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不成反被攻（gl）》
    作者：议棋
    内容简介：
    装怂装穷富二代病娇攻（郭琦）×外冷内热鬼畜医生受（庄妍）
    君子报仇十三年不晚，庄妍决定从郭琦开始。
    复仇前：
    郭琦：庄医生是白衣天使！（星星眼.jpg）
    庄妍：早晚让她哭的很有节奏。
    复仇N天：
    郭琦：(⊙o⊙)…谁能想到庄医生瘦瘦巴巴的居然这么（在胸前比划两个巨夸张弧度）
    庄妍：（一巴掌拍飞）真想弄死这女流氓！
    复仇N+N天：
    郭琦：完了完了完了，我真弯了QAQ~~~你得负责o(╥﹏╥)o
    庄妍：你直过吗？别藏我用过的吸管！别穿我穿过的衣服！这是什么？！（900G庄妍偷拍照）
    最后：
    郭琦：我很乖很听话是朵小白花。o(^▽^)o
    庄妍：我信了你的邪！（气[lei]得爬不起来）
    庄妍：为什么帮刘余琳（女）在G市开事务所？
    郭琦：我有钱！
    庄妍：为什么把良凉（女）调到XX医院当医生？
    郭琦：我有人！
    庄妍：为什么把齐磊（男）招到分公司当负责人？
    郭琦：我有权！
    庄妍：嗯（拉长音）？
    郭琦：……（委屈巴巴）我吃醋。
    （把他们放的远远儿的我才放心）
    这是一个套路反被套路，复仇反坑了自己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小黑花扮猪吃老虎的故事~~
    这还是一个铁t熔化变总受的故事~~
    ps.医生职业只是背景，某棋不是专业心理学的，也不是业余的，纯属门外汉，尽量查资料，宝宝们懂得，看个开心就好~~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妍，郭琦 ┃ 配角：郭歌，良凉，沈夕，齐磊，谢兰英，刘余琳，方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黑花扮猪吃老虎~
    第1章 该收网了
    黎明时分，月落日未出，正是传说中阴煞凝聚百鬼将退未退之时，整个城市灰蒙蒙一片，猎风溜过，吹动地上一个插着吸管的奶茶杯，骨碌碌一路滚动，当啷一声轻响，卡在了小区的铁门栏夹缝。
    小区深处某栋公寓楼11楼，郭琦窗户大开，窗帘都没拉，抱着枕头夹着薄毯侧身睡着，浅灰色的小热裤遮不住她的大长腿，就连臀部布料都撑得紧绷绷，挺翘的让人忍不住手痒想上去拍两巴掌。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一脚踹掉了床尾的塑料文件夹。
    呼咚一声闷响，郭琦打了个激灵，醒了。
    手机呢？几点了？
    她勉强挑开惺忪的睡眼找手机，一抬头，眼前隐约恍过一抹猩红的印子。
    什么玩意儿？
    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哈欠，她迷迷瞪瞪地凑了过去。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
    110分贝女高音窜出窗户，划破了黎明的宁静，冲进了隔壁的隔壁。
    隔壁的隔壁，庄妍四平八稳地面朝上睡着，第一声尖叫传来她就醒了，不过没马上睁眼，依然一动不动躺着，直到所有脑细胞都恢复了工作，这才摸过枕边精致的银表，眯眼看了下。
    五点十三。
    这么晚才发现她留给她的“惊喜”，天都亮了，惊悚效果大打折扣，有点遗憾。
    放回手表，她撑身坐起，摸过床头柜的眼镜盒，取出金丝眼镜，呵了口气，不紧不慢地擦拭。
    以目前观察的郭琦的应激反应速度，以及110的出警速度和早高峰前畅通无阻的交通，片警大概会在五点半接到出警任务六点左右到。
    很好，时间还很充足。
    戴上眼镜轻巧下床，气定神闲地冲了个晨澡，吹干长发扎个简单的马尾再化上个淡妆，六点零一分，呜哇呜哇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路开进小区停在公寓楼下，吵醒了半栋楼的人。
    她算着片警观察现场查清户口乱七八糟需要的时间，做了个最省时省力的煎蛋配牛奶，从容吃完，这才出了门。
    隔壁的隔壁就是郭琦家，庄妍刻意放慢了步子朝电梯走去。
    郭琦家客厅，两个片警正问到关键案情，郭琦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抱着个大草莓抱枕，谁家砰的关个门都吓得她一个激灵，怂的像只马上挨宰的毛兔子。
    “之前就一直出怪事，家里的牙缸水杯什么的，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莫名其妙碎了一地，这血手印昨晚睡觉前明明没有的，今天早上就拍在了床头，会不会……会不会这屋子真有鬼？！”
    “那不是血是番茄酱！”
    片警停下笔录，无语地向后仰了仰身，靠在了沙发背上。
    “上次你报案说有人跟踪你，上上次你又说有人潜进你家摔了你的水杯，上上上次还是哪次，你说的什么？说你搁在家里没装一分钱的小挎包不翼而飞！可是咱们都查过监控了，没有任何人来过，门窗也没有被撬的痕迹，之前还专门动用了刑警也查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指纹。”
    片警摸了摸兜，掏出盒烟抖出一根，看了一眼缩成一团泫然欲泣的郭琦，叹了口气，又把烟塞了回去。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建！议！你，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也许你只是压力太……”
    话未说完，郭琦突然站了起来！
    庄妍目不斜视地从她家门口走过，高跟鞋踩在地砖咚咚脆响。
    “庄医生！”郭琦眼前一亮，丢下片警就追了出去。
    郭琦的公寓边儿就是电梯，庄妍刚刚按下下行键郭琦就追到了跟前。
    追的挺猛呼哧呼哧带喘气，追到跟儿又怂了，低头抠着衣服角，蚊子哼哼。
    “那个……早。”
    庄妍瞟了一眼她翘着两根呆毛的波波头，按捺住想把它按下去的冲动，淡淡道：“早。”
    “庄医生这是要去上班？”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嗯。”
    尴尬的沉默。
    郭琦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正主，最后干脆盯着自己的糖果绿凉拖数脚趾头。
    “那个……还是那事，庄医生能再考虑考虑吗？”
    “不。”
    郭琦抬头看了她一眼，眼角有点泛红，“庄医生再考虑考虑吧，我……”
    叮！
    电梯到了，这个点儿正是高峰期，电梯里挤满了人，不过还好，庄妍瘦高挑，尤其是那腰，不盈一握的专属代名词，挤进去毫无压力。
    庄妍迈步进去，郭琦可怜兮兮的哀求声也夹断在了电梯门外。
    背后几个搭伴儿出去晨练的大妈瞅了庄妍一眼，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1101闹鬼！刚才警察又来了。”
    “哎呦！你才知道？上个月我就听说了，难怪刚装修好的婚房就租出去了。”
    “那屋里住的是个刚毕业的女学生，手里那点儿钱全交了房租，好像家里人还住院了什么的没钱再给她，她想搬房东不给退钱，那天在电梯里给谁打电话还哭哭啼啼的，看着怪可怜的。”
    电梯满员不再一层层停，不过三两句话就到了一楼，一开电梯门热浪扑面而来熏得人脑仁疼，这还没出公寓楼呢！
    挺糟心的天，可庄妍却心情不错，虽然依然冷着脸，可原本冰封的眸子却漾起几分热度。
    钓了一个多月的大鱼终于可以收线了，能不高兴吗？
    “庄医生这是谈恋爱了？心情这么好？”
    小护士良凉眼尖的很，光凭背影就能看出一个人心情好坏，简直堪称超能力。
    不过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她隔着手机屏都能看出一个人的性取向！
    至于准确率……
    她说庄妍不是同性恋就是无性恋，总之对男人那种大猪蹄子半点兴趣没有，算是……基本准确。
    庄妍淡淡扫了她一眼，“下个礼拜考试，你书看了吗？”
    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当个护士还得三天两头考试，简直要命，良凉吐了吐舌头，抱着书从她身边溜过。
    庄妍也进了自己的第二诊室。
    她是市三甲医院的心理医生，整天面对一群不正常的病人，哭哭啼啼的最多，所以她自备的纸抽总是不够用，发狂摔东西的也不少，这个她倒不怎么介意，还很感谢他们的无私奉献让她的电脑显示屏永远都是科室最新的。
    唯一遗憾的是，机箱不能放在桌子上，她有点想换主机了。
    上午眨眼便过，吃了中饭回诊室，刚换上白大褂，手机嗡嗡两声震动，悠扬的小夜曲便响了起来。
    刘余琳说：“她报案太频繁了，你悠着点，差不多就得了，李警那边已经没什么耐心了，真把她吓跑了你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刘余琳是律师，关系多，是庄妍第一个长期病人，这阵子帮了她不少忙，俩人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倒是投机的很。
    “人只有绝望到一定程度才会乖乖听话，不是吗？”她闲庭信步到会诊桌后，坐下，抿了口老干部茶，“放心吧，她不会再报警了。倒是你，差不多也该复诊了，什么时候过来？”
    “我……”刘余琳苦笑一声，“我最近忙结婚，回头再说吧。”
    “真要结？”
    “真结。”
    刘余琳是les，还是个死心眼的les，暗恋了青梅十多年，也抑郁症了十多年，自残自虐什么都干过，就是不能好好遵医嘱，宁愿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敢告白。
    庄妍已经可以预见她糟糕的婚后生活，可也劝不住。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动真格的，不管原来多高的智商，前面都得加个“-”。
    挂了电话，又休息了一会儿，上班时间到了。
    叩叩——
    门敲了两下，一个带小翅膀的阿拉蕾棒球帽怯生生探了进来，脸捂得严严实实，墨镜口罩一样不缺，整得跟一线大咖进整形医院似的。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挂上一贯的职业微笑，“请进。”
    棒球帽明显怔了一下，“你，你居然也会笑？”
    她是人，又不是都市传说里的怪物！怎么可能不会笑，只不过不喜欢没事就傻笑而已。
    庄妍表情纹丝不变，依然标准微笑，“如果你是来看病的，请出示会诊卡，如果你是来闲聊的，请出门左转，谢谢。”
    刚钻进一半的身子僵住了，棒球帽又缩了回去。
    “那个……我，我去办卡。”
    市医院的号都是提前预约的，幸好她是心理医生，还有空余号位。
    即便这样，等棒球帽办卡挂号重新排队进来，只剩六分钟就该下班了。
    庄妍面带微笑示意她关门坐下，“你好，我姓庄，你可以称呼我庄医生。”
    “我知……呃，庄医生好。”
    郭琦摘掉口罩墨镜棒球帽搁在腿上，随便扒拉了两下波波头，双腿并拢坐姿规范，乖的就像中学生面见教导主任。
    庄妍看了一眼她翘起的一撮呆毛，实在不明白这种只应该存在于二次元里的东西为什么会频频出现在她头上？
    按捺住强迫症的手，庄妍依然笑的和蔼可亲。
    “不用紧张，现在这社会节奏太快，糟心事儿又太多，难免会有心理压力，压力太重，或多或少会积压一些心理问题，这很正常。”
    说罢职业用语，她气定神闲地伸过手去，郭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手。
    “会诊卡，谢谢。”
    郭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慌张地站起身来。
    哗啷啷——咚！
    眼镜帽子口罩掉了一地，凳子也翻了……
    真是有够蠢！
    庄妍觉得自己小心翼翼布局一个多月才收网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郭琦赶紧扶起凳子，地上乱七八糟的也顾不得捡，慌手慌脚地摸了一圈，好不容易才从紧窄的牛仔裤兜拽出会诊卡递了过来。
    庄妍接过卡，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窄腰丰臀，还挺有料，平时郭琦总爱穿宽松的大T恤，她还真没看出来。
    “紧身裤的压迫感很容易造成情绪紧张增加心理压力，尽量少穿。”
    “欸？嗯嗯！谢谢庄医生提醒！”
    郭琦捡起东西重新坐回凳子，支吾了半天又挤出一句：“我本来是想在公寓等庄医生回去再谈的，可那屋子我实在不敢待，又没地方可去，而且……我怕就算我等回来你，你也不愿意跟我多说，那我晚上就真没地方住了。”
    这兔子倒也不算笨的彻底，知道换个身份好说话，她是医生，她是病人，医生必须得对病人和颜悦色。
    “你的情况不算严重，可以选择住院，有些费用是可以医保报销的，或者不想住院，我也可以给你制定合适的心理治疗方案。”
    郭琦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抠着帽檐支吾道：“我也知道这样更好，可治疗需要时间，我短期内是不敢再回去住了，可住院的话我连押金都交不出来，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
    “所以就想来我家蹭住蹭治疗？”庄妍依然保持微笑，面对病人她永远都是微笑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给钱的！我，我只要留点生活费就行！”郭琦猛地抬起头，眼眶隐隐泛红，“我知道我钱不多，连房租都不够，可我不会赖账的，我可以打欠条，等过了实习期工资涨上去就还你。”
    庄妍最讨厌这种柔弱的小白花，动不动红眼睛，好像全世界都该让着她哄着她不然就是在欺负她似的。
    呵，爱哭是吧？
    早晚给你机会哭个够！
    叩叩叩！
    门敲了两下，小护士良凉推门进来。
    “终于下班了，庄医生还没……”
    一看还有人在，良凉吐了吐舌头，弯腰弓背悄咪咪挪到一旁收拾她的东西。
    庄妍抬手看了下银质小腕表，“六点五分，下班了，现在起是我的私人时间。”
    话音未落，刚还挂在她脸上的亲切笑容瞬间消失，这还真是收放自如变脸比翻书都快！
    良凉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庄妍在病人面前这样，忍不住就多看了郭琦两眼。
    嗯嗯嗯？怎么眼圈红红的？难不成……有女干情？！
    良凉两眼放光好奇的不得了，墨迹墨迹想偷听。
    “还没收拾好？”她的尿性庄妍再清楚不过。
    良凉吐了吐舌头，赶紧抱着自己的东西出去，关门的瞬间似乎听到一句。
    “你想住进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没钱，那就只能……用自己来抵。”
    钱？！！用自己抵？！！！！
    良凉瞬间脑补出小白花卖|身替父母兄弟姐妹不管谁治病，最终和买主先性后爱一发不可收拾的烂大街狗血桥段！
    天呐！庄医生已经饥渴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嘤~~好变态！
    不过……
    带感！她喜欢！诶嘿嘿嘿~~
    良凉是个直女，宁折不弯！这是她自己给自己立的flag。
    别看她年龄不大，腐龄却足有十年之久，以前萌搞基的，看见俩男的靠的近点都能YY出五万字小黄文，最近才入了百合坑。
    她最萌的就是庄医生这款高冷禁欲型，做梦都想看她蹂|躏柔弱小白花，壁咚门咚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刺激！
    这么好的机会不偷听太对不起自己了！
    良凉抱着包包耳朵贴上了门板。
    第2章 协议
    刚贴上门板，还没来得及听，身后就传来同事的调侃。
    “呦！良凉，干嘛呢你？要是让庄医生逮到蹲她墙角，那你可真就凉凉了。”
    良凉赶紧撤离跟上大部队，“哪儿啊，我刚刚就是崴了下脚，没站稳。”
    虽然没能继续偷听，可刚刚那一句“用自己抵”已足够良凉YY好几天了！心满意足ing。
    诊疗室里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已经被偷听，郭琦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随即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可以的！没问题！我可以用劳力抵！打扫洗衣做饭所有家务我全包了！”
    呵！天真！
    庄妍拧开水杯盖喝了口茶，“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那需要我做什么？庄医生尽管说！”郭琦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棒球帽。
    “做我女友。”
    “嗳？”郭琦微张着嘴露出两颗小白牙，“你说什么？”
    庄妍十指相扣搁在桌上，气定神闲，“我有个朋友，关系不错，一直在追我，我不想跟他闹得太难看，就一劳永逸跟他说我是les，可他不信，所以，明白了吗？”
    “这样……”郭琦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当你的挡箭牌。”
    “没错。”庄妍推了推金丝眼镜，淡漠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他这个人比较难缠，也固执，装一次两次没用，以防万一，就装到你搬出我家为止。”
    “没问题，互相帮忙嘛。”
    庄妍：“还有。”
    郭琦：“嗯？”
    庄妍：“你的工资卡。”
    郭琦：“给你，只要给我留点生活费就行！”
    庄妍：“我的卧室。”
    郭琦：“没经过同意，打死我也不进！”
    庄妍：“抽烟喝酒。”
    郭琦：“我不抽烟，最多喝个啤酒。”
    庄妍：“还要严格遵守协议。”
    “嗳？”郭琦再度傻住，“什么协议？”
    庄妍看了下表，起身脱掉白大褂挂好，到门口洗手台洗手，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她没有半点阴阳顿挫的声音凉凉传来。
    “你该知道，以你差20不到最低工资线的工资水平，除掉生活费，顶多够付个水电费物业费，我免了你其他所有费用，你帮我瞒天过海，这就是一个协议，协议就需要白字黑字双方签署才能具备法律效力。”
    “法律效力？”兔子眼微微睁大，唇角勾了落落了勾，不知是想笑还是怎样，“咳！庄医生，你不是在逗我吧？这种协议会合法？”
    庄妍洗干净手，送到烘手机下吹，细微的嗡嗡声回荡在寂静的诊疗室里。
    “可以找专门的律师指导，总会让它合法的。”
    “一定要签？”
    “一定要签。”
    郭琦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又挂上了那小白花的笑，“好！只要能治好病，我签！”
    庄妍也不看她，走到桌边拉开抽屉摸出个护手霜抹了抹，“用不用回去换身衣服？”
    “嗳？”郭琦三度愣神，“换衣服？”
    “今晚我跟他有约，刚好带你去。”
    说着，庄妍扫了一眼郭琦。
    地摊二十九一件随便挑没型没款大白T，土到掉渣五年前款四十九甩卖牛仔裤，还有一双“√”有点歪的超低配版耐克，一身下来一百刚出头。
    “你要不想换就不换了，这样也挺好，自然不造作，挺乡土的。”
    “乡土？”郭琦的眉尖不自然地抽了两下，笑的有点勉强，“我其实平时不是这么穿的……”
    “什么？”她声音太小，蚊子哼哼似的，庄妍根本没听清。
    “没什么，我换！”
    “那就先回家。”
    ……
    格调优雅的法式餐厅，小提琴悠扬的乐章洒满每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眉眼清爽的年轻男人，黑色西装条纹领带，显然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
    他聚精会神的横屏玩着手机，像是在打手游。
    还没进门庄妍就隔窗看到了他，“就是他。”
    她指给郭琦看了一眼，牵起郭琦的手就往自己胳膊上挽，郭琦吓了一跳，本能地抽了回去。
    “你这是干嘛？”
    庄妍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我是谁？”
    郭琦眨巴眨眼，“你是庄医生。”
    “不对。”庄妍微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现在起，我是你女友，挽上。”
    郭琦怔怔地看着她那光溜溜的胳膊，老实说，肌理匀亭，线条优美，真挺好看的，可好看归好看，这大夏天的，都是光着胳膊，这要真挽上去就是肉碰肉，总觉得怪怪的。
    郭琦支吾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
    “为什么是我挽你，你挽我不行吗？”
    这问题还真是有够蠢的！tp不懂，攻受也不懂吗？
    庄妍懒得啰嗦，拽起她的胳膊就挽在自己胳膊上。
    “今晚就当试协议，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我演好我老婆，如果失败，一切到此为止，你也不用住我家了。”
    对付这种小白花，越是简单粗暴效果越好。
    果然，郭琦低头不敢吭声了，直到进了餐厅才别扭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了句，“你真的只是假装的les？”
    庄妍瞟了她一眼，语气硬梆梆的，“就算是真les，我也绝不会对你有兴趣。”
    服务员引着她们走到了桌前，那男人还在激烈的打游戏，连头都没顾得抬。
    “来了？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
    “路上有点堵。”顿了下，她又道，“我把她带来了。”
    男人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了一眼庄妍，又看了一眼郭琦，最后视线落在了两人挽着的胳膊上。
    “就她？”
    语气轻蔑，眼神更轻蔑，好像看一条地沟里挖出来的死鱼一样。
    郭琦勉强挤出一抹笑，想抽回胳膊却被庄妍按住了，庄妍从容地拉开金色的欧式长背椅先让她坐下，这才坐到了她旁边。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她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那个人，郭琦。”
    瞟了一眼笑的一脸塑料花的郭琦，庄妍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亲昵地放在桌上秀给那人看。
    “郭琦，他就是齐磊，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大学同学。”
    郭琦微点了下头，手上暗暗使劲儿想挣脱出来，却被夹的紧紧的，越抽越紧。
    齐磊看了一眼她俩紧扣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我说你就这么烦我？随随便便找个学生妹来糊弄我？”
    说着，他冲郭琦扬了扬眉，“说吧，她多少钱请你的？按小时算？一小时二十？管吃管报销来回路费？是这价儿吧？我给你按时薪五十，你实话实说就行。”
    郭琦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不是，现在代课代班代考什么的，都涨到最低25了，出校门起码得30。”
    “噗！”齐磊喷笑，“原来真是学生，我瞎猜的。”
    没事说什么多余的话！
    庄妍使劲夹了夹相扣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瞪了郭琦一眼，金丝眼镜都挡不住那冷到掉渣的视线。
    郭琦打了个激灵，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已经毕业了，我说的是我毕业前，我跟庄医……妍，的确很要好。”
    齐磊清了清嗓子，瞟了一眼庄妍，勉强忍住笑，向后仰了仰身，靠在了椅背上。
    “行吧，就算不是学生，可我怎么瞅你俩都不像一对儿，口说无凭，你俩证明证明呗。”
    第3章 民主选择
    庄妍端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暗红的酒液摇曳在清透的杯中恍着细碎的微光。
    “你想怎么证明？”
    齐磊看了一眼已经GAMEOVER的手机，退出游戏，随手搁到桌角，向后靠了靠。
    “简单，让我看看她的手机。”
    “她的手机？”庄妍睨了一眼下意识按住自个儿包包的郭琦，神色依然淡淡的，“为什么？”
    “当然是看相册咯，我知道你不能给别人拍照，有那什么心理阴影，不会她也有吧？既然你俩是那种关系，她手机里多少得有几张你的照片儿吧？”
    说着，齐磊隔桌伸过手来，大爷似的地冲郭琦扬了扬下巴，“拿来，我看看。”
    这行为相当的没礼貌，语气更是轻佻到了极点，已经不是单纯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了，根本就是一副看不起郭琦的样子。
    郭琦脸色有些难看，忍了又忍，瞟向庄妍，圆溜溜的兔子眼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
    【怎么办怎么办？要露馅了！】
    庄妍脑补了她的台词，突然有点儿想笑，不是笑她，是笑自己。
    这么一个又穷又怂双商还欠费的乡野小白花，攻略难度顶多六级，满级一百，她居然还劳师动众的让齐磊过来帮忙，回头还不给他笑死！
    瞟了一眼对面快憋出内伤的某男。
    不，不用等回头了，他已经快笑死了。
    庄妍放下高脚杯，决定计划提前，一切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进行。
    “她的手机有什么好看的，等会儿吃完饭出去，我让她亲我，你随便拍，拍完拿回去想怎么看怎么看。”
    齐磊愣住。
    郭琦也愣住。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一个两眼放光，“行啊！”
    一个满脸惊悚，“不行！”
    齐磊看了一眼郭琦，又看向庄妍。
    郭琦看了一眼齐磊，也瞄向庄妍。
    庄妍淡定地切了片面包，抹上牛油，转手放到郭琦面包碟里，那手骨节纤细，指尖修长，举手投足高贵优雅又温柔，可看向郭琦的眼神就有点……
    郭琦头皮有点发麻，空调是不是开的有点大？
    庄妍微勾了勾唇，左侧镜片反着白光，似笑非笑，“你刚才说什么？”
    “呃……”郭琦终于想起今晚的任务，搂着她那小破包低下头，随便拿了个甜点叉握得紧紧的，“我，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保守。”
    还算她没蠢到无药可救。
    “蜻蜓点水就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呃……这好像也不太……”
    话说到一半就在庄妍凉飕飕的视线下自动消了音，郭琦逃避似的拿着那甜点叉，叉了口沙拉直接塞进了嘴里。
    “噗！”齐磊没憋住，喷笑，赶紧抬手稍挡了挡，差点没糟蹋满桌子菜，“喂，王琦是吧？”
    “郭琦。”庄妍凉声纠正。
    “好好好，郭琦郭琦。”齐磊随意摆了下手，笑道：“你用错叉子了你知道吗？”
    郭琦僵了一下，“是，是吗？”
    看了一眼手里的甜点叉，轻手轻脚地放回原处，她迟疑了一下，又拿起右手边的海鲜叉，求救似的看向庄妍。
    庄妍摇了摇头。
    放下，郭琦又把视线落在左手边三个叉子上，愁眉苦脸。
    【不就是吃个饭吗？这么多叉叉刀刀是要闹哪样？到底该用哪个嘛？】
    郭琦又偷偷瞄向她。
    庄妍都怀疑自己有读心术了。
    她拿起自己左手边最靠近餐碟的沙拉叉，叉了些沙拉到自己碟子里。
    郭琦有样学样，也拿起了她的沙拉叉。
    庄妍扫了齐磊一眼，齐磊砸吧砸吧嘴，勉强忍住笑，终于不再给自己加戏，继续正题。
    演到哪儿了呢？
    哦，对了！
    “我说庄妍，咱可不带这样的，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这样多没意思？就算糊弄我，好歹找个档次高的，装也装的像点儿！她这样的，连吃个饭都不会，随便上街拽一个都能甩她两条街，你这是真傻了，还是觉得我傻？”
    除了第一句，后面全是他擅自加上的台词，这是有多入戏？！
    说穿了还不是想嘲笑她，这么蠢的小弱花都能让她兴师动众。
    “我没必要骗你。”
    庄妍随意对了句台词，斜了郭琦一眼。
    她也真是有够蠢，明知道要来吃法餐，没吃过还不知道提前问，或者上网查一下基本用餐礼仪，连这点求生意识都没有，被坑死了活该。
    庄妍闭了闭眼，明明攻略难度降低了，她却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郭琦怕再出丑，一直盯着她的用餐顺序，她吃什么用什么刀叉，她也吃什么用什么刀叉，可还是避免不了手忙脚乱。
    对面的齐磊简直从头笑到尾，满桌子大餐都堵不住他的嘴。
    吃罢结账，听着服务员报的帐单，郭琦下巴差点掉在桌上，竟还没自觉地蹦出一句。
    “天！这一顿饭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付的！怎么会这么贵，物价局都不管的吗？”
    服务员无语地望了她一眼。
    齐磊强忍着笑，出了餐厅才笑出了声，那笑的叫一个前仰后合，笑点这么低，怎么不笑死得了！
    “我说庄妍，你从哪儿找的这一奇葩？她双商不会是负数吧？”
    庄妍牵起郭琦的手挽在自己胳膊上，害得她丢了一晚上的脸，那软乎乎的小胳膊居然还想跑！
    庄妍夹紧了胳膊，转眸瞪了她一眼，眼神冷到北冰洋。
    郭琦立马怂了，低着头挎着她那一看就是某宝59.9包邮的小破包，耳朵边的几根毛居然又有了想翘起的趋势，简直不能忍。
    庄妍突然失去了勾引她的欲望，可齐磊显然兴致高昂。
    “走走走，我送你们上车。”
    庄妍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两人上了车，不等庄妍say goodbye，齐磊已经先一步趴在车窗上，冲她俩笑的无比的猥|琐。
    “来呀，我等着呢。”
    庄妍冲他微扬了下下巴，其意不言而喻，“行了，今天到此为止。”
    齐磊假装没看懂，“嗳？那哪儿行呢？不是专门带过来给我看的吗？不亲一下怎么算完成任务？是吧王琦？”
    庄妍：“郭琦！”
    郭琦怂包一样缩在副驾驶座上，连头都没敢抬，“那，那个，很晚了，还是回家吧。”
    “晚？才九点，晚什么晚？夜生活才刚~~开始！”齐磊砸吧砸吧嘴，绕到副驾驶这边，敲了敲车窗，“开开，开开！”
    庄妍看了一眼明显往她这边靠了靠的惊窗之兔，本来不想再继续，突然改了主意，按原计划摇下了车窗。
    齐磊趴进车窗，点了点自己的嘴，笑得流氓附体。
    “给你三个选择，亲我一下，亲她一下，或者，告诉我你跟庄妍到底什么关系？怎么样？够民主吧？”
    第4章 强吻
    郭琦又往庄妍这边缩了缩，像是跟她手里那小破包杠上了，死活搂着不撒手。
    “那个，我，我选三。”
    “三？”齐磊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瞟了一眼庄妍，“那行，说吧，你跟庄妍到底什么关系？我可有言在先，不能说谎！”
    庄妍也转头看向她，想看这蠢兔子打算怎么临场发挥。
    郭琦指了指窗外，怯生生道：“你能往后退点吗？”
    齐磊趴得太靠里，几乎凑到了郭琦脸上。
    齐磊摇了摇头，轻佻笑道：“不行！必须这样！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压迫感！我得在气势上压制住你，这样你才不敢轻易撒谎，就算撒谎也会因为心虚漏洞百出。”
    说罢，他不要脸地又向前探了探，这下可真是半截身子都钻了进来！
    亏得他腰细，不然卡住了你说怪谁？
    郭琦吓得赶紧往庄妍这边靠了又靠，直到整个人都靠到了庄妍身上再也无路可退，才不得不停下。
    “行，行了！我已经很有压迫感了，你不用再靠过来了。”
    齐磊本也没打算再继续，当即从善如流停了下来，一脸猥|琐的地盯着郭琦，笑的油腻腻。
    “是吧，很有压迫感吧！这可是你家庄妍教我的。”
    “我，我家？”郭琦清了清嗓子，“对，没错，就是我家庄妍，我跟庄妍就像她说的那样，就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就，就那种。”
    “哪种？”
    郭琦憋得耳朵尖都红了，终于憋出一句：“恋……恋爱关系！”
    齐磊忍住笑，“就是可以亲亲抱抱啪啪啪那种？”
    郭琦不敢看齐磊，兔子眼飘到一边，那小破包恨不得捂到自己脸上，勉强点了点头。
    背后的庄妍微吐了口气，什么叫蠢到没边儿，她算是见识到了，亏她还以为她聪明了一把，结果绕了一大圈还不是掉进同一个坑里？！
    齐磊笑的都快抽风了，他点了点郭琦的肩头，指了指庄妍。
    “既然这样，那就亲她一下，证明你没说谎。”
    “嗳？”郭琦愣住，“可是，你不是说三选一就好了？我选过了！”
    “所以就说让你证明，你不亲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信口胡扯骗我的？”
    郭琦脸有点白，“我，我没说谎。”
    “那就证明！”
    “可，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亲一下有那么难？你都敢出柜了，不敢亲一下？”
    郭琦哑口无言，回头求救似的看向庄妍。
    【怎么办？怎么办？】
    庄妍从来没见过这么怂的人，说句关你屁事这么难吗？！活该被齐磊玩！
    齐磊玩得正嗨，步步紧逼。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亲一下有什么呀？地铁上，马路边，满大街都是情侣亲亲摸摸搂搂抱抱，你这还是缩车里亲给我一个人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除非你根本就不是les！”
    “我是！”
    “那就亲！”
    “可……”
    “亲！”
    “我……”
    庄妍冷眼看着，明明看着仇人困窘她该高兴才对，可不知怎么的看着齐磊每说一句就点一下郭琦的肩膀，她就莫名的有点儿不舒服。
    眼看着那手又要点上了，她想都没想，突然捏着郭琦的下巴转过来，歪头就亲了上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别说郭琦，连齐磊都没反应过来。
    她不过蜻蜓点水，浅尝辄止，老实说，什么味儿也没尝出来，唯一的感受就是，嘴唇挺软。
    可郭琦还是傻了，兔子眼瞪得溜圆，嘴微张着，头还保持着微向后仰的别扭姿势，半天都没动一下。
    齐磊眨了下眼，有点懵，“那什么，我才刚摸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拍呢！你这也太快了点吧！”
    对，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微吁了口气，不等郭琦转回头去，再次凑上红唇。
    郭琦大概打死也没想过还会再来第二次，惊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推她。
    庄妍本不过只是想拍个kiss照而已，像刚才那样蜻蜓点水就好，她一推，她突然就一阵恼火。
    觉得跟同性接吻很恶心是吗？呵！
    当年你一句话把我逼上绝路，害得我差点命都丢了，现在不过才讨回这么一点点你就受不了了？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可得好好适应啊，姓！郭！的！
    她忍着怒气，按着她便把她按在了自个儿腿上，唇也跟着压下，明知旁边还有齐磊看着，她依然把她的手锁在头顶，抵进她的唇缝，缠住她的舌，濡濡水声在这狭小的车厢格外的清晰。
    “唔！哦……”
    郭琦的眼瞪的溜圆，拼命挣扎，脚踢的车壁砰砰响，还踹了齐磊好几脚，却还是没能挣脱开。
    齐磊赶紧向后撤了撤，压低了身形接连抓拍。
    尼玛！
    赚了赚了，今晚赚大发了！
    太特么香|艳刺激了！
    回去就打码整个九宫格传他的百合控微博，绝对点赞评论转发一条龙！他的十万粉丝梦终于要实现了吗？！！！！
    齐磊两眼放光，又接连拍了N张，这才依依不舍地收起手机退了出去。
    “咳！庄妍，行了。”
    庄妍换了个角度又狠吸了一下郭琦的唇，这才微微撤开了身，凉薄的视线与那亲得艳红的唇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她淡然自若地抿掉郭琦唇角沾上的一点濡湿，破天荒赏了她一个微笑。
    “味道不错。”
    郭琦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随即喘着气拍开她的手，挣扎着起身就要下车。
    庄妍也不拦她，踩住离合，扶着方向盘，淡淡道：“回去的时候别坐2号电梯。”
    按在车门上的手僵住了，“为什么？”
    “你没听说吗？2号电梯最近总坏，万一坏到半道，我怕你的心理承受力达不到。”
    说白了，就是怕她再犯精神病。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算电梯不坏，她也一样不敢回那个家！
    郭琦看了一眼车窗外的万家灯火，默默又缩了回来。
    庄妍微松了口气，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担心她会一走了之。
    跟齐磊打了招呼，她缓松离合驶向马路，借着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垂着头缩着肩膀怎么看怎么萧索凄凉的郭琦，莫名其妙地视线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刚才不是哄她的，她的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她也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君子报仇，十三年不晚，慢慢来吧。
    第5章 打屁股
    庄妍对人声很敏感，只限人声，所以敲锣打鼓打雷下雨都不会吵醒她，但是只要听到一点人声她就会惊醒。
    郭琦搬来的第一夜，凌晨一点多，庄妍被一阵窃窃私语声吵醒了，她没睁眼，等脑子彻底清醒过来，这才翻身下了床。
    私语声是从阳台传来的，隐约还带着哭腔。
    是郭琦。
    她开门出去，刚想提醒她回自己屋打电话，却听见郭琦抽抽搭搭嘟囔着：“那可是我的初吻，她连商量都没跟我商量一下就……这才刚搬进来，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初吻？
    经历过大学自由奔放的22岁女生居然从没接过吻？
    要是真长的对不起观众也就算了，明明长得挺软萌，完全是那些直男的菜，而且双商也总不在线很好骗，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被吃掉？这不合逻辑。
    “男朋友？！”郭琦的声音突然拨高了半级，随即赶紧压低了说道：“就算我想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啊，再说，婚前同居……不太好吧。”
    “不是不是，我这不是古板，我只是对自己负责。而且，我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找个落脚地才住进这里的，她可是三甲医院的职业医生，业务水平过硬的！”
    微叹了口气，郭琦趴在窗户边，没敢开窗，就那么隔着窗望着远处的路灯，阳台玻璃门清楚地映着她的身影，半趴在窗户上撅着点屁股，更显得腿长臀圆了。
    “想想也是，人家肯帮我已经很不容易了，事先也说了交换条件，是我太小家子气了，俩女的接吻应该也不算接吻吧。”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同性恋！”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挂了。”
    郭琦挂了电话，庄妍背靠着微凉的门板站了好一会儿。
    ……
    夏日炎炎，到处都是蝉鸣热浪，就连吹来的风都是热的。
    教学楼顶层，五楼的高度，她爬过安全网，踩着一点点屋顶边沿，望着楼下篮球场。
    有班在上体育课，男生一队，女生一队，两个球篮，轮流拍球投球。
    男生们勾肩搭背，女生们搂搂抱抱，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习以为常。
    不知谁无意间仰了下头，发现了她，先是嘻嘻哈哈地指给同学看，后来反应过来不对，这才慌慌张张地喊了老师。
    同学们都抬头看着她，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不过猜也知道，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大概讥笑最多吧。
    很快就有人跑了上来，有老师在喊：“快下来！有什么跟老师说！”
    她只想笑。
    呵！跟老师说？她说过多少次了？有用的话，她还会站在这里吗？
    “让她来见我。”
    她只有这一句。
    有同学赶紧跑下去帮她喊人。
    人喊来了吗？
    好像喊来了，又好像没有。
    她有点……记不清楚了。
    她只记得坠楼的瞬间，短发拍打在脸上扑簌乱响，天，也很蓝……
    ……
    一大早起来头痛欲裂，很久没再梦到过十三年前的事，再次梦见依然胸口憋闷。
    庄妍翻身下床，深夜让人感性，而清晨则让人理智。
    昨晚那个一瞬间有点心软的自己，真是可笑。
    什么初吻？她有初吻吗？九岁的时候就没了好吧！
    计划照旧。
    复仇第一步：骗进家里，成功。
    复仇第二步：开发她的同性意识，成功。（kiss照成功入档。）
    复仇第三步：不着痕迹的侵入她的生活，开始。
    晨澡、淡妆、做饭，五点二十起床，六点二十一切准备就绪，郭琦房里的闹钟都响了四次了，每隔五分钟一次，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那只蠢兔子出来。
    六点二十五，闹钟第五次响起，还没动静！
    庄妍放下手里的协议书，过去敲了敲门。
    “郭琦，起床。”
    没反应。
    “郭琦？郭琦！”
    庄妍讨厌没素质的大喊大叫，声音超过四十分贝她就难以忍受，喊人的音量自然也在四十分贝以内。
    这么温柔的叫法，显然对郭琦没用。
    还是没反应。
    庄妍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咔哒一声，居然拧开了！
    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她蹙眉推开门，“我进来了。”
    郭琦抱着枕头压着薄毯睡得昏天暗地，暗红的小热裤紧绷绷的，裤脚边缘因为弯腿夹被子的关系翘着，翘起的缝隙若隐若现着一片白嫩嫩的臀。
    她盯着那臀就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唇角依稀还沾着点口水的某兔子，攥了攥手，抬起就是一巴掌！
    啪！
    正打在她臀上，隔着热裤都能看出臀肉弹了三弹。
    手感不错。
    郭琦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庄妍单手抱臂望着她，推了推金丝眼镜，清透的镜片映着窗明几亮，遮掩着她波澜不惊的眸子。
    “六点半了，不用上班？”
    郭琦有点反应不过来，癔症着脸，揉了揉被打疼的臀，看了看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这才摸出手机又看了看。
    “你喊我就喊我，干嘛打我？还，还偏打我这里？”
    庄妍瞟了一眼她那炸开了锅的波波头，一二三四五，整整五撮呆毛！
    这是睡姿有多彪悍才能睡出这样的惊悚效果？
    简直不能忍！
    庄妍有强迫症，看不得杂乱无序，手机图标必须同类型挨着同类型，桌椅板凳必须放在固定位置，生活空间更是必须干净规整，头发也一样，发型不同要求不同，但是呆毛这种非三次元存在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不过她这不是洁癖，洁癖是看不得不干净，她只是看不得不规矩。
    一撮还勉强能忍，炸毛兔子她实在忍不了，推了推眼镜，她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明天六点准时起床，晚一分钟，一巴掌，十分钟十巴掌。”
    郭琦刚捞过棉T打算换衣服，这一听，立马傻住了。
    “什么？你说什么？！”
    “这么年轻就重听吗？”庄妍走到门口站住脚，回头扫了她一眼，“我再重复最后一遍，明天起，六点准时起床，不然……打屁股。”
    郭琦如遭雷劈，兔子眼瞪得溜圆。
    她已经走到餐桌旁坐下再度拿起了协议书，郭琦的哀嚎声才传了过来。
    “不是吧！你是我妈吗？！！！”
    第6章 坑人协议
    郭琦愁眉苦脸地从屋里出来，哪有时间冲澡，飞快地洗脸刷牙梳头连妆都不化，还美其名曰，挤公交太热到公司妆就花了，还不如直接到公司洗手间化。
    郭琦的公司在城西，这里是城北，直线距离不算太远，可公交车却是东绕西绕的，再加上早高峰，挤一个半小时公交再正常不过，而且有座的几率约等于0，这还不算等车的时间。
    九点上班，七点出门都嫌晚，郭琦六点半还在床上躺着，时间紧迫度可想而知。
    她火烧屁股似的东跑西颠左翻右找，偌大的公寓只听她一个人咚咚哒哒大呼小叫。
    “我公交卡呢？”
    “昨晚你给我那钥匙呢？”
    “我手机呢？刚刚明明在这儿的！”
    庄妍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淡定地喝着早茶翻着协议书，顺便还瞟了一眼桌上大概来不及被吃掉的另一份早餐。
    看来六点起床还是有点晚，再提早十分钟，五点五十，刚好她洗完晨澡出来做饭，换她洗。
    等郭琦终于找齐东西，一看手机，已经六点五十八了。
    “庄医生，我公司远，我先走了！”
    “等一下，这个，先签了再走。”庄妍起身把那两份协议书都递给了她。
    郭琦接过来大致翻了一下，庄妍的笔也顺势递了过来。
    “签了吧。”
    协议书薄薄的，A4纸也就三四页，可该写的一条不少，那满满一长串条条款款的大多都是家规，譬如门禁时间，不能带任何人来家里，不能在家里抽烟酗酒，诸如此类。
    当然也有详细的各项费用支付方案，不过这所谓的费用只有水电费和物业管理费，其余治疗费住宿费什么的，一概没提，其实庄妍原本连这些都不想提，不过为了控制郭琦的工资卡就写上了。
    协议最末还专门提到郭琦是自发自愿签订本协议的，两人之间不存在医患关系，也不存在租赁关系，只是庄妍单纯友善的帮助，无论郭琦在居住期间发生任何事都与她无关，她也不必为郭琦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而关于郭琦假扮她女友，她为郭琦提供心理治疗，协议里也有提到，不过，说法完全不同。
    协议里的郭琦假扮女友称之为协助她赶走骚扰者，而她的心理治疗则称之为给予郭琦友情心理引导。
    在同住期间，双方必须互相帮助，否则就算违约。
    郭琦违约需补付双倍住宿费并立刻搬出她家，她违约则要让郭琦免费再住不少于半年。
    这合约乍一看好像挺公平，两头兼顾，不偏不倚，可仔细一推敲……
    就算她违约了，郭琦费老鼻子劲告赢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跟对簿公堂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相看两相厌？而且还得继续遵守协议里那些条条款款的家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而郭琦违约就不一样了，郭琦最缺的就是钱，一分钱逼倒英雄汉，何况郭琦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当然，这只是表面，这协议可是她专门找那个律师朋友刘余琳帮忙做的，绝对合法，里面的具体细节还埋了不少陷阱，郭琦违约，根本不只是赔钱那么简单，刘余琳可以轻松地将她的行为定性为诈骗。
    换句话说，一旦郭琦签约，不听她的话就得赔钱！就得坐牢！就得给自己一生留下难以磨灭的污点！
    这一招算不得高明，老油条一眼就能识破，可吓唬郭琦这种刚出社会的新鲜人足够了。
    庄妍点了点纸尾，镜片后的眸子一尘不染，唇角依稀还挂着一点亲切的笑意，半点没有要坑人的迹象。
    “不是快迟到了吗？签了赶紧走。”
    连声音都比平时温和了八度。
    郭琦抬眸睨了她一眼，兔子眼眨巴眨巴，“那个……”
    庄妍尽量温和地望着她，“嗯？”
    郭琦合上协议书飞快地搁到茶几上，“等我晚上回来好好看看再签！真的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庄医生你也抓紧时间吧，千万别迟到……”
    最后一个音传进庄妍耳朵时，郭琦已奔出了房门，满楼道都是她震耳欲聋的高跟鞋声。
    庄妍看了一眼被遗弃的协议书，无所谓地挑了下眉。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得给她签了！
    ……
    中心医院八点上班，庄妍离的近，七点十五出门，路上又堵了一会儿，到医院时还有五分钟盈余。
    还没进诊室就见诊室门口休息椅上坐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低着头，穿着皱巴巴的超市工作服，头发干燥带着静电随意扎在脑后，不规整还有些脏，只是看着就让人下意识排斥。
    庄妍只淡淡一瞥便做出了大概的判断，她是一个辛苦的体力劳动者，看上去快四十岁，可真实年龄应该在三十二三岁左右，这样的人生活应该很拮据，时间也有限，一大早坐在这里最大的可能性是来看病。
    可这里是精神科门诊，她花钱给自己看心理医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为家人咨询。
    这是庄妍的职业习惯，喜欢分析心理，尤其是坐在精神科走廊疑似病人或病人家属的。
    开门进了诊室，还没换好白大褂，小护士良凉就抱着书一溜小跑地闯了进来。
    “艾玛！差点让护士长看见！还好我跑的快！”
    良凉虽说是庄妍的助手，可也归护士长管，迟到被抓到的话，还是挺惨的。
    庄妍扣着白大褂扣子，淡淡扫了她一眼，“每次都卡点，下次早点。”
    良凉拉开抽屉先把书塞了进去，转头冲她调皮一笑，“还说我呢，你今天不也来晚了？”
    说着，她突然想起了郭琦，一边套护士装，一边神秘兮兮地凑到庄妍近前，问道：“昨天那个小姐姐是谁啊？透露透露呗~~”
    “哪个？”
    庄妍拿起水杯出去接水，良凉一边咬着卡子别护士帽一边还不忘挡住她的路。
    “就昨晚最后那个病人，她谁啊？”
    良凉的八卦和乱组cp是出了名的，庄妍目不斜视，绕过她就握住了门把手，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你自己都说了是病人，还能是谁？”
    良凉噘了噘嘴，有心想把昨天偷听到的捅出来，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敢，庄医生一般不生气，可真生起气来还是挺吓人的，之前被整的很惨的刘医生就是前车之鉴！
    庄妍哪儿管她想什么，开了门便往外走，不等迈出一步，迎面正撞上一人！
    第7章 谢兰英
    庄妍反应敏捷，立马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却还怔怔地站在门口，神情恍惚。
    是她！
    刚才在走廊见到的那个中年女人。
    庄妍抬手看了看腕表，八点整，还真是到点儿了。
    “请进。”
    庄妍撤开身，那女人又怔了两秒，这才迈步进来，良凉也别好了护士帽，拿过庄妍的水杯挤了挤眼，意思是帮她接水去。
    庄妍平时都是提早到，先开机接水什么的，今天晚了，一边开机，一边示意那女人坐下，依然是熟悉的开场白。
    “你好，我姓庄，你可以称呼我庄医生。”
    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轻“啊”了一声，抿了抿耳边的乱发，这才开了口。
    “我是……想给自己看病。”
    给自己看病？
    庄妍正在输入登录密码，顿了下，视线在那女人脸上微一游移，落在她干裂的唇上，随即绽出一抹亲切的职业微笑。
    “先喝点水吧。”
    可怜的良凉刚给庄妍接了水回来，还没站稳又出去遛了遛腿儿给那女人接了杯水。
    这种活儿良凉每天都要做七八十来次，每次都会在心底抱怨一句：申请那么多次饮水机医院就是不给批，抠门！
    那女人接过纸杯，感激的冲庄妍说了声谢谢，这才沙哑着嗓音，娓娓道来。
    女人名叫谢兰英，31岁，大学毕业后就跟着老公做了北漂，两人有个女儿今年五岁，可婆婆家里重男轻女，当着她的面儿还打骂孩子，她根本不敢把孩子留给他们，再辛苦也带来了帝都。
    帝都的消费自然比老家高很多，附近的幼儿园也不便宜，谢兰英又总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女儿最好的，可她老公显然一点不待见这个女儿，也没有半点当爹的意识，一切还是老样子，下了班泡吧喝酒该怎么玩还怎么玩，花钱如流水，标准的月光族。
    以前花光了钱，他找她要她都会给，可现在为了女儿，她不愿给，夫妻两人的矛盾便越来越严重。
    三个月前，她无意间发现老公跟一个女人暧昧不清，之后经历了翻看老公手机，假装老公语气发微信，跟踪老公，甚至在酒店门口蹲守一夜哭成傻子，等等一系列扎心的调查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老公外遇了。
    之后就是狗血却很现实的小三嚣张跋扈手撕正宫，渣男离婚要房子还要女儿抚养权，正宫被逼到丢了原本还算不错的工作，存款也被全部转走，户口本身份证学历学位证什么的也给她烧的烧藏的藏，就连她最宝贝的女儿也被渣男强行送回老家连面儿都见不着。
    当然，所谓的要抚养权，其实不过是渣男想独吞房子的借口，就是逼谢兰英放弃另一半房产。
    对谢兰英而言，当然是女儿更重要，可那房子是谢兰英已经去世的父母留在老家的房子卖掉之后付的首付，婚后也一直是谢兰英在供着，便宜了那对渣男贱女不算什么，可对不起死掉的爸妈就真的很揪心了。
    这也就算了，毕竟爸妈已经没了，活着的人更重要，可今年年初她听信了渣男的口蜜腹剑，傻了吧唧地借了同事朋友大几十万，把后续房贷一次性全部付清了，这要是再放弃了房子，她背着一屁股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以后跟女儿还怎么过？
    说起来，这谢兰英也的确够倒霉的，国家刚出台了新的夫妻共同债务认定标准，她就被她老公给坑了。
    夫妻双方共同签字或者夫妻一方事后追认等共同意思表示所负的债务，才被认定为夫妻共同债务，谢兰英一人出面借的钱，只能独自承担。
    总之，谢兰英如今是走投无路，连找工作都没证件，补齐证件也需要一段时间，她身无分文，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连吃饭都成问题，无奈之下，只能拜托朋友帮忙先进了家超市当理货员。
    身心的双重折磨让她近乎崩溃，尤其是夜半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女儿甜甜的笑脸，更是说不出的心酸难受。
    她找那渣男哭求过，说把房子卖了，她一分钱不多要，只要把借的钱还了就行，渣男当然不同意，还威胁她，要再敢来公司找他，就让她一辈子见不到女儿。
    为了吓她，他甚至当着她的面给家里打电话，让他妈狠揍了女儿一顿，听着女儿哭喊着叫妈妈，她第一次升起了捅死渣男的念头。
    之后她又想了许多办法，譬如，渣男只承担一半的债务，她放弃另一半房产；再譬如她给渣男打欠条，先还了朋友的，她放弃另一半房产并保证每月多少钱一点点还给渣男，还不要渣男的抚养费。
    总之，能想的她全想过了，甚至还报过警，可是没用，渣男三言两语就能黑白颠倒，听到旁人耳朵里就是普通的夫妻吵架，警察不管，也管不了。
    报了几次警后，渣男恼了，不仅半点松口，脾气还越来越暴躁，三天两头催她快点做决定，动不动就拿打女儿威胁她，那小三更是闲得淡疼，不知怎么知道她工作的超市，时不常跑去看她笑话羞辱她。
    谢兰英不止一次想捅死这对狗男女！
    昨晚那小三又去超市耀武扬威，还堂而皇之地带着那渣男一起来的，小三当着她的面给渣男下了最后通牒，一个星期之内搞不定房子，他俩就吹灯拔蜡散伙儿。
    渣男故技重施，这次竟是开得语音视频，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女儿被奶奶拿着扫帚抽得满地打滚。
    谢兰英疯了，那一刻真疯了，冲到生鲜柜台就去抢剁排骨的砍刀，吓得渣男贱女一溜烟跑了，谢兰英也被开除了。
    离开超市，走在车水马龙的黑夜，谢兰英越想越后怕，她要真捅死了渣男，她的女儿岂不是成了孤儿？她奶奶还能饶了她？
    她无助又茫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在找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之前，她觉得很有必要看一看心理医生，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谢兰英讲完了，全程连一个表情都没有，眸光空洞，麻木中带着明显的疲惫。
    “好几次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藏着水果刀就下了楼，到了楼下见到别人家的小孩蹦蹦跳跳的，才慢慢清醒过来。庄医生，我真怕，我真怕我捅死他，可我又怕下半生都用来还债给不了女儿好的生存环境，我该怎么办？”
    第8章 不合逻辑
    庄妍抬指轻推了下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子幽如深潭。
    “有句老话，心病还需心药医。以你目前的状况，要想根除心病，只有离婚，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律师。”
    谢兰英怔了一下，随即低头喃喃道：“可是打官司也需要时间，而且，他本身就是律师，我拧不过他的。”
    谢兰英也想过留下渣男出轨或是殴打女儿的证据，可那渣男狡猾的很，威胁打女儿什么的，也都是当面说的，从不在电话里说，就连昨晚去超市也是站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
    他甚至还伪造了谢兰英参与非法集资的证据，说她借的钱全部投在里面被骗光了，年初还的那几十万房贷，也说成是他想办法凑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是简单的出轨离婚，根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说不定连谢兰英发现渣男出轨都是渣男故意让她发现的。
    “其实之前我朋友就帮我介绍过律师了，律师说，他的布局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虽然她很同情我，可是赢面太小，除非我愿意承担失去女儿抚养权的风险，否则不建议我打这个官司。”
    谢兰英吸了吸鼻子，眼圈泛红，庄妍把纸抽盒向她推了推，这才开了口。
    “如果只是短期控制情绪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些药，不过精神类药物多少都有激素，对脑部神经也有刺激，能不吃最好不要吃。”
    说罢这些，庄妍突然话锋一转，“你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
    谢兰英抬手喝了口热水，“我以前是帝都酒店的大堂经理。”
    庄妍微微颌首，抽了张处方笺写下一个人名和一串号码递给她。
    “再天衣无缝的犯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这个律师不错，反正你也走投无路，去咨询一下也算是给自己多点希望。”
    谢兰英接过处方笺看了一眼，随即苦笑一声，“谢谢庄医生，我会打电话的。”
    之后，庄妍又跟她聊了一会儿，尽量疏导她的情绪，可也仅能疏导而已，事情不解决，任何一个心理医生都没办法通过正规手段让她彻底病愈。
    谢兰英走后，庄妍一直忙到中午才好不容易歇上口气，跟良凉一同去员工餐厅吃饭，良凉蔫了吧唧的，吃的有一口没一口。
    还真是个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小孩子。
    庄妍瞟了她一眼，“怎么了？不爱吃就别买，浪费粮食。”
    良凉扁了扁嘴，一手一根筷子捣着盘子里的米粒。
    “前三个字还能听，后面那一句算怎么个事儿啊？！庄医生连关心人都不会吗？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我朋友比你多。”
    这绝对是大实话。
    庄妍夹起一块芹菜塞进嘴里，神色淡定，举止优雅，良凉的小眼神情不自禁地往这儿瞟着。
    庄医生低头喝汤时露出的那半截子后颈，真白真嫩真特么……好看！
    啧啧啧，庄医生，你可真是个撩人的小妖精！
    良凉早忘了刚才的吐槽，满脑子只有冷血禁欲腹黑攻（坐在诊疗桌后对着病人笑得老狐狸似的庄医生）×高岭之花女王受（眼前这个丁点不笑冷到北极却莫名让人想扑倒的庄医生）自攻自受的啪啪大戏！
    美女不愧是美女，连吃个饭都这么赏心悦目，倒是那些人模狗样的大猪蹄子让人绝望。
    “庄医生，我大概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我对男人绝望了。”
    庄妍睨了她一眼，“因为谢兰英？”
    良凉立马点头如捣蒜，大拇指一挑，语气夸张，表情更夸张。
    “庄医生还真是火眼金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不会也烧过你吧？竟然一眼就能把我看个透心凉！佩服佩服~~”
    庄妍无语的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自打谢兰英走后，这丫头片子就蔫儿头耷脑的，她看不出来才怪。
    “她的事你不用再想了。”
    “为什么？”刚夹了块儿红烧肉，还没到嘴里，良凉又停了筷子，“是说她不会再来了吗？”
    “她来不来我不知道，不过她没对咱们说实话。”
    “啊？什么意思？”
    看着一脸茫然的良凉，庄妍觉得她不用再费神考什么心理医生了，这么蠢，能保住现在的护士工作已经不错了。
    她淡淡解释道：“她说他老公多次威胁要打女儿，她也亲耳听到了女儿的哭喊声，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不顾一切先救女儿，对吧？”
    良凉点头，“可是她不是说就算回老家也没用，婆家人多势众，她带不走孩子吗？”
    庄妍舀了勺蛋花汤喝了，又道：“她可以求助警方，尤其是昨晚，孩子奶奶刚打完孩子，身上肯定会有淤青，她求助警方解救孩子应该不难，可她连试都没试，想了一整晚想的不是怎么救女儿，而是来看心理医生，这根本不合逻辑。”
    良凉歪头瞅着天花板，嘶嘶抽了口气，“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庄妍接着道：“她原本是帝都酒店的大堂经理，待人接物应该很有经验，尤其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也不会太差，虽说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可为母则刚，她是孩子母亲，是监护人，她只要利用这一点，回老家求助相关部门，哪怕是妇联都有可能救出女儿，她却没有这么做。”
    良凉皱着小脸，砸吧砸吧嘴，“这么说起来，她还真有点可疑，难不成她闲的淡疼，或者有被害妄想症、精神分裂症什么的，专门跑来给咱们编了一个狗血故事？”
    庄妍喝完最后一口汤，抽了张纸擦了擦嘴。
    “她每次提到女儿眼眶会红，声音也会有细微的变化，说明故事应该是真的，也说明她也不是个情绪过于内敛的人。可她提起老公却很冷漠，完全没有那种恨到骨子里的感觉，又显得有些不正常。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讲的不全是真的。”
    良凉已经彻底懵圈了，“所以她编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到底是想干嘛？难道只是心里憋屈想找人倾诉？”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我也只是猜测，心理分析又不是读心术。”
    庄妍站起身来，也不等她，端起餐盘就走。
    良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胡吃海塞了两口，追了过去。
    “你怎么不等等我，我还没吃完呢！”
    “我的时间很宝贵。”
    “你这样真的会没朋友的庄医生……”哭丧着脸的某只凉。
    “我的朋友真的比你多。”目不斜视的庄妍，“另外，浪费可耻。”
    某良看了一眼自己只吃了小半的餐盘，委屈巴巴。
    还不都是因为她不等她，也不提醒她快点吃……
    现在还要说她浪费……
    庄医生太坏了！
    谁要是能替她收了这只女王受，她跪地喊她爸爸！啊不，奶奶！
    第9章 签了
    庄妍回到家时，意外的竟在玄关看到了一双东倒西歪的高跟鞋。
    回来这么早？
    看了一眼腕表，还不到七点，就算一下班就冲出来，出门就有公交车，也不该这么早的。
    天色还不算太暗，庄妍也没开灯，直接换了凉拖进去，郭琦卧室的门大开着，灯光倾泻，郭琦盘腿坐在床上，拿着那两份协议书正在发呆，显然没察觉有人进了公寓。
    这蠢兔子，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看来那个血手印还是没吓破她的胆儿。
    庄妍没理她，回卧室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直接去了厨房。
    围上围裙，熟练的煮上养胃的小米粥，再打开冰箱拿出芹菜、土豆、西红柿，想了想，又多拿了一捆小菠菜。
    晚上不易多吃，对消化系统、心血管系统都没好处，还容易发胖，两个人三碟小菜已经足够了。
    择菜、洗菜、切菜、炒菜，菜好了，粥也煮的差不多了，关了抽油烟机，一抬头，郭琦穿着个白色小棉T，暗红小热裤，靠在厨房门框，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端着的西红柿炒土豆。
    “这个好吃，酸酸脆脆的。”
    这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又怂又蠢又穷，还爱哭邋遢懒，现在又多了个脸皮厚，看来她的优点就只剩那张勉强还能看的脸……和身材了。
    庄妍面无表情道：“过来端菜。”
    一声令下，郭琦立马屁颠屁颠就跑了进来，端菜端碗盛饭，积极的很。
    “好久没在家吃过饭了，好吃~可惜我不会做饭，不然我也给庄医生做。”
    郭琦带着几分腼腆，边吃边笑，一笑两颗小白牙，竟还有点可爱。
    一小盘西红柿炒土豆眨眼被她扫了个精光，她咬着筷子尖意犹未尽，顺嘴就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这两盘子还没人家饭店一盘子多，下次多炒点！”
    庄妍停了夹菜的手，抬眸望向她，金丝镜框恍过一点银芒，镜框后的眸子比那空调吹出的冷气都凉。
    “食不言，寝不语。”这只是表面话。
    下次？你吃我的住我的哪来的脸跟我说下次？！还嫌少？要不是为了计划，我一口都不给你吃！这才是真心话。
    郭琦个没眼力劲儿的，偷瞄了一眼庄妍，还不怕死的嘀咕着。
    “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都是专门在饭局上谈……事儿……”
    庄妍的视线越来越冷，郭琦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彻底消音，怂头耷脑的乖乖喝粥，连菜都不敢夹了。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郭琦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粥声，还有庄妍偶尔一声细微的筷子响。
    “啊！对了！协议书我签好了。”
    郭琦突然放下勺子，趿拉着拖鞋拖拖拖跑回卧室，又拖拖拖跑出来，公寓的空调开的挺低的，她穿着齐臀小热裤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竟也不嫌冷。
    拉过椅子坐到庄妍旁边，她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她的签名和身份证号码填写。
    “你看对不对？”
    庄妍看了一眼，说道：“还得按手印。”
    郭琦趴在桌边，黑色镜面细白胳膊，对比鲜明。
    “可是我没有印泥。”
    “茶几抽屉里有。”
    郭琦趿拉着拖鞋又拖拖拖跑过去拿了印泥过来，签名上按个手印，身份证号上按一个，合同侧边纸页错开，也按了一个。
    两份协议统统按罢，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指肚，把协议书推到了庄妍眼前。
    “庄医生也签了吧。”
    庄妍转眸睨了一眼郭琦，郭琦眉眼带笑，眸光发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份协议书上，还够过碳素笔摘掉笔帽，直接送到了她面前。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早上她明明还挺排斥协议的，怎么转眼就这么积极？
    郭琦见她迟迟不接笔，抬眸望向她，一双圆溜溜的兔子眼扑闪扑闪，睫毛还挺长。
    “怎么了庄医生？”
    庄妍没回话，只面沉似水地看着她。
    郭琦茫然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兔子眼眨巴眨巴，分分钟就红了，眼泪悬在眼眶将落不落，比滴眼药水都现成！
    “庄医生这是后悔了，想赶我走是吗？？”
    这声音要多软有多软，委屈巴巴的，换成任何一个钢铁直男，绝对立刻沦陷，要星星要月亮都给给给给给！全给！
    可偏偏庄妍最讨厌的就是哭，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缺乏自救意识只会哭的人，被坑死了都是活该！
    看见她哭，庄妍反而更冷静了。
    这么软萌又好骗，没交过男朋友，可疑。
    本来讨厌签协议，突然这么积极，更可疑。
    还有之前她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她明明被那血手印吓到报警，昨晚却胆大地跑到阳台打电话，可疑中的可疑！
    “你们公司几点下班？怎么回来这么早？”
    郭琦怔了一下，抽了抽鼻子，“我下午请假了。”
    “好好的为什么请假？”
    郭琦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白花花的大长腿并拢微斜着，低头含胸的领子口隐约露着一抹马里亚纳沟，她可怜兮兮地缩在椅子上，像个失足少女被抓进所里正在接受党的再教育，连翘起的一撮呆毛都透着委屈。
    “早上走的太急，没签协议，到公司冷静下来，突然就有点害怕，怕你再反悔。然后就坐立不安的，后来不小心把该复印的文件丢进了碎纸机……幸好那文件还有备份，不然真就惨了。然后我就觉得挺丢人的，就推说头疼难受，就顺势请假回来了。”
    理由勉强还能接受。
    可还是觉得可疑。
    庄妍的视线落在那协议书上，“你的身份证呢？”
    郭琦也不抬头，用手背蹭了蹭眼角，这才起身拖拖拉拉地进了卧室，翻箱倒柜摸出身份证又出来。
    庄妍核对了下身份证号，没错。
    瞟了一眼还有点红的兔子眼，大概是她太敏感了，年轻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跟朋友打电话习惯性跑阳台也能说的过去，至于男朋友，她说没交过也可能只是说谎。
    总之，只要签了这个协议，复仇计划就可以正式开启，其他的都不重要。
    庄妍没再迟疑，拿起笔，签了名，按了手印。
    “签了协议书，以后就要遵守协议，明白吗？”
    “明白。”
    “协议第十三条，不准浪费粮食，去把你的粥喝完。”
    “啊？！”郭琦看了一眼被她捞的汤水分离的残粥，哭丧着脸，“下次开始行吗？”
    庄妍微微一笑，“不行。”
    郭琦苦着脸，伸胳膊够过碗，也不用勺子了，眼一闭仰头一口气喝完，最后剩的米粒也在庄妍的监督下，一粒粒划拉进了嘴里。
    “难喝吗？”
    郭琦抽了纸有气无力地擦着嘴，“难喝。”
    “食不言寝不语记住了吗？”
    “记住了……”
    第10章 贿赂
    庄妍从来不知道，叫一个人起床怎么就这么难！
    五分钟……
    再五分钟……
    最后五分钟……
    求求你，我真的真的再睡最后五分钟！
    “五分钟”简直就像一个魔咒，无限循环，没有尽头。
    事实证明，不到迟到前最后一秒，郭琦根本不可能从那堆皱巴巴的毯子里爬出来。
    和她同住的第七天，郭琦依然是六点半火烧屁股地爬起来，洗脸刷牙梳头，睡了一夜拱成鸡窝的头发哪儿那么容易压下去，每每她都是翘着两根呆毛一会儿兔子一会儿猴，上蹿下跳的，啪嗒啪嗒的拖鞋声满屋子都是！
    庄妍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精致的白衬衫扣到领口最后一颗纽扣，禁欲严肃又高高在上，她放下茶杯冲着奔向玄关的郭琦凉凉道：“今天晚上执行。”
    “嗳？”郭琦扶着门框正在换鞋，愣住了，转头茫然地望向庄妍，“什么？”
    “晚起一分钟一巴掌，一天40分钟，六天240分钟，晚上回来一块儿算。”
    郭琦微微睁大眼，“你不是认真的吧？”
    庄妍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冷到掉渣，“你说呢？”
    庄妍从来不开玩笑，哪怕这话听起来比玩笑本笑还像玩笑。
    郭琦咽了咽口水，勉强挤出一句，“那什么，改天行吗？我晚上可能要加班。”
    庄妍了解地点了下头，“那好，晚上就不做你的饭了。”
    郭琦松了口气，换了鞋开门就走，刚跨出半步，就听身后又传来凉凉的声音。
    “提醒你一下，最近小区不大安全，就算加班也别回来的太晚。”
    郭琦瞬间绷直了后背，缓缓转回头来，脚还迈在门外没收回来，脸有点僵。
    “怎么个……不安全法？”
    庄妍起身，端着茶杯走在晨起的光束中，面无表情的脸搭配着她那没有一丝阴阳顿挫的声音，让人后背发凉。
    “昨天回来时听人议论，说是一个人走在小区总觉得有人跟踪，进了电梯又觉得背后像是有人盯着，可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或许只是危言耸听，可早点回家总不会错，你说对吧？”
    庄妍进了厨房，郭琦僵站了几秒，探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走廊尽头的窗户透着明亮的日光，却不足以照亮整条楼道，楼道里有些昏暗，隔壁的隔壁那扇熟悉的房门隐在昏暗之中，仿佛随时都会吱呀呀错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只窥伺的眼。
    郭琦的脸白了白，迈出去的脚呼的收了回来。
    “那个，庄医生不上班吗？快迟到了。”
    庄妍不紧不慢地在水槽边洗着茶杯，“不急，我洗完再走。”
    “我等你！”
    庄妍斜勾了下唇，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门口罚站的郭琦，手中的动作稍稍加快了些。
    两人难得一起出门，门在左边，郭琦刻意绕到了她右边，两只手紧紧拽着她的胳膊，胸口也紧跟着贴了过来。
    庄妍转眸睨了她一眼，又睨向她的领口，庄妍比她稍微高个几公分，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挤压之后更显幽深的马里亚纳海沟。
    这真不是庄妍耍流|氓，她只是顺势看了一眼而已。
    夏天的衣料真的很薄，她几乎能感受到她那蕾丝的纹路。
    要不是对这蠢兔子算是小有了解，她差点以为她是故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郭琦个头不高，没想到罩杯倒是不小。
    C？不，肯定是D。
    还有，这哪儿买的地摊货，一个棉T而已，干嘛领口开这么低？
    庄妍觉得胳膊有点烫，干脆推开她，“别挨这么近，我热。”
    郭琦赶紧又贴了上来，这次拽的死紧，庄妍连推几次都没推开。
    “就一会儿，到电梯那儿我马上松开！求求你了庄医生。”
    求人这种话是随随便便就能出口的吗？怂也就算了，连尊严都不要了？！
    庄妍连看都懒得再看她，加快了脚步。
    郭琦只顾得搂紧她的胳膊瞄着她那打死也不敢住的公寓门，明明胆战心惊，却偏就管不住自己的眼，还真是越怕什么越看什么。
    呵！胆儿小好啊，胆儿小了才不禁吓。
    ……
    惦记着晚上的惩罚，时间过的蜗牛爬，好不容易捱到差五分下班，庄妍已经起身打算洗手收工了，诊室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人影飞快闪了进来。
    棒球帽，黑墨镜，大口罩，还套着个长袖防晒衫……
    挺眼熟的打扮，之前郭琦就是这么来的，不过她是被吓破了胆儿，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那么眼前这个人呢？
    那人进来，迅速关上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也不用招呼，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庄妍打从她进门就已经挂上职业微笑，“你好，我姓庄，你可以叫我庄医生。”
    那人摘了眼镜口罩，长长吐了口气，帽子依然扣得严严实实的，帽檐下是一张精致的脸，眉形细长，眼尾微挑，下巴尖的戳不死人也差不多了，一双眼倒是长的挺有特色，双眼皮略宽，比不过典型网红脸的精致，却平衡了整张脸的蛇精度，更接地气，也更有辨识度。
    不管怎样，这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就是人似乎没什么礼貌。
    “姓庄？好。那什么，我身份特殊，这医院不安全，咱们私下谈吧。”
    庄妍依然保持着职业微笑，“很抱歉，医院有规定不能偷诊，如果你想私下谈，建议你找私人心理医生。”
    那人轻嗤了一声，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丢了过来。
    第11章 沈夕
    庄妍看了一眼那张淡蓝色的卡，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这什么意思？”
    那人也不看她，抬手欣赏着自己镶钻的美甲，不时按一按看上去粘得挺牢靠的水钻。
    “这卡里有十万块，是保密费加治疗费，一周见一次，每次两小时，具体时间再通知，不出意外，都是周三晚上。”
    说罢那人睨了她一眼，“就从今晚开始吧。”
    庄妍面无表情地将那卡推了回去，十指相扣搁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莹润的指甲，没有涂粘任何东西，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些钱足够你看私人医生了，没必要非找我。”
    那人微挑了下细长的眉，手肘撑在桌上向她靠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我说你这人还真挺有意思，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庄妍向后撤了撤身，脸上依然挂着一惯的职业微笑，镜片后的眸子却凉了八度。
    “人要学会爱惜羽毛才能活得更久。”
    那人轻笑一声，调侃道：“人有羽毛吗？你是鸟啊？”
    瞟了一眼她的金丝眼镜，那人再度笑出了声，又加一句：“还是只金丝雀。”
    作为一个精神科的医生，再日了狗的病人庄妍都见过，这种不过是小case，她依然保持微笑，打开电脑的病历档案，问道：“说下你的基本情况，姓名，年龄，住址。”
    那人唇角轻佻的笑意立马僵住了。
    “你说什么？”
    庄妍又重复了一遍。
    那人有点难以置信地歪头望着她，胳膊肘还在桌上撑着，“你不认识我？”
    庄妍摇头。
    那人的脸色瞬间便黑成了锅底，“你再仔细瞧瞧！”
    她摘了帽子，顺了顺蜜茶色的长发，想了想，又站起来把防晒衫脱了，里面的一字肩连衣裙露出香肩锁骨，越发显得红唇娇艳，脖颈细长，弧度也很完美。
    不错，挺漂亮。
    “怎么样？认出我了吗？”
    庄妍微眯了眯眼，说实话，有点眼熟，但也只是有点而已。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抱胸，淡定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人的脸有点扭曲，再漂亮的脸蛋儿也经不起她这种皱眉耷拉脸的毁终身表情包。
    “你居然没认出我是谁？！”
    她原地踱了两圈，掏出手机翻了翻，随即转过屏幕恨不得拍到庄妍脸上。
    “看看！知道我是谁了吧？！”
    庄妍向后撤了撤头，又推了推金丝眼镜，这才看清。
    那是一张古典美人照，仙气飘飘的青衣，娇美的面孔，是之前曾热播过的仙侠大剧里的女主，演员叫叶晓，剧里凹的是清纯小白花到妖冶大女主的蜕变，剧外艹的却是蠢萌吃货女汉子人设，粉丝都戏称她是每天必吃的夜（叶）宵（晓）。
    这部剧庄妍也是从头看到尾的，对这个女主很熟悉，可古装和现代装毕竟有差距，而且，镜头里和镜头外也有差距，所以刚才她觉得眼熟，却没联想到叶晓。
    将视线从那照片移开，看了一眼手机后那满怀期待的眸子，庄妍微动了动唇。
    “叶晓。”
    那人瞬间眼前一亮，得意地勾起了唇角，“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
    庄妍大概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了。
    她不露声色地问她：“你是借的谁的身份证办的就诊卡？”
    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知名度，那人心满意足地坐下，慢悠悠地抿着头发重新戴上棒球帽。
    “我助理，沈夕。”
    “她的身份证能借我看一下吗？”
    那人心情好，很爽快地打开背包，摸出身份证递了过来。
    沈夕，女，22岁。
    庄妍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大头照，又看向摆弄着手机的那人。
    照片上的人，长发披肩，素面朝天，略宽的双眼皮，微厚的嘴唇，清新自然带着点小妩媚。
    庄妍将那身份证递还给她，随即在键盘上敲下几字。
    沈夕，女，22岁，认定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初步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是的，她不是叶晓，尽管她俩长的很像，尤其是那对略宽的双眼皮更是如出一辙。
    可她依然不是叶晓。
    叶晓最大的特征就是贫乳，这也是她受欢迎的原因之一，贫乳妹妹，更接地气，也更符合她蠢萌的吃货形象，不仅受女生欢迎，也圈了不少宅男粉。
    而眼前这个人……
    一字肩修身窄裙，清晰的勾勒出了她的胸线，很D，很波澜壮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叶晓。
    如果是十八线小明星想找心理医生倾倒情绪垃圾，庄妍职责范围内应付一下建个病历也就算了，可真正的精神病人，出于职业道德，她绝不会放任不管。
    她略一思索，问道：“你是流量小花，知名度挺高的，怎么会来这种公立医院看心理医生？私立的不是更安全吗？”
    沈夕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散漫轻佻，懒懒地把那张淡蓝色的银行卡再度推了过来。
    “当然是有人推荐你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冒这种险。”
    有人推荐她？
    庄妍不动声色地又问：“能透露一下是谁推荐的吗？”
    “李慧她妈。”
    李慧……
    她还真有点印象，是个高考失利跳楼的女生，幸好雨搭挡了下没摔死，不过摔残了。
    一个花季少女，没考上重点大学也就算了，还残了，难免会承受不住，她妈就带她过来了。
    原来是她妈推荐的。
    “既然是病人推荐，那不如这样，我虽然不能私下偷诊，但出诊却是可以的，你只需要通过医院app预约就行。”
    “这样……”
    沈夕微点了下头，随即促狭一笑，“你这人还真是死脑筋，直接给你钱不要，还非要再转医院这道弯。我算是看明白了，不是你多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估计是嫌十万太少不值得你冒这个险。”
    庄妍不置可否，抬手看了眼银质小腕表，回她个标准职业微笑。
    “好了，我已经下班了，下次请直接预约，我会按时出诊。”
    第12章 八爪鱼兔
    沈夕重新戴好了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站在诊室门前，手攥着门把手半天都没动弹一下。
    庄妍脱了白大褂洗了手，一切准备就绪，她还杵在门口。
    “怎么了？”
    沈夕微吐了一口气，让开了身。
    “你先出去。”
    庄妍心中已明白了大概，二话不说，开门出去。
    沈夕缩在门后，紧张兮兮地问她：“怎么样？有狗仔吗？”
    这个点儿，又是三楼，走廊空无一人，锃亮的地砖映着天花板，冷冷清清。
    庄妍刚想让开路让她出来，视线随意一扫，却见门右侧紧贴墙根儿的位置，一个收腹缩胸几乎快成纸片人的单薄身影海报一样bia在那里。
    庄妍微眯了眯了眼，镜片恍过一道白光。
    良凉看事迹败露，小心翼翼地冲她挥了挥手，声音小小的，笑的又掐又媚，音调又飘又颤。
    “嗨~~~庄医生~~~我只是刚好路过~~~”
    不打自招。
    她的尿性，庄妍闭着眼都知道。
    乱组CP乱YY脑内小火车时刻都在呜呜呜的毛病还没改，这又添了个听墙角的特殊爱好？
    “以后上班不准玩手机，发现一次，通报一次。”
    假笑立马僵在脸上，良凉如遭雷劈，“啊？！不是吧！没有手机我会死的！”
    “是吗？那就试试吧，如果你真死了我就给你烧十部手机。”
    “好狠！”
    良凉哭丧着脸，刚想过去拽衣角求垂怜，沈夕从门里探出头来东瞄西望。
    “怎么样？安全吗？”
    良凉听了半天墙角，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谁！！！
    一见每天隔屏舔的女神就这么闪亮亮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捂得跟木乃伊一样，也足够她两眼放光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这会儿她哪儿还管什么手机不手机，推开庄妍就挤了过去。
    “叶叶叶叶叶……”
    瞧那没出息样儿！
    “叶晓。”
    “对对对！叶晓！”
    良凉激动的手都没地儿放了，抱胸前，放下，再抱胸前，又放下，最后也不知那根筋没抽对，一把抓住了沈夕的手揣进了自个儿怀里！
    沈夕看了一眼她的手，蹙眉刚想抽，耳边就传来了脑残粉的深情“告白”。
    “我我我，我是你的饭粉！我特别喜欢你！你拍过的所有电影综艺电视剧我都看过！我都喜欢！我，我，我……你，你给我签个名吧！”
    一手还揣着沈夕的手，良凉胡乱在身上摸了一圈。
    “笔呢？我的笔呢？”
    医生护士身上一般都装有笔，平时闭着眼都能摸着，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
    良凉都快急哭了，却还舍不得松开紧揣着的那只手。
    庄妍长吁了一口气，刚想提醒她已经脱了护士装，当然摸不到笔，那边沈夕竟用空余的那只手从自己的包包里摸出一支笔来。
    “我有，你想签哪儿？”
    良凉立马停了乱摸的手，只一秒，扯起自己吊带衫前襟就凑到了沈夕眼前。
    “这这这儿！给我签这儿！”
    沈夕看了一眼她一马平川的胸，轻咳了一声，探手写下“叶晓”两字。
    “还需要再写什么吗？”
    良凉眼神游移着，绞尽脑汁拼命地想，“写，写……嗯……我想想……”
    沈夕举着笔，拽着点她的前襟，竟真的就那么干站着等她想。
    “对了！就写‘给我最忠实的饭粉良凉’！”
    “凉凉？”沈夕向下稍扒了扒墨镜看向她，随即轻笑一声，“你这名字倒是有意思，是哪两个字？”
    被女神夸，良凉的小心肝都快砰砰出胸口了，她拽着沈夕的左手使劲儿按了按自个儿心口，没稳住心跳，反而跳得更快了。
    “良心的良，凉心的凉。”
    “嗯？是一个字？”
    “不是不是！”
    良凉这会儿脑细胞已经彻底罢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女神，根本不存在什么换个词解释的念头，只会傻乎乎的干解释。
    “就是良心的良和凉心的凉，一个是有良心，一个是凉了心，总之……就是……我妈说的，有良心的人都凉了心，还是没心没肺的好，所以才给我起的这个名字。”
    解释了一大通，说跟没说根本没差，沈夕显然没听明白。
    她有点不耐烦了。
    “算了，就这样吧，我很忙的，还有很多通告等着我去做！”
    良凉一看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要这么没了，哪儿还顾得那么多，想都没想，抬手就在她肩头描字。
    “就是这个，良心的良！还有凉心的凉！”
    良凉个子小小的，手指也格外的纤细，细腻的指尖描在沈夕果露的肩头，一笔一划都无比清晰。
    沈夕明显僵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等她写完，拽着她的手狠狠丢在一边！
    “你神经病吧你！哪有人往别人身上写字的？！我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这样我可以告你性|骚扰你知道吗？”
    良凉傻眼了，呆滞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可，可我是女的呀。”
    “女的怎么了？肖茗不是女的吗？那么大的新闻你不知道吗？她不就是被女粉丝坑了，被贴上个女同的标签，这都几年了，她翻过身了吗？”
    肖茗的绯闻是五年前的，当时确实闹的挺大，百合什么的，大众的接受度毕竟还是有限，只是近几年才稍微好了点。
    良凉垂下头，喃喃道：“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我下次记住了，再也不会了。”
    沈夕冷哼一声，推回墨镜，转头朝着电梯噔噔而去。
    良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背影，也不敢去追，耷拉着肩头，哭丧着脸，瘦小的身影孤零零地杵在走廊深处，竟还有点萧索。
    庄妍从来不爱管这些闲事，尤其还是这种芝麻绿豆大的鸡毛蒜皮，可她走到步梯口的时候，还是停住了。
    转头望了一眼已经进电梯的沈夕，她这才冲那傻了吧唧的某只凉唤道：“过来。”
    “嗳？”
    某凉怔了一下，迫于平时庄妍的威压，尽管她这会儿只想独处舔一舔被女神嫌弃的小伤口，可还是乖乖地走了过来。
    “有事吗？”有气无力的。
    庄妍推开步梯门，侧身示意她，“下楼。”
    “哦……”
    顺着阶梯一级级下来，睨了一眼她头顶旋开的发璇儿，庄妍迟疑了一下，道：“她其实……”
    “啊！！我的天！”良凉突然站住。
    庄妍心头一凛，快走两步下到她面前，“怎么了？”
    良凉抱着手神情怪异，像哭又像笑，嘴唇嗫嚅了好几下，突然爆出一连串机关枪！
    “我的，我的天天天天呐！！！我居然用这只手握了女神的手！我还用这根手指摸了女神的肩！我我我……我这辈子再也不洗手了！！！”
    庄妍：……
    这丫头片子已经没救了。
    鉴于良凉现下的状态已经远远超出了兴奋的范畴直接可以称之为亢奋，庄妍迟疑了一下，干脆好人做到底，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良凉是帝都人，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娇惯的很，她爸妈一看是女儿同事来了，挺热情的，再一听不是护士，而是同科室的心理医生，那“热情”立马上升了N个档次，直接满级“奔放”，非要留她吃饭。
    庄妍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上年纪的大妈，无奈之下，只好留下吃了晚饭。
    吃了饭，总不好搁碗就走人，难免还要再陪着说上几句话，等庄妍回到家时，已经是快十点了。
    一进门，公寓黑洞洞的，庄妍微吐了口气，看来那只蠢兔子还没回来，今晚的计划估计是没法进行了。
    探手开了灯，她揉着太阳穴换了鞋，应付热情的中年大妈，真是比应付那些狂躁症患者都累，最怕的就是她们追着问有没有男朋友？要不给你介绍个？
    先回卧室换了家居服，宽松的纯棉长袖长裤，舒服的很。
    出来去卫生间洗漱，同样是穿着拖鞋，她的脚步比普通人都轻，几乎没什么声音，以前姑姑还曾说过她走路像猫，说跟她知性严肃的形象一点不符，想想好像还真是。
    想到很久没见的姑姑，庄妍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
    等会儿给她打个电话吧。
    推开卫生间的门，客厅的灯光瞬间流泻而入，里面黑，外面亮，适应了明亮的眼乍一进来，只觉一片昏暗。
    她探手想去开灯，还没摸上，眼前突然扑来一道黑影！
    ！！！！！
    她一惊，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那黑影也扑到了她怀里。
    “你怎么才回来！我一个人都快吓死了你知道吗？我真的怕死了！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疯了！”
    庄妍低头看了一眼扎进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松了口气。
    这蠢兔子，真是没有心脏病也差点被她吓出心脏病！
    看了一眼快翘到自己脸上的某撮兔子毛，庄妍忍不住推开了她，顺便推了推差点甩飞出去的金丝眼镜。
    “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郭琦再度凑了过来，一把搂住她，这次搂得死紧，腿都盘了上来！
