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临其境》作者:空纵 文案: 年下电竞,吃不到你算我输 世界赛前夕,国内最负盛名的豪门俱乐部突然宣布更换突击位,新选手长相俊逸,就是脸有点生。俱乐部吵炸了天,N神一张脸黑出了外太空,就差拉着俱乐部老板的领子问——这他妈还打个P呀? 然而即便打P也得硬着头皮打,毕竟俱乐部的太子爷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可惜,谢其从来都是清流里的泥石流,除了怕他老子的棍棒,翻遍地球找不出第二个他怕的人。 - 谢其:“会不会开镜?都特么打完了才开熗?脑子让厕所门挤住了?” 余声:“......对不起队长。” 谢其:“别特么嚼英文,不会说中国话?说几次了装三倍不懂?” 余声:“......是......” 谢其:“靠......我去......哔——” - 然后终于有一天,老大爷被磨没了脾气,越看越觉得,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朋友好像可爱的,谈恋爱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谁知这位表面看着人畜无害的小朋友,背后却是个十足的狼崽子! 【嫉恶如仇耿直老大爷受 ×十分能忍完美太子爷攻】 第1章 变动 2019年8月23日一早,电竞圈爆出一条大新闻,毫无预兆的,炸了所有人一个趔趄——知名俱乐部SNK-PUBG分部在世界赛开赛不足三周的关键时刻,宣布更换第一突击位,由原来的罗绮南换成ID为X91的新人,真名余声。 粉圈登时宛如地震,官博消息发出去没三分钟,就收了上千条评论,评论内容也是出奇的一致,丝毫不见以往互带节奏、互相撕逼的宏伟场景,上万名SNK粉好似长了同一张嘴,全都在问——这是个谁?为什么换我男神? 罗绮南,职业ID?SNK-Nan,因长相干净秀气被粉丝亲切的称为“男神”,2018年与大名鼎鼎的N神谢其同时转入现在的俱乐部,担任第一突击手,在役期间一直稳坐首发,直到今年春季赛,才偶尔和新转会来的杜宇进行轮换。尽管如此,俱乐部也从未发布过任何于他不利的消息,众人都以为,罗绮南的梦,说不定今年就要圆了。 可惜临门一脚了,手“断”了。 罗绮南的手在业内不是什么秘密,转会过来没多久,他的症状就加重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说,俱乐部也就一直压着,就那么边打边治,倒也稳定的保持着,大家便跟着没多在意这件事儿,结果好不容易拿了世界赛的名额,一直按兵不动的某手猛地蠢蠢欲动起来,没几天就恶化到连鼠标都捡不起来了,世界赛肯定是打不成了。 事情来得猝不及防,众人又是惋惜又是安慰,却也不过一阵便接受了事实,好在俱乐部提前做了准备,罗绮南上不了还有杜宇,大家该治疗治疗该训练训练,直到今天早上,才彻底炸了锅。 新出来的大名单上没有杜宇,反倒多了个叫余声的人。 这余声别说粉丝不认识,连俱乐部内部都没几个人听过,圈内自然没有他的消息,众人既是好奇又暗自惊叹,这是个什么人?神仙吗? 毕竟电竞圈空降这种事,少之又少。 接到消息的时候谢其正在和其他三个队员打训练赛,这局发挥的不好,跳伞之后没一分钟队里的自由人吴林便被一名路人收了人头,剩下三个人也是一路险阻,唐僧取经似的,一步一个妖怪。谢其打的很烦,隐约觉得又要出什么破事,果不其然,手上八倍镜刚开,余光就瞥见有人急慌慌的进来了,搁在平时他才懒得管,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心浮气躁,心思一点儿都不在游戏上。 他下意识挪开左边的耳麦,眼睛象征性的盯在屏幕上。 进来的人手里拿着一张纸,人没走近,香水味儿先冲了过来,身上的白衬衫更是在余光里都显得扎眼,谢其皱了一下眉,他又开始思索那个问题,盛远每天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大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里还能一尘不染的? 然而没等他把问题在脑子里过一遍,耳朵上的耳麦便被人一把撸了下来,留下的线还差点绕了脖子,谢其吓了一跳,头一转,屏幕“突突”两下,冒起一股黑烟,右上角亮起一把M24,谢其被一枪爆头,更可气的是,他根本没看见是谁杀的他。 谢其盯着屏幕反应了三四秒,烦躁的甩掉手里的鼠标,往后一靠摊在了椅子里。 盛远无奈的瞅了他一眼,知道眼前这位老大爷又打的烦躁了,逮不着人骂就拿鼠标撒气,反正摔坏了仓库里多得是。按照以往,这种情况下躲着是最好的出路,但事情紧急,硬着头皮也得上。 他将刚刚撸下来的耳机放在谢其桌子上,往右边挪了几步递过手里的纸。 谢其按着眉心掀了掀眼皮,没睁一秒又闭上了,幸好嘴还能动,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啧,盛远无语了,别人家的领队是大爷,他们家除了领队全是大爷,自己这是给皇上念奏折来了。 “刚出来的大名单,人员有些变动。” 谢其没当回事,俱乐部就那几个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换成谁,但他又隐约觉得不对,如果只是常规变动,盛远不至于专门跑过来和他说一声。 他赏脸似的撑了撑腰,问:“换成谁了?” 盛远看着他,像是故意吊他胃口似的久久不出声,对面传来摘耳麦的声音,谢其扫了一眼屏幕,两位队友果然光荣牺牲了,队伍排名第7,今天最烂的一场训练赛。 谢其将目光转向盛远,游戏已经自动退出到大厅界面,粗黑的人影晃来晃去,和一旁安稳站着的盛远十分不搭,谢其懒得再问,直接探身拿了盛远手里的那张纸。 盛远细致观察着他的表情,直至对方“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个笑,果然,这老大爷的反应和他猜的一模一样。 “这特么是谁?哪个战队的?啥时候签的?谁签的?谁把他弄上大名单的?” 盛远又勾了勾嘴角,没想到连问的话都猜到了,只有坐在对面的杜宇,神色蓦地紧张了起来。 下一秒,眼前猛然凑近的黑影把盛远吓了个够呛,谢其低着头凑近他,眼角有点红,不是气的,是打游戏打的,但看着总归有些吓人。 “谁把他放上大名单的?什么时候签的?”谢其盯着盛远的眼睛,声音沉闷的又问了一遍。 盛远和谢其待久了,对方什么脾气一清二楚,这人说话从不重复,什么话一说第二遍,十次有九次是触了对方的雷区,稍微再添那么一点点火星,就爆的彻彻底底。 盛远连忙往旁边退了退,稳定在空气里的香气跟他一起转了个圈,带起一阵让人头疼的香风,谢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脸也比之前黑了不少。 盛远心想,完了。 其他三位队友也靠了过来,其中就有插曲里的另一位主人公——杜宇。 盛远连忙开口,顺带拉着谢其的手腕往训练室外面带,以免伤及无辜:“有一说一,我真不知道,经理就给了我这么一个东西说让你看看,别的啥都没说。” 说完他还回身招呼其他队友没事,让他们继续训练。 谢其的脾气“蹭蹭”的往上窜,本来他就打的心烦,这下倒好,干脆不用打了。 第2章 空降 经理办公室是透明的玻璃门,以往谢其多少顾及点儿纪律,进门之前象征性的敲一下门,今天别说敲门,没把保洁阿姨的墩布带上就已经给足了经理面子。 玻璃门“哗啦”一声响,要不是早知道那门坚固耐摔,王至廉以为自己的门被人炸开了。 谢其依旧是往常那副鬼追着打扮的样子,头发横七竖八的支棱着,一件T恤穿的前后不分,锁喉似的箍在脖子上,浑身上下仅余的一点气质,无一不是来自那张脸。 王至廉每每看到他都觉得惋惜,明明这么好看一个孩子,为啥就安了个大爷人设呢?当个小哥哥不好吗? 可惜,现实根本不允许王至廉惋惜,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准备。 “啪”,实木的办公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光听着就觉得手掌隐隐作痛,然而来人不动如山,手按在那张皱巴巴的纸上,两只眼睛仿佛要吃人似的,盯得王至廉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冷颤。 “谁定的大名单?” 王至廉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会过来,先不说杜宇和他的关系有多好,光从技术层面上讲,就没几个人能入得了这N神的眼,在役的也没几个,何况是个毫无名气的陌生人。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王至廉尽量保持气定神闲,毕竟是上头直接下的指令,他谁都惹不起。 “怎么了?你特么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杜宇怎么了不能上?