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壕的世界》夏夜鬼话 文案： 江株少年时被俱乐部发掘，进了虚竞战队，从此一路把自家战队带到巅峰，经历风雨始终不离不弃，不料功成名就之时，却因为性向问题而在战队失去立足之地。 正当此时，他收到了来自一位知名土豪的神秘邀请，结果从此一头撞进了壕的世界。 #新世界的大门有点沉重##我前二十年简直白活了# 多金任性（一心养老）土豪受VS宠妻狂魔（圣母毕业）大神攻，苏爽甜文，略带狗血。 考虑到一部分读者的承受能力，我再次强调，此文苏破天际。特别苏，非常苏，逻辑只为合理地苏而服务，不会单独存在，也不和现实“可不可能”呼应。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天之骄子 游戏网游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轻水，江株 ┃ 配角： ┃ 其它：虚拟竞技 第1章 001 晨跑结束之后，江株跟门卫打了声招呼，门卫便开了自动门门将他放了进去。回到别墅里，帮佣已经开始忙忙碌碌起来，但是很显然孟大少爷还没有起来。与其说他是秉持了资本主义统治阶级的懒散，还不如说他现在还完全是一个过着腐化生活的大学生。 看样子今天也不打算早起的样子。 江株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去叫醒他。 《星辰之上》要到下午两点才开始公测，显然就是考虑到了像是孟轻水这样的夜猫子，而江株也实在不太想在孟轻水睡着的时候进他的屋子，简直是引人犯罪。 这位大老板说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长得太漂亮了些。本来这种事也就影响一下小姑娘们，和一些性取向不这么笔直的爷们，然而很不幸的，江株就是这么一个性取向不太笔直的爷们。 大老板没起来，江株也没有不识眼色地去打扰。不管怎么样，有厨师在，总归是饿不到他的。 吃完了饭，练了一会儿拳，又啃了几个小时那让人头脑发胀的专业课本，孟轻水总算是爬起来了。 他打着哈欠，走下了台阶。如果光看打扮，江株是完全看不出来他有哪里像个白手起家的大资本家的。这位漂亮青年穿着一件纯白的休闲套衫，舒适的布料下面隐隐透出来那一段纤细的腰身，加上那双笔直的大长腿，简直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孟轻水长得也极为漂亮，那是一种超越性别的俊美，俊俏秀美到有几分不真实。江株固然能够欣赏，却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非要说的话，就是那种“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感觉。 不过这个人一说话就露馅。 孟轻水看到江株坐在沙发上抱着书和电脑啃，就远远地挥了挥手，说道：“大神你起得真早！我家住得习惯吗？” 怎么可能习惯得起来？ 说实话江株到现在还有分不真实感。 他不过就是在退役之后想要回校好好完成学业，结果糊里糊涂地就上了孟轻水的贼船。这位年轻的大亨明明就家财万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虚拟竞技职业圈特别有兴趣，据说少年时候的梦想就是要当一名虚拟竞技选手。 不过因为完全没有天赋可言，所以最后被春申市的十一个俱乐部先后严词拒绝。 这经历听上去还挺让人唏嘘的哈？ 但是如果真的同情这家伙那就是闲吃饭撑得慌，因为在被各大竞技俱乐部严词拒绝之后，年仅十四岁的孟轻水在离家出走的过程中没有退路，却死撑着没肯回家，又因为年纪太小没人肯雇佣，最后便开始折腾起了小本生意。 七年之后的现在，他已经荣登华夏财富榜，成了白手起家的传奇性代表。 这种天才加土豪的人设，但凡谁有心想要同情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估计都会觉得浪费感情。 何况孟轻水长得特别好。好到什么地步呢？好到主流门户网站的财经版他平均一天能上一次，娱乐版两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各大媒体都赶着往上写。 ……没事儿人家也要找出新闻点写，强拗着都要往上写。只要随便配上张大头照，点击率都能翻几番，比明星写真都管用。 可见孟轻水长得好到了什么地步。 相比之下，江株虽然也不是什么默默无名的人物，但比起孟轻水却是差远了。 他接受孟轻水的雇佣之前，算是虚拟竞技职业圈的大神级人物，不过因为和俱乐部闹不和，加上钱也赚得够了，合同到期就索性退役了。 当然退役了之后怎么过是个问题，江株本来是想要回去老老实实上个大学的。他这个人比较踏实，虽说虚竞由于涉及的技术不同，比传统电竞的年龄限制要宽泛一点，只要神经反应速度保持得好，其实也能作为终生职业来经营。但是说到底，虚竞比起其它行业来说在知识和经验积累方面还是有些过于依赖游戏主体了。 凡是游戏，总是有个年限的。 虚拟竞技兴起都还没有十年，而且技术上更是每年都有重大更新，每次技术更新便需要职业玩家重新适应，跟不上节奏的人就会落后或者被淘汰。这种情况下，就连虚拟游戏本身也随时面临着被淘汰的可能性，不得不随时更新自己以跟上节奏，更不用说玩家了。 不断更新换代的虚拟游戏，迫使着虚竞选手也不得不仓促地调整自己，跟上潮流。 这种情况在近两年已经大概趋于稳定，因为虚拟技术也差不多形成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模式。但是即使如此，随着技术的发展，定期的更新换代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这个过程之中，虚竞选手也难免要进行阵地的转换。就算某些比较长寿的经典游戏，也会随着技术层面上的发展变化而不得不自我革新，或者被自然淘汰，目前以第一批虚拟网游来说，十年就已经差不多是一个极限。 就譬如江株之前主攻的《浮空大陆》，其实也已经慢慢走到了繁华的尾声。甚至就连游戏制作商本身也已经有所预料，才推出了即将公测的这款新网游——《星辰之下》来取代它。 《星辰之下》在各种意义上比起《浮空大陆》都有了极大的改进，技术上和世界观设定上都变得更加完善，也是江株和孟轻水今天下午即将进入的游戏。 不过相比原本那繁重的竞技选手日常行程，江株现在的工作可算是轻松多了，至多算是兼职，虽然薪酬比他在俱乐部的时候还要高……江株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大约是偶像福利？ 这对于有心想要重拾学业，为自己的未来作一个长远打算的江株来说，其实已经是一个几近理想的选择，所以哪怕工作内容比较囧，他还是接受了。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他现在的工作职责。 他目前的工作内容是“把孟轻水培养成一个（业余等级的）竞技选手，如果实在不行……就带他装逼带他飞”。 如果足够敏锐，基本上可以从这条工作内容之中分辨出一个真相。 【孟轻水是个手残。】 不过因为虚竞已经不需要用到双手，所以大概可以转而成为“反应神经残疾患者”。 对此，孟少爷十分坦然。他表示他现在有钱有闲，而且已经退休，完全做好了“用尽一切手段”把自己“打造成高手”的准备。 这一切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把他曾经的偶像拖过来当教练，用大量软妹币堆人物属性和装备，以及其它各种违反竞技精神的手段。 对此，江株只能说：你高兴就好。 反正作为一名靠虚竞赚钱的普通人家子弟，他是不明白孟少爷这种宁可填一座金山进去也要爽一把的心情的。 不论如何，此时孟轻水已经是江株的老板。江株本人性情是很好相处的，孟轻水嘴巴有点伶俐，偶尔毒舌，但是对江株这位偶像还是挺留情的。两人目前相处得还算不错。 孟轻水下了楼，走到江株身边，看了看他在看的东西，发现是虚拟技术方面的专业教科书，倒是没说什么。江株也微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孟轻水笑起来一双眸子跟星子似的，江株一时却是不敢多看。 美色误人。 孟轻水却没察觉这里面的蹊跷，还换着法子逗江株说话：“偶像你还住得舒服吗？” 江株回答道：“挺好的。” “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可以说出来。我让人想办法解决了。” 江株便回答道：“不用。这边环境已经很好了，就算有不习惯，也是环境变动的关系，适应适应就行了，不用麻烦。” 孟轻水便轻轻笑了笑，说道：“不麻烦。哪能有什么麻烦？麻烦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帮我解决，偶像你不用担心。” 之后厨师做好了午饭之后离开，孟轻水便同江株一起用过了午餐，然后就带他去看了最新型的游戏仓。 至尊豪华版黑金色游戏仓，带单向可开启式弧形玻璃顶盖，另外还附带了放置饮料的微型吧台和联动外接设备。 考虑到方便性，现在的游戏都可以随时在虚拟形态和传统形态之间切换，但是在实际操作之中，传统键盘形态能够做到的事情总体来说还是偏少，并不如虚拟形态来得灵活，但多少也可以打发时间。 这些外接设备显然就是为了传统键盘操作而设计的。 不过传统键盘操作模式在虚拟竞技之中天然劣势，基本上已经被淘汰多年，基本上可以不用考虑。 游戏下午两点公测，不过在孟轻水的盛情难却之下，江株还是提前进去测试了一下新游戏仓的基本功能。 然后就感受到了这种土豪仓的优越性。 神经命令传导极为快速，几乎感受不到延迟，而且细微操作也更加精确，比起江株之前使用的专业仓型还要精确和敏锐一些。 使用这种仓型，就算是菜鸟恐怕也能玩出高手的效果。江株顿时对于完成任务有信心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公测也差不多开始了。 第2章 002 孟轻水建号挺随便。 他虚拟游戏玩得不怎么样，理论知识却是极为扎实的，深谙虚拟游戏的建号重点。 虚拟游戏的属性是跟外形息息相关的，这点算是相当写实。打个比方来说，胸大的妹子平衡性一定不好，个子太高的壮汉敏捷性上就会有缺失。 而且这些属性影响的是内部属性系数，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影响人体动作的计算机制，是哪怕属性点加得再多也无法改变的，真的做了太奇葩的造型，先天在战斗上就存在了劣势，虽然不乏另辟蹊径把特意造型玩出了花儿的奇葩，但是大部分人要是建号太奇怪都只能导致适应困难最后不得不删号重来。 当然这也无法阻止个别妹子对童颜□□，汉子对身高一丈八的执念……甚至反过来也是有的。 孟轻水没有这种特殊喜好。他对自己的外形还是比较满意的——按照虚竞官方标准，体质暂且不说，他外形上还是比较接近虚竞角色的理想形态的。而且就一般来说，虚拟竞技的推荐人物模板有两种——一种是经过多方面测试研究而设计出来的理想体态，另一种则是接近玩家自身状态的自然体态。 如果前者与后者有一定重合性，那么选择自然体态无疑是最佳路径。 倒是相貌上孟轻水顺手就勾选和买下了所有可以选择的默认脸型，方便以后随时更换。其中首选的自设脸型和扫描脸型是免费使用，剩下的就都要收费了。不过这玩意儿很有用——方便作奸犯科。 游戏建号不用选择职业，因为《星辰之下》本身就没有固定职业，是可以修行任何职业并且随时更换的。不过有新手装备偏向就是了，分别是刀，匕首和弓。 刀看上去就比较好上手，孟轻水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了。 随后就可以进入游戏了。 选择新手村的时候，孟轻水通过虚拟网讯号敲了一下江株，确保两人选择了同一处出生地。 江株这时候也建号完毕，孟轻水问地点的时候，他出于对老板的尊重，便让孟轻水去选。孟轻水这时候还不知道新手村可以随时快捷更换，所以选得还挺认真，挑了个名字听上去很好听的。 望花村。 听名字就是个风景挺美的地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个新手村整个村落都被粉白樱和蓝花楹所笼罩，而且做出了极为逼真的落花效果，直接塑造出了一种美轮美奂的氛围。新手任务分成了五个大类，玩家会被从这五个大类里面随机各抽取一种作为新手引导任务，以便于熟悉游戏操作。 这五个大类分别是战斗，侦查，采集制作，社交和世界观介绍，而且顺序是不固定的。也就是说，玩家有可能按照任何顺序来完成这五类引导任务。 比如孟轻水先接到的任务就是战斗任务，江株接到的却是采集制作引导。 孟轻水对此感到颇为麻烦：“怎么任务还是不一样的？难道是随机的吗？” 江株便说道：“先帮你把任务完成了吧。任务介绍给我看看。” 孟轻水就对江株共享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这个任务要求孟轻水去杀掉望花村村西山脚下的两只怪，分别是猴霸王和猪霸王。江株再怎么手残，对于几个新手怪还是不悚的，所以便意气风发地去了。 结果到了地头一看，猴霸王和猪霸王竟然是呆一块儿的。不但如此，猴子还坐在猪背上，时不时跟那只猪进行着互动。 孟轻水察觉了一下，脸色就有点扭曲。这场景未免也太和谐了一些，猴子跟猪是使用的同一种语种吗？但是无论如何，这配对真心奇葩。 孟轻水：这个CP我不吃。 就算是一对二，那也是新手怪，孟轻水也没把它们想得太强，就直接挥刀冲了上去。 猴猪组合被他惊动，看着来者不善，秒变红名。 全息游戏发展到现在，大部分时候玩家或者NPC头上已经不会明晃晃地顶着一个名字，往往只有视线选中对方并进行探查的时候才会浮出一段只有自己看得见的文字介绍。不过如果是敌对目标，游戏里多少还是会做出一些提醒的，具体表现就是身周泛出一层薄薄的红光。 孟轻水看到猪驮着猴子向他地动山摇地跑过来，却也没有傻到与之硬抗，而是快速往旁边移动了几步，避开了野猪的冲撞路线。 作为新手怪，野猪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就连新手也有足够的余地可以做出闪避。避开之后，孟轻水挥刀就向着猴子砍了过去。 这也是正确的选择。 不管怎么看，猪霸王都比较皮糙肉厚，而猴子看上去却是一刀斩的分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猴子一个铁板桥的架势，竟然直接避过了孟轻水这么直接的一刀拦腰斩杀，直接完全闪避了过去。 孟轻水：“……” 猴子哥站在他家老猪的背上，不但挤眉弄眼，还蹦跳了两下，对孟轻水实施了嘲讽攻击。 ……靠！ 这猴子姓孙吧！？ 孟轻水顿时一阵火大，追上去就想再砍一刀。然而他攻击的时候毫无章法，猴狲儿显然是不怕他的，左躲右闪还在对着孟轻水挤眉弄眼呢，结果却不料突然之间天崩地裂，整只猴都在突然之间被甩了出去。 只见猪霸王突然之间就猛然横摔了出去，好不容易重新站立起来，血量却是直接下了三分之一。它正欲仰天大吼，进行声波攻击，却不料江株猛然踩上了猪背，一刀直接从其大张的口中刺入了柔软的喉腔和腹腔。 这一刀就带走了猪霸王所有剩余的血量。 瘦小的猴子再没有之前的从容，伸出利爪就叽叽喳喳尖叫着让人无法听懂的猴语猛然向着江株扑了上去。江株却是回身一刀，看似极为轻松写意，却精准无比地直接一刀横斩，直接斩中猴子的脖颈要害，瞬间带出了一个致命的暴击伤害。 猴子的防御和血量本来就只有野猪的一半不到，江株这一下就直接完成了秒杀。 杀完之后他跟孟轻水讲了一下虚竞战斗的一些常识：“野猪皮糙肉厚，同时反应速度也会慢一些。猴子皮薄小巧，敏捷度就会很高。这些都可以通过一般规律推断出来。除此之外，近两年虚拟游戏的通用规则里，关节技和关节伤害的效果也被运用了起来，所以除了攻击要害之外，攻击关节也是非常有用的做法，有可能导致僵直，击倒或者降低闪避等效果。” 孟轻水脑子略微动了动，就分辨出来那野猪之前应该是受到了关节技攻击，所以才会横摔出去，直接导致背上的猴子被甩出去。 他的眼中隐隐出现了些许光彩，说道：“……我想试试。” 江株没什么意见。反正他的工作就是教授孟轻水虚拟竞技手法，陪他练手也算是分内工作。 但是孟轻水的实际操作却比想象中还要来得更烂。 他尝试的时候，第一次的时候动作慢了一步，没有掌握好时机，被野猪直接撞飞了出去，伤了一大截血，江株只好动手引走了仇恨。第二次的时候，虽然把握住了时机，却因为操作本身缺乏精确度，所以没能真正地引发僵直效果。 等孟轻水好不容易终于掌握了这点简单的操作，两人已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孟轻水自己都觉得有点丢人。 他从以前开始在体力活动上面就没有什么天赋，虚拟竞技虽然本身已经不依赖体力，但还是很受运动神经和反应神经的影响。 ……哪一样他都不太行。 但是即使如此，孟轻水仍旧还是很想要玩虚拟游戏，这都快成了他多年的执念了。 他对江株笑了笑，说道：“我有时候觉得自己都能刷新神经残疾下限了，大神大概没见过我这种的吧？” 江株确实没见过孟轻水这么残的，但是孟轻水自嘲，他却不可能跟着嘲讽，于是便尽可能地安慰道：“人总有不擅长的事情。” 孟轻水说道：“我们继续吧。”他站起身来，说道，“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你的任务还没做呢。” 江株的任务比预想之中完成的却要快许多。 这其中也有个新鲜的步骤。 《星辰之下》的采集制作过程比起《浮空大陆》明显又有了肉眼可见的长进。对于虚拟网游来说，物品的设计和创造本身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是完善整个世界观的重要组成。在《浮空大陆》后期，物品的制造就已经十分拟真和接近现实了，基本上已经具有真实制造的具体步骤。 但是《星辰之下》显然又加强了这方面的真实性和自由度。 孟轻水扫了一眼江株的任务介绍，就愣了一下。 那任务介绍十分复杂，总共要用到六种药材，不过只有其中两种才需要江株亲自去采集。但是其中写得密密麻麻的采集炮制要点与炼药步骤，简直让孟轻岁怀疑按照上面的步骤去做就真的能在现实中炼出一锅止血药。 孟轻水却似乎并不在意其中的麻烦，扫了一眼就说道：“走吧。先去找一找需要的这些药材。” 第3章 003 采集这些药材的复杂过程孟轻水就不多说了，整个跟真的采药似的，连泥土的翻动效果都很真实。之后的制作过程也麻烦得要命。 难得的是江株还一五一十照着做下来了，过程丝毫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出一点错误。 药丸的制作过程略过不说，值得一提的是新的制作流程之中加入了半成品和材料分量的概念，不像以往的网游一样，一株药材只能炼制一颗丹药那么虚假，大大减小了对于材料的需求，却增加了制作过程本身的难度和繁琐。 也亏江株能一次成功。 就这点孟轻水判断江株的手工一定很出众，因为他制造的时候手很稳，动作也十分流畅，仿佛他本身就有这方面的技术经验似的。 最后两人得到了足足五瓶的止血丹，其中江株捏得基本浑圆，大小统一。孟轻水捏得乱七八糟，造型各异，止血效果也根据分量有着很大的差距。 但是不管怎么样，质量还是好的，因为孟轻水从头到尾没有插手过药粉的熬制，所以也没浪费掉什么药材。 接下来两人又分别完成了其它路线的任务。 世界观介绍的部分暂且不说，大致就是向新手们介绍了一下游戏背景，大体上的游戏新元素和操作攻略。 《星辰之下》采用的是近几年实行的无等级系统。这种系统其实很早之前在键盘网游时代就已经出现过，而且在单机和网游领域都有不同的表现形式，但是成功得很少。一方面是对于键盘网游来说过于复杂繁琐，另一方也确实是多数系统本身缺乏足够的趣味性。直到虚拟网游发展到后期，这种设定才进一步流行起来。 毕竟比起纯粹升级加点，通过力量锻炼或者敏捷锻炼来获取相应的属性增加更加适合人体神经进行适应。另一方面，物理系统越是真实化，那么夸张的数据对比也会被摒除，杀伤力被更多赋予在招式而非属性上。 这个设定在《浮空大陆》就已经曾经做过尝试，但是在《星辰之下》里才真正取代了原本的等级系统。每一个人的身体各项属性会根据外形结构在80%-120%之间浮动（个别造型特别夸张的情况除外），而属性增加会让人以百分比的形势增加各方面的身体素质，目前还不知道具体能够增强到那种地步，但是应该不会太过夸张。 游戏介绍之中已经特别强调过，战斗力取决于招式的威力和熟练度，而非身体属性。 至于游戏整体的世界观则也比较复杂。游戏里主要分为战、法、特三个大类，具体职业种类偏多，而且会根据游戏进行不断增加。玩家可以自由学习各个系别的技能，没有职业限制，不过实际运用起来当然会有各种无关于职业的客观因素制约，威力也会根据一些辅助要素比如装备武器而产生不小的变化，是比《浮空大陆》更适合虚拟竞技的设定。背景上星空之下以大陆（服务器）划分，所有人都是星际移民，在母星毁灭之后为了寻找新的家园而降落在这个星球，中途遗失了所有科技，反而被星球上的一种物质给激发了基因的力量，纷纷有了新的能力。 其中东南西北分别有四个大区，代表了四个不同的服务器，东大陆为亚洲服务器，西大陆则是美洲，北大陆包含欧非服务器，南大陆则包含大洋洲和亚洲以南，大洋洲以北的群岛国家。 虽然说是服务器，其实却包含着完全不同风格并符合各大洲文化风格的细节内容，甚至连背景语言都不同，虽然主题架构和物理构成是一致的。 最后当游戏进行到一定程度，玩家可以进入中央大陆，这是一个世界级的大型副本，为纯战斗区域。玩家在其中搜寻和争夺遗迹文明，为自己的种族重建科技树，是相当有史诗感的玩法，只是目前还没有开放。 然后就是侦查和社交任务。 侦察任务的玩法相当有趣，真的包含了大量侦查推理的内容，需要玩家从细节上寻找线索和进行判断。孟轻水跟江株各自完成了一个侦查任务，类型也有很大区别，江株的任务，两人从寻找猫咪的初始任务一路侦查到了一出寡妇出墙记，为了收买玩家铁匠家的小伙子还给了封口费。孟轻水的任务则是调查一个外来人的行踪，在调查的过程中，两人合理利用了一些额外线索，最后发现了一个装有技能书的宝箱。 技能书是一本包裹空间扩大术，没有什么操作难度所以孟轻水给学了。 最后一个最基本的任务大类是社交任务。显然这五个任务组在接下来的游戏之中都承担这着极为重要的地位，这个社交任务里，任务指导着玩家以各种方法获取NPC的好感度或者发现NPC的性格特性，以此来交涉获取更好的任务奖励。 孟轻水在这一项任务上简直完成得出类拔萃，并且敏锐地发现了一些重要的暗示：“我之前还在想，只是几个新手任务怎么会有这么多分支，现在倒是发现了……这游戏的自由度提高了好多啊。而且按照这个情况，玩家做同一个任务，最后交付任务的NPC，完成任务的奖励应该都会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有可能根本不牵涉奖励的好坏，玩家就会自然而然跟自己擅长应付的NPC类型打交道，甚至一个不好，被品行不好的NPC骗也是有可能的。” 江株想了想，说道：“这会不会太考验玩家的社交能力了？” 孟轻水笑了起来，说道：“你想太多了，以后论坛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NPC攻略，性格特征也会有介绍。” 他的社交能力极强，最后从任务NPC手上得到了极好的一样奖励，却是一顶造型非常好看，属性也不错的帽子。 《星辰之下》的装备已经不带基本属性加成，但有个坚韧度的设定，同时包含耐久和防御两个属性，偶尔还根据自身设计有些特殊属性，比如保暖，要害保护等作用。孟轻水拿到的这顶皮质小贝雷帽就同时包括头部要害保护和增强听觉范围的效果——因为它附带了一个小魔法。 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四五点了，孟轻水瞅着可能是放学下班时间，游戏里的玩家数量明显多起来，就给自己换了张系统脸。他倒是建议江株也换上，但是江株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虚竞选手，平时露真脸的时候也不多，应该没有那么高的辨识度，就没有费这个事。 事实证明他真是太谦虚了。 两人去村长那里交最后一环任务的时候，江株立马就被粉给认出来了。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开口就问道：“哎……江株，你是不是江株大神？” 江株：“……” 他性子是很好的，所以面对粉丝也没拉下脸来，好声好气地回应了几句，结果对方缠着想要加好友的时间里，周围的人反而越围越多。 孟轻水不怎么喜欢人挤人的环境，一早三两步躲到了一边，呼出菜单来随手扫了一眼论坛，果然发现已经有围观者在偷偷发帖子了。 他把地址私聊@了一下江株，江株果然花容失色。然后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孟轻水正刷论坛刷得开心呢，结果就有一个长着系统脸的陌生人三步两步从人群中如同走探戈一样冲了出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 如果不是江株身上泛着的蓝光，就他那张陌生的脸和完全换过的装扮，孟轻水还不一定能认出他。 等到匆匆跑到无人的角落，江株才一脸心有余悸地停下脚步。孟轻水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没几个人会认出你来？偶像，你说这话打不打脸？” 江株说道：“……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的。” 孟轻水问道：“以前是什么时候？” 江株说道：“五六年前？” 江株是十四岁进的电竞圈子，五六年前大约十七八岁，基本上已经在圈子里崭露头角，但是还没有这两年这么红。 孟轻水说道：“你可长点心吧。你现在可是国民大神。” 这样说着，他随手又翻了一下帖子，然后突然开口说道：“咦，天路俱乐部的人在找你。” 江株愣了一下，皱紧了眉头，开口说道：“找我？我看看。”说着他也翻开帖子拉到最后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有自称是天路俱乐部玩家的人在询问他的具体位置。 说来运气也是不好，他说话的时候，正好就有人在附近经过，而且听到这个角落传出的声音就直接冲了过来。双方面面相觑，竟然还似乎是熟人。 “江株！” 虽然江株改了装扮，但是作为以往的熟人，对方还是从声音就认出了江株的身份。 江株听到那声音，愣了一愣，很快把人认了出来，说道：“小虞？” 他对对方没什么敌意，但是显然对方对他却不是同样的态度。虞致海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就直接对队友说道：“杀了他！” 然后一群人就挥舞着早期那简陋的武器，对着江株冲了上来。 第4章 004 江株显然没有预料到虞致海的反应，但是皱了皱眉头，也并不曾因此有所慌乱。 他一边避开了虞致海等人的攻击，一边对孟轻水说道：“老板，你让开点，往旁边躲躲，小心被牵连了。” 孟轻水爽快回答道：“不用管我，你自己加油。” 其实打虞致海等人是用不上加什么油的，毕竟他们都不是专业的虚竞选手，只是俱乐部粉丝而已，最多算是比较接近核心的粉丝而已。江株离开之前，倒是听说俱乐部有意正式聘用虞致海在内的几名粉丝成为官方管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聘用了。 但是无论如何，江株的技术打这么一群玩家还是绰绰有余的。虽然现在由于还在游戏第一天，大部分玩家都还没有具体的招式，能力拉不开差距，但是既然使用贴近真实物理和生物规则的虚拟引擎，大部分通用招数还是可以使用的。 一群人冲上来，但是真正能够和江株进行正面交战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其实很多时候，混战在虚拟游戏之中反而不容易发挥人数优势，尤其在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的初期。 江株不愧是虚拟竞技的老手，在这种敌众我寡，且个体硬实力差距并不大的情况下，却能巧妙利用对方配合上的失误来给对方造成打击。中途因为运气问题，对方倒也偶然性地作出过两次难以完全躲避的神配合，但是江株都依靠经验将伤害降到了最小。等到解决掉了大部分的人之后，他的生命甚至还回复满了。 然后江株就对孟轻水说道：“走吧，老板~~” 声音还挺轻松。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呢，前面就出现了一行人，迎面就对着两人包抄了过来。江株看到对方的出现，虽然还没有把大多数陌生的脸与背后的真实身份对上号，但是就仅有的那几个带有熟悉感的长相来说，都算是比较不好对付的角色了。 江株毕竟在天路呆了这么多，与俱乐部下面的几个粉丝协会和主要的公会管理也算是有过多次接触，这一批来的都是俱乐部下层比较有天赋或者技术还不错的玩家，属于那种虽然比较业余，却有不小可能性发展成职业选手的人物。 说实话，他有点不明白，对方来堵他是个什么意思。 却听对方开口说道：“不错啊，江株。这么快就找到新老板了。” 江株说道：“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什么意思？难道俱乐部不想跟我续约了我还得生熬着饿死自己也不能去找新工作啊？” 那边的玩家被他噎得一塞，然后才说道：“说得好像你真会饿死似的！俱乐部几百万年薪，敢情都是喂狗了对吧！？” 江株叹口气，说道：“是，俱乐部几百万年薪，但那是我自己的薪资，并不是人家施舍我的，我也不欠俱乐部什么。这七年，我给俱乐部拿了五次WVG的个人冠军，三次团体冠军，我的贡献抵得上自己的酬劳。俱乐部不想跟我续约，我找份儿新活儿也是理所当然，我不明白你们在生气什么。” 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的，听到江株这么说，好些人都瞬间炸了毛。江株与天路解约的理由是发展路线不合，但是谁会跟能拿冠军的选手发展路线不合？天路内部对粉丝的解释是条件无法谈拢，但这些都不是真正原因。 俱乐部在合约到期之前其实单方面决定不会再和江株续约，原因倒是非常私人化的，双方都不便于说出口。 而江株的回答无疑更加激怒了一众玩家。对方先入为主，已经认定江株是为了更高的待遇而转战其它俱乐部，这让他们感觉到如同遭受了背叛，自然怒不可遏。 “不要多说了！干他！” 有人这样大喊了一声，便冲了上来。既然有人动手，其它人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便也纷纷动手。 相比起前面一拨来，这一拨显然难对付许多，在没有任何技能的情况下，纯粹依靠基本的物理招式，江株也对付得有几分艰难。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江株发现有人对着孟轻水为了上去。 江株一脚绊倒了身前的一个玩家，顺手又引另一个人迎上其同伙，然后就猛然一拳砸向了一个试图袭击孟轻水的家伙。 孟轻水笨手笨脚得让人发指，肯定挡不了别人几招。那可是他的衣食父母，江株可不能让他在这边被殴。 其他人也显然发现了江株的弱点，顿时纷纷转而试图围攻孟轻水。领头者还开口说道：“老板！？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新老板是个什么东西。能雇佣你的家伙估计也不是好东西——” 江株尽量地想要试图挡下对着孟轻水的攻击，但是到底对方人多，孟轻水又没有能够跟江株并肩作战的能力，碍手碍脚还差不多，没一会儿就被人打中了。 然后…… “怎么回事！？”对方愣了一下，说道，“这家伙是无敌状态。” 孟轻水以一种非常不专业的姿势抱着自己的那把新手大刀，微笑着解释道：“我用了商城的免战符，所以暂时是无敌状态。” 对方愣了一愣之后就反应了过来。然后有人喊道：“免战符十块钱一张，一张只能给人三十秒的无敌时间！大家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我们等三十秒！” 江株差点都忘了，自家老板是个超级大土豪。 他顿时安下心来，动手开始清理周围的障碍。 三十秒过后再次有人攻向了孟轻水，结果再次遭遇无敌状态，顿时懵逼。队长冷笑道：“随他去，我看他有多少张免战符可以用！” 孟轻水十分和气地回答了他：“我暂时只买了五组，能用八小时二十分钟。要是不够了可以再买，一次买太多有点占包裹。” 免战符可以一次叠加两百张，五组就是一千张，足可以用上八个多小时没错。 “……” 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简直让人无法承受。屈朗觉得自己简直日了狗了，十万块钱眼镜也不眨一下直接扔水里，江株这位所谓的“老板”倒是很了不得啊？ 屈朗并没有听说江株离开天路之后去了哪个俱乐部，按照官方的说法他是回去读书了。但是如今江株出现在新虚游里面，他不信对方不是来给新东家探路的。 ……一般人其实也不会想到，有人会花几百万一年找个私人游戏带练。 很快江株就解决掉了大部分的寻衅者，屈朗是最后一个。其实到后期形势就很明显了，他们根本对付不了江株。招式的缺乏对于一众业余玩家的影响反而比对江株更大——江株在这方面是进行过专门训练的。 事实上这个结果在众人被江株逐一击破的时候就显而易见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心理，直到战至最后一个人，这群寻衅者也死活不后退，坚定地给江株送完了所有的人头。其中的怨气冲天自然不必多数，屈朗被干掉的时候，眼眶甚至还是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株对他始乱终弃了。 孟轻水看得有趣，末了还玩笑道：“怎么跟他暗恋你似的？” 江株固然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但是何种玩笑实在让他有些不适应，便说道：“别胡说了。怎么可能……” 孟轻水看他脸色难看，以为江株对于原俱乐部的事情心里有疙瘩，便收了笑容，也没有再讨论跟天路相关的事情。此时天路的粉丝虽然退了，围观者却变多了，大部分人虽然还没认出江株的身份，但孟轻水也不防他们之中有什么人恰好就对声音特别敏感，认出了江株的声线呢？ 为了避免再次陷入人民群众的海洋之中，两人便趁着此时大家还糊涂着，快速跑了。 此时两人已经都完成了新手任务，只是因为这场意外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导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两人交了主线任务，在孟轻水的要求下坐马车到了东大陆三大初始主城之一的百花城，便双双下线了。 孟家的晚餐很丰盛，依旧是大厨手笔。孟轻水对于吃的很讲究，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轮换一位主厨，各国料理换着来。偶尔心血来潮，也会临时叫一顿外卖，内容相当没有规律，洋快餐或者冰淇淋火锅甚至卤料都有可能，但是次数并不多。 如果非要进行概括，孟轻水饮食习惯的最大特点可能就是喜新厌旧。 奇怪的是，江株在孟家住了几天，从来没有见到过孟轻水的父母，或者听到他跟对方通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孤儿的感觉。 但是因为双方并没有熟到这份上，江株也不好去打听对方的隐私。 江株猜测着对方的情况，孟轻水其实也对他的事情很好奇。他开口说道：“今天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大神你的粉丝呢。” 江株抬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孟轻水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然地说道：“其实我还是比较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的。我先前也说过，我是你的饭吧？我小时候性格比较跳脱，但是偏偏我父母都是文化分子，对我的爱好什么的都很不理解。那时候我在网上看了你的比赛，觉得那才是我想追求的人生，所以就带了一笔钱决定离家出走……” 当然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孟轻水被十一个俱乐部先后拒绝，其中也包括天路在内，后来他就成了一名亿万富翁。 孟轻水继续说道：“站在我的立场上，天路跟你不再续约，我也觉得很受伤害……” 江株挑了挑眉：“你也觉得我不跟俱乐部续约很伤害粉丝的感情？” 结果孟轻水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不，我觉得天路不跟续约简直是脑子被天外流星给砸了，管理层简直是神一般的决策，可以载入史册的那种。没有你……他们凭什么去拿冠军？” 他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却是温柔地笑了。 “你看，我是你的唯饭。所以不管站在哪里角度来看，当然全是俱乐部的错。” 第5章 005 “所以你也不用在意那些人说的那些话。”孟轻水笑着说道，“他们是俱乐部的饭，自然是相信俱乐部的话，宁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的身上。” “不过在我看来，这种事当然是俱乐部的脑子有病。” “客观来说，以现在的虚竞市场估值以及你本身的商业价值，你的身价是远远被低估的。相信你退役之后，肯定不止一个俱乐部来挖过角，条件开得也绝对不会比我的条件差，对吗？” 江株挑了挑眉，露出非常明显的惊讶表情：“你连这都知道？” “我也有不知道的。比如说，我其实就不太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了我这里。” 江株沉默半晌没有说话，半晌之后，却是十分拙劣地转移了话题，说道：“这么说来，老板你一开始并不是真心想要挖角我咯？” 孟轻水倒并不在意他这样的挤兑。他特别爱笑，面对江株这样刻意而生硬的逗弄，却也笑答道：“怎么会？我只是想给你留一点选择的余地而已。毕竟如果我要全力争取，恐怕不会留给你太多选择的余地，这是我不想的。”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还能强迫我？” 孟轻水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来不强迫任何人，这么做太没风度，也容易落人口实。不过我不来强迫你，不表示你身边的人和环境不会给你压力。很多时候，大量的金钱很容易让人失去判断力，甚至误以为金钱本身就是道理。对于生意人来说，这也是可以利用来快速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我不想用在你身上。” 孟轻水会说这样的话，倒是让江株多少有些动容。他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有些好奇，说道：“老板你原来打算拿什么条件来挖角？” 孟轻水轻轻啜了一口酒，比了个三：“如果想要稳妥拿下你的合同，我会将现在的年薪翻三番，然后顺便让人在俱乐部方面下点功夫。当然这只是稳妥的做法，并非底线。” 江株当下就被噎了一下，然后才实事求是地说道：“……我不值这么多。我不觉得现在的虚竞圈子有哪个选手有这样的身价。老板你这做法可不理性。” “所以说，”孟轻水的目光如同一只蝴蝶般，轻巧地撩过江株的脸庞，“我不是在投资，我是在追星。做生意需要理性，追星我需要什么理性？” 他把一件异常任性和挥霍的事情说得理直气壮，平日即使笑着还显出几分如同高岭之花般难以接近的俊美容貌竟然也显出了几分可爱，倒是让江株半天说不出话来。 吃完晚饭继续上游戏，孟轻水对于虚拟竞技有种莫名的热情，就目前来说可能是因为少年时候没玩儿爽。 到了城市之后差不多就到了选择职业的时候了。《星辰之下》的职业设计也跟它的背景一样自由开放，对于玩家是没有任何职业限制的。 当然，没有职业限制不表示没有游戏职业。事实上，《星辰之下》的职业种类在同类游戏里也是偏多的，但是重点是它没有排他性。 也就是说，玩家习得的职业数目是没有上限的，每一个招数都有它独特的物理性质或者幻想特性，玩家的战斗能力不再受招式影响，而更受到本身使用招式时的微调和衔接效率影响。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招式冷却的设定。虚拟技术刚诞生的时候，招式冷却还是被作为内部机制隐藏于招式之中，后来随着技术发展，招式冷却这东西却是纷纷被从游戏招式之中移除了出去。现在的招式冷却，基本上已经变成每个人在使用特定招式的时候，从出招到收回这个过程中耗费的额外时间。 也就是说，对神经自身的机动性依赖增强，而对系统的自动控制依赖减弱。 这种情况无疑让虚拟竞技更加接近其它运动竞技，除去对于体能没有要求，许多具体操作都和现实运动无异，而且要求的运动能力显然更加复杂和全面。 真正虚拟竞技玩得好的人，也许只有极其少数是现实中的全能型运动选手，但是大部分至少都有运动员的潜质。 孟轻水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这种潜质的人，就他这样四肢不调反应不敏，跑快了都能平地摔的平衡力，想要成为虚拟竞技选手实在是太勉强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想放弃。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虽然他的这个梦想不自量力了一点，但是他不是有钱嘛？他大可取自己的长处补足自己的短处，大不了在虚游里爽一把就跑，也算不枉此生。 相比之下，江株的运动神经就十分惊人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孟轻水知道江株的体能和运动能力都不错，但具体有多不错却不是很好说，不过据他理性判定，单项上肯定是不及专业运动员的，但综合能力上可能还胜过一些。 无论如何，是孟轻水拍马也赶不及的程度就是了。 两人上了线就去执业登记所去登记职业。孟轻水作为脑残粉，对于江株的履历自然非常清楚，知道原来他虽然很多近战远程职业都玩得转，但是主攻的却是剑系近战职业。 所以看到江株径直选择了月光狩猎者的通道，一时还有点懵。 “你不是玩的剑系职业吗？”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株说道：“玩了这么多年近战，早就想换换职业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剑系玩得不错，所以俱乐部肯定不愿意冒这个险，让我去尝试新的职业。怎么，你对职业也有要求？” 江株也不是非玩新职业不可，只是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尝试一下。不过如果孟轻水不乐意，他还是可以换回剑系的。毕竟是工作，他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孟轻水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偶像你随意就好。我就是有点剑客情结，毕竟……看你玩了这么久剑系职业，也有感情了，对吧？” 江株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是换回来吧……” “不用！”孟轻水急促地说道，“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过于急促大声了，却是稍微放低了声音，缓和了语气，说道，“江株你不用为了迎合我做什么。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我希望你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玩弓系就玩弓系，想挑战新职业就挑战新职业。你可是我少年时候的理想……我不希望我理想的人生是畏畏缩缩，需要不停迎合他人的模样。” 江株有些惊异地回头看了身边的青年一眼，却察觉他瞳孔之中的色调清澈而郑重，十分当真。江株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老板，你这样子，让我很惶恐啊。” 孟轻水听了，手指在自己腰间的刀柄上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两下，才说道：“不用惶恐。只要大神你能把弓系也玩好，让我能看得热血沸腾荡气回肠……那也就够了。” 江株顿时笑了，说道：“我尽量。” 不过比起江株，孟轻水倒是中规中矩地选择了冬之剑客的职业。由于是新游戏刚开服的公测时期，职业的种类还不是太多，物理系职业里只有王权骑士，月光狩猎者，界限游侠，蛮荒行者和冬之剑客这五个职业，其中只有冬之剑客主用长剑，王权骑士和界限游侠可以辅用长剑，但是都不是同时具备高输出高敏捷的职业，和江株往日的路线不同，自然被孟轻水排除在外。 从这一点上来说，江株已经可以看出，孟轻水确实是那种很忠诚很规矩的粉丝，理性，忠诚度高，对于偶像的感情深，本身还有极强的能力和财力，绝对是很多选手都求之不得的那种粉丝。 能够在被俱乐部解约的低潮期遇到孟轻水，江株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一种幸运。虽然他本人的竞技能力很差劲，但是对于江株和虚竞的热情却很令人受到感染。这热情不像年纪小的粉丝一样热烈狂放，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力量和安心感。 江株的虚竞生涯虽然并不是为了粉丝才走下去的，但是粉丝却也是他这一路走下来的动力之一。也许只有从事这种会受人支持的行业的人才会明白，有时候你虽然走的是自己的路，身上承担的却并不仅仅只是你自己的梦想。 所以到这一刻，还能得到孟轻水的支持，江株确实很感动。一路走到现在，他的意志倒还算坚定，虚竞热情却也难免被现实所消磨。然而此时此刻，他心底仿佛又慢慢重新燃起了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是孟轻水给的。 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这样喜爱，愿意付出这么多来支持你，如何能不感动？ 这个时候孟轻水已经登记好了职业，换了一把长剑。冬之剑客的常用武器是长剑，比刀要难以操控一些，虽然有系统功能作为辅助，但要用得精到也不容易。 孟轻水在训练区使了使，架势倒还算能摆出来。他也是玩过《浮空大陆》的人，虽然玩的时间不多，基本操作还是熟练的。就上手性来说，《星辰之下》比《浮空大陆》还好了不少，毕竟是后期新作。 转职结束，江株便建议孟轻水跟着自己去找个野怪区练练手，试验一下技能。孟轻水却卖弄玄虚，让他先跟自己去个地方。 江株跟着孟轻水绕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宅院前面，然后就见孟轻水推门就进去了。 江株愣了一下，才跟着进了门。 这明显是私人住宅，他对于自己竟然有权限这点感到十分惊讶。 结果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孟轻水带他进去以后，先到了一处仓库，然后江株就看到一整个装满了无数武器的仓库。 全部都是这个等级能弄到最高品质的武器，大量的蓝色武器之中，竟然还夹杂了一小簇越级的紫色武器，其中最多的是剑，却也有一把紫色的弓。 孟轻水站在仓库列表前方，回头对江株说道：“任君挑选。请。” 第6章 006 江株有些惊讶：“哪里弄来的这么多蓝武紫武？” 孟轻水说道：“收的。”语气轻巧得很。 江株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孟轻水一眼，问道：“方便我问问花了多少钱吗？” 孟轻水顿了一下，才回答道：“不算太多。我觉得偶像你不用关心这些细节问题。” 江株瞬间了然，知道这里的“不算太多”八成是以孟轻水自己的标准来说。土豪的金钱观念和普通人不一样，追究这种事八成只能让自己感觉到心痛，果然还是不问最好。 江株便真的不问了。 他在众多武器之中挑选起了适合自己使用的弓类武器。那把紫色长弓果然不愧为紫色品级，攻击力非常出众，但是射速有点低，却不太符合江株的预期。 对于江株这样的高手来说，武器的品级高一点固然不错，但合适的属性对实战能力的增幅反而更大。何况虚竞的战斗机制随着虚拟技术的完善可以说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贴近真实，所以也导致虚竞项目的战斗方式越来越真实化。 而现实永远都是最精致最复杂的游戏。 可是游戏又总比真实世界广阔而开放，可以完成许多现实中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沉迷其中。 接近真实的虚拟游戏，是现实和虚拟的融合，既有现实的精致，又有虚拟的宽纵，是许多人的理想世界。 当然，作为足够丰满的世界，它在某一方面比现实更容易取得成功，在另一方面又比现实更难生存。 比如说江株选择的这一类弓系职业，就是易上手难精通的典范。由于游戏辅助系统的存在，游戏里控弓的难度要远远低于现实，一些基本功也可以完全免去。但与此同时，游戏里的玩法也变得更加花样百出，竞争性也厉害。 很多在电视里都要加特效才能玩出来的手段，在游戏里往往可以真的直接使用出来。弓系职业近年来甚至还发展出了一个新的体系，就是近战弓斗术。这玩意儿是从早年的枪斗术之中演变而来，在游戏里面使用出来一般有两大条件——一个是法术箭枝或者无限箭枝的技巧或者装备，可以省下取箭上弓的冷却时间，节约出箭的时间，另一个就是弓箭的攻速。 此时游戏还处于早期，法箭技能这种高端玩意儿目前可能还未开放，又或者要求等阶太高获取途径太复杂还没有玩家弄到手过。无限箭枝这类装备暂时也没有相关的资料，江株决定回头在网上和交易行关注一下相关信息。 不过虽然无法剩下装配箭枝的冷却时间，但是至少选择攻速高的弓箭可以增加战斗的灵活性。虚竞之中，只有一些特定的武器有攻速的设定，而且表现方式各有不同，弓箭就是极有代表性的一种。 江株仔细地查看了所有弓箭类装备的属性，最后选中了一把蓝色的疾风弓。攻速快，还可以通过控制弓箭上自带的法术轨道进行一定程度曲线攻击，对于他来说显然是个极为实用的选择。 孟轻水对他的选择多少有点意外，问道：“怎么不选那把紫武？” 江株便微笑回答道：“这把合适。” 他既然这么说，孟轻水便也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他也去挑了把武器。孟轻水挑选武器非常简单粗暴，基本上是哪个看上去比较锋利就选哪个，江株瞅了一会儿，看到自家老板最后在两把带着锋利特性的垃圾紫武之间徘徊，到底没忍住，还是上去替他挑了一把。 “用这把吧！” 孟轻水顿时愣了一下：“啊？” 江株耐心地解释道：“那两把虽然锋利，但也只是锋利而已。这把的纹路是典型的花纹钢纹路，一般这种设计的紫武都自带流血或者吸血属性。纯粹的锋利属性威力并不是最大的，何况这两把的第二属性几乎都是废的。冻结虽然能迟缓的作用，但同时也会导致触发流血的几率降得很低。回魔更没用，剑客耗魔的技能很少，而且操作起来费劲……你暂时也用不着。” 孟轻水瞪着江株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拿下了那把剑。 虽然是偶像，但是被这样直白地说你操作不来也还是有些让人心塞。 好在孟轻水在这方面废柴惯了，江株的这点刺人，他也可以比较宽容地理解成耿直。 拿下那把剑之后，孟轻水扫了一眼属性，发现这把剑的第一属性是锐利第二属性是流血。虽然两个属性都是蓝色属性，比一紫一蓝差一点，但是既然江株说好，那就肯定很好了。 大神在游戏方面的判断是不可能有错的。 拿了武器就该去实际地操练一番。孟轻水听了江株的建议，随手接了几个试炼的任务，就跟着一起去到了野外。 虚拟游戏由于地图面积和视野和战斗方式的关系，基本上不会出现人群太过密集的问题，而且为了真实性，传统的仇恨锁定系统也有了很大的改进，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锁定第一仇恨，而是根据智能的高低和视野内的各种变化出来不同的反应，使之更真实也更接近真正的狩猎，所以杀怪时的效率和方式也有所变化。 杀怪不再像是传统游戏时代那么轻松那么简化，很多时候更像是一场格斗。相对来说，战利品也要比传统网游更加丰厚，比如一只野猪的话，往往可以收获一张猪皮，数十公斤野猪肉和大量其它材料，反正只要使用相应的采集动作，就可以采集到怪物身上拥有的任何东西。 因为取消了传统的经验值设定，玩家的属性经验是依靠对相关属性的磨练而得到，所以杀怪效率降低大致并不影响游戏进度和游戏体验。 孟轻水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一开始并没有选择太过麻烦的练手对象，而只是选择了一种靠近城市的，战斗力比较低而且非群聚的野牛作为练手的对象。 江株手把手地教他：“冬之剑客初始一共有六个招式，虽然名字起得好听，但是本质上都只是最基础的刺，挑，撩，抹，劈五种套路。而且招式里一般都会包括一些多余的花哨动作，其实对于新手来说挺不友好的。不过对于没有武术基础的人来说，有点现成的套路比没有还是好多了。” “你要学会的，就是如何活用这些套路。” 之前孟轻水已经根据江株的要求，把冬之剑客的几个基本招式展示给了江株看。此时江株便拿了一根箭枝，重新又把六个招式反过来展示给了孟轻水看。 “首先是这一招‘凛冬之刃’……”江株手持箭枝，猛然往前点了三下，竟然学得跟孟轻水之前自动施展出来的招式一模一样，“虽然附加的攻击力最低，但动作也是最基础最简洁的……” 孟轻水却双眼发亮，紧紧盯住江株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江株为之一愣，回头望向孟轻水。 孟轻水说道：“你刚才的动作，是自己模仿的，还是使用了‘凛冬之刃’？”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江株方才使出来的凛冬之刃，跟系统的动作几乎毫无差别，就连速度也全无差别……至少以孟轻水的水平，他看不出区别。 江株想了想，突然根据孟轻水之前的掩饰，把剩下五招也比划了一下。 他是拿箭枝比划的，可是那动作无比流畅精准，简直跟系统操控的没有一点区别，只是少了一点系统光效而已。孟轻水当即就看得震住了——凛冬之刃那一招，就如同江株所说的，动作简单并无难度，只是江株能模仿得这样精准比较难得而已。但是剩下的招式，越到后来却是越加复杂，江株还能将之模仿得分毫不差，却是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孟轻水先前还有些怀疑江株是不是通过什么途径学到了相关技能，此时却完全不怀疑了。江株是拿箭枝做的比划，而真正系统操控的职业技能，如果没有装备要求的武器类型是使用不出来的。 也就是说，江株完全是靠着自主意识在操控箭枝。 结果把招式演示过一波之后，江株也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从头再次掩饰了一波。而这一次演示之中，他的动作明显比原来加快了一倍，偏偏招式动作极为精准，没有一点错误，甚至还给人一种从容的感觉。 等到演示结束，孟轻水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热烈鼓起了掌。 江株听到鼓掌声，却是瞬间被自家老板逗笑了。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如果我是冬之剑客，刚才招式的演示是直接可以触发技能效果的。” “《浮空大陆》之前触发招式效果的自主动作重合度要求大约是在70%以上，《星辰之下》应该不会大幅度改变这个数值，所以我刚才的动作应该是符合要求的。这样就可以缩短一半的CD（冷却时间，指使用两个招式之间的时间间隔），实战中会非常有用。如果可以合理利用允许的30%动作差异，去除掉比较没用的细节，出招速度还可以进一步提升。” “老板要不要试试？” 孟轻水心动得不得了，自然是十分想要尝试。 然后十余分钟之后，江株有些尴尬地说道：“要不老板我们还是从基础的开始，先在自动攻击状态下练习一下要害攻击？” 由此可见孟轻水的基础有多么糟糕。 接下来的几天，孟轻水一直都在进行最基础的技术练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孟轻水的基础实在太差了。江株本来以为他会不耐烦，但是孟轻水明显比他想象中有耐性也有毅力太多了，一直坚持了下来并且始终兴致勃勃。 虚竞比现实训练有一个好的地方，就是永远有充足的对手可以练习，而且无需担忧受伤。不过即使如此，这段时间里光是训练就让孟轻水和江株收获了一大堆战利品，孟轻水和江株的基础属性和技能经验也有了不小的增长，任务也做了一堆。 纯粹地练技术是无聊的。不过网游的好处就是可以一边完成各种任务，一边进行锻炼。这天孟轻水也接了几个任务，其中一个是要去挑战占领矿区的强盗，是城池收复任务的一环。 这算是孟轻水这段时间接到等级最高的任务了。主要是这段时间两人的任务完成度都很高，孟轻水虽然不行，但是有江株在，不管什么任务他要是自己完成不了，江株都会很可靠地及时补刀，大大提高了他们的任务完成率，导致孟轻水最近的职业经验和公会积分也越来越高。 所以就接到了这么一个任务。 任务的奖励很高，光是城市荣誉值就奖励两千点，同时还会得到一点传奇声望，是会被记录进入服务器历史的成就，孟轻水自然没理由放弃，就接了下来。 就算他自己不行，不是还有大神和工作室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孟轻水带着江株踏上了征程。 结果两人正说话之间，突然有个女声响了起来，激动地叫道：“江株！” 孟轻水愣了一下，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了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以及他们身边同行的几个人。 那几人神色不善，虽然换了身衣服，但因为没有换脸，孟轻水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是之前来找麻烦，想要把江株杀到退服的天路俱乐部成员。 真是冤家路窄！ 孟轻水这样想着，顺手已经打开了包裹随时准备点开免战符——毕竟不能给偶像拖后腿。 结果看到那一脸要哭不哭模样的女孩时，他难免动作顿了一下。 ……疑似还有一盆狗血。 第7章 007 女孩说道：“你离开天路……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这个绝对是孟轻水没听过的八卦，还是偶像的感情八卦。他顿时精神一震，两只耳朵都高高竖了起来，只是脸上还是一派淡定从容。 江株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跟你没有关系。” 那突兀的停顿和复杂莫名的语气，一听就不是没有关系。 孟轻水一直在注意江株，所以很敏锐地发现江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不知道为何在女孩身边的男性玩家身上梭巡了一圈。 噫……这情况比预想中似乎还要复杂一点啊。 孟轻水这样想着，忍不住也观察了一番那位男玩家。 天路俱乐部的，还被一群天路俱乐部的内部成员簇拥着，一看就是高层人员。孟轻水把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也顶着一张系统脸，但是大体的身高形象却让人想到了天路俱乐部的某个人。 原来的副队长，现今顶替了江株成为了天路战队队长的叶文嘉。 疑似叶文嘉的人望着江株，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就算是离开了天路，你也不用这样自暴自弃。” 他的语气充满了感叹与惋惜，一副可惜又遗憾的模样，仿佛真的觉得江株如今的做法是一种遭遇困境之后的自暴自弃。孟轻水听了，愣了一下，心里却是浮起了些许不悦。 被他雇佣怎么就是自暴自弃了？明明这工作又清闲又赚钱，他这个老板还异常好相处，怎么在对方嘴里，整得像是他在苛待偶像一样？ 好在江株马上回答道：“我倒是觉得现在的工作很舒服。玩玩游戏就能拿到不逊于以前的薪水，又有时间继续读书进修，而且我们老板也……”长得特别好看。“……人很好，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他想了想，又说道：“……毕竟我也这个年纪了，总要为未来打算一下。文凭还是要拿的。” 江株说了这么一段，却是让叶文嘉很难维持原来的从容。这两人也算是从少年时期就在一起经历过很多风雨的伙伴，但是事到如今，叶文嘉是一点对于江株的情谊都没有留存下来，反而对他的这副从容作态充满了厌恶。 或许见面之前他还是带着几分愧疚的，也想对他和气一点。可惜，江株就不配他对对方有一点好意。因为这个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是，让人无法同情也无法喜欢的存在。 叶文嘉冷冷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就不明白了，难道继续玩虚竞就不能读书了？据我所知，你今年也已经大三了，再熬一熬证书也应该就能拿到了——” 江株说道：“然后呢？” 叶文嘉抬起头，嗤笑着说道：“被我压一头，就这么不可忍受吗？” 江株想说什么，却突然回过头，看了孟轻水一眼。孟轻水愣了一下，还以为江株有什么为难之处，亦或者想跟自己求助，便主动开口说道：“谁说江株以后就不能玩虚竞了？” 孟轻水是一个很沉稳的人，所以江株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插嘴。其实他看向孟轻水只是一种本能，源于他自己也琢磨不清的潜意识，却不料孟轻水会说出这样一段话。 孟轻水继续说道：“休息有时候是为了更漫长的旅程。再说了，只要我愿意，自然随时可以以江株为核心打造一个新的俱乐部。所以请不要说得像江株离开了天路就没有前程了一样。” 叶文嘉听得愣了一下，半晌才盯着孟轻水的那张易容脸，问道：“孟董？” 孟轻水挑了挑眉，回答道：“没错。” 当旧同事新老板的面黑他现在的工作，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叶文嘉噎了一下，却是说道：“孟先生口气也太大了。虚竞圈有虚竞圈的规矩，可不是有钱就能玩得转的……” 孟轻水说道：“没事儿，我还有人。” 他伸胳膊搭在江株的肩膀上，虽然只是虚拟游戏里的接触，但还是让江株的身体僵了一下。孟轻水说道：“这位……怎么样，够分量不？” 他微微笑，说道：“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再挖人。” 凭孟轻水的财力，他也确实有能力说这样的话。叶文嘉想到那一场景，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咯噔了一下，还真点怕孟轻水一言不合就用钱轰炸虚竞圈子。 对于这位异常年轻的商业大鳄，各行各业就没有不悚的。要知道今年春申市财大已经在考虑要不要额外开一门课专门分析和学习孟轻水的发家史。这位浑身上下写满了传奇两个字的新生大鳄今年已经是一副退居二线休养生息的态度，可惜他手下的产业一家比一家雄心勃勃来势冲冲，让孟轻水所谓的退休宣言完全变成了个儿戏般的玩笑。 孟轻水刚发家的那一会儿，还有人因为他的年纪戏言他是重生文或者穿越文主角，这两年连这样的传闻都已经不见踪迹了——谁都知道，孟轻水这挂不是重生穿越就能开得起来的。大家也都有自知之明，自个儿就算重生个三十次，恐怕也依旧变不成孟轻水。 有人发财靠时运，孟轻水那是靠的真本事。 叶文嘉说道：“……虚竞圈子不是这么好玩转的，孟先生就不怕一大笔钱扔进来溅不起几朵水花嘛？” 孟轻水笑了笑，说道：“若是这样我也认了，毕竟什么兴趣爱好不花钱？不过说起来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太好，常常玩着玩着就当真起来，一不小心就又当成了事业来经营。加上现在手头上又有江株大神这样的王牌，免不了就有自己现在很有资本的错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进圈子玩玩呢。” 叶文嘉：“……” 非要说起来，孟轻水的存在可比江株让人觉得难对付多了。他这样说，叶文嘉还真的就有几分警惕，甚至也不敢随便放狠话了——孟轻水玩得转玩不转虚竞圈不好说，但是他要是真的进了这个圈子，原来的俱乐部一定很头疼那是毫无疑问的。 叶文嘉不说，博俪颜却是忍不住要说话。孟轻水可能不认得对方是谁，江株却跟她再熟悉不过了。博俪颜是天陆俱乐部老板的妹妹，也是导致江株不得不退出俱乐部的核心一环。 偏偏她此时还不管不顾地再一次追问：“江株，你退出俱乐部，是不是跟之前的事情有关系？是不是我哥说了什么？” 江株说道：“就算是跟之前的事情有关，那也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个人问题。” 博俪颜说道：“怎么没有关系！？我哥本来是——”她说到这里，似乎突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当着在场的人说，却是猛然刹住了车，咬了咬嘴唇，可怜巴巴地对江株说道，“江株，我真的不行吗？不管怎么样都不行吗？” 此时叶文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孟轻水看着，多少已经有些理清了三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博俪颜喜欢江株，叶文嘉喜欢博俪颜，而江株……他回头看了这位偶像一样，江株的表情温和里带了几分无奈，完全看不出来对博俪颜有没有想法。 孟轻水倒是挺惊讶的，因为据他的了解，他一直觉得江株应该是那种暖男类型，就是那种宁愿自己为难，也不会轻易让别人为难的人。 没想到对妹子的态度还挺冷酷的。 江株实在无奈，就对博俪颜说道：“俪颜，对不起，我们没有缘分……你现在既然跟文嘉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吧。” 博俪颜咬牙切齿，突然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吗！？” 她这样说的时候，却是抬头看了一眼孟轻水。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博俪颜很快就移开视线低下了头，但是孟轻水意识到她威胁江株时候所要泄密的对象……可能是自己。 孟轻水虽然挺好奇江株的秘密是什么，但是对于博俪颜的这种威胁还是感到了不舒服。不管江株有什么秘密，博俪颜用这件事威胁江株，却是有点不聪明了。 在江株受到博俪颜的威胁之前，孟轻水开口说道：“小姐，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样的秘密。但是不管是你想说打压后辈，打假赛，是同性恋或者被老女人包养过……我都无所谓。我只要知道他是江株，是虚竞第一人就够了。” 孟轻水说到“同性恋”这三个字的时候，江株心跳直接漏跳一拍。而博俪颜愣了一下之后，却以为孟轻水其实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只是故意把它们隐藏在看似漫不经心的警告之中。 