    庄妍虽比她高几公分，可还是挺瘦的，郭琦虽矮，却是带着点肉肉的类型，俩人体重不相上下，这猛地树袋熊抱，庄妍一个不稳接连倒退了好几步，差点仰翻过去！
    砰！
    腰眼猛地撞在了身后的沙发背上，拖鞋也甩出去了一只，丢脸不丢脸暂且不说，庄妍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她的腰不好，很不好，受过伤。
    这一下撞的还不轻，疼得她靠扶着沙发背，就那么光着脚站着，好半天喘不过那口气。
    郭琦这蠢货毫无所觉，还死死楼着她，头埋在她胸口，腿盘在她那快断的腰上，大有一种打死不下来的气势。
    庄妍又疼又气，眼看着站都站不稳了，真恨不得直接就地秃噜下去，管他什么形象不形象，就这么坐地上得了！
    可到底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
    姑姑教导的，女人必须有修养，且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优雅，她不敢忘。
    “庄医生，你怎么能这样？！早上起来吓唬我，吓得我班都不敢加，一下班就跑回来了，你可倒好，这么晚才回来。我一个人有多害怕你知道吗？”
    庄妍勉强扶着沙发背，腰疼的哆嗦，哪有空听她无病呻吟。
    “你先给我下来！”
    “不下！”
    郭琦缠得更紧了几分，脑袋还在她饱满的胸口蹭了又蹭，嘟囔出来的话透着满满的委屈。
    “你都不知道，从七点多就开始停电！我正刷微博呢，一下子全黑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对面楼还有人嗷嗷直叫，神经病一样，我，我真害怕，你还一直不回来……我……”
    第13章 我帮你贴
    停电？
    庄妍还真有点意外，这小区很少停电，是哪儿故障了？
    顾不得想那么多，她勉强拍了一下身上的八爪鱼。
    “我站不住了，你先下来。”
    郭琦在她胸口蹭了好几下，嘟嘟囔囔：“说的好像我多重一样，我都没过百……”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抬头瞄了庄妍一眼，只一眼，立马僵住了。
    “你，你没事吧你？”
    没事？
    你哪只眼看出来我没事？
    庄妍的嘴唇已疼的有点泛白，额头的冷汗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傻子也能看出不对。
    郭琦赶紧从她身上下来，下得太快，拖鞋也甩出去一只，好死不死，还是甩到了沙发底下。
    她也顾不得去捡，赶紧上手扶住了庄妍。
    “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我扶你到沙发上坐着？”
    庄妍皱眉弯身扶着腰，半身都靠在了沙发背上，少了百斤负重，总算稍微好受了点，不过还是很难受。
    她看了一眼沙发，有气无力地推开郭琦。
    “起来，我自己走。”
    郭琦低着头，声音小得蚊子哼哼，还带着点鼻音，撒娇似的。
    “我知道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对不起还不行？我就是想扶扶你。”
    说着，手又伸了过来。
    庄妍再度推开，推的时候还不小心扭到痛处，又是一层的冷汗。
    “不用！”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啊！”郭琦嘟囔道。
    庄妍心里还带着气儿，懒得跟她解释，她自己走还能控制好力道，旁人搀着反而更容易弄疼。
    她就那么沿着沙发背一点点挪着，勉强挪到了沙发这边。
    疼啊，真疼！
    每挪一步都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
    不过是从沙发后边转到沙发前，区区几步的距离，庄妍的冷汗就打湿了纯棉的家居服。
    她实在是挪不到卧室，只能小心翼翼地暂且斜身躺倒在沙发上。
    呼——
    好受多了。
    腰一卸力，疼感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酸麻。
    “去，我床头柜里有膏药，帮我拿一贴。”
    “哦，好。”
    郭琦正盯着她发呆，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转身叮叮咣咣地跑去卧室，一阵翻箱倒柜。
    庄妍也就是实在疼得动不了，不然打死不会让她进她房间，就郭琦那邋里邋遢的样子，也不知道会把她的抽屉翻成什么样儿！
    只是想想庄妍就有点躺不住了。
    一分钟后，郭琦趿拉着仅剩的一只拖鞋，依然跑得惊天动地，轰轰咚咚就过来了。
    “是这个吗？”
    她边跑边摇着手里的小黄盒，盒子上画着个挺凶猛的斑斓虎头。
    “是这个，给我。”
    这膏药庄妍都用了十三年了，疼了就贴，好用还便宜，只是伤处在后腰每次贴的时候都要揭下来好几次才能贴准，有点糟心。
    抽出一贴膏药，撕开包装，熟悉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还杵在沙发边一动不动的郭琦。
    “回你屋去。”
    “嗳？为什么？”
    “都十点了，不该洗洗睡了吗？”
    郭琦抬头看了一眼沙发背后挂着的单调挂钟，何止十点，都十点半了。
    “我帮你贴了膏药再睡。”
    “不用，我自己贴！”
    就是不想让你贴才赶你走的，这都看不出来？
    也是，她就不该对这蠢兔子的双商抱有希望。
    “可是，在腰眼儿，不好贴吧，还是我来吧，毕竟也是我害的。”
    “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杵我眼前就行。”
    被嫌弃的郭琦低头抠了抠小热裤裤边，地摊儿货就是质量没保证，线头都出来了。
    “那，那好吧……”
    蔫头耷脑地踏踏踏去了卫生间，咔哒一声，开了灯，哗啦啦，又开了水龙头，接水，漱口，刷牙，嚯嚯嚯的刷牙声经过小平方卫生间的回音放大，清晰入耳。
    庄妍这才撕掉膏药上的塑料薄膜，没立马粘，先撩起衣摆，轻轻摸按了几下腰眼附近，确认了准确的胀痛位置，这才捏着那膏药，小心翼翼地贴了过去。
    嘶！疼！
    反手一用力，腰就隐隐作痛。
    她忍着，刚想往上贴，膏药三晃两晃，左下一角自个儿粘住了自个儿。
    庄妍无声叹气，收回手来费力地撕开黏连部分，再度反手绕到腰后去贴，还没贴上，衣摆又滑了下去。
    庄妍闭了闭眼，金丝眼镜歪了都顾不得推，收回手，又把衣摆往上拉了拉，怕再滑下来，连身前的衣摆也跟着向上拉了拉，直拉到胸下面才停住。
    第三次反手去贴膏药，这次一鼓作气，疼也忍着，照准了就bia了上去！
    贴倒是贴上了，可……贴得太靠边了。
    没办法，侧身躺着就只能一只手伸到后面，趴下倒是可以两只手一起帮忙，可是她腰疼，根本趴不住，一旦趴平腰眼就会陷下去，疼得厉害。
    无奈地将刚贴上的膏药重新撕掉，撕的时候粘皮带肉的也是不好受。
    好不容易忍着疼撕下来，她长吁了口气，再度摸了摸酸疼的位置，重新反手去贴，正准备往下用力，手腕突然被攥住！
    庄妍一惊，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看了一眼，立马又扭了回来。
    扥着腰了，疼。
    “放手！”
    疼归疼，庄妍的神色依然很冷，连声音都冷了八度。
    郭琦趴在沙发背上，伸长了胳膊攥着她的手腕，没想到她个头不高，劲儿却不小，庄妍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她的桎梏。
    郭琦的声音软绵绵的，挺无辜，“干嘛这么凶，我就是看你总照不准，我替你急！”
    什么叫总？
    “你站旁边看多久了？！”
    “啊？嗯……”
    郭琦嗯嗯啊啊，不知是故意逃避话题，还是注意力都在那膏药上。
    她斜咬着下唇扒着沙发勾着头，一只手拽着庄妍还不嫌不够，另一只手也加了进来，拽着庄妍的手径直朝着腰眼儿就贴了上去。
    嗯，不错，帖得又准又平整。
    郭琦满意地舔了舔嘴角，又伸手帮她按了几下贴的更严实了些。
    “早说让我帮你你还不听，这要是我动手，还用贴这么半天？”
    郭琦一边按一边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刚洗漱过的指尖几次擦过庄妍腰侧的软肉，冰凉凉，麻丝丝……
    庄妍闭了闭眼，呼吸有些沉。
    “别按了！”
    她突然斥了一声，无限接近40分贝，吓得郭琦赶紧缩回了手。
    “怎，怎么了？按疼你了吗？”
    庄妍没理她，她平时虽然语气冷冷的，可一向斯文内敛，什么时候这么大声说过话？
    幸好，还控制在正常40分贝内，没为了这只死兔子破了戒。
    庄妍整理好情绪，突然转了话题，这种时候，质问是最好的掩饰。
    “我问你话呢，你站旁边看多久了？！”
    第14章 没钱才乖
    郭琦眨了眨眼，也不回话，突然转身就往厨房跑，又是一阵的惊天动地，估计再这么折腾几天，楼下住户肯定要上来提意见了。
    叮叮咣咣的去，轰轰咚咚的回来。
    不等庄妍再开口，她拎着个扫把就蹲到了沙发跟前，巴着沙发边就往沙发底下瞅。
    庄妍蹙眉，稍往后退了退，避开她的手。
    “你干嘛呢？”
    “找鞋，我拖鞋甩下面了。”
    都光着一只脚晃了大半天了，这会儿才想起她的鞋？
    还有，沙发总共就这么宽，四面还通透，明明只要拿扫把随便划拉几下就能扫出来的事儿，她干嘛偏要弯腰低头用眼去瞅？
    庄妍对郭琦的智商又有了新的认识，看来齐磊说的不错，她不是双商低，她的确是双商欠费。
    郭琦专心致志地寻着她的拖鞋，身子不断向下压，膝盖几乎跪到地上，小棉T更是直接缩了上去，露出了她弧度完美的腰线，还有那晃来晃去绷紧了红色小热裤的臀。
    庄妍推了推金丝眼镜，又向后挪了挪，肩膀抵到沙发背才停下，她觉得那红艳艳的屁股碍眼的很，不想看，可偏又离得太近，随便一瞥就进了她的眼眶。
    郭琦的屁股本来就翘，这会儿看着就更……不堪入目了，还有那白花花的腰，跟她这种缺乏锻炼弱不禁风的腰不同，肌理匀亭，柔韧紧致，居然还有马甲线！
    庄妍蹙眉，拽了拽早就拽下来的衣摆，挡住自己单薄脆弱的腰，要不是她腰不好不能随便运动，她也会有那样柔韧的腰和马甲线。
    郭琦还在费力地划拉着，这么简单的事儿折腾这么半天还没成，行动力是有多差？真怀疑她这马甲线是怎么练出来的？
    庄妍阖上眼，停了几秒再睁开，郭琦的臀还在晃，腰线也越露越多，小巧的肚脐晃动在沙发边沿若隐若现，绷紧的马甲线更是撩得人血脉喷张。
    庄妍眯了眯眼，眸底翻滚着一丝热浪，视线却很冷，零下二十度那种冷。
    “郭琦。”
    “嗯？”
    刚应了声，不等她转回头，就听pia的一声！
    屁股陡然挨了一巴掌！
    “嘶！啊！疼！”
    郭琦的身子本能地向前一拱，本就快挨着地的膝盖直接给跪了！光溜溜的膝盖猛磕下去，能不疼吗？
    郭琦丢下扫把，捂着屁股，转头望着她，眼泛泪花，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干嘛打我？而且又是屁股？”
    庄妍淡定道：“一分钟一巴掌，一天四十分钟，六天二百四十巴掌，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郭琦哭丧着脸，爬起来绕到一边，拎起好不容易划拉出来的糖果绿小凉拖，嘟囔道：“我好心帮你贴膏药，你倒好，还公报私仇。”
    不提贴膏药还好，一提，庄妍的气压瞬间又降了5000帕斯卡。
    “既然是帮我贴，干嘛不直接拿了膏药贴，非要拽着我的手？”
    郭琦随便吹了两下拖鞋的灰，丢在地上就套上了脚。
    “我倒是想直接拿膏药帮你贴，可你不是不愿意嘛。我尊重你，你说了不让我贴，我就不贴，我就只拽着你的手帮你照准位置，最后其实还是你自己贴的，我就是个引路人。”
    看不出来这蠢兔子不仅脸皮厚，还满嘴歪理，同住了这么久，她还真没发现她半点优点，倒是她讨厌的样子她全有。
    “行了，你去睡吧。”
    “那你呢？”
    “不用管我。”
    郭琦送回扫把，又跑卫生间洗了洗手，这才再度绕回沙发。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送你去医院。”
    “说了不用管！”
    郭琦蜷起手指搔了搔下巴，又站了两秒，“那好吧，那我去睡了，有什么事儿你再喊我。”
    “等下！”
    “嗯？”
    庄妍瞄了一眼她磕红的膝盖，“药箱有碘酒。”
    “嗳？”郭琦怔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笑道：“不要紧，我没那么娇气。”
    庄妍没吭声，郭琦又道：“那我真去睡了。”
    刚转回身，又听到一声：“等下！”
    “嗯？”
    “关灯。”
    “哦，好。”
    郭琦乖乖地跑到玄关关了灯，这才啪嗒啪嗒回了自己卧室，砰的一声锁了门，甩门声震得整个公寓都颤了三颤。
    都提醒她多少次了，怎么一点儿也不长心！
    明早一定要严厉警告她，再这么大大咧咧粗手粗脚的，下个月生活费就只给五百。
    庄妍摘掉眼镜伸长了胳膊想放到茶几上，可试了几次都没够到，茶几有点远，腰还疼，算了。
    她随手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说起来，这只蠢兔子还真是当之无愧“蠢”这个前缀，她还没问她要，她就主动把工资卡上交了，而且，交过来的第二天就发了工资。
    第三天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来找她要生活费，她给了她八百，蠢兔子觉得少，磨磨唧唧说不够，她就给她算了笔帐。
    不算她够不够，只算她在这个家里的消费。
    物业费平均一个月多少，水电费一个月多少，再加上又是夏天，还没到家空调已经定时打开，一转就是十几个小时，又得多出多少钱，还有早餐晚餐她都包了，这又是多少钱。
    东算西算，她一分生活费不用给郭琦，郭琦还倒欠着她好几百。
    这还是免了治疗费和住宿费，不然……呵呵。
    不过，八百生活费在帝都城，还真不够用，单来回交通费加电话费就得小二百，中午吃饭最便宜的也要十几二十块，她真的是连一杯奶茶钱都没多给郭琦，甚至哪天加班晚想叫个滴滴郭琦都得饿上几顿。
    最终郭琦还是无奈的接受了现实，抱着她那可怜巴巴的八张红票票走了，庄妍可以想象她以后省吃俭用艰辛的小日子。
    这样才好，没钱了她才不会跟同事同学一起凑饭局联络感情，更不会跑酒吧认识乱七八糟的男人。
    没钱了她才会没朋友，才会乖乖回家，乖乖听她的话，乖乖接受她的“治疗”完成她的计划。
    庄妍对目前的进展很满意，她又系统的捋顺了一遍复仇方案，本打算稍微躺一会儿等腰好受点再慢慢挪回卧室，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身上多了条毯子，感觉空调的温度好像也调高了点，庄妍高度近视，看不清空调控制面板上的数字，她想戴眼镜，探手摸了摸沙发扶手，可摸了一圈都没摸到眼镜。
    这么回事？她明明记得眼镜放在这儿的。
    她起身想看个究竟，刚动了一下……
    嘶——
    疼！
    怎么这么疼！
    就这一下就是满头的冷汗！
    她不敢再动，保持原状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躺会原来的位置。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以前也有过闪到扭到这种情况，一般睡一晚基本就好的差不多了，起码不会影响正常活动，这次怎么这么严重？难道是因为直接撞上沙发的关系？
    庄妍歇了两口气，再度探手过去摸眼镜，视物不清实在太难受了。
    这次她摸的很仔细，摸了半天，总算在最边边儿摸到了。
    不过，怎么有点扎手？
    她把那眼镜凑到眼前瞧了瞧……
    “郭琦！你给我出来！”
    第15章 铁t
    “郭琦！你给我出来！”
    以庄妍那永远不高于40分贝的喊声，再加上郭琦雷打不动的深度睡眠，还有隔着的厚重房门，结果可想而知。
    庄妍握着手里碎裂的金丝眼镜，眉尾跳了几跳，又喊了一声还没反应，也不再浪费力气，腰疼又动不了，干脆闭上眼，沉默地等着她自己醒。
    闹钟响到第六次，郭琦终于轰轰咚咚地从屋里跑出来，一路火烧屁股似的，不等她冲进卫生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到掉渣的喝声。
    “郭琦！”
    郭琦打了个激灵，“啊？”
    “过来！”
    刚迈进卫生间的半条腿还没落地，又收回来了，迫于庄妍明显零下的低气压，郭琦就算赶着去投胎也得先过来。
    “怎么了庄医生？”
    庄妍看都不看她，只举起手里碎成蜘蛛网的眼镜。
    “你干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郭琦小心翼翼地向后挪了半步，“那个……我赔你！”
    庄妍抬眸睨了她一眼，如果眼神能冻死人的话，郭琦觉得她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去火葬场了。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郭琦支支吾吾，“我马上迟到，等晚上回来再跟你解释！”
    说罢，转头就想跑。
    “站住！”
    郭琦真站住了，听话就像声控机器人，她哭丧着脸转回身来，可怜巴巴道：“我真快迟到了庄医生。”
    “那就快点解释！”
    郭琦怂头耷脑地站在原地，哼哼唧唧地解释道：“就……我昨晚上厕所，看你在沙发睡着什么也没盖，怕你着凉，然后就给你拿了毯子盖了……”
    说着，郭琦抬头强调道：“那是我的毯子！我没进你屋，你不发话，打死我也不会随便乱进的。”
    谁的毯子庄妍还能看不出来吗？
    她冷声打断，“说重点！”
    郭琦再度低下头，揪着衣服角蚊子哼哼，“我就是吧……看你睡的挺香，然后吧……就帮你盖毯子……怕你的腰再冻着，还调高了空调温度，然后……哎呀！真来不及了，我得赶紧走了。”
    郭琦又想溜，庄妍冷哼一声，“协议第四条，乙方无故损坏公寓内任何不属于乙方的东西，甲方都有权终止协议。”
    已经奔到卫生间门口的郭琦再度蔫儿了吧唧的拐了回来，磨磨蹭蹭走到庄妍跟前，蹲了下来，扯着她的袖角晃了晃，软糯的声音裹了蜂蜜似的。
    “庄医生……我赔你还不行吗……别赶我走……”
    庄妍瞟了她一眼，高度近视，离这么近都看不清，不过看不清也有看不清的好处，起码她能忍住这模模糊糊的乍毛兔子。
    “抓紧时间解释，你还赶得及上班。”
    郭琦见实在躲不过，只得支吾道：“我就是看你在睡觉……然后盖被子……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怎么这么墨迹！
    郭琦头越埋越低，干脆额头直接抵在沙发垫上，看都不敢看她。
    “然后……我看你没戴眼镜，跟平时好像不太一样，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发现你吧，睡着的样子还挺好看的，睫毛挺长，一根根的我都能数清，表情也柔和很多，不像平时总冷着个脸，凶巴巴的，还有……”
    “说重点！”
    郭琦顿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我就是没见过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就好奇多看了两眼，我也没想到就那么不小心把眼镜压坏了。”
    “压坏了？”庄妍举起明显是踩碎的眼镜腿，冷笑，“你压一个我看看。”
    郭琦的额头还抵着沙发，突然发泄似的抬手猛揉了自己两下，东翘西翘的兔子毛乍得更惊悚了！
    她心一横，呼的站了起来。
    “好吧，我说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生气，也不准赶我走！”
    庄妍蹙眉，“你先说。”
    “你先答应我。”
    “你先说！”
    “你不答应我就不说！”
    庄妍眯了眯眼，突然低笑一声，唇角是扬起来了，眸子却结了冰。
    “不用说了，你去上班吧。”
    “嗳？”这么突兀的转变，郭琦有点适应不来，“什么？”
    庄妍将那眼镜尸体重新搁回沙发扶手，拽着毯子闭上眼。
    “我说，你上班吧。”
    让她走，她反倒不敢走了。
    “然后呢？”
    “然后晚上回来收拾东西，离开我家。”
    郭琦微微睁大眼，难以置信，“就因为一副眼镜？”
    庄妍闭着眼睛，轻描淡写：“就因为一副眼镜。”
    郭琦呆了几秒，有苦没处说去，“好了，我说实话还不行吗？其实，其实自打上次你强吻我之后，我就一直做梦梦见你。”
    什么？
    庄妍睫毛颤了一下，睁开了眼。
    郭琦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昨晚也是，半夜梦醒去厕所，看到你睡得那么沉，我就突然……”
    “突然什么？”
    “突然，突然……想起昨晚我抱着你的时候，你的胸很软……蹭得很……舒服，所以我就想摸一摸，然后，就撩开了你的衣服，还摸了一下，然后你一动，我吓了一跳，不小心就……”
    “你说什么？！！！！！”
    突然的一声高喝，截住了郭琦后面所有的话。
    庄妍忍了又忍，什么修养，什么优雅，通通见鬼去吧！
    “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郭琦吓傻了，一向斯文内敛的庄医生不仅超过了40分贝，还爆了粗口让她滚！
    庄妍拽了拽那毯子，突然想起这是郭琦的，转手猛地扔到地上。
    她的复仇计划中的确有一项是掰弯郭琦，然后上了她，再抛弃她，让她，还有她全家全都痛不欲生！
    可前提条件是，她是攻！是t！
    她讨厌正常交流外的任何视线，尤其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想到自己睡着时旁边有个人肆无忌惮的窥伺她，那种蛇一样黏腻的视线，只是想想就让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她没办法脱光了给别人看，更不可能让别人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哪怕是她最亲近的姑姑。
    这就是她这么多年来从不找固定伴侣的原因之一，没有谁能接受她这种办完事必须分屋睡，而且还不脱自己衣服的铁t。
    其实如果真想找，以她的条件也不是找不到，只不过，她懒得去哄人。
    郭琦怔了半晌，看了一眼凄惨地趴在地上的毯子，嗫嚅了两下，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很生气？觉得很难以接受？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刚才我是故意那么说的，都是骗你的……”
    第16章 解释
    庄妍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她，虽然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
    她倒要瞧瞧她还能掰出什么下文！
    郭琦过来捡起那毯子，想给她盖，迟疑了一下，扔到了沙发尾。
    “昨晚睡觉前，我不是玩了会儿手机嘛，就搜到了个段子，说是有个男的开车不小心追了尾，怕老婆骂他，就给老婆打电话说他嫖|娼被抓了，他老婆掂着刀就去了，结果到那儿一看，只不过是追了尾，虽然还是揍了他两下，可比起嫖|娼，这真的不算什么，她其实已经不气了。”
    庄妍微眯了眯眼，“所以呢？”
    郭琦轻咳一声，蹲下来抠着糖果绿凉拖边缘凝固的一点白胶，某宝六块九一双的便宜货就是不给力。
    “所以，其实我昨晚只是想看看你的腰怎么样了，就撩开了衣服偷看了一眼，结果你一动，吓了我一跳，胳膊一甩就把眼镜甩地上，还被我踩了一脚……”
    庄妍冷声质问：“我贴着膏药，你能看出个什么？”
    郭琦委屈道：“膏药统共就那么大点儿，能挡住多大地方？昨晚我给你贴的时候，你那儿已经有点泛红了，我就想着会不会青紫或是肿了之类的，那毕竟是腰，上下身最重要的连接点，万一情况不好，必须得赶紧去医院的，这可马虎不得……”
    这解释倒也说得通，起码比她之前说的什么胸软想摸这样的话靠谱的多，庄妍刚才也真是怒急气糊涂了，那一瞬间竟然真信了她的鬼话！
    不过，不得不说，郭琦这一招心理战术的确效果不错，她还真没那么气了，甚至忽略了被她偷看了后腰的不适。
    “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不准随便碰我，包括我身上的衣服，记住了吗？”
    郭琦一听有戏，赶紧点头如捣蒜。
    庄妍庆幸自己看不清，不然，那一头乍毛左摇右晃的样子，她绝对忍不了。
    “行了，下不为例，上班去吧。”
    郭琦如蒙大赦，赶紧起来，“就，就这么完了？”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刚才气得血压有点高，“没完。”
    郭琦脸色一僵，“那，那你还想怎么样？我都说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而且，眼镜我赔。”
    庄妍低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行，赔我吧，这幅眼镜八百多块，零头我就给你抹了，你现在就给我八百，我下午就去配。”
    “现在就给？”
    郭琦眨了眨眼，她总共才八百生活费，还吃了这么几天……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我……给你打欠条。”
    庄妍依然不咸不淡，“打欠条就不必了，劳力补吧。”
    “行！我拖地扫地洗衣服都很在行！”
    “不是这些。”
    “那是？”
    庄妍抬头扫了一眼她模糊的身影，“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每天早上六点，准时接小半锅水坐到液化灶上。”
    “六点？！”郭琦五雷轰顶，“能改晚饭吗？晚上我帮你做饭，别说坐水，就是择菜切菜什么都行！”
    庄妍冷笑，“你可以走了。”
    郭琦哭丧着脸，又开始哼哼唧唧，“别这样嘛庄医生……”
    庄妍不理她，闭眼假寐。
    郭琦瞟了一眼挂钟，马上七点，实在没时间墨迹了，一咬牙一跺脚。
    “行！我答应还不行！”
    庄妍很满意，“行了，上班去吧。”
    郭琦不敢再耽搁，跑到卫生间叮叮咣咣两分钟搞定一切，一边飞快的换衣服，一边问她：“那你呢？不上班？”
    “你把手机给我拿过来就行。”
    七点十二，郭琦一阵风地冲出了家门，如果运气好到站牌就有公交，她还不会迟到，如果运气不好……呵呵，那就是她活该倒霉！
    郭琦走后，庄妍先给刘医生打了电话，拜托他替班之后，这才联络了医院申请调班。
    是的，调班，自打进了中心医院，庄妍从没请过假，一天也没有，像这种紧急调班的情况也极少，一般还都是别人拜托她的，她一向风评不错，算得上兢兢业业，哪怕赶得这么急调班，科里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不过，腰的状况确实不大好，庄妍勉强够过茶几上扔着的膏药盒，又取了一贴出来，撕了旧的贴上新的。
    贴上不到一分钟，那种麻麻凉凉的感觉便晕了出来，舒服。
    她闭上眼，昏昏欲睡，耳旁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摸过手机眯眼瞧了瞧，陌生号码，一般这样的都是病人。
    “喂？庄医生是吗？你好，我是谢兰英，你还记得吗？”
    谢兰英？不就是那个讲了个半真半假故事的女人？
    “是我，有什么事吗？”
    病人给医生打电话还能有什么事？
    谢兰英想复诊，可到医院才发现换了医生，病人看病就像结婚，认准了哪个医生，一般是不轻易换的，她不想给刘医生看，就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里谢兰英的声音很疲惫，精神状况似乎也不大好，她想见庄妍面谈，可庄妍现在这样根本出不了门。
    “不好意思，等我回去上班再跟你联络。”话音落下很久对面都没有半点回应，“你还在吗？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先挂了。”
    不等她挂，对面传来隐约的哽咽声，“庄医生，我，我今天没控制住，我拿刀……扎了他！”
    什么？！
    庄妍微微睁大眼，“那他现在怎么样？”
    谢兰英抽噎道：“他躲开了，只划伤了胳膊，皮外伤，不严重，可是我，我害怕，我真的……”
    庄妍微叹了口气，她讨厌弱者，却独独对被逼成精神病的弱者无法置之不理。
    “这样吧，你来我家找我，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谢谢，谢谢庄医生。”
    谢兰英说她离的不远，一个小时内准到，就哭着挂了电话，庄妍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遥不可及的房门，微叹了口气。
    她要怎么挪过去呢？
    庄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公寓有点大，从沙发到玄关居然要走整整八步！
    挪过去花费了五六分钟，挪回来却花了十几分钟，越走越疼。
    虚掩着门躺在沙发等着，没多久谢兰英就来了。
    她锁好房门礼貌地问了好，这才坐到了庄妍对面的沙发上。
    虽然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一遍了，庄妍还是重复了一句。
    “我扭着腰了，只能躺着，不好意思。”
    “不不不，是我不好意思，庄医生在家养病，我还打扰……对了！”谢兰英猛地站了起来，“我忘了买伴手礼了。”
    庄妍挂上熟悉的职业微笑，示意她坐下。
    “不用这么客气，你的病要紧。”
    谢兰英这才复又坐下，手按在膝头，双腿并拢，低着头也不敢看她，神色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一看见他我就控制不住情绪，他说了好多难听话，我忍不住！我根本忍不住！我都不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揣着刀，我明明记得我没揣的，为什么会揣着，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就那么抽出刀，扎了过去！”
    第17章 去旅游吧
    整整一上午，庄妍都在疏导谢兰英，谢兰英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试着催眠她，借此舒展她内心的焦虑，可刚一提起她那渣男老公，谢兰英明显呼吸急促起来，两手还不停在身上乱摸，很快便从催眠中醒来。
    庄妍问她刚才在摸什么，她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嗫嚅出一句：“刀，我在摸刀，我现在一看见他就想捅死他。”
    谢兰英现在不止有狂躁倾向，更出现了明显的偏执症状，都到了这种眼看要逼疯自己的地步，她依然不愿意放弃那半套房子。
    而且，也始终没说实话。
    庄妍觉得她女儿可能是个突破口。
    “你最近，有没有跟女儿联系？”
    谢兰英缓缓坐了起来，微点了下头，还没开口，泪先涌了出来。
    “昨天扎他之前，他开了视频让我看了甜甜，说是如果我再不放弃房子，他就再也不让我见甜甜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庄医生？”
    庄妍沉吟了一下，问道：“我介绍给你的那个律师你联系了吗？”
    谢兰英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我没钱，万一败诉，我付不起律师费。”
    庄妍下意识地推了一下镜框，却摸了个空，没戴眼镜视物不清不说，还不能直接观察病人细微的表情动作，实在是不方便。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保证你这个官司百分之九十能赢。”
    谢兰英微微睁大眼，放在膝盖的手攥得紧紧的，“真的吗？”
    “真的，但是，必须是实话。”
    谢兰英猛地站了起来，两手攥紧蜷在胸前微微抖着，像是怕她不信似的，音调都拨高了好几阶。
    “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庄医生！我没骗你！”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实在不能适应这种高分贝。
    “好，那你告诉我，你女儿受虐，为什么你不联络当地警局？哪怕是妇联村委会哪儿都可以。”
    谢兰英摇晃了一下，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我公公是村支书，跟镇上的派出所所长熟的很，再说农村打孩子也很普遍，根本没人管这种鸡毛蒜皮，我又是外来人，就更没人替我出头了。庄医生在大城市长大，大概从没去过那种愚昧落后还封建的村子，如果你见了，肯定能明白。”
    谢兰英答得很合理，却不合情，一个快被逼疯的母亲，而且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母亲，哪怕用最笨拙的网络曝光的办法求救都有可能救出女儿，她却什么也没做。
    谢兰英究竟是刻意隐瞒事实，还是别的什么，庄妍一时不好判断。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谢兰英疼爱女儿毋庸置疑，她老公扣押孩子也是事实。
    庄妍是心理医生，不是刑警，她的任务只有一件——治好她的病人，至于所谓的事实真相，除非治疗需要，否则，她根本不关心。
    而想要治好谢兰英，只有帮她争到女儿的抚养权，并且还清负债。
    庄妍略一沉吟，问道：“你老公老家在哪儿？”
    “F省C市G村。”
    F省……
    庄妍心中有数，那个地区除却个别以种茶为主的县镇，重男轻女程度在全国而言都是首屈一指的。
    “这样吧，等我腰好一点，我们一起过去瞧瞧。”
    “我们一起？”谢兰英立马摇了摇头，哽咽道：“不行！如果我贸然过去，不仅带不走甜甜还可能惹怒他家人直接把甜甜给我藏起来！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庄妍望着晨光中模糊成一团的谢兰英，淡淡道：“你只要把我带到附近就好，我会找理由过去，你不用担心。”
    谢英兰松了口气，自然是感激同意。
    庄妍又帮她疏导了会儿情绪，结束之前还告诉了她一些在家也可以做的疏导情绪的小法子，譬如听些舒缓的音乐，泡热水澡之类。
    还特别交代她，每隔两到三个小时就盯着那渣男的照片看十分钟，旨在麻痹神经末梢，争取做到看见他的脸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尤其还专门提醒她——一定要把家里所有的刀具都丢掉。
    ……
    庄妍的腰生生躺了两天才好，郭琦不会做饭，所谓的六点准时坐上小半锅水的艰巨任务，只能暂且推后。
    庄妍吃了两天的外卖。
    眼镜也一直没配，同样睁眼儿瞎了整整两天。
    她会糟这份儿罪，究其根本还是郭琦造的孽，郭琦有点小内疚，专程卖了药油想给她推拿按摩，被她毫不留情断然拒绝，无奈之下，郭琦只好退而求其次。
    “庄医生，要不我请假在家陪你吧？好歹还能端个茶给外卖小哥开个门什么的。”
    庄妍闭着眼盖着薄毯躺在卧室床上，郭琦的声音隔着卧室门削弱了不少，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请假？可以，不过不是现在，下周一请。”
    郭琦顿了一秒才回道：“下周一？为什么？下周一你肯定就好了。”
    “周六到周一，三天，咱们去旅行。”
    “旅行？”郭琦瞠目结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旅行？再说，我也没钱……”
    庄妍眼都不睁，即便说谎也永远都是那么淡定自若，正直得让人生不起一丝怀疑。
    “钱从你工资里扣，你不用操心，这是治疗的第一步，旅行可以放松心情，有助于缓解压力。”
    郭琦恍然大悟，遂轻拍了一下门，恹恹道：“可是，我最近已经好多了，可能我的压力来源就是那套公寓，离开之后就没事了。至于旅行治疗，我还是不去了，我那点工资我心里有数，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再让你破费了。”
    庄严不置可否。
    看来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时候再提醒提醒她了。
    腰扭伤后的第三天，庄妍在家休息了一天，晚上去值夜班，故意留了郭琦一个人在家。
    晚上十点零九分，她在值班室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齐磊帮她改装的电路远程遥控，还有……针孔摄像头。
    鼠标轻点两下，电脑屏幕上很快便显示出了两排摄像画面。
    选中郭琦的卧室最大化。
    画面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卧室里的灯明晃晃的，郭琦斜躺在床上玩手机，好好的毯子不好好盖着，非要团成一团夹在腿缝，她的两条腿又白又长，足弓弧度优雅，隔着摄像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郭琦抱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笑得眉眼弯弯。
    庄妍微眯了眯眼，鼠标轻点。
    黑了，卧室的灯灭了。
    再一点，又亮了。
    屏幕里，郭琦抬头望着吸顶灯，微有些惊惧。
    庄妍不住轻点着鼠标，暖亮的灯便明明灭灭，斑驳的屏幕光映在她新配的镜片上，遮掩着镜片后幽若寒潭的眸子。
    第18章 吊桥效应
    郭琦受了不小的惊吓，第一反应是关灯，第二反应蒙住毯子瑟瑟发抖，第三｜反应……给庄妍打来求救电话。
    庄妍没有第一时间接电话，看在郭琦已成了惊灯之兔的份儿上，她“好心”的只在郭琦关灯之后又闪了两三分钟，并且满意地看着郭琦总算知道了毯子是用来盖的不是用来压的，这才在第三通电话打过来时，接了起来。
    “庄，庄医生！我能不能去找你，我好害怕！”
    庄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蜷缩成一团捂得严严实实的郭琦，金丝眼镜反着凉白的光。
    “怎么了？好好的有什么可怕的？”
    “灯！家里的灯一直在闪！我关了它还在闪，我，我害怕。”郭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似哭非哭，惹人垂怜。
    庄妍不为所动，淡淡道：“也许只是电路老化，没什么可怕的，睡吧。”
    “可我真的很害怕啊庄医生，你让我去找你吧，求你了！”这次郭琦是真的带了哭腔。
    “不是我不让你找，而是，你敢一个人从你家门口路过吗？敢一个人坐电梯吗？”
    郭琦哭了，声音抽抽搭搭带着哽咽，“我不敢……庄医生能来接我吗？求求你了。”
    又是随随便便把“求”字挂在嘴边，不自尊自爱，只会撒娇，生存能力时刻徘徊在随时被人坑死和还没被坑死的边缘，这种象牙塔小白花，庄妍永远不会心软。
    “我正在上班，无能为力，你要敢出来就来找我，我在十二楼精神科病房值班室。”
    庄妍挂了电话，不再给她任何一点撒娇哭求的机会。
    以她目前对郭琦的了解，她又怂又懒，缺乏战胜恐惧的勇气，也懒于追查恐惧背后的真相，只会一味逃避，所以，她绝对没有勇气走出公寓，更不敢面对那空荡荡的走廊。
    这样才好，只有吓坏了才会乖乖听话。
    果然不出庄妍所料，郭琦蒙着毯子窝在床上整整一晚，从瑟瑟发抖到不知不觉睡着，天光大亮时，准确的说是闹钟响到第六遍时，她才猛地掀开毯子，顶着一头炸毛发了五分钟呆，这才匆匆洗漱上班。
    一天眨眼便过，晚上十一点，郭琦居然还没回来，她不回来，庄妍也睡不安稳，干脆起来上网翻淘最新心理学相关论文，手机响了。
    庄妍瞟了一眼手机屏，上面跳动着一只毛茸茸的垂耳兔，又怂又萌，和某只蠢兔子神似。
    她接起电话，言简意赅，“有事？”
    “庄医生，是我，郭琦，我马上到小区门口，你能出来接接我吗？”郭琦的声音有点喘。
    “自己上来。”
    “别这样庄医生……”郭琦的音调立马软了八度，“我真害怕……你就接接我吧，我保证明天六点准时起床。”
    什么时候她几点起床竟也能拿来跟她谈条件了？
    她真以为她是她妈？
    庄妍略一沉吟，“我昨晚值了一夜班，腰有点不舒服，不方便下去，你赶紧上来吧，我在电梯口等你。”
    不彻底拒绝，也不完全接受，给郭琦独自一人回来的勇气，再让她一路担惊受怕，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吊桥效应营造过程，也是从郭琦开口求她接她开始，短短几秒钟内，她迅速制定出了计划。
    从小区门口走到公寓楼算作一级恐惧，从迈进公寓楼到独自一人等电梯算作二级恐惧，而独自一人坐上密闭电梯算作终极恐惧，从一楼一路向上，越接近目标楼层，恐惧感便会随着焦躁不断激增！
    叮！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累计了一路的恐惧基本也达到顶点，此时郭琦看到电梯外守候的她，就如同看到救世主一般，心跳加速，多巴胺激增，吊桥效应顺利启动。
    要知道，因恐惧而引起的心跳和恋爱的怦然心动，是那么的相似。
    挂了电话，庄妍盘算了一下时间，又等了几分钟，这才到电梯口等着。
    五分钟过去了。
    指示板上暗红的数字依然停在六楼。
    十分钟过去了，数字终于动了，暗红的数字不断跳动，变成了猩红似血的“1”。
    1，2，3……9，10，11。
    嗯？
    怎么没停？
    数字继续跳动，直到15楼才停。
    怎么回事？
    庄妍摸出手机给郭琦打了过去。
    “怎么这么慢？”
    对面的声音气喘吁吁，“我，我刚跑出来！吓死我了！天呐！”
    庄妍蹙眉，“跑出来？跑哪儿？”
    对面依稀传来几声小高跟踩过水泥地的声响，这么频繁的踩地声，显然是在跑，郭琦又跑了几步，这才停住脚，喘得更厉害了。
    “我，我刚才走到一半，总觉得后面有人，可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等我转过头来看公寓楼，又觉得楼洞里好像站着个白衣服的女人，我哪儿还敢进，掉头又跑出来了！”
    这蠢兔子！
    庄妍无语扶额，“夏天穿白衣服白裙子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你看到的可能只是普通住户，刚才还有人坐了电梯上来。”
    “是，是吗？真的吗？”郭琦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
    “真的。”
    “可，可……”郭琦突然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道：“可我从小区门口一路走过来，根本没看见半个人影啊！”
    这话说的，还真有点让人脊背发凉。
    庄妍四处张望了两眼，楼道的声控灯早已熄灭，她说话分贝低，通了这么久电话也没震亮一盏，到处一片昏暗，只有控制面板上那猩红的15晕着诡异的微光。
    庄妍下意识地跺了下脚，头顶的灯洒下凉白的光。
    “可能你走的慢所以没看到那人，也可能那人是从别的公寓楼出来又进的这栋，这很正常。好了，你过来吧，我在电梯口等你。”
    “不要！我害怕！要不庄医生辛苦一点，到小区门口接我吧，求你了。”
    这么好的吊桥效应机会，庄妍怎么肯轻易放弃，“我腰疼，你自己过来。”
    对面沉默了几秒，就在庄妍以为她要妥协的时候，郭琦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那算了，我今晚先去同事家挤一晚上，希望明天千万别再加班，要不然我恐怕还是不敢回家。好了，庄医生，别忘了换膏药，我挂了。”
    然后，郭琦真的挂了！
    第19章 就一晚
    那天晚上，郭琦真的彻夜未归，浪费她二十分钟傻等在电梯口。
    回到家换膏药，撕的时候疼得要死，贴新的又连贴了几次都没贴准，最后胶不粘了，浪费她又换了一贴。
    贴完膏药去洗手，卫生间的灯扑闪了两下，竟也凑热闹坏了！
    这还真是没有一件顺心事。
    第二天照常上班，晚上下班回家，还没进门就接到郭琦的电话，苦哈哈的报备晚上还要加班，时间不定，做完才能回来。
    庄妍自己做饭自己吃，少了那只永远不记得“食不言寝不语”的呱噪兔子，耳朵边真是清静了不少。
    吃罢饭，练会儿瑜伽，冲个澡，看会儿新闻，淘淘论文，对别人来说，可能觉得她的生活枯燥乏味，可她却很享受这种独属于自己的时间。
    又到了十一点，郭琦还没回来，庄妍生活作息很规律，通常十点上床，十点半绝对已经睡着了，今天又打乱了她的作息规律。
    是加班太晚？还是不打算回来了？
    庄妍想了想，给郭琦打了过去，电话刚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
    “我正要给你打你就打过来了，正好！”
    庄妍放下鼠标靠在椅背上，“晚上回来吗？”
    “我想回去。”顿了下，郭琦又道：“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等会儿你能出来接我吗？”
    二十多岁的人，回个家还要人接，真是生存力弱的连嘲讽她都嫌浪费力气。
    庄妍想了想，“我在公寓楼下等你。”
    虽然这样吊桥效应会大打折扣，可聊胜于无，她还是不想彻底放弃。
    “这样啊……”对面的声音恹恹的，“那好吧，等我快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庄妍又看了会工作相关，突然想起齐磊来，点开微博翻了翻，随便一翻就翻到了半个月前他拍的那几张kiss照。
    照片里，一只萌版狐狸头遮住了她半张脸，郭琦脸上则是只羞红了脸的眯眼兔，他还专程做成了九宫格配了一句话：老夫的少男心要炸裂了！！！
    微博下点赞评论转发都异常火热，虽然比起大V还是差的远，可对于粉丝十万做梦都能笑醒的齐磊来说，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乐飘了。
    庄妍随便翻了翻，近千条评论，他竟是一条条挨个回复的，语言诙谐逗趣，好心情可见一斑。
    能有这么多条评论，庄妍也有些诧异，百合毕竟是小众，差不多十年前还是人人喊打的程度，没想到近两年竟然也自成一派，百合控越来越多，像齐磊这样的钢铁直男萌百合的也不在少数。
    庄妍到现在都还记得齐磊第一次知道她是弯的时候那张震惊的脸，眼珠子恨不得掉地上，嘴张的差不多能塞进去整个鸡蛋，半点不带夸张的。
    如果不是当时刚发生了那件事，她觉得她一定会被他那样子逗笑。
    想起那件事，庄妍突然没了心情，转眸扫了一眼屏幕右下方。
    00:16？
    都十二点多了，郭琦怎么还没回来？
    拨过去电话，还没听到里面提示的嘟音，郭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速度之快，好像掐准了在等她的电话似的。
    “庄医生！”郭琦的声音微有点喘，昨天也是这样，“我，我马上到，你再稍等我一会儿，我走快点。”
    “走？”庄妍扣上笔记本站了起来，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沉沉夜色，“你没坐出租？”
    “坐了，跟同事拼车，她到家了，我也跟着下了，坐了有差不多四分之三的路程。”
    难怪一个小时了还没到家。
    庄妍想都没想，淡淡问道：“怎么不直接坐到家？”
    郭琦疾走带喘气，还不忘带笑回道：“要是坐完全程，我得一个礼拜饿肚子，这样坐可以省不少钱，我只要两天不吃中饭就行了。”
    郭琦说的好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还挺高兴，可庄妍却有点笑不出来了。
    八百块生活费的确太少了，尤其对郭琦这种随时可能加班的上班族来说。
    “公司不给交通费补贴吗？”
    “有补贴，实习期比较少，都算在工资里了，你不是有我的工资卡吗？算一算就知道了，基本工资1500，全勤……”
    “行了，我知道了，别算了，还要多久到家？”
    统共2000刚出头的工资，还分那么多明细，庄妍懒得听。
    “我已经到星辉超市了，二十分钟准到！”
    二十分钟后，庄妍又打电话确认了一遍她的的确确到了小区门口，这才下了公寓楼。
    数伏天，正是最热的时候，老天偏还不给一丝风，站在楼栋口等了不到五分钟，庄妍就出了一身的汗。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总共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这都十分钟过去了，郭琦还没来。
    不会又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了吧？
    刚想拨过去电话，郭琦就打了过来。
    “那个，庄医生，你能来小区门口一趟吗？我把门卡忘公司了，想等别人刷卡一块儿进去，可等了半天没见一个人来，想喊保安，这么晚了人家都睡了，我也不太好意思……”
    庄妍：……
    所以你干嘛不早点打电话告诉我？！
    折腾了整整两天，庄妍最终还是去了小区门口把那只蠢兔子牵回了家。
    庄妍算了算账，昨晚在电梯口等了她二十分钟，刚才在楼下又等了她十分钟，很好，这半个小时早晚让她还了。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五分了，庄妍微感疲惫，也不理她，先进卫生间重新冲了个澡，这才换上干爽的长袖家居服出来。
    一开门，郭琦蹲在卫生间门口一个呵欠接一个呵欠，两只眼都快睁不开了。
    庄妍让开路，淡淡道：“快去洗吧。”
    郭琦揉着眼站了起身，“庄医生别走，你陪我洗。”
    庄妍滞了一下，抬眸望着她，“我陪你？”
    郭琦一边揉着迷糊的眼，一边还不忘扯住她的衣角不自觉地撒娇。
    “嗯，我很快的，你只要站在门口跟我说两句话就成，或者听我唠叨随便应两声也成，不然的话，我有点害怕……”
    这还真当她是她妈！
    庄妍微眯了眯眼，镜片恍过一道白光，转身就走，“那就别洗了。”
    “庄医生！庄医生！”郭琦紧跟在她身后，一直追到卧室门口。
    砰！
    房门毫不留情关上。
    郭琦软糯糯的声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那，那我明天早起再洗。”
    庄妍不搭理她，摘掉头上的防水浴帽，散开长发，上床睡觉。
    门缝底下恍着道黑影，郭琦还没走，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再度怯生生开了口。
    “那个，庄医生……我想，想……跟你睡一晚，行吗？就一晚！”
    第20章 太没教养
    什么？！
    刚刚闭上的眼又睁开了，淡如樱瓣的唇缓缓勾起一角，只一角。
    庄妍笑了，冷笑！
    这死兔子还真是异想天开！得寸进尺！一再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她刚想开口让郭琦立刻马上麻溜回自个儿房间睡觉，那边郭琦又可怜兮兮地嘟囔开了。
    “庄医生，我只要打地铺睡墙角就行，绝对不会上床跟你挤的，我就是一个人有点害怕……求求你了……”
    “不行！”
    “庄医生……”郭琦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了。
    “回自己房间，开灯睡！”
    “开灯也害怕……”郭琦抽抽搭搭道，“我怕它再闪，太吓人了，我真怕。”
    庄妍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郭琦这么麻烦就换个法子吓唬她。
    “那你就开灯在客厅睡。”
    “可是……”
    “再多说去走廊睡。”
    郭琦不敢吭声了，走路都不是平时咚咚咚响，成了拖拖拖的没精打采。
    庄妍无动于衷，闭上眼继续睡觉，耳朵却不由自主听着客厅的动静。
    郭琦跑回房间，很快又跑了出来，房门咚的一声甩上，随即便是沙发的沙沙声还有毯子忽闪的声响，她躺下了，却没有安生下来，左翻翻，右翻翻，沙发声不绝于耳。
    庄妍只对人声敏感，无视掉，很快便睡了过去。
    虽然凌晨两点才睡，但是第二天一早，庄妍依然准时五点半醒来，近十年的生物钟真的是比闹钟都准，所以庄妍从来不定闹钟。
    开门出来，她的脚步轻盈如猫，除了门的咔哒声，几乎没有一丝声响，却没想到，那天塌了都能睡得昏天暗地的某只兔居然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看清了眼前人，她才放松了表情，恹恹打了声招呼。
    “庄医生早……”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早。”
    庄妍也没多说，先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出来，郭琦竟抱着毯子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她微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郭琦，洗澡。”
    郭琦没醒，依然睡得昏天暗地，迎着微亮的晨光，郭琦卷翘的长睫斜斜地投下两团淡淡的暗影，粉嫩的唇微张着，瓷白的小兔牙露出半点，有点可爱。
    等等，那是什么？
    郭琦的嘴角依稀恍过几点水光，仔细一瞧，竟然是……口水！
    这么大了居然还流口水！
    庄妍忍住想帮她擦掉的强迫症，上手拍了拍她的脸，那脸看着软乎，拍起来还挺有弹性，触手更是细滑，手感不错。
    “郭琦，醒醒。”
    郭琦身子歪了歪，就那么保持着盘腿坐抱毯子的姿势歪倒在沙发上，继续呼呼大睡。
    庄妍做好饭喊她，她仰面朝上呼呼呼。
    闹钟响到第六遍，她趴在沙发上稳如老狗，毯子掉了一角在地上。
    七点十分，庄妍从家里出来时，她又换了个姿势，两条腿全翘在了沙发背上，半个头悬空在沙发边，顶着那炸的不忍直视的波波头，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庄妍最后又喊了她一遍，回答她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呵！睡死得了！
    庄妍毫不留情关门离开。
    郭琦没有意外的迟到了，出乎庄妍意料的是，她只迟到了一个小时，简直堪称奇迹，她原本以为她不睡到下午决计醒不过来的。
    晚上郭琦又加了班，不过没有那么晚，九点多就回来了，一天没见，她眼下已隐约浮出两团青影，疲态尽显。
    “庄医生，能不能陪我洗澡？”
    庄妍难得靠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转头睨了她一眼，“电视开着，我也在这儿坐着，你还怕什么？”
    郭琦垂头耷脑，蔫儿了吧唧的，还真有点垂耳兔既视感，“那我跟你说话你一定要应我啊，不然，我……我真的会怕。”
    “知道了。”
    她只是说知道了，可没答应，郭琦显然没意识到这点，松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便隔着房门传了出来，郭琦的声音在狭窄空间的反射下响亮了不少。
    “庄医生，你有喜欢的人吗？”
    庄妍只当没听见。
    “庄医生？怎么不说话？是不好意思吗？那行，那我说点别的，都说初恋特别难忘，我有点不信，是不是真的？庄医生的初恋是什么样的人？”
    庄妍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镜片映着电视五彩斑斓的光，挡不住她的面沉似水。
    什么初恋？！没有！
    “庄医生？怎么不吭声？这也不好意思吗？还是说，你从来没喜欢过人？不会吧！我不信！你要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没有男朋友你家人不着急吗？”
    你是七大姑八大姨吗？！哪儿那么爱打听！
    庄妍听不下起了，关了电视起身回房间，还没到门口就听郭琦的声音打着颤飘了过来。
    “怎，怎么电视也不响了？庄医生你还在吗？还是说……有，有鬼打墙，封印了外面的声音！不，不会吧？！！！”
    伴随着那个“吧”字的尾音，只听轰咚一声巨响，卫生间的门猛地被推开！
    庄妍回身望去，正看到一道白花花的影子冲了过来。
    “庄医生！你别走！我害怕！”
    郭琦捂着浴巾就跑了过来，她的黑发湿漉漉的，发梢不时滴落一滴剔透的水珠，吧嗒一声溅落肩头，一路滑过微凸的锁骨滑入浴巾深处。
    那随手捂的浴巾半遮半掩，只堪堪遮住了胸前嫣红的两抹，却遮不住大片的雪白，雪白染着水色，格外的诱|惑撩人。
    庄妍推了推眼镜，反着白光的镜片后，狐狸眼微有些闪烁。
    这蠢兔子毛毛草草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怎么能这样就跑出来？！
    太……太没教养了！
    庄妍转开了视线，“行了，我不走，你赶紧洗。”
    郭琦被晃点了一次，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
    庄妍盯着阳台的窗帘，“真的。”
    “那我跟你说话你一定要应声啊。”
    “知道了。”
    郭琦不放心靠到她近前，又问：“只是知道了？”
    淡淡的沐浴乳香飘进了鼻腔，庄妍凉声道：“我会应的。”
    郭琦软糯糯的笑道：“那好，那我去洗了。”
    “去吧。”
    拖拖拖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吱呀，浴室门也响起，郭琦突然回头说了句：“要是觉得热就把空调温度调低点吧，我看你耳朵尖都热的有点红了。”
    话音未落，那耳朵尖更红了。
    庄妍阖上眼，从来没觉得这么丢人过！
    或许她的确该试着找个女朋友，哪怕PY也行，再不济，试一试419，总之，再不能这么轻易就露出破绽。
    郭琦呱噪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出来，“庄医生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人？”
    庄妍怕她再跑出来，只得随意回了声：“哦。”
    “哦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
    “嗯。”
    “那就是有咯？他是谁？你初恋吗？”
    “嗯。”
    “哇！是高中的还是大学的？”
    “嗯。”
    “这不是嗯能解决的问题吧？别敷衍我！是高中还是大学的？”
    “哦。”
    “庄医生！”
    “嗯……”
    好不容易盼到那只呱噪还八卦的蠢兔子洗完澡，不等庄妍转身回房，郭琦轰轰咚咚就追了过来，赶在她关门前挤在了门缝。
    “庄医生！别丢我一个人，我只跟你睡一晚，就一晚！”
    第21章 有机可乘
    庄妍回头，冷冷望向她，“你说什么？”
    郭琦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擦干，平时炸开的兔子毛，这会儿倒是柔顺的贴在了脸侧，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嫩。
    她勉强挤在门缝，不让她关门，一双兔子眼湿漉漉地望着她。
    “如果不是真的害怕，我也不会为难庄医生的，就一晚，真的只住一晚，明天就礼拜五了，礼拜六礼拜天不上班，我可以自己慢慢适应！”
    郭琦又努力朝里挤了挤，人不大力气不小，庄妍差点没按住门。
    郭琦到底还是不敢真闯进来，卡在门缝，又可怜兮兮道：“我真的不能再迟到了，不然的话，全勤扣完事小，转正可能就没希望了。”
    庄妍不为所动，“那你就早点儿起。”
    郭琦哭丧着脸，“我也想啊，可是我一害怕就睡不着，睡不着就起不来，起不来就会迟到，我根本听不见闹钟响，我也没办法啊庄医生。”
    没办法？什么没办法？
    庄妍暗自冷笑。
    不过是被保护的太好，没承受过生存压力，如果真逼到绝境，杀人都做得出来，何况区区一个起床。
    “那你就继续迟到。”
    庄妍推了郭琦一下，没推开，郭琦竟还趁势搂住了她的胳膊，连甩两下都没甩掉！
    “放手！”
    “我打地铺也不行吗？”
    “不行！”
    “我就躺在离你最最最最最~~远的墙角也不行吗？”
    “不行！”
    “我保证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就像根本没在你屋里一样，我蒙着头贴着墙，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也不行吗？”
    “不行！”
    “庄医生……”
    逆着客厅凉白的光，郭琦的脸侧镀着清浅的光弧，眸中碎光驿动，带着几分明显的哀求，她晃了晃紧搂着庄妍的胳膊，习惯性的撒娇，赤条条的胳膊挨着庄妍穿着长袖的手臂，温热的体温一点点浸透，那单薄的布料就像没有一样。
    庄妍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我再说最后一遍，放手！”
    郭琦不敢再坚持，泫然欲泣地松了手。
    “真的不行吗？”
    “不行！”
    “一次也不行？”
    “出去！”
    庄妍懒得再啰嗦，她的房间绝不许任何人随便进来，尤其是在她熟睡的时候，之前那次在客厅纯属意外，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那种一点儿都不安全的开放空间睡着。
    因为那次失误，她又梦到了十三年前，接连几天都睡不安稳。
    同样的错误她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她猛的甩开郭琦的手，推着门就想把她挤出去，门缝越来越窄，郭琦只能拼命伸长了胳膊垂死挣扎。
    庄妍微微蹙起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那是什么？
    直到这一刻她才惊觉，郭琦居然……
    没穿bra！！！
    那清凉的吊带小背心本来就遮不住什么，再加上那稀稀拉拉的单薄料子……
    庄妍只觉得太阳穴猛跳了两下，头有点儿疼。
    “别挤了！出去！”
    “庄医生……”郭琦可怜巴巴地唤着，继续垂死挣扎。
    越往里挤，胸口的布料就撑得越稀薄！
    庄妍攥了攥手，突然有种想揍她的冲动。
    这是有多缺乏防范意识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还是觉得大家都是女的，所以很安全？
    安全是吗？
    庄妍突然升起了一股子的无名火。
    这蠢兔子之前才去同事家住过，在她面前这样，在同事面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看来她真的该好好教导教导她，让她明白明白什么叫防患于未然？什么又叫最基本的自我保护？！
    镜片后的眸子幽若寒潭，推在郭琦肩头的手突然转了个方向，毫不客气地抬手捂了上去！
    郭琦毫无防备，被捂了个正着。
    她瞬间僵住，看了看那手，又抬头看了看庄妍，眼微微睁大，一副大脑彻底死机的样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这是在……干嘛？”
    庄妍面不改色心不跳，云淡风轻，答非所问，“你没穿。”
    “那怎么了？”郭琦一脸茫然，像是完全没想起她该躲开似的，还那么挤在窄小的门缝，任她的手随便在上面捂着，“等下我就要睡了，不穿睡比较舒服，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庄妍不答反问，“你一直都是不穿睡的？”
    “是，是啊，怎么了？”
    都这么被占便宜了，这只蠢兔子居然还不躲！
    她不躲，庄妍也不收手，郭琦明显有些吃不消了，低头又看了眼庄妍的手，脸不自然的潮红，“那个，庄，庄医生……”
    怎么，终于意识出自己的行为给了别人多少可乘之机了吗？
    下次还敢这么招摇地在她面前晃吗？
    庄妍一向秉承点到为止，觉得教导的差不多了，便宜也占够了，便想收手。
    “这样挺好，可以一定程度上放松心情减轻压力，不过最好不要这样到处乱走，虽然目前还没下垂，可你经常这样的话，迟早会……”
    话未说完，手也不过刚刚离开，郭琦突然摇晃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往下软倒！
    “郭琦！”她本能地拽住了郭琦，“怎么回事？”
    郭琦喘了口气，借坡下驴直接贴了过来，上手就搂住了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携着沐浴乳淡淡的香气，喷洒在她的脸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腿突然就软了……”
    庄妍僵了一下，不等推她，她又有气无力地凑了过来，吐气如兰，“我是不是刚才洗澡冻凉了？腿也软，身上也热，心跳还有点快，怎么这么难受啊庄医生？”
    庄妍突然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你先起来！”
    “我也想起来，可我腿软……”郭琦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点儿鼻音，“我好像真冻凉了，发烧了，庄医生有没有药？”
    第22章 快点
    庄妍蹙眉，推不开郭琦，只得探手摸到卧室的灯先按开了，屋里瞬间一片明亮。
    回头再看郭琦，双颊潮红，确实像是发烧了。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抬手摸了摸郭琦的额头，凉丝丝的，比她的手还清爽。
    发烧？发骚还差不多！
    要不是还算了解这只蠢兔子，她真差点以为郭琦是故意的。
    说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好机会，趁机哄她上床办了正事，复仇计划也算是踏出了最至关重要的一步。
    可是……不行。
    时机不对。
    现在的确可以哄了她，可哄了之后呢？
    掰得太快，一不小心掰断了，就前功尽弃了。
    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是，让她情不自禁，让她求而不得，让她先弯为敬，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才更刻骨铭心。
    她的复仇不是简单的上了她再抛弃她，她要的就是刻骨铭心，这样才会……痛不欲生。
    郭琦半挂在她身上，贴得很近，几乎负距离，破廉耻的那两处更是贴她贴得紧紧的，隔着纯棉的布料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温热与柔软。
    庄妍微眯了眯眼，眸中的冷意散去不少，难得带上几分柔和。
    虽然主观上她什么都明白，可客观上她依然是个普通人，就这不大会儿的工夫，接连受到视觉、嗅觉、触觉三重冲击，多巴胺与肾上腺素不可避免的同时增加，再加上夜深人静又使得理智弱化感性强化，她难免会对眼前这只香甜可口的兔子添了那么几分纵容。
    可也仅仅是几分而已，让她和她睡在同一个空间，依然不可能。
    她再度推了推郭琦，依然没能推开，可她却也没再使用冷暴力，甚至算的上是温言细语。
    “你没发烧，不用吃药，很晚了，回去睡吧。”
    郭琦显然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型，庄妍不推她，她就壮了胆儿，就那么挂在庄妍身上，借着身体的重量就想把庄妍推进屋里，顺便她也跟着进来。
    她这么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庄妍的眼睛？庄妍及时扒住了门框，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孩子的力气的确不小，不这样还真有可能让她得逞。
    “郭琦，松手！”
    这声音明显比刚才冷了不止一点儿，空调小风一吹，更是凉飕飕，刚刚鼓起的怂人胆儿立马泄了气了，郭琦哪儿还敢继续赖在她身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胳膊。
    “庄医生……我真有点头晕难受，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的，要是今晚再睡不好……”
    不等她说完，庄妍已无动于衷地打断，“人类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机制，当身体疲劳到一定程度时，不管你正在干嘛都能很快入睡。行车中，工作中，或者是恐惧中，都一样。我相信你真困到极点就会感觉不到害怕，只想睡觉。”
    之前开关灯吓唬她时，她虽害怕，睡得不也挺快？
    说起来，那天她好像没有迟到，怎么偏偏昨晚害怕的睡不着，最后还迟到了？
    难道是因为真正可怕的不是恐惧进行时，而是恐惧出现之前？就像电影里恶鬼现身前观众忍不住紧张恐惧，可等真出现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昨晚就是这样，之前的恐惧经过时间的发酵，已深刻地印在了郭琦的潜意识里，就算没有任何事发生，郭琦的过度脑补反而加深了那种未知的恐惧，最后导致无法安心入睡。
    职业本能作祟，这种赶人的当口，庄妍还是忍不住分析了一下郭琦失眠的心理。
    郭琦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些哀求的话，尊严什么的到了她这里全被狗啃了，“求求你了”这种话她重复了不知多少遍。
    “够了！出去！”
    “庄医生……”
    “出去！”
    郭琦咬了咬唇，小半步小半步地往外退，只两步就退出了房门，庄妍冷着脸就要关门，郭琦突然开口拦住。
    “我再说最后一句！”
    “说。”
    “我就是想问问，我周一还用请假吗？要是请的话，我明天就得找领导提前请。”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庄妍这才想起她已经跟谢兰英约好了这周六早上一起过去C市，机票都定好了，总共三张，她自己一张，刘余琳一张，郭琦一张，谢兰英的自己买。
    “请假，周六早上一早出发。”
    “早上？！”郭琦惊诧，“我还想说这两天接连睡不好，好歹周六能补一补，这是没戏了吗？”
    “飞机上可以补觉。”
    郭琦叹了口气，一副厌世的空茫表情，“那好吧，那我……还睡客厅吧。”
    折腾了大半夜，郭琦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只能抱着毯子开着灯，在客厅沙发辗转反侧了整夜。
    第二天早晨庄妍起床，看到的是黑眼圈明显的某只兔，依然是天亮了才睡着，睡得昏天暗地，怎么叫都叫不醒。
    没有意外的郭琦又迟到了，迟到了一个半小时，晚上下班回来，走路都像是飘的，精神萎靡不顿，眼中血丝隐见。
    这次她只象征性地问了问庄妍能不能睡她屋墙角，庄妍拒绝，她也就闭了嘴，认命地抱着毯子继续拱沙发，顺便还开了灯和电视。
    庄妍对人声极为敏感，电视里的说话声也包括在内，开着电视她根本睡不着。
    忍到十二点多，庄妍终于忍不住了，翻身下床拉开了门。
    “关了电视！”
    话音未落，她也看清了郭琦的样子。
    郭琦抱着毯子靠坐在沙发上，明明困得栽头，可还没刚闭上眼就吓得一个激灵又惊醒了，大脑休息不够，也迟钝的很，看向庄妍的眼眸死气沉沉空洞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地唤了声。
    “庄医生……”
    这种状态明天怎么出门？昏昏沉沉的影响很她的计划。
    虽说了让她在飞机上补觉，可帝都到C市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再去头去尾，也就一个多小时补眠时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庄妍想了想，突然下个她自己都觉得诧异的决定。
    “你打地铺，睡那里，我睡沙发。”
    她抬手指了一下直线距离离沙发最远，并且还是在沙发背后方向的厨房门口。
    郭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什么？”
    庄妍再度波澜不惊地重复了一遍，最末还不忘加上一句：“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点！”
    第23章 十三年前
    郭琦又怔了几秒，猛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我这就去！”
    她一阵风似的跑回卧室，叮叮咣咣地掀了褥子再跑出来。
    庄妍每天晚上吃过饭都会打扫一遍屋子，地砖很干净，也不用再用抹布去擦，郭琦直接把褥子铺在了厨房门口。
    大褥子小褥子外加床单，她铺得倒是像模像样，铺好再放上枕头，一张完美地地铺就成了，郭琦心满意足地甩掉拖鞋抱着毯子就躺了下去。
    “庄医生晚安。”
    郭琦的声音甜的腻死人，可却没有真的像她说的晚安那样闭上眼，那双乌溜溜的兔子眼直勾勾的盯在她身上，像是怕她食言跑掉似的，无声的催促着她快点睡。
    庄妍做事一向干脆，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回屋抱了自己的枕头毯子就出来了。
    关了灯躺在沙发上，才刚躺下不到两分钟，背后就传来了郭琦绵长的呼吸声。
    她起身望了望，借着阳台玻璃门隐约透过的一点微光，可以恍惚看到郭琦四脚马叉地躺在床褥上，毯子一半盖在身上，一半已经拖到了地上，果然已经睡熟。
    郭琦可以安心睡了，庄妍却有些睡不着，她又躺了一会儿，明明很疲惫，可意识就是清醒的很。
    反正郭琦已经睡着了，干脆回卧室吧，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她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抱着毯子枕头，轻手轻脚地往卧室走去。
    咔哒，轻轻的一声门响，细不可闻，即便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也并不特别明显，可不等庄妍推开门，身后却突然传来郭琦迷迷糊糊的声音。
    “庄医生这是要干嘛？”
    庄妍回头望了一眼，平时那天塌了都吵不醒的蠢兔子，居然坐了起来一边揉眼一边打着呵欠，眼看着瞌睡的魂都已经脱离三次元了，却还在拼命支撑着最后一点精神。
    “你不会是想趁我睡着的时候跑掉吧？”
    刚才明明已经睡死了，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庄妍稍微一想便想明白了，这是一种因恐惧产生的心理暗示，郭琦担心她丢下她一个人，所以才造成了对门响特别敏感，就像她对人声敏感一样，稍微听到一点类似的声音就会惊醒。
    这两年她已经好多了，早几年睡觉时听到人声，她还会惊出满身的冷汗。
    也许是出于承诺，也许是出于两人都对某种声音敏感的细微相同点，她对郭琦温声细语道：“我只是进去拿个东西，马上就出来，你先睡吧。”
    郭琦睡眼惺忪的“嗯”了一声，却并没有躺下，背靠着透明地厨房玻璃门昏昏欲睡，庄妍也没多说，转身又抱着毯子和枕头重新回到沙发旁躺下，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再次闭上了眼。
    “睡吧，我也要睡了。”
    郭琦这才“扑通”一声躺倒，搂着枕头压着毯子呼呼大睡，不过三五秒她的呼吸再度绵长。
    幸而只是呼吸声，如果是打鼾的话，庄妍是绝对睡不着的。
    打鼾也是人声的一种。
    庄妍起码有十年不曾和旁人睡在同一个空间里，她以为她绝对会睡不着，却没想到，听着郭琦那催眠曲般的呼吸声，她的意识竟渐渐模糊……
    ……
    十三年前，t市第三中学。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同学们蜂拥而出，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影。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庄妍……不对，那时候她还叫庄媛媛，她和郭歌也混在人群中推了自行车向校门口挪去。
    “媛媛，你爸妈明天什么班？”
    “白班。”
    “两个都是？”
    “嗯，都是，怎么了？”
    郭歌嬉皮笑脸地往庄媛媛这边凑了凑，声音故意有点飘。
    “帮个忙呗~~”
    庄媛媛好笑的瞟了她一眼，“你想干嘛？”
    “帮我给我妈请个假呗~~就说你要帮我辅导功课，今晚去你家睡，明天学习一天，明天晚上再住一晚，后天咱们一块儿上学。”
    庄媛媛为难地咬了咬唇，“这样不好吧？接连两天不回家，不对，算上今天都三天了。”
    郭歌家离的比较远，骑自行车一路开足马力狂飙的情况下，也要一个小时，慢吞吞骑就得两个小时，这就意味着她每天要比别人多花至少两个小时在路上，早上要早起，晚上还晚归，确实挺累的。
    可是没办法，三中是重点中学，大家挤破了头都想进来的，学校没有宿舍楼，有些家长为了让孩子上个好学，举家搬迁过来，租了房子，一住就是三年，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庄媛媛比较幸运，家离的比较近，成绩也好，完全是靠自己考进来的，不像郭歌是家里托了人走了后门，大把大把的银子砸进来的。
    可有得就有失，郭歌初中时也算是班里的尖子生，可费了老大的劲儿进了三中却成了中下游的差生，这世间的真理往往就是穷的越穷，富的越富，好学生越来越好，差学生自然是越来越差。
    郭歌便是典例，从班上的前十名突然变成后十名，这种心理落差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的成绩越来越差，期中考试居然考了个倒数第二，郭妈妈急得拎着扫帚追了她半条街，街坊邻居没一个拦的。
    小城市就是这样，尤其是十三年前的小城市，打孩子简直就太正常了。
    郭歌爸在帝都做生意，听说还不错，郭歌家在这十八线小城市也算是有钱人，教育投资自然不会比别家差。
    为了提高郭歌的学习成绩，语数外物化生，能请的家教郭妈妈是全给她请了！钱没少花，可她就是越学越差，郭妈妈都快绝望了。
    可就在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郭歌突然来了个绝处逢生，虽然没有恢复以前的前十名成绩，可好歹不再是满江红。
    郭妈妈大喜过望，以为是家教的功劳，刚想加工资让他们好好干，郭歌却一语道破天机——妈，把他们都退了吧，我的功课都是庄媛媛教的。
    第24章 一间酒吧
    从这句话开始，庄媛媛在郭妈妈眼中的形象立刻光芒万丈起来，时不常的就喊庄媛媛去她家吃饭。
    庄媛媛捱不住她的热情邀请，倒是去过那么几次，可也仅仅是几次而已，毕竟她们课业很忙，而且郭歌家确实有点远。
    其实郭歌家家教挺严的，郭妈妈是不允许郭歌外宿的，不过庄媛媛不一样，她就是郭妈妈眼中的别人家的小孩顶配版，只要她开口说辅导郭歌学习，别说住两晚，住三年她妈也愿意！
    庄媛媛知道这肯定又是郭歌跟她妈闹别扭了，不然怎么会不想回家？
    “你跟你妈怎么了？”
    “没事啊，能怎么？”
    郭歌有气无力地趴在车把上，随着大流慢慢向前蠕动，一点儿没觉得自己推车的架势是不是太不女生了？
    庄媛媛却是规矩的很，人如其名，庄重的如名媛一般。
    “你诓谁呢？没事你会想起去我家？到了我家我肯定逼你做题，你不是最烦学习吗？”
    郭歌不满的抛给她一个钛合金白眼。
    “什么叫我最烦学习？以前我也是好学生好不好？只不过是我妈每次就拿成绩说事，好像我学不好这辈子就白活了，就该出门让车撞死，我才烦的！”
    庄媛媛叹了口气，“你妈这也是为你好。”
    郭歌轻嗤一声，不屑道：“她要是真为我好，就该尊重我的意愿，我都跟她说了几百遍了，我对什么金融不感兴趣，我只想考中央美院，可她呢？她把我的画笔画架颜料还有我之前画的所有画全部拿去烧了！”
    郭歌胳膊肘撑着单车慢慢前行，空出的手揪着滑到脸侧的马尾梢叼到嘴里狠狠地扯咬了两下，扯掉了好几根头发。
    “所以我才烦学习，就算我现在学的再好有什么用？反正也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
    郭歌是个目标性很强的人，尤其喜欢画画，她随手的涂鸦都比庄媛媛打格画出来的还要好看一百倍。
    庄媛媛也喜欢画画，不过她显然没有这个才能，而且家里也不允许她学画画。
    那个年头，音乐美术在家长的思想里还是歪门邪道，家长和老师口口相传的都还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庄媛媛一向比较听话，家里人不许她画画，她也就不画，家里人让她考个师范，觉得老师才是铁饭碗，她也就打定了主意要考师范，虽然她其实并不想当什么老师。
    她其实挺羡慕郭歌的，至少郭歌很明确自己想做什么，敢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争取，甚至用不学习作为抗争，而她却不敢。
    庄媛媛用郭歌的手机给郭妈妈打了个电话，果然不出所料，郭妈妈立马满口答应，还嘱咐说，郭歌要是敢不听话就打电话告诉她，她帮她教训她！
    郭歌在一旁听的不住嗤鼻，庄媛媛白了她一眼，“再哼鼻涕都让你哼出来了。”
    郭歌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头，“别说的这么恶心好不好？”
    “那你就规矩点儿，好歹尊重一下你妈。”
    郭歌又哼了一声，这才乖乖地住了嘴。
    庄媛媛跨上了单车，单脚踩地冲她笑道：“好了，走吧，回家了。”
    郭歌隔着单车探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一改方才的愤世嫉俗，笑迷糊的。
    “回家多没意思，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庄媛媛蹙眉瞅着她，“去哪？都这么晚了不好吧？再说我爸妈都在家，我不回去的话他们会担心的。”
    郭歌诡黠一笑，把现成的手机塞进兜里，推着车到了一旁的公用电话亭，拿起话筒冲她扬了下下巴。
    “看我的！”
    庄媛媛刚帮她请过假，她又帮庄媛媛扯了谎，准确的说是帮她自己扯了谎。
    她有公用电话给庄妈妈打了个电话，说她让庄媛媛陪她回家拿点儿学习资料，然后周末就在庄媛媛家好好学学day day up！
    庄妈妈对郭歌的印象还不错，只提议说：“要不明天早上再回家拿吧，毕竟都这么晚了。”
    郭歌理由相当之充分，说得还可怜巴巴的，“我没拿家门钥匙，明天爸妈上班走了我就进不了门了阿姨。”
    庄妈妈也没怀疑，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又叮嘱她们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就挂了电话。
    郭歌扬了扬话筒，金属的话筒恍过银色的微茫，映着她得意的笑脸。
    “怎么样？搞定了吧？！”
    庄媛媛不喜欢说谎，只能无奈地冲她摇了摇头。
    “你到底要干嘛？”
    “说了要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郭歌跃上单车，压低身形，屁股离座儿，一阵猛踩，直朝着马路尽头冲了过去，动作行云流水，身形颀长矫健，若是个男生绝对迷倒一片。
    两人一起骑着自行车到了北城区，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酒吧门楣上的大招牌闪烁着七彩霓虹拼成的大字——一间酒吧！
    庄媛媛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下，“咱们还是未成年，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里面未成年多着呢。”
    郭歌没有立马带她进去，先带着她到了一旁的小胡同。
    “把校服先脱了。”郭歌率先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蓝色校服。
    庄媛媛有些茫然，“为什么要脱校服？”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郭歌连裤子都脱了，露出里面宽松的迷彩裤。
    “你说为什么？”
    庄媛媛蹙眉想了想，“因为校服不好看？丢人？”
    郭歌无语的弹了她个脑嘣。
    “该说你傻呢？还是太单纯？你穿着校服人家能让你进吗？”
    庄媛媛还是不能理解，“可我不穿校服，一看也知道是未成年呀！”
    “那不一样，咱们穿常服进去，起码警察突击检查的时候，老板可以说以为咱们已经成年。咱们这么穿着校服大摇大摆进去，不就相当于直接在身上贴了个我是未成年的标签？老板得多闲得撑得慌才会为了挣咱们那两毛钱冒罚款的险？”
    郭歌说的很有道理，庄媛媛听话的脱掉了校服外套，可轮到裤子却不行了。
    “我里面是秋裤，不能脱。”
    郭歌噗嗤一声被她逗笑了，“你还穿秋裤啊，我早就不穿了。”
    庄媛媛腹诽：你是不穿秋裤，你里面套着迷彩裤呢。
    第25章 变装
    郭歌瞅了一眼她身上一看就知道是校服的淡蓝裤子，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长袖棉t脱了，当时韩流正风靡，这韩版棉t相当的宽大，差不多盖到了膝盖，赶超连衣裙了。
    郭歌脱下来掂着肩线猛甩两下甩平展了，两袖子一搭系在庄媛媛腰上。
    “你走两步我看看。”
    庄媛媛听话地走了两步。
    郭歌站到一边，单手抱臂托着下巴左右看了看，摇头道：“不行，稍微一走路就能看见里面的裤子。”
    庄媛媛也低头看了两眼，的确是不行。
    “要不算了，咱们回家吧，都这么晚了。”
    郭歌明显有些不甘心，托在下巴的手指点了点，突然问道：“指甲剪有吗？”
    庄媛媛还真有！
    她打开书包侧面的小兜兜，掏出个kitty猫指甲剪递给她。
    “你要干嘛？”
    郭歌狡黠一笑，晃了晃那大饼脸的猫，“你猜？”
    她什么时候要是能猜中她的心思，估计都混上保送生了。
    庄媛媛懒得理她，勾着头看她想干嘛？
    郭歌让她掂着衣肩的另一头，顺着肩线左右各剪了一下，随后用力一扯！
    嘣嘣嘣！
    肩线一根根嘣开，直接嘣到了肩袖连接处，钻头的洞洞瞬间放大N倍。
    庄媛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干嘛呢？好好的衣服就这么给糟蹋了？”
    郭歌抬头冲她又是一笑，斜勾的唇角有点流里流气的，再加上那短袖T，破洞迷彩裤，更显得不大正经，小太妹似的。
    庄媛媛平时最怕这种类型，觉得不好相处，郭歌是个意外，不，也不算意外，谁让她俩排座位抽到一桌。
    “来，胳膊举高伸直了。”
    “干嘛？”
    “试试。”郭歌拎着那暴力拆开的棉T晃了晃。
    庄媛媛依稀明白了她的意图，乖乖举高了胳膊，任她把那棉T套了下去，像穿裙子那样一直套到她的腰际。
    还别说，套上去刚好，从腰到脚踝遮得严严实实，袖子一拽一系，衣摆再规整平顺了，根本看不出半点儿校裤的影子，看上去像是穿了条长裙，还挺好看的，再加上庄媛媛本身宽松的打底衫，刚好能盖住系在一起的袖子，这就更逼真了。
    “行了，这样就OK了！”郭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嘴上还闲不住，欠扁的又多说了那么一句，“幸好你长的圆，要瘦了肯定穿不出这种效果，光腰那儿都不行，两边叠的太多就不像裙子了。”
    “想说我胖就直说，说什么圆！”
    “咳！”郭歌打死不承认自己说了多余的话，还振振有词，“你懂什么？胖是狭义词，圆是广义词，圆的一般都胖，但胖的不一定圆，一般的胖子不好看，但圆嘟嘟的胖子就可爱的多了！”
    说着，郭歌掀起她的打底衫又瞧了瞧，按了按还有点鼓的系口，顺便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腰肉。
    “看，这样多有手感，比那瘦成麻杆儿的强多了。”
    庄媛媛怕痒，笑着拍开她的手，“你行了吧你，我现在是学习忙没空减肥，早晚我也能瘦成一道光。”
    郭歌噗嗤一声笑了，“你爸妈都不瘦，你能瘦到哪儿去？要相信基因好不好？再说，这样就挺好，真的，不用减肥，抱着舒服。”
    话是这么说，可哪个青春期的小女生不想瘦瘦的美美的？
    庄媛媛从小就肉呼呼的，长到现在还是很圆润，一看就知道家里伙食好，这是她不能言说的痛，好吧，也不算痛，她虽然圆润，不过的确挺可爱的，至少没人说她丑。
    庄媛媛不再纠结身材问题，拎着裙角原地试着迈了两下腿，“就为了能进酒吧，你就这么毁了一件好好的衣服？真浪费！”
    “不浪费，你穿怎么能算浪费？”
    郭歌探手拽掉自己的头绳，黑发如瀑，流泻在肩头，她平时吊儿郎当的有点男孩子气，头发这么一散开，倒是更女生了，唇红齿白，细眉削脸，漂亮的脸蛋儿带着点英气，男生喜不喜欢庄媛媛不知道，至少她喜欢。
    郭歌随便摆弄了两下头发，看起来没那么学生气，这才探手去弄庄媛媛的头发。
    庄媛媛是最普通的四面齐学生头，该剪了还没剪，稍微有点长，刚不到肩膀，郭歌随便给她抓了抓，抓得稍微蓬乱了点，向后撤头看了看。
    “啧！不准减肥知道吧？”
    “什么？”
    这突然蹦出的一句没头没脑的，庄媛媛根本没听懂。
    “反正不能减肥。”
    “为什么？”
    “行了，就这样吧，走了！”郭歌逃避话题，拉着她就想走。
    庄媛媛原地不动，反拽住了她，“话说一半不是吊胃口吗？说清楚再走。”
    郭歌连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啊啊啊！真是！早知道我就不多说那一句了！”
    庄媛媛笑眯眯地瞅着她，“很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所以你还是赶紧说吧。”
    郭歌夸张的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说，平常我也没怎么仔细看过你，今天这么仔细一看，你长的还真挺漂亮，要是瘦下来的话，高二三班那个校花都得给你让位，所以你千万不能减肥，省得麻烦。”
    庄媛媛冲她笑了笑，上手就拧了她胳膊一下。
    “说了半圈，还不是想说我胖！一会儿涮我两次有意思吗？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你要是平时别这样流里流气的，绝对能迷倒一大片男生。”
    郭歌轻嗤了一声：“我迷倒他们干什么？我倒想变成他们。”
    “变成他们？”庄媛媛有些诧异。
    “对，变成男生，男生多好。”
    “有什么好？”
    “可以调戏女生。”
    庄媛媛被她逗笑了，“原来你还有这种不良嗜好？不过你想过没？男生调戏女生可是会被打死的，可你就不会。”
    郭歌攥了攥她肉呼呼的爪子，转身朝胡同外走去，“有道理，那我还是继续做女生吧。”
    说的好像她是早乙女乱马，浇一下开水凉水就能变男变女随便来一样。
    晚上九点，街上还算是车水马龙，酒吧门口不时有人出入，庄媛媛随着她的脚步进了酒吧。
    酒吧有两层隔门，推开第一扇门还不是很明显，可等第二道门推开，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庄媛媛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郭歌从背后搂着她，也上手帮她捂，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阶梯下去，不等庄媛媛适应这眼花缭乱的滚筒灯，旁边沙发座有人扬手冲郭歌挥了挥。
    “嗨！鸽子！这儿呢！”
    第26章 初吻
    郭歌冲那人挥了挥手，低头凑到庄媛媛耳朵边道：“那是我初中几个哥们，人都不错。”
    “什么？”酒吧太吵，庄媛媛根本听不清楚。
    郭歌拽开她的手，又拨高了音量说了一遍，庄媛媛脸僵了下，转眸望向那几人，一个个都挺韩流范儿，不过是非主流的韩流，除了一个皮衣男，各个身上都有洞，不是在衣服上就是在裤子。
    庄媛媛本能的抓紧了郭歌的胳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桌前，几人赶紧往一边挪了挪，本来就没多大地方，再怎么挪也顶多能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郭歌推了推庄媛媛，示意她坐，却收到了她无声的抗拒。
    庄媛媛本来就长得比较圆润，那空位也不大，她坐下去肯定要跟旁边的人挨得紧紧的，可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跟男生贴这么近过，何况还是她最怕的这种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人。
    郭歌瞧了瞧那男生，又瞧了瞧死活不肯过去的庄媛媛，方向一改，推着她将她按坐到了沙发沿，她坐到了那个位置。
    “嗳，鸽子！这谁呀？小脸肉乎乎的，还挺乖，你同学？”那唯一的一个皮衣男凑了过来，上手就想捏庄媛媛的脸。
    Pia！
    郭歌一巴掌拍开他那贱巴嗖的手，冷着脸道：“别动手动脚的，她不是那种人。”
    皮衣男吹了声口哨，“哟~~瞧你这话说的，哥不过单纯善良友好的打个招呼，你想到哪儿去了？”
    郭歌竖着大拇指朝庄媛媛歪了歪，又朝自己胸口点了点，“她，我姐们儿庄媛媛，班里前三，规矩着呢，第一次来。”
    说着，又给庄媛媛一个个挨着指过，“这是皮子，一年四季就爱穿皮的，夏天还穿皮背心儿，整个一神经病，你离他远点。”
    “你说谁神经病呢？”皮衣男不满地捶了她一下。
    郭歌也不理他，继续介绍，“那是胖子，二少，鸡毛，还有那卡座上的是老烟，年纪最大，二十一了。”
    几人都冲她俩举酒示意了一下。
    皮子舔了下嘴片儿，笑着拿起桌上早就启开码好的Carlsberg，一手一瓶递给她俩。
    “行了行了，哥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来，哥请你俩喝酒！”
    郭歌熟稔地接过酒瓶跟几人一起cheers，仰头咕咚咕咚就是大半瓶进肚，皮子一口气吹了个底儿朝天，抬眼一看庄媛媛一口没动，挑了下眉。
    “干嘛不喝？不给哥面子？”
    庄媛媛赶紧摇了摇头，紧张的握着那瓶酒，求救似的看向郭歌。
    她坐在沙发扶手，稍微高一点儿，郭歌探手揽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道：“别怕，这酒度数不高不醉人，你尝尝。”
    庄媛媛迟疑了一下，“喝酒……不太好吧，咱们都还是未成年……”
    “怕什么？这一桌子都是未成年，你就喝一口，算是给他们个面子，觉得不好喝就不喝，我再给你换口感好的。”
    “可是……”庄媛媛还是有点犹豫，“一会儿回家有酒味儿怎么办？”
    “没事，等到了你家就说我爸喝多了，咱们是在他身上沾的酒气。”
    庄媛媛词穷了，只好在郭歌和皮子热切的视线下抬瓶抿了一小口。
    “怎么样？”郭歌带着几分期待望着她。
    她摇了摇头。
    苦苦涩涩的，一点儿都不好喝，准确的说，何止不好喝，简直难喝死了！难怪每次她爸喝高了，她妈就唠叨他花钱灌马尿自找罪受。
    郭歌也不多话，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冲着酒保招呼了一声，“来杯Gold Margarita。”