不到三个礼拜你给我弄这么个新人,这谁,青训的还是哪个战队的?到时候输了谁负责?” “我负。”王至廉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有人给他撑腰。 这话一出,对面人的脸顿时更黑了,嗓门也跟着变高,“你负?你拿什么负?你拿老南的冠军负还是拿五千万的奖金负?你们都特么空口白话不腰疼,到时候输了,骂的还不是场上的兄弟?你们要是不想要这俱乐部就趁早解散,老子还能去别的地方发光发热,真特么伺候的难受......”谢其脾气一上来粗话是常态,加上他本身技术够硬,又有背景,想要他的俱乐部挤破了头,他还真有这样说话的资本。 王至廉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大爷,毕竟这代言费签约费可都压在谢其身上,老板早就放了话,除非合同到了,不然谁走都不能让谢其走,这可是财神,谁能和钱过不去。 王至廉起身绕出办公桌,拉着谢其想往一旁的沙发上坐,想打打温情牌,看看怎么安抚这位暴躁的大爷,然而谢其这人向来油盐不进,也概不接受别人的洗脑,三下两下掸开经理的手,明确拒绝了对方。 “到底是谁决定的,如果你不方便去我去找他,我问问他。” 说实话,王至廉从业那么多年,从没见过谢其这样的人。 他一个人坐到了沙发上,仰头看着谢其的眼睛说:“这是上面直接批下来的大名单,实话说我目前也不知道这位空降选手到底是谁,但不论是谁,名单既然已经公布了,就没有更改的可能,至于技术方面,空降下来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说呢?” 谢其向来最讨厌揣摩别人话里的意思,他感觉自己快气炸了,可又一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什么叫空降下来的?什么时候电子竞技也有空降这么一说了? 当天下午三点十三分,SNK俱乐部正式放出新选手余声的个人资料。 余声,中文名余声,职业ID?SNK-X91,19岁,2000年8月15日出生于中国上海,欧服路人王,正式进入职业战队之前,连续四个赛季保持8.35以上KDA,2019年三月正式加入SNK,成为SNK青训队的一名成员...... 资料介绍详细,唯一一点缺憾就是照片那里放了张剪影,一个十分清晰的轮廓。 评论很快炸了锅,SNK官博再次恢复了以往不撕不快乐的情景,大家七嘴八舌,囔囔着还我男神的,喊着整整齐齐的,还有啥都不care我N神最帅的......众说纷纭,然而纵观整个评论区,点赞最高的居然是——弟弟的剪影好帅我好爱! 要说国内俱乐部哪家的女粉最多,那非SNK莫属,自然而然的,撕逼最多的,也是SNK,变脸最快的,还是SNK,真是一群让人头大的女人。 谢其盯着那剪影看了老半天,实在联想不出联盟里哪家俱乐部有这么一号人,视线被“青训”几个字勾了去,谢其哼了一声,青训,可去他妈的青训吧,老子青训室的门槛都踏烂了,怎么连个屁都没见着啊? 越是神秘,越让人有探索的欲望。 下午四点,经理召集俱乐部所有人员开会,宣布新的首发大名单,谢其的视线一直在杜宇身上,名单出现在大屏幕上的一瞬,杜宇原本就暗淡的双眼光线散的一丝不剩,他也早就猜到了吧? 谢其真的很心烦,同时又很无力,因为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除此之外,经理还宣告大约晚上六点左右,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俱乐部老板将从国外回来,下飞机之后的第一站,就是PUBG分部。 可真是荣幸之至,谢其坐在角落里一边听经理叨叨一边在心里狠狠将人骂了个遍,他倒要看看,能做出临场换人这种傻逼决定的老板到底长什么样。 五点一刻,一楼传来骚动,彼时谢其正在训练,耳机里除了脚步就是隔壁的枪声。 五点半,训练室的门被从外推开,经理和领队带着一个长得十分奶气的男生走了进来,谢其打的专注,似乎并未察觉,直到一阵淡淡的橘子香气飘过,他才心神一晃抬起了头,几秒之后他反应过来,这是橘子味的香水。 视线落在旁边人身上,男孩子低头看他,一件简单的白体恤,一条浅灰的工装裤,眉眼一弯朝他笑了,谢其整个人都在状况外,半晌才烦躁的皱起了眉。 操,又死了。 第3章 新人 实话说,谢其已经猜到进来的人是谁了,其他人应该也猜到了,他故意坐着没动,也没摘耳机,鼠标在屏幕上移来移去,装作没看见。 一旁的经理正低头和人说话,盛远则帮着接外设,不一会儿,边上一直没人用的那台机器久违的亮了起来。 游戏内的人陆陆续续退出来,杜宇就坐在谢其对面,他瞅了人一眼,面无表情的跟着其他人站起来,谢其还是没动,只把耳机扯下来挂在脖子上。 经理已经习惯了,谢其这尊大佛请是请不动的,除非他自己愿意动,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中,奈何剩下几个人也都情绪不高,只是象征性的挪了几步。 经理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能用眼神狠狠剜一下谢其,都是你带出来的好苗子,简直和土匪窝一样。 王至廉叹了口气,大名单一出就预感这小子会闹上一出,没想到这么严重,脸色直接甩到了新人脸上,这下好了,日子是一天都别想好过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俱乐部总部青训营的余声,以后就在一队跟着大家训练,世界赛马上就要开打了,都打起精神,好好磨合,争取拿个好成绩......” 谢其桌上的杯子挪动了一下,杯盖莫名其妙掉在了桌面上,不锈钢的盖子“哐当”一声,打断了经理的话。 一时整个训练室的空气都凝固了,可惜始作俑者浑然不知,仍是慢悠悠的喝着自己的水。 王至廉彻底无语了,他顿了一顿,视线挨个扫过眼前的人,继而眉峰一挑看向坐着的谢其,丢出一句:“谢其负责带余声。” “噗,咳咳咳......”一直巍然独坐的某人终于静不住了,一口水全呛在了嗓子眼。边上的左竹西见人咳的肺都要出来了,好心上去拍了几下,却是有点忍不住笑。 王至廉这下舒服了,这有啥嘛,最多就是大家谁都不好过,还能反了天不成? “我带?你确定?”咳过劲儿的谢其终于开口了,他侧过身,视线哪儿都不去就落在王至廉身上,眼看是杠上了。 一旁站着的余声有些难堪,却又没有开口的立场,只得继续尴尬的站着。 “嗯,上面安排你带,怎么了?有问题?” “呵......”谢其双手垫住颈部往后靠去,他姿势慵懒,笑的也奇怪,“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说完,他还特意侧身瞅了一眼王至廉,王至廉一脸平静的看了他几秒,转过头和一边的余声说:“谢其的技术我就不赘述了,圈内的名人,脾气嘛,耿直是耿直了点儿,但是没恶意。” 王至廉的话停的刚刚好,他略带深意的看了余声几眼,挨个介绍其他队友,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开场这一步就算是完成了。 王至廉自己也不想在这种氛围里多待,说完了就赶紧拉着盛远走了。 盛远一步三回头,看着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又看向余声,那人略带局促的站在原地,巴巴瞅着一旁的谢其。关门前,盛远心想,也不知道俱乐部买这新人花了多少钱,安了这么多名头,这是要亏到血本无归啊,他有点替余声不值,这么硬的背景去哪儿不好非来SNK,还偏偏挑这么个时候,这下有好戏看了。 余声来了,杜宇就显得多余了,他收拾了自己的设备,准备去二楼二队的训练室,谢其键盘敲的啪啪响,不知道正和谁聊天,眉心几乎要拧出花来。 杜宇站在原地等了等,他可不想往枪口上撞。边上吴林和左竹西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大家似乎都在等谢其的答复。半晌,杜宇隔着电脑探过身来,他撩了撩谢其的刘海,手指在谢其翘起来的呆毛上搓了搓,故作轻松的和人笑道:“我先下去了,你有事就微信喊我。” 谢其没看他,偏头躲了一下没躲开,便只能忍着被杜宇揉了一把,他没心情扯皮,盯着屏幕不容拒绝的丢出一句:“坐着。” “坐着?”杜宇有点懵,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吴林和对面的左竹西,最后将视线挪到了谢其身边的余声身上,他正在调设备,似乎并没在意身旁发生的事,但不知是忽然接收到了杜宇的视线还是安了雷达感应,那人猛地抬头看了过来,杜宇有些尴尬,不知该作何反应,反倒是对方,没等杜宇的视线挪走,便朝着人甜甜的笑了。 不得不说,新来的余声又是一枚妥妥的蓝颜祸水,美貌程度和谢其绝对有一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比抖音上加了滤镜的小哥哥还要帅至少两倍以上,SNK的粉丝撕逼大战,看样子又要添一颗新药了。 