她看着江株的表情既难堪又痛苦，虚拟技术很好地传达出了她此时的感情，却也让那种尴尬，羞耻和难堪达到了百分百地还原。 博俪颜情绪过于激动，竟然直接原地下线了。 叶文嘉愣了一下，也察觉到了难堪，却是说道：“虚竞第一人？恐怕很快就不是了。” 放完这句狠话，他也没有等江株或者孟轻水回复，就对身边的队员说道：“我先下线了，你们自己练级吧！” 却是紧跟着也离开了游戏。 剩下的人对于这个进展有些措手不及，叶文嘉下线之后也不知道该不该上来找江株的麻烦，正好给了孟轻水机会趁机带走江株。 孟轻水拉着江株快速地向着任务地点前进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江株罕见有被他带着走的时候，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任务地点。 江株出了游戏仓之后，孟轻水也从游戏仓里爬了出来。他的动作一直比较笨拙，大约是运动神经不好的关系。但是就算是极为笨拙的动作，他做起来也带了几分优雅可爱。 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 此时饭菜也已经准备好，餐厅方向已经传来了一阵诱人的香气。孟轻水叹息般地说道：“好饿……” 江株柔声说道：“谁让你不吃早餐？” 孟轻水说道：“没办法，起晚了，起床的时候也不觉得饿啊。”他这样说着，就准备向着餐厅走去，结果却突然被江株叫住。 “老板！” 孟轻水回头看他。 江株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说道：“……吃完饭，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了几章有不详的预感……新文是不是很无聊？感觉一副要扑的样子……是我的错觉吗？ 第8章 008 孟轻水回过头来，望着江株。 大约有数秒时间，他只是那么静静看着，什么话也没说。从江株这个角度来看，他这位老板的模样真是如诗如画，没有一点瑕疵，比他见过的任何人——不论男女——都要好看。 人类对美的追求总是不分性别和性向的。像孟轻水这样的人，就算是直男弯女也很容易被美色所惑，何况江株本来就直不起来。越是这样，他越不好对孟轻水继续隐瞒自己的问题。他原本是没打算在工作期间对孟轻水说这些个人问题的，但是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果孟轻水真的对于相关的事情很排斥，江株也认了。他只希望孟轻水方才说的话至少有那么几分当真，虽然很有可能对方只是为了帮他站台，所以故意摆出了那样的姿态。 数秒之后，孟轻水笑了起来，回答道：“好。” 他猜测江株大概是要跟他说博俪颜之前口中所说的秘密。他其实对那个秘密颇为好奇，也想知道天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不继续跟自家王牌续约，放走了这么一位大神级选手。 所以江株这么有眼色地想要主动坦白，却是让孟轻水觉得很高兴。 吃完饭之后，江株坐到了孟轻水的对面，说道：“……我接下来说的这件事情，可能会让老板你觉得不适。如果老板你觉得不适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我接受任何安排，包括解雇。” 这话就说得比较严重了。 孟轻水愣了一下，才问道：“是这么严重的问题？” “严重与否，主要还是看老板你的看法。有些人会觉得这件事很严重，有些人则会觉得无关紧要……很遗憾，我前老板就觉得这件事十分重要。” 江株做了一个深呼吸，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是个同性恋。” “哈？”孟轻水一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江株看着他，神态慎重且紧张。 孟轻水也会看着他，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好半天之后，孟轻水反应过来，问道：“就这个？” 江株顿时被噎了一下，才回答道：“……就这个。” 孟轻水想了想，说道：“确实是在意的人很在意，不在意的人完全不在意的事情。可是我不理解……博慕海为什么会认为这件事很重要？” 博慕海就是江株的前老板，博俪颜的亲哥哥。 江株没听明白。 孟轻水吐槽道：“他自己都还没把自己掰直，揪着你的性取向借题发挥什么？” 江株正试图以喝茶掩饰自己的紧张，结果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喷出来。他赶紧把递到嘴边的茶杯重新放下去，然后问孟轻水：“你是说……博老板他……” “据我所知，他自己就是个弯的。”孟轻水十分淡定地回答道，然后问道，“你确定天路是因为这种原因不再跟你续约？你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吧？比如不知不觉的时候拒绝了他的求爱之类的……” 江株表情扭曲，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孟轻水说话。先不说突然知道了博慕海本人的性取向这种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说孟轻水这猜测，也让人觉得莫名地尴尬。 他尽量平静地对孟轻水说道：“我觉得博先生应该没有这种意思。” “你确定？”孟轻水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了解他才对。” 江株说道：“我很确定！” 孟轻水顿时有些失望地靠到了沙发背上，顶着江株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同性恋，有对象吗？” 江株：“……没有。” “真的？” 江株顿了一下，才回答道：“真没有。”就算以前有过上心的人，现在也知道不可能了。 孟轻水听了，挑了挑眉，突然身子前倾，隔着茶几靠近了江株一些：“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江株被惊呆了。 半晌之后，孟轻水看着江株惊愕在原地，说不出话，却自己笑了起来。他说道：“开玩笑的，偶像你不要这种表情，让我觉得有点郁闷。说实话我一直还挺受欢迎的，也有男人追求过我，所以我还挺有自信的。你这种反应让我挺受打击啊。” 然后他站了起来，说道：“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不管博慕海怎么想，这对我不算件事儿。你宽心吧。” 孟轻水看上去确实不以为意。能开得出那样的玩笑也确实证明他对于这个“秘密”毫无想法。江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两人一共也才相处了短短一周的时间，要说培养了什么样的感情是没有的，不过江株确实对孟轻水有好感。 甚至那种好感度还超越了曾经朝夕相处许多年的伙伴。 这种情况是江株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他一向是个比较沉稳理性还有点慢热的人，所以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吸引甚至有些惶恐，偏偏孟轻水竟然还开那样的玩笑。 其实孟轻水本来还想再开两个玩笑活跃气氛的，不过看到江株表情的沉重程度，倒也察觉到了不适合，便收了回去。 他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任务做掉吧。那个传奇点还是挺有吸引力的，我可是要在虚拟世界里呼风唤雨的男人。” 江株一头黑线，心想你都能在现实世界呼风唤雨了，还这么执着虚拟游戏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到底接下来的安排还是没能如孟轻水所愿。 他还没来得及上楼，就见自家的大门猛然被推开，然后有个火红的影子如同蝴蝶一般向他翩然飞了过来。 那是个穿着无袖红裙的美丽女子，看上去似乎比孟轻水稍微大一些，容貌娇艳，明明很漂亮，却莫名地给人一种美得很平庸的感觉。 她毫不客气地扑向了孟轻水，扑到他怀里，声音里满满都是委屈地叫道：“轻水！” 江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扑进来的女人和孟轻水是什么关系，就觉得心里膈应了一下。 孟轻水头一下子疼了起来，伸手就想把她给推出去，可是却又硬生生忍住了，声音不善地说道：“孟含香！你给我站好！别趁机占我便宜！” 孟含香本来就委屈得要命，被他这么一吼，心里顿时更委屈了，咬了咬下唇放开了孟轻水，一副想怒不敢怒的表情瞪着孟轻水。 孟轻水说道：“你演戏时要是有这么个演技，就不用被踢走一次又一次了！” 江株在孟轻水喊出孟含香的名字的时候就有了些许猜测，只是不能证实，此时却是端正了心态，细细把孟含香打量了一番。 孟含香听孟轻水这么说，却是越发委屈了，怒道：“你还是我弟弟嘛！？你就我这么一个姐姐，不给我投资也就算了，还这么嘲讽我！” 孟轻水顿时气笑了，说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姐是没错。但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觉得丢人嘛？你还就我这么一个弟弟呢，你什么时候能为我做点啥还不是给我找麻烦嘛？嗯？姐？亲姐？” 孟含香瞬间就瘪了，气势低迷。 孟轻水看她这个样子，倒是好歹口下留了点情，没有再继续打击她，问道：“这又是怎么了？没钱了？又被导演砍戏份了？我说你可是我姐，什么时候能给我争气点？” 孟含香说道：“丢你的人真是不好意思啊。反正我就是个废物，不像你聪明又会赚钱，简直不配做你姐姐！” 孟轻水说道：“你这个月的生活费不想要了对吧？” 这还真是掐住了孟含香的死肋。她又气又急，悲从中来，忍不住哇地一生哭了出来，说道：“不要了不要了！你饿死我算了！反正我就是个没用的人，演不好戏做不来人赚不到钱，还老得罪导演和主演，不如死了算了！” 她哭得悲怆，倒是真的把孟轻水弄得楞了一下。然后这个时候，有个声音从孟含香的身后传来，说道：“孟先生，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不是令姐的错，是剧组欺人太甚。” 孟轻水抬头，看到了跟在孟含香身后走进来的人。 那是个穿着颇为休闲的青年，虽然看上去姿态闲适，但浑身气势却不弱，举动之间自有一股优雅仪态，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 孟轻水抬眉，问道：“你是……？” 男人说道：“我姓范，范青阳。” 在外人面前，孟轻水也收起了他那副训姐如训女的姿态，说道：“范先生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边抽出手帕扔给了孟含香，示意她擦擦眼泪和鼻涕。 范青阳就跟孟轻水大致说了一下发生的事情。 孟含香是孟轻水的姐姐，只比他大了三岁。和孟轻水有个不切实际的虚竞梦一样，孟含香也有个不切实际的明星梦。 可惜她演技浮夸情商奇低，虽然有一张美貌的脸偏偏气势还撑不起来，就显出十二分的空洞和草包，所以进来的时候才会给江株一种“美得平庸”的感觉。 她不是个坏人，非要说的话就是个总是看不清时势的烂好人，再美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她跌落谷底的双商，所以每次进剧组都会必定会被人欺负，被人利用，直到被人嫌弃。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她得罪了主演的女演员，直接被导演砍了大半的戏份。 虽然，她演的角色总共也才三场戏。 第9章 009 三场戏被砍了两场，可不就是大半？想来这件事肯定把她伤心坏了，她本来也没有多少戏可以演来着。 但是这事儿确实也怪不得孟含香。 孟含香进的这个剧组拍摄的是一部大女主戏，这部戏的女主和女二都是大牌明星，而且合作过一部极其有名的经典偶像剧。在那部剧里，这部的女主也是女主，这部的女二也是女二，然后女主把女神演成了白莲花，女二把心机女演成了真性情。 几年后众人说起来，从来只说女二不聊女一，仿佛女一就不存在一样。女二还凭这部戏获得了当年的最佳新人。 而几年后再次共演，女主演是导演的钦点女主角，而女二却是投资方钦点的演员。这次他们演出的电视剧，女主是个玛丽苏，女二是个女神。女神的人设特别好，好到十个书粉里面倒有七个呼喊着要给女神生猴子，不论男女。 虽然女主的戏份比较多比较爽，但是女二吸粉啊！眼看这部戏演完女主又要被人黑一波，女二又要红一把，女主哪里忍得了这个？ 于是两人从进组开始就小动作不断，各种抢镜使绊子都是正常事。 当然，这跟孟含香是没什么关系的。她脸长得再好，演技差成那样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红不了，都不稀得理会她。 这事儿，还得从导演跟女主演方盈梦的那点瓜葛说起。导演是个已婚人士，老婆曾经也是个影后，结婚后就相夫教子，露脸得很少了。而方盈梦，大家私底下都传说她跟导演有那么点不能见光的关系。这话按照范青阳来看还是挺靠谱的——本来两个女主演掐着掐着，彼此间也算势均力敌，好歹还能保持个平衡。耐不得导演拉偏架啊，拉着拉着，女二连璐在片场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 这部戏的演员里，方盈梦长得特别美，是那种有气场的美，这一点必须跟孟含香这个坑货区别开来。而连璐的演技却是出名的好，虽然作品密度不高，却有不少人评价她“天生就是做这行的”，可见实力不凡。 这样有演技身后又有大投资商青睐的连璐，就连导演也只敢偶尔拉拉偏架，至于给她穿小鞋，或者砍她的戏是不干的。再说了，连璐和方盈梦光站一个镜头里面就能分出高下来，一个如厚涂的精美油画，一个如小儿涂鸦，想黑也没得黑。导演也不是傻子，知道谁是这部戏的人气担当，正经拍摄上不但不为难连璐，反而夸她夸得极多。 但私底下，他却更照顾方盈梦一些。 连璐心态也稳。她在戏里每每把方盈梦压得忘词，出了戏却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方盈梦奈何不了她，就找其他人的麻烦。到了最后，管订饭的都不敢跟连璐多话了。那天方盈梦又被连璐压，连璐的助理去取东西没来取饭，管饭的杂务既不敢昧连璐的午餐，也不敢主动给连璐送，怕被方盈梦借故发作，就找了个傻子做替死鬼。 这个傻子当然就是孟含香。 其实光送个饭还没什么，方盈梦最多给她两个白眼，也不至于给她下绊子。问题是孟含香这个傻子，从来认不清自己的分量，还去同情了连璐。连璐也不知道她双商有问题，还真以为她不畏强权，顿时对她大为欣赏，两人甚至相谈甚欢。 然后孟含香就被和谐了。 简直无妄之灾。 你说你一个剧组龙套兼打杂的，去插足女主和女二当第三者，不被和谐才有鬼。孟轻水对自家姐姐的情商早已绝望，听到这种事内心也毫无波动，甚至想嘲讽。 相比这种八卦，孟轻水反而对范青阳的身份更感兴趣。 他问道：“范先生也是演员？” 范青阳回答道：“在剧组客串个小配角，已经被踢了。” 孟轻水：“……请问你和家姐是？” 孟含香在两人对话的过程之中已经渐渐止住了哭声，眼泪和鼻涕也擦干净了。一缓过劲来她就想说话，便主动回答道：“我们是同病相怜。” 因为同样被踢了？孟轻水还来不及吐槽孟含香这个容易共情的毛病，就听她说道：“因为我们演得一样烂。” 孟轻水：“……”他简直不知道范青阳为什么还没有掐死孟含香。 他说道：“含香小姐，我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能力。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么人演戏演得跟你一样烂！” 孟含香再次被嘲讽，怒而道：“是导演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有什么意见？” 范青阳连忙说道：“事实上孟小姐演得比我好多了。我确实不会演戏。” 孟含香顿时舒坦了一些，说道：“你看！他都这么说了！” 孟轻水没看出范青阳演技比孟含香差，倒是看出范青阳情商比孟含香高了不少。至少一个正常人的差距吧，也许两个。 虽然孟轻水怎么看范青阳也不像是个被剧组踢掉的小龙套，却也没有继续再追究下去。他想了想，对孟含香说道：“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出气的。我姐姐虽然又蠢又傻又没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欺负的。我会帮你出气。” 孟含香擤着鼻涕说道：“我想当女主角。” 孟轻水侧头睨视她：“你觉得有可能吗？” 孟含香说道：“你不是要给我出气吗！？帮我抢个女主角啊！”结果看到孟轻水的眉头渐渐皱起，看着她的眼神也严厉许多，顿时又气弱了，说道，“要不女配……龙套也行啊。我会好好演的，你相信我。” 孟轻水当然……不相信她。 他拍了拍她的肩，说道：“继续这次的工作又结束了，你就回家好好休息吧。回头我再给你报个课，把你的演技回炉重造一下看看会不会爆人品，不说爆个紫品蓝品的，至少不能一直是灰色垃圾品质啊。” 孟含香：“……” 她着急地说道：“轻水，我想演戏！我不想上课了——” 孟轻水猛然回过头来，按住孟含香的双肩，说道：“孟含香，你以为你被砍戏是因为你得罪了人吗？” 孟含香愣了一下。 孟轻水也没指望她回答，自己就回答了自己的提问，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不是！是因为你演得烂。导演不想要你。你要是演技好到无可替代，谁会这么随便地砍你的戏。” 孟含香半晌没说话，最后低下了头，显然是终于认命，默认了孟轻水的安排。 孟轻水每次见自家姐姐都觉得心累，又觉得不能不管她。此时安抚完毕，他挥挥手就打算把她打发了，结果孟含香突然再次开口，说道：“对了！” “嗯？” “青阳现在没工作了，他说也不想当演员了。轻水你能不能雇佣他在你的那个工作室随便干个啥？” 孟轻水愣了一下，然后目光慢慢扫过范青阳身上那一套合起来能值六位数的“休闲套装”，微微勾起了嘴角，说道：“行啊。” 范青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还有什么事吗？” 孟含香想了想，递上了孟轻水那块沾满了她的眼泪和鼻涕可能还有口水的手帕，说道：“还有，你的手帕……” 孟轻水脸色乍变，怒道：“孟含香！你敢用它碰到我我保证明天就断水断电身无分文哭着跪到家门口求爸妈让你回去当老师！” 孟含香：“……”委屈。 孟轻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真是我姐吗？别人借你的手帕，你搓完了眼泪鼻涕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还回来？正常人都会洗干净了再还吧？虽然你洗得再干净我也只会扔垃圾桶，但是这是基本的礼貌，请你记住了！” 孟含香：“……我错了。” 孟轻水叹了一口气。 站在旁边的江株和范青阳却是快要被这对姐弟逗笑了。 孟轻水说给孟含香报仇，就真的给她报了仇。接下来一段时间，方盈梦的运气简直衰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想要什么通告就拿不到什么通道。一流的通告几乎都落到了连璐身上，连璐吃不到的也都落到了其它和她关系不好的女演员身上。 当然，不管这些通告落到谁身上，总之是落不到可怜的孟含香身上的。孟含香也不知道她家弟弟到底跟她什么仇什么怨。 这是后事。 当天把孟含香赶回去之后，孟轻水又打量了范青阳一番，说道：“范先生真的想在这边找份活干？” 范青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先干着吧！总不能骗你姐。” 孟轻水说道：“我姐觉得你穷到要打零工。” 范青阳说道：“我真没骗她。” 孟轻水再次叹了一口气。是啊，他姐蠢到对方都没骗她就上当了。 孟轻水便给了他一个电话，说道：“联系朱小贝，他会安排你。之后游戏里见。你随便玩。” 范青阳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感觉到了这对姐弟智商和情商上的差距。不过相比这个做事事事妥当的弟弟，智商情商都高的弟弟，他反而还觉得傻不溜丢的姐姐更可爱一些。 太聪明了的人相处着累。 第10章 010 “你姐姐挺有意思的。”等范青阳也走了之后，江株笑着说道。 孟轻水斜眼看他：“直了？” 江株被噎了一下，说道：“怎么可能？” 孟轻水也就开个玩笑而已。他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说道：“又少十年寿命。” 江株说道：“我第一次知道你说话能这么毒。” “没办法，对她说话毒她委屈，对她好声好气说话我减寿。与其我减寿，还不如让她委屈着吧。” 江株想了想，觉得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孟含香有趣是有趣，但是若是他家姐姐，他还真没孟轻水这个应付的能力。 见识到了孟轻水的另外一面……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事实上，孟轻水虽然对孟含香毒舌的过分，其实也细心地维护着。江株甚至莫名地有些羡慕孟含香……当然，不是被言语凌虐的那部分。 之后孟轻水打了几个电话，就跟江株一起继续上线做任务去了。 上线的时候两人还在任务点，直接就可以开始做任务。孟轻水手里拿着剑，总体上倒是比前几日灵活了许多，但是进步速度老实说实在是缓慢至极。 江株顾虑到孟轻水的自尊，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坦白。 其实他仔细观察了孟轻水一段时间，发现在战斗判断上孟轻水还是没有问题，主要问题还是在于他本人的反应。就这点来说，孟轻水的运动神经确实有比较严重的不协调，并非加强练习就可以解决的。 但是若是认定这个判断就相当于给孟轻水的虚竞生涯判死刑。虽然它可能也没开始过，但是孟轻水对其的态度绝对是认真的，并非临时起意或者叶公好龙。 他一直在坚定而且用心地练习。 清理矿区的任务算是比较麻烦的。孟轻水一开始以为只要杀怪就可以了，事实上并非如此。矿区清理有一个很复杂的程序，如果不能完成就无法达成任务目的，纯粹只是在杀怪而已。 这个过程十分需要两个或者两个人以上的配合，基本上无法独自完成。 它需要一方阻拦追兵，一方攀爬到箭塔顶端启动机关。唯有启动机关之后，矿区的防御设施才会重新生效，让矿区重新成为己方领地。 无论是阻拦追兵还是攀爬塔楼，江株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完成。但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而孟轻水可想而知地……一个任务也没有能力完成。 其实这也不是孟轻水的问题，毕竟江株能完成的事情，也不是说所有职业玩家都能完成，更不用说是普通玩家了。 如果普通玩家要完成这个任务，起码要组两个队伍来才能有比较高的成功率。 孟轻水其实也知道自己拖江株的后腿。不过他对这种情况一直都有预想，也没有太过郁闷，只是对江株说道：“我想想办法……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叫一批工作室的成员过来。” 江株一直都知道孟轻水为了玩游戏直接组建了一家私人工作室，专门为他一个人服务。比如说之前那一大批的蓝紫武器就是工作室的成员收集的。不过至今他还没有见过工作室的人，孟轻水平常似乎也不跟他们一起玩，所以江株也不知道他的工作室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不过孟轻水最后还是没有叫人过来。他虽然运动能力不行，但是脑袋灵光啊。矿区附近有一片草原，一直有绿名NPC在上面狩猎。江株跑去引走了他们狩猎的牛羊的仇恨，直接把他们引到了矿区，然后掌握时机触发了收复任务。这群NPC就直接跟来袭的红名人形怪干上了。 孟轻水在旁边打打边鼓支援一下，好歹能拖时间了。江株就趁机爬了塔，开启了防御措施。 之后他又三下两下地跳了下来，把来袭的红名人形怪也一个一个解决掉了，收复任务就自然而然地完成了。 传奇点到手，两个人的ID还上了公告，没法屏蔽的那种。不过最近几天各个城市时不时就有设施或者区域被收复，各种公告也是连绵不断，所以除非熟人，大部分人都不会关注某一条公告的内容。 倒是两个人的ID看上去比较醒目。收复矿区这类任务，几乎没有两个人完成的，一般至少也会组上几个小队或者一个团队。两人队伍连小队人数都凑不满。 但人家也最多疑惑下。毕竟也不能禁止协助玩家不加承接任务的队伍。 不过完成这个任务的过程之中，孟轻水多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废柴。他虽然学了剑客，却觉得自己的剑客和江株的剑客根本就不是一类东西。他这个剑客，感觉除了划水没有一点用处。 对此，孟轻水也很坦诚：“绝望。” “怎么了？”江株听他这样说，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觉得剑客这职业跟我可能有天赋冲突。” 江株顿时笑了，认真说道：“可能确实有点。” 孟轻水说道：“连偶像你也这么说，我真的会绝望的。” 江株想了想，突然问道：“老板，你为什么会把虚拟竞技当做自己的理想呢？” 孟轻水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沉思，最后说道：“你问我的话……大约是很小的时候就有的执念吧。我小时候过得挺惨的，我家是那种书香门第，就是从祖辈开始几代都是教书的那种。我父母都是比较严谨的人，小时候管教特别严格。” 他想了想，然后补充道：“……而且，重女轻男。” 江株有点意外。 “我父母信奉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我姐姐从小过得就比我舒坦，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呢，从小的钱只够吃饭的，而且标准一菜一汤从来没有剩余。出去玩的钱更是从来没有，还好我发小人不错，而且家里很有钱。我蹭过他好几年的游戏仓。” 江株：“……” 这与江株想象中孟轻水的童年完全不同。他以为以孟轻水现在的气质和教养，肯定是富贵人家出身，小时候一定也过得很富足才对。 “游戏仓刚出来的时候，当时还是非常简陋的。不过我是没有的，也买不起。别说买游戏仓了，我连上游戏厅的钱都没有。” “但我特别喜欢，特别特别想玩。当时我成绩还不错，我就给家里有游戏仓又学习不好的同学代写作业，这样他们就会借我玩一会儿。” “后来我干的这事儿被老师发现了。当时我的教导主任是我爸妈的老同学，就跟我爸说了这事儿。我就被我爸给揍了一顿。他揍我的时候，我疼得要死，也没有认错。那时候我就想着，等我伤好了，我就离家出走。” “然后我的伤好了。我跟我发小说我要投奔战队，我发小就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给了我。他家挺有钱，不过他花钱也不少，但当时也给了我一万多的钱。临走前姐姐知道了，又给了我七千多。我就带着将近两万的现金离家出走了。” “……”江株说道，“你当时没被抢真是运气好。” 孟轻水扫了一眼，说道：“我也不是傻子。钱我没带身上。我离开家之后，先去了一下外婆以前住的老屋，把钱藏在了瓦片夹缝里，身上只带了两千块吧。我当时很认真地觉得自己能变成虚竞选手，虽然后来的事证明我有点想多了。” 孟轻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反问江株：“你呢？你是什么时候想要成为虚竞选手的？” 江株迟疑了一下。 孟轻水看他神态，问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江株想了想，说道：“怕说出来你想打我。” 孟轻水回答道：“这么说我觉得我已经有点想打你了。” 江株顿时端正了神情，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一开始没有想要变成虚竞选手。我承认虚拟竞技挺好玩的，但是怎么说呢……当时这事儿在我心里吧，并不是一个可以作为职业的事情。” 孟轻水翻了个白眼，说道：“后面的事情我好像已经知道了。” 不想成为虚竞选手的江株。却被职业俱乐部一眼相中，招收进了俱乐部，然后江株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崛起，很快成为了虚竞圈一颗最闪亮的明星。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天赋。 江株想了想，说道：“那我说点你不知道的吧。其实我一开始参与虚拟竞技，是因为缺钱。” “我爸是个工程师，在我挺小的时候卷进了一场工程事故，然后就高位截瘫了。我十四岁那年，我妈有天出去买菜，突然就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大概一个多月吧，我爸在家里自杀了，为了不拖累我。” “家里没有钱，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俱乐部说可以收我，他们帮忙给我爸办了葬礼，我就跟他们跑了。当时只要有钱赚，我估计不管让我干什么我都会去做的，贩毒大概也会。” 这真的是孟轻水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好像外面的新闻都没有提起过，所以孟轻水也不知道江株的少年时期这么惨，顿时听得惊住了。 第11章 011 “我是在参加比赛的过程中慢慢喜欢上虚拟竞技的。或者说是喜欢上无数人对于这项活动的热情。在那之前，对我来说虚拟竞技也不过就是一份工作，一根救命稻草而已。”江株这样说着，有些自嘲地说道，“我对虚拟竞技的爱并没有你那么纯粹，会不会有点失望？” 孟轻水摇了摇头，说道：“人不管做什么都要以生存为前提，在此之外其它都是虚的。梦想什么的说到底也就是一种爱好，说不上什么纯粹不纯粹，失望不失望的。” 然后他又问：“后来江株你是怎么喜欢上虚竞的？” 江株想了想，说道：“其实说喜欢的话，我一直很喜欢虚竞，以前也沉迷过。不过如果说真正想把它当成终生职业的话，大概是十五岁第一次拿奖的时候，有了第一批支持者。被人支持的感觉很好，后来队长转业了，临走前就把队伍交给了我。我那时已经知道自己在虚竞方面很有天赋，就满腔雄心，想把天路带到虚拟竞技的巅峰。” 孟轻水说道：“你做到了。” 两人刚才说着话说着话就在一处碎石块上面坐了下来，此时聊得差不多，孟轻水又主动站了起来，有几分酸意地说道：“有天赋的人真好啊。” 江株听了，迟疑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老板，要不……你还是转职吧？” 孟轻水问道：“什么意思？” 江株开口之后，就索性把这段时间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其实我这段时间观察了你一下，你的战斗意识并没有问题，只是神经反应跟不上。而且说实话，肢体神经也不怎么协调，所以很多时候，别人本能就能做出的动作反应，你自己却要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去拆解模仿。这种做法肯定事倍功半，而且也很难开窍。” “但事实上，老板你的战斗意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一些战斗策略也使用得很准确，只是动作跟不上判断而已。既然如此，老板你还不如玩个法系职业，比较注重策略和预判，只要熟练了，我觉得凭老板你的智商，一定能玩得很不错。” 孟轻水顿时愣住了，半晌才带着思索问道：“是这样吗？” 江株说道：“相信我。我也带过不少战队新人的。” 江株都这么说了，孟轻水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他想了想，就问江株：“那你觉得哪个法系职业比较适合我？” 江株说道：“这也倒是没什么讲究。法系职业的操作难度都差不多，就法系治疗的难度系数高一点，对于玩家的反应和预判能力要求也比较严苛。如果你想玩可以熟悉了法系玩法之后再试试，一开始我不推荐你选择春之祭司，其它四个就都算差不多，你可以选自己喜欢的。” 孟轻水想了想，说道：“那我去研究研究。” 孟轻水研究了一下午的新职业，然后选择转职成了星辰法师。 星辰法师是五个法系职业之中设定和玩法都最传统的那个，虽然也有一定创新，但是本质上还是秉持了传统法师的特点，让孟轻水觉得可能比较好上手。 孟轻水不常玩法系，一来他的偶像是江株，而江株一向是剑客定位。二来他往年玩游戏的时间也不多，今年才慢慢放手各种生意，只负责大体上的统筹。上一次长时间的沉迷游戏，已经是中学时候了。 转职之后，原本职业的等级是保留的，技能也能使用，只是以后做任务升的就是新职业的贡献值了，职业特性加成也有当前职业的才起效。 初级星辰法师的职业特性是智慧和法系精通几率+5%，会有更高几率发现触发一些学术类或者治理类的人物，对于机关的破解，陷阱的识破也更有效率。星辰法师是个远程读条职业，所以对于操作频率和神经反应的要求也第一点。 不过，对于策略，统筹，预判和心理素质的要求就要高不少。 其实江株一直觉得孟轻水更适合法系职业，越是接触，就越发这么觉得。孟轻水本人的心理素质很好——以他的经历和背景来说，不好也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他冷静，擅长分析，对他人的心理把握准确，具备了法师所具有的所有基本素质。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孟轻水对星辰法师上手可比冬之剑客快多了。法师系玩的是口头功夫或者笔头功夫，打个比方来说，星辰法师主要靠背咒语和画技能星盘，深渊歌者靠唱歌，梦境召唤者靠跳舞机技术，春之祭司靠……嗯，治疗系从来坑爹，春之祭司什么都要掌握一点，没什么好说。 不过孟轻水虽然神残，但是背诵却很擅长，笔头功夫也不错。读咒语画法阵一会儿就掌握了诀窍，他自己也觉得比预想中轻松。 星辰法师的技能一共有两种，单体或者原地技能只需要背咒语，而定点群攻则需要画法阵。每种技能都有专属的基本图形，可以在视野以内的任何一个地点进行凭空绘制。自动技能的大小和形状是固定的，但是如果是手动绘制，则可以自由控制法阵包含面积和形状，范围威力总和是固定的，范围大则平均威力小，范围小则平均威力大。 根据法术类型不同，有威力平均分布，逐渐减弱，或者逐渐增强等各种表现。 按照江株的说法，这些变化都是很有用的。若是能熟练掌握其中的规则，那么绝对能够发挥很大的威力。 “由于人是从近到远观看环境的，所以无论怎么绘制，手动技能落在地上肯定是比较不规则，而系统是中心定点判断，所以肯定会是规则的。熟练切换这两种状态的话，很多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能扰乱敌人的判断。” 孟轻水记下来。 “像这种威力会根据法阵的位置而变化的技能，最适合群架的时候。如果加上有击杀增益判定的武器或者装备，比如击杀充能一类的被动技能，范围内每多一个人就能增加10%威力的话，星火盛宴的初始威力是100%，最后一击是180%，要能在前面九次攻击之中击杀十个残血敌人，最后一击就能达到1800%的威力，” “绝对能成为输出主力、副本就是团队核心，竞技场就是人形炮台。” 孟轻水继续记下。 其实江株说得轻松，真的要做起来却绝对不容易。要知道，敌对目标又不是木桩，在孟轻水绘制星阵和法术爆发的前期，他们完全有充足时间逃出核心位置。 不过战斗之中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群战之中尤其容易浑水摸鱼，江株的建议还是有很多实践的机会的。 不过击杀充能的武器还是很不好找的，所以孟轻水暂时用的是一根带有凝神和法术抗性的法杖。 孟轻水熟悉过职业之后，江株就开始慢慢地重新开始帮他熟悉法系的战斗技巧。不过孟轻水固然是进步了不少，想要跟江株比却还是不堪一击。输的次数多了，他甚至怀疑星辰法师是不是天然就会被月光狩猎者克制。 不过也不是毫无用处。孟轻水转职之后，倒是学会了星辰法师的几种重要战斗技巧，包括移动吟唱，移动设阵……不过同时吟唱和绘制法阵这种高级技巧还无法完美掌握。 即使如此，比起冬之剑客的掌握速度也可以称为神速了。 掌握了之后，孟轻水也很惊讶，说道：“比我想象中简单。我一直觉得法系职业花样这么多，应该必近战系难控制很多的。” 不过能掌握得这么快，也有江株传授了他许多技巧的功劳。 江株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法师比较适合你。” 不过虽然这么说，江株停顿了一下，还是有点迟疑地对孟轻水开口问道：“老板……你明天要不要起来跟我一起去锻炼？” 孟轻水愣了一下，然后失笑，说道：“你放过我吧。” 江株说道：“其实游戏里的神经反应速度很多时候是受现实中的神经反应速度影响的。这东西只能在现实中进行锻炼，游戏里的话，其它各种属性都能增长，只有神经反应速度是受到肉体影响，没办法训练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法师虽然对运动能力的要求比物理职业要低，但还是会受影响的。运动能力强一点，能使用的战术也会增多。” 他说得头头是道，孟轻水思考了一下，觉得江株的话还是相当令人信服的。 他说：“让我想想。” 不过想的过程之中，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显然对于这个要求感到相当为难。 江株还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孟轻水想了半天，一咬牙，还是说道：“那就试试。不过我比较废，你别期望太大。” 江株顿时笑了。 他果然没有期待太大。第二天的晨跑，江株知道孟轻水一开始肯定跑不了多久，所以先提前完成了自己平日的份额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才去敲响了孟轻水的房门。 他只敲了两下门就开了。孟轻水显然已经起床，只是还没有梳洗。他虽然懒散，却是个意志力坚定，且极为信守承诺的人，拥有一位成功商人的大部分优秀品质。 他自己起床，而且看样子已经在梳洗了。虽然一副很困的样子，是不是打个哈欠，却并不耍赖。 他开了门，睡衣有点歪，露出半截锁骨，对江株说道：“等我十分钟，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第12章 012 孟轻水大概没有□□的意思，但是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人形荷尔蒙。 江株差点就破功了。 孟轻水看他脸色微红，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然后一脸尴尬，顿时反应过来，说道：“啊，不好意思。忘了江株你的性取向。” 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是在说“忘了你不吃香菜”一样，反而让人没法继续在意下去。 江株觉得孟轻水这个人很奇妙。 他看上去既真诚又世故，既放肆又内敛，是个从各种意义上都很奇妙的人物。 收拾好之后孟轻水跟着江株去跑步，江株本来觉得以他这种平日从来不锻炼的情况身体素质肯定不好，没想到孟轻水坚持得比预想中久多了，倒是让江株很惊讶。 对于他的压抑，孟轻水挑了挑眉，说道：“小看我了吧？我当年也是做过苦力的。” 孟轻水刚逃家那一会儿，被俱乐部纷纷拒绝又不肯回家，手上的钱说少不少，作为成本来说却并不算很多，加上年纪又小，能够做的事情也有限。他能那么快积累成本，靠的就是对市场的犀利观察和倒买倒卖，这可是件苦力活。 不过这苦力活他也就做了一段时间，就换了其它生意。之后的生意虽然多多少少也会费些体力，但是可以雇人之后，孟轻水就做体力活的几率就大幅度降低。等到开了公司当了老板，那就更轻松了。 他对江株说的“做过苦力”，虽然不假，水分却很高。 江株却当真了。从各个角度来讲，以孟轻水当年的境遇，一般人肯定也会觉得他吃了不少苦头。 江株这样想着，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总觉得有些心疼孟轻水。 孟轻水也不知道自己欺骗了偶像的感情，他没有再就这方面深入倾诉，最主要也是没有什么好倾诉的。他一共就干了那么短短一段时间的体力活，说多了保准就要露馅，此时不转移话题还待何时？ 所以他说道：“不说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你要是每天都锻炼的话，要不要我准备一些健身器材？在这附近跑步挺奇怪的。” 孟轻水的家位于一处高档别墅区，环境很好，绿化也很到位，照理说还是相当适合晨跑的。不过事实却是，江株跑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任何其他一个和他一样晨练的人。 这也好解释。 能买得起这规模别墅的人，难道还不能在家里置办一间健身房？就算自家不置办，附近也是有专门的健身房为这部分人服务的。不过孟轻水的住所比较特殊，并没有安排健身房而已。 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也算是他的一个优点。 孟轻水当初不置办健身房，是对自己看得透。他平日忙得要死，有点时间也恨不得去游戏里面洒金去了，哪里愿意耗在健身上。 不过如今闲下来，如果江株觉得应当进行锻炼，孟轻水要改建出一间健身房其实也容易得很。 江株听了，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健身房吗……还是算了。” 孟轻水说道：“你不必跟我客气。” 江株便说道：“我喜欢在户外进行锻炼，开阔的环境让你心情舒畅。做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是整天蹲在一个逼仄的游戏仓里了，有机会当然要多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孟轻水听了，觉得他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他说道：“那回头有时间去游泳吧。我让人把游泳池放上水。” 江株愣了一下，怦然心动，说道：“好啊。” 孟轻水的庭院里其实有一个私人游泳池，江株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有些垂涎，但后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游泳池算是这座别墅的标配，无奈孟轻水从来不下水，甚至不让人往里面放水。 倒是前院的园林景观之中的池塘是一直有水的，甚至还养着锦鲤。但江株又不能跳到人家的观赏池里面游水。 事实上这也是江株过于拘谨了。孟轻水一个月还是会下几次水的，只是频率不高。他来的这段时间孟轻水沉迷新游戏，无心其它，所以暂时还没怎么游泳过。 两人跑步回来，孟轻水到底也有些气喘，就回房决定洗个澡。在那之前，他却先开了投影电视，转到虚竞频道然后在屋里绕了几分钟的步。 结果却正好看到一段昨晚的虚竞新闻重播。 “今天中午，飓风科技宣布了第十届《浮空大陆》竞技杯赛的正式开始时间。按照往年惯例，业余小组选拔赛将比俱乐部专业赛事提早两个月拉开帷幕，九月到十月为海选赛，十月上半月则是循环积分赛，随后经过半个月的休息，就正式进入专业赛季……” “与此同时，《星辰之下》的比赛也在筹备之中。据官方发布出来的消息，今年不会有《星辰之下》的虚拟竞技比赛。第一届《星辰之下》竞技杯赛预计将会被安排在明年三四月份，大体机制仍旧会参考《浮空大陆》，却也会汲取以往经验，进行更加适宜的改进和创新……” 孟轻水十分关心这方面的新闻，随手就让电视投影换到了浴室之中，然后才往浴池里面一躺。 《星辰之下》今年不会有竞技比赛的事情算是在孟轻水的计划之中。毕竟《星辰之下》上市的时间还比较短，整体玩法虽说是继承了《浮空大陆》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进，但事实上还是有很多变化值得人去琢磨和熟悉，短短几个月时间肯本不足以让玩家琢磨出足够成熟的玩法套路。 当然，也不排除官方有心想要将之与《浮空大陆》错开，以这种方式利益最大化，同时避免自己打自己的尴尬局面的意思。 《浮空大陆》虽然现在势头已经有些下落，但是毕竟也是一款多年占据虚竞领域龙头位置的出众作品，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反正到这时候为止，《浮空大陆》还是有充足的人气的。 虽然《星辰之下》的出现无可避免地会进一步加重它的颓势，但是至少现在它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用心点运营，也还能在二三阶层存活个五年十年。 孟轻水一边洗澡一边看完了《虚竞速报》节目，又看了一会儿《网络大事件》，才出了浴室去吃早饭。 早饭的时候，他对江株说道：“今年《浮空大陆》的竞技大赛，天路还会参加吧？” 江株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会参加。《浮空》，《天剑》和《十二》是目前虚竞行业的三大项目，俱乐部的主要人气和收入都要靠这三个项目呢。虽然说今年出了《星辰之下》，但毕竟是新游戏，还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在那之前，俱乐部肯定还是会主攻《浮空》的。” 孟轻水想了想，问道：“参加不了这次的虚竞赛季，江株你会不会觉得有所遗憾？” 江株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不会。” 孟轻水盯了他数秒，才说道：“说谎！” 江株顿时笑了起来，柔声认真说道：“没有说谎。” “那你刚才为什么会犹豫？” 江株说道：“怎么说呢？我对虚竞的感情还蛮复杂的，所以需要稍微思考一下，才能理清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是真的不觉得遗憾……虚竞比赛我也参加了很多届，该拿的荣誉也差不多全拿过了。很多时候它对于我来说，与其说是一种目标，还不如说是一种习惯。” “再好玩的游戏，玩上十年的话其实也会有点累。” 孟轻水看了他半晌，说道：“虚游的内容那么丰富，我觉得十年时间并不会让人体验它的所有内容。至少对我来说，我恨不得能玩一辈子。” 然后他对江株问道：“你真的是觉得玩游戏玩累了？为什么我觉得……是对周围的人和事感到累了呢？” 江株说道：“对我来说，这两者是连在一起的。” 孟轻水说道：“跟之前遇到的叶文嘉和博小姐有关系吗？” 江株吃了一惊，然后抬头望向孟轻水，有些自嘲地笑道：“老板……你这可……真是敏锐？” 但是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孟轻水猜出他是不想就这个问题进行深谈，想了想，便说道：“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要说了，记得我随时在这里。” 江株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嗯。” 说是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孟轻水虽然以前和江株没有接触过，但是却对他的很多事情了如指掌。当然其中肯定有些不那么清楚的，比如江株进入虚竞行业的契机。 再怎么详尽的调查，终归不如直接的接触。 孟轻水自己也了解这一点。 不过总体来说，他对于江株的很多事情知道得还是比较详细的。江株是一位几近全能的虚竞大神，少年成名，把同期很多选手都遮盖得光芒暗淡。他冷静，沉着，性格温柔，在战术和操作上却极为犀利，曾多次带领队友取得各种重量级比赛的胜利。而且据说他在自己原本的队伍里也很有威望，队伍里最有天赋的几名队员都是由他亲手发掘和教导出来的。 包括那日孟轻水见到的叶文嘉。 第13章 013 叶文嘉据说是江株一手教出来的。他和江株是同期选手，刚出道时也有天才之称，只不过江株当时主攻的是《浮空大陆》，而叶文嘉主攻的却是《□□传》。 后来《□□传》因为涉及侵权而被勒令整改，导致人气大幅度流失，叶文嘉就转战了《浮空大陆》。又因为《浮空大陆》和《□□传》在操作上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前两年数次失手，一直徘徊于职业圈门口。 后来还是江株把他发掘了出来，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教导之后，才让他的相关技术突飞猛进，最后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崭露头角，在天路立稳了脚跟。 江株真是很擅长教人的一位竞技选手——他手下出来的，不说目前天路的几位知名选手，就说离开天路转战了其它俱乐部甚至于其它游戏的那几人，也都是基本功扎实思路灵活，在目前的队伍里表现得也十分出众。 这也是孟轻水想要花大价钱来找对方教自己的原因。追星是一个方面，内心深处希望成为虚竞高手的渴望又是另外一个方面。 也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天路俱乐部的老板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而且他知道，这么觉得的肯定不止是他一个人。 而今看叶文嘉之前对江株的态度，以及三人之间的具体氛围，孟轻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跟他想象之中的有很大的不同也说不定。 他坐在游戏仓之中，随手拉出键盘在电脑屏上面查询了一下，就找到了关于叶文嘉和江株之间的不少新闻。 从数年之前到现在的都有。 【叶文嘉：我会连同队长的份一起努力。】 【五年同行路，叶文嘉对江株深表感激。】 …… 还有更久之前的。 【第一次拿到手的冠军杯：一路幸甚有你。——江株叶文嘉采访实况报道。】 …… 咦？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孟轻水看着看着，突然心有所感。他以前跟江株没有多少接触，虽然一直有关注对方和天路的消息，却也不会过度脑补，也不曾往深处想。 此时知道的事情多了，看到这报道不经若有所思起来。 结果却见身边一阵轻响，江株打开游戏仓遮罩猛然坐直了身体，向着孟轻水这边望了过来。 豪华仓的平面屏幕不小，江株的视力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孟轻水在查的东西。 江株本来进了游戏，结果等了一会儿不见孟轻水进来，就又退了出来，却没想到他竟然在查这种东西。 他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孟轻水见他看到，也不尴尬，只是问道：“在外人看来，你们的关系应该不错才对？” 江株心里有些不甘愿，但也没有说谎，坦诚回答道：“以前是还不错。” 孟轻水说道：“难道是你离开天路，让他觉得受到了背叛，所以才对你有想法？” 江株沉默了一下，才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早两年他就对我很有意见了……大概是我太多管闲事了。我和他性格不是很合，闹翻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孟轻水听了，却是回过头来看了看江株，说道：“你看起来不太像是会轻易跟你闹翻的性格。” 江株说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老板你这么觉得，是因为你自己情商就高，懂得应付人。”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孟轻水觉得，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其它原因才对。 但是江株不愿意说，孟轻水也不会逼问他。成年人谁还没点秘密？还是要等对方心甘情愿说出来才算是攻略成功。 在这点上，江株显然也不想放任孟轻水继续八卦，所以很快就拉着他进了游戏。 这段时间孟轻水已经熟悉了星辰法师的基本操作，而更高难度的操作和练习却是要在游戏之中慢慢加强了。而今天的安排里，孟轻水要做的却是挑战他在《星辰之下》的第一个副本。 《星辰之下》的副本采取了无缝载入的新技术，比起《浮空》时的独立副本，《星辰》的副本却不再采用一队一个副本的独立ID机制，而采用的是顺序人数上限的自由冒险机制。 《星辰》的副本比《浮空》大了许多，整体上完全是一个独立小世界。一个副本最多允许百名玩家进入，且每个副本都有独立的玩法和剧情主线。事实上，据传闻，各个主城的竞技场也是类似的设定，不同的是副本里玩家全是同样阵营，而竞技场还分敌我。 副本的其它设定也有很大的区别。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一个副本最多容许一百个玩家单位，可以单独游戏也可以组成队伍，团队，战团，军团。百人军团是势力上限。但是单人也可以完成通关。 一个副本里有四到十只守关BOSS，每个守关BOSS之后都会有一个入口，可以通往下一层，而只有击败守关BOSS的队伍才可以获取钥匙，进入第二层。BOSS会刷新，可以选择是试炼模式或者自由模式进行击杀。试炼模式里，BOSS的能力会根据玩家的人数和职业等级进行调整，而自由模式则是固定不变的能力数值。 孟轻水和江株目前所在的这座主城叫做碎星城，当地的主要产出就是一种叫做星矿的矿石，城市建设任务的第一轮就是解放矿区，十处矿区解放之后，第一个副本就浮出了水面。 这一片副本，就是存在矿区之中碎星山矿区副本。 开副本自然是要多叫几个人的，所以这一次江株终于见到了孟轻水私人工作室之中的一部分成员。除了之前的范青阳之外，工作室还来了七个人，正好和两人组成两个小队。 其中领头的是个娃娃脸的青年，远远看到孟轻水就向他挥了挥手，叫道：“轻水！”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 孟轻水跟他还有另外一个青年都击了一下掌，看上去双方关系很好。 他向江株介绍道：“这两个都是我的老同学兼发小，这是朱小贝，这是魏明……”然后又向那边介绍江株，“这是……” 结果朱小贝立刻说道：“我知道！这肯定是江大神了！大神你好你好！今天我们一起打本，我回头能跟人吹一年。” 江株顿时失笑，知道对方是在吹捧自己，说道：“你好。” 魏明却没有朱小贝这么热情，反而叹一口气，对孟轻水说道：“你待会儿可别乱跑，我心里累。” 孟轻水回答道：“你怕什么？现在我可是有金手指了。” 魏明看了江株一眼，没怎么说话。 结果双方还没有进副本，就跟天路的人在门口狭路相逢。 此时矿区副本开放得并不算太久，因为职业等级限制，进来玩耍的人也并不算很多，而且多数是这一批玩家里的强手。天路的人显而易见是会跟江株他们进同一处副本空间的，气氛顿时十分尴尬。 孟轻水看到对面的叶文嘉时，也稍微愣了一下。 一般来说，俱乐部是不至于让职业选手自己来养号的。不过因为《星辰之下》刚上市不久的关系，自己来游戏确实有利于更好地适应新游戏和熟悉操作，所以叶文嘉频繁上线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倒是如此狭路相逢就比较巧合了。 双方彼此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然后叶文嘉便径直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请让让。” 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叶文嘉经过孟轻水身边的时候，与他四目相对，很明显地皱了皱眉头。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因为还皱着眉头，所以那笑容颇为古怪，甚至还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孟轻水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然后就听到叶文嘉说道：“你会后悔的。” 孟轻水反问道：“后悔什么？” 叶文嘉却没有回答，只是带着队友进入了副本。 孟轻水斟酌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却隐约觉得叶文嘉并非是故意想要威胁或者嘲讽他，而或许是真的有什么想法。 他瞅瞅江株，发现江株也正在看着他，似乎在担心什么。 孟轻水想了想，却决定还是站定江株这一边。 不管偶像做过什么，拉偏架必须得是粉丝的天职，不是吗？至于后悔什么的……叶文嘉也太不了解他，孟轻水从不为还未做下的事情后悔。 也不会为已经做下的事情后悔。 只要此刻做的事情遵从本心，就算是以后世事变迁，却也不必怨天尤人，悔不当初。 两个队伍随后果然进入了同一个副本。 不过话说回来，《星辰之下》的副本与其说是副本，不如说更像是一座空间巨大的地下城。这些地下城属于基础材料出产地域，每个地下城都会出产各种不同的资源和道具，可以用来生产消耗，也可以用来换取城市贡献。 玩家上交城市的资源，每日会有一定数目用来供应城市的消耗——包括生产必要的商品，供应城市运转，而若有盈余的部分，就可以供应城市升级科技，而升级科技需要两类资源——信息资源和物质资源。 这两样东西，物质资源主要表现为各种生活材料，包括动植物，矿产，能源等等……而信息资源则主要就是科技碎片，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各种图纸残页和残破的器械。 这些攻略都是目前网上还没有的，江株听到朱小贝的说明之后，还颇为惊讶。 江株说道：“你们这情报收集的本事，比专业俱乐部也不遑多让啊。” 朱小贝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道：“还好啦。” 然后紧接着他就拿出了一张地图，说道：“如果大神不介意的话，我推荐按照这个路线走，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开出整个副本的地图。” 江株看到那张地图，却又是吃了一惊。据他所知，碎星山矿区副本是昨天晚上完成开启的，目前还没有任何通关记录，却不知道朱小贝哪里得来的副本全地图。 虚拟网游和以前的键盘网游还不一样，可不是走位好一点就可以风筝着开地图的存在。最实在的一点，就是路口要是堵着两只黄名怪，你要么杀死，要么想办法把它挪开，否则是绝不可能通过的——键盘网游却大多可以直接穿过毫无压力。 朱小贝说道：“嗯，我们安排了专门的人员连夜开图。毕竟轻水要打副本，准备工作必须得做好，对吧？” 江株：“……” 第14章 014 朱小贝不但让人连夜开了整个副本的图，还直接把八个BOSS的特性都试探了出来。江株甚至怀疑，如果有足够时间，他会安排人把所有BOSS都打得剩下最后一滴血，然后让孟轻水上去拿法杖敲掉拿首杀。 对于江株的这种猜测，朱小贝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却是说道：“唔，怎么说这也是我现在的工作啊。我总要对得起轻水给的工钱对吧？做到这种程度是应该的。” 江株心情复杂，其实并不是在夸他。 朱小贝的做法，其实很不适合对孟轻水进行锻炼。 孟轻水……他有一个团队。 老实说，江株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之前从没有这么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孟轻水之前一直是跟江株两个人在玩耍，工作室除了定期提供各种物资之外，存在感并不是很强。 但是土豪就是土豪。 对方的游戏思维跟江株根本不一样。 怎么说呢，之前孟轻水对江株的依赖性还是比较强的。虽然他在现实中是个厉害人物，但是在游戏里却是丝毫也看不出来，让江株有一种……离开自己孟轻水就什么都做不好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孟轻水的游戏操作比普通玩家还要笨拙一些，虽然后来慢慢有了不少长进，不过以江株的水准来说，几乎是无法比较的。 老实说，江株不讨厌被依赖。他非常喜欢自己能够帮到孟轻水的这种感觉，而且确实诚心诚意地希望帮孟轻水实现他的目标。 他观察孟轻水的操作习惯，私下里设身处地地为他制定训练计划，纠正他的错误操作，试图帮孟轻水完成那个他自己可能也没指望能够实现的梦想。 这个过程让他觉得充实和愉快。 可是，江株想，如果对于孟轻水来说，这所谓的“梦想”，并没有他想象中来得重要呢？比如此时来说，即使孟轻水操作不好，自然也有工作室的员工为他冲锋陷阵，披荆斩棘。 朱小贝打开虚拟笔记，对着绘图标记和文字给人讲解了一下关于碎星山矿区八个BOSS的具体情况。江株心不在焉，直到朱小贝询问他的意见：“大神觉得怎么样？” 江株猛然从思绪中惊醒，让朱小贝重新说明了一下情况，才思考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嗯……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觉得还是要具体打过才能判断。你这里的资料还是少了一点，比如说BOSS的具体行动速度，普通攻击和大招的延迟，转向的延迟，对于关节技，□□的抗性，要害伤害的防御下限……都对具体的战斗套路和装备有不同影响。这些也是实际战斗里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东西。” “是这样吗？”朱小贝哈哈了两声，说道，“那我下次注意下哈。” 很快到了第一个BOSS的所在。如果是平常的话，江株一定会尽量让孟轻水参与战斗，积累经验。但是此时他却有些迟疑，然后在他迟疑的时候，团队里的成员纷纷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站位。 只有孟轻水哪里也没去，等候江株给他安排。 事实上，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也不会影响这场战斗的胜负。 孟轻水见江株没说话，便问道：“我需要注意什么？” 江株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站在这里，先不要参加战斗，观察一下其它人的走位和BOSS的动作吧。” 孟轻水回答道：“好。” 他回答得很爽快，并没有察觉异常，似乎对江株的话很信服。 不过为了完成江株的交代，孟轻水思考了一下，确实迅速打开了一份外联表格和计时器，并且绘制了一幅当前场地的俯视图，并且对于场地的尺寸进行了快速的测量和标注。 孟轻水的几何空间思维很强，所以轻易就可以在脑中构建出视野内景象的立体剖析图。随着战斗开始，他通过记录BOSS的几次攻击和位移，很轻易地就计算出了大量江株之前所提到的数据。 其实比起孟轻水来，其它人都是相当有水准的高玩。朱小贝和魏明甚至有接近职业的水准，事实上，他们也一直在向着这个目标前进。 当然，谁也比不上江株就是了。 他不但个人的虚竞技术超强，就连战斗指挥也十分精到。 然后孟轻水听到了脚步声。他猛然回头，警戒地望向了对方。 竟然又是天路的成员。 碎星山矿区整体的空间呈现的是不规则的大型迷宫空间，进入的时候两支队伍选择了不同的方向，但是最后却又凑巧地在一个BOSS点汇合。 孟轻水顿时有些紧张，担忧对方会想要捡便宜。 叶文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孟老板觉得我们会抢怪？” 孟轻水说道：“……那也是有可能的吧？” 叶文嘉说道：“没必要。我们决胜的舞台从来就不在这里。” “是这样吗？” “而且……” “而且？” “你信不信，就算没有所有人都来阻拦我们，只要江株一个人，他就能解决掉BOSS？” 孟轻水心里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听到叶文嘉这样的评价还是觉得很惊讶。他开口说道：“没想到你对他还挺有信心的？” 叶文嘉说道：“我虽然讨厌他，但也不至于故意贬低他。毕竟……无论如何，我们曾经都是队友。” “但是你却很讨厌他？” 孟轻水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发问道：“为什么？我其实不太理解……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叶文嘉看着孟轻水，眼里充满了憎恶，但是却不是针对的孟轻水：“江株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恶心的人。如果你不听劝告，继续跟他相处下去，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孟轻水盯了叶文嘉半晌，叶文嘉正和他对视着，却不防耳边响起一声系统提示。 叮。系统提示，你已经被某玩家悬赏，悬赏总金额300000能源水晶，悬赏次数100次。 叶文嘉：“……” 悬赏金三十万能源水晶也就是三千人民币，分成一百次，每次也有三十人民币差不多就是三千能源水晶。说多不多，但是对普通玩家来说也算是一笔外快了。 按照死一次叠加十分钟僵直来说，一百次大约四十多个小时的在线时间，按照叶文嘉目前的年薪来说，正好是他1.7天左右的薪水。叶文嘉估算到大概数值的时候，简直一头黑线。 叶文嘉说道：“孟老板，我好心提醒你，你这是干什么？” 孟轻水坦诚说道：“你说偶像坏话，让我有点不爽。” 叶文嘉：“……”算了，人家有钱他得罪不起！叶文嘉虽然也不算贫穷，但也绝对没有孟轻水这种动不动把钱往水里扔的魄力——他们的身家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然后这个时候，一个金色通告蹦了出来，宣示了BOSS首杀的完成。 虚拟网游相比键盘网游的一大特点，就是对于固定攻略套路的依赖性降低，而对于个人反应以及格斗套路依赖性的增强。所以哪怕是第一次交手，只要操作足够好，存活的几率还是很高的。而江株的技术已经不是普通的好了，所以在脱离了几次搞清楚大招机制之后，就成功地击杀了BOSS。 当然，跟这个BOSS本身的等级不高也有关系。 耳边响起公告的时候，孟轻水猛然回头，果然发现BOSS已经摊平任摸了。然后众人一回头，就看到孟轻水正被一群天路的围着说话。虽然副本里不能PK，但是江株还是本能地心一惊，抛弃BOSS迎了上去。 结果叶文嘉马上看到江株接近，马上一挥手，带着团队成员就走开了，一副十分嫌弃江株的模样，让孟轻水手又有点痒。 江株看到叶文嘉远远避开了自己，虽然没有正面视线相对，却也猜出对方肯定是一脸嫌恶。但是他心里竟没有太多感觉，只是对孟轻水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孟轻水说道：“你应该问我对他干了什么。” 