    很快，调好的鸡尾酒就端了过来，庄媛媛端起那透明的酒杯，朝着灯光闪烁处透望，浅蓝色的酒液像是舀起的一汪碧海，波光潋滟，如梦似幻。
    叮！
    酒瓶轻碰了一下杯肚，郭歌道：“这是金色玛格丽特，又叫情人的眼泪，据说源自玛格丽特的恋人对已逝玛格丽特的思念。即便生死两隔，依然情深不渝，浪漫吧？”
    她示意她尝尝，庄媛媛这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
    庄媛媛抿唇一笑，唇上濡着一抹淡淡的酒痕，“酸酸甜甜，好喝。”
    郭歌这才松了口气，周围太吵，喊得嗓子疼，她揽着她的肩膀，凑到她耳朵边又道：“今晚Queen乐团有表演，主唱是个小姐姐，长得特别漂亮，声音也好听，等下你听听。”
    庄媛媛乖巧地点了点头，半杯酒下去，她已经有点微醺，脸颊红通通的。
    酒吧的人越来越多，乌压压一片，乐团很快便上了台，架子鼓一响，到处都是尖叫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部分凑到了台前，还有不少人干脆站上了椅子沙发。
    庄媛媛喝完最后一口酒，也跟着站了起来。
    皮子个头矮，越往台前挤越是看不见，干脆又跑回来站到了桌子上，掏出手机举高了录像。
    “尼玛，真漂亮！这要能搞到手，少活两年也值了！”
    那年头，拍照手机还是高端货，一般学生是买不起的，庄媛媛好奇地抬头张望了两眼，很快她就再顾不得好奇，主唱一开声，女高音嗨翻全场！
    庄媛媛酒劲儿上头，晕晕乎乎，在这激烈的摇滚乐与滚灯闪烁中，随着他们一起摇着荧光棒，沉迷疯狂。
    那主唱确实漂亮，唱功也相当不错，比好多歌星都有实力，年少的庄媛媛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没有出道？是因为主唱是女的？
    女摇滚乐手，好像真的比较少见。
    一场表演嗨了一个多小时，唱了主唱一身汗，也嚎哑了观众的嗓子，明明只是一场酒吧秀，弄得跟演唱会似的。
    原定歌曲都唱完了，主唱已经进了后台，观众意犹未尽，吆喝着要安可。
    庄媛媛点着脚扒着郭歌的肩膀张望了两眼，突然很想知道那主唱叫什么。
    庄媛媛：“那主唱叫什……”
    郭歌：“唱的怎么……”
    两人一个探头，一个回头，同时开口，又同时戛然而止。
    这……
    唇上这温温热热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两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有动。
    初吻，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吗？
    庄媛媛脑中一片空白。
    转个头就不小心没了初吻，这还真是……八点档电视剧都淘汰的烂俗桥段！堪比漫天洒狗血！却偏偏就倒霉催的洒到了她俩身上！
    关键她俩还都是女的。
    “卧槽！你俩干嘛呢？！”
    皮子一下子从桌上蹦了下来，举着手机咔嚓咔嚓就是两张。
    第27章 突袭检查
    庄媛媛心头一跳，赶紧撤开身，拍了拍热得发烫的脸。
    皮子翻出刚拍的照片瞧了瞧，吹了声口哨，“不错，拍的还挺清楚！来，你俩都过来看看！”
    手机屏转了过来，屏幕里，两人眼对眼，唇碰唇，两两相望，含情脉脉，正亲的“情到浓处”，要不是她俩都是女的，还真像是一对儿情侣。
    庄媛媛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再看，郭歌却接过了手机，仔细瞧了瞧，噗嗤一声笑了。
    “还真是拍的不错，像素挺高的，看上去……”
    话未说完，台上的主唱已经感谢完观众，准备献唱安可曲，架子鼓再度敲响，场中一片沸腾，到处都是嗷嗷叫的欢呼声，压下了郭歌的声音。
    郭歌将手机塞还皮子，也跟着人群吆喝了起来，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主唱，整个人神采飞扬，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台上，就像刚才的吻从未发生过她也完全没有在意似的。
    庄媛媛脸上的热度瞬间便褪了个干净，心里隐约有些失落。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的在意着……
    想想也是，两个女生亲根本算不了什么，就跟小时候爸妈亲她一个道理，要是这都算吻，那几乎所有人小时候都被亲过，几乎所有人都没了初吻。
    不过短短半分钟，庄媛媛已经收拾好情绪，脸上再度挂上笑容，点着脚看向舞台，也跟着音乐摇起了荧光棒。
    主唱正唱到高|潮，所有人都在沸腾吆喝，庄媛媛的情绪被感染，也跟着激动起来。
    突然！
    所有的音乐唱声戛然而止，像是被谁拔了舞台专供电源。
    大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有人吆喝了一句，“他NN的，查的来了，快跑！”
    查的？查什么？
    庄媛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皮子他们已经开始往后门跑了，只有老烟原地不动，淡定地拎着酒瓶子幸灾乐祸。
    郭歌拉着她也往后门跑，到处都是拥挤声喧闹声乱成一锅粥，酒保站在吧台上跳脚吆喝：“别挤，慢着点儿，别摔着了，别踩人！”
    他吆喝这些有没有用不知道，庄媛媛却是吓到了。
    踩踏什么的太可怕了，会死人的！
    随着人潮人挤人人拥人跑出酒吧，到处人仰马翻，地上是被踹翻的后门尸体，几个民警没能堵住门，只能逮兔子似的到处逮。
    可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都逮住，他们知好专挑好逮的来，譬如，女生！再譬如看上去瘦瘦的比较没有破坏力的郭歌！
    郭歌被个三十多岁的民警拽住了胳膊。
    “别跑！跑了再抓住处罚更重！”
    郭歌甩了两下没甩开，立马松了庄媛媛的手，“快跑！”
    “啊？”庄媛媛吓得脸色苍白，已经傻了。
    警察！怎么会有警察？！
    要是被抓进警局，肯定会通知学校，到时候全校通报批评再记过处分，说不定还会被退学，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全完了？她爸一定会打死她的！
    十几岁的她还很天真，没经历过什么事，随便一吓都能吓跳楼那种，这一下是真吓傻了，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动一下，被四处逃窜的未成年带的东倒西歪。
    一个民警拷好了一个瘦小男生，转身冲着她就过来了，郭歌正跟民警撕扯，见状，急的照着她的腿就踹了过来。
    “快跑啊！傻愣着干嘛？！”
    她被踹得踉跄了一下，这才想起转头跑，改造的裙子迈不了大步，匆忙之间她竟连撩起来再跑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起来，迈不动步也拼命向前尥着，几次都险些自己绊翻自己！
    到处都是吵杂声吆喝声还有嗡嗡的耳鸣混着警笛，她晕头转向，依稀好像听到郭歌在后面喊了一嗓子，可她压根就没听清她喊的什么。
    手脚灵活的一个个都落了网，她笨手笨脚还东撞西撞的，居然就那么成功脱逃了！简直就像顶着女主光环还开了个外挂！
    她一路闷头跑到回家必经的一个小胡同，钻进女厕所按着膝盖好一阵喘。
    气儿喘匀了她才慢慢冷静下来，脑子也跟着开始转圈。
    他们不过是去酒吧听个演唱会，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说起来，她依稀想起，前几天班里好像有人说过，说是哪个学校有男生砍伤同学，闹得挺大的，最近市里对未成年各种都查的很严，绝对不准在校生逗留乱七八糟的场所，尤其是网吧、酒吧之类的。
    一旦抓住，联系家长通知学校肯定是跑不了的，之后学校也会通报批评责令写检查，然后估计也有可能会记过处分，但是顶多也就是个小过。
    之前她是太害怕了才会自己吓自己，就算在风口浪尖上，被退学也是不大可能的，毕竟就是去个酒吧而已，又没有犯什么实质性错误。
    倒是那酒吧老板真是胆儿大，这种时候还敢放这么多未成年进去，赚钱不要命。
    话说回来，她跑是跑了，可这样子怎么回家？
    校服书包都在酒吧旁边的小卖部寄存，单车也还在酒吧门口。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郭歌现在怎么样了？
    她稳了稳心神，想明白了也没那么慌了，先脱了那累赘的棉T裙，又摸出兜里的纸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觉得厕所的味道真是不怎么样。
    转身出了厕所，她到电话亭先给郭歌打过去电话，不管怎样，先问问她什么情况。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对面传来郭歌气喘吁吁的声音。
    “哪儿呢你？”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傻子才不知道！快说在哪儿？”
    “我在幸福胡同建民超市门口。”
    “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郭歌才扛着个单车跑了过来。
    “你的车！”她轰咚一声放下车，抹了一把满头的汗，“钥匙呢？这不能多留，咱得赶紧走。”
    庄媛媛愣了一下，赶紧从校服裤兜摸出钥匙递了过去。
    两人开了锁上了车，朝着胡同深处骑了过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跑掉的？还有这车，怎么回事？”
    郭歌弯腰俯身尽量减轻阻力，一阵狂踩，风吹得长发扑簌簌乱飞，不时擦过庄媛媛的脸侧。
    “我咬了他一口就跑了。”
    “啊？”不等庄媛媛震惊，那长发又拍了一下她的脸，跟小鞭子抽的似的，挺疼，“你先把皮筋给我，我给你拢一下头发。”
    第28章 春夜傻笑
    骑着车绑头发，难度略高，庄媛媛随便给她绑了下，打不着她的脸就成。
    她一边绑一边问：“这车怎么回事？”
    郭歌一边狂踩脚踏，一边气息极重道：“我跑了之后就给老烟打了电话，让他帮我扛过来的，他本来就成年了，又长的老相，没人抓他，那会儿又乱的很，也没人注意他扛车。”
    庄媛媛有点儿不能理解，“那你干嘛不让他扛你的车？起码你有车钥匙，骑着来找我不是省点儿劲儿？”
    郭歌气笑了，猛拍了一下车把，“说你傻，一点没亏说你！我要让他扛了我的车，你的车怎么办？让他再拐回去一趟？不现实吧！他能冒险帮着扛来一辆已经不错了。”
    “那你的车怎么办？”
    “我没事，就跟我妈说丢了。”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家人不训你就行了，我整天挨训，无所谓。”
    又蹬过去两个路口，郭歌这才慢慢放缓了速度，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门店拐角骑了过去。
    “咱们先在这儿等会儿，等皮子电话，他家就在酒吧对面楼上，等安全了咱们再过去拿书包。”
    明天周末，不带书包回家绝对会被怀疑，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郭歌紧赶慢赶了这一路，累得不轻，把车搬上台阶靠在墙边暗影支好，随即便一屁股坐在了服装店门口的台阶上。
    “来，坐呀，傻站着干嘛？”
    她大张着腿，手肘撑在膝头，从前向后扒着头发，手还不停呼扇着凉气，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是脸美头发长，还真像个男生。
    庄媛媛摸出兜里可怜巴巴最后一点纸，在台阶上比划了几下，怎么摆都不够她坐的。
    “矫情！”郭歌嗤笑一声，抽出她手里一直搂着的那个拆了线的棉T，随便往地上一铺，“行了行了，坐吧。”
    庄媛媛咬了咬唇，挨着她坐下，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可这根本就是本能反应，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本来是个爱干净的好习惯，怎么到了郭歌这儿倒像成了坏毛病似的。
    劫后余生，心情一放松，两人都笑了，也说不出为什么笑，就是觉得好笑，傻乎乎跟逃命似的那些学生很可笑，她们自己也很可笑，能顺利逃走更是值得笑。
    总之她们俩坐在马路边望着空荡荡的大马路，傻笑了大半天。
    郭歌推了她一下，“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你别笑了，你一笑我就忍不住笑。”
    她也是好不好！
    “你先停，你停了我立马不笑。”
    郭歌瞅了她一眼，埋头又是一阵抖肩，“噗！不行！我忍不住！我一看见你的脸我就想笑。”
    看来只能靠自己结束这没头没脑的蠢笑了，庄媛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转移注意力。
    “你刚才说你咬了警察？”
    “嗯，怎么了？”
    “咬得厉害吗？我猜肯定不会轻了，不然也不能松了手。”
    “那必须不轻！”郭歌终于收住了笑，扯开刚才随意绑的长发，重新绑了绑，“我的牙利着呢，一口见血，那条子都快疼哭了！”
    “啊？那他能放过你吗？”庄媛媛有点担心。
    “不放过又能怎么样？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再说，就算真让他抓到了我也不怕，我就看了个演唱会喝了两瓶酒，顺便咬了他一口，又没吸|毒又没援|交的，他还能让我退学判我坐牢？对了，我还未成年呢，就是杀了人顶多也就是劳教，他能怎么我？”
    郭歌的话她觉得不对，可也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只能道：“未成年喝酒真的不太好，虽然那Gold Margarita的确挺好喝的。再说那种地方，我觉得也不太安全，以后还是尽量少去吧。”
    郭歌也确实有在反省，不过反省的频道好像有点不对。
    “第一次带你来就摊上这种事，确实有点……嗯……怎么说，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会考察好，安全了再带你来。”
    “啊？还有下次？”庄媛媛无语扶额。
    郭歌理所当然道：“不能因为怕出车祸就不出家门吧？当然还要再来。”
    可是出门是必须的，酒吧又不是必须去的。
    庄媛媛不愿再跟她纠结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对了，你刚才说的援|交是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郭歌冲她勾了勾手。
    “干嘛？”
    “你躺我怀里搂着我。”
    “为什么？”
    “一举两得。”
    “什么一举两得？”她有点跟不上郭歌脑电波跳跃的速度。
    郭歌神秘一笑，“你躺过来我不就告诉你了？”
    俩女生搂搂抱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在班上天天见，尤其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只犹豫了一秒就歪身躺在了郭歌腿上。
    “我躺好了，你可以说了。”
    郭歌勾唇一笑，只一侧唇角，笑的又痞又坏，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妙，挣扎着就想起来，却被郭歌一把搂住，两只手全伸进了她打底衫里！
    “嘶！好凉！你干嘛？！”
    郭歌弯腰闭着眼埋头在她肩头蹭了蹭，斜勾的笑意越发轻佻了几分，手在她后背伸得也更靠上了，几乎整条胳膊都钻进了她的衣服。
    “暖和~~舒坦~~冻死姐了！”
    “……”庄媛媛彻底无语了。
    郭歌只穿了件短袖，热汗一落，夜风一吹，能不冷吗？
    “你骗我躺倒，就是为了然我给你当免费暖炉？”
    “怎么会呢？我是哪种人吗？”
    庄媛媛一本正经道：“看上去很像。”
    郭歌弯腰搂着她一动不动，身上的确凉飕飕的，看来是真冷，“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一举两得，一来呢，是为了取暖，二来呢，是为了身体力行的给你演绎一下什么叫援|交。”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其实还不是想取暖，顺便扯上援|交当借口！
    “我还是没明白。”
    郭歌勾了一下她的内衣带子，笑声有点坏，“所谓援|交呢~~~其实就是交易！女生缺钱，大叔缺爱，他们一个提供make，一个提供money，然后就像我这样搂着你，做点让彼此暖和的事，变相的互相帮助，懂了吗？”
    第29章 脸红心跳
    “你说话就说话，别乱动！”
    内衣带子被勾住，危机感蹭蹭飙升！
    这是庄媛媛她妈专门给她买的纯棉内衣，没有钢圈，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就是纯棉碎花小内衣。
    她妈说，纯棉的透气，还不会勒太紧，那些什么塑形的聚拢的带海绵垫儿乱七八糟的内衣都不适合青春期女生，容易影响发育，总而言之，就这种最好。
    然而，再好也是有缺点的，美不美观就不说了，最大的缺点就是，它后面一般只有三个挂钩，平时上体育课稍微不注意就会错开一个两个，好在总能留一个坚守阵地，不然丢脸就丢都西伯利亚了。
    这么“不堪一击”的内衣，可想而知，郭歌的手指头随便绷了那么一下，就给她绷得只剩最坚、挺的中间挂钩了！
    郭歌察觉了，忍不住喷笑，“你这什么大妈bra？这要真遇见流氓，还没拽一下它就弃械投降了，跟投怀送抱有什么区别？”
    调侃罢还觉得不够，她舔了舔嘴唇，坏心眼儿的又绷了一下！
    啪！
    最后一个居然还挺坚韧不屈，没开！
    “你够了郭歌！别闹！”
    “叫我鸽子！”
    郭歌不甘心，又接连绷了好几下，庄媛媛忍无可忍，挣扎挣扎拼命挣扎！
    可惜……踢，踢不着；捶，因为角度问题使不上劲儿；咬吧，郭歌弯着腰搂得那么紧，她的嘴刚好蹭在她胸口，这，这地方不好下嘴啊，就算真下嘴，里面明显挺厚实的bra她也咬不透啊！
    她算是拿她没办法了。
    气死了！
    “你快起来，别闹了！”
    “不行！”郭歌还较上真儿了，“我今天非绷开不可。”
    庄媛媛那个气啊！
    “你脑子秀逗了？！”
    “嗯。”
    啪！
    没开。
    “再不起来我真跟你急！”
    “嗯。”
    啪！
    还是没开。
    “你女流氓啊你！”
    “嗯。”
    啪！
    “郭歌！”
    “叫鸽子。”
    噗！
    嗯？
    这次声音不对。
    郭歌终于满意了，使劲儿摸了一把她光溜溜的背：“姐就不信搞不定你！开了吧？”
    明知道她说的“你”是指那最后一个挂钩，庄媛媛还是忍不住脸颊隐隐发烫。
    她勉强挤进手，猛推了她一下，“还不起来！”
    郭歌不防，还真被她推的仰到后面，反手撑着地。
    不等她坐起来，郭歌赶紧按住了她，“别动！”
    庄媛媛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化羞窘为力量，又猛推了她一下，“还没闹够！这可是大街！”
    “又没有人。”
    除了偶尔过去的私家车电动车之类的，真没半个人影。
    郭歌又道：“我说你别站！”
    然而晚了，怕她再胡闹，庄媛媛起的比体育会考仰卧起坐都快，可一站起来就悲剧了，真悲剧了！
    她捂着胸口赶紧跑到黑漆漆的墙角，先是面朝墙，觉得不对，又赶紧转过来背朝墙，还是不对。
    “噗哈哈哈！”郭歌还保持着被她推开手向后撑着地的姿势，冲她笑得一点都不客气，“都说别起来别起来，让你不听，活该！胸露出来了吧？”
    什么胸？这种话她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是的，郭歌警告的一点没错，她穿着宽松的打底衫，又松了挂钩，这一站起来，是个女生都懂，那什么直接摆脱bra的束缚漏出来了。
    天呐！
    太破廉耻了！
    庄媛媛都快晕了。
    真想一脚踹过去，直接把那个幸灾乐祸的始作俑者给踹失忆了！
    “还笑！还不过来帮我挡挡！”
    郭歌还没笑够，身子向后仰着，倒看着她，半明半暗的脸上，秀眉细长，美目荧光，两片不薄不厚的唇镀着远处的路灯暖光，说不出的润泽，她头发很长，马尾尖几乎拖到地上，可以想象出，如果披散开的话会是怎样的青丝如瀑，夺人视线。
    庄媛媛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帮你挡就算了，帮你挂上倒是可以。”
    “嗳？”庄媛媛愣了一下，“什么？”
    郭歌站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蝴蝶骨，“我帮你挂，转过去，快点！”
    “不用，你帮我挡着就行。”
    “我给你弄开的，当然得我挂，快点！”她又催促地拍了拍她。
    庄媛媛无奈，只好转了过去。
    郭歌探手进去三两下就帮她挂好，手顺着边缘一路帮她顺着，直顺到了前面。
    庄媛媛本就按着，这下按得更紧了，“你干嘛？起开！”
    郭歌一脸无辜，“我帮你整整，不是漏出来了吗？”
    “我自己会整！”
    郭歌的手被挡在了边缘，又用了用力，到底没能挤过去，轻笑一声放弃了。
    “行吧，你自己整，不过……”
    “不过什么？”庄媛媛快速地整了整，强装着镇定。
    郭歌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不过你脸怎么红了？”
    轰！
    庄媛媛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冒烟了。
    “咳！”
    她心头一跳，赶紧推着她的脑壳给她给推开。
    “我是在这儿想你刚才说的话，你说那什么援|交，不就是卖的吗？失足少女那种的。”
    “对，就是那样，孺子可教。”
    郭歌看她整好了，打了个呵欠，又坐回了原处。
    她笑得出来，庄媛媛可有点笑不出来了。
    “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让别人误会了多不好。”
    话音未落，郭歌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不是皮子，是郭歌家座机。
    两人面面相觑，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几乎同时咽了口口水。
    “喂？妈……嗯？怎么是你？”
    庄媛媛好奇地凑过去，“谁啊？”
    “我妹妹……郭琦。”
    ……
    “庄医生？庄医生！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眼前晃过一只手，还有……一双眼，啊不，一张脸。
    郭琦勾着脑袋望着她，一头兔子毛还算服帖，一脸好奇。
    庄妍这才回过神来，将那举了半天的煎蛋送进了嘴里。
    最晚她又做梦了，却不是以往那种噩梦，而是她都快忘记的……无聊回忆。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当年的自己又傻又蠢，跟眼前这扑闪着大眼望着她的蠢兔子几乎……没什么两样。
    第30章 意外来电
    刘余琳就是庄妍那个不错的律师朋友，暗恋闺蜜不敢告白，跑去形婚了，这次庄妍专门叫上她一起去C市，就是希望能帮上谢兰英。
    刘余琳没车，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付了婚房首付，庄妍得先去接她。
    说起来，刘余琳才刚新婚一个星期，不去度蜜月，不去两人世界，却跟着她到处跑好像有点不合适，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人，她都不会这么做。
    可刘余琳不一样，刘余琳也是她的病人，已经很久没来复诊了，光从电话就能听出，她状况不太好，她想顺便看看她，陪她散散心。
    刘余琳是被她老公送到小区门口的，最后一次见她时还活蹦乱跳的，这才一个月没见就一副营养不良外加三天没睡饱受凌虐的模样，要不是她才刚新婚，而且她老公气色也不大好，差点让人误以为她长期遭受家暴。
    刘余琳没在帝都办婚礼，这还是庄妍第一次见她老公，她老公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听说工作也不错，应该是不缺女朋友的，也不知怎么就同意了这形婚。
    她老公冲她笑了笑，很有礼貌，牙也很白。
    “她这几天一直休息的不大好，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们随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刘余琳坐上了副驾驶，她老公帮她放好了行李箱，这才挥手告别，车开出去多远还能从后视镜看见他站在小区门口目送。
    原来如此。
    庄妍懂了。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头来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就刘余琳当局者迷，只以为她跟她老公是真友情，以为他们的婚姻不过是单纯的互相帮助。
    离开了那个让她窒息的新婚小窝，刘余琳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这才注意到后排好奇打量她的某只兔。
    刘余琳也不回头，冲着内后视镜里的她招了招手，笑容满面。
    “你就是庄妍常提起的那个郭琦吧？”
    郭琦原本好奇的眸子瞬间亮得发光，“庄医生经常提起我吗？”
    “对啊。”
    “那，那庄医生都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刘余琳睨了一眼面无表情开车的庄妍，笑道：“她说你很单纯。”
    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庄妍回扫了刘余琳一眼。
    什么单纯？分明是单蠢！
    郭琦的眼更亮了，“还有吗？”
    “还说你是个很讲信用的人，值得深交。”
    的确值得“深交”，不过，不是因为讲信用，而是因为……身材好。
    还有，她是铁t，只限单向“深交”！
    而且不会“交”太久，计划完成后，该抽身就抽身，她绝不会留情。
    “还有吗？还有吗？”郭琦像是完全忘了正主就在跟前，扒着前座椅背，一脸激动的连问两遍。
    “还有啊……”刘余琳把庄妍对她的贬义词包装了一下，全都变成褒义的，“她还夸你乖巧懂事，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下了班就回家，现在的女孩子都太野太能玩儿了，你这样的真心不错，我都想夸你。”
    什么乖巧懂事？
    不过穷罢了。
    郭琦被夸的脸红扑扑的，羞涩地埋头在椅背，“庄医生平时总冷着个脸，还总凶我，我还以为她特烦我呢。”
    “怎么会呢，你这么招人喜欢，我都喜欢了，更别说庄妍了。”
    刘余琳始终没有回头，还专门掰了掰内后视镜，就为了照到她。
    郭琦更不好意思了，趴在椅背上半天都没抬头。
    到了机场，谢兰英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几人一块儿进了候机厅。
    郭琦看上去又蠢又怂还懒得出奇，没想到竟是个健谈的，这一路下来，实打实逗笑了那个强颜欢笑的刘余琳不说，进了机场又跟谢兰英侃得天昏地暗。
    庄妍都有点怀疑她真有精神病了，居然能跟另外两个精神病患者这么聊得来。
    不过严格说起来，这世界又有几个人敢拍胸脯保证自己没有一丁点精神问题？
    生活压力这么大，不管是失眠也好，焦虑也好，再或者莫名其妙想哭等等，都算是精神病范畴，只不过太轻微了，可以不治而愈。
    庄妍只除了工作健谈，平时并不爱说话，她沉默地听着郭琦一边跟刘余琳谈美食，一边跟谢兰英谈儿童教育，居然能做到两不耽误，简直神奇。
    不过，难免有点呱噪，满耳朵都是她的叽哇乱叫，虽然刘余琳和谢兰英好像并不这么觉得。
    庄妍努力屏蔽掉她的声音，翻着手机新闻，耳边突然传来悠扬的《兰花草》乐声，挺温馨怀旧的。
    庄妍下意识抬头张望了一圈，还想着什么样的人会用这么怀旧的铃声，一转头，却见郭琦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是她的铃声？
    庄妍微微蹙眉。
    明明平时不是这个的，是专门设置了什么人？
    郭琦抱着手机站了起来，乖巧道：“你们先聊，我去接个电话。”
    庄妍的视线随着她的离开一路望着，郭琦一向大大咧咧，接电话就更随意了，从没避讳过人，尤其这边并不算吵，就更不用刻意避开了。
    虽然知道这个打电话的人绝对不一般，不过庄妍并不在意，见她走了，就收起手机跟刘余琳说了下大致行程。
    刚说了没两句，就见郭琦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拉起她便走！
    “你们等我们下，我们很快就过来！”
    郭琦的声音飘到刘余琳她们耳朵里时，庄妍已经被她拉出去十几二十米了。
    “你这是干嘛？！先放开！”
    庄妍几次想甩开她都没成功，硬是被她拽着跑，幸好她反应还算灵敏，没踉跄着丢人。
    郭琦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急道：“我现在很急，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说话间，她已把她拽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公共卫生间，等庄妍终于甩开了她的手，却也被她锁进了同一个厕所间。
    庄妍轻吁了口气，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也就是她姑姑教育的好，不管天大的事，要保持修养。
    “到底怎么回事？”
    第31章 争辩
    话音未落，郭琦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悠扬的《兰花草》。
    郭琦赶紧掏出来按了静音，抬头看了一眼庄妍镜片后清幽的眸子，咬了咬唇，突然扑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
    “庄医生，你一定要帮我！”
    庄妍拽了一下她的胳膊没拽开，“你先放开我，有什么好好说。”
    郭琦很听话，还真就放开了，可却没有马上回话，眼泪汪汪的瞅了她半天才扭扭捏捏蹦出一句：“你能借我点钱吗？”
    “钱？”庄妍蹙眉，“好端端的为什么借钱？”
    郭琦躲闪开她的视线，抠着自己的衣服角，吞吞吐吐道：“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刚才找我借钱来着，我没钱，但是她又真的很急，所以我才想着借钱帮她。”
    “你朋友借钱干什么？”
    “这，这个……不太方便说。”
    “不说清楚，不能借给你。”
    说清楚了也不一定借给你。
    郭琦咬了咬唇，烦躁地捂着脸使劲搓了两下，“啊啊啊！真是！本来不能说的，毕竟是她的隐私，不过既然庄医生问了，那我也只能说了。”
    顿了下，她迟疑着低声道：“其实是我同学她怀孕了，然后去做流产，结果大出血，总之就是不成功，具体的她也没说，反正好像是子宫出了什么问题，大夫说必须得赶紧做手术修复，不然的话，可能会不孕。
    她不敢跟家里说，就算说了也没用，她家农村的很穷的，当初上大学都是用的助学贷款，现在也是刚毕业，工资除了生活费，全拿去还贷款了，完全的月光族，真的是一分钱存款都没有！”
    说罢，她又长叹一口气，“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别说手术费住院费了，就是流产的钱还都是她找人借的呢，她也是可怜的很。”
    庄妍揉了揉睛明穴，她最听不得这种无知女人被骗的故事，“不用说，她男朋友肯定不管，对吧？”
    郭琦点一点头，义愤填膺地攥了攥拳头，“她男朋友说这孩子不一定是她的，就算是她的她也不管，说她也没钱，然后就跑了，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这种桥段烂大街，也没什么稀奇的，庄妍沉吟了片刻，问的话很现实。
    “你朋友有那个能力还钱吗？”
    郭琦怔了一下，“她有工作的，应该没问题，虽说还有助学贷款可能会还的比较慢，可早晚总会还的，庄医生不用担心她还不还我，是我跟你借的钱，我肯定会还你的。”
    你的还钱能力才更值得让我怀疑！
    庄妍轻呼一口气，“你跟她关系很好吗？”
    “当然好了，我俩老铁！”
    “既然如此，当初你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为什么不管？”
    “呃……”郭琦支吾了一下，“当时她跟男朋友一起住，实在也不方便收留我。”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说服庄妍。
    “如果你俩真的特别铁，她再困难也该帮你想想办法，总不至于什么都不管。况且真铁的话，也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明知道你没钱还找你借钱为难你，这算什么朋友？至于你，做任何事都要量力而行，这种朋友不值得你砸锅卖铁。”
    厕所间狭小，两人一块儿进来明显有点挤，庄妍不愿贴着厕所门，只得往她这边靠，偏她身后是马桶，也是退无可退，两人几乎零距离。
    郭琦垂着头，毛茸茸的头顶蹭在她的下巴，怎么躲都躲不开，庄妍刚想推开她，她却突然抬手拽了拽庄妍的衬衣领子。
    庄妍一怔，低头看了看，扣子没松，也没露点儿什么的，她这是干嘛？
    不等她问，郭琦已开口道：“庄医生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庄妍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这才冷冷一笑，“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不能因为她可怜，就要为她背债，能力范围内可以适当的做慈善，没有那个能力就收起那份不自量力。”
    郭琦微微睁大眼，不可思议地仰头望着她。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她现在真的很惨，不做手术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做妈妈了，甚至就算做了也可能再也做不了妈妈了！”
    庄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无情？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又哪来的情？况且，这一切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自己识人不清怨不得别人，人这一生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对自己负责，自己都不对自己负责，却要让别人来为她买单，这又是什么道理？”
    郭琦辩解道：“她也不想的，她现在真的很惨！”
    庄妍毫不留情，“是，她的确很惨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怪就怪她自己瞎了眼识人不清，要恨就恨那个害了她的渣男！至于你，有能力就借钱给她，没能力那就只能去看看她给她个安慰，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应该为自己的愚蠢买单，而不是让你来为她背债。”
    郭琦沉默了很久，又瞟了一眼她的领口，这才挤出一句：“庄医生，你怎么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一般人听到这种事，就算不借钱给她，多少也会同情她一下，只有你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活该。”
    庄妍轻嗤一声，镜片反过一抹白光，“这个世界需要的不是同情，是责任！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自己对自己负责，不管多痛苦多难过，甚至恨不得立刻跳楼死掉，自己做的蠢事都该自己承担！”
    庄妍看了下腕表，“好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马上就要登机了，走吧。”
    她转身想去开门，却被郭琦一把拉住！
    “庄医生可以不管她，但是我不行！她毕竟是我同学，我们以前关系也不错的，她可以不管我，但是我不能不管她，而且这也分事儿，我那……我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她这个可是要做手术的大事，这关系到她将来会不会有孩子！”
    你被人跟踪，本身就已经很危险了，屋里又有了血手印儿，在普通人看来，可是事关生死的，这还不算什么大事？
    看不出来郭琦竟然还是朵圣母白莲花，这么以德报怨。
    第32章 她是谁
    庄妍推了推镜框，声音清冷，却比刚才多了几分不自觉的耐心。
    “她会不会有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的是你会不会露宿街头。你说你那不算什么大事，那怎样才算大事？真到你被那跟踪狂或是非法入侵者杀了那才叫大事？你能不能多替自己考虑考虑？”
    郭琦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乌溜溜的眸子眨了眨，竟没忍住闷笑了一声，随即赶紧绷住了脸。
    “那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再说人与人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尤其是朋友，怎么能这么计较得失？”
    “这不是计较得失，这是在教你怎样识人，值得帮助的人倾家荡产也可以帮她，不值得帮助的人一毛钱都不给，识人不清，还倾尽所有，最后害的只有你自己。”
    庄妍难得苦口婆心一次，郭琦却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遇不见一个人渣？上过一次当还上第二次，那是她自己不小心，她蠢！可是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一棒子打死，好像也不对吧？”
    “上一次当就要长一次记性，轻而易举就好了，她又怎么会长心？”
    郭琦烦躁的抓了抓头，兔子毛说炸就炸，庄妍受不了的转开了视线。
    “反正庄医生就是无情，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毁了下半生！庄医生不帮我，我再找别人想办法，这次的旅行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说罢，郭琦隔过庄妍推开门就走了，像是还带着几分气性。
    庄妍蹙眉望着她的背影，还是第一次见她语气这么差，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
    郭琦真走了，甚至都没顾上跟刘余琳她们打个招呼就直接出了候机厅大门。
    大门就在她们坐的位置不远处，谢兰英看见她，还喊了她一声，她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的，总之没有理会。
    谢兰英奇怪的望向随后过来的庄妍，“她这是怎么了？”
    庄妍淡淡道：“她有急事先走了，咱们几个去就可以了。”
    刘余琳转头望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突然说道：“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太急，还是慢慢来吧，她看上去好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庄妍一顿，转头望着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刘余琳迟疑了一下，身后的谢兰英突然站了起来，笑道：“我去个卫生间。”
    见她走了，刘余琳才说道：“你是心理医生，应该最了解的，面对面说话时，人的注意力更容易集中，相反就会比较容易松懈。我一直用后视镜在观察她，我刚夸她的时候，她眼前一亮的确是很开心的样子，可是之后虽然也笑也害羞，眼神却很敷衍，我觉得她好像并不相信你曾经夸过她，只不过表现出那种相信而已。”
    身为律师，洞察力还是值得信任的，庄妍深知当局者迷的道理，微微颌首道：“我下次会多留意的。”
    刘余琳笑着站了起来，“差点忘了，得给王大海打个电话，说了到机场要报一下平安的。”
    刘余琳拨着电话去了一旁角落，庄妍靠在冰冷的椅背，脑子有些乱，曾经噩梦一般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偏偏选在这时候再度涌了上来。
    【她怎么还好意思来学校上学？】
    【就是！我要是她早就跳楼自杀了！】
    【她这种怂货敢跳楼吗？估计还没爬到楼顶就已经把自己给吓死了！】
    【可不是！人要不要脸了，真是天下无敌了！】
    【真恶心！不要脸！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再看把你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哎呀，行了行了，看她也怪可怜的。】
    【可怜？这种人有什么好可怜的？就是可怜一条狗，可怜一只蚂蚁，也不会可怜她这种浪骚蹄子！】
    【她要真是蚂蚁倒好了，我一脚踩死她！】
    【哈哈哈！】
    【呵呵呵！】
    【嘻嘻嘻！】
    耳旁充斥着各种嘲笑声。
    庄妍闭眼揉了揉太阳穴，这种小儿科的讥讽，现在回想起来，真觉得无聊至极，可还是会让她头痛。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遇不见个人渣？】
    郭琦刚说的这句话，突然闯进了脑海。
    庄妍睁开了眼，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她先给郭琦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又等了两分钟，见刘余琳跟谢兰英正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这才站起身。
    “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坐飞机过去，谢兰英地方熟，让她先带着四处走走散散心，我坐下一班飞机过去。”
    刘余琳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的含笑颌首：“行，你先去忙你的，反正我横竖就是去散心的，顺便帮点小忙，她也需要散散心，我们俩刚好整理一下情绪。”
    “那行，我处理完事很快就会过去。”
    庄妍先去办了改签，这才迈步出了候机厅，边向停车场走着，她再度拨通了郭琦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多声，还是没人接。
    庄妍挂了电话，又重播了一遍，依然如此。
    怎么回事？
    是在跟她闹别扭，还是因为太吵没听到？再或者手机关了静音？
    关静音不太可能，刚才在厕所间的时候音量明明还挺大的。
    她一边揣测一边坐进驾驶座，最后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刚才接连到了好几班飞机，正是客流量多的时候，这么不大会儿的功夫，郭琦未必能坐上出租车，先出去看看再说。
    打转方向盘，她一路开出了停车场上了马路，视线扫过taxi等候区，远远便看见郭琦那显眼的带着小翅膀的阿拉蕾棒球帽。
    庄妍微眯了眯眼，夏末的阳光依然很毒，郭琦那只稍微热一点就哇哇叫的娇兔子，挽着一个长发长裙身材纤瘦的女人有说有笑的走在人行横道上，这会儿倒是一点儿不嫌热。
    她步履轻盈，笑容璀璨，那闪闪发光的眼眸，比之之前在刘余琳车里夸奖她时灿烂了不知多少倍。
    她不是要去看那个流产的朋友吗？这女人又是谁？
    第33章 晋江首发
    机场门口车流较大, 庄妍随着车流缓缓移动, 视线一直落在郭琦挽着的女人身上。
    虽然看不到脸, 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不过, 这女人无论从气质还是装扮来看，都不像是个靠奖学金上学的穷人。
    她这并不是歧视穷人，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自小家庭条件优渥的女人, 气质通常都不会太差，而打小在农村打滚的孩子, 难免会弱一些，不排除个例。
    当然, 在大城市呆得越久，这种差距就越不明显。
    可就算这人真是她那个流产的朋友, 她也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机场。
    庄妍不由又想起了刘余琳刚刚说过的话。
    【她好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简单吗？
    庄妍蹙眉。
    郭琦那么匆忙把她拉进卫生间，真的是为了找她借钱？
    就算借钱这种事包括她朋友流产，都不好当着刘余琳她们的面儿说, 她也没必要刻意跑到卫生间, 只要拉着她到一旁没人的角落不就可以了？
    她究竟是单纯到蠢，还是……不想让她撞见某人？或是被某人撞见？
    譬如……她一路挽着的那个女人。
    若没有刘余琳提醒她还没注意, 这会儿仔细回想, 当初她的复仇计划是不是也太顺利了点？尤其是哄她搬进她家里, 简直如有神助。
    如果打鸟的反而被鸟啄了眼, 那可就是笑话了。
    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庄妍斜勾了下唇角，淡淡一笑。
    反正已经改签过机票了，不如跟过去瞧瞧，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那女人先上了车，郭琦俯身上车时，似乎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不过也仅仅是一眼而已，这满大街都是车，她这款车也不算什么稀奇的品牌，车牌号也挡在其他车后面，她应该认不出来。
    有条不紊的跟在那出租车后面，左拐右拐进了市区，不久便到了一处饭店门口，郭琦她们下了车进了饭店。
    庄妍看了一眼时间，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已经11点多了，的确是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她略一沉吟，停好了车，也跟了进去。
    进了那饭店，视线大致一扫，大厅里并没有她俩的影子，显然是进了包间，庄妍随便找了个能看到大门的位置坐下，摸出了手机。
    这次没响几下郭琦就接了起来。
    “喂？庄医生？我正想给你回过去呢你就打过来了，之前在机场有点吵，我没听见手机响，你打了这么多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庄妍不答反问：“你在哪儿呢？”
    郭琦语气轻快道：“我在饭店，正准备吃饭。”
    “没去看你朋友？”
    “还没顾上，我一出机场就碰见了熟人，然后就一起搭了出租，现在正准备吃个饭，再顺便跟她借点儿钱。”
    不打自招，好像挺坦荡的，可真的坦荡吗？
    庄妍淡淡道：“你还有好到可以借钱的朋友？”
    郭琦不满地嘟囔道：“我好歹也二十多岁了，谁还能没几个好闺蜜？”
    “那你之前走投无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找她借钱？”
    “那时候她不在国内，这不刚回来吗？”
    刚回来？还是从国外？怎么没见她拉行李箱？
    刚刚只有郭琦一个人拖着她自己的行李箱。
    这种话庄妍自然不好问，问了就等于直接承认了她跟踪，她将菜单转向服务生，手指轻点了点那要点的菜，服务生很有眼色，也没多话，赶紧记下。
    她这才继续道：“机票改签了，等会我们一块儿去看你朋友，完事了再坐飞机去跟刘余琳她们会和。”
    郭琦明显怔了一下，“可是我还要陪我朋友做手术。”
    “周六周日一般是不会安排手术的，除非是急诊，你朋友的情况应该不算是急诊，况且术前检查也需要一些时间，等旅行回来再陪她也不迟。”
    “可，可是……”
    旁边似乎有人跟郭琦说话，郭琦立刻按了静音键，过了一二十秒才解开，声音闷了很多，像是在狭小的空间，譬如……卫生间。
    郭琦的语速似乎也快了些，“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去，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心情不好，我得陪着她，安慰她。”
    庄妍又指了另一道菜让服务生记上，“我是心理医生，等下我会给她做心理疏导，相信会比你的安慰有用。”
    “可是……”
    不等她说完，庄妍打断道：“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郭琦沉默了半天，要不是呼吸声隔过话筒不断喷洒在耳边，庄妍差点以为她又按了静音。
    “不用了庄医生，我这儿还得陪朋友吃饭，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就行。我吧，这两天刚好周末就陪陪我朋友，周一反正也请过假了，就周一让她做手术，我也能顺便照顾照顾她。旅行我真的去不了了，谢谢你的好意，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
    技巧的拒绝，客气的道歉，一点不像她平时又怂又蠢反应还有点迟钝的样子。
    庄妍眯了眯眼，金丝眼镜反过凉白的光，抬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好吧，有事再联络。”
    挂了电话，没等多久菜就上来了，服务生一边上菜报菜名，视线若有似无地朝她领口扫了一眼。
    庄妍微微蹙眉，等她走了，这才拿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照了照自己的领口。
    之前在卫生间郭琦似乎就拽过她的领口，这儿到底怎么了？
    庄妍不露声色地看着，照了照左边，什么也没有，再照了照右边……
    那是……
    她微微睁大眼，手一抖，咔嚓一声，按了个快门！
    拍照了，她居然拍照了！
    一股反胃感瞬间涌了上来，恶心得她一阵干呕！
    她迅速删掉那照片，捂着嘴站了起来。
    “卫生间在哪儿？”
    兢兢业业的服务生赶紧给她指了指，“直走左转。”
    庄妍尽量步履从容的过去，可一进了卫生间便再也忍不住趴在洗手台一阵呕吐！
    恶心！太恶心了！
    她不能拍照，无论自拍或是给别人拍，那是一种心理厌恶延伸的生理厌恶！
    已经消化的差不多的早餐，全吐了出来，直到吐得只剩黄绿色的酸水时，她才总算勉强止住了那铺天盖地的反胃感。
    接着便是一遍又一遍地漱口，直到漱得嘴里只剩下淡淡的漂白粉味儿，她这才停下，又按了洗手液反复洗了洗手。
    整理好了一切她才想起方才手机拍到的东西。
    是看花眼了吧？一定是的。
    她朝洗手台上方的镜子凑了凑，迟疑着扯开了领口。
    怎么可能！
    她推了推迸上几点水滴的金丝眼镜，又仔细看了看。
    看来是她自欺欺人了，根本不是什么眼花。
    右侧锁骨的位置，一块儿明显的红痕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抬手蹭了蹭，淤血散开，肤色白了，可一抬手指，立马又恢复了斑斑驳驳的细微血点，看这皮肤的平滑程度，显然没有丝毫损伤，也没有半点凸起，不是刮了蹭了，也不是蚊虫叮咬，这分明就是……
    吻|痕！
    啪！
    庄妍猛地一拍洗手台！
    什么优雅淡定，全特么喂狗去吧！
    她掏出手机就想拨给那个把头拧掉捶爆了都不解恨的郭琦郭变态！
    可号码翻出来了，她又顿住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
    就算现在揭穿了她又能怎么样？以她的厚脸皮和无厘头，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上次踩碎她眼镜的事儿不就被搪塞了吗？
    天知道那天晚上她究竟干了什么？！连眼镜都踩碎了，该是有多心虚？！
    庄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镜子又整了整衣领，确保绝对不会被旁人看见，这才开门出去。
    郭琦，呵！还以为你和你姐不一样，看来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回到餐桌，她连吐带气，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能拿起茶杯喝着廉价茶水压着不适。
    一杯茶还没喝完，手机就响了，是郭琦。
    庄妍冷冷一笑，接了起来。
    “什么事？”
    郭琦道：“你刚才说要看我朋友，是真的吗？”
    “是。”
    “那你先去三附院等着吧，我一会儿吃了饭就过去。”
    庄妍略一沉吟，懒得再跟她兜圈子，直接道：“我也在吃饭，在经三路和纬二路这附近的百里飘香，你呢？在哪儿？我去接你。”
    “什么？你也在百里飘香！”郭琦又惊又喜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跟之前的客气疏离天差地别，“那太好了！我朋友的男朋友马上过来，他俩还要二人世界，我留这儿太尴尬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庄妍微微蹙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容不得她细思，郭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在哪儿呢？是楼下吗？我下去了……啊！我看见你了！这儿呢！庄医生！”
    楼梯口，郭琦摇了摇手就跑了过来，一看桌上的菜，立马一屁股坐了下来。
    “真是太巧了！庄医生果然是我的福星！我正愁没饭吃呢，这就有的吃了。”
    没有怀疑时，怎么看她都不觉得可疑，一旦生了疑窦，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演戏。
    庄妍配合地凉凉一笑，“你不是和朋友一起吃的吗？怎么会没的吃？”
    郭琦也不客气，抽出筷子就夹了一口烧茄子塞进了嘴里。
    “啊啊，好吃！”
    她一边满嘴嚼，一边混沌不清道：“我之前不过是在逞强，什么好闺蜜！人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稀罕跟我这种穷光蛋做朋友，我一提借钱，她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我不是借钱是白要钱似的，还立马给她男朋友打了电话，话里话外都暗示我是个蹭饭的，我……咳咳！”
    吃太快，噎着了。
    她也不管谁的茶杯，伸胳膊够过庄妍的咕咚咚就喝了个底朝天。
    “呼——舒坦！差点噎死我了！”
    差点噎死了还吃这么快？一点儿不长记性！
    这边才刚顺完气儿，郭琦又开始了风卷残叶大快朵颐，还不忘一嘴分两角儿，连吃带说。
    “我一听她说我蹭饭就生气了，可又不好意思说她什么，毕竟车钱我一分没掏，而且我也确实没钱跟她AA，只好提前走了。”
    顿了下，她又无限遗憾地补充一句：“我走的时候，刚上的虾仁，那卖相，啧。”
    她扁了扁嘴，一副错过了一百亿的悲痛。
    庄妍微眯了眯眼，突然一反常态，抬手冲服务生唤道：“来一盘腰果虾仁。”
    郭琦明显一怔，“你要吃吗？”
    庄妍微微一笑，“你不是想吃吗？”
    郭琦下意识的一个吞咽，满嘴的菜全堵在了喉咙！
    “咳咳咳！”
    这次真堵得厉害，眼角都憋红了，她赶紧抓过来茶杯，却是她刚刚喝空的，茶壶在庄妍最里侧，站起来也够不着，喉咙堵得很，她说不出话，只能冲庄妍快速地指了指那茶壶。
    庄妍不紧不慢地拿起瓷白的壶，哗啦啦啦，低了高，高了低，优雅地倒了满满一杯，这才慢悠悠递了过去。
    “吃东西慢点，噎死了饭店也赔不了你多少钱。”
    郭琦伸手赶紧去接，庄妍手腕一转，又绕了回来，脸上笑意不减。
    “我说的你听清楚了吗？吃东西要！慢！点！”
    “咳咳咳！”
    郭琦等不及了，仰头猛捶了几下胸口，长呼了一口气，自己噎下去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眼泪汪汪地控诉庄妍，“你太狠了！我不就吃了你几块儿烧茄子吗？”
    不是几块儿，是一整盘。
    庄妍气定神闲，把那茶杯咔哒一声搁到她面前。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这次只是噎着茄子，万一下次是鱼刺呢？或者鸡骨头？那可是会出人命的！就这不大会儿的工夫你已经蠢了两次了，我当然要让你长长记性。”
    郭琦欲哭无泪，“我谢谢你的为我好！”
    果然是堵得不清，嗓子都有点哑了。
    可这依然挡不住她吃货的本质，拿起筷子继续食指大动。
    饭店效率很高，虾仁很快端上来了。
    “你怎么不吃？”
    郭琦舀起一勺虾仁，吹了吹，粉嫩嫩的嘴唇嘟着，看着确实秀色可餐，可惜品尝美食是享受，而被当成美食品尝了，还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那就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了。
    庄妍按捺住想拽领口的冲动，再度微微一笑，“服务生，来份西湖牛肉羹。”
    吃虾仁的手立马顿住了，郭琦转头望着她，笑得有点勉强。
    “庄医生想喝汤？”
    庄妍不答，又加了一句，“再来份米。”
    郭琦看了一眼庄妍只动了一口的米饭。
    “我不要米，我吃不了那么多。”
    她赶紧回头喊那服务生，可惜人已经走远了。
    很快，一大~~~瓷盆西湖牛肉羹端上来了，外加一小碗香米。
    庄妍又要了个杯子，悠哉地单手抱臂喝着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吃吧，一定要吃饱，等下你朋友下来，让她好好看看，你郭琦绝对不是那种蹭饭的人，有人巴巴的等着请你吃饭都来不及。”
    郭琦愁眉苦脸地望着那一大盆牛肉羹，苦哈哈地抬了抬眼皮，“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你绝对听错了。”
    讽刺只是附带的，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看看那个所谓郭琦的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郭琦是为了让她避开她才去的机场卫生间，还是她想多了？
    郭琦终于放慢了吃饭速度，又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
    “要不咱们打包带走吧？我真饱了。”
    能不饱吗？一盘烧茄子，一盘素三鲜，外加一盘子腰果虾仁，牛肉羹还喝了一小碗，只有米没怎么动，胃口这么大，难怪整天嫌弃她晚饭做的少。
    不过，看她个头不大，身材还挺好，也没见她晨跑运动什么的，都吃哪儿去了？
    难不成是因为平时生活费太少，整天就没吃饱过，才一下子吃了这么多？
    “吃不下就歇会儿，等你朋友出来咱们再走。”
    郭琦刚抽了纸巾擦嘴，僵了一下，随即笑道：“等她干嘛？她男朋友还没来，还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呢。”
    庄妍一本正经道：“等她当然是为了给你出气，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自然要排除一切阻碍你病愈的因素。”
    郭琦直勾勾看了她好几秒，垂眸沉默地擦着嘴，叹了口气道：“行吧，再等一会儿，估计她男朋友来了他们直接就走了，应该也等不了多大会儿。”
    庄妍推了推镜框，沉默地观察着郭琦的一举一动还有所有的细微神情。
    郭琦……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心理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庄妍尽量不掺杂个人情绪做出判断。
    郭琦擦好嘴，续满了茶，抿了一口，抬头冲她又是一笑，左侧隐约有半个小酒窝，符合她平时蠢萌的形象。
    “庄医生怎么一口都不吃？我来的时候好像菜都没动。”
    “我吃的一向不多，你没看出来也很正常。”
    郭琦颌首，又道：“对了，等会儿去了医院，我就直接说你是我关系特别铁的朋友，专门来看她的，千万不能说你是心理医生，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好。”
    “还有……”
    郭琦絮絮叨叨，当真不慌不忙地跟她闲聊起来。
    难道真是她猜错了？
    她刚才吃那么快，不是急着离开避免她和楼上那位碰面？
    郭琦还在东拉西扯着，半点不显慌乱，反而还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早上起那么早，你都不困的吗？”
    “七点半才起，比工作日晚的多，算什么早？”
    “这可是礼拜六，怎么能跟工作日比，我平时礼拜六不睡到十一点绝对不起来的！我……”
    话未说完，手机响了。
    郭琦呵欠连连地接了起来。
    “喂？怎么了？我等会儿就过去，别急……什么？！”郭琦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骤变，“别哭，你别哭！我马上就到！你在家等我！”
    庄妍依然坐在原位，淡定地喝着茶，连问都不问。
    郭琦挂了电话瞪着眼，呆站了两秒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庄妍的胳膊。
    “赶紧，赶紧带我去启明小区！”
    庄妍瞟了一眼楼梯口，稳如泰山，“为什么？”
    郭琦都快哭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我那朋友！她男朋友刚才回来了，收拾完行李就走，她怎么哭求都没用，这会儿想不开，又是说要跳楼，又是说要割腕的，咱们得赶紧过去！”
    跳楼！
    虽然并不信郭琦的说词，可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庄妍还是动摇了。
    楼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庄妍其实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郭琦究竟是真蠢还是装的，不如就送她过去看看，或许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载着郭琦一路赶到启明小区，郭琦又是电话又是信息，不停劝着那女人，两人赶到小区门口登记进车时，还听有人边打电话边从车窗前走过。
    “就我上次跟你说的我们楼下那户租客，刚才又闹了，男的拉着行李走了，女的坐门口哭，啧啧，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不珍惜，要是我，一准立马奉子成婚！”
    “哎！你得了吧！这会儿都是玩儿剩的破鞋了，我还追个屁啊！”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我已经出小区了，等会儿在哪儿碰面儿？”
    庄妍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那男的，棉T牛仔裤，很普通的年轻人，只有手腕戴着的手编红绳有些显眼，明显是女朋友给编的。
    郭琦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随后还回头张望了张望。
    “嗳！你别挂电话！我们马上就到了！别挂！”郭琦啧舌道：“她又挂电话了。”
    随即低头啪啦啪啦敲了条信息发了过去，嘴里还喃喃自语。
    “这还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个月的电话费肯定又得超标。”
    庄妍也不言语，驱车进了小区，在她的指引下到了公寓楼下，楼下就有临时停车位，两人停好下车，庄妍四处看了两眼小区的绿化，淡淡说了句。
    “这小区租金应该不便宜吧。”
    郭琦立马回道：“本来是不便宜，不过他们那屋死过一个老爷子，虽说是老死的，可到底不好往外租，老爷子的儿子在国外，难得回来一次，就匆忙租给她了，签的有合同，必须得租五年以上，否则算违约。”
    这答案很标准，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她设计的似的。
    庄妍也不言语，抬步进了公寓楼。
    一路坐电梯到了她朋友家，门铃按了半天才开门，她朋友脸上捂着个毛巾一看见她俩转头就扑到了沙发上，趴在抱枕上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郭琦赶紧坐到她旁边，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抚。
    庄妍缓步过去，四处打量着。
    三室两厅，很典型的三世同堂的公寓，装修不算新，家具陈设也有些年头，装饰柜上放着唱戏机，桌角还有摆放规矩的老干部茶杯，茶杯旁是大红袍的盒子，如果说老爷子的儿子是近两年才搬去国外，而老爷子也是近两个月才过世的话，倒也像那么回事。
    庄妍走到沙发旁也坐了下来，那女人还捂着毛巾趴抱枕上哭得凄惨。
    “我都这样了，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郭琦安慰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种渣男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要死要活的。对了，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庄医……妍，我室友，我现在一直住在她家，就是她说了要借钱给你，她人特好，你别哭了。”
    说着，她又介绍那女人给庄妍，“这是我同学，老铁，苗薇薇。”
    庄妍并未戳破她说的那句她要借钱给她，只颌首示意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跟我妹妹一样，我妹妹她……”
    先编个类似经历的人，甚至可以谎称是自己，以此下手，拉进与患者之间的距离，形成情感的共鸣，提高患者的接受度，这样才能更快速地获取患者的信任，达到最佳心理治疗效果。
    庄妍与苗薇薇聊了很久，以心理疏导为表象，主要观察她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她的眼泪是真的，说起男友也是义愤填膺，谈起孩子眼圈儿泛红，各种情感反应而言，比较真实，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可疑，毕竟她只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即便她是心理医生，也不太可能三秒钟就让她进入状态。
    尤其还有两点更可疑。
    第一，她气质相当不错，看不出半点资源匮乏地区孩子的影子。
    第二，她虽然说着普通话，可一不留神就会蹦出一两句京片子。
    譬如……
    “他丫的就不是个东西！”
    “我就跟他说，您老儿就给我点钱吧，算我求您了内！”
    庄妍安抚了她半晌，突然问出一句：“你老家是哪儿的？”
    苗薇薇捂着毛巾又哭了起来，“别提了，穷山沟沟，说出来都丢人。”
    “哪个穷山沟沟？”
    郭琦狠戳了她一下，“人家不爱提老家的事，你就别问了，谁还没个心理阴影什么的？”
    庄妍轻飘飘睨了她一眼，“哪个省的也不能说？”
    郭琦道：“HB省的。”
    庄妍颌首，“哦，离帝都挺近。”
    可离得再近，到底不是帝都人，在帝都四年乡音磨的半点不剩就算了，京片子也能这么溜？
    郭琦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别哭了，洗把脸去医院吧，医生不是说拖不得吗？早去早安排。”
    苗薇薇这才抹了抹眼泪，起身去洗脸。
    直到此时庄妍还是有所怀疑的，却没想到，她们真去了医院，真见了大夫，而大夫翻出病历，确认了她确实之前在这里做过人流，子宫大出血，等等一系列她原本以为是编造的事实。
    确认了周一过来体检安排手术之后，三人再度离开医院。
    一路上，苗薇薇眼圈都是红的，郭琦竟还跟着抹了几滴眼泪。
    “幸好有庄医……妍，起码手术费住院费不用愁了，你也别太担心了，要相信医生。”
    强行被·借钱。
    庄妍凉凉一笑，“我觉得只听一个医生诊断不够谨慎，这毕竟是个事关生育的重要手术，我建议去中心医院再确诊一遍，费用不用担心，都是熟人，肯定会在确保最好的医疗效果的基础上，给你们减掉不必要的费用，只会比在这儿少，不会比这儿多。”
    郭琦苗薇薇面面相觑，庄妍睨了一眼后视镜，“不如就现在去吧，治病如救火，不能耽误。”
    说罢，打了转向灯就调了头。
    郭琦赶紧道：“对对对，我觉得庄医……妍说的太对了！不能只听一家的，咱多去几家医院看看！”
    苗薇薇也跟着附和道：“说的也是，三附院到底资质不太好，我就是离得近才来的，还是中心医院更牢靠。”
    顿了下，她突然又道：“不过，郭琦，你刚才喊庄妍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你每次喊都有点变音？”
    “有，有吗？”郭琦一副心虚状，朝一边缩了缩。
    “很有！”苗薇薇擦了擦眼泪，嘟囔道：“你到底喊的什么？庄媛……妍？不对，庄英……妍？还是不对，庄一……妍？一？什么意思？”
    郭琦怂头耷脑地朝一边转过视线，“没，没什么意思，你听错了。”
    苗薇薇眼圈一红，拍了一下她的大腿，“郭琦，你可不能骗我，要是连你也骗我，我，我……”
    话未说完，又是要哭的节奏。
    郭琦抬头瞄了一眼前排开车的庄妍，左右为难，心虚气短，“你，你别急，其实庄妍是……医生，我找她来就是想帮帮你。”
    “医生？”苗薇薇再度抹了抹眼泪，“不会是中心医院的医生吧？”
    郭琦点了点头。
    苗薇薇又道：“不会刚好就是妇产科医生吧？”
    郭琦赶紧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不是在给她介绍病人抽提成！再说中心医院的大夫忙都忙死了，根本不需要这种手段。”
    这倒是事实。
    “那……她是什么医生？”
    郭琦轻咳一声，又瞄了一眼庄妍，“她是，是……心理医生。”
    “哦。”
    苗薇薇反应很平淡，郭琦松了口气。
    “庄医生人真的特别好，帮了我不少忙，她……”
    不等她说完，苗薇薇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陡然坐直了身形。
    “等等，你说什么？心理医生？！看神经病的心理医生？！！！”
    郭琦一怔，“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庄医生也做心理疏导，不一定找她的都是神经病，不对，神经病和精神病完全是两个概念，神经病是生理的，精神病是心理的，它们……”
    “够了！我要下车！”
    “薇薇。”
    “我说我！要！下！车！”
    庄妍隔着后视镜瞟了她们一眼，从容地把车停在了路边，苗薇薇脸色难看地冲庄妍道：“谢谢你庄妍，不过，我不是神经病，不用你同情。”
    说着，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郭琦尴尬地喊了她两声，赶紧冲着庄妍道歉道：“对不起啊庄医生，她这个人特别敏感，总觉得自己家穷又是从村里来的，自卑，我都跟她说几百遍了，这帝都城到处都是农村来的，那个流量小花潘月不也是农村的吗？这真没什么，可她就是去不掉这心结，你别在意，我劝劝她。”
    不等庄妍回话，她也跟着下了车。
    庄妍开着双闪，靠着椅背，手指弹钢琴般规律地敲在方向盘上，冷眼看着车外的她们。
    郭琦在人行道跟苗薇薇拉拉扯扯，离得远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不过庄妍并不在意，不管她们的借口有多天花乱坠，只要她们不跟她去中心医院做检查，她就绝不可能相信她们的把戏。
    她只是好奇，郭琦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那么，她又为什么要搬进她家？为什么要亲她的锁骨？还有，为什么把她拉进厕所间，再演这么一场戏？
    难道……
    正揣测之际，却见车外画风骤变！
    苗薇薇一把按住郭琦的头，嘴直接贴了上去！
    郭琦背对着她，庄妍看不到实际情况，可看郭琦推拒的动作，还有角度，应该是……被强吻了！
    庄妍微微蹙眉，刚刚灵光一闪的逻辑，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苗薇薇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郭琦噙着眼泪拼命地拽着她，庄妍预感不妙。
    副驾驶车门猛地被打开，苗薇薇探头恶声恶气道：“行了，我受够了！我老实告诉你，我喜欢郭琦！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上她的喜欢！我是les！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昏了头了才为了这蠢货答应的演戏！”
    不管心头有多措手不及，庄妍面上都不露分毫，只挑了挑眉尖，不发一言地看向她身后眼泪打转的某只兔。
    郭琦拼命地拽着她，“别说！别胡说！”
    然而，苗薇薇已经说完了。
    郭琦只好抽泣道：“她胡说八道的庄医生，你要相信我！”
    庄妍神色冷淡，依然不言不语。
    苗薇薇反手抓住郭琦的手，一脸悲切道：“你行了吧郭琦！你能不能替我想想？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我帮你追别人，你怎么这么狠？”
    “我，我……”郭琦看了看她，又看向庄妍，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我要被你害死了！”
    她抱膝蹲在人行道台阶上，小肩膀一耸一耸，带着啜泣声。
    苗薇薇一看她哭，立马软了表情，蹲下来哄她。
    “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哭了。”
    “呜呜……我完蛋了，一定会被赶出去……”
    苗薇薇又哄了两句，见实在哄不住，牙一咬，心一横，站起来就冲着庄妍怼出一长串。
    “横竖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告诉你！郭琦喜欢你，从她搬过去第一天就喜欢上你了！不然也不至于发生了那么多怪事她还咬牙不走，甚至每天饿肚子也要厚着脸皮蹭进你家！”
    庄妍微微仰起精致的下巴，颈部线条优雅，清冷的眸子隔着凉白的镜片越发显得修竹带露。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第34章 解释
    庄妍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立刻僵住了苗薇薇的嘴。
    “郭琦喜欢你, 你没听到吗？”
    “那又怎么样？”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苗薇薇直接钻进车里, 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庄妍瞟了一眼还蹲在路边石上埋头抱膝没脸见人的郭琦，这才看向眼前这个为了演戏连防晒霜都没抹第一次真·素颜出门的苗薇薇。
    “说完了没？”
    “说完了, 所以换你说。”
    庄妍拧开了车钥匙，“先上车。”
    苗薇薇拽起还在抽抽搭搭的郭琦，俩人一块坐到后排，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庄妍这才慢慢驶向马路。
    “说吧，为什么要演这场戏？”
    “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她喜欢你了。”
    “我是问为什么要装流产？还有医院的那个病历档案是怎么回事？”
    苗薇薇靠在椅背上, 舒了口气抹掉额角晒出的热汗，道：“病历是真的, 不过不是我的病历，是我一个学妹冒了我的名去医院做的检查, 还偷走了我的医保卡，后来被我知道了，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提起这个学妹, 苗薇薇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要是看别的病我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关键是流产啊流产！还有可能导致不孕什么的！这乱七八糟的全都记到了我的医保卡上！这以后要真对我有什么影响，我找谁哭去？要不是看她刚做完流产, 身子虚弱的很, 我肯定捶爆了她再去报警！”
    庄妍对这些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你答了这么一大串, 好像独独漏了重点, 为什么要装流产？”
    苗薇薇斜眼扫向还趴在膝盖上抽抽搭搭的郭琦，“这个嘛……”
    郭琦抬头道：“其实……”
    庄妍冷冷打断，“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她。”
    郭琦微张着嘴不敢再言语，歪着头与苗薇薇对视了一眼。
    苗薇薇清了清嗓子，抿了抿额旁的碎发，拖拖拉拉道，“她找我演这场戏吧，其实吧，就是因为那个，因为那个……”
    “哪个？”
    苗薇薇眼珠转了半天，突然一拍副驾驶椅背，“因为她在机场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而这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你见到，准确的说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个人看见你！”
    庄妍的视线从内后视镜挪开，淡淡道：“为什么？”
    郭琦也歪头望着她。
    “因为这个人不是一般人，是圈儿里的，最先是我的朋友，后来还是我介绍给郭琦的，因为郭琦一直不交男朋友，我就怀疑她其实是个les，所以就把这个所谓的情场高手介绍给她了。”
    说到这儿，苗薇薇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可惜，郭琦对她没什么兴趣，之后她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倒是比我跟她关系还好。”
    庄妍打了个方向转过十字路口，轻描淡写道：“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苗薇薇要过郭琦的手机，对着自拍看自己素颜的脸，不时动动眉尖抹抹眼角。
    “当然有关系了！我刚才说过吧，这个人是个情场高手，在M国圈儿里是出了名的，郭琦曾经把你的照片给她看过，她对你表示了很~~~浓厚的兴趣！浓厚，明白吗？”
    庄妍依然不冷不热，“哪又怎样？”
    “哎呀，怎么跟你说不明白？”
    苗薇薇看着自己素颜的脸，怎么看怎么没眼看，果然还是应该化个妆再出门的，起码描下眉。
    她道：“那人长得漂亮，撩妹手段也是相当的高超，最重要的是她的恋爱观太自由奔放了！她认为恋爱全凭本事，花心是对方无能留不住自己，只要她看上的，哪怕是她亲弟弟的女朋友，只要没结婚，她都照抢不误！她尤其最擅长的就是掰弯直女！郭琦这是怕她对你下手。”
    庄妍睨了一眼内后视镜里对着手机怎么照怎么皱眉的苗薇薇，慢条斯理道：“情场高手……专掰直女……所以，你为什么要介绍给郭琦？”
    “呃……”苗薇薇脸色僵了一下，举着的手机慢慢放了下来。
    “那个……其实，其实我之前跟郭琦的关系并不好，我俩都是校话剧团的，然后吧就争那个女主角，结果她赢了，后来我就想报复她，总之就是一个相当狗血淋头的宅斗故事，相信你也不愿意听我啰嗦那么多。”
    这么漏洞百出的解释，庄妍都懒得戳穿。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那个所谓的情场高手也不过是见过我的照片而已，她认识的是郭琦，又不是我，郭琦怕她看见我，一个人躲起来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拽上我？还要再演这么一出戏？”
    庄妍话音刚落，郭琦就插嘴道：“这都怪我，她给我打来电话，我还以为她在国外呢，就顺嘴吹牛说，我正跟你在机场，马上就要甜蜜的二人旅行了，结果她说她也在机场，问我在哪个位置。
    然后我就骗她说我在taxi等候区，再然后我就慌不择路，也没想那么多拽着你就躲到了卫生间，然后的然后，你问我想干嘛？
    我，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瞧她又给我打来电话，我就慌了神顺嘴拿学妹的事儿编了个谎话。”
    说到这儿，郭琦悄咪咪抬眼偷瞄了一眼庄妍，见她不愠不火淡定的很，这才继续往下说。
    “之后吧，我怕她再拐回头找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先出去安抚她了。再之后我就看到了你的车，我发现你在跟踪我，就害了怕了，又怕她看见你，又怕你发现我说谎，之后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稀里糊涂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就算跟踪被戳破，庄妍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说了这么一圈儿，问题的关键点是，你说你喜欢我？”
    这话一出，郭琦立马又埋头趴在自己腿上，声音闷的几乎听不清楚。
    “我，我是喜欢……你……”
    庄妍面不改色，根本不像被告白的人，完全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苗薇薇说你是从第一次见我起就喜欢上我了。”
    郭琦哼哼唧唧，“我，我是颜狗，你的颜是我的菜，我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庄妍冷嗤一声，“这么说，打从一开始你就在说谎，包括要住进我家，也包括你害怕血手印儿什么的。”
    “不是不是！”郭琦一下子坐直了身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为了蹭进你家才假装害怕的，我是真害怕！你想想看，咱俩要是邻居的话，我还能保持那么一丁点的神秘感，现在住在一起，我所有的坏毛病都让你看见了！这样我几乎就没有胜算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小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不住一起也没什么胜算。”
    随即又道：“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又不敢住我那公寓，搬出去的话我没钱，住薇薇家的话……咳，我也觉得不太方便。”
    苗薇薇都敢大白天当街强吻她了，能方便的了吗？
    郭琦叹了口气，“其实私心里我还是想离你近一点儿，越近越好，我舍不得搬走。总之……哎呀！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我又想和你住一起，又不想和你住一起，又想天天粘着你，又怕你看到我乱七八糟的坏毛病，我，我也很纠结啊！”
    郭琦突突突机关枪似的，怼出了这么一大长串，看似逻辑死，仔细一听，倒是头头是道。
    因为喜欢所以想靠近，又因为喜欢所以不敢靠近，没毛病。
    而听起来极不靠谱的一见钟情，在颜值面前完全不是问题。
    郭琦的解释完全说得通，苗薇薇的解释听上去也很逼真，两人的加在一起，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当一个解释看上去真的让你几乎无法怀疑的时候，它不是真的，就是造假者段位太高高到足以以假乱真。
    庄妍认为，郭琦苗薇薇属于后者。
    原因很简单。
    首先，她不相信自己的颜值已经高到可以让一个女人一见钟情，尤其这个女人连所谓的情场高手都拿不下。
    其次，郭琦这个又穷又怂看上去单蠢无害的女人，从机场开始，这一路的演技，足以让她对她刮目相看。
    最后，锁骨的吻|痕已经很清楚的证明了一件事，这只披着兔子皮的大尾巴狼，高超的演技绝对不可能只运用了机场到现在这一路，只怕早从她搬进公寓的第一天就开始了，她如果再不对她提起百分百的警戒，那岂不是真要被鸟啄了眼？
    庄妍半天没说话，苗薇薇不放心的向前探了探头，扒着驾驶座椅背问道：“我们解释完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庄妍面不改色道：“有。”
    “嗯？洗耳恭听。”
    “你该下车了。”
    “嗳？到地儿了吗？”苗薇薇看了一眼她路边建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好像不是去我家的路，这是哪儿？”
    “纬四路。”
    “纬四路？你上纬四路干嘛？你这是要去哪儿？”
    “机场。”
    “机场？！！！”
    苗薇薇扒着椅背差点凑到庄妍眼皮子底下！
    “你机票改签不是还有时间吗？！你先送我回家，回了家你再去机场！”
    庄妍凉凉一笑，目视前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要么直接下车，要么到机场再下。”
    庄妍之前一直在扮演一个体贴的朋友的朋友，突然的态度转变，苗薇薇有点不适应。
    “我家不远，这会儿交通也不堵，你送我也花不了几分钟，你看外面太阳这么毒，你忍心让我一个人下来打车吗？”
    “你一个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妹子，还怕太阳毒吗？”
    苗薇薇嘴立马不满的拍了下座椅背，“你丫怎么说话呢？刚不都跟你说了那是演戏吗？听不懂人话吗？”
    庄妍不愠不火，慢条斯理道：“听不懂人话的是你吧，你们两个联手骗了我，还指望我和颜悦色，是你们觉得我蠢，还是你们自己太蠢？”
    苗薇薇一点不客气的，“骗了你怎么了，那还不是因为她喜欢你！喜欢你才骗你，你应该感到高兴。”
    “这个观点很不错。”庄妍淡淡一笑，打了转向灯，缓缓停在了路边，“下车吧，苗小姐。”
    苗薇薇有些不知所措，“你什么意思啊？你还真赶我下去？”
    庄妍微微一笑，“我是为了你好，这跟你家是反方向，越走越远，我没记错的话，你出门连钱包都没带吧？为了防止不小心露馅，我看你手机也专门搁在家里了，如果走得再远点的话，你要怎么回去？靠你那假冒的翻山越岭的腿吗？”
    苗薇薇脸色有点难看，“我，我可以先打车再付钱。”
    庄妍颌首道：“可以，希望这会儿机场的客流量大一些，免得没有taxi在那儿等你还要坐公交，不过公交线路没有那么频繁，你可能要多等一会儿，公交站牌的透明塑料檐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这毒辣的太阳，对了，公交好像不能先坐车再付钱。”
    “你！”苗薇薇气得再度猛拍了一下座椅靠背，“你别威胁我，我可以借郭琦的钱！”
    “可以，如果她有钱借给你的话。”
    苗薇薇转头看向郭琦，郭琦悄咪咪缩在车厢角落，冲她摇了摇头。
    她没钱，她当然没钱，而且必须没有钱。
    她在庄妍家里已经住了大半个月，那800块生活费早就花得一干二净，前两天还说就剩几十块钱了，不知道最后几天怎么熬过去，就算把那几十块全给了苗薇薇，也不够她打车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几十块还在×付宝里。
    苗薇薇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郭琦，“没钱？你敢说你没钱？！”
    郭琦一把搂住她的胳膊，眼泪汪汪的，“姐，我没钱！真没有！”
    “两块钱，两块钱的公交车钱也没有？”
    郭琦摇了摇头，一脸苦哈哈，“真没有，一毛也没有，都在手机里，手机支付多方便，每次付款还有红包，实在穷了还有花呗顶一顶。”
    “红包？你还稀罕那一毛两毛的红包？你还真当你是个……”苗薇薇顿了一下，突然上手狠狠拧了下她的脸蛋儿，话锋也跟着转了，“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气死我算了！”
    郭琦的脸肉乎乎的，一拧一个印儿。
    庄妍透过内后视镜望了她俩一眼，“你到底要不要下车？”
    苗薇薇气呼呼的向车座靠背猛的一靠，“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这是借鉴了你的观点，你说的，骗我是因为喜欢我，我应该感到高兴，同样的欺负你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你应该感到高兴。”
    第35章 高手对决
    苗薇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转头望着郭琦。
    “她到底哪好？你眼里糊了翔吗？她根本就是一个心眼小的像针尖儿, 睚眦必报的小人！”
    郭琦咳嗽了一声, 依然弯腰趴在腿上, 小小声道：“睚眦必报没什么不好呀……难道别人打她一耳光，她还要笑眯眯没事人一样再把另一边脸也伸过去给人打？”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破旗子！”苗薇薇气得上手朝她胳膊又拧了两下，“我才是眼里糊了翔，居然帮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东西, 还害得……”
    她顿了一下，转了话头, “这笔账我给你记着了，早晚收拾了你！”
    她又拧了郭琦一下, 头也不回的冲庄妍喊道：“停车！我要下车！”
    庄妍把车停在了路边，苗薇薇一拉开车门，热浪立马扑面而来, 刚才的气势瞬间卸掉大半。
    “那什么，旗子, 你真没钱？一块也行啊！”
    郭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笑得比哭都难看，“我有没有钱你还不知道吗？我本来就不喜欢带现金。”
    苗薇薇气得回头又挠了她一下, “我祝你手机天天没电, 有电也没网, 有网也卡机！”
    顿了下, 她又加了一句：“银行卡信用卡出门就丢！”
    说罢, 这才下了车。
    脚刚挨着地, 郭琦好心提醒道：“薇薇，找个公交站牌等出租车，好等，你让出租车直接送你到楼下再上去拿钱包。”
    苗薇薇气呼呼地回头瞪了她一眼，“我们小区不准出租车进你不知道吗？我不想跟保安扯那么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丢不起那人！”
    “要不用我的手机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我哪儿记得手机号！都存手机里呢！”
    庄妍隔着内后视镜睨了她一眼，狐狸眼微眯了眯。
    “苗薇薇。”
    “干嘛？！”
    庄妍敲了敲方向盘，“男朋友的号也不记得？”
    苗薇薇正烦着呢，想都没想，随口道：“谁的我都不记，我从来不爱记号！”
    话音落下，苗薇薇突然僵住，与郭琦对视了一眼，车厢内陷入尴尬的静谧，只剩下车来人往的喧嚣声隔绝在封闭的空间外，显得格外的遥远。
    庄妍率先打破了局面，“之前在小区门口打电话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因为我要来，所以被赶走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呃……”骤然被兜了老底儿，苗薇薇脑子已经停转，“那，那什么，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老弟！”
    脑细胞罢工的下场就是前言不搭后语。
    “所以，你跟你老弟同|居？”
    “不，那其实是我家，我跟我……”
    郭琦突然扶额，“咳咳！”
    苗薇薇一脸茫然，缩回脚，先关紧车门凉快一会儿是一会儿，小心翼翼道：“我跟……我……家人一起住。”
    庄妍气定神闲：“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挺喝……”
    “好”才发了个“喝”的音。
    郭琦：“咳咳！”
    苗薇薇看了眼郭琦，又看向庄妍，依然一脸茫然，“我爷……我奶奶身体挺好的。”
    郭琦捂着脸不吭声了。
    苗薇薇拿胳膊肘怼了她一下，虽然没言语，不过庄妍猜也猜得到，肯定是问她“怎么了”。
    庄妍淡淡一笑，“这么大了还跟爸妈一起睡，真幼稚。”
    “你才跟爸妈一起……”
    苗薇薇终于察觉出了不对，郭琦已经趴在膝盖上头都不愿意抬了。
    庄妍垂眸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还早，不过她已经厌烦了兜圈子。
    “你家，三室两厅，住着爷爷奶奶，你爸妈，还有你和弟弟，我很好奇，这房间怎么分配。”
    苗薇薇尴尬地摸了摸脸，“那个，我回家了，反正你也不送我。”
    此地不宜久留，越留露的越多，还是赶紧溜吧。
    苗薇薇推开车门，麻溜下车。
    庄妍喊道：“苗薇薇，等下。”
    不等不等，坚决不等！
    砰的甩上车门，苗薇薇总算觉得稍微扬眉吐气了那么一丢丢。
    不等她转身，车窗摇了下来，庄妍举着一枚硬币，神色遗憾。
    “苗小姐真有骨气，看来这一块钱你肯定是不稀罕了。”
    “哼！一块钱，打发要饭呢！”
    郭琦也摇下了车窗，指了指马路对面。
    苗薇薇抬头一看，明晃晃的公交站牌！
    再仔细一看，数字板上滚动的正是到她家门口的那班公交！
    庄妍看了一眼手里的钢镚儿，“一块钱，确实，打发要饭的都嫌少。”
    说罢，随手丢回了车兜里。
    苗薇薇哀怨地看向郭琦：你怎么不早说！
    郭琦回她无奈眼神：我也是刚知道。
    庄妍已经摇回车窗，打了转向灯，松了离合，缓缓启动。
    苗薇薇抬头望了一眼下午四点毒辣辣的太阳，再看一眼自己白嫩嫩的胳膊腿，纠结纠结很纠结。
    抹了一把额角沁出的薄汗，她突然想起，她没抹防晒霜！
    “庄妍！你等等——”
    节操碎了还能捡，脸晒黑了多少瓶美白霜也补不回来！
    这一天是苗薇薇一生中感触最深的一天，她突然间顿悟了，明白了很多道理。