杜宇朝人点了一下头,犹豫片刻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其他人也坐下了,但是杜宇没接外设,他透过两台电脑间的缝隙看对面的谢其,对方依旧紧锁着眉,没看他也没看任何人。 训练室里的气氛几乎接近冰点,大家谁都不说话,只盯着眼前这方屏幕随意的滑动着,鼠标键盘的声音渐渐响起,透过余光,余声能粗略的看到零星画面。 “上号,进房间。”谢其的手指终于短暂的停歇下来,他揉了一下脖子,切出原来的游戏画面。 这话有些歧义,吴林扫了左竹西一眼,示意他问,毕竟队里面公认的情商最高的人,就是左竹西,名校毕业生,可不是一般人。 左竹西有苦说不出,椅子小心翼翼的往谢其那边挪了一点儿,低声问道:“哪个房间?” 谢其那眉头似乎就没松下来过,他干净利落的截了个图,放到一队的训练群里,这下不用疑惑了,应该是没有余声的事儿了。 左竹西拿了房间号,扭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余声,小孩儿正尴尬的盯着屏幕,视线偶尔落在谢其的屏幕上,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一瞬便挪开,实话说,谢其欺负过很多新人,但欺负的最狠的,应该就是余声了。 从前多数都是因为技术菜被骂,这是头一个无缘无故被冷脸的,果然这人上了岁数,脾气也就跟着长了。 另一边的杜宇不知该不该接这个键盘,犹豫间,电脑屏幕忽然晃了两下,谢其一脸不耐烦的瞪着他,说:“想什么呢?等着我给你上号?” 杜宇硬着头皮接好设备上了号,他看着对面的谢其,索性也懒得再管,反正关他什么事儿呢,他又说不上话。他捞起桌上的耳机戴上,他知道这样没意义,待多久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可他又分外喜欢这里的空气,这是离他目标最近的地方了,他拼尽全力才爬上来,他真的舍不得。 第4章 无视 游戏开始了,一直沉默的训练室里互相交流的声音逐渐响起,快速闪动的画面和镜头跃入眼底,余声的屏幕还停留在大厅页面,他一只手捏着鼠标,余光偶尔会接收到来自其他队友的视线,他尴尬的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抠唆了几下,点了匹配。 坐在这里的他怎么看都像个笑话,回国前的兴致勃勃荡然无存,所有设想过的美好景象一个都没有出现,他像个透明人,被无视被忽略,最后只能尴尬的坐在这里自取其辱,他盯着屏幕出神,直至被游戏里的人锤了一拳,才勉强清醒过来。 余声的游戏打到一半,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整个桌子都一同跟着颤动,坐在边上一直冷静指挥着的人忽然不说话了,低气压扑面而来,余声连忙捞起手机转过身,身边的谢其盯着屏幕,不动也不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就差把“给老子滚出去”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余声赶忙摘下耳机站起来,小声和人说了句对不起,便抱着手机出去了,怀里的手机依然在孜孜不倦的震动,他往走廊的僻静处走了走,接起了电话。 “喂,哥......” 挂断电话不久,一转身刚好碰上了从下面上来的的王至廉,对方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说了一句:“别有压力,慢慢来。” 王至廉推门进了训练室,看到杜宇还在明显惊了一下,杜宇也有些尴尬,抬起手指挠了挠眉心,继续自己的游戏。 王至廉很快明白过来,余声绕过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游戏里的人物已经死了,自己再次飘在大厅,他也不知该做点什么,就四处胡乱点着,最后实在没什么可点的了,点开商城准备给自己充几个皮肤,然而点开了才发现这是官方号,全皮肤。 他盯着屏幕上显示的SNK?X91的ID看了好久,他回忆起这个名字的来历,眼神不由的飘到身边人身上,谢其依旧在认真的打游戏,他开着八倍镜盯一个房区,尽管眉心拧着,眼里全是不耐,指挥人的声音也蛮横又粗犷,但在余声眼里,他还是帅的惨绝人寰,和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训练赛结束了,余声看着屏幕上的恭喜吃鸡由衷的为谢其高兴,可惜这份情绪连一秒都没保持,就被一旁突然站起来的谢其打断了,他没有看余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表,又瞥见经理站在门口,想着大概是老板要来了,他朝对面的杜宇招了下手,还没开口,经理先张嘴了:“老板今晚有事不来了,大家按时训练就行,然后杜宇......” “不来那吃饭吧!”话没说完,就被谢其强势打断了,临了还瞪了他一眼,摆明了警告。 王至廉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这可真是大爷,谁都惹不起! 他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嘴角,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没事,老林明天回来,你们好好训练。” 谢其死盯着他,直到人离开训练室,才漫不经心的收起自己桌上的线,然后招呼剩下的几个人,“大左老吴,吃饭了,走。” 谢其没有叫余声,似乎完全忘记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杜宇走在最后,临出门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孩儿低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在想什么,游戏大厅里的人影还在晃,没有组队也没有其他邀请,和他自己一样就那么孤孤单单的待着。 杜宇有些不忍心,关门前朝人喊了一声:“吃饭不?一起去吃饭吧。” 余声被突然出声的杜宇吓了一跳,他转过头来,反应了几秒朝人笑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不饿,来之前刚吃过,谢谢。” 杜宇点了点头没再坚持,他带上门,谢其在前面等他,杜宇想,如果不是落了这样尴尬的关系,估计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吃好饭回去的时候,训练室里静悄悄的,谢其第一个进门,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旁边位置上的人正专注的瞄着一座山头,倍镜开到最大,视野清晰可控,下一秒,倍镜轻微晃动了一下又快速收起,还未看清楚,屏幕中央便出现了击杀公告。 谢其顿了一下,压的很稳嘛,看来还不算个完全的草包。 晚上的训练赛谢其依旧没带余声,也没和他说话,他只能自己安静的坐着,再安静的打,一直打到凌晨十二点半。 最左边的左竹西率先起身接了杯水,接完回来见余声摘了耳麦,他靠着桌沿往那边看,恰好对上了余声的视线,对上了也不好不说点什么,便晃了晃手里的水杯问他要不要水,余声确实有点渴了,他一晚上没吃没喝,全靠飞机上吃的那碗重庆小面撑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询问左竹西训练室里有没有一次性纸杯,他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 一旁的谢其不知是困了还是如何,伸了个懒腰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吴林也凑到饮水机那里和人聊了几句,大家心知肚明,不论谢其再怎么反对,余声加入一队都是迟早的事儿。 训练室的灯熄了,谢其和杜宇走在前面,中间是大左和老吴,余声在最后。 上了四楼,大家各回各家,谢其原本和老南住一个房间,现在老南住院了,房间空着只剩他一个人,原本申请了让杜宇过来,还没批下来就出了这事儿,谢其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可千万别把这人弄进来。 然而不想来什么偏来什么,一进门,谢其就发现了摆在门口的超大行李箱,以及一床杂七杂八的东西,谢其服了,要不是杜宇那儿的床太小,他真想凑过去挤一挤,老天为啥就一点儿顺心的事儿都不给他呢? 门从外面推开了,余声拘谨的站在门边看他,谢其没理他,自顾自的换衣服准备洗澡,结果刚转过来,余声莫名其妙的给他鞠了一躬。 谢其终于短暂的将视线挪到他身上,大约是想搞明白这又是哪一套。 余声长的年轻,声音也是那种清脆的少年音,听着十分悦耳,但在谢其的耳朵里,余声每多说一句话,都是对他耳朵的污染,这种没来由的排斥,惹的谢其更加烦躁。 “抱歉,经理今天给我分了这个房间,你要是不愿意和我一起住,我明天就和经理说搬到其他房间去,今天就只能打扰了。” 