江株愣了一下：“你能对他做什么？” 江株间歇性地忘记了孟轻水的毒舌，只觉得凭对方的那点操作水平在职业选手面前简直是人畜无害，根本就不可能用什么用处。 孟轻水却说道：“我给他挂了赏金。” 江株为之一愣，打开赏金榜一看，果然发现了那高高挂在榜首的悬赏金额。 他说道：“……你这不是给他送钱吗？” 孟轻水却说道：“他也就值这点钱，又不耗费什么。”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他骂你……我不爽。” 两人是通过密聊频道在说话的，所以其他人固然能看到两人的嘴唇在张张合合，却不能猜出他们在讲什么。 朱小贝看两人说个没完，便主动插入催促孟轻水先摸BOSS。 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孟轻水玩游戏手从来都很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软妹币花多了让官方对他十分青睐，于是改了他的幸运值。 果然他这一摸，就摸出了好东西。 一个击杀后增加法术威能，最多可以叠加十层的橙色戒指。 朱小贝忍不住操了一声，然后问自家土豪发小：“你进游戏之后花了多少钱！？” 第15章 015 孟轻水说道：“没花多少。开服之后我冲了五百，现在还有四百五呢。” 朱小贝当然不会认为他的单位是软妹币。事实上，如果没弄错的话，软妹币前面大概还要加个万字。 所以，他应该是开服之后冲了五百万的软妹币，如今还剩下四百五十多万。 这个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难以想象，要知道《星辰之下》开服可才一个月不到。但若以孟轻水的标准来说，又确实花得相当少了。 不过对飓风科技来说，若能多几个孟轻水这样的，估计就够养活他们的一个项目组了，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调高孟轻水的幸运值那也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一般来说，这种团队收获肯定是要拍卖分钱的。不过这队伍里全员都拿孟轻水的工资过活，这些装备的归属自然也没有疑问，更何况又恰好是孟轻水用得着的东西。 特别是这戒指的属性刚好就是前几日江株跟孟轻水提到过的。 就连江株也觉得孟轻水开挂了。击杀威能的属性也就算了，重点是还是橙戒。以《星辰之下》作为代表的虚游之中，装备分为传统的白、绿、蓝、紫、橙五个等级，没有等级之分也没有属性点加成，不过，每样装备都会有固定的一至两条属性效能，根据属性的效果分蓝紫橙等等级别。比如说武器一般至少有两条属性，第一条是基本属性，第二条是特殊属性，放在剑类武器上面，第一条的蓝色属性就是锐利，紫色属性就是锋利，大概影响到的是攻击加成比率。 如果放在弓箭类武器上面，一般就是疾速或者迅疾了。 比如说孟轻水拿到的这一枚橙戒的属性，就是击杀威能这个属性的最高品质，每次击杀可以增加10%法术威能，上限可叠加十层。 因为是首杀，奖励可能会好一点，但是会出橙戒却也相当人品爆发了。江株一向对于飓风科技的行业道德是相当信任的，看到这枚戒指也忍不住默了一下，心生怀疑。 土豪如孟轻水，莫非真的能让飓风也折腰？ 之后众人又去试探了一下其它几个BOSS，发现有几个BOSS比较好击杀，众人现在的配置就能完成击杀，而有的就比较不好击杀，就算江株本事再厉害也没办法——对于高防职业或者治疗职业，江株一个人的伤害量必定有限。 于是，攻略和磨合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这个过程之中，天路的人也拿了两个首杀，抢走了一些传奇点。 之后的几个BOSS出的东西还算不错，验证了孟轻水小红手的身份，不过却没有再出橙戒这么逆天的东西。不过杀第五个也就是矿区最后一个BOSS的时候，爆了一件有隐身功能的橙袍，孟轻水将之给了江株。 《星辰之下》的隐身衣跟老电影哈利波特里的差不多，也是要把人完全覆盖住才有隐身效果，没覆盖住的部分还是会被人发现端倪的。与传统键盘网游的设置不同——键盘网游之中，隐形就是隐形了，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但是虚拟游戏里，即使橙色级别的隐形衣也是有破绽的，没有一定的使用技巧，也起不到相应的效果。 当然，其实也只有橙色品质的长袍才是隐形属性，紫色或者以下，那就是做工精细或者不精细的迷彩服了。这种设定的好处是装备效果没有冷却时间，坏处则是玩家不需要任何侦察技能，只要观察力足够敏锐就比较容易发现隐形敌人的行踪。 某一种意义上，也算是增强了虚游的真实性和可玩性。 孟轻水的虚竞知识不全面，脑子却转得很快，知道像是江株这种介于盗贼和弓箭手之间的敏捷系游侠职业对这种隐形衣的利用率会更高。 ……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纯粹地偏心自家偶像。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江株想了想，就收了隐形衣，但试穿之后，却没有直接穿在身上。孟轻水挺奇怪的，说道：“……为什么又换了？” 江株说道：“这东西适合偷袭用，关键时候使用可以当做杀手锏。普通的战斗不需要隐形也可以应付，而且……” “而且？” 江株琢磨了一下用词，说道：“而且，如果养成了对一些强大装备的依赖性，对于锻炼本身的技术操作没有什么好处。隐形衣这种不算常规装备，普通的战斗力最好还是不要过多使用比较好。” 孟轻水听了一下，突然握住了左手的橙戒，说道：“那我是不是也不要装备太强的装备比较好——” 说着就想卸下手里的戒指。 江株愣了一下，才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板……你真的想成为竞技选手吗？” 孟轻水回答道：“当然。” “为什么想成为竞技选手呢？” 孟轻水愣了一下，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因为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啊。” 江株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仔细想了想，你说这是你小时候的梦想，也不一定就是现在的梦想。梦想之所以是梦想，一是因为它遥不可及，二是因为它背后所代表的东西。金钱，地位，幸福人生……对于小孩子来说，它背后的内容也许很含糊，但是确实是存在的。” “而我想，这些对你来说，应该都触手可及，尽在掌握之中才对。” 孟轻水想了想，笑了出来，并没有被人揭破的不悦，而是说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江株说道：“当竞技选手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它不是那么愉快的事情。如果纯粹只是想要享受虚游的乐趣，当竞技选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孟轻水没想到江株会这么说。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确实是想要享受虚游的乐趣。就本质上来说，我是来游戏里消遣的。可是，江株，就算是在消遣的过程中，我也并不想纯粹地只是花钱消费或者坐马观花。不管什么事情，人只有高度投入才能享受到最高层次的乐趣，这不是纯粹花钱或者坐享其成能够得到的。” “一般不是都认为，只有汗水之后的成功才最为甜美吗？我想虚竞也是这样的。我想感觉到它能给人带来的每一分乐趣，不止是花钱能够带来的部分，也有花钱没法带来的部分。” “我小时候没有零花钱，连游戏仓都是蹭来的。可是就算是这样，第一次进入游戏时候的好奇，开心和满足……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江株听了，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明白了。”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对于孟轻水来说，最重要的是他试图向职业虚竞迈进的那个过程，而不是虚竞本身。就像他一开始提出的要求一样——让他变成一个高手，但是变不成……也无所谓。 重点在于从出发到失败这个过程之中，他能感觉到的那种……久违的乐趣。而这种乐趣，如果没有一个前进的目标孟轻水是无法获取到的。 因为一切已经和许多年前完全不同了。 所以江株说道：“我们再去刷一轮BOSS吧。这一次老板你也参加进来。” 孟轻水说道：“好！” 八个矿区BOSS已经刷新了大半，副本里的玩家也已经换了一批，而且由于已经过了一般上班族或者学生的下班放学时间，副本里的人数也开始明显增多起来。 天路那帮人已经消失不见，估计已经下了第二层。对方击杀的BOSS刷新出来两只，只有最后一只是不久之前跟他们前后脚击杀，所以还没有刷新出来。孟轻水他们已经知道了五只BOSS的攻略资料，江株也没有再试图攻略剩下的那三只，直接在已知的那五只里选了一只适合法师职业的，让孟轻水进行练手。 江株选择的BOSS是一只地穴蜘蛛，大招之一就是产卵并孵化成小蜘蛛。蜘蛛卵血薄且无法移动，孵化成小蜘蛛就麻烦多了。不过不管哪一种情况，都可以帮助孟轻水攒击杀数。 江株给孟轻水讲解了一下法师打本的诀窍。 按照地穴蜘蛛的只能等级，它是无法分辨法术效果的来源的。近战攻击之中，它会选择最近距离的敌人进行攻击，同时也会对于伤害值超过一定量的攻击进行反击。 所以孟轻水的输出手法较近战系要轻松许多，一个是要保持在BOSS的群输出范围，而是确保自己和BOSS之间一定要有肉盾或挡枪板。 在战斗开始之前，江株特别交代，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给孟轻水特殊照顾，只让他当一名普通队员，完成自己在团队中负责的任务。 孟轻水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好在江株对他也不是完全放生，至少该提示的内容都提示过了。 不过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却比孟轻水想象之中还高了不少。至少第一轮的时候，孟轻水就因为过于沉迷输出，招惹了太多小蜘蛛的注意力而扑街了。 虽然江株说不要特别照顾孟轻水，但是他仆街的时候，所有人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江株开口说道：“祭司复活老板，其它人继续打。” 祭司便复活了孟轻水。 大家都深怕他感觉不快，但是孟轻水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爬起来就先观察四周，重新找到了合适的站位，然后开始输出。 不过他之后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战斗太紧张必须集中注意力无暇他顾，还是多少受到了打击心里沮丧。 好不容易等到战斗临近尾声，孟轻水是死得最多的，祭司的复活法术几乎全部用到了他的身上，充分显示出了他在团队中的技术排位。孟轻水心累得很，甚至不想说话，反正一躺下就琢磨自己犯的错，爬起来就开始调整状态继续输出。 结果在BOSS只剩下百分之五血量的时候，入口处突然涌进来一群人，进来就对BOSS直接发动了攻击。孟轻水猛然抬头，就见对方的三个法系瞬间轰出了一串大招，瞬间抢走了不少输出。 孟轻水反应过来，也顾不得闪避伤害，猛然开始绘制最强法阵，直接冲着BOSS空投而去——随着法术绚烂无比地当头砸下，BOSS终于轰然倒地。孟轻水的操作虽然不行，但他一身橙装和紫装，伤害却不是盖的。 第16章 016 孟轻水虽然完成了最后一击，但是也因为最后的慌张而被BOSS的攻击余波扫到，伤了不少血。 对方的队伍随手拾取了自己那一份的战利品，拿到了地穴二层的钥匙，就问道：“你们也下二层吗？一起？” 不同队伍在副本里面都算是同盟，没有敌我之分，战利品也是可以自动拾取，按照队伍各自的输出比例掉落。 孟轻水的队伍占据了超过95%的伤害量，对方却不到5%，所以孟轻水拾取到了两件紫装，三件蓝装。队员对于BOSS进行采集，自动分配到了大部分的材料，对方只得到了一只爪子和一片甲壳，还有一件蓝装。 朱小贝收入的装备和材料都让另一个队伍的成员觉得心热不已，不过游戏在PVE方面的设定比较完善，副本里面根本没有多少供人腥风血雨的机会——否则朱小贝该让人干掉对方了。方才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完成全程的击杀，却被对方上来二话不说捡了便宜，蹭走了一把钥匙，虽然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但终归不爽。 朱小贝扫了一眼对方的队伍，稍微评断了一下对方有没有合作的资格，又跟江株商量了一下，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二层的难度毫无疑问会比一层来得高，人多一点确实会有用处。如果之后有什么变化，到时候再分道扬镳也不费什么事。 在一群人之中，孟轻水的形象无疑是非常惹人注目的。法师系装备本来就一直以帅著称，他本人的身材也是比例均匀，纤长挺拔，腰身比例更是赏心悦目，简直比精心做出来的游戏模型还要好看。 介于自知之明，孟轻水没有使用本来的脸。不过就算如此，他现在使用的也仍旧是一张帅哥脸，在系统提供的长相上经过精心修改和微调，绝对是时下小姑娘喜欢的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哥脸。 孟轻水弯腰捡了下战利品，对方队伍的小姑娘就眼睛都看直了。 他一身豪华的橙装紫装，一看就是土豪配置。这让人很容易误会他其实是个高手——这公式大部分时候是成立的，只不过孟轻水是个例外而已。 孟轻水跟这支队伍同行了十分钟之后，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血雨腥风帮会。 和孟轻水这边的队伍比起来，对方队伍里的女孩子特别多。这不稀奇，事实上现在玩游戏的女生本来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厉害。职业选手队伍之中的女孩子也越来越多，辅助系多一点，但是画风犀利的也不在少数。 时代已经大有不同。 不过，不管时代有多大的变化，有些东西还是不变的。比如说玩游戏的妹子还在玩游戏，玩感情的妹子也仍旧还在玩感情；喜欢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仍旧喜欢在游戏里玩暧昧，该血雨腥风的帮会也仍旧是一片血雨腥风。 同行的这支队伍目前看来都属于同一个游戏公会。虽然相处短暂，但是孟轻水已经在这个小小的九人队伍之中发现了一只人妖，两只不好形容的妹子，一对儿跟妹子玩暧昧的渣男，两组不同配置的三角恋和N个修罗场。 孟轻水：“……”实在太精彩了，他们真的玩的是同一个游戏吗？ 同行过程之中，两个不可描述的妹子始终甜笑着跟队里的男性玩家愉快地聊着天，但是这个过程中哪怕不怎么仔细观察，也能轻易发现她们几乎不与彼此说话，也不跟其它同性玩家说话。 虚拟游戏当人妖的难度大幅度上升，对方队伍里的人妖玩家在这点上也不是很专业，很容易被人看到破绽。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这样的自觉，不过跟孟轻水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因为女性玩家多，所以对方队伍里的法系和祭司职业比例也高，甚至差不多到了输出和治疗一比一的地步。 也因为如此，队伍中一个少年形象的祭司明显被人给排挤了。他的手法很好，每次都能抢到大量有效治疗量，而祭司得到的职业经验值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治疗量影响的。这就导致同行的妹子们颇为不满。 “青色，你能不抢我治疗量吗！？” “管子的血我会看好的，你不用管。” 青色雨一脸无辜。 他想了想，顺手就开始给孟轻水这边的队伍加血。 孟轻水这边只带了一个祭司。对于十人队伍来说，带一到两个祭司算是比较合理的配置。孟轻水这边的祭司技术不错，基本上也已经足以应付大部分情况。不过青色雨加入之后，众人的血线明显更加稳定，也能进一步放开手脚了。 矿区第二层地图比起第一层来，怪物明显更加密集，刷怪速度也快了许多。隔壁队伍祭司多输出少，刷怪效率其实很低下。相比之下，孟轻水这边虽然祭司比较少，偶尔会有一些惊险的情况，但是效率却高。 孟轻水的火力极强，应付起小怪来几乎不需要什么技术，所以也一直没有暴露自己水货的本质。这样子一路刷下来，青色雨不但蹭了大量的经验，还蹭到了一包裹的材料。 孟轻水这边采集的时候，材料会根据个人在战斗中的贡献比率自动分配到各个队伍的包裹。一般队伍正常来说是自动分配，不过孟轻水这边却是自主设定，材料和装备都是进朱小贝的包裹，孟轻水和江株需要的给他们，其它则都会由朱小贝带回去处理成金钱或者制作成道具，再供孟轻水或者工作室进行使用。 毕竟他们并不是一般的玩家队伍。 青色雨的队伍却是常规设定，普通的材料和装备都是自动进入包裹，只有蓝色及以上的才需要通过队伍分配。这些普通材料虽然看上去价值平平，但是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虚拟网游不像键盘网游，满屏幕都是各种资讯和数据。它的主要交流和操作方式已经由文字转向语言，数据展现也多数由各种复杂的数字和图形转变成了切实的身体感觉。一些不能转化或者需要保留的资讯。也变成需要通过更加真实化的媒介来查询，比如系统手册之类的。 因为程序变复杂了，所以除了本人之外，玩家并不能随时关注到队伍里其他成员的战斗收益。 也因为如此，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有人发现青色雨的收获异常，叫道：“为什么青色拿到的材料这么多！？” 青色说道：“蹭了一下他们的怪。” 他们自然是说孟轻水这边的队伍。 队长反应过来，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借机去看了一下青色雨的治疗统计，发现数据在队伍中下游，顿时找到了借口，说道：“你别光顾着加外人，不管自己的队友！” 青色顿时觉得好无辜。他倒是想加自己队的成员，可是他们队九个人五个治疗，治疗量完全溢出，而且妹子一个比一个会撒娇会哭麦，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不过队长既然都这么说了，青色也不能说什么。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便索性认真地跟同队的祭司妹子抢起了治疗量。 就技术操作上来说，江株看出他的水准很高。虽然有些操作细节比较业余，不那么干净利落，但是出色的反应能力和战斗意识完全能弥补这点技巧上的不足。如果他还在天路，绝对会把青色挖过去。 这是个祭司的好苗子。 别看玩祭司的人不少，真正想要玩得好绝对不容易。输出职业只要关注BOSS，辅助和治疗职业却需要关注全局，但是一般增益辅助可关注可不关注，完全可以视自己的能力采取行动，治疗并不可以。 他们能力不足，直接就会导致队伍团灭。 不过他已经离开天路了，所以也没必要再做这样的工作了。不管青色雨是个多好的虚竞苗子，也都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江株主动移开了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在杀怪上。 他们一路杀怪，中途还走错了几次路进入了死胡同。因为没有现成的地图，所以探索进行得很不顺利，开了两页的地图，竟然都没见到BOSS的影子。 也不知道这第二层到底有多大。 结果江株刚打开地图试图定位，隔壁队伍又吵了起来。 青色雨似乎引起了众怒。 有个妹子怒而叫道：“我跟你说了！管子的血我会看着！青色你听得懂听不懂人话啊！？” “你都加着管子的血，为什么还来抢我的治疗量！？队长这边已经有两个人在加血了，用不着你好吗！？”另一个女生也很生气。 倒是另外有个小姑娘过来拉了拉青色雨的袖子：“青色你来这边吧。跟我一起加梦梦和二哥的血。” 青色雨看了看小姑娘，却回头望向队长，说道：“我就是看谁血条比较空就直接加谁了，治疗不就是这样吗？又不是竞技场，还要一对一进行分配吗？” 队长皱了皱眉，看了看青色雨又看了看扯着他撒娇的女玩家，却是说道：“算了……你爱加谁加谁吧！别招惹秋水她们了！你也是男生，不会让着女孩子点吗！？” 青色雨耸耸肩，撇了撇嘴，稍微退后两步靠近了之前说话的女孩子，这回却是只加身边三人，并且再次蹭起了孟轻水这边的经验。 对于他来说，这种程度完全是游刃有余。孟轻水这边也不计较那点经验材料，乐得让他蹭。 然后众人就遇到了第二层的第一只BOSS。 第17章 017 矿区第一层的时候孟轻水还多少有看到一些散人，第二层却几乎没见到单独行动的玩家。或者确切点说，连其它队伍也不多。 《星辰之下》目前已知的虚竞高手进入了不少，但是单独分配到碎星城却不会太多。能遇上天路的人本来就比较稀罕了，那还可能是因为对方听说了江株的消息特意找上来的。再多的……恐怕真没有，有也不一定正好在这个时间点碰上。 天路那队应该是凭本事下的第二层，江株这一队也是，跟他们在一起的这一队就不算了——钥匙是蹭的，队伍配置还极其不合理。 光凭他们自己，可能连一层的BOSS都解决不了。 对方可能也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所以一路上虽然收益极为不平衡，对于孟轻水等人的收获也是眼红心热，却始终没说什么。甚至连自家祭司倒贴孟轻水这边都认了。 而孟轻水的队伍之中，乍看之下最唬人的肯定是孟轻水本人。不管他的实际战力如何，至少在伤害输出和外观上对人很有威慑力。 但是这种唬人，也只维持到了BOSS战的时候。 孟轻水的操作在这段时间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总体上终归还是有点水。他战斗的时候往往并不能分心，而且对于一些突发事件或者突如其来的指令反应并不灵敏，反射弧长得每每让江株觉得担忧。 BOSS战刚开始没多久，孟轻水就出现了好几次失误，多亏江株出手才挽回过来。孟轻水的手下对此自然毫无反应，隔壁队伍的队长管中窥美人却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孟轻水的输出很高，作为法师他的输出占据了几乎两只队伍合起来的三分之一。但是他的短板似乎也是显而易见的。 与预想的不同，这位装备极其豪华，输出极为逆天的法师，却似乎并不是什么高手，反而疑似是有些手残的人民币玩家。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管中窥美人就开始不动声色地使坏，两次三番地想要试图把BOSS往他那边引。 孟轻水光是应付BOSS的技能和输出就很费力了，完全无心他顾，所以也没意识到对方的花招，只觉得第二层的BOSS变得艰难了许多，有些怀疑江株等人是不是有些控制不住仇恨了。 但是孟轻水没看出来，江株却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他一瞬间就有些恼火。 江株迟疑了一下。 他素来不会因为抢怪之类的原因特意去对付一般玩家，因为觉得有恃强凌弱的嫌疑。像是这种情况，他一般也就是把怪打了作数。 但只是他也就算了，孟轻水可是他老板。江株怎么能让他受这个委屈？ 他心思一动，却是果断控制BOSS的步调往管中窥美人的方向引了几步，然后在猛然卡在管中窥美人输出和BOSS输出僵直的瞬间退开了一步，让他直面了BOSS的攻击。 管中窥美人被打了一下，立刻残血，青色雨反应却极为迅速，一下子就给他抬起来了一截，好歹避免了他扑街。 管中窥美人顿时极为愤怒，密聊对江株怒斥：“你做什么！？” 江株也密聊回他：“你如果小动作太多，一定要对我家老板做什么，我会先干掉你们再说。” 管中窥美人愣了一下，猜到江株口中的老板大概是孟轻水，顿时一阵心虚，却还嘴硬道：“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江株说道：“如果你什么也没做，那我难道做了什么吗？你何必这么激动？” 他态度很是冷酷无情，不同平日的温煦和气，管中窥美人一时还真被他惊住了。 江株说完这些，就继续打怪，没有再继续怼管中窥美人。可是也因为如此，反倒让对方那几分惊惧转成了不快。江株连句狠话都不放，管中窥美人便也没有把他刚才那句话当真，反而觉得他性格软弱，明明发现他针对孟轻水却仍旧还想息事宁人，十分怕事。 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他非但没有适可而止，接下来反而暗中指使队员，让他们一起来设计孟轻水。 接到这个消息的队员反应不一。管中窥美人本来不想叫某几个人的，因为平时也不算太熟，只是因为同工会才组在了一起。但是他们在的工会是个跨游戏的大公会，里面的成员包括不常在的甚至有几千呢，也不是每一个人关系都特别亲密。 不亲密，也就表示不好一起做坏事。 但是他队里的奶妈虽然多，能够配合巧妙的却只有青色雨，所以他是不得不告知对方让他配合的。 结果青色雨听了他的要求之后，就说道：“这样不好，队长。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 管中窥美人虽然预料到会被拒绝，但是真的听到了还是觉得有点恼火。他说道：“我也是为了大家的收益！我又不需要你们做得太明显，你只要适当配合就行了！” 青色雨硬邦邦地回答道：“没法配合。” 管中窥美人顿时发怒，说道：“你是不想在工会混了对吧？” 说完这一句之后，管中窥美人等待青色雨的反应，结果青色雨却半晌都没有反应。管中窥美人还以为青色雨屈服了，却不知道青色雨已经切换了频道，直接密了孟轻水他们这队的队长朱小贝，说道：“我们这边的队长想要故意害你们的法师扑街，我不想配合他。如果我现在退队的话，你们愿意带我打完这个本吗？” 朱小贝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答道：“可以！直接申请入队吧！你要不要顺便加个我们的帮会！？福利一流哦！” 青色雨对朱小贝这边这么早就有了帮会感到惊讶，但是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他们这个队伍一看就装备很精良，想来也是很有实力的工会，所以已经建好了帮会也并不是太让人意外的事情。 当然他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一家工作室。 于是就当管中窥美人觉得青色雨已经默认了的时候，就猛然收到了一条系统信息，说道：“青色雨已经退出队伍。” 而紧接着，青色雨就加入了孟轻水他们这边的队伍。 其实他们队本来就有点缺奶妈。青色雨的技术又是肉眼可分辨地优秀，换了队伍之后对于朱小贝这边来说反而是更好打本了。 但是这么明显的动作，立马就引得管中窥美人炸毛了，当下也不私聊了，直接切换到了当前语音频道，怒吼道：“青色雨！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色雨说道：“回答你的话！早就想退了！成天叽叽歪歪没事儿就针对我，有好处你的小情人拿脏活累活全是我来干！姐姐我不、伺、候、了！” “姐姐！？”一时之间众人都是一呆，朱小贝还差点被BOSS一巴掌糊到脸。 “我喜欢玩男号，有问题吗？” “没。”无辜的围观者纷纷摇头。 反而是管中窥美人这边的妹子看着她露出了鄙视的表情，冷嘲热讽道：“说什么姐姐的，不是想假扮女生好混点好处吧？” 青色雨甚至不屑回复她们，直接抽空加起了队里众人的血。 她原先队伍之中的有些人还想继续干扰她，却不防她根本不理会，只是一心走位和加血。有她加入，队伍本来就还算稳定的血线这时候直接稳当非常，甚至连之前几人沉迷看热闹而导致的波动都被重新抚平。 朱小贝倒是不在乎他们彼此之间的纠结。他们要是一直沉迷血雨腥风，这边反而可以尽情输出，扩大DPS优势，占据大部分的战利品分配。 可惜似乎有人提醒了管中窥美人，没让他继续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所以他最后只是对青色雨放了几句狠话，就继续组织众人抢夺DPS和推倒BOSS。 因为青色雨来了这么一遭，浪费了不少时间，管中窥美人最后也没能实现自己的设想，最后打完了BOSS，江株略施小计就跟他们拉开了距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怪物拖住手脚，加上青色雨跟朱小贝他们跑了，队伍的血线也没有之前的时候来得平稳，所以众人很快就被团灭了。 团灭之后，管中窥美人心里十分懊恼，发了一长段的语音去辱骂青色雨，结果才发现青色雨已经黑名单了他。 事实上，那天之后直到晚上，青色雨都没有从副本里面出来。倒是系统公告里不时地传来夹杂着她ID的通告，宣布她所在的团又首杀了副本二层的哪些BOSS。 管中窥美人听得胸中怒火中烧，觉得自己简直错失了十个亿。但是他现在又没什么法子可以对付青色雨或者是朱小贝的队伍。之后思考了半天，他特意找了一位现在工会的上层管理，并且对对方添油加醋地说了青色雨先前的作为，试图让对方去对付青色雨，甚至给孟轻水等人一点颜色看看。 这个过程之中，青色雨得到了帮会管理员的全程直播。 结束的时候朱小贝再次试图邀请青色雨，但是青色雨似乎没有更换公会的意思。不过双方约定了以后有机会继续打本，还留了游戏以外的联系方式。 之后的几天，孟轻水慢慢适应了副本的节奏，也学会了不少副本的输出手段。随后，随着主城的重建任务完成，碎星辰这边的PVP竞争区域也已经开放。 先前已经说过，目前服务器里面开放的所有城市，每个城市都有独立的PVE（玩家对怪物）和PVP（玩家对玩家）游戏区域和参与规则。 而碎星城的PVP区域被称为内城战区，本身就是碎星城的中心区域。它实行的是占领和守卫的机制，本身即是一个可争夺的城中城，有多大十余个大型据点，几十个小型据点，二十四小时开放，犹如一个颇有秩序的群体版大逃杀。 第18章 018 “东大陆第一批开放的只有九座城市，据说每座城市的PVE和PVP玩法都不一样。不过目前只有其中三座城市完成了PVP区域的重建。”江株根据搜集到的信息跟孟轻水说明道，“其中除了云垣城之外的八个城市，都已经开启了地下城区域。我们碎星城这边的地下城区域你也看到了，就是矿场。” 那天，他们也只清理了第二层的大部分BOSS，第三层就有些为难了。第二层的BOSS清理之后，也同样会出现一处通道，但是这个通道却极为复杂，是一部已经失效的升降梯。 这些升降梯不但需要专门的工匠职业人员进行修复，还需要搜集特殊的物材制作出启动的钥匙，从此之后才能使用这座升降梯。 修复升降梯一共有三个步骤，第一个是修复残缺的图纸，使它重新变完整。第二是收集修复所需要的材料，用以修复升降梯。第三步才是寻找相关辅助技能合格的生活职业玩家，使用技能修复升降机。 这个过程之中，每一个步骤都可以换取相应数量的地城贡献值，而消耗这些贡献值能够换取钥匙图纸。地城的贡献值只有几种方式才能拿到——打BOSS，上交各种怪物掉落或者从它们身上采集到的一些珍稀材料，以及完成一些特殊的任务或者工作。 不过能够上交并换取地城贡献的材料本身往往就很有价值，可以用于制作各种珍贵的道具，也可以在各种不同的势力换取贡献度，所以除非十分紧缺贡献，否则未必就会被人拿来交换贡献值。 而修复升降机就属于第三种获取贡献的方式了。无论是修复图纸，上交修复材料，亦或者修复升降机，基本上都能换取相应的贡献值，而且性价比比一般的杀怪或者杀BOSS都要来得高，回报率接近首杀。 不过麻烦的则是这些任务都是一次性的，而且不少材料初期获取比较困难。 升降梯的剖析图江株看了，乍看之下极为复杂，他甚至怀疑抵得上一部真正的电梯。江株看了一会儿，勉强看懂了几分，却还有不少弄不清楚的地方。剖析图下面写了一行字，是碎星辰工匠协会，江株便同孟轻水一起带着剖析图去了一趟工匠协会。 工匠协会的NPC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雇佣协会的工匠修复图纸，需要支付50金币，第二个是自己学习机械师副职并且学习升降机的设计原理，导师会指导他们逐步补完图纸，只需要花费1金币。 游戏初期金币还是比较值钱的，与软妹币的比例也达到了差不多1:10的地步，但是对于孟轻水来说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江株本来以为孟轻水会直接付钱了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那么做，还认认真真地去学了一个机械师的副职，然后就开始研究图纸。 研究图纸的过程之中，机械师自然还要做一番说明和讲解，结果还没讲解两句，江株就见孟轻水唰唰唰选取了各种零件对于残缺的构造图进行补全，仅仅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导师还刚开口说到修复升降机需要进行的第一个步骤，江株就见到图纸上面出现了金色的星星符号：“图纸补全完毕，完成度100%，评级优秀，现在可以进行修建。” 江株：“……” 孟轻水收起图纸，说道：“小Case!” 江株颇为感叹地说道：“你会机械设计啊？” 孟轻水轻轻一笑，说道：“好歹我现在名下也有几家高科技产业，我对技术也不是完全不闻不问的。这种程度的设计图连入门作都算不上好吗？” 江株说道：“佩服！” 孟轻水对他挑了一下眉，突然说道：“大神你刚才肯定觉得我会付钱解决问题，对不对？” 江株躺枪：被猜中。 但他还是立刻否定道：“怎么会？” 孟轻水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却是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笑说道：“我虽然在游戏里花了不少钱，但都是有必要才花的。一般稍微动动脑子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也不至于全部都拿钱开道。毕竟我也是白手起家的，精打细算是做生意的基本技能。” 江株听了，想了想，发现孟轻水虽然花钱爽快，但还真是花得很有计划和节制，和一般在游戏里一掷千金的富二代并不一样。 他虽然为玩游戏特意建立了一家工作室，但是这家工作室并非什么都不做，本身也是有自己的业务在运营的。像是之前孟轻水带江株去挑选的蓝武紫武，就是工作室的一种投资，而非纯粹只是为了满足孟轻水的收集癖。 除此之外，在孟轻水没有召唤的时候，朱小贝自己也有在打造游戏角色，训练队伍成员，倒卖游戏道具……如果江株没有弄错，他很可能是在为专业的游戏战队在做筹备工作。 非要说的话，朱小贝和孟轻水的关系比较复杂。他们既是朋友，又是雇佣关系。朱小贝本身管理着工作室，孟轻水并不插手，却给了他许多支持。同时朱小贝负责从各个方面使孟轻水在游戏里玩得舒服。 江株怀疑孟轻水虽然投资了工作室，朱小贝本人应该也拥有工作室的一部分股份。 自从虚拟游戏出现之后，或者说自从国家要求网络上的任何活动都需要实名注册之后，游戏工作室的业务结构就慢慢有了很大的变化，随后随着虚拟游戏的普及化，使得平面游戏时代的很多工作室业务都受到了影响，而如今的工作室比起以前来，单纯的劳力工作所占的比例大幅度降低，门槛也一直在拔高，对于技术性的要求越来越高。 虚拟舱的结构特殊，由于直接能够连接脑部神经，令外挂几无生存之地。尤其是之前由于贸然改编虚拟舱程序添加外挂而导致的几桩意外死亡事件出现之后，虚拟舱生产商家对于这一方面加强了监管，外挂几乎已经消失匿迹。 除此之外，由于脑波直接连接的账号识别系统，代练也几乎失去了生存的土壤，随之出现的是一些崭新的职业，比如职业陪练，虚拟中介所，专业游戏商人之类的。虚拟游戏对于此时的许多人来说相当于第二世界，有不少人在工作之余，会在游戏之中从事一些兼职。 比如说机械师这个副职，对于一般人来说就是比较难练的，但是若是专业的技工进游戏来从事，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当然普通人也可以通过从事这类副职来学习一些比较粗浅的机械知识，可以说是学习游戏两不误。 而且根据目前一些专业机构的统计，同样信息量的知识内容，很多人在游戏里学习的效率比在现实之中高35%以上，原理上科学家们认为可能是由于经验值或者其它形势的数字奖励机制对于学习者有着比较直接的促进作用，当然，学习之后马上能够投入实用的机制，以及本身在色彩或者外形上赏心悦目的设计也同样能带来成就感，给人一定的精神刺激。 这个过程之中，甚至有人提出过用虚拟游戏取代现实学校的想法，当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提议被很多人反对，并没有真的被列入考虑。不过另一方面来说，智能学习辅助仪这种东西却已经被列入实验之中。 它不但能取代老师，辅助学生进行一些比较简单的学习工作，比如背诵检测，类型题练习，外语对话练习等等，它还被实验性地加入了一个学习经验值系统，这个学习经验值系统连接着一个存在于校园网之中的虚拟学院，学生可以通过获取的经验值和学园货币在虚拟学院之中喂养宠物，升级和装扮宿舍，送同学礼物，完成任何学习任务都可以获取经验值和虚拟货币，每次考试分数超过一定评价和排名甚至还可以额外获得大量奖励，可以说是结合校园和游戏为一体。 目前这个系统只在曲省的几家实验学校进行测试，被全国的中小学生所关注和羡慕着，光那种受关注和热议的程度，也让人觉得前途无量。 当然，像孟轻水和江株目前在玩的这种面对成年人的游戏，本质上还是游戏为主，学习所占据的分量并不大。不过工作室的门槛升高，以及业务的范围边广却是真的。 孟轻水投资朱小贝所建立的工作室，其实是一个试探虚拟经济的前哨战。当然江株对此并不知道。 他听了孟轻水的解释，却是开口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老板你肯定有分寸的，毕竟老板你能把事业做得那么大，在财务管理上肯定很有本事。” 孟轻水听了，笑说道：“没错，我就是这么勤俭持家。” 江株：“……”他觉得财务上有本事，跟勤俭持家并不是一回事儿。就孟轻水平时花钱那个劲头，跟勤俭持家还真的是扯不上关系。 但是孟轻水却抬头拍了拍他的肩，脸上笑意如春水，说道：“所以，大神你不能误会。我可不是什么败家的货色哦。” 他的手指搭在江株的肩膀上，顿时让江株僵了一下，然后心脏猛然漏跳一下。他当然没有觉得孟轻水败家，而且再怎么败家，他也相信孟轻水绝对有能力养得起自己。他只是有点迷惑，孟轻水特意向他强调这一点，是否暗示着什么？ 他看着孟轻水的笑脸，知道不该盯着看，却一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移开视线，甚至忍不住想，如果他能养得起这尊金玉菩萨，他有可能把他抱回家去吗？ 第19章 019 江株光是这样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他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往这边多想，甚至颇有点癞□□想吃天鹅肉的不自量力，但是偏偏就是压不下看着孟轻水侧脸时的那点心旌摇曳，目眩神迷。 他觉得自己完了。 等他和孟轻水的合约到期，到时候他可怎么办？ 他虽然没有深究过孟轻水的性取向，但也觉得孟轻水并不是同性恋者。他对于这个问题十分坦然，虽然偶尔会不自觉地撩一下江株，但是那种撩既非故意，也无关□□，是很干净的玩笑。 基佬也是男人，男人的好感多数时候都跟□□是相关联的，他自己也不例外。江株甚至没办法说自己不想睡孟轻水，而孟轻水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真是绝望。 虽然如此，工作却仍旧还要好好做。 江株觉得要对孟轻水好一点，这样说不定等到合约期结束，孟轻水就离不开他了。 图纸已经补全了，需要用到的材料也列了出来。收集材料这种活肯定不会是让孟轻水来做，他把清单发给朱小贝之后，工作室很快承担起了这项工作。 材料收集齐全之前，他们却是去不了第三层了。正好这时候PVP区域也开了，江株就决定带孟轻水去打一打架。 碎星城的PVP区域活动叫做内城争夺战，全天候进行，一共有三层，自带故事模板。它的活动地图很大，而且跟碎星城内城一模一样，如果玩家对于碎星城内城的NPC性格有着充分了解，那么就可以利用他们在内城争夺战之中取得不小的优势。 当然，就算原本对于内城的剧情毫无了解也并没有关系，比赛进行过程之中自然会对相应的游戏背景进行介绍，让玩家有机会获得足以判断战况的信息，并以此决定立场和行动。 碎星城的背景故事并不复杂。在人类刚刚降落在这个星球上的时候，他们的政体原本还有一定的完整性，只是后来源于多方面的变故，政府开始瓦解。碎星辰当时的城主是联盟忠诚的军人，但很遗憾的是，他的几个儿子都各有想法。 联盟内部变故不断，城主也在一次平叛行动之中受了重伤。因为伤势太重，医生判断以当时的医疗条件，他有七成几率会不治身亡。因为这样，他的三个儿子纷纷暗中展开了行动。同时城中也有多股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历史上的这次动荡持续一个月，所以游戏之中的PVP活动也是每轮持续一个月。这一个月之中，任何一个玩家都可以选择六股势力之一进入内城副本进行战斗。胜利的一方就会成为下一个月碎星城的统治者，享有多方面的福利。 在PVP副本之中，玩家随时随地都可能遭遇战斗，而在战斗过程之中，他们可以灵活使用周围的地形，各种基地，庇护所，弹药库，防御设施等等，可以破坏敌对势力的设施获取贡献值，也可以参与势力与势力之间的赌斗战。势力和势力的关系有盟友，中立和敌对三种，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立场决定采取的行动，这个过程之中，根据行为细节的不同，对与NPC的关系可能有或者没有影响。 同时玩家和NPC的关系也会影响NPC的行动。打个比方来说，如果和敌对势力的NPC拥有很高的私人关系等级，即使是处于敌对的势力，也有可能依旧能维持绿名状态，有必要的时候甚至能策反对方。 反过来说，如果私人关系很差，即使处于同一阵营也有可能是红名状态，并促使对方各种对你使绊子。这种玩家和NPC都是一样的，NPC使绊子的手段可能比较受限，但有时候不一定杀伤力低于玩家。 进入内城之前需要先选择归属势力。与NPC对话之后两人拿到了一本“历史书”，打开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动态的内城地形图，里面用不同颜色的点标注了六股不同的势力，现今占据的据点，本身的人手力量等等内容。 《星辰之下》的动态历史系统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了，也就是说它的世界观和游戏背景会随着时间变化和玩家的参与而有各种各样的变化。所以玩家每一次参与内城争夺战的时候，所参与的势力可能都会有微妙的不同，甚至在足够的期数之后，原有的势力也有可能被新势力所取代。 不过就此时来说，内城还是由初始的六个势力掌控着，正在进行最原汁原味的初始争夺战。 因为是第一次开启的争夺战，所以网上也没有太多可以当做参考的攻略。孟轻水大致阅读了一下六个势力的具体特色和背景。 这六股势力之中，三股势力属于正规军，分别归属前城主的三个子女。长子是骑士，掌握了碎星城议会，碎星城之中有两支军队都听他指使；次子是法师，掌握着碎星城科学院，能操控多种危险武器；另外前城主的长女是行天使者，深受教会众人所拥戴，武装力量虽然稍逊一筹，对于民众的影响力却较两个兄弟来得更高。 除此之外，城内还有另外三股势力，分别是反政府的自由军联盟，掌握了多种古代地球科学技术和大量军火储备的遗迹商盟，以及崇尚抛弃古代技术，研发新科技的新学术联盟。 这六个势力，就是孟轻水他们可以选择的六个组织。 光从介绍上面，玩家能够取得的信息实在不是很多。恐怕不止是孟轻水这么觉得，江株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开口说道：“光就这情况看不出什么区别。既然这样，就从我们本身的职业偏向的技术来选择吧……老板你现在是法师系，又有机械师的副职，我们可以选个偏法师或者科技的势力，这样中途要是获得了什么道具，正好可用的可能性也会比较大。” 江株说得很有道理，孟轻水想了想，觉得没什么毛病，便说道：“都听大神的。” 江株便对他笑了笑，温柔无比。 孟轻水看得心中一动，觉得江株的笑容某种意义上真是极有感染力，让人能够打从心底感受到被人包容和喜爱的感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大概也有点察觉到自己这位偶像的性格了。 江株有极为强烈的喜欢照顾人的欲望，他本身似乎已经尽量在克制这种情绪了，但还是会在相处之中不由自主地展露出来。其实他的这种作为并不算强势，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可以克制，但是孟轻水想……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许这种性格也会让人觉得有压力吧。 他意识到这一点，其实是因为他的父母也是类似的行为作风，不过江株远没有自家父母那么强硬。而且，有一点是和孟轻水从父母那里感受到的完全不同的。 江株让他感觉到被他关怀和喜爱，而从父母那里，孟轻水只感觉到过冷漠与不公。 江株和孟轻水稍微商议过之后，就进了本质是军火贩子组织的遗迹商盟。遗迹商盟与其它势力一样，有两个结盟势力，和三个敌对势力。此时他们的结盟势力则是议会和科学院，不过这两个势力之间本身却是敌对的。 江株和孟轻水进了内城，随机降落在了一个本势力据点，然后就见有NPC跑了过来，对他们说道：“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目前城东的研究所有敌人入侵，怀疑是新学术联盟的人，请速速赶往支援。” 这活动节奏比孟轻水预想中还要快一些。 孟轻水扫了一眼任务介绍，就接受了任务。 江株扫了一眼内城地图以及研究所的位置，很快就找出了一条最有效率的路线，然后带着孟轻水赶了过去。然后他们就发现了研究所目前的情况——却见研究所门口警备森严，有不少巡逻者正急急忙忙地在建筑之中匆忙搜索。 江株和孟轻水到来的时候，发现NPC们都表现得相当警惕，几乎立刻用武器指向了他们，问道：“什么人！？” 江株和孟轻水展示了自己的阵营徽章之后，说明了自己的接受到的任务。 守卫队长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原来是商盟的成员，太好了。既然如此，请你们迅速帮忙一起搜索研究所吧，务必要尽快将闯入者找到，才能避免他们在所里造成太大的损失。” 江株说道：“有闯入者的具体信息吗？” 守卫队长便向他们展示了一段影像。这段影像是五个穿着遗迹商盟守卫服装的人和研究所守卫交接并且进入研究所的影像，从神态上来看这五个人应该都是玩家。虽然如今虚拟游戏里的NPC影像已经做得相当逼真，但是如果像江株这样的游戏熟手只要用心观察，总能找出大量真人和NPC之间的区别。 守卫队长说道：“他们伪装成商盟派来支援的伙伴，进入研究所的时候打晕了我们的引路人员，然后闯入了研究所内部。如果不能很快地把人找出来并且消灭，我担心研究所的资料或者研究成果会受到严重破坏。” 江株了解到了基本信息，然后反复看了几遍闯入者的影像，似乎是想要记下对方的模样，然后就对孟轻水说道：“走吧。” 孟轻水跟着他进了研究所，然后就发动了魔法。 他操作虽然一般，但技能却奇多。只要花钱能搞到的技能，不管有用没有用，孟轻水是都要学一学的，比如这个可以探测敌人的探查术。 对于推理侦测类任务来说，这几乎是等于外挂一般的存在了。 但是一轮探测完毕之后，孟轻水停顿了一下，却对江株说道：“没有发现红名。” 第20章 020 “没有发现红名吗？”江株听了，想了想，觉得闯入者可能是在研究所更深处的地方，便说道，“那我们到更里面的地方看看。” 之后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中间遇到了不少NPC，但是孟轻水都没有检测到红名的存在，江株自己也有尽可能地细心观察了一番，但怎么看见到的都是些NPC，并不像是玩家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孟轻水突然开口说道：“虽然没有发现红名，不过我觉得……有几个绿点的情况不正常。” 江株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个不正常法？” 孟轻水说道：“虽然说现在NPC的智能比我以前玩的时候高了很多，但是不管怎么说，大部分NPC的行动还是有一定规律的。巡逻的NPC会匀速走动，站岗的NPC会原地站定，或者来回往返……但是这里面有几个绿点，他们会许久不动，然后突然开始移动一段距离，移动的速度和路线都没什么规律。” 江株说道：“……那大概就是了。我们去确认一下！人在哪里？” 孟轻水说了坐标。 江株按照他的指示接近了了可疑人物所在区域，大致判断出了对方可能躲藏的位置，然后与孟轻水密聊了几句，就直接冲了上去。 躲藏着的玩家没有防备，在江株靠近的时候有心想要出手，却被他一箭射中手腕，卡断了技能蓄势。后方的祭司还在吟唱防护盾，却不防孟轻水吟唱已经结束，猛然一个星火盛宴已然落下。 第一颗星火坠落下来的时候，祭司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去。研究所内部的空间比较狭小，所以技能效果也不能完全展现出来，导致她也无法注意到法阵的具体落点。 然后就在她后退的一瞬间，第二第三批星火开始追着她坠落下来。女祭司大吃一惊，想要立刻停下脚步，却不防之前后退的速度太急太快，受到惯性作用，没能停得下来，直接向着星火的中心位置撞了过去。 孟轻水只要给他足够思考和反应的余地，在战斗中也能偶尔出现一些神来之笔。 比如这一次，他稍一动脑，就把法阵落在了女祭司身后的位置。对于治疗类职业，受到攻击之后与敌人拉开距离几乎是一种本能，所以设计得好的话，有很大几率会使对方匆忙之间反而往法阵的中心位置移动。 事实上，孟轻水这次预判很成功。 女祭司的水平绝对不是庸手，装备也算上等，但是无奈孟轻水的操作水平一直浮动很大，而她显然不幸遭遇了孟轻水操作的巅峰，加上他的装备和伤害数值也是众所周知地逆天，所以她很不幸地就被孟轻水一波秒了。 相比之下，那边的骑士甚至顾虑不上女祭司的安危。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样狭小的战斗空间里，自己竟然也会被一个月光狩猎者逼得节节后退，难以施展。 孟轻水甚至没有读完一招星光界限，对方就被江株一箭连一箭急促到几乎让人喘息不过来的频繁攻击磨光了血量。其实江株的攻击力并不是特别强——月光狩猎者是这样的，蓄力时间越长，攻击威力越大，蓄力时间越短，则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越小。 但是这既不影响要害攻击的加成，也不影响技能本身最基础的威力。蓄力时间长固然能增强攻击，但是如果江株能够利用蓄力时间发出数次精准的要害攻击，其实际效果绝对要强过蓄力本身。 骑士也是老手，在战斗过程之中多次试图使用盾牌挡下江株的射击，但是江株的射击比预想中还要来得密集和紧凑，江株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完全掌握他的防御节奏，令他疲于奔命。 于是在孟轻水遗憾地停止吟唱之中，骑士玩家游戏结束。 之后对方或许是察觉了孟轻水这边的动作，剩下三人迅速集合了起来，和两人迎面对上。研究所之中NPC众多，身份暴露与江株动手之后对于他们来说都变成了红名，对入侵者十分不利。 由于这样的原因，他们并不恋战，反而迅速地引着江株和孟轻水向着更有利的战斗场地逃去。 孟轻水在这段时间的锻炼之中，也熟悉了不少比较经典的战斗套路，出手就是一个星光界限，转眼就让一面布满星图的墙壁恰恰好地卡在了入侵者的前方。 江株也意外于他今天竟然能够发挥得这么好。他没有浪费孟轻水争取到的时间，立刻一朝月满天，横拉弓箭，使出了月光狩猎者唯二两个基础群攻的其中一招。 《星辰之下》对于群攻的设置比传统的模式精化了一些，像是江株的这一招，一共可以选中五个目标，系统会在上弦的时候直接对五支箭枝进行微调，选中敌对目标的方向。 江株视野里有三个目标，五支箭在他的选择之中就呈现了二一二的分布，向着敌对的玩家飞驰而去。 孟轻水这时候也选择了一个技能，却是法师的单攻技能，具有时间延缓功效的星陨箭。 当然说是星陨箭，他也无需使用弓箭，其实是用法杖发出来的。 对方都是游戏高手，察觉无法逃脱，当即也不迟疑，直接向着江株这边攻击了过来。江株反应极快，侧身就躲过了对方的大剑攻击，随后又避过了箭枝的来袭。孟轻水也同时施展法术，想要竖起魔法盾，却反应稍慢，仍旧中了一击。 游戏里的痛感跟蚂蚁咬似的，基本上只能做到提醒作用。孟轻水考虑到江株之前的建议，也没有太过依赖商城道具，只是随手放了个沼泽术扰乱对方进攻的节奏。 月满天和星陨箭把对方的游侠打了个残血，没有祭司的情况下，虽然游侠强行开启了加速状态，但还是被江株抓到机会补了一箭，不甘不愿地仆街。 正好这时星光界限的时间也已经结束了，其他两人见势不妙，却是打到一半猛然又向着后方逃去。江株的箭雨追逐而至，却不防那蛮荒行者挥舞着大剑，直接将之当做盾牌使用，竟然也成功挡下了大部分箭枝，剩下的根本不足以一波灭杀对方。 深渊歌者也同时唱起了歌曲：“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奏响孤独的丧歌。天地沉默的夜，没有谁醒觉。” 随着那歌声响起，孟轻水的视野瞬间陷入黑暗，江株也没能例外。 孟轻水迟疑了一下，却听江株说道：“我先追，你待会儿过来。” 孟轻水在黑暗中确实有点怂，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江株的动静。片刻之后，黑暗散去，孟轻水追随着地图上江株的位置跟了上去，最后跑到了研究所上方那场面宽阔的露天平台上。 然后孟轻水就看到那平台上，江株正悍勇无比地跟着两个入侵者一挑二。 说实话，江株同人一挑二并不让人感到惊讶。在还没有选择职业的时候，孟轻水甚至连江株跟人一挑十几都看到过了。江株在打群架的时候从来没输过，人越多反而越能被他抓到破绽。 但是此时的场景又有点不同。江株这一场打得比之前都要精彩许多，不但他自己，在这场战斗之中，就连敌方也总有许多手段巧妙地规避伤害，有些方式孟轻水甚至都没有见过，更遑论自己完成了。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江株的命中率这么低。 但是即使如此，最后显然还是江株更胜一筹。对方二对一却仍旧明显落了下风，虽然如此，孟轻水也已经非常佩服了。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跟江株打得势均力敌，还仅仅只靠两个人就完成了这项壮举。 ……等下，他为什么用了“只”字？明明是江株在一对二。 那一瞬间，孟轻水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他真是潜意识里都快要把江株神化了。虽然理智上一直知道江株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最多是在虚竞上面颇有些本事，却仍旧本能地认为他好像无所不能。 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帮上江株什么忙，尤其是在对方两个人可能都是很有水平的游戏高手的时候。但他也没有打算什么都不做，毕竟不管他操作多水，与自家大神并肩作战是作为粉丝的基本素质。 孟轻水大体上扫了一眼天台的地形，当机立断就决定跑到一根立柱后面卡位辅助江株。他的这个想法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无奈不知道对方玩家看到他出现之后不知道产生了什么错误的认知，竟然拼着硬抗一波伤害，也直接在孟轻水的攻击下直接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逃走是有代价的，江株反应极快，在深渊歌者下落的瞬间直接一箭击向了她的膝盖，一瞬间打乱了她的平衡，令她在半空之中生生向着一边栽倒了下去，残血直接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变作了一具尸体。倒是剩下的那位蛮荒行者勉强残血逃出生天，离开了江株的攻击范围。 孟轻水的系统随之响起提示，出现了一个任务完成的界面，竟然还有个任务评价，得了个A+，最后的完成状态是四击杀一驱逐，顺便还拿到了职业经验的奖励。 孟轻水：“……” 我只是一个水货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误会？ 江株似乎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关窍，停下了动作，对孟轻水说道：“这几个人水平很高……几乎都有职业水平。不过那行者和歌者能力特别突出，已经超过一般的职业水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游戏里来的职业玩家？” 他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之前发挥得太好了，估计被他们当做职业高手了。” 孟轻水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各方面因素影响之下造成的错觉，但还是有点激动，说道：“我真的发挥得很好？”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江株迟疑了一下，才十分肯定地说道：“嗯，有职业水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V不了……我还有十万存稿，我会把结局圆好，但是感觉下一篇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开了。之前还想说求一波新文的收藏，可想想又不知道再开耽美有没有意义，甚至都不知道继续开文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自己是不适合写这个，还是不适合写文_(:з」∠)_妹子们也不用安慰我啦，其实说到底就是成绩关系到生计，而且影响现实生活。现在这情况，我看不到出路。 今天开始直接双更，直到完结。 第21章 021 孟轻水顿时笑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表情看上去几乎有几分醉人的纯真。他的外表实在具有迷惑性，就算明知道这人本性里根本不是这样单纯的人，但是望着如此好看的一张脸，谁又愿意去怀疑那张脸后面哪怕丝毫的不美好不纯粹呢？ 反正江株就觉得，自己刚才那个违背自身原则的谎说得很值。 孟轻水之前的表现当然说不上职业水准，就算真的有，那也只是那么零点一秒的事情。江株从前一直是个比较耿直的性格，不管是手下的队员还是俱乐部名下的预备队员，他都绝不会有一点虚伪的夸赞又或者故意的贬低，从来都是实事求是，只会给他们最真实最符合自身水平的评价。 这种做法虽然可能让人一时不快，但就长远来说，却能让队员们对自己的水平有更加真实清楚的认识。 结果这种做法到了孟轻水这里就直接崩了。江株忍不住就哄了他一句。 他心里想想觉得不好，但是又想着孟轻水也不是当初俱乐部手下靠这个吃饭的年轻人，孟轻水又不靠这个活，玩得开心就好，不需要太打击他。 还是……鼓励为主。 江株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顿时也放松了下来，便颇是那么一回事儿地夸赞了一番孟轻水在之前那场战斗之中的亮眼表现。 孟轻水之前确实表现得不错，江株挑着夸了夸，孟轻水听得也便觉得确实如此，顿时情绪更高昂了。 他比江株以前那些后辈可清楚多了。如果是那些小孩，听到江株这么夸，一定会真情实感地当真，为此得意洋洋。孟轻水虽然也得意，却明白里面水分不小——江株看上去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而他偏偏又是一个特别擅长察言观色的。 即便如此，成年人的社交学问嘛，就是能够宽容接受那些出于善意的谎言。 不过即使明知道是善意的鼓励，江株既然夸他，孟轻水还是挺开心的，并且在之后继续尽力表现，同江株一起完成了好些任务。 之后他们倒是没有遇到像这一波对手一样难以对付的玩家。目前进入内城争夺战的玩家并不算太多，不过在做任务的过程之中两人还是遇到了一波比较大的多势力对抗战，江株在里面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孟轻水也收获不少击杀积分。唯有圣所方面的一个玩家指挥让他们头疼了一下，不过江株本身也曾是个虚拟战队的队长，对于指挥团战并不怂，不但攻下了圣所的一处基地，还在众多玩家面前与对面的指挥进行了一场对决，并且成功狙杀了对方。 唐宫战队的队长下线之后，颇为不快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这是哪来的高手？太不科学了。” 他身边的副队长也几乎同时退出游戏，开口说道：“看上去不是《汉唐》的，应该是别的游戏来的。” 这是一个原本在国内最大古风竞技虚游《汉唐》之中发展的战队，跟《浮空大陆》不同，里面的职业几乎全是冷兵器为主，竞技也相当有看头。不过《汉唐》今年的人气也已经有些衰弱，凡是虚拟游戏，物理规则和五感的拟真性都是核心技术，《汉唐》在这方面的发展明显跟不上潮流，所以人气衰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为察觉到这一点，唐宫才开始寻求新的可栖息的游戏。不过这些年古风虚游都没有特别有人气的，大部分甚至比《汉唐》都不如，而《星辰之下》正好在这个时候出来，几乎是众望所归，一时风头无两。 于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唐宫也进入了一下试水，游戏体验果然出人意料地好。因为如此，他们已经几乎预定要转战《星辰之下》了，甚至熟识的好几个俱乐部也有类似的意向。 谁知道进入《星辰之下》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么一个身份未明的高手。 队长皱了皱眉，说道：“这样的高手，应该很出名才对。你觉得他的打法像哪个知名玩家？” 副队想了想，说道：“我比较熟的也只有几个有名的游戏，但也说不上非常了解。而且，万一人家不是职业玩家，而是正经的武术家呢？” “应该不是武术家……要是有真功夫的，打斗的时候可能更顺手，但是实战中不会像他那么刁钻毒辣……”队长想了想，说道，“这人肯定是个性格非常酷的人，往这个方向找找。” 副队说道：“好。” 队长想了想，又问道：“说起来，之前天路俱乐部的江株大神，有消息说他最后被谁挖走了吗？” 副队说道：“我打听了一下，只听说是个很了不得的富豪，却没有具体的姓名。他们保密得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队长说道：“我也找人打听了一下，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是孟轻水签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这么不靠谱的流言的。孟轻水签他做什么？难道还要进军虚竞行业？” 两人聊了一会儿，句句Flag，然后副队长被聊天提示惊动，打开了好友群，就见队友和一些不是自己战斗的朋友在抱怨之前遇到的两个玩家。 副队一听语气，就知道应该是之前遇到的那两人，便问道：“你们也遇上了！？” 对方反问：“你们也遇上了？” 双方各自说了一下情况，副队才意识到有一个熟识的小组在做任务时竟然差点被对方团灭，虽然也离团灭没差多少。 “月光狩猎者是绝对的高手，他绝对不是第一次玩弓系职业，有一套相当完善的攻击套路。奇怪，这么犀利的弓手我们应该多少听说过才对……你们能想到可能的选手吗？” “犀利的射击系选手我倒是知道一些，但是没有画风跟他相似的。他的画风倒是有点像之前曾经流行过一阵子的‘弓斗术’理论，不过弓斗术这玩意儿，自从两年前十三阁在春季WVG表演赛上被江株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之后，就很久没有人再尝试过这套技术了。就像江株当初说的一样，弓斗术在战斗条件上又不可忽视的缺陷，如果不能解决，那么是无法用于正式比赛的。” 对方听了，沉默了很久，说道：“那你觉得……那弓手的打法，算是解决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副队愣了一下，却是心头一震，半晌才说道：“有没有解决问题不好说，但是，我觉得他的弓战玩得比十三阁好，这一点基本可以肯定！” 对方听了，沉默了数十秒，才回复道：“刚开服就遇到这样的高手，看来《星辰之下》的职业圈恐怕会很精彩。” 江株却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拿着他立了无数Flag。 这天孟轻水的心情很好。他打了个电话，给今天轮值的厨师放了个假，然后让阿姨买了些菜回来，弄点家常菜。 这也是偶尔会有的事情，江株倒也不奇怪。 他甚至有点弄清了孟轻水的喜好。他大部分时候嘴都很挑，但是偶尔的时候突然想吃几个很平常的家常菜式，比如家常做法的红烧肉丸，糖醋排骨等等。做法比较特殊，江株私下也问过，阿姨说是孟轻水家里的做法，并不是她的秘方。 中途她还感叹了一声，说道：“先生这么有钱，偏偏和家人的感情不好，真是可惜了。” 这样一鳞半爪地，江株就了解了不少孟轻水的家庭情况。 孟轻水父母就住在本市，但是据说双方几乎不见面。过年的时候孟轻水也不回家，都是孟含香两头跑。 按照阿姨的了解，孟家妈妈应该做得一手好菜。孟轻水的父母都是教师，他父亲是大学教授，他母亲也不遑多让，早年是教师，后来是教育部门的公务员。偏偏生下的子女一个也没有继承父母事业的想法，孟含香性子比较弱，也就算了，孟轻水简直跟父母势如水火。 可是江株看他的样子，又觉得他应该没这么讨厌父母才对。 他心情高兴，就会想吃母亲常做的菜。按照这个做法，想来他母亲做过的菜式留给他的也都是愉悦的记忆。 甚至，他对父母也可能怀抱着思念？ 但是这些内心深处的想法有时并无法追究。 下了游戏孟轻水发现了一个未接来电，打回去之后，孟轻水发现原来是阿姨打来的电话，要请假——她儿子去溜冰场滑冰，结果不小心摔倒还在混乱中被人踩了一下，导致粉碎性骨折。 遇到了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此时再叫大厨也来不及了，孟轻水便对江株说道：“那中午还是出去吃吧。” 江株说道：“阿姨菜也都买了，要不我们自己随便做点？” 孟轻水说道：“饶了我顺便饶了你自己吧。我告诉你，我做的菜……算了，都是些心酸泪，不说了！” 江株一头黑线，说道：“你不会做菜吗？我稍微会做点，我来吧。” 孟轻水怀疑地看着他，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在没有尝试过之前贸然评价对方，便有些迟疑地说道：“那……你试试？” 