朝前看去。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停了？”后面的人大声问道。 “前面封路，堵上了！”司机转过头解释道。 “啊？怎么突然封路啊！真倒霉，我还想早点回去呢？” 车里有人开始小声抱怨起来，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司机干脆打开了车门让大家下去活动活动，魏一鸣也跟着走了下去，一出车门就吸了一口凉气。 他走的急直接从会场出来的，连羽绒服都没来的急穿，此刻身上就穿了一身单西装，一点也不御寒，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吐出来的气瞬间就化成了白烟！ 他站在路边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四肢，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冷气直往骨髓里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前面的车像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边， 魏一鸣有些烦躁，这下子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了，他没在外面站多久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女孩起身给他让座。 夜幕降临，风声在窗外呼啸，有的司机开了车灯，零星地闪在黑夜里，从上车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他还不曾进食，之前一直睡着还没有感觉，此时才察觉到饿。 车里的人都拿出了自己随身准备的食物，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邻座的女孩仿佛注意到了他的窘迫，微笑着递过一块面包和牛奶。 “吃点东西吧！咱们都坐了这么久了？” 魏一鸣本来想要拒绝，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子又有些犹豫了，他们还不知道要堵多久，于是抬手接过了食物认真地说道：“谢谢，我付您钱！” 说着救准备掏出手机给女孩儿转账，女孩儿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似乎没见过这么较真的人，连连说不用了，不过魏一鸣还是坚持要给！ 凌晨五点左右，前面的路终于通了，车子再次出发，车里的氛围都变得开心起来，魏一鸣也很欣喜，虽然会晚到一些不过应该能在当天赶到。 女孩看到他神色缓和笑着问道：“是回去陪女朋友过圣诞节吧！” “啊？”魏一鸣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女朋友，是我弟弟，他今年十七岁！” 女孩儿有些诧异，“你和你弟弟年纪差距有点大呀！” “嗯！对，他出生晚。”大概是因为再次出发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染了笑意，难得和对方多聊了几句。 和魏书祈有关的事情，他总愿意多说几句。 中午的时候魏书祈给他发来了微信，是在家里切蛋糕的图片，还有一张自拍。 [虽然有些遗憾哥哥不在，不过我知道哥哥是为了工作，这次我就不怪你啦！一个人在外面也要按时吃饭呀！这两天降温了，记得要添衣服！]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消息。 [哥，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魏一鸣突然觉得他的奔波都是值得的，因为他知道，有人在冬日里等他归家，所以不远万里他也想要去到他的身边。 魏一鸣点开那张自拍照，女孩的余光瞟到了照片，那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眉眼温润，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就像下了一场流星雨，身边这个男人看着照片的神情温柔的不得了。 到江城的时候，魏一鸣一边提着行李往外走一边给魏书祈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显然是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小书，是我！” “哥，你回来了吗？”魏书祈欣喜地问道，虽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期待哥哥能够突然出现。 魏一鸣笑了笑没有急着告诉他，“不是，只是想让你去家里帮我找个东西，是一份文件，应该在我的床头柜里，你找到之后拍照给我发过来好吗？” 魏一鸣住的房子是他妈妈还在时候的老房子，温雅的魏均迟他们住的是另外一套，魏书祈跟着他们在那边住，所以家里经常只有魏一鸣一个人，他爸喝多了抽疯的时候偶尔会过来。 他没有办法让温雅住他妈妈住过的房间，也不想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但是他却给了魏书祈一把钥匙，允许他自由出入！ 他觉得妈妈会理解的，他就是想带他回家。 ☆、第四章：一起 魏一鸣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看到家里的窗户亮着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天空飘起了雪花，他伸手去接，还没摸到就已经化了，仰头看着那扇窗笑了笑。 我有一捧火，盛放在冬日。 掏出钥匙拧开了门，却没在客厅里看见人影，提着行李箱进了卧室才发现小书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魏一鸣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他。 “小书，醒醒。” 魏书祈迷迷糊糊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勾着魏一鸣的脖颈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呢喃道：“哥，你回来了啊！我好想你，让我再多梦一会儿吧……” 魏一鸣愣住了，小时候虽然他也常常会亲小书，可是长大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亲密的动作了，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仿佛还不敢相信似的。 魏一鸣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小书，起床。”魏一鸣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魏书祈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看了看魏一鸣，又看了看他脚边的行李箱，然后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兴奋地说道：“哥！你真的回来啦！你不是、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说道最后还有些委屈，他还以为哥哥真的不回来陪他过生日了！ 魏一鸣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项目那边进展很顺利，所以提前结束了，就赶回来了，不是还没把礼物给你吗？” 魏书祈抬眸眼睛亮晶晶看着他，“你给我带了礼物么？” “就在行李箱里，自己去拿吧！坐了一夜的车，我得先去洗个澡！”魏一鸣有些疲倦，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就直接进了浴室。 他泡了个澡才觉得稍微缓解了旅途的疲惫，套上了睡袍就从浴室里出来了，身上还沾了水汽，头发半干，他进了卧室看到地上的行李箱已经打开了，却没看到人影，正准备出去找就被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 魏书祈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肩上，一下一下地亲吻着他的脖颈，轻轻啃噬。 魏一鸣浑身都僵住了，一股电流流窜在他的全身，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有什么声音仿佛炸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魏书祈的手想要拉开。 “哥”魏书祈轻轻叫了一声，热气呵在他的脸侧，接着含住了他的耳垂。 魏一鸣动作一顿，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心里有什么念头冒出个头，那是他见不得光的隐秘心事，是他对自己的弟弟生出的禁忌之情，理智告诉自己他应该推开他，可是身体却在疯狂叫嚣着。 魏一鸣终于握住了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魏书祈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把将他推在了床上，魏一鸣仰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双眼睛亮的惊人，颊边的梨涡让人心醉。 “我在让你占有我！”魏书祈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他跪坐在魏一鸣的身上，抬手解开了自己的睡袍。 魏一鸣这才注意到魏书祈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自己的睡袍，他皮肤本来就白，穿上黑色的睡袍更是衬托的整个人莹白如玉。 魏书祈脱去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近乎完美的身体，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赤、裸地呈现在魏一鸣的眼前，那具身体比同龄人要稍微清瘦一些，却还是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 “小书，停下。”