    首先，不撬你墙角的闺蜜不一定就是好闺蜜，闺蜜坑你的方式永远都是与时俱进千变万化的。
    其次，一块钱逼倒的不一定是英雄好汉，也可能是她这样的美娇娘。
    再次，肤白貌美大长腿都是假的，有本事你顶着大太阳步行十里地，你还能美的起来算她输！
    最后，记住至少一个熟人的电话是多么的至关重要！尤其是男朋友的！血的教训！
    那天，苗薇薇到底没能追上庄妍的车，毕竟她犹豫的时间稍微久了点，而庄妍……她本来就没打算给她钱，一毛也没打算。
    郭琦自顾不暇，默默给苗薇薇点了满启明小区的蜡，然后开始为自己默哀。
    “庄医生……”
    庄妍开了音乐，舒缓的小夜曲搭配着空调阵阵的凉风，越发显得她的声音云淡风轻。
    “她喜欢你，还强吻你……”
    一个有男票的直女，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种事？！
    郭琦咽了咽口水，努力转移主题，小小声道：“她家真的不方便我借住……”
    庄妍瞟了一眼后视镜，笑意凉薄，“临场发挥难免会有遗漏，你也不必太在意。”
    “咳！”郭琦低头抠着坐垫儿，“万变不离其宗，我喜欢你是真的。”
    庄妍不置可否，可心里清楚，一见钟情什么的，都是骗鬼的！她的目的，她会查出来的。
    郭琦又道：“我胆儿小，不敢住那公寓也是真的……”
    顿了下，她突然来了精神，抬起头，“你不知道我那公寓出了多少怪事！要不是你说我可能精神分裂什么的，我真怀疑我见了鬼！太吓人了！尤其是那血手印儿！虽说是番茄酱的，可我从来不吃番茄酱，我家也没有番茄酱！细思极恐啊！”
    说罢，她又低下头，继续哼哼唧唧，“要不是太喜欢你，打死我也不住那小区了，我宁愿在公司打地铺。”
    看完她一连串的自说自话加倾情演绎，庄妍终于大发慈悲回了她一句：“行，回去收拾东西住公司吧。”
    真的要让她走吗？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哄到家里，哪怕是她故意自投罗网，也断没有再放出去的道理。
    更何况，有脑子的对手攻略起来才有意思，让她一个满级法师去打六级小怪，毫无成就感，满级对满级才有意思。
    刚低下的头猛地又抬了起来，郭琦一脸的难以置信加快哭了的表情。
    “你真要赶我走？”
    “我不可能放一个谎话连篇的人在身边。”
    “庄医生，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
    又是轻易就说出“求”这个字。
    “不行。”
    “庄医生，我真喜欢你……”
    “不行。”
    “求你了……”
    “不行。”
    “真不行？”
    “不行。”
    “无论如何也不行？”
    “不行。”
    以不变应万变，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郭琦“哦”了一声，低头沉默了半天，这才磨磨唧唧道：“既然庄医生这么讨厌我，我也不是那种死皮不要脸的人，我知道了，我不烦你，我搬出去。”
    庄妍：……
    郭琦摸出手机摆弄着，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关了机，她也没开，就那么随便摆弄着。
    “不过，我想等周二再搬，反正这两天你旅行也不在，我又放假没地方去，等周二上班的时候，我直接把东西拿过去，跟领导说说好话，就当免费值班了，估计应该没有问题。”
    庄妍：……
    郭琦叹了口气，“这些天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你是个好人，真的，认识越久我越喜欢你，早点解脱也是好事，省得我无法自拔了你赶都赶不走。”
    庄妍：……
    郭琦张望了一眼窗外，“行了，到前边那个超市停吧，我下车。”
    以退为进吗？
    庄妍没有言语，按她说的，停在了路边。
    郭琦依依不舍地打开了车门，推了一半，又关上了。
    庄妍暗自冷笑。
    呵！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走！
    郭琦拖着软糯糯的鼻音唤道：“庄医生……”
    “说。”
    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郭琦也不答话，依然糯糯地喊着，“庄医生啊……”
    “有话快说！”
    “庄~医~生~啊~~~”
    庄妍：……
    庄妍瞟了一眼内后视镜，郭琦在右侧，照不到，她本能地回头想看她到底想干嘛。
    “你到底……唔！”
    后脑勺突然被扣住，郭琦凑过来便堵住了她的唇！
    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睁大，清透的金丝眼镜根本挡不住她眸中的惊愕。
    上唇，下唇，一一舔过，惊到微张的唇刚好给了郭琦一探究竟的机会，抵开唇缝轻舔一下那柔润的舌尖，啧，味道不错，不枉她费了老鼻子劲这么委屈自己。
    手不自觉地攀上了庄妍的胸口，她再清楚不过，那里看上去没甚了得，摸上去却……
    啪！
    一巴掌拍在了她的手背。
    好吧，摸上去有点疼。
    啪！
    又一巴掌！
    这次是脸。
    庄妍猛地推开她，抬手就上了这一巴掌。
    这么窄的座椅缝她还能扇出这么凌厉准确的掌锋，郭琦认了。
    她捂着脸，一脸被你伤了心的我好伤心，“庄医生……”
    庄妍收回抽她的手，面不改色，“马上滚下我的车！”
    郭琦揉了揉脸，推开了车门，回头又道：“你路上小心。”
    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又补了一句：“说小心不吉利，还是一帆风顺吧。”
    门关上了，还没锁又拉开了，“想想还是再说一句，你一个人坐飞机最好别睡，你睡觉太沉，被人强女干了都不一定知道。”
    庄妍下意识地揪住了衣领，“滚！”
    郭琦一脸无辜道：“你别嫌我说话糙，话糙理不糙，我认真的，你睡觉真死，真……”
    呜嗡——
    庄妍松了离合，开车就走。
    “嗳！门还没关呢！”
    郭琦追了两步帮她摔上门。
    看着扬尘而去的小别克，郭琦摸了摸脸，斜勾的笑意爬上了唇角。
    “下手还真狠。”
    随即她掏出手机开机打出了电话。
    “喂~姐~~我忙完了，你在哪儿呢？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想死我了~后天一定要回去吗？舍不得~~我现在就去找你~”
    第36章 不作不死
    C市一行, 还算满意, 谢兰英在镇上等消息, 她们以背包客的身份，住进她婆家错对门, 跟村民各种拉家常。
    刘余琳不愧是职业律师，不露痕迹的搜集了不少证据，两人还见了受虐的小甜甜，只可惜街坊邻里人多口杂, 她们也不方便跟她说什么，只逗了逗她, 给她买了棒棒糖。
    她们只住了一夜就离开了，揣着刘余琳帮谢兰英拖熟人开的临时身份证明, 还有庄妍亲自找熟人补开的小甜甜的出生证明，等等乱七八糟的各种证明材料, 哪儿也没去，去了市妇联。
    这是谢兰英要求的，她不敢直接上法院, 怕准备不充分败诉。
    败诉就会失去小甜甜的抚养权, 谢兰英承受不起这个结果。
    妇联还是相当给力的，尤其是刘余琳的熟人一通电话打来, 她们一秒都没耽搁, 开着单位的车载着她们就去了村里。
    然而事情哪儿可能那么顺利, 谢兰英的婆婆上来就想打谢兰英, 要不是她这才带着比较靠谱的后援队, 妥妥是要挨打的。
    她婆婆打不着人，只能吵嚷着骂谢兰英是败家婆娘，坑了他们儿子，还欠着他们多少多少万，她不给钱就不准带走甜甜。
    小甜甜被关进厨房趴窗户上攥着铁栏杆哭着要妈妈，可怜的紧，左邻右舍看热闹的多，帮忙的也不少，横竖拦住不准带人，她婆婆更是撒泼耍赖一屁股坐地上哭天抹泪的演了好一场大戏。
    不久之后，村主任村支书全赶来了，毕竟是市妇联的，他们肯定要忌讳一点儿。
    村主任上来就说：“人家是孩儿她妈，你们拦着这是犯法的！她欠你们钱咋着，上法院告去！你们家建斌不是大律师吗？还怕告不赢？正经路不走，这歪门邪道的鼓捣个啥？回头真告你们个虐待绑架，看你们咋整！”
    最终，他们还是说服了谢兰英的公公，把甜甜放了出来。
    谢兰英抱着女儿哭得几乎没声，小甜甜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妈妈妈妈叫个不停，看得庄妍都忍不住有些心酸。
    之后，谢兰英带着小甜甜去市区公园玩了一天，庄妍则和刘余琳去逛了民俗景点，周一晚上几人才一道回了帝都。
    谢兰英抱着女儿，自然是对她们千恩万谢，提及离婚案，她说，等她老公发来了律师函，她就联络刘余琳，她不想主动提出诉讼。
    庄妍又叮嘱了她千万记得放松情绪，教她的那几个法子也别忘了继续，有事随时过来复查。
    送走了谢兰英母子，刘余琳才长吁了口气道：“这案子恐怕有点棘手，她这人言辞有度，绝不是个傻的，拖到现在都不敢自己想法子带女儿，肯定有什么隐瞒。”
    这些不用刘余琳说，庄妍也察觉了，可那又如何？
    “我只管治我的病人，其他不在我关心范围之内。”
    “所以你就把这棘手的案子丢给了我？”
    庄妍目视前方，面不改色地打着方向盘，“除了你估计没人能帮她保住女儿的抚养权。”
    “不是没人能，是没人愿意费那脑细胞还挣不了几个钱。”
    庄妍斜眸睨了她一眼，朋友面前，总算露出一丝微笑。
    “在我面前装不情愿，有意义吗？”
    刘余琳靠在副驾驶座上，掰了掰空调风摆方向，笑道：“是是是，就你看得明白，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况这种必输的案子一旦赢了，对我这种籍籍无名的小律师绝对是利大于弊，好歹在业界能显个名儿。这么看来，我是不是还得多谢你呢？”
    庄妍一板一眼道：“谢就不必了，记得定时复诊就行。”
    这一趟C市之行，看似是庄妍不查明真相就自掏腰包帮谢兰英，好像有点太圣母白莲花，其实不然，她的目的可不止这一个。
    一来，她的确想帮谢兰英去心病，这是她身为心理医生的基本职业操守，无关谢兰英有没有说谎。
    二来，她也想带刘余琳散散心，她顺便也散散心。
    三来，就是想把这棘手的案子丢给刘余琳锻炼锻炼，若胜诉，在业界多少会提升点知名度，若败诉，也没什么损失，毕竟只是个小小的离婚案。
    本来还有第四个目的，那就是带着郭琦感受一下跟男人结婚的糟心。
    野蛮的婆婆，可怜的孩子，不给力的外遇老公，不管社会怎么发展，时至今日，女性的地位还是低于男性，个别地区尤其明显，男人外遇了还能挺着腰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责老婆各种不是，旁人顶多一笑置之，可女人要是敢外遇，呵呵。
    看看那些偶像明星，男明星外遇了大众反应是怎样的？对他的演艺事业影响又有多大？而女明星呢？
    他们完美映射了社会现状。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以这件事为开端，一步步潜移默化，让郭琦排斥婚姻，进而排斥男性，再而接受她，最后，彻底掉入她的圈套。
    人的思想转变说难其实也不难，所以常有人说“一念之间”，的确是一念之间，les的开关一旦按下，新世界的大门就再难关上。
    不过，没能带郭琦过来，也没什么遗憾的，毕竟……她的开关早就开了，不是吗？
    刘余琳一路抱着手机聊微信，屏幕上跳动的“方想很方”清楚地倒映在车前玻璃，庄妍不想看也看到了。
    聊的时候刘余琳扬唇含笑，眸子映着屏幕亮晶晶的，互道晚安之后，她的神色立时便黯淡下去，疲惫地仰头靠着椅背阖眼叹息。
    她老公王大海早早就等在了小区门口，积极地帮她拿行李，傻子也能看出他的用心，偏她当局者迷。
    庄妍不打算提醒她，提醒了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尴尬。
    送走她，庄妍这才打道回府，远远的便见十一楼灯火通明，客厅，客房，全亮着。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
    11:36。
    都这么晚了，她不睡觉这是做什么？
    上楼开了门，客厅亮堂堂的，庄妍随手将钥匙搁在了鞋柜上，门只关了一半就愣在了当场。
    她，她走错门了吗？
    眼前到处一团乱！
    抱枕丢在地上，茶几摆满啤酒罐，粗略一看，没有三十也有二十罐，大多是空的，也有喝了一半翻倒的，酒液顺桌流到桌边滴滴答答溅了满地。
    不止茶几，沙发上也有，地上滚的也都是啤酒罐，还有鱿鱼片包装袋，牛肉干包装袋，卤鸡爪包装袋，鞋袜裤子用过的抽纸等等，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满客厅堆杂！
    有那么一瞬间庄妍真以为自己进错门了，这哪儿是她家，这根本就是个垃圾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琦！！！”
    庄妍连鞋都没换，直接迈进客厅。
    这么脏还换个P鞋！
    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庄妍第一次这么生气！
    不，她这已经不是生气，她已经出离愤怒，比看见锁骨的吻痕还让她想锤爆郭琦！
    她快步走到客房门口，猛地推开门！
    客房灯火通明，屋里惨不忍睹，毯子掉地上，行李箱大开，东西丢的满地都是，就是没有那只欠揪毛的死兔子！
    不在客厅，不在客房……
    庄妍转身出来，径直到卫生间门前也不敲门，直接攥紧门把手，推开。
    卫生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清，先是一股子酸腐味迎面扑来。
    想起上次的熊扑闪到腰，庄妍下意识地先侧过身来，这才摸开了开关。
    咔哒一声，眼前一片明亮。
    区区几平米的小小卫生间，居然也没能逃过那死兔子的荼毒，马桶附近有明显呕吐过的痕迹，洗手台上到处是水渍，牙缸翻倒，毛巾随便搭在台沿，洗面奶的盖子连扣都没扣横在水池！
    当然，那死兔子也不在。
    接二连三的冲击，庄妍的心脏已经足够强悍，她转身出了卫生间，拐进最近的厨房。
    厨房倒是干净的很，显然她根本没进来过。
    只剩阳台没看了。
    庄妍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快步走去阳台，推开玻璃门。
    不在！
    知道自己造了孽，怕她打死她，提前跑路了？
    还是说……
    庄妍的视线转向了自己的卧室。
    她敢！她要是敢，她绝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庄妍拉好阳台门，脚步缓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卧室门前。
    手，轻轻地握住泛着银光的门把手，咔哒，转开，吱呀呀，慢慢推开。
    她这并不是小心翼翼，只不过是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姑姑说过，当你愤怒到快要无法自控的时候，试着放缓所有的动作，包括呼吸，包括眨眼，每一吸气阖眼的瞬间都多延续一两秒，情绪自然而然便会放松。
    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当她看见卧室灯火通明，她的衣柜大开，满柜子的衣服散得哪儿哪儿都是时，她忍住了，没有发作。
    当她看见床上拱着个人影，抱着她的枕头压着她的毯子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她也忍住了。
    她缓步过去，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她以为这一劫她度过去了，等下可以继续保持姑姑所说的优雅教养，让床上这个混蛋滚出她的房间。
    可惜她放松的太早，她的视线定格在郭琦的脸侧。
    那是什么？
    郭琦怀里揣着蹭在脸上还沾了口水的是什么东西？
    她的……bra？！
    “郭！琦！！！”
    面对这只不知死活的蠢兔子，想保持冷静优雅真的太！难！了！
    庄妍脑中嗡的一声，想都没想，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拖下了床！
    “给我滚出去！”
    骤然这么摔在地上，郭琦痛醒，晕晕乎乎睁开眼，一脸懵地还搂着那bra左右张望了一圈，这才顺着立在眼前的大长腿一路向上看去。
    郭琦迷迷瞪瞪咧嘴一笑，“嘿嘿，你回来了。”
    ※※※※※※※※※※※※※※※※※※※※
    瞌睡的不行了-_-zzz
    还有一更，等我睡醒再码……
    第37章 滚出去
    刚刚压下火气的庄妍, 看着她这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火苗蹭蹭又窜了上来。
    可她把她拽下床到底也是发泄过了一点儿, 总算在再度爆发的临界点喊了卡。
    “滚出去。”
    逆着头顶凉白的光，庄妍面若寒霜, 微敛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睨着郭琦，金丝眼镜晕着冷芒，越发显得那眸子冰封的一般，与她没有一丝阴阳顿挫的声音相得益彰。
    郭琦像是没听见似的, 嘿嘿傻笑着，上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腿, 脸凑上去蹭啊蹭，亚麻的料子稍有些粗糙, 她娇嫩的脸蛋儿也不觉得难受，只管闭着眼蹭。
    “嘿嘿, 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庄庄, 我的小庄庄……”
    庄庄？还“小”？！
    庄妍忍不住抽了抽眉尖, 看她这一身酒气醉醺醺的样子，跟她交流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庄妍抽了抽腿, 想甩开她, 可接连抽了好几下都没抽开, 干脆拖着腿走了几步, 依然没能甩开。
    “别动, 嗯……别动……”
    郭琦砸吧砸吧嘴，整个人都被拉趴地上了，还死搂着她，眼都闭上了，分分钟睡死的节奏。
    “郭琦！给我起来滚出去！”
    庄妍深吸了一口气，俯身去拽她的胳膊，却不想，眼前骤然一晃！
    轰咚！
    没拽开她反而被她带翻！
    不幸中的大幸，她挨着床直接侧翻在了床上，床板虽硬了些，可好歹比摔地上强。
    她撑起上身，刚想抬脚踹开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郭琦跟着就爬了上来，边打呵欠边醉醺醺嘟囔：“我怎么掉地上了？哈啊……困……”
    “郭琦！”
    她不喊还好，一出声，原本闭着眼装死的某只兔，迷迷糊糊睁开眼，勉强挑着眼皮抬头望向她。
    睡眼惺忪的眸子半点不带清醒的，“嘿嘿~庄庄~~我又梦见你了~~~”
    梦？
    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暗，那死兔子突然向上一窜，低头就亲！
    庄妍简直气炸了，偏之前她闪到的腰还没彻底好利索，根本使不上劲儿。
    这死兔子，那几盘菜真不是白吃的，小细胳膊力气就是比她大！
    她只能扭头躲，躲到左边，郭琦跟到左边，躲到右边，郭琦黏到右边，反复几次，她气得都想咬人了。
    “闻（gun）害（kai）！”
    连气带堵的，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可庄妍虽然生气，却还并没有气到头脑发热智商下降，相反，越是情绪激动，她越是清醒，这似乎从十三年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郭琦身上有很重的酒气，看上去好像真的醉得不轻，嘴里虽然也有酒气，却明显淡了很多，这意味着什么？
    两种可能。
    一种，她根本没喝多，故意喷了酒液在身上。
    另一种，她真喝多了，可能因为没站稳身形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一不小心撒了自己一身的酒。
    会是哪种？
    只要不是脑子抽筋有坑进水被门夹过的，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肯定必然是第一种！
    喝醉了软手软脚走不动道儿的见多了，谁见过力气这么大的！
    打从十三年前起，庄妍就已经学会了不做无谓的反抗，那不仅浪费力气，还会很大几率起到反效果。
    她放弃挣扎，安静地呆着任郭琦随便亲，她乖乖的，郭琦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酒不醉人夜醉人……
    深夜让人恍惚，头顶凉白的吸顶灯骚动着末梢神经，郭琦紧闭着眼，卷翘的睫毛轻颤着，单纯无辜的脸，却制造着羞人的吻。
    庄妍半敛着眸子，这么近的距离，郭琦脸侧光影交界处细微的绒毛清晰可见，半透明的发梢，放大的脸，近在眼前，少了平时的怂蠢，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威压。
    居高临下？
    呵！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一动不动并不是真的任她为所欲为，她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一撮而起！！
    “唔！嘶——哈！”
    郭琦突然向后撤身，捂着嘴嘶嘶抽气，疼得瞬间就湿了眼眶！
    “里（ni），里（ni）撩（yao）我！”
    庄妍敛目云淡风轻地正了正歪掉的金丝眼镜，遮掩着自己微乱的呼吸，还有剧烈的心跳。
    “在我动粗之前，滚出去。”
    郭琦像是没听见似的，歪坐在一边可怜兮兮地捂着嘴，一副被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样，委委屈屈地又重复了第二遍。
    “里（ni）绿（ju）蓝（ran）撩（yao）我……”
    庄妍懒得跟这装兔子装的炉火纯青的大尾巴狼啰嗦，抬手便去推她。
    郭琦动作敏捷，跟她那张稀里糊涂快哭的脸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的，迎上前麻溜的抓住了她的手。
    刚刚撑起一半的身形再度跌了躺回去，庄妍冷着脸，咬紧牙关拼命挣扎，却死活了推不开这假装的醉鬼，郭琦的胳膊绷的笔直，推按着她，稳如泰山。
    “郭琦！我警告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里（ni）撩（yao）我……”
    郭琦委屈巴巴地瞅着她，唇上的血迹猩红红的，明明不办人事，她倒比她都还委屈。
    庄妍强忍怒气，冷冷道：“忘了我们的合同了吗？你这是违约！我可以告你的要求赔偿的！别逼我真的那么做，滚出去！”
    “里撩我……”
    “再不滚出去，我真起诉你！”
    “里撩我……”
    “不滚出去是吧？”
    “里撩我……”
    “无论如何都不滚出去是吧？”
    “里撩我……”
    “好，很好！等我的律师函吧！”
    郭琦晾了晾伤口，泪花在眼圈打转，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句。
    “里撩我……”
    庄妍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之前她就是用这种以不变应万变对付的郭琦，郭琦这什么意思？以她之道治她之身？
    幼稚！无聊！BT！可笑！简直不可理喻！！！
    这种时候，口头的威吓根本吓不醒装醉的人，以暴制暴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揍她一顿她就改了！
    明明什么都清楚，可庄妍却根本没办法付诸行动，不是姑姑的教导在起作用，而是……郭琦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动弹不得！
    庄妍冷静地与她对视，寻找突破口。
    “违约可是要赔很多钱的，你赔得起吗？”
    “里撩我……”
    “是，我咬你了，可你不也咬我了吗？这很公平。”
    郭琦抿了抿唇，抿开沾染的血迹，红唇，猩血，越发显得那唇娇艳欲滴。
    “可我都没舍得用劲儿，你却给我咬流血了……”
    总算换词了。
    庄妍心中略松了口气，面上却丝毫不显道：“你干了不该干的事，触犯了我的底线，也违反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别说咬你，就是揍你一顿赶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郭琦睁着迷糊的眼四处打量了一圈，一副恍然大悟状，把所谓不该干的事全都归结到了私自闯入她的房间乱翻她的柜子还弄得到处乱糟糟上面。
    “我错了，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跑你到房间里来了，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可你也咬了我一大口，这事儿就算是抵消了，很公平，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可你之前还打我了呢，这又怎么算？”
    谁跟你抵消了？你这又算哪门子公平？！
    “这是两码事，我……”
    不等庄妍纠正，郭琦又吐着舌头晾闪了两下，打断道：“我知道，你打我跟我闯你房间是两码子事儿，你打我是因为我强吻了你，可你之前也没经过我同意也吻过我了啊，还不止一次，是两次！齐磊都拍了照了。而我，车里一次，刚才一次，刚好我也吻了你两次，很公平，所以……你还欠我一巴掌。”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神逻辑！
    说起吻的话，她之前趁她睡觉偷吻她又怎么算？！
    “颠倒黑白的能力这么强，看来你的酒已经醒了，我再正式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在三声数内不从我房间滚出来，就等我的律师函吧！”
    “三……”
    “二……”
    “一！”
    郭琦没动，纹丝没动，一脸泫然欲泣地望着她。
    “你真就这么无情？对我一点点儿喜欢都没有？”
    装的还真像！
    庄妍冷冷道：“没有！”
    “真没有？”
    “没有！”
    “那你当着齐磊的面儿吻我，还允许他拍照，真的只是为了打消他对你的念头？”
    “没错。”
    “我懂了……”郭琦抽了抽鼻子，眼圈还真红了，“那我明天就走了，你，你……你把欠我的这一巴掌还给我吧。”
    这么陡然的转折，庄妍措不及防，“什么？！”
    她想干嘛？！
    她要是敢动她一手指头，她立马拿着合同让她坐牢，至少三年！
    郭琦松了下手，立马又按住了她，抽抽搭搭道：“我舍不得打你。”
    庄妍：“……”
    算你还没蠢到无药可救。
    “放开我，马上离开我房间，我还能……”
    话未说完，郭琦突然俯身，照着她的脸颊张嘴就去！
    庄妍大惊：“你！！！”
    不是咬的，是吸的！
    郭琦趴在她脸上，吸血鬼似的，狠命吸着那块儿皮肉。
    舍不得打她，就只能让她没脸见人了，谁让她这么狠心，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不待见她，每次见面都是面冷心也冷，嘴上不留情心里更不留情，好像她欠了她几千万不还似的。
    可到底谁欠谁啊？！她还有有没有点做人最基本的良知？！
    郭琦终于滚出了房间，庄妍反锁了门，靠着门板气得胸口起伏。
    抽了张纸擦了擦脸，疼倒是不疼，可不用看也知道，不好好遮掩明天就不用见人了。
    庄妍狠狠砸了手里的纸团。
    这死兔子还真是有本事，一次次挑战她的底线，是觉得她是个纸老虎不足为惧？还是真的太傻太天真？
    反正她是不会相信她喜欢她的，绝不！
    第38章 她走了吗
    整整一天, 庄妍都心神不宁, 家里只是大致收拾了一下, 那扔了满地的衣服，尤其是内衣, 都还没顾得上洗。
    早上临走时，郭琦还睡得昏天暗地，当然不可能是在她房间睡的，也没在她自己卧室, 是在沙发上。
    她也是服了她了，她是小强转世还是耗子投胎？居然能在一堆垃圾里睡得那么坦然！何止是坦然, 嘴角还挂着口水，好像还挺香！
    庄妍没心思搭理她, 第一次关门关的那么重，砰的一声, 也不知道吵醒她没。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也不是她一整天晃神的真正理由。
    她在意的是……
    “庄医生, 你脖子怎么了这是？”
    午饭时间, 庄妍没去员工餐厅，直接点了外卖, 怕在诊室留下味道, 还专门点的最寡淡的冷面, 吃完了赶紧开窗散气。
    刚散完, 良凉拎着她的麻辣烫进来了, 那浓浓的麻辣鲜香……
    不等庄妍赶她出去，她已毫无自觉地搬椅子拿饭盒掰筷子，顺便怼出了上边那句。
    庄妍转回头重新支好淡蓝色的玻璃窗，无声叹气。
    “没事，只是擦伤。”
    “不会吧？只是擦伤还用上纱布？”良凉吹了吹土豆片，咬了一口。
    庄妍淡定地回身坐回椅子，“领口刚好蹭到，怕感染。”
    良凉瞟了一眼她的衬衣领子，领子后那白花花的纱布剪的方方正正的，横竖贴了四条医用胶布，一看就是自己在家临时处理的。
    “那你不会穿没领子的衣服吗？这大夏天的穿什么不好？”
    白大褂的也有一丢丢领子，可根本碍不着她包扎的位置。
    庄妍抬眸睨了她一眼，“外面贴的通知你看到了吗？护士职业技能比赛，报名截止日期，这个礼拜五。”
    “看到了，早看到了，昨天就看到了，我们一堆人都报了名，你没来不知道而已。”
    良凉吹着粉丝，突然就顿住了，嘴还嘟着，抬头望向庄妍。
    “庄医生，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转移话题？”
    别看良凉平时挺迟钝，可对八卦却是异常的灵敏。
    庄妍面不改色的收拾了收拾就诊桌，摘掉金丝眼镜放到一旁，趴下小憩。
    “我只是不想跟你啰嗦那么多，赶紧吃完赶紧走，我想睡会儿。”
    良凉扁了扁嘴，没再多说，继续热火朝天吃她的麻辣烫。
    可话是不多说了，她的眼神却有些管不住，不时的瞟一眼庄妍……的脖子。
    好奇啊！很好奇啊！总觉得那纱布下面藏着什么大秘密！
    看一眼，再看一眼，还看一眼！
    不揭开一探究竟，挖心挠肝的难受啊怎么破？
    良凉咬着筷子尖儿，大眼双眼皮儿猫儿一样左右乱转。
    “那个……庄医生~~~”
    良凉和郭琦有一个共同点，只要声音一飘准没好事。
    庄妍眼都不睁，敷衍的“嗯”了一声。
    良凉放下筷子，隔着桌子就探向了庄妍的纱布，嘴里还念叨着。
    “你这样包着不行，透气性不好，好的慢！我可是职业的，还是让我重新再给你包扎一遍，顺便上点药，保证明天就好！”
    手刚挨着纱布边儿，庄妍抬眸睨了她一眼，高度近视看不清，可这并不妨碍她眼神的犀利。
    “赶紧吃，吃完走。”
    良凉讪讪地放下了手，重新拿起筷子，视线还是不住往她这儿瞟。
    不让动，那猜猜总行吧？
    她夹起一块豆腐，吹了吹，一板一眼装模作样道：“这个位置……脖子……严格说起来靠近颈窝……上面有脑袋护着，下面有肩膀挡着，照理说，蹭~~~到的可能性非常小呀！那么问题来了，请问庄医生你是在哪儿蹭的又是怎么蹭到的呀？”
    最后那个“呀”音，带着明显的刻意，庄妍就是傻了也能听出来，她脑子里已经开始跑起小火车了。
    她不理她，看了一眼腕表，“还有40分钟上班，你能吃得完吗？”
    良凉玩味一笑，“吃得完吃得完，反正这么烫，我晾晾再吃不急，倒是你庄医生，你那脖子上……该不会是……嗯嗯？”
    最后两个字，音调上挑，满满的促狭。
    庄妍不理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似的。
    良凉笑得越发奸诈起来，“有情况啊庄医生！是不是上次来看病的那个病人？好像叫郭琦？”
    庄妍本想回她一句：你偷看了我的病历簿？
    可想了想，明知故问浪费口水，还徒增怀疑，这种事向来都是越描越黑的，不搭理她才是最明智的应对之策。
    良凉见她还是不理她，一边吃着，一边自顾念叨起来：“想想也不太可能是她，她那种小白花明显是受啊，这么说，难道你又认识新的人了？那小白花怎么办？你可别做傻事啊庄医生！”
    良凉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yy幻想中。
    小白花郭琦卖｜身替父治病，无良富二代买主庄妍一边沉浸在小白花肉｜体的美味中无法自拔，一边各种践踏小白花的尊严，甚至为了强调自己对小白花没有兴趣，各种花天酒地，每天晚上带着别的女人的香味和吻痕回家花样折磨小白花，完全对应那句话——嘴上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良凉正yy的爽快，庄妍的手机铃响了。
    庄妍也没戴眼镜，就那么眯着眼掏出手机看了看。
    屏幕跳动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还是那个公式，陌生的号码一般都是病人。
    庄妍昨晚睡得不太好，疲惫的捏了捏睛明穴，也没起身，依然趴着接起了电话。
    “庄医生是吧，是我，记得吗？”
    庄妍记性不错，但是她每天要面对很多病人，不可能每个病人的声音都记得，尤其声音通过话筒传播多少都会有些不同，她就更听不出来了。
    “抱歉，你是哪位？”
    对方倒也没觉得太意外，轻嗤了一声道：“就这记性还当医生呢，幸好是心理医生，这要是外科医生，做完手术忘了什么刀刀线线的在病人肚子里，那你可就等着被患者家属打死再吊销医师资格吧。”
    这么没情商的挑衅语气，庄妍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叶晓。”
    也就是那个精神分裂症的沈夕。
    对面传来了得意的笑声，“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上礼拜你怎么没来？我照你说的在医院APP上预约了你，结果来的却是别的医生，那姓什么王的，这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医院，连这么点信誉度都没有？”
    庄妍眼也不睁，淡淡道：“我上个礼拜请假，而且王医生的资质比我高，她给你看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
    沈夕嗤笑了一声，“好什么好？就会故弄玄虚，还一直问我沈夕是谁？沈夕是谁？我说了几百遍了，沈夕是我助理！耳朵是用来吃饭的吗？这都听不懂？”
    不等庄妍回她，她又道：“行了，别说了，明晚，明晚一定要来，别再拿那些乱七八糟的医生搪塞我，这是不能点差评，要是能我早就给她点满了差评，全部一星！”
    庄妍始终波澜不惊，回她道：“请提前通过APP预约。”
    “行了行了，知道了，挂了电话我就预约。不过，我通告太多，行程太忙，也说不准明天会在哪儿，人太出名了就是麻烦，各种活动都要请我出席，那点小钱我真不稀得去赚，可不去了又该说我耍大牌！算了算了，总之呢，地址我明天再发给你，到时候你别管APP上预约的地址，按我给你的过来就行了。”
    说完自己想说的沈夕，也不听庄妍的回话，径直就挂了电话，一副她忙得要死全世界就离不了她的那种感觉。
    庄妍眯眼看了眼手机，还没看清几点，就看到手机屏幕上隐约晃动着一个黑影。
    庄妍转头一看，良凉双手抱拳，两眼放光，抵着看诊桌，满脸兴奋的望着她，激动的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庄，庄，庄医生！你明天要去见我女神？”
    “只是预约上门看诊。”
    “我，我我，我也去！”良凉隔着桌子，一把搂住了她的胳膊。
    “你去了也没有一分钱出诊费。”
    什么出诊费？！这会儿让她倒贴钱，她都愿意！
    “我不要出诊费，我一毛也不要，我还请你吃饭！你带我去吧庄医生！求你了~~”
    庄妍略一沉吟，揉了揉睛明穴，道：“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果她排斥的话，你必须马上离开，也不能随便拍照，更不能四处张扬，还需要配合我的治疗。”
    良凉点头如捣蒜，“好好好，配合，我配合！你说什么我都配合！”
    庄妍再度瞟了一眼手机，还有二十分钟，还能小憩一会儿。
    “行了，赶紧吃你的饭吧。”
    良凉走路都有点飘，幸福的简直冒了泡。
    女神啊，她的女神，她的叶晓女神啊啊啊啊啊！
    终于又能见到真人了吗？
    上次她签名的那件吊带衫，她都舍不得洗，生怕一不小心把字给洗掉了，天天挂在墙上欣赏，还是挂在正床尾的墙上，躺在床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每天一睁眼先要对着它傻笑十几秒。
    哦哦哦~女神~~她又漂亮又直率，简直太有人格魅力了！
    良凉一边吃一边傻笑，yy了半天，跟女神见面的场景，视线不经意一瞟，又瞟见了庄妍脖子上那块纱布。
    “庄医生，你那个不会是吻痕吧~~”
    她这完全是没经大脑顺嘴秃噜出来的。
    她心里yy是一回事，庄妍明白她心里yy也是一回事，可她说出来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庄妍起身揉了揉眼，不紧不慢的架上她那恍着一点儿银芒的金丝眼镜，狐狸眼很美，视线却很凉，秋末冬初那种冻不死人却让人猛一下难以适应的凉。
    “明天你不用去了，好好准备你的护士比赛吧。”
    “啊？啊啊啊？！”
    良凉如遭雷劈！
    “庄医生我错了，那怎么可能是吻痕？！那绝对不是！那肯定是蹭伤的，绝对是蹭伤的，百分之万是蹭伤的！我错了庄医生！庄医生啊，庄医生……庄医……庄……”
    良凉真的被赶出去了……
    QAQ嘤~
    ……
    晚上回家，庄妍站在公寓楼下，先仰头望了望，十一楼家家点灯，只除了她和郭琦的公寓。
    那只死兔子搬走了吗？
    庄妍不太确定，对于她谎称喜欢她这件事，她揣测过多种可能，却没有一种是符合逻辑的。
    譬如说，她怀疑她认出了她，毕竟十三年前她已经九岁了，虽然她俩见面不多，可总还是见过几次的，说不定她家里还有她的照片。
    可如果她认出她来的话，那就更应该离她远远的，干嘛还要往她身前凑？
    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想来补偿？
    可即便是补偿也不可能选择这种老套的方式，以身相许什么的，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况且，她一点不觉得她会愧疚。
    不只是她，她们全家都不会愧疚！
    当年的种种历历在目，她们一家人包括年仅九岁的郭琦，是怎样把她一步步逼上绝路的，她永远都不会忘。
    愧疚是不可能的，那她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总不会真像她说的那样，对她一见钟情吧？
    呵呵，绝不可能！
    她宁愿相信她只是为了蹭住蹭治疗才靠近她，也绝不相信她是真心的。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来只能等刘余琳托人查清她这几年的情况才能推测了。
    刘余琳问她，为了13年前的旧事到处找人托关系还花钱，值得吗？
    值得。
    她是心理医生，最是清楚“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句话，心病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既然她13年来都没能完全摆脱当年的梦魇，而郭琦偏巧又在她们一家杳无音讯了这么多年后撞到了她的枪口下，她干嘛不好好利用这机会彻底解脱自己，再顺便报复她们？
    她相信即便姑姑知道了，也是会支持她的。
    抬步上了楼，开门进屋，咔嗒一声，按开客厅的灯。
    凉白的灯光洒落，客厅整洁如新，走时还乱七八糟的茶几收拾得一干二净，地砖也拖的光可鉴人。
    她换了鞋迈步进去，看了看茶几，看了看电视柜，又看了看沙发，顺手再摸了一把，不染纤尘。
    连沙发套都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她微微蹙眉，转身又去了卫生间，推门一看，马桶，梳洗台，包括台上的镜子，全都擦的锃明唰亮。
    定睛一看，只有一个牙缸，郭琦的洗面奶，牙膏牙刷什么的都不见了。
    真搬走了？这么听话？
    那她到底为什么要接近她？
    庄妍又去她房间看了看，也同样收拾得很干净，床单散着洗衣液的香味，桌椅柜脚也都擦得干干净净。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郭琦的懒和蠢，她可是看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就让她刷了一次碗，她还给她打碎了一个，这次倒是勤快，干的好像还不错。
    她突然想起自己房间，转身快步过去推开了门。
    她的房间走时是收拾好的，倒也看不出她有没有来过，庄妍一边解着衬衫纽扣，一边走过去，顺手把衬衫丢在床上，打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整整齐齐，该挂的挂，该叠的叠，内衣袜子分的清清楚楚，她记得早上临走的时候，她分明把这些都丢到了阳台的洗衣篓了。
    随便拿起一条bra看了看，很干净，还有点阳光的味道，显然是刚晒过的，再看其她衣物也是一样。
    所以说她把她满柜子的衣服全都洗了一遍？
    这么多衣服，这么多家务，她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让她来做，至少要两天马不停蹄才能全部做完。
    看不出来她还挺能干。
    庄妍随便拿了套家居服换上，一转身看到床头柜上压着张散着淡淡香气的信笺，娟秀的小字写在上面。
    【庄医生，对不起，我昨天真的喝高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信，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我不敢给你发短信，想着说不定你已经把我拉黑名单了，就干脆给你留了这张字条。
    我其实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就是想跟你道歉，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昨晚做的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后悔。
    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一见钟情，我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似的，可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如果我见过，绝对不可能忘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你一定不知道，那天你走之前我一个人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步行回的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用了花呗，买了好多好多啤酒，我只想一醉方休，太清醒的话我会害怕。
    我怕灯会闪，我也怕再出现个血手印儿或者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什么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怕我会想起你在车里看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我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我不想想起那个眼神，也不想想起你打我的那一巴掌，昨晚说让你还我这一巴掌，其实也只是借口，我只是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痕迹。
    写了这么多，我到底在写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只想说……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
    对不起，擅自爱上了你。
    对不起，舌头一痛我还是想吻你，我真是不知悔改无药可救了。】
    这哪是什么字条，这根本已经是情书了好吧。
    庄妍皱了皱眉，这种东西她13年前就已经不玩儿了。
    这只会让她觉得虚伪！幼稚！可笑！
    她将那信笺叠了两叠正要撕掉，却见那信笺背面，明晃晃还写着不少字。
    她重新展开翻过来看。
    【阿西巴！悔死我了！反正已经成这样了，我昨晚干嘛不趁机袭｜胸！哪怕隔着衣服隔着bra，要是能两手一起上，一边一个，该有多爽啊！】
    这歪歪扭扭的一段话下面，还有一串更潦草的。
    【天了个噜！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能这么想！这根本就是对她的侮辱！】
    【不不不，怎么会呢？你只是想想，想想又没有错。】
    【想想没有错？那我能不能想得再过分一点？比如说，我想……】
    后面的字迹潦草的鬼都认不出来，庄妍放弃去分辨，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看看前面的“情真意切”，再看看后面的流氓附体，她这是故意挑衅还是人格分裂？
    管她是什么，她该庆幸的是，她现在没在她面前，不然……
    不然什么？
    想到昨晚被她压制得动弹不得，庄妍突然觉得有些挫败。
    连只兔子都敢骑到她头上撒野，看来真的是应该找个专业教练，给她制定一个适合她的锻炼方案了。
    至于其她，别的她不清楚，可至少有一点她知道，郭琦这么花招耍尽的讨好她，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她只要按兵不动等着她自投罗网就好。
    可是，话虽怎么说，有些事她还是应该去做一做。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还不到八点，时间还早。
    她也没了心思做饭，将刚换上的家居服脱掉，重新换上白衬衫灯笼裤，抬步离开了家。
    先在街上随便找了个饭店，解决了晚餐，她这才慢悠悠的开着，一路朝着郭琦的公司驶去。
    大概十一二年前，也就是她来到帝都一年之后，妈妈就来了电话，说是郭琦家破产了，房子也卖了抵债了，全家都搬走了，说她可以放心回家了。
    但那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郭琦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并不了解，她也只是在郭琦搬进那鬼公寓之后，才听说她家人住院，生活窘迫，朋友也不多，没有后盾，进而制定了那一系列的复仇计划。
    可眼下的一切都很可疑，包括郭琦住进公寓，包括她所谓的一见钟情，也包括计划的过分顺利，还有她的那些流氓举止娴熟技巧。
    事实究竟怎样，一时不好判断，那就只能从细枝末节开始查起，比如……今晚郭琦真的会住进公司吗？
    如果会，那至少证明了她的确走投无路，那她接近她的目的就相对会单纯一些，比如说蹭住蹭治疗。
    如果她不在公司，那……
    镜片划过一抹白光，庄妍微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入眼底。
    晚上10点，庄妍来到了写字楼下，远远望去整栋楼黑洞洞的，只有个别楼层还亮着灯。
    她来之前刚刚查过，郭琦的公司在16楼。
    她把车停到路边，抬头一层一层的数，12楼有灯，16楼也有。
    她沉吟了一下，打转方向盘，找了个可以清楚的看到写字楼门口，却不容易被对方看到的地方，停好车。
    随后，翻出手机，随便在网上点了份餐，标上郭琦的名字和电话，还有……送餐地址。
    ※※※※※※※※※※※※※※※※※※※※
    没时间了！！！
    二合一！
    第39章 我喜欢你
    点餐总花费56.4元, 点下确认的瞬间, 庄妍犹豫了, 她抬眸瞟了一眼写字楼，仅有的三两间办公室透出的灯光混着闪烁的霓虹, 忽明忽暗，在这夏末的暗夜，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寂。
    莫名其妙的送餐, 空无一人的走廊, 恐怖题材最常出现的深夜电梯……
    不管郭琦在不在公司，她下来收餐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
    这个法子不行。
    庄妍退出APP, 沉吟了片刻，拧开车钥匙，把车开到了更隐蔽的拐角，这才翻出了郭琦的电话, 拨了出去。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庄妍微微蹙眉，刚想挂了再打, 那边接了起来。
    “喂？庄, 庄医生？”
    对面的声音有点闷，明显是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
    不等庄妍开口, 一连串机关枪就怼了过来。
    “不会吧？真是你吗？不是看错了吧？这怎么可能！还是你不小心手抖按错了？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昨天晚上把我赶出公寓的时候,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我了, 我, 我一定是在做梦！”
    没错, 昨晚郭琦吸了那个破廉耻的吻痕之后, 她确实把她赶了出去，不是赶出她的房间，而是赶出她的公寓。
    她当时是真的一秒都不想跟她呆在同一间公寓，不，不只是公寓，她甚至都不想跟她待在同一座公寓楼！
    她没权利把她赶出楼，那就只能赶出公寓。
    原本她打定主意，打死不会再让她踏进家门半步，还把她的行李箱随便塞了塞，直接丢出了门，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却没想到，郭琦不知是借酒装疯还是真疯，一边擂门一边哭喊着“我错了原谅我”，半夜三更的，对门邻居都震出来了。
    她一个临时租户可以不要脸，她却不能给姑姑丢人，最后只能又收容了她一晚。
    与郭琦的激动完全相反，庄妍淡如轻烟道：“你搬出去了没？”
    “欸？”天堂到深渊，不过一句话之间，郭琦瞬间泄了气，“搬出去了……庄医生这是还没回家吗？可以放心回去了。”
    “已经走了？”庄妍轻敲了敲方向盘，“那你现在在哪儿？苗薇薇家？”
    郭琦苦笑一声，“她家人多不方便，我在公司呢。”
    “这样……”她故意顿了下，“你的工资卡还在我这儿。”
    “那……我去找你拿？”话音未落，郭琦又自嘲的轻嗤一声，“算了，我就不去招你烦了，你扔了吧，我再补办一张就行了。”
    “那是你的卡，我没扔的权利，你过来拿走。”
    郭琦瞬间又激动了，“那我明天下班过去拿!不不，要不我们约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请她吃饭？用花呗？
    庄妍懒得嘲讽她，直接道：“不是明天，是现在。”
    “现在？可是……都这么晚了，我……不敢自己一个人下楼。”
    “那我去找你，刚好在附近。”
    对面沉默了，虽然只有短短两秒并不明显。
    “在附近？哪儿？就算你来了，我也不敢下楼……”
    庄妍不听她啰嗦，“我这边还在等人，可能会晚会儿，等到了给你打电话。”
    “可是我……”
    庄妍挂了。
    10:16，等到十一点再跟她联络。
    点开视频APP，她刚想随便追个剧打发下时间，视线不经意一扫，却见十六楼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
    庄妍微微蹙眉。
    怎么回事？
    她目不转睛地盯在那写字楼大门，没两分钟，玻璃门推开，一个衬衫男打着呵欠从里面出来，边走边摸出手机接电话，走了一半的路顿住了，他挠了挠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一脸不耐地又拐了回去。
    庄妍的视线再度盯在了十六楼，三分钟后，灯又亮了。
    庄妍微眯了眯眼，放弃了看剧，随便开了个广播剧听着，关掉了车里车外所有的光源，无声无息地监视着写字楼大门。
    时间分秒而过，那男人再没有下来，倒是其他楼层的人纷纷离开，整栋大楼独剩十六楼那一处办公室幽亮在夜色中。
    呼唔——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大红的宝马自写字楼前开过，随即又来了一辆taxi，taxi停在了写字楼门口，车内灯亮了，后座的乘客递给司机钱，司机翻着裤兜找零。
    庄妍推了推金丝眼镜，距离也有些远，看得不甚清楚，但还是可以大致看出，后座的是个短发女孩，像是郭琦。
    她翻出郭琦的手机号，直接拨了过去。
    嘟嘟嘟——
    Taxi里的女孩也跟着翻出了手机。
    “喂？庄医生？你到了？”
    女孩下了车，边接电话边朝写字楼走去，庄妍望着她的背影，淡淡回道：“马上到，你下来吧。”
    郭琦语气轻快道：“嗯，刚好我同事还在，我跟他一起下去。”
    庄妍挂了电话，那女孩也挂了电话。
    隔过昏黄的路灯，女孩的身影影影绰绰，一路走到了写字楼门口，停住了，她没叫保安开门，转身靠着门口圆柱，拿出手机划拉着。
    庄妍沉吟了一下，开门下车，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穿过马路，踏过无人的楼前空地，离得越紧，庄妍的眉心蹙得越紧。
    那女孩似乎比郭琦高些腿粗些，头发也长些，她靠在圆柱暗影中，手机屏光映着她的脸，单眼皮，薄嘴唇，怎么看怎么陌生。
    她根本就不是郭琦！
    庄妍的脚顿住了。
    到底哪儿出了错？明明怎么看怎么像她，怎么走过来却不是？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她正迟疑着，却见写字楼里突然亮了，正对着大门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凉白的电梯灯下，两道人影一块儿走了出来，隔着透明的玻璃大门，她清楚得辨出两人的模样，正是郭琦和之前下楼的那个衬衣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郭琦一直都在公司的话，那之前为什么灯灭了？还有这衬衫男，明明已经下班回家，为什么还要再折回去？
    庄妍还在揣测，郭琦已看见了她，紧跑两步，赶在衬衫男之前先出了门。
    “庄医生！”
    乌溜溜的兔子眼亮晶晶的，和良凉憧憬女神时的表情极为神似。
    然而，良凉是真的，她……肯定是装的！
    郭琦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跟前，刚想说什么，那衬衫男也和那妹子打了招呼。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在加班！”
    妹子冷哼：“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你一会儿说下班了，一会儿又说再等等，谁知道你在干嘛！”
    衬衫男上去拽着她就走，“行了吧你，没看见我同事在吗？别闹了，走走走回家！”
    郭琦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把黏在庄妍身上的视线抠下来，转头看向那妹子。
    “不好意思，都怪我！其实他本来已经下班了，是我把他又喊回去的，我之前去卫生间他不知道，直接关灯锁门走了，我进不去办公室，只好又打电话把他喊了回去，然后我朋友说要来给我送东西。”
    郭琦指了指庄妍。
    “就她，我朋友，我一个人不敢下来，就拜托他等我一会儿，谁知道拖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那妹子的脸色总算稍微好看了点。
    “哎呀，同事之间嘛，这是应该的，也没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那……都这么晚了，我们就先走了。”
    妹子跟那衬衫男走了，郭琦这才转身再度看向庄妍。
    “庄医生……”
    庄妍的视线也从那两个人身上收回，转眸睨了她一眼，摸出钱包，抽出银行卡递了过去。
    “《office有鬼》看过吗？虽说是挺老的片子，不过挺经典的，莫文蔚演技也不错。”
    接卡的手明显僵了一下，郭琦咽了口口水。
    “你，你干嘛突然说起这个？”
    庄妍淡淡一笑，昏黄的路灯斜斜照来，映在她金色的眼镜腿上，寒芒熠熠，与她眸中的薄光交映成辉。
    “以毒攻毒也是一种心理治疗法，多吓吓自己对你的精分有好处。”
    精分，从病理学来讲，指的是精神分裂症，从大众娱乐来讲，指的是戏精附体。
    郭琦将那银行卡塞进牛仔裤兜，咬唇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你绝对想多了。”
    快十二点了，的确很晚了，庄妍转身要走，郭琦突然拉住了她。
    “庄医生……”
    庄妍回头，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昨晚恨不得手撕了她的愤怒，这会儿好像已淡了不少，不是不气了，而是……攒着一块儿算账。
    郭琦咬了咬唇，像是鼓足了勇气，突然说了句：“这里有监控。”
    “所以呢？”
    “所以……”郭琦探头，一个蜻蜓点水，吻了下她的唇，“所以我要亲你！”
    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之间，庄妍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温热的触感已经撤了回去。
    她淡定地看着郭琦，像是丝毫不为所动，其实她真的很想打死她！
    “你身上有酒味儿，别说你又喝醉了。”
    “不，我没醉，我就喝了一点壮胆儿。”
    “所以？”
    郭琦的眸子亮晶晶的，黑亮的瞳孔映着她的脸。
    “我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庄妍笑了，笑出了声，她不能不笑，因为这话简直太幼稚太可笑了！简直不可理喻！
    “别说全世界，也别说这整栋写字楼，就是你公司的人看到你主动亲一个女人，你也完蛋了。”
    “我不怕！”郭琦直勾勾地望着她，一脸真诚，“还没告白就被甩了，我不甘心，所以才想这么正式的告白一次。我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庄妍！虽然我知道你烦我，也知道你再也不会搭理我了，可我还是喜欢你！我……”
    “行了。”告白什么的，庄妍一点也不想听，“回去吧，马上十二点，记得坐电梯千万别往后看。”
    款款深情的脸瞬间僵住，郭琦扁了扁嘴，一副快哭的样子。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吓唬我……”
    庄妍推了推眼镜，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郭琦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写字楼，赶紧在身上摸了一圈。
    该死的，她还专门把车钥匙丢楼上了！
    回头再看一眼庄妍渐行渐远的背影，她闭了闭眼，随即啧啧摇头，轻笑一声。
    “这么幼稚的手段你也好意思用啊庄庄？我郭琦是那种怕鬼的人吗？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边说着，她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摸到门把手又停住了。
    她忿忿地冷哼一声，摸出手机，重新转回身朝马路边走来。
    “你们还在那儿吗？来公司门口接我，我还没玩儿够呢！什么我的车？我车没油了！好了好了不说了，等着呢，快点！”
    第40章 拜托你了
    今天良凉一整天都情绪高昂, 并且时刻围绕在庄妍身边, 对她手机震动的敏感度比她自己的都高出了50个百分点。
    嗡嗡, 手机震了两下。
    庄妍面不改色的为病人看诊，像是压根儿就没听见似的, 也可能是真的没听见，毕竟声音很小，良凉的生物雷达全都关注在她这边才听到的。
    良凉憋着，使劲憋着, 恨不得立马从庄妍的白大褂里摸出手机，翻看一下是不是她女神发来的信息, 庄妍让她给病人倒杯水，她都没听见。
    病人终于走了, 良凉也顾不得去请下一个病人进来，一溜烟凑到了庄妍跟前, 水汪汪的眼直勾勾的盯在她的兜子口，恨不得替她把手机掏出来。
    “庄医生快看看，快看看, 看看是不是我女神发来的地址？”
    庄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摸着手机看看，良凉的脖子也勾了过来。
    庄妍都还没看清呢, 她己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 “唉！又不是……”
    那是条微信, 不是什么短信。
    良凉垂头丧气的出去喊下一个病人, 精神科到底不比其她科室, 连个电子叫号都没有，还得人工来。
    庄妍看了一眼信息，是刘余琳发的。
    【一万光年的距离：在上班吗？谢兰英今天去事务所找我了，她带咱们回c市那几天，她老公把家门的锁换了，她现在有家不能回，还接到了她老公的律师函，她找我替她打这个官司，律师费什么的倒是小事，就是她现在的住宿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后面还有，庄妍顾不得再看，病人已经进来了，她收起手机专心工作。
    良凉的生物雷达依然竖着，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激动的直瞄她的手机。
    是我女神吗？是吗？是吗？是吗？
    那满眼满脸几乎快要具物化的小星星，看得庄妍只想把她丢出去。
    以前她对智障脑残粉的定义很模糊，不过看见眼前的良凉，她想她已经很清楚了。
    连是不是本人都分不清楚还疯狂的粉，不是智障脑残是什么？
    庄妍是故意隐瞒沈夕的真实身份的。
    一来，怕良凉那张破嘴不小心说出去。除了她女神的秘密，任何人的秘密她都守不住，万一真传了出去，以叶晓的知名度，保不准哪个狗仔真敢出个什么新闻，标题大致就是……
    ＃惊！叶晓疑似遭遇潜规则被逼疯半夜约诊精神科医生！＃
    叶晓这个名字本身就是热点，再加上这种标题党，绝对能引爆娱乐圈，分分钟登上热搜。
    这对叶晓本人来说是一个可正可负的报道，虽然也有一些带动流量的积极作用，不过消极影响也是不能避免的，就算找出沈夕本人，两人同框解释，也未必能彻底洗净精神病史的污点。
    娱乐圈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没事还能无中生有，更何况揪住了这种似是而非。
    不只是对叶晓有影响，一旦牵扯上了这种公众人物，对沈夕本人也会带来很大的冲击，她的精神分裂症很大可能会因此加重。
    当然，也会影响到庄妍自己。
    虽然这可能会给庄妍带来一定的业界知名度，可她比谁都清楚，舆论是把双刃剑，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况且，她对站在台面上被人指指点点没有任何兴趣。
    二来，精神疾病，除去个别是生理因素造成的，大部分还是心理因素为主。不管沈夕为什么会把自己yy成叶晓，良凉真实的粉丝崇拜都有利于治疗，只有让她内心达到彻底的满足，或者在满足到一定程度时揭穿事实真相，才有可能治好她的病。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治疗方案，具体的还要深挖她yy叶晓的真正原因，然后再对症下药。
    而良凉这个人，一向不擅长伪装，如果告诉了她实情，她肯定装不像，很容易搞砸治疗计划。
    综上两个原因，她隐瞒了良凉沈夕真正的身份。
    当然还有一个不值一提的原因，那就是，看着良凉傻缺的样子，挺娱乐神经的。
    就让她多做几天白日梦吧，虽然梦醒的时候可能会伤一些，可她毕竟是医护人员，还是精神科的，就当为职业献身了。
    那条信息还真是沈夕的，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有地址，是一家酒店，巧得很，正是谢兰英之前工作的帝都酒店。
    回复了那条信息，表示确认收到，又给良凉吃了个定心丸，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庄妍这才又翻出了刘余琳的微信。
    【一万光年的距离：她的朋友大部分都已经结婚了，或者跟男朋友同居，她都不方便借住，而且借了朋友很多钱也不好再借，我想把她们母女接到我那儿去住，你觉得合适吗？】
    谢兰英毕竟有精神病史，还持刀伤过人，刘余琳这么问，其实就是想听听专业医生的建议。
    谢兰英的狂躁只针对于她老公，对于其她人而言还是很安全的，尤其是她女儿甜甜现在跟她在一起，她的情绪最大程度上得到了安抚，这样看就更安全了。
    庄妍翻出刘余琳的号，刚想给她拨过去电话谈，又一条微信过来了，这次是语音的。
    【一万光年的距离：不行了，估计住不成了，刚王大海打来电话，说她们公司突然搞了个什么回馈员工活动，让抽奖，王大海抽中了个全家福大礼包，家人来京免费报销所有费用，包括路费和一些景点门票费，不过必须是父母岳父母爷爷奶奶这样的才报销，还必须这个礼拜内过来，最高报销2万块。
    王大海挺高兴的，他爷爷身体不好来不了，他说准备把我爸妈接过来，他好心好意的，我也没法拒绝，只是我爸妈来的话，谢兰英就没地方住了。看样子我是帮不上她了。】
    庄妍敲了敲手机后壳，随即回过去条信息。
    【问心：本来也没什么情分，帮得了就帮，帮不了也不是你的义务，有那份心就已经不错了。】
    敲完信息，发送出去，那边良凉已经三秒钟收拾好一切，迫不及待的在门口转圈等她。
    “忙完了吗庄医生？走吧？”
    庄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约好的是八点，现在还早。”
    帝都酒店不远，开车不堵的情况下，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那也得赶紧的，这会儿晚高峰，肯定得堵车。”
    良凉的乌鸦嘴，平时即便是早高峰晚高峰也不太堵的路段，今天还真堵了，而且堵的挺厉害，等她们赶到帝都酒店的时候，还差十分钟不到八点。
    庄妍停好车，在良凉十万火急的催促下，迈步朝大门走去。
    “快快快！快点儿庄医生！迟到了，迟到了，马上就迟到了！”
    良凉一溜小跑，高跟鞋踩的地砖砰砰响，就一个扭头的工夫，差点撞上对面的人。
    良凉吓了一跳，赶紧刹住身道歉，“sorry sorry不好意思！”
    那人搂着个小女孩，冲她微微点了下头，手里还拿着手机正打着。
    “我现在就在门口，我不多麻烦你就住一晚就行，我实在是没地方住，还有女儿在，总不能让女儿跟着我一块儿睡大街吧？拜托你了，真的就一晚！”
    良凉见她没空理自己就绕了过去直奔大门，她这会儿只对她的女神感兴趣，其余的一律听不到看不到也不在乎。
    庄妍跟在后面，看了眼那女人，略有些凌乱的头发绑了个马尾，一条还算得体的连衣裙，搂着的小女孩蘑菇头齐刘海，白色的蛋糕裙，很可爱。
    这不是谢兰英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谢兰英并没有看见她，还在通着电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为难你，我就睡那个杂物间就行，我不嫌乱，我收拾一下，能让我女儿躺下就行。我……喂？喂？”
    对方挂了电话，谢兰英叹了口气，握着手机抬头张望了一眼玻璃大门。
    她搂着女儿向门口迈了两步，停住了，又迈了两步，又停住了，明显有些犹豫。
    庄妍微微蹙眉。
    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
    想想也是，她跟她老公的事，当初闹得人尽皆知，不然帝都酒店也不会直接把她开除了，再加上她以前是大堂经理大小也是个领导，得罪的人也不会少，她离开之后，估计没少人说她坏话，这会儿没人帮她也正常。
    胡思乱想着，她已走到了谢兰英近前，谢兰英就在大门口站着，再怎么赶时间，也得打个招呼。
    小甜甜率先看到了她，小丫头比较害羞，不说话先笑，还往妈妈身后躲。
    谢兰英下意识转过头，一见庄妍，怔了一下。
    “庄医生？你怎么……”她顿住了，回头看了一眼酒店，一副恍然大悟状，赶紧转移了话题，“甜甜，快叫庄阿姨。”
    小甜甜越喊越往妈妈身后缩，身子在躲，可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肉嘟嘟的小脸看着就想让人上去捏一把。
    “庄阿姨。”
    声音软软糯糯，甜的能掐出蜜来，换成良凉，绝对萌得她满眼小心心，可偏偏庄妍不喜欢小孩，也不擅长应付小孩。
    即便如此，像小甜甜这么乖巧的，换成谁都讨厌不起来。
    庄妍冲她淡淡一笑：“乖。”
    除了这个，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兰英搂着女儿，客套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庄妍抬手看了看腕表，还有三分钟八点，她是个尊重时间的人，不喜欢迟到。
    “不好意思，我跟人有约，回头再联络。”
    说罢，她又冲小甜甜微点了下头，笑意浅薄，可好歹算是笑了，转身往里走。
    刚走到门口，里面的门童都已经拉开门了，谢兰英突然喊住了她。
    “庄医生等一下！”
    庄妍回头，“还有事吗？”
    谢兰英迟疑的低头看了一眼女儿，紧了紧搂在她肩头的手，突然抬头道：“能不能拜托庄医生收留我们母女一晚？就一晚就行！明天我会再想办法的！”
    这个请求太唐突了，毕竟她跟谢兰英并不熟，充其量也就是医患关系。
    谢兰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朝她又迈近了两步，哀求道：“我知道庄医生是个好人，求你帮帮我们娘俩吧！我一个人怎么都行，睡大街也好，睡哪儿都行，可我不忍心甜甜跟着我受这种苦。
    我今天跑了一天，派出所妇联哪儿都去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明天我会再找他们的，就是赖也要赖着让他们把我送回家！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就今天一晚，拜托你了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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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今天有糖吃~日常包养~（终于完成任务了，我猜你一定还没睡（*＾ワ＾*））
    谢谢若曦~双手榴弹甜蜜轰炸~（日常猜攻受，若曦是小攻？）
    谢谢4D大笨猫！~日常包养~（是的大本命←你一定猜不到，这是我用你的nick打出来的，你是谁的本命（*＾ワ＾*））
    谢谢无视若尘~给文文浇水~（我还没听腻~）
    谢谢棠梨煎雪~给文文浇水~（套路深才能有老婆~(≧▽≦)/~）
    谢谢影之殇~给文文浇水~（我们这里是雨夹雪，一点都不好）
    爱你们(^з^)-☆
    第41章 脑内小火车
    其实让谢兰英借住一晚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只是, 这一住, 只怕就不是一晚了。
    虽说她说了要找相关部门争取回家的权利，可事实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真的没有什么特别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就算离婚后强制执行，她老公要坚决不给开门, 执法人员也不能把门给他卸了，走正常路子根本行不通, 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可就算她回家了又能怎么样？
    她老公要像一起那样一直外宿还好，可如果成心跟她杠上了天天回家, 两人难免争吵，先不说大人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对孩子的不良影响, 单说谢兰英的病，万一她一时冲动再捅了人，那可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作为医生, 她想帮她, 可作为个体人，她拥有自己的空间和立场, 她不喜欢别人出现在自己的独立空间, 郭琦是特例, 是她为了复仇勉强忍耐的特例。
    她可以勉强接受谢兰英住一晚, 却接受不了更长时间, 与其明天赶她走闹得尴尬难看，倒不如压根就不要答应。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
    “抱歉，真没时间了，和人约的八点还剩一分钟，我要赶紧过去。”
    她转身进去，谢兰英又喊了她一声便没了动静。
    按照短信里说的房号，庄妍一路过去，良凉给开的门，看她那红霞满面的样子，显然跟沈夕相处不错。
    沈夕一身白色浴袍，单手抱臂斜靠在落地大窗前，轻摇着高脚杯，杯中酒液猩红似血，她的面容映着远处闪烁的霓虹，忽明忽暗，孤冷幽沉。
    “抱歉，我来迟了。”
    靠在窗上的肩头微一用力，沈夕离开玻璃大窗，转身坐到了一旁的矮脚沙发上。
    “果然是公立医院的医生，不管是服务态度还是时间观念都不如私立的。我看你们呀，天天上班就是混日子，反正是编制内，怎么着都行，也不知道李慧她妈怎么会推荐你？！果然是小市民好骗，随便糊弄两句就感恩戴德的。”
    轻蔑的语气，散漫的表情，不可一世的态度，尤其是对庄妍的人身攻击，怎么看都很欠揍。
    不过比她更欠揍的庄妍都见过，精神病人的话都在意，还当什么心理医生？
    庄妍是真的不痛不痒毫无感觉，她淡定地坐到她对面，摊开黑皮记事本，掏出笔，不等开口，沈夕的嘲讽又跟了过来。
    “呦~这么老套，人家早就用录音笔之类的，你还人工手写？业务能力行不行啊？”
    一旁的良凉踌躇着向前迈了一步，解释道：“业务能力你绝对放心！别看庄医生年轻，却是我们科里资质最高的！各种等级证书资格证书拿到手软！”
    “呵！”沈夕嗤之以鼻，“哪个医生没有？”
    “那含金量不一样的……”
    良凉一看女神脸沉了，不敢再多解释，赶紧转移话题。
    “不过你前面说的太对了！我也觉得医院的条件太~~~简陋了！！！尤其是我们精神科，最~~~需要的就是录音笔！这样才能完整的记录病人的病况，便于反复去听揣测他们的内心，制定最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女神~~你真的真的太犀利了！一语中的！我崇拜你！”
    庄妍低头揉了揉太阳穴，简直不能理解那“女神”两个字她是怎么轻而易举说出口的，还有这“崇拜”什么的夸张语气，是真心的还是故意博好感？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什么，良凉已经没救了。
    沈夕也被她这突如其来地尬吹吹得有点儿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抿了口酒。
    “好了好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迟到我可是要投诉的！”
    还有下次？！！！
    幸福来的太突然，良凉只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分分钟都要不能呼吸了。
    天呐天呐天呐！太激动了！女神一定是觉得她非常专业，所以还没开始就已经预定了下次，一定是这样的！
    不枉她下班连护士服都没换，直接穿着过来了，就是想在女神面前表现的更专业！
    不过……
    她瞟了一眼落地大窗上映着的自己的身影。
    医院到处都是这种粉嫩嫩的护士服，她原本没觉得什么，可这突然换了酒店客房，尤其是背对那张宽大松软的双人床，再看着眼前的女神……浴袍松散，某沟微露，雪白的大长腿优雅又带着点骚气的翘着……
    她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己身上这身护士服……特别的羞耻呢？！！
    不不不！别乱想，打住！脑洞你给我打住！
    你是护士！护士！是真的护士！这不是cosplay！！不是！！！你清醒一点良凉！！！
    事实证明，脑洞这种东西向来是最离经叛道不听主人指挥的，良凉越不想yy越控制不住自己，脑内小火车呜呜呜直加速，分分钟脱轨的节奏。
    良凉：女神你病了~~该打针了~~
    女神：我只是压力有点大，不是感冒发烧打什么针？
    良凉：打~爱你我就摸摸你~针~
    女神：你别过来！你往哪儿摸？干嘛摸我胸？又不是丰|胸针！别拽我胖次！我不打屁股针！
    良凉：女神不乖哦~~这儿也不让打，哪儿也不让打，那我就只能……打这里咯~~
    女神：……你这是针吗？你这分明就是手指！还有，你打的这是哪儿？！给我拔、出来！
    良凉：脾气这么躁，看来是没找准位置，我转转“针头”再帮你磨磨~保证治好你的病~~
    女神：你！哦~emmmm~~讨厌~！
    良凉：嘿嘿~~~
    等等！！！！！
    良凉突然浑身僵硬。
    她到底在乱yy什么？！！！！！
    脑内小火车什么的她以前的确是开过不少，可那都是yy的别人，尤其是小说动漫里的同人cp，这还是她第一次yy自己，还是yy的她跟女神！
    天呐天呐！她这是疯了吗？
    她可是直的直的！
    “良凉？良凉！”
    “啊？什么？”良凉回神，一抬头，正撞上沈夕探究的视线，脸唰的一下烫到冒烟！
    “我，我我，我上个卫生间！”
    她几乎一秒窜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庄妍无语地吐了口气，用头发丝想也知道，这不靠谱的货肯定又脑洞跑偏了，算了，还是她计时吧。
    计时问诊，每隔五分钟报一次时，可以有效的增加病人的紧迫感，越慌越乱越容易暴露内心深处不经意掩藏的细枝末节，也越容易让心理医生了解对方病况。
    “行了，开始吧。”
    沈夕斜在沙发上，发梢带着刚洗过澡的潮气，微挑的眉尾，妖娆又妩媚。
    她的叙述有条不紊，至少最初的一个半个小时丝毫不见慌乱。
    她一直在吐槽，从导演明星化妆师到黑粉路粉狂热粉，再从微博热搜到各大综艺潜规则，就连天气不好她也要槽一槽，完全把庄妍当成了情绪垃圾桶。
    庄妍认真的做着笔录，沈夕简直吐槽狂魔，从头到尾都不带中场休息的，直到最后半个小时，她的语速才渐渐慢了下来。
    “我叶晓从来不是靠潜规则，我跟王导那是纯友谊！我们在酒店谈剧本怎么了？半夜谈怎么了？他手搁我腿上怎么了？谁亲眼看见我俩怎么着了？那些黑子……”
    庄妍抬眸望了她一眼，无波无澜的提醒她。
    “还有最后五分钟。”
    沈夕正槽到兴头上，立马嗤笑道：“再加一个钟的！”
    庄妍淡淡一笑，“抱歉，你预约的是两小时心理咨询，如果要加只能预约下次，再次提醒你，还有最后五分钟。”
    沈夕抿了抿唇，翘着的腿放下了，高脚杯也咔哒一声搁到了桌上。
    “其实这背后谁搞的鬼我清楚的很。什么闺蜜情？娱乐圈有这种东西吗？全是塑料的，还是泡过水银的塑料的，看上去光鲜耀眼，一碰就中毒！她不就是妒忌我咖位比她高吗？她乐意花钱请水军黑我她就花去，我只当给我提高知名度了，能黑的我翻不过身算她有本事！不过她能码？她连个导演都潜不住，凭什么跟我抢资源？！”
    沈夕槽的义愤填膺，良凉也跟着忿忿不平。
    “你说的是张嘉佳？我听说王导最新电影原本打算请她当女主，后来换了你，她肯定是因为嫉妒才黑了你！太不要脸了！”
    摸出手机，良凉翻出头条就看。
    还真有！
    #叶晓潜规则夺闺蜜主角，知名博主语焉不详疑似暗指！#
    今天早上才发布的新闻，这会儿已经登上热搜了。
    良凉简直气炸了，赶紧上号冲锋陷阵，直接下场跟佳粉撕了起来，边咔哒咔哒战斗机似的敲字，她还不忘口头安慰沈夕。
    “你放心！我马上到群里吆喝一声，饭粉们立马全员出动帮你把那群傻×撕成智障！”
    傻×和智障有什么区别？
    庄妍微吐了口气，起身开始东西。
    “今天的会诊到此结束，你好好休息。”
    沈夕睨了一眼精神上已经全副武装，完全投入SSS级战斗状态的良凉，转而对庄妍道：“你没什么建议吗？或者给我开点有助情绪放松的药？”
    “不需要。”庄妍背起挎包，淡淡道：“精神类药物大多含有激素，还刺激大脑，你是演艺工作者，如果因为激素发福，会对你的工作造成不良影响。”
    “然后呢？就这样？”
    庄妍奉上最后一分钟的职业微笑，“听些舒缓的音乐，睡眠规律些，对你缓解压力有好处。”
    “没了？”
    “没了。”
    沈夕冷笑一声，“这就是公立医院的心理治疗？全程就只是提醒一下时间，什么也不管，连药都不开，我花这么多钱请你干嘛？”
    庄妍不愠不火道：“你只是压力太大造成的情绪烦躁，这两个小时就是你的倾诉发泄时间，定期释放负能量对缓解压力很有帮助。”
    沈夕根本不听这一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甭跟我说这么多，给我开点药！”
    “你的情况暂时不需要开药。”
    “我想吃药，你给我开！”
    “我是医生，我要对你负责。”
    “呵！我说你假不假？哪个医生不想多开药多提成？装什么呢？哦，我知道了，还得通过APP是吧？或者非得去医院才能开药？”
    不等庄妍回话，那边战斗之余还不忘抽出时间的良凉插了一句，“是啊，的确得去医院，药都在药房，或者让庄医生下次给你带过来也行，不过还得APP预约。”
    沈夕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不耐烦道：“行了行我知道了，真是麻烦，那就下周给我带来，还是这个时间，我提前预约。”
    庄妍没有多说，告辞离开，良凉却不肯走。
    ※※※※※※※※※※※※※※※※※※※※
    良凉你没救了……
    第42章 说人话
    良凉搂着手机, 磨磨唧唧支支吾吾, “那什么，这会儿还早呢, 我多陪陪女……叶晓，你先回去吧。”
    早？都十点多了还早？
    沈夕都没发表意见，庄妍也懒得多管那闲事。
    “那我先走了。”
    一出酒店大门, 迎面便见谢兰英搂着已经睡熟的女儿坐在花坛边儿, 一见她，她赶紧站了起来。
    “庄医生。”声音有些怯怯的。
    庄妍微叹了口气，“你这是……”
    谢兰英的眼圈红了，到底是在大街，总算强忍着没有落泪。
    “我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没一个人肯帮我，突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幸好我还有甜甜, 我还能撑下去，幸好还有她。”
    被全世界抛弃。
    这句话, 突然扎进了庄妍内心最不可碰触的一处。
    她庆幸还有甜甜, 她庆幸还有姑姑。
    何其相似。
    看着趴在妈妈肩头熟睡的小甜甜, 她又突然想起了那只死兔子。
    昨晚的事处处透着古怪，她当然不信郭琦那乱七八糟的告白, 顶多相信她就是想蹭住顺便蹭治疗, 当然, 一切的前提是, 她昨晚真的在公司。
    可她真的在吗？
    那么多巧合串联在一起，让她想不怀疑都难。
    眼前倒是个机会，如果郭琦住进她家真的是别有用心，那么谢兰英的突然搅局，肯定会让郭琦有所行动，横竖刘余琳这边还没查出什么消息，不如就试郭琦一试，况且，她也真的有些不忍心就这么丢下谢兰英母女。
    短短几秒，庄妍脑中已过千帆，之前还排斥到不行的事，这会儿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走过去，拉出行李箱拉杆，帮谢兰英拖着。
    “走吧，先去我家吧。”
    谢兰英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往上托了托女儿，“真，真的吗？不会是我做梦发癔症吧？”
    “是真的，走吧。”
    “好好！谢谢庄医生，谢谢！”
    谢兰英歪头抹了抹眼泪，紧追两步追上庄妍，一同朝着停车场走去。
    ……
    谢兰英一住就是一个礼拜，她很勤快，所有的家务活都抢着干，早上起的还比她都早，她冲完晨澡，热腾腾的饭刚好端上来，虽然用的都是她冰箱里的食材，可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到早餐，其他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伺候好她，谢兰英才会去喊女儿起床，穿衣梳洗乱七八糟下来，她也就吃完了，谢兰英这才会带着女儿过来吃剩下的。
    对于这种不平等的方式，她很不习惯，第二天起，她就等着她们母女都收拾好了，一起吃。
    小甜甜很懂事，也很爱笑，就是有点害羞，每次都是羞涩地笑着先往妈妈这边躲，才开口说话。
    庄妍不喜欢孩子，可这样的小甜甜也不招她烦，暂时这么同住下去，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郭琦一直没有动静。
    难道是她想错了？郭琦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蹭住，并没有其他目的？
    转眼又过了几天，谢兰英的案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下周二开庭，庄妍专门打电话过去问了问刘余琳，情况不容乐观，败诉的几率占一大半。
    谢兰英也是强打精神撑着，情绪很不稳定，开始还每天出去找相关部门设法回家，后来连门都不出了，整天守着小甜甜，生怕她让人给抢了去。
    庄妍免费给她做了好几次心理疏导，效果甚微，就像长期低烧一样，越是温吞的症状越是不好治，倒不如直接高烧40℃，布洛芬也好尼美舒利也好，都可以用了。
    庄妍心情复杂，良凉倒是情绪高昂，原本就每天捧着手机，这下更是手不离机，稍微震动一下就赶紧捧出来看。
    “我女神又给我发微信了~~她夸我善解人意~~”
    庄妍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只当没听见。
    良凉穿着护士装，咔嚓咔嚓几张自拍，随即给沈夕发送过去。
    不到半分钟，良凉又一惊一乍地捧着手机冲到了庄妍跟前，“你看你看你快看！我女神私房照耶！！！”
    庄妍不想看，奈何那手机快戳到她脸上了，不想看也看见了。
    照片里，沈夕媚眼如丝，红唇微张，斜在床头，一身薄纱睡裙，该遮的不该遮的，都跟没遮似的，若隐若现，若有似无，若……总之就是说不出的撩人。
    庄妍蹙眉，这才几天，俩人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互发私房照的地步了？
    算上第一次在医院会诊，她已经见过沈夕三次了，每次见面沈夕对她都是冷嘲热讽外加人身攻击，不只对她，对所有一切都是这样，仇社心理很重，却独独对良凉态度很和缓。
    是因为良凉对她表现出的狂热崇拜？
    可她之前还跟她吐槽过网上那些狂热粉，说她们随便帮她拉郎配让她很烦，还说她们总跟别家粉丝乱撕，害得她也跟着遭殃，而这些良凉其实也都做过，为什么她独独对她另眼相待？
    胡思乱想着，到了家门口，刚一进门，已经混熟的小甜甜就一如往常地蹦跳着过来帮她拿拖鞋。
    “庄阿姨辛苦啦！”
    庄妍淡淡一笑，依然还是有些疏离。
    “乖，下次不用帮我拿拖鞋了。”
    小家伙儿一听，瞬间便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始扣裙角，“为什么？庄阿姨不喜欢甜甜吗？”
    “不是，只是没有必要这样，你和妈妈虽然是借住，但是我们都是平等的，不需要谁伺候谁，明白吗？”
    小家伙儿歪着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咬着手指，显然完全不能明白。
    “可是妈妈说要听大人的话，要尊老爱幼，要给庄阿姨拿拖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妈妈说的不会错。”
    庄妍随手把钥匙丢在鞋柜上，边换鞋边解释：“你妈妈说的没错，你是要尊敬我，可没必要这么殷勤，这样就不对等了。”
    小家伙依然一脸茫然，“什么是不对等？”
    “不对等就是……”
    庄妍刚想解释，眼前光影一晃，一道人影走过来，蹲在小甜甜身后，搂住了她。
    “庄医生，你这样解释小孩子是听不懂的，来，姐姐跟你说，你庄阿姨的意思呢，是说，你总帮她拿拖鞋，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就好像你这么大了还让妈妈给你擦屁屁，你不好意思一样，明白了吗？”
    小甜甜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庄医生长大了，能自己擦屁屁也能自己换鞋，所以我帮她她就羞羞脸了！”
    “对啦，真聪明！好了，找妈妈去。”
    小甜甜蹦蹦跳跳地跑去沙发旁的谢兰英身侧，庄妍却是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
    郭琦垂着头偷瞄了她一眼，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那个……”
    还没开口，庄妍已经扫到了鞋柜旁的行李箱，她直接打断她。
    “这行李箱是什么意思？”
    郭琦的头垂得更低了，脚上还趿拉着她那双劣质的糖果绿凉拖，蹭啊蹭的，恨不得把地砖蹭出个窟窿。
    “我……那个……其实……”
    谢兰英一看情况不对，赶紧领着女儿走了过来。
    “庄医生，是这样的，我出去扔垃圾，看见她在家门口蹲着，说是你朋友，我就擅自让她进来了，是不是我不该擅作主张？这……对不起，我……真是不好意思。”
    小甜甜大概是从小看大人脸色长大的，一看庄妍沉着脸，吓得赶紧躲到妈妈身后，大眼转来转去，明明很害怕，却还是担心妈妈被骂，战战兢兢地帮着说好话。
    “庄，庄阿姨别生气，都是甜甜的错，都怪甜甜吃了香蕉，香蕉皮不能丢在垃圾桶，妈妈说会招小飞虫，怕庄阿姨不高兴，所以才开门去丢垃圾，所以才遇见琦琦姐姐，所以庄阿姨才生气，都是甜甜的错，庄阿姨别骂妈妈，要骂就骂甜甜吧。”
    庄妍看了一眼怯生生的小甜甜，又看了一眼一脸愧疚的谢兰英，最后才将视线定格在了郭琦身上。
    “你倒是会找帮手。”
    “啊？”郭琦一愣，茫然的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庄妍冲着都快哭出来的小甜甜微微一笑，“阿姨没生气，你先跟妈妈回屋玩会儿，阿姨和你琦琦……姐姐，有话要说。”
    叫她阿姨，叫郭琦姐姐？
    虽然她确实比自己年轻好几岁，可还是莫名觉得不舒服。
    她看上去比郭琦老很多吗？所以姑姑昨晚电话里才催着她赶紧找对象？
    谢兰英拉着女儿回了客房，庄妍这才再度看向郭琦。
    “有事？”
    郭琦轻吐了口气，突然蹲了下来，抱着头，像犯罪分子遇见刑警似的。
    “我该怎么办啊庄医生？！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快疯了！我每天每天不停做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庄妍波澜不惊地看她表演，是的，对她来说，这根本就是戏精在演戏，而且演技还不怎么样。
    “说人话。”
    郭琦僵了一下，乱七八糟地揉了揉满头兔子毛，自暴自弃道：“我喜欢你，我忘不了你！我天天做梦梦见你！我想你想的都快吃不下饭了！”
    庄妍冷笑，这什么演技？越演越倒退了。
    “再不好好说话，滚出去！”
    絮絮叨叨地告白戛然而止，郭琦长吐了一口气，一咬牙，猛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我就说点实际的，其实……”她又顿住了。
    庄妍不愠不火，“说。”
    郭琦痛苦地又抓了抓兔子毛，“啊！！！不管了，说就说！其实是我们经理下了最后通牒，无论如何不准我再继续住在公司！”
    ※※※※※※※※※※※※※※※※※※※※
    来不及了，虫子都顾不得捉！
    有什么，明天再说~QAQ
    第43章 照片
    庄妍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郭琦哭丧着脸, 纠结地望着她，“我说我无家可归, 没地方住。”
    “你家就在隔壁的隔壁。”
    “可我不敢住……”
    “那是你的事。”庄妍拉开门，长臂一送，“好走。”
    郭琦望了一眼黑漆漆的走廊, 庄妍门口的感应灯坏了, 还没顾上申请报修，她咽了咽口水，一脸悲壮。
    “你真这么狠心吗？”
    庄妍干脆绕过她，直接把行李丢了出去，随即推着她把她推出大门。
    “再见。”
    砰！
    门关上了。
    回头一看，郭琦的白板鞋还在鞋柜，重新打开门, 门外的某只兔立马眼前一亮。
    “庄医……”
    呼咚！
    一双臭鞋丢进她怀里, 该死的她还下意识抱住了！
    砰！
    门再度摔上。
    虽早料到会是这样，郭琦还是气得磨了磨牙。
    “丫的, 我还就不信了！”
    庄妍直接回了房间, 刚脱掉衬衣, 还没来得及套家居服，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瞟了一眼手机屏, 隔这么远都能看清屏幕上那只蠢萌的垂耳兔。
    她只当没看见, 继续换衣服。
    铃声断了, 停了没几秒再度响起。
    她直接按了静音。
    这通电话断了, 郭琦没再打进来，她倒是有些诧异了，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刚想出去洗洗手，嗡嗡，手机又震了两下。
    短信？
    肯定又是些求饶的好话，不然就是那一听就是假的告白，不做他想。
    庄妍连看都懒得看，可想了想，到底还是拿起了手机点开。
    【你真要这么狠心吗？】
    就这一句？
    是她气傻了，还是真当她傻？
    她刚想丢下手机，嗡嗡，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你真要言而无信吗？】
    什么？
    这又要开始空口栽赃了？
    嗡嗡，再一条。
    【你真就这么没有一点儿契约精神吗？】
    接连三句指责，庄妍都快被她气笑了。
    黔驴技穷了吗？当初装小白花装的那叫一个逼真，尤其是那次当着齐磊的面吻她，她又羞又恼的模样老戏骨都拍马不及，竟然连她都给糊弄住了，这会儿就只剩这么点戏渣了吗？
    庄妍斜勾了勾唇角，自然不打算理会，先出去洗了个手，又去厨房看了看，果然，谢兰英已经做好了饭。
    喊了她们娘俩出来，三人一起吃饭，不知是谢兰英交代的还是什么，小甜甜整个饭局一句话都没说，乖巧的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都说越是乖巧的孩子越是可怜，爱哭闹的才是被宠坏的，的确有一定道理。
    有谢兰英在，庄妍几乎什么都不用做，洗碗刷碗收拾桌子谢兰英全都抢着做，庄妍实在不喜欢推来让去的，便干脆随她了。
    刷牙洗脸做个基础护肤，庄妍这才回了房间，一进门就见床头柜上隔着的手机不停闪着信息提示灯。
    指纹解锁，打开一看，六七条短信，全是郭琦的。
    庄妍靠在床头，饶有兴致地点开短信，她倒要瞧瞧她还有什么后招。
    【庄医生，我郑重的提醒你，咱们可是签过合约的人，你不能擅自违约把我赶出去。】
    呵！她居然还记得合约。