事实上江株做菜的动作确实相当娴熟，看上去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孟轻水看了一会儿，倒是觉得有几分放心了下来。 而事实证明，他哪里是会点儿，他简直是神！ 几样家常菜端上桌之后，怎么看都是色香味俱全，比阿姨做的要美貌了数十倍。而真正吃入口的时候，孟轻水却是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个……不太会营销自己的人。而现实是，现在网站熬玄学的人很多，靠自然更新增加曝光率已经不可行了。而发微博每天细心经营积攒人气我做不到，没那个心。加上网站现在给签约作者的3.5倍积分没有了，我觉得我确实已经陷入了死胡同。我是认真考虑过的，以后的晋江对于作者的基本要求恐怕就是会自我营销，而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我第一篇文都没有像这篇一样这么败犬，老实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江郎才尽了。现在完全写不出更新……重点不是这篇文成绩不好，而是我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每一篇成绩也不会太好。鞭腿的限制和现在大形势上对自我营销的需求让我很惶恐，我大概要从晋江毕业了。 第22章 022 江株做的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式，但是卖相和口感却都极为出众，即使拿去开店也丝毫不会逊色于一般的民间老店，十分地不符合常理。 “操！”孟轻水难得爆脏，“为什么你做菜这么好吃？” 孟轻水一直以为不是厨师专业的男人做菜就该是他那种水平——分不清糖和盐的区别，在分辨哪瓶调料是黄酒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菜肉从外焦里嫩到彻底碳化的演变，所以江株做菜这么好吃简直不科学。 难道其实大部分男人做菜其实也可以很好吃，只是孟轻水自己是个例外？ 孟轻水想了想，坚决否认了这个可能性。他认识的非厨师的男性里面基本上也没几个做菜好吃的。朱小贝做的勉强还能吃，公司里的手下或者生意伙伴都是标准的大爷，一般不做饭，其他人倒是有些会做的，但是手艺不敢恭维。 果然，江株才是那个例外吗？ 孟轻水玩笑似的说道：“还有大神你不会的吗？连菜都做得这么好吃，你也太万能了吧？” 江株笑了笑，说道：“真的好吃吗？我以为你吃惯了大厨做的东西，嘴应该比较挑才对。” 孟轻水听了，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大概吧。不过专业厨师做的东西因为用料精细，工序复杂，反而少了几分烟火气。吃得久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要吃吃路边小餐馆的菜式。虽然口味差点，但是有股生活气息。” “不过说我嘴刁了那也是真的。我中学的时候，就着学校油汪汪的红烧肉能吃下两大碗的饭，去年回去吃了一次，已经完全不是那么一种感觉了。” 江株便说道：“物是人非，其实你怀念的是当时寄托在那碗红烧肉上的心情。” 孟轻水笑：“怀念吃不饱饭，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饿的心情吗？” 江株听了，心情突然有点复杂，问道：“你爸妈……我是说，毕竟是亲爹亲妈，他们真的会让你吃不饱饭吗？” 孟轻水顿时沉默了一下，阴下脸来。 江株说：“如果我问的事情让你觉得不高兴，那我们就不说了。” 孟轻水听了，顿了一下，才露出一个有些淡淡的笑容，说道：“那也不是。如果我不高兴，也跟你没关系。其实我爸妈对我并不是很苛刻，我虽然零花钱不多，但是吃的穿的都是很好的。不过，他们的控制欲非常强，所以……我从小不管吃什么穿什么，都受到了严重的管制。” “他们甚至把每餐的营养成分都算计好，严格规定我每天要吃什么，重油重盐的一旦发现吃了一定会挨骂。可不妨告诉你，我是个很俗的人，学校的午餐我就想吃红烧肉……红烧肉红烧肉红烧肉……我那时候就发誓，有一天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孟轻水的语气尽量地轻松，但是江株想象了一下那种日子，他不能说孟轻水的父母做错了什么，虽然他私心里觉得确实是错的，但毕竟是孟轻水的父母，江株无权评价。 他只是觉得孟轻水有点令人心疼。其实孟轻水的童年未必就惨过江株自己，但是……并不是说他遭遇的一切就不残酷了。 即使站在江株的立场上，别人可能觉得他过去的遭遇难以想象，但是过去了那一遭之后，江株其实并不觉得那一段日子有多么痛苦艰难和无法忍受。 反倒是孟轻水的童年，因为不曾经历，所以难以想象，反而觉得十分可怕。 江株问道：“你恨你父母吗？” 孟轻水望着江株，确定对方没有指责自己的意思，才说道：“说不恨是骗人的。不过真的说起来……其实我姐姐比我更有资格恨他们。我好歹是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孟含香却是一辈子都快被毁了。” 江株十分惊异：“你姐姐怎么了！？我看她挺好的呀。” 孟轻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道：“你是认真的？孟含香一看就糟透了吧？她这辈子都在爸妈的控制下生活，没有自己的欲望也没有自己的主见，凡是爸妈说什么不可以，她就不敢去做也不敢表现自己。生活没有条理也没有计划性，不会和人交往，因为她根本没有自己的交友圈……所以她想当明星，哪怕我觉得她没有天分，我也支持她去做。”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反抗父母，我知道她完全没有靠自己来进行反抗的毅力和勇气，所以我才给她提供物质支援。哪怕最后失败，但是这段日子，一定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像人……而不是玩偶的日子。” 江株心中一动，却是颤了一下。 孟轻水说道：“以对你好的名义，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子女的身上。好像只要有那一层血缘关系在，再怎么过分的做法都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完全无视孩子的感受和痛苦，那算什么‘对你好’？” 江株听了，心头却是抖了抖，半晌才说道：“说得对。” 他这样说着，沉默地吃了一口菜，反省起了自己以后的所作所为，质问自己以往是不是曾经没有在意谁的感受。可是江株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在乎他人的感受的，不过，有时候确实会对他人的事情进行干涉。 这之间的分寸……实在是很难把握。 或许，独善其身才是最聪明也最不招怨恨的做法吧？他也从来不是谁的谁，本来就没必要管那么多。 只是，到底意难平。 江株明显突然安静了下来，孟轻水很快察觉到了他的沉默，开口问道：“怎么了？” 江株便说道：“只是想，要是什么时候我不小心管太多了，还希望老板你能提醒我。我也是有这个毛病的。” 孟轻水停顿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是微微勾起了嘴角，说道：“放心吧，我觉得大神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株说道：“我也希望自己不是这样的，但是……我现在也不能很确定了。” “好吧。如果有这种情况我会提醒你的。”孟轻水这样说着，虽然有点不以为然——他知道真正控制欲旺盛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江株最多只能算是照顾欲旺盛。 这两者的区别，就如同强权主义的父母和过度保护的父母一样，前者其实多少是有点冷漠可憎的，后者却仅仅只是让人无奈而已。 就如孟轻水所说的，如果会拒绝和无视孩子所有的痛苦和渴求，那怎么能算是爱呢？ 前者和后者，其实是完全相反的类型，江株应该只是当局者迷了。 但是当夜江株睡在床上，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许多东西，甚至还做了噩梦。梦里，他见到孟轻水站在他面前，神情冷漠，用憎恨的眼神望着自己，说道：“别自以为是了！你不过就是把所有人当成了自己的傀儡而已！我受够你了！江株，从今天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会听你了！” 江株从睡梦中惊醒，才记起说这段话的人根本不是孟轻水。 可是他的心跳却极其剧烈，身上还带着一种被孟轻水厌恶的痛苦和颤抖。 他并不想控制谁，他是诚心想要把队伍带得更好的。但是最后却导致了那样的结果，虽然有私人的原因在里面，但是本质上，江株的付出并没有让对方觉得感激或者愉快，反而使之感到了厌恶，这让他不得不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的做法出了问题。 只是走到这一步，却是已经无法深究了。 江株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希望不会重蹈覆辙，引得孟轻水的不快。 事实上孟轻水也确实没感觉到不快，这天早上他甚至还主动爬了起来，提前等着江株一起去晨跑。比起之前还总是爬不起来，这两天孟轻水明显勤快多了，生物钟也慢慢调了过来，体力也慢慢见涨。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不乐意的样子，这点情绪江株还是分得出来的，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结果两人跑完步回来，刚准备吃饭呢，江株就收到了一个电话，是他原来的队友打来的。 江株挺奇怪的——自从他退役之后，和原来的队友就几乎没有联系了。不知道内情的人不会联系他，知道内情的人不敢联系他，一夜之间他仿佛和原来的人际关系网完全割裂，倒是圈子里的其它熟人会偶尔骚扰或者@他一下。 江株接了电话。 对方王戈，语气颇为迟疑，支支吾吾地说道：“队长，本来这件事我不应该说……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江株问道：“怎么了？” 王戈说道：“就是……叶文嘉前几天接受了采访，是《游戏大事件》的节目。节目是昨晚播出的，早上应该有重播，你看看吧。” 他说得吞吞吐吐，江株紧皱着眉头，觉得他这种语气应该不是无的放矢，就打开了电视。正好这时候孟轻水走了过来，就看到电视里的播报。 江株看了看节目表，发现还没到重播时间，索性搜索了一下节目表，选择了自主点播，然后就看到了节目内容。 两人站在那里，随意看了一段，孟轻水当即就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跟基友们交流了一下，好像不止我一个人在烦恼曝光问题，不过她们还是给我提了很多有用的意见。我还想再努力一把，换个题材换个文风。希望有用。 顺便把微博用起来。 第23章 023 孟轻水炸了，江株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叶文嘉在电视节目之中，一副十分迟疑，想要为江株掩饰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们队长离开天路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一些作风问题跟俱乐部有所不合。嗯，毕竟队友一场，对于这点我也不想深谈。” 一副很为江株着想要为了他隐瞒的样子。 孟轻水一张黑脸，甚至觉得叶文嘉真是出息得很，演绎了什么叫做“男人白莲花起来，也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小家子气，玩起女生那一套勾心斗角倒是顺溜得很。可女孩子那是天生体能偏弱，打架吃亏，所以不喜欢用动手解决问题，但叶文嘉还是虚竞选手呢？ 当面没本事动手，背后却耍这样的花招，简直令人鄙视。 孟轻水忍不住就转头对江株说道：“大神你眼光真差劲，喜欢的竟然是这么个货？” 江株目瞪口呆，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喜欢过叶文嘉这件事，连叶文嘉自己也不知道。事实上，天路俱乐部里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情，江株也一直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孟轻水回答道：“……按照一般情况推理的。看来我没猜错？” 江株无奈，心想你有没有推理出我现在喜欢你，一边说道：“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孟轻水有点好奇地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恨你？你对他始乱终弃了？” 江株：“……” 他也很疑惑自己到底对叶文嘉干了什么，导致对方这么恨他。可是就是他什么都没做，叶文嘉看上去也不像是发现了他的感情，所以这份恨意才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江株想了想，说道：“我没想过要乱他，他挺直的，我不干这种事。” 孟轻水：“……所以你什么也没干，花了这么多年培养他，让他在天路站稳脚跟，却连睡都没有睡到一次，还被他篡位□□了？” 这话说得似乎是事实，但是江株听着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他说道：“我也没想睡他……而且那也说不上篡位□□。战队也不是我的……” 孟轻水盯着他。 江株有点尴尬：“……干嘛？” 孟轻水叹息道：“大神你人太好了。” 江株说道：“我这只是普通人的做法而已。” 孟轻水嗤笑：“不，我觉得我们对于普通人这个词的理解有分歧。正常普通人应该是我这样的——如果我是你，我早睡过对方千百回啦，你信不信人家还会对我感激涕零？” 江株：“……” 江株觉得槽多无口。孟轻水长得那么好看，谁不想睡他啊？真睡了到底谁占便宜谁吃亏，他真的分得清楚吗？ “升米恩，斗米仇。”孟轻水继续说道，“等价交换是世间至理，人际交往如果脱离这个规则，就会变得畸形和丑陋。不管如何，如果想维持健康的人际关系，感情上或者物质上，一定要有一项是有来有往，大致平衡的。” 江株听了，心中一动，却是颇有感触。 “所以，只给予，不索取，那也是很糟糕的。因为对方一旦欠你欠得多了，又不想还，就很容易反过来憎恨你。就这点来说，我倒是有点明白叶文嘉的心态。” 他斩钉截铁说道：“这家伙欺软怕硬啊。” 江株：“……” 他们对话的这段时间，叶文嘉的采访却还在继续。孟轻水漫不经心地听两句，时不时就有些青筋暴露。 “……其实在离开俱乐部之前，他的竞技状态就比较低落了……对的，也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嗯，可以的话我希望大家不要追问原因，毕竟事关队长的隐私……” 孟轻水啪地一声打开手机：“看不下去了！” 然后江株就见到他随手拨了个电话，对着那边说道：“小安，有个任务交给你……” 这个小安应该是江株的秘书之一，很擅长处理一些宣传方面的问题，比如说煽动舆论，控制舆论走向又或者创造人气热度。 江株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孟轻水向对方交付这一类的工作了。 只是这一次，孟轻水开□□代之前，突然转过头来，问江株：“大神你不介意我多管闲事吧？” 江株：“……请便。” 孟轻水就对小安说道：“炒作昨晚的《游戏大事件》，放出消息，说江株离开天路是因为叶文嘉喜欢天路俱乐部股东家的女儿，而对方却对江株有意思，江株是为了叶文嘉才退出天路的，毕竟朋友妻不可欺。” 江株：“……老板！” 孟轻水回过头来，望着他眉眼一挑：“嗯？” 江株总觉得他家老板的表情有点危险。 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件事就不用牵扯到博小姐了吧？” 孟轻水说道：“……大神，我以后改口叫你圣父好吗？” 江株掩面，觉得自己可能被孟轻水讨厌了。 孟轻水看了他几秒，终究觉得自家偶像本质上还是个好人，没必要过度欺负，于是说道：“放心吧，不会损伤到博俪颜小姐的名誉的。虽然可能会中几枚流弹，但是我们主要的舆论导向不在她身上。” 江株说道：“我是觉得她挺无辜的……” 孟轻水说道：“你不是同性恋吗？我以为你对她没意思。倒是你竟然不替叶文嘉说话啊。” 江株正色说道：“不管我的性取向是怎么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管怎么样，我确实没有亏欠叶文嘉，他的作为也确实让我觉得不屑……而且我们现在没关系了。” 更何况，他现在喜欢的是孟轻水。 江株虽然有点圣母，但是不至于好歹不分。孟轻水这是为他出气，说句实话，他父母过世，队长退役之后，江株为很多人出过头，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 江株虽然有点尴尬——毕竟是为了这种事情，但更多的却是感觉到暖心。 于是孟轻水就无比凶残地对秘书小安交代了一堆任务，每一个都是为了维护江株的名誉，顺便整得叶文嘉团团转的目的而布置。 前一日这期节目出来的时候，网上其实已经是一片哗然，尤其是天路粉，更是炸成了一片。 昨天晚上其实网上就闹得很厉害了，粉丝主要还是站了两个阵营。不同于俱乐部内部的成员大多都站俱乐部立场，外面的粉丝却还是以江株的个人粉丝居多，毕竟不管俱乐部的战绩多么辉煌，江株个人的表现却始终更加璀璨。 也就是因为如此，俱乐部方面才很有危机感，更加加大了推送叶文嘉的力度。要知道，江株现在是暂时不想继续参与电子竞技或者加入其它俱乐部，但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改变主意。之前的事件里，是俱乐部出于自身考量，主动与江株进行了解约，明面上的理由虽然是不满于江株的性向，但是孟轻水猜想真正的理由其实是博慕海为了保证博俪颜在战队中的超然地位。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有可能是江株拒绝了博俪颜，而博慕海试图给妹妹出气。 虽然这个理由很荒唐，但是江株知道是极有可能的。天路俱乐部虽然名声很大，但是对于博家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说不定只是大小姐的一件小玩具。江株能把俱乐部带到这个位置，对博慕海本人来说也可能比较意外，但正因为得的意外容易，所以他未必会看重这一切。 博慕海这样的富家公子哥们的态度有时就是这么残酷，有时候普通人竭力试图去经营的事业，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可以随时干涉和破坏的游戏。 所以孟轻水才对博慕海这种人毫无好感。 即使同样年轻多金，但是孟轻水从不认为自己和博慕海是同一种人。他完全是白手起家的，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的运气好得出奇，决策也从无错误，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在这个过程之中遭遇的挫折和困难比普通人来得少。他至多就是比一般人更快地学会了如何解决困难而已。 正因为曾经经历过其中的艰难和金钱的威势，所以他一直对于金钱抱有敬畏之心。这种敬畏之心是博慕海这种富家公子所没有的，所以这也是他觉得跟对方“合不来”的原因。 因为是天路主动解约，所以很难在其他方面对江株做出限制。也就是说江株现在的情况是非常自由的，虽然博慕海手里抓着江株的性向这个把柄，但是万一遇上某个俱乐部表示不在意这个问题，那么头疼的就是天路了。 虚竞现在虽然还是男玩家的主场，但是女性玩家的比例却是越来越高了。甚至不止如此，连基佬，腐男也随着大环境的开放慢慢大量露头，不管是不是叶公好龙，性取向如今已经不能作为明面上反对一个人的理由。甚至可能有不少人还很吃这一套。 所以一旦江株转投其它俱乐部，就算爆出他的性取向问题，天路的人气流失也是不可避免。 为此，博慕海才不惜在宣传上作花样，一边强推叶文嘉，一边试图给江株身上抹黑。事实上，江株的性取向也确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黑点，只是不致命。但是像是叶文嘉这样半遮半掩，反而更容易引发大家的想象，把事情往更加严重的方向脑补。 而天路的这种做法明显成功了。新闻出来的当晚，几个主要的虚游论坛都乱成一团，为江株的人品问题争论不休。各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小道消息喧嚣尘上，导致谣言百出。 因为这个原因，江株的官博当晚就掉了十余万粉丝。 第24章 024 官博掉粉江株几乎是毫无感觉，因为他根本不怎么上微博。以前每次博俪颜提醒的时候他还会上一下，自从他解约之后，博俪颜也没机会提醒他了，而孟轻水自己的官博都是交给别人打理的，私博也不常上。这两人的微博也只有游戏出活动的时候才用一下，而且基本上只转发不说话，犹如僵尸粉。 回复粉丝？不存在的。平时工作/玩游戏就忙得不得了呢。 相对之下，这件事对于天路来说就是比较喜闻乐见的事情。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很多粉丝对天路的感情是跟江株连在一起的，如果对江株转黑，那么也未必就不会对天路转黑。 不过十几万粉丝对于江株来说也不算什么。这可是个全民虚游的时代，江株作为WVG《浮空》组第一人，人气是非常惊人的，掉十几万粉也只是小CASE。 他毕竟是靠实力圈粉的，和一般的偶像明星不同，只要虚竞技术还在，并不容易因为区区一点还未证实的八卦谣言就大批量掉粉。 但是，博慕海笃定以江株以往的性格，不会主动出来辟谣。一来叶文嘉并没有说谎，至多就算是做了一点暗示。二来江株也不是一个会为了这点事情出来与人争论不休的性格。 但是他千算万算，大概也没算到孟轻水为冲冠一怒为偶像。偏偏他手毒心黑，根本不讲道理，就连辟谣也不按规矩来。 因为之前的节目，有一部分活跃的粉丝已经开始站队，有人表示没有想到江株是这样的人，觉得对他十分失望，怒而转黑，还有一部分人觉得大神就是大神，粉他是因为他厉害，并不想管他的隐私问题。 而更多的人显然还在观望，想要看看有什么后续发展，又或者江株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江株一直没反应，也许就会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转黑了。 叶文嘉其实挺紧张的。他觉得以江株的性格，应该不会跳出来特别反驳这些谣言，但是又担心他改变主意，突然就出来打他的脸。 结果江株自己还没跳出来，粉丝之中突然又传起了一波新谣言。 这一波传闻据说是从战队的内部工作人员之中传出来的，说江株解约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三角恋，江株因为不愿意同叶文嘉变成情敌关系而主动退出，却不料仍旧受到叶文嘉怨恨，因此而将江株排挤出了天路。 这消息传出来之后，扩散开来的速度其快无比，几乎没几个小时就覆盖了各个热门网站，等叶文嘉结束训练看到微博的时候，这消息几乎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这样的传播速度极为不正常，明显是有人在故意运作和扩散。博慕海隐隐约约有察觉到端倪，叶文嘉却完全一脸懵逼。 但是这个消息出来之后，果然毫不费力地就扭转了舆论倾向。这回却是天路俱乐部方面需要想办法对事情进行解释了。 博慕海十分恼火，不止是因为这谣言牵扯到了博俪颜，还因为他明显察觉到了孟轻水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江株是个普通人，最多只是个虚竞偶像，毫无威胁力，孟轻水可不然。 他的手段向来刁钻，而且又有财力做后盾，双方真的掐起来，有的是让天路头疼的时候。 博慕海意识到这一点，却是不想跟孟轻水正面刚了。天路很快发出了澄清声明，表示天路同江株解约的原因是出于自身的发展考量，且是和平分手，并非出于网上传言的感情纷争。 这份公告之中没有提到江株的性取向问题，博慕海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有所退让了。 但是显然孟轻水并不这么认为，所以一直没有停止煽动舆论。大量粉丝完全不在乎天路的澄清，毕竟不管哪一样都只是天路的单方面说辞，江株从头到尾不发一言，没说天路的坏话，但也没有替天路说话的意思。 公众的讨论大体上还是顺着感情纠纷这个思维走了下去，而这个说法对于大部分来说也确实有趣多了。这次热闹之中，江株或者天路的死忠粉真情实感粉肯定有，但是更多参与的反而是一些吃瓜看戏的路人，他们几乎主导了整体的舆论走向。 按照“内部人员”的深度爆料，他曾经见过多次博俪颜对江株示好。虽然没有爆出博俪颜的太多私人信息，但是还是点出了她的重点特征——千金大小姐，家财万贯，娶了她就能少奋斗十年的那种。 对方还特意帮忙澄清了江株的生活作风，表示大神作风没有问题，向来照顾后辈，从来不操粉，不混夜店，是个作风正派的帅哥。 其实江株的作风如何，无论粉丝还是圈内同业都素有耳闻。许多人一开始相信了叶文嘉的说辞，也就是因为对方同江株的关系亲密非同寻常，大家总觉得他该知道一些俱乐部内部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一旦给他打上情敌的标签，尤其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反派配角的标签，大家也难免怀疑起他说的话可信不可信。 孟轻水借机拼命煽动舆论，让水军写了大量诸如“八年竞技路，终为白富美而反目”，“曾为师徒兄弟，抵不过金钱的诱惑”，“给你们说点天路内部的恩怨情仇吧……”等等内容的帖子。 其实刚看到那采访，江株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不过看孟轻水比他还恼火，莫名地气就有几分泄了。他现在很像是看到粉丝为自己炸毛的主播，又暖心又好笑，虽然觉得孟轻水炸毛得有点凶，但又不忍心阻止，怕伤了他的心。 对于叶文嘉他反而没什么想法，大约是这些年来，叶文嘉的作为也确实把他当年有过的那一点好感耗光了吧，所以明知孟轻水这一手应该整得他挺惨的，也没有想要阻止的意向。 而叶文嘉这时候也确实在跳脚。 孟轻水这一手来得狠啊，他炮制出了一场三角恋，把叶文嘉打成了男小三也就算了。毕竟社会对男小三的态度跟女小三不同，即使舆论上渐渐在看齐，但是终归还是有那么一层差距。甚至还有人把抢人女朋友当做一种本事和魅力而非道德污点。 但是孟轻水□□裸地连爱情都不说，只强调博俪颜有钱有钱有钱，暗示叶文嘉是为了钱而追求她，这就很凶残了。这社会对于男人为钱上位和女人为钱上位的态度也有很大差距，前者无疑是更为被人看不起的。 孟轻水的毒辣可见一斑，几乎每一下都打在了叶文嘉的七寸上，让他伤筋动骨。 但这还不是结束。 孟轻水这短短一日内的动作非常频繁，虽然江株一直有在关注他的动作，但还是没能注意到他的每一个指示，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网上的风向一转，出现了一股清纯不做作，完全不同于其它谣言八卦的泥石流。 等江株看到这股泥石流的具体详情时，整个人都有点被震惊了。 掀起这股泥石流的原帖之中讲述了一个血雨腥风，波澜起伏的爱情故事。这个爱情故事里，江株和叶文嘉原来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儿，江株对叶文嘉一片深情，在共事期间对他照顾有加，手把手教会了对方各种虚竞技术，结果没想到后来叶文嘉看中了博俪颜的背景，就热烈追求对方，还以搞基没有好结局为借口与江株分手。 而博俪颜虽然受到叶文嘉的追求，心里真正崇拜和喜欢的却是江株。江株却为了叶文嘉而拒绝她，甚至为了成全叶文嘉的心思而退出天路，离开了最爱的虚拟竞技。 江株：“……” 叶文嘉：“……” 博慕海：“……卧槽！” 不知道是孟轻水还是他手下宣传人员的脑洞简直是突破了天际。这主线剧情看起来好像处处符合事实，但细究起来却又觉得哪里都不对。 但是对不对显然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粉丝信了。 又或者他们其实也并不信，但是这剧情听上去带感啊！这年头整个世界都有点GAY GAY的，这种八卦听起来就额外带感，哪怕有些人根本不信，也会假装成相信的样子愉快地传播谣言。 虽然其中也有些特别认真和较真的小伙伴认真地反驳和怒斥这种荒唐八卦，却也阻止不了这股清新脱俗的泥石流冲击着各大社交平台。 而知道真相的人里面，大概也只有博慕海知道这股妖风大概是怎么刮起来的。 江株抓在天路手上的把柄大约也就是一个性取向，还是他自己主动向博俪颜交代的。江株这人简直从不行差踏错，他在天路的经历，就如同一本全能流的小说。如果没有博慕海的支持，恐怕叶文嘉对江株有再多不满，也不会真的与他决裂。 不过也是因为人品太过端正，所以即使明知道不应该泄露自己的秘密，但是为了打消博俪颜的感情，他还是坦诚了自己的真实性向。 他肯定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相当于授人把柄，不过却仍旧选择了这么做。虽然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博慕海还是比较欣赏江株的人品的，却仍旧决定一个同性恋不能做天路的精神领袖，尤其不配被妹妹仰慕。 性取向是江株落在博慕海手里最不可洗白的把柄，但是孟轻水这一手却是以退为进，实在用得极为美妙，反而让博慕海陷入被动。 孟轻水占据先机，瞬间把三人之间的关系定调。接下来要是博慕海爆出江株的性取向，相当是变相证明了之前的谣言。 江株不过暴露性取向，还混了个深情标签。相对之下，叶文嘉则会被当做骗婚同，而博俪颜也会变成同妻那样的角色，简直杀敌八百，自损三千。 博慕海怎么会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第25章 025 揭露江株的性取向以打击对方这种做法已经成了一步废棋。那个三角恋的八卦，因为内容太过离奇笔触太过浮夸，所以大部分人还多数觉得只是八卦党的神奇脑洞。 可是一旦博慕海爆出江株的性取向，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如果性取向是真的，那么其它的内容是不是也是真的？孟轻水特意设计的这一轮爆料非常巧妙，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而偏偏其中听上去最荒谬最夸张的，不但是真的，细细追究以往细节还每每有迹可查，而正因为如此，一旦众人意识到这一点，就很容易自然而然地认为其他部分也是真的。 孟轻水巧妙地利用了大众的思维定式和博慕海的心理弱点，使天路还没动用就丧失了江株的把柄，无法再以此威胁江株。 因为是孟轻水，所以有这样的发展其实也丝毫不让人觉得意外。 博慕海无奈之下，却是只能暂且认输，联系了孟轻水公司的管理层，希望孟轻水能够手下留情。 结果孟轻水的秘书告诉他：“抱歉，博先生，您知道的，因为您之前的唐突行为，孟总已经交代拒绝和贵公司的任何合作。” 博慕海：“……操。”他几近无声地低声诅咒了一句。 秘书：“……你说什么？” 博慕海说道：“别忘了，江株还是你老板从我手上挖走的呢！” 秘书说道：“您说这话有歧义。孟总是在您和江先生解约之后才雇佣的对方，所以确切来说他并没有从您手上挖人。何况就算挖人那也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人往高处走本来就是常理。” 秘书的态度不软不硬，但是寸步不让，博慕海最后只能怒而挂了电话。 在他挂掉电话的时候，叶文嘉那边也是焦头烂额。因为博俪颜竟然相信了孟轻水编出来的荒唐故事，对叶文嘉的态度瞬间变得极为冷淡。 叶文嘉对博俪颜是很有好感的，其中几分真心不好说。孟轻水判断得不错，叶文嘉做事确实很有几分势利，追求博俪颜确实很大程度上跟她的身份背景有关，若没有这回事孟轻水也不至于胡编乱造来污蔑他的人品。 孟轻水识人极准，虽然只和叶文嘉见了几次，却已经从短暂的接触和文字资料中把他看透了。一个人最难伪装的有两样东西，一是为人处世时的态度，二是这一生所曾做过的事情。而通过这两部分的内容，孟轻水已经有足够的信息了解到叶文嘉趋炎附势，欺软怕硬，好大喜功，喜欢迁怒于人的本性。 叶文嘉也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博俪颜的身份而喜欢她。毕竟博俪颜长得漂亮，性格看上去也不差。但是以他的性格愿意忍气吞声追求博俪颜，她的身份背景和其所附带的意义绝对是重要原因。 博俪颜原本喜欢的就是江株，虽然江株以性取向问题拒绝了她，但是一直以来的仰慕不是假的，她心里也许有些难过，只是江株一向比较照顾她，也没有对她玩过暧昧，所以怨恨却是没有的，不甘心倒是有一些。 她之前就因为叶文嘉说江株作风有问题而感到十分不满。江株人品有没有问题，作为朝夕相处的团队成员她心里是再明白不过。反而是叶文嘉本人这些年一直受到江株的照顾，却反过来攻击江株，让刚对他产生些许好感的博俪颜感到非常不满，觉得他才是人品有问题的那个。 后来看到孟轻水炮制出来的八卦，她心里竟然真的有几分信了，觉得江株是因为叶文嘉而拒绝了她。 虽然这个解释许多破绽，但是博俪颜毕竟只是个年轻女孩儿，所以思维上还是很容易被主观意愿控制，倾向于相信对自己有利的说法。 叶文嘉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在他看来网上的流言几乎是荒唐至极，完全没有说服力。所以博俪颜的态度变冷淡的时候，他非常不能接受，非要她说个清楚：“你总不可能真的把那种说法当真吧！？想也知道那都是胡编乱造的。我跟江株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应该一直很清楚才对。” 博俪颜对他的说法很不满，说道：“什么叫一点关系都没有？江哥以往这么照顾你，亏你说得出这种话！” 她的心是偏的，心心念念只想着她的江哥。叶文嘉咬牙切齿，心里不无怨念，但到底还是向着博俪颜的背景，生生忍了，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博俪颜听了，咬了咬嘴唇，半晌却嘀咕了一声：“谁知道？” 叶文嘉本来脾气也不好，这回却是真的火了，怒吼道：“博俪颜！我不是同性恋！” 博俪颜本身也是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虽然性格不错，但是真惹急了，性格可没比叶文嘉好几分，听对方这么吼他，顿时也是火了，说道：“你吼谁呢！？我说什么了吗！？不是就不是好了，关我什么事？” 她双眼发红，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显出几分委屈。但是大小姐到底还是大小姐，博俪颜自尊心还是很强的，所以不但没在叶文嘉面前掉眼泪，反而发出一声冷笑转身就走。 叶文嘉惹火了她才有几分后悔，虽然想哄，却又憋着几分气，拉不下这个脸来，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博俪颜走开。 虽然如此，网上的问题却不会因为叶文嘉苦手于天路的内部矛盾而消失。关于天路的恩怨情仇被越传越广，博慕海无奈之下，不得不联系江株，想要让他出面阻止孟轻水的咄咄逼人。 十年老东家，情分还是有的，虽然博慕海做事实在有些不讲究，但是这点不讲究还不至于让双方反目成仇。 所以博慕海打电话过来，江株还是接了，但是博慕海提起来说是要澄清的时候，江株却拒绝了。 他说道：“博总你是关心则乱。这种事情向来是越描越黑的。本来就是很荒唐的传言，也不会很多人相信，等大家传得没趣儿了这事自然就淡了。特意去解释的话，反而容易欲盖弥彰，惹人议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博慕海不知道江株是故意装傻还是有意报复——他说的当然不是网上那荒唐至极的感情八卦，而是那段感情八卦之后对于叶文嘉忘恩负义，攀龙附凤的指责。感情八卦可以澄清，人品问题不管在哪行哪业都会影响名气。 博慕海想了想，突然眯了眯眼，问道：“你和叶文嘉该不会真的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江株回答道：“没有！要有的话，我肯定会跟博小姐说清楚，不会让她跳入火海。” 博慕海顿时噎住。 就这点来说，江株在人品上真是无可指摘。但越是如此，博慕海反而感觉到了几分膈应，总觉得江株仿佛在鄙视说出这种猜测的自己的人品。 他说道：“既然这样，你就该出面澄清一下。” 江株说道：“怎么澄清？说我跟叶文嘉之间没有暧昧关系？博总你不觉得这话听上去像是越抹越黑吗？” 按照目前的八卦走向，江株如果这么说，肯定会被很多人解释或者想象成在维护叶文嘉。虽然他不在意流言，却也不想给孟轻水造成这样的错觉。 何况，博慕海想要的未必是这样的“澄清”。博慕海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要洗白叶文嘉，也得江株配合才行。但是如果实话实说，就算博慕海说得出口，江株也未必愿意老实去做。这人是性格宽和，却不是傻，脑子里清楚着呢。事实上，博慕海现在对叶文嘉也有些膈应，虽然叶文嘉的所作所为都有他的主持和怂恿，但是他真的照做，又让博慕海有几分看不起。 但是即使如此，除去江株之外，叶文嘉是目前天路最拿得出手的选手。就算现在博慕海有些反悔，不想再让妹妹跟对方深入发展，但是短期内至少还是要稳住他的地位，否则天路的情况就比较尴尬了。 他转弯抹角又试探暗示了几句，可惜江株就是不接腔。博慕海大为恼火，也拉不下面子来，就放弃了说服他，语气不善地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孟轻水问了两句电话的事情，江株便直说了。孟轻水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博慕海就是这样的人。”说是生意人，却不够圆滑通达；说是大少爷，又少那么一截傲骨，轻易就会被外物撼动。 总之，孟轻水很不喜欢他。 其实孟轻水也没打算继续紧逼对方。他之前煽动粉丝也不过是顺手为之，感情上和那些炸毛的粉丝是完全没有不同的，不过就是不爽之下，想给偶像出气。当然，就个人能量上来说，他和普通粉丝那是天差地别，所以才额外让人头疼。 但天路不知道，所以很快江株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有点惊讶。孟轻水便开口问道：“是谁？” “……叶文嘉。” 他倒是没有隐瞒，如是回答了一句，并没有避开孟轻水，反而开了免提，然后才接通了电话，开口道：“喂？” 只听那头传来叶文嘉的声音，说道：“江哥！先前的事情是我说话不注意，但是我真的没有黑你的意思，我只是不会说话而已。你帮帮我吧……帮我在网上解释一下！” 他的语气比起之前在游戏里面亲近多了，也没那么气势逼人，但是有点像是以前两人还没闹翻的时候。 因为开了免提，孟轻水把叶文嘉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意识到江株是特意让他听到，虽然这样做的原因不明，他却很自然地走近了几步，甚至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叶文嘉说这些话的时候，江株就感觉到了身侧孟轻水灼灼的目光，感觉好像要把他刺穿一样。 江株：“……” 他说道：“抱歉。” 他老板在旁边盯着，江株觉得他要敢答应叶文嘉，下一刻孟轻水就能直接用视线把他宰了，所以他只能说道：“抱歉。” 叶文嘉其实也看了之前的八卦，虽然对于八卦造成的结果很恼火，但是对于八卦本身的内容却多少有几分别样的看法。他也许只喜欢女人，但是对于一直以来他嫉恨不已，攀越不过的江株竟然对他“深情一片”这种事情，未必没有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隐秘的得意和诡异的胜利感——任你多么强悍，还不是要做我裤下之臣？ 作为当事人，虽然江株自认掩饰得不错，但是他却未必真的毫无察觉。就算没有，被八卦帖子这么一点，也会有所疑心。 甚至他心里其实希望至少这里面对他有利的那部分是真的，因为这样他就能更好地利用江株了！ 所以对于江株的这个回答，他惊异之中带了一份不敢置信地恼怒，叫道：“江哥！你真的要看着我身败名裂吗！？” 江株说道：“……你不会身败名裂的。这么点议论你就慌成这样，还是需要磨练。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不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 江株这样说着，感受着侧后方孟轻水的动向，总觉得带刺的视线好像柔和了一点。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听到咯啦的声音，似乎是叶文嘉摔了电话。 博慕海看叶文嘉的反应就知道结果，顿时阴沉地看了他一眼。叶文嘉有点悚这位博总，发泄过后顿时僵了一下，又捡起了手机。 挂断电话之后，博慕海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只好用点别的手段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榜单让我有了一点危机感……我决定把下一篇文的文案先放出来。 南君凉倒霉催地遭遇了人生中最苦逼的日子。 父母突遇车祸亡故，为了妹妹不得不寄人篱下，丰厚的家财还陷入了官司纠纷，人生都陷入了低谷。 幸好有直播系统相助。 但是这个直播的观众为什么这么爱看修罗场！？ --------------------- 之前放的文案是错的，修改下。 另外，圣诞快乐。 第26章 026 江株不肯出手，对于博慕海来说虽然麻烦了一点，却并非想不出解决的方案。 博慕海目前有两种方案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一种是借用其它有影响力的选手的表态来施加影响，就像之前采访出来之后有职业选手替江株说话一样，虽然不能完全洗白叶文嘉之前的作为，到底能够稍微动摇一下舆论的走向。另一种则是直接炒作即将开始的《浮空大陆》年度虚竞大赛来压住和强行转移大众的注意力。 他选择了双管齐下。 这种做法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却十分实用。叶文嘉先出面道了一下歉，并表明自己之前是口误，采访之中用词不当，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博慕海又找了一些圈子里的知名选手替他说话，证明叶文嘉平日里语言能力就不太行，用词不当时而有之，希望大家能够宽容对待，不要将之上升到道德层面。 亲自把原本说出口的话当众吞回下去，叶文嘉也是呕。当然，比起别人买宣传让人夸自己，而他却要买宣传让人黑自己，只是自打嘴巴甚至都算不上事情。 叶文嘉的状态差极了，却还要强打起精神，对着媒体表示自己一定会在之后的比赛之中取得佳绩。 想到接下来的比赛，叶文嘉总算稍微有点打起了精神——这是一个没有江株的赛季。不但队伍里没有，整个大赛都没有。他总算不用在江株的光芒之下展现他那可怜巴巴的光芒。天知道每年到这个时候，其它赛场的选手都会十二分地同情他们——“《浮空》啊？没什么悬念吧。”“不知道今年的亚军是谁？”“我昨晚还做了个噩梦，梦见江株不玩浮空，转神州来了。吓死老子了。”等等等等言论简直层出不穷，让人觉得十分郁闷。 叶文嘉唯独比其它选手好的，大约就是他好歹跟江株同队，至少不必一开始就为了亚军而努力。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高兴多少，因为一直以来所有人对于他的看法都只有“那个和江株一队的叶文嘉”。 当初被江株伸手拉拔了那么一下，叶文嘉也是心存感激的。但是感激也是会被长年的压力和不甘给消磨干净的。现在对于叶文嘉来说，他对于江株只有厌恶和不满。即使偶尔有几分良心不安，但也很快被自己所说服，摒弃无踪。 之后《浮空大陆》宣布今年的具体赛程安排，天路也进入例行备战。当然这件事跟孟轻水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和江株还在热热闹闹地开荒团本。 电梯的钥匙已经做出来了，可以带团进入第三层，但是是使用绑定的，一旦被某人使用过之后，就不能交易给第二个人进行使用。而且钥匙有耐久度，且用来制造钥匙的材料暂时又比较昂贵和稀有，朱小贝花了不少力气和成本搜刮，也就弄出来三把。 其中一把给了孟轻水，剩下两把留给团队日常开荒。 双方见了面，孟轻水扫了朱小贝的打扮，忍不住说道：“你这一身这么回事？也恁丑了吧？” 朱小贝耸耸肩，说道：“凑不成属性正好合适的套装我能怎么办？你别小看这套装备，非常实用，虽然丑了点，但是全地形适用啊。” 孟轻水便说道：“怎么不买点染色剂调整一下？”说到这个他突然想起点什么，说道，“说起来你们已经屯了不少店铺了吧？光做杂货店用买卖打怪掉落也没什么意思。我之前看到一些关于《星辰之下》装备制作系统的介绍，感觉很有玩头啊。回头我找一些裁缝进来，我们做个专门的时装设计店铺怎么样？” “不但是外观，我们还可以低价收一些实用性的装备进来，组合成针对各种情况的专用套装，重新染色设计之后出售出去。游戏里的属性搭配算是个新领域，但也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我看是有需求的。” 朱小贝听了，连连点头，直接拉出外接文档记录了起来。 “嗯嗯！好主意！” 江株：怪不得人家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关心市场。 商议完这些生意上的问题，总算可以正式打本。几人带着团队称作升降机到了第三层，发现第三层的废墟里到处都散落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朱小贝稍微碰触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可拾取的科技零件，顿时很欢喜，大叫道：“可拾取的！发了发了！” 第三层的矿区竟然到处都散落着可拾取或者可挖掘的科学零件，其中就有制作升降梯和升降梯钥匙所需求的几乎全部材料。 当然，大部分等级都不是很高，不过偶尔也会挖到一些特别高级稀有的。众人一路走一路挖，中间干掉几只机械傀儡还能多拆解到一些。 孟轻水自己也收了一些材料走，毕竟他学了机械师的副职。 穿过出口的走道之后，他们到了一处巨大的天坑前方。这场景做得实在是够壮观的，天坑底下一片漆黑，深不可测，中间一道悬空的栈道，窄窄地连接了两头的石崖。 孟轻水望着那深深的沟壑，突发奇想，问道：“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你们说能不能到第四层？” 江株想了想，说道：“这种设计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小贝惊讶：“真有可能啊？” 江株说道：“早年有一款叫做《无限坠落》的单机虚游，采取的就是这样的地图模型，玩法挺有趣的……” “啊！”朱小贝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江株愣了愣，目带疑问地抬眼看他。 朱小贝有点不好意思，有些磕碰地说道：“《无限坠落》我以前玩过，虽然真实度不高，但是游戏机制很有趣。挺好玩的。” 《无限坠落》是很早期的虚游了，当时虚拟技术的真实度还很低，不过这一点被游戏过程的惊险刺激所掩盖，反而不太重要起来。 这个游戏的运动性比较强，也有点像是早年一些竖版射击游戏，不过它是拟真的，而且玩法更加惊险。不但如此，它在极具趣味性的玩法里还加入了极为动人的剧情，是当年的经典力作。 《无限坠落》里面，主角的父母是一对狩魔师，一生都守在一块叫做地狱之井的巨大陷坑旁边。而围绕着陷坑居住的，是一个叫做法之村的小镇，里面生活的镇民倒有三分之一都是狩魔师。 主角（性别未定）和哥哥/姐姐（可选）与父母一同生活在法之村里面，时不时就会狩猎和狙杀从地狱之井里面逃出来的妖魔。直到有一天，主角回到家里，发现家中一片血迹斑斓，父母都已惨遭杀害，而哥哥/姐姐却被镇民所追捕，被指控为杀死父母的凶手。 其中具体的剧情发展根据预设的性别不同，会有多种不同的变化，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兄姐被处刑的前一刻，从深渊之中出现了巨大的怪物，吞吃掉了他/她，然后逃窜回了深渊之中。与其同时，主角发现了家中留下的，属于兄姐的笔记。 上面写了许多关于深渊的事情，对方认为深渊之下其实并非地狱，而是另一个世界。镇民们隐瞒了许多的秘密，其中有一部分正是关于主角他们自己的。 “所有真相在深渊。” 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相，主角选择进入了深渊。深渊的玩法有点像蹦极，属于无限下坠的游戏。但是另一方面，它有更像爱丽丝梦游仙境，更加奇幻和多变。 玩家身上会渐渐增加大量工具，他们利用这些工具在深渊之中移动，生存和探险，甚至于战斗。深渊本身并不是一个洞穴，而更像是一块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千层饼蛋糕，他们可以通过无数千奇百怪的方式到达下一层。其中几乎每一层都有一个独立存在的地下世界，生存着不同的地下种族。玩家可以选择和它们交好或者敌对。当然不是所有种族都可以进行沟通，不过玩家总有千奇百怪地手段可以和它们合作。 这个游戏的地图就有很多不同层之间非剧情性的跨层通道，方便二次游戏的时候玩家冲击通关记录。 按照江株对于飓风素来的设计风格猜测，他们这一次的系统已经做得非常接近真实世界，所以地图设置的原理必定也很贴近现实。所以只要这沟壑够深，那么联通第四层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孟轻水听了江株的说明，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么说起来，如果我们做一个收费的升降梯在这里，应该很有市场？” 江株：“！？” 朱小贝说道：“能做吗？” 孟轻水说道：“不知道。但是我查看了一下机械师能做的机械种类，升降机我已经学会了，收费控制台是前几阶就有的，应该可以。” 结果他还没完，继续说道：“如果这种方式可行，而资源足够，我们可以调查一下整个服务器有多少可以利用这类设施的地点，然后尽可能多地占据地理优势，设置这种道具让人租用。” 江株现在是真明白，为啥人家这把年纪能够攒下万贯家财了。孟轻水简直随时随地都能发现商机。 第27章 027 朱小贝认真记录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说道：“……说好的退休呢？” 孟轻水：“……”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孜孜不倦地谈起了生意经，顿时也有点无语，半晌才说道，“我也没打算要做什么啊。这事你去做！” 朱小贝说道：“算了，我哪有你那本事。您继续说。” 但是孟轻水却不肯说了，说道：“不说了。你自己多动脑吧，商机到处都是，多动脑多观察对你也有好处。只是做之前先考虑清楚了……比如说升降梯那事儿，现在还不用急，等主流玩家开荒一段时间第四层了，那时候才是需求最强烈的时候。在那之前，先搜集材料准备好道具，收购的时候尽量压低成本，等到真的有需要的时候，材料价格应该也会涨了。利润就都在这个时间差里面。” “赚钱的关键就两点，一是多用心多思考，二是考虑周详，调查充足。” 朱小贝受教，认真记下。 可是把生意经说得头头是道的孟轻水，过栈道却怂得慌。这栈道破破烂烂的，明明是石头的，却好几处风化剥落，一不小心就能掉下去。 最糟心的是……这桥上直接伫着个BOSS。 第三层的BOSS一点都不像一二层那样规规矩矩，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孟轻水看见对方大马金刀地横在栈道中央就觉得头疼——以他的运动能力，打斗的时候莫不是要掉下去？ 放风筝都不好放。 江株也考虑到这一点，想了想，专门给他设计了站位，全团都配合他，保证他怎么都不至于被BOSS轰掉下去。 不过这次打得不是很顺利。两个大团自然都不可能全是工作室成员，工作室成员也并不见得全部都是高手，最多只能算是熟手。江株虽然安排得比较周到了，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总有必须要众人自己配合才能及时避过的攻击。就算是预判，有攻略和没攻略也是两个天地。 所以最后人灭得七七八八，愣是靠仅剩的几个人生生磨死了BOSS。而且这个BOSS明显比低阶的BOSS更难对付，智能也有显著的提高，甚至还会规避伤害和走位，攻击也会冲着要害去，让人防不胜防。 一场打完，人死了七七八八。三层全是废墟，团里也没找到设复活点的地方，大家只好重新从一层打过来，又耗费了大量时间。 《浮空大陆》是有临时营地这种设定的，但是目前《星辰之下》却还没有见过。而且两个游戏的生活职业也大有不同，建筑师这个行业《星辰之下》就没有，也不知道是还没开放出来，还是就没有。 虚拟游戏出现之前，整个游戏行业整体就在向综合化，多样化，自由化走近，当时高自由度的各类沙盒游戏遍地开花，由于技术限制，其实自由度并不算太高，多数都是事先设定好的游戏规则，不过通过不同的方块组合，对于地形的建设和改造却是极为开放自由。 但是这类单机游戏在移植网络的时候却发生了许多让人不快的负面影响，其中包括有人故意破坏游戏世界的地表环境，建设各种充满恶意的建筑，比如说写着骂人词句的建筑或者地标之类的。 游戏运营商尝试过多种解决手段，但是地形改造本来就是沙盒游戏的一个重要卖点，也无法完全禁止。定期复原的话，也容易打击玩家的积极性。 后来经过几番演变，运用到虚游之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规则。所有设计建筑或者摆设的物件，只能在游戏之中存放二十四到七十二小时，而所有永久性的地图改造，则需要经过系统审核才能通过——几乎就跟现实之中的改建差不多了。 但是沙盒游戏的精髓到底还是保存了下来。 通过专门的游戏引擎接口——现在已经是游戏中能够轻松调用的一些功能模组，玩家可以轻松且自由地设计自己喜欢的服装，家具，建筑，用具。不过所有东西想要放置或者使用都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建筑之类的要经过审核，如果在虚拟游戏里面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家具或者用具之类的东西倒是可以随意自由摆放。服装首饰之类的就完全没有什么要求了，只是制作完之后系统会给个评级。 建筑系统在《浮空大陆》之中表现得极有意趣，而《星辰之下》和《浮空大陆》可以说是一脉相承，没理由在《浮空大陆》之中表现优异的基础系统，却在《星辰之下》里面被无故删掉了。 大家都猜它肯定还会出现，只是形式上可能会有改变或者改进。或者更有可能它已经被蕴含在游戏之中，只是需要游戏进行到一定阶段的时候才会开放。 而临时营地就是当初在《浮空大陆》之中建筑师能够建造的一种东西。存在时间根据等级的不同能够持续三个小时到三天不等，根据耐久的不同分成一次性营地和多次可修复营地……一次性的营地由于很快就会消耗掉的关系，一般都是制式设计，甚至还有几个经典的设计被认为是《浮空》帐篷的经典品牌。不过不管多么经典，由于其价格和耐久的原因，都比不上那些五花八门形态各异的可回收型营地。 虚游里的房产说贵不贵，说便宜不便宜，折合软妹币也就两千至五千一间。个别或许有炒作得格外昂贵的，不过都是特例不需要多说。但就算价格偏低的房产，也不是所有玩家都舍得买的。对于不舍得在游戏里花这么多钱的玩家来说，临时营地就成了很好的代替品。 本身不占地方，可随身携带，建造的材料几乎都可以自己想办法慢慢获取，而且因为是非永久性建筑，也不需要系统审核，想要建造成什么样就建设成什么样——至于万一建得太奇葩或者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被检举处罚了，却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在《浮空大陆》之中，临时营地的设计往往特别有想法，惹人注目。糖果屋，树屋，蘑菇屋，甚至可浮于水面的花船，可悬吊于半空的热气球小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建造不出来的。 游戏中的材质种类也多过现实，更方便了玩家们天马行空的思维。 不过游戏里虽然天马行空，但也需要很坚实的技术基础。否则的话，就会像某个游戏八卦里的主人公一样——因为设计营地时考虑不周，每次回营地就要先直接摔死一次。 朱小贝等人倒是不介意营地的设计，这时候只要有个临时营地能解约时间他们就谢天谢地了。但江株也说了，《星辰之下》明显有一条历史时间线，各种科技是要在大陆重建完毕之后，慢慢从各种遗迹之中把技术挖掘出来的。 估计这方面的技术也要到时候才能开放。 干掉了BOSS之后，这次掉落的钥匙却是一颗好像种子一样的东西。一群人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看到了前方隐隐透出来的光亮。 碎星城矿区，一、二层都是矿场的模样，第三层却变了个模样，更像是一处天然开裂的地下空间。因为处于地下，所以环境幽暗，一二层悬挂着众多火把，倒也算是视线清晰。第三层却只有入口到栈道的部分还算明亮，过了栈道之后，就需要玩家自己使用照明道具了。 但是随着往前行进，前方透出来的白光却不似烛光之光，让众人颇有点奇怪。 等到走得近了，那光芒笼罩的全景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震撼。 之间一处宽大深邃，一望无底的巨大裂洞之中，一棵散发着耀眼白光的巨大菌树倒悬而生，虽然光芒并不耀眼，但是在这幽深黑暗的地底就有如一株太阳树一般。 而在它映照出的石壁上，还有无数细小的太阳树零零落落地生长着。 有人感叹道：“真好看。” 那星星点点的光芒把暗无光亮的地下世界变成了一处出于地底深处的星海。这块地方和地表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静谧而哲学，充满了与世隔绝的味道。 众人望着这景象发了一会儿呆，朱小贝突然开口说道：“孩儿们！列队！让我们来合影留念！” 一群人非常有自觉，纷纷自己找位置列队站好。孟轻水稍稍扫了一眼，结果发现众人竟然快速排出了两个相交的心形。 “……”这是什么操作？ 朱小贝也反应了过来，有几分尴尬，说道：“呃，今天没有接表白单子，不用排这个队列。来个基础的两排队列就行了。” 于是众人又是乱糟糟地换了一下位置，这回排了个二字型。 ……这是打算嘲讽谁？ 朱小贝转头问孟轻水：“轻水和大神来不来？” 孟轻水摇头——谁跟你们一起展现二货本质？ 不过等朱小贝拍完，他自己跟大神截图留了个影。 截图的时候，江株虚虚地把手环在了他的一面肩膀上，两人作了个兄弟好的架势。 第28章 028 朱小贝把截图给两人都传了一份，然后他们才继续前进。 这次的钥匙使用方式有些莫名其妙，孟轻水研究了半天，才找到相关的提示，在那菌树附近靠近石崖的那一截树身上，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枯黄藤蔓，藤蔓很大，缠绕在菌树上几乎可以作为台阶使用，只是枯黄得厉害，看上去一碰就碎的样子，让人担忧要是踩上去会不会突然就塌方了。 事实上孟轻水的担忧也确实没有错。差不多是一碰触到藤蔓的时候，那藤蔓就如同干枯的枯叶残枝一般破碎了，先是裂成了一片一片，犹如翩飞的蝴蝶一般在空中沙沙旋舞，然后很快就仿佛是因为空气的腐蚀而散成千万粉尘，隐入光暗之间消失不见。 整棵藤蔓依附巨大的菌树之上，看上去很是小鸟依人，但藤上竟可走人，也可知其实体积很是不小。这种情况下，整棵枯藤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化作无数碎片，那场景不可不说是极为壮观美丽。 可惜这一次是来不及合影了，朱小贝只能紧急录了个视频。 枯藤消失之后，露出了一个一米来宽的土坑。江株向孟轻水要了之前BOSS掉落的那颗种子，试探性地挖坑种了下去，又循着水声找到了一处地下水，装过来浇了一瓶子。 然后就见那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起来，伸出藤蔓来缠住了菌树，绕着它蜿蜒向着洞穴深处延伸而去。孟轻水正看着，却觉得耳边响起了如同隐约一般轻盈而悦耳的嗡鸣，鼻子之中亦闻到了甜蜜的花香。 他还以为是场景特效，结果就见江株神色大变，叫道：“小心！有怪！” 朱小贝等人反应过来，顿时也大吃一惊，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孟轻水稍微反应慢一点，却也很快做好了准备，开始准备技能。 却见一大波的虫子从地底冲了上来，然后在察觉孟轻水等一行人的存在之后，便直接向着这边如飓风一般转向席卷而来。孟轻水立刻一个大招过去，扔偏了一点，但还是笼罩住了大部分的怪物。其他人也是大招尽出，一大波技能直接向着怪群覆盖而下。但是这一层的怪物从各种角度来说都比之前众人遇到的所有怪物强多了，这一波技能集火过之后，竟然只灭掉了一小半，而没能全歼。 那虫子体型很大，足有靠枕大小，但是比起玩家来说还是小巧许多，也轻盈灵活许多。孟轻水这边是依靠魔法盾挡住了一部分怪，江株却是纯粹靠挪移和伤害规避躲开大部分伤害。其它人却没有他们这样强悍的装备或者操作，与虫子措不及防的厮杀中，陆陆续续便有人开始化作白光。 孟轻水的防护盾被消磨得很快，他几乎是不停手地在绘制发纹，然后又快速地被磨损掉。但是他的技术真的是有长进了，在这么紧急，同伴一直消失的情况下，他却可以一直稳定维持着身上的防护盾，并且抽手发大招来灭掉一只又一只的虫子。 越到后来，虫子越少，人也越少。孟轻水消耗了不少蓝药水，已经是近乎机械地在绘制法阵了。祭司早就死回营地去了，但孟轻水却奇迹般地还活着——江株自己规避伤害的同时，一直优先杀灭着试图攻击他的虫子。估计这也是孟轻水能活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到最后，虽然站着的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连朱小贝都回老家去了，但是他们还是很有杀灭虫子的希望的。 结果这个时候，一个更加清楚的嗡鸣声出现了。一只体型明显比其它虫子更大，足足有一个人半身大小的虫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看……就是BOSS。 看到江株也死回来的时候，朱小贝一脸懵逼：“大神你怎么了！？大神你怎么也死了！？轻水呢？” 江株：“唔……他还活着。” 朱小贝：“你死了他还活着？你逗我？” 江株倒也不在乎，想了想，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可是老板啊……怎么能让他先死在我面前呢？” 朱小贝：“……你高兴就好。” 事实上，给了BOSS最后一下的孟轻水也很懵逼。这是江株第一次在他面前被重伤，而且他原本是不用死的。不过这BOSS轻巧灵活，智能也不低。因为团员都死回去了，所以能够给孟轻水做肉盾的人就少了。月光狩猎者本来是个轻巧灵便的职业，但是江株为了保护孟轻水，却不得不扛起肉盾的职责，很多可以规避的攻击都选择了正面对抗，加上法师和弓手这两个职业在组队刷BOSS的相性上面实在不是很好，才导致江株最后重伤回程。 孟轻水并不知道营地发生的事情。他想了想，采集了一下众多虫子怪物身上的战利品，想了想觉得江株和朱小贝他们大约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而这藤蔓形成的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就决定先下去看看。 就算有什么危险，大不了就是死回复活点重新再过来，结果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他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踩上了藤蔓。藤蔓比想象中要结实一些，孟轻水踩了上去，它也没有任何晃动断裂的迹象，顿时让孟轻水安心了几分。 他踩着藤蔓往下走，发现藤蔓上一路还结了无数小小的白花。他试着采集了一下，竟然还能成功。这样一路走到了洞穴的底部，孟轻水看清眼前的情景时，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吓了一大跳。 洞穴的底部被一层厚重的灰土所覆盖，看上去很像是藤蔓枯萎分化之后变成的东西。而在那厚软的灰土之中，堆积着无数虫卵，此时一涨一缩，甚至仿佛在呼吸一般。然后最惊人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空地角落里面一具白色的骷髅，抱膝坐在地上，动作十分不自然……仿佛如同活人一般。 孟轻水受到了惊吓，第一反应就觉得可能是个BOSS，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但是心里其实觉得自己大概马上就要死回去了。 死回去也好……至少可以让江株他们下来的时候有点准备。 那骷髅果然动了起来，慢慢地抬起了头来，双眼之中各一点鬼火，幽幽地望向了孟轻水，但却没有马上动手。 然后孟轻水意外地发现对方竟是个绿名。 只是孟轻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已经开始绘制起了防护盾——绿名要变成黄名乃至于红名，需要的也不过是一言不合的时间。 不过这具骷髅却没有马上变成红名，而是开口说道：【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出现了！】 骷髅怪并没有声带，也不是依靠声带回振发声，它的声音听上去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回响在洞穴之中。 然后那骷髅怪开口问道：“少年！你是从上面来的！？上面的路现在能出去了吗！？” 孟轻水比较谨慎地回答道：“我是从上面来的……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那骷髅说道：“我叫文泽，以前也是跟你一样的……人。” 孟轻水：“……看得出来。”就这骨骼形状，看上去也很难是个别的什么。 骷髅文泽顿时高兴了，以为孟轻水相信了自己，便说道：“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这听上去是个任务的前兆，不过孟轻水可没有掉以轻心。