谢其心想,赶紧的吧,赶紧爱去哪儿去哪儿! 上床时已经快两点了,谢其背对着余声,蒙着头准备睡了 没过五分钟,房间里的灯灭了,谢其模糊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在往床边靠,结果下一秒,房间里就“砰砰哒哒”的响起了箱子倒地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小声的抽气。 谢其烦躁的抓了抓脑袋,他从床上坐起来,视线在黑暗里停顿了良久才没好气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俱乐部的灯一直被诟病却从来不换,这么大一个房间,非要把开关安在门口,安就安吧,床头不能多安一个吗?是缺这一根线还是咋?别说余声了,谢其自己都没少撞墙。 对面的人大约是感觉自己吵到了谢其,连忙一瘸一拐的爬上自己的床,走到床边还又磕了一下,听着都疼。 “没事,撞在行李箱上了,抱歉,打扰你了。” 谢其没再说话,顿了两秒重新倒在床上,他烦得很,爱咋咋吧! 第5章 麻烦精 “呕......咳咳咳......咳咳......咳呕......” 沉寂的房间里,卫生间的小灯弱弱的亮着,一个略显瘦削的人影趴在马桶上,吐的天翻地覆。 谢其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吐了,又听不真切,恍惚的如同做梦。 谢其睡觉最怕人吵,一点声音都有可能惹的这位大爷大发雷霆,几个队友也是不止一次在综艺节目上cue过,属于粉圈里人尽皆知的秘密。 今天也不例外,从听到声音起谢其就烦躁的开始翻身,意识跟着苏醒,困倦又拉着身子下沉,反复纠缠,现在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他动静很大的从床上翻起来,刚准备破口大骂,耳朵里再次传来很压抑的咳嗽声,还有几乎听不清的干呕声,像是人极力捂住了嘴,声音只能从指缝里漏出来一般。 谢其盯着那昏黄的光源看了良久,冲上来的脾气慢慢散了,他终于想起这间房里除了自己,还住着一个人。 对面的床上果然没人了,半截被子掉在地上,杂物散的到处都是,就像人在慌乱里无处乱撞一样,一片狼藉。 “呕......呕......咳咳......” 声音再一次传来,谢其浑身无力的跌回去叹了口气,瞅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极不情愿的翻身下床。 洗手间的门是单层的反光玻璃,白天的时候外面看不见里面,一旦晚上关了灯,里面的人影便会一览无余,谢其走近了看,玻璃上的花纹影影绰绰印着余声的剪影,他趴在马桶上,吐得脸色苍白,止不住的咳嗽,可他又拼命捂着嘴,捂的眼泪一直往下流,这让谢其的心里蓦地溢出许多奇怪的情绪。 “你没事吧?”他从外面推开门,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余声,卫生间里全是吐过的胃酸味儿,冲的人脑袋发懵,谢其下意识的抬手扇了几下。 余声满脸惊慌的抬头看他,像是被吓到了,他眼里全是泪,眼尾更是红的如同让人欺负了一般,他似乎完全没想到谢其会出现,呆愣了三五秒,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挣扎起来,结果没等站稳,胃部便再次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疼的他差点跌在马桶盖上。 谢其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能只是吃坏了肚子,毕竟刚从国外回来的人嘛,说不准还吃不惯中国饭呢,但现在他发现,余声或许是真的难受,并且很严重。 谢其上前扶了他一把,问:“胃不舒服?吃坏东西了吗?” 余声的胃病是陈年旧疾,偶尔礼貌性的疼一疼,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常备着药,疼了吃几片也就没事了,可巧就巧在,今天这药怎么都找不着。 刚疼醒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他自己支着手机的手电,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翻行李,结果整个行李箱都翻遍了也没找着,后来越来越疼,抽的他整个人站都站不起来,加上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胃里的东西很快吐的一干二净,再想吐,就只剩酸水了。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为何,眼泪也跟着凑热闹,还好巧不巧,让谢其撞了个正着。 不过在余声心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把谢其吵醒了。 “没事,可能吃坏了吧,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你别管我你去睡吧,我吃点儿药就没事儿了。”余声的声音很弱,身子也有点抖,谢其不知为何十分讨厌他这种做派,耷了耷眼皮没好气的问,“药呢?” “药?啊......”余声的眼泪还在流,他拼命拿胳膊蹭,却反而越蹭越多,说话也跟着囊起来,“应该......应该在包里吧。” 说完他踉跄着想往外面走,走到一半忽然弯了腰,谢其疑惑的瞅着他,下一秒他直接将人拽了回来,然后迅速偏过了头。 一股比之前还要重的味儿,谢其嫌弃的皱起了眉。 “呕......呕呕......” 余声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胃却比之前还要疼,他现在已经不止流眼泪了,浑身开始冒冷汗,眼前晕晕的发黑,他撑着马桶的两边,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谢其也发现了,他干净利落的按了冲水键,扶着人便往外走,他将余声放在床上,尽管心里担心余声会吐到床上,却也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从一地的杂物里找到余声的包,将里面的东西直接倒在了地上,所有瓶瓶罐罐都被他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却发现上面写的全是英文,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他无奈又焦急的抬起头问:“确定在包里吗?长什么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翻包,话音落下约莫十几秒,谢其抬头往床上看去,整个房间安静极了,连呼吸似乎都不明显了。 谢其犹豫片刻伸手去拽余声的衣服,他的心跳的很快,有些莫名的慌乱,然而马上就要叫出口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记对方的名字,他只得临时转弯,尴尬的喊了一声:“哎,哎,还醒着吗?” 没有人回应,谢其从地上起来,愣了足足三四秒才往前挪动了一步,床上的人像是睡着了,昏暗的光落在脸上,印的轮廓分明,独缺一点血色。 他探下手摸了一下余声的额头,脱口而出:“好凉。” 冰凉的触感像是突然惊醒了他,谢其顺着床跨过去,手机屏幕亮起的一刻,上面清晰的写着4点18分。 他没有过多犹豫,也没有去打扰其他人,拿了钥匙穿上衣服,然后将人拦腰抱起,一路飞驰的去了医院。 第6章 菜鸡 坐在走廊里等待的谢其与周围格格不入,他看起来不急不缓,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他呆滞的盯着对面的墙,像是候车厅里等待车来的旅人。只有谢其自己知道,他那傻啦吧唧的样子纯粹是困得,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就起来,能睁着眼睛开车到医院已经是积了大德。 一夜忙忙碌碌,一直到天快亮,谢其才勉强把余声安顿好,这其中闹了多少乌龙就不说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不知道余声的名字,差点让医生报警,幸好余声外套里装着他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其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准备趴在床边睡一会儿,结果刚睡着没多久,就被音浪太猛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谢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去就把铃声改成震动。 