魏一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近乎哀求地让他停下，他不想、不想伤害他的小书，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啊！ 他早就想好了，这辈子能够做他的哥哥守着他就好了，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他的小书。 魏书祈低下头虔诚地褪去他身上最后的防线，他们就这样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彼此的眼前，魏书祈低头亲吻他的眉眼。 “哥，你不想要我吗？”他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带着些许地委屈。 “我……”魏一鸣声音哑的说不出话来。 欲望终于占了上风，把理智践踏的粉碎！ “哥……我、爱你……我好、爱你……”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想要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是那样的心疼他的哥哥。 不要再觉得没有人爱你了，至少我是爱你的，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他好想告诉他这些话，可是他说不出来。 魏书祈趴在他的胸口，“哥，你知道吗？以前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不是你弟弟就好了，那样你或许会更坦然和我在一起，而我又狠庆幸能够作为你的弟弟，因为我知道，你想要的亲情和爱情只有我能给你！” “你不要觉得愧疚，我不要你愧疚，能够成为你的人，我心里很欢喜！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迈出那一步，可是我不甘心，哥！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在一起！” “我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都会偷偷抱着你的衣服，嗅着你的味道，我总在想要是你抱着该多好啊！你每年都会给我礼物，可我最想要从来都只有你啊！” 他仰着头看着魏一鸣，白皙的皮肤上海透着粉，魏一鸣把人往上抱了抱，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这一场无疾而终的情感只有他自己而已，却原来他们早就动了心。 后来魏一鸣想，他爱上魏书祈似乎是上天注定的，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把自己的满腔爱意倾注，后来他的爱长成了他爱的少年！ 他在他给予的爱意里长大，所以回馈以同样的爱意，深情从来都不应该被辜负！ 魏一鸣笑了，他住在妈妈的房子里，身边躺着的是他的一生所爱，上天终究还是善待了他，将小书送到了他的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对你的情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一样的，魏一鸣轻轻地问道。 魏书祈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哥，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你的痛苦、你的无奈、你的期许、你的渴望，我全部都知道！” 魏一鸣突然转过身把他埋在他的脖颈里，吸着气，“小书，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爱我……”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一出口就飘散了，可是魏书祈却听得清清楚楚，我怎么能不爱你呢？他想。 ☆、第五章：选择 魏一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估计着小书快要醒了，打开了窗户通风散散烟味。 他到洗浴室洗了把脸，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桌上的钥匙就出了门，天气冷的厉害，他把手插在口袋里朝着常去的早餐店走，小书爱吃那里的云吞。 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老板娘一看到他就笑着打招呼，“一鸣，来了啊！今天还是要鲜肉的吗？” 魏一鸣笑着摇了摇头，“今天不要鲜肉，要鲔鱼馅的，两份，多汤。” 老板娘顿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朗声说道，“啊呀！是弟弟过来了吧！” “您猜的不错！” “好嘞，你稍微一会儿，阿姨这就去给你做！” 魏一鸣坐在靠近门口的方向，看着对面的一排房子出神，掏出手机给温雅发了消息，约她一会儿出来见面，温雅很快就回复了。 魏一鸣提着云吞进门的时候正看到魏书祈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门口发呆，他把钥匙放在旁边的台子上问道：“怎么站在这里？” 魏一鸣放下云吞就赶紧跑过去关窗户，他刚刚出去的时候打开通风，这会儿屋里的温度已经有些低了，走到卧室拿了一件衣服给魏书祈套上身上，搂着他问道：“衣服也不穿，感冒了怎么办？” 魏书祈抬起头望着他，“一醒就没看到哥，想要出去找你又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打你手机才发现你忘在家里了！” 魏一鸣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调侃道：“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黏人，睡醒就要找我！” 魏书祈搂着他的腰，埋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头，低声问道：“哥，这几天我都住在你这里好不好？” 魏一鸣大手拖着他的脑袋没有表态，轻轻把人拉开，瞟了一眼桌上的云吞说道：“先吃早餐吧！买了你爱吃的！” 魏书祈其实没什么胃口，他最近一直都没有食欲，瘦的厉害，不过还是笑着说道“好啊！” 他不想让哥哥担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口一口地吃着云吞，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热气氤氲沾湿了睫毛，他吃的很慢也很认真。 一顿饭魏一鸣几乎没怎么动，一直注视着对面的人，他的目光落在小书身上，温柔又缱绻，舍不得挪开。 “小书，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等我。”魏一鸣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魏书祈抬眸看着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魏一鸣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准备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有椅子拖动的声音，魏书祈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委屈地说道：“哥，我不想回医院，你别送我回去好不好。” “我不想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我不想每天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我在医院已经住的够久了，剩下的日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好不好……”他的声音哽咽着。 魏一鸣长出了一口气，心脏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捅了一刀，痛的他快要站不住了，他握着魏书祈的手转过头几乎哀求地看着他，“这件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小书？”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像一个被人抛弃不知所措的孩子。 魏书祈低着头不说话，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但是这一次魏一鸣却没有妥协，他可以宠着他，惯着他，唯独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顺着他。 只要一听到医院两个字，他就觉得浑身疼的厉害，他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恐惧。 魏一鸣将他揉进怀里，嗓音说不出的低哑，微微有些颤抖，“小书，你替哥想想，要是、要是你出了事，我真的会撑不下去的，你明白吗……” 魏一鸣紧紧按着魏书祈的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从知道他病情恶化到现在为止，他们一直没有谈论过这件事情，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当他发现魏书祈口袋里的那张化验单的时候，他是生气的，气他瞒着自己，或者说魏书祈一声不响地做了决定甚至没打算通知他，那一刻他突然怀疑，自己对于这个人来说到底是什么？ 魏一鸣哽咽着问道：“我、我是你的亲人，你的爱人，可是你……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我，小书，你说、你说你爱我，可你怎么能……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呢？” 魏一鸣抱得很紧，勒的魏书祈骨骼都疼，身上的人颤抖着，温热的泪水滑落到他的脖子里，烫的他心口一颤，疼的厉害。 “哥……”他干涩地叫了一声。 他想说你别哭，我不想让你哭，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点一点地从失望到绝望，我不想看着你的期盼一次次落空，我想要你幸福。 