毕竟早先的新手任务和之后大大小小的任务已经揭示了，NPC之中不乏不容小瞧的狡猾人士。 虽然这个骷髅文泽看上去并不像个奸猾之辈，但是光是个骷髅也不好妄加判断，孟轻水持保留意见。 他问道：“什么样的忙？” 文泽说道：“是这样的。这山谷里面……有个女孩子。她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一个人。我很担心她，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她带回到地上去。” 孟轻水想了想，问道：“那个女孩是你的什么人吗？” 文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是我生前的恋人。” 他想了想，说道：“我和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约好了长大要结婚。但是后来我的父母因为意外去世，家道中落，她的父亲就改了主意，想把她嫁给城里一个军官的儿子。她不愿意，我们就一起逃了。” “我们想去其它地方生活，但是城里的卫兵追得紧，我们就逃到了矿井里面，本来只想在里面避一避，结果不知不觉走得太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我和她就那么分开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副不能回去找她的样子。” 孟轻水想了想，说道：“既然是恋人的话，即使变成了骷髅，应该也仍旧会希望能见面吧？” 文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她胆子一直很小，我很害怕……吓到她。” 孟轻水听他这么说，最后还是接受了骷髅的任务。 他按照文泽的指示进入了第四层。 第四层是个与上面几层风景大不相同的地方。孟轻水仿佛进入了一个地下世界，这块地方十分幽暗，却有不少残破的机械物件残存着，甚至有一种奇怪的路灯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那灯珠更像是萤石或者发光的白玉，只是这样深的地底又不可能吸收日月星辰的光芒，所以过了这许久还能发光让人觉得很讶异。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下生长的菌类植物，发出幽幽微光。 孟轻水最后到了一处小屋前。 这座建在地底深处的小屋格外显眼，照理说应该是很突兀的。但是或许是因为存在的时间太过漫长，色泽与线条却都已经快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协调。 这座小屋的周围出乎意料地明亮，因为生长着几株看上去娇小许多，却与那倒悬的巨大菌树似乎是同一品种的，照明效果极为不错。 孟轻水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结果就听到屋子里一连好几声响声，好似撞倒了什么东西一样。他听着觉得里面的人可能撞倒了什么，赶紧开口问道：“你没事儿吧？” 结果屋子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半天之后，小屋的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只眼睛，和苍白的一张脸。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孟轻水稍微吃了一惊。 那是一张苍白而带着皱纹的，属于四五十岁女性的脸。 孟轻水愣了一下，问道：“请问您这里有一位叫做蓝小玉的姑娘吗？” 第29章 029 那中年女子看了他数秒，眼神竟然有几分少女般的天真好奇，半晌才说道：“我姓蓝，你可以叫我阿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有点茫然和无措，“阿姨……我原来……已经这么老了吗？” 孟轻水愣了一下，却是马上亡羊补牢，说道：“不不不！是这白光映得你头发有些发白，所以我才以为是为阿姨。是我眼拙。蓝玉小姐你还很年轻呢。” 蓝玉听了，眨了眨眼睛，果然怎么看模样都有几分孩子气。她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孟轻水思考了一下，琢磨着怎么说。 玩了这段时间的《星辰之下》，他已经知道这个游戏的任务系统和NPC意志比以往接触的虚游更加复杂也有挑战性。这已经不是一个你随便按着任务指示复述一遍就可以完成任务的时候，如果想要拿到更好或者只是符合预期的奖励，玩家就必须主动积极地去动脑。 这种机制强迫玩家使用自己的智慧，某种意义上使任务过程变得更加复杂，但同时也提高了玩家的参与度，使整个游戏过程更加有趣也更加真实。 更难得的是，《星辰之下》的AI逻辑系统相当完善，完成任何一个任务都不需要遵循固定的路线或者死板的模式。只要愿意动脑，不管动到哪一种程度，都总有各种途径可以完成任务。简单的做法有简单的完成方式，复杂的做法又可以挖掘更深入的任务内涵，可说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但同样是完成任务，不同的完成方式却还是会影响任务的奖励和剧情的结局。有时候任务奖励也就罢了，糟糕的剧情进展才让人心情差劲。 孟轻水也许不在乎那点奖励，但是却很在乎自己的行为而导致的任务后续。《星辰之下》的NPC人格都非常鲜活真实，虽然距离真人还有一段距离，但也比宠物之类的智商高能沟通。人本来是个连文字和绘画都能寄托感情的存在，虚游AI角色能够寄托的感情上限只会更高。 孟轻水的游戏态度从来很认真，他几乎是把这个游戏世界当做真实的世界在经历，所以也把NPC当做真实的人一样对待。也因为如此，他对于接受的任务态度也很谨慎。 既然接受了任务，就要用心地去完成，以达成任务目标为第一考量。 孟轻水想了想，就开口说道：“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其实是有人拜托我来找你。虽然他也不确定你是不是还活着，但是还是想要碰碰运气，让我如果发现你就把你带出去。” 蓝玉听了，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带着几分颤抖问道“……那个人是谁？”那语气十分微妙，仿佛是激动又仿佛在畏惧。 孟轻水已经考虑好了，便对她说：“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说是你故人的儿子。”他暗示蓝玉，文泽已离开了这地下世界，甚至已经在外面娶妻生子。 就算同样是死了，两情相悦的死别跟背叛过的死别也是天差地远。 如果诚实地告诉蓝玉她的恋人已经变成了骷髅，而且还在不远之处徘徊，蓝玉八成不会愿意离开这个地方。剩下还有两成是她或许愿意带着对于这地底寂寞的厌恶和恐惧离开，但是她也有可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她既然能在这个地方活下来并且生活那么久，就必定能够适应这样的环境。 但是告知她的恋人已经抛下她一个人离开了地底则不同。这种情况下，不管蓝玉相信不相信，她一定会有愤怒，怀疑和沮丧。不管真假，她都会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探究一番，亲眼见证对方的死活，见证对方是不是早已弃自己不顾，多年以后只管自己过着安稳的生活。 果然，蓝玉听了孟轻水的话，神色突然改变，露出了愤怒的模样。她追问道：“他有没有说……他父亲是谁？” 孟轻水说道：“据说是位姓陆的先生。” 蓝玉听了，恶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表情凶狠，说道：“他果然……他果然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她用了果然这个词，确实让孟轻水心中一动。 孟轻水本来以为这两位的人设是深情不悔的一对恋人，结果听蓝玉的语气，看她的表情，两人的感情却并没有想象中一般地情比金坚。 她似乎早就怀疑陆文泽抛弃她独自逃走了。 孟轻水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对话有点儿不对劲，一时有点后悔编出这样的谎话，但也不好马上改口，便追问道：“为什么说‘果然’？陆先生做过什么吗？” 蓝玉眼神空洞，也不看孟轻水，只是望着前方说道：“那时候我们遇到了虫群，结果他却把我推下了一个洞里，一个人跑掉了！” 孟轻水顿时吃了一惊。 他感觉到了剧情走向和他想象中的不同。 他做出惊讶的样子，说道：“竟然有这种事情！？恕我直言，做出这种事的人简直禽兽不如！” 蓝玉听他这么说，却并没有与他一起怒骂，而只是咬紧了牙关，双眼空洞，面容狰狞。 孟轻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哪怕不是为了他的委托，我也要救蓝玉小姐你出去。到了外面我们一起揭露他的真面目，一定要他身败名裂。” 蓝玉却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孟轻水再一次问道：“你真的确定他已经安全地在上面生活了好多年而且儿子都有了？” 孟轻水回答得比较巧妙，说道：“我是这么听说的。” 蓝玉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你稍微等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跟你一起走。可能要收拾一会儿，你不用在这里等，可以在附近走走。这附近挺安全的，没有什么怪物，倒是有不少古代科技的遗物，带回去说不定能换不少钱。” 孟轻水听了，点了点头，觉得这说不定是个任务提示，便答应了。他离开了小屋才几步，就见骷髅文泽鬼鬼祟祟地接近了过来，问他：“怎么样？你说服她了吗？没说我的事吧？” 孟轻水说道：“我骗她说你已经在上面娶妻生子，是你儿子觉得对她心存愧疚，所以让我来带她走……她相信了。” 文泽愣了一下，半晌却说道：“这样也好。” 骷髅是没有表情，但是孟轻水却莫名地觉得他好像在苦笑一般。 大约是虽然没有了面部表情，但他的声音里仍旧带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但是有些线索还是要进一步追索的。孟轻水开口说道：“但是，为什么她说当初你们遇到了危险，你把她推到了洞里，然后趁机一个人逃走了！？” 骷髅文泽听了，愣了一下，数秒后，突然抱头蹲了下去，说道：“对，是这样没错。我当初抛下了她，对她做了太过残酷的事情。可是我早就后悔了！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当初太过慌张，所以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我自己也遭到了报应！” 他哭得也算动情，只是骷髅是没有面部表情和眼泪的，所以即使大哭也跟干嚎没两样，看上去就相当违和，甚至有几分可笑。 骷髅对于这一点却毫无察觉，几乎下一刻就猛然停止了哭嚎，猛然站直了身体，语气转变之大犹如精分，开口说道：“我现在只想弥补她。其实这些年来，我作为一只不死不灭的骷髅，在这地底可以相当自由地活动，也收集了值钱的东西。只要你把她送回地上去，我可以把自己的收藏全部给你。” 这么大的利诱，如果是一般玩家的话，八成会动心。不过孟轻水作为现实中的富豪，这点利益对他当然算不了什么，很难真的勾动他的贪欲。 但即使如此，孟轻水却也只是深深地看了骷髅一眼，却并没有拒绝。 事实上，出于某种相当微妙的原因，从孟轻水揭破文泽在危急之时把蓝玉推下陷坑的事情之后，骷髅就已经从绿名变成了黄名。黄名NPC是属于可被攻击和误伤的状态，也就是说孟轻水完全可以击杀他之后获取他的财富。 但是孟轻水叹了一口气，吭哧吭哧地又主动在自己的面板里面把文泽标记成了友好交互。 就当陪他们过剧情了。 之后他接受了骷髅的进一步委托，回去找到了蓝玉。蓝玉还在收拾东西，而且收拾得乱七八糟，一会儿把某个东西拿出框子，一会儿又自己放回进去，看上去反复无常得很，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孟轻水先后催了三次，又在附近转了三圈，挖掘了不少古代科技的遗物，蓝玉才终于收拾好了。 但孟轻水可没觉得系统会让自己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把蓝玉带回地表。 果然，孟轻水带着蓝玉走了一段路，刚带着她快要靠近巨大菌树生长的天坑位置，就见蓝玉再次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想了想，要不……我还是不跟你回去外面了。” 第30章 030 遇见这种突兀的剧情转折，孟轻水甚至都不觉得惊讶。他态度十分懈怠，语气完全缺乏变化地完成着没有丝毫新意的例行对话：“为什么。蓝玉小姐你不想揭穿陆文泽的真面目了吗。他对你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你要就这样放过他吗。” 那语气平铺直叙，连个疑问或者感叹语气都懒得配备。幸好虚游的AI智能还很难阅读语气之中的感情色彩，且出于对于各种口音的包容性在这方面也不要求得太精确，所以蓝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的语气都比孟轻水的问话像个活人，开口说道：“我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已经不记得要怎么在外面生活了。而且他如果已经在外面娶妻生子，我……他不会放任我们揭穿他的所作所为的吧？说不定还会再来害我。” “我觉得很害怕，不想出去了。还不如……就这样在这里过一辈子算了。” 孟轻水：“……” 然后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人声。孟轻水愣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了有人从菌树那边走了过来。走近一看，果然是江株和朱小贝他们。 江株看到孟轻水没事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叫道：“老板！” 孟轻水嫌弃道：“你们好慢啊。” 朱小贝委屈道：“我们也没办法啊。回到入口的时候BOSS就重新刷了出来！打BOSS花了半天功夫，我们还担心虫子也会重新刷出来，幸好没有。不过虫子虽然没刷出来，藤蔓却半途开始枯萎，我们差一点就摔死了。” 孟轻水听了，有点意外：“这么快？”他看了看时间，问道，“说起来我们是什么时候种下藤蔓的？有一个小时吗？” 朱小贝说道：“我们算过了，那藤蔓只能坚持四十五分钟。误差应该小于三分钟，我们下次的时候可以证实一下。” 说完这些，他看到跟孟轻水在一起的蓝玉，问道：“这位大婶是NPC？” 孟轻水说：“是啊。” 然后他又跟众人大致说了一下任务内容。 朱小贝听说了事情经过，却是义愤填膺，立刻对蓝玉说道：“大婶！你别哭！也别怕！你要是害怕，我去帮你干掉那个渣男！我弄死他之后你再安安心心跟我们出去，怎么样！？” 朱小贝说得霸气，蓝玉愣了一下神，也顾不得计较他管自己叫大婶这件事，却是急忙说道：“不！不……还是不用了。如果他已经娶妻生子，他自己也就算了……他的妻儿总是无辜的……我……我……” 她半晌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叹息一声，说道：“不如就这样吧。” 朱小贝不知前因后果，有些莫名其妙，说道：“这怎么行？你难道要在这黑不隆冬的地方过一辈子？这也太奇怪了吧？他的妻儿可怜，难道大婶你就不可怜吗？你已经在这个地方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难道最后还要死在这个地方吗？” 蓝玉却只是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大腿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半晌没有说话。 朱小贝斩钉截铁说道：“不行！哪能有这种事！？” 他转头问孟轻水：“那个陆文泽人在哪里？我们去弄死他！” 朱小贝性格素来如此，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有时候就难免显得不识相而不自知。他甚至听不出别人话里的推脱和口是心非，态度认真固执到让人想要叹息。 所以如孟轻水预料的一般，面对朱小贝这样的坚持，蓝玉突然暴跳如雷，甚至秒变红名，怒吼道：“我说不用了你没听到吗！？可以不要多管闲事吗！” 她这样吼着，猛然一爪子向着朱小贝抓来。 朱小贝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玩家遇到红名，尤其是这种秒秒钟变红名的，第一反应往往就是出手反击——管它打得动打不动，反正打了再说。 朱小贝是个冬之剑客，但是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拔剑。作为男孩子总归是有些打架的本能的，所以他直接侧了侧身避过了蓝玉的正面来袭，然后才一脚踹了出去。 朱小贝这一脚踹出去之后，伸手就要去拔剑，结果拔到一半却停住了。 蓝玉秒变红名，他自然做好了恶战一场的打算。事实上，他踢的这一脚也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和蓝玉拉开距离——这种有剧情前置的NPC，好歹也应该是个BOSS吧？朱小贝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做好了一脚踢出去，自己反而受到反作用力被推出去的准备。这种情况下，双方也同样能拉开一定距离。 但事实上，他这一脚踢出去，蓝玉却直接被踹得向后倒在了地上，甚至血量瞬间减去了大半。 这算什么BOSS？这体质恐怕连新手怪的等级都不如吧。 朱小贝一时甚至没法注意到场合，直接吐槽道：“大婶你……你不是BOSS变什么红名啊！你这程度……你可别过来，我觉得我再打一下你可能就要挂了——” 但是蓝玉已经红了眼，完全没有听话的意思，站起来就想要再次向着朱小贝冲过来。朱小贝赶紧躲开，蓝玉收势不及，甚至还撞到了石壁上，直接又撞掉了几滴血。 她还想动手的时候，一只骷髅爪子死死地抓住了她。 这情景不止朱小贝吓了一跳，就连蓝玉自己也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猛然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骷髅文泽拼命挣扎，发出了尖叫。 她挣扎得厉害，让文泽感觉稍微用力点就会伤害到她，只好暂且放手。 他放手之后，蓝玉猛然躲到了一边的墙后，一副害怕得不得了的模样。 朱小贝看到骷髅也十分紧张：“这是什么东西！？” 孟轻水便说道：“这就是陆文泽。” 结果却听蓝玉发出一声尖叫，说道：“不是不是不是！文泽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他出去了！你不是说他出去了，在外面娶妻生子了吗！？” 孟轻水说道：“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在说谎，就像……你们自己也都在说谎一样。” 蓝玉抬头，恶狠狠地看着孟轻水，似乎在威胁“你再说一句看看”。 但是孟轻水却并没有被她的神态吓到，反而很平静地说道：“其实你早知道了吧？陆文泽早就死了。他当初把你推下坑洞，不是为了害你或者抛弃你，而是想用那种方法保护你。” 蓝玉流下了眼泪。 那一天，他们遇到虫群，陆文泽突然就把蓝玉推下了坑洞，她又急又慌，害怕之极，那一瞬间确实有一种受到背叛的感觉。可是她在坑洞里并没有受到伤害，虫群也没有追逐过来，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受到了保护。 而之后，当她作为一个战斗值为五点的渣渣，用尽力气爬出了坑洞时，她却只见到鲜血和虫尸，哪里也没能找到陆文泽。 蓝玉不能接受陆文泽已经死了的事实，所以她催眠自己，陆文泽是抛弃她一个人逃走了。因为对于她来说，陆文泽为了保护她而死是一个远比陆文泽抛弃了她一个人逃走更难接受的事实。可以蓝玉毕竟没有疯，所以即使再怎么催眠自己，她心里也非常清楚，陆文泽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她捂着脸，哭泣着说道：“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虽然他一直躲着我，但只是因为在为当时抛下我一个人而愧疚心虚而已。否则……否则我怎么一直那么巧合地捡到各种吃的和需要的东西！？怎么从来没有虫子和怪物来攻击我！？” 她哭得声嘶力竭。骷髅走过去，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显然这个战五渣是怎么在这样幽深的地底活下来的这件事也已经得到了解答。 蓝玉闭着眼睛，用一种极为痛苦的表情伸手抓住了那只骷髅爪子，发出了极为悲痛的哀嚎：“啊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 朱小贝惊愕地听到了骷髅说话。 文泽说道：“对不起，没能一直保护你到最后。对不起，把你带到这种地方却没能好好地被你带回出去。对不起，我爱你，阿玉。” 一个骷髅和一个中年女人抱在一起，那场景绝不唯美。可是看着这一幕，朱小贝莫名地眼睛有点发酸，感觉湿漉漉的。 蓝玉闭着眼睛，把那骷髅爪子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半晌之后，她才似乎终于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睁开眼睛，痛苦地望向了那个骷髅头。 骷髅头对她说道：“回地上去吧，阿玉。” 蓝玉说道：“我不要。” 骷髅头说道：“回地上去吧，你还有家人。” 蓝玉说道：“我不要。” 骷髅头文泽没有再说话，但是孟轻水却仿佛在他的骷髅头上看到了悲哀。 这一幕场景终于自然许多，也更加真情流露。之前陆文泽的告解简直演得虚假又浮夸，让孟轻水都没有揭穿他的兴致。 他说道：“她不愿意走……但是我的任务是不是也算完成了？” 陆文泽抬头，骷髅头之中的魂火对着孟轻水跳动了几下，没好气地说道：“我让你带她回去地上，可不是让你们来欺负她的。” 孟轻水正色说道：“我是诚心想要带蓝玉小姐回去碎星城的，说谎也是为了更好地达成目的。至于蓝玉小姐不肯，那应该并非我的问题才对。” 孟轻水一字一句说道：“无非是因为你们两个都不够诚恳，没能直视本心而已！” 陆文泽和蓝玉半晌都没能反驳他。 陆文泽许久才开口：“……就算如此，你们也不用这样吓她啊。” 孟轻水问道：“还是这样的结局你不喜欢吗？” 第31章 031 陆文泽说道：“结果也没有送她出去……还暴露了我的存在。你觉得我应该觉得高兴吗？” 孟轻水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陆文泽被噎住，半晌才说道：“或许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不论如何，你还是必须负责把她带回到上面去。” 孟轻水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带她回去上面对她来说是不是真的就对她好？” 陆文泽：“……” 孟轻水继续说道：“我先前是真的想要把她带回到地上去的，是她自己不愿意。我觉得是不是对她好，也要考虑她本人的心情和感受。何况，你真的要她一个人回到地上，孤身一人面对所有阻难吗？她当初跟你私奔，然后独自一人在这地底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的家人还会接受她吗？她能面对地面上很多人的指指点点和人心的诡谲莫测吗？甚至你有没有想过，甚至连阳光对她来说也会是一种伤害。” 陆文泽说道：“……那也比永远待在这里好。” “是这样吗？不如我们问问蓝玉小姐本人的想法？” 蓝玉抬起头来，说道：“我要留在这里。” 陆文泽说道：“阿玉，你不能一直跟我这个死人在一起。” 蓝玉说道：“我也会死的。我们终有一天，都会死的。” “可是我想要你活着。而且地底一点也不好，在这里我只能让你吃虫子尸体，只能让你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你不觉得痛苦吗？” 蓝玉大叫道：“我很痛苦很害怕啊！不管我说什么，怎么威胁怎么求你骂你，你都不肯出来见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可是就算是这样，我只要想到你还可能活着，还有可能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偷偷地陪着我，我就觉得一阵安心。可是回到地上我还能有什么？亲人？要把我卖掉换前途地位的亲人！？未来？没有你的未来还有什么意思！？我当初愿意跟你一起走，是因为我觉得哪怕什么也没有，只要有你在，我就算是还有未来……现在叫我回去，又算是什么呢？” 陆文泽听了，整只骷髅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孟轻水觉得，如果他现在还是个人的模样，一定会是双眼发红，连嘴唇都在发抖的样子。 蓝玉见他许久不说话，却突然垂下脑袋，微微偏过头去，说道：“而且虫子也不难吃啊，比我家里的那些硬面包好吃多了。” 朱小贝听了，顿时眼前一亮，问道：“真的！？那大婶……呃，蓝玉小姐你可以给我们推荐一下哪些好吃吗？” 孟轻水捂脸皱眉：这个不会看气氛的吃货。 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活跃气氛对两人来说反而是棵救命稻草。蓝玉立刻说道：“如果不讨厌吃虫子的话，我是可以帮忙推荐几种的！” 陆文泽见她这个态度，却是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蓝玉说道：“……或许会吧。可是也或许并不会。我承认我后悔过，一个人在洞里的时候，发现你消失不见的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我要你待我逃走，所以才害了你。可是文泽，你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陆文泽说道：“……我是个骷髅了。” 蓝玉说道：“要是我也能变成骷髅陪你就好了，那我们就一样了。可是，我怕自己太弱了，变不成骷髅。” 陆文泽：“傻瓜。” 朱小贝听着听着，捂住了脸。不止他捂住了脸，其它也有不少人开始泪光闪闪。 孟轻水简直受不了——工作室的团队里大多数都是些大老爷们，妹子少得发指。倒不是朱小贝不想招妹子，他们大概做梦都想，但是出于虚游的一些游戏特质，公会之中真正更愿意负责战斗部分的人还是以汉子居多，妹子只是少数。 但是虽然多数是大老爷们，不代表人家就不能心思细腻感情丰富了。所以此时被感动的，大多数都是些大兄弟，那场面格外好看。 孟轻水：“……” 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株，发现大神的神情虽然专注触动，好在并没有泪光盈盈。都说基佬感性细腻，就这点来说江株倒是看不出这个倾向，跟孟轻水这样铁石心肠的家伙没什么大的区别。 可见性取向和性格没什么大的关系，甚至性别也不一定有关联。与其说是基佬和女孩子都感□□哭，不如说感□□哭的人生理状态上比较接近基佬和女孩子。 不管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该走的剧情还是会走下去。 面对蓝玉的坚持，陆文泽只是再一次说道：“……我怕你后悔。” 孟轻水便插口道：“那就等她后悔了再说。那个时候不是可以如你所愿，把她送回地上去吗？” 他又插嘴，让陆文泽觉得很无奈，说道：“少年，你是不是不想要完成我的委托了？” 孟轻水说道：“真遗憾。比起报酬，我更喜欢看一个好结局啊。” 然后他又尖锐地发问：“还是，你怕自己舍不得？” “可是你怕到时候自己舍不得，怎么又不在乎她现在会不会舍不得？还是对你来说，她怎么想不重要，你自己的情绪才是唯一一样重要的东西！？” 他这话实在诛心。不但刺伤陆文泽，也同样让他在那一瞬间担忧孟轻水的话会刺伤蓝玉，所以他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够了！” “……我当然也舍不得。” 啪、啪、啪。 孟轻水却是慢慢地鼓起了掌来，说道：“很好，终于说出了真心话。我觉得两位现在可以老老实实地坦诚自己的真实想法，然后来个HAPPY ENDING了。” 陆文泽半晌之后，用骷髅爪子握住了蓝玉的手，说道：“如果你不在乎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在乎这里的黑暗和寂寞，阿玉，我们就……一起在这里过下去吧。不过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就告诉我……” 蓝玉斩钉截铁说道：“我不会后悔！” 之后剧情终于结束了。蓝玉和陆文泽坦诚沟通，决定一起生活下去。两人重新又变回了绿名NPC，而孟轻水拿到了属于他的那份任务报酬。 陆文泽说道：“你本来可以拿到我很多报酬，不过现在没了！” 孟轻水：翻脸不认人啊。 但是陆文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道：“我本来想你要是能把阿玉带回地上去，就把手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毕竟我现在这样子，即使再多人间的金钱也用不上了。不过既然以后还要照顾阿玉，我就不能把所有家当都给你了。” 孟轻水听这话，觉得好像有几分未竟之语，便说道：“那陆先生打算给我什么东西做奖励？” 陆文泽说道：“……我身上有件宝物，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也可以说是一文不值。这玩意儿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本来是不打算给任何人的。不过对于我来说，大约也只有这个东西还勉强有些价值，能够抵得上我承诺的报酬了。” 孟轻水得到了报酬，朱小贝顿时很好奇，问道：“是什么奖励？” 孟轻水打开盒子，查看了一下，看到介绍的时候稍微一愣，心里大致有了数，就收了起来。朱小贝追问，他却只是说道：“一个小玩意儿。你好奇心怎么这么重？成熟点好吗？” 这样说着，拍了拍朱小贝的脸。 朱小贝的脸顿时红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说道：“不问就不问，别把人当小孩子好吗？” 孟轻水便笑着走了。 江株以为他是不乐意给人看，就没有发问，却不料孟轻水走近之后，顺手就发出了一个赠送请求。 江株愣了一下，才点了接受，接过了盒子。结果打开一看，看到的却是一根项链……或者说是护符。 看了物品介绍之后，他才知道孟轻水为什么不把这东西给朱小贝看了。 这根项链的名字叫做誓约之坠，竟然是难得一见的传奇级首饰。但是这个首饰的属性非常奇妙，非要说的话，这是一根给恋人使用的项链。它有三个属性，但是三个属性对于佩戴者本人都屁用没有。 它的第一个属性，是恋人重伤时为对方承受一半伤害，并且双方都会有90%的减伤，持续时间根据双方的好感度等级而变化。 第二个属性是个主动技能，是一定距离内可以与对方交换位置。 第三个属性则是攻击协调，就是与恋人同时攻击一个目标时，增加百分之五十触发暴击的几率。 但是为什么说是恋人之间的项链呢？ 因为它需要通过接吻来缔结誓约关系。 没错……就是接吻。 和谁接吻就和谁缔结誓约关系，誓约对象可以随时变化，每次缔结关系就会清空上一次的记录。 如果不是限定于接吻才能触发，这项链的功能一定能被人玩出花儿来。事实上就算是限定于接吻才能触发，只要拿到这项链的人或者团队没节操一点，这功能也一定会被人玩出很多用法。 江株看完属性，首先冒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心里才突然一动。如果说孟轻水不把项链给朱小贝看，是因为项链的用法尴尬不想被朱小贝发现和利用，那么他把项链交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希望让江株来使用它？这么一想，这一切就如同暗示一般，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力，一时之间江株只觉得色令智昏，脑子都不够用了。他想要挥去这个念头，思想却不受控制，哪怕潜意识里知道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智商却跟被剥夺了一样，完全没法思考，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第32章 032 孟轻水眼见着江株很自然地接过了项链，然后竟然随手就给自己装备上了，接着就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顿时一头黑线。 他说道：“偶像你这什么表情？我没叫你用它呀，也没有暗示勾搭你要跟我接吻的意思，你能不能不要这种我很为难但是怕得罪你所以不敢说的样子？” 他这句话倒是终于把江株的神智给带回了人间，让他瞬间清醒了。虽然解读完全错误，但是孟轻水这句话好歹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大概真的就是拿给江株看看而已。 江株有点失望，但是尽量克制了自己没有表现出来。他把项链摘了下来，想要递回给孟轻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迟疑了一下，却到底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是花言巧语会撩人的那种性格，说不出我不但没有为难还很期待，就是因为紧张过头才显得僵硬。这种话单独相处他都不一定说得出口，更不用说此时此地这么多人了。虽然密聊频道别人听不见，但是那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到底不会消失。 不过孟轻水倒也没有追究他那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他对自家偶像特别宽容大度从来不忘坏处想，所以只是说道：“……虽然不是让你跟我接吻，不过这东西你还是收着吧。我觉得吧，这东西我大约用不着，也没有本事用。” 他本来就战斗力极差，还要给人承伤，自己都觉得是飓风（官方）太看得起他。后面的功能更是鸡肋，第三条到还有点用处，但是孟轻水可不想为了个暴击几率跟人接吻。 他至今没谈过女朋友，虽然一半是因为忙，另一半却是因为精神洁癖。因为心思太过通透，小姑娘们接近他的瞬间孟轻水就能看清楚对方的目的——有些是为钱，有些是为脸，前者太功利，后者太肤浅，他都看不上。而且普通女孩子很难跟他平等相对，孟轻水自己的经历就十分非凡，想要找个智商情商相近的女孩儿也实在难找，他又不愿意将就，久而久之就索性放弃了这个想法。 男人很容易受欲望控制，不过孟轻水对这方面克制得很好，大概是精神洁癖战胜了欲望——龟毛这一点，对他来说也不知道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因为龟毛，所以不谈恋爱而与人接吻，对他来说是根本不能接受的事情。他是那种恨不得初吻对象就是百年之后跟他一起躺坟墓里的人。如果找不到，就宁愿一辈子一个人住一间房，躺一张床，睡一个坟。 他觉得江株说不定还用得上。 江株收了项链，心情复杂，说道：“呃，那我就先收着。” 虽然这样说，并没有可以接吻的对象。 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一个身价不可计量的大富豪和一个年薪数百万的虚竞大神，两人竟然都连个可以接吻的对象都没有，简直不真实。 不过虽然奖励变了，并不表示孟轻水就无法从陆文泽那里获取到原本的任务报酬了。陆文泽来世发布零零碎碎的任务，多到能够塞满孟轻水两页的任务栏，而且奖励也比较丰厚。 这些任务主要都是收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和各种食材，然后哪来交换陆文泽手上的古代科技遗物的。这些东西骷髅君自己用不上，应该是为了养蓝玉而收集的。 朱小贝等人接到的任务虽然没有孟轻水来得多，但每个人也都零零碎碎接到了几个，任务奖励都算丰厚。感情丰富的大老爷们又一次感动不已，感叹道：“我只要想象这两个人一个死了之后还变成骷髅守护了爱人几十年，一个宁愿独自一人宁愿遭受背叛孤独活在地底也希望爱人平安无事，就觉得有种想哭的感觉。” 孟轻水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残忍无情地打断了朱小贝美好的想象：“搞得他们真的有这么过了几十年似的！” 朱小贝愣了一下，表情还有点懵。 “游戏开服才不到一个月，他们被设计出来都没多久，这几十年就是个设定，你还当真啊？” 朱小贝：“……” “孟轻水孟老大，你至于这么打破别人的美好感动吗？” 孟轻水顿了一下，说道：“那你继续感动。” 朱小贝回答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感动得起来？” “其实又不影响。你为剧情感动，又不需要为陆文泽和蓝玉这两个名字感动。虽然几十年不是真的，但是你只不过是看故事而已，就本质上来说，你不是为了他们感动，是因为在一瞬间认可了那样的故事，那样的人而觉得感动。”孟轻水开解道，“人一般只会为了自己认可和憧憬的感情或者品行感动，你为这个故事感动，说明那本身是你向往又缺乏自信能够拥有的品行，其实本质上是为了自己未来可能并且希望成为的人而感动。虽然你未必能成为这样的角色，但是你每次为类似的品行或者感情感动的时候，其实都在再次加深认可，坚定意志。这本身就是文教的意义，是这类剧情被编造出来的目的，所以你大可以不用在意。” “……”朱小贝无奈，“孟大爷，凡事看得这么透彻，人生会少很多乐趣的。” 孟轻水说道：“哼。” 大爷傲娇了。 江株打圆场：“没事儿，我也觉得能有这样一份生死相许的感情，挺让人觉得羡慕的。虽然在我们的世界里可能只是一个故事，但是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应该是真实的吧。” 朱小贝说道：“大神这么说倒是也对。不过大神也会羡慕吗？” 江株笑答道：“怎么不会？我也是孤家寡人啊。” 朱小贝心神一动，想起之前网络上疯狂炒作的江株深情往事，顿时噤声。 这天他们探索了一番第四层，却没有再能更加下一层了。以目前玩家的职业等级来说，下到第四层就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了。江株自己可能还能稍微前进几层，但是其他人却很容易扑街。朱小贝工作室成员的水平略高于一般玩家平均水准，但也不到职业玩家的地步。 如果江株能组上一个团的职业选手，那估计再下个五六层都没问题。 不过事实上也没有那样的必要。任何网络游戏的发展进程都是迅速渐进的，由于《星辰之下》采用的动态历史机制，整个社会变迁的层次感就越发明显了。 按照政治课本上的说，目前就是还处于社会主义发展的初级阶段，科技的研发也出于比较低级的层次，目前能够被大量使用的都是一些等级比较低的古代科技遗物，高等级的还无法被利用，即使大量收集也只能堆积在仓库里积灰。 第四层能够挖掘到的遗物材料已经算是相当高级的了，但却也还算是现在能用到或者很快就能慢慢用到的等级，衡量获取材料的难度和获得材料的价值与需求之后，孟轻水觉得在目前这一层进行探险已经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在这方面，朱小贝算是孟轻水半个学生，还是相当信服他的判断的，很快就下定了决断，并琢磨起了如何利用获取到的这些材料。 几人在四层刷了几天职业经验，四层的七个BOSS里面倒是有两个可以稳定地用两个团人数堆过去了。剩下的五个因为本身智能和战斗机制的关系，很难靠堆人数解决问题。 神奇的是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江株反而可以单刷几个BOSS。也就是依靠强悍的反应能力，长时间规避BOSS的大部分攻击，并且依靠药品回血，慢慢磨死BOSS。 但是这种打法尝试了一两次，孟轻水就制止了。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做法完全不逊于参加一场高强度的虚竞对抗赛，超过一小时如此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战斗方式，简直是在磨损江株本人的生命健康。 自己的偶像自己不心疼，难道还指望别人来心疼？ 孟轻水立刻就阻止了。 他宁愿让朱小贝带着团队多磨合几次，多团灭几次，慢慢学会如何配合着杀死BOSS。 这样磨合了几天，孟轻水的职业经验倒是先慢了，基本上已经可以升阶了。所以这天孟轻水和江株脱离了队伍，打算去升级一下各自的职业等阶。 除了战斗职业之外，孟轻水也打算升级一下机械师的副职。 机械师这个职业，从字面上来说就是制造机械的副职。《星辰之下》有着各种各样的副职，像是基础的厨师，药师，铁匠，裁缝自然是不会少的。不过除此之外，它也同样有着更多更复杂的游戏专属职业，比如说机械师，阵法师，附魔师，学者等等。有些副职必须配合特定的主职等级才能学习和使用，也有些虽然不限定职业和职业等级，却会因为拥有相应的职业等级而有更加出色的表现。 比如说附魔师配合法系职业一般都会更省钱，铁匠配合物理系职业则往往对属性增长有更好的效果。机械师算是一个很耗钱的职业，是目前公布出来的副职之中，对于古代科技遗物消耗最大的副职。他们可以通过不断消耗科技遗物来提升技能经验，解析和学习相应的装备和道具图纸。 但是机械师也是一个极为赚钱的职业，他制造出来的许多道具都极为有用。比如升降机，迷宫探测仪，自动售货摊位之类的。配合不同的法系职业，还可以制造不同的魔法机械，比如法师可以制造法术器械，祭司可以制作医疗仪等等。 孟轻水作为朱小贝工作室的金主，团队的许多收获自然是优先提供给他使用。所以这段时间，他消耗掉了队伍搜集来的大部分科技遗物，却是把机械师二阶的职业经验也攒满了，差不多可以升级三阶了。 战斗主职每次升阶都要经过一些考验，生活副职则按照等阶需要完成难度数量都不同的任务。出乎意料地，孟轻水的升阶考验竟然完成得很轻松。 轻松到他觉得系统是不是设计失误了。 之后好一段时间，他才意识到，原来不是考验太简单，而是他本人在这段时间的锻炼之中有了不小的进步，终于不再是脑残了。 感谢中央电视台，感谢悉心教导他的大神。 不过这时候孟轻水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带着疑惑准备前去完成机械师的任务。机械师的升阶任务孟轻水扫了一眼之后，顿时眼前一片发黑。 第33章 033 区区一个二阶升三阶的职业任务，它竟然有足足二十环，光任务要求就写了整整五页的任务册子，而且每个任务的环节都绝不简单，并没有类似于给谁送信跑腿这种注水式的任务。 它的主要格式是这样的：学会某图纸，制作某道具，通关某副本，杀死某BOSS。 怎么样？毫不注水对不对？ 江株看着被孟轻水共享过来的任务过程，表情也是有些无语。 这些任务条件吧，说难也不算太难，大概就是普通人在现阶段绝对无法完成的那种难度。不过随着时间过去，玩家的整体实力增长起来，完成这些任务虽然还是耗时耗力，但花费一定时间总归是能够完成的。 孟轻水面对这样的列表，几乎是出于本能就算出了要快速完成这些任务条件的金钱成本。 他算了一下，如果只计算材料市场成本的话，倒也不算太贵，按照现在金价与软妹币的比例，大约也就两千软左右，还比不上一间好一点的虚拟房产。 但是就算他有钱，也并不一定就能正好收到需要的所有材料。比如说某些种类遗物的零件，目前市场上有没有所有部位的完整配件都不好说。 最主要是现在玩家的平均职业等级就还不到能够挖掘这些东西的时候，而且本身这类东西也不好收集，孟轻水耗费了两个团收集了将近一周的大部分遗物，也就解析出七八张图纸。 游戏中的机械图纸有几种获得途径——一是自职业所学习，但是种类较少，而且需求职业等阶和工会贡献，第二种是通过古代科技遗物来逆向解析，但是需要收集齐某个道具的所有部件才能完全解析，当然如果有本事自己补全图纸而且主要构造基本相符也能完成，第三种就是自主设计。 这三种方式之中，第三种是最麻烦的，就算是专业人士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做到。第二种才是玩家主要获取图纸的方式，可以野外获取也可以花钱收购，是做法比较灵活，获得的图纸种类也比较丰富的做法。 科技遗物的出产途径很多，副本、任务、野外都有可能获得，甚至有一些商店也会随机限量不定量地刷新一些，本来是比较好获得的。但是遗憾的是，孟轻水现在的进度比较快，而大部分玩家都还在搜集一阶的遗物，还没有到大量产出二阶道具和材料的阶段，所以就导致了孟轻水在完成任务方面的困难。 就算他有钱，愿意高价收，但市场上没有也是白搭。 孟轻水苦中作乐地想，等那些刚做完只有一个任务条件的一阶任务的机械师升了级，发现二阶任务有二十个阶段，那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不过想着想着，他察觉有些不对。 二阶的难度增加得这么多，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玩家对之发出抱怨。要是抱怨的人太多，压力太大，官方会不会扛不住压力，降低难度？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这还是很有可能的。 孟轻水这么一想，就觉得有点不开心起来。作为一个生意人，他什么都可以吃，就是不乐意吃亏。孟轻水若是肯吃亏，那一定得是吃亏这件事的背后蕴藏着更大的利益才行。 无缘无故的亏，他是不吃的。 江株看他皱着眉头，觉得他可能是觉得为难，想了想，便替他开始计划了起来：“我们可以到交易行和城里的店铺转一转，能收多少材料收多少。收不到的材料，到时候我再帮你慢慢去打或者挖。” 大神果然好生正直，而且遇事只想解决问题，丝毫都不埋怨。孟轻水心里感叹了一声。 完全不像他，一心只想走歪门邪道呢。 孟轻水一边虔诚地在心里表达着对于自家偶像的欣赏和认可，一边对江株表示要去搞个歪门邪道：“先等等，我去给官方打个电话。” 他在飓风是VIP客户，毕竟每年冲着这么多钱呢。飓风虽然不至于私底下给他开什么后门破坏游戏平衡，但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好处总是有的。比如说过年过节送点游戏周边啊，各种福利优先赠送啊，又或者有专门安排的客服啊。 孟轻水打电话过去抱怨这个任务内容的时候，对方态度倒是很好的。不过态度虽然好，也不表示他们愿意为了孟轻水改这个游戏设定。那边的客服说道：“孟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策划也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决定的这些难度数据，理论上是比较合理的。您有这样的建议我可以帮您转告，但是策划是否愿意采用，还要看他们自己对于游戏的考量。” 孟轻水说道：“什么样的考量？我一年在你们的游戏里花这么多钱，光这个月就冲了五百万，你们就用这种说辞应付我？” 客服便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番，这复杂的任务流程对于向玩家科普机械师这个职业的重要性，这其中每一类任务是为了让玩家掌握机械师职业的哪一方面知识而设计的。 孟轻水听得挺认真的——既然要挑刺，当然要听懂对方的论点才能正面进攻，而不是在一些旁枝末节上玩文字游戏。 果不其然，听完了客服的解释，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出了漏洞，问出口的话也是极为犀利：“先不说这种做法是不是真的能让玩家学到机械相关的知识，就当是能吧，但你有没有想过，玩家想不想学这个知识？”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了，客服一时没能回答。 孟轻水又继续说道：“先不说你们的游戏并不是什么学习软件虚拟课堂，就算你们想要在游戏里对玩家科普一些东西，也应该是让玩家在娱乐之中顺势了解，而不是强行靠卡任务难度强迫玩家去了解。我们是来玩游戏的，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消遣，而不是另一份工作。是，加入逻辑细密的机械方面的知识会让游戏显得更真实，但是机械师不等于机械工人，虚游需要的是真实感，而不是变成现实。” 他说道：“我不是来游戏里当机械制图员的，明白？” 客服顿时一头大汗。 孟轻水当然不用去做什么机械制图员。他手下的企业不乏工业相关的，什么样的制图员找不到？ 其实客服觉得孟轻水的话极有道理。他固然可以用平时应对玩家的官方说辞来应对孟轻水，但是可以想见对方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解释。但是难度策略是上面指定的，与其说是为了普及机械方面的知识，不如说是为了故意拖慢玩家副职升阶的速度，控制游戏进度。 当然，对外是不好这么说的。 他说道：“孟先生，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不过这个难度策略是职业策划定下的，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我会尽量把你的意思传达给相关部门的人，等他们接收到意见之后就会给你回复，能请您稍微等候一段时间吗？” 孟轻水问道：“多久？” “二十四小时内。”客服回答道，然后又赶紧补充道，“我们会尽快给你回复的。” 这个和普通玩家的待遇又有很大不同了。毕竟是大金主，普通玩家的话，虽然以飓风的好名声，不至于正好卡个二十四小时，但是让人等上个十二小时十八小时，也寻常得很。 事实上孟轻水也只等了四五个小时。 不过就这四五个小时，孟轻水已经折腾出了一场血雨腥风。 孟轻水挂了电话之后表情就有点意味深长。飓风客服的态度比较软硬不吃，他倒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充钱充得不够多。就算他充钱充得再多，除非把整个游戏给收购了，否则飓风还是不可能为了他大幅度变更游戏设定。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靠钱就能完成，但也有一些事情是光靠钱做不到的，只有人才能完成。 所以孟轻水挂电话之后不久，《星辰之下》的相关论坛就爆出了一张帖子，主要内容是曝光附魔师二阶升级三阶时升阶任务的脱离常理和不可理喻。那一长串的要求惹得许多选了这个副职的玩家目瞪口呆，花容失色，差一点就想要转职求生。结果没多久，又陆陆续续有其它副职的升阶任务被曝光了出来，看上去每一个都如同地狱。机械师职业混在其中，大体上属于难度最高的那一部分，但是因为发布时间的关系，混杂在大量职业任务截图中倒也不太引人注目。 这个时候其实很多玩家都还没有到升三阶的时候，大部分都才刚刚升到二阶而已，有些连第一次升阶任务都还没做。孟轻水设计的这一场风波却提前引爆了一个月甚至更久之后才比较可能出现的风波。 很多玩家看到这样的要求就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继续升级副职的动力。官网上闹得纷纷扬扬，微博上也是热议不断。官方一时之间简直焦头烂额。 即使不知道孟轻水在其中做的手脚，官方也猜想到应该有人在里面暗中推动舆论。虽然目前的舆论走势还不存在太大的恶意，但是也已经让人觉得心浮气躁了。 但是，官方竟然还是顶住了大部分的压力，坚持不肯降低任务难度。孟轻水看着网上的发展，却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反而嘴角微微勾了一勾。 第34章 034 江株完全不知道孟轻水到底是想干什么。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跟孟轻水隔了一个次元，还是商业的世界跟游戏的世界真的就是两个极端？ 他试探性地对孟轻水说道：“我看官方这态度，似乎是不容易被说服的样子。” 孟轻水评断道：“态度很坚决，看样子这种程度的呼唤是不太可能让他们调整难度了。这样我就安心了。” 江株：“……？” 他的表情有点裂。 他想了想，说道：“你不是希望官方降低难度的吗？” 孟轻水说道：“我又不是真的做不了，降不降低难度对我有什么区别。之所以这么做，与其说是希望官方降低难度，不如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这坑爹的任务是所有人都要做而不是我一个人要做。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怕我做完了任务流程就变了。” 江株：“……”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不乐意别人完成得比他轻松。但是偏偏就着孟轻水的语言技巧，江株还真的有点被他说服了。 要求公平有什么不对？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不过你整出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确定一下官方会不会因为玩家的抗议改设定？这是不是……动作太大了点？” 孟轻水猜他是想说小题大做。但是江株是这样的人，大约觉得用这么个词像是在指责他一样，所以就换了个婉转的说法。 简直温柔细心到让人觉得有压力。孟轻水倒是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语气温柔得溺死你。 江株待人的态度无论何时何地都十分温和宽容，简直就像不知道生气是什么一样。孟轻水跟他相处这些日子，看过他态度最差的时候，就是对着叶文嘉的时候，但也不过就是神态冷淡一点。 其它时候，他对待博俪颜就挺容忍，对待朱小贝他们则是耐心又和气。当然，这可能只是江株本人天然的行事作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因为孟轻水多少能感觉得到，江株对他的态度跟对其它人有些微的不同。 江株对待朱小贝他们，属于耐心而不干涉，照顾而不多事的态度。总体来说，就是态度比较被动。但是对待孟轻水的时候，态度却相对主动许多。主动为他解决问题，主动为他考虑锻炼操作的手段，甚至也会关心他早上不吃饭伤胃，熬夜伤身之类的健康问题。 很明显地有一种被江株当做自己人的感觉。 不止是因为他是老板。孟轻水对于真的关心还是表面功夫还是分得清楚的，江株并非是为了逢迎他才有这样的态度。 孟轻水更倾向于江株最近可能是母爱无处宣泄了。虽然对偶像用这个形容有种粉到深处自然黑的味道，但这确实是孟轻水的真实想法，而非出于嘲讽。 事实上孟轻水不但没有嘲讽的意思，反而极为敬佩。离开效力多年的俱乐部和恋慕的对象，江株心里必定是十分空虚的，难得他既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自暴自弃，甚至到这时候为止，孟轻水也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任何关于天路的坏话。 孟轻水是一直有听闻说江株的人品好的，但是真正朝夕相处，才确认传言不虚。人品好绝对不是一件坏事，也许一时吃亏，但最终却会一世受益。 何况除了人品好，他家偶像还有各种各样的优点，比如说智商高，身手利落，手艺好，人生态度积极且有自制力……总之无一不好。 性取向倒是个小瑕疵，不过这对孟轻水甚至不是个事儿。他自己还被吐槽无性恋者呢，想来大概比同性取向还是稀罕一点的。 孟轻水是个情商很高，对于他人的态度很敏锐的人，所以对于江株关心他还是很受用的。虽然大神好像没有什么想要撩他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作朋友也挺好。 对于江株那婉转的疑问，孟轻水笑了，回答道：“阵仗大吗？我不觉得啊。也就是舆论推动一下，花不了什么钱，也不费什么事的。” 想了想，他又说道：“至于对于飓风来说，只要这个设定难度超过了大部分玩家的接受限度，闹这一场是迟早的事情。我也不过就是提早一些引爆它，也没有捏造事实，只是让事情稍微配合了一下我的步调。” 江株觉得，这已经足够大手笔了。 但是对于孟轻水来说，大约只是日常小事而已吧。 既然官方看上去是打算挺住舆论压力，孟轻水也不至于太过咄咄逼人，到底认下了现实，打算老老实实回去做任务。不过官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晚上打电话过来沟通的时候，他们先是耐心地跟孟轻水再次解释了一下任务这样设计的原因，然后又提到了一件事。飓风打算在开服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发行一本游戏地理志，里面有大量的游戏背景介绍，还有一些设施地点的详细介绍。其中碎星城所有比较重要的NPC店铺都被陈列在了上面，方便于玩家进行探索。而对于一些学习了副职的玩家来说，通过这本地理志他们也会更方便搜寻材料和完成一些任务。 购买实体书会直接绑定赠送虚拟版激活码，考虑到孟轻水这段时间对于游戏的支持，他们经过商议，将会提前给孟轻水寄送这本地理志，方便他进行任务，让他这几日注意查收。 江株：“……” 天路好歹也算是跟飓风有合作关系的著名游戏俱乐部，但是飓风对博慕海的态度可没这么温柔可亲，体贴入微。是对于生意伙伴与对客户的不同态度，还是对于飓风来说博慕海的身份还不够，江株也无法判断。 总之，他们到底还是给孟轻水行了方便。哪怕只是些许提前给出的整合信息呢，对于飓风这样一个大公司来说也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孟轻水好像对这个结果也还算满意，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上游戏筹备升阶事宜。 江株一开始是没有练副职的。不过因为孟轻水要练副职，他又不好抛下老板跑去探险，便也随意练了一个。 练的是铁匠。 虽然月光狩猎者的首要锻炼属性是灵敏性和集中力，但是力量也是绝对必不可少的。 灵敏性和集中力能增加要害暴击的几率和幅度，力量却决定了攻击的基础威力。 月光狩猎者本身的力量增长速度比较慢，所以孟轻水的力量指数其实是偏低的。这使他进行副职训练的时候的效率偏低，但是对于属性增长却很有作用。几乎是进行一个步骤的工作就能增长个0.1%，0.2%的。别看这数据小，积累下来也是很有用的。 可惜这种增长速度也只限于升级迅速的早期。一些属性升得越高，往往增长也越缓慢。这个大体还是符合真实世界物理规则的，虽然与传统游戏设定相反。 初级的铁匠并不复杂，至少没有机械师复杂。虽然也有需要注意的关窍，但是总体上更注重肉身力量的运用。 江株不是随便挑选的这个副职，也不是仅仅为了这东西可以制作各种高等级的箭枝。他想孟轻水机械师练到后期，总是难免需要大量特殊的零件，甚至需要定制零件也说不定，他要是练个铁匠，到时候就可以帮他直接制作零件了。 其实朱小贝的工作室也是养了一些专业从事各种副职的人，每个副职都至少有一个人担当。孟轻水发着他们的工资，肯定不缺愿意给他干活的人，这种繁琐枯燥的打下手工作，大可不必让江株来做。 只是千金难买我乐意。孟轻水在那里升级副职，江株就想陪着他。他近期对虚竞其实十分懈怠，每天除了看虚拟技术方面的教材和书籍，就是陪孟轻水过退休生活，玩游戏休闲一点也有休闲一点的乐趣，江株现在仿佛在玩养成游戏，看孟轻水一点一点进步，那成就感也是巨大的。 他天生就有些奉献情怀。 其实《星辰之下》所有的副职都挺好玩的。它们的流程极其接近现实，有参考作用，但是使用了比现实更加有趣且简单的表现方式。比如说铁匠任务的活计都是按照现实流程来的，只不过过程之中加入了属性赌博系统，使枯燥的工作也变得有趣了。比如说锻打的时候，虽然也融合了不少科普性的关窍在里面，但更多的却是增加游戏性的设计。 每一次锻打都有锻打收益，这个收益有大有小，如果能掌握技术关窍的话，就会有一定的收益增幅。锻打的时间是固定的，结束之后根据总收益的数值等级，会随机给道具相应等级的属性增幅。 江株很擅长这种细致的活计，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也练过类似的副职，但是他确实做得很好就是了。虽然一开始因为力量属性偏低而使得成品的等级都不高，但是越到后来却是越发渐入佳境。 相比之下，孟轻水这边的活计就复杂多了。 他在矿场先后收集了七张完整的图纸，但是其中只有一张是用得着的，其它都不是任务所需求的。任务一共需求五种机械道具，孟轻水虽然没能得到完整的图纸，但是多少也获取过一些图纸碎片。 机械师有个解析零件的技能，可以自主动手也可以托管，主要就是通过拆解遗物来获得某个机械产物的部分图纸碎片。除了已经拿到的图纸，剩下四张孟轻水其实也有大约5%到80%不等的完成度。 80%的已经大致可以看出种类，以孟轻水本人的专业水平，完全可以尝试着自己补全一下了，但是5%的就完全没办法。 这段时间，他根据飓风给他寄来的地理志，差不多扫荡了大部分玩家市场和城里的NPC店铺，效果显著，不过同时也积累下了一大堆根本用不着的重复零件。 孟轻水大手一挥，在职业工会所的门口向系统买了一处店铺，然后让人开始卖各职业的升级必需品。。” 第35章 035 他在解析遗物的时候，顺手就把那些重复的无法被使用的遗物给分了类。然后孟轻水意识到，他自己搜集和整理这些遗物部件都这么辛苦，想必普通玩家收集起来应该只会更麻烦吧。 他隐隐约约就抓到了点什么念头。 虚拟游戏越是接近现实，一些做生意的手段就就也越相近。能够捕获的商机的具体的点也许有所不同，但是本质上的原理却都是一样的。 无非就是需求和供应。 玩家在游戏中的需求是什么？各种享乐当然是必须的，比如美食，华服，成就感，安全感，以及游戏的便利。但是虚拟游戏比起现实来说，又多了一些不确定性。它本身是一个庞大的市场，却也是一个压缩的市场。游戏里的形势变化万千，变化之大犹如金融股市。同时任何生意在游戏中都要被打折看待，因为不管如何接近现实，它的重要性都远远不如现实。 而且游戏里本身就涵盖了各种需求的供应。不但从事哪行哪业的NPC都有，系统还会提供许多超过现实环境所能提供的东西。玩家或许可以从其中找到一些商机，但那也得是官方主动为他们预留的内容，本身就是游戏的一环。 谁想不通过游戏官方而靠虚游赚大钱，倒也不是绝对不可能，但肯定很难很难。 想在《星辰之下》里面赚钱也不是没有办法。一是和飓风官方合作发展周边相关产业，比如说像是天路一样建立俱乐部，又或者像是百家游一样做周边和信息平台。 如果不想合作，也可以直接遵从游戏的既定规则进行投机。普通玩家总有许多做不到的事情——打不了的本，完不成的任务，需求却无法凭借个人力量得到的道具……而商业本身的定义，就是沟通便利，满足市场需求。 从这点上来说，游戏市场跟股市确实十分相近。 它看重信息搜集，宏观预判，甚至主动操盘——操盘这个词，在虚游市场之中竟然也能无比恰当地用上。 交易行就相当于现实中的股票交易所了。以前游戏本身市场容量不大的时候也就罢了，自从虚游A-3蜂巢服务器系统出来，一个虚游服务器可以容纳几乎没有上限的玩家之后，这个市场就开始真的有了些许股市的气势。 但是交易行的信息太过庞大也太过于凌乱了。桌面网游年代还好，进入A-3之后，玩家几乎甚至没法掌控交易行的具体动向。物品购买的形式也从一条一条查看和购买而变成了如同期货市场一般的主动定价购买和出售。 也就是说，当你从交易行购买某样东西时，大部分时候你无法决定从谁手上进行购买。你只能决定以什么样的价格买卖多少数量。因为交易行的交易信息变化太快，很多时候甚至不容人仔细查看，货物就换了一拨。 因为如此，像这种大型虚游的交易行是很有操作余地的，因为众人只能看到交易成功的价格曲线和交易数目。 不过话虽这么说，游戏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投机客进行操盘，最多就是有财力的玩家自发性地稍微调戏一下物价。毕竟游戏里的风险和价格动荡都大于现实，能做这工作的人也看不上游戏里的利润……虽然操作得好的话，利益也会非常惊人，但是那风险也是巨大的，更不用要花费的精力更是远高于现实。 游戏里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孟轻水也没打算做操纵物价这种投机生意。没有实业做基础的金融那只是水中捞月镜里寻花，到最后只能是白费功夫，不如老老实实做沟通供需的活计。 他让朱小贝做的就是这个。 倒卖装备和任务道具。 装备和任务用品应该是游戏里需求量最大的两类物品。 有些任务虽然玩家自己多花些功夫也能完成，但是总有不愿意多费功夫想走捷径的。这种情况下，早年大家都找代练，如今虚游换了一种游戏规则，代练就变成了带练，而工作室也从外挂模式变成了商业模式。 这年头，游戏里也讲究服务了。 收购玩家手中的廉价装备，经过外形再设计或者科学组合，然后在需求者人流量最高的地域进行针对性出售，又或者收集任务用品，在最便利的地点成套卖给需求的玩家，方便他们最快速度完成任务，这种生意之中一半卖的是差价，另一半卖的却是服务。 这么做虽然比较费事，好处是长久和安稳。游戏有怎么也比不上现实的部分，也有胜过现实的部分——比如说人力资源的耗费，信息的传递等等。 其实游戏里的生意不管如何都显得小打小闹了一些。孟轻水虽然目前属于放权状态，但是时不时地还是会有一些人来请示一些事情，所以江株多少也能了解到，孟轻水目前主要经营的是哪方面的生意。 如果他愿意，虽然艰难了一些，却绝对可以把飓风都收购下来。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江株不太清楚，不过就态度来说，孟轻水可能只想玩，并不想去操心游戏的各种问题。他就算给朱小贝提意见，也从来就是提一提就算，甚至不会在意朱小贝是否会采用。 就如他自己所说，孟轻水只在乎自己能不能“玩个痛快”。 江株想，他也好，孟轻水也好，他们成年后的许多行为和做法，说不定其实都只是在弥补少年时候残缺的那一块。 他年幼失怙，所以极为缺爱，每每总想去照顾别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处容身之所。而孟轻水则是因为少年时过得太过压抑，因此变得好美食，好玩耍，把享乐作为自己人生的终极目的。 江株不知道这些算不算是心理疾病，但是他希望他们最后都能慢慢痊愈，从这些过往的执念里解脱。 虽然这么说，他却还是本能地想要跟孟轻水形影不离，总觉得要让对方处于自己的视野覆盖范围更安心一点。 他们在很近的地方各自完成着自己的副职工作。孟轻水已经收集了任务上所需求的第一张图纸，这张图纸一共二十三个部件，其中只有三个部件是他人品爆发一次性解析完成的，剩下的都至少耗费两三个同类零件，最多的耗费了五个。 不过这绝对不是最多的。据孟轻水在论坛上的见闻，据说有人解析零件的时候，最多一次耗费十九个零件才解析出来，非洲得简直让听者伤心见者流泪，恨不能一开始就没点进帖子避免沾染上楼主的黑。 