    再看下一条。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我真的喜欢你，我不想用那种白纸黑字的东西束缚你，给我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我保证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威逼加色|诱，换汤不换药。
    再一条。
    【这么久都不回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就这么狠心？】
    这语气，说得好像他俩真有什么关系似的。
    庄妍微挑了下眉尖，继续看小丑兔演戏。
    【好好好！你无情别怪我无义，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律师函？
    若她真给她递来了律师函，起码说明了一件事——她还有钱请律师。
    一个吃饭都靠花呗的人，哪儿来的钱做这些多余的事跟她置气？
    来吧郭琦，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五条信息。
    【QAQ还是不理我……我开玩笑啦，我怎么舍得告你，虽然你的确违约了，可我就是天天睡大街也舍不得告你的o(╥﹏╥)o】
    这还真是……幼稚！忽冷忽热一会儿一个样儿，比七八个月的小孩子变脸都快，自己打自己的脸她都不嫌疼的吗？
    第六条信息。
    【你行，你真行！我这么真情实意的喜欢你，你居然连条短信都不回！给你个机会，马上回信息，或者回我电话，我还能原谅你！】
    庄妍：……
    这么忽高忽低的尬演，她自己没把自己给尬死吗？
    最后一条。
    【最后最后最后一次机会！赶紧给我回信息，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总共七条短信全都看完了，根本就是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在自说自话。
    理她吗？
    才怪！
    庄妍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刚想抱笔记本过来敲会儿论文为评职称努把力，嗡嗡，手机又响了。
    等开机的空档，庄妍够过手机，漫不经心打开看她还能怎样。
    短信打开，没有字，只有一张图，图片一点点打开，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微微睁大，墨染的眸子映着屏幕凉白的光浅浅驿动。
    这是什么？
    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庄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郭！琦！”
    薄唇抿成一线，冰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图片，庄妍几乎是咬牙切齿。
    很好，非常好！她总是有办法挑起她的怒气！
    果然还是之前太纵容她了，让她以为她好欺负。
    嗡嗡——
    第九条信息。
    【看到了吗？我本来不想用这种办法的，太无耻太卑鄙太下作了，可我真的喜欢你，让我就这么放手我做不到，给我个机会吧？】
    喜欢她？
    呵！
    既然你上赶着要往枪口上撞，好啊，那就来吧！
    庄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喷薄的怒气，给她回过去了电话。
    嘟——
    只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你终于肯理我了！”对面立马传来郭琦委屈巴巴的声音，“你要再不理我，我今晚真要睡大街了。”
    庄妍不理她的装可怜，冷声问道：“你发那种照片到底想干嘛？”
    “就是……留个纪念……”
    “什么纪念？庄妍卧室一日游吗？”
    “咳！”郭琦轻咳了一声，有点忍笑的嫌疑，“喜欢人的卧室，当然想拍下来永久留念了。”
    没错，郭琦发来的图片不是别的，而是郭琦那晚喝醉（？）后躺在她床上搂着她的bra拍的羞耻照。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还好，重点是照片里故意拍到了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她的全家福！
    庄妍冷冰冰回道：“你还真是把爱屋及乌发挥的淋漓尽致，拍屋子多没意思，你怎么不连我也给拍了？”
    对面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你不会真拍过吧？”
    “没！没有！绝对没有！”坚决地否认罢，郭琦又小声嘟囔道：“我也没那机会……”
    虽然还是有点儿怀疑，不过她也没心思跟她深究。
    “所以，你把你自己的照片发给我是想怎样？”
    郭琦想说什么，她已经猜出个大概，她根本不相信她敢那么做，如果她真那么做了，那她就不止是蠢，是根本没长脑子！
    郭琦在手机那头支支吾吾，“我，我就是想着，你要是……要是赶我走，我就去你医院散布小广告，说你……始乱终弃……”
    跟她猜得一模一样。
    很好，够卑鄙！也够蠢！
    “那照片上的可是你，你不怕自己丢了工作？”
    “你的工作比我的……”
    话未尽，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庄妍气笑了，“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你可是有精神病史的精神病人，有医院病历为证，还有咱们签的合约也是证明，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你觉得有几个人会信？”
    郭琦不吭声了。
    庄妍也是被她气狠了，难得啰嗦这么一次。
    “退一万步讲，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怎么对你始乱终弃？女同这种事虽然不稀奇，可也不是大众，你以为凭着这一张自拍就能让医院开除我吗？”
    对面传来郭琦委屈巴巴的声音，“可明明是你先吻了我对我始乱，又把我赶出去终弃的……”
    不等庄妍回她，她立马又道：“再说，我也就随便说说，怎么可能真去散布小广告……我舍不得你不高兴。”
    郭琦果然有本事不断挑动她的情绪，大起大落，大惊大怒！
    不好好给她个教训，她大概永远都学不乖。
    庄妍轻吐一口气，心里再上火，表面依然波澜不惊。
    “你就这么喜欢我？”
    “嗯，喜欢，喜欢得要死。”
    “就这么想住进我家？”
    “嗯，想，睁眼闭眼都想。”
    “可是谢兰英母女现在住我家。”
    郭琦一听有戏，立马激动了。
    “那还不简单，让她们娘俩去我家住，我住你家！”
    话音落下很久庄妍都一言不发，郭琦等的满心忐忑，又小心翼翼补充一句。
    “我家其实挺安全的，你不也说了吗？那些怪事都是我精神分裂自己做的……”
    又沉吟了片刻，庄妍终于大发慈悲开了口。
    “想住进来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我什么都答应！”
    “不过你有前科，我信不过你。”
    郭琦赶紧解释，“我那是喝醉了破罐子破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发誓什么的糊弄小学生的法子就收起来吧，除去协议上标明的条款，你还要再答应我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能做到！”
    “第一个条件，不能比我起的晚。”
    “啊？”
    庄妍斜勾了下唇角，“怎么？做不到？”
    第44章 引狼入室
    对面的声音几乎快哭出来了, “做, 做得到。”
    郭琦倒霉，庄妍心情就好, 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轻缓了不少。
    “第二个条件，从今天开始，不能碰我, 任何肌肤接触都不可以, 包括我身上穿的衣服也不能碰，做得到吗？”
    郭琦如遭雷劈，“连衣服都要算上？你衣服比我的手还金贵？”
    庄妍淡淡一笑，“不止衣服，连头发也要算上，我的衣服，头发, 每一寸皮肤你都不能碰, 明白吗？”
    “庄医生，你这话说的……”
    “怎么？”
    郭琦扭扭捏捏哼哼唧唧, “有点污……”
    “什么？”
    “就是……衣服, 头发, 还有每一寸皮肤什么的……你每说一个词儿我脑子里就联想到那个画面……”
    庄妍：“……”
    这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
    不等庄妍开口，郭琦继续不怕死的絮叨：“庄医生啊, 你听过傲娇这个词吗？你专门把这个提出来, 就好像……邀请我一样, 你不觉得吗？”
    庄妍忍住直接挂机的冲动, 冷冷道：“看来你是不想来我家住了。”
    “不不不！我错了！我就顺嘴随便说的，你就当没听见！”郭琦大惊失色，赶紧转移话题，“不是说三个条件吗？还有一个什么？”
    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
    “第三个条件，保留，等需要的时候我随时补充。”
    “那行，我随时恭候~~~那……你现在可以来接我了吧？”
    “什么？”
    “来接我。”
    “要来自己来。”
    呵！还真当把自己当根葱了。
    咔！电话直接挂断。
    刚挂断，嗡嗡，一条短信就进来了。
    打开一看，又是一张照片，主角还是她自己，不过背景换了，这次是在马路边，郭琦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坐在行李箱上，昏黄的路灯散在她身后，别人的车水马龙映着她一个人的孤单，像只被遗弃的兔星人。
    【刚刚天还没黑，我还敢自己出来，这会儿都这么晚了，我害怕QAQ】
    晚？还不到九点，算什么晚？
    小区里，走廊里，甚至电梯也有人不时进进出出，这有什么好怕的？
    自己一个人在公司住的时候怎么不说怕？
    庄妍不理她，抱过笔记本，认真敲论文。
    嗡嗡，手机又接连响了好几次，她都当没听见，最后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急促的门铃声，庄妍揉了揉后颈，放下笔记本下床开门，谢兰英也开了客房门张望着，见她出来遥遥地点了下头。
    “我不敢随便开门，所以……”
    “没关系，我来。”
    虽然明知道是谁，庄妍还是先瞄了一下猫眼。
    走廊黑漆漆的，只有手机莹白的光亮着，郭琦紧张地四处张望，手臂抽筋似的不停抖着，显然是在疯狂按门铃。
    隔着猫眼看郭琦，尖头圆脑，很有喜感，若不是谢兰英母女还在，她真想让她再多等会儿。
    不过还是算了。
    门一开，郭琦直接就扑了过来！
    “谢天谢地，终于开了！”
    “嗯？”冷冷的警告音拖的长长的，带着浓浓的威胁。
    郭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回了抱过来的手，脚还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我记着呢记着呢！放心放心！”
    庄妍这才让开了路。
    快十点了，小甜甜肯定已经睡了，庄妍提醒她：“小声点儿，今晚你先睡沙发，其他的明天再说。”
    “好。”说着话，郭琦已经扑到了沙发上，“累死我了，一个人坐路边儿二傻子似的，幸好没遇见什么流氓醉鬼，要不然……”
    小区正对门就是去派出所，谁那么不长眼在派出所门口找事儿？
    庄妍懒得听她胡扯，直接打断转移话题，“别忘了明天一定要比我起的早。”
    郭琦再不满也只能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不等闭眼休息一秒，庄妍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先去洗澡。”
    郭琦脸朝下趴在沙发上，只有脚垂耷在外面，死尸一样懒得动弹，“等会儿，我到十点半再洗。”
    话音未落，啪嗒啪嗒两声，凉拖巴不住脚，掉地上了。
    庄妍睨了一眼她脏兮兮的脚底板，这才想起她刚才是直接飚进来的，根本没换鞋，所以说她就这么穿这个凉拖在大马路边儿待到现在？
    好吧，她不嫌丢人就随便丢去，重点是……
    之前没注意，这会儿稍低低头顺着光看，一溜儿的灰鞋印儿从门口直到沙发边。
    庄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起来！把地上的鞋印儿拖干净！”
    郭琦长长长……叹了一口气，磨磨唧唧转回头，长睫勉强挑着，声音懒散。
    “等会儿，等十点半我再……”
    庄妍直接进了卫生间拿出拖把，“现在，马上！”
    郭琦不想动，很不想动，非常之不想动，可她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庄妍无声无息的威压之下，苦哈哈爬起来，趿拉着那双在外面踩了满鞋底灰的拖鞋，接过拖把拖了起来。
    庄妍走到卧室门口又站住了，蹙眉望着她，“你干嘛呢？”
    郭琦刚打了个呵欠还没合拢嘴，赶紧合拢了，站直了扶着拖把，士兵见首长似的，一脸精气神。
    “报告庄医生，拖地！”
    “你故意的？”
    “嗯？”郭琦一脸茫然，“什么我故意的？”
    “拖地是这么拖的吗？”
    “怎么……拖的？”郭琦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长长的一溜水印儿，“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踩的脚印儿都拖过去了。”
    庄妍气笑了，这是拖地吗？这分明就是推土机！从沙发跟儿一路推到玄关，还只推有印儿的地方！
    想象一下，潮漉漉的拖把印儿歪歪扭扭只一竖溜儿是什么样子。
    这要能拖干净才是见了鬼了！
    上次走之前，她明明打扫公寓打扫的那么专业，这会儿偏给她来这一出！
    故意跟她置气是吗？
    行啊！
    “不错，挺好的，地干之前不准睡，一定要确保地上没有留下一丁点拖把印儿，不然……”
    话说一半就够了，剩下的让她自己琢磨。
    庄妍转身回了卧室，郭琦再蠢也听出了话外之音，歪着头研究着地上的拖把水痕，摸出手机call了度娘。
    【怎样快速拖地不留痕？】
    那晚郭琦十一点才去洗澡，拖地拖了整整一个小时，第二天早晨起来，庄妍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谁能告诉她，这满客厅地面东一片西一片鬼画符似的是怎么回事？
    拖把不知道篦干了拖把头再拖吗？嗯？
    这么多水印儿明显是拖把太湿留下的痕迹，尤其这房子地砖还是早些年铺的，水渍沁入砖缝时间久了，很可能会留下顽固水印儿，去都去不掉！
    她还偏偏拖了整个客厅！
    如果没有之前完美专业的公寓打扫，她或许会以为郭琦只是象牙塔里待久了，不会做家务而已，可这会儿，她百分百笃定，她绝对是故意的！
    可以，很好！
    她又成功的让她记上了一笔。
    转头想找郭琦算账，却见沙发空荡荡的，到处不见郭琦的影子，只有厨房谢兰英忙碌的声音。
    庄妍没急着洗晨澡，先去厨房瞧了瞧。
    “郭琦呢？”
    谢兰英一边翻着炒锅一边回头讨好似的笑了笑，“她一早就走了，说是今天有早会，七点必须到。”
    一早就走了？
    本来还想抓她起得她比她晚，直接把她从沙发拽下来的，倒是有些遗憾了。
    没关系，她起得了这一次，她就不信她能起第二次第三次。
    庄妍转身准备去冲澡，身后突然传来谢兰英迟疑地低唤。
    “庄医生……”
    “嗯？”庄妍回头。
    谢兰英关了液化气，又关了抽油烟机，唇抿了又抿，这才说道：“我今天开庭。”
    “我知道。”
    谢兰英在围裙上蹭了蹭手，“那个……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
    扭着脖子难受，庄妍干脆转回身，“你说吧。”
    “就是……就是那个……你跟郭琦到底是什么关系？”
    庄妍微微蹙眉，“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谢兰英笑了下，明显带着几分尴尬，“没，就是看你昨天把她赶走又放她进来，所以……”
    难道是怕她把她们娘俩赶出去，所以才问的？
    庄妍垂眸淡淡道：“我和她就是邻居关系，她的公寓也在这层楼，只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想住我这里，今晚你和甜甜先搬去她那儿暂住，等案子判下来，你们再搬出去。”
    谢兰英怔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说……”
    谢兰英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挤出一句：“我其实想说，我开庭，你不来听听吗？”
    怎么又扯上开庭？
    “我有工作，不方便请假，有刘律师在，你不用太担心。”
    谢兰英垂下头，手在围裙上擦来擦去，还想说什么，终究也没说。
    冲澡吃饭收拾东西上班，临出门之际，谢兰英又问了她一遍，“你真的不去听审吗？”
    “我很忙，抱歉。”
    一路开着车去上班，庄妍总觉得有些不对，谢兰英今天明显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一再要她去听审？
    是这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到了医院换了白大褂，她还是觉得有点儿心神不宁，摸出手机又给刘余琳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响了好多声刘余琳才接起来，对面的声音有点吵。
    “喂？庄妍？怎么了什么事？是想问谢兰英的案子吗？”
    “嗯，那案子怎么样了？有把握吗？”
    “你放心吧，我专门找了前辈指导，这案子不敢说一定能赢，不过保住抚养权和一部分房产基本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房产比例多少罢了。”对面响起报站音，“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下车了。”
    刘余琳都这么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谢兰英的那一句“你真的不去听审吗”一直挥之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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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在断更的边缘垂死挣扎QAQ
    今天我依然没断更！还有三分钟！
    第45章 不怀好意
    帝都市三甲医院, 即便不是专业的精神病院, 冲着“帝都三甲”四个字，每天的病人也是络绎不绝。
    一口气没喘的忙了一上午, 好容易挨到午休时间，良凉赶紧捧出手机给女神打电话，顺便招呼庄妍一块儿去吃饭。
    庄妍也摸出手机给刘余琳打了过去, 占线, 又给谢兰英拨了过去，居然也占线，都这么晚了，庭审肯定结束了，两个人都没跟她联络，还都占线……
    不等她细思，耳旁传来良凉那让人鸡皮疙瘩直往外冒的娇嗲。
    “讨厌~~我是那种人吗？我绝对不会拿你的照片给别人看的~~再说~~那都是你的私房照, 我藏还来不及, 怎么可能便宜了那些过路的虾米……”
    被强迫看过的某虾米庄妍，转头睨了良凉一眼, 正与“娇羞”捂脸的良凉撞了视线。
    良凉越说声音越小, 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强行安利,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那可是她女神啊！那么性感妖娆漂亮善良优雅直爽……集所有优点于一身近乎完美的女神, 不安利给别人怎么算是一个合格的饭粉？
    其实她抓心挠肝地恨不得把女神的照片通通传进微博让全世界的饭粉一起疯狂！
    可那当然是不行的, 所以她只能揪住唯一知道真相的庄妍, 拼命安利！
    在庄妍沉默的注视下, 良凉总算起了那么一丁点撒谎的羞耻心，声音也放低了不少。
    “嗯嗯，那我下班去找你，老地方见。”
    打不通电话，庄妍莫名的有点心烦，破天荒主动说了两句闲话转移注意力。
    “老地方？你们最近经常见面？”
    “隔三差五见一次，也不算很经常。”
    在良凉的概念里，沈夕可是大明星，能三不五时的私下约见真人都不算经常，那什么算经常？
    过分的谦虚就是变相的炫耀。
    不过从良凉分享沈夕私房照这一点来看，她只是把沈夕当爱豆看，就算有点乱七八糟的小yy，也只是大多粉丝难免会有的一点小激动，目前影响不大，为了沈夕的病情考虑，还是缓缓再告诉她真相吧。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庄妍摸出来一看，是刘余琳。
    刘余琳那边有些吵，像是在大街，“谢兰英的案子判下来了，你这会儿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刘余琳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败诉了。”
    这个庄妍早有心理准备，并不觉得意外，“然后？抚养权要到了吗？”
    “没有。”
    “没有？”
    “是，没有。原告提供了谢兰英参与非法集资的证据，包括那几十万借款的银行流水。账面显示，那一笔笔账都是从她朋友账面打来的，然后再由她转到了一个非法账户，这个账户派出所是有备案的，的确是非法集资，她借迫于的钱全打了水漂。”
    这个谢兰英之前也提过，说是她老公伪造了她非法集资的证据。
    “只有银行流水不能完全证明是她本人，也可能是她老公代转的钱，甚至她老公就是非法集资的幕后人。”
    刘余琳叹了口气，街上的车水喧闹也挡不住她明显的疲惫感。
    “只有流水当然不行，他们之前申请调取了银行监控，提供了转账当天的视频，那张卡已经证实是在兴辉路中端的ATM机上转的帐，而转账的那两分钟也的确在监控视频看到了谢兰英本人，时间地点人物全都占了，这证据无懈可击。”
    怎么会这样？
    难道谢兰英说了谎？
    庄妍虽早知道她没完全说实话，却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撒谎。
    如果那些钱真的是被她非法集资打了水漂，那她老公确实没义务帮她还债，而她一个负债累累又失去工作的母亲，的确很容易失去孩子的抚养权，败诉很正常。
    “那房子呢？怎么判？”
    刘余琳叹了口气，道：“房子是她老公借钱清还的房贷，有流水还有借据证明，这个债务属于夫妻共同债务，法院一审判决，买房债务由她老公一人承担，她老公占房产的80%，她占20%，她老公全款支付她现金抵换那20%。”
    庄妍绕过挡路的石墩，蹙眉道：“她老公是过错方，怎么会这么判？”
    刘余琳苦笑一声，“谢兰英提供的她老公外遇的证据根本不成立，那个小三今天上午也来了庭审现场，他……”
    “她什么？”
    “他是男的。”
    “什么？！”
    刚迈上台阶的腿顿住了，庄妍面上不显，内心却掀起了一簇狂浪。
    “这怎么可能？你们之前不是也申请调取了酒店门口还有高档餐厅好几处的监控视频吗？视频里看不出男女？”
    对面传来了砰的一声摔车门声，周围安静了许多，刘余琳显然是坐上了出租车，声音也带上几分沉闷。
    “监控大都是晚上，而且画质差强人意，只能分辨大致模样，看不清细节，再加上那小三穿的是女装，谁能想到他是男的。”
    “会不会是她老公招人冒名顶替的？”
    毕竟华夏不同于国外，一个男的大大咧咧的穿着女装跟人约会不是不可能，而是太过罕见，不由她不怀疑。
    刘余琳道：“可能性不大，今天在庭审现场那男的也是穿的女装，不特别留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是男的，而且谢兰英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本人没错。”
    这就棘手了，外遇本来就不好取证，在加上外遇对象是同性，那就更难了，平时的暧昧短信可以解释为开玩笑，甚至抓女干在床都可以说是兄弟情，就算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两人发生过性|行为，也未必能判定外遇，法律界定婚外情在同性这块还有很大漏洞。
    刘余琳还在继续说着。
    “那个男的还是个学生，刚上大二，自称和刘建斌是打游戏认识的朋友，臭味相投才会经常来往，还说自己性向正常，有女朋友，穿女装只是他的个人爱好，说是喜欢这种颠倒性别的行为艺术。
    他还提供了他在学校论坛包括微博贴吧多处的照片为证，都是他女装的照，包括一些cosplay的女装照，当然，还有他和女朋友的亲密照，包括跟刘建斌的游戏画面截图。”
    这还真是证据充分，各方面都没法反驳。
    良凉见庄妍只顾得打电话没空打饭，干脆拿了餐盘按照她之前常吃的帮她打了一份，她也没心思吃，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眸光沉凝。
    “就算是他男生女相穿了女装看不出来，可声音肯定不对，谢兰英跟他见过那么多次，怎么可能男的女的都分不清？谢兰英骗了我们。”
    刘余琳道：“她骗不骗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你。”
    “我？”
    “没错，刘建斌在家里发现了谢兰英来你这儿看精神科的医院小票，说她有精神病，这也是他争取抚养权的最有利证据，谢兰英说她没精神病，说你是她朋友，还说她现在就住在你家，还提供了几张偷拍你的合影，但是证据不足，被驳回。”
    庄妍心头咯噔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谢兰英一而再得邀请她去听审的原因。
    这么有心计的女人，兜这么大一圈打这场官司，到底有什么目的？
    顿了下，刘余琳又道：“还有搜集的那些甜甜被家暴的证据，只能证明是刘建斌父母有家暴情况，不能证明他，他推脱的很干净。”
    总之，这官司根本就是必输的局面，而谢兰英明明知道，却还是隐瞒了最重要的真相。
    那非法集资究竟真的假的？那个男小三又是真是假？
    究竟是她老公手段太高杆，还是她一直在撒谎？
    可她明明已经走投无路，为什么还要撒这种弥天大谎？如果她说实话的话，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样不止是她，就连帮她的刘余琳也很被动。
    庄妍总觉得这件事很古怪，绝对有什么她疏忽的地方。
    “法院判决，谢兰英什么反应？”
    “她当庭宣布要上诉。”
    庄妍沉吟了一下，“那这案子你还继续跟吗？”
    刘余琳坚定道：“跟！当然要跟！哪怕败诉也要跟！以后我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当事人，谢兰英这样隐瞒真相的肯定不在少数，这次是很好的历练，我就当刷经验值了。”
    像刘余琳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律师，大多数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败诉的打击的，刘余琳能这么想她也放心了。
    不等她开口，刘余琳又道：“我刚才说的你可千万操点心，案子我跟是会跟，但是谢兰英这个人我却是一点儿好感也没了。你别让她跟你住了，我总觉得她不安好心。”
    这话不用提醒她也清楚。
    “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挂了电话，一转头就见良凉一脸八卦地盯着她。
    “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哦……”良凉欢快地吃着面，随口蹦出一句，“谢兰英不就是那个老公外遇的大堂经理吗？”
    庄妍“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吃饭。
    良凉又追问了好几句，见她爱搭不理的，也就没再追问，又说了一句。
    “前一段我见她来咱们医院了，就你请假那几天，她身上还沾着血，也不知道哪儿受伤了。”
    身上有血？难道是她刺伤她老公那次？
    夹菜的手突然顿住了，庄妍抬眸望向良凉，“你还记得具体是哪天吗？”
    良凉眼都不抬，挑着肉肉吃，“那么久的事儿了我哪儿能记那么清楚。”
    “那你记得那天是上午还是下午吗？”
    第46章 赖上她了
    “emmm……”良凉咬着筷子尖很认真的想了想, “好像是下午, 对，是下午！我当时急着回家看我女神综艺呢, 绝对没记错。”
    庄妍略一沉吟，又问：“她去了哪个科室你还记得吗？”
    良凉好笑地抬眸看了她一眼，“还能哪个？肯定是精神科了。”
    这就奇怪了。
    谢兰英是她请假的第一天上午就来找她的, 她明知道她请假在家, 为什么还要去医院看精神科？是不相信她的专业水平？
    另外，她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最奇怪的是，她老公为什么不在法庭上提出她曾刺伤他的事？这个结合医院精神科小票，不是更能判定她有精神病？甚至还能栽赃她家暴，对争夺抚养权也是有利的。
    庄妍有很多疑惑，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谢兰英隐瞒的必然不止是这些, 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谢兰英一整天都没有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甚至连短信都没有，她也没联系她, 有些话当面谈才能看得更清楚。
    晚上到家, 郭琦还没下班, 谢兰英在厨房做饭，饭菜香虽被抽油烟机抽走了大半, 依然香气扑鼻。
    谢兰英的手艺不错还能干, 确实是个贤妻良母。
    “庄阿姨回来啦~~庄阿姨辛苦啦~~”
    小甜甜一如往常跑过来欢迎她, 只不过乖乖的没有再帮她拿鞋。
    庄妍低头看了她一眼, 蘑菇头，白嫩嫩的小脸，一笑俩酒窝，本来就已经很萌了，偏还穿着卡哇伊的小兔子背带裙，裙后还有团毛茸茸的小尾巴，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连庄妍都忍不住冲她淡淡一笑。
    “乖。”
    谢兰英听到声音，一边炒菜一边往她这儿张望着，脸上依然是带着几分谄媚的笑。
    “回来了，饭马上好。”
    庄妍换好衣服洗完手，这边饭菜也摆好了。
    谢兰英问：“用不用等郭琦？”
    “不用，吃吧。”
    几人就座，谢兰英只字不提案子的事儿，只不停地跟她讲芹菜炒得有点过了，猪肉煸的有点老了，以后得注意，乱七八糟的。
    小甜甜夹不好土豆丝，喊着妈妈帮帮我，谢兰英抬手帮她夹，庄妍这才淡淡道：“吃完饭你们就搬出去吧。”
    谢兰英很随意地回道：“嗯，我知道，一会儿我们就过去。”
    “不是郭琦公寓，是搬出这栋公寓楼。”
    谢兰英僵了一下，转头望向她，“为什么？早上不是还说的好好的让我们搬去她家的吗？”
    庄妍夹起芹菜塞进嘴里，面不改色道：“那毕竟不是我家，我不好擅作主张，而且那屋子不干净，甜甜还小，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担不起。”
    “不干净？”
    “对，所以郭琦才不敢回去住。”
    谢兰英扒着碗里的米粥，越扒越慢，终于停住了，抬眸望向庄妍。
    “我是无神论者，不信这些的，住进去要真有什么事儿，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不行。”
    “为什么？”
    庄妍微微抬头，金丝眼镜反着凉白的光，镜片后的眸子黑得幽深。
    “我不喜欢麻烦。”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喜欢麻烦，更没兴趣卷进别人的离婚案，她收留她这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管她在法庭怎么说，也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都跟她无关，她只想要简单的生活。
    小甜甜敏锐地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怯生生地唤来声“妈妈”，谢兰英揉了揉她的头，脸上谄媚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庄医生这是要言而无信吗？明明之前说好了的。”
    “言而无信的是你，当初说好了只住一晚，现在已经够久了。”
    谢兰英无言以对，手心的筷子越攥越紧，勒得皮肉泛白。
    “是，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我也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生气，我的确瞒了你们不少事，可我也不是故意隐瞒，我是没办法。还有在法庭上，我也是没办法，我不那么说的话……”
    “不用跟我解释，跟刘余琳解释清楚就行了，希望这次是真的一清二楚，不然，再输了官司，只能怪你自己。”
    事后摊牌没意思，她也没心思听。
    眼看着庄妍真要赶她们母女俩，谢兰英坐不住了，“庄医生，你听我解释，我真的……”
    “我真的不想听。”
    “庄医生！”
    庄妍吃的差不多了，干脆起身离桌。
    “吃完饭就走，别让我赶你，对孩子影响不好。”
    这句话提醒了谢兰英，她随便夹了点菜到甜甜碗里，推着她去了客房。
    “你乖乖在这儿吃，妈妈跟你庄阿姨有事要谈。”
    小甜甜很听话，一句话也没说，趴在床头柜乖乖吃饭，谢兰英锁了门，这才再度出来。
    庄妍正在卫生间刷牙，这是她晚饭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十几年没变过。
    “庄医生，不管你信不信，那银行转账是我做的没错，但我真的没有非法集资！我会去转账也是他让我去的，说是帮朋友周转一下，只一个星期，给两万块的利息，后来钱还到他账面上，直接拿去还了房贷。”
    庄妍安静地刷着牙，像是压根没听见也不感兴趣似的。
    可她越是表现的不感兴趣，谢兰英越是坚持要说，甚至连原本不打算说的也会一股脑全倒出来，这是人的劣根性。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的越多漏洞越大。
    “这些事我本来是想告诉刘律师的，可后来觉得没必要，我没想到他真敢在法庭出具视频证明，还厚颜无耻的说还房贷的钱是他出的！”
    这话是假的。
    当初第一次会诊时，谢兰英就说过她老公伪造了她非法集资的证据，刘余琳还专门问过她这件事，她又改口说她老公只是口头吓唬她肯定没实据，显然她是故意隐瞒。
    庄妍这次是真的不想再听了，这女人满嘴谎话，根本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她最后漱了漱口，洗脸护肤什么的待会儿再做，放下牙缸绕过堵在门口的谢兰英，直接朝卧室走去。
    “天已经黑了，赶紧吃了饭离开。”
    谢兰英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华灯初上，对面公寓楼的灯光遥遥的恍在窗棂，果然天已经黑了。
    “庄医生！”谢兰英这下可是真慌了，紧走两步追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我知道我不该瞒你们，我也没脸要求再住多久，就住到二审开庭就行！算我求你了！就当是看在甜甜的份上，甜甜不能睡马路啊！”
    庄妍不为所动，缓慢却坚定地扒掉她的手。
    “这是你身为母亲该承担的，不是靠别人的同情来维持的。”
    谢兰英一咬牙，再度抓住她的胳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是的，她跪了，真跪了！
    庄妍惊了一下，精神科什么样的人都有，跪地嚎啕大哭带磕头的病人也不是没见过，可被一个正常人哀求下跪还真是头一遭。
    她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起来。”
    谢兰英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仰头望着她，眼角隐隐泛红，像是根本没听见那句“起来”似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可只要我今晚被赶出去，甜甜一定会被抢走的！我求你了庄医生，求求你！别赶我们娘俩出去，求求你！”
    庄妍从来都不是个八卦的人，谢兰英说谎也好怎样都好，她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谢兰英在法庭说了那些话，还偷拍她的照片，她也不至于非要把她们赶走。
    “最多再住一晚，明天一早立刻离开。”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庄医生！”眼泪到底没能坚持住，顺着眼角蜿蜒，谢兰英哽咽道：“我已经上诉了，就按最坏的维持原判，我也能分到三十万，我不白吃白住，我一定会付钱的，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求你了庄医生，别赶我们娘俩走。”
    “我不需要你的钱，如果你真想要甜甜的抚养权，就好好配合刘律师，绝对不要再说谎，实在不行再请刘律师帮你私下调解，不管怎样都比赖在我这儿强。”
    庄妍扒掉她的胳膊，刚想走又被她一把搂住。
    她声泪俱下道：“对不起，我道歉！我不该瞒你们！其实不是我非要房产，是他不肯给我女儿的抚养权。他是gay，当初就是骗婚，本来还想哄着我再帮他生个儿子，结果被我发现了，之后就撕破了脸，他绝对不可能放弃女儿的抚养权的！”
    这种事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她为什么要瞒？
    况且，如果她老公真的想要抚养权的话，她就更不该去医院看什么心理医生，还把医院小票带回家，这不是明晃晃给她老公制造机会吗？
    庄妍没有心思去分析她哪句真哪句假，她只觉得烦躁，说不出的烦躁，她最讨厌的就是麻烦，难得管了次闲事还是这种结果。
    就像刘余琳说的，这个女人有问题，还是离得远远儿的比较好。
    “这些话不用跟我说，跟刘律师说，她才是负责你案子的律师。”
    “庄医生……”
    明明不过是被赶出去，随便找家医院也不至于睡大街，谢兰英的声音却带上一丝怪异的绝望。
    庄妍再度挣开她，这次倒是很轻松就摆脱了，继续迈步朝卧室走去。
    咚！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什么声音？
    庄妍一怔，不等回头，又是一声。
    “求你了庄医生！我这辈子都没跟人磕过头，就你一个，求你了！”
    额头碰地的闷声再度响来，第三声了。
    庄妍回头，谢兰英竟真的疯了一样磕起了头，那一声声重响，半点没有留情，不过三五下，她的额头就磕红了。
    这谢兰英，还真是赖上她了？
    第47章 小气庄
    庄妍狠心离开, 走到门口却听见客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随即便是一阵小脚跑动声。
    “妈妈——”
    小甜甜带着哭腔的喊声直冲她的耳膜。
    她没有回头，不只是不想看那对母女哭天抹泪的可怜样子, 更是不想给自己错觉，她只是正当维护自己的权益，她没有错。
    卧室本就没几步, 她很快走到, 开门进去，不等关门身后突然扑来一道小小的身影。
    “庄阿姨！求求你让妈妈起来吧！求求你了！我给你背诗好不好？背三首那么多好不好？”
    小甜甜抱着她的腿，哭得期期艾艾。
    她没错！这里也没人能给她道德绑架，她要推开腿上这只小东西轻而易举，只要把她丢出去关上门就可以阻隔掉一切的麻烦。
    她很清楚，什么都清楚，可……
    “床, 床前明月光……已是地上装……呜呜……”小甜甜一边抽噎一边背诗, “举头望明月……低头吃骨香……”
    这又是鼻涕又是泪，舌头都卷不利索, 背得乱七八糟的样子, 的确很逗人笑, 可庄妍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放开我，去扶你妈妈起来。”
    她自认语气很和缓, 可小甜甜还是吓得瑟缩了一下, 却并没有松手, 依然坚定不移地搂着她的腿。
    “我, 我还背！庄阿姨别生气……鹅鹅鹅，曲江江天歌……白，白……”小家伙绞尽脑汁，“白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不开不开，妈妈没回来，不开就不开！”
    庄妍：“……”
    小甜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背错了，有些惶惶不安，庄妍低头看她，真的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吓得赶紧抽回了手。
    “我，我再，再背……”
    乌溜溜的大眼带着一丝恐慌转来转去，拼命想着老师教的妈妈教的那些诗，明明以前会背好多好多的，怎么这会儿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两个黄泥命翠牛，一行白路上青天……窗，窗喊溪流千球雪，门伯东屋万里船。”
    小家伙儿背的很认真，自己又回顾了一遍觉得没有错，立马小脸红扑扑地伸手过来，想再度搂住她的腿，可还没挨上，突然又胆怯了。
    “庄阿姨……”黑漆漆的眸子亮晶晶的，“我背的好不好？”
    庄妍抿了抿唇，实在说不出那句不好。
    “好。”
    甜甜立马两眼放光，“那，那能不能让妈妈起来？”
    看着那写满期待的脸，她实在说不出那句“不行”，微叹了口气，她推了下金丝眼镜，回头冲谢兰英道：“你女儿在这儿，你这当妈的不是应该做个好榜样吗？起来。”
    小甜甜跑过去拉谢兰英，“妈妈起来，妈妈！”
    谢兰英看了一眼女儿，闭了闭眼，眼泪不止反而流的更汹了几分。
    “庄医生，只到二审开庭就行，我绝对不会厚脸皮再赖在这儿，只是个离婚案，用不了多久的，求你了。”
    庄严蹙眉，“你先起来。”
    “求求你。”谢兰英抱着女儿，又冲她磕了个头。
    看着小甜甜怯生生的样子，再看看谢兰英那磕红的额头，庄妍心烦意乱，正僵持不下，玄关咔啷咔啷响起两声开门响。
    吱呀呀，门开了，郭琦佝偻着背，一副扛了三天三夜砖马上就要累瘫的小工样儿，头不抬声先到，努力装委屈争取让那个斤斤计较的小气庄不再提昨晚的拖地梗。
    “哎呦~~累死我了~！我们老板根本就是个资本家，专门压榨我们的！一大早七点就开始压榨我们，一直忙到刚刚才下班，中午吃着饭都在整理文件，还真是把男职员当牲口使，把女职员当男职员使，把我这种没转正的当两头牲口外加一个女职员使！我饿的……”
    抱怨声戛然而止，郭琦换好鞋，一抬头，正看到两大一小，一跪一哭一冷漠。
    “这，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谢兰英一见她像是看见救世主似的，就地一转，也不起身，冲着郭琦也磕了个头。
    “帮帮忙吧，庄医生要把我们娘俩赶出去，我们实在没地方住！”
    郭琦不自觉得挺直了背，迈了两步又想起来还要装可怜，赶紧又弯下了腰，一边捶着腰眼一边过去。
    “哎哟我的腰！那什么，不是赶你们娘俩走，是让你们先住我那儿，我家就在隔壁……”顿了下，她又多此一举的加了句，“……的隔壁。”
    谢兰英一听，也不跟她辩驳，赶紧起身拽着小甜甜就往客房去。
    “好好好！我这就收拾东西过去！”
    这还真是借坡下驴，奸猾的很。
    庄妍看着她们娘俩的背影，动了动唇，最终也没多说，只睨了一眼挪到沙发一屁股坐下的郭琦。
    “你要让她们母女住你家？”
    郭琦点了点头，向后一靠直接葛优躺，一副我不行了累瘫了再多说一个字就要见上帝了的凄惨模样。
    庄妍又瞟了一眼玄关靠墙的行李箱，云淡风轻道：“那你也跟她们去住，有她们陪你，相信你也不会再害怕，这对你适应恐惧战胜自我很有帮助。”
    郭琦立马僵了一下，原本还算规矩的波波头只在沙发拱了这么几下，又翘起了两根。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看着郭琦一脸的迷茫，庄妍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如夜的眸子总算浮上了几丝温度，好歹不是零下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身为一名心理医生给你的建议。”
    郭琦立马摇头，“这个建议我不接受，我绝对不要再住进那公寓！好不容易稍微正常点了，我可不想再精神分裂。”
    她也没打算真让她走，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她充当病人的情绪垃圾桶，今天也让她尝尝把别人当垃圾桶的滋味儿吧。
    “你住不住你家是你的事，这里是我家，让不让你住是我的事，我现在郑重告诉你，马上从我家搬出去，跟你的房客一起。”
    “啊？不要啊庄医生！你说什么都好商量，就是别赶我走啊！”郭琦惊得连装可怜都忘了，一下子坐直了身形。
    “可我只想一个人清静。”
    “可你是医生，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医生这个职业暂时与我无关，况且，跟你这种无赖不需要言而有信。”
    “无赖？”郭琦猛地站了起来，三两步冲到了庄妍眼前，糖果绿的凉拖差点没甩飞出去，“你知道什么叫无赖吗就说我无赖？”
    鉴于她的几次不良前科，庄妍本能地想躲开，可只是想而已她连一动都没动，波澜不惊地站在原处看着她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她还真不信郭琦敢在家里有人的情况下对她做什么。
    郭琦已经扑到了近前，一字肩吊带半袖上衣挡不住她胸前沉重的两挂“杀气”，那波澜壮阔的上下起伏就像电脑右下角闪动的QQ头像，她想不注意到都难。
    幸好郭琦停了脚，波澜起伏也终于归于平静，少了很多瞩目感。
    刚缓下的视线还没稳住，郭琦突然向前探身，连眼都不闭，照着她的唇就贴了过来！
    庄妍：！！！
    面不改色，心却跳。
    尽管一再告诉自己，客房的门都没关严，隔着门缝还能清楚的看到谢兰英收拾东西走来走去的身影，郭琦不敢她不敢绝对不敢！
    可……
    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郭琦亲了个空，不急反笑，“知道什么叫无赖了吗？如果我不顾不能碰你一根头发丝的约定，直接霸王硬上弓搂着你就亲，那叫无赖。我这么点到为止，给你躲开的机会，这就是君子。庄医生好歹也是高学历，基本的词汇理解不能全还给语文老师呀，你说是不是？”
    调戏她，还讲大道理？这跟渣男还非要标榜自己专一有什么区别？
    庄妍垂眸睨着她，这是身高的优势，虽然只高了那么两三公分，可足够她在气势上压她一筹。
    “你说的没错，无赖和君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既然我答应你在先，就不能在你没有违约的情况下因为个人情绪问题擅自赶你出去。相信你这个君子同样也不会忘了昨晚的约定，今晚一定会把地拖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水痕再睡觉。”
    除了工作，庄妍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长一串话了，不过看到眼前瞬间垮下肩膀的郭琦，她觉得值了。
    “昨晚那分明是庄医生自己单方面强加的，我又没答应，怎么能算违约？”郭琦嘟囔道。
    “这是我家，所有一切的解释权都在我，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可以马上离开。”庄妍有“这是我家”万金油。
    “你，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郭琦哭丧着脸，那包着嘴耷着眉角的样子，若是换到别人脸上绝对丑爆了，可偏偏郭琦天生丽质，不仅不丑，竟还有点蠢萌，不，萌这个字可以划掉，蠢就够了。
    郭琦倒霉，庄妍心情就好，想了想，竟懒得再计较谢兰英的住宿问题，郭琦乐意让谢兰英母女住她家，就随她们，不管谢兰英到底隐瞒了什么，自己只要和她们保持距离，别招惹麻烦就好。
    “好了，等送她们母女过去，你就开始拖地，拖不干净就别睡。”
    郭琦真的快哭了，“你是魔鬼吗庄医生？”
    庄妍顿住脚，回身望着她，金丝眼镜反着凉白的光，半边幽暗半边明，缓缓勾起的唇角明明带着笑意的弧度，却偏偏冷到西伯利亚。
    “忘了说了，不拖完地，饭也不准吃。”
    郭琦：……
    果然是小气庄，睚眦必报斤斤计较！记性偏还那么好！
    ※※※※※※※※※※※※※※※※※※※※
    最后两分钟！！！！！！！！！！！！！
    第48章 求你了姐
    谢兰英搬去了郭琦家, 和在庄妍家时默默无闻不同, 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左邻右舍拜访了个遍, 加上小甜甜乖巧懂事叔叔阿姨什么的喊得挺甜，没几天整层楼都跟她俩混熟了，甚至连其他楼层都有人认识她俩。
    庄妍下班回来, 对面邻居正巧从公寓楼出来, 还笑着跟她招呼说：“下班了？住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心理医生啊？真不错，中心医院待遇怎么样？”
    “还可以。”她敷衍地回了句，面上不显，心里却莫名的烦躁。
    这是谁跟这人说的？
    除了当初钓郭琦时主动提过那么一次，庄妍从没告诉过邻居自己的职业，她不喜欢麻烦, 尤其是这些所谓的远亲不如近邻, 很多时候三言两语就可能把你推到风口浪尖。
    听邻居的语气，显然不是郭琦张扬的, 要张扬也不用等到现在, 是谁说的大概也不用猜了。
    谢兰英这女人还真是多事, 搬出去了也不消停。
    幸好刘余琳说，她这次老实了不少, 交代了很多事, 尤其再三强调她真的没有非法集资, 房贷也真的是她借的钱补齐的, 刘余琳打算以这件事为突破口，看能不能扭转乾坤。
    庄妍想了想，把齐磊的联系方式给了刘余琳。
    齐磊是个隐藏极深的黑客，违法的事不干，不过偷摸黑进酒店系统查下谢兰英她老公和那个男小三的入住记录，或是直接黑进她老公电脑查下蛛丝马迹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等真查出什么，再设法走正规途径取证就行了。
    她这不是帮谢兰英，她是在帮刘余琳。
    电话里，刘余琳的声音很疲惫，听着周围安安静静的也不像是在事务所，一问才知道，竟是在家。
    刘余琳请假了，谢兰英一审开庭前就请了，只不过这案子一直是刘余琳负责，而刘余琳喜欢这份工作，又喜欢有始有终，所以即便请假也一直跟着。
    她做了刘余琳三年的心理医生，不需要见面也能察觉出来，原本已经基本控制住病情的刘余琳，自打形婚以后，抑郁症明显又加重了。
    她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可劝不住，如今也只能劝刘余琳早点儿过来复诊，或者私下约个饭看看她的病况。
    刘余琳明显不想多谈，只说，等案子结了再说。
    挂了电话，开门进家，换好家居服她才想起，家里没菜了。
    都已经进了家连衣服都换好了，她不想再出去，想了想，不如点个外卖，刚打开app，玄关传来咔啷咔啷两声开门响。
    一贯的人未进声先到，郭琦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今天公交人真多！旁边还坐着个大叔啃包子，那包子味儿……简直了！我以为只有早上有人这么没素质，谁想到这个时间点儿还有人这样，真是。”
    反手关了门，一抬头见她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郭琦下意识地朝厨房瞟了一眼，厨房黑漆漆的，没有半点饭菜香。
    郭琦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有气无力地低头换鞋。
    “你没做饭？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
    她抬眸睨了郭琦一眼。
    灯光自她头顶淡淡散落，将那两扇长睫暗影拖到了颧骨处，每眨一下眼，黑影也会跟着抖一抖，像是画的眼影晕了妆似的，有些搞笑。
    之前被谢兰英四处张扬职业的坏情绪，莫名其妙地消散了不少。
    她果然还是喜欢看这只死兔子出糗倒霉。
    她收起手机问道：“你昨晚拖地了吗？”
    郭琦刚换了鞋过来，屁股还没挨着沙发，立马又站了起来。
    “我……没拖，不过不是我不想拖，实在是谢兰英拖过了，地上很干净，我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借口真多，早上拖的地，晚上再拖一遍又有什么不可以？
    “那这会儿可以拖了吧？”
    郭琦扁了扁嘴，重新坐下，自打在她面前暴露过本性之后，她再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随时随地葛优躺。
    “你干嘛非要让我拖地？所有家务里，我最烦的就是拖地了。”
    “这样啊……”庄妍点了点头，“能理解，谁都有自己讨厌做的事，不想拖地没关系，那就……做饭吧。”
    “做饭？”刚悄咪咪探向她窄瘦小细腰的手立马滞住了，郭琦坐了起来，“可我不会做饭，你不是知道的吗？”
    “没关系，我教你，就做最简单的番茄炒蛋就行。”
    没有预想中委屈巴巴的嘟囔，郭琦的声音莫名带着一丝兴奋，“你教我？你确定？”
    干嘛这么激动？
    庄妍突然有点犹豫，可刚说出去的话，总不好再收回。
    “我教你。”
    “那好！现在就开始吧！”
    几秒前还萎靡不顿的某只兔，一个咕噜爬起来，伸手就想拽她。
    “嗯？”她淡淡扫了郭琦一眼，拖长的二声，威胁意味十足，郭琦反应迅速，立马撤回了手。
    “这不还没挨着你呢嘛，干嘛沉着个脸，来来来，走，教我做饭去。”
    庄妍不慌不忙地靠向沙发背，单手抱臂推了下泛着银光的金丝眼镜，“番茄炒蛋第一步，买番茄。”
    郭琦眼前一亮，“好呀！我刚好有想买的东西，顺便买，走，咱一块儿去！”
    “自己去。”
    “一块儿去！”
    “自己去。”
    “哎呀！反正家里也没菜了，一块儿买了明天不就不用买了？”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可她还是不想去。
    庄妍拉开茶几抽屉，抽出张A4纸，“我给你列个清单，你照着买就行了。”
    刚写了没两个字，郭琦挤了过来，蹲在茶几边，勾头看着。
    “茼蒿是什么？”
    庄妍抬头睨了她一眼，漂亮的狐狸眼凉飕飕的，“你没吃过？”
    郭琦半趴在茶几上，托腮歪头望着她，眼神飘来飘去，一副冥思苦想状，“吃是吃过，可吃的都是熟的，不知道生的是什么样？”
    “没关系，超市有标签，你可以直接问导购。”
    “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样儿的好什么的样儿的不好，以前买过一次黄瓜，回了宿舍切开一看，黄瓜子都硬了，别说吃，贴脸都嫌老。”
    列清单的手顿住了。
    这倒是个问题。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死兔子还真说服了她。
    不过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积极地想让她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小区不远的新辉超市，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超市，虽只有一层面积，可该有的基本都有了，生鲜蔬菜当天都会甩完，一到八九点快关门的时候，好多大妈大爷都会过来捡便宜。
    幸好这会儿才七点多，还不到时候，不至于拥挤不堪。
    郭琦推着小推车跟在她身后，一路好奇宝宝似的，看见紫茄子绿茄子都要惊诧一下。
    “这两种都是茄子？”
    不是茄子难道是黄瓜？
    郭琦还在身后嘀嘀咕咕，“平时吃茄子都是去了皮的，原来还分紫的青的圆的长的，你天天做饭，觉得哪种口感比较好？嗳？人呢？”
    彻底暴露吃货本质的某只兔推着小车搜索了一圈，终于在不远处菌类摊位锁定了目标。
    “嗳！庄医生，干嘛走这么快，我问你呢？哪种比较好吃？”
    庄妍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如各买一个，自己回去做了尝尝不就知道了？”
    “可是我不会烧茄子……”郭琦举起手里圆嘟嘟的紫茄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红唇紫茄白嫩的脸，色彩搭配和谐，竟然有点赏心悦目，“青气儿好重，果然生的闻不出好不好吃。”
    “网上有很多食谱，真想学，没那么难。”
    都买齐了，就差西红柿。
    庄妍熟门熟路地走过鲜肉柜台，朝着不远处一大堆红的喜人的西红柿走去。
    突然！
    胳膊一热，郭琦的兔爪子毫无预兆就抓了过来！
    “等一下！买点肉再走啊！”
    庄妍低头瞄了一眼她的兔爪子，抬头面无表情地睨向她，清透的镜片划过一道惨白白的光痕。
    郭琦赶紧举起手，不知死活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第一次还是你强吻我的，现在还……”
    着白痴，真以为她听不到吗？
    庄妍冷冷扫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我说，买点肉，肉！”郭琦扑闪扑闪兔子眼，一脸无辜地指了指柜台。
    “我不吃肉。”毫不留情，转头就走。
    “可是我吃啊！”郭琦追上她的脚步，委屈巴巴道：“你看吧，自打咱俩同居……”
    “同住！”
    “好好，同住同住！自打咱俩同住，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你一天到晚都吃素，最荤的也就是鸡蛋，我又不是兔子，我也需要吃肉补充蛋白质啊！”
    “从现在起你是兔子了。”
    “啊？”
    她在前面走，郭琦在后面跟，眼看着离鲜肉柜台越来越远，郭琦的声音也越发的可怜兮兮。
    “好吧好吧我是兔子，那就买只剥皮兔让我们自相残杀吧！”
    “不买。”
    骨碌碌的小推车声停了，庄妍也没在意，停在西红柿柜台挑西红柿，刚挑完称好，一回头，郭琦拎着一大袋红红白白的东西跑了过来。
    “看！排骨！咱们回去炖排骨吃米饭吧！”
    肉？
    微薄的唇抿成一线，庄妍毫不客气冷冷道：“不要，放回去！”
    郭琦委屈巴巴，“我真的想吃啊。”
    “我说，放，回，去。”
    “我出钱。”
    呵！
    她的工资卡已经二度上交了，用什么出钱？
    她冲郭琦勾了勾细长的手指“来，给我。”
    “什么？”
    “手机。”
    郭琦茫然地掏出手机，迟疑地递了过来，突然又收了回去。
    “你要我手机干嘛？”
    庄妍面无表情气定神闲道：“我看看你花呗欠款还了没。”
    “呃……”
    郭琦立马把手机重新塞回牛仔裤兜，还偏是屁股兜，也不怕别人给她抽走，或者她自己不小心一屁股坐碎了。
    郭琦的眼神游移了一圈，半天才磨蹭出一句，“反正已经欠那么多了，也不差这几十块。”
    刚走出校门就背债，还是为了口腹之欲，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吗？
    “总之不行！”
    郭琦撩起总往前滑的一缕短发挂在耳后，也不言语，直接把那排骨扔进了小推车。
    庄妍睨了那袋子一眼，“我家不准任何肉类进入，你要坚持买就搬出我家。”
    庄妍不吃肉，甚至只是看到都会觉得不舒服。
    郭琦瞟了一眼她身后走过来的两道肥硕的熟悉身影，突然搓了搓手抱拳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肉了，就吃这一次行吗？我还在长身体，需要补充蛋白质，求你了姐，就让我吃一次吧。”
    第49章 狗血桥段
    长身体？
    她以为她是病号还是发育期未成年的小女生？
    “不行！再啰嗦真把你赶出去！”
    郭琦抱拳的手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 蔫儿头耷脑地将那包排骨又拎了出来。
    不等她转身, 旁边挤过来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个赛一个“雍容”。
    雍容一皮笑肉不笑：“呦！我当谁家熊孩子乱拿东西挨妈训呢, 原来是小郭！”
    雍容二一惊一乍：“嗳？还真是！前几天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儿被刘总赶出去，我以为你准得露宿街头，看来这是又赖上别人了。我说小郭, 有的住就不错了, 还想吃肉？人得有自知之明！”
    雍容一拍了她一下，“哎呀，行了，干嘛这么刻薄，人家还小嘛，还在长！身！体！”
    雍容二冷笑，瞟了一眼她鼓囊囊的胸口：“小？我看一点儿也不小, 才来实习几天, 办公室那几个单身的不单身的男的全都让她勾了魂儿。”
    雍容一没忍住转头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回头继续皮笑肉不笑, “哎呀, 一个随时都可能流落街头的小实习生, 你跟她计较什么？走了走了，买东西去。”
    雍容二高高在上地睨了郭琦一眼, 又扫了一眼庄妍, 这才侧身挤过。
    过身的瞬间, 又不咸不淡甩出一句：“老老实实吃草吧, 吃什么肉？兔子本来就该吃草。”
    雍容二过去了，雍容一也赶紧追了过去。
    庄妍微蹙了下眉，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显然已经完全习惯了的郭琦，突然觉得心情极度不好。
    这种八点档电视剧都不演的狗血讽刺桥段，居然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
    要不是今天来超市是临时起意，她差点以为她们是在演戏。
    不过她们演戏干嘛？为了郭琦能吃一顿排骨？
    显然不可能，除非郭琦脑子进水了。
    而且，谁会闲的没事帮她演这么一场无聊的戏码？三岁小孩子都没这么无聊。
    既然不是演戏，那就是真的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刷好感的机会。
    那两个“雍容”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臃肿”的身影，停在了不远处的水果柜台挑水果，庄妍用不高但足够她们听到的声音道：“不是不让你吃肉，只是觉得这排骨放了一天了，不新鲜，不过既然你这么想吃，那就买了吧。”
    雍容一二同时转头看了过来，先看了看郭琦，又看了看庄妍，视线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又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人这才回家。
    路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两人步行，郭琦拎着两兜跟在身侧，她两手空空散步似的，之前激起的情绪，这会儿悄然沉淀，又再度怀疑起来。
    “你连我都敢强吻，刚才怎么那么怂？”
    看她平时活蹦乱跳的，也不像被同事排挤的样子，刚才那出戏好像有点太过了。
    郭琦哭丧着脸，委屈巴巴道：“不然怎么办？实习生转正要办公室投票的，美其名曰什么，没有情商的职员就不是一个好员工，至少80%的人通过我才能转正，我要是跟她俩撕起来，少了两张同意票事小，回头再让其他人误会就真完了。”
    庄妍不以为然，像郭琦这种普通文案职位，工作很好找，发展潜力也不是很大，除非是特别好的公司，不然其实在哪儿都一样。
    “实习工资才2000刚出头，换工作也没什么。”
    “哎！”郭琦长叹一口气，放下手里沉甸甸的两兜子，搓了搓手，手上已经勒出红印儿了，“我现在这么穷，哪有资本换工作，好不容易三个月实习期快熬完了，怎么的也得坚持下去。”
    郭琦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这么说，刚才那真是意外？现实中的狗血剧？
    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狗血不狗血的，比这更狗血的，她不是都亲身经历过吗？
    这么说起来，郭琦似乎没有说谎，她不仅穷家里也帮上不忙，不止是今天死乞白赖要吃肉，还有被同事嗤笑，最重要的是，之前刘余琳的朋友曾把调查的资料发给了她。
    资料显示，郭琦，女，22岁，帝都大学MBA应届毕业生，目前就职于新运集团做文案，父母早年离异，判给母亲，父亲六年前出车祸去世，母亲一直都是家庭妇女，两年前查出心脏瓣膜关闭不全，还有个姐姐十一年前劳务派遣到M国，五年前拿下绿卡，去年才把生病的母亲接了过去，再具体的情况因国籍问题不便调查。
    不过这些已经够了。
    十一年前，郭歌高中刚毕业，这种学历劳务派遣顶多是体力活儿，她一个人在千里之外，无依无靠，想混出什么名堂很难，能拿到绿卡最大的可能就是嫁给当地人。
    五年前，二十三岁，正是结婚的好年纪，可以理解。
    之前在电梯里也听那些嘴碎的老太太们说，郭琦曾打电话联络过家人，说是家人住院帮不了她。
    住院的肯定就是有心脏瓣膜关闭不全的那女人了，M国的医疗体系很健全，生病住院什么的，花不了多少钱，前提是，你有社保，那女人肯定是没有的，花费可想而知。
    郭歌应该也没什么钱，又要照顾心脏病的妈，又要养育子女，甚至可能她已经成了全职主妇根本没有收入，帮不了郭琦很正常。
    折腾了这么久，庄妍总算放下心来。
    看来，郭琦厚颜无耻地非要住进她家，真的只是因为不敢住那公寓，又没人依靠，至于所谓的心理治疗，估计最初她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后来没再出什么怪事，她慢慢就没了这念头，只专心致志想蹭住。
    确定了她的目的就好办了。
    不管她说喜欢她是因为想蹭住，还是真喜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会信，也会明确的表示她不信。
    她就是要她不停地表示喜欢她，不停地证明自己，谎话说的多了自己都能骗住自己，等说到自己都相信的时候，她就赢了。
    等她真喜欢上她的那天，她再推波助澜，让她的喜欢变成……刻骨铭心的爱。
    只要她真心爱上她，她的复仇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郭琦，郭歌，还有那个女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一进家门，庄妍立马指挥郭琦赶紧把那袋子排骨给谢兰英送去。
    郭琦愣了一下，“啊？给她？你不做吗？”
    “不做。”
    “不做你为什么要买？”郭琦一脸茫然。
    “明天晚上你去找谢兰英，让她做了给你吃，我相信她一定很愿意。”
    郭琦眨了眨卷翘的长睫，怔了半天才“啊”出了一声。
    “也是，这办法不错，我又能吃到排骨，又不用自己学着做，还不用你的厨房，谢兰英也会很高兴，小甜甜还会拍手喊我姐姐，一箭五雕啊！行，就这么办。”
    说罢，郭琦还真乖乖拎着那袋子排骨跑出去找谢兰英了。
    哒哒哒——
    跑步声响了没几下又顿住了，郭琦贼头贼脑地重新探头回来。
    “那个……我有点害怕，要不你陪我去吧？”
    庄妍睨了她一眼，摘掉金丝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
    “那只是间公寓，不是吃人的怪物，恐惧之所以称之为恐惧，就是因为你怕它，如果你不怕，那它什么都不是，你要学会战胜自我，去吧，我相信你可以。”
    郭琦扁了扁嘴，半推着门，夹在门缝，粉润润的唇镀着明亮的灯光越发显得娇嫩。
    “可是，我今天肚子饿的咕咕叫，勇气透支了，等我充满电再战胜自我可以吗？”
    “不可以。”
    “求你了，我一会儿一定好好学习做饭！”
    庄妍突然有些泄气。
    再这么让她墨迹下去，晚饭就不用吃了。
    “我站门口看着你，你自己去。”
    “好！”郭琦立马笑逐颜开。
    郭琦还真是胆小，一步三回头，生怕她突然关门坑了她，庄妍倒真想，可想到那遥遥无期的晚饭，忍了。
    谢兰英果然很高兴，小甜甜还扑出来抱住郭琦的腿姐姐姐姐喊得甜死人，她们都没注意到只隔了一间公寓的庄妍。
    送完排骨，终于可以开始做饭了。
    “洗三个西红柿。”
    郭琦乖乖照做，西红柿很快洗好，郭琦得意的冲她摇了摇红艳艳的两颗。
    “完美完成任务，太简单了！”
    庄妍面上不显，心头冷嗤。
    比洗手还简单的事再做不好，真就可以去阳台直接拉窗户跳下去了。
    “打三个鸡蛋。”
    郭琦拿起一个鸡蛋，回忆了一下N年前小学门口卖鸡蛋灌饼的婆婆是怎么打鸡蛋的。
    一只手抓着，磕一下，手一拧巴，鸡蛋就出来了。
    简单！
    脑细胞演绎了一遍动作后，郭琦果断单手拿鸡蛋，咔，猛磕一下！
    真的太猛了，鸡蛋直接磕碎，鸡蛋黄顺碗流，蜿蜒在料理台上黄黄的一大坨。
    庄妍：“……你连鸡蛋都不会打？”
    郭琦赶紧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手滑了，真的！”
    再拿一个鸡蛋，这次一定要慢一点轻一点温油一点。
    咔！
    轻轻一下，蛋壳碰着瓷碗沿儿，声音清脆，碗沿儿没事，蛋壳也完好无损……
    郭琦不自然地再度轻咳一声，连头都没抬，又连磕了好几下，总算磕出了个小窟窿。
    呼——
    轻吁一口气，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右手，只要前后拧巴一下，鸡蛋就滑出来了，很简单！
    啪叽！
    看吧，简单吧！
    蛋黄蛋清真的都掉进了碗里，只不过……碎成一B的蛋壳渣也掉了一碗……
    “咳！失误，真的是失误！你在我旁边站着，我太紧张了！再来一次，绝对没问题！”
    ※※※※※※※※※※※※※※※※※※※※
    啊！！！！
    第50章 一来一往
    再给你一次机会, 让你浪费第三个鸡蛋？
    浪费是最大的犯罪。
    庄妍重新取出一个釉亮的瓷碗, 拿过一个鸡蛋，咔, 敲个小口子，两手大拇指轻轻一抠一倒，蛋黄蛋清完美入碗。
    她淡淡扫了郭琦一眼, “学会了吗？”
    郭琦略尴尬, “也是，可以两只手，果然是先入为主，固有观念一旦形成就很容易墨守成规忘记改变。”
    这句话本来挺正常，可紧跟的半句就有点……
    “就像我喜欢庄医生，这个观念已经先入为主，想让我不喜欢有点难。”
    庄妍把碗推过去, 示意她继续打, “所以你说的‘先入为主’和‘墨守成规’到底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郭琦厚颜无耻道：“用在你身上就是褒义词，我先入为主的喜欢你, 褒义, 没错的！我墨守成规的继续喜欢, 想改变很难，这里的墨守成规绝对也是褒义的！说明我专一啊！”
    她果然不该多那句嘴, 郭琦的脸皮已经厚过老城墙了。
    郭琦总算没笨到无药可救, 后两个鸡蛋打的还算过关。
    “切西红柿吧。”
    “好！”
    郭琦放倒案板摆好西红柿拿起刀, 斜眸偷瞄了庄妍一眼。
    庄妍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金丝眼镜，白衬衫，松了一颗纽扣的领子露出细长的脖子，说不出的知性优雅，她一本正经地盯着郭琦的手，不像是在教做饭，倒像是在进行严谨的医学研究。
    乌溜溜的兔子眼微眯了眯，郭琦扬了扬手里的刀，刀锋锐利，迎光闪着寒芒。
    她笑眯眯道：“切西红柿太容易了，我黄瓜片从来都是切的薄厚均匀贴脸正好。”
    说着话，刀也切下去了。
    Duang！
    “啊！我天！”郭琦夸张地跳到了一边。
    西红柿皮光滑紧致稍有硬度，一刀没切准立马滑到了一边，没切到手算她躲得快。
    庄妍蹙眉睨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扶着西红柿，慢慢切，刀锋切进去了就不会滑了。”
    郭琦扁着嘴，一副饱受惊吓瑟瑟发烫地模样，走过去小心翼翼摆正那西红柿，举起刀比划了又比划。
    “不行啊庄医生，我害怕，万一切到手怎么办？”
    “慢一点不会切到。”
    “可这皮这么光，生吃都能滑到舌头，万一切到呢？”不等她开口，郭琦又道：“要不你给我演示一遍吧，后面两个西红柿我切。”
    庄妍：“……”
    照这么墨迹下去，这顿饭是不是要跟早饭一起吃？
    “你别弄了，我做，你还是拖地吧。”
    郭琦微微睁大眼，“别啊，拖地我真心不喜欢，你就教教我吧，虽然眼下是麻烦了点儿，可真教会了，以后我可以给你做饭，你不就省事了？”
    “我可以自己做。”
    “NO NO NO！”郭琦摇了摇食指，“我知道你勤快，可你忘了吗？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嗯？是吧？上次你不就叫了外卖？姨妈疼的破坏力太可怕了，我要是学会了，起码能帮你煮个热乎乎的粥暖一暖，是吧？”
    教她做，她笨，浪费时间。
    不教她做，她啰嗦挡路不让位儿，还是浪费时间。
    衡量了一下利弊，起码教会了她，偶尔自己还能偷次懒。
    教吧。
    “起来，我给你演示一遍。”
    郭琦赶紧让开地儿，放着宽敞的旁边不站，非要挤站在她身后。
    “看好了，扶好，刀刃慢慢放上，也可以刀尖先放，很容易就能破开光滑的表皮，皮开了就不滑了。”
    “看上去好像挺简单，做起来却挺难的。”
    郭琦的声音懒懒地响在耳畔，庄妍下意识地向一旁撤开身。
    “你干嘛？”
    郭琦自她肩头探过脑袋，下巴若有似无蹭过肩布，歪头冲她一笑，半个小酒窝带着几分甜美。
    “看你切菜呀，怎么了？”
    庄妍蹙眉，“当初说好的三个条件，忘了吗？”
    “没忘呀，我挨着你了吗？”
    好像还真没有。
    “站旁边看！”
    郭琦眨巴眨巴眼，离得这么近，卷翘的长睫看的格外清楚，桃蕊一般，遮挡着她眸中的熠熠碎光。
    “可是站旁边就不能手把手演习了。”
    “什么？”
    郭琦毫无预兆地突然从身后探出手，环在她的手臂外，覆上了她的手。
    “来呀，你切，我感受一下。”
    庄妍低头看了一眼那手，又看了一眼蹭在她胳膊的手臂，刚想斥她，郭琦歪着头无辜地望着她，先发制人。
    “我可没违反约定，做饭前专门换的长袖棉T，在超市专门买的一次性手套，现在挨着你的衣服的是我的衣服，不是我，握着你手的是一次性手套，也不是我，我没有违反约定。”
    顿了下，瞟了一眼金丝眼镜后庄妍越来越冷若寒霜的眸子，郭琦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是真心想好好学做饭。我，我喜欢你，你知道的。网上都说，想套住一个人的心，就必须先套住她的胃，我觉得说的很对！我吃了你做的饭后就觉得更喜欢你了！所以我一定要学会做饭！”
    郭琦一脸坚毅，还握了握拳，翘在耳朵边的一撮兔子毛也跟着晃了晃，本来还挺有元气少女感，却因为那撮呆毛秒变中二病晚期少女。
    不对，都二十二了，还少什么女，中二晚期女青年！
    “我再说最后一遍，站一边儿看着。”
    郭琦委屈巴巴，贴近了她扶着西红柿握着刀的两只手。
    “可是这样才能更好地感受你切菜的速度和频率。”
    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再装无辜有用吗？
    女流氓！
    啪！
    庄妍直接把菜刀拍在了案板上，震得西红柿颤了好几颤。
    “你……”滚开！
    刚斥出一个字，郭琦抢先一步惊诧道：“你就这么怕我？隔着衣服手套都不敢让我挨着？你这么介意我的靠近，难不成……”
    这是激将法，庄妍清楚的很，可她最后还是默认了，顺了郭琦的意。
    不是因为怕丢面子，而是为了战胜自己。
    郭琦虽然是信口胡扯，却扯对了，她的确很介意她的靠近，当然不是因为对她有好感，她就是一辈子单身也不可能看上她们家任何人，她介意只是因为她不喜欢被靠近，她是铁t，更喜欢主动。
    没错，就是这样。
    她不喜欢被靠近，不喜欢，不喜欢！
    “哇！原来这样慢慢来真的不会切到手！你切的真好看，一瓣一瓣的像艺术品。”
    啪！
    再度拍下菜刀，庄妍这才再没客气，推开她就走出了厨房。
    “嗳？庄医生，你去哪儿？还有半个呢，不切了吗？”
    “你自己试试，我忘了换衣服。”
    庄妍闲庭信步回了卧室，关好门，拉开衣柜，取出家居服换上，全程面无表情。
    一切换好之后，她微吐了口气，又探手解开长发放松一天的桎梏，随着手指的拨动，隐在发后的耳朵尖……红艳艳的。
    这该死的郭琦！不停地往她背上贴，不知道自己的胸|器多有存在感吗？
    还有，她哪儿不好说话，非冲着她的耳垂来，吐气还故意又长又重，要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庄妍立马随她姓！
    什么喜欢她，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瞅准一切机会揩油占便宜？
    呵！
    为了赖在她家，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假装喜欢还色、诱！是不是看她躲她她反而放心了，觉得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以！很好！
    庄妍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子波澜不惊，幽若寒潭。
    她记得她还欠着她……那什么呢……
    本来早就忘了，郭琦，这是你自找的。
    炒完菜，粥也熬好了，好不好吃且不说，没糊巴没齁死人已经不错了。
    配着馒头吃了饭，指挥郭琦去刷碗，浪费了平时至少三倍的洗涤灵和水之后，一顿晚饭总算彻底告一段落。
    累。
    比她自己做饭洗碗都心累。
    “郭琦。”
    “嗯？”
    “一次性手套，给我一副。”
    “好勒~”
    郭琦不疑有他，拖拖拖颠儿过来，从裤兜里摸出透明包装袋，一袋二十副，抽出一副递给她。
    庄妍不紧不慢地套上，拍了拍沙发扶手。
    “趴这儿。”
    兔子眼眨巴眨巴，一贯的无辜水灵加迷茫，“啊？什么？”
    “我说，趴下，屁股撅起来。”
    郭琦微微睁大眼，微微张开嘴，微微后退了一点儿，摆出的却是极度震惊的表情！
    “纳尼？！！！”
    看着她那如遭雷劈的样子，刚刚被占便宜的那口恶气，总算稍稍消解了那么丁点。
    “这么年轻就重听吗？我说，趴，好，屁股，撅，起，来。”
    郭琦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不是，你想干嘛？”
    庄妍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河清海晏，再没有这么温柔和善了。
    “既然你暂时不打算搬走，咱们之间的合约也还在存续期，那么之前你欠我的，是不是也该还了？”
    郭琦咽了口口水，长睫快速扑闪了几下，明明秒懂，却偏要装作我不懂！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我！
    “那什么……之前那机票钱，排骨钱，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钱，你记账就行了，等我转正工资涨了，肯定还你！”
    “我说的是……”
    “啊！居然都十点了！天呐天呐！明天还要早起，又要开会烦死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郭琦脚底抹油，撒腿就想溜。
    庄妍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气定神闲。
    “现在起，每晚还十巴掌，二十四天就能还完，你若逃了，逃一天翻一倍，你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的。当然，前提是以后你都能按时起床，巴掌不会再继续累计。”
    ※※※※※※※※※※※※※※※※※※※※
    一报还一报~
    庄庄的便宜那么好占的吗？
    之前不理你是给你机会借坡下驴，还真当我庄是吃素的？（好像还真是(⊙o⊙)…）
    第51章 你疯了
    郭琦站住了, 僵硬地转回身。
    “庄医生……”
    庄妍面不改色地起身站到了沙发扶手旁, 冲她微微一笑, “是要趴下，还是睡觉，决定权在你。”
    她拽了拽透明的手套，唰唰啦啦的塑料声就像午夜凶铃，郭琦都快哭了。
    “那你打轻点儿……”
    “放心吧，只是走个形式。”
    郭琦嘟嘟囔囔道：“这儿又没旁人，走给谁看啊……”
    “走给我的原则。”
    郭琦：“……”
    公报私仇还振振有词……
    磨磨蹭蹭地过来，磨磨蹭蹭地趴下，回来才换的衣服，上身长袖棉T捂得严严实实，下面却还是她惯常的小热裤，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挡不了外来攻击, 连新手装备都算不上，防御值满值一万的情况下，这装备顶多算+1。
    她不是抖S, 绝对不是, 她只是单纯的……很单纯的觉得郭琦欠揍而已。
    庄妍抬了抬手，揍不听话的熊孩子似的, 上手就是一巴掌！
    郭琦紧张地缩着手臂闭紧了眼。
    一秒，两秒, 三秒……
    郭琦：“……”
    怎么还没拍下来？
    悄咪咪睁开眼, 庄妍就立在她身后, 两片镜片都反着白光，完全看不到眼神，那抿成一线的唇严肃的让人心底犯怵。
    “庄，庄医生……”
    身形微动了动，镜片反光划了过去，露出镜片后那双波澜不惊的狐狸眼，庄妍淡淡道：“力是相互的。”
    郭琦眼前一亮，撑起上半身，“对啊！打我你手也会疼的，咱们就不要互相伤害了！”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能借助道具打，那不人道！是虐待！”
    庄妍探手把她按趴下去，微微一笑，“放心，不会虐待你，我只是在想，力是相互的，你穿得这么厚，足足两层，我却是空手打你，明显我比较吃亏，这样就达不到惩罚效果了。”
    郭琦：“你，你想说什么？”
    “不懂吗？”
    “不，不太懂。”
    装！
    明明背都僵了，还装不懂。
    庄妍气定神闲地看了一下她的小热裤腰儿。
    “脱了打。”
    “什么？！”郭琦如遭雷劈，趴在宽大的沙发扶手上，两手都伸了下去拽紧热裤，悲愤回头，“不要！打死也不要！”
    庄妍心情好的出奇，之前所有的郁闷一扫而空，不愠不火地俯身凑到她耳畔，呵气如兰。
    “我这人呢，很讲公平的，这样手惩罚，一巴掌是一巴掌，少一层，一巴掌算两巴掌，少两层，一巴掌算五巴掌。”
    庄妍刻意压低了嗓音，姑姑曾说过，她的声线压低了微带着点沙哑磁音绕耳，姑母也说了，她的音色越是压低靠近，越是妩媚性感，虽然她自己完全不觉得，不过试一下总不会错。
    引诱，谁不会？
    郭琦趴着一动不动，拽着热裤的手却仿佛松了松。
    庄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凑得越发近了几分，继续循循善诱。
    “想想看，原本至少24天才能结束的惩罚，换算之后最多只要……5天，哪个更合算？”
    郭琦依然趴着不动，闷声闷气挤出一句：“你要是……一次性罚完，我只用丢这一次脸，倒是可以考虑，要是分五次……我……还是打我二十四天吧。”
    庄妍挑了挑眉梢，本来也没打算真打她那么多天，只想连着之前被强吻的仇一起扳回一局也就算了，既然她主动送死，哪儿还有拒绝的道理？
    “好，那我就辛苦一点儿，一晚打完。”
    “20，一巴掌等于20，240巴掌四舍五入打10下。”
    还真是会算账。
    庄妍：“240最少折20下。”
    郭琦勉强转过头，讨价还价，“12下，不能再多了。”
    “18。”
    “13！！！”
    “16。”
    郭琦咬牙，“15，最多15！”
    庄妍很满意，“好，15，来吧。”
    郭琦一脸悲愤，不死心地又回头望着庄妍，眼中透着小绝望，“留着胖次行不行？”
    “行，120下。”
    小绝望变绝望的无限N次方，郭琦牙一咬，心一横，横竖原本防御值也就+1，大女人能屈能伸，速战速决才是王道！
    “打吧，快点！”
    庄妍特意瞟了一眼她的脸，满脸通红，憋得也不知道羞耻的，也可能两者都有，一路红到了耳朵尖。
    很好，满意，让你占我便宜，今晚一次让你羞个够！
    她握了握手指，一次性手套唰啦唰啦直响。
    啪！
    郭琦肌肉一紧，紧张的魂儿都快飞了。
    怎么不疼？
    意识到不对劲，郭琦转回头来。
    庄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又拍了一下自己的手。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不过拍拍手预热一下而已。”
    郭琦哭丧着脸，“有没有人说你睚眦必报，心量小得像针眼儿？”
    “干嘛这么看着我”这句话，之前郭琦才在厨房说过，她一定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反击了，还是会心一击！
    庄妍笑得和蔼可亲，“不，我这个人大度的很，从来不记仇。”
    不记别人的仇，你们郭家的一件也忘不了！
    郭琦：“……”
    明显不信的眼神。
    庄妍也不理她，正经抬起手来，啪！
    “嘶！哎呦！疼！”
    能不疼吗？实打实的一巴掌，她手都震得有点麻了。
    郭琦捂着就想起来，庄妍一把按住了她！
    “别急着起，这才一巴掌，还差14下呢。”
    啪！
    又一巴掌！
    小坏蛋！这一巴掌打你敢在车里强吻我！
    啪！
    第三巴掌！
    臭流氓！这一巴掌打你强吻我，还不知悔改！
    啪！啪！啪！
    一巴掌接一巴掌！
    打你当初八爪鱼扑我身上，害我扭到腰不说，还趁机在蹭来蹭去，占我便宜！
    打你偷窥我贴膏药，还上手动来动去！
    打你半夜掀我毯子，也不知道占了我多少便宜！
    打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趁我睡着整的那破廉耻的印儿，还被饭店服务员看见了，丢死人！
    打你……
    这一通巴掌下来，直打的郭琦鬼哭狼嚎，挣扎了几次想起来都被庄妍反剪了手臂按得死死的！
    让你那天把我按着起不来！风水轮流转！该！
    她腰虽不好没什么力气，可全身重量按在她一个体重不过百的小丫头身上，妥妥地按死她！
    十五巴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实打实地揍完，她的手拍得阵阵发麻，又热又烫，带着几分累出来的微喘，面不改色地起身再看。
    再看郭琦，原本白白嫩嫩的，现在红白交错不可描述，微微发肿，看着可怜兮兮，凌虐感十足。
    庄妍的唇抿得更紧了几分，黑瞳深不见底，幽若寒潭。
    郭琦挣扎了半天，颇有点精疲力尽的样子，手臂软绵绵的，抽抽搭搭地兜上热裤，薄薄的布料蹭过伤处，疼得她嘶哈抽气。
    “庄医生太狠了！什么走形式，根本就是往死里打！”
    面对死兔子的控诉，庄妍深不以为然。
    是又怎样？你还能再打回去？
    不紧不慢地抽掉一次性手套，她刚想抬头再说两句风凉话，眼前突然光影恍过！
    “啊——腿软了腿软了腿软了！太疼了，站不稳了！庄医生快让开啊！”
    呼咚！
    郭琦扑到她怀里，两人齐齐躺倒在沙发上。
    庄妍气得火蹭蹭往上蹿，你拽着我我怎么躲？！
    郭琦紧紧拽着她的领子口，趴在她身上哎呦哎呦直喊疼。
    庄妍推她，“起开！”
    稍微一动，郭琦的哀嚎声更高亢了，120分贝女高音当之无愧。
    “哎呦！！！疼啊！！！别动！千万别动！要死人了！我的腰我的腰，哎呦！我的屁股！疼！哎呦！”
    庄妍顿了一下。
    说她是装的吧，她额角都疼出了汗，喊得也确实挺撕心裂肺的。说她不是装的吧，她一边儿穷吆喝，一边一直往她怀里钻！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起来！”
    “哎呦！疼~~真疼啊！！”
    郭琦死死按着她，故技重施，知道她腰不好，偏朝她最脆弱的腰挡，虽然没有用力，可老干部腰的庄妍却是根本起不来。
    呵！才刚教训过就又想上房揭瓦。
    找死是吧？
    庄妍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抬手，照着刚刚挨过揍，还又热又辣发烫的伤处，狠狠又是一巴掌。
    啪！！！
    “啊！！”郭琦夸张的惨叫，“疼！！！你不是人！”
    光打怎么够？还是那句话，力是相互的，她疼她也疼，那就……换个法子。
    庄妍一手一边，猛地按住她刚刚挨过揍的伤处，使！劲儿！揉！捏！疼死活该！！！
    “别！啊嘶！你你，你……”这回是真疼了，郭琦疼得嘶嘶抽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我，我劝你善良，庄医生。”
    说的好像她自己多善良一样！
    手下再度用力，疼死你活该！！
    “嘶哈——疼啊！”
    郭琦头埋在她身前，嘶嘶的抽气声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凝沉，像是已经疼得丧失了呼吸的力气，又像是别的。
    郭琦气哼哼道：“庄医生，既然你这么狠，那就别怪我了。”
    嗯？什么？
    郭琦又道：“那咱们就互相伤害吧！”
    庄妍：！！！
    郭琦突然放弃了推拒她的胳膊，探手拽住她脆弱的睡衣，猛地一拽！
    啪嗒！骨碌碌！
    扣子崩掉好几颗，庄妍只觉得浑身凉飕飕。
    “你疯了！”
    庄妍哪儿还顾得报复她，赶紧伸手去推她！
    然而晚了。
    郭琦高高在上，一脸正色地望着她。
    “我喜欢你庄妍，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站在□□对着国旗发誓，说你爱我一辈子不变！”
    顿了下，她又道：“知道为什么要对着国旗吗？因为国旗是最庄严肃穆的，最值得信赖，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我，郭琦（国旗），你，庄妍（庄严），对着国旗（郭琦）庄严（庄妍）宣誓，爱我一生不变。”
    如果不是因为浑身凉飕飕，如果不是因为郭琦的居高临下让她充满了羞耻感，如果不是因为郭琦之前的种种恶劣行径，如果不是因为……
    ……也许这段告白庄妍还能当成网上的告白小段子听听。
    然而现在，她只想把她按在地上踩！爆！！！
    不行！不能这么粗鲁！
    姑姑说，要！优！雅！
    好吧，其实是她清楚自己根本推不开她。
    “起来。”她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郭琦垂眸望着她，不自觉得舔了舔嘴角。
    怎么办？一点都不想起来，哪怕挨揍都不想起来，她只想……把！她！欺！负！到！哭！
    想把她眼里的镇定全都抹杀，想看她惊慌失措，红着眼角黏糊糊地看着她，想看她……
    因为锁章，必须补齐原字数才能修改，不然就一直锁着，可我实在憋不出来了，你们懂我为什么写这行字了吧？
    ※※※※※※※※※※※※※※※※※※※※
    郭琦！冷静！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52章 冲动是魔鬼
    已近午夜, 客厅冷色系日光灯凉凉地撒落, 粗纹的布艺沙发上，庄妍长发凌乱地散, 精致的金丝眼镜勉强挂在脸上，浅淡的细眉，如夜的眸子, 红嫣嫣的唇, 还有那弧度优雅的下颌，细长的脖颈，以及……
    郭琦紧了紧按住她手腕的手，视线不听话地停留在了她胸前海拔最高处。
    这一刻，她脑子里不由自主闪过的是半山莽莽半山雪的珠穆朗玛峰，香甜可口一捏一软带着一点Q弹的棉花糖，还有……刚洗过漂亮的可以拍口红广告的红樱桃。
    她舔了舔嘴巴, 只觉口干舌燥, 耳畔似有耳鸣忽远忽近。
    “庄医生……”
    不过半分钟没开口，再开口的声音沙哑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庄妍觉得她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 又使劲儿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按压住心头的一丝慌乱, 依然面色自若。
    “一切到此结束，起来。”
    “庄医生……”郭琦不自觉地又低喃出声, 沙哑的声音又带上几分撒娇般的黏糯, 可偏偏视线说不出的危险。
    庄妍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我警告你, 你已经违约了, 现在起来我还能当一切没发生过，再晚的话……”
    “再晚怎样？”
    郭琦压了压身形，明明是冲着她说话的，可视线盯的却不是她的脸。
    胸前凉飕飕的已经够破廉耻的了，再被这么热辣辣的视线盯着，即便庄妍再怎么淡定，依然忍不住绷紧了下颌线。
    “再不起来，我就彻底把你赶出我家，永远，听清楚了，是永远不会再放你进来！”
    “哦……”
    郭琦的反应极其平淡，像是根本不曾听见她的威胁似的，头越压越低，潮热的呼吸喷洒着，唇缓缓张开……
    正中红心。
    “你！”庄妍哆嗦了一下，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气的亦或是什么。
    她奋力地抬头想要撞开她埋在胸前的脑袋，却差那么几毫米硬是碰不着！
    几毫米啊，区区几毫米就禁锢了她！
    庄妍不甘心地只能怒出一句：“滚！！！”
    郭琦不言不语，唯一给她的回应就是……按她的手腕在头顶，按得更用力了几分。
    “郭琦！我再给你最后一……”喘了口气，她勉强稳住加速的心跳，怒道：“最后一次机会！放开我，一切就当……”
    又是没能说完，那陌生的怪异感铺天盖地而来，她拼命咬紧下唇才没发出可耻的声音保存了最后一点颜面。
    郭琦自打低头便再没抬起来，她沉醉其中，不止是因着正在享用美味，更是因着随着她的食用，耳畔加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极为动听，尤其是她轻咬住牙齿随意一错，再听那陡然加重且又短促的呼吸，还有按紧的手腕不自主的紧绷，更是让她眼眶发热小腹紧缩。
    “郭琦！你，你真要被赶出去吗？！”
    “姓郭的！”
    “你别后悔！！”
    安静了片刻之后，庄妍终于勉强控制住情绪，再度怒骂出声。
    然而没用，对牛弹琴，郭琦依然物行我素，甚至越发的卖力起来。
    她拼命挣扎，脸上热得发烫，像是气得又像是想掩饰什么，也越发的口不择言。
    “滚！给我滚！”
    “马上滚出我家！”
    “你真恶心，放开我！”
    这一连串怒斥，终于起到了那么一丢丢作用，郭琦抬起头，嘴唇嫩红，视线热辣，直勾勾得盯着她那一张一合骂人的嘴。
    “恶心？”郭琦瞟了一眼她潮红的眼角，听着她乱得一塌糊涂的呼吸，一边啧舌一边摘掉了她那早就歪掉的金丝眼镜，“口嫌体正直，这么漂亮的嘴，怎么总爱说我不爱听的？”