彼时刚刚八点一刻,电话是盛远打来的,没等谢其说话,对面便是一串连环问,谢其呆滞的望着白墙,他一晚上没睡身心俱疲,此时听什么都像念经,也根本不想回。 待对面的盛远说完,他才很慢的开口说:“他病了,我送他来医院。”谢其一脸疲态,胡渣也跟着冒了出来。 “谁?谁生病了?” “呃......”谢其很想说名字,但实在想不起来了,“我昨天新来的室友。” 谈起这个谢其就心烦,莫名其妙空降不说,来了第一天就搞这种事,还嫌俱乐部不够乱是吧。 “你说余声,他怎么......” 盛远的话没说完,就被谢其烦躁的打断了,“甭管怎么了,你们快点过来,市医院,我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 “哎,你......” 嘟嘟嘟...... 谢其毫无耐心的挂了电话,他从玻璃门外看了看,屋里的人还睡着,挂水的房间里床位满满当当,谢其不想再进去了,靠着墙等俱乐部的人过来。 二十分钟之后,盛远和王至廉一并过来了,谢其见了人招呼都懒得打,抬了抬手就往外面走,盛远的拉住他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医院?” 谢其困得睁不开了,手伸进兜里翻了翻,翻出了不久前医生给开的单子:“自己看吧,钱别忘了给我报销,我回去睡觉去了,睡起来训练。” 盛远捏着单子,和王至廉两人面面相觑,王经理倒是很放松,反正谢其的脾气,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能把人送到医院来,估计已经难为坏了。 当天下午三点一刻,谢其睡起来没多久,点了外卖刚吃完,经理和盛远就带着余声回来了,余声的脸色非常差,一进训练室先去看谢其,奈何谢其打的专注,根本没注意到他,倒是其他三个队友,抬手示意了一下。 经理站在门口小声嘱咐:“可以休息一两天没问题的,不要有压力。” 然而余声摇了摇头,拒绝了经理的好意。 “那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和我说,晚饭我会嘱咐阿姨单独给你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他们,处着处着就熟悉了,知道吧?”王至廉和颜悦色,颇有些狗腿的意味。 “好,谢谢王哥。” “不客气,那你训练吧,药都吃了吧?” “吃了。” “好,那你训练吧,好好训练。” 余声点了点头,待人走后,他和其他几位队友打了招呼,挪回自己的位置。 身旁的谢其终于察觉到他回来了,趁着搜房的空档,撇过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晚饭后,杜宇不知因为什么被经理叫去了,谢其和吴林、左竹西三个人便把下午打的几把比赛复盘了一下,结果复盘都结束了,杜宇还没回来,八点了,再不打,晚上这点儿时间又浪费了,可三个人打训练赛本身就没什么意义,谢其等的烦躁,一边敲键盘一边和对面的吴林聊天,坐在一边的左竹西忽然戳了他一下,继而很隐蔽的朝谢其的另一边指了指,给他使了个眼色,谢其盯着他,他当然看懂了,可他不想理。 时间就这样又过了十分钟,谢其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他打开游戏大厅,然后偏头看了左竹西一眼,左竹西不愧是和谢其搭档了两年的人,一个眼神递过来,他就知道谢其在想什么了。 左竹西往后一靠,仰头朝另一边的余声喊:“余声,上号打训练赛。” 正在打单排的余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脸惊疑的摘下耳机,下意识看向一旁坐着的谢其,然而身边的人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他正在输房间号,表情无波无澜,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余声。 左竹西朝他挥了挥手,手指点了下屏幕说:“来吧,打一场大家就熟悉了,我把房间号发给你。” “好。”余声的声音很低,不知是因为病了,还是他本身的音量就是这么低。 进入房间的一刹那,余声看着房间里其他几个队友的ID,竟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尤其是谢其的ID,他努力了那么久,终于和他组了一回队。 谢其有些沉默,和之前与其他人打游戏时指点江山的风格不大相似,既不标点也不说话,工作全部转移到了对面的吴林身上,吴林是自由人,偶尔跟着指挥,他本人不喜欢指挥的风格,反正有谢其在,想输也不容易,但今天这老大爷明显又在预谋什么,指挥的事儿自然落在了吴林身上。余声是第一次与他们组队,尽管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进来是打突击位的,但怎么打,什么风格的打法,一概不知,甚至连自己落地之后首先去哪个房区他都不清楚,可他又有些怕,不敢问。 想什么来什么,落地之后搜的第一个房子,余声就和谢其撞了,他看着站在自己对面光着脚拿着一杆S686的谢其,直觉下一秒这把喷子就会准确无误的打在自己身上,一枪把自己喷死,余声呆滞了几秒慌乱的往出跑,临走还帮忙带上了门。 他打了这么多年游戏,还是第一次真正有这种绝地求生的感觉,谢其明明用的是个女性形象,还是那种正经的东方女性,可为什么就那么吓人呢? “三号房间分子弹。”左竹西率先发话,余声茫然的望着屏幕,然后弱弱的问了一句,“竹西哥,三号房间在哪儿?” 左竹西像是被问住了,停顿了约莫两秒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在假车库后面的这个蓝色房子,二楼。” “好的,马上。” 尽管说了马上,但余声搜索的这一片离左竹西所说的三号房间还是有点距离,余声没正儿八经的打过职业训练赛,俱乐部开出的青训不过是个幌子,他常年混迹在普通玩家里意识多少欠缺一些,或者说没有那么高的警惕性,也根本没想到这片房区除了他们队伍还会有别的队伍在。 就在余声从二楼跳下来的一瞬间,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霹雳哐啷打在他身上,自己都吓了一跳,落地的时候还有一丝血,他迅速的靠近围墙,结果还没翻过去,就被凭空一颗手雷直接炸开了花。 余声的第一场训练赛,就在如此尴尬的落地成盒里结束了。 右上角显出击杀公告,HF?GOSH用手雷炸死了SNK?X91. 余声尴尬的盯着屏幕,他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扫了一眼,却发现谢其的枪正开着镜盯着自己死去的位置,他在笑,盯着那还在冒烟的盒子露出奇怪的笑意。 他早就架好了枪,却并没有开枪。 第7章 警告 这场训练赛一直打到倒数第二个圈,吴林被集火围攻,才堪堪结束。 谢其的心情似乎不错,他拍了一把左竹西的椅子,和人讨论起了刚才的倒数第三个圈,也是谢其死的那个圈。吴林也接了水在一旁听着,余声坐在位置上没动,因为即便他凑近听了,也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毕竟他可是整个地图上,第一个死掉的人,还是被圈子里向来以菜著称的GOSH杀掉的,上场第一把就打成这样,余声远没有料到。 站在另一边的左竹西喊了余声一声,略带抱歉的和他说:“不好意思啊,事先没和你沟通点位的问题,刚才这个跳点,一般除了咱们队,还有HF和LDC,但是他们一般离咱们现在搜的房区比较远,之前也都是平稳发育,不知道今天怎么过来了,不过没事儿,第一场嘛,以后就知道了,别灰心。” 余声点了点头,另一边的吴林也接话了:“没事儿,以后跳楼前多观察一下。” 他们说话的时候谢其一直在看手机,像是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或者说心思根本不在他们身上,他不知在和谁聊天,打字打的飞快,嘴角也晕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左竹西瞅了他几眼,刚凑过去就被谢其挡开了。 吴林也来了兴致,隔着桌子探过头来,准备窥探一二,谢其啧了一声抬头瞪了一眼:“去,干嘛呢?” 左竹西和吴林若有所思的对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啧了一声,这声啧把谢其拉回来了,他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没开口,但意思很明显——咋着,这是又联想到什么剧情了? 说起剧情,谢其在圈子里的性向人尽皆知,他是个懒人,懒得遮掩也懒得喜欢,所以从头到尾那么多可爱的娃娃想给他暖床,无一不被拒绝,但谢其有个怪癖,尽管他不会喜欢别人,但撩骚的对象从来不缺,他自己都说,说不准哪天就聊出真爱来了。 