相比之下，孟轻水绝对是论坛上那种过路都会被蹭一蹭沾点欧气的高幸运值选手。 不过认真说起来，耗费一个或者耗费十九个对于孟轻水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他不差那点钱。不过少点是少点的好，毕竟搜集特定的遗物也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 解析出来的这张图纸是一张机械师二阶的精英蓝图，是一个二阶动力核心的图纸。任务的第二步就是要制造出这个动力核心的实物。二阶蓝图秉持了机械师职业图纸的惹人嫌程度并且发扬光大，要多复杂有多复杂，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机械师装配机械的时候有三种模式，一种是自动托管，系统会帮忙托管角色，完全所有组装，玩家甚至可以顺便看个小说刷个微博什么的。第二种是学习模式，系统会投影出一个立体影像，玩家只需要根据影像按部就班地嵌入相应的零件就可以了，嵌入零件的过程之中会有限时读秒，速度越快越能得到额外收益，如果能够连击，还会有连击加成。最后一种是自主组装，操作难度跟现实中差不多，基本上就是根据图纸进行组装，组装出来的仪器不管品质如何，都会直接增加20%的品质。 孟轻水虽然看似三级残废，运动神经一般自理能力差劲，动手能力也不怎么样，但是智商和学习能力都很高。他选择的是自主组装，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完成了机械的组装，获取到了动力核心。 所以说他动手能力差也不对。机械组装对动手能力和细心度的要求只高不低，他能只依靠图纸就快速准确地组装起机械，除了本身的专业素质，手上的功夫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可见平时只是不上心罢了。 三种组装模式之中，第一种适合批量生产，第三种适合现实相关行业的人员，但是收益最高的却不是第三种，而是第二种。这种方式的组装需要玩家精神高度集中，但是如果技术熟练，最后的品质加成是有很大可能超过20%的。 不但如此，这也是门槛最低，但是娱乐性最高的一种组装模式。《星辰之下》的每一种副职之中，都蕴含了多种极具特色和娱乐性的玩法。 从某一年开始，国家明文规定网络游戏之中不允许再出现任何类似赌博性质的活动，但是人们需要刺激的博彩心理不会消退。哪怕在这样小的内嵌游戏之中，起伏的收益也更能给玩家带来快感，令人欲罢不能。 这个机制在《浮空大陆》运行良好，给飓风带了数以千万计的生活玩家，甚至被许多同期虚游所“借鉴”，但是飓风推陈出新的速度想来惊人，许多公司即使跟在后面拾人牙慧也难免只能炒个冷饭，因此至今这个系统做得最出色的，还是飓风自己。 《星辰之下》继承了《浮空大陆》复杂精细却又不繁琐无聊的副职系统，玩起来是极为有趣又能学到知识的。无奈孟轻水对自己的反应速度毫无自信，宁愿多动脑也不愿意玩变异版连连看。 他把动力核心组装好之后，就触发了下一环任务。 他要去碎星城矿区深处，寻找一名叫做精明鬼连木申的动力核心方面的大师。任务上对于这个人的介绍是这样的： 他或许生，或许死，无人得知。作为碎星城最为出色的动力核心大师，自从一个月前他为了寻找“最强大的古代科技”而前往矿区深处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 薛定谔的机械师吗？孟轻水一头黑线，点击了任务详细，细细阅读过之后开始呼唤江株准备出发。 第36章 036 《星辰之下》的副本设计相当有特点。他们的每座城市都是分配给不同的项目组分别设计，而每个城市都各有一个涵盖一阶到十阶层次的副本，这些副本可能是高塔，可能是地下城，也有可能是迷宫。 碎星城是一座矿城，所以它的副本就是矿区。然而虽然名为矿区，从第三层开始却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壮观地貌，每一层都没有敷衍和重复的感觉。 矿区的一二层，一层以金属矿居多，二层则以星矿石居多。可是再往下的话，却混杂着大量的古代科技遗物，仿佛在暗示着矿区被建立之前，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古代科技遗迹。 孟轻水并没有太过深入地探索过第三层。他们之前抵达第三层之后很快就找到通路下到了第四层，之后主要也是以探索第四层为主，并没有过于关注第三层的情况。 不过他没有关注是一回事，朱小贝出于一家专业工作室的职业精神，还是大抵探索了一番第二层和第三层的矿区，弄到了完整地图的。 他听说孟轻水需要地图，很爽快地发了一份过来，还细心进行了标注。 孟轻水看到地图之后，才察觉矿区第三层的全貌，顿时微微惊叹了一声。 矿区的第三层犹如一块裂开的地块，似乎是由于某种奇妙的地壳运动而造成，裂开的部分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平台，但中央又再次裂开，里面就是孟轻水见过的那棵倒悬的菌树。 但是除去菌树部分，整个矿区的第三层也有其有趣之处。因为仔细观察的话，第三层外圈的裂缝竟然形成了一个船只一般的轮廓。 但是偏偏这一层之中并没有任何类似船只或者飞船残骸的东西，反而是第四层有大量疑似古代遗迹中遗留下来的遗物部件，但也没有船只碎片之类的东西。 孟轻水猜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历史剧情。飓风在这方面一向很靠谱，一点一点的细节都像是草蛇灰线，处处有迹可循，否则设计不出如今游戏里那逻辑细密的各种探索剧情和推理任务。在剧情的严密性上，键游时代的飓风就已经十分令人称道了，虚游出现之后就更加出神入化了。 飓风的剧情线索隐秘，逻辑精细，环环相扣且跌宕起伏，从来让人惊喜。 孟轻水的任务是自矿洞之中找到连木申，从他身上得到使动力核心运转起来的关键。但是任务介绍又说他有可能还活着，有可能已经死了，说明他要搜寻的可能是一个活人，又或者是一具尸体，一些遗物。甚至于像陆文泽那样的一具骷髅也是有可能的。 结果孟轻水显然还是不及星辰的策划更有想象力。 他们搜索了整个第三层，都没有看到叫做连木申的NPC，也没见到可以作为线索的尸体。第三层确实有一些尸骨，但是看样子死的时候早就超过一个月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可能是连木申。 任务目标全无线索，直到朱小贝整理副本资料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连木申……不是三层的其中一个BOSS吗！？” 孟轻水和江株双双抬头看他，结果就见朱小贝脸色一僵，恭恭敬敬地把手上的BOSS攻略资料递了上来。 朱小贝这段时间是一直有在组织攻略BOSS刷装备材料的，不过孟轻水他们没有跟着一起。甚至一般到了BOSS区他们都会尽量绕着走——他们对三层的BOSS需求已经不大，而且打过几次之后，大致掌握了规律，就不想在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至少不是在孟轻水完成升阶任务之前。 结果……孟轻水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小贝：你逗我？ 朱小贝觉得气氛尴尬到快要具象化了，只能强顶着心虚，对孟轻水解释道：“这不是……一时没联系到一起吗？不过总算找到对象了，不觉得顿时松了一口气吗？” 他拍了拍胸口，强行帮孟轻水他们松了一口气，然后用欢快的语气说道：“既然知道任务对象的位置就好说了。我们现在出发吗？” “……”孟轻水倒是弄清楚任务的“有时生，有时死”是怎么回事。身为BOSS，可不就是有时候活着，有时候死着？可是，“我的任务是要从连木申身上得到关于动力核心运转关键的指点。这BOSS能沟通吗？会乐意帮我完成动力核心吗？” “唔。”朱小贝想了想，说道，“先打一次看看呗。说不定打完之后BOSS会直接掉落关键的任务道具，然后你的任务就直接完成了呢？” 这倒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孟轻水想了想，还是赞成了他的提议。 可是结果并没有朱小贝想象中的那么好。 三层的BOSS基本上已经是相当难对付的那一等级了。但是即使是同等级的BOSS，也有难与易之分，连木申应当是属于特别难的那一类。 他的战斗方式是明显属于机械师的的战斗方式——身上穿一套机械甲胄，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启动一尊机械人偶，机械人偶会满场攻击场上血最薄的敌人，本身血量不高，但是攻防都极高，非常不好对付。 如果时限之内杀不掉，玩家就要面对越来越多的机械人偶，情况是相当不利的。 这一次BOSS战打得可以说是相当吃力，差一点就团灭了。结果BOSS倒下之后，孟轻水也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有摸出需要的任务道具。 这个结果让朱小贝有点心虚，开口说道：“要不……再打一次？说不定是有几率掉落的道具呢？” 孟轻水说道：“我信了你的邪！” 朱小贝：“……受伤。” 孟轻水托腮想了一会儿，说道：“等一轮刷新，我试试看别的方法。” 之后他们卡着刷新点回来，孟轻水试着向BOSS展示了一下任务用品，果然触发了不同的剧情。 只见连木申看到任务物品之后，转过了身，说道：“新人机械师？你是来挑战我的吗？” 孟轻水说道：“是想要来请教前辈的。” 结果就见连木申再次进入战斗状态，一边说道：“想要知道什么，就先来通过我的考验吧！” 连木申冲着孟轻水冲去，中途却被江株挡了一下。然后他们就听到连木申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和你的队友一起来吧！赢了老夫，老夫就告诉你所有想要知道的事情！” 孟轻水说道：“好！” 再次进入战斗，之后快要到第一个机械人偶被启动的时候，连木申突然开口问道：“小子，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一张巨大的图纸虚像出现在了孟轻水的面前，竟然还有倒计时。幸好难度不是很高，只是一个轴承结构的补全，孟轻水三两下就完成了。 完成之后，连木申竟然没有启动机械人偶，而是在孟轻水面前直接拆解了一个动力核心，然后把结构展示给了孟轻水看。 孟轻水赶紧录像。 而之后的时候，几乎每到需要启动机械人偶的时候，连木申都会展示一个不同种类的动力核心，而每次展示的时候，孟轻水都会得到一大笔的副职经验，前提是他需要先解答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解答错误会怎么样，也没有特意去尝试。不过后来朱小贝带其他人来测验的时候，发现回答错误的话连木申就会直接启动人偶。如果正确次数不到三次，无法完成转职任务。 不过孟轻水回答得很顺利，因为题目对他来说极为简单。结果击杀完成的瞬间，连木申直接变回了绿名形态，也没有任何掉落。 他说道：“好好好！果然是杰出的机械师新人。工会的未来应当由你们来撑起。”然后就给出了五颗种子和大量职业经验，但是原本应该会掉落的装备却是没有了。 队员们本来是为了帮助孟轻水做任务，所以装备没了就没了，也不曾太过在意。但是孟轻水只是心下一动，就知道这种做法又增加了机械师副职的培养成本和升级难度。 虽然带机械师会降低打BOSS的难度，却也会损失击杀BOSS时会有的装备。得失之间，还是损失的部分对于团队更加有价值，而这个过程之中折损的收益，肯定是要从机械师身上找回的。 孟轻水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种设置在之后肯定会激起玩家的严重抗议，但是这种程度的难题对他本人来说却是毫无压力的，所以这念头也就是在脑子里转了一转，就丢在了一边。 一直做副职还是有点疲惫的，所以孟轻水每天也会换一换心情，去刷一刷内城什么的。因为常常混内城，所以也跟一直混迹其中的一些敌方或者己方势力混得有些熟了。 混熟的结果就是两人一旦出现在战场上，对方的指挥就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吼：“集火那只翩若惊鸿！集火他！别管朱槿！你们打不中他的！集火！漂亮！一波带——操，有毒吧！竟然没死！他是不是又多了什么保命的装备！？” 不管是PVP副本还是PVE副本，都是不能使用影响平衡的商城道具诸如免战符的。而且一旦使用免战符，不但别人不能攻击你，你其实也不能攻击别人，所以在副本中的实用性其实并不高。 因为频繁被敌对和集火，所以即使江株全力保护他，孟轻水也难免经常猝死。不过在这么有压力的战斗环境之中，孟轻水倒确实快速地成长了起来。确实证据就是，他最近变得越来越不好杀了。 第37章 037 孟轻水现今人称碎星城第一土豪，有钱和手法菜都已经在碎星城的玩家，主要是高端玩家之中出了名。加上江株和工作室的人还一直管他叫老板，所以很快也有玩家跟着叫他惊鸿老板，简称金老板。 PVP混战之中，他往往就是那个被集火的对象——装备好，输出高，手法还菜，不集火他还要集火谁？ 不过虽然这么说，孟轻水在游戏里的日子其实并不难过。大约是因为金钱的力量，不管人家背面如何评价他，大部分人当面的时候对他的态度还是极好的，除了内城混战的时候容易成为众人集火的对象之外，他不管去哪里都会有人积极邀请他组队，江株这个堂堂虚竞大神反而显得极其没有存在感。 让人没有办法不发出感叹。 这天跑完步回来，孟轻水坐餐椅上随手拿出报纸看了一会儿，扫完财经版发现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转而又扫了一下其它版面，结果发现竟然有《浮空大陆》的新闻。新闻上报道，天路战队获得浮空虚竞大赛初赛亚军，这是天路俱乐部这些年来第一个亚军——以前都一向是冠军的。因为这个结果，网络上议论纷纷，江株被解约的事情又被提出来热议了一番。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认为江株是非自愿离开天路的了——若是跳槽或者被挖角，没理由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都杳无消息。 若是非自愿，那就容易解释了。江株可能并不想跟多年效力的俱乐部对敌，又或者因为过于伤怀被迫退役这件事，想要暂时离开虚竞圈这个伤心地。 对此天路也是有口难言。你说孟轻水是因为私人原因要离开天路，人家会问什么私人原因？说不说真相都会牵涉到叶文嘉和博俪颜，一个不好会让天路的处境更尴尬。如果说是出于战队未来的考量，事实上就是失去江株的天路成绩马上就下降了。 虽然说一个冠军和亚军之前差距其实并不大，最多就是一个操作失误的问题。但是江株带领的天路可是素来连失误都很少的，一向都是实力碾压。 这明显会让叶文嘉和天路的评价下降。 孟轻水看了这篇报道，转述给了江株听，然后问道：“偶像你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有没有觉得痛快了？还是还有点为天路担忧？” 江株过来同他一起大致扫了一下报道，说道：“这情况……也不算是意料之外就是了。叶文嘉有点眼高手低，性格冲动，操作是有的，但是心态不太好。顺风局容易飘，逆风局容易崩，很难带好队伍。” 这样说着，他想了想，甚至颇为肯定地判断道：“初赛的排名下降，很可能导致决赛时候的排名崩盘。他吧……不太会自省，遇事有点喜欢推卸责任，可能会跟队里其他人闹矛盾也说不定……” 孟轻水的表情有些复杂。江株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只是语气未免过于淡定了。说他不关心天路，他又在为人家反思问题，但说是关心吧，他这语气未免也太过事不关己了。 孟轻水说道：“你倒是稳得很，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有点担心才对，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队友是不是？” 江株却说道：“即使再怎么多年的队友，我既然离开了天路，就不该再对他们太过关心。因为太过关心就代表想要干涉……没人会喜欢一个过期的队长对自己指手画脚。” 孟轻水说道：“你还挺理智的。不过，这种事情不是说不关心就可以做到的吧？” 江株回答道：“说老实话是做不到。解约前的那段时间我真是晚上都睡不着觉。叶文嘉也就算了，他被队长这个位置迷了心眼，什么也看不见，我也认了。可是其他人也什么都没说，实在是让我难受得很。” “我很是反省了一段时间，觉得是不是我做人太差劲。那时我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队里的其他人见到我也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一直绕道走，要不就说话支支吾吾。” “我那时候就想，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老板，其实我现在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来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这件事跟我爸妈过世的事算是不同感情的深刻打击，但我想……人生总是要往前走的。”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有点艰难地说道：“所以我很感激你。” 把他拉出泥潭，重新给他一个方向。 孟轻水看得愣住，等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摸了摸江株的头发，说道：“不难过不难过。” 江株的头发松松软软的，带着一种刚洗头过后的蓬松感，摸着手感极好。加上有男神加成，那感觉就更美好了。 孟轻水嘴巴最是伶俐，此时却也不好耍弄，只能用动作抚慰自家偶像。江株比孟轻水要稍微高一些，此时坐着不明显，但是孟轻水要安慰他还是得坐直了身子，稍稍台高手。 江株却还是被他搞得啼笑皆非，提醒道：“老板你还是别跟我太亲密得好。” 虽然只是摸摸头，但是江株总觉得闻到了一股荷尔蒙的味道，光是靠近就觉得心猿意马。 孟轻水却有点扫兴，有点遗憾地收了手，心里难免有点不爽快，心想谁稀罕吗？他是从来不倒追别人的，只有别人对他投怀送抱纠缠不休，偏偏难得有个愿意接近的偶像，他都不介意搅基了，江株还不领情。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就太跌价了。孟轻水决定还是保持点距离，不要太主动了。 不过之后天路的情况果然如江株所说的一样，崩盘得厉害，这却是之后的事情了。 之后江株要回学校办手续。他学的是虚拟技术，但是因为一直忙碌于虚拟竞技，所以延迟了毕业时间。如今既然打算回去把课业完成了，一些基本的手续还是要办的。 叫司机来把江株送去学校之后，孟轻水就自己上了游戏。他本来是在工坊挂机组装机械并同时外联看电影的，结果做着做着发现材料不够了，就打算回去仓库拿一趟。 结果在仓库的时候遇到了内城经常相爱相杀的一群“老朋友”。 由于人物模型不能互相穿透的关系，虚游里的仓库跟键盘网游里也不一样，是由一排一排编号的储物柜组成的。玩家可以选择未在使用之中的储物柜联通自己的仓库存取东西。 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因为根据游戏的需求，每个仓库会有数百甚至上千的储物柜，而且时时刻刻人来人往人潮汹涌。 偏偏就是有人在这人潮之中瞬间发现了孟轻水：“哟！这不是金老板吗？” 孟轻水说道：“内城事内城毕，你们不是来打架的吧？” 对方说道：“金老板哪来这么大的敌意？放心吧，我们谁不知道你随身带着几组的免战符，不会在外面找你打架的。” 但是孟轻水总觉得对方贼眉鼠眼的，一直盯着他的衣服和饰品瞧。 “……看得出来是什么装备吗？” “不好说。看外观看不出特殊的地方，属性是隐藏的。”对方不知不觉地回答道，半晌突然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对象不是队友，顿时十分尴尬。 虚游的频道切换就是有这样的问题，经常有人回答了半天问题才意识到自己切错频道。键游的时候其实偶尔就会有这种情况引起的悲剧，但是虚游显然更严重，因为语音交流系统实在太方便了。 孟轻水问道：“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什么装备？” 与孟轻水对话的这个玩家ID有点长，叫做擎天柱与小甜饼，简称甜饼君。甜饼见到目的暴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厚着脸皮说道：“金老板的装备肯定是最强的。要是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就最好了。” 孟轻水眼角抽了抽：“然后方便你们研究透彻了，在内城杀我？” 甜饼：“金老板这话说的。就算是实话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是不是？多伤感情啊。” “……”孟轻水也是无语，说道，“我们之前好像没有什么感情。” 甜饼君却回答道：“没有感情也可以培养嘛。话说金老板，你们这独行侠似的，就没想找个正经的大帮会呆一呆？我们帮会就不错，人多，福利好，帮众也犀利。” 孟轻水好不容易摆脱了对方的纠缠，心里却是哭笑不得。 不过他自己也很好奇这种游戏帮会里面会是个什么情景。他之前玩浮空的时候，因为时间不多，并没有自己养个工作室，还是加过几个帮会的。不过他也就是个影子帮众，看在他有钱装备好的份上管理人员倒不会踢他，但是双方接触倒也不多。 最有印象的反而是小时候刚玩虚游的时候。那时候孟轻水加了一个帮会，帮会只是个小帮会，人不是很多，但是氛围特别好。 当时帮会里还有个大姐，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每每听他抱怨一堆关于父母的事情，想法设法希望帮他找出解决之道。可惜对于孟轻水来说，他的父母当时并不是可以沟通的对象，所以最后也没有用。 后来他再有机会玩游戏的时候，那个帮会却已经散了，亲友们也都不知所踪，不知道是换了游戏，还是已经做了现充。 只是当时的温暖和慰藉，并不会忘记。 第38章 038 在虚拟的世界之中，你总会遇见很多人。这些人也是各种各样的，有些让你感觉到世界的恶意，另一些却能让你感觉到世界的温暖。 人的某种特质隔着这一层界限会无限地放大，塑造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有人在游戏里寻找慰藉，有人在游戏里证明自我，也有人在游戏里只做一个原原本本的自己。 孟轻水倒是并不需要在游戏里追寻什么。他大约只想要享受到自己少年时候从来没有尽情享受过的乐趣。但是事实上，往日不可追，他如今就算能享受到乐趣，其本质也已经和少年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寻找新的乐趣也是必要的。 加入一个新的帮会，体验一下普通玩家的游戏生活，接触新的人和环境，似乎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又或者自己建一个帮会，塑造出当年与他怀念的一般的氛围，感觉也不错。 孟轻水一时决定不下，决定回头再考虑这个问题。 反正这时候要建立帮会也并不简单，玩家大多说的“帮会”或者“工会”，都还是那种跨游戏的玩家团体，而非《星辰之下》的公会。 《星辰之下》要建立公会说难不难，但说容易也不容易。玩家一共可以加入五类公会，每类公会加入的个数不受限制，但是只能选取其中一个进行代表。代表的公会会得到玩家进行所有同类活动时获取的影响力点数。 这五类公会分别为战斗，侦查，工业，商业和政治。除了政治其实是NPC势力变迁参与影响之外，其它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也比较容易理解。 玩家完成任务之后可能会得到多种影响力点数，会根据各自的类型被分配给代表的不同公会。但是如果没有加入或者选择代表某一类的公会，那么这一类的影响力点数就会打折被分配给最优先代表的公会。 玩家可以加入多个同类公会，但是不能加入属性或者理念相冲突的公会。每个公会都会根据自身的选择有不同的属性，这些属性能给玩家带来不同性质的便利。公会的影响力越高，便利越多。 而成立一家公会，首先至少有五个志同道合的玩家，然后去城主府缴纳一个金币的费用，申请成立公会。公会审核期间，可以继续加入参与者，但是最低人数不能少于五人，否则任务就会失败。 之后玩家需要完成相应的任务或者参加相应的活动增加公会的影响力。低阶任务或者地图事件完全不给影响力点数，高阶会给少量，但是若只靠完成任务来积攒影响力，那么公会的建立只会遥遥无期。 大量获得影响力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在各种比赛或者排名中取得高名次，另一种则是以高评价完成任务。这两种归根究底其实也是同一种，是相依相存的。以高评价完成各种任务或者活动才能获得高排名，而能够有高排名，本身就代表着在任务或者事件中表现优异。 孟轻水和江株在之前的游戏中一直表现出众，各种上传奇榜，也拿了多个首杀。若不是这样，朱小贝的公会还未必能建立得起来。 但是朱小贝的公会毕竟是一个工作室帮会，跟正经玩家帮会是不一样的。像朱小贝，乔乔或者魏明这样的老同学也就算了，其他人的话，孟轻水是不可能跟他们交朋友的。 他和朱小贝之类的勉强还算合作伙伴，其它人纯粹就是雇佣关系了。他是来玩的，人家是来工作的，整个的游戏作风就不会一样，一直绑在一起只会让双方都不自在，而且也影响朱小贝进行正常管理。 孟轻水是更倾向于自己找寻或者建立一个更加休闲和亲友化的公会，愉快地享受游戏生活，只有需要的时候才召唤一下朱小贝他们的。 《星辰之下》里公会被批准建立之后，还需要选定一个聚会场所。如果自己拥有虚拟房产，可以把地点设置在私人产业里面，但是如果没有，就只能选择酒馆，茶馆，书楼，甚至于湖畔之类的公共场所。部分场所根据聚会时长会需要支付一定费用，其它则免费。 这些对于孟轻水都完全不是问题，问题其实在于怎么样控制帮会维持自己喜欢的氛围——要做到这点就要花费许多心力，这又是孟轻水不想做的。 他一边考虑着，一边完成了升阶任务的最后一环，然后前往了职业所。 结果到了职业所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机械师导师这边出现了场小争执，是个小姑娘——真的就是小姑娘，身高才到孟轻水胸口，看身形长相颇为自然，又不是常见的预设模型，很可能就是本人的真实面貌，或者只是在真实面貌上面略微做了改动。 她要做的是一阶升阶任务，但是似乎搞不清楚任务内容，跟导师纠缠不休。但是导师毕竟只是智能NPC，他只能根据系统的设置对玩家进行指引，不可能跟个小姑娘争论某个道具是不是符合任务要求，能不能代替任务道具，所以情况一时陷入了僵局。 这并不影响孟轻水进行任务交接。事实上，虽然小姑娘急得都快哭了，可是NPC导师可没有为此动容的样子。显然程序员并没有为他写入针对这种情况的感情反应程序。 他十分流畅地按照顺序回复着每一位学员，每次小姑娘追问或者纠缠的时候，只会重复地回答同样的几句回复：“你身上没有需要的任务物品。”“这不是任务道具。”“没有指定的道具就不可能完成任务。” 孟轻水上去交接了任务，升到了三阶。他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看到小姑娘急得转圈，想了想还是上前搭了个话，问道：“你是什么任务？要什么任务道具？” 机械师的升阶任务有其共同性，也有其随机性。一阶升二阶会让玩家去打一个一阶的副本BOSS，拿一件古代科技遗物。需要拿的零件种类可能不同，但是只要去打，一般就是必掉的。 这个流程十分简单，一般不太可能完成不了，所以孟轻水有些奇怪。 小姑娘见了孟轻水，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怯生生地开口说了。她要的是一个锯木机的刀口零件，需要打的BOSS是碎星城矿区一层的地穴矮人首领。 孟轻水看了她展示给自己看的零件道具，发现确实是锯木机刀口零件，又看了小姑娘共享过来的任务内容，也确实是要打这个BOSS掉落这个部件。 他皱了皱眉头，把任务介绍和物品介绍都仔细看了一遍，半晌，突然福至心灵：“你单刷的BOSS！？” 副本BOSS一共有两种模式，分别是试炼模式和自由模式。其中试炼模式是无法干扰的模式，可以由参与战斗的玩家人数决定BOSS本人的难度数据，有单人，双人，小队，十人团队，二十五人团队，五十人团队，百人团队等模式。难度同时会决定掉落等级，自由模式的难度大约等于五十人团队试炼模式，好处是不同队伍可以合作输出BOSS，按劳分配，坏处是不容易独占收益。 试炼模式则正好相反。 试炼模式掉落的物品品质和数量都会根据人数的不同有所变化。小队模式以下之掉落残破品质的任务道具，二十五人团队以下只掉落蓝色品质及以下的装备，二十五人以上的模式才掉落橙紫装备，而且越到后面，掉落的增加开始变成件数的增加，而非品质的升高。 但是无论如何，交任务的话，最低也要普通品质的任务道具。残破品质的道具不是完全没有，仍旧可以拿来解析零件，虽然效率低一点，但是多解析几件也能抵得上白色品质的效果。但是交任务就不行。 小姑娘听到孟轻水的问话，愣了一下，怯怯地回了一句“嗯”。 孟轻水打量了她一番，发现这是个梦境召唤者打扮的女孩儿。梦境召唤者是介于法系远程和召唤师之间的职业。一般来说，在虚游之中打怪或者单刷BOSS，物理职业比较容易单刷物理BOSS，法系远程比较容易单刷法系远程BOSS。 而矮人首领是物理近战，小姑娘竟然能够单刷就很让人深思了。 面对试炼模式的分级制度，很多人可能以为人数越多的试炼模式越难刷，其实却不然。以五人队伍作为界限，无论人数越多还是越少，难度都是要更高的。BOSS当然是人数越多能力越强，但是对于传统游戏团队战斗来说，五人团队其实才是最能发挥团队力量的组合，人太多对于指挥配合的要求就会提升，而人太少，就失去了团队配合的优势，容错性也会降低。 所以小姑娘说自己是单刷的试炼BOSS，就让孟轻水觉得颇为讶异。法系单刷物理近战BOSS，或者物理系单刷法系远程BOSS，孟轻水相信江株一定能够做到，但是他自己就比较悬了——靠装备碾压说不定能单刷，但是以小姑娘身上这样的装备，他很没有自信。 但是他也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缠，而是对小姑娘说道：“你这个任务物品没有错，但是破败等级的任务物品是没有办法拿来交任务的，至少要普通以上。” 第39章 039 小姑娘听了，愣了一下，才说道：“是这样吗？我不知道。那我回去再打一次，看看能不能出普通品质的零件……” 孟轻水赶紧拉住她：“等下！你知道怎么打出普通品质的零件吗？” 小姑娘：“唔……是不是有什么窍门啊？” 小姑娘仰起头，双眼闪闪发光地望着孟轻水。 孟轻水说道：“副本BOSS试炼模式里面，单人模式和双人模式都只会出破败品质的任务物品，只有至少三人以上的小队，才能打到普通品质的。” 小姑娘听了，一时之间却是愣住了，半晌皱起了眉头，垂下头去，又一副为难到似乎要哭出来的模样。 孟轻水：“……” 他开口说道：“你——” 小姑娘咬着嘴唇抬头看他，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可怜极了。 孟轻水说道：“你是不是不敢跟人组队？” 小姑娘听了，愣了一下，慌慌张张地开始绞起了手指，说道：“唔……嗯……我是不是很奇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会……不敢跟人搭话。” 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大哥哥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孟轻水瞬间意识到这女孩子大概跟普通人也有点不同。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就有几分感慨，于是开口故作轻松地说道：“社恐嘛，挺正常的。不奇怪呀。其实网络上很多人都多多少少有点社恐。” 其实键游时期还好一点，虚游似乎进一步触发了很多内向型人士的社恐症状，大约是太过接近真实了——很多人至今都还会选用字聊，然后让系统转化成语音。 女孩这样能够说话的已经还算好了。 女孩子听了，愣了一下，似乎放松了一些：“很多人……都有吗？” 她说道：“可是……我特别严重。我特别特别害怕主动去找人搭话，总觉得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会被人讨厌，甚至会被人骂。” 然后她沉默了一下，说道：“可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说错话。” 孟轻水说道：“多说几次，多错几次，你就习惯了。” 妹子顿时愣住。 却听孟轻水继续说道：“这世界上哪有永远不会说错话的人？但是说错几句话又不要紧的，既不会少块皮也不会少块肉。我跟你说，普通人的记忆里很多时候都只有三秒钟，三秒过后他们就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甚至连自己说过什么都未必会记得。” “这种情况，你需要在乎什么呢？” 妹子似乎没听懂孟轻水的玩笑，说道：“三秒钟……怎么可能啊。说完一句话都要超过三秒钟呢。” 这傻呆呆而且较真的样子倒有几分像是孟含香。 孟轻水想揉揉妹子的脑袋，但又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太过亲密了，所以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意思是说大家都很健忘而且有口无心，所以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妹子这回倒是听懂了，说道：“可我就是很害怕。不敢组队。”她停顿了一下说道，“万一给人添麻烦了怎么办？万一操作失误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会不会骂我？” 她这样说着，垂落眼睑，情绪低落，说道：“光是这么想想，就觉得好害怕。整个人都有点僵硬，手都开始发抖。” 孟轻水是无法理解这种感情的。但是他觉得无法理解也是正常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一个陌生人她是活在怎么样的一个环境之中，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之中长大。 就像他小时候，很多人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宁愿离家出走也要玩游戏。 因为对于他来说，那并不是游戏，而是他灰暗人生之中，第一次见到的光明，第一次找寻到的，自由的，欣悦的，没有一点压力和阴霾的……理想世界。 说不定对于小姑娘也是如此。 因为有这样的感触，孟轻水并没有对小姑娘的心态表示质疑，也没有在该不该恐惧组队上跟小姑娘争论不休，而是说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组队去打？” 小姑娘想了想，说道：“那我们也只有两个人啊。” “我可以叫朋友来。放心吧，他人很好的，你不用怕他。” 小姑娘顿时大喜过望，彷如得救了一般，说道：“谢谢大哥哥。” 接下来双方交换了游戏ID，孟轻水知道了小姑娘ID名叫“凤凰涅槃”，刚满十六岁，是第一次玩虚拟游戏。 虽然如此，小涅却把梦境召唤者这一游戏职业操控得非常好。与她那社交无能的性子完全相反的，是她那强悍的神经反应能力。 只是一起组队打了一个副本孟轻水就知道，这小姑娘是一个天生的竞技选手。她的神经反应极其敏锐，大局观也极好。然后他也大致知道小涅是怎么用梦境召唤者这个法系职业打物理BOSS了。 梦境召唤者有个类似于普通攻击的基础技能，大概就是用一笔勾画一个十分简单的梦魇轮廓，勾画完成就能召唤一只只能进行一次攻击，并且承受一次攻击的梦魇。小涅能用这个技能把BOSS从开场溜到扑街，中间还能分出神来发几个大招。 虽然这个过程并非是百分之百没有失误的，但是对于一个刚玩游戏的新人小姑娘来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江株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感叹道：“要是在天路的时候发现这么个苗子，我一定把她拉进训练营。战斗意识和预判都这么好的新人可不多见。”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就提到了天路。孟轻水想江株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但事实上它还是暴露了江株对于天路的留恋和念念不忘。 孟轻水说道：“如果大神你想，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啊。其实我也想建个俱乐部玩玩……毕竟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专业竞技选手。” 江株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孟轻水的肩，说道：“不急，我们慢慢来。” 孟轻水：“？” 江株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把孟轻水培养成竞技选手，他基础实在太差了。他甚至也不知道孟轻水现在是不是还真的想要成为竞技选手，毕竟他的态度一直以来都随性过头了，颇有一种能固然好，不能也无所谓的感觉。 但是江株觉得他应该还是想的，只是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也学会了认命和妥协。 人生总是难以十全十美。 但是江株虽然外表看上去温和好说话，其实内心却十分坚决执拗，否则也成不了虚竞第一人。所以他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一定会让孟轻水成为有职业水准的高手”这种话，内心却从未决定要认输。 孟轻水不知道江株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心理转变，还以为江株想要再观察观察小涅，便也没有多说。 他们打完BOSS离开，却不防江株突然收到了一个组队申请。 他看了看，发现ID很陌生，就拒绝了。 结果不妨很快收到了邮件，那语气熟悉得很，说道：“江株，放我进组！” 那盛气凌人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是某个认识的人，但是却又让江株觉得并不十分肯定。他迟疑了一下，才在对方第二次发出组队申请的时候选择了通过。 结果就见一个名叫仗剑的人进入了队伍，发现队里还有三个人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江株还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却不料仗剑根本理都不理会他，开口就说道：“孟总下午好啊。” 孟轻水：“……博少爷。” 语气颇为冷淡。 小涅看看孟轻水，看看江株，虽然觉得孟轻水的态度跟先前有很大的变化，但是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患有深度社恐的她根本就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更不用说博慕海刚来就造成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博慕海说：“孟总加一下好友呗。” 孟轻水说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加我好友的人太多了，所以关闭了好友申请。博少爷有事吗？” 博慕海说道：“孟总的态度也太冷淡了。如果我有哪里得罪过孟总，孟总你也可以直说，我肯定赔罪。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孟轻水说道：“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不过觉得我们性格相差太大，没有必要勉强相交而已。” 博慕海的笑容一僵，顿了一下才说道：“之前夜总会的事情，我已经反省过了。孟总就不能原谅我吗？” 那语气竟然称得上低声下气，江株听着听着莫名有点毛骨悚然。 博慕海那语气，怎么这么像是哄小情人，或是撒娇一样。 孟轻水却挑挑眉头，说道：“那倒是不必了。一点小事而已，何必耿耿于怀？博少爷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才对，听说最近天路战绩不佳，博少爷可有什么解决方案没有？” 好在孟轻水的语气很正常，既没有过度的亲密，也没有过度的傲娇，连嫌弃都是淡淡的，看上去就不像是和博慕海有什么特别的来往。 博慕海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说道：“不过是个俱乐部而已，下面的人自然会解决，我不关心这个。” 江株听他那语气，就知道博慕海对这件事是真的毫不关心，甚至如果天路在接下来的比赛之中直接崩盘，一蹶不振，他大概也最多就是责备和处理一批队员，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相比之下，博俪颜确实比她哥哥对俱乐部本身的事情负责多了。可惜，最终对于俱乐部有决定权的却是博慕海，而不是博俪颜。 博慕海还不如孟轻水对天路有感情。 孟轻水听到这话，果然心情很是不悦，说道：“不谋其政，不在其位。博少爷若是这样想的，还不如把俱乐部的股份转给博小姐呢，至少她是真心想把俱乐部带好的。” 然后他私聊江株：“踢了他。” 在江株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本能地把博慕海给提出了队伍。 “……”虽然说是老板，但是他最近养成的这种听老板话的习惯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总觉得即使改掉一个字也没有问题。 第40章 040 被踢出队伍的博慕海很是愤怒，既不在队伍又非好友的他只能发一堆邮件骂江株。江株对此很无奈——这也不是他的意思，是孟轻水让他做的。 不论如何，他现在受孟轻水雇佣，肯定要听孟轻水的话。 不过，博慕海骂他，他也没有多做解释——反正他也确实是想把对方踢出去的。对方对孟轻水的引擎态度让江株有一种危机感，总觉得好像自己碗里捧着舍不得吃的肉被人给觊觎了。 虽然，孟轻水算不算他碗里的肉还不好说。 他家老板时不时在他碗里爬进爬出，跳进跳出的，实在是难以捉摸得很。此时他甚至还跟一个小女孩愉快地聊起了天，一个患有社恐的小女孩都被他哄得眉开眼笑，欢声笑语不断。 孟轻水的交际能力实在不是盖的。 晚上的时候，江株便试探性地问了孟轻水一句：“老板你很不喜欢博老板？” 孟轻水说道：“对我来说，博老板是他父亲，博慕海最多算是个大少爷。不过我确实很不喜欢他就是了。” 江株说道：“他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 孟轻水问道：“你想听？” 江株说道：“有点。”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第一次跟博家有业务上的合作时，身家还远不如现在。当时我是自己出马，去燕京找他父亲谈生意的。那时候负责接待我的人是他父亲的一位助理，但是能力非常不错，接待事宜安排得也是很细心妥当，结果那位助理却在我离开燕京前几天被解雇了。” 江株：“……” 孟轻水说道：“解雇的原因你可能听了都不敢相信。那名助理当时是被派来接待我的，但是博慕海那时候在追一个新人女明星，博慕海想要给她准备一场惊喜，结果因为工作冲突，助理没有能够安排好惊喜的细节，惹得博慕海暴跳如雷，迁怒于他，结果就因此撸了他的工作。” 江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也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也太儿戏了。” 孟轻水嘲讽道：“难道他对你做的事情就不儿戏？” 江株没在意孟轻水提到自己的事情，只是问道：“博总就不管吗？” 孟轻水说道：“他就这一个儿子，平时太宠了，多少也有点拎不清吧。” 拎不清这个词用得好。 自古以来，所有养出败家子的豪杰，败给的也就是拎不清这三个字。 江株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但是你对他的态度，只是因为这件事跟天路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其中的原因要比这个还要复杂一些，但是孟轻水不想细说，就只是说道：“大神，确切地说，我不是因为天路，是因为你。” 江株听了，愣了一下，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 孟轻水顿时意识到自己又无意识撩江株了，觉得有几分抱歉。他想了想，转移话题说道：“说起来，今天遇到的小涅那孩子，让我有点想起小时候。” 江株有点意外：“感觉老板你跟她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啊。” 孟轻水便回答道：“不是性格，就是……那种跟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江株顿时沉默了一下，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其实说什么都不合适。 孟轻水说道：“我父母至今大约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事实上，曾经有好多年，他们让我跟整个世界都有些格格不入。我小时候也有那么几个朋友，但事实上，我和他们一直像隔了一道沟壑。” “小孩子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有些是因为贫穷，有些是因为教育，有些则是因为……家庭环境。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根本就不配有子女。”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江株抬头，惊愕地望着他。 但是孟轻水也只有这句话里带了一些凶恶的尾音。当江株抬眼望向他的时候，他却又微微地笑了起来，对着江株，眼神极为美丽，如同一幅画一般赏心悦目。 孟轻水说道：“人既然有自己的意识，就不该如同野兽一样，只为了本能而生存繁衍。我觉得，如果生养一个孩子只是为了让他们到人间来受苦，还不如不生。” 江株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如果是老板你的话，应该已经可以很好地教养子女了。” 孟轻水却略带嘲讽地轻轻笑出了声，说道：“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江株意外。 孟轻水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只是自顾自说道：“我倒是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教养小孩子，其实我也不会。我觉得养育小孩子是需要‘爱’的，但是那种东西我没有。”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爱任何人。” 江株被他惊到，半晌才说道：“但是我觉得……你跟你姐姐的感情很不错啊。” 孟轻水说道：“是还不错。但是怎么说呢，那是在她信任我的情况下。但是如果有一天她想要执意作死，甚至会因为这件事怨恨我，那么就算知道她要作死，我也不会阻止她。我觉得我对她的感情，跟‘爱’还是有一定区别的。爱一个人是要作出一定牺牲的，但是很遗憾，我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 当孟轻水说出这么一段话的时候，江株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没有说话。 江株和孟轻水的经历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江株年幼失怙，但是少年时候的他其实是不缺爱的。哪怕是失踪了的母亲，也曾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狠心抛弃他们出走，但是他想，大概她也是实在承受不了压力，所以才一时糊涂了。 她本来就是个比较脆弱的人。 但是孟轻水的经历却与他正好相反。他父母健在，却鲜少见面。他浑身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冷漠，那种冷漠浸在金山银海里，即使被再多人众星捧月，也依旧挥散不去。 江株的人生之中，很多时候都愿意为人付出，天性之中就带着一股对人的爱意。但是孟轻水却与他正好相反，他所有的人情往来，对他来说都只是一种交换，就连对自己的亲姐姐也不例外。 那不是他的错，江株心里想。 那绝不是孟轻水的错。 若是曾经感觉到过被爱，心里自然会埋下一点喜悦的种子，然后盼望有一天会遇见一个人，让那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开出幸福的花。 但是若是连那一点喜悦都没有，心田只是一片荒芜，是一片无法开花的土地，那么对他来说，渴望恐怕也是没用的。 那天晚上，江株在黑暗的房间里，朝着孟轻水房间的方向看了许久，仿佛想要穿透那层层阻隔，看到孟轻水的心里，看透他的血管骨骼，以及里面流淌的寂寞。 他想：如果——如果上天给他机会，让他有机会把自己作为一颗种子，种进到这个人的心里，那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力气，让那颗种子开出最茂盛的花海。 江株曾和叶文嘉共事将近十年，他爱慕过对方，但也仅仅只是稍微超出于好感的爱慕而已。他从来没有设想要和对方在一起……或许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想象过，但也会很快自己打消。 他没有执着过这一点，大约……也是喜欢得不够。 叶文嘉这个人，毛病奇多，江株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会包容他，有时候也会觉得爱慕他的自己真是瞎了眼。一来二去，再深的感情也要被消磨光了，何况江株本来就没有跟他积累出多么深厚的感情。 他当初看中叶文嘉，多数还是看中了对方的天赋。 孟轻水则和叶文嘉完全不同。他几乎没有虚竞天赋可言，可是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江株都能感觉到心动和喜悦。他看着江株的时候，眼神深处都仿佛能映出一个喜悦的灵魂，哪怕明知道这只是一种自己主观意识造成的假象，江株却仍旧不可自拔。 他长得俊美，他家财万贯，但是江株并不是在乎这些的人。相比之下，就算他什么也没有，毁了容站在他面前，江株大概也会觉得他可怜可亲可爱。 因为……他真的就是那么，可怜可亲可爱。 孤独的，智慧的，平和又不失鲜艳活泼的……美丽的灵魂。 如同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颗彗星，划过我冰冷而平庸的世界。江株甚至觉得，孟轻水喜欢自己，哪怕不是那种爱情意义上的喜欢，也已经如同一个奇迹。 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星星，掠过数十亿人的星空，却偏偏选择降落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对他伸出了双臂。 如果命运允许……愿意许诺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们的命运相连，江株一定会倾尽自己的一切能力，让这颗星星身上的所有伤痕都痊愈，所以哀伤都被抹去。让他变成一颗没有弱点，也没有悲伤的星星。 他带着这样的想法睡去，做了一生之中最美的一个梦。 第41章 041 江株很少做美梦。 父亲出事前的美梦，多数都有些孩子气，无非是吃喝玩乐，并不能记上很久。父亲出事之后，他做的最好的美梦，却都是父亲突然重得健康，母亲突然重新出现之类的。 但是更多的却是一重一重的噩梦。 他梦见过父亲出事的那一天。梦里他拼命寻找父亲，希望阻止事故发生，阻止悲剧再一次出现，但是他拼了命地到处搜寻，却一直找不到父亲，也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也梦见过母亲。 他梦见过对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和小女孩在一起。他心情激动又慌张，生怕母亲又再次消失不见，拼命地穿过人群想要抓住她的衣袖，但是好不容易抓住她的袖子，叫出“妈妈”时，母亲却露出了犹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甩开他的手，与陌生的男人跟小女孩匆匆离开。 醒来的时候，他每每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慢慢把修长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努力抑制着自己，发出无声的哭泣。 可是这一天，他却做了一个美梦。 那是一个让他觉得甚至能够记住很多年的美梦。 他梦见一处陌生的花园，和一间小小的房子。那房子彷如童话之中才会出现的美丽家园，被鲜花和绿树所包围。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天气，他在厨房做着菜，孟轻水则在那附近不远的一张床上睡着懒觉，神态慵懒，如同猫咪，可爱之极。 江株其实没有看过孟轻水睡着的模样。 他们虽然生活在一起，孟轻水却极为看重彼此的隐私空间。他很少进江株的房间，江株也没有什么机会进孟轻水的卧房——佣人阿姨说不定进去的次数都比两人多。 梦里孟轻水的睡颜大约只是江株的一种想象，但是这个梦境如此真实，凑近了之后，甚至能闻到孟轻水的气味。 他亲吻了孟轻水的脸颊，把他唤醒。他们还养了一只猫，那只猫与孟轻水长得极为神似，简直如同一只小孟轻水，软绵绵的，缩在孟轻水的怀里任由江株抚摸。 江株睁眼望着天花板，听着耳边响亮的闹钟声，觉得完全不想要醒来，恨不得躺平了睡回去再做后续的梦。 但还是要起来。 因为待会儿孟轻水就要来找他一起跑步了。 跑完步的时候，江株突然问孟轻水：“老板你想不想学套拳法？” 孟轻水听了，愣了一下，问道：“拳法？就你平常打的那一套？” 江株说道：“我平常打的有三套拳法……不过这不重要。我说的是里面比较简单的那一套拳，算是养生功夫，但也能稍微锻炼肢体灵活性。虽说虚拟竞技并不要求现实中的身体素质，但是如果能够一起锻炼，很多时候还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的。” 孟轻水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大神，我觉得你可能是不太了解我的平衡能力。” 江株顿时失笑，说道：“老板你也不用这么吐槽自己吧？” 孟轻水耸肩：“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我可以毫不惭愧地说，我全家都是平地摔的高手。” 这点江株倒是颇有感悟。 但他还是说道：“平衡能力是能够锻炼的。我也不勉强，不过如果老板你想要变成你们家的那个例外，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练拳。” 孟轻水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还是比较有诱惑力的，到底还是答应了：“那好吧。” 孟轻水答应了之后，江株就给他演示了一遍要教的这套拳法。这套拳法看起来简单，孟轻水看了之后，也觉得自己应该做得来。但是实际学起来的时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孟轻水的记性好，江株打了一次，他认认真真地看过，就模仿出了大概的架势。但是这花架子动作虽然大致符合，其肌肉的用力方式却没一处对的，两人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也就差不多让孟轻水学会了第一式，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孟轻水更是耗了不少体力。 于是只好暂且放弃，先去洗了个澡。 结果一上游戏小涅就主动找了过来。 这个小姑娘好像缠上了孟轻水。作为一只电灯泡来说，她的隐蔽性非常之强，照明功能几乎没有，就是总是缠着两人不放。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用。虽然社交能力等于没有，但小涅的战斗能力却非常之强，这女孩仿佛天生就是为虚拟竞技而生，连江株都判断她的能力比同年岁时候的叶文嘉强了不少。 说到这个，江株突然说道：“不但小涅，之前遇到的那个叫青色雨的妹子也非常厉害。祭司玩得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玩得像她那么好，已经不是普通玩家的水准了。可惜当时的对手不算太强，PVE也不容易展现祭司的真实水平，所以不好判断她到底有多强。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江株很是感叹，因为天路的正式选手里没有一个女玩家，而唯一的女性成员博俪颜还只是经理。训练营的新人妹子在天路都跟宝贝一样，但是其水准也不到可以上场竞技的地步。 孟轻水说道：“毕竟最近玩战斗的女玩家基数也慢慢上来了。而且仔细想想，男玩家里面也不乏我这种手残啊。” 江株：“……老板你就算不自己先把槽都吐了，我也不会吐你的槽的。” 孟轻水想了想，说道：“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更喜欢吐别人的槽，让别人无槽可吐。” 在被吐槽这一点上也都还想要掌控全局的孟轻水，让江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还有点小可爱。 他果然是已经完蛋了。 如果孟轻水并不喜欢他而且想要解雇他，他可怎么办啊？ 江株还在纠结之中，结果这天也不知道孟轻水从哪里拉来的两个人，还是女孩子，加上江株和小涅就打算建帮会。 江株面对着陌生的女孩有点茫然和审视，结果其中一个女孩一开口他就崩了。那不就是孟含香吗？孟轻水那神奇的姐姐。 另一位妹子江株认不出来，但是看样子应该是孟含香的朋友。 这帮会一看就十分休闲，休闲得可能有点过分了。 申请完任务之后，孟含香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结果她弟弟极为冷酷无情地对她说道：“下线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那种理直气壮用完就丢的态度，简直让人忍不住同情孟含香。 孟含香肯定很受伤，说道：“什么啊。难得上来玩一次游戏，我还想四处逛逛呢。” 孟轻水说道：“那你就慢慢逛吧。有事找朱小贝，他的ID是……” 孟含香只好委屈地听从了孟轻水的话，带着小伙伴去逛游戏了。孟轻水也不管她，就准备开始带着江株和小涅去积攒影响力。 江株说道：“你姐姐是不是想跟你一起玩？” 孟轻水说道：“放心吧，她一会儿就去找范青阳了。那两人勾搭上很久了。” 江株：“……” 他们认识都还不到一个月吧，这挺有效率的呀。 他是不是也该加快动作了？ 他正思考着，却听小涅问道：“惊鸿哥，我们要去哪里赚影响力啊？” 孟轻水说道：“等着！” 他取出了一张票券。 小涅眨了眨眼睛，读道：“随机挑战任务开启券……这是什么啊？” 这个随机挑战任务开启券其实就是一种娱乐活动券。拿着这张票券使用之后，玩家会随机开启一个高级挑战任务并被直接传送到任务地点。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任务并非持有挑战券的人才能触发，玩家也可以通过接触特定的NPC和完成前置任务来进行触发。挑战券也不过就是省下了前面的前置。 也就是说，任务之中一样会有其它玩家与他们进行竞争。 孟轻水让两人检查了各自的装备和补给，确定都没有问题之后，就启动了挑战券。然后一阵白光之后，他们被传送到了一处繁华的广场。 孟轻水一眼就发现，他们已经不在碎星城了。 他稍微扫了一眼地图，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城市叫做重花城，是座到处开满鲜花的城市。 而此时的重花城仿佛正进行着一场巨大的庆典，广场上有无数的人正在欢乐舞蹈，因为人数太过密集，一眼看去甚至难以分清NPC和玩家的区别。 引导任务让他们前去寻找城主的管家了解任务内容，这一个任务本来是需要本城声望达到一定程度并且与管家有一定好感度才能接取的，但是孟轻水用了一张挑战券就好像拥有一封来自大人物的介绍信一样，直接就省下了这个步骤。 孟轻水根据任务引导去见了管家，然后知道了这次挑战任务的具体内容。 任务指示说：重花城少城主已经到了花嫁之年，目前拥有三个未婚夫候选人，但是她似乎对谁都没有那个意思。城主心里十分在意这件事，希望玩家去考验这三名候选人的能力和人品，并且试探大小姐的心意，为她找出最合适的人选。 第42章 042 面对这种任务剧情，孟轻水只想说：随便干涉别人谈恋爱是会被马踢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既然任务做出了这样的要求，他们也只能顺着要求去完成任务。《星辰之下》的任务自由度比以往所有游戏都来得更高，也更需要玩家主动动脑去完成。想要像某些游戏一样完全不看剧情闷头乱撞就完成任务，那是不可能的。 它没有固定的任务流程，选择如何完成任务全部要靠玩家自己进行谋划。不过相对来说，对于任务的完成方式也没有那么多限制，只要习惯了这种节奏反而比传统的方式更加灵活和有代入感。 孟轻水虽然战斗能力不算超群，做起这些任务来却一直如鱼得水。他很是熟练地向管家要了三个候选人的资料，然后就打算一个一个去对话。 因为任务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所以能够调查到多少关键信息完全要看孟轻水自己的本事。但是任务过程之中，过于频繁的不当行为也会给任务造成阻力甚至负面影响。比如向任务对象身边的人打听任务对象的事情，若是言辞失当或者试图以广撒网的形式频繁打听，就容易触发NPC一个叫做“生疑”的状态，对任务的进展会有许多不利。 所以如何以高效又显能力的方式完成任务，就是孟轻水做事的关键。 他仔细挑选了打探消息的对象的身份。大小姐的三位未婚夫候选人分别是治安官的儿子，骑士团杰出的年轻骑士，以及城中最富有的青年。 三个人，正好涵盖了男人三种不同的成功模板。 孟轻水完成任务的方式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对象更是用心进行了挑选。他先是在城中找了一处相当热闹的茶寮。茶寮和酒馆之类的社交和信息传播型建筑有几大特点，一个是打听消息的时候，有一定几率可以通过某个关键词引诱NPC说出大量连锁信息，而且只计算一次探听数。第二点则是NPC处于茶寮之中的时候，产生“生疑”态度的几率会大幅度降低，因为闲聊的时候聊到什么内容都是有可能的。 孟轻水进了茶寮，四下环顾了一下，然后找到了一位看上去似乎就很健谈的NPC，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果不其然，NPC大叔和同伴聊得十分激烈，没一会儿就转换了好几个话题。 孟轻水在这些话题之中很快地找到了一个沾边的话题，引出了少城主选未婚夫的事情，果然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动询问，就听到了大量关于三位候选人在市民之中的评价与他们的基本信息。 孟轻水看着任务面板上的关键词在飞速增加，顿时感到了满意。他迅速整理了一下任务笔记，把自己认为重要的线索提到了前面，然后理清了三人的情况。 据目前从市民口中听到的评价，治安官的儿子是个学者，公众的评价是聪慧好学，才智出众。据说他博览群书，年纪轻轻，却主持了城中数个十分便民的建设工程。而年轻的骑士则悍勇无匹，据说在数次抵御星兽的战斗中都取得了极为亮眼的功绩，性情开朗阳光，待人真挚热诚，只是稍微有些风流，但也并不乱来。而年轻的商人是城中豪富之家的继承人，拥有卓越的经商才能，接受家族之后，非但没有肆意挥霍，反而把家族带往了新的高度。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情报。 一般来说，这个等级的NPC和这种程度的打探，也只能打探到一些最基础的情报。 在《星辰之下》这种程度的虚拟游戏之中，NPC不再是独立的只知道重复几句固定台词或者反复进行几个固定动作的傀儡。他们不但会有更加生动和个性化的生命表现，也会掌握大量符合其人设等级的情报。 比如铁匠会掌握铸造情报，厨师会掌握烹饪情报，这些都是基础的专业情报。 另外，NPC还会掌握一些与其生活环境相关的情报，其中有与游戏时间无关的预设情报，比如自己的家族情报，所居住地域的区域性情报，以及与其本身人设相关的任务情报；也有跟时间进程有关的流行性情报，比如最近的大型任务或者活动事件，玩家的各种排名情况以及属于传奇等级的事迹，又或者是有关商品物价变化，游戏内地形改造的传闻等等。 不过根据NPC自身的剧情等级，各人掌握的情报也会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以一般来说，这些情报大多都不是唯一的，可以从各种不同的NPC身上打探出来。 《星辰之下》早期的一些任务，就选择了非常灵活的方式按部就班从浅到深地带领玩家学会了如何从NPC身上获取情报。不过真正要进行活用，还需要玩家自己有一些想法和策略，这就不是光凭几个新手任务能够学会的了。 孟轻水在茶馆打听消息的大部分NPC剧情等级都比较低，所以打听到的情报等级也不高，只是一些低层次的信息内容。 不过暂时也够用了。 孟轻水得到大致的情报之后，就打算正面去接触一下三个候选人。他先是根据任务提示搜寻了一番第一位候选人，那位青年学者的活动区域，虽然费了点时间但是到底也找到了任务对象。 他走近与之进行对话，对方微笑着对他说了一句“午安，朋友”，然后对话框就跳出了可选的对话选项。孟轻水扫了一眼，发现这还是个技能传授NPC，顿时产生了好奇。他本来没打算选择任何既有对话选项的，此时却没有马上开口说出准备好的台词，而是试探性地点击了一下那个传授技能的选项。 