长大以后魏一鸣再没流过眼泪，他以为自己这一生的眼泪都在小时候流光了，可他到底还是太过轻狂了，原来当厄运降临的时候，哭泣是我们唯一可以宣泄的办法。 魏书祈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就像小时候哥哥哄着他入睡一样，魏一鸣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能崩溃，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你在家等我吧！”魏一鸣红着眼眶沙哑地说道，嗓子像是针扎一样的疼，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家门，靠在电梯里喘息着。 约温雅见面的地方就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进去的时候温雅已经到了，她看起来很憔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魏一鸣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温雅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抬起头笑了笑，那笑容十分勉强，“你要喝什么，美式可以吗？” “都行。” 温雅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似乎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从她和魏均迟在一起之后，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魏一鸣在家的时候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一手带大自己的姐姐成了继母，这个身份就连温雅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刚和魏均迟在一起的时候，魏一鸣因为不肯改口挨了不少揍，可是不管魏均迟怎么打都没用，他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 温雅看着他身上的伤痕直掉眼泪，抱着魏均迟的手臂不让他再打，魏一鸣始终不说话，连看都不肯看他们一眼。 那时候她想过要很他解释，可是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没用，路是她自己选的，结果如何都得她自己受着，她没有权利要求魏一鸣接受自己。 “你、你还好吗？”魏一鸣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昨晚，魏均迟没把你怎么样吧？” 温雅抬起头眼里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不管怎么说一鸣愿意关心她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些人她时常想要照顾他，完成芸姨的嘱托，可是一鸣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机会，就连她偷偷转给他的钱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 “姐姐没事，你别担心！”温雅摇了摇头，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劲，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去，她早已经不是他姐姐了。 可是刚才魏一鸣眼里流出的关心让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虽然他的表情还有些别扭，可她依然想起了那个曾经对自己很好的弟弟。 魏一鸣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说道：“过的不好，就离了吧！” 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却也知道温雅的处境并不算好，魏均迟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热心帮助她的好人了，他酗酒，他赌钱，他把生活加注给他所有的痛苦报复在了亲人身上！ 温雅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垂下了眼，眼眶有些湿润，她可以接受上天任何的惩罚，但那不应该让书祈来承受，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那段时间魏均迟几乎天天喝的烂醉，她半夜接到电话，跑去接他，担心魏均迟对一鸣动手就把他带到了自己家，然后他们之间就有了那场意外，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想，只想替芸姨照顾好他们父子。 即使自己受了委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魏均迟酒醒后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过了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温雅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她几乎没感受过亲情，人生最温暖的的时光就是被宋芸带回家的那段日子，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她动容了，她想要哪个孩子，想要一个家，也想给均迟和一鸣一个家，她想或许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她会努力做到芸姨那样，她会对他们好！ “一鸣，你、你恨我吗？”温雅突然问道，她似乎很期待这个答案。 这问题猝不及防，让魏一鸣楞了一下，他一下一下地搅着面前的咖啡却没有说话，温雅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最后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肯定是恨我的，你怎么会不恨我呢？” 她再次抬起头直视着魏一鸣，这次她没有退缩也没有任何的闪躲，“一鸣，你和小书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我吗？” 魏一鸣身体一震，手里的勺子一下子掉进杯子里，溅出几滴咖啡晕湿了洁白的桌布，黑色的污渍看的人心烦。 温雅苦笑了一下，“那次你送他回家，我在楼上看到了，你们、你们在下面……”亲吻那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心脏像是被人凌迟一样。 他们是兄弟啊！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温雅当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我当时气疯了，我想去找你，想要质问你为什么要对你弟弟做那样的事，他才那么小，可是我……”温雅小声地啜泣着，眼泪一颗颗掉落下来，“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质问你呢？是我先对不起你……” “书祈一出生就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别人到处跑着玩的时候他都在医院里住着，他不想让我担心，总是笑着安慰我，你弟弟从小就懂事。”温雅哭的停不下来，声音颤抖着，话也说的断断续续，“可是……可是我知道，他不快乐，只有和你在一起他才是真正的开心。” “我……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既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我甚至连一句指责都不配说……” 魏一鸣伸出手递过了一张纸，他终于开口说道：“我不恨你，和小书在一起也不是为了报复你，事实上我很感激你，把小书带给我！” 温雅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他，魏一鸣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庄严，“我们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我爱他，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却并不激烈，只是在陈述着自己的想法，世界的规则不允许他和小书在一起，世人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本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将一切都藏起来，可是他不愿意，他的小书那么好，他不愿意委屈他，如果连爱一个人都没有勇气承认，他要怎么给他幸福呢？ 温雅的肩膀抖动着，身上像是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抽泣着说道：“你连骗骗我也不愿意吗？你这样，我、我要怎么和芸姨交代……” 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他们两个小时候受的苦太多了，温雅舍不得责怪，她甚至觉得随他们去吧！反正这一生也不过如此。 魏一鸣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轻轻笑了笑，“妈妈会理解我的！” 然后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卡递给温雅，“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医院现在没有合适的配型，我已经让朋友帮忙联系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温雅摇了摇头不肯接，“不是钱的问题，是小书，他自己放弃了，不愿意跟我去医院，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一鸣。” 