现在也是,看着这不断弹出的聊天记录,左竹西和吴林当然认为他是有了新的撩骚对象,毕竟这位老大爷好久都没这么专注的盯着手机了。 余声默默的看着旁边几位眉来眼去,眼神不由的也挪到了谢其的手机屏幕上,奈何谢其本就侧身对着他,只见上面一堆绿色的框框,其他的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几个人正啰嗦着,训练室的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了,一个面容冷俊的男人抱着黑皮笔记本走进来,他穿的正式,西装领带黑皮鞋,像是刚开完联合国大会,和周围的环境一比,显得分外格格不入。整个训练室一下安静了,坐在旁边的谢其迅雷不及掩耳的将手机揣进裤袋里,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余声自从来了俱乐部还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也忙跟着站起来。 谢其虽然动作仓促了些,表情却是从容,他笑着朝进来的人挥了下手,竟有一丝可爱。 “回来了林哥。” 被称为林哥的人冷淡的扫了他一眼,继而将视线放在余声身上,随即他又挪开盯住了几人的电脑,眼皮一掀,谢其已经心领神会。 “马上,这就开始。” 说实话,余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其,他跟着其他人坐下,又悄悄往旁边瞅了一眼,这一瞅不要紧,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被称为林哥的人,气场是真的强,余声当即连呼吸都放轻了。 身边压下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余声以为他要叫自己,正转过头准备询问,却见身边的人伸手敲了敲谢其的键盘,继而摊开掌心横在谢其面前,他一只手拿着本子,视线全在翻开的本子上,并没有看谢其,谢其却是略显呆滞的望了人一眼,乖乖掏出手机放进那人掌心。 余声猜测,这大概就是王经理所说的林峰教练了吧。 这次的房间号来的很迅速,余声就着满室低压加入队伍,莫名的手都有点抖,他不争气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想这还怎么打职业。 正忐忑着,谢其的椅子动了一下,余声好奇的往旁边看去,却不巧正好对上了林峰的视线,他双臂交叠撑在谢其的椅背上,似乎在打量他,却并未露出明显的情绪,对上他的视线时也十分淡然,林峰朝他点了下头,继而转过身去专注的看着航线。 这一局,谢其终于和他说话了,只不过这头一句就让人有些难以下咽——会不会开镜?都特么打完了才开枪?脑子让厕所门挤住了? 这句一出,余声整个人都懵住了,特么这个词,他可真是许久都没听到了。 他操着半管血可怜兮兮的跪伏在厕所墙下,等着离他最近的谢其来救他。 “对不起队长。”余声隔着话筒小声说了这么一句,别的一句都没解释。 然而圈马上就要刷过来了,余声的血越来越薄,谢其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且似乎并没有要来救他的趋势,余声的手放在键盘上,一边满怀希望的等,一边拉着镜头报点,他心里知道,谢其不会来救他。 十三分二十七秒,余声被圈毒死,成为本场比赛里第九个淘汰出局的人,其他三个队友全部进圈,余声看着自己的排名,宽慰的想,好歹有进步。 然后惊奇的一幕出现了,余声一死,谢其好似突然开了挂一般开始大杀四方,SNK高歌猛进,一路杀进了决赛圈,最后完美吃鸡。 林峰站在谢其身后一言不发,直至谢其抬手揉完脖颈,训练室里才开始有了些动静。 “怎么样林哥?”谢其扭头看向身后的人,两人挨的很近,眼神交互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林峰短暂的露出一丝笑意,很浅,就在嘴角挂了很淡一段弧度。 “勉勉强强吧。”说完他起身合上手里的本子,边往外走边说,“小会议室复盘,三分钟。” 直至这句话说完,训练室里的气氛才明显舒缓了许多,左竹西和吴林两人捏起杯子匆匆忙忙喝了几口水,喊了旁边的余声:“走啦。” 余声本想跟着谢其走的,都站起来了,旁边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扫了他一眼,直接把他扫在了原地,这是在警告他吧。 第8章 您是哪家少爷? 小会议室的屏幕已经接好了,余声跟着左竹西找了个位置坐下,林峰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笔记本,他眉心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来齐了就开始吧。”林峰从沙发上起来,刚站起来,就听见坐在眼皮子底下的谢其说:“杜宇还没来呢。” 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有些凝固,林峰手里拿着触摸笔,瞥了他一眼,点开了视频。 航线清晰的标在地图上,林峰点了一下底下的一点五倍速,视线转向余声。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林峰,SNK俱乐部绝地求生一队教练,和你一样,刚调来没多久,所以你很可能还不认识我,欢迎加入SNK,希望你的到来能为SNK带来更多机会。”说完,林峰带头鼓起了掌。 吴林和左竹西瞅了一眼谢其,跟着鼓起掌来,稀稀落落的掌声落在不大的会议室里,余音清晰,颇有些讽刺。 余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朝林峰欠了欠身。 “林教练好,我叫余声,感谢您的欢迎,初来乍到,希望和SNK一起成长。” 林峰点了点头余声就坐下了,坐在前面背对着他的谢其始终没动,更猜不出他的表情。 过来一会儿,林峰突然又问:“谁带你?” 余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滞的顿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看向谢其,盯着那冷峻的背影说:“队长带。” 林峰扫了一眼谢其,没再说话。 复盘的过程里谢其很少发言,除了余声死的时候,林峰单独指出他的失误,他哼了一声,全程再没有说过话。 “如果那波救了余声,最后这个圈兴许不需要刷就能吃鸡,懂吗?”这句话林峰是对谢其说的。 谢其没有反驳,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屏幕,盯着最后吃鸡点上的自己。 一晚上的训练赛,余声被谢其骂的狗血喷头,开镜被骂,装镜被骂,进圈被骂,开车被骂,几乎做什么都被骂,连一旁的左竹西都有些看不下去,连着吭了好几声,然而谢其像是完全听不懂一般,就差在游戏公屏里骂了。 最后一局游戏结束,余声放下鼠标,敲键盘的手都在抖,这是他唯一一次打进决赛圈,尽管没有吃鸡,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去打。 谢其从边上站起来,林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他,他似乎猜到谢其要说什么,先他一步开了口:“走吧,下楼拿点喝的去。” 左竹西和吴林也出去了,训练室里只留下余声一个人,他觉得头很疼,眼眶很酸,耳边还时不时响起谢其在游戏里说的那些话——菜的真特么离奇,这距离目测也目测出来了吧?要眼睛出气吗?会不会报点,不会就别张嘴!卧槽,人生奇观,这死法,哎呦,又死了...... 余声深呼吸了好几遍,仰着头待了好半天,才起身去接水。 一楼没什么人,谢其跟在林峰身后,看着那人慢悠悠的倒水,终于耐不住性子一把夺过林峰手里的水壶,拧着眉问:“他那种水平,配打职业吗?为什么要招他进来?他是谁啊?很厉害吗?”谢其是真心发问,他觉得余声不配,心里隐隐有答案,又无从证实。 林峰端起倒了半杯的水,慢条斯理的说:“他是谁很重要吗?而且他的打法,你真的觉得他一点水平都没有吗?” 谢其眯着眼,摸不清林峰话里的意思,他根本就没注意过余声的打法,他只是想看他怎么死又怎么出丑,他从心底里觉得他就是个菜鸡。 “我猜你根本就没看他怎么打吧。”林峰端着水靠在吧台上,眉目间的冷淡多少淡了些,“你打了这么久职业,其实心里早就对这个圈子很清楚了,你针对他,无非他是个新人,又来的不是时候,我知道你惋惜、不甘,但那又能怎样呢,多少人正当年就退役了,我们比谁都清楚,我真的挺佩服你,这么多年一点不变,从我和你做对手的时候你就这样,我都成了你的教练了,你居然还保持着初心。” 谢其被林峰这番话说懵了,这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这么打下去,世界赛还打不打了?