传授技能的界面出现之后，孟轻水仔细地审视了一番这些技能，发现学者能够传授的一共有五个技能，他影响力倒是够了，不过好感度不足，并不符合学习的要求。 这五个技能分别是影响力增幅，政治演说，政治说服，情报分析和政治献金。孟轻水把五个技能的说明都查看了一遍，却是怦然心动。 影响力增幅，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根据自身的影响力等级能够短时间内增强相关的人物属性，等级越高，增强得越多。政治演说和政治说服分别是短时间改变和一群人或者单个人物的关系等级，令其上升一个台阶——比如红名有一定几率变成黄名，黄名则有一定几率变成绿名，对玩家无效。而情报分析则可以在已知的任务情报或者事件情报之中，筛选出可以继续深入探索的关键词，帮助玩家更有效率地搜集信息，完成任务，都是极其有用的技能。 然后就是最后一个政治献金。 这个技能听上去十分腐败，实际效果却十分有用。它可以通过捐献金钱，短暂地影响某个游戏内势力发放任务的属性倾向，二十四小时内有效。 扫了一眼任务列表之后，孟轻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通用的接取任务用句：“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吗？” 学者见了，扫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近日天气炎热，贫民区不少民众都得了风寒，却大多买不起药品，或者舍不得购买药品。我虽然想为之购买一些，无奈手头积蓄不多。若是你能帮我搜集一些草药，我倒是可以制作一些药品。” 然后孟轻水的眼前出现了选项。 “接受任务/慈善捐献/取消。” 这跟一般任务的选择不一样，孟轻水愣了一愣，选择性地点了那个慈善捐献，然后输入了100金，就见学者的好感度毫不犹豫地上升了一大截，来到了亲密阶段。 之前的任务经过这次捐献竟然直接完成了，学者也对他露出了微笑，说道：“谢谢你的帮助。这些钱拿来购买成品药物也已经足够了。您真是位慷慨善良的人。” 还真能用钱收买啊？ 对于孟轻水来说，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什么问题。 他再次与对方进行对话，发现只要提到慈善捐献这个词，就可以不用开启任务直接可以花钱刷好感度，顿时觉得十分方便。 他连续疯狂刷钱，把人物关系直接刷到了生死之交，学到了几个技能，想了想自己是来打探消息的，而且人物关系既然已经到了生死之交，索性直接问道：“你觉得自己在竞选少城主未婚夫之位这件事上面有胜算吗？” 学者微笑说道：“这要看大小姐的意思了。” “你觉得大小姐对你有意思吗？”孟轻水就这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对方温柔笑着，意味深长地回答道：“有时候，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也不会只是为了心中的偏好来做下重要的决定。毕竟对这城中的众多民众来说，她的婚事并非是她一个人的婚事，而是这个城市的命运走向。” “她会选你？” “也许会，也许不会。选择在于她自己，而非是我。” 孟轻水便又问道：“你希望她选择你吗？” “当然。” 孟轻水：“……你喜欢她吗？” “喜欢。”学者微笑着回答，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但是，我并不只是因为喜欢才希望她选择我。我们既然是朋友，我也愿意诚恳地告诉你。对我来说，她首先是少城主，然后才是她自己。和少城主结婚，代表着未来可以在这个城里有更大的影响力，获得更多的政治机会，也有更多能力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她大概并不会喜欢我的动机。” 第43章 043 剧情的发展简直出乎预料。孟轻水对于说出这种话的学者也是十分惊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觉得这个剧情和自己想象得不一样。 而他也多少有些预感，后面的剧情可能也会跟他的预想有着不小的差距。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找的第二位候选人是骑士。这位倒是没有办法直接捐钱换好感度了，不过他也不具备技能训练师的作用，并没有什么诱惑人的技能可传授，所以倒也无所谓。只是孟轻水一问起与城主府大小姐相关的情报，对方立刻露出警戒的表情动作，导致进展不是十分顺利。 因为这样的原因，孟轻水只好换了个方式，试着从骑士手里接了个任务。结果接到的全是些琐碎的人物，比如说给白姑娘送个药给叶姑娘送盒胭脂，给龙姑娘送个点心什么的……孟轻水送了一段时间，觉得这家伙哪里是有点花心，明明是花心得已经无可救药了吧？ 但是出乎意料地，孟轻水也向被他送东西的姑娘家问了一下关于骑士的情报。他问得比较隐晦，夹在剧情内容里问。因为做任务过程中，NPC对玩家的警戒等级会降低，同时孟轻水问得也比较有技巧，倒是被系统的智能判断给放过了，在不影响任务的情况下让他打探到了女孩们对于骑士的大致看法。 微妙的是，大部分女孩对于骑士的观感都很好，是那种没有暧昧感，乐意发放好人卡的好。这种设定本能地让孟轻水察觉到了不对——是人物感情系统设计得不合理，导致了剧情的违和感？ 孟轻水却并不那么认为。 因为《星辰之下》的人物感情逻辑设计是公认得逻辑严密，感情细腻。偶尔虽然会出现一些无伤大雅的小BUG（虫），但是整体上绝对不会有这样严重的感情背离，否则五大系统玩法之一的侦探类玩法就基本上失去了在游戏中立足的土壤。 既然如此，如果人物的感情有如此之大的背离，就说明其中必定有什么可探究的真相。 孟轻水默默把这一点记下。因为这不是直接的线索，任务列表里没有相关的记录和提示，孟轻水只有自己动手标注。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到《星辰之下》的任务手册了——这本任务手册的功效非常有用，几乎可以作为侦探笔记来使用，不但可以提取和自主排列各种关键线索，还可以添加许多备注。 不但如此，游戏里还有多种推理相关的技能，可以帮助玩家突破难关，让不是推理高手的玩家也能过一把推理高手的瘾，享受其中的乐趣。 孟轻水标注了一下其中的疑点，想了想还是使用了情报分析——这技能半小时冷却，不用白不用。使用情报分析之后，这个任务的线索列表很快就高亮了三个词组。 与白小姐的线索联系之中，朋友这个词被高亮了绿色，与叶小姐的线索联系之中，好人这个词被高亮了绿色，而与龙小姐的线索联系之中，胆小鬼这个词被高亮了绿色。 孟轻水与龙小姐对话的时候，曾经试探性地询问了对方与骑士的关系，为何对方会给她送餐，结果这位胆大泼辣的NPC姑娘做了个轻嗔的表情，看上去仿佛是看了孟轻水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他是个胆小鬼。” 这句台词的含义意味深长，难以让人不去深入思考。 而孟轻水使用了技能之后，莫名地就点亮了胆小鬼这个词组，让他忍不住就托着下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线索分析之中，红色代表可进一步探索的错误情报，绿色代表正确情报。一次最多会分析三个情报，有随机性，但是孟轻水本来得到的任务线索就不多，就算随机也随机不出太大的变化，也就是说，这些情报之中，这些女孩说的都是真话，这些女孩与骑士可能确实是朋友关系。 但是只是朋友关系，却如此殷勤地给对方送这送那，偏偏女孩子们都还不曾误会，这其中就很有些意思了。 孟轻水为骑士做了些任务，慢慢地也终于把关系等级升到了友好。过程虽然花了点时间，好在并不麻烦，也就是给某个女孩送点什么东西，又或者准备和搜集一些送给某个女孩的东西之类的。 到了友好之后，骑士的态度突然有了变化。 孟轻水交完任务之后，骑士突然没有了之前的阳光和从容，眉头紧锁，迟疑着说道：“惊鸿兄弟，那个……” 这是他第一次以如此吞吞吐吐的语气说话。虽然知道这些应该是感情系统的预先设计，但是孟轻水还是精神一震，为这一听就觉得“有机会！”的语气而打起了精神。 果然，接下来他就听到了骑士的倾诉。 他说他深爱着一个女孩，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并没有办法在一起。他希望孟轻水去为他给那个女孩送一封信，为他打探一下女孩的心意。 孟轻水：……这剧情发展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虽然心里吐槽，他到底还是接下了相应的任务。因为如果不接下任务，就没法知道骑士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孟轻水接受了任务，也成功知道了骑士让他送信的对象。 城主府大小姐的贴身侍女，碧翠丝。 三角恋也就算了毕竟据说人家大小姐也未必对你有意思，但是看上人家侍女就很有毒了吧？一不小心就是会出人命的事情啊！ 说起来在游戏背景里，主人有没有处置仆人的权力？孟轻水用心想了想，也没想到在哪里看到过相关的设定。不管主人有没有，但是一城之主想必是有的吧？ 孟轻水这样想着，走上了送信的途中。他有些看不透这任务剧情的走向了。 混血的碧翠丝长得十分美貌，让人多少有点理解为什么骑士会爱上她。孟轻水虽然没有见到过大小姐本人，但是怎么看也觉得碧翠丝的人设在这个游戏的女性NPC形象中算是相当出众了。 不过没有对比，也难以下定结论。 碧翠丝似乎是个性情相当冷淡的女性，虽然收下并看完了信，却并没有透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担忧或者恼怒，只是随手写了一封信回复了骑士。 孟轻水有点想拆了信偷看，但是考虑到某些原因，到底还是把信原原本本地送到了骑士手中。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道德感让他意识到不能偷看。不管如何真实，人工智能就是人工智能，模拟出来的感情也不过就是虚假的感情。如果可以更好地完成任务，他才不在乎偷看一封信。说到底，所有NPC的剧情设计出来就是给玩家观看的。 不过在不确定偷看信件会不会导致任务失败的情况下，他还是决定暂且不冒这个险。 孟轻水把回信送到了骑士的手上。骑士收到信的时候明显双眼发光，十分匆忙地打开了信件，读起了里面的内容，然后表情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沮丧了下来，最后目光死死盯住信件，露出了一种可怕的表情。 怎么看都是一副被甩了的模样。 孟轻水急于完成任务，完全不愿意等他自然继续剧情，直接就开口问道：“您怎么了？” 骑士捏紧信纸，把它捏得皱成了一团，才说道：“没什么。”然后说道，“惊鸿兄弟，谢谢你的帮忙。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是我对你的谢意不会减少。” 孟轻水说道：“您太客气了。倒是我能够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也就惯例地顺口问一问。虚游的灵活性很高，所以很多任务细节都需要玩家自己去进行触发。比如每次任务之后询问那么一句，往往是承接新任务又或者了解任务内情的上佳机会。 不过这个问句也不是所有时候都有用的。要了解一些任务情报，玩家本身需要满足了解这些情报的内置条件。 之前询问的时候孟轻水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人物关系等级到了，骑士沉默了一下，却是突然开口，跟孟轻水说了信件的内容。 他说道：“碧翠丝说，她对我近日的所作所为深感失望，已经打断放弃我了。”他这样说着，露出了沮丧的神情，说道，“我并不是故意做那些事情的，我只是不服气。” 孟轻水说道：“你为什么要给那么多姑娘送礼物呢？” 骑士理直气壮地说道：“否则不是显得我很在乎她吗？” “你不在乎她吗？” 骑士顿时被噎住，半晌才说道：“我很在乎她，但是我不能被她发现这件事情。这样如同把我的尊严放在地上任由她践踏，您明白吗？” 孟轻水眨了眨眼睛，气定神闲地说道：“不明白。” 就算是智能NPC，遇到孟轻水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差点陷入死机。 却听孟轻水说道：“对于您来说，尊严和您爱的人哪个比较重要？” 骑士想了想，估计是逻辑系统缓过来了，回答道：“尊严很重要，她也很重要。这是不能互相进行比较的。” 孟轻水说道：“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一定将它们放在天平上互相衡量呢？如果让她发现您爱她就会伤害您的尊严，那么这几乎是个无解之局。您将必须从爱和尊严之中二选其一。” “因为对您来说，它们本来就是不可共存了，不是吗？” 第44章 044 这段对话却没让NPC陷入死机，反而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它们并非不可共存。” 孟轻水说道：“对于大部分来说他们是可以共存的。不过共存的前提是有时爱为尊严而妥协，有时尊严为爱而妥协。如果无论何时何地，它们丝毫也不肯为对方而妥协，那么他们就是不可共存的。” 片刻逻辑运算之后，骑士开口说道：“您说服了我。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孟轻水说道：“您爱的那个姑娘，是碧翠丝姑娘吗？” 骑士沉默了许久。 孟轻水说道：“那是城主府的小姐？” 骑士说道：“您不是知道的吗？否则为何要来问我对她的看法？” 孟轻水问道：“您喜欢她？” 骑士说道：“我不会说这个词，因为那对我不公平。我喜欢她，她却有三个人作为候选。” 孟轻水说道：“如果她喜欢你，她就不会有三个候选人。她不可能嫁给三个人，最后只会和其中一人在一起。爱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事——那是强胜弱汰，胜者赢得一切的地方。就像战争不会跟你讲究公平，爱情也不会。您是个战士，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骑士沉默了半晌，说道：“您让我想想。” 骑士也不是大小姐的情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孟轻水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见一见大小姐本人，了解她的心事。不过在这之前，孟轻水显然还要先去见一见最后一个候选人。 年轻的商人长相十分英俊，而且他与前面两人不同，他的宅邸热闹非常，到处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其中不乏年轻的美丽女子来来往往，与其神态亲密。 孟轻水使用关键词与其交谈的时候，他的态度也与其他人不同，很直接且轻狂地说道：“那位大小姐啊……说句实话，我个人觉得自己与她并不合适。但是毕竟是城主府的大小姐，若是拒绝她，对于我未来的处境应该会很不妙吧。所以，便随她的意思吧。若是她看中我，我会同她相敬如宾，如果看不中我……那也是她的选择。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还会因为这种事情觉得被羞辱。” 孟轻水拿到了新的任务线索，也不纠结，迅速撤退，然后开始了下一步。 这件事之中，最重要的其实是大小姐的态度。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孟轻水直接去询问对方的心意，然后回报城主应该也能完成任务。但是这种程度上的完成，肯定不可能有很高的评价。 高评价才有影响力可得。 不过，即使明知如此，孟轻水还是打算去找大小姐获取一些线索。只有明白大小姐的态度，他才有可能更加完美地完成任务。 而这个任务完成的条件是什么？最优秀的候选人，而且能够合大小姐的心意。 就优秀来说，这三人都算是比较优秀的，但是谁最优秀那却是见仁见智的事情，而且三人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撇除优秀不优秀这种客观因素不说，大小姐的主观喜好也是考虑的重点。 孟轻水按照任务的第二步提示去见了大小姐，这个时候大小姐的位置竟然是在城外猎场。孟轻水赶到地头，就迎面赶上了一场遭遇战。 杀掉了前来的刺客并且保护了大小姐之后，大小姐感谢了孟轻水，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对于婚约候选人的看法，而是说道：“父亲的好意我明白，可是这不是一件那么简单可以决定的事情。诚然父亲为我挑选的婚约者都很优秀，可是我总是忍不住地去想……我真的需要一个那么优秀的婚约者吗？” 孟轻水闻弦知雅意，问道：“大小姐不想要一个太过优秀的未婚夫？” 大小姐回答道：“作为一个女孩，我自然也希望自己未来的恋人极其优秀，最好能够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但事实上，我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充满了幻想的小姑娘，也不能只是一个充满了幻想的小姑娘。” 孟轻水有点明白了。这件事里面，大小姐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选夫，也是为了她身为城主的父亲，为如同她父亲一般的重花城选婿。 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一般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喜欢什么人是一件几乎不需要去考虑的事情。但是对于大小姐来说，在沉重的责任面前，爱情的每一次呼吸都会让空气流经的地方嘶嘶发痛，颤颤发抖，甚至没有了生存的余地。 孟轻水说道：“撇除所有复杂的政治考量，大小姐你心里应该也有一个真心想要跟他在一起的人吧？” 大小姐却笑了起来，说道：“撇除所有的政治考量，就相当于撇除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子民，我从小成长的根基，这怎么可能呢？” 孟轻水说道：“但是选一个你喜欢的人，未必就不能也是个对重花城有利的人物。” 这样说着，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反应。 虚游的人物肌肉系统做得还没有办法像现实那么真实，将来是否能够做到也是两说。不过比起几年前来，现在的人物表情已经相当逼真生动了，玩家多少也能从细腻的表情设计之中获取一些暗藏的游戏信息。 他从大小姐欲言又止的神态之中，捕获了一个可用的信息。 孟轻水说道：“除非，你喜欢的人，你十分确定只要同他在一起，就一定会对重花城造成很大的伤害。” “对吗？” 孟轻水说出了关键线索之后，大小姐却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说道：“翩若惊鸿，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愿闻其详。” 却听她缓缓开口说道：“我喜欢的人，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这个了不起，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他了不起，所以说他了不起，而是他真的就注定会是一个大人物。” 大小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凝重到几近于虔诚，显然是她打从心底就真心认可这件事，觉得那个人会是个伟大的人。 孟轻水知道下面应该就是关键线索了。 果然，她开口说道：“我的未婚夫候选人之中，有一位是我的青梅竹马，我自从同他一起长大。他从小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在一般小孩还只会满地乱跑和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读了许多书，懂很多道理了。” 孟轻水听着，慢慢把线索和人给联系了起来，大致猜测到了人选。 “他非常聪明，十几岁就能帮助他父亲处理很多事务，而且有些处理的方式，连大人们都无法做得更好。” “所以我从小就特别崇拜他，信服他。我一直追逐着他的脚步，哪怕十分辛苦，但是满心欢喜。偶尔他回头，停下来等我，我就如同看到了绚烂的日光。” “我第一次对他产生怀疑，是那一年的星兽入侵之后，他组织了一次捐献，那一次捐献是为战争遗孤而筹备的，进行得也十分顺利，但是活动结束之后，我发现他带走了大笔‘剩余的捐献’。” 孟轻水听了，心头一凛，问道：“他贪污了那笔款项？”他嘴角抽抽，想起了那位只要给钱就能提升关系等级的学者，心想若是这个NPC，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结果却听大小姐回答道：“是的，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我也不会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然后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当时质问了他这件事，指责他贪污，然后他十分无奈地带我去看了一盒账本。” “那盒子里的账本上，记录着他这些年来做下的所有账目，包括挪用的众多款项。他那时候也只有十九岁，但是他挪用的款项已经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目。私底下甚至还有很多贵族和商人为他提供资金，而他把这些资金投入到军备，科研，和孤儿的教育上面。他一直过得很俭朴，比他本人应该有的生活水平……还要更俭朴一点。” 说到这里，大小姐突然转而问道：“说起来，您觉得重花城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孟轻水说道：“在我看来的话，这是一座非常美丽，和平，繁华的城市。” 大小姐顿时笑了起来，说道：“是的，我也这么觉得。我和父亲都十分满足于目前的情况，但是他并不满足。” “他认为这样繁华的景象之下，埋藏的却是数不清的危机。星兽每隔数年就会再次来袭，大陆的形势千变万化，我们不去侵略别人，却不代表别人也不会主动来侵犯我们。人类唯有恢复成降落前的统一，才能更好地对抗星兽，建立一个强大而安全的国度。” “而这个过程之中，万一他没有完成这份宏愿，那么对于失败者来说，唯有这些账目……才能证明他最后的清白。” 孟轻水没想到那位学者是这样的人设，顿时沉默了下来，颇为感叹：“……原来如此。所以您说他是个伟大的人。也许他说的并没有错，既然如此，您又在犹豫什么？” 大小姐说道：“因为对我来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开始的战争，都是战争。不管是喊着多么伟大的口号，那都是杀戮。我是个很自私很鼠目寸光的小人物，所以比起全人类的安全……我反而更在乎我身边的人……这个城里的大家的安危。” 第45章 045 剧情在变得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让人触动。这个任务绝对不是孟轻水做过剧情最精彩的任务，却也颇为让人动容。 短短一段剧情之中，隐隐就折射出了游戏中的整个大背景。 人类降落新的世界，各个大陆，各个城池各自为政，有些城市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战乱，而有些城市则偏安一隅妄想自成世外桃源。 这一座以花为名的城市之中，理事者之间也有着不同的想法，甚至因为理念的差距，城主小姐对于自己的心上人也产生了疑虑，打算放下爱情，做出一个属于领袖者的选择。 这可比什么狗血三角恋有张力且带感多了。 但是整个任务似乎还缺乏了一块十分关键的拼图，让孟轻水无法分辨任务中的最佳表现归属于哪一条情节路线。 他还需要更多情报。 因为如此，所以他没有贸然试图改变大小姐的想法，干涉剧情的走向，而是顺着剧情继续问道：“所以您要选择一位自己不爱的丈夫吗？” 大小姐张开十指，指尖相贴，回答道：“对于我来说，适合远远要比爱更重要。”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低低地垂下，难以看到表情，但是孟轻水不用看到也知道，那表情必然是压抑的，与喜悦毫不相干的……压抑的表情。 《星辰之下》的NPC拟情表现做得太过细腻逼真了，所以即使明知道这只是数据表现，孟轻水还是被触动了一下，有几分动容，被拉入了这剧情所塑造出来的氛围里。 他问道：“那您觉得谁是适合这座城市的女婿呢？是剩下两个人之中的某一个，又或者您觉得他们都不适合？” 大小姐说道：“也许都不适合，但是无论如何也会比他更适合一些。如果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她沉默了一会儿，声称会选择那位青年商人。 对于大小姐的这个决断，孟轻水觉得颇为惊讶。 他理了理现在的剧情脉络，发现现在三个选项的情况是这样的。学者与大小姐应该是□□，但是对于城市未来的理念水火不容。骑士单方面恋慕着大小姐，但是性格幼稚偏激，也被大小姐认为并不适合这座城市。而剩下的青年商人，他虽则也优秀，但是他既不爱大小姐，大小姐也不爱对方。 从一开始接下任务的时候，任务要求就已经很明确了——希望大小姐找到一个优秀而可心的对象。这三人按照人设来说，都在某一方面足够优秀，但是在大小姐的认知之中，最优秀的毫无疑问肯定是学者。 从可心这一程度来说，两情相悦大于单向箭头大于互不相爱，这一点也是毫无疑问的。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学者都是最好的选择，而偏偏富商才是这个任务之中的默认选择。孟轻水固然可以说出一堆大道理，来证明整个世界背景之中，战争的热潮是必然会到来的，而试图苟且偷安是不可能的——从各个方面来说，游戏里各个势力的争斗玩法恐怕也是游戏的一个卖点。 但是那是站在玩家的立场上来说的。 对于NPC来说，他们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这个世界于他们是真实的，战争和死亡都是真实的，所以考量问题的角度也会有所不同。 孟轻水觉得按照飓风情节和逻辑设计的精密度，他大概并不可能只靠嘴炮来说服对方，哪怕他对自己的嘴炮能力极有自信。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没有吝惜尝试，尝试着跟大小姐的AI逻辑系统进行了一番辩论，结果果然如同他预想之中一样毫无进展。他倒是也并不沮丧，毕竟这都是已经预期到的情况。 这个时候任务已经可以交付了，任务出现提示，表示他可以选择交付任务或者继续深入探索。孟轻水凭借经验就知道，他已经完成了最低评价的任务进程，这时候交付任务，也能拿到奖励，影响力点数和额外奖励就难说了。 他可不是为了那点经验和金币来的。 孟轻水自然选择继续进行任务。 只是到这一步为止，他已经基本上了解了整个任务的背景，任务的提示也已经给完了。他如果接下来还想要深入探索任务，就需要自我发挥了。 孟轻水决定回去先找一下学者本人，看能不能获取到任务的进一步线索。 在那之前，他密了一下江株和小涅，问两人所在地点。江株没有马上回复，小涅倒是回了，说道：“朱槿哥在打擂台，可精彩了！惊鸿哥你快来！” 没一会儿江株倒也回复了，说道：“刚做完任务，遇见个逗比缠着我说要挑战我。我这边任务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小涅的还没做，你那边做得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挑战券的任务是分成几条线的，孟轻水判断它一共最多可以五条线，每条线都代表一类任务倾向，但是事实上，由于他们队伍里面只有三个人，所以它只给出了其中三条支线。孟轻水是了解大小姐的心意，江株是去守卫祭典的花车并防止有人对之进行破坏，而小涅的任务则是侦查城中一群行迹诡异的外来者。 目前江株的任务做到了一半，已经抓获了两批潜入者，任务也有了很大的进展。小涅年纪比较小，虽说手法出众，但也不妨碍她性格比较柔弱纯真，江株怕她搞砸了任务，打算先做完自己的任务再帮她一起做。 其实他也担心孟轻水。虽说是交流任务，但是谁能保证里面不会有遭遇战关节？不过孟轻水毕竟脑子好，因为装备的关系，战斗力其实也不低，所以江株也只能压下多余的担忧，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婆妈。 江株把抓到的两批潜入者交给卫兵之后，任务就暂时告一段落。审讯的过程需要耗费一些时间，这是玩家所无法参与的，在不知道花车是不是还有后续剧情的情况下，正好有人在附近挑战，他就随手切磋了一把。 结果这一切就摊上事了。 孟轻水到的时候，江株正在附近频道开口说道：“不切了吧，都切了这么多场了。” 对面的人看装备外观和武器应该是个王权或者冬剑，听到江株这么说却是暴跳如雷，说道：“赢了就跑，你看不起我吗！？” 此时围观的人极多，一般来说游戏里各种挑战切磋极多极常见，官方也给玩家们留出了充足的玩耍空间，应该不至于有人会来围观区区一场挑战才对。 何况这里也不是人群最密集的广场区域。 但是江株被围观又并不让孟轻水觉得奇怪。江株在虚竞上的各种表现简直令人惊艳，问题是他自己对此却毫无自觉，甚至觉得只要方法和方向对了，许多人都能做到类似的程度。 孟轻水作为一个天生的手残，甚至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他在游戏中的引人注目是毫无疑问的。 面对对面玩家的质问，江株自己还没回答，就听有个女生回答道：“可人家都赢了你三十九场了，而且你一场都坚持不过三十秒，有时候还没预备时间长，看不起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那人顿时火了，一剑就向女孩戳了过来。 女孩是个祭司，秒秒钟给自己画了个护盾，然后跑到了人群后头，说道：“哎呀！一言不合就仇杀我个小奶妈！好可怕好可怕！我要不敢说话了。” 虽然这么说，却溜得飞快，溜到了安全距离就回头来，站在人群后面对那玩家扮鬼脸。 把那少年人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他吼道：“有种你跟我切一场，看到底谁是水货！” 结果就听有人说道：“冬剑你会去继续挑战那位大神好了，跟个小奶妈斗什么气？你们切磋到底算是谁虐谁呢？” 冬剑听了，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但脸上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结果一回头看到江株一副要溜的样子，立刻冲上来叫道：“你不许走。” 孟轻水：“……” 已经被秒了三十九场还这么有斗志，这少年挺有毅力的啊。 但是这也不过就是找虐而已。 不是孟轻水夸张，他自从和江株一起开始玩《星辰之下》之后，江株经常和人切磋又或者在PVP任务里和人单挑，他就没见有人赢过江株的。被围殴或者打BOSS的时候，江株倒是偶尔会死那么几次，但都是具有偶然性的——要不运气实在太差，要么被孟轻水拖累。 ……哦，后者可能并不算十分偶然。 但是单挑？江株目前在《星辰之下》的战绩是零负，就算被成功偷袭的次数也不多，还每次都能残血反杀。 但是少年冬剑就是不信邪。他不知道江株对剑客职业最有研究，开始玩《星辰之下》以后，除了本职的月狩和孟轻水玩的星法之外，研究得最深入的就是冬剑。一来冬剑玩的人多，二来虽然他不玩剑客了，但是还是很关心从《浮空》到《星辰》，飓风对剑客类职业做出了怎么样的改进和创新。 操控着月狩的江株目前看起来虽然强得离谱，但是若是转职个冬剑，江株也同样可以虐得少年冬剑怀疑人生。 他们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区区三十九场单挑。 可惜少年并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死缠着江株不放，非要为他输掉的那三十九场单挑扳回一局。江株察觉孟轻水来了，就不乐意跟他继续纠缠，说道：“我老板来了。小兄弟你行行好，放我去工作好吗？” 那少年冬剑听了，愣了一下，问道：“你是带练！？”然后他眼睛一亮，似乎突然发现了解决方案，说道，“我给你一百块一场！你陪我继续单挑！” 这样说着，他突然伸手招出了面板，江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系统发送的消息：“您的游戏关联账户已经收到汇款10000元，请登录相应银行账号进行查收。” 第46章 046 江株觉得自己最近的气场有点玄妙。 不知何时开始，他好像戴上了一个专门吸引土豪的光环。心尖尖上的那只限量版土豪也就算了，随随便便出门遇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能随随便便毫不在意地给人转上万软妹币，实在是让人心头有些百味杂陈。 不过虽然感叹，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钱给那孩子退了回去。一来一万块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二来他也不支持不能赚钱的小孩子随随便便在游戏里一掷千金。不管这小孩子的父母是怎么想的，反正他非常不想纵容。 少年看到钱被退回的消息，顿时睁大了眼睛瞪着江株，说道：“一百块一场太少了！？虽然你是个高手，但是只是切磋的话，一百块一场也很是不少了。你别太贪心了！” 江株却开口说道：“第一，我现在是在工作时间，没有随便接活赚外快的意思。再来，我不接受连钱都不是自己赚的，却随随便便在游戏里挥霍的小孩子的雇佣。” 少年：“……”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江株的说法，便因此有些恼羞成怒，“我才不是随便挥霍！我以后可以要超越江株的人！这些钱只是先期投资而已！” 江株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于是就变成了面无表情。 反而是孟轻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的脸瞬间变得赤红赤红的，暴跳如雷地叫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我跟你说，我虽然现在年纪比江株进战队的时候大一点，但是我的技术肯定也比他十六岁的时候好！” 孟轻水听了，挑了挑眉，带着疑问望向了江株。 江株受到了他发送过来的信号，想了想，私下回复了他一句：“还行。” 这话虽然回复得没头没尾，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孟轻水已经多少和这位大神有了一些默契，也习惯了他的思维风格，立刻意识到了对方是说对方技术还过得去。 但是根据江株平常谦逊不喜欢自夸，也不喜欢打击新人的行为作风，少年的技术要说比当年的江株好，那恐怕是白日做梦。 江株倒是拿小涅和自己那时对比过，但是这少年和小涅的能力差距，就算是外行如孟轻水也看得出差距。 江株说道：“我要走了，还有任务要做。你和别人切吧。” 但是无奈少年就认准他了，死倔着就不肯放弃。江株刚想走，结果就又收到了一次关联账户汇款提醒——这次是五万块。 少年看着他，说道：“一千一场！五十场！干不干！？” 围观者一片哗然，孟轻水这回也觉得这孩子熊了。这花钱的方式实在是没有分寸——孟轻水自己虽然也出手大方，但是本身心里都是有一把尺子在的，保证花出去的钱必须得有收益有回报——要不经济上的，要么精神上的。 而少年这一笔钱可以说是花得毫无价值。他和江株的差距如此之大，就算是继续切五十场也只有被血虐的份，这些钱跟打水漂没有什么区别。 江株随手就把钱退了回去，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少年的眼神有几分无奈。 结果却听孟轻水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轻快，其实却带了几分不怀好意的戏谑。他开口说道：“大神，看这小兄弟这么诚心诚意地想跟你切，你就跟他切吧。任务什么的回头再做也来得及。这么有趣的小朋友可不是每天能遇到的。” 江株总觉得从自家老板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杀气，但是少年明显没有这种敏锐度，还以为孟轻水是在给他说话，立刻打蛇随棍上，说道：“你看你老板都这么说了！” 江株无奈，心里也想揍一顿这个熊孩子，便松了口，但还是把少年再次汇过来的钱款退了回去，说道：“别再给我转钱了。我不收未成年的钱！我就陪你继续再打几场好了，来吧！” 他发出了挑战邀请。 少年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接下来惨绝人寰的车祸现场孟轻水觉得也没有叙述的必要。少年孜孜不倦地想要扳回一局，但事实上并做不到。江株大概是抱着教训他的念头，一开始下手毫不留情，几乎每一局都是规避攻击，绕背，要害攻击，秒杀。这一连串的套路甚至连变都懒得变一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羞辱。 如果说之前的切磋还算是有一定的变化，但是重新开始的这十几场就完全失去了变化，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甚至是羞辱。 一样的走位，一样的套路，一样的暴击……一样的……输赢。 孟轻水看着少年满脸被羞辱，却又上来继续挑战，本以为他的耐性应该已经快到了极限。事实上这个时候连围观的玩家也都已经换了一批——不管江株本人打得多好看多赏心悦目，但若是对手太弱，也同样显示不出水平，会让人觉得无趣。 但少年却反而让孟轻水意外了一下。 他经历了同一个套路的失败十余场，反而冷静了几分，开始尝试不同的开局模式。前十几局，他更换了多种不同的招式套路，而十几局以后，他竟然开始学着江株之前的走位开始进行绕背攻击。 因为是模仿江株的动作，所以效果自然不是很好，动作也显出几分笨拙和别扭，最后自然也毫无疑问地还是被江株秒掉。近战学远程的打法其实是很愚蠢的，因为两者连战斗思维都不一样。 但是从这些行动之中，至少可以发现少年冬剑一直在调节自己的心态，试图从江株身上学到点什么。这倒是和他一开始暴躁易怒，爱钻牛角尖又冲动行事的作风不一样。 脾气火爆的人一般并不适合虚拟竞技，因为这种人心态太过容易崩，而竞技类项目最怕人的心态崩掉。但是如果脾气火爆的同时，能够有足够强的心性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心态崩掉并且从中吸取教训反省和改进自己，这就还算是值得期待的心性。 江株一开始对这小孩是有点不好的看法。他是个特别看重社会责任的人，从小就十分懂事和体贴父母家人，所以对于那种被娇惯得不知道分寸，随意挥霍父母血汗钱的小孩子有些看不过眼。但是另一方面，他对那种愿意认真锻炼手法，不屈不挠屡败屡战的玩家又比较有好感。 所以打了十几场并察觉小孩在模仿他之后，他稍微顿了一下，却是慢慢改掉了之前的做法，不再故意压制和秒杀小孩，反而可以放缓了攻击节奏，甚至故意使用了一些比较简单和容易学习的攻击技巧来刻意引导对方模仿学习。 打了几局少年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开始炸毛了，怒道：“你是不是故意在让我！？” 孟轻水：“……” 这孩子真心好欠揍。 他说道：“我初步算了算，小鬼你已经切了快五十场了，你切够了没？我要把我家带练带走了。” 结果旁边有和孟轻水一样一直很无聊地蹲在旁边围观的人开口说道：“不是快五十场，我一直数着呢，已经五十五场了。加上之前的三十九场，一共已经九十四场了，一场都没赢过。我说冬剑你行不行啊？我也想挑战一下这位月狩大神看看啊。” 少年冬剑已经和江株打了半天，因为频繁落败，引来了不少玩家的注意和围观。当然大部分人都只是看一会儿，就因为重复的剧情而离开了，只留下少数几个人一直在旁边驻足。 这少数人里面，有些是实在无聊，有些却是因为看出了江株的水准非同小可，在旁边参观取经的。 此时见冬剑抱怨，就如是说道。 少年冬剑听了，顿时又气又急。其实内心深处他对江株已经隐隐服气了，但是让他承认这一点又有些不甘心。而且如果此时认输，说不打了，那以后茫茫人海还有再扳回一局的机会吗？ 少年傻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突然就冲着江株扔过去一个好友申请。 江株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对方的神情。 少年的脸上带着强撑的傲娇和倔强，努力虚张声势但还是听上去很没底气地说道：“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你等着，我以后一定能打过你的。” 江株无奈地应道：“是是是。” 少年怒，伸手指着他说道：“你那种敷衍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觉得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打赢你！？” 此时不止江株一头黑线，路人也看不过去了，说道：“小弟弟你有良心点啊。人家大神好脾气地陪你打了这么久，没收你钱还没有说一句损人的话，你好意思这么揣测人家吗？” 少年顿时脸又烧了起来，顿了一下，抱着剑就跑了。 他跑了之后，刚才说话的人就走上来找江株搭话，问他能不能切一场。人家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又帮了江株说话，江株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 这次的切磋他没有用全力，尽量都根据对方的职业打了一下指导战，用了一些经典技巧。对面的玩家也是成年人了，虽然知道他留了手，倒也没在意，反而尽力打完了这一场。 这种打法算是普通玩家看得懂的精彩，可比江株之前和少年冬剑的单挑好看多了。切了几场之后，周围围着的人就再次多了起来。江株切了几盘，就推脱了后面的挑战请求，赶紧带了孟轻水和小涅跑路。 第47章 047 离开了地头之后，三人直接去查看了一下花车任务的后续。路上的时候江株告诉了孟轻水花车任务的大致背景。 重花城之所以会被以花命名，并非是毫无来由的。 事实上，在战乱纷起的东大陆，重花城能够维持如今这种繁华和安平，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要符合“花城”这个背景设定而已。飓风游戏的世界观，向来都是因果分明环环相扣，细节处非常精致，而宏大处又荡气回肠，重花城也不例外。 当初人类降落到大陆上，除了联盟的核心队伍降落在中央大陆之外，其它一些零散队伍都四散在了周边的区域。后来联盟分裂，四块大陆的人们也开始各自为营，而当时重花城众人的祖先们，却正好好运地着陆在了一处鲜花盛开的原野上。 那是一处花原，却又不是一处普通的花原。 这个星球让人类失去了很多，也给人们带来了很多。降落在这个星球上之后，人类第一次拥有了魔法这种力量，而这花原就是魔法的一部分。 重花城的祖先们发现这些鲜花都有着多多少少的魔力，而且通过特定的排布，可以形成一种天然的魔法防护阵，而这防护阵就是之后许多年重花城在这大陆上伫立的根本。 重花城崇拜花神，每年都为花神举办盛大祭典，但事实上花神其实并不是某个传统意义上的神明，而是重花城四周，护佑着这座城市的无边花海的一个象征。 重花城的人认为，他们当初降落在这块土地上，而土地也庇护了他们。这并非是一种好运或者偶然，而是冥冥之中土地之中自有一种神灵，接纳并且对他们展现了善意。 他们在花海中间的石坡上建起了城市，受阵法的庇护繁衍生息，也对这片花原怀抱着敬畏与感恩之心。在重花城，人们祭祀花神，培育鲜花，除了食用和生产消耗的花株之外，所有枯死或者被加工使用过的花朵残骸都必须重新被送回到花原，作为养分返还给花神。 而花车和祭典则是为了加固重花城周边的防御法阵而出现的。这许多年来，重花城中的阵法师通过分析花原上天然防护阵的规律，最后解析出了重花城现在所用的人工防护阵。这个防护阵比大部分自然形成的法阵领域都要来得强大和完善，但是每年都需要花原上生长的具有强大魔力的花株进行加固和充能。 在使用这些花株之前，重花城会用花车运送它们进行□□和祭祀，在祭典之中，他们感谢这些花株为这座城做出的奉献，感谢它们对于城民的保护。 所以一般来说试图破坏花车，对于重花城来说就相当于叛国罪一般，性质是非常严重的。 江株去询问的时候，后续剧情线索也已经出来了。调查这件事的警官表示破坏花车的人本身都不过是城中的无赖，但是他们是受人金钱收买和指使，所以才试图破坏花车。 NPC提示他们前往市政厅，骑士团卫所和社区中心询问相关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符合无赖口中描述的可疑人物。 到这一步的时候，孟轻水察觉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任务似乎隐隐已经联系了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稍微有点后悔没有再组两个人来一起做任务。如果这套任务的五个任务都是彼此相联系的，那么说不定要把五个任务线全部完成才能完美地完成任务。 到底是经验不足。 不过孟轻水也就是懊恼了一下就放开了这个念头。 去了市政厅之后，任务线果然又很快引向了学者。江株询问了对方之后，学者开口说道：“事实上，这已经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城中常有行迹诡异的外来者出没。虽然用的是冒险者的名义，但是他们既不在公会接取任务，注册的身份信息也极少，结合近日来大陆的形势，我怀疑是附近城池派来的捣乱者。” 孟轻水听了，顺口就想要为自己的任务也获取些进展，就开口说道：“关于这件事，少城主知道吗？” 学者停顿了一下，说道：“她应该并不知道。她一直都一厢情愿地认为，重花城是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孟轻水说道：“但是在您看来，这里早就已经不是世外桃源了，是吗？” 学者回答道：“我们原本就从来不曾离开这个世界，如何又要假装自己在世外？但是即使不在世外，我们也仍旧能构造出一处桃源。只有这一点我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孟轻水说道：“如果是这样，您就应该说服少城主。她是这个城池未来的主人，对重花城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力，她有权知道所有会影响到重花城利害的消息。” 学者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但我总是不忍心。”然后他微笑了起来，说道：“翩若惊鸿，我的兄弟，你能帮我找到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来为我说服我可爱的姑娘吗？” 这显然是一条任务路线。孟轻水爽快地接受了学者的请求。 之后他们又打听了关于可疑人物的信息，学者便建议他们去骑士团卫所打听相关的消息。因为骑士们负责城池的守卫与巡逻工作，所以很多时候更容易发现城中的异常。 随着任务的进程，小涅的任务也有了进展，这也证实了孟轻水的猜想——这些任务线很可能都是互相缠绕的，如果只试图完成其中一个任务，是完全无法看到任务背景的全貌的。 在骑士团卫所孟轻水看到了大小姐的第二位婚约候选人。相比之前的婆婆妈妈，在自己岗位上的骑士可以说是英姿勃勃。为了完成任务，孟轻水和江株参与了一次重花城的PVP副本。 重花城的PVP副本和碎星城的内城争夺战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重花城的PVP区域本身就叫做“花神祭”，战斗方式也充满了浪漫氛围，有为了争夺花冠或者为了自己的支持对象争夺花冠而进行的个人擂台赛——护花使者争夺战，也有分成队伍和阵营进行战斗的花神选拔赛……一共有五种玩法，但是都极为具有花都氛围，和碎星城的内城争夺战相比可以说是各具特色。 骑士给出的任务提示是让江株一边参与花神祭，一边注意花神祭上面可能有的异常动向。 花神祭是围绕着花神展开的，其中一个重要的项目就是竞选花神使者的节目。有自信的NPC或者玩家是可以申请加入花神使者的竞选的，参与竞选之后，其它玩家可以把在花神祭上参与活动后获得的银叶花赠送给自己想要支持的候选人，当花朵数目超过一定数量的时候，候选人的头上会分别出现银花冠，金花冠，闪金花冠。投票数目越多，花冠的模样也会越加精致和华丽。 获得花神使者称号的候选人的雕像会在接下来的这一轮花神祭之中伫立在广场中央，持续整整一个月，还会拥有显示一个月的花冠头饰，不但属性极好，还设计漂亮，绝无仅有。 也因为这个原因，广场上此时到处有人在收银叶花，平均价格大概在一银一朵。孟轻水扫了一眼头名候选人的花朵数量，花了几秒时间换算了一下，意识到这样一个限时一个月的花神头冠保守估计也要至少五千软妹币起步，几乎已经比大部分橙装都要昂贵了，不禁又感叹了一下女性消费者市场的巨大潜力。 参与花神祭的过程之中，孟轻水和江株也获取了一些银叶花。孟轻水环顾四周，顺手就把银叶花全部使用在了小涅身上。 小涅感觉头顶上的动静，伸手摸了摸，发现了那顶小小的纯白色花冠，一愣之下，不由很是害羞地红了脸，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她很小声地说道：“惊鸿哥你怎么把花都给我了？我又不是花神候选人。” 孟轻水说道：“也不需要是花神候选人啊。这小花冠挺好看的，小涅你就带着呗。” 小涅有些不好意思，结果一抬头，发现孟轻水头上突然也长出了一顶花冠，愣了一下之后，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孟轻水一摸自己的头顶，却是回头瞪了江株一眼，说道：“江株你干什么！？我一个大男人戴花冠像样吗？” 江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对孟轻水使用了银叶花。或许是看到银叶花这个道具的相关介绍时，本能地就想用之表现自己那暗藏的心意吧。 虽然孟轻水或者广场上的大部分人都不会把这些游戏标注当真。 不过心里虽然暗藏着这样的想法，甚至都有些快要溢出来了，但事实上面对孟轻水那带点嫌弃的瞪眼，江株却还是退缩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手滑。你可以取消。” 孟轻水瞥了他一眼，倒是没点掉，却是抬手也给他戴了一顶。 他说道：“我也手滑。” 他抬眼看着江株，笑得狡黠。他大约以为是故意想招惹江株跳脚，结果江株却只有心跳如擂鼓，为了掩饰那复杂的情绪，伸手摸了摸那花冠，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48章 048 孟轻水愣了一下，问道：“生气了？” 江株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就觉得……挺新奇的。” 孟轻水也是服气了。大神带着这么一个花冠，理论上应该是挺不搭的。不过或许因为他形态从容，又或许因为他本身气质温和，那白色花冠戴在他头上竟然不但不显违和，反而如同一位正在巡礼的王子又或者战胜归来的勇士一般，带着别样的气势和风情。 说起来，江株虽然是凭实力在虚竞圈子打出一片天地的，但是很多粉丝尤其是小迷妹之所以会看上他，却是因为因为他卖相好，虽然随着深入接触，都会慢慢从颜粉转成实力粉，但是侧面也可以说明江株的色相水准。 其实说颜值的话，叶文嘉的长相在虚竞圈子也十分出众，无奈气场撑不起来，所以在孟轻水看来，就没有江株那样吸引他的视线。 江株带着花冠站在那里，整个人的气质柔和极了。明明是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极有力量的人物，却带着一种超乎常理的平和姿态，有时甚至会让人错以为善良可欺。 可是孟轻水却十分明白，江株表现出的那种善良可欺只是一种假象。无数落败于他手下的对手显然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此时他显得人畜无害，是因为没有值得他发怒或者动手的对象。 这种反差也是大神本人的一种魅力。 江株的性情冷静自持，毅力决断都不缺少，有这样的品格，他不管在哪一行哪一业都肯定会有远大的前途。甚至连此刻的退役，也算不上是败退，而是他自己选择了暂时的休息，来完成对于未来更好的规划而已。 舍得在这种情况下急流勇退，趁机沉淀自己的江株，就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能不令人佩服。 孟轻水有时候很好奇，这样的江株，到底有没有人会有一天让他方寸大乱，失去冷静。 叶文嘉看上去是没这个本事了。 他们把花神祭上的几个活动都挑战了一遍，然后就触发了后续剧情。花神祭上有个活动，是二对二的PVP活动，大体就是一人在五面高低起伏的大鼓上跳跃舞蹈给队友开机关，而队友则在擂台上进行斗殴。 这个活动最低人数至少要二对二，不过最高也可以变成五对五。但是因为机制太过复杂，孟轻水自认为以自己的反应水准肯定会迅速扑街，就没有参与，让江株和小涅上台玩了一把。 梦境召唤者本来大部分技能都需要靠跳舞来完成，小涅对于这点工作可以说是相当胜任，加上跟江株的配合，两个人直接把对面的队伍打得哇哇叫，几乎就要怀疑人生。 打过三轮之后，江株下了场地，直接就触发了一段剧情。有个NPC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中途和江株撞上，直接掉落了可拾取的物件。江株捡起来之后，刚在查看之中，NPC就突然去而复返，开始变成红名攻击江株。 这个怪不是很强，击杀他之后，江株在他身上搜索到了一本手册，似乎是一本组织里暗中进行联络和传递信息的暗号手册。根据这本手册，江株和孟轻水在花神祭之中搜索了一番，找到了这个组织的一些行迹和留下的暗号，又根据这些暗号找到了对方的一处据点。 经过一番激战之后，江株带着从据点得到的文件和证物去见了骑士，骑士确定这是一群雇佣兵，并且可能和某个邻城有所牵扯。 这个任务的流程比较长，不过最后的任务奖励也很可观，让孟轻水他们斩获了不少影响力点数。但是直到江株和小涅的任务都到了百分百进度，孟轻水的任务都还有线索没有收集齐全，孟轻水就坚持着没有去交接。 事实上这个任务在几天之后才终于有了进展。大约过了游戏内三天之后，孟轻水收到了一封剧情来信，信里邀请他去参加大小姐举行的一场派对。 请柬上只允许孟轻水携带一位同伴前往，孟轻水就遗憾却无情地抛弃了小涅，只带了江株去参与了派对。 小涅很乖巧，被抛弃了也毫无怨言，乖乖地去收集材料做副职去了。 结果任务做到一半，孟轻水就有些明白这个任务为什么限制参与人数了。派对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闯进了一群黑衣人，数量源源不绝不说，等级也相当之高，完全不是区区两个玩家可以对付的程度。骑士与一众手下死守入口，直接作出了一副准备牺牲自己的模样，无奈江株牌外挂神勇之极，竟然生生把入侵的人形怪全部打灭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剧情卡住了。 大约就连剧情策划也不曾想到会有人能够直接打灭入侵的红名怪，根本没有设置这一路线的剧情，于是孟轻水的任务就直接这么卡住了。他去跟大小姐对话，大小姐只会重复说一些关于刺客的事情，而骑士则一直在交代遗言。 孟轻水：“……” 他只好无奈地爬下游戏，给客服打了个报错电话。 客服听到这个BUG也很无语，而反复询问孟轻水是不是使用了什么“外部辅助程序”，其实就是隐晦地责问他是不是使用了外挂。 不过因为孟轻岁是大客户，所以那责问就显得温柔了许多，没那么直接和严厉。 孟轻水说道：“我只用了一个内部辅助程序，叫江株。你们规定里禁用吗？” 客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株是什么。作为飓风客服，他们当然不可能不认识这位撑起《浮空》虚竞领域半壁江山的大神。他心里咂舌了一下，没想到江株竟然真的在玩网游，不知道是不是打算转战《星辰之下》，一边赶紧让人去确认这件事和上报相关BUG。 任务BUG了，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孟轻水就和江株继续回去打副本和刷副职了。他们对于化成的PVP副本还挺有新鲜感的，刷了不少战绩分，声望也升了上去。这个过程之中，江株的战绩最为惊人，几乎有胜无败，高高地挂在战绩榜首，很快就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孟轻水的战绩也还不错，基本上和小涅不相上下。他一场一场打下来，自己也极为惊讶。要知道，小涅虽然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江株对她的评价却是很高的，不但说她有职业选手水准，还说她天赋要高过叶文嘉。 而孟轻水比小涅虽然占了不少装备优势，但是再好的装备，没有相应的技术，也是打不出好战绩的。 不过事实上孟轻水这段时间里也确实有察觉自己的进步。江株几乎是毫不保留地把自己所有的竞技经验都传授给了他，如果孟轻水一时不能理解或者不能掌握，江株就会想法设法利用各种训练手段，转弯抹角地让孟轻水以自己能够适应的节奏和方式慢慢学会。 其用心程度，甚至可以去当专业的虚竞技术教练了。 有这么一尊大神手把手巨细无遗地教导，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有所进步了，何况孟轻水并不傻，还很聪明，擅长出人的才智补足自己的短处。 所以此时孟轻水能有这样的表情，虽说在他本人的意料之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三人沉迷花神祭，甚至连副职都不做了，每天都各种打战绩。这个过程之中，他们还再次遇到了之前的少年冬剑。冬剑的ID叫做一剑诛命，孟轻水也不知道ID里的这个诛字跟江株的株有没有关联，不过一剑诛命确实是江株脑残粉无疑，平时说起话来，几乎三句不离江株，让偶像十分尴尬，还要假装成什么也没发生。 一剑再次想要跟江株挑战的时候，江株直接把小涅推了出去，说道：“你打赢她，我就跟你打。” 一剑明显有点看不起小涅，看了她一眼之后，有些迟疑地说道：“……她？” 事实上，不干架的时候，小涅的外表看上去确实极有欺骗性。她的肤色比较白，人看上去也娇娇小小的。十六岁的女孩子发育得快的话，很多身高都已经定型了，偏偏小涅才到孟轻水的胸口，整个人也干巴巴地像个小孩子。 要知道，孟轻水发育期营养不良，虽然后来拼命进补，身高也没能超过一八零这个坎儿。小涅身高才到他胸口，据说和现实是完全一致的，目测大约只有一米五上下。 她不但矮，还瘦，整个人就有点营养不良的模样。加上性格怯生生的，乍看之下极有欺骗性，让人完全没法想象出她在擂台上的叱咤方遒，掌控自如。 这段时间里，被她外表欺骗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好多人被打脸打得都不想说话了。 一剑明显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看了看小涅，表情颇为不屑地说道：“女孩子就算了吧。待会儿她要是打输了，不会哭吧？” 看小涅的外表，一剑这么说倒也不是毫无来由。小涅心态上却是比较脆弱，一遇到社交障碍就会慌神，急哭也不是少见的事。 但是觉得她会被在单挑是被打哭就是一剑想太多了。这内向萝莉一般只会在擂台上把别人打到哭。 孟轻水冷笑道：“大话别说得太早。你要打得哭她算我输，到时候我送你一把橙武如何？” 第49章 049 孟轻水一身橙装橙武，绝对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一剑的零花钱也多，但是无奈现在的橙武是有市无价，而且偶有一把，成交价格也极为高昂，对他来说也是大出血。 所以他也顾不上担忧打哭小涅了，直接说道：“来！” 孟轻水又对小涅说道：“小涅你待会儿打得用力点，给这家伙个教训，看他还瞧不起你。你要是打赢了，惊鸿哥也送你一把橙武，好不好？” 小涅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只小绵羊一般说道：“不要了，惊鸿哥。太花钱了。” 孟轻水就拍了拍她的背，说道：“你还替我省钱啊？去吧。” 然后紧接着，一剑诛命就遭受了短短十数年人生之中最巨大的一次惊吓。 小涅上场之后，比较羞怯地向一剑诛命笑了笑。她最近被孟轻水灌输了很多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社交理论，其中一项就是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视线相交就先笑一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笑一笑，很多人就不好意思冲你态度恶劣了。 小涅把这一点执行得很好。 一剑诛命见她这么一笑，心里还想着这么一个小姑娘，看上去这么弱这么软萌，可不能下手太重了，然后就见这个小姑娘手指一勾一点对着他这边画了一只梦魇，整个人却如一只黑白色的蝴蝶一般在场地上翩飞了起来，开始召唤火炎之梦，一瞬间竟然同时使用了两个技能。 由于虚竞的特殊性质，这项比赛出现了一些与以前键盘竞技完全不同的崭新高端技术，其中远程法系的双技能吟唱就是其一。 这技术有点像是金庸小说里的左右互搏，讲究的是一心两用。当然，只要掌握了技巧，即使没有单纯通透的心思，也能使用得出来。 虽然这么说，孟轻水其实还并没有掌握这项技巧，一半是由于星法的技能操作本身比较复杂，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小涅学得快。 双技能吟唱无法由系统自动进行，只能由玩家完全手段操控，普通人有可能掌握几个特定组合的常用技巧，但是要是想要十分灵活地将任何符合双技能吟唱基本条件的招数自由组合使用，就是相当高难度的职业技巧，很少有普通玩家使用出来。 双技能吟唱是法系的特有技巧，必须满足几个条件才能进行，比如说施法媒介必须不同——放在星法身上，就是需要分别是吟唱系和法阵系的两个技能，放在梦唤身上，就需要分别是手部动作和舞蹈步法进行配合。 同类技能无法识别。 小涅作为梦唤职业，基础攻击是手部描绘，大招却基本上全是舞蹈步法，本身双吟唱的难度比较低，但是对付起一剑诛命也是绰绰有余了。 他刚上场，还没动手，一只梦魇就已经等在了面前。一剑斩掉了那只梦魇，小涅却又十分迅速地再绘制了两只，同时她已经以舞蹈动作开始召唤大型攻击技能火炎之梦。 一剑诛命错失先机，很快就开始乱了节奏，反而被个梦唤步步紧逼，火力压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擂台。 他受到了巨大打击，甚至有些开始怀疑人生。如果说输给江株还不丢脸，因为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位大高手，但是小涅怎么看都跟虚竞高手扯不上边啊？ 是他的操作太烂，还是他以前一直在坐井观天？ 一剑诛命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几乎差点一蹶不振。他倒不是因为输给了小涅而感到沮丧，而是一瞬间对于自己的操作水平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几乎就要失去信心。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自己的能力一直有着一种过于乐观的盲目自信，但是这一刻随着他自信的破灭，他从云端掉落谷底，很自然地又产生了一种挫折之后的过度沮丧，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根本是个手残？ 如果说江株的操作特别犀利，可小涅怎么看都是只普通萝莉啊。 他下台之后，呆了一会儿，却是突然蹲了下去，抱膝蜷缩在地上，一副受到了莫大打击的模样。 小涅顿时有点不安，伸手拉了拉孟轻水的衣袖，发出了寻求支援的信号。 小涅一向又乖又懂事，还有点心理问题，孟轻水还是挺护着她的，就代她走了上去，说道：“喂，你之前连败九十五场不放弃的毅力呢？怎么这么容易就丧气了？” 一剑诛命说道：“……是九十四场。” 孟轻水记性多好啊，自然不可能记不清，但他就是要故意刺激对方，说道：“有什么区别吗？” 一剑诛命抬头瞪他。 孟轻水说道：“这么容易放弃，还要做虚竞选手呢？输一场就泄气了，那要是比赛打输了，心态还不得爆炸？” 听孟轻水这么说，一剑自然是不服气，到底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驳道：“我才没有泄气。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能其实没什么天分……” 孟轻水发挥其毒舌本质，不但不安慰他，反而落井下石，说道：“终于发现你跟江株大神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了？少年，欢迎你从幻想世界醒来，以后可以脚踏实地地生活了。” 一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着死鱼眼看他。 江株看小孩子是真的难过，却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说道：“其实你的水准还可以，不过你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打不过小涅也是正常情况。” 一剑问道：“她是职业选手！？骗人吧？” 江株回答道：“倒不是专业选手，但是她确实有职业选手的水准。” 一剑不相信，说道：“骗人！她看上去比我还小，而且还是个女生。” 江株说道：“去年WVG全游戏年终战绩排名，前一百强里面有接近三成的女性玩家，甚至有两位冠军玩家，其中有一位今年才满十八岁。你要是遇上她，也很难会有反抗之力。” 一剑听了，许久没说话，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 半晌，他站了起来，拿着剑指着小涅，说道：“你！再陪我打几场！” 结果孟轻水又吐槽道：“没礼貌的小子！会说请字吗？” 一剑顿时涨红了脸，江株还以为他又会炸，结果少年莫名地听了孟轻水的话，虽然看上去不甘不愿，但还是换了个说辞：“请你陪我再打几场……好不好？” 这语气就软和多了。 江株惊讶地看了一眼孟轻水，却发现对方倚在柱子上，勾起嘴角笑了笑，似乎对于一剑的这种反应全然不觉得意外。 他有时候会对孟轻水把握他人情绪的分寸感到叹为观止，他好像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并找到机会对之进行主导。 