魏一鸣深吸了一口气把卡放在桌子上，“放心吧！我会带他过去的，这笔钱用来做化疗，至于到时候手术的费用，我会另外准备的。”他顿了一下，握紧了拳头，继续说道：“后天、后天我会准时带他去医院。” 魏一鸣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外面的冷气扑面而来，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稍稍清醒一些。 ☆、第六章：争吵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了一段就停了下来，他有些烦躁地按下了车窗，在杂物箱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盒烟，魏一鸣不喜欢抽烟，工作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上一两支。 冷风不停地往车里灌，冻得手都僵了，试了好几次才点燃，他连空调都没有开，车子里的温度和外面不相上下。 魏均迟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魏一鸣只觉得自己的满腔怒火都被点燃了，他用力地按下了接听，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魏均迟在电话那头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道：“一鸣，你救救我，那些要债的整天跟着我，要是我还不上钱，他们、他们会弄死我的！！” 魏一鸣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就让他们弄死你啊！你不是整天闹着要自杀吗？正好省的你自己动手了。” 人被情绪支配的时候是丧失理智的，说出来的话甚至都不会考虑后果，魏一鸣只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已经厌恶之极，绝望透了。 “魏一鸣！！！”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吼，似乎气的不轻，“你这个畜生，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当初就应该弄死你？” “养我？”魏一鸣一下子攥紧了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吸了一大口冷气，冻的他肺都疼了，“魏均迟，你是怎么养我的？从我妈去世以后，你喝了酒就把我往死里打，我被你打进医院多少次你他妈都忘了吗？” “这些年你除了每个月给我那点微薄的生活费还给过我什么，我十八岁你就断了我的经济来源，让我尽快把钱还给你，这些你他妈的都不记得了吗？我毕业那几年拼命工作就是为了尽早把钱还给你，然后彻底和你划清界限！” 魏一鸣嘶吼着，像是要把这些年压抑的怒火一并发泄出来，他还记得那时候魏均迟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扔在他脸上，恶狠狠地说道：“拿着你的钱滚吧！” 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可你对待我的样子比仇人更不堪，难道你就那么恨我吗？ 魏一鸣十八岁的时候刚刚从高中毕业，一边上大学一边没日没夜地做兼职赚学费，他成绩好每学期都能拿到奖学金，那几年虽然辛苦可到底还是顺利毕业了。 魏均迟顿住了，似乎因为儿子的指责有些不那么理直气壮，但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不管怎么样，我也没让你真的饿死吧！魏一鸣，老子就算再怎么对你不好，可你至少还活着，但是这次你不救我，我就真的会死的！！” 魏均迟这些年虽然总是作天作地，可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他又比谁都害怕，恨不得躲在别人身后，他能想到的唯一避风港就只有他的儿子了，魏一鸣住的那套房子是他妈妈留下的，那是宋芸留给儿子最后的东西。 魏均迟不只一次地动过心思，前几年他生意不顺的时候也想用房子抵押贷款，可是魏一鸣死活不同意，那是妈妈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这些年魏一鸣始终在想，从前的父慈子孝是不是只是他做过的一场梦，后来终于破碎了，或许现在的魏均迟才是真正的他，他甚至有些庆幸母亲离开了，不用看到魏均迟现在的样子，不用忍受那么多的失望与痛苦。 魏书祈三岁的时候高烧不退，温雅哭着抱到医院，怎么也查不出来原因，医生最后没办法只好做了穿刺等待化验结果，魏书祈身上的麻药还没有过，小小的一团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 魏一鸣在医院里陪着温雅守着，魏均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张口就是要钱，温雅不愿意让魏一鸣听到，起身走到门外接听电话。 “小书病了，我在医院呢！我真的没钱，那笔钱不能动，那是小书住院的钱，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信那些投资，你就是不听……” 哭声伴随着指责断断续续地透过门缝穿来，魏一鸣守在床边看着自己年幼的弟弟，第一次觉得魏均迟让人恶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孩子呢？他就应该断子绝孙，魏一鸣充满恶意地想着，他甚至想要带着弟弟一起去死，让魏均迟的余生都生活在悔恨当中。 魏均迟终于赶来了医院，却不是为了看望生病的儿子，魏一鸣趴在床边睡着了，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把魏书祈从病床上抱了起来。 “啪”的一声，温雅手上的开水瓶碎裂在地上，手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近乎绝望地嘶吼着：“你放下他，你别碰小书，医生说他现在不能挪动，他才刚做完穿刺……” 温雅冲上前想要把孩子抢回来，却又因为担心伤到孩子而有些畏缩，她抓着魏均迟的手臂低声哀求道：“均迟，我求求你，你别碰他，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温雅绝望地看着他，泪水湿了满脸，可是魏均迟不为所动，他身上带着酒气，神志也不太清醒，冷冷地说道：“把钱给我！” 温雅终于妥协了，把魏书祈用来治疗的钱交给了他，魏一鸣站在一边看着那个人男人，突然觉得好陌生，那一刻他真的希望魏均迟去死！ 手里的烟燃完了几乎快要烫到指尖，魏一鸣后知后觉地掐灭了烟头，一字一句地说道：“魏均迟，你听好了，我和你之间早就清算了，你要我还的钱我早就付清了，除了基本的赡养费，我绝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从今以后，你是生是死都和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就尽管去告我！” “儿子，你别这样，你救救我……” 魏一鸣没再理会魏均迟的哀求直接挂断了电话，烦躁地低骂了一声，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交警探出头来生硬地说道：“先生，这里不能停车，如果您再不离开，我们就要对你实行处罚了！”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魏一鸣歉疚地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大包小包的食材，还有许多小书爱吃的零食。 魏一鸣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才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看到了魏书祈穿着单衣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还好屋子里开了暖气，所以并不冷。 魏书祈听到动静，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哥，你回来……”视线突然下滑，看到了魏一鸣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纳闷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魏书祈起身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蹲下身翻看着，一袋子蔬菜肉类，另一袋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零食饮料，他指了指那些零食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吗？干嘛还买？”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哥哥吃过零食，除了咖啡从来不喝别的饮品，魏一鸣的饮食习惯单一而且十分固定。 魏一鸣笑着说道：“你不是就喜欢吃这些吗？” 所以是专门给自己买的吗？ 魏书祈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了下去，扁了扁嘴说道：“妈妈不让我吃。” 魏一鸣腾出手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哥让你吃！” “真的吗？”魏书祈一下子站了起来，重重地在魏一鸣脸上亲了一口，“你真好！” “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魏一鸣提着袋子就往厨房走。 魏书祈抱着零食袋子盯着他的背影，笑着问道：“那我可先吃一点零食吗？” 魏一鸣回过头说道：“当然。” 和温雅约定的时间是后天，在那之前他只希望他的小书可以快乐，他想陪他吃他喜欢的零食，玩他喜欢的游戏，尽管这些他都并不擅长！ 那天回来以后魏一鸣再也没有出过门，一直陪在魏书祈身边，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医院的事情，仿佛它不存在一样。 晚上魏书祈睡着了，魏一鸣悄悄起身走到阳台打电话，打算先把自己名下的车子买了。 “三万太少了，您能不能再加点，我这车没开多久，保养的也挺好！”魏一鸣压低嗓音轻声说道。 魏书祈躺在床上背对着阳台的方向，死死攥紧了被子，听着从来不会讲价的哥哥笨拙地做着这些事，看着他偷偷把房产本拿出来，背着自己打电话找买家，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可他的心是那么地疼，他不想看着哥哥做这些事，他不想他为自己牺牲那么多！ 魏一鸣从阳台进来的时候浑身都冻麻了，他在床的边缘，缓和了一会儿觉得身上不那么冷了才慢慢靠近小书，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 魏书祈突然伸出了手抱住了他，嘴里委屈地说道：“哥哥，别走……” 魏一鸣笑了笑，这孩子怕是又做梦了，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低声说道：“小书别怕，哥不走，哥会一直陪着你！” ☆、第七章：威胁 大概是魏一鸣上次的拒绝彻底惹怒了魏均迟，他的父亲终于彻底撕下了那层伪装，魏一鸣看着自己的手机冷笑了几声，表情阴狠地像是要杀人，手上因为用力过度青筋凸起，牙齿磨咬的咯咯响！ 微信上面是魏均迟发来的图片和视频还有一大段话，图片应该是魏均迟找人偷拍的，照片上的背景是魏书祈的大学，他们偷偷在学校的树林里接吻。 相比图片，视频更加直白的多，地点就是他现在居住的房子，魏书祈躺在床上脸色绯红，抱着他的肩膀喘息着，□□都带上了哭腔。 [魏一鸣，你也不想被人曝光自己和亲弟弟的丑事吧！你说这些照片发出去了，公司的人会怎么看你，周围人会怎么看你，就算你不在意这些，难道你连你外公外婆也不在意了吗？他们那么大年纪，你想过他们看到这些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魏一鸣你真恶心，居然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要么你乖乖把钱给我，否则，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魏一鸣愤怒地按掉了手机，身体气的发抖，这是他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居然瞒着自己偷偷在他的家里安装监控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现在还用这些事情来威胁他。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魏均迟的无耻，一个人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到这种地步呢？ 他还有脸提起自己的外公外婆，这些年自从母亲去世以后，魏均迟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宋家，就连外公之前病危做手术的时候他也没有露面！ 这些人魏一鸣时常在想，到底是母亲的死刺激了魏均迟导致他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还是他魏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呢？或许这个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人才是魏均迟的本来面目！ 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喜欢亲弟弟这件事情会不会被人知道，也不在意那些人怎么看他，魏均迟根本不了解他！ 如果魏书祈没有生病，他或许还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 可当魏书祈注定和常人不同，他甚至不知道这一生相处的时光能有多少，十八岁那年，在他的床上魏书祈抱着他说：“哥，你很清楚我的身体状况对不对，我不想留有遗憾，我想爱你，让我爱你吧，你就当是圆我一个梦好不好！” 这样的小书他怎么舍得拒绝，那个时候魏一鸣就想好了，世人唾弃也好，众叛亲离也好，他都不在乎，他只要他的小书！ 他对魏书祈的占有欲是那样的强烈，就连别人多看一眼他都受不了，一想到他和小书在一起的画面被魏均迟隔着屏幕窥探，他就恨不得杀了他！ 魏均迟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这种人到底为什么还活着啊！ 魏一鸣终于克制不住地冲进了卧室，疯狂翻找着监控摄像头，他把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一个遍。 “在哪儿！到底哪儿！”魏一鸣绝望地嘶吼着，愤怒几乎要把他理智撕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气到失控了，脑海里全都是魏均迟那张恶心的脸，还有他对自己的威胁。 他不能让别人看到小书那样，一定不可以！那是他的小书，是他的宝贝，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魏均迟也不可以。 “哥~”魏书祈看着他哥一双眼睛血红，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有些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魏一鸣！ 魏一鸣没有理会魏书祈的喊声，换做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把人搂紧怀里道歉了，他会自责自己吓到他了。 可是今天的魏一鸣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想尽快找出摄像头的位置，突然他盯着面前的墙壁出神，上面挂了一副相框，只不过是背对着的。 那照片是他三岁的时候妈妈抱着他照的，后来妈妈去世以后，魏一鸣就把照片反扣了过去，他舍不得藏起来，也没有勇气看到。 魏一鸣注视着照片突然走近了两步，眼神死死地盯着，魏书祈察觉到了哥哥的反常，有些紧张地问道：“哥，你到底怎么了？” 魏一鸣没有回答，伸手去摸相框边缘，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瞳孔骤然紧缩，一把就扯了下来，看到手里的微型摄像头，他突然悲从中来。 魏一鸣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滑了下来，魏均迟居然这样算计自己，他知道魏一鸣不敢看母亲的照片，所以很清楚藏在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 魏均迟利用他的自责和愧疚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心脏伤的体无完肤，将他对亲情最后的幻想踩在脚底，他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指望魏均迟有一天会醒悟！ “哈哈哈……”魏一鸣跌坐在床上，笑的眼泪直流。 魏书祈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极了，他站在魏一鸣身前，将他的脑袋抱在自己怀中，哽咽着说道：“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了心里难受！” 魏一鸣像是才看到魏书祈一样，红着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喉咙酸涩地说不出话来，一张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 流。 小书，对不起，是哥的错，是哥没有保护好你，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渣靠近你的。 魏一鸣突然站起身一把将魏书祈搂进了怀里，他抱得很紧，紧到魏书祈忍不住闷哼一声，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打算。 “小书，小书，我的小书……”他一遍一遍地叫着魏书祈的名字，好像只有这个名字能让他稍微好过一些。 魏书祈抬起手轻轻安抚着他，生怕自己再刺激了他，即使身体被他勒的生疼，也还是咬牙忍着。 “哥，我在，我就在这里，你别怕。”魏书祈温柔地哄着他。 强烈的情绪起伏让魏一鸣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身体疲软不堪，他终于松开了魏书祈，重新坐在床上，无力地说道：“小书，我、我想休息一会儿。” 这种被亲人伤害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大概永远也体会不到，魏一鸣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他上辈子一定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才会遇到一个这样的父亲吧！ 魏书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魏一鸣身体疲软不堪，加上这些日子为了小书的事情心力交瘁，所以到最后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魏一鸣睡得很沉，没有注意到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就连窗帘都没有拉开，魏书祈也没有开灯，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了床边，盯着魏一鸣的睡脸看。 魏一鸣的嘴唇紧抿着微微向下，眉头也紧紧皱着，眼眶泛着乌青，整个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虚弱，身体蜷缩着，手指攥着被子。 魏书祈皱了皱眉，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才发现魏一鸣发烧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转身出去拿了药进来，叫醒魏一鸣之后喂他服下了。 