    谁口嫌体正直？！
    “你放……唔！”
    嘴唇猛地被堵住，郭琦咬住她的下唇报复似的狠吸了一口，这才侵入她的口中，横扫每一寸软肉。
    混蛋！流氓！不要脸的无赖！
    庄妍这辈子打死都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人按在身下上下其手动弹不得！
    她拼命挣扎，可就是挣不开！！
    凉凉的。
    胸前还残留着一丝湿润，乍一离开温暖的口腔，越发觉得空调凉意森森凉得被丢开之处刺刺麻麻，越是不想在意越是无法忽视。
    她心跳如擂，视线恍惚，任何挣扎好像都是徒劳无功的。
    她渐渐放弃挣扎，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几十分钟，恍恍惚惚的她也分不清楚，总之，郭琦终于松开了她的唇，一路向下吻去。
    她依然没有反抗，任她为所欲为，把她所有的精力都用来集中注意力。
    技术这么高杆，绝对经验丰富。
    不知道跟多少人这样过。
    之前她好像说她没有交过男朋友，现在想来，可能是真的，她的确没交过男朋友，她交的都是女的！肯定还不止一个！不然哪儿来这么纯熟的技巧？！
    这么一想，原本软绵绵的身子似乎有了点力气，原本混混沌沌的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她竟觉得有点生气。
    郭琦流连了片刻，终究还是挡不住继续往下的诱惑，可再往下手臂就按不住她了。
    郭琦抬头睨向她，呼吸沉了几分，突然向上吻了下她含着湿意的眼角。
    “媚眼如丝……原来是真的……”
    什么？
    庄妍心跳如擂，根本没听清楚。
    郭琦试探地松开了她一只手。
    她心头一滞，依然半阖着眼，一动都没动。
    郭琦的唇舌继续流连在她身上，那只手也不闲着，一路下滑，顺着裤缝便探进了……
    呼咚！！！
    突然的一声惊天动地！
    郭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整个人就从沙发上翻了下去！
    庄妍揪着衣领撑坐起来，刚刚挥出去那一巴掌真真儿是用了她的全力，整条胳膊都震麻了。
    她抓起一旁的眼镜戴上，垂眸望着被她一巴掌呼下沙发的郭琦，眼角潮意未散，耳朵尖的红晕也依旧，可视线却如寒冰利刃，恨不得将她万刃穿心！
    冲动果然是魔鬼……
    此时此刻的郭琦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她卡在沙发与茶几之间，背硌在了茶几边缘，刚才那一撞，疼得有些厉害，要是平时早咋呼起来，可这会儿却一声都不敢吭。
    不等她站起来，庄妍率先下了沙发。
    郭琦扒着茶几边儿，半躺在窄道里，结结巴巴道：“那个……你，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我……”
    咚！
    庄妍突然抬脚，一脚把她踩躺在地。
    “闭嘴！”
    “庄……”
    脚下用力，又往下使劲儿踩了踩。
    “我让你闭嘴！聋了吗？”
    庄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郭琦不敢动，也不敢再开口，只乖乖躺在地上，仰视着女王陛下。
    逆着光，庄妍的神色依然清晰，冰封的眸子微红潮润，抿紧的嘴唇艳若桃李，滑落肩头微有些凌乱的长发，还有那不知什么时候被她重新扣上一直扣到最后一颗纽扣的家居上衣，乍一看都很禁欲，可稍一留意，便能在那禁欲之中看到一丝银靡。
    郭琦作死的又咽了口口水。
    静谧无声的客厅，那一声吞咽说不出的暧昧。
    庄妍踩着她的肩头拢好长发，斜眸睨了她一眼，“给你三分钟，马上滚出我家！”
    郭琦赶紧苦哈哈求饶：“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是真心喜欢你，谁被自己喜欢的人摸了PP能没反应的？况且我都劝过你善良了，是你……不听……”
    顶着庄妍冻死人的视线，郭琦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彻底消音。
    庄妍面无表情道：“是你先压住我。”
    郭琦瞟了一眼踩在她肩头近在咫尺的漂亮脚踝，可怜兮兮道：“你打了我我才腿软压到你的嘛。”
    都是借口！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给你三个选择，滚出我家！被我用鞋底儿抽一百耳光！或者扒光了自己拍一百张各种姿势的果照！选吧。”
    郭琦：“……”
    庄妍冷笑，“不然我替你选？”
    郭琦轻咳一声，“我欺负了你，你欺负回来不就行了？我躺着不动，你随便亲随便摸，我保证绝不……翻（fan）浪（kang）……”
    话没说完就被庄妍踩住了脸。
    庄妍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少啰嗦，快选！”
    郭琦眼泪汪汪，原本软嘟嘟的脸蛋儿硬生生被她踩到变型，嘴都不受控制的嘟了起来。
    “为（wei）森（shen）莫（me）里（yi）令（ding）料（yao）拢（cong）兰（san）格（ge）历（li）练（xuan）？练（xuan）了（ze）替（ti）立（yi）板（ban）薄（bu）逗（dou）系（shi）时（si）的（ge）宣（xuan）扬（xiang）呢（de）呢（ma）？”
    嘴变型，舌头也跟着不受控制，理解郭琦这段话，还真费了庄妍足足一分钟。
    庄妍眯了眯冷凝的狐狸眼，越看她这张脸越觉得欠揍，略有些清瘦的脚在她脸上狠狠拧了一圈，看着她一动不敢动任她蹂|躏的模样，心头拥挤到快要爆炸的恶气总算停止了继续膨胀。
    “既然你提了意见，那我就再多送你一个选项，第四个选项，被我用脚踩着说一百遍我错了，一定要有真情实感，并且，按我的要求拍不少于十张内衣照，选吧。”
    这……还真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被赶出家门，绝对不行！
    Pass！
    那……选被鞋底儿抽一百下？
    这选项怎么听都像是个笑话，可刚刚被暴打了一顿屁股的郭琦有理由相信，庄妍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
    庄妍：第五个选项，给每个小天使一百个么么哒！
    郭琦：我怕不是嘴要亲肿了……
    庄妍：嗯？（二声拖长音）
    郭琦：亲亲！立马亲！亲肿了算什么，亲成香肠我也亲！
    庄妍：pia！（一巴掌）花心流氓没节操！
    郭琦：……（捂脸眼泪汪汪.jpg）
    第53章 二审
    那夜, 郭琦别无选择地选了看上去最友好简单的第四个选项。
    她被庄妍用脚踩着说了一百二十遍“我错了”, 为什么多了二十遍？因为庄妍说她缺乏真情实感, 中间打断了她N次，最后加上她重复的次数, 刚好一百二十遍。
    120，要爱你。
    好吧，寓意还不错，认了。
    之后, 她又按庄妍的要求拍了十张内衣照，还被嘲笑说, 内衣居然不是一套的！
    为什么内衣就一定要穿整套？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衣服鞋袜内衣裤子全都是搭配好的？
    况且，内衣本来就可以分开买。
    再说, 早上能起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儿还有空挑挑拣拣看bra和胖次是不是一套的？色系一样不尴尬不就ok了？
    郭琦的吐槽自然入不了庄妍的耳朵, 她最近有点忙，沈夕的约诊越来越频繁，原本一周一次, 如今一周三次, 基本每隔两天就要出诊一次。
    沈夕每次都是点名了要她，可到了之后, 她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只是不停吐槽, 然后就是不厌其烦的让她开药, 不给就讥讽她是庸医, 还说什么，要不是看在良凉的面子上，早就到医院投诉她了。
    反复数次之后，庄妍考虑了一下，给她开了点维生素片，怕她再啰嗦，专门拆了药瓶倒出药，用空的三甲丙咪嗪的瓶子封好，给她带了过去。
    沈夕见终于有药可以吃了，态度也跟着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她笑脸相迎不说，还夸她医术精湛两片药就能让她神清气爽，约诊次数也跟着恢复了一周一次。
    搞定了沈夕，郭琦这边的厨艺也有了长足进步，倒是她小瞧了她，她还真有那个耐心，每天下班就缠着她教她做饭，虽说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可相比于第一次的齁咸齁咸，已经相当不错了。
    郭琦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以后的晚饭都包给我了！”
    她还真做到了。
    虽然她公司远，每次都比她晚一个小时到家，可她一进家门就做饭，真的不用她插手，顶多不会了虚心求教。
    庄妍不懒，可饭来张口什么的，没有谁会真的拒绝，人的本质还是享受安逸的。
    这样的日子倒也算和谐，和谐到庄妍都不怎么计较郭琦依然总是起晚了，不过，现在的晚和当初的晚不太一样，现在的晚只是相对于庄妍而已，郭琦已经比当初早了半小时，起码可以慌慌张张地塞两口早餐。
    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谢兰英二审的日子说来就来，庄妍一大早起来就右眼跳个不停，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其实不过是眼皮肌肉神经不正常兴奋引起的，睡眠不足用眼过度都可能会引起眼皮跳。
    庄妍并没在意，早上出门时，正碰上谢兰英带着女儿出来。
    小甜甜乖巧地喊了声“庄阿姨早”，谢兰英的视线却明显有点儿躲闪。
    “早，庄医生。”
    “早。”
    “上班？”
    “嗯。”
    庄妍不想跟她牵扯那么多，也没提二审的事，下了电梯就去取车上班，谢兰英突然在背后喊了她一声。
    “庄医生。”
    “嗯？”庄妍回头。
    谢兰英低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这才再度抬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真的，谢谢。”
    “是郭琦借给你们的公寓，要谢谢她吧，我没帮你们什么。”庄妍抬腕看了下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谢兰英赶紧又喊道：“庄医生！”
    庄妍再度回头，金丝眼镜映着天边云彩，流光驿动。
    “还有事？”
    谢兰英迟疑了一下，“就是……那个……”
    “嗯？”
    谢兰英紧了紧揽在女儿肩头的手，心一横，“同性恋什么的，不会有好结果的。”
    庄妍面沉似水，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去坐车吧，快开庭了。”
    谢兰英又朝她紧追了两步，道：“庄医生，我是真心感谢你收留我们母女，所以，别当les，至少一年半载之内别，真的！”
    神情急切，额角青筋微动，手不由自主攥紧，身子微向前倾……
    心理活动通常都会通过外在行为具现。
    谢兰英的确是好心，虽然有点多余。
    庄妍淡淡道：“我本来就没这个打算，谢谢你的好意。”
    今天的二审，胜算很大，齐磊出马，还真没有黑不进的电脑，翻了不少线索出来，虽然取证的过程难了那么一点，不过刘余琳虽工作时间不长，可人脉倒是不少，证据也搜集了不少。
    别的不说，至少可以摆脱掉谢兰英非法集资的嫌疑，证明她的借款都是用来付清房款的。
    只是，想夺到抚养权还是有些费力，毕竟，谢兰英没有工作，又有精神病史，虽然她专门找她开了精神正常的医疗证明，可她曾经刺伤她老公，只怕她老公会咬死了，质疑她有暴力倾向，甚至质疑医疗证明的可信度。
    胡思乱想到了医院，一忙起来倒是什么都顾不得想了。
    十点来钟，手机嗡嗡响个不停，还有病人在，庄妍看也没看，探手按了静音。
    然而，不到一分钟又响了起来。
    她睨了一眼，是刘余琳的电话。
    对面患者家属轻咳一声，明显有些不满，庄妍挂了电话，直接设置了静音模式。
    待一切忙完，已经十二点过几分了，她这才重新掏出手机。
    手机右上角的提示灯闪个不停，按开一看，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刘余琳，还有一条短信。
    【看到回个电话。】
    也是刘余琳的。
    连打了三个，这是出什么事了？
    她抿了抿唇，立刻回拨过去。
    只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刘余琳道：“这会儿你有空吗？我就在医院附近，再十分钟就能到，一起吃个饭？”
    庄妍扒着百叶窗望了眼窗外的车水马龙，“出什么事了？”
    刘余琳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就是突然觉得很累，想找你聊聊。”
    刘余琳来了，两人随便找了个小饭店，这段时间她们都忙，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刘余琳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不少，轻飘飘的像个纸片人。
    两人随便点了三两道菜，要了米，边吃边谈。
    “案子进行的还算顺利的，谢兰英借的钱已经证明了是用来还房贷的，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她老公设计了她，不过房子她拿大头，分了差不多80%，算是胜诉了。
    就是争夺抚养权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她老公提供了医疗鉴定、监控视频等等好几样证据证明她有暴力倾向，说她有狂躁症，是实打实的精神病人，还当堂质疑你给她做的精神鉴定缺乏公信度。
    他们认为精神病，尤其是谢兰英这种平时看着好好的，只有特殊情境才会爆发的精神病，只是简单的谈谈话就做出最终鉴定很容易出现误判。”
    这还真应了庄妍的猜测，她喝了口水，淡淡道：“这个简单，只要再换个权威更高的专业精神病医院做个系统的二次鉴定就可以了。”
    刘余琳撑在桌沿儿，揉了揉太阳穴，“嗯，目前也只能这样，她的精神状况是争夺抚养权的关键。”
    庄妍给她续了杯茶，微凉的嗓音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透着明显的关心。
    “好了，她的事先不谈，说说你吧，这才几天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你化妆了吧？离远了不明显，近了能看出来粉底液挺厚的，这是干嘛？遮黑眼圈？”
    刘余琳不喜欢化妆，包括庄妍也不喜欢，化妆品多少都含有有害物质，简单的护肤就足够了。
    刘余琳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毕竟是开庭，总不好太狼狈。”
    顿了下，她的声音沉了下去：“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跟她联系了。”
    夹菜的手滞住了，庄妍抬头睨了她一眼，“连朋友都不做了？”
    刘余琳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纯白瓷杯，“不是不做，只是以后尽量不见面，先分开个几年，等她结婚以后再说。”
    “她有男朋友了？”
    刘余琳摇摇头，“没有。”
    庄妍放下筷子，十指相扣搁在腿上，向后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她已经在你心里扎根太久，说是毒瘤也不为过，即便你狠心拔除必然也是连皮带肉，疼还是小事，就怕拔了它，你的心承受不住，整个人都可能崩溃。”
    刘余琳抬头望向她，再度苦笑，“没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一个多月不联系她不也没事？顶多就是有点失眠焦虑胃口也不好罢了，我……”
    苦涩的声音戛然而止，刘余琳突然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在她身后。
    “怎么了？”庄妍回身望去。
    只看到透明的玻璃门外车水马龙，吧台服务员在帮人结账，还有隔壁桌三个男人在喝酒吃菜。
    她推了下金丝眼镜，转回身来，“什么也没……”
    声音滞住，刘余琳的视线已经从她身后转到了窗外，似乎随着什么移动也在移动着。
    庄妍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窗外人来车往，一男一女正从窗前走过。
    男的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圆脸单眼皮，长的有点面嫩，正冲着一旁的女的有说有笑。
    女的黑长直梳了个简单的马尾，也穿着职业装，一双凤眼特别明显，嘴唇有些薄，神情比较冷漠，给人的感觉不好相处有些刻薄。
    他们说着话就从窗前走了过去，刘余琳像是已经忘了这里是公共场合，推开椅子就趴到了窗户上，呼吸喷洒在玻璃上，湿了干，干了湿，映着她瞪大的眼。
    第54章 刘余琳受刺激
    刘余琳这是怎么了？那两个人是谁？难道……
    不等庄妍开口, 刘余琳突然转身朝外跑去！
    “刘余琳！”
    她的喊声根本进不了刘余琳的耳朵, 刘余琳直接拉门跑了出去。
    她赶紧拿了两人的包，匆匆算了帐也跟着追了出去。
    并没有追出去多远, 就见刘余琳躲在一根电线杆后，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一家饭店。
    还好，没跟丢了, 刘余琳的手机都还在包里, 这要跟丢了还真不好联络。
    她缓下脚步，稳了稳急奔带起的心律不齐，走了过去。
    刘余琳盯着的是家川菜馆，木质漆红大门带着点民俗特色，店里开了空调，店门紧闭，看不到里面情形, 不过沿街的窗户都是统一规格的, 跟刚才她们吃饭那家小店一样。
    顺着刘余琳的视线，她看到那对男女坐到了中间的位置, 不靠窗, 不过隔着窗边的人影能隐约恍见他俩。
    男的笑意连连, 女的至始至终没怎么笑过，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人相谈甚欢, 且一动一静的, 看着还挺和谐。
    服务员过去报菜, 男的拿着菜单侧着身跟女的指指点点, 女的也靠向他一起指点，两人看着十分亲密，不太像普通的同事关系。
    庄妍瞬间明白，看样子，她就是刘余琳暗恋了二十年不敢告白的青梅方想。
    她微叹了口气去，转头看向刘余琳，刘余琳本就生了双大眼，脸又小，这样一眨不眨面无表情盯着看的样子，有些可怕。
    “行了，别看了，走吧。”
    刘余琳没反应。
    庄妍无奈，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说，别看了。”
    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蝶翼一般，刘余琳抬眸望向她，依然没有眨眼，眼底血丝隐现，又可怜又有些骇人。
    “别管我……你……上班去吧。”
    庄妍抬手看了下腕表，确实快到点儿了。
    “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不然跟我去医院，我跟你好好聊聊。”
    刘余琳缓缓摇了摇头，脑后的丸子头严肃地盘着，揪着整个头上一整圈头发都被那头绳绷得紧紧的，压抑又束缚。
    “你别管我了，真的，我就……就在这儿站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说着话，她朝电线杆另一头躲了躲，再度望向饭店里那两道人影。
    平时看着她挺犀利精明的，偏偏一遇见感情的事就糊涂，真是……
    所以说，什么爱情，都是害人的东西，只会让人做傻事。
    庄妍抬手，也不跟刘余琳商量，直接扯开了她的丸子头。
    “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太过压抑只会起到反效果。”
    将那头绳随手塞进刘余琳包里，庄妍又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马上离开这里。要么，破釜沉舟去告白，如果成功，皆大欢喜，如果不成，那她对你来说就是毒瘤，必须拔除，于公于私我都会支持你。”
    刘余琳隔过电线杆与庄妍肩膀的缝隙，依然直勾勾望着他俩，少了头绳的束缚，她长发散落，发梢微卷，天然的微咖色搭配着她白皙的脸蛋儿，洋娃娃似的。
    “刘余琳？”
    刘余琳动了动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的话。
    “别管我……”
    庄妍是心理医生，很清楚这种状况下，硬把她拽走只会让她起逆反心理，反而更放不下那女人。
    可让她就这么丢刘余琳一个人在这马路边，她也做不到。
    看来只能请假了。
    最近院里刚试行了周末休班制，科里的医生都是全天坐诊，周末值班的工作日调休，每天只能有一个人调休，这半中央找人换班，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空。
    想了想今天是谁调休，她拨过去了电话，王医生下午本来打算逛街shopping，犹豫了一会儿才答应，还坑了庄妍一顿海底捞。
    挂了电话，又跟科里领导请了假，她这才装回手机，稍微撤开点身形，方便刘余琳看得更清楚，也方便等会儿里面两人吃完饭出来能帮刘余琳挡一挡。
    刘余琳目不转睛地看着，隔很久才会眨一下眼，眼球干涩，血丝越爬越多，面无表情地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那男的给方想夹菜了，方想给那男的倒茶了，那男的盯着方想的脸笑的油腻恶心，方想的唇角怎么也勾了起来？虽然不明显，可认识了她整整二十年的刘余琳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还说自己没关系，你现在的状况很糟，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告白！只有置之死地才可能后生。”
    刘余琳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脸部肌肉越来越僵硬，何止脸部，脖子肩膀胳膊腿，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注射了肌肉硬化剂，仿佛每动一下关节都会生锈般咔咔作响。
    刘余琳始终没回话。
    又一阵车风带过，庄妍向肩头挎了挎帮她背着的包，额角的碎发随着过路车带起的小风起起伏伏，掩映着镜片后透出一丝心疼的眸子。
    “如果觉得今天这种状况不好开口，那就缓几天，稍微整理下情绪，不过不能太久，这周之内，一定要跟她坦白，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一旦爆发，只怕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
    刘余琳有抑郁症，在她这里断断续续看了两三年，好不容易最近有点起色，这一形婚，全都前功尽弃，看样子还会更糟。
    刘余琳依然没有说话，只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眼神空洞，没有灵魂一般。
    不用猜庄妍也清楚，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普通同事！
    即便知道又怎样？附和她或许能让她好受一会儿，可对她的抑郁症却没有丝毫帮助，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庄妍不会附和，哪怕刘余琳再难受，她自己看着再心疼，也绝对不会附和。
    她探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抚摸可以一定程度上放松对方紧绷的神经。
    “就这么决定了，周末你约她出来，跟她告……”
    话未说完，刘余琳的眼陡然睁大，突然扒住了她的肩膀，视线依然死死扎在那两人身上。
    庄妍心头咯噔一下，也转过头望去。
    隔过透明的窗玻璃还有临窗那一家三口的饭桌，隐约可见那男的正在摸方想的脸，窗玻璃反着光，离得又稍微有点远，看不太真切，不过就算不是摸脸只是单纯的帮她擦掉嘴角的米粒什么的，这动作也未免太暧昧了。
    如此亲昵，再想骗自己他俩只是单纯的同事，只是自欺欺人。
    不等庄妍收回视线，肩膀陡然一松，再一回头，刘余琳已经窜上马路，她路都不看，横冲直撞！
    呲哽——
    突然的一声急刹车！
    刘余琳被一辆商务车撞倒，跌坐在地，庄妍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秒，赶紧追了过去。
    亏得这是医院大门附近，有限速，不然，这么不看路的猛窜，还真说不好能不能刹车及时。
    那车并没有撞倒刘余琳，她只是下意识地躲避跌在了地上，手心蹭破了皮，胳膊肘也磕出点儿血，好在有惊无险总算没什么大碍。
    搀着她站起来，那司机下车，怒火冲天，张口就想骂，可一看刘余琳胳膊上有血，再看她眼神空洞，神色呆滞，生怕再给缠上了，滚到嘴边的路怒又咽了回去。
    “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刘余琳麻木地摇了摇头，瞟了一眼对面的饭店，突然猛地挺直了背，抓着庄妍转头就跑。
    庄妍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喝道：“你慢点！看车！”
    刘余琳头也不回念叨着：“不行，得快点！那边有人往这儿看了，万一被她看见怎么办？”
    马路中间出了事故，路旁的人难免会多看两眼，饭店临着街，只要有一人发现，免不了满饭店的人都会知道，方想也很有可能注意到。
    都已经慌不择路的被车撞倒，居然还担心被看到……
    庄妍轻叹一声，被她一路拉着跑过了拐角才慢慢停下。
    “别跑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取车送你回家。”
    刘余琳胡乱点了下头。
    庄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算了，咱们还是打出租走吧。”
    她现在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万一回来寻不到她怎么办？还是安全为上。
    送刘余琳回了家，想到饥饿感会导致人的情绪更加烦躁，庄妍又帮她熬了点小米粥，随便炒了个青菜，趁热让她吃点。
    除了酷暑或特别燥热的情况下，温热的食物比冷食更容易让人心情放松。
    庄妍心理疏导了她一下午，直到她老公下班，这才专门出去买了利培酮片回来，交代她老公记得让她按时吃药，这几天多留意观察，如果发现她情绪出现异样，赶紧联络自己，不管多晚都要联络。
    临走时，庄妍又特别交代了她老公一句，晚上睡觉时千万记得收好利器关紧门窗，警觉一点，刘余琳有过半夜坐在窗边发呆的病史，高中时还曾有过长达半年的比较严重的自残行为，谨防复发。
    直到她离开，刘余琳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神情呆滞，如行尸走肉。
    这是陷入自我意识的妄想症状，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横竖也跑不过一个方想，她刚受过刺激，不能强行扰乱她，只能先用药，慢慢缓解。
    然而药真的有用吗？
    治标不治本。
    心病……真的只有对症才能彻底治愈。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一进门，客厅亮堂堂一片，郭琦趴在餐桌上，下巴颏硌在冷冰冰的桌面，捧着手机正在划拉。
    第55章 你这是在干嘛
    往常郭琦要是先回来, 看见她一定会笑眯眯地打招呼, 不是在忙着做饭的话, 还会蹦跳着过来看她换鞋跟她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今天却像是被封印了似的，对她的回来视若无睹。
    她这是怎么了？
    庄妍眼神微移, 突然有些记不清她到底有没有给郭琦打电话报备？
    有心想赶紧摸出手机确认一下，可到底还是谨记姑姑教导的优雅，先从容不迫地换了鞋，淡定地回了卧室, 这才在打开衣柜取出家居服后，摸出了手机。
    不必按亮屏幕, 单右上角那交替明灭的提示灯已说明了一切。
    按开再看。
    96个未接电话，18条短消息。
    这还真是……手机电量够！充！足！
    居然没给她打关机了！
    这时候庄妍才恍然想起, 她在医院关了静音，之后忘了开了, 再之后只顾得操心刘余琳，也忘了跟郭琦联络。
    她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
    有什么急事？
    就算有，这会儿也没了, 刚刚进门看她也没什么反应。
    可这里是她家, 她愿意什么时候回来，还用跟她报备？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推了推金丝眼镜, 庄妍刚想点开短信看她都发了些什么, 却又顿住了。
    她干嘛不换衣服就看短信？好像她很重要一样！
    她不重要, 一点也不, 先换衣服再说。
    手机丢在一旁, 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心绪再度恢复平静无波，衬衫丢在一边，暗纹长裤在医院坐了一天了，赶紧也脱掉丢到一边，她这才抖开衣服准备换，今天是套头的卫衣，超薄款，在家穿很舒服。
    刚抖开卫衣，只听duang的一声巨响！
    卧室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庄妍一怔，下意识地先将那衣服捂在身前。
    门已经吸在了门后墙上的磁铁，不会再吱呀摇晃，门口空空荡荡，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一只半露的脚尖。
    糖果绿的劣质凉拖。
    郭琦！
    郭琦沉着脸，一步一顿地迈进房门，朝她走来，不见平时的讨好谄媚，那阴冷冷的视线鹰隼一般盯在她脸上，说不出的骇人。
    庄妍稳住心神，皱眉道：“你干什么？忘了合约上白纸黑字的约定了吗？给我出去！”
    郭琦不理她，依然步履沉稳地走着，区区几步路，一句话的工夫也就到跟前了。
    庄妍本能地不断后退，直退到床边，抵上微凉的镂花窗帘，又顺着窗帘一路退到最里侧墙角，真的是再也无路可退，这才不得不停下。
    明明比她还要高出两三公分，可被她这样一步步逼近，还是让庄妍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这就是心理战术，越是从容不迫沉稳有度，越是容易在对峙中占上风。
    而她已失了先机。
    首先，她衣服单薄，稍微一松手就不止单薄那么简单了，羞耻心让她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上都略输一筹；
    其次，郭琦陡然出现，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上次在这房间被控制动弹不得的糟糕回忆；
    最后，郭琦这些日子每天下班回来都给她做晚饭，并且不遗余力地讨好她，且讨好方式花样翻新，即便当成搞笑情景剧看，也觉得挺有意思，两人相处越来越融洽。
    虽然她依然不信郭琦的告白，不过她的讨好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她对她的容忍度，以至于看见郭琦闯进来，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立马上前把她踹出去！而是先捂衣服！
    果然，习惯是可怕的，温水真的能煮死青蛙，她最近太松懈了。
    职业本能，都已经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了，庄妍居然还在分析这些有的没的。
    郭琦已逼到近前，娃娃脸凶巴巴的，抬起手，啪的一声，猛地拍在了她脸侧的墙上。
    庄妍不为所动，像是看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她耍狠不说话，她也不再开口，她倒要看看这死兔子到底想干嘛？！
    郭琦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却没再往墙上拍，而是摸上了她的脸。
    她也不躲，就那么面无表情淡定地望着她。
    脸颊，额角，眉尖，薄薄的隐约透着点青色血管的眼皮，细长平顺的睫毛染着薄光，根根分明，每眨动一下，仿佛都能刷到那清透的镜片。
    郭琦摘掉她的眼镜，随手丢到床上，抚上她冷淡却勾人的狐狸眼，细腻的指尖描划着眼部轮廓，小心翼翼，像是碰触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啪嗒！
    一滴液体落在了庄妍捂着衣服的手背，温温热热。
    淡漠如水的狐狸眼微微驿动。
    这……这节奏好像有点儿不对。
    她怎么了？
    郭琦哭了，那凶巴巴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眼泪止不住地涌着，顺着脸颊滑下，汇集在她微尖的下巴，吧嗒一滴，溅在她的手背。
    庄妍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先开了口，“为什么哭？”
    郭琦不语，就那么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指尖游移着，顺着她的眉心滑过鼻梁，一路滑下鼻尖，落在人中，停了很久……
    “你到底怎么了？”
    郭琦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睫毛沾着泪痕，晕着暖暖的灯光，碎芒驿动。
    “为什么不接电话？”
    “有点事，一时忙忘了。”
    “忘了，呵呵……”脸上还挂着泪，唇角已扬起自嘲的讥笑，“对，忘了，很正常，应该的，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当个煮饭婆都嫌手艺不精，又怎么可能记得住。”
    虽是自嘲，却也是在挖苦她，庄妍微微蹙眉，捂紧身前遮挡的卫衣，推开郭琦，想挪出那压迫感十足的墙角。
    郭琦被她推靠在了窗边，不等她迈出一步，身侧风声带过，一只手臂猛地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啪！
    手背猛地拍在墙上，被她按得死死的，手骨隐隐作痛。
    她握紧拳头拼命挣扎，手肘撞在墙上DuangDuang响，却死活她也挣不开郭琦的桎梏。
    这就是缺乏锻炼的惩罚，念叨了这么多天去健身房锻炼，拖来拖去直到现在也没去，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健身房报个名！
    右手捂着衣服不敢轻易乱动，左手又被按死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无力感是庄妍生平最最厌恶的。
    “放开！别逼我把你赶出去！”
    冷冰冰的语气，几乎连空气都被冻结，然而郭琦却像是压根就没听见似的，依然死死按着她的左手，铁了心不打算放开。
    庄妍忍不住暗嗤。
    就算她不接电话晚回来一会儿，郭琦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这戏有点过了。
    为了让她相信她爱她，郭琦还真是不遗余力。
    还有这眼泪，说来就来，老戏骨也不过如此。
    即便她脸上的泪痕直到现在都还未干，庄妍依然还是无动于衷，她真的觉得她太夸张了，就算是至亲父母晚回来一会儿忘了联络，也不至于急成这样，何况她俩也没那么好的关系。
    庄妍面无表情道：“别以为以往我不跟你计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郑重警告你，上次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保证我绝对会把你……唔！”
    嘴被捂住。
    郭琦死死瞪着她，漂亮的眸子隐隐泛红，眸中哪还有半点怯懦，只有深不见底的危险。
    她的身形越靠越低，即便高度近视，庄妍依然能清楚的看清她的神情，甚至她眼中映着的属于自己的身影。
    她想干什么？！！！
    庄妍心头微乱，面上依然保持着波澜不惊的镇定。
    啵！
    郭琦的唇贴上了捂着她嘴的手背，故意大声的亲了一口，视线依然直勾勾盯着她的双眼。
    无需言语，庄妍懂了。
    警告，这是红果果的警告！
    她是在警告她，若是再敢说她那些赶她走的话，她就直接吻上她的唇，堵上她的嘴，让她再也不敢说出那些气人的话！
    什么胆小怯懦的小兔子，她这根本就是只BT狼崽子！
    虽然很不甘心，不过此时此刻，庄妍确实被威胁到了。
    郭琦看出了她眼中的软化，缓缓移开了手，甚至连按着她手腕的手也松了。
    她吸了吸因为眼泪流出的鼻涕，被泪沾湿的脸荷叶雨露一般，说不出的惹人怜惜，可那眸中的阴暗却让庄妍一点也软不下心。
    “我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没有。”
    “那你有没有一点在意我？不管是朋友什么的，哪怕只有一丁丁点也算。”
    “没有。”
    “那你……”
    “不是就问一句吗？”
    “……”郭琦哑口无言，眸中暗潮汹涌，“我在你眼里就真的这么一文不值？”
    如果她没有擅闯进来，也没有这么咄咄逼人，更没有刚刚那无声的威胁，还用这种“她欠了她八百万敢不喜欢她就宰了她”似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一定会婉转的给她一点希望，而绝不会把话说死。
    她是要找郭琦复仇的，真说绝了把她吓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偏偏……这一系列不尊重，让她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赶走了她的理智。
    “我不喜欢这样，让开！”
    郭琦的眼神越发的陌生了几分，咬牙切齿道：“我还不喜欢被人无视呢！我就问你，到底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软磨硬泡了这么久，终于厌烦了装不下去了吗？
    呵！
    什么喜欢她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酸词倒是学的不少，就是假得可怜。
    那不屑并未蔓延到脸上，可郭琦还是看出来了，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毫无预兆地朝她直直撞了过来。
    她来势汹汹，神色骇人！
    这疯子！
    庄妍赶紧扭头躲开，却不想，脸侧陡然一热！
    郭琦的牙齿撞在脸侧，生生的疼。
    庄妍下意识地想蹲下避开，可空间实在太过狭小，根本转不过弯来。
    她勉强蹭着墙蹲下，可只蹲了一半就被挡住了，再想站起来又被郭琦按住了肩膀，这可真是骑虎难下。
    郭琦的膝盖已经顶到了身后墙上，她被迫半蹲半坐，想再躲开这个不利的局面已经不可能了，可她也绝不可能开口服软。
    庄妍近乎咬牙切齿：“让开！！”
    郭琦比她还要愤恨的样子，声音都比她大：“不让！！”
    庄妍怒道：“郭琦！”
    郭琦毫不让步：“你做我女朋友，我立马让开！”
    庄妍冷笑，“装乖装可怜都不管用，这就开始威逼胁迫了吗？”
    郭琦目露痛苦：“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你现在这是在干嘛？”
    “我……我……”
    郭琦深吸了口气，突然抬起她的下巴，眸子是从未见过的幽深，载着难言的痛苦。
    第56章 愤而出走
    郭琦那一咬, 虽然还不到出血的程度, 可这种上下被制动弹不得脖子还在别人嘴里的感觉, 简直……难以形容！
    庄妍又羞又恼，这会儿哪儿还顾捂什么衣服, 横竖又不是没被看过，退一万步讲，都是女的，她有的郭琦都有, 好多比基尼都比她暴露，她这又算得了什么？
    不遮了！
    庄妍松了手, 衣服垂落委迤在郭琦抵在她腿缝的大腿上，终于让她腾出了一只手。
    这种情况下, 如果打郭琦一耳光，等于给了她得寸进尺的借口, 不仅对解决眼前的困境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害得自己再度陷入被动局面，倒不如……主动出击！
    亲也好, 吻也好, 只要不做下面那个，只要能化解被动局面, 怎样都好, 她是铁t不可能让她碰她, 就算她不是铁t她也绝不可能把自己交给郭家人！
    郭琦死死咬着她的脖子, 不至于疼得难以忍受, 却也不可能好受。
    瞟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细长脖颈，庄妍决定从这里开始。
    脖子，尤其是耳后，是大多数人的敏感｜带，郭琦算不得特别白，至少比起她不算，她常年坐在诊室不见阳光，而郭琦却是带着明显的阳光味道，脖颈皮肤紧致柔韧，大动脉微微鼓动着，引诱着她的手指不由摸了过去。
    噗通！噗通！
    心跳加速，指尖越靠越近，眼看再一点便要摸上她的脖子……
    突然！
    郭琦猛地抬起头，兔子眼凶神恶煞，狠狠瞪着她，像是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吞进肚子。
    庄妍心头一滞，手也跟着改了方向，陡然推开了她！
    郭琦踉跄了一下，瞪着她的眼神越发凶悍了几分，当真是狼崽子似的，就差满嘴的獠牙了。
    “你行！你可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让人这么耍着玩！”
    她强吻她还咬她，她还没翻脸呢，怎么她倒恶人先告状？
    郭琦又瞪了她一眼，突然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卫衣，故意似的，哼哧哼哧在自己脸上蹭了一大圈！
    新买的干干净净一次还没穿过的浅灰色卫衣，就这么被郭琦蹭的东一片西一片，又是眼泪又是血渍，那血还是之前强吻她时磕破嘴唇流的。
    庄妍：“……”
    这下真是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郭琦蹭干净了，狠狠把衣服砸在地上。
    “姐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过人，你看不上姐！姐还看不上你呢！”
    说罢，她转身就走，转得太猛凉拖甩出去一只她也不管，就那么光着脚咚咚咚咚就走了，走到门口她又回头上下打量了庄妍两眼，咬了咬唇，硬梆梆地抛下一句。
    “就你这身材！腰细得像麻杆，屁股也不够翘，就胸还勉强能看，粉头又太小，白送我都不要！哼！”
    粉，粉头？！
    恍惚了一瞬间，庄妍陡然反应过来郭琦的意思。
    她这话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见过她的……那里？
    她除了睡觉洗澡从不脱bra的，郭琦怎么可能见过？！
    嘶——
    稍微一歪脑袋，脖子一阵刺痛，庄妍忽而又想起当日锁骨那个莫名其妙的草莓印儿来，那夜在沙发，她好像穿的是对襟系扣的睡衣，撩都不用撩，悄悄解开两个扣子就能一览无遗。
    难不成……
    庄妍的脸色变了又变，要不是还没穿好衣服，只怕真忍不住要冲出去狠狠踹她两脚了！
    好你个郭琦！你还真敢！！！
    庄妍只觉火往上撞！
    她气，她比她还气！
    嘶！
    嘴疼脖子疼，刚刚推郭琦太猛，郭琦抽腿时狠狠蹭了一下，这会儿下面也火辣辣的又麻又疼说不出什么感觉。
    庄妍觉得更气了。
    这里可是她家！郭琦顶多是个房客！现在弄的房东不给房客报备回家时间，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似的！这算哪门子道理？
    客房那边叮叮咣咣的一阵嘈杂响。
    这是想翻天还怎么？
    庄妍冷着脸过去衣柜那边，重新取出一身家居服穿上，专门挑的套头式的。
    刚穿好，就听客厅骨碌碌一阵轱辘滚动声，随即便是砰的一声摔门响。
    听这动静，像是公寓门。
    庄妍出来，张望了两眼，却见客房门大开着，屋里的灯也没关，明晃晃一片，站在这里都能瞟见屋里空无一人。
    走了？
    庄妍想了想，关了客厅的灯去了阳台，不多会儿便见郭琦拖着个行李箱从公寓楼出来，走了不远又停住了，回头张望了一眼公寓方向。
    庄妍本能地想躲开，可又一想，刚刚专门关了客厅灯，阳台漆黑一片，又是11楼，她决计看不到窗边站着个人的。
    郭琦望了两眼便走了，这次头也不回走得很快，边走还边打着电话。
    她真走了？原本以为死活都赶不走的，居然就这么自己走了？这是觉得她一定会赶她，所以干脆自发自觉的先走，好歹给自己留点面子？
    庄妍有些意外，站在窗边看了很久，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推开阳台玻璃门回屋。
    回身关门的瞬间，眼角余光瞟到了餐桌，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桌上摆了五六个碟子，怕凉了，全都扣着碗。
    一个个掀开那碗，麻婆豆腐、烧茄子、洋葱青椒、酸豆芽，外加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总共五道菜，还有一大瓷碗紫菜蛋花汤。
    菜式虽然简单，却都是她爱吃的。
    怎么做了这么多？平时顶多三道菜，一般都是两道，今天竟做了五道。
    她仔细搜索着脑细胞，总觉得郭琦前两天好像跟她说了什么，她当时正在想新近病人的治疗方案，随意敷衍了两句，根本没记住。
    郭琦说了什么？
    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客厅，庄妍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
    不，她怎么会没胃口？
    郭琦走就走了吧，反正她也没处可去，早晚还得回来，何况银行卡还在自己这边，就算她真不回来了，用银行卡当借口也能再让她回来。
    郭琦绝对不可能影响到她，她干嘛不吃饭？
    吃饭。
    虽然真没什么胃口，可庄妍还是坐下剜了些米饭，就着已经凉透的菜随便吃了点儿。
    吃完收拾桌子，一进厨房就见料理台上放着个盒子，盒子不大，比盘子大上几圈，不用打开也看的出来，是蛋糕盒。
    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蛋糕，经典的草莓蛋糕上一排排草莓嫩红多汁，一侧插了个黑色的巧克力牌，牌子上是乳白色的题字。
    【祝我生日快乐！希望下次是你给我买蛋糕！】
    生日？
    对了，那天郭琦好像的确是说她今天生日。
    过生日吃蛋糕，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庄妍依稀记得，妈妈好像说过，生日蛋糕其实不是让寿星吃的，是让庆生的朋友吃的，老话说是咬债，帮着小寿星咬掉身上的因果欠债，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咬债吗？
    给谁也不会给郭家的人咬！
    啪沙！
    蛋糕盒又重重扣上。
    刷碗洗脸全都收拾好，再回到卧室已经快一点了，她这才拿起手机翻出了之前没来得及看的短信。
    大致翻看了一下，开头几条全都是让她速回电话的，一条两条三条……从第六条开始，有些不同了。
    【为什么还不接电话？该不会是下班晚了，满大街给我买礼物吧？呵呵，我知道我自多了，就当自娱自乐了。】
    【快回来吧，菜都凉了。】
    【刚刚在手机看了新闻，三环路那儿出了车祸，虽然离你医院还远，可就是觉得心慌，你快接电话！】
    【我翻了帝都所有的实时新闻，没发现其他路段有车祸什么的，你应该没事吧？肯定没事！所以你干嘛不接我电话？快点！】
    【我现在杀了你的心都有了！你想急死我吗？！】
    【姓庄的！！！】
    【庄妍！！！！！我真的快急死了你知道吗？！！！！！】
    【求你了，不管多忙，回我一个字，不，哪怕空信息也好。】
    【求你快点回来吧，哪怕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只要快点回来就行。】
    【庄妍……庄妍……】
    【我有点害怕……】
    【庄妍……】
    ……
    还有第十八条，也就是最后一条，是两小时前发的，也就是她马上到家那会儿，只有两个字。
    【想哭……】
    心，突然刺痛了一下，这颗麻木了十多年早就无法撼动的心，居然还会刺痛？真是不可思议。
    庄妍后退了一步，坐在床边。
    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难受？
    庄妍啊庄妍，不过是几条短信，言辞恳切了那个一点儿，你就当真了？
    当年她姐姐可是比她看上去还诚恳，可结果呢？
    闭了闭眼，刚刚柔软了那么一点的心，再度坚硬起来。
    你是来复仇的，不是来怜悯的，任何人都能信，唯独郭家的人不能！
    况且就算她真的喜欢自己又能怎样？她本来就是想诓她爱上她，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了，岂不是更好？
    抬腕看了看表，一点五分，真的是太晚了。
    丢下手机，庄妍撩被躺在床上，关了灯。
    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滴答滴答——
    平时不觉得吵的腕表走针声，今夜觉得格外的清晰，金色的表壳映着窗帘缝透过的一缕昏光恍着一点银芒。
    庄妍安静地躺了几分钟又坐了起来，开灯下床去了厨房，打开那蛋糕盒盯着里面的草莓沉默地注视着，镜片映着那一片红艳艳，掩映着她讳莫如深的眼。
    这么好的草莓不吃扔掉的话，实在浪费。
    况且，最大的复仇不是诅咒对方短命，而是诅咒对方活得长长久久受尽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伸过去手，捏出一颗草莓，草莓尖粘着雪白的奶油一同塞进嘴里，香甜多汁，味道鲜美。
    草莓蛋糕没有错，她也不是心软想给她咬债。
    不是。
    只吃了一颗，庄妍便重新盖上盖子把它连同盒子一起塞进冰箱。
    很晚了，真的该睡了。
    ……
    郭琦离开后的第三天，又到了沈夕约诊的日子，刚过六点良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她快点收拾麻溜走人。
    约诊是需要app确认的，庄妍掏出手机刷了下后台。
    空的。
    没有约诊？
    她又刷了一下，还是没有。
    虽然有点儿意外，不过庄妍向来秉承的是——“挣不完的钱，够花就行”，那点出诊费她根本不在乎，没有预约更好，回家休息。
    她不在意，良凉却是心碎了无痕。
    “怎么会这样？上礼拜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约了？”
    QAQ嘤~~~见不到女神好桑心……
    庄妍淡淡扫了她一眼，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你跟她私下联系不是挺多的吗？”
    ※※※※※※※※※※※※※※※※※※※※
    小兔叽走了……
    第57章 热搜
    良凉哀怨的一屁股坐在对面病人椅上, 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别提了, 自打上次你给她开过药后, 每次联络她都说忙，后来干脆连微信都不回了, 我怕她烦，这两天就没敢再骚扰她，就昨晚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谁知道……”说着说着, 她还带上了哭腔，“谁知道她, 她……”
    庄妍挤了点洗手液，转头睨了她一眼, “她把你拉黑了。”
    “嗯……”良凉抽了抽鼻子，趴在胳膊上丧得不行, “我都不知道我那儿得罪她了，她怎么就能不吭一声的就删了我呢？”
    是啊，为什么突然删了她？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 庄妍洗着手, 思忖着良凉的话，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上次开过药……后？
    从第一次约诊起, 沈夕就不厌其烦的让她开药, 每次见面至少絮叨三四次, 不给她开她就拐着弯的讥讽她, 难道……
    难道是因为她给她开了药, 她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安慰，所以不打算再继续约诊，甚至连知道她病史的良凉都不打算再联系了？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冲着开药来的，可能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心灵慰藉，也可能是还有别的目的？
    沈夕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衣打扮也价值不菲，可一些小细节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家境特别优渥的人，即便有钱也是近几年才有的，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她谈起国际知名品牌头头是道，同时又对淘宝促销很是了解。
    这样一个人，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开药？她的户籍不在帝都，家人应该也不在身边，可她坚持认为自己是叶晓，平时通电话什么的，家里难道没有一点感觉？
    正想着，耳边传来良凉不满地嘟囔声。
    “问你呢庄医生，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越了解越讨人厌那种？”
    庄妍关掉冲了半天的水龙头，开了干手机吹着风。
    “你少脑补那些乱七八糟的，就没那么讨厌。”
    一提脑补，良凉的脸唰就变了，一路红到耳朵根儿。
    “我，我就偷偷想想，这也碍着你们了？”
    庄妍指了指她的脸，气定神闲道：“你别让人看出来，就碍不着人。”
    “啊？能看出来？”良凉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那能看出我YY的具体内容吗？”
    这不是废话吗？
    “不能。”
    良凉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掏出手机点开自拍模式瞅自己的脸。
    “我怎么没发现我脑补的时候有什么不对？”
    想到一会儿不用出诊，庄妍心情难得好了那么一点，解释道：“如果你还有心思观察自己，说明你的脑子还没开始脑补，脑补的过程大脑皮层会非常活跃，注意力也会相对集中，根本没工夫注意其她。”
    “哦……”良凉垂头丧气地装回手机，又“你再看看呗，看看她约了没。”
    “没有。”
    直到走出门诊大门，沈夕的预约都没如期而至，良凉没精打采走路都不带抬头的，甚至撞到人都没自觉。
    那人也没顾得去理良凉，直接把录音笔凑到了庄妍嘴下，满脸带笑。
    “你好，我是都市娱乐的记者，能采访你一下吗？”
    记者？
    不等庄妍反应过来，良凉突然来了精神，猛地抬起头上下打量了那记者两眼。
    “你要采访什么？提前预约了吗？不知道医生的时间很宝贵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脑残粉，对狗仔队的感情通常都很微妙，可谓又爱又恨，既不想让他们打扰自家爱豆，又特别想知道爱豆的一切，对那些暴露爱豆隐私的娱乐新闻几乎都是一边骂一边看。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记者到底想干嘛，可既然是都市娱乐的，说明绝对不是正儿八经来采访庄妍的医学水平的，不需要她好声好气。
    那记者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当娱记首先第一条就得脸皮厚，他完全不在意。
    他满脸堆笑，录音笔依然对着庄妍，却转过头对良凉道：“我已经等了好半天了，就怕打扰庄医生工作，这不是看见庄医生下班了才过来的嘛。”
    随即又转回头，冲庄妍笑容可掬语速飞快：“请问你跟叶晓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约在酒店客房那么暧昧的地方？据统计，每次你们都会在客房中待2到3个小时，请问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都在干嘛？你们是什么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成为恋人的？”
    这么一长串的问话，语速还这么快，很难让人全都记住，只会随着提问的结束惯性记住最后一个问题，而最后一个问题往往也是最直击人心的，不管真假都会让被采访者心慌意乱赶紧辩解，从而被这些老奸巨猾的娱记捕风捉影，回去之后就可以胡编乱造。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除了初出茅庐的小记者，绝大部分记者都懂得。
    可惜不巧，庄妍偏巧是个心理医生，她的应对策略很简单。
    “叶晓是谁？”
    那记者明显一愣，叶晓的知名度挺高的，不是全民皆知也差不多了。
    不管庄妍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都不会随便质疑她的话，不是因为他有礼貌，有几个狗仔是讲文明懂礼貌的？他不过是怕被带偏节奏，怕一个不小心围绕的问题就会从“你跟叶晓是同性恋人”变成“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叶晓”。
    记者立马说道：“你身为医生可能比较忙碌，平时没太多时间关注娱乐圈，不认识叶晓没关系，我给你看看她照片，保证你一看就认识了！”
    庄妍可以说她不认识叶晓，毕竟沈夕的确不是叶晓，而且就诊也一直用的是沈夕本名，她不算说谎，可如果看了照片还说不认识的话，那就等于给这记者送了人头。
    一个满嘴谎话的普通心理医生，本来是没有什么新闻价值的，可一旦牵扯到叶晓，那就不一样了，庄妍不想惹麻烦。
    她趁着那记者掏手机翻照片的功夫，转身就往停车场走。
    记者一看庄妍走了，赶紧追上来，刚想拦她，却见懵了半天的良凉突然转身推了他一下！
    “我说你谁呀？瞎说什么呢你？！我看你丫根本不是来采访的，你就是看着我们庄医生长得漂亮想占便宜！你这属于性｜骚扰你知道吗？那边的保安，刘哥！快过来帮帮忙，这儿有人性骚扰啊！”
    这里是医院的地盘，人来人往，良凉又是个小姑娘，又瘦又小，那记者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在这儿生事，只能耐着性子讲道理。
    “不是！小姑娘你可别乱说话，我就是想采访采访她。”
    “采访什么呀？我们庄医生可是个学术极其严谨的医生，你一个娱乐圈的狗仔，采访她干嘛？专业都不搭边儿呀！我看你就是看人长的漂亮！哎，刘哥这儿呢，这儿！”
    良凉不愧是擅长撕逼的疯狂脑残粉，对付这种小记者根本不在话下，等到那记者摆脱了良凉还有保安，庄妍已经开着车出来了。
    良凉平时看着迷迷糊糊，一参与撕逼立马变身机灵鬼本鬼，趁着记者恍神的功夫，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庄妍的车。
    庄妍按下车门锁，无视那记者的吆喝，径直开出了医院。
    良凉扒着车窗向后张望着，嘴里嘟嘟囔囔：“记者都摸到这儿了，我女神肯定出事了！”
    话音刚落，庄妍的手机响了。
    是齐磊。
    庄严面不改色地接了起来，“什么事？”
    “还问我什么事？！！！你看今天的微博了吗？！！你上热搜了！”对面的声音很吵，有小孩子在哭闹。
    庄严蹙眉，“说清楚。”
    “你真没看？你们医院没一个人关注？我天！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没人告诉你！”
    “别啰嗦，说重点！”
    齐磊吐了口气，语气这才缓了下来。
    “好吧，本来我也没注意的，今天中午刷微博还没那条热搜，这会儿坐地铁，闲着没事又刷了一下，就看见你了。
    也不能说看见你，准确的说是看见条新闻，关于叶晓的，就是那个流量小花叶晓。
    新闻里说是叶晓有精神病，还附带了几张狗仔照，是叶晓出入帝都酒店的照片，最后一张是她在客房窗边靠着，旁边站着的就是你，新闻里还特别指出了你是中心医院庄姓精神科医生。”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记者来堵她。
    “行，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去看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好好好挂吧挂吧，等下给我回过来，报告一下到底什么情况，我这都抓心挠肝的，快急死了。”
    “嗯。”
    挂了电话，庄妍把手机放在车头，波澜不惊的继续开车，良凉那边早就翻出手机在刷热搜了。
    “天呐天呐天呐！”良凉的惊叹声一贯的惊天动地，“你快看！你看这是什么？！”
    手机迎面拍了过来，差点没拍到庄妍脸上。
    庄妍赶紧歪头看路，确定了安全才转眸扫了一眼。
    ＃惊！夜宵女神被逼精神失常！疑似遭遇潜规则！＃
    这才三四个小时的功夫，下面已经疯狂转发了几十万条，眼看着还在飞速增长，估计明早几百万不成问题。
    她还开着车，不能看得太细，只大致扫了那么两眼，跟齐磊说的基本一致，尤其是最后那张照片，的确是她和沈夕没错，这还真是难为了那些狗仔队，那么高的楼层居然也能拍得这么清晰。
    “我就知道女神不会随随便便抛弃我！都是这些狗仔害人精到处惹事儿！不行！我得赶紧召集饭粉捍卫女神！”
    第58章 有黑幕
    良凉坐在副驾驶, 之前被女神拉黑的垂头丧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精神饱满的像是刚起床的元气少女, 不愧是没心没肺的良凉，眨眼之间便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因为有我, 所以才有这个世界！因为有女神，所以才有我！我们是坚定的饭粉！誓死捍卫女神！！！】
    这槽多无口的唯心主义群公告，孟老夫子听到了一定会深感欣慰吧。
    良凉语音码字和26键拼音码字同时进行，很快就和群里的粉丝们抱成一团。
    庄妍斜眸睨了她一眼, “良凉。”
    良凉全神贯注，压根就没听见。
    庄妍也懒得浪费口水, 探手过去，直接捂住了良凉的手机屏。
    良凉坚定不移的用语音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透着指缝看着它发送成功，这才转头看向庄妍。
    “怎么了？”
    庄妍撤回手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现在必须要说了，其实那个人并不是叶晓。”
    良凉瞪大眼, “不是叶晓？那是谁？”
    “沈夕, 她的名字叫沈夕，是个伴有妄想症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叶晓, 我最初给她制定的是情感满足式治疗方案, 你的狂热崇拜有助于她的治疗, 所以我才一直没告诉你。”
    良凉眼神游移了一圈, 再度望向她，震惊的神情缓缓平复。
    “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行了，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良凉再度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机，“你也被费神骗我了，我都懂。”
    “你懂什么？”
    良凉叹了口气，“你不就是不想我参与到这件事里？怕那些狗仔队再火上浇油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这件事本来是没有牵扯到我的，万一我被人人肉了，那就是白送人头。我明白，我真的都明白。可是我不怕！”
    不，她一点儿也没明白。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严肃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她真的是沈夕，你没发现她跟叶晓两个人无论从身材还是性格来说都差很远吗？而且沈夕是用自己的名字办理的就诊卡，约诊后台的名字你也看到了，就是沈夕。”
    良凉摇了摇头，依然不信。
    “她是大明星，约诊精神科当然得用别人的身份证！至于性格，谁还没有个人前人后啊，我人后也不一样啊，我四脚马叉躺床上挺尸的样子你肯定也会震惊的！还有身材，叶晓跟别人不一样，她这人很自爱的，跟那些搔首弄姿的妖艳贱货不一样，平时穿的也比较保守，所以才被人传出贫乳的，这又不是她的错。”
    叶晓因为贫乳的关系，平时很少穿过于暴露的衣服，可即便这样，贫乳就是贫乳，穿着衣服也一样能看出是贫乳，跟沈夕那种波澜壮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出来。
    良凉现在已经不只是滤镜厚了，还在滤镜前加了高度美颜，贫乳也能看出世界第一峰的气势。
    “良凉，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有骗过你吗？”
    良凉明显僵了一下，低着头抱着手机，半天才挤出一句。
    “如果她是叶晓，那你现在就是在骗我；如果她不是叶晓，那你以前就是在骗我，不管怎么看，你都有骗我。”
    之前并不算骗，顶多就是隐瞒，庄妍不愿跟她争辩，直接道：“不管你信不信，沈夕真的不是叶晓，这条热搜绝对有问题！我知道你在粉丝群里比较有话语权，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儿，最好能让你那些粉友都不要被人利用，要知道，很多时候粉丝的疯狂举动都是会算在爱豆身上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给她带来麻烦。”
    良凉沉吟了很久，捏着手机的大拇指隐隐泛白。
    “我只有一个群是群主，其余的最多是个管理，而且，这是几个群加起来总共也就几千人，比起她微博关注的千万粉丝量，差得多得多，就算我们全员出动，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我的号召力也是有限的，带节奏什么的，要么就黑要么就粉，当路人是带不起来的。”
    假装黑粉什么的，其实很危险，万一遇见哪个脑残粉查ip人肉起来是非常可怕的，脑残粉之所以称之为脑残粉，可不止是因为脑残，最重要的是……疯狂！
    她们为了爱豆可以是非不分！可以不顾一切！哪怕爱豆杀人都是正确的！
    得罪谁都不要轻易得罪脑残粉。
    庄妍冷静地跟良凉分析了下眼前的形势。
    “这热搜你也看到了，只是单纯推测叶晓可能遭遇潜规则，还没有进一步的分析，这种情况下，新闻的追踪方向通常是拿到石锤，证明叶晓确实有精神病，进而深挖叶晓精神病的原因。所以有记者堵我这个当事医生很正常，这个不难理解。但是……”
    庄妍顿了一下，打了个方向转过十字路口。
    “但是什么？”
    “但是太慢了，也或者太快了。”
    这话说的，良凉一脸茫然，“到底是快还是慢？什么意思？”
    庄妍淡声道：“你也看到了，那热搜是下午三点多点儿发布的，并且是一个粉丝刚满十万的小号发布的，今天是工作日，大部分人不是上学就是上班，能及时注意到这条微博的不会太多，可它却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就转发了几十万条上了热搜，这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了两种情况。
    一种是，凑巧大家都看到了，并且一个接一个的转发，硬生生刷上了热搜。
    这种情况下，记者圈那些娱记应该会比所有人都早一步得到消息，他们之中除却有采访任务在身的，其余大部分都跑去采访叶晓，少部分过来找我，只是后来那小部分记者因为种种原因在路上耽搁了没能及时赶到，所以我刚才在医院门口才只碰见了一个记者。
    新闻都上了热搜了，这些记者还没采访到石锤关键人物之一的我，这就是我所谓的‘太慢了’。
    另一种是，这条微博是独家新闻，发布之初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之后很可能买了热搜，也或者请了水军，甚至两者兼有，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发到几十万条。
    而这种情况下，记者们大都还不了解情况，等发现的时候已是两三个小时后，根本来不及赶到医院堵我。
    别的记者都赶不及采访我，只有那个记者能气定神闲地等着我，是不是也‘太快了’？”
    良凉听得目瞪口呆，也越发疑惑。
    “所以说你想表达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良凉居然还不懂，庄妍也是无语了。
    “我问你，如果你是记者，看了这条新闻赶过来采访我，那你看见我最想问的是什么？”
    良凉想都没想，快速回道：“叶晓是不是真有精神病？”
    “没错，吃瓜群众最关心的是叶晓到底有没有被潜规则，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确认她是不是精神病，不管怎么绕圈子都应该紧绕着这个话题，可事实上你也听到了，那个唯一赶过来堵我的记着绕的却是‘我和叶晓究竟是什么关系？’”
    良凉瞬间激动了，要不是安全带勒着，只怕整个人都要蹦出副驾驶座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故意黑叶晓！”
    庄妍波澜不惊地开着车，镜片映着暗红的车尾灯霓虹交错。
    “没错，就是这样。那个爆料的记者不过是个粉丝不足十万的小博主，就算是想出名想疯了也不会轻易黑一个当红艺人，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叶晓告上法庭，并且还能从愤怒的饭粉中全身而退。”
    “你是说他有后台？”
    “不只是有后台，还有后续扭转局面的石锤。”
    好不容易整明白的良凉又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良凉的小区已经到了，庄妍没再多做解释，只道：“等着吧，今晚八、九点，最迟十点多不会超过十二点，那博主肯定还会再发后续。”
    良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转身开门下车，庄妍又叮嘱道：“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
    良凉很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庄妍又把她拽了回来，“我再重申一遍，沈夕不是叶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这对你来说只有弊没有利。”
    良凉垂着头不说话。
    庄妍又道：“好，先不管沈夕，就说叶晓。你是我助手，而我是这件事中最直接的石锤之一，如果你牵连进来，你的所作所为，包括跟你一起带节奏的粉丝的所作所为，很可能都会算在我头上。”
    良凉怔了一下，抬头望向她。
    “你怕我连累你？”
    庄妍面沉似水。
    她已经被迫卷进来了，再怎么也脱不干净，她只是不想良凉再受牵连，良凉还是个实习护士，一旦出事，很可能会被开除。
    这种时候，庄妍是不会解释的，让她误会反而能阻止她。
    见庄妍不否认，良凉再度低下头，抠着手机壳嘟囔道：“我会小心的，不会暴露身份，就跟风帮女神说两句就行，不参与主要战斗。”
    “那也不行，你不能冒头。”
    “为什么？”
    庄妍拉下手刹，疲惫地揉了揉睛明穴，“你的ID在饭粉圈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连我朋友都听说过你——【人凉心不凉】战斗力十足，不管是表白打榜还是跟撕战都是冲在最前面。枪打出头鸟，你不出头都可能被有心人挖出来，何况出头？”
    良凉嗤之以鼻，“挖出来又能怎样？我又没干什么，追爱豆怎么了？犯法呀？”
    良凉涉世不深，还不明白舆论的可怕。
    它可以黑白颠倒让你痛不欲生，还可以……杀死你……
    第59章 发酵
    送过良凉回到家, 公寓黑漆漆一片, 没有人笑迷糊得等她, 更没有人给她端热乎乎的饭菜。
    庄妍闭了闭眼，开灯换鞋,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她都独自一人生活了好几年了，早已适应了这种生活，不过以后才跟郭琦住了两个月而已, 怎么就突然觉得这公寓有点冷清呢？
    不，不冷清, 她只是觉得少了一个做晚饭的免费钟点工，有些可惜。
    原本还打算这两天给郭琦打电话, 以银行卡为由喊她回来，今天又出了这种事, 缓缓再说吧。
    没有胃口，庄妍干脆连饭也不吃，冲了个澡, 直接回了卧室。
    靠在床头翻出手机, 果然不出所料，那博主又爆了最新消息。
    #石锤！叶晓被潜精神病失常！亲妈亲口承认！#
    亲妈承认？
    庄妍微挑了下眉尖, 点开细看。
    这条微博直接上的视频录像, 视频里叶晓妈叉着腰站在床边, 正冲着床上的人怒骂, 骂的是方言, 要多难听有多粗鲁，每句话里至少一半都是脏字，简直泼妇骂街。
    叶晓妈骂了一大串，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大致是说：你是大明星怎么了？我还是你妈呢！我能害你吗我？反正女人生来就是给人睡的，跟谁睡不是睡？等你结婚了再想睡可就是犯法了！趁着还没结婚，把那些导演们一个个都睡个遍睡舒坦了，还怕影后不是你的？
    这毁三观的奇葩论点还不算最大亮点，最大亮点是叶晓妈离开前说的那一句：“我先走了，等会儿付导来了你可好好伺候着，一定要把女主角抢到手！”
    视频到此结束，结束后庄妍才注意到，这是两年前拍的，按时间推算，这条视频拍下不久叶晓就接下了付导的电视剧，也就是让叶晓红透半边天的那个玄幻大剧，不是石锤也差不多少了。
    这条微博才刚发出来不过一个小时，转发已经大几万，并且还在不断增加，评论区里炸开了锅，到处都是一片唏嘘，不少人立马@了叶晓工作室，也有个别人质疑视频的真实性，不过很快便被淹没。
    有什么好质疑的？
    视频里虽然没有正面出现叶晓，可细心的人都会发现，随着叶晓妈的晃动，她身后的镜子不时恍过一点叶晓的身影，叶晓坐在床边，神色空洞，万念俱灰。
    视频里出现了叶晓，而叶晓妈也不止是叶晓的妈，她还是叶晓的经纪人，不少人都见过她，也能分辨出她的声音。
    综上两点，这视频掺假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看视频角度明显就是偷拍，偷拍本身就是犯法的，尤其还把视频放网上，那就更是罪上加罪。
    这博主究竟是想出名想疯了？还是后台真是硬到坐牢都不怕？
    叶晓团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会怎样，庄妍并不关心，她现在只关心她和良凉会不会受牵连。
    她已经可以预见，明天上班肯定会有一堆人堵在医院门口，有记者，可能也有饭粉，希望保安能hold住，不要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行。
    庄妍刻意朝下翻了翻评论，翻了好多页都没见到良凉的ID，希望她是真的没有参与其中。
    看完这个，庄妍又搜索了“叶晓”关键词，很快又跳出一大堆真真假假的新闻，大部分都是围绕着叶晓精神病被潜的，明显抄袭了那博主，只有一条明显不同。
    #叶晓疑似同性恋！与精神科女医生暧昧开房！#
    这个题目，但凡看过之前被潜新闻的，大多会认为这不过是个标题党博眼球的，包括庄妍第一眼也这么认为，可稍一细想她便不对。
    这标题太眼熟了，跟之前在医院堵她那记者问的大同小异。
    点开一看，还真是如此。
    微博称，庄姓医生被问起是否与叶晓为同性恋人时面露惊慌，当场驱车逃避，甚至不惜给记者扣上性|骚扰的罪名，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微博还附上了庄妍驱车离开的照片、良凉和保安拦着记者的照片，最末另配有良凉怒骂的那句语音剪辑。
    【你这属于性|骚扰你知道吗？！】
    听着良凉那清爽的嗓音，庄妍心头咯噔一下！
    居然有人偷拍！
    看这新闻跟照片的配合度，显然偷拍的人跟那记者是一伙儿的。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心慌？
    庄妍勉强按捺住那阔别多年的不安，虽然不想承认，可她清楚，这件事分明就是有预谋的，不管是叶晓沈夕良凉还是她，只怕都没那么容易脱身。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她就被手机吵醒了，打电话的是齐磊。
    “你那小护士长的还挺漂亮。”
    这是齐磊的第一句话。
    庄妍微微蹙眉，“大清早的吵醒我就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止！我昨晚刷了一夜微博，你猜我刷到什么了？”一夜不睡齐磊依然精神抖擞。
    “什么？”
    “我给你发过去你看看，你那小护士绝对火了！现在表情包都出来了！我你发微信你瞅瞅，绝对带感！”
    打开微信，齐磊的表情包也发过来了，那是一张良凉张嘴骂那记者的瞬间，嘴憋眉耸脸拧巴，怎么看怎么丑，下面还附一行字：你丫这是性|骚扰！！！
    良凉挺萌的一个小姑娘，故意被拍成这样，这根本就是变相的骗照，恶意满满。
    然而现在庄妍根本没工夫操心这个，她担心的是良凉作为一个对形象要求特别严格的医护人员，万一惊动了院领导，只怕……
    揉了揉太阳穴，刚起床就开始头痛，想到等会儿可能要面对的记者她的头就更痛了。
    如果说庄妍这辈子还有什么怕的，大概只有两件：姑姑和舆论。
    姑姑曾经出过一次严重车祸，险些丢了命，也就是从那天起她才发现，任何人死了她都不会太难过，甚至是爸妈，可唯独姑姑，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失去，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姑姑只比她大五岁，她希望能死在姑姑前面。
    至于舆论，那么可怕的东西，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沾上，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驱车到了医院，意外的是，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却没见记者的影子。
    太阳穴跳痛着，庄妍一点儿都没觉得松了口气，不在医院门口，只能说明门卫还没察觉，院领导也还不了解情况，那些记者已经混进医院，等在她诊室门口，甚至干脆伪装成病人。
    这是最糟糕的。
    老天并没有眷恋庄妍，丁点都没有。
    刚上楼，一转出楼梯间，远远便见走廊里围做一团，这一句那一句声音嘈杂，咔嚓咔嚓地拍照声更是不绝于耳。
    虽看不见他们围着谁，可猜也猜得到，肯定是那个从来不早到只有通宵追爱豆睡都没睡才可能早到的良凉。
    庄妍没有立刻过去，又退回了楼梯间，转身上楼去找院领导。
    她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里根本不止四手，这种时候，只有领导发话才有可能赶走他们。
    院领导大多来的比较晚，幸而副院长今天难得勤快，一听有记者，他先是一惊，问是不是医患纠纷？知道不是之后，整个人都松在了沙发椅上。
    庄妍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副院长十指相扣撑在下巴，认真听着。
    “不是医患纠纷就没关系，他们想采访，你就让他们采访，咱们医院各方面都不错，唯独精神科这方面还是比较薄弱，比不了专科医院，如果能趁机提升一下科室知名度还是不错的。对了，你刚才说下面有很多记者？大约多少？”
    “三四十个只多不少。”
    “这么多？！”
    之前医患纠纷死了人的都没一下子来这么多记者！
    敲了下桌子，副院长又道：“这样吧，既然人这么多，那就把他们都叫到会议室，现场来个答记者问，你呢……办事能力我放心，多说点儿咱们精神科的愿景，多宣传宣传，咱们可是综合医院，精神科这一块儿也是可以好好发展发展的。”
    什么？！
    她来找他就是不想跟那些记者打交道，开记者会的话，岂不是完全违背了她的初衷？！
    庄妍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拳，心中越发慌乱了几分。
    不行！不能慌！
    要镇定！
    “我觉得这样不妥，咱们毕竟是医院，就算要答记者问，也不应该这时候问，现在是就诊时间，一切都要以病人为先。”
    副院长刚满五十，不胖不瘦，一副清正廉明的老干部样，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当然要以病人为主！你放心去答记者，我安排替班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可是个好机会，对你个人发展也是很有帮助的！走，咱们一块儿下去看看。”
    副院长出门又喊了财会部的保安部的乱七八糟好几个人一块儿下去。
    一出电梯，迎面就见刘医生正心急火燎的往里进。
    “哎呦，李院长！我就说上楼找你呢！你看这么多人围着像什么样子？某些人就是不自觉，为了宣传自己，影响了整个医院的秩序！”
    副院长跨出电梯朝精神科走廊张望了一眼，这还真是人头攒动，什么四五十个人，少说百十个！
    打眼一望，乌压压一片，看样子，不只是记者，还有明显看着很年轻的小男生小女生。
    已经这么多人了，还有人不断上楼。
    副院长挺乐观，只要不是医患纠纷他都觉得这就是好事。
    难得院长不在，他这个副级干部也能赶在他前头先露露脸。
    “嗳？！来了来了！庄医生来了！”
    话音未落，一群人撞开他，把庄妍团团围住。
    第60章 实锤
    这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 记者饭粉还有看病不成改看热闹的路人，全都乱哄哄一团挤在精神科走廊。
    拍照声，镁光灯，尖叫声，踩踏声……
    副院长还真是小瞧了这些记者和粉丝, 区区100多人竟把医院搞得混乱不堪, 任他喊破了喉咙，就是没人肯听他指挥。
    最后还是保安队加财务部人事部还有精神科全员出场, 才总算勉强控制了局面。
    庄妍被迫去了会议室, 现场答记者问。
    以前做学术报告, 她也没少当着一大堆人的面讲话，可今时今日却不一样, 这里在坐的不是医生护士也不是教授学生, 而是随随便便编排两句就能杀人于无形的记者。
    她最最讨厌的记者！
    她努力把这场记者招待会看成是学术报告会，把所有提出疑问的记者, 都当成提出疑问的学生, 总算勉强应付过去。
    刚开始大部分记者问的都是叶晓到底有没有精神病？严不严重？什么病况？
    庄妍一律以病人的隐私不方便回答为由搪塞过去。
    之后，他们的问题就越来越五花八门。
    被问及和叶晓究竟什么关系？她一律回答不认识叶晓。
    被人提醒过叶晓的身份之后, 又回答, 只看过她的剧, 具体不了解。
    甚至还有人拿那同性恋假新闻问她是否属实？还问她为什么要躲开记者的采访？就连良凉也被牵扯进来，安排一起答记者问。
    良凉听了她的嘱咐, 每个问题都只答一句, 答不了的就开始宣传医院精神科, 她别的不会，八卦战斗技能却是实打实的满级，别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主动反击都不在话下，一圈轮下来，还算是答得滴水不漏。
    好不容易折腾完一切，又被院领导叫去谈话。
    副院长亲眼见识了那些记者的犀利和刁钻，也意识到了事情似乎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提出让庄妍先回家休息几天，就当提前休了年假，庄妍也很赞成，可院长却死活不同意。
    院长和副院长之前想的一样，他也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趁着叶晓的热度宣传一下医院的精神科。
    目前来说，精神科是整个医院最严重的短板。
    副院长自然是拗不过院长的，庄妍休不成假，还得继续上班，只不过院长承诺，不管是医院请来的记者，或者是那些闻讯赶来的，都只能趁休息时间采访她。
    虽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不过总算没出太大的乱子，庄妍勉强松了口气。
    至于良凉的表情包，目前也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至少两位领导都只是一笑置之，没当回事儿。
    晚上下班，又被两个匆匆赶来的记者拦住，问了一通之后，她和良凉才离开医院。
    良凉坐在车里也不老实，隔空挽着她的胳膊看她开车，神情放松了不少。
    “看吧，我就知道没事，你太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吗？
    她希望她真的是小题大做。
    “这件事还没完，谁也无法预料还会发生什么，舆论的风向向来都是变幻莫测的，我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参与进去。”
    良凉勉强听着，“好啦，我知道了，反正现在那么多小伙伴帮女神说话，情况看着也挺乐观的，大家都心疼女神，也用不着我下去撕。”
    顿了下，良凉突然来了精神。
    “对了，今天忙活了一天，还没顾上跟你说，之前你不是一直说那个人不是叶晓吗？”
    庄妍打着方向盘，转头倪了她一眼，“她本来就不是。”
    “她是！她真是！我昨晚研究了一晚上找到了证据！”
    “什么证据？”
    良凉赶紧翻出手机，切出照片给她看。
    “你看，就是这张图，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截屏的。”
    庄妍开着车不敢看的仔细，打眼瞟了一下。
    那是张非常模糊的截图，是昨天那个叶晓妈逼良为娼的视频截图，是叶晓妈晃动身体的瞬间，她身后的镜子倒映出的叶晓的身形。
    图像太模糊，只能分辨出叶晓在床边坐着，穿着件冶红的吊带睡裙。
    “这图怎么了？”
    良凉不可思议道：“你没看出来？你再看仔细些，看她的胸口！”
    庄妍把车开到了路边暂时停下，这才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
    好像似乎……图片中的叶晓，胸前是有那么一些隆起的，不过图片太模糊了，究竟是真的波澜壮阔，还是只是错觉，不好分辨。
    不过庄妍笃定，沈夕不是叶晓，毕竟演那部剧的时候，叶晓穿着仙气飘飘的单薄剧服，胸前真的是一马平川，只不过她颜值过关，演技也可以，尤其是角色讨喜，剧外的人设凹的也不错，贫乳反而被当成了优点。
    “截图太模糊了，只是错觉而已。”
    将手机交给良凉，庄妍继续开车。
    良凉不甘心的又使劲点了点那截图，“你仔细看看，仔细点儿！这么深的事业线，怎么可能是错觉？”
    庄妍不跟她争辩，“良凉，我再重复一遍，那个人真的不是叶晓，她是沈夕。”
    良凉也很倔强，“那我也再重复最后一遍，她就是我的叶晓，我的女神！我绝对不会认错！”
    “她不是。”
    “她是！”
    “不是！”
    “是！”
    临下车前，良凉的气还没顺过来，黑着个脸砰的摔上车门就走了。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趴在了方向盘上。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跟一个小姑娘争了一路。
    她很烦躁，莫名的烦躁，也或者说是……不安……
    这是个信息飞速发展日新月异的年代，今天还是热搜第一名，明天就可能被所有人遗忘，想要炒爆一个新闻必须趁热打铁，她几乎不用猜都知道，那个博主肯定又更新微博了，可她却有点不敢打开。
    回到家，梳洗完毕，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等了好一会儿天花板，她才终于点开了微博。
    昨天还粉丝不到10万的那个爆料博主——杰尼斯小键盘，今天的粉丝已破了50万，这速度已经算是奇迹了。
    他的最新一条微博，标题彪悍。
    ＃叶晓和她的十六个男人＃
    看他下面的转发量已过百万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标题党。
    如果说之前的两条微博都还是比较客观的陈述事实，总体来说，对叶晓的影响还是比较正面的，那么这条微博就是绝对在讥讽叶晓，字里行间都透着深深的厌恶与鄙视。
    微博声称叶晓在那条逼良为娼的视频之后，又被16人潜规则过，这还是能拿出实锤的，那些猜测的或是他没有发现的，全都算上的话，不会低于30人。
    微博公布了很多证据，包括聊天记录，出入宾馆酒店的照片，还有叶晓妈夸叶晓的通话录音，里面用到的字眼极其难听，简单来说就是夸叶晓做得很好够骚，付导很满意，刘导很满意，连上次那个谁谁谁也很满意。
    谁谁谁经过查证，是那部玄幻仙侠大剧的赞助商，之后他又赞助了第二部 ，主角依然是叶晓，只不过这部拍摄匆忙，各种都没有出彩的地方，只是靠着第一部的热度勉强维持住不算太难看的收视率。 
    这下微博可彻底炸了锅！
    短短两年，被至少30个人睡过，就算第一次是逼良为娼不情愿的，可之后那么多人次次都是吗？他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如果真不愿意的话，难道不懂得什么叫反抗？
    叶晓好不容易才凹下的清纯不做作的吃货邻家美眉人设，瞬间崩塌！
    脑残粉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维护自家的爱豆，坚称他的证据都是假的，就是来黑他们女神的！
    可大部分路人粉，普通粉，吃瓜群众，还是比较理智的，觉得这些证据没有问题，争议点只在叶晓被潜到底怪她妈还是怪她自己？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过来看笑话的，尤其叶晓竞争对手的粉丝恨不得趁机把叶晓黑出翔来，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
    叶晓工作室终于发声了，称杰尼斯小键盘完全是诬陷造谣，如果他不马上删掉微博并公开道歉的话，明天一早就会给他发去律师函。
    事情都闹腾了一天一夜了，工作室这么晚才给出了这样一个看似威胁却也不算威胁的声明，明眼人都能嗅出其中的猫腻。
    都爆料到这种程度了，如果真是被冤枉的，谁还威胁发律师函？直接发过去，甚至直接上法院！
    看来叶晓不冤枉。
    借着这条微博的热搜关键词，庄妍很快又发现了之前爆料她和叶晓是同性恋人的那个博主——姜郎不才尽。
    他也发了新微博。
    ＃叶晓和心理医生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个标题跟之前叶晓是同性恋比起来，完全没有爆点，转发的人很少，评论也不多，和杰尼斯小键盘那条微博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堵住她要求采访的人，很可疑，庄妍也不会对这条微博感兴趣。
    点开微博，大致瞧了瞧，从开始的不在意，到最后的眉心紧锁，用了只不过短短一分钟。
    这个人脑子让门夹过吗？
    她跟沈夕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他却用了好几张照片力证她跟沈夕绝不是在做心理治疗。
    譬如，每周三必有的约诊，被他说成是固定幽会，他还专门提供了她和沈夕两人前后进入酒店的照片，照片上都有时间水印。
    如果他一直蹲守在酒店门口的话，他应该很清楚，她是跟良凉一起去的，只不过良凉急着见女神，总是提前下车，而她则是停好了车再过去。
    明明知道实情，还故意断章取义，看来还真是个想红想疯了的蠢货。
    ※※※※※※※※※※※※※※※※※※※※
    祝各位小可爱圣诞节快乐！
    愿上帝保佑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谢谢若曦，今天有糖吃，铁树枇杷膏，4D大笨猫~日常包养~~上帝保佑你们明年都肤白貌美大长腿~
    谢谢天气变凉，无视若尘，影之殇~给文文交水~~上帝保佑你们明年瘦成一道光美的冒泡泡~
    第61章 真假叶晓
    姜郎不才尽不断举出例子证明叶晓没有精神病, 就算被人潜规则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不存在什么心理压力, 更不需要看心理医生。
    他说，沈夕穿着睡衣靠在宾馆窗玻璃上悠闲的喝红酒, 哪里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约见心理医生？倒更像是一个慵懒的女人在等自己心爱的恋人。
    虽然这条微博的转发不多，评论也大多是嘲讽不信的，可是庄妍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要不要联络姑姑帮忙？
    不，还是算了吧, 她们好不容易才消停两年，还是别给她们添乱了。
    之后的几天, 除了几个没赶上大部队的记者，医院专门请来的宣传精神科的记者, 还有个别饭粉冒充病人打探情报，再没有别的人过来骚扰, 庄妍的三次元总算清静了不少。
    至于二次元，杰尼斯小键盘又接连爆料了几条微博，都是围绕着叶晓潜规则的, 庄妍和良凉完全没了出镜率。
    而那个姜郎不才尽也消停了不少, 再也没有发过任何一条微博。
    庄妍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可她依然没有忘记每天都要叮嘱好几遍良凉，千万不要下去跟那些黑粉撕。
    只是她不确定良凉会不会听她的。
    ……
    今天良凉迟到了, 迟到了还不止三五分钟, 一个小时后没来, 一上午过去了还没来, 给她打电话, 一直都是关机，犹豫了一下，专门去问了护士长，说她没有请假。
    到底怎么回事？
    趁着中午午休时间，上网翻了翻微博，越翻庄妍的脸色越凝重。
    ＃叶晓卷入粉丝团战受伤入院＃
    为开记者招待会，叶晓专门从国外赶回来，今早抵京，接机粉丝很疯狂，有黑粉也有脑残粉，两边的人打了起来，现场一度失控，叶晓在混乱中受伤，送进医院。
    根据现场最新报道，叶晓的小手臂有轻微骨裂，她在病床接受采访，泫然欲泣的表示自己的无辜。
    “我没有被潜，我妈确实有过那些偏激的话，这个我承认，但是当时我就拒绝了，我是在我妈离开后十分钟内就离开的，付导也是被我妈骗来谈剧本的，来了之后见房间没人就走了。”