本来小涅也不擅长拒绝别人，而对一剑已经软和了许多的请求，她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她小小声地应了句好。 一剑诛命被小涅血虐。 不过小涅和江株最大的不同，或许是江株和一剑诛命单挑的时候江株似乎没有上限一样，每当一剑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对方的套路做出反扑的时候，江株却总能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而与小涅对打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就是她的上限。虽然也一样强得离谱，但是如果熟悉了她的套路，挣扎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 江株成功把一剑诛命丢给了小涅，自己则陪着孟轻水继续开始刷起了花神祭积分。他偶尔自己上台打几场，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看孟轻水在打，并且每场结束之后都会帮他总结上一场的失误和可以使用的更好策略和套路，让孟轻水受益匪浅。 这个过程之中，他要是恰好看到了一剑同小涅或者其他人的战斗，也会偶尔指点几句。虽然说得不多，也没有待孟轻水那样细致入微，可是每一句指点都很精到，正是一剑所需要的。 小涅偶尔也会跟一剑交流下技巧和手法，虽然她说话的语速每每让人着急，但是看在她提供了很多有用技巧的份上，一剑还是耐着性子听完她的各种建议，和她做了个好朋友。 他觉得跟女生做朋友真是不容易，小涅说话简直快急死他了。 花神祭打了两天，所有人都积累了许多银叶花，但是这一队儿都是不缺钱的人，也看不上那一银两银的，所以也都没有卖。 江株难得有孩子气的时候，没事儿老把花对着孟轻水使用，每每引得孟轻水动手反击，却仍旧不亦乐乎。小涅竟也跟着江株胡闹，两人的排名都高，拿到的银叶花也多，这天差点就把孟轻水送上了排行榜。 孟轻水又好气又好笑，这天揪着小涅说道：“大神也就算了。你竟然也跟着他一起胡闹？小涅，哥哥觉得自己有点看错你了。” 小涅性格一直比较天真，也比较较真，听到孟轻水这么一说，呆了一下，却是急了：“惊鸿哥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故意要闹你。我就是……很喜欢惊鸿哥，很感激你。因为……上面不是写着要把花送给喜欢的人吗？” 孟轻水顿时愣住。 小涅说道：“和惊鸿哥还有朱槿哥一起玩游戏的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们，也好感激好感激你们。那天惊鸿哥找我搭话，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我甚至会怕，要是这场梦有一天突然醒了，会怎么办？” 第50章 050 小涅简直是个眼泪做的娃娃，说哭就哭。而且她还不是那种任性耍赖想要引人关注的嚎啕大哭，而是咬着嘴唇，低着头，可怜巴巴地小声哭泣。 她是真的害怕和难过。 冷酷如孟轻水，也不忍心惹她难过了。 小涅的情况很特殊，孟轻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他试探过几次，只知道小涅家境应该不错，但是父母很少在家。小涅自己身体不是很好，一直是由保姆在照顾，也没什么朋友。游戏里就像她的秘密乐园一样，哪怕这个秘密乐园其实并不独属于她。 孟轻水赶紧哄哄她，说道：“别哭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开玩笑而已。而且就算小涅你真的故意作弄我，我也不会生气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对吧？” 小涅听了，伸手擦了擦眼泪，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哭的。我知道惊鸿哥你不是在怪我，我就是……我就是不想让你误会。” 孟轻水摸了摸她的头。 这孩子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活得这么心惊胆战，小心翼翼？ 孟轻水想了想，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问道：“小涅，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家保姆对你好吗？” 小涅眨了眨眼睛，说道：“现在这个挺好的。” 孟轻水何等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小涅话里隐藏的信息。现在这个挺好的，也就是说以前还有不好的。 不过既然是过去式，孟轻水便也没有去深究。只要现在这个好就行了。 既然身在游戏里，就不要过于去追问现实。对于所有将之视为避难所的人，也许他们都会想要在那么一瞬间，完全逃离现实的桎梏。 安慰完小涅，孟轻水感觉到自己头上的花冠又动了动，竟然直接升级了，便回过头来，颇具调侃意味地望着江株，说道：“小涅说送我银叶花是因为喜欢我们，你呢？一直干这种无聊的事是为什么？” 结果江株微微一笑，说道：“喜欢你。” 孟轻水顿时心脏漏跳一拍。 结果就听江株继续说道：“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孟轻水听了，不知道该是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开口说道：“那真是多谢你了。”他从江株身边走过去，突然转身，警告道，“不许再给我送花。” 江株摊开双手以示无辜。 江株觉得自己对于这种甜美又带着些许忐忑不安的日子有些着迷。说他胆怯也好，自私也好，他现在不想对孟轻水暴露自己的真实感情。 ……再过一段时间，再让彼此的关系更亲密一点，等到孟轻水觉得跟他分开会痛的时候……再说好了。 江株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卑鄙的想法，而偏偏这个想法还是对着孟轻水产生的，更让他觉得鄙视自己。江株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要走上去直接坦诚自己的心思，接受孟轻水的审判，但双脚却像钉在了地上一样完全不肯迈出一步。 他的腿和他的心站在一起，对脑子里所有应该不应该的想法视而不见，冷酷以对。 说到底，是他舍不得。 舍不得看到时内心那满溢而出的喜悦，也舍不得设想之中那或许有孟轻水的未来。 才知道有这样的爱情，让人心卑劣。可是即使如此，不想放手。他也喜欢过隔壁桌性格爽利的小男生，喜欢过朝夕相处却并不能情投意合的伙伴，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那些感情或许不算是爱。 爱是孤悬在深渊上的绳索。 你永远面对深渊，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坠落。它紧紧绑缚着你，缠绕四肢嵌入心脏，偶尔令人无法呼吸，却心甘情愿受其束缚。 这天早晨，孟轻水已经学到了拳法的最后一式。学习拳法的过程之中，江株和孟轻水难免就会有一些肢体接触的机会。江株每次都十分小心，反而给人一种特别不想碰到孟轻水的错觉。 好在孟轻水虽然口嘴尖利，心里却十分敏锐宽阔，善于体谅。他对同性恋了解得不多，只能猜测江株对他大约是同一般异性恋男生对待非亲非故的女生一样，需要适当避嫌和保持距离。 但是这一天出了点意外。 拳法最后一招有几个动作做起来有点困难，孟轻水怎么做都做不太好，江株就动手帮了一把，为他纠正了动作并且稍微借了一点力。 结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孟轻水已经被江株环在了怀里。 孟轻水觉得有几分尴尬——自从江株的性取向暴露出来之后，他虽然尽量在避免，却总也忍不住地去猜测江株的心思，克制也克制不住。 他也分析过自己这种心态是怎么回事，最后的结论是觉得江株本人对他是有一点儿性吸引力的——这可是很难得的事情。按照孟轻水死党的话来说，他眼光高，精神有洁癖，本人还对婚姻家庭之类的有严重的排斥心理，完全是注孤生的标准模本。 可惜江株到底没有表现出对他有什么意思。 其实不止孟轻水尴尬，江株自己察觉之后，也有些尴尬。但是即使尴尬，他还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把要做的事情给做了下去。 天知道他连手臂关节其实都是僵硬的。 他也不知道孟轻水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不论如何，江株还是强撑着集中精神，教会了孟轻水这一个招式。终于教得差不多的时候，江株的额头都是有些汗津津的，明明这时候的阳光还不算十分炽热。 孟轻水又自己把最后一招练习了好一会儿，最后把整套拳都给过了一遍，就算是完成了今天的晨练。 或许是因为紧张，今天早上两个人莫名地都比较沉默。 过了一会儿，还是孟轻水先缓过来，突然状似随意地问道：“江株你说你没想过和叶文嘉在一起因为他是个直男，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什么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 他偏过头来，抬起头正要望向江株，却不料在事先相交前一秒，江株突然转身，去拿了一条挂在一边的湿巾，认真地擦起了汗。 他擦了好几下，才说道：“……多少有想过吧。” ——就是你啊！ 孟轻水有点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他好奇的模样看上去没什么破绽，但是江株莫名地就觉得自家老板的表情动作都有点假，带了点表演的成分。虽然找不出破绽，但是他毕竟已经跟孟轻水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又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所以本能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也不过就是一种感觉。江株是不会用直觉这种东西来妄断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所以这念头一闪而过之后，他也就当是自己想太多。 他回答道：“……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形象，不如说是个在幻想中的人吧。在我的想象里，是个知情识趣，偶尔会耍点小任性，但其实心思温柔，待自家姐妹和陌生小孩都很好的人。” 江株这样说着，忍不住担忧了一下。心想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吗？又或者这个暗示会不会太明显了？ 结果孟轻水却回答道：“这个要求已经具体得有点过分了吧？”这样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回答道，“说起来，江株你是个很重视家庭的人啊。跟我完全不一样。” “……” 江株觉得他的暗示可能有点偏了方向。 他顿时有点焦躁，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孟轻水大概对自己的家庭关系既没有自信，也不觉得自己对孟含香很好。 他想解释，又觉得解释相当于自曝，关键时候福至心灵，直接换了个话题，说道：“说起来，老板你自己呢？我好像从没听你说过自己的感情经历？” 孟轻水顿时笑了，漫不在乎地说道：“没听过是正常的。因为没有啊。” 江株有点预料到，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没有？以老板你的条件，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才对。” 孟轻水说道：“何止女孩子，还有男的呢。” 江株心跳漏一拍，两人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江株甚至有一种梦游的感觉，觉得那些话仿佛都不是从自己嘴里问出来的：“那老板你有过喜欢的女生……或者男生吗？” 孟轻水望着他，说道：“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还是无性恋者。”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应该不是跨性别者，这点我还是比较肯定的。嗯，我对自己的性别还挺有认同感的。” 神TM的跨性别者！ 第51章 051 江株一脸懵逼，听完了孟轻水关于我大概不是跨性别者的言论，心里是震惊的。 别说江株没听明白孟轻水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其实孟轻水也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他洗完了脸，觉得刚才那一瞬间一定是荷尔蒙蒙蔽了他的理智，让自己说出了莫名其妙的话。 他想了想，对江株说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大概比较晚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大神你要是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就直接跟我说啊，我还是愿意陪你一起弯的。 可惜他这个暗示实在太隐晦了，比江株那个还要更隐晦一点，江株自然理所当然地没听懂。 两人各怀心事地上了游戏。 孟轻水一上线就收到了官方发来的邮件，通知他之前的BUG已经解决，可以继续任务。为了弥补游戏BUG而带来的不便，还分别给他和江株发放了一些补偿奖励。 孟轻水看了一眼随信寄过来的补偿，结果发现是一个颇有分量的虚拟零食大礼包。 ——就知道拿一些数据做成的假零食收买人。 话虽这么说，孟轻水还是决定拖着自己和江株收到的两个零食包回去投喂帮里的两个小孩。 收到零食的小涅不好意思地推拒了一句，听到是系统补偿的之后才道谢收了下来。相比之下，一旁的一剑就很欠揍了。他拆掉零食包，把它们一样一样地扔在了桌子上，然后挑剔这个太甜，那个吃过了味道很奇怪。 一看就不讨喜。 孟轻水啪地揍了他的脑袋一下，以示惩戒。 “没礼貌。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 “唔。”一剑不甘不愿地说道，“谢谢惊鸿哥，谢谢朱槿哥！” 孟轻水却还不放过他，说道：“语气不甘不愿的！重新来！” 一剑翻了个白眼，才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地说道：“谢谢两位哥哥记得我和涅小呆，给我们带零食回来。等我成了职业选手，一定会好好孝敬两位哥哥的。” 孟轻水这才满意，说道：“好了，去吃零食吧。” 一剑乖乖地提着零食跑去和小涅排排坐在了一起，两人还开始打开笔记，研究起了冬剑和梦唤打配合时的战术。 聊到一半，一剑突然又蹿了回来，说道：“惊鸿哥你们下周看《浮空大陆》的总决赛吗？” 孟轻水一算时间，果然发现差不多到了决赛时间了。却听一剑说道：“要不到时候我们一起上游戏来看吧？” 孟轻水说道：“再说吧。我们先去做一下之前卡BUG那个任务的后续。” 一剑没得到应允，顿时有点失望，但还是说道：“好吧！那我们待会儿去打花神祭。”想了想，又自我安慰解释道，“其实今天浮空的比赛没有我偶像，大概也不会很好看，看不看也无所谓啦。” 咦，这觉悟不错。 孟轻水龙心大悦，随手又塞了他一包自己买的零食礼包，说道：“和小涅一起去吃吧。你想一起看比赛的话，要是大家都有时间就一起看吧。” 一剑拿着零食包，愣了一下，然后高兴道：“惊鸿哥你竟然还买了卤味。这家的很好吃啊。” 两人的偶像站在一旁无语。 之后孟轻水和江株根据任务提示前去寻找了骑士，结果发现骑士目前是重伤卧床状态。他们去见人之后，骑士感激地想要坐起来，对他们说：“翩若惊鸿，朱槿，之前多亏了你们，否则我现在就要见不到我的亲人袍泽了。” 孟轻水心里说，早看出你的剧情策划在努力地想要弄死你了，他们连你活着的剧情选项都没给。但他还是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虽然剧情进展到这个程度，任务已经奖励了很高的好感度，基本不可能因为一些不当的社交行为而突然变成敌视关系，但是万一不小心给对方挂上个“激怒”的社交Buff（状态），导致又要延后任务进程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孟轻水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望，老老实实完成了后面的剧情过度。 飓风的策划本来应该是卵足了劲要弄死骑士这个角色的。至于是不是有什么其它骑士不死的路线孟轻水不清楚，不过好在既然没弄死他们态度也挺光棍，确定孟轻水和江株不是依靠外挂过的任务之后，爽快地弥补自己的疏漏，给骑士的故事补上了后续剧情。 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向，似乎骑士会在这一场战斗之中战死，并从此在大小姐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记忆。之后大小姐会改变想法，明白自己生活的重花城并不安全，最后嫁给学者，两人一同开始为了重花城的建设而努力。 现在其实没死，这最坚固的三角关系感觉又要继续下去了。 孟轻水表情复杂地望着那个骑士，心里却想着不管那条剧情路线，他都无法判断文案到底是在苏大小姐还是跟她有仇。 当然，只要任务完成，这件事也无关紧要。 最后这个任务孟轻水和江株拿到了一个超优表现和一大笔影响力点数的入账。如果每次任务都有这样的收账，孟轻水再做两个就能建个一级工会了。 而且他们工会现在有六个人了！ 虽然六个人的公会还是很小，但却是孟轻水想要的氛围。一剑虽然熊了点，但是有两个好处——一是他也是江株的小粉丝，二是肯受管教，不记仇，跟小涅相处得也还算可以。 这种氛围，多少也有点孟轻水年少时参与游戏公会的味道了，虽然现在孟轻水的立场已经倒了过来，变成了前辈的姿态。 但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时光荏苒，有些故事终究不可追回。 一个人能够选择的也只有重新书写新的篇章。 做完这个任务，花神祭也已经打了不少点数和排名了。孟轻水就琢磨着拿张挑战券再开个新的任务，然后这个时候朱小贝联系了他，说是在碎星城这边的野外发现了一个BOSS。 《星辰之下》的野外BOSS相当于有些游戏的世界BOSS，一个区域一周才会出现一次，而且具有一定随机性。一般来说，野外BOSS是从NPC中随机诞生，剧情等级很高，而且会有一段前置剧情，但没有任务。 前置剧情一般是很完整的一个NPC变成BOSS的过程。《星辰》的剧情随机性很强，和副本BOSS不同，几乎每个野外BOSS都是独一无二的，具有绝不重复的身份资料。他们的剧情也许有一定的套路，但是每个BOSS都会有微妙的区别。 打个比方来说，一个BOSS可能拥有职业模板一，背景模板二，剧情模板三，性格模板四……无数模板的交叉组合，组成了一个极具独特性的人物，而且从几率上来说，十年内都不太可能出现完全一样的BOSS。 而模板数目还是随着游戏更新在不断增加的。 孟轻水戴着一只大神一对萝莉正太赶到地头的过程之中，就接收到了目标BOSS的剧情资料。这个BOSS是个人形女性BOSS，竟然是设计高达出身的。 她本身属于碎星城科学院，是个极有身份的高级研究员，但是因为一次势力交战波及到了她所居住的城区，害得她刚满四岁的女儿意外亡故，这位年轻的研究员妈妈就就被怒火所支配，偷出一部半成品的“高达”——也就是人形机械装甲打算报复社会。 这种唯一性BOSS往往都有极好的掉落，而且其掉落也具有随机性，所以等孟轻水赶到的时候，也有其它许多玩家队伍同时赶到。场上气氛非常紧张，大家都警惕着看着彼此，但又不敢轻易上前攻击BOSS。 像这种野外BOSS，不灭几波几乎是不可能打得下来的。 不过这种僵持也就维持了一段时间而已，总有人性子急，忍不住先动手。而只要有人动手，其他人生怕被人抢了先手，也会跟着动手。 然而这个BOSS比预想之中还要强上不少，第一波输出之后，场上就直接灭掉了一拨人——BOSS通过使用地面震击进行群体控制，然后就进行大幅度的旋转挥击，一轮攻击下来，反应不够敏捷或者贪恋输出的DPS就被秒了大半，只有血特别厚的玩家才勉强带着血皮活了下来，在残余奶妈的辅助下进行着垂死挣扎。 残余的玩家也很快不敌，有些直接被灭杀，有些则及时选择了战略性后退。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江株突然冲了上去，接过了BOSS。 小涅看到江株冲上去，几乎毫不犹豫地也跟了上去。一剑看到小涅冲上去，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不自量力地跟了上去。 结果第二波震击，江株和小涅都躲过去了，一剑却被震了一下，直接面对了一波旋转挥击。他眼看要死的时候，一道白光却降落在了他的身上，把他的血条往上拉了一大截，避过了一次扑街的危机。 孟轻水紧接着就接收到了一个入队申请，他扫了一眼名字，发现是青色雨。 这位妖人姐姐入队之后，二话不说，旋转跳跃画阵吟唱，给队里的所有人加全了一整组的增益buff，大大增强了菜鸟新人比如一剑诛命的存活率。 第52章 052 孟轻水本来打算不学一剑上去添乱的，此时看到青色雨出现，顿时怦然心动，决定也进战圈练练手。 不管怎么说，他装备好，又被江株锻炼了这么长时间，总该比一剑来得存活率高些。 其实规避地面伤害并不麻烦，物理系可以靠跳跃，悬挂，换位，法系就更简单了，他们有浮空，闪现，元素抵消……麻烦的其实是在这样不稳定的环境之中进行输出。 只要稍微不小心或者留恋了输出，就很容易被带入BOSS的节奏，然后频频伤血，最后躺尸。 这绝不是一个可以靠人数压制的BOSS。数量压制对于打BOSS的性价比太低了。 因为江株加入战斗，有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就坐不住了。这其中也有对于自己的操作相当自信的人物，规避震击伤害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们也成功稳定地对BOSS进行了一波输出。 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玩家并不是很多，大约只有几十人而已，其中有一部分半路翻车，最后就只剩下了十几人。 这部分人合力度过了BOSS前面百分之八十血量的战斗，然后在差不多只剩下20%血量的时候，就猛然有人开始偷袭起了江株。 江株早有准备，立刻规避了攻击。 这其中有对于江株和孟轻水比较熟悉的人物，一击不中之后，却是立刻就同时转火了孟轻水和青色雨。青色雨的操作也高明，举重若轻地规避掉了主要伤害，然后随手给自己甩了个治疗技能，血马上就又满了。 孟轻水倒是也能规避掉伤害，但是没有青色雨那么轻松就是了。不过好在他有带着小外挂小涅。妹子随手就是一个梦魇，直接和对方的攻击相撞，抵消了一次伤害。 江株一边让众人注意规避BOSS的技能，一边直接对攻击他的人进行了反击——他根本不是纯粹只攻击，而是算好了BOSS的技能，一边规避伤害，一边和BOSS一起对威胁力比较大的玩家进行协力攻击。 明明BOSS对他来说也是红名，江株却通过精准的预判和计算让BOSS显得好像在配合他的攻击一样。 有人还想攻击孟轻水，显然都觉得他是江株的软肋，结果反而被小涅盯上，趁机收割了好些人头。 双方的战斗重点已经完全转移，BOSS的血顿时掉得十分缓慢，几乎没有了变化。相反玩家这边却开始越发热闹起来，有人开始试图包围江株，想要以人肉障碍物来限制他的移动。 事实证明，对付江株，最笨的方法有时候才是最好的方法。 可惜最笨的方法有时候也未必能对付得了江株。 双方彼此对峙和周旋了半晌，对面的人似乎终于发现了随着时间过去，江株没有倒下，自己的人却是越多越少，越死越多。 然后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发现，BOSS的血量竟然又掉下去了一小截。 在众人与江株纠缠的时间里，小涅却一直护着孟轻水，让这座用强力无匹的金钱堆积起来的移动炮台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全力输出BOSS。 有敏锐的对手已经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却是叫道：“别管朱槿了！输出BOSS！你们打不死他的，我们先输出BOSS!” 虽然他们及时转变了策略，但是最后战斗统计出来的时候，孟轻水还是高高占据了输出首位，甚至江株也排在第三，成了这次BOSS的最大赢家。 青色雨甚至还得了一个治疗MVP。 打完BOSS，刚才那一群凶神恶煞的玩家们又重新变成了好好先生，甚至还找江株和孟轻水搭了句话，问他们拿到了什么奖励，一副刚才的偷袭围观仇杀其实都没发生过的无辜模样。 孟轻水特别想往人群里砸一个星火盛宴，让这群家伙知道他输出为什么能打最高。 但是江株明显已经习惯了这群家伙的作风，只是带着众人先回了城回到了孟轻水的一间房产之中，才说道：“别气了。这边的队伍都是这样，无利不起早，开仇杀前和开仇杀前完全两张脸，习惯就行了。” 孟轻水对于连这种事情都能习惯的江株感到很是佩服。 他们清点了一下战利品，发现都是有用或者有价值的东西。其中甚至有人形机械装甲，也就是“高达”的零件碎片。 孟轻水顿时兴奋了起来，询问了一下小涅之后，直接就将它解析了。他的运气似乎很不错，竟然直接一次就成功解析了这个零件。虽然即使全面解析图纸的碎片也只开启了5%的图纸进度，展现出了这个图纸的复杂和珍稀程度，也让工会里的众人知道了这玩意儿有多么稀奇和值钱。 打完之后，孟轻水才开口问青色雨：“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的朋友呢？” 青色雨说道：“分了。原来的帮会实在是让人混得不舒服不自在，所以我直接退了帮。” 孟轻水礼貌地关心了一下，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顿时同情了一把。原来当时青色雨回去之后，管中窥美人虽然向上面的管理告了一状，但是管理其实并没有怎么理会他。 毕竟青色雨操作好人爽利，个人能力的价值比管中窥美人和他那一个小团伙加起来还要利害，孰轻孰重管理自然分得清。 管理单独开了个小房间，把双方都叫了过去，苦口婆心为两人说和了半天，私下又说了很多话安抚青色雨，吐槽管中窥美人，这件事也算过去了。 但是管中窥美人却并不死心。他心底觉得管理跟青色雨关系比较好，偏帮她，就私底下想了个主意。青色雨所在工会里有个在方舟城带团开荒的团长，本人是管中窥美人的朋友，受怂恿千方百计把青色雨借调到了自己的队里，开始青色雨的原团长是不愿意借的，后来被他一再挤兑，才答应借她给对方到开荒完第二层。 青色雨当时也不知道管中窥美人和新团长的关系，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外援任务，便毫无防备地去了，结果第一次跟新团打副本就被对方喷得怀疑人生。 打副本的过程之中，不管是谁出了什么差错，对方必定会逮着青色雨狂喷，还被他嘲讽说：“说什么公会第一治疗，吹出来的吧？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青色雨在团里做着最刁难人的活，背着最大的黑锅，本身也不是脾气很好的人，否则不会跟管中窥美人闹起来。但她还是忍住了，就是想看看这位新团长到底想干什么。 后来团里有人看不过去，私下跟她透露了一下，青色雨才知道对方跟管中窥美人的关系。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她就跟管理直接表示在新团里待不下去，要么回去原来的团要么只能退会了。 管理们问了一下情况，青色雨也照实说了，青色雨原来的团长自然很生气，就去找对方说道。结果对方在打本的时候一张脸，面对公会里的管理者又是另一张脸，一出现就勇于认错歪曲事实，说自己对待青色雨的时候过于严厉了一点，主要是对她的期待很高。又说青色雨对他有私人情绪，所以误会了他。 总之什么话都给他说了，奥斯卡影帝等级的表演竟然还真说服了管理，骗过了原团长，哄得一群人来劝说青色雨。青色雨冷眼看完了这一幕，带着复杂的情绪参与了下一次的开荒，转头就开了摄录。 她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管理们看完录像还觉得她该忍，那这个公会她也不准备继续呆了，到时候她直接就把视频上传游戏论坛，让人看看这团长的德性。 结果这天团长果然一点都没有收敛，甚至还带着得意地变本加厉嘲讽了她一番，颇有一种我就是要喷你刁难你，你能奈得了我何的神态。青色雨一句也不回复，专心治疗和录音，却不料打到一半，团里原来的主治疗妹子反而炸了。 那妹子为人有点傲，手法也不错，否则当不了大公会开荒团的主治疗。青色雨刚来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点看不惯青色雨的，毕竟对方一来就直接抢了自己团队主治疗的位子。 团长刚开始喷青色雨的时候，妹子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觉得青色雨活该。 可是随着时间一直过去，妹子的好胜之心让她一直关注着青色雨的操作和表现，就慢慢地生出了佩服之心，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完全的心悦臣服，甚至还开始想要从青色雨身上偷师。 正因为如此，她也开始意识到团长对青色雨的挑刺根本就是无端刁难。当然团里的大家都已经多多少少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妹子感触尤其之深而已。 她直接就在团队频道开口怼了团长，冷笑道：“够了！我不知道团长你跟青色雨有什么私人恩怨，但是你这话是在羞辱青色雨，还是羞辱我们呢？如果她的操作还烂，我们算什么？手残吗！？” 那妹子平时高冷，却是个毒舌。她不管不顾开始跟团长对喷，团长根本喷不过她，一怒之下直接把她踢出了团。青色雨没想到有这样的变故，直接也退团组了她。然后两个人一起退了帮，那妹子就跟着青色雨跑了。 在再次遇到孟轻水之前，两人已经无组织无纪律地在外面游荡了好几天。两人也没想要再加个公会，就那么组着野团混着。技术好的祭司在什么团队都很受欢迎，两人根本不愁打本，也就没怎么执着这件事。 不过今天路遇江株和孟轻水，青色雨一眼就看出他们团队没治疗，顿时觉得双方可以来个强强组合，就主动组了他们。 第53章 053 青色雨的小伙伴叫做绯月，看外表就能发现她傲气的资本。妹子身上的好几件装备都是属性极好的橙装，而且都进行过了染色和再设计处理，一看就价值不菲。 绯月这姑娘确实带着一股傲气感，不过入帮的时候也是笑容以对，除了态度颇为矜持，倒也没什么特别倨傲的感觉。 后来混得熟了一点，就发现这妹子傲是错觉，直言直语口无遮拦才是真相，对陌生人还会收敛一点，混熟了简直是什么都敢说。好在她为人仗义心地也好，所以这点口无遮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由于有青色雨和绯月的加入，孟轻水他们之后的任务又顺利了几分，很快就收集齐了需要的影响力点数，然后正式成立了公会。 孟轻水大手一挥，直接划了一间地理位置极好，距离大部分主要功能性建筑都很近的虚拟房产做了公会聚会地点。 房子的设计很豪华，孟轻水反正不缺钱，直接选的就是价格最高昂的那一档。他品味也不错，选的装修赏心悦目，大家都很喜欢。 公会建好了大家就有些懈怠。这天江株下课回来，发现除了孟轻水之外公会里根本没有人上线。小涅好像说是要医检，一剑去上课了，绯月是上班族白天本来就不上，青色雨则是在赶小论文作业十分绝望，并不能愉快玩耍。 趁着没有集体活动，江株就打算带孟轻水去做个个人挑战任务。碎星城外落月山地图最近发现了一个洞穴，内里的最深处藏着上古野人王的宝藏。玩家只要穿过洞穴内的重重险阻和天然机关，不需要打BOSS就可以开启一次宝箱，能拿到各种珍稀的高级材料，甚至有可能拿到“野人王的百果酒”配方。 野人王的百果酒玩家一周只能喝一次，喝了之后直接随机增加某个人物属性当前等级1%的数值，是非常珍贵的道具。 这配方是拾取后自动习得，无法交易，无法买卖，所以格外珍贵和看脸。江株觉得可以赌一赌孟轻水的手气。 他最近和朱小贝他们一样，对孟轻水的手气产生了盲目的迷信。 这其实是个试炼关卡，玩家要走到宝藏所在处，就要经过各种惊险的地形，甚至还经受洞穴内狂风，地下瀑布和地下生物的干扰。 孟轻水最近的敏捷性和平衡性都是在缓慢提升的，但是这个试炼关卡的难度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过高了。前面一些关卡，他都可以依靠一些道具和特殊的技能来跨越，但是到瀑布底下的一处峭壁式水帘洞时，孟轻水尽量使用了可以使用的技能，也没能承受住瀑布水流的冲击把自己送到瀑布后方的秘密洞穴之中。 数次尝试失败之后，江株犹豫了一下，突然摸出了那根誓约之坠，说道：“……要不，试试这个？” 孟轻水顿时一愣。 誓约之坠这东西，要不是江株自己拿出来，孟轻水都快要忘掉它的存在了。 这东西属性很好，但是想到用法就有一点鸡肋。但是即使如此，明明笃定自己不会去用它，却还是没有把它拿去给朱小贝处理，反而交给了江株的自己……是不是也有点莫名其妙。 江株说道：“这个没有距离限制，应该可以使用才对。我过去之后，使用技能跟你交换位置，然后再自己跳过来就可以了。” 孟轻水却没有说话。 他想着江株提这个建议到底是个什么意图，想着想着脑子就有点浑浊起来，总觉得无法思考。 江株却说道：“只是碰一碰嘴唇……当然要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总有办法可以跳过来的。” 孟轻水还在思考，身后却又来了两个女孩子，看到他们站在那里，就开口说道：“你们跳不跳啊？不跳能不能让个位置？” 孟轻水和江株马上给她们让了位置。 结果其中一个女孩子跳过去了，另一个女孩子虽然蓄力了半天，却还是中途被水流冲击失去了平衡，掉下了水潭。跳过去的女孩子看到这种情况，却又主动从石壁边缘跳了下去，继续陪亲友从头跳起了。 孟轻水看着这一幕，想了想，却是突然同意了使用挂坠的技能。 江株就靠近他，做出一副要亲吻的样子。孟轻水咽了咽口水，心里其实有点怂。但是他想想自己也是个大男人，这种事情上还要扭扭捏捏犹犹豫豫就太不像个男人了，所以强压着背后因为紧张而冒起的鸡皮疙瘩，把一只手搭上了江株的肩膀。 两人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嘴唇几乎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孟轻水狠了狠心，正打算直接亲下去，却不防背后突然传来声音，然后就有女孩哇了一声，以及一个男生的爆粗口：“操！同性恋！？” 孟轻水顿时没好气地说道：“管你们什么事？” 他凶巴巴的，一声装备又极为华丽，一看战斗力就很是非凡。男生女生不想跟他发生冲突，就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两人，鬼鬼祟祟地往对面跳去。 结果可能是太过心不在焉，两人先后掉下了水潭。 孟轻水看到他们掉下水潭时候发出的惊呼，突然转过头来，飞快地用嘴唇贴了一下江株的嘴唇，然后又飞速地离开。 江株被他的这次突然袭击给吓了一跳，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也噗地一下红了，捂住了嘴唇。 孟轻水甚至不看他的脸，直接说道：“我们继续吧。” 但是江株使用技能的时候，才发现孟轻水刚才那一下实在太快太蜻蜓点水了，导致挂坠根本没记录下ID，两人不得不重新亲了一次。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的时候孟轻水果然光棍了许多。他想反正都亲了一次了，已经造成了既定事实，感觉再亲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老老实实一边关注入口处一边交换了亲吻，亲完之后确定了道具已经记录下了对象信息，双双都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有没有一点失望，大概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随后江株就靠位置交换很快把孟轻水带到了宝藏放置点。他们到的时候，发现宝藏点周围非常热闹，聚集了很多人。 这些人里面就有早两人一部先行试炼来到宝箱点的人，还有人在路上嘲笑过孟轻水，因为他一直失败。 此时看到他进来，甚至还有点惊讶。 孟轻水看到对方一脸惊讶，对自己指指点点，便嘴角一勾，向着对方微微一笑。 只是这些人直接坐在宝箱附近，看小说视频的看小说视频，玩棋牌的玩棋牌，倒是让孟轻水觉得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们看上去像是开完了箱子，却仍旧坐在这么个昏暗的洞窟里面是打算做什么。 难道是想看看谁开出了配方准备直接抢？不过配方不是直接拾取的瞬间就会学习的吗？ 孟轻水抱着这样的念头，排队等前面的人一个个摸完了箱子，然后根据周围人的反应有了些领悟。 至今每个人开箱子的时候，周围闲坐的人都会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人家开出了什么，甚至还有人在旁边时时盯着，随时给众人汇报情况。 ……一群闲人。 孟轻水猜测是不是他们自己没有开出好东西，所以不死心地蹲在箱子旁边，想要看看有谁能开出好东西，准备袭击对方泄恨。 他警戒地望着周围的人，发现他们的反应十分符合他的猜想——看到有人开到垃圾，就各种哈哈哈，看到有人开到好东西，就排队发凶狠，冒火的表情和各种逗比言论。 轮到孟轻水的时候，他先从江株那里拿了隐身斗篷，把自己连着箱子一蒙，然后才摸了起来。 然而他再怎么小心，也抵不住系统想要出卖他。 然后就听叮咚一声，附近地区传来一声通报：“恭喜玩家[翩若惊鸿]天降鸿运，在个人试炼中学到稀世级珍贵配方[野人王的百果酒]。天材地宝，降予有缘。” 有这么一瞬间，孟轻水觉得周围人看着他的目光很危险。 洞窟里一片宁静，连扑克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孟轻水已经做好了随时落跑的准备，然后就见一个大叔模样的玩家突然往前迈了两步，热情洋溢地对孟轻水说道：“兄弟！要不要加入我们帮会？福利很好哦。” 那一句兄弟喊得真情实感，情绪高昂，仿佛一瞬间真的见到了自己失散十年的亲兄弟。 第54章 054 有人出了声，其他人也立刻不甘落后地冲了上来，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孟轻水安利自家公会，洞窟里一时热闹非凡。 事实证明，孟轻水还是小看了这群家伙思维的灵活性。配方拾取学习无法交易有什么关系？把人一起搂回去就好了啊。 他也不知道该赞叹还是该吐槽他们的灵通应变。 孟轻水自然不可能被他们给搂回去，于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虽然也还有人纠缠不休，一直试图私聊他，不过聪明人往往确定他真的无意加公会就一哄而散了。 其中有个特别聪明的，套了半天近乎，愣是加了孟轻水的好友，说是以后要向他买做好的成品百果酒。孟轻水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就是个只想花钱不想赚钱的咸鱼，就稍微应付了一下，加了个好友。 之后江株也摸了一下箱子，摸出了一个星辰珠，倒也算是不错。 随后就到了浮空决赛的日子，一剑顶着父母的Debuff（负面状态）爬了上来，小涅也早早抱着自己的法术书蜷缩在了公会的沙发上。孟轻水舍命陪君子，放弃了自己现实中舒适宽敞的影音室和出于大厨之手的小吃名点，爬上来委屈兮兮地跟江株缩在了一张双人沙发上。 绯月本来说加班不来的，结果最后还是在值班的时候偷偷用台式登陆了一下电脑客户端，跑来和他们一起吐槽比赛。 不过电脑客户端操作的人跟个布娃娃似的，动作和表情都是僵硬的，连青色雨直接把她当靠枕用了绯月都察觉不到，也是心酸。 比赛却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期待。 如同江株所预测的一样，天路在三十二强中的第一盘就直接崩盘了，整个打得就很是莫名其妙。战队的成员几乎就是在各自为战，完全没有配合可言。叶文嘉几乎是单枪匹马往前冲，与对方的剑客单挑缠斗，治疗努力加他但是无法兼顾叶文嘉和其它队友，最后战线拉得太长，被对方切割之后给各个击破。 第二局和第三局就更糟糕了。 第二局他们可能换了战术，叶文嘉开局就试图与弓箭法师强杀对方治疗，事实上他们也成功了。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己方少了两个强力攻击职业。接下来对方强控制职业一直干扰治疗，剩下三个输出愣是靠拼血赢过了叶文嘉，绞杀了他们。 这一局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天路的治疗在队友全死光之后反而雄起了。治疗职业的攻击一般偏弱，天路的柳熙也是江株手把手教导出来的选手，在对方失去了治疗并且两个输出都残血的情况下，柳熙没有放弃比赛，虽然数次受控险象环生，最后却总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拉起了自己的血线，最后生生地磨死了两个残血的DPS，为天路扳回一局。 但第三局天路还是输了。 孟轻水看着直播都能感觉到叶文嘉想赢的心情，但这种“想赢的心情”也可以说是他失败的主要原因。从整场比赛之中，可以看出叶文嘉一直在竭尽全力想要表现自己，也确实秀出了一些精彩的操作。但是这些操作根本就抵消不了在大局观上的疏漏。全程他都在让所有队友配合他，自己却根本不去援助和配合队友。 可以看出柳熙在努力统合全场但是效果不彰。法师就跟放弃了比赛一样，一直外场游走，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考量。弓箭倒是在努力配合叶文嘉，可惜叶文嘉完全不给他表现的机会，甚至还会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扰乱他的攻击。 整场比赛都可以说一塌糊涂。 俱乐部里，叶文嘉下了游戏就阴着一张脸，脸色十分难看。其他人都没从游戏仓出来，只有博俪颜随后推门进来，说道：“待会儿，我们开个会。” 叶文嘉说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颇为不善，博俪颜被噎了一下，才说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大家一起开个作战会议，反省下这场比赛里面的问题。江哥离开后的一场季后赛，我能理解大家可能都不太适应，发挥得不是很好——” 结果叶文嘉直接打断了博俪颜，说道：“你是想说江株不在，我们这群人根本就赢不了比赛吧？” 这时另一个选手也出了游戏仓，听到叶文嘉这么说话，皱了皱眉头，说道：“俪颜也是好心，文嘉你怎么这么说话！？” 叶文嘉反驳道：“我这么说话有什么问题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怎么说话？刚才的比赛你在哪里？你是不是故意的？江株不在你就消极怠工，是不是就是想让人觉得战队没有江株就不行，然后就可以怂恿老板把他找回来了！？” 队友被他说得目瞪口呆，然后用一种极为冰冷和漠然的眼神开始盯着他。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我刚才最后一局没怎么出手，是因为根本找不到斩杀点！你在前面打得可算爽了，可是你击杀对手了吗！？纯粹只是连累队友而已——” 柳熙叫道：“别说了！” 他叫得比较大声，所以训练室一瞬间确实安静了一下。 柳熙开口说道：“这一局已经是这样了，现在互相责备根本毫无意义。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反省一下各自犯下的错误，各自反省自己，不要指责别人，好吗？” 结果叶文嘉听他这么说，反而一回头，对他冷笑了起来：“反省自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好？第二局的时候你放生全团，到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才发力，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今天唯一的一场胜局是你的，其他人都是你的踏脚石——” “够了！”博俪颜尖叫一声。 博俪颜的声音是那种软软甜甜的少女音，其实声调很高，只是她平时说话语气温软，所以不太能感觉出来。 此时她发出那么一声尖叫，那声音可以说是刺耳之极，瞬间就把包括叶文嘉在内的所有人给震住了。 她尖叫一声之后，强压着怒气，说道：“今天的比赛我从头到尾一秒不漏地看着，柳熙的表现一点问题都没有。叶文嘉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吗？谁会把队友全部放生到团灭才开始作为治疗跟对面的DPS单刚？还是两个人！柳熙很尽力了。他全程被对面冰法控制，你们把战线拉得那么长，祭司的腿又短，他能活着还能勉强跟着你们给你们加血，那已经是他努力的结果了。” “江哥在的时候，我们的团队从来都是一体的。队友守望相助，绝不会让柳熙这么一个治疗处在这么尴尬的位置。今天的对手绝不是我们遇过最强的，但是天路绝对是它这些年最弱的时候，因为你们就是一团散沙！” 叶文熙盯着博俪颜，眼神阴冷，说道：“那你去找你的江哥啊！你们都觉得我不如江株，那么你们去找江株啊！” 博俪颜气得快要炸了，胸口起伏，半晌没有跟他说话。想开口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叶文熙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她跟对方又有什么好说。 叶文熙和柳熙都是江株慢慢挖掘出来的人才，在战队里有大小熙之称，但是两者的性格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叶文熙和柳熙的关系素来不太好，虽然彼此的团队定位完全不同，但是或者是性格上的差异，让两人一直以来就不怎么来电。 但是至少今天的这一局，柳熙已经在尽力在配合叶文熙了。哪怕不认同叶文熙的战斗风格，但是他却暂时听从了叶文熙的指挥，而且看得出来他很尽力了，没有一点懈怠。 叶文熙如今却这样指责柳熙，就连博俪颜听了也觉得心寒之极。 却听身后有人说道：“你本来就不如江哥，看来你自己也知道，所以才这么恼火！可惜就算你把自己气成个刺猬，你还是不如江哥！” “操作上不如，人品上更不如！” “你！” “你什么你？”对方脾气也不好，说道，“你若是看我不爽，也去向博少爷告状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和你同队了！” 双方火气都大，一下子就吵了起来。博俪颜有心想要劝架，却根本劝不住，顿觉心力交瘁。 幸好这个时候训练室的门正好被人推开了，众人顿时安静了一下。然后就见博慕海的助理走了进来，说道：“人都还在吧？老板让你们去一下办公室。” 叶文嘉心头一跳，问：“谁？” 助理回答道：“所有人，候补就不用去了。大小姐也不用过去了，先回去休息吧，老板说这件事他会解决的。” 叶文嘉的眼角跳了跳，顿时觉得有些不安。 江株还在的时候，关于队里的事情博慕海一直是单独把他叫走商量的。这也是队里的一项惯例了。 但是如今叶文嘉已经是队长了，博慕海叫人时却叫了整支队伍……当然他知道队伍这次的表现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但这只是第一场而已。 叶文嘉满怀着不安，也顾不得和其他人继续吵架，便沉默地排队走出了训练室门口。 第55章 055 江株不知道此时在天路发生的一切，虽然对于大体情况已经有所预料，但也没有再刻意去关心天路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叶文嘉当初指责他影响了天路其他人的发展的言论是正确的。当然，不是因为叶文嘉所认为的那种掩盖了别人的光芒，而是他大包大揽得太多，所以导致战队一路顺风顺水，队里的年轻选手也缺乏历练的机会。 这个历练不止是技术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好在现在亡羊补牢还为时未晚。叶文嘉等人现在也还很年轻，若是能挺过这一波，心性上也能得到相应的锻炼，如今的损失反而不算什么。 起落本来就是人生必经的过程，没有它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虽然站在战队队长的立场上，江株觉得自己在每一场比赛上都有责任全力以赴，取得最好战绩。不过，站在前队长的立场上，看到他离开之后天路崩盘得这么厉害，江株也自我反省了一下。 不过他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反省过后默默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端正了一下以后对待大家的态度，就没有继续纠结下去了。 公会里此时人虽然少，但是氛围却很热闹。虽然天路的比赛崩了，让一剑暴跳如雷恨不得出去开个嗜血模式乱杀无辜，好在其它人还没有这么极端。 比如这屋子最大只的土豪君，就只是开了个聊天框私下联系助理让她安排下再黑一把博慕海与江株解约的愚蠢决策。 江株扫了他一眼，莫名就觉得自家老板此时的样子有几分鬼祟，不由地靠近了一些，问道：“你在干什么？” 游戏里要是不想别人看到自己开的外链界面就可以不让对方看到，所以孟轻水很淡定，说道：“有点工作上的事。” 江株有点怀疑，但是孟轻水要是想说谎，一般人是不可能看出破绽的。江株又打从心底不想怀疑他，就不好多问。 然后这个时候，绯月的评论吸引走了众人的注意力。 绯月因为在加班，不方便说话，所以一直是用笔电上的，笔电上虚游一般会显得人物很僵硬，加上她也不能开麦，就只能打字发表意见。 《星辰》的语音转文字功能已经算是很完善了，不但能够选择语气模板，还能微调声音频段，但是这也拯救不了偶尔的智能理解错误和假设人格和玩家真实性格之间的违和感。 绯月并不是特别喜欢搞怪的那种人，所以语音模板一直选的是和本人声线很接近的九号语音。但是她声音偏少女，本人性格却很御姐毒舌又莽撞，所以大家听她用软绵绵的声音在那里用苛刻的词句吐槽着天路那一场的失误，就忍不住想要笑场。 此时她刻薄得很，却用一种极缓慢而温软，几乎接近于撒娇的声音说道：“叶文嘉的脑子是进了钞票吗？颜释文那一拨法术引导，如果他配合一下路子七，完全可以打断的，结果他竟然自己冲上去强攻……他以为自己是江株吗？” 江株坐在旁边，表情很无辜。 青色雨听到她那语气和内容完全不符的软绵绵吐槽，忍不住就开始噗。一剑气得开始绕着沙发和茶几转圈，气势冲冲的模样让人无奈。 孟轻水笑着哄他：“一剑不气，我们不气啊。你坐过来安安静静地看比赛，我回头给你弄张你偶像的签名怎么样？” 一剑听了，瞬间停住，顿了半晌，问道：“真的？” 孟轻水说道：“又不是什么难事，难道我还会骗你？” 孟轻水平日里就挺神通广大，虽然在一剑看来，偶像的签名是很难弄到的东西，尤其江株现在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他对孟轻水又有种玄妙的信服，也认为孟轻水不会骗他，想了想，果然还是撇着嘴，放弃了绕圈子，重新在小涅旁边坐了下来。 但是到底心情浮躁，坐了一会儿就又躺在沙发上开始滚来滚去。 看得孟轻水又同情又好笑。 天路落败虽然他看了也不爽，但是落败的反正也不是江株，他心理调适一下也就过去了。相比之下，一剑对于战队似乎还有很深的感情，一直在郁闷。 江株看到自家粉丝的表情，确实又感动又有点不忍心，就故意转开话题，对一剑说道：“天路的状况先不说，一剑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是我们队遇到这样的配置要怎么打？” 一剑听了，停止了翻滚，摊在沙发上静止了一会儿，突然坐了起来，然后认真思考了起来。 江株成功转移了话题，没一会儿大家就都被引开了注意力，讨论起了哪个队伍怎么样的配置应该采用什么战术。 接下来的其它比赛，江株也引导了大家以这样的态度进行了观看。 中途一剑突然开口说道：“也不知道以后《星辰》的竞技赛会是个什么样的机制……就现在的PVP模式来看，完全看不出来呢。” 江株愣了一下，思索了半晌，突然说道：“估计会比以前更复杂。看过无限流小说吗？” 一剑：“！？” 江株说道：“《星辰》的副本看似没有规律，其实却是有的。基本上每个副本，不管是PVP还是PVE都拥有一条完整的故事线，也就是剧本。这个就很像某些无限流小说了。《星辰》的剧情逻辑系统很强大，完全可以支撑起一个剧情模板的逻辑演变，以后的竞技赛，很可能不止是战斗上的较量，还会涉及到智战。” 众人：“！” 江株说了这些话之后好一会儿，青色雨才第一个开口说道：“朱槿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否则这个猜测……我觉得有点太荒唐了。要是怎么做的话，会影响到比赛胜负的内容就有点太多了，官方要怎么保证比赛的公平性？” “而且乍然做出这样的改变，职业选手也很难适应吧？” 江株说道：“我不是随便猜的。事实上这几年来飓风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进行变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这些年来《浮空》的战斗场景一直在变得丰富和多变。场景对于战斗的影响越来越大，选手对于场景地形和物件的利用频率也越来越高。” “去年新年期间的表演赛活动，不是就出了‘爱丽丝城堡’的地图吗，还很受欢迎。” 说起那个爱丽丝城堡，大家脸上顿时都露出了意味深长难以形容的表情。 “那个……爱丽丝城堡啊。” WVG每年都会出虚竞年终嘉年华，这个嘉年华会聚集各大游戏的知名选手，然后安排他们参与各种娱乐性的节目，爱丽丝城堡就是飓风去年向WVG提供的活动剧本。 因为参与嘉年华的玩家各个游戏的都有，所以这个剧本模板并不能使用任何游戏的现有模板，而要重新编写一个干干净净，不倾向于任何游戏的原始模板，有些制作公司会在上面增加一些基础的，各游戏都一定上通用的技能，也有些游戏公司会把自己正在制作中，还未正式发行的游戏技能或者玩法设定融入在里面，作为变相宣传。 去年飓风提供的剧本简直让人觉得惊艳，峰回路转，令人目瞪口呆的剧本剧情，环环相扣，细腻入微的任务线索，个性鲜明，活灵活现的NPC，每每让选手和观众都惊艳不已。 但是与之相对的，是选手们被坑得不忍直视的比赛过程。 爱丽丝城堡这个剧本，讲的是四个小女孩（或者大女孩）玩一个过家家游戏。游戏的地点就设计在一座玩具城堡之中，当然就设计来说这座城堡一点也不像玩具，反而精美华丽之极。 她们从玩家之中各自选取了一对“小人”，设定里类似于胡桃小人或者小人国的市民，然后让他们出发进入城堡，为自己而征战。 四个巨人般的小女孩是四种完全不同的性格，时而乖巧善良时而天真残忍，玩家必须要一边应对她们一边完成任务。如果一个应对不好，就有可能被自己的任务对象直接宣布出局，但是有时候也可以得到她们的帮助。在此同时，他们还需要跟其它队伍的成员进行战斗，阻止对方完成任务。 在那一场直播里，很多观众甚至会因为选手的各种死法而目瞪口呆，乃至于哈哈大笑。 这个剧本被职业圈子称为噩梦剧本，不过很多虚竞类娱乐节目倒是很喜欢把这个剧本拖出来刁难玩家。剧本被使用得越多，大家就越感叹这个剧本的设计精密细腻。 飓风还使用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来防止选手们使用各种破下限的手段走捷径，比如四个小女孩之中，有个小女孩一直有着一个王子公主梦。先前有个节目之中，有个选手试图哄骗小姑娘把他当做王子来获得她的帮助，他也确实成功了。结果小萝莉开心地把他拿起来亲了一下，选手的游戏人物就直接被亲得扭断了脖子，GAME OVER。 节目组还很坏心眼地在屏幕上打上了标注：珍惜生命，远离萝莉。 第56章 056 因为有这样的前例在，所以江株说《星辰之下》的竞技赛可能采用这种模式的时候，公会的众人都有些懵。 青色雨说道：“若真采用这种模式，选手肯定会炸的！这个的外部因素影响太大了，而且头一两次也就算了，一旦玩家摸清了剧情套路，基本上就是谁的套路深谁就会赢，跟虚拟竞技反而没有什么关系了。” 江株说道：“如果是以爱丽丝城堡作为参考标准，那当然很不合适。但是如果以碎星城的‘内城争夺战’或者重花城的‘花神祭’作为标准略作改变，你们觉得能作为备选吗？” 几人陷入沉思。 大家都不过只是玩家而已，对于游戏的设计多少会有些想法，但也很难作出专业的评价。江株的这个问题，除了一剑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一堆想法想要抒发，其它人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众人看了浮空的比赛，虽然都各有想法，但也没有纠结太深。一剑可能比较不高兴，但是因为周围的人都一副“乖一点别闹就给你糖吃”的样子，他也只好压下不高兴气鼓鼓地吃糖了。 孟轻水新建的公会叫做“逐梦之家”，考虑到公会里的大家都挺有梦想的，这个名字虽然有点俗气，却很切题。 作为一个一共只有八个人的小公会，虽然成功建成了，其实也没什么存在感。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做做任务打打副本练练副职。因为九月开学季，所以帮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在上学了，绯月一直在上班不说，小涅却好像并不上学，整天就在游戏里游荡，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单挑BOSS。 在江株的指点下，她的进步是最快的，几乎每天都疯狂着攥取着经验，很快就开始打到了副本第三层，而在花神祭的积分甚至反超了江株，成为了目前的积分榜排名第一。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只打单挑，偶尔才跟公会其他人打团队。 一剑一开始抱萝莉的大腿还有点害臊和不好意思，结果后来蹭的次数多了，竟然也习惯了，慢慢就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小涅求带了。 天路在接下来的积分战之中到底还是爆发了一波，虽然仍旧没有发挥所有实力，却到底还是在前八强里混了个中游。但是即使如此，那成绩相比过往战绩来说也完全不能看。 失去江株之后的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浮空大陆竞技大赛，天路的成绩黯然失色。 要命的是，夺得了第一的队伍的队长毫不犹豫地在赛后采访时说道：“你问没有江株的比赛会不会索然无味？你看我第一次挂到身上的这块冠军奖牌再问一次？” “我没有遗憾，我觉得今年的决赛天空一片晴朗，简直好像去除了一大朵的□□蘑菇云。再不能更明媚了。”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大多数时候我是很敬佩江株的。我祝他在别的赛场玩得愉快。” 然后最好别回来了。 孟轻水替他补全了这句未竟之语。 江株心情很复杂。 天路到底还是输了，算是在预料之中，但是到底还是让他有些许怅然。孟轻水望着他，突然开口问道：“说真的，大神你现在还想不想回去竞技场上？” 江株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孟轻水问道：“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 江株顿了一下，才说道：“至少要先把毕业证拿到再说吧。” 孟轻水听了，黑线了一下，觉得好有道理。 无法反驳。 江株学的专业就是虚拟技术相关。他的意思是，自己不一定要去从事虚拟技术研发，但是一定要能够充分地了解一些信息数据的运行机制，才能更好地运用起来，发挥在游戏里。 孟轻水觉得百分之九十九的虚竞选手，大概都没有这样的觉悟。可见大神就是大神，并非一般人可以比。 不过虽然这样说，江株最近还是重新开始磨练起了自己的技术，并且琢磨起了各种战术。因为他判断《星辰之下》的竞技赛以后可能采用新的机制，所以还分出了不少时间研究游戏的逻辑系统和剧情演变模型。 为了游戏的真实性，飓风的游戏系统生成NPC是有随机性的。但是其随机性也会符合基本的逻辑规则，比如说强盗山寨只会生成强盗，但是每当被杀死一定数量的强盗之后，也会有小几率生成其它类型的黄名NPC。 但是，如果把一群强盗灭杀到少于95%，那么这个山寨就有很大几率在下次大规模刷新的时候变成其它不同类型的寨子。不过若是附近的主要行政机构发生了重大变故，又或者附近区域有灾荒事件发生，因为山寨的潜藏属性，生活在寨子的NPC又会有很大几率直接转变成为强盗。 这些设计都是让游戏背景合理化的基石。 除了刷新机制之外，其它很多背景机制也有类似的逻辑规则。江株在试图研究的主要还是NPC思维的变化规则。他试图通过反复测试，了解到各个等级NPC智能感情变化的临界点，以及各种不同行为对其的影响，通过这种方式而决定攻略的方式。 孟轻水见他这么沉迷于这类的研究，也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搞来了不少相关的高新技术资料。虽然这些资料大多只有理论，并不涉及到具体的设计和精准的数据，但还是让江株有了很大的收益。 因为研究这些资料，江株和孟轻水这一日上线很晚。结果刚上线的时候，就听到一剑哭着发送语音信息过来，对江株叫道：“江哥！救命啊！有人追杀我们！” 江株愣了一下，立刻组上了对方。感到地头的时候，他发现正有一群七八个人在复活点追着小涅和一剑杀。 他过来的时候，就见小涅杀了两个人，同时一剑也死了一次。 江株看到对方的时候，发现追杀小涅和一剑的人都戴着同一个公会的徽章，看上去还有点眼熟。但是他跟对方没什么交情，直接上去就开始清人。 刚杀了一轮对方就熬不住了，知道不敌，很快就撤退了。江株也没有继续追，回头交易了两人几组红药，让他们先回复了一下。 然后他才问道：“怎么回事？” 一剑开口说道：“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认识他们，突然冲出来就开始偷袭我们，偷袭完了还追到复活点怼我们。” 结果反而是小涅心里更明白一点，说道：“……他们都是青姐原来公会的人，估计是不高兴青姐和绯月姐换了帮会，所以就故意来找我们麻烦。大概就是希望让我们跟青姐他们闹矛盾，又或者因为这件事把青姐踢出去。” 她想了想，握了握拳头，说道：“我们千万不能上当！” 虽然这么说，但总归还是个麻烦。 孟轻水想了想，让小涅翻了下战斗记录，随手就给青色雨原来帮会他知道的几个团长和主力开荒人员挂了悬赏，然后又给不在线的孟含香和她闺蜜发了邮件，寄了一信封的免战符，让她们最近游戏的时候小心这群人。 他自己处理了这件事，也没有跟青色雨提这件事，所以青色雨和绯月上线的时候也不知道情况，还是后来公会里的熟人说起这件事才知道。 青色雨对小涅很是愧疚，之后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小涅一起走，不在线的时候也会找朋友跟她一起玩。 后来有天小涅突然没上来，孟轻水一开始以为她只是有事没上，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发现她一直没有上线，就有些担心起来。一剑和青色雨更是十分心神不宁。 孟轻水想法设法打听小涅的消息，但是除了小涅的游戏信息之外什么也不知道，最后不得不联系了一下飓风官方。 江株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孟轻水和飓风的少东还有点交情，对方虽然基于保密原则没有泄露小涅的现实信息，但是到底帮了个忙，联系了一下小涅的家人。 然后他们才知道，小涅原来一直是卧病在床的状态。她自小体弱多病，多处脏器严重衰竭，生命随时出于垂危状态。而且因为病情的关系，一直很少和外界接触，胆子也很小很怕生。 小涅的父母本来很担忧，怕孟轻水找上门来会让小涅害怕，结果没想到小涅虽然紧张，却还是同意了见孟轻水和江株。 见到小涅本人的时候，孟轻水都愣住了。 她在游戏里本来就已经很消瘦了，但是此时看起来，小涅的模样要比游戏里还要更憔悴一点，几乎已经不成人形。 小涅看到孟轻水，虽然有些局促，但还是主动对孟轻水伸了伸手指，说道：“原来……惊鸿哥你长这样啊。真帅……真好看……” 江株忍不住就有点心酸，叫道：“小涅……” 小涅眼里含着眼泪，却努力笑着说道：“朱槿哥也很帅。” 孟轻水问了一下小涅家人，才知道小涅的事情。原来小涅小时候其实很健康，是个跳舞跳得很好的小姑娘。但是七岁的时候，有罪犯为了报复社会，在小涅参加的一个慈善晚会上下毒，当时有十数人中毒，小涅好运地活了下来，却从此瘫痪。 据说，她的求生意志特别强烈。 但是即使如此，这些年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离开小涅家的时候，孟轻水和江株都有些沉默。 孟轻水说道：“我回去就试着让人找找关系，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到小涅。” 江株却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交，江株的手指热得有点烫人，孟轻水吃了一惊。 然后他就见江株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若是游戏里，不管死多少次都能重新活过来。可是如果是现实的话，也许只要一眨眼的时间，我们就要面临永远的分离了。” 孟轻水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点沙哑：“大神你今天怎么感性？” “小涅比我诚实。” 江株说道：“也许是因为她人生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所以她对所有人都很诚实。” “孟轻水，我喜欢你。” 孟轻水听了，却是猛然伸手回抱住了江株，声音里带着笑意回答道：“我允许你喜欢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得比较突兀，新文已经在写，不过暂时不会发。大家如果愿意的话，预收一下吧。我琢磨一下怎么做宣传的事情_(:з」∠)_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