菜的简直和妙蛙花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林峰咽了嘴里的水,感叹他的溜嘴皮子,盯着人的眼睛若有所思的说:“谢其,有些东西改变不了就想着接受,世界赛这么打,肯定是打不成的,32位趁早预定吧。” “那特么换杜宇上啊。”老大爷拧着眉又开始嚷嚷了。 林峰有点无语了,真不知道他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说了半天白说了。 林峰端着水杯往外走,谢其举着个水壶跟上来,差点撞在林峰背上,林峰一转头吓了一跳,水洒了一手。 “你拿着水壶干嘛?” 谢其低头盯着手里的水壶,然后一脸嫌弃的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顺便给林峰抽了几张纸。 林峰把杯子递给他,慢悠悠的擦完手了,才说:“杜宇替补,还是跟着一起去,但是首发,变不了,知道吗?还有俱乐部让你带他,你最好上点心,最后成绩太差,可是要扣你的工资和奖金的。” 他很深的看了谢其一眼,自顾自的往楼上去了,谢其盯着那人的背影,头一次感觉这么无力,心头的火更大了,余声两个字倒刺一般扎在了心上。 谢其回到宿舍时,余声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他似乎要搬走,带来的两个箱子一个安静的立着,另一个也基本装好,到了收尾的阶段。 听到有人进来,地上的人匆忙站起来,谢其站在门口没动,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人,之前没发现,现在看,余声似乎比他还要高一点,就是太瘦了些,所以显得年少青春,一股子没长开的气息。 “我刚刚和教练说了,教练说暂时没其他住的地方,让我和他凑合一下,我马上收拾完就过去,昨天谢谢谢哥,给你添麻烦了,医药钱多少我......我转给你,或者你不方便我就把现金给你。”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另一只手里抓着手机。 谢其盯着他的手,半晌突兀的笑了,余声甚至能听出那笑里的嘲讽。 “谢哥?我可担不起,您大概是哪家的少爷吧,来俱乐部体验生活?我们都是陪客,这点小钱,就不劳您亲自动手了,俱乐部会给我报,至于您想住哪儿,看您的心情,您这种人物,我可得罪不起。”谢其绕过余声的床,背对着余声开始换衣服,余声捏着手里的钱,半晌默默的蹲下去扣住行李箱,他将钱放在共用的桌子上,然后拖着两个箱子出去了。 谢其站在床边,心烦意乱,又找不到撒气的出口,背部的肌肉都绷紧了,有时候,他真想赶紧离开这操蛋的俱乐部。 第9章 谁都不是 世界赛倒计时十五天,SNK训练赛连跪已经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秘密。 但很意外的,外面吵的天花乱坠,SNK的训练室却是一片祥和,队员“其乐融融”,教练和分析师也什么都不说,照样该怎么打怎么打,只有领队和经理干着急,却被拦着不让说。 其中最不正常的,就属谢其了。 也不知道是睡了一觉把手睡废了还是把脑子睡掉了,连着四五天局局以各种奇怪的死法结束比赛,跳伞摔死的,被车撞死的,手雷自雷的,跳窗跌死的,大平原里不封烟主动送人头的,站在山顶明晃晃开镜的......集结起来都能出一期《那些年N神的花样死法了》,可他本人浑不在意,刚开始林峰指了几次,后来发现,这人好像就是故意的。 训练赛战绩一落千丈,几乎成了圈子里的“美谈”,好多队伍都以为谢其被盗号了,纷纷发了慰问贴,许多别家的粉丝也一起涌到官博下面,调侃该放一放谢其的训练照片了。 众人都无比好奇的围观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滑稽表演,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直至一条突然炸出的微博登上热门,继而一路攀升,冲进热搜前十,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微博上说——新SNK成员SNK-X91疑似俱乐部老板余文然的亲弟弟,曾在英国留学近期归国,有同机的网友称,亲眼见SNK俱乐部的车来机场接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待俱乐部的运营小姐姐发现这条猛然冲上来的微博时,网上已经炸开了花。 连带着整个俱乐部的公关组也登时束手无策起来,老板的弟弟,这怎么公关?当时做背调是怎么做的? 事实上,余声的背调早就被卡下了,整个俱乐部几乎都蒙在鼓里。 没过多久,评论里就有好心人送出了余声以往的照片,照片里的余声文静乖巧,除了个子高得异于常人,漂亮的几乎如同一个女孩子。 这场意外来的太过突然,连官博都未正式放过照片的新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暴露在大众视野里。 官博下面很快冲进来许多粉丝,她们纷纷在宣布余声加入的那条微博下狂轰乱炸,要求官方公开余声的照片,老公一连串的喊了起来,没过多久,便再次有好心人送出了余声飞机上的照片,照片尽管不甚清晰,但轮廓分明的侧脸依旧引得众多女粉嗷嗷叫。 又没多久,余声的粉丝团便空降热搜。 #请求SNK俱乐部公开选手照片#的热搜一度冲进了前十。 经理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总部那边却一直不给消息,盛远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那边不是在开会就是谈合作,总之是没空。 直到下午四点,俱乐部里的其他人陆陆续续知道了这件事,总部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然而公关的结果就是,据实相告! 还附带送了一篇公关文章。 做运营的小姐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头都准备按进键盘里了,从天而降掉下一篇文章,这样的好事可是从来都没遇到过。 果然是太子爷啊。 从事件出现到发酵,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新的热搜冲上榜单,该惊讶的也都惊讶过去,更多的是好奇,这样一号人物,为什么要来俱乐部打职业受苦受累呢?当然也有更多的粉丝开始质疑,余声到底是怎么进的俱乐部,还成功坐上了首发位置?要知道在国内的电竞圈子里,可从来没有过余声的消息,俱乐部所说的青训,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官方避重就轻,发表的文章里对上面的质疑只字未提。 公关文章之后,紧接着放出了余声的定妆照,不久,赛事官方转发微博,正式宣布余声加入PUBG大家庭。 这一转发,无疑不是宣告,余声是通过正规途径注册进入赛事体系,和他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一部分粉丝顺着官方现身说法,另一部分则是死咬着不放,要求俱乐部出示余声的赛事水平鉴定书,以证明余声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加入俱乐部,而不是通过裙带关系,还有部分扣细节的粉丝,极力要求俱乐部公布余声在总部青训时的照片,以证明余声确实是通过青训进入的联盟。 声讨愈演愈烈,总部却迟迟不说话。 整个分部陷入一种怪异的压抑,训练室里的气氛尤为紧张,吴林偶尔指挥的声音都显得小心谨慎,谢其紧抿着唇,难得没有入局死,却看得出来,他的火气已经在爆炸的边缘。 谢其这个人,人送外号谢大爷,大爷的爷念轻声,思想前卫也前卫,搞的一手好断袖,陈旧是真陈旧,生平最讨厌靠关系走捷径的人,他一早就猜测余声不简单,却没想是这么个不简单法,太子爷?他妈的以为写呢? 谢其17岁开始打职业,前后经历了多款游戏更迭,从CF到英雄联盟,再到绝地求生,辉煌有过,沮丧有过,迷茫走投无路的时候更是数不胜数,但谢其从来都只是靠自己,他的人生信条写满了“踏实”两个字,他从一而终的相信,只有勤恳走出来的路才是自己的路,所以林峰才说,他那么多年不忘初心,那不是骂他,那就是他最真实的写照。盛远说谢其身上有股江湖侠气,洒脱淡然,写满了是非黑白,那是坚决不允许触碰的底线,没有人例外。 老罗的骤然离开,对谢其打击很大,一起征战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打进世界赛,最好的兄弟却不能上场了,但世事无常,人总要向前看,谢其深谙这个道理,他要带着老罗的梦想一起到更远的地方去。他选了杜宇,这个因为自己和前俱乐部解约,赔了上千万违约金自降身价来到SNK的人,谢其一直很感激他,当初也不过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来SNK”,就换来那样的回报,谢其根本没想过。 