    叶晓再三强调，杰尼斯小键盘的爆料全部都是假的，她会尽快拿出酒店监控证明她早就离开了，同时也会向法院起诉造谣者。
    放下手机，庄妍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这种风口浪尖，良凉不会傻乎乎地跑去现场了吧？
    希望不会。
    不会吗？
    当天晚上，叶晓工作室直接发表微博。
    ＃酒店视频监控实录叶晓没被潜＃
    这条微博提供了酒店监控视频，叶晓妈走后几分钟，叶晓就离开了酒店，并没有如杰尼斯小键盘说的那样跟付导滚了床单。
    微博一经发出，之前不管网友们怎么@始终装乌龟的那16个被牵连的娱乐圈大佬，这时候一个个全都蹦出来发声，虽然声明词各有不同，可意思都是一样的。
    【我们都是无辜的小白花，忍了造谣者很久了，不会再忍了，支持叶晓告死他！】
    看到这么多大佬联袂支持叶晓，再加上监控视频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证据，吃瓜群众大部分都选择相信叶晓和大佬们是无辜的。
    【苹果不会飞：女神！我就知道你是无辜的！永远支持你！】
    【老子吃饭不用手：夜宵夜宵我爱你！告倒那个大傻逼！】
    【起名真难：没想到在这里看见我家男神了！好激动啊，好激动！男神看我快看我！我就知道你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贱人都上的！】
    然而，这份信任只维持了不到一天，吃瓜群众就被下一条热搜啪啪打脸。
    ＃叶晓最忠实的真爱粉＃，热搜排名第三。
    先不说这热搜是买的还是自然刷上去的，也不管到底有多少水军，只看这条微博本身。
    这是条视频微博，是网友提供的叶晓被粉丝团战卷入的现场视频。
    视频角度比较高，纵观了整个混乱现场，将真爱粉如何保护叶晓，叶晓又如何自私逃走，拍的一清二楚。
    微博发出去几个小时后，叶晓的危急公关才发出了回应，称当时现场太过混乱，并没有注意到真爱粉的保护，等叶晓身体状况好一些，会立刻到医院探望她。
    尼玛没注意？真当这些网友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那真爱粉为保护推搡中摔倒的叶晓，不知道被多少双脚硬生生踩断了小腿骨，叶晓分明就是知道的，还一路拽着小腿骨折的真爱粉挡着身后的黑粉，直到被护送上车的时候，才猛地推开了真爱粉，导致真爱粉被涌上来的人潮接连踩过，当场昏迷。
    截止到新闻发出，真爱粉还没醒，医生称是送来的太迟了。
    利用真爱粉也就算了，还丢下她一个人独自逃走，害得她在机场门口躺了半个多小时！要不是工作人员及时发现，只怕小命都没了！
    叶晓这何止是自私，根本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根本不配当公众人物拥有这么多粉丝！
    网友们彻底愤怒了！就连之前一直坚定不移的支持叶晓的饭粉们，也都纷纷表示对叶晓很失望，脱粉的脱粉，粉转黑路转黑的通通转黑，短短几天，数百万粉丝对她取关，叶晓的人气一落千丈。
    人类的劣根性，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这边踩着叶晓，那边自然要捧真爱粉。
    眼尖的网友很快便认出了那真爱粉，并飞速摸到了姜郎才不尽那里，吃瓜群众们也都纷纷翻出了一个星期前他发的那两条微博。
    ＃叶晓疑似同性恋！与精神科女医生暧昧开房！＃
    ＃叶晓与庄医生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天呐！
    原来网上疯传的“你丫这是性｜骚扰”丑女表情包，竟然就是那个真爱粉！
    网友们一片唏嘘感叹，这还真是一个表情毁终身，再漂亮的美人儿都挡不住。
    随着网友们的一层层深扒，良凉的身份终于彻底曝光。
    良凉，市中心医院精神科实习护士，庄姓心理医生的助手。
    这下问题又来了。
    良凉和庄医生每天朝夕相对，而良凉又是叶晓的真爱粉，在庄医生面前不可能完全没有提起过叶晓，庄医生却声称不认识叶晓，明显就是在说谎。
    难道叶晓和庄医生真是同性恋人关系？她们去酒店真的不是约诊精神病，而是幽会？
    杰尼斯小键盘已经被起诉到法院，他的微博暂时停止更新，众网友没有新瓜可啃，目光纷纷转移到了姜郎才不尽这边。
    姜郎才不尽趁热打铁，接二连三公布劲爆消息。
    ＃大白天见鬼！叶晓一直在国外，那我拍到的这个人是谁？＃
    微博里公布了几天前叶晓在国外拍的微博照片，还有，博主在街上偷拍的叶晓照片，时间前后不超半个小时。
    两张照片都有时间水印，基本排除了造假可能，那么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答案只有三个。
    叶晓有个机器猫的任意门。
    博主见鬼了。
    叶晓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
    就在网友们不断翻新着五花八门的猜测时，又一条微博发出了。
    ＃真假叶晓，究竟谁在说谎？！！！＃
    博主采访了还在医院的叶晓，叶晓表示另一个人其实是她的姐姐，叫沈娇，因为有精神病，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开。
    博主又采访了租住在破旧公寓的沈娇，沈娇却表示她才是真正的叶晓，本名是沈夕，而那个自称叶晓在医院躺着的则是她的姐姐沈娇。
    大家都知道叶晓是艺名，叶晓的本名叫沈夕，跟娱乐公司签约的也是沈夕，两姐妹都认为自己是沈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捡到这么个大瓜，吃瓜群众们瞬间激动了，立马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医院躺着的，一派支持破旧公寓的，一派中立。
    【明月照故人：这还用看吗？破旧公寓里的肯定是真叶晓！让我来给你们分析一下，通过叶晓的那个视频可以看出来，两年前，真正的叶晓是不肯听她妈的话的，她擅自离开了宾馆，拒绝被潜，她妈没办法，只好临时拿她姐来顶，之后顺理成章的就挤掉了真正的叶晓。】
    【rose：楼上的闭了吧！你没听叶晓说她姐有精神病吗？精神病的话你也信？还是让我来分析吧！破旧公寓里住的就是个精神病患者，那个啥医生跟她约在酒店也是给她看病的，她俩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不然的话她自己一个人住，干嘛不直接约在家里？综上，医院躺着的才是真的叶晓。】
    【ASX：那个叫肉丝的，你丫是不是被人炒的时候酱油放多了？你看过叶晓以前的作品吗？前后明显不是一个人！注意胸！我支持明月照故人的观点。】
    【小兔叽乖乖：说让注意胸的那个，你484傻？两年前这事儿就撕过了，叶晓也已经澄清过了，她之前是在内衣里塞了海绵，都是被逼的，娱乐圈没个事业线能混吗？我觉得她勇于承认，说明是一个很诚实的人，我相信医院的是叶晓。】
    【ASX：诚实？你怕不是还活在梦里，这几天的新闻你都没看吗？满嘴放炮的就是医院躺着的那个！】
    【大哥：我觉得这事很好办呀，她们两姐妹相差了好几岁，查一下骨龄不就行了？】
    一提到查骨龄，众网友纷纷赞成，也一个接一个的@了叶晓工作室。
    叶晓工作室很快给出了回应，他们每天和叶晓朝夕相处，能分清哪个真哪个假，没必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医院躺着的就是真正的叶晓。
    第62章 二十万
    尽管叶晓工作室发表了声明, 然而网上依然一片质疑声。
    很快, 姜郎才不尽又发出了重磅微博！
    ＃真·叶晓亲口泣述：从沈夕到叶晓再到沈娇, 世界上最残忍的妈妈＃
    采访是在那个破旧公寓进行的，沈夕穿着叶晓五年前刚出道时穿过的衣服, 与当年如出一辙。
    她讲了一个很长也很狗血却让人唏嘘感叹的故事，从她名字的由来，到她如何挣扎着出道，再到她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时被残忍推下深渊。
    沈夕, 小名夕夕，两个夕加一起就是多, 她从出生就被当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她上面已经有了姐姐，她妈妈希望再生个男孩留住花心老爸的心, 可惜她是女的，而她老爸最终还是抛妻弃女再也没回来。
    从那之后, 她妈妈就更讨厌她了。
    大学之前，她一直默默忍受着家庭的冷暴力，大学离家之后, 学费生活费全靠自己赚, 如果她不主动打电话回家，她妈妈永远都想不起来联络她。
    她虽然有家人, 却依然是一个人, 没有人关心她, 包括她那个姐姐, 独自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挣扎, 好不容易出道了，生活稍微有了一点起色，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妈却突然过来要当她的经纪人。
    从此以后，她赚的钱都被她妈压着，只给她极少极少的一点做零花，这些她都能忍受，可她妈却越来越过分，逼还是处的她主动勾引付导。
    跟网友们猜测的一样，那天她跑了，付导觉得自己被耍了很生气，她姐沈娇就主动提出由她来安抚付导，之后，她就被姐姐偷梁换柱。
    说出来简直就像天方夜谭，她被自己的亲妈关在储藏室整整428天！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几乎精神崩溃！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她才发现姐姐沈娇已经代替她成为叶晓。
    她本想揭穿一切，可她唯一信任的朋友却告诉她，不能莽撞，现在的沈娇已经不是当初的沈娇，她已经爬上了几十个大佬的床，成功取代了她原本在娱乐圈的位置，甚至爬得比她更高，就算她不是真的叶晓，这会儿也是真的了。
    她势单力薄，根本斗不过现在的沈娇，只能蛰伏起来休养生息。
    说到这里时，沈夕眼圈泛红，几度声音哽咽。
    从那可怕的牢笼跑出来时，她根本没来得及拿身份证户口本等等这一系列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房子也是朋友帮忙租的，她妈妈四处找她，她不敢乱跑，几乎每天都呆在家里，压力很大。
    后来实在撑不住了，这才偷偷摸摸的跑去公立医院找心理医生，也就是网上疯传的庄医生。
    她和庄医生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每次就诊都是有预约的，查医院的APP就可以查出来。
    这就是她的故事，她是沈夕，出道后变成叶晓，再后来，她妈妈夺走了“叶晓”这个名字，如今，连“沈夕”这个名字也要夺走，她可以不做演员，可她不能连名字都没有，哪怕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讽刺。
    沈夕，夕夕，你真的是一个多余的人。
    采访最后，她还提供了最新的骨龄检查报告，报告显示，她与沈夕的年龄完、全、相、符。
    天呐！
    这微博一出，一波掀起千层浪！
    网友们议论纷纷。
    骨龄检查可是骗不了人的！看来这两年一直活跃在大众眼前的真的是个李代桃僵的假叶晓！
    有盲从的，自然有提出质疑的。
    有人就问，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长得完全一样，何况还是相差几岁的姐妹，为什么她们俩会这么像？
    而且，贫乳叶晓跟爆｜乳叶晓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有事业线一个没有，如果贫乳叶晓真的是假的话，那两年前她为什么不去隆｜胸？这样不是更能以假乱真吗？
    可不管再怎么质疑，骨龄报告在这儿放着呢。
    一时间，真假叶晓的争论陷入白热化！网上到处一片撕吵，众人各执一词，无数人疯狂@叶晓工作室，要求叶晓也去做骨龄检查以证清白，工作室只在最初说了没有必要，之后就再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又过了几天，姜郎才不尽的又一条微博刷上了热搜。
    ＃实锤！假叶晓三年前曾做过整容手术＃
    这还真的是实锤，微博提供了假叶晓，也就是沈娇和整形医院签订的协议。
    这整形内容包括双眼皮、下巴、鼻梁的调整，还有明晃晃的隆！胸！
    看到这里，大众脑中瞬间闪过了破旧公寓里那个讲了一个超长故事的波霸叶晓。
    绕来绕去，结果就是一场闹剧吗？那故事是波霸叶晓编的吗？还是说她真的有精神病？
    可等再往下看，所有人都是震惊脸。
    啊啊啊啊啊？！！！
    隆｜胸手术失败，两侧假体被取出？！！整形医院给沈娇的赔偿协议？
    这么说，胸小的才是假的了？
    有心人特别关注了一下签协议和手术的时间，正是两年半前。
    两年半前做的手术，养半年之后，刚好就是真假叶晓交换的时间，这个整形手术可真做的是时候。
    众人纷纷猜测，沈娇就是想取代妹妹沈夕成为叶晓，所以才做了这么一连串的手术，她们姐妹俩本来就长的比较相似，稍微整一整基本就能一模一样，只是沈娇大概做梦也没想到隆｜胸手术居然会失败。
    实锤面前，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这两年来活跃在大众面前的显然不是真正的叶晓，而是卑鄙无耻的姐姐沈娇，她和她那个没下限毁三观的妈一起坑了自己妹妹沈夕。
    叶晓工作室正跟杰尼斯小键盘打官司打的焦头烂额，这边又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儿，终于憋不住了，声称到底谁是真叶晓他们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跟他们签协议的是沈夕。
    一边是提供了骨龄检测报告的没整过容的波霸沈夕，一边是始终不敢提供骨龄检测报告并且整过容的贫乳沈夕。
    谁是真正的沈夕，一目了然。
    就在这时，那个避风头避到国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的叶晓妈不得不出面，声泪俱下的跟大众喊冤。
    【不是我要偷梁换柱，实在是因为我的小女儿沈夕得了精神分裂症！我不想她辛辛苦苦打拼出的事业就这么毁了，这才让沈娇取代她。】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叶晓妈还专门出具了沈夕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医院证明。
    证明有两份，一份是两年前，是国外某私人诊所开的，一份是不久前，市中心医院出具的，主治医生就是庄姓医生。
    这时网上又传出了另一种声音，是替假叶晓沈娇说话的，他们认为，两年前的真叶晓沈夕并不怎么出名，顶多算是个三流演员，演的也都是配角，现在的假叶晓沈娇虽顶了叶晓的名头，可她的成绩却是自己挣来的，潜规则不潜规则什么的先不说，不能否认她现在的演艺成就。
    这种声音在水军的参与下，越发的壮大起来。
    一时间，舆论风向被带偏了800万海里，完全的三观不正，取代别人也很理直气壮似的，大有一种谁让你有精神病还拒绝被潜，活该被人顶替！笑贫不笑娼，只要能火什么都是正确的！被取代的都是弱者，辣鸡！
    打着正义旗号的不明目的人士为沈夕打抱不平，匿名做了许多调查，在查到庄姓医生的银行流水时，终于有了意外发现。
    就在沈夕找这名庄姓医生做心理治疗后不久，庄姓医生的账户突然多出了三笔不明打款，其中最大一笔20万元，经调查，打款账户竟是叶晓妈！
    这条消息爆出时，庄妍正在给病人看诊，一无所知。
    诊室门突然被推开。
    刘医生一脸幸灾乐祸的进来，不理庄妍，冲着那病人笑眯眯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去隔壁诊室，现在起她已经不是医生了。”
    那病人一脸茫然，“什么意思？还要我重排队吗？”
    刘医生笑道：“不用不用，你直接进去就行了，也不会再扣你的挂号费。”
    病人这才起身出去。
    庄妍蹙眉望着他，老实说，他们两个一直都不对付，这个姓刘的曾经就为了争精神科最佳医师称号，背地里到处散布她跟院长不清不楚的流言，院长50多岁，最注重的就是名誉，为了避嫌只好牺牲她。
    虽然她根本不在乎这种虚名还有那一点儿奖金，可也绝不允许被人就这么随意抹黑，没过几天她就直接爆出了姓刘的私下约诊病人赚外快的黑料，差点把他整开除了，两人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他今天明明是调休，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没好事。
    “不错嘛，挺有本事的嘛。”刘亚伟穿着白大褂儿一摇三晃的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的病人椅上，“啧啧，20万，一单就顶着我十来单了。”
    庄妍沉默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刘亚伟拍了拍衣服角，语带嘲讽：“庄妍呀庄妍，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该送你句什么呢？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会儿也该着你倒霉了吧？”
    庄妍依然不语，甚至连看都不再看他，波澜不惊的端起桌上的水杯，咯吱吱拧开杯盖轻抿了一口。
    她没反应，刘亚伟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怎么？故作镇定啊？你办的那些破烂事儿都曝光了，你还不知道？”
    庄妍抬眸睨了他一眼，“你说完了吗？说完了请出去，我还要工作。”
    第63章 三笔打款的来历
    “工作？”刘亚伟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笑得一脸恶心, “你还幻想工作？你都没想想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替班。”
    “我还真当你蠢死了, 原来还有那么一丁点智商，没错, 我就是来替班的，院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还让我来了之后喊你上去找他。”
    庄妍懒得看他那副嘴脸，起身就往外走, 刘亚伟赶紧上前一步挡住了她。
    “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看你一直在上班，估计也没工夫刷微博吧？要不要我好心告诉你发生什么了？”
    “不用。”
    庄妍想绕过他, 可她往左，他也往左, 她往右，他也往右，死活堵着路不让她过去。
    金丝眼镜后的眸子缓缓结冰, 庄妍冷道：“让开。”
    刘亚伟嗤笑, “怕你啊？！不让！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罢，他又嘲弄的补充了一句,  “我说庄妍,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我都说了几百遍了！你办的那破事已经被抖落出来了！明白吗？全抖出来了！院长喊你过去肯定是要开除你, 明白吗？开！除！”
    就算开除也轮不到他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扫了一眼挡路的狗, 庄妍的声音寒彻骨髓, “再警告你最后一遍，让开。”
    刘亚伟冷嗤一声，“让开可以，上次你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人的事怎么算？不如这样，我是男的，不跟你一个女的计较，你让我揍你两下解解气，咱俩的仇就算了结了。”
    庄妍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姓刘的说什么？
    原本以为他只是卑鄙无耻加贪财，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打女人的渣男！
    她往后退了两步，金丝眼镜映着旁边银灰色的铁皮档案柜。
    “你刚才说我……要被开除了？”
    “呵！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干私活也不过才挣了万把块钱，你一下子就20万，这还只是其中一笔，谁知道你背地里还有多少？不说多30万总有吧？这么大的数额，你觉得院长还会留你吗？”
    虽然庄妍根本不明白他说的20万是什么意思，不过猜也猜到了，肯定是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夕有关。
    “我给院长打电话，亲自确认。”
    刘亚伟嗤笑：“行行行，打呀，现在就打！打完了乖乖让我揍你两下，你就可以滚出中心医院了！”
    庄妍掏出手机，随便按了几下贴在耳朵边，“院长，是我，庄妍，听说你找我有事？”
    停下声音，安静了几秒，庄妍又道：“没事就好，我是听刘亚伟说的，那我就继续工作了……”
    电话还没挂，那边刘亚伟已经瞪大了眼：“等等，这不可能！院长刚才跟我通过电话！你到底是真打电话还是假打？该不是在耍我吧？”
    他迈步朝她过来，伸手就要抢她手机！
    砰！！！
    庄妍淡定地猛的一开档案柜，正砸在他脸上！
    “哎呦！”
    刘亚伟惨叫一声，捂着脸倒退了好几步，勉强靠着会诊桌才站稳。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庄妍飞速地从他身边侧身而过。
    “妈的！臭婊子！敢打老子！”
    刘亚伟怒不可遏，回身便去拽她！
    卡啷！
    门应声而开，额肿鼻窜血的刘亚伟拽着庄妍的胳膊，刚举起拳头要揍她，眼角余光瞟见走廊上一道道视线扎了过来。
    众人议论纷纷，到处都是嘈杂声。
    俩医生打架，还是一男一女，确实够围观的了，刚好可以打发一下排队等看诊的无聊。
    众目睽睽之下，这要真打下去了，虽然能解一时之气，可这女人马上要被开除了，她拍拍屁股走人不会有啥，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眼看着隔壁诊室的小护士已经往这儿勾头了，刘亚伟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算你tmd运气好！”
    猛的甩开庄妍的胳膊，他转身回了诊室。
    庄妍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袖子，从容的迈步朝着电梯走去。
    院长办公室在顶层，她提前两层下来，顺着步梯往上走，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档的楼道。
    翻出手机，热搜、头条一条条查看，很快就翻到了那条爆料新闻。
    ＃无良医生误导叶晓精神分裂，背后恶魔竟是她！＃
    爆料称，庄妍和叶晓妈暗中勾结，故意误导只是单纯有心理压力的沈夕，企图让她以为自己是沈娇。
    为了那20万，以及事成之后的？？元报酬，她一步步妄图将沈夕引向精神分裂的边缘，甚至还给她开含有激素只能给精神病患者服用的精神类药物。
    这种药物服用过多会导致身体激素性肥胖，如果本身是精神病患者，对治疗有帮助，可如果是正常人，却会刺激大脑。
    套用民间的一句老话——不神经也得给吃神经了。
    爆料里将庄妍彻底描绘成了一个黑心烂肺的恶魔，为了个人利益，将一个鲜活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简直耸人听闻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沈夕亲口泣诉：“庄医生不止一次说我有精神分裂症，还多次试图催眠我，除了医院约诊，其实私下里我们经常见面。
    我一直以为她是个白衣天使，毕竟每次私下约诊都是免费的，好几次我都差点信了自己是沈娇，幸好我朋友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我才没有迷失自己。”
    提起这个朋友，沈夕感触颇多，记者追问这朋友是谁？她却不肯说。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舆论打扰她。”
    爆料最后先是感叹了一番沈夕的不易，祝愿她尽早守得云开见明月，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接着又狠狠抨击了一番庄妍，说她银行账户流水有问题，这只是揪出了和叶晓妈的一笔而已，私下里还不知毁了多少无辜可怜的人，呼吁院方尽快查处。
    爆料看完了，捏着手机的清瘦指尖攥得隐隐泛白。
    沈夕！
    原来打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可她为什么会选上她？还有，她是怎么知道她的银行账户？又是怎么避开银行的账户变动短信通知？
    账户号码还能解释，如果有熟人在银行工作，想查还是很容易的。
    可她从来不蹭免费网，包括医院的免费WiFi，也不会点击乱七八糟的网站，更不接莫名其妙的短信，被黑进手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银行的短信提醒又是怎么屏蔽的？
    是在她家附近临时架了拦截信息的设备？
    可拦截设备只能暂时拦截，撤掉设备后还是会被手机接收的，只是晚点儿而已。
    或者还有更高级的设备，只是她不知道？
    她快速地登录手机银行，查看了一下账户余额。
    还真让刘亚伟说对了，账户里多出了30万，分成三笔打过来的，一笔2万，一笔8万，一笔20万。
    庄妍并不太擅长理财，或者说懒于去折腾那些，钱够用了就行了，与其浪费时间打理，不如多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
    所以，这张卡不是工资卡，就是单纯存钱的，只要存进去第二天凌晨零点就会自动转存为死期，零存整取。
    庄妍觉得很方便，平时除了存钱很少查看，一切以短信提醒为主，没想到这种方便竟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微吐了口气，她揣好手机，也没心思细想剩余那两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迈步进了院长办公室。
    不到十分钟，她出来了。
    院长说得很客气，说是不相信她会办出这种事，让她提供所有的银行流水，并且写好相关材料，把一笔笔钱的来源说清楚，明天交上来。
    庄妍一路去了银行，打了工作以来所有的流水，一笔笔看过，跟她的工资基本相符，没什么问题，自打沈夕出现后，才先后出现了三笔不明打款。
    她专门到柜台申请查证，不等查出结果，手机响了。
    是刘余琳。
    接起电话，不等她出声，刘余琳那边直接怼了过来！
    “你有没有收过谢兰英的钱？不管以任何名义？”
    “什么？”她怔了一下，柜台里也传出了查询结果。
    “2万的，银行账户指向的是谢兰英，8万的，是刘建斌。”
    谢兰英，刘建斌……
    庄妍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刘建斌就是谢兰英老公。
    谢兰英已经穷到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给她打钱？尤其是这刘建斌，他是谢兰英的老公，她根本连一次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也给她打钱？
    她被设计了。
    而且是从头到尾彻彻底底！
    她究竟得罪了谁？要这么对付她？
    脑中突然浮现了刘亚伟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难道是他？
    不，不可能，他没那个本事，也舍不得那个钱。
    那会是谁？
    谁恨她恨到要布这么大一个局？
    还是说她只是比较倒霉，无意间被牵连进来？
    沈夕明显是卧薪尝胆一步步精心布局，她不过是她局中的一步棋而已，她是想利用她摆脱精神病的帽子，并顺便报复她那个黑心的妈妈和姐姐，从而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那谢兰英呢？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她老公又为什么会把钱打到她这里？
    “喂？庄妍？你有没有在听？”
    庄妍这才回过神来，“听着呢，我没拿她的钱，是她自己偷偷打给我的，我也是刚知道。”
    “你被利用了！”
    话筒对面，刘余琳的声音沉了下来，语速快得有些不正常。
    “今天庭审现场，刘建斌拿出你家邻居的证词还有谢兰英出入你家的照片等等一系列证据，证明谢兰英之前一直住在你家，现在也跟你在同一个楼层，你们两个关系匪浅。
    他方律师以此为证，认为你给谢兰英出具的精神诊断证明不具备可信度，包括谢兰英最新提供的精神诊断证明也不可信，他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你帮谢兰英介绍的熟识的精神科医生开具的。
    刘建斌还拿出银行转账存根，说是在家里无意间发现的，小票显示转出2万元，经查证是转给了你，明显就是谢礼。
    刚才我问谢兰英，她咬死了没给你转过钱，说那个小票她根本就没见过，甚至还说，肯定是她老公搞的鬼！
    我最近状态不太好，脑子有些乱，现在也弄不清楚到底谁在说谎。”
    谁在说谎？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呵！谢兰英！
    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一个无家可归的准离异妇女，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娃，怎么看都是弱者中的弱者。
    轻视弱者，正是人类骨子里的傲慢。
    她被谢兰英算计，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没有足够警戒，轻易就把她们领进了自己的领地，却忘记了，即便是只野猫，抓伤了人也是会痛的，甚至一不小心感染上狂犬病毒，那可是连命都会丢的。
    ※※※※※※※※※※※※※※※※※※※※
    谢谢今天有糖吃的~~手榴弹+手榴弹~包养~（饿……看见你的id更饿了QAQ我去觅食~）
    谢谢4D大笨喵包养~（决定了！下下本就写本撸喵文！！！~）
    谢谢影之殇给文文浇水~（大火花什么时候变游轮？）
    谢谢棠梨煎雪给文文浇水~（竹林雪屋~煎雪煮茶~）
    耐你萌(^з^)-☆
    脑秃……
    第64章 离职查办
    知道了是谁打来的钱, 庄妍反而平静下来, 她打着电话走出了银行.
    “这是谢兰英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的账户不仅有谢兰英汇来的2万, 还有她老公汇来的8万。”
    平时说到这种地步，刘余琳绝对能明白, 可今天她的状况明显不好，反应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我还是没懂。”
    庄妍微叹了口气，上了车换上蓝牙耳机，开车上了马路。
    “刚才你语速那么快, 有点亢奋迹象，我给你的药你吃了多少？”
    刘余琳滞了一下, “我……没吃多少，还有几颗。”
    语气迟疑, 明显在说谎。
    她也不戳破，只嘱咐道：“我最近也是多事之秋, 有点顾不上你，你自己操点儿心，药不能乱吃, 更不能多吃。”
    刘余琳敷衍着, “嗯嗯，知道了, 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什么谢兰英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最近脑细胞真有点不够用。”
    绕过红绿灯, 庄妍这才给她分析。
    “一审时刘建斌提供的精神科挂号票也是在家发现的, 这种小票通常出不了医院门就会被撕掉扔了, 很少有带回家的, 尤其还是精神科小票，她怎么可能轻易落在家里？”
    刘余琳赞同道：“没错，这个我之前也有怀疑。”
    庄妍又道：“谢兰英在帝都酒店做了好几年的大堂经理，这种职位听上去很好听，其实就是处理杂七杂八日常包括应急事件的。能胜任这个职位除了要业务熟练，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有耐心，服务行业就是要事无巨细，尤其是这种星级酒店，谢兰英绝对不可能粗心到把精神科挂号票和转账存根随意乱丢。”
    “这么说她是故意的？”刘余琳又情不自禁加快了语速，“可她那么想要女儿的抚养权，怎么会自己害自己？”
    “置之死地而后生！”
    “嗯？”
    庄妍打着方向盘，镜片映着车水马龙，声音无波无澜，“她虽是大堂经理，应该也借职务之便认识一些大人物，可毕竟职业属性关系，真正能看得起她帮上忙的不会太多。而她老公却不一样，他是律师，职业光鲜，认识的人也绝不会少，以谢兰英现在的能力，除非撞大运，否则想夺到女儿的抚养权，不容易。”
    刘余琳道：“她已经撞了大运了，要不是你让齐磊帮忙，走了非常手段，这官司还真不好赢。”
    是啊，要不是她拜托了齐磊，谢兰英怎么可能赢！
    她帮了她，她却……
    握在黑色方向盘上的手紧了又紧，怒意填胸只在一瞬，庄妍忽而又释然了。
    她帮的是刘余琳，从来都不是谢兰英，她帮谢兰英的，不过就是收留了她几晚。
    况且，她从未信任过谢兰英，也谈不上被背叛，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蠢。
    她微吐了口气，接着解释。
    “所以她才故意丢下那么大的漏洞给刘建斌，看似是把自己一步步逼上绝境，其实就是诱刘建斌跳进陷阱。”
    刘余琳迟疑问道：“什么陷阱？”
    庄妍道：“我没证据，只是猜的。我猜谢兰英肯定是故意用自己的名义给我打的两万块，然后不知道又怎么哄得刘建斌给我打了八万，也可能不是哄的，是她偷用他的手机转账的。刘建斌给我打钱，本身就是很好的勾结证据。完全可以参照沈夕诬陷我的模式。”
    “沈夕诬陷你？什么意思？”
    “你最近没上网吗？”
    刘余琳有些支吾，“呃……没有，最近……精神不太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肯定是抑郁症又犯了，而且还随便乱吃药。
    庄妍捏了捏睛明穴，金丝镜框硌在手上，透着一丝冰冷。
    “沈夕是我另一个病人，我现在怀疑她跟谢兰英认识，她们用的是同一招，都是偷偷给我打款，还都拦截了我的短信通知。而且，谢兰英今天上午二审开庭，那三笔打款今天凌晨曝光，时间也很同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下一步，谢兰英就该拿刘建斌这笔打款大做文章。”
    刘余琳的声音陡然拨高，“她要诬陷你跟刘建斌勾结？！”
    “没错。”庄妍的声音平淡的出奇，一点不像马上要身败名裂的人，“沈夕刚爆过我跟她妈勾结，说我企图让她精神分裂，网上这会儿正炒得沸沸扬扬。这个当口只要谢兰英再添一把柴，以无辜被害者的身份出现，控诉我跟刘建斌勾结，不用太多证据，立马就能借着沈夕的光最大限度的得到关注。到时候根本不用谢兰英开口，网上那些键盘侠自然就会帮她说话。”
    顿了下，她冷冷自嘲：“会说我什么呢？说我为了那十万块钱，企图让谢兰英一个正常人变成精神病，害她彻底失去女儿的抚养权，是个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黑心医生，说我……”
    轰啷！
    对面传来一声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刘余琳的愤怒的声音透过话筒有些震耳朵，“你缺心眼儿吗？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这么冷静！”
    “不冷静还能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反抗啊！跟他们斗到底！”
    庄妍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这会儿不管我做什么，都只会给他们增加攻击点，倒不如安静一点儿。”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对了！你刚才在银行？我好像听见报号了！”刘余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嗯，我去查那三笔打款。”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吗？你怎么会……”顿了下，刘余琳气息明显有些沉重，声音也缓了下来，“你……调休？”
    “不是。”
    “那你被……开除了？”
    “不是开除也差不多了。”
    话筒那边没声了，大概刘余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庄妍一路开回小区，停好车，迈步朝公寓楼走去。
    “不用担心我，大不了被开除，大不了……换个城市，我在帝都住得也够久了，真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南方，云南，海南，都行，一个有山有水，一个有海有沙滩。”
    刘余琳像是被她感染了，也跟着放松下来。
    “你倒是心大，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揭穿她们，不是逃避。”
    “看情况。”
    “什么叫看情况？”刘余琳简直不能理解，“都这样了你还不反击，等什么呢？需要帮忙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绝对没的说！”
    “嗯，会的。”
    挂了电话，庄妍疲惫地靠在空荡的电梯，看着猩红的数字不断跳动，淡漠如水的面容看不出悲喜。
    叮！
    11楼到了。
    她迈步出来，迎面正撞见对门邻居。
    那女人一见她，脸色突然变得极不自然，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客气的笑。
    “这么早就下班了？”
    “有点事。”
    也就两句话的工夫，两人擦身而过，邻居进了电梯。
    轰隆隆，电梯下去了，庄妍也走过了郭琦家门口，再走过一户就到家了。
    哒哒哒——
    空荡的走廊回荡着高跟鞋的脆响，家越来越近，她的眉心也越蹙越紧。
    那是……什么？
    白天楼道没有灯，只有远远的走廊尽头有一扇窗，借着那不甚明亮的日光，那墙上门上斑驳的猩红，恍惚的就像梦里。
    【辣鸡！人渣！猪狗不如的狗B！说的就是你！庄妍！不了解内情的请百度叶晓最新头条——为那些被你荼毒的可怜人打抱不平的正义之士留！！】
    浓重的油漆味有些呛人。
    庄妍沉默地望着绵延了大半面墙的猩红字迹，顿了几秒，开门进家。
    青天白日，窗外秋阳高挂，客厅照的亮堂堂一片，她却下意识地摸上了墙上的开关。
    咔哒。
    灯亮了。
    这么通透的日光下，跟没开差不多。
    她一无所觉，换了鞋，又进屋换了家居服，像每个晚上回家一样，做饭，吃饭，洗漱，拉上窗帘，钻进被窝，闭上眼。
    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明天醒来，她会打起精神好好处理所有的事，这会儿她只想睡。
    只想睡……
    ……
    办公桌后，院长蹙眉望着她，满脸的褶子被他皱得更褶了。
    “也就是说，这些钱是你病人还有你病人的家属打给你的？”
    白衬衫收着窄瘦的腰，暗纹长裤裹着修长的腿，最简单的衣装，穿在庄妍身上却带着说不出的味道，有禁|欲的性感，也有淡漠的知性，她将滑落脸侧的一丝乱发挂在耳后，神色淡淡，“是，但是我并不知情。”
    “不知情？”院长嗤笑一声，“你倒真说的出口！这一不是一笔两笔，这是整整三笔！三笔大额打款你都不知道？”
    即便眼前的一切都对她极为不利，她依然不卑不亢，“不知道，我愿意接受调查。”
    院长疲惫的揉了揉睛明穴，原本想借她宣传宣传精神科，这倒好，直接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那就先停职查办，回去等通知吧。”
    出了办公室，走廊三三两两站了好几个人，一个个交头接耳，视线扎人。
    她只当没看见，按了电梯下楼，电梯在三楼停了，门轰隆隆打开，刘亚伟抱臂靠着墙边像是专门在等她。
    瞟了一眼他额头的紫青，她迈步要出去，刘亚伟却径直挤了进来。
    “干嘛看见我就想跑？电梯有监控，我还能把你怎么？”
    是不能怎么样，她只不过不想跟讨厌的人待在同一个空间。
    有点窒息感。
    三楼到一楼也就十几秒的事，刘亚伟语速很快，“给我五十万。”
    他这是想钱想疯了吗？
    刘亚伟又道：“五十万买病历，谢兰英的！”
    电梯到了，庄妍迈步出去。
    刘亚伟见她没反应，紧跟着追了出来。
    “谢兰英刺伤她老公的事你知道吧？她那天带着血过来的，跟我说了很多，之前我也没在意，昨天我又翻了翻，她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有人怂恿她伤人，这个人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庄妍顿了一下，依然没有理会。
    刘亚伟气恼地追着她出了门诊大楼。
    “那天我系统故障，没录入，病历还在我哪儿，我随时可以补录的我可告诉你！到时候医院调查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说不定你得坐牢！五十万块买个干净，不吃亏！”
    “不需要。”
    “真不要？你想坐牢？”
    她不会坐牢，也不会便宜了这种人渣！
    庄妍回头，视线冷若冰霜，“滚。”
    刘亚伟这下可真恼了，“行！你有种！我现在就给院长递上去！你等着坐牢吧你！”
    他气势汹汹，转身就走，刚迈两步，就被一双手拉住。
    “等下，她不买，我买。”
    ※※※※※※※※※※※※※※※※※※※※
    顾不上感谢了，没时间了……
    明天一起么哒我的小天使们~~
    (づ￣3￣)づ╭?～
    第65章 讨点利息
    就诊大厅人来人往, 郭琦笑嘻嘻拽着庄妍跟在刘亚伟身后, 纯白棉T牛仔裤, 路边摊的大众货，一看就是穷到没朋友的社会新鲜人, 也不知刘亚伟真是想钱想疯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竟然相信郭琦能有五十万！
    郭琦个头没她高，窜得倒是挺快, 也亏得庄妍腿长跟得上，不然还真被她拽得有点狼狈。
    一进楼道, 人少了不少，庄妍这才往后撤手, “我不去。”
    刘亚伟顿住脚回头瞟了她一眼，“别跟自己过不去, 钱没了还能挣，这要真坐了牢，啧！你一个女的, 算是彻底完了, 看人家小姑娘，比你明白。”
    郭琦赶紧附和点头, 原本还算服帖的兔子毛晃了这么两下, 带上几分凌乱, “对对对！说的没错, 钱乃身外之物是吧, 古人都懂。”
    “我再说一遍，我，不，去！”
    庄妍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就下楼，郭琦赶紧追了过去，回头还不忘冲刘亚伟道：“你先去，我劝劝她。”
    “行，劝吧，你们可快点儿！下午一上班我就往上递了！”
    “行，知道了，你先忙。”
    郭琦陪着笑目送刘亚伟上楼，这才继续追庄妍。
    庄妍走的快，她追的更快，她才不管什么公共场所不宜喧哗，撩着兔蹄子就跑了过来。
    庄妍的胳膊本能的紧绷了一下，本以为会被她拽住，却没想到，别说拽她，她连一声都没吭，只乖乖地跟在她身侧，亦步亦趋。
    庄妍转眸睨了她一眼，正对上她满脸堆笑的脸。
    “就知道你会看我~~这么多天不见，想我了没？”
    想你个大头鬼！
    心情不好，别烦我！
    白了她一眼，庄妍转过视线，出了大厅往停车场去，郭琦像是被她那一眼松了静音开关，立马魔音轰炸，吱喳喳吵得翻天，庄妍真有种回头直接把她的嘴缝上的冲动。
    “我天！你白我了！你居然也会白人？天呐！庄医生，你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闭嘴！吵死了！
    郭琦完全不懂脸色，依然叽叽喳喳。
    “认识你越久，越相信人不可貌相这一句，真的庄医生！就像我原本以为你看上去这么冷冰冰的，肯定不屑于做饭这种麻烦事儿，没想到你做的比大厨都好！你说你的脾气要是能像你的厨艺这么好该有多好？”
    你再继续这么呱噪下去，我保证我的脾气也会刷新你的认知！
    “还有还有……”郭琦压低了嗓音，“原本以为你这么瘦，cup最多B，现在怎么看也是D~”
    噔！
    庄妍猛地住了脚，转头冷冷扫向她。
    郭琦无辜地眨着大眼，“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从来没跟闺蜜谁的探讨过cup问题？不能吧，我觉得这很普通啊，我大学时室友们都涛了个遍的。”
    闺蜜们探讨是没什么大问题，可众目睽睽之下探讨不是缺心眼儿就是耍流氓！
    郭琦缺心眼儿吗？
    流！氓！
    狠狠瞪了那死兔子一眼，她推了下金丝镜框，开门上车。
    这边儿刚关了驾驶门，那边儿郭琦也上了后门。
    其实郭琦原本想上副驾驶的，可副驾驶靠墙，她就是人能挤进去，车门也打不开啊。
    坐在后座张望着心水的副驾驶位，权衡了一下跳过去的利弊，郭琦放弃了，在后座好像也不错。
    她趴在庄妍后头，看着她头顶小小的发旋，莫名满足。
    “你上来干嘛？下去。”
    冷冰冰的声音戳破了刚刚冒起的一点幸福泡泡，郭琦砸吧砸吧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还是睡着的你比较可爱……”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本就烦躁的庄妍瞬间火往上撞！
    “下去！”
    郭琦道：“你别急嘛，冷静一点儿，有话好好说。”
    她已经够冷静的了。
    “再说一遍，下去！”
    郭琦赔笑的脸缓缓黯了下去，人也跟着靠到了后座椅背，“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你多少会给我点好脸色的，哪怕不给好脸色，起码……不会一见面就赶人……”
    不赶她难道还留着看她笑话吗？
    她不信郭琦没看新闻。
    况且，这当口她也没心思复仇，也没必要为难自己跟仇人共处在同一个空间。
    庄妍攥着车钥匙，稳了稳烦躁的情绪，再开口的语气缓和了些许。
    “我还有事，改天再约。”
    郭琦低头摆弄着手指，神色恹恹，“先不说改天，先说眼前，那个医生看着不像好人，你还是跟我上去把那病历买了吧。”
    庄妍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我……”
    才刚说了一个字，郭琦赶紧道：“你别误会！我不是真让你买，我是想让你糊弄糊弄他。”
    “糊弄？”
    “嗯！”郭琦点头，“你想想看，那病历还没录入，这会儿事发了再补录，缺乏可信度不说，本身也算不上什么证据，指控你伤人什么的更不可能。”
    这个不用说庄妍也知道。
    而且，她也根本不信刘亚伟有那么详细的病历记录。
    一来，谢兰英是她建档的病人，这个问诊前一般都会问，精神科一般比较认医生，刘亚伟知道是她的病人，肯定不会有多上心，最多敷衍一下应付差事。
    二来，良凉曾说过，她腰伤请假的第一天下午，谢兰英曾带血过来找过她，这跟刘亚伟说的情况基本相符，应该就是同一天。良凉说，那天谢兰英并没有待太久，找了一圈没找到她就走了，应该没时间跟刘亚伟说那么多。
    三来，当时她不明白谢兰英为什么要带血过来找她，这会儿却大概猜到了。谢兰英明显是有预谋的，目的应该是想让医院摄像头记录下她，造成一个她被她怂恿伤人的假象，这种情况下，如果刻意再跟别的医生唠叨那么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谢兰英不太可能那么蠢。
    所以她根本就不想理刘亚伟。
    等了半天不见庄妍回话，郭琦继续道：“我知道这些你也肯定清楚，所以你不想理他，可是你忘了一点，得罪十个君子，不能得罪一个小人，他能拿这根本不算证据的证据威胁你五十万，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不会偷偷卖给媒体？”
    庄妍冷冷道：“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郭琦趴了过来，扒着正副架势座儿从中间探出身，水润润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不管卖多少，总是个入账，何况现在牵扯着叶晓，只要他卖，肯定有人买，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你吗？”
    呵！她就知道她看了新闻。
    郭琦瞟了一眼她蹙了一下又松开的眉心，抿了抿唇，继续道：“我说了你别不高兴，你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大好，如果再爆出你怂恿伤人的罪名，可真就是火上浇油，坐牢虽然不会，可舆论也是很可怕的。”
    舆论的可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可就算清楚又能怎样？
    要诬陷她的一直都是谢兰英，就算刘亚伟闭了嘴，她一样躲不过。
    庄妍闭上眼，淡淡道：“这件事躲不过，你不用管了。”
    “你怎么知道躲不过？”顿了一下，郭琦又道，“就算躲不过，咱们也要化不利为有利，所以，你一定得去糊弄那个医生。”
    庄妍睁眼睨向她，“你想干什么？”
    郭琦微吁了口气，狡黠一笑，探头到她耳边，“我想……如此这般……”
    庄妍半阖着眼听着，倒是小瞧了这兔子，主意倒是不错，虽然起不到大作用，可起码解决了刘亚伟这个麻烦。
    “怎么样？去吗？”郭琦依然笑着，半个梨涡有点勾人。
    庄妍拔出车钥匙，塞进手包，“那就去吧。”
    转身开门下车，郭琦又喊住了她，“等下。”
    “嗯？”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回头，不等看清，后脑勺突然被扣住！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唇上一软，滑溜的舌尖破开牙齿，直接缠上了她的。
    这死兔子！还真是一点不能松懈！
    愕然不过一瞬间，感受着口中越来越放肆的舌，听着耳边充斥的短促呼吸，庄妍毫不客气的……咬下。
    “嘶——哈！你怎么又来这招！”
    郭琦赶紧抽回作孽的舌，捂着嘴撤到了一边嘶嘶抽气。
    庄妍面不改色的下车，回头关门之际，送了她一句：“彼此彼此。”
    郭琦不甘心的扁了扁嘴，跳下车就追了过来，“你真小气，我帮你这么大的忙，收你点利息怎么了？”
    “利息？”她转眸扫了她一眼，长长的眼睫像是随时都能扫到镜片，“你在我这儿还有什么本金？”
    “当然有了！”
    郭琦伸了伸手想挽她胳膊，还没挨上就被她冰冷的视线挡了回来，讪讪的又放下，不到两秒她又高兴起来，简直像个没长大的熊孩子。
    “你怎么不问问我本金是什么？”
    “没兴趣。”
    “哦……”郭琦明显失望地垂下了眼睑，“反正，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庄妍借着眼角余光睨了她一眼。
    垂头耷脑的小兔子，还真有点可怜兮兮的。
    虽然还记恨她上次把眼泪血啊乱七八糟地蹭在她卫衣上，可念在她出了主意的份儿上……
    “本金是什么？”
    “嗯？”郭琦顿了下脚，“什么？”
    “不是说本金在我这儿吗？别说是你的心。”
    没精打采的眸子瞬间黑的发亮，“不只是心！还有身！”
    “身？”诧异出这一句庄妍就后悔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
    “对啊！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嘿嘿嘿嘛~~所以我的身心都在你这儿，等存够时间，我的连带你的，连本带利都是我的~~~”
    做什么白日梦呢？
    早知道就不该多那句嘴。
    这死兔子绝对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型，不，别说阳光，给根火柴棒她都能照亮整个黑夜。
    庄妍懒得理她，推门进了刘亚伟的会诊室。
    第66章 谈判
    刘亚伟还真是见钱眼开, 正在给病人看诊, 见她们来了, 随意搪塞了两句就把人打发了。
    病人不满地起身离开，门外排队的病人以为庄妍她们插队, 也很是不满，可顾忌着还要找刘亚伟看病，只蹙了蹙眉，没敢指责出声。
    刘亚伟连助手护士都没通知, 直接反锁了门，把谢兰英的病历扔在桌上, 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先看看。”
    庄妍没动，郭琦上去拿起来凑到庄妍跟前一块儿翻了翻。
    这还真是粗制滥造的病历, 两行大字被一堆小字围在中间，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看就知道那大字是最开始的病历记录，小字是后期硬生生加上去的。
    大字只是简单说了谢兰英情绪有些低落，心理压力大, 并没有涉及到精神病层面。
    后加的小字就精彩的多, 什么谢兰英自述被之前的心理医生怂恿伤人，这次来医院就是找这个医生的, 什么她很痛苦很压抑, 甚至有点厌世不想活了, 字里行间处处针对庄妍。
    假的, 绝对是假的, 如果一开始谢兰英真说了这些，刘亚伟绝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只要以谢兰英的名义投诉一下就够庄妍丢人的了，说不定还会通报批评扣工资什么的。
    他没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昨天看了网曝之后才临时编上的。
    “怎么样？想好了？”他瞟了庄妍一眼，语气说不出的轻蔑，“别想着撕掉病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系统里还没录入，我随时可以录。”
    不等庄妍开口，郭琦按着把她按坐在了病人椅上，把那病历放回了桌上，怯生生道：“不不，我们不会撕的，可……你说的五十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刘亚伟呲哽一声向后蹬了一下椅子，翘着二郎腿，冷笑一声，“多？一点也不多。我不知道你俩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你参与进来，说明你俩关系不错，你这个庄妍她可不是一般人，有钱的很！随便偷一单都是几万几十万起的，区区五十万算什么？”
    “我这个庄妍……”郭琦扶着椅背，垂眸睨了一眼庄妍头顶的小发旋，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是，我家庄妍是不一般，她傻，她……”
    话音未落，庄妍抬头扫向她，狐狸眼晕着薄光是挺美，就是有点冻人。
    郭琦捧着她的脸给她转正，眨巴着无辜的水眸，冲着刘亚伟温声细语地解释。
    “刘医生……我家庄妍跟我一样，人实诚，胆儿也小，从来不敢私下约诊什么的，网上那些都是胡说八道。她这真是莫名其妙就背了锅，明显是被人陷害的，你没看就爆了三笔打款吗？除了那三笔其他都是正经工资，谁都挑不出毛病，她其实根本没多少钱，她……”
    “行了行了！”刘亚伟敲了敲桌子，不耐烦的打断，“别跟我说这么多，我不管别的，我就要五十万，没五十万，这病历我一会儿就递上去。”
    “别啊刘医生！”郭琦咬着唇，可怜巴巴地求情，“不是我们不给你，你想想看，那三笔钱已经曝光了，现在肯定是不敢动的，其他的就算动也不敢大动，不然真查起来问庄妍取那么多钱干嘛了？你让她怎么说？说借给别人？那别人干嘛了？这真查到底的话，万一把你给露了呢？”
    一句话堵得刘亚伟无言以对。
    “那……那你替她给，就当借你的，等风头过了让她还你。”
    郭琦点头附和，“对对，还刘医生有主意，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是刚毕业的穷学生，我也没那么多钱……”
    眼看着递到嘴边的肥鸭死活咬不进嘴里，刘亚伟烦躁地晃着翘起的二郎腿。
    “那你有多少？差不多的话也行。”
    “不多不多！就差个……零……”
    “五万？！”刘亚伟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猛拍了下桌子，水杯盖震的嘭啷嘭啷乱响，“你打发要饭呢你？不行！最少三十万，不能再少！”
    郭琦被他吓得腿一软，从背后搂住了庄妍。
    庄妍蹙眉回头睨了她一眼，她扁了扁嘴，不看庄妍，只瞅着呲眉瞪眼的刘亚伟。
    “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凶嘛刘医生，我这都是多说的，其实我连五万都没有，还得去借。”
    “那没的谈，你们走吧，我现在就把病历递上去。”
    刘亚伟横得很，吃准了郭琦懦弱庄妍吓得（？）不敢吭声，作势拿起那病历就要走。
    郭琦好不容易才正大光明地搂上庄妍，哪儿舍得放手，见他走，搂得更紧了，头也跟着埋到了庄妍颈窝。
    “怎么办啊庄妍，他要递病历了！你要真坐牢了可怎么办啊？要不你就把钱给他吧，回头万一真查出来了，这也怪不了咱们，只能怪刘医生倒霉了。”
    这戏演的，戏精附体？
    庄妍没好气地抬手推开她那刺挠挠的脑袋，既然她这么喜欢演戏，那就让她一个人演个够好了，她正好不想理那人渣刘。
    刘亚伟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手都摸上门把手了，不见人拦他，有点拉不下脸，僵站了半天自己又灰溜溜的拐了回来。
    “咳！算了算了，大家同事一场，再说这小姑娘说的也有道理，万一真查到我这边也是不好，不过，五万确实太少了，好歹凑个两位数啊！”
    郭琦被庄妍拧了下手背，仗着在刘亚伟面前庄妍不好发作，搂着她的脖子，疼也不撒手，面上却一副泫然欲泣快哭的可怜相。
    “刘医生，你真是个大好人，一下子就给我们便宜了四十万，可十万我也拿不出啊，能再少点吗？”
    “不能！”
    郭琦咬了咬唇，“十万块对刘医生来说可能不算什么，接个私诊就有了，可对我们来说，真的太多了，再少点吧。”
    不提私诊还好，一提私针刘亚伟眉头都皱起来了。
    “什么叫接个私诊就有了？你以为钱那么好赚的？一个私诊病人跟到底得一年半载，到手最多万把块钱！”
    郭琦一脸难以置信，“啊？不会吧？我以为随随便便都得好几万。”
    刘亚伟嗤之以鼻，“你傻？你也不想想，医院有医保能报销，他们不上医院找私诊图什么？就是图个便宜啊！我辛辛苦苦接了七八年私诊都比不了你家这位随随便便一笔！二十万一单的私诊，哼！出事了吧？活该！”
    郭琦弯腰搂着庄妍，仰头望着靠在桌边的刘亚伟，满脸震撼。
    “刘医生都私诊七八年？居然没被发现，隐藏太好了，厉害！”
    刘亚伟隐约觉得这话题不对，敷衍道：“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一般私诊都是私下给钱，转账什么的不安全。”
    “对啊，我也觉得。一次几千几百的还不敢随随便便转账怕留把柄，给庄医生打钱的人还真是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那么多钱，这不明摆陷害吗？”
    刘亚伟越品越觉得味儿不对，敲了敲桌子，道：“你别给我扯这么多，她要真是被陷害的，你会来找我买病历？这里又没外人，你糊弄谁呢？当表子还立什么牌坊？”
    表子？
    这词可真不是一般的刺耳。
    庄妍推了下金丝镜框，镜片反着白光，冷冷扫了他一眼。
    刘亚伟被那眼神冻得莫名有些心慌，硬声道：“看什么看？！我说不是实话吗？有本事你别买啊！”
    庄妍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自然也不会被他激到，沉默的转过了视线。
    搂在她脖间的手紧了紧，郭琦垂眸遮住眸底的戾光，叹了口气：“刘医生该明白，众口铄金，庄妍就是再冤枉，没有证据也没人信，我们这也是没办法。”
    “行了，别跟我扯这么多，冤不冤是你们的事儿，我只管……”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有小护士的疑问：“刘医生？里面还有病人吗？”
    “马上就好，再等两分钟。”没时间再啰嗦，刘亚伟直奔主题，“十万，不能再少，你们给还是不给？”
    郭琦皱着包子脸，眉毛打结，粉润的唇恨不得咬破了，纠结来纠结去，终于苦着脸，低声哼哼道：“那，那好吧……我这两天凑凑，给你转过去。”
    “别！别转！我要现金。”
    “那好吧，现金，我怎么给你？还有这病历，你给了我之后，系统补录怎么写？”
    “你明天把钱给我带过来，我当你面补录病历。”
    “明天？！”郭琦微微睁大眼。
    “对，明天！明天上午，你自己来，以病人的身份挂号来。”
    十万装包里不是太明显，来医院交易最不引人注目。
    郭琦一脸为难，“不能再推推吗？”
    “不能。”
    “那……好吧。”
    ……
    第二天上午，郭琦没来，不过打了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还差两万，下午一定去！”
    刘亚伟心急火燎地等到下午五点，郭琦还是没来，不过又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还差一万，我在银行等着呢，我朋友正给我打，你再等会儿。”
    刘亚伟坐立不安地等到下班，郭琦依然没来，这次连电话都不打了。
    刘亚伟憋着气儿等到七点，终于憋不住了，给郭琦打了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尼玛停机！
    这要是关机很可能是在耍他！可人家是停机……
    要不给那女人打过去？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拨了庄妍的号码。
    电话接的很快，庄妍的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情绪。
    “什么？她还没去？可能堵车吧，这会儿晚高峰，你再等等。”
    ※※※※※※※※※※※※※※※※※※※※
    小可爱们元旦快乐~~
    羡慕你们跨年吃喝玩乐~
    苦B的我只能码字QAQ
    早知道白天不出去浪了o(╥﹏╥)o
    跨年最后几分钟~拥抱又老了一岁的咱们所有滴菇凉们~
    么么哒(づ￣3￣)づ╭?～
    （我先更新吧还是，眼瞅着到点儿了……）
    第67章 一场大戏
    一句再等等, 刘亚伟又枯坐了一个小时。
    眼看着马上都八点了郭琦还不来, 刘亚伟心烦意乱, 又试着给郭琦拨了过去。
    意料之外，电话居然通了！
    嘟嘟嘟几声之后, 等的抓心挠肝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喂？刘医生吗？”
    怎么有气无力的？
    刘亚伟蹙眉问道：“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来？”
    对面传来郭琦期期艾艾的声音，“别提了，我都快给气死了，什么好闺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没事儿的时候都是人，一旦出事, 立马分出人和狗。
    我那闺蜜说好了给我打1万块钱呢，我这苦等到现在, 她钱都还没打来，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催, 电话费都打爆了你知道她给我来句什么吗？这会儿太忙没空，等她晚上闲了再说。
    不就是转个账吗？能有多忙啊？能耽误她几分钟啊？都是借口，全是借口, 我算是看清楚她了！
    1万块钱看清一个人, 什么妖艳贱货塑料姐妹情，我不信离了她我就借不到这1万块钱了！”
    话筒对面越说越气愤, 刘亚伟根本插不上话。
    “刘医生, 你千万要等着我！我这会正往朋友家赶呢！今晚一定把钱凑够！一会儿就给你送医院去！你可等着我啊, 一定要等着我！哎呀怎么回事？手机报警了, 没电……”
    啪！电话断了。
    刘亚伟郁闷的看着手机, 先是停机，再是没电……
    他到底是等呢？还是不等呢？
    等的话，这么晚不回去，又不是值班，太惹人注意了。
    不等的话，万一她一会儿真的就来了呢？到时候咚咚咚一直敲诊室的门，不还是会惊动其他人吗？
    刘亚伟左右为难，想了想，还是等吧，等会儿去大厅晃一圈，就说忘了带家门钥匙，晚点再回去。
    晃了一圈儿回来，老婆打了两个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他搪塞说加班，窝在诊疗室心不在焉的玩手机。
    这一等又等了一个多小时。
    九点多了，眼瞅着都快十点了。
    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一万块钱也不多，庄妍就不能想想法子？非得让一个初出茅庐的社会小鲜肉来回跑着借钱？而且本身就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不操心，还让旁人替她操心？
    他不会是被耍了吧？
    刘亚伟有些吃不准，又惦记着那10万块钱，想了想，又给郭琦打过去电话。
    关机。
    再给庄妍打过去电话。
    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
    刘亚伟直接道：“我还有事，不等了，让她明天一早以病人的身份过来。”
    对面的声音淡淡的，“她刚在朋友家给我联系过了，说是已经拿到了钱，正往医院去。”
    拿到钱了？！
    刘亚伟喜上眉头。
    “大概多久能到？”
    “这谁也说不准，得看她能不能出门就打到车，反正已经去了，快了半个小时，慢了一个多小时。”
    挂了电话，一想到最多一个多小时就能拿到10万块，差不多半年的工资，自己的私房钱又厚实了，他立马把方才的猜忌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么长时间都等了，还差这一会儿啊？
    等！
    这一等就到了11点。
    就诊大厅基本上已没什么人了，包括为了节省路程直接穿过大厅去住院楼的病人家属也几乎没有了。
    刘亚伟等的心烦意乱。
    再等五分钟，最后五分钟！
    五分钟眨眼便过，郭琦依然没来。
    tmd！
    敢耍老子！
    刘亚伟再怎么贪财再怎么蠢也觉出了不对，抓起钥匙起身就走。
    等着吧！明天上班之前她们要不主动跟他联络道歉，他一上班就把病历补录了！到时候把消息卖给媒体，哪怕少赚点也要整死那个臭婊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敢不敢耍他！
    砰的一声锁上门，大步流星的离开，收费处的同事看见他，隔着窗玻璃冲他摆了摆手。
    他勉强回了个点头，沉着脸出了大厅。
    顺着一边儿急救斜坡下来朝着停车场走，还没走到底，就见医院大门口急匆匆跑过来一道人影，那人穿着高跟鞋，踩着地砖哒哒响，是个身材挺婀娜的女的。
    那女的跑得气喘吁吁，边跑还边拨电话。
    紧接着，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刘亚伟探手摸出手机，是陌生来电。
    “不好意思，请问是刘医生吗？”
    话筒里的声音气喘吁吁，跟跑过来的女人口音重叠在一起。
    刘亚伟蹙眉问道：“你是哪位？”
    女人并没发现他，依然捂着手机快步走着。
    “我朋友本来说要给你送钱的，结果打的出租半道儿出了事故，她也有点擦伤，不严重，就近送了医院，交警还在做笔录，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就拜托我来给你送，你在哪儿呢？这会儿。”
    给他送钱？
    刘亚伟瞟了一眼她肩头小的顶多能塞进个手机口红的小挎包。
    这里能塞10万块？少个零还差不多！
    “不用了，让她明天来找我吧。”
    话音未落，那女人咦了一声，抬眸望向他。
    两人不过咫尺之遥，这要再发现不了，那真就是白痴了。
    “你就是刘医生？”
    刘亚伟挂了电话，“对，我是。”
    “那太好了！我还怕找不到人呢！怎么着？是你跟我先去取款机取钱呢？还是先把那什么病历补录了？”
    刘亚伟没答话。
    这种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丫头怎么办事儿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说？
    看着刘亚伟紧锁的眉心，来人笑眯眯的自我介绍，“我叫苗薇薇，跟庄妍关系也不错，她的事从来不瞒我，我们三个关系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这么一说的话，刘亚伟又有点动摇了。
    苗薇薇再接再厉，“哎呀，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感谢刘医生呢，你能在补录之前想到先跟咱们沟通，对咱们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庄妍这会儿背着大锅，真是一丁点不利的消息都不能再传出去，不然的话唾沫星可真是能淹死人的。”
    说着她上前挽住刘亚伟就往回走。
    “刘哥结婚了没？有对象没？长得这么帅，肯定好多女孩子追吧？”
    刘亚伟多少年都没跟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亲近过了，医院里小护士是不少，可谁会靠近他这种30多岁快40的已婚油腻大叔？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她拐着走到了大厅门口，眼看就要推门进去了，这才反应过来。
    “你干嘛呢？你先松开我！这影响多不好！”
    苗薇薇满不在乎道：“哎呀怕什么？这都11点多了，哪有个人呢？”
    怎么可能没人？收费处药房的不都是人吗？
    刘亚伟真有点儿急了，毕竟是工作的地方，被人看见了影响真不好，他本来风评就已经够差的了。
    “松开！”
    苗薇薇嘟着红艳艳的唇，这才撤开了手，“好啦，人家不挽你还不行吗？刘哥真小气！那你往前走，我跟你错几步，省得让人误会。”
    刘亚伟这才推门进了大厅。
    走了两步，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这会儿带着这女人回诊疗室干嘛？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改病历的，这钱都还没见着影呢。
    可人已经进来了，收费处的同事看见了他，还特意推开了小玻璃窗，冲他笑。
    “忘带东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只得点头道：“嗯，忘拿手机了。”
    说着话，他也进了楼梯间，苗薇薇这才从外面进去，跟着他一块儿上了三楼。
    走到诊疗室门口刘亚伟住了脚，“我觉得这事儿还是等……”
    不等他说完，苗薇薇仰头望着他笑道：“刘哥个子可真高，真爷们，我就喜欢个子高的男人，说真的，你结婚了吗？”
    微卷的长发，艳丽的脸，涂朱的嘴唇噙着若有似无一抹笑意，今天的苗薇薇刻意化了性感的妆容，美艳不可方物。
    刘亚伟这种结婚七八年，正好赶上七年之痒的男人，就像幼儿园的小熊孩子，经不起一点儿夸，分分钟膨胀。
    他刻意避开了结婚的话题，“我1米83！在北方算不上特别高吧，可也不矮，一般吧还行。”
    虚伪的谦虚里透着森森的骄傲。
    “1米83！天呐，我的理想型！”苗薇薇一撩长发，香气扑鼻，不经意的就转了话头，“怎么还不开门呢？刘哥。”
    刘亚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门。
    可进来归进来了，刘亚伟还没有傻到立马就去补录。
    他把钥匙丢在桌上，坐了下来。
    “你刚才说去ATM机取钱给我？”
    苗薇薇点了点头。
    刘亚伟又道，“我没记错的话，普通的一卡通每天能在ATM机上取钱的限额是2万吧？”
    苗薇薇接着点头，“对，没错，除非有专门开通的限额，或者是一些特别的银行。”
    刘亚微翘起二郎腿，“所以你一会儿怎么给我取钱？”
    苗薇薇扑哧一声笑了，美人一笑，满堂生辉，“哎呀，刘哥还真是心思缜密，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说着话，她从包里掏出了几张银行卡，迎着凉白的灯光晃了晃。
    “看见没？别的没有，就卡最多。”
    刘亚伟拧眉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卡？”
    “方便啊，一个银行一张，还能当信用卡用。怎么了刘哥？你不信我呀？不就是10万块钱吗？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咱们就先去取钱，回头你补录好了拍张照片给我传手机上，我也好拿着去问庄妍要钱。”
    拍照片传过去，那不是留证据了吗？
    刘亚伟心里有点犯嘀咕，“拍照片，这不大好吧？”
    第68章 为了坑姐的友谊
    苗薇薇夸张的叹了口长气, “哎哟, 我说刘哥, 谨慎一点是挺好，不过谨慎过头了, 总觉得好像有点在那什么了……是吧，比我还不爽快。”
    比她还不爽快，那不就是说他娘娘腔吗？比个女人还不如。
    不要让你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几分。
    苗薇薇不耐烦了，“算了算了, 我是想省点儿事儿，既然你不想拍照又不敢提前补录, 那咱就先去取钱吧，取了钱大不了再拐回来补录, 麻烦点儿就麻烦点儿，这会儿也不算太晚, 这才11点多还不到12点，转一圈取完钱，顶多也就是一点。”
    一点确实有点晚了, 再加上他来来回回跑这么多趟, 同事看见了还不知该怎么想。
    再看苗薇薇已经站了起来，径直往门边走, 怎么看也不像是耍滑骗人的样子。
    再者说, 就算病历补录了, 她们要真不给钱, 他一样可以把消息给媒体, 大不了免费给，好歹他手里还有一份手写病历可以当证据。
    想明白了，刘亚伟喊住了苗薇薇，“你说的也对，还是省点儿事儿吧，我现在就补录。”
    苗薇薇这才缓了神色，转身坐到他旁边，勾头看着他补录，不时盲夸一句什么语言精炼概括能力强逻辑好，再违心的夸夸他手指细长，像是弹钢琴的手，最后再祭出一记杀招。
    “刘哥你又仗义又爽快，你这朋友我可交定了，待会儿跟我取了钱，咱们去吃个夜宵，我请刘哥。”
    想到马上要拿到钱，还能跟美女吃顿饭，刘亚伟哪有心思写那么多，随随便便补了两句就提交了。
    苗薇薇托着下巴妩媚一笑，“完事了刘哥？”
    “完事儿了，走吧。”
    “行，走。”
    为避免被同事看见，这次依然是刘亚伟先离开，苗薇薇随后。
    他前脚刚走，后脚苗薇薇就摸出手机，飞快的发了条短信。
    坐在副驾驶上，苗薇薇拿着那几张银行卡随意把玩着。
    “这银行的跨行取款手续费虽然不多，可这几张卡换着取的话，也得好几百，我觉得有点儿亏，咱们还是按着银行一家一家取吧，横竖这条路上基本上各家的ATM机都全的，你说呢刘哥？”
    “行，就按你说的。”
    只要给钱，怎么都好说。
    两人一路开着车，看见银行就下，刘亚伟在车上等着，苗薇薇下去取钱，不一会儿就带着一打钱过来。
    坐进驾驶座，砰的关上车门，苗薇薇笑着摇了摇那打子红票票，“刘哥先拿着呢，还是一会儿一块儿给？”
    男人嘛，都爱面子，横竖早晚都是自己的，早拿两分钟晚拿两分钟有什么差别？等会儿一块儿拿，还能显得自个儿有面子。
    “你先拿着吧，等会一块儿给我就行。”
    苗薇薇笑着又晃了晃那叠子红票票，“那行，那我就先塞包里了，一会儿一块儿给你。”
    两人又开车向前走了没多远，苗薇薇突然喊道：“停车！那儿也有个ATM机。”
    苗薇薇背着小挎包下去，路旁树后突然闪出个年轻男人，那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苗薇薇身后，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刘亚伟想了想，开门下了车。
    “苗薇薇，你慢点，等等我。”
    这种半夜三更蹲在银行门口，就等着抢劫的犯罪分子，一般都喜欢攻击单身女子，一看有人同行，肯定就不敢了。
    刘亚伟想得挺美，却没想到那男的突然回头冲着他就直奔了过来，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是见了欠了他几百万不还的仇人似的。
    砰！
    刘亚伟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眼窝一阵剧痛，头晕眼花地就跌在了地上。
    “敢打我媳妇儿主意！我削死你丫的！”
    他媳妇儿？
    刘亚伟一脸懵逼，还没顾得站起来辩解两句，一拨接着一拨的拳打脚踢已经招呼过来。
    苗薇薇赶紧跑过来，却不去拽那男的，就站一旁干吆喝，吆喝的声小的赶超蚊子哼哼，娇声娇气。
    “哎呀别打了~都是误会啦误会~”
    刘亚伟抱着头，挣扎着往前躲着，几次想站都没能站起来，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姑奶奶你别光吆喝，你倒是把他拉住呀！
    夜深人静，树下黑影，前面还有刘亚伟的车挡着，这么一通打，还真没多少人注意到。
    刘亚伟被揍的疼狠了，也顾不得哀叫救命，抽口气都费劲。
    苗薇薇看差不多了，这才上去搂住她男票。
    “行了东子，都跟你说误会了，你不相信我呀？”
    东子生平第二次配合媳妇儿演戏，揍人渣正揍得爽，一时没刹住劲儿，猛的一下甩开了苗薇薇，把人给甩疼了。
    苗薇薇哎呦一声，他赶紧住了手，回头想给她揉揉，却被她给躲开了。
    苗薇薇瞪了他一眼，眉毛一抖一抖指向自个儿身后。
    东子这才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配合媳妇儿演戏，媳妇儿说了，2万块出场费已经取过了，她那闺蜜郭琦虽说总爱出馊主意，可人家有钱，出手也大方，为了让媳妇得了那2万块，他要加把劲好好演。
    他蹲下来瞅着地上疼得哎哟哎哟的刘亚伟，上手拍了拍他的脸，东北汉子的本质一览无遗。
    “知道哥为啥打你不？”
    刘亚伟摇了摇头，到底是快40的人了，疼得说不出话，也爬不起来。
    东子指了一下身后的苗薇薇，“这是我媳妇儿，知道不？”
    刘亚伟艰难的喘着气，结合之前听到的只字片语，算是才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心里再急，这会儿也不敢横，只能暗自磨牙，想着稍后再报警收拾他。
    “你，你打错人了，我跟她才刚认识。”
    话音未落。
    啪！
    一巴掌糊他脸上了。
    “你丫糊弄谁呢你？刚认识就上宾馆呀？”
    “什么宾馆？我们是来取钱的？”
    刘亚伟一脸懵，眼肿的睁都睁不开。
    啪！
    又挨了一巴掌。
    “你丫当哥傻呀？半夜三更的取什么钱呢？取钱非往宾馆门口跑？还俩人一块儿下来？”
    刘亚威晕头转向的朝着他的大拇指撇向的方向瞅了瞅。
    这倒霉催的，ATM机旁还真是个宾馆。
    “不是，哥们你真误会了，不是我取钱，是她取钱，我看你出来了，以为……”
    不等他解释完，东子已不耐烦的打断。
    “行行行，别跟哥扯这么多，你手机呢？”
    嘴里说着，东子已上手在他身上一通乱摸。
    刘亚伟勉强挣扎着坐起来，“你干嘛呢？你找我手机干嘛？”
    不会是怕他报警，想摸走手机直接给他摔了吧？
    心疼自己几千块的手机，刘亚威拼命按着裤兜，他不按还好，这么一按，东子立马发现目标，扯着他的手拽到一边，就把手机掏了出来。
    “怎么解锁呢？说！”
    刘亚伟搞不清楚他想干嘛？闭嘴不说话。
    Duang！
    一拳头捶他眼窝。
    “让你丫说！你丫聋啊！”
    刘亚伟疼的眼泛酸水，看啥都重影，眼看着还要挨揍，吓得赶紧给他解了锁，嘴里还战战兢兢的继续解释。
    “我跟你说哥们，真是误会，我……”
    “行行，闭嘴吧！”东子蹲在地上，脚后跟翘起，直接翻出他老婆电话拨了过去。
    “喂？你是这手机号老婆吧？”
    “行行行，你先甭激动，你老公好好的没出车祸，我就跟你说一声啊，看好你老公，让他少勾搭别人媳妇儿！”
    “什么？你问我他在哪儿？中心医院向东过俩十字路口，路南有个约家宾馆，就在这门口呢，地上躺着呢，他搞我媳妇儿，我揍趴的。”
    刘亚伟坐在地上，脸一阵青一阵白，几次想夺手机都让东子绕开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都说了是误会！”
    这老婆要真信了，还不得跟他玩命啊！他要真外遇了也算一回，这一点腥都没沾着，可也太亏了！
    刘亚伟冲着一旁抱手发愣的苗薇薇嚷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苗薇薇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缩着肩膀向后退了半步。
    “老公啊，这真是误会，你得相信我。”
    东子难得在媳妇儿面前挺起一次腰板，立马回头熊着脸冲她斥道：“你个败家娘们儿给我闭嘴！回去再收拾你！”
    “你！”苗薇薇气得一瞪眼。
    东子直接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咋着！你还想翻天啊！”
    苗薇薇小拳头攥了又攥，为了那坑姐的友谊（2万块钱出场费），忍了。
    东子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咔咔冲着刘亚伟拍了几张照片，还专门绕到一边儿拍的，连带着宾馆大门一块儿拍进去的。
    刘亚伟挣扎着站了起来，上去就跟他抢手机。
    “我说你这人咋听不懂人话呢？都说了误会误会，你什么意思呀？”
    手机没抢着，倒让东子抢走了他的车钥匙。
    东子把手机揣进裤兜，举着他的手机钥匙摇了两下，退着走到了垃圾箱边。
    “行了，不用解释了，谁都不傻，大半夜的来宾馆，还说你俩没关系？我信了，你老婆能信吗？你老婆信了，你单位的能信吗？”
    当啷！
    把刘亚伟的手机连同钥匙一起撂进垃圾箱里，东子冷嗤一声，威胁了最后一句。
    “我手机里可存着你照片呢，你要再敢来骚扰我媳妇儿，我直接把照片洗它个千八百张，先到你单位门口发小广告，再到网上让你露露脸！”
    刘亚伟扶着树，连气带疼的，腰都站不直了。
    “你，你给我等着！”
    东子拽着苗薇薇正要走，一听这话又转了回来，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丫搞我媳妇儿还让我等着，你丫活的不耐烦了吧！”
    第69章 被耍了
    苗薇薇在一旁装腔作势大呼小叫, “别打了, 误会都是误会！”
    刘亚伟捂着小腿骨倒在地上, 疼得满头冷汗，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东子又踹了他两脚, 这才扯着苗薇薇转身离开。
    过了转弯儿，东子扒着墙边往宾馆门口张望了两眼，刘亚伟已经再度站了起来，还没顾上去垃圾箱翻他的钥匙手机, 正靠着树喘气儿呢。
    东子不放心的问苗薇薇，“你确定摄像头拍不到那儿吧？”
    问了一声没反应。
    回头一看, 苗薇薇已经气哼哼的往前走了。
    他赶紧追上去，又问了第二遍。
    苗薇薇瞪了他一眼, “咱俩分了吹灯拔蜡了，你离我远点！”
    东子一脸懵, 赶紧搂住媳妇儿小肩膀。
    “怎么了媳妇儿？我又哪儿错了？不是你让我可劲儿揍的吗？”
    苗薇薇瞪了他一眼，“我这败家娘们配不上你，你另谋高就吧。”
    东子逗乐了, “我这又不是找工作, 什么另谋高就？行了行了，知道了, 你一点儿都不败家, 你花多少钱我都让你花, 只要我有全给你！”
    苗薇薇气得照着他的胳膊拧了一下, “这是重点吗？啊？是重点吗？”
    钢铁直男东子真没整明白, “那重点是什么？”
    指望他自己想明白，估计到下个世纪了。
    苗薇薇愤愤道：“什么娘们儿？你粗不粗俗？我有那么老吗？”
    东子恍然大悟，搂紧媳妇儿的小肩膀，“你不老，你怎么能老呢？你乍一看还以为未成年呢，我天天跟你在一块儿，特有罪恶感，简直像在猥亵未成年少女。”
    明知道是假的，苗薇薇也高兴。
    女人嘛，就是要哄的。
    “行了，没个正形！”娇嗔了这么一句，苗薇薇这才转入正题，“不用担心，那边摄像头之前都探查过了，绝对照不到那儿。”
    东子点了点头，“那他真不会报警吧？”
    “看你那怂样，他能应付住他老婆已经不错了，哪有工夫报警？再说旗子不已经分析过了吗？刚才去医院，摄像头已经拍下我们了，他半夜不回家，带着我去办公室，本身就很容易引起怀疑，到时候他怎么跟警察解释呀？
    再说还有他老婆那关呢，真报了警只怕会越描越黑，而且他一定还惦记着那10万块钱呢，报警了可就一毛也没了，还有可能暴露他自己，他不会那么傻。
    况且，就算他真报警了也不怕，一来摄像头没拍着你，二来你可以咬死了他骚扰我，三来还有旗子背后给你兜着。
    旗子可是说了，不怕他报警，就怕他不报，他要真敢报，整死他丫的。”
    这一通话下来，东子算是彻底放下心了。
    “咋样？我今天表现不错吧？演技怎么也得90分往上？”
    “马马虎虎，就那么回事，比不了我，我今天还专门挽了他一下，也算是为艺术献身了。”
    东子猛的一下顿住了脚，“你说什么？”
    “为艺术献身……啊不对，为艺术献了献胳膊。”
    东子的脸黑了，“哪条胳膊？”
    苗薇薇举了举自己的右胳膊。
    东子过去双手圈着她的胳膊，从肩膀头一路给她撸到底，接连撸了好几遍，差点没把她的胳膊给撸脱臼了，直到她接连拍打了他好几下，他这才勉强停了手。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帮郭琦干这种事儿！”
    苗薇薇瞅着他那吃醋的样儿，忍不住弯了嘴角，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揍人的架势帅爆了！手疼不疼？脚疼不疼？可惜我家人都在，不敢让你去我家，不然我指定给你端碗洗脚水，好好给你泡泡。”
    东子被自家女票夸得飘飘然，边走边“洗脚水是论碗的？”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30岁之前一定嫁给你。”
    “那还早着呢，好几年呢。”
    “不急不急，慢慢来。”
    “可是我急……”
    “……”
    ……
    第二天一早，刘亚伟顶着青紫的熊猫眼去来班，浑身腰酸背疼，走路都有点不稳，要不是还惦记着那10万块钱，再加上跟老婆别气，他真想请假不来了。
    刚走到会诊室门口，几个小护士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他：“刘医生这是怎么了？”
    刘亚伟说着路上早就编好的理由，“别提了，昨晚回家电梯坏了，爬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
    小护士们面面相觑，那憋不住的笑，傻子也看得出。
    “呦！那还真是倒霉呀~”
    “就是，真倒霉，咱们精神科这几天怎么了？先是庄医生出事，这刘医生也倒这么大霉。”
    “庄医生的事儿，我可不信，她不是那种人。”
    “我也不信。”
    “现在的娱乐新闻半真半假，庄医生这肯定是假的，不过有些人……咳咳！”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刘亚伟身上。
    刘亚伟只当她们是看他脸上的伤，也没在意，开门进了诊室。
    还有几分钟不到八点，他先锁上了门，这才给郭琦打过去电话。
    出乎意料的，这次一打就通。
    刘亚伟强忍着怒气问道：“你几点来？最好早点，晚了的话就排到下午了。”
    话筒对面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郭琦的声音迷迷糊糊。
    “啊？什么？去哪儿？”
    刘亚伟猛的一拍桌子，没震慑住郭琦，倒是带痛了他受伤的肩膀。
    “我说你什么意思？说好的10万块钱呢？”
    郭琦懒洋洋道：“昨晚不是让苗薇薇给你送去了吗？”
    “我一分钱也没拿到！昨晚的事你不知道？”
    郭琦的声音无辜的很，“昨晚的事？昨晚什么事？”
    “你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蒜？！”
    刘亚伟压低了嗓门，忍着气，把昨晚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一遍。
    话筒里传来郭琦长长的呵欠声，连带着还有翻身时布帛摩擦的声音。
    “哎呀刘医生，这一大早的你没事逗我干嘛呢？昨晚苗薇薇跟她男朋友去医院接我了，说钱全部都给你了，我也把我之前好不容易凑够的那10万块还给她了。”
    “什么？！”刘亚伟一下子站起来，“你被苗薇薇骗了！她一毛钱也没给我！”
    “不可能，我跟薇薇的关系都多少年了，她不可能骗我的。”
    顿了一下，郭琦又道：“刘医生，你要是开玩笑那就算了，你要是认真的，咱们可得讲讲道理，10万块真的已经不少了，你别欺人太甚贪得无厌。”
    谁欺人太甚？谁贪得无厌了？
    刘亚伟简直快呕死了！
    “她真没给我！一毛钱也没给我！不如这样，你把她电话给我，让我打电话问问她！”
    “那不行，她老公是世纪第一大醋缸，要是看见有男的给她打电话，揍她不说还得揍你，我不能害人不是？”
    焦躁过后，刘亚伟渐渐冷静下来，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他拧紧眉心，停了半天，低声问道：“我说……你们不是在耍我吧？”
    对面安静了一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哎呀，这么快就发现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昨晚你老婆罚你跪榴莲了没？”
    什么？！
    这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刘亚伟只觉得火往上撞，险些没把手机给砸了！
    “你们敢耍我？！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们吗？！”握着手机的手攥的隐隐泛白，“就算已经补录过，我照样可以递消息给媒体！我一毛钱不要，我就不信他们不给你曝光！你让姓庄的给我等着！！！”
    对面的笑声越发放肆了几分，连说话都带着笑，“哎哟，我的刘医生，我好害怕呀~你赶快去递消息，赶快曝光！我跟我家庄妍都等着呢~别怪我没提醒你，曝光之前麻烦你先看看热搜，一定要冷静的！好好的！考虑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联络媒体。另外……祝你今天工作顺利~~”
    “你什么意……”
    话没说完，对面已经挂了。
    刘亚伟举着电话，半天才想起放下。
    他阴沉着脸，重新坐回椅子，这会儿也不说腰酸背疼腿抽筋，顶着还有点模糊不清的眼，翻开手机。
    今天的热搜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
    热搜第一名：#叶晓工作室败诉，假叶晓实锤被潜#
    热搜第二名：#影帝罗文苑发声：我对不起佳佳，假叶晓欺骗了我的感情#
    热搜第三名：#付导记者招待会眼含热泪：我愧对我的妻子儿女#
    热搜第五名：#罗文苑女友毛佳声泪俱下控诉假叶晓：我拿你当闺蜜，你却睡了我男友#
    热搜前十名基本上都被叶晓相关新闻霸屏了，大部分都是牵连叶晓名誉案的大佬们在悔过发声，只有个别几条看似跟叶晓无关，点开一看，还是叶晓的。
    刘亚伟挑着点开，这些热搜串联在一起，其实只有一个意思。
    沈娇这个假叶晓，为了上位联手自己的亲妈陷害自己的亲妹妹沈夕，并且主动勾引各位娱乐圈大佬，什么爬床翘墙角的事儿都干过，简直就是个公共汽车！
    叶晓妈打款20万收买魔鬼庄，魔鬼庄用催眠和药物手段打算逼疯真叶晓沈夕，本来这只是猜测，如今又加了不是实锤也相当于实锤的实锤。
    这实锤就在热搜第八名：#孤儿寡母被基佬丈夫骗婚抢夺女儿抚养权，幕后黑手又是恶魔庄#
    新闻报道，有个名叫谢兰英的女人被基佬丈夫骗婚，为夺得女儿抚养权，基佬丈夫先后给魔鬼庄共打款10万，魔鬼庄同样用催眠和药物手段让谢兰英精神恍惚，并怂恿她刺伤丈夫，使得她在一审判决中失去女儿抚养权。
    ※※※※※※※※※※※※※※※※※※※※
    谢谢今天有糖吃~~包养~~（战火打响~私家侦探加入红十字会支援前线~敌人的轰炸机下重逢女记者，谱写一段战地百合~）
    谢谢小数字~~包养~~ （菇凉~你脑细胞抖了吗？捂脸笑.jpg）
    谢谢铁锤枇杷膏~~包养~~（你让我想起了懒羊羊~）
    谢谢路人乙~~包养~~（突然发现一首歌，路人甲乙丙丁）
    谢谢4D大笨猫！ ~~包养~~（归隐山林~羽化成仙~转世成喵~）
    谢谢棠梨煎雪~~给文文浇水~~（看不出诗情画意的你~也有揍人的烟火气~O(∩_∩)O哈哈~）
    谢谢影之殇~~给文文浇水~~（聪明兮兮的新文化女学生~）
    谢谢小数字~~给文文浇水~~（打人是不对的，尤其是用马鞭抽~）
    第70章 我心情不好
    二审结束后, 记者一路跟踪采访, 又找到了不少证明魔鬼庄和基佬丈夫勾结的证据。
    证据一, 基佬丈夫没收了谢兰英所有的证件，包括银行卡, 一度使她们母女两人身无分文露宿街头，第一笔2万的银行打款，不可能是谢兰英做的。
    证据二，中心医院监控以及魔鬼庄公寓走廊监控显示, 谢兰英是在离开了魔鬼庄公寓之后才袭击了基佬丈夫，然后神情恍惚的去医院找魔鬼庄, 显然是被催眠并服用了使人暴躁的精神类药物。
    证据三，魔鬼庄鼓动谢兰英去基佬丈夫家抢女儿, 故意促成谢兰英带着女儿走投无路的局面，造成她巨大的心理压力, 从而把她逼上精神崩溃的边缘。
    证据四，帝都酒店门口的监控视频显示，魔鬼庄刻意但在那个时候出现, 并将谢兰英母女带回自己家, 方便她扭曲她的心理。
    证据五，五岁的谢兰英女儿哭诉妈妈在魔鬼庄家奴隶般的生活, 每天四点就要起床洗衣做饭, 各种家务全部包了, 做得不好还会挨骂, 一言不合就要赶她们母女离开。小甜甜无意间拍摄下的手机视频显示, 谢兰英曾被逼到精神崩溃下跪磕头。
    热搜下面到处都是对庄妍的谩骂声，说她见钱眼开黑心烂肺，害了沈夕还要荼毒无辜母女，简直不是人！
    不少人扬言要去医院去她家堵她，也有人说一定要把她枪毙！就算不枪毙起码也要判她个几十年！
    看到这里时，刘亚伟的心情好了不少。
    该死的女人，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可再往下看，他的脸色就好看不起来了。
    热搜第十名：魔鬼庄遭勒索，三笔打款疑点重重，到底是魔鬼还是背锅？
    这条热搜虽然排在第十，可发博时间却是凌晨三点多，这么短的时间就被顶上热搜，乍一看肯定是水军的功劳，可再看发博人，竟然是知名大V，粉丝近千万！难怪顶的这么快！
    这条微博语言简练，主要是贴了条视频。
    视频明显是插在裤兜里偷拍的，只能勉强拍到会诊桌后的刘亚伟，中间他装腔作势要走站起来时，就看不到脸了，只能看到他腰部附近。
    【我辛辛苦苦接了七八年私诊……】
    【一般私诊都是私下给钱，转账什么的不安全。】
    【别跟我扯这么多，冤不冤是你们的事儿，我只管要钱。】