魏一鸣吃过药很快又睡了过去，魏书祈守在他的床边，盯着柜子上的那只手机，然后终于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他并不想窥探哥哥的隐私，可是魏一鸣的情况太反常了，他必须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书祈坐在沙发上，轻易地解开了手机密码，翻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微信最上面就是和魏均迟的聊天框，显示的正是魏均迟那句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魏书祈皱着眉点开了。 黑暗中魏书祈勾了勾唇角，那笑容有些邪气，像是暗夜里长出的食人花，美的蛊惑人心却带有剧毒。 他知道魏均迟之所以能够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他的哥哥太过善良，这一点他清楚，魏均迟也 清楚，所以这些年不管魏均迟多过分，哥哥都从来不曾反驳过。 在哥哥心里，他始终记得从前的父亲，那个比任何人都宠他的父亲，他始终狠不下心，每次说完重话，自己又难受的不行。 不过魏书祈可不一样，他心里对这位父亲从来就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魏书祈将手机放回了原位，翻身爬到了床上，搂着魏一鸣的腰贪婪地看着他的睡颜，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目光中的悲伤。 “哥，傻瓜，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就算、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知不知道，要不然我会伤心的！”魏书祈嗓音低哑，一下一下地亲吻着魏一鸣的脸。 魏一鸣还在发着烧，就连唇上的温度都是滚烫的，魏书祈抱着火炉一样的哥哥却还是觉得好冷！ 他从来都不畏惧死亡，他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第八章：离开 魏一鸣睁眼的时候嗓子干的厉害，头也昏昏沉沉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记得自己昨晚好像发烧了，然后小书喂他吃了药。 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光怪陆离，现在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疼的厉害，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已经十点多了，可是外面的天阴沉的厉害，狂风卷集着乌云盘旋在一处，黑压压的让人胸口发闷。 树叶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晃，街上的人们都低着头裹着严严实实，风太大了，步伐都有些不稳。 即使不用出门，他也知道外面一定很冷，手机上显示今天冬至，看样子大概率会下雪！ “小书。” 魏一鸣握着手机往客厅走，一开口才发现嗓音沙哑的厉害，虽然已经退了烧，可身体还是很虚弱，整个人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他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发烧，可能真的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心里又一直担忧小书的病情，魏一鸣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魏书祈的影子。 小书的外套不见了，放在门口的鞋子也不见了，出去了？ 魏一鸣一边纳闷一边给他打电话，可是对方一直是关机状态，他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昨天魏均迟发来的消息，难道是魏均迟见自己没有回应狗急跳墙对小书做了什么不成。 魏一鸣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脑海里有个可怕的猜想，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失去什么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今天是他和温雅约定好的日子，他答应过会带小书去医院，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温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鸣，我已经到医院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带小书过来，住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温雅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周围的环境十分嘈杂。 魏一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甚至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小书不见了！”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需要温雅的帮助，他们必须尽快把小书找出来！ 温雅站在医院大厅只觉得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她好像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耳朵里嗡嗡作响，一遍一遍回响着魏一鸣的那句话。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谁不见了？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思考了，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句，“你刚刚说谁不见了？” 那声音听起来脆弱极了，好像稍微再刺激一下就会崩溃，魏一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沉声说道：“我刚刚醒来就发现小书不见了。” 温雅心里的希望终于彻底破灭了，这些日子几乎要把她逼疯了，尽管她知道这不是魏一鸣的错，却还是忍不住用尖锐的言语伤害他。 “魏一鸣，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的，你说你会把小书带过来，你说你不恨我，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根本就没有原谅我 ，你只是想要报复我！”温雅一边哭一边嘶吼着，声嘶力竭，听的人心碎。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把我往绝路上逼，魏均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这一生犯得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你爸，可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啊！这些年每一天我都活在地狱里，你为什么还是你肯原谅我！”温雅靠着柱子，几乎快要站立不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明明清楚这些事情之间根本就没有联系，但是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自从那天见过魏一鸣她心里一直很不安，魏书祈之前放弃治疗的态度很坚决，她没有把握魏一鸣能够说服他，却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对方身上。 她想要她的孩子可以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愿意放弃，魏一鸣答应过她的，他明明答应了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医院大厅里周围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望着她低声讨论，温雅已经不在意了，压抑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好像突然一下就爆发了。 她忽然觉得很多事都是一早就注定了的，就像那个时候她不该觊觎别人的东西，不该生出期盼，如果她没有和魏均迟在一起，或许一切也不会发生，是她想的太美好了，可是她忘记了自己从来就不是宋芸，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有用。 魏一鸣也不好过，强忍着难受说道：“小雅姐，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伤害小书的，我比什么人都明白你的感受，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 温雅听到这句话有些悲凉地笑了两声，“你和我怎么会一样呢？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感受，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他在我的身体里成长，我亲眼看到他一步一步长成今天的样子。” “小书小时候发高烧是我整夜整夜守着他，你们怎么会明白呢？”说道这里她停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们只是抽空爱他，而我的整个生命都是他！” 温雅说完就往外走，冷风直往肺里灌，她还不能倒下，她要找到她的孩子，从前她没有放弃魏书祈，现在也是一样的。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魏书祈现在的身体状况，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又了解多少，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魏一鸣一边继续打魏书祈的电话，一边床上外套出门，下楼的时候身体摇晃了一下，发了一夜的高烧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可是他不敢耽搁！ 