他只想着,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拿下这个世界冠军,可惜临门一脚了,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余声突然劫了去,就像到嘴的肥肉飞走了,所有心血和承诺都跟着烟消云散。 更让人不解的是,这余声是谁? 如今,真相大白了,余声谁都不是,他只是谢其最讨厌的人。 第10章 密谈 终于,坐在训练室正中央的这颗定时炸弹在余声再一次被一颗手雷炸死之后彻底引爆,身边的人猛地将键盘甩了出去,鼠标跟着垂下桌面,和谢其同一侧坐着的左竹西感觉桌子都晃了一下,他惊愕的看着身边人,下意识拉了谢其的袖子,“干嘛去?” 然而谢其没有回应他,径直甩开左竹西冲了出去。 谢其的人物还活着,端着枪立在一座房子的正中央,他的椅子还在小幅度的转,鼠标晃晃悠悠跟着摆动。 所有人都愣了,只有一旁的余声惊愕又了然,他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林峰紧跟着谢其出去,那人往楼上走,林峰边追着他边喊了一声:“消极比赛是要扣钱的。” 谢其没理会,上了楼直接进了自己的宿舍,门“啪”的一声,将二楼的盛远和王至廉一并震了出来。 林峰原以为谢其会锁门,试探性的推了一下,居然开了。 然而没等他进去,谢其就背着个包出来了,俱乐部的外套换掉了,林峰心里一惊,忙去拉他的胳膊。 谢其的手里拿着车钥匙,林峰急忙抓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去?” 谢其的腕子硬的和铁一样,他甩了一下挣脱林峰的手,沙哑的说:“另请高明吧,老子不伺候了。” 一句幼稚至极的话,林峰却觉得谢其在玩真的。 盛远和王至廉也上来了,呆愣的望着从楼上跑下来的谢其贴心的给他让了个道。 林峰跟着追下来,刚走到一半,三楼忽然急匆匆的跑下一个身影,他比所有人都要快,长腿在楼梯上来回几下,就冲出了门外。 林峰他们停下脚步,越发摸不清这是哪出了,余声去追谢其了? 停在门口的车车灯闪了几下,谢其的手腕被拉住了,一股淡淡的橘子味靠近,又很快挪远了些。 “对不起。”余声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歉,谢其回头看他,眼里尽是让人看不明白的汹涌情绪,他笑的讽刺,朝着余声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是走后门占了别人的位置对不起?还是因为打的太菜对不起?还是说因为您这位太子爷耍的我们一群人团团转对不起?” 谢其盯着他,似要将余声盯个洞出来,他眼里满是嘲讽,扎的余声无地自容。 “嗨呦,您快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高攀不起,我走还不成吗?”谢其挪开视线,话里的讽刺扎的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他还真没对谁这样过。 临近傍晚的阳光有些刺眼,谢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成绩、荣誉、梦想,在资本手里屁都不是,不过一群任人摆布的玩具,腻了再换就是了。 他一秒也不想待了,他挣脱余声的手,径直拉开车门,然而的余声再次阻止了他,他一把夺过谢其手里的钥匙,猛然间像个炸了毛的小猫,眼里都带了凶狠。 谢其先是惊愕,紧接着怒火蹭蹭往上冒,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攥成一个硬锰的拳,一拳打在了余声脸上。 力道之大,看得刚刚下来的盛远整个人都呆住了。 余声?谢其?太子爷.......队长?打架?我嘞个乖乖...... 余声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拳直接打倒在地,他本来就瘦,浑身没有多少肉,自然也没多少抵抗能力。 腥湿的味道一股一股的往上钻,大概是磕破了嘴,嘴里全是血腥味,然而不等他反应,领口就被揪了起来,谢其恶狠狠的瞪着他,眼周开始泛红,他扯着余声,像是要将他吃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关系户了不起吗?老子最恨你们这群人,简直是一群啃老的蛆,操特么的。” 又是一拳...... 嘶,盛远竟跟着出了声儿,如同滑稽的配乐,分外突兀。 俱乐部乱成一团,余声在挨了两拳之后,压在他身上的人终于被其他人拉开了。 谢其仍旧一副要将他吃了的模样,红着眼久久的瞪着他,直至人来人往夹在两人之间,余声才终于颓然的松下肩膀,不再做声了。 只有站在三楼的左竹西看得清清楚楚,余声的视线,始终都停在谢其身上。 临近傍晚,这段插曲里重中之重的人物终于现身了,余文然一脸疲态的从车上下来,朝开门的王至廉点了点头,分部的其他管理层也都出来了,战战兢兢的迎在门口。 训练基地里静悄悄的,连一惯吵闹的青训营,今天也十分安静。 王至廉将余文然引进一楼的大会客厅,助理帮着倒了杯水,一室人就这么站着等老板发话。看得出来余文然很累,靠着沙发不住的揉搓眉心,会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助理小哥给王至廉使了个眼色,示意将其他人打发出去,自己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空荡荡的会客厅里只剩下王至廉和余文然两个人,原本不紧张的心情也蓦然紧张了几分。 “领导,余声他......”王至廉斟酌着措辞,他心里犯嘀咕,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到底好还是不好,常听人说大老板向来不喜欢员工废话,但王至廉总共见余文然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根本摸不准对方的脾气,说不准哪个字就出了错,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靠着沙发养神的人没有接话,王至廉顿了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完:“余声和谢其发生了一点争执,没什么事儿,公关那边已经在安排了,您不必担心。” 沙发上的人望向王至廉,灯光晃的他眯起眼睛,看着有点危险。 “谢其是......之前从......”他像是突然想不起那个俱乐部的名字了,话音拖出一截,王至廉连忙补上,说:“KX俱乐部挖过来的。” “哦。”余文然点了点头,略微撑起身子,他停顿了好一阵,不知在想什么,王至廉越等越心慌,正准备开口,对方忽然问了一句,“当时多少钱挖的?” “两千四百万。”王至廉忙说。 “哦,解约吧。”沙发上的人轻飘飘的抛出一句,不等王至廉反应,又道,“违约金按合同正常支付,后续的事总部会派人处理,余声呢?在几楼我去看看他。” 王至廉整个人都吓懵了,解约?和谢其解约?老板这脑子不会是让驴踢了吧? “领导,解约这......”王至廉嘴皮子都打哆嗦,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而且解约了谢其,去哪立马找个指挥位打世界赛,这不是胡闹吗?可他不敢这么说,只得慌张的跟在余文然身后,试图换个话题。 然而那人和余声一样,身高异于常人,背影宽厚,又穿了一身西装,王至廉跟在他身后,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余声在几楼王经理?”余文然又问了一遍,王至廉错愕的盯着眼前人,余文然居然知道他的姓? “啊,余声,余声他......”王至廉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和余文然说他受伤的事,却不巧正好碰上了余声进来,盛远跟在余声身后,没等王至廉开口,便当即表演了一个立正站好,朝着余文然道:“老板好。” 余声脸上的淤青经过一下午的发酵显得更加明显了,余文然朝盛远点了下头,疑惑的盯着余声的脸,王至廉屏息凝神,一点儿神都不敢分的盯着那人的背影。 “你的脸怎么了?”余文然问。 余声大概是心情不好,语气十分冷淡:“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王至廉心里错愕,隐隐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似寻常,却也拿不准。 “我来看看你。”余文然边说边往余声那边去,走到头了,对面的余声突然转了个弯往一边的会议室去。 余文然心里了然,跟着人走了进去。 之后的事儿,王至廉就不清楚了,他站在门外看,磨砂玻璃印出两人的身影,余声似乎在说什么,居高临下的指着坐着的余文然,王至廉隐约感觉,余声也许并不像平时看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