如果真的是魏均迟来过他会带小书去哪儿呢？跨出小区大门的那一刻魏一鸣突然顿住了，他大概是脑子烧糊涂了，这个小区都安装了监控录像，上面应该有记录。 魏一鸣立马掉头往保安室里跑，掀开帘子就冲了进去，正在值班的小郑吓了一大跳，嘴里还含着方便面，手上捧着饭盒，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 小郑吸溜一口把面嗦了进去，才开口问道：“您有什么事儿吗？” 小郑是新来的，之前没见过魏一鸣，并不清楚他是这里的户主，站起身把人往外赶，“这位先生，我们保安室一般不让进的！” “我要调监控！”魏一鸣脸色差的不行，嘴唇惨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看起来就像随时会晕倒一样！ “什么！”小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呢？没有上面批准监控是不能随便乱调的，更何况我都不清楚您的身份，我们得为了业主的安全考虑。” 魏一鸣拉开了对方想要把自己往外推的手，沉声说道：“我就是这里的业主，你可以去物业查我的信息，一号楼三栋1603，户主魏一鸣！现在，我要调监控！” 他的语气非常迫切，如果能看到监控他就可以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可以知道小书的状况怎么样！ 小郑愣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就、就算您是业主，那也不行，这不合规定！” “那要怎样才可以！”魏一鸣一把抓住小郑的肩膀，急切地追问道。 小郑看到这个人神情紧张也有些动容了，说不定对方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态度也缓和了下来，“要是你真的想调也要按程序走，先去物业那边登记申请！” 这个小区的办事效率魏一鸣是清楚的，要是自己真的去物业那里没有大半天根本出不来，但是他现在等不及了，一分一秒都很迫切。 魏一鸣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小郑说道：“我弟弟不见了，他生病了，是很严重的病，我必须尽快找到他，否则他就会有危险的，你能帮帮我吗？” 他的睫毛颤动着，眼里的悲伤根本掩藏不住，这样的情绪是装不出来的，小郑也有些为难了，他不能违反规定，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需要帮助。 小郑最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我去洗碗！” 魏一鸣这时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让他自己操作，心下一喜，赶紧跑到电脑前面，很快就找到了自家楼道的监控。 可是监控上的画面却和他以为的不太一样，魏均迟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早上六点十分的时候魏书祈穿着白色羽绒服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保安室出来，魏一鸣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既然不是魏均迟，那小书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难道他早就计划好了？ ☆、第九章：交易 魏书祈去了自己的学校，其实他真正在学校的时间很少，因为生病的关系他经常缺课，也从来不住校。 这个时间段学校还没有放假，教室里还有人在上课，他站在窗外远远地观望着，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暑假的时候他刚考上这所大学，还没等到开学病情就恶化了，只好办理了休学手续，再次住进了医院。 魏书祈走着走着就到了操场附近，看到前面很多人在打球，这种对旁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娱乐活动却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的生活真的很简单，甚至都没有交过一个朋友。 小时候只有哥哥会陪他玩，所以他总是黏着哥哥，有时候魏一鸣忙着自己的事情，他就默默坐在一边看着他忙，他的世界很小，小到除了妈妈和哥哥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前一个黑影突然砸了过来，魏书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落在身上，耳边响起了一个阳光的声音。 “没事吧！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朋友技术不好！”那人明明只穿着单薄的球衣，脸上却冒了汗，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时旁边另一个穿着球服的人也跑了过来，“阿正，怎么样啊！小学弟没事吧！” 那个被称为阿正的人转过头望着魏书祈，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安然无恙。 魏书祈抿了抿唇说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要一起打球吗？”那人笑着揉了揉头发。 “谢谢，补了。”魏书祈说完就离开了，很久以前他也期待过自己可以有健康的身体，可以在阳光下奔跑，可以做所有男孩子都喜欢做的事情，可是成为耀眼的太阳。 那时候魏一鸣捧着他的脸笑的温润，他说：“我的小书是从天上坠落的月亮，因为有了你，我才有了在黑夜里前行的勇气。” 魏书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甜蜜的，如果是为了哥哥的话，那么做月亮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哥哥就再也不用惧怕黑夜了。 走出学校之后，魏书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一开机就看到了魏一鸣的未接电话，身体下意识地想要给他回过去，想以前那样，可是最终还是没有，他只是看着来电显示上面的哥哥两个字湿润了眼眶。 魏书祈直接给魏均迟拨了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诧异，没想到小儿子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什么事？”魏均迟这两天被要债的逼的心烦意乱，又在魏一鸣那里受了气，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过魏书祈也不介意这些，直接说道：“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魏均迟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你给我？你都是用的老子的钱，拿什么给我？这话要是你哥说还差不多！” 魏书祈很想反驳他，很久以前家里的开支都是母亲一人承担的，魏均迟根本没有往里拿过钱，不仅如此还隔三差五地找母亲要钱，不过他现在没有精力和他谈论这些。 “你想要的房产本在我手上，我哥给了我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魏书祈淡声说道。 魏均迟听到这话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魏一鸣居然给了你二十万，这个臭小子还真行啊！骗老子说他没钱，转手就给了你那么多钱。” 魏均迟冷笑了两声，讥讽地说道：“不过他给你花钱也是应该的，毕竟都睡了那么多次了！” 魏书祈终于皱了皱眉，他只觉得这话无比刺耳，不过也难怪，魏均迟都能给哥哥发那种信息，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真恶心啊！你们两个，亲兄弟居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魏均迟似乎很喜欢用这样的话来重伤别人，或者说他一贯如此。 魏书祈没有理会他的言语攻击，握着电话的手指却有些泛白，他的声音很冷，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爸爸，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你生的了吗？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因为谁啊？” 魏书祈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却听得人脊背发寒，魏均迟也有些愣住了，他习惯了魏一鸣的沉默，以为这个小儿子也是这样，还没缓过来就听到魏书祈继续说道。 “您都已经被高利贷逼成这样了，还有空关心我和哥哥呢？真是让人感动。”说道这里魏书祈轻笑了一声，“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解决自己的事情吧！您说对吗？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魏均迟听到他叫爸爸那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哆嗦了一下，那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冷了，他突然对自己这个小儿子充满了陌生，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样。 魏一鸣不会叫他爸爸，以前关系还没那么差的时候，也只是不情不愿地叫爸，到后来干脆直接喊名字，然后两个人大吵一番互不搭理！ 魏均迟突然有些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才是老子，顿了顿他才问道：“你手上真的有二十万？” “您来了不久知道了吗？地址我发给您了，我在那里等您！”魏书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好像刚才的那一幕都只是错觉罢了。 风吹得更大了，天也阴沉的厉害，应该马上就要落雪了，魏书祈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地方赶了过去，他约魏均迟见面的地方是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平时根本不会有任何去，更何况还是这样恶劣的天气。 “冬至，还真是个好日子啊！”魏书祈抬头看了看天，浅笑着说道。 等到事情结束了，大雪会把一切掩埋，那些肮脏和罪恶都会永远停留在地狱，他绝对不会让那些恶心的事情伤害他的哥哥，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魏书祈抬手推开了仓库大门，里面空荡荡的，墙上的窗户连玻璃都没有，寒风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 魏均迟一进来就低声咒骂了几句，这鬼天气简直要冻死人了，魏书祈也是，既然要给自己送钱直接送到家里不就好了，干嘛选这么个破地方，还要他亲自跑一趟。 魏均迟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眼，看到魏书祈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窗户下面，皮肤白皙如雪，他长得和魏均迟一点也不像。 “钱呢？”魏均迟没有寒暄，只想赶快拿到钱离开这个地方，他快要冻死了。 魏书祈这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那双眼睛干净的不得了，朝着人走近了两步，轻声说道：“您来的还真快啊！” “你不是说要把钱给我吗？在哪儿呢？”魏均迟有些迫切，这几天那人追债的人处处盯着他，刚才来的路上还被跟踪了，好不容易才甩掉了那些人。 “别着急，我想和您说说话！”魏书祈淡声说道。 魏均迟皱了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魏书祈走的更近了一些，然后盯着魏均迟问道：“您真的那么恨哥哥吗？” 魏均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眼神过分凌厉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恨魏一鸣吗？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习惯了伤害他，习惯了折磨身边的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体会到自己的痛苦。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身在地狱就恨不得把周围所有人都拖到地狱！ 魏书祈不等他继续回答就继续说道：“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伤害哥哥，因为他才是会对你心软的人，明明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可他还是会担心你！” “你觉得他不给你钱就发出那样的信息威胁他，可是你知道吗？我哥他为了你把什么都卖了，不对！应该说是为了我们两个，他那个人做了什么从来都不会说！”魏书祈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眼眶泛红，带着恨意。 魏均迟愣住了，随即否认道：“你要是真的那么为我考虑，干嘛不给我钱！” 魏书祈突然笑了，那笑容满是悲凉，他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因为什么你不清楚吗？他想要给你个教训，让你从此以后可以离那些人远一点。” “你欠了七百万，我哥他才工作了几年，他一个小职员拿什么帮你还，你当他是什么？提款机吗？”魏书祈控制不住地揪住了魏均迟的衣领。 只要一想到昨天哥哥精神崩溃的样子，他就恨不得弄死眼前这个人，魏书祈突然压低了嗓音说道：“爸爸，你不是要把我和哥哥的事公之于众吗？你不是想毁了我们吗？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魏均迟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愤怒地质问道：“你身上根本就没钱对不对，你根本没打算帮我？” 魏书祈勾了勾唇角，“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助你？我巴不得你去死！” 魏书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喷瓶，只要轻轻喷一下就能让人昏迷，他没打算让魏均迟离开这里，他会做的利落，这样等警察发现的时候只会以为他是喝醉了冻死在这里的。 他并不惧怕惩罚，他只是不想哥哥难过，报应什么的尽管冲着他来吧！ 外面突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和粗狂的叫喊声，魏均迟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仓库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强烈的白光有些晃眼睛。 门口站了一群人，带头的那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眉心一直到下巴贯穿了整张脸，看起来面目可憎！ 那人手里握着刀一步一步朝着魏均迟走过来，邪气地挑了挑眉，“姓魏的，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魏均迟脸色发青，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知道这些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吞了吞口水有些慌乱地抓过了魏书祈挡在自己身前。 “我、我会还钱的，这是我儿子，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们，等我有钱了再赎他！我一定会还的！相信我，涛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那人歪着头看了魏书祈一眼，冷声说道：“今天你们两，都得死！” 窗外有细碎的雪花飘了进来，这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第十章：冬至 魏一鸣坐在出租车上，手机上的界面终于有了反应，闪烁着一个小绿点，这个小程序是之前刚上市的情侣程序，只要两个人互相绑定就可以看到对方的位置，前提是要在开机的情况下！ 他刚刚突然才想起来就赶紧点了进去，只不过之前魏书祈的手机一直关机，所以才没有反应。 “师傅，去草鞋巷！”魏一鸣急切地说道。 出租车司机愣了一下才说道：“小伙子，你去那地方做什么，那里太偏了这个天气没有人去的，你要去的话不打表，一口价五十怎么样！我把你拉过去！” 魏均迟根本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他只想快点赶到，“麻烦您开快一点！” “哎呦，不成不成，这个天气地上都结冰了，开快了会出事情的！再着急也要注意安全嘛！” 魏一鸣听不进去，脸色差的厉害，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小绿点，只有看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心里才稍微好过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魏一鸣抽出一百就扔了过去，出租车司机在后面大声喊着：“还没找你钱呢？” 下了出租车魏一鸣就一路狂奔，心里慌得厉害，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打魏书祈的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 “小书，接电话啊！哥求你了，接电话好不好，别让哥担心！”魏一鸣声音抖得厉害。 雪已经下的很大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染白了他的头发，这地方偏僻的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魏一鸣不明白小书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废弃仓库里，魏书祈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羽绒服，兜里手机掉落在了一旁，他清楚地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哥哥打来的电话，他一定急疯了吧！ 魏书祈努力伸长了手，想要够到电话，可是却怎么也够不到，泪水湿了满脸，他的力气都快用光了，他知道自己再也接不到了，好想再听听哥的声音啊！ “哥哥，我好疼。”他望着手机低声哭泣着，像是绝望的悲鸣，分不清到底是身上疼还是心里疼，以前做化疗的时候他都咬牙忍住了，可是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是那样的难过。 利刃捅穿身体比想象中还要痛，他从来没有这么疼过，魏书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魏书祈仰头望着墙上的窗户，雪花从外面飞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地上的血液红的刺目，脸色苍白的几乎要和雪色融为一体了。 他望着窗户出神，已经痛的有些麻木了，他突然想到今天冬至，是他的生日，或许这就是他的归宿了。 他在冬日里来，他在大雪时走。 他想，哥哥，我走了你不要难过，月亮最后都会回到天上去的，你别怕，我会看着你，一直看着你，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一抬头就会看到！ 雪花几乎要将他掩埋，地上的血液已经有些凝固了，耳边听到了一声巨响，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的神情看起来悲痛极了。 魏一鸣生命中的那捧火，终于还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