    刘亚伟的无耻言论加上之前视频里刻意放大的病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包围着两行大字，怎么看都是刘亚伟在栽赃勒索！
    视频结尾还剪接了医院的监控视频，视频显示谢兰英从进会诊室到出来，前后不超过两分钟，这么短的时候光自我介绍都不够，哪可能说那么多！
    看到这里，刘亚伟的脸色已然惨白！
    之前庄妍就曾爆过他私诊，可她只曝光了一次，几百块钱而已，在他的赌咒发誓下，院领导相信了他只是一时糊涂就做了这一次，放过了他，可这次……
    先不说曝光了七八年的私诊会不会被开除，单说勒索这一项罪名，他会不会坐牢？
    刘亚伟六神无主地瘫在椅子上，打死他也没想过那两个女人居然这么大胆，敢偷拍还敢公之于众！
    叩叩叩！
    门外传来小护士的敲门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他置若罔闻，两眼还死死盯在手机屏幕上。
    微博大V不仅把他的话划了重点，还专门挑出了郭琦看似无心的话，让网友们自己判断。
    【一次几千几百的还不敢随随便便转账怕留把柄，给庄医生打钱的人还真是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那么多钱，这不明摆陷害吗？】
    【众口铄金，庄妍就是再冤枉，没有证据也没人信，我们这也是没办法。】
    这声音是经过处理的，虽然有人质疑视频来源，怀疑是魔鬼庄自己给自己洗地，可不可否认的是，那三笔打款确实可疑，已经有网友开始偏向庄妍。
    怎么能这样？！不可以这样！
    凭什么他被曝光了，这表子却要洗白了？！
    刘亚伟瞪着布满血丝的眼，哪儿还记得郭琦之前的警告，飞快的搜索了一下媒体联系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我要提供新闻线索！”
    “好的，请讲。”
    ……
    时间倒回到前一晚。
    出了刘亚伟的办公室，郭琦一路跟着庄妍又爬上了她的车，依然是后座，副驾驶门打不开。
    庄妍抬眸睨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送你去哪儿？”
    郭琦趴在她椅背上，看着她的发旋儿笑颜如花，“去你家。”
    拧钥匙的手顿了下，继续拧开，踩离合打方向盘，缓缓开出车位。
    “去你公司还是苗薇薇家？”
    郭琦摇了摇头，身子往后欠了欠，跨坐着一点椅子边儿，下巴搁在庄妍椅背上，一张口，呼吸正吹在她的耳际。
    “公司不让住，苗薇薇家不方便，我都没住。”
    “那你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我……”郭琦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庄妍抬眸睨了一眼后视镜，小小的一方镜子里，她落寞地垂着眼睫，神色依稀有些憔悴。
    “你不说哪儿，我怎么送你？”
    郭琦又顿了两秒，这才苦笑一声道：“那你把我送公司吧。”
    庄妍没有言语，沉默地开着车，奇怪的是，一贯呱噪的郭琦居然也一言不发，只歪着头看着她，目不转睛。
    从医院到郭琦公司并不算近，虽然不是早晚高峰期，一路还算畅行无阻，可等开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行了，就停这儿就可以了。”
    郭琦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网吧。
    庄妍停下车，看着她平静的打开车门下去，居然没有再死皮赖脸地提住进她家的事。
    “郭琦。”她摇下车窗，喊了她一声。
    “嗯？”郭琦回头望着她。
    “你今天不上班？”
    郭琦笑了笑，笑得有点勉强，“本来上班的，有事就请假了。”
    庄妍没问她什么事，也没问她去中心医院干嘛，只抬头望了一眼那网吧。
    “行，那你忙吧。”
    郭琦点了下头，“那个姓刘的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目送她离开，郭琦这才转身进了网吧。
    庄妍开了没几步，又打了方向盘转了回来，随便寻了个停车位，把车先停好，开门下了车。
    她这并不是出于好奇，这种时候她自顾不暇，既没心思复仇，也没心思好奇，可她还是进了网吧，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
    虽然是工作日，可网吧里依然人满为患，无业游民加上逃课的学生还是挺多的，大厅里乌烟瘴气，呛人的烟味直冲鼻腔。
    庄妍蹙眉，仔细张望了一圈，不在一楼。
    迈步上了二楼又张望了一圈，大部分都是吞云吐雾的男的，还有人在趴着睡觉，依然没见郭琦的影子。
    她迈步上三楼，三楼全是密闭的小包间，左右靠墙两排，中间一排，共三排。
    三楼相对于一楼二楼而言，安静了不少，只有偶尔一两声打游戏的吆喝。
    她站了两秒，摸出手机，拨出了郭琦的手机号。
    熟悉的铃声，依稀从大厅中间传了过来，没响几下就通了。
    “喂，庄医生？怎么了？”
    她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喂？庄医生？喂？”
    脚步停在了中间第三道门，庄妍挂了电话。
    轻轻推了推门，门反锁了推不开，她只得反手中指关节叩了叩。
    里面安静了一秒，随即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
    “谁？”
    “我，开门。”
    悉悉嗦嗦的声音滞了一秒，咔哒一声，门开了。
    不等庄妍进去，郭琦已从门缝挤了出来，反手就把门给关死了。
    “你，你怎么来这儿了？”郭琦笑得极不自然。
    庄妍没理她，探手隔过她就推开了门。
    门里是很狭小的空间，大约两三平米，摆着电脑和一张沙发椅，电脑桌上搁着水杯还有个方便面桶，桶上的封口已经撕开又被扣上，插着淡黄色的塑料叉固定，扣不严实，隐约可以看到淡淡的热气氤氲而出。
    郭琦顺着她的视线望了眼，赶紧挪了半步挡住她，可她还是看见了电脑桌下躺放着的淡蓝色行李箱。
    视线收回，再度落在郭琦略显窘迫的脸上。
    “你找我有事？”
    “你住这儿？”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同时开口，又同时落音，随即便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还是郭琦率先打破了沉默，“不是，我就是来玩的。”
    正说着，清洁大妈拎着扫帚簸箕一路扫了过来，一见郭琦，笑着打招呼。
    “今天没上班？还是午休过来的？”
    庄妍看了那大妈一眼，又看向郭琦，郭琦尴尬的转开视线。
    “今，今天没上班。”
    大妈一看气氛好像不太对，也不敢多说了，笑着点了下头，扫着烟头就过去了。
    庄妍淡淡道：“来玩的……”
    “咳。”郭琦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又拐回来了？”
    庄妍云淡风轻道：“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郭琦点头，“嗯，看的出来，最近事儿多。”
    庄妍又道：“心情不好就什么都不想做。”
    郭琦再度点头，“嗯，能理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愿意动弹。”
    庄妍接着道：“饭也不想做。”
    郭琦继续点头，“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
    声音戛然而止。
    郭琦陡然抬起头，清亮的兔子眼熠熠生辉，粉嫩的唇微张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要不……我给你做？”
    庄妍撩起碎发挂在耳后，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咱们的协议……”
    “我保证！保证绝不再犯！”郭琦竖起三指举在耳畔，兔子眼炯炯有神，傻乎乎的。
    那晚强行壁咚的事，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庄妍侧身，“那就……走吧。”
    ※※※※※※※※※※※※※※※※※※※※
    脑洞收走了~~
    第71章 哄庄妍开心
    两人一起回了家, 还没进公寓楼, 迎面又撞上对门女邻居, 女邻居跟着从楼层的一个女人正说说笑笑，一看见她, 笑容瞬间变得有点尴尬。
    “那个，庄妍啊，刚刚物业找你来着，说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物业记录的还是她姑姑以前的号, 打不通也是正常。
    庄妍微点了下头：“我等会儿给物业回过去。”
    “欸，好。”
    女邻居两人与她们擦身而过, 女邻居还不时回头张望一眼庄妍和她身边的郭琦，回头嘀嘀咕咕的, 不是给旁边那人说了什么。
    虽说听不清，可也猜到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庄妍好不容易平复些的情绪，再度低沉下去。
    郭琦瞟了一眼离开的女邻居她们，转手挽住了庄妍的胳膊, 庄妍冷冷扫了她一眼, 威胁意味十足。
    郭琦装作没看见，抖抖嗦嗦的, 反而靠的越来越近, 压低了嗓门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栋公寓楼阴气很重啊？一进来就浑身发凉。”
    小区建的早, 整个小区的公寓楼都挨的比较近, 这栋更是三面夹击, 一楼一天见不了半个小时阳光，难免会外面阴冷一些。
    这是常识，跳广场舞的大妈都知道，一楼的住户也经常抱怨屋里太潮，她不信郭琦一丁点儿也不知道！
    这是死兔子，又在借故占她便宜！
    她冲着郭琦微微一笑，狐狸眼蕴着波光，剔透的金丝眼镜遮掩不住的美丽，“你说的没错，这两天一楼确实有些阴气重，前两天小区里发生了一件精神病伤人案，一个精神病患者举着刀追着一个路人跑到这里，将她砍死在……”
    搂着她胳膊的手臂明显僵硬了，郭琦的波波头仿佛都炸了起来，她竖着耳朵听着，明明本能的想左右看看，可眼睛却舍不得从庄妍那冷魅的微笑中离开。
    微勾的唇角勾的更高了几分，冷魅的笑意更浓，庄妍指了指她脚下。
    “就是这儿，那路人被按趴在这里，背部砍了13刀，头差点被砍掉，死状凄惨。”
    郭琦倒抽了口凉气，猛的跳到了一边，手却还挽着庄妍，没舍得放开。
    “真的假的？你别吓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会有新闻！我怎么没见着新闻呢？”
    庄妍也跟着她绕到了一边，“这几天全让叶晓的新闻刷屏了，你没看到也是正常。不信你低头仔细看看，地面刷的不太干净，地砖凹槽还有一点血迹。”
    “真的？”
    郭琦将信将疑，还真低头仔细瞧了瞧，一楼常年见不了多少阳光，光线可想而知，大白天的也没有灯，能看清才是有鬼。
    可就是因为看不清，才会觉得这儿也像，那儿也像，疑心生暗鬼，自己吓自己。
    郭琦越看靠庄妍越近，突然转过身，搂着她的胳膊就朝着电梯跑去。
    “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她本是站在庄妍左边，刚好背对着方才庄妍指的位置，等电梯的功夫，又赶紧转到了庄妍右边，搂着庄妍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被搂两下胳膊也没什么要紧的，能看到死兔子惊慌失措的样子，那才是值了，更何况她搂着她，谁占便宜还真说不准。
    瞄了一眼挤在手臂上的珠穆朗玛，柔软又有弹性，庄妍仿佛已经想不起刚才的不悦了。
    电梯很快到了，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在上班，只有家庭主妇和老人在家，电梯里空空荡荡，只有她们两个人，郭琦更是搂她搂得紧。
    叮！
    八楼，电梯门开了，门外空无一人。
    郭琦战战兢兢的拽着她，“没，没人，电梯门怎么自己开了？”
    这种情况太正常了，按了下行键，忘了拿东西拐回家，或者突然不想出去了拐回家，再或者突然想走楼梯，甚至直接就是熊孩子在捣蛋……
    正常人大白天发现这种状况，一般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有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可能会稍微有点害怕。
    庄妍垂眸睨了郭琦一眼，突然有点搞不清她究竟是真怕还是装的？再或者半真半假？
    管她真的假的，看着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挺赏心悦目的，这就足够了。
    到底要不要再继续吓吓她？
    比如说……
    “呀！！！”郭琦突然转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有白影！刚才关门的时候，我看见外面有道白影飘过去！太可怕了！”
    很好，她抢了她的台词。
    庄妍抬手，推着脑门推开那只拱在她胸前使劲蹭的变态兔。
    “这栋公寓楼到处都不干净，你还是别在这儿住了。”
    郭琦被推着额头还夸张的往她身上扑，“庄医生，我没骗你！我刚才真的看见了，我好害怕，让我搂着你壮壮胆儿，哪怕搂条胳膊也行啊！”
    庄妍无语地伸出另一只手一块儿推她，一手额头，一手胸口，就这还被那死兔子靠着蛮力，猛的扑过来，把她压在了电梯壁上！
    “起来！”
    “我不起来，起来了你就会丢我一个人，我害怕……”
    叮！
    11楼到了。
    电梯门轰隆隆，缓缓而开，门外站着同楼层的邻居男。
    他是个×宝商家，好像是卖游戏道具之类的，平时一般不出门。
    一见她俩这架势，邻居男眼神都有点不对劲儿了。
    庄妍赶紧推开郭琦，迈步走出了电梯。
    郭琦不知道身后多了个观众，一边转身趁机搂上那精瘦的美人腰，一边还在嚷嚷：“别走啊，别丢下我一个人，我……”
    啪！
    最后那“害怕”两个字，随着庄妍啪的一声拍在她作孽的手背，戛然而止。
    郭琦终于看见了身后的男人。
    邻居男礼貌的冲着庄妍打了声招呼，“今天休假？”
    庄妍点了下头，“嗯，你去进货？”
    “不是，我去取快递。”
    邻居男说着话，视线却一直落在郭琦身上。
    这小姑娘长得盘儿靓条儿顺的，看着像是个软妹子，不错。
    郭琦悬空举着的手背还有点红，她若无其事的举高随便摆弄了两下头发，没事人一样从他身边走过。
    路过他身边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的嗓音小的只有两人能听见。
    “看什么看？！我是她的！”
    邻居男的眼瞬间睁大，不可思议的望着郭琦的背影，小声嘀咕了句：“颜值高的不是渣就是基（姬），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邻居男进了电梯走了，郭琦紧走两步追上庄妍。
    “妍妍，你等等我~”
    庄妍头也不回道：“谁准你叫我妍妍的？”
    郭琦一脸无辜，蹦蹦哒哒的跟在她身后，“你不准我叫你庄庄，我就只能叫你妍妍了，你的名字就这两个字，不然叫什么？宝宝？贝贝？小心肝儿？”
    干嘛一定要AA bb这种模式的叫？！
    “闭嘴！叫名字！”
    “叫名字多见外呀，一点都没有亲近感，咱们都已经同居了，当然得……”
    哒哒的脚步声突然停了，庄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金丝眼镜反着凉白的光，沉默的望着不远处的房门。
    郭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明显是刚粉刷过的墙面，还有刚油漆过的大门，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油漆味儿，这会儿却再度被涂得乱七八糟，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辱骂难听的字眼，像是庄妍挖了他家祖坟的那种恶毒咒骂！
    郭琦紧走两步跑到门前，伸手摸了一下那字，还有些粘手，显然是刚刷上去没多久。
    她又跑还回来，抓起庄妍的手，转身就走。
    庄妍蹙眉顿住脚，“你要干嘛？”
    郭琦头也不回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安保查监控！”
    “没用。”
    “你怎么知道没用？这人肯定刚走，说不定刚才在路上咱们就碰见过。”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他既然敢来这儿折腾，肯定做好了保护措施，之前我查过的，穿着连帽衫，戴着墨镜口罩，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查了也是白查。”
    郭琦猛的转回身，“你说什么？之前查过？之前也有人在你家门口写这些乱七八糟的？”
    刚刚被郭琦稍微改善一点的情绪，再度沉入谷底，庄妍面无表情道：“是，我现在臭名昭著，只是在我家门口泼油漆，已经是很温和的方式了。”
    郭琦简直不能理解，她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猩红大字，问道：“这还叫温和？难不成非要被围攻被殴打，那才叫暴力？”
    庄妍甩开她的手，转身就往回走，声音依然平静无波。
    “被围攻被殴打也不过是小case，真正的暴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她摸出钥匙，开了门，手上沾染上腥红的油漆，她也浑不在意，径直进门，换了鞋，摸出手机熟练的拨出了号码。
    “我是昨天跟你们联络过的，粉刷墙面和门的，还记得吧？麻烦你们再过来一趟，需要重新粉刷一遍”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庄妍波澜不惊道：“我知道，我看见了，不是说你们做得不好，是不小心又弄脏了，我会付钱的。”
    挂了电话，她转头望着还傻愣在门外的郭琦，“还不进来。”
    ※※※※※※※※※※※※※※※※※※※※
    今天作话停更。
    因为来不及了QAQ
    第72章 受气包郭琦
    郭琦在厨房里忙着做饭, 抽油烟机嗡嗡轻响, 庄妍靠在沙发上, 开了电视随便转着台，先给物业拨过去电话。
    物业说接到居民举报, 让她尽快处理墙面，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影响大家的不良事件。
    物业显然之前已经过来看过，对她的语气很不友好。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 刘余琳打了进来。
    “新闻什么的我都看过了，停职待查也挺好的, 不然你工作也工作不好，记者肯定得堵人。”
    说了这句不算安慰的安慰, 刘余琳这才转入正题。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边帮你问过医办的熟人, 只要调查通过就没事了，到时候你办个病假保职，先休息个一年半载的, 等风头过了再回去上班, 不会有什么影响。”
    “嗯。”
    应是这么应，到时候具体怎么做, 还是看情况, 她对这座城市没什么留恋, 唯一留恋的大概只有这间公寓, 这是姑姑的家, 姑姑留给她的。
    刘余琳的情绪，比前两天好像更亢奋了些，语速依然很快。
    “你已经被人肉了，尽量少出门，最好连家门都别出，这几天在家就当休假了，什么都别想。”
    顿了下，她突然问道：“谢兰英有没有跟你联络？”
    庄妍回她：“没有。”
    刘余琳沉吟了片刻，这才又道：“谢兰英取消了跟我的律师合作，打算换律师，我猜她可能是想告你和她老公。”
    “嗯。”
    庄妍一点儿也没觉得特别意外。
    现在的形势对谢兰英非常有利，网上借着蹭沈夕热度博取同情是一方面，只要能从法律层面上证明她老公采用非法手段，就能从很大程度上削弱她老公抚养权的竞争力，甚至是永久性取消他的抚养权。
    她既然已拉她下水，就不可能放弃这个好机会，被她告上法庭，完全意料之中。
    刘余琳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做你的辩护律师，她本来就证据不足，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她想咬死的是她老公陷害她，只要扣死她老公就行了。”
    “嗯。”
    她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庄妍突然开口问道：“王大海的手机号多少？”
    “欸？”这弯转的有点太陡破苍穹了，刘余琳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庄妍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王大海的手机号。”
    “你干嘛突然问他？”
    王大海就是刘余琳那个形婚的老公，庄妍跟他也就几面之缘，连手机号都没互相保存，这会儿突然问起来也不怪刘余琳奇怪。
    “你别打听了，告诉我就行了。”
    刘余琳沉吟了片刻，还是报出了一串数字。
    挂了电话，庄妍立马就给王大海打了过去。
    王大海刚下班还在公交车里，一听是庄妍，惊讶了半天。
    “庄医生，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可是刘余琳不给我说你的号。”
    看样子，刘余琳这段时间情况的确不太好。
    “她最近怎么样？”
    对面传来了一声叹气，“情况不太好，吃药吃的特别费，就你上次留的那瓶药早就吃完了，这都又买两次了。”
    “我不是交代过吗？要看住她。”
    “你让我怎么看？我还得上班，不可能24小时跟着她，也不能把她绑起来，她有手有脚的，就算我把药藏起来她也能自己买。”
    王大海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奈，“庄医生，你跟我说句实话，她这种情况，有可能掰得过来吗？”
    “掰？”
    “对，掰。”王大海脸皮厚，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你看吧，我既然都跟她结婚了，不管有没有感情，能好好过还是想好好过，谁闲着没事总离婚呀，你说是吧？”
    这句话半真半假，想好好过是真，说没感情是假，他都能用到“掰”这个字了，说明他一开始就知道刘余琳喜欢的是女人，这种情况下还敢娶，甚至妄想掰直，说他不喜欢刘余琳，谁信呢？
    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王大海迷在居然妄想掰直一个les，刘余琳迷在居然真的相信王大海跟她是闺蜜情。
    她作为一个外人，不能说什么，也不方便说什么，她能关心的只有刘余琳的精神状况。
    “有一种维生素片跟那个药很像，你偷偷给她换了，她应该发现不了。”
    王大海的声音透着惊喜，“什么牌子的？”
    庄妍说了牌子，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那边郭琦已经煮好了饭。
    很简单的两道家常菜，醋溜豆芽，凉拌金针菇。
    也不怪郭琦做得这么简单，一来是她的厨艺也就这样了，二来是冰箱里该添新货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馒头，也懒得出去买，两人喝着小米粥，吃着简单的菜，郭琦不时拿眼偷瞄她。
    瞄一次，她不理她。
    瞄两次，还不理她。
    三番四次，庄妍抬眸睨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郭琦舔了舔粉嫩的嘴唇，“那我说了，我真说了？”
    “别说了。”
    “欸？”刚张嘴准备大放厥词的郭琦，一下噎住了，“为什么？你刚不是还让我说的吗？”
    庄妍看都不看她，淡淡地夹了筷子金针菇塞进嘴里。
    “我让你说，是因为你一直看我影响了我吃饭，我不让你说，是因为你问我能不能说。既然你问我了，那我就如实表达我的意思，我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所以不想听。”
    言外之意，既然你问了，那就要尊重我的意愿，我不想听，所以你也不要说，更不要再偷瞄我。
    郭琦沉默了一秒，原地复活：“不愧是心理医生，说的这么复杂，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一会儿你能不能帮我擦擦背？”
    “擦背？”筷子滞了一下，庄妍抬眸睨向她。
    “我最近洗澡不太方便，就洗的比较没那么勤快……最后一次洗澡是上个礼拜……所以身上肯定特别脏……但是背上我又够不着……你能帮帮……我吗？”
    郭琦咬着筷子尖儿，淡色的眉微微揪着，歪头瞄着她，眸光隐约有些闪烁，一副熊孩子撒谎问家长要钱打游戏的即视感。
    庄妍每天都洗澡，理解不了一个星期不洗澡的感受。
    “有沐浴乳，自己往背上擦。”
    郭琦趴在桌上向前探了探身，摇头道：“不行的，天天洗澡用沐浴乳没问题，我这都一个星期了，必须得用洗澡神器！”
    “什么？”
    “搓澡巾啊！”
    啪！
    庄妍猛地拍下筷子，面色不善，“你还真会挑时候。”
    “怎么了？”郭琦一脸茫然。
    “我在吃饭，没看见吗？”
    “我也在吃饭呀。”
    “吃饭的时候谈这个，你不觉得脏吗？”
    “我也没提别的，就说了下澡巾……你其实是嫌弃我吧……”
    郭琦委屈巴巴的低下头，继续咬着筷子尖儿。
    庄妍一点儿不带心软的，“对，我嫌你脏，所以你就自己给自己擦吧。”
    其实她并没有洁癖，也没觉得郭琦提到什么搓澡神器真就那么难以忍受，她只是心情不好。
    刘余琳那边不听话，随便乱吃药，怎么讲都不听。
    自己这边又是一团乱，工作能不能保住先不说，这眼看着又要被人当成被告告上法庭。
    她很烦。
    扔下吃了一半的饭，起身回了房间，也不管郭琦怎么在身后委屈巴巴的喊她，她本来就是她的仇人，欺负她完全没压力。
    还不到七点，庄妍就钻进了被窝。
    客厅里传来郭琦唏唏嗦嗦收拾碗筷的声音，随后便是哗啦啦的水声洗碗声。
    郭琦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收拾完碗筷，又去擦桌子，擦完桌子又是垃圾桶的声响，很快公寓门开了，走廊上传来她惊天动地飞奔的声音。
    胆小如鼠还下去扔垃圾……
    不过这个时间段，楼道里，电梯那边，应该人都挺多的。
    没多大会儿郭琦就回来了，依然是飞奔回来的，那震耳欲聋的拖鞋响，隔着两道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砰！
    关了门，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开始朝着她的卧室靠近。
    卧室门反锁着，也不怕她闯进来，庄妍闭着眼，即便睡不着，也不想做其他任何事，只想就这么躺着。
    叩叩叩——
    郭琦小小声的敲了三下门。
    “庄医生，睡了吗？”
    睡了，你可以走了。
    叩叩叩——
    又敲了三下。
    “庄医生？真睡了吗？”
    没声音不就是真睡了吗？还不走！
    叩叩叩——
    郭琦锲而不舍的接着敲了三下。
    “还这么早，你肯定没睡！我跟你说，刚才坐电梯的时候，听见有大妈他们在闲聊，说是超市生鲜区今天鳕鱼打折，咱们一块儿去买点儿吧？”
    鳕鱼是庄妍唯一能吃的肉类，这还是因为姑姑爱吃，姑母几乎天天都给姑姑做，久而久之她也就能吃了。
    想起姑姑和姑母，她竟然有点庆幸他们都不在国内，而且都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也不喜欢看这些娱乐新闻，根本不知道她出了事。
    至于爸妈……
    在那个小城里，她已经是个死人，没有人会联想到她，也没有人会告诉他们，他们上了年纪玩不转这些网络，不会知道。
    “庄医生？庄医生！”门外的郭琦还在孜孜不倦敲着门，“家里也没菜了，刚好咱们顺便买点菜，不然明天早上都不知道该吃什么。”
    早饭又不用你做，操的什么闲心。
    等了半天还不见庄妍应声，郭琦叹了口气，嘟嘟囔囔道：“一个人闷在屋里只会胡思乱想，倒不如去外面走走，心情还能好点。”
    她的心情不可能因为别人而好转，除了姑姑。
    不过，如果她继续这么闷下去的话，郭琦可能会唠叨到她耳朵生茧。
    算了，还是去吧。
    第73章 意外（修改）
    晚上七八点, 超市人来人往, 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终于下班, 逛超市买点吃喝日用也算是一种减压。
    郭琦半趴在购物车扶手上，蹭蹭哒哒往前挪, 边走边往车里撂东西。
    妙脆角、好友趣、好多鱼……全是膨化食品，单好友趣就撂里好几包！
    庄妍转眸睨了她一眼，“你几岁？”
    郭琦顿了下拿仙贝的手，回头展颜一笑, “姐姐~我今年两岁又八个月~~”
    怎么不说刚落地八分钟呢？
    庄妍探手拎起车里的膨化食品，一袋袋放回原处。
    郭琦反应迅速, 立马转身趴到购物车上，用生命保护她的零食大军, “我跟你讲，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零食是最完美的选择！信我！”
    “你吃还是我吃？”
    “咱俩一起吃！”
    “我不爱吃这种垃圾食品, 你年龄太小也不适合吃。”
    “年龄……太小？”
    “不是才两岁零八个月吗？”
    郭琦怔了一下，随即捂脸，“是你问我几岁, 我才这么答的, 你不就是想说这是小孩子吃的我吃很幼稚嘛？小孩子不能吃，大人吃了又幼稚, 那该什么样的人吃？”
    庄妍微微一笑, “还真是两岁零八个月, 连重点都听不明白。”
    郭琦还趴在车上不敢起来, 生怕她真给她全扔出去, 护着车子扭头望着她，“什么重点？”
    “我指的是数量，不是零食本身。”
    逛超市买东西很正常，可买一车零食，而且还全都是同一类零食就有点……
    想象一下结账的时候柜台被一大堆真空包装零食袋堆得满当当的画面，有几个成年人会这么干？
    幼稚！
    这死兔子想被人行注目礼是她的事，她可是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瞟了一眼郭琦瞬间垮下的脸，庄妍沉闷的心情仿佛好了那么少许，“起来，放回去，这种垃圾食品最多买一包。”
    “啊？不要吧？我自己掏钱买啊，又不花你的钱。”
    庄妍扒着车兜边儿，金丝眼镜后的眸子似笑非笑，“你不说我倒忘了，一会儿回去把你补办的工资卡上交。以后生活费按天给，每天早上准时起床给你三十，晚十分钟扣十块，以此类推。怎么样？高兴吧？比原来一个月八百多了最少一百。”
    三十吃顿中饭绝对够了，来回坐公交也没问题，至于其他不在庄妍考虑范围之内。
    郭琦愁眉苦脸地瞅着庄妍，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我负责做晚饭……不能多几块零食钱吗？”
    “不能，你晚饭我早饭，很公平。”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庄妍拍开她护食的手，把那些垃圾食品一包包挨个儿放好，眼看车里就剩没几包了，郭琦突然一指她身后。
    “嗳？那不是刘余琳吗？”
    刘余琳？
    她怎么会在这儿？
    庄妍站在车尾扶着细凉的车兜边儿，回头望去，手下突然一晃，车子被抽了出去。
    没见着刘余琳的影儿，郭琦倒是扭过来车子，掉头就跑！边跑还不忘又撂进去两包好友趣。
    “这种泡菜味的厚薯片很好吃的！真的！不信回去你尝尝~~包你心情好~~”
    看着她一颠儿一颠儿跑得比兔子都快，眨眼便绕出货柜拐了弯没了影儿，庄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为了几口零食至于吗？
    是她老了还是郭琦幼稚？
    一定是她幼稚，她怎么可能会老。
    庄妍懒得理她，转回身继续朝着不远处的生鲜区走去。
    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庄妍小心！！！”
    什么？
    货柜上的鱿鱼丝、牛肉粒、果脯、瓜子……乱七八糟的突然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不给她丝毫反应的机会，整面货柜陡然朝她翻来！
    轰隆！轰隆！咚！！！
    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排排货柜多米诺骨牌似的一层层翻倒，耳旁到处都是震耳的惊呼声夹杂着商品掉落的噼啪响。
    她被谁推了一下，惯性冲击翻倒在地，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断砸下，尤其是那一根根挂零食的银白色钩棍，一根根戳下来，说不出的骇人。
    她倒在地上本能的闭着眼缩成一团，久违的恐惧瞬间侵入，心跳加速到呼吸极度困难。
    难受，好难受……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耳畔嘈杂的一切都让她毛骨悚然!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是!我没有!
    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姑……小姑姑……
    “庄！妍！”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牙缝挤出来似的艰难呼唤，仿佛瞬间打通了她凝滞的呼吸，她猛吸了口气，勉强挑开一丝眼缝。
    眼前一片模糊，镜片碎了一只，独剩的一只勉强能看到一张熟悉到有些陌生的脸，郭琦紧皱着眉头眯着眼，痛苦的撑在她上方，货柜死死压在她身上！
    她……她不是已经绕出去了吗？怎么也会被压住？
    “你！傻愣着干嘛？！爬出去！”郭琦咬着牙狠狠瞪着她，这会儿哪儿还有半点软萌的样子，一副的凶神恶煞。
    这货柜都是铁架子，虽说没有重到恐怖的地步，可砸人身上绝对好受不了。
    庄妍挣扎着想帮她推一推，刚推了一下就听“呲哽”一声柜子腿儿蹭过地砖的声响，郭琦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你！你还不出去！”这可真真儿是牙缝了挤出来的话，庄妍差点儿没听清。
    她不敢再乱动，空间太小，翻身都不容易，她勉强翻过来，匍匐着爬出去。
    一出来，外面的嘈杂声更乱了，有人喊着救命，有孩子在哭，有人打了120，也有人气恼地咒骂着，骂超市安全不到位怎么批下的营业执照？还有人报了警，说看到有人故意推了货柜。
    她已顾不得这些，扶着胸口稍微喘了口气，赶紧拽着一旁傻眼的鲜奶促销员帮忙抬柜子。
    郭琦已经卸了力气，直接趴在了地上，这边儿是第一个翻倒的货柜，地砖滑，柜子腿儿直接滑到了过去，旁边的货柜也被它砸翻了，根本架不起空间，依然死死压着她。
    庄妍跟着几个回过神儿的顾客促销员一块儿去抬柜子，柜子抬起空隙，郭琦却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动。
    “郭琦！出来！”
    郭琦艰难地抬起头，苦笑一声，“脚……出不来。”
    脚？
    庄妍这才注意到，郭琦的脚不知怎么竟卡在了旁边的货柜下面！
    看那样子，像是货柜侧翻时砸到了第二个货柜，第二个货柜翻倒向里侧滑的瞬间，卡住了她的脚。
    旁边又过来几个人一块儿帮忙先扶起了第一个货柜，又小心抬起第二个，这才总算帮她脱了困。
    她的脚伤的不轻，不敢碰不敢站，鞋都脱不掉，稍微动一下就疼得她满头大汗，也不知道她刚才怎么撑着帮她挡货柜的。
    超市里砸伤了好几个人，不过都不太严重，后面的货架翻倒都能架起空间，就前面几个滑翻的厉害。
    120很快赶了过来，几个人一块儿上了车，空间小，人多，有点儿坐不下，不是病号不准上。
    庄妍站在车后冲她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郭琦委屈巴巴地瞅着她，扶着车壁弯着腰，一跳一跳，跳到了车边，也不管脏不脏，坐下就要下车。
    庄妍拦住她，“你干嘛？”
    “我脚疼。”
    “所以你就赶紧去，越早治疗越好！”
    郭琦拽着她的胳膊，眼泪汪汪，“看不见你我更疼。”
    “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没有你我忍不了……”
    医护人员在旁边催，“快着点儿，这都等着发车呢。”
    “听话，别耽误大家时间。”
    郭琦没动，额角挂着疼出来的冷汗，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庄妍带着那碎了一片的金丝眼镜，头痛得揉了揉太阳穴。
    救护车可以闯红灯比较快，而且到了医院能优先应诊，况且眼镜碎成这样开车也不安全，车又在小区，来回取耽误治疗，这个时间段和地段打出租也不是马上就能打到的，怎么想都是坐救护车比较好。
    可这会儿里面坐着的不止郭琦一个人，她要是上去了，别的病人家属肯定会不满。
    瞟了一眼郭琦紧拽着的她的胳膊，她冲郭琦身后皱眉不耐的女护士道：“不好意思，她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能不能通融一下？”
    郭琦也趁势往她身上靠了靠，一副胆小如鼠状，抽抽搭搭啜泣：“姐，脚疼~~疼死了~姐啊~~”
    这一声声“姐”喊的，庄妍已经不知道她是真疼还是在演戏了。
    车里有大爷说：“算了算了，让她上来吧，小丫头怪可怜的。”
    旁边几个受伤的还疼着呢，也不耐烦道：“要上就赶紧的，不上就下去，别耽误我们。”
    庄妍顺势上了车，女护士见没人吭声，也就默认了，赶紧关上了车门。
    地方确实有点挤，庄妍没地方坐，蹲靠在门边，郭琦坐着高，她蹲着矮，郭琦靠在她肩头，几乎是半躺的，而且还是侧躺，怎么看怎么难受，可她却躺着一动不动。
    这么安静有点不像她。
    庄妍歪头看了看肩头的她，她双目紧闭，额头的冷汗映着车顶惨白的灯薄光细碎，不知是灯光还是什么原因，总觉得她脸色惨白的厉害，嘴唇好像也没了血色。
    “很疼吗？”
    她微微动了动唇，轻“嗯”了一声。
    这傻子，这么疼不说赶紧坐车走，还非要拉她上来。
    救护车窜梭在车群中，开得还算平稳，庄妍尽量抬高肩膀让她靠的舒服些，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虽都伤的不重，可到底还是伤了，疼啊，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孩子，都能忍着不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依稀传来一声呓语般的呢喃，带着一丝哽咽。
    “对不起……”
    “什么？”
    她歪头看向郭琦，破碎的镜片下郭琦的面容有些恍惚，她依然紧闭着眼，额角冷汗未退，卷翘的长睫隐约沾着一滴剔透的……眼泪……
    ※※※※※※※※※※※※※※※※※※※※
    这是补昨天的QAQ
    我争取0点前更上今天的，0点前更不上，那就0点后，反正一定会补上的。
    原谅我吧o(╥﹏╥)o
    第74章 你根本不恨她
    到了医院, 一阵的兵荒马乱, 病人不多, 可整的架势挺吓人，记者们闻风而来, 简直比闻了猩的喵都快。
    庄妍被赶了出来，不是医生护士赶的，是郭琦赶的。
    她心里明白，这会儿风头正劲, 郭琦是不想她再被记者逮到。
    可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跟她脱不了关系, 就算这会儿躲过去了，回头一调超市监控, 照样能爆出她来。
    郭琦现在这样儿走都走不好，她要就这么丢下她, 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是的，没错，说得过去！她本来就是她的仇人, 她越惨她越高兴才对, 可情理说的过去，她却过不了自己一时的妇人之仁。
    还是心软了。
    罢了, 就软这一次又能怎么样？
    就是傻子也看的出来, 她是为了护她才扑过来的, 她软也软的心安理得。
    说起这个, 后脑勺隐隐作痛, 之前被她扑倒磕到的，只磕到了头没扭到腰简直就是奇迹。
    这么想着，后脑勺还真是越来越痛。
    她不走，郭琦还是赶走了她，郭琦的脚好像的确有点严重，住院检查是肯定的，至少今晚是走不了了，可明天还有刘亚伟那事儿，这会儿她要是被记者抓到，绝对是弊大于利。
    费了这么半天的劲儿，厚着脸皮蹭救护车来了，最后她却又一个人打车回了家，半路还拐到了眼镜店新配了副眼镜。
    郭琦让她明早再去接她，尽量赶在护士查房之前，那就……五点半出发，交通也通畅，六点准能到。
    唔……好痛……
    不躺还好，稍微一挨枕头，后脑勺疼得钻心，摸了摸，似乎肿了挺大个硬块儿。
    明天应该就能消了，睡吧。
    勉强侧身躺着，她闭眼躺了很久都睡不着，想起刘余琳说的她被人肉了，又想起刚刚超市这诡异的侧翻事件，拿出手机翻了翻。
    输入关键词搜索。
    的确有她的详细资料，可点开网页细看，不是帖子删除就是404，有些连快照都不能看了，只有一两个还能。
    奇怪……
    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帮她？
    不止这个奇怪，之前热搜爆料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她是谁，可写的“中心医院某庄姓医生”已经算是很清楚表明她的身份了。
    整个医院精神科算上护士，只有她一个姓庄的，之前没爆出负面新闻时，那么多记者找过来，甚至连叶晓粉丝都能摸到她，为什么有了负面新闻后，反而不见半个人堵她？
    虽说她在新闻爆出后就被停职待查了，可一个普通网友都能人肉出她的家庭住址，那些滑到流油的记者怎么可能摸不到？
    她越想越奇怪，脑袋也越疼，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跳突。
    算了不想了，都十二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最后望了一眼窗，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透不过半点对面公寓楼的灯光，更看不到那清冷的月色……
    今天好像是十五，该是轮圆月。
    郭琦不知道……睡了没……
    ……
    医院，苗薇薇推着郭琦朝病房走去，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调侃：“你可真行啊！演戏演得也忒逼真了，骨裂！你这可是用生命在演绎啊，不愧是当年咱们话剧团骨干，这她要是再不感动可真就是铁石心肠了。”
    郭琦坐在轮椅上，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不是演戏。”
    “哈啊？”呵欠打了一半儿又惊了回去，“不是演戏？难不成是你没算好时间，出了意外？”
    “也不是意外。”
    “不是？”苗薇薇终于严肃起来，“该不会真有人要害庄妍吧？”
    “是。”
    “是谁？”
    郭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看见他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口罩棒球帽，帽檐儿压的很低，他在货柜最那头，离我有点儿远，我觉着不对就赶紧喊庄妍，还是没来得及。”
    苗薇薇听天方夜谭似的，“你来不及阻止他，倒是来得及给庄妍当肉盾？这英雄……呸！这美女救美的，亏得你脑子转的快，庄妍肯定能感动死。”
    郭琦微微蹙眉，“不是，你太高看我了，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什么都没想你还冲过去？难道你……”
    郭琦烦躁地猛拍了下轮椅扶手，“别说了，我烦着呢！”
    苗薇薇轻咳一声，犹犹豫豫道：“我跟你说，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恨她，真的，哪有恨人还上赶着往她身边儿凑的？”
    “我那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得了吧你，我还不了解你，你要真很她，多的是办法整她，何必还要主动献身？”
    郭琦越听越烦，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还在努力辩解，也不知是辩给苗薇薇听还是她自己。
    “我那不是献身，我是在占她便宜。”
    苗薇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半点优雅没有，真白瞎了她那张妩媚的脸。
    “行吧，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你哄得了别人，哄得了自己吗？反正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郭琦没言语，直到被苗薇薇搀扶到床上躺好，又喝了点水，这才再度开口。
    “薇薇，帮我个忙吧。”
    啪啷！
    水杯盖儿掉地上了。
    苗薇薇捡起来，尬笑着瞅着郭琦，“你又想干嘛？每次一说帮忙准没好事！我不听我不听！你别说！闭嘴！”
    郭琦还真住嘴了，向下蠕动蠕动躺进被窝。
    “我知道了，本来还想说给你两万出场费的……”
    “什么？”这一声有点过于高亢，苗薇薇赶紧降下音量，磨磨唧唧蹭到床边坐下，“咳！我说郭琦啊，你这人也太见外，你早说你要接济贫下中农，我还能不帮吗？咱俩谁不了解谁啊？你钱多没地儿扔，我刚好就是个贪财的，是吧？咱俩多默契~”
    郭琦差点被她气笑了，“这次的忙可是有点儿丢脸。”
    苗薇薇赶紧表态，“丢脸是因为有脸，没脸怎么丢啊，是吧？我就是传说中的二皮脸，丢了还有，不怕。”
    就知道money是这死妮子最大的弱点！
    贪财不是坏事，别说苗薇薇，有几个人不爱钱的？她喜欢苗薇薇这种正大光明的贪。
    苗薇薇贪财，可是有底线，她不会伸手白要，也不会把你当冤大头，更不会出卖朋友，这就足够了。
    “这事儿还得你家那位参与。”
    “可以可以可以，完全可以，我喊他来友情客串~你又想让我演什么戏，说吧？”
    “我想……”
    说完了该说的，郭琦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怎么样？勾搭一个中年油腻大叔，你行吗？”
    苗薇薇蹙着眉心思索了半天，“你是想让我骗他录入病历，然后耍他一圈，再不给钱，惹怒他直接曝光庄妍？”
    郭琦摇了摇头，“不是，我之前录了跟他谈判的视频，只要他录入病历，就等于没了把柄，我就能用这个视频威胁他，他就不敢再找庄妍麻烦。”
    苗薇薇一听，上手拍了她一下，笑迷糊的。
    “哦~~不找庄妍麻烦啊~~你不是恨她吗？干嘛还要帮她扫清障碍？”
    郭琦扭头盖住了被子，“我不是帮她，我……我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
    苗薇薇不立马收起笑脸，“切~自欺欺人。”
    郭琦没让苗薇薇守夜，很快便打发她走了，看了看手机，十二点多了，她侧躺在病床上，抱着被子，眯眼望着窗外凉白的月，倒是挺圆。
    庄妍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大概睡了吧。
    ……
    郭琦很不爽，非常非常非常之不爽！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专门放她回家的，说好了早点来接她，这都九点多了，记者又来了一波了，她人呢？！
    是不是她不打电话不求着她，她就不来？
    她都……都伤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跟她摆架子！
    有什么了不起？！
    她今天还就不给她打了怎么着吧？她郭琦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粘过一个人？看把她给惯的！
    有本事她就永远别来接她！
    一个小时过去了……
    十点多了。
    郭琦瞪手机都快瞪成金鱼眼了，本想着庄妍肯定能早点来接她，她也没让苗薇薇过来，也没吃早饭，这会儿早饿的前心贴后背，还专门给护士商量的下午再输液，全白搭了！
    不来是吧？
    呵！
    不来拉倒！她还真就不委屈自己！她输液！
    叮咚！
    按了呼叫器，护士站接起问：“什么事？”
    她瞟了一眼手机，滚到嘴边儿的话一转弯儿，变成了……
    “没事，我就说一声，我下午可能输液比较晚，麻烦你们了。”
    护士道：“尽量早点，要不我们这边也不好做。”
    “嗯嗯，我知道的，谢谢。”
    滴嘟！
    对面挂了。
    郭琦猛地抱住枕头，反趴过来，真想撕了自己的嘴！
    她是要输液要输液，现在立刻马上！怎么一张嘴就变了呢？！
    看了看手机，马上十一点了。
    她突然想起那个刘亚伟来。
    哼！庄妍不来接她，她就不管她的事儿，让刘亚伟曝光去好了，以后她的事儿她通通全部都不管了！她爱咋咋滴，倒霉了难受了是她活该！
    两分钟过去了。
    算了，还是给刘亚伟打个电话吧。
    冲动是魔鬼，她从来都很冷静。
    对，很冷静。
    冷静冷静，打电话。
    郭琦拿起电话给刘亚伟拨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还差两万，下午一定去！”
    糊弄了刘亚伟，继续等庄妍。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妥协！之前厚着脸皮去医院找她已经够丢脸的了，幸好她没问她去医院干嘛。
    快十二点了。
    好饿……
    饿也不给她打电话！自己难道不会点外卖吗？！
    ※※※※※※※※※※※※※※※※※※※※
    不知道宝宝们有木有迷时间线~
    超市出事是在和刘渣男谈判后的当晚，所以第二天才是和刘渣男约好的给钱时间，郭琦也是天亮才开始耍刘渣男，先让他等了一天，晚上又让苗薇薇东子耍了他~
    捋顺了吗？
    太晚了，我先睡了~明天回评写作话~
    晚安~
    第75章 捂不热的心
    点外卖点外卖！
    翻开美食app, 郭琦的手指顿住了。
    不对呀！
    她为她都骨裂住院了, 上个厕所都困难, 也不敢跟家里说，她倒好, 直接躲起来不见人！怎么能这么便宜了她？！
    对，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郭琦恨恨得翻出庄妍的号拨了过去。
    嘟——嘟——嘟——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不接她电话？！
    小火苗蹭蹭蹭瞬间便窜到了头顶！
    可也仅是那一瞬间。
    不对，庄妍面冷心软, 这种时候不可能不接她电话。
    难道……出什么事了？
    脑中瞬间闪过那满墙猩红的大字，还有昨晚超市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郭琦蹙着眉心, 又拨出去个电话。
    “昨晚那人什么来历，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 只知道应该是叶晓的粉丝。”
    MD!沈夕！
    “赶在警方查出来之前给我查出来！不计代价！越快越好！”
    顿了下，她又道：“再重新筛一遍, 确保网上再没有一丁点儿庄妍的详细信息，尤其是家庭住址，快照也不许有！”
    对面有些为难, “这已经做的够干净的了, 再弄下去的话，资金方面……怕是瞒不住董事长……再说, 她是在编医生, 很好查, 就算清干净了, 别人真想人肉, 随时还能再发帖……”
    “那就继续清！”
    挂了电话，郭琦按着医生护士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乱动的腿，一咬牙，一跳一跳出了病房，自己寻了个轮椅交了押金，坐上，转着就出了医院。
    滴滴叫了辆车，看在她额外给小费的份儿上，司机一路微笑服务，亲切主动地帮她折轮椅放轮椅，一路开到小区门口，再放轮椅撑轮椅，甚至还无怨无悔地把她推进了带两道小铁轨不太好过的小区大门。
    郭琦嫌弃地转着轮椅朝家走去，什么年代的破摆设，还得自己转轮椅轱辘，这一路下来，手弄脏了不说，关键还磨疼了！
    真是陈旧的医疗设施，也就是离事发地近，要不打死她也不会去那医院。
    一路坐着电梯上去，开门进家，庄妍的鞋还在鞋柜摆着，室内拖鞋却不见了。
    她还在家。
    郭琦环视了一圈，到处静悄悄的，庄妍的卧室门也关得紧紧的。
    她转着轮椅过去，也不敲门，直接转着门把手开。
    咔啷咔啷！
    锁着的。
    没在家？
    摸出手机再给她打过去。
    熟悉的小夜曲依稀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是忘了拿手机还是人在里面？
    玄关没有庄妍的室内拖鞋，屋里又响起了电话铃，这两点撞到一起，不是巧合就是……庄妍的确在卧室！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巧合，可通常来说，巧合之所以称之为巧合，就是因为几率很小！
    所以，庄妍在里面。
    叩叩叩！
    她敲了敲门。
    “庄妍！是我，我回来了。”
    没人应。
    叩叩叩！
    “庄妍！”
    咚咚咚！！！
    敲门变捶门，郭琦越来越心悸，可屋里依然没有半点声响。
    郭琦左右看了看，记得阳台好像有个工具箱。
    她转着轮椅到了阳台，阳台门窄，轮椅过不去，她只能跳脚过去，扶着墙蹲下，勉强翻出锤头。
    她又不是锁匠，只能暴力拆卸了。
    重新拐回来，轻呼一口气，她举起锤头，照着泛着银光的门把手狠狠砸去！
    咚！
    咚咚咚！
    不知砸了多少下，把手歪了，锁洞直接砸劈了，木头渣子不住往下掉，这也幸好是室内木门，要是防盗门那种合金的，郭琦这样的外行还真难砸开。
    右脚猛地踹开门，差点没扥疼了骨裂的左脚。
    她转着轮椅进去，屋里一片昏暗，窗帘厚实，避光效果极好，全靠窗帘缝那细微光线，还有门口这点儿光。
    她直接抬手按开了灯。
    屋里瞬间一片明亮。
    不远处床上，庄妍背对着门躺着，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像是动了动，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这不是在屋里躺得好好的吗？
    干嘛不接她电话？
    这是故意想气她是吧？
    “庄妍！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庄妍好像又动了动，依然没理她。
    呵！
    郭琦啊郭琦，你傻了吗？
    你何止傻，你根本就是蠢！
    自以为多了解她，什么面冷心软？她根本就是个冷到骨子里的渣！
    十三年前她就是个骗子，骗了你全家，害了你爸跟你姐！
    十三年后她还是个骗子，几次三番找你麻烦，还用遥控飞机拍个血手印儿吓唬你，你都忘了吗？！
    你是来找她报仇的！不是来犯蠢的！
    你还看不明白吗？这种人的心根本就捂不热！
    郭琦！醒醒吧！
    你现在只要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靠近她，然后松了媒体那边儿，让沈夕谢兰英她们随便黑她，对了，还有那个刘亚伟，随便黑！她绝对彻底玩儿完！
    你只需要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让她依赖你离不开你，等玩腻了再把她甩了，看她活得像烂泥一样，你的大仇就算报了。
    这不是你一开始的目的吗？
    好了，你现在过去，装可怜，继续你的计划，不要再动摇了。
    郭琦死死攥着轮椅扶手，不过眨眼之间，脑中已过千帆。
    她转着轮椅靠到床边，又期期艾艾地唤了声：“庄医生……我等了你一上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庄妍不时动一下，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郭琦咬了咬唇，爬上床，翘着左脚爬了过去，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她。
    “庄医生啊，庄医生。”
    还是没反应。
    郭琦终于觉出了一丝不对，探手把她翻了过来。
    “庄……”
    只喊了一个字，戛然而止。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睁大，
    她……
    她这是怎么了？
    庄妍紧闭着眼，满脸通红，嘴微张着，嘴唇干裂，胸口短促起伏，明显的上不来气！一口气还没呼到一半儿就迫不及待地赶紧吸气！
    原来……她不时的动一下，不是回应她，而是……呼吸不上来在努力喘气……
    郭琦怔了半晌，这才抖着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烫！
    滚烫滚烫。
    绝对有四十度。
    一个成年人长时间烧到四十度是会烧傻的！
    “庄妍啊，庄妍，庄妍！！！”
    郭琦慌了，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120，对！120！
    她慌手慌脚摸出手机，九宫格连拨几下都没能拨开，手抖的不像话，根本一点儿都不像她。
    她使劲儿甩了甩手，勉强解开了锁。
    “喂？我这儿有病人，高烧，四十度，请马上派救护车过来，地址是，地址是……”
    “请讲？地址是哪儿？”
    “地址……”
    啪！
    郭琦挂了电话。
    惊慌失措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
    救护车再快也要先开过来才能开过去，不如她直接开过去快！
    庄妍的车钥匙就在玄关墙上挂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轮椅，一咬牙，哪儿顾得多想，撩开被子抱起庄妍，直接在床上扭了个圈儿，把她放上轮椅。
    随即爬到床边，探身从衣柜里快速翻出个毯子给她盖上掖好。
    对了，发烧不能见风！
    又赶紧翻出个帽子给她戴上，她这才坐在床边把轮椅转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推着轮椅硬往外走！
    嘶！
    疼！
    刚固定好的左脚稍一挨地便疼出了她一身的冷汗。
    她趴在轮椅边儿缓了好几口气，脸畔是庄妍传来的阵阵热浪，隔这么远都能传过来……
    不行，不能再耽误了。
    要不先让她吃个退烧药？
    药箱好像有。
    不，不行！
    这么高的烧，吃药片未必有用，反而会因为提前用了药，医生怕药量超标，不敢再推退烧针。
    郭琦擦了下额角疼出的冷汗，看着烧到昏迷的庄妍，抿了抿唇，勾头亲向她干裂粗糙的唇。
    只一下，她迅速撤了回来，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再磨磨唧唧。
    她咬紧牙关，左脚猛一用力。
    啊啊啊啊啊！
    不痛！她一点儿都不痛！
    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一口气冲到了电梯旁。
    眼前模糊一片，她拼命睁大眼，勉强摸准了下行键。
    太没出息了！不就是骨裂吗又不是骨折，至于疼得眼眶发热眼泪汪汪的？
    她抬手使劲蹭了蹭眼，总感觉蹭不干净，还是有点影响视线。
    出了公寓楼推到停车位，好不容易把庄妍抱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收了轮椅直接扔后车座上，上了车摔上门，她才想起来，庄妍的车是手动挡，需要两只脚配合才能开。
    尼玛！好想爆粗口！
    郭琦仰头靠在椅背上，冷汗混着疾走的热汗打湿了她额旁的碎发，她只顾得喘了一口气，一咬牙，开油门，拉手刹，缓踩离合，朝着医院方向开了过去。
    午休将尽，不算交通高峰，她一路开得都还算顺畅，可眼看就要到了，却堵了车！
    郭琦低咒一声，猛拍了一下方向盘，这辈子的粗口都是因为庄妍。
    怎么还不动！
    她张望着前头不远的十字路口，明明就差这么一点点距离，可偏就过不去！
    探手摸了一下庄妍的头，其实不用摸也看得出来，还是那么烫。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郭琦四处张望了一圈，路边是花坛，种着冬青，一株挨着一株，形成天然的屏障，阻隔了非机动车道和机动车道。
    郭琦又张望了一眼十字路口｜交警的位置，脑中飞速演练了一遍。
    可以，成功率80%以上。
    她一打方向盘，直接上了花坛，手动挡瞬间提速不好，很容易熄火，她硬着头皮，猛提速！
    差点熄火。
    还好，硬冲过了冬青，照着十字路就冲了过去！
    正在努力疏导交通的交警发现了她，边跑边打着手势示意她停下，她只当没看见，猛地拐弯上了人行道，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朝医院飚去！
    ※※※※※※※※※※※※※※※※※※※※
    我晕啊，十二点了！
    作话太长，脑洞卡壳，我先更新了，今晚写作话明天更。QAQ
    第76章 昏迷不醒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 庄妍的烧总算慢慢退去, 还没退到正常体温, 原本40.2度，现在37.6度, 熟人说是后脑勺受到撞击没有及时治疗引发的高烧。
    还说再晚送来一会儿就得烧成脑炎，严重的甚至可能烧成傻子。
    她不敢想那后果，轻轻握住庄妍的手，那白皙单薄的手背扎着针头, 液体一滴滴涌入她的血管，扯痛的却是她的心。
    明明知道她面冷心软, 怎么想也不可能丢下因为她受伤的自己，她没按时来接她, 她怎么就没想到是她出事了呢？
    想到发现她高烧的前一刻她还在咒骂她的冰冷恶毒，她的心越发抽痛的难受。
    恨她都恨了十三年了, 怎么突然就恨不起来了？
    她已经分不清楚，这么多年来，她对她究竟是真恨, 还是被灌输的“恨”。
    庄妍啊……
    我该拿你怎么办？
    握着庄妍的手情不自禁收紧, 直到血液循环不畅逆流回输液管她才惊觉，赶紧松开。
    她不敢再握那只打点滴的手, 转着轮椅来到病床另一边, 握住了另外一只手。
    庄妍还在昏睡着, 从头到尾都没醒过, 脸上已退了高热的酡红, 反倒更显得苍白的单薄。
    她探手撩开她脸侧的一缕碎发，摸了摸她的唇，太干了。
    她喊了护士拿了棉签，沾上温水帮她润着。
    没戴眼镜的庄妍，她几乎没有见过，只那两次她睡在客厅时偷看过，一次没忍住亲了她，她一动，吓得她踩碎了她的眼镜，一次……解了她的衣服扣子，做了点儿不该做的事儿……
    她睡觉真沉，不是一般的沉，她都摸个遍还种了个草莓，她居然都没醒，这还真是被人扛走卖了都不知道。
    不戴眼镜的庄妍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尤其是睡着的她不会毒舌不会冷冰冰的瞪人，更是温顺的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要是平时也这么乖巧该有多好，那样她就敢正大光明的跟她摊牌，起码不用担心被她一脚踹出家门。
    “嗯……”
    病床上的庄妍动了动，长睫低垂，眉心微皱，睡得似乎不太｜安稳。
    郭琦探手揉了揉她的眉心，想抚平那皱起的纹路，却换来她皱得更紧。
    怎么了？
    做噩梦了吗？
    ……
    啪！
    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庄媛媛脸上，庄媛媛推着车呆站在路边，脑子震得嗡嗡作响，已经彻底懵了，连捂脸的本能反应都忘记了。
    “阿，阿姨？”
    她不懂，一向对她热情亲切的郭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把她堵在路边扇耳光？
    “别叫我阿姨！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也配！”
    郭妈妈恼怒至极，不过才说了这么两句，又上手给了她一耳光。
    “以后离我们家鸽子远点！再让我看见你缠着她，我就去找你爸妈找你街坊邻居，让大家伙儿都瞧瞧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我怎么了？”庄媛媛怔愣地望着她，傻了一样。
    “呸！”郭妈妈啐了口唾沫，“你自己干的什么破烂事儿自己不知道？我说我都嫌恶心！你爱找哪个女的找哪个女的去！别祸害我们家鸽子！”
    郭妈妈又骂骂咧咧骂了很久，然而她一句也没有听懂，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郭妈妈走了，她还保持着推车子的站姿站在路边怔了很久，她想给郭歌打个电话问问，可又怕她跟她妈闹。
    对了，手机！
    会不会是因为郭歌把她的手机给她了，然后跟她妈说手机丢了，所以她妈才生气的？
    可这事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郭歌的新手机也早就买了，再说，郭妈妈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至少会问一问为什么郭歌把手机给她吧，也不至于上来就打人吧？
    可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能让郭妈妈这么生气。
    想了想，她还是给郭歌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这才被接了起来。
    “喂？媛媛姐吗？”
    对面的声音奶声奶气，是郭歌的妹妹郭琦，她怎么会拿着郭歌的手机？
    “是，是我，你姐姐呢？”
    郭歌今天请了病假没来。
    “姐姐被妈妈关在屋子里，手机也没收了，我就拿着玩游戏。”
    “为什么把姐姐关在屋子里？姐姐病得很严重吗？”
    “没有啊。”小郭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诧异，“姐姐没生病呀，刚才还跟妈妈打架呢！”
    打架？！
    郭歌虽然叛逆，可顶多也就是跟郭妈妈顶个嘴，从来是不敢还手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郭妈妈拿着扫帚疙瘩追着满街跑。
    “怎么会打架呢？是你姐姐又惹妈妈生气了吗？”
    对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嚼饼干声，“姐姐不听话，妈妈很生气，所以就打起来了，妈妈说要去找你算账，还把姐姐锁到屋子里，你见到我妈妈了吗？”
    庄媛媛的心咯噔了一下。
    “找我算什么帐？”
    “嗯……”八岁的小郭琦绞尽脑汁，“妈妈是因为偷看了姐姐的手机才打姐姐还骂了你，你等一下，我看看。”
    随即便是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小郭琦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哦，我想起来了，妈妈好像说亲嘴什么的，姐姐的相册里有你们亲嘴的照片。”
    亲嘴？
    庄媛媛陡然想起两个月前在酒吧不小心亲到的那次。
    之后，皮子把照片传给了郭歌，郭歌见她喜欢那手机，就给了她，之后又哄着她妈给她买了个新的，还手把手的教她把那张kiss照传到了她的手机里。
    是因为那张照片？
    可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她妈为什么要生气啊？她又不是男的。
    庄媛媛想不明白。
    她根本从没听说过同性恋三个字，更是完全不懂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也能这样那样。完全没有的概念，连想都想不到，又怎么可能明白。
    她暗自揣测着，难道是因为……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在酒吧，她妈妈以为是她带郭歌去的？
    “媛媛姐，我跟你说哦，我妈妈可凶了，你看见她就赶紧跑，要不然就学我，妈妈一骂我，我就抱着她的腿哭着喊妈妈我错了，她就不凶了，还会哄我，给我买……嗳？姐？你怎么从阳台上过来了？嗳？你干什么？别抢……”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郭歌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哪儿呢？”
    “天全饭店门口，刚放学，准备回家。”
    “你等着，我去找你。”
    “啊？”
    不等庄媛媛反对，对面已经传出了轰咚一声的摔门声，随即便是一阵噔噔噔的下楼声。
    庄媛媛赶紧道：“你干什么呢？都这么晚了，你再跑过来都几点了？我也不能一直在路边等着呀，我妈该着急了。”
    郭歌家在三楼，分分钟跑到楼下，她一步也没停，朝着小区外一阵狂奔。
    “很快很快，我打车过去！你等我会儿！”
    边跑边说话，声音喘的厉害，庄媛媛想起郭妈妈之前气冲冲的样子，怕再让她妈妈误会，刚想劝她回去，那边郭歌直接甩出一句“千万别跑等我”，就给挂了。
    再打过去，响一声又给挂了，再打还是这样。
    郭歌这是摸准了她的脾气，不给她一点儿拒绝的机会，摸了摸隐隐发烫的脸，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有点疼。
    郭妈妈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也不知道留没留什么印儿。
    她把车推到路边扎好，摸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反过来瞧了瞧，路灯太昏暗，看不清楚脸上的情况。
    想了想，她又跑到路边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倒出点在掌心，轻轻拍在脸上，一次一次，一遍一遍。
    脸上火辣辣的热度慢慢消退了不少，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吧？
    扔掉空了的矿泉水瓶，还没转身，就见郭歌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快跑着朝她奔了过来。
    上路边石时，她猛然一跃，直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可想死我了！”
    庄媛媛被她这猛的一扑，冲击的向后退了半步才站稳，小心脏猛的扑通了一下，刚刚退下热度的脸好像又烫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肉麻？不就一天没见吗？”
    郭歌搂着她蹭了蹭脑袋，“对你来说是一天，对我来说度秒如年！你算算我都多少年没见你了？我能不想吗？”
    庄媛媛懒得跟她扯这些没边儿的，抬手推了推她：“行了起来吧，你跑这么远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郭歌赖皮地搂着她，晃了晃身子不肯起来，“没事，就是想你了。”
    庄媛媛被她气笑了，“明天上学就能见着，这也没剩几个小时了，你要没事就赶紧回去吧，我妈也该着急了。”
    郭歌还是不肯起来，“你都听我妹说了吧？”
    “嗯，你妈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是在酒吧？”
    “不是。”
    “那为什么？”
    “因为……”郭歌哼哧了半天，“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呗。”
    这么敷衍的态度，庄媛媛有点生气了，“没什么你妈会来找我？”
    郭歌明显一僵，迅速抬起头来，“你见着我妈了？”
    不等她回话，郭歌突然皱眉摸向她的脸，“你的脸怎么回事？”
    “没……嘶……”
    刚刚拍凉水的时候还不疼的脸，晾了这么半天怎么反而疼了？
    郭歌的手不过稍稍一碰，就像针扎的似的刺刺挠挠的疼，脸颊似乎又开始发烫了。
    她拍开郭歌的爪子，疼的自己都不敢摸。
    “行了行了，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郭歌皱着眉，一把抓住她的手，扯着她到路灯下，又仔仔细细看了看。
    “你先跟我说你脸怎么回事？!”
    第77章 跟我在一起
    看郭歌这表情, 她的脸好像真的挺严重的, 不解释清楚估计瞒不过去。
    想了想, 她牵着她到了路边，“你推车, 咱们边走边说。”
    郭歌二话不说，蹬开车支架，推着慢慢往前走。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妈动粗了？”
    她点了点头。
    郭歌的脸立马沉了下去, “打了你几下？”
    她垂着头也不说话，举起了两根手指。
    “两下！！！”郭歌抬脚就想踹车子, 临到跟前了，又想起这是庄媛媛的, 硬生生给刹住了，随即猛拍了一下车把, “你傻？她打你你不会躲？打一下没躲过还说得过去，怎么还能挨了第二下？！”
    说的好像她愿意一样！
    庄媛媛本来还不觉得，被郭歌这么一说, 突然觉得鼻子有点泛酸, 说不出的委屈。
    “她突然劈头盖脸下来，我都懵了, 哪儿躲的过去,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机灵？”
    郭歌一听她声音有点不对, 歪头看了看, “你……哭了？”
    “没有。”
    真没有, 虽然觉得委屈，可到底还是没到哭的地步。
    可郭歌明显不信，她的脸更沉了，直接把车塞到了她手里，“你回家吧。”
    “你呢？”
    “我也回家。”
    庄媛媛有点不放心，“你回去别再跟你妈吵了，有什么误会解开就行了。”
    郭歌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脸，突然回身抱住了她。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打人，我回去就找她去！我让她给你道歉！她要不道歉，我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她怕的就是这个，郭歌的小爆脾气还真随了她妈。
    “别胡闹，那是你妈，你怎么能随便说出断绝母女关系这种话，让你妈听了多心寒。”
    郭歌不满的抱着她晃了晃，“她打你，你还替她说话，你属包子的？”
    “这要换成别人这么随便打我，我肯定不能饶她，可这不是你妈嘛。”
    “因为是我妈？”
    “因为是你妈。”
    搂着她的手臂明显紧了紧，郭歌的声音带着一丝喟叹，“媛媛啊媛媛，我的小媛媛，你怎么就能这么好呢？你这样，我想不喜欢你都很难啊……”
    这死丫头，怎么越说越肉麻了！
    她推开她，转入正题，“你妈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一提这个，郭歌又支唔了，抬脚就往前走。
    “都说了没什么，她就那样，没事就爱乱发脾气。”
    庄媛媛却不走了，靠着单车蹙眉望着她高挑的身影，“我都因为你挨打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郭歌顿住，回头望向她，暖黄的路灯下，庄媛媛的脸气鼓鼓的，本来就长得肉乎乎，这下看着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黑亮的眸子隐在暗影中，如晨起的清泉，干净得一望到底。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那就慢慢解释，今天解释不完还有明天，明天解释不完，还有后天，一天说一些，总有说完的一天，但是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我又怎么会理解？怎么能知道？”
    郭歌垂眸想了想：“你烦我吗？”
    “不烦。”
    “那你喜欢我吗？”
    “我们关系这么好，当然喜欢你了。”
    郭歌闭眼摸了摸头，片刻后又睁开眼，接着问道：“那我要是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庄媛媛很认真的问道：“既然你知道是很过分的事，为什么还要做？”
    “也不是做，就是……无可奈何，情不自禁，总之就是自己没办法控制的。”
    “这样啊。”庄媛媛展颜一笑，美目荧光，檀唇生晕，春花秋月都不及的美丽，“既然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那就是不可抗力，法律还规定不可抗力排除在外的，我又怎么可能会怪你？”
    郭歌低头沉吟了片刻，再度抬起头来，第一次那么真诚的看着她。
    “你跟我来。”
    牵着她的手，单手推着车，郭歌带着她拐进了旁边的小胡同。
    这条胡同只有胡同两头有住家户，中间大段都是学校的院墙，平时很少有人在胡同里走，更何况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两人走到了一处电线杆，电线杆紧挨着墙，几乎没有一丝缝隙，郭歌把车支好，拉着她转到了电线杆后面。
    月色惨淡，没有路灯，周围昏暗一片，只能隐约看到胡同尽头的灯光。
    郭歌牵着她的手，不止一只，两只都牵着，像牵着小狗狗的前爪似的半举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
    “我喜欢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庄媛媛本来还被她这架势整的一愣一愣的，一听这话笑了，“那你就努力考到帝都，然后咱们一起留在帝都工作，最好房子也买在同一个小区同1栋楼，这样不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昏暗中也看不太清楚郭歌的神情，只看到她的眼睛扑闪了一下，攥她的手攥得紧了几分。
    “我说的不是这种在一起。”
    “那是什么？”
    “是住在一起，睡一张床，每天早晨可以互相道早安，等到老的时候还能一起……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坐着摇椅慢慢聊？”
    “这……结婚前肯定可以，结了婚之后估计不行吧，不过咱们可以经常见面呀，住同1栋楼，甚至可以是邻居，每天都可以见到。”
    下巴有点痒，庄媛媛想抽出手挠一挠，才刚一动，就被郭歌带着揣进了怀里。
    郭歌道：“我就知道你没懂我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不结婚不交男朋友，就咱们两个，一辈子。”
    “啊？为什么？”
    “你不觉得男生很薄情吗？你没看新闻报道的好些女生因为怀孕男朋友不负责跳楼自杀什么的，说明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种新闻好像还真不少，三中上个月就有一个跳楼的，她男朋友还是校草呢。
    所以就说女生要爱惜自己，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跟别人那什么，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指望别人爱惜？
    庄媛媛回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也不能以偏概全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有好就有坏，怕出车祸就不上大街，这不是因噎废食吗？”
    她觉得她说的很客观，可郭歌这会儿明显跟她不在一个频道。
    “你的意思，你现在有喜欢的人？”
    “没有。”
    “你喜欢谁？”
    “我说没有！”
    这臭鸽子，英语差，国语也差吗？
    显然郭歌根本就不是语言问题，是理解问题，她居然还在坚持：“刚才还说咱们关系好，这才多大会儿就对我隐瞒？你到底喜欢谁？”
    庄媛媛无语的想扶额，但是没能成功，手还被郭歌攥着搂在怀里呢。
    “你为什么以为我有喜欢的人？”
    “没喜欢的你干嘛一直替男生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就事论事，你不也是觉得皮子他们好才跟他们做朋友的吗？”
    “那不一样！”郭歌的音调陡然拔高，“你知道在男的眼里女的是什么吗？”
    “什么？”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跟他们称兄道弟拜把子可以，嫁给他们就等着哭吧！”
    “有这么夸张吗？”她还真不信，“你看你爸，还有我爸，他们不都挺好的吗？还有咱们亲戚的，街坊邻居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不也挺好的？还有我表哥，对我表嫂好的简直说一不二。”
    郭歌松开了她的手，转身靠在了墙上，烦躁的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那是你天真！你爸我爸真的好吗？咱们的妈活了大半辈子，可不就是给伺候他们的吗？
    你妈又要洗衣做饭照顾全家还要上班，你爸稍微帮个忙都得感恩戴德的，至于我爸，就提供了两个精｜子，然后美其名曰为了养家，直接撒手不管去了帝都，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两天，钱的确是稍微赚了那么点，可我妈才花了多少？这要是给人当全职保姆，十几年的工资都够她养老的了，你说我妈要他干嘛？”
    郭歌的这些话，庄媛媛不敢苟同。
    “两个人相爱的话，哪还计较那么多？你既然心疼你妈，干嘛还惹她生气？”
    “我……”郭歌顿了一下，“不对，咱俩的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就歪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我要敢早恋，我妈打断我的腿。”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你谁都别喜欢，就跟我在一起。”
    庄媛媛终于可以无语扶额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平时跟郭歌说不上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可一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怎么今晚沟通这么费劲呢？
    “你还没告诉我，你妈到底为什么生气？”
    “因为……”郭歌肩膀用力离开靠着的墙，突然抬手解开了发带，如墨的长发瞬间倾泄。
    适应了这么半天，眼睛基本也能看清，郭歌凑到她跟前，把她挤在电线杆跟墙的夹缝，勾着一侧唇角笑得有些坏坏的。
    “你上次说最喜欢我把头发披散开来的样子，记得吧？”
    “嗯，怎么了？”
    今天的郭歌不是一般的奇怪。
    “那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喜不喜欢？”
    朦胧的月光落在郭歌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朦胧的银光，顺滑的长发勾勒着她完美的脸型，即便在这不清楚的月光下，依然能分辨出她唇红齿白，眉目秀雅，尤其是那漂亮的眸子仿佛载着星辰大海，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庄媛媛眨了眨眼，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逃，背后就是墙。
    郭歌察觉出了她的动作，斜勾的唇角，笑得越发轻挑几分。
    “问你呢，我这样子你喜不喜欢？”
    ※※※※※※※※※※※※※※※※※※※※
    不行了，要死了，脑洞已枯竭，然后一抬头，我发现居然过了12点，好想死，都别拦着我QAQ
    第78章 奇怪
    “喜, 喜欢。”庄媛媛莫名有些紧张, 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郭歌靠得更近了些, 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那你不找男朋友, 就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身后没处躲，她本能的向下缩了缩，“我……不早恋, 肯定不找。”
    “我说的不只是现在, 包括以后，到你死的那一天都不找，就咱们俩一辈子在一起, 好不好？”
    庄媛媛移开视线, 有点儿为难, “我妈肯定不能同意。”
    郭歌道：“你又不是男的, 又不用传宗接代, 没关系的。”
    “可是……我堂姐不找对象, 我姨就整天操心，还跟我妈唠叨, 我估计我妈肯定不能同意……”
    郭歌轻呼了口气,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耐心过, “那就先别想那么远, 起码你大学毕业之前, 你妈肯定不会催你, 这还要六七年, 你要是再读硕读博的话，甚至还要十几年，咱们就先约个十几年呗？”
    庄媛媛从没想过找男朋友的事，一来是学校管的严；二来她妈管的也严；三来她眼里只有学习，还真没那种念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除了偶像剧里那些经过包装和烘托的男主，她还真没对三次元的哪个男生感过兴趣。
    可没兴趣归没兴趣，她还是觉得郭歌的提议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她偏偏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联想到那张kiss照，再想到郭妈妈的愤怒，难道郭歌跟她妈说了这个想法？然后她妈就误以为是她撺掇的？
    可郭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明显偏激的念头？难不成是她爸对她家暴了什么的，让她对全天下的男生都失望了？
    这不无可能，郭妈妈真的超凶的，掂着扫帚疙瘩追着郭歌打了整条街，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她妈都能这么凶，她爸一个男的说不定更凶。
    不是经常有新闻报道说，父母的性格影响孩子的婚姻观吗？郭歌的不婚主义应该就是受爸妈影响吧？
    庄媛媛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郭妈妈的确是误会她了，可她误会归误会，好歹也得问问清楚吧，骂的那么难听，还打了她两耳光，的确是有些过分了，说一点儿也不在意是假的，可在意又怎么样？她总归是郭歌的妈妈。
    “想什么呢？问你呢，先约个十几年，行吗？”
    郭歌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耳畔，温热的唇几乎碰到了她的脸侧，她一惊，本能捂向脸颊，却不想，郭歌还在脸旁，这猛的一巴掌直接……
    pia！
    脆生生的甩在了郭歌的脸上。
    庄媛媛愣了，郭歌也愣了，庄媛媛举着作案的手，半天没想起来放下。
    郭歌瞟了她的手一眼，再瞟向她愕然的脸，眼珠微微一转，突然捂在了自己脸上。
    “嘶！疼啊！你怎么用这么大劲儿？母债女偿吗？那行你再打一巴掌，就当还我妈打你的那两巴掌。”
    庄媛媛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不是，我手滑了，疼吗？”
    郭歌捂着脸，秀眉微皱，“疼啊，怎么可能不疼？你看看，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郭歌移开手，朝着眼前递了递脸，庄媛媛不疑有他，凑上前看，光线昏暗看得不甚清楚，她越凑越近，嘴里还嘀咕着：“看着好像没事，哪儿疼啊？”
    郭歌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儿就这儿……”
    “哪儿？”她越靠越近。
    “这儿……”郭歌突然转过脸，照着近在咫尺差不多算是送上门的唇吧唧就是一口！
    庄媛媛：“……”已经彻底惊呆了。
    郭歌撤开身，见她微微睁大眼，还在惊愕中没有回神，凑上去又亲了一口。
    “我亲你，你恶心吗？”
    甜腻腻的话语带着温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边。
    庄媛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把她的脸推到了一边。
    “你脑子抽筋了？亲我、干嘛？”
    “我就问你恶心吗？”
    “恶心……”瞟了一眼郭歌瞬间垂下的眉角，庄媛媛忍不住扑哧一笑，“逗你呢，不恶心。”
    郭歌也跟着勾了勾唇角，“真不恶心？你不是逗我的吧？其实你很嫌弃我的吧？”
    “没有，真没有。”
    “我不信，再亲一次试试，这次时间长一点。”
    “你别胡闹……快走……开……”
    庄媛媛想推开她，可还没抬手郭歌整个人就靠了过来，身后是电线杆墙壁，身前是臭不要脸的坏鸽子。
    啊啊啊！这臭鸽子还不起来！
    唇上的吻杂乱无章，郭歌明显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凭着本能亲吻着她，庄媛媛的心噗通噗通剧烈的跃动着，她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脸好烫。
    “嘶！疼！你干嘛拧我？”
    郭歌疼的瞬间撤开了身，使劲揉了揉耳朵，庄媛媛可是一点没客气，直接拧的她的耳垂子。
    庄媛媛又推了她一下，把她推开，转身出了那压迫感十足的狭小空间，蹬开车子支架，推着车就走。
    郭歌赶紧追了上去，“怎么了？生气了？还是真觉得恶心？”
    庄媛媛没理她，骑上车子就走，郭歌赶紧追，出了胡同，她才勉强追上，一把拽住了她的车后座。
    “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你就说，一声不吭就走是什么意思？”
    单车被迫停了下来，庄媛媛一只脚撑着地，还坐在车座上，扭过头不理她，她绕到左边，她就转右边，她绕到右边，她又转左边。
    “真生气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庄媛媛别扭的扭着头，终于开了尊口：“不是生气。”
    “那是什么？恶心？”
    “也不是恶心。”
    “那你干嘛要一声不吭的就走？”
    “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郭歌抱着她的脑袋转过来，终于看到了她的脸，“你的脸……刚才不是只有一边儿红吗？怎么这会两边都……”
    庄媛媛啪的一下打开她的手，脸再度转到了一边。
    “我就是觉得怪怪的，上次在酒吧意外也就算了，你这么故意，也太奇怪了。”
    “奇怪吗？”
    “奇怪。”
    郭歌斜唇笑了，下巴搁在她肩膀，一说话一动，无声传染着她的好心情。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男生可以亲女生，女生为什么就不能亲女生了？人还能亲狗亲猫呢，亲亲同性怎么了？”
    庄媛媛依然扭着脸，别扭道：“反正我就是觉得奇怪。”
    “哪儿奇怪？”眼神微一游移，郭歌唇角的笑意勾的更高了几分，有些痞气，“是不是这儿觉得奇怪？”
    她点了点庄媛媛的心口。
    庄媛媛没理她，只是耳朵根好像更红了，郭歌笑道：“心跳的有点快，所以觉得奇怪，对吧？”
    “那是紧张……”庄媛媛小小声的辩解。
    “那这儿呢？”郭歌点了点她的小脸，“有没有觉得热热的烫烫的，说不出什么感觉，总之有点难受？”
    庄媛媛转过头来，微微有些愕然，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郭歌勾唇一笑，“不记得了？那就再感受一次……”
    说着，她突然探手拿起车前兜里一本16开的练习册，不等庄媛媛反应过来，再度凑过来贴上了她的唇，竖起的练习册遮住了一片旖旎。
    幽暗的胡同尽头，昏黄的路灯散落，有过车，有行人，还有路边小店坐着吃饭的客人，庄媛媛还跨坐在单车上，任由郭歌亲吻着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为什么又亲她？她可是女人，这样做好像是不对的，她……
    郭歌不提醒还好，她一提醒，她真觉得整张脸都热热烫烫，心越跳越快，说是难受却又不是难受，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她所能理解的那种心跳超速的奇怪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怪的简直不能再怪。
    “！！！”
    她猛地一下推开了郭歌！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这次比上次跑得更快，她蹬着车子，飞快的消失在了郭歌的视线。
    郭歌踉跄了一下，错过了最佳追上的时机，干脆放弃，站在原处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没有被丢下的不高兴，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浓了几分。
    第二天，郭歌又没有来上学，中午放学，庄媛媛犹豫了半天，还是给郭歌妈打过去了电话。
    她想跟她妈好好解释一下，顺便把手机还给她，这手机她本来就不该要的，如果不是郭歌硬塞给她，还说是为了联络方便，第二天又买了个新的过来，她肯定不会收的。
    可这东西毕竟挺贵的，想来想去，还是还给她妈妈比较好。
    然而她根本来不及开口提起，她妈妈已经劈头盖脸把她训斥了一顿，还说已经联络了学校，要把郭歌转到三班，让她以后离她远远的。
    第三天，郭歌终于来上学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三班的班长。
    班长是个男生，带着个黑框眼镜，平时只会捧着书学习，有点阴沉沉的感觉，虽然和他不是一个班的，可庄媛媛认识他，毕竟是全校前三。
    从那天起，郭歌就跟班长成双入对，连放学都一块儿回家，据说他俩住的挺近的，都在一条街上，两人的妈妈好像也都挺熟。
    分了班，感觉就真的疏远了，郭歌只会在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给她塞纸条，第一张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我妈最近看的严，等糊弄住她再说。】
    看来郭妈妈对她的误解真的很深呢。
    然而直到现在她还是没能弄不明白，郭妈妈真的是误以为她把不婚主义的思想传递给郭歌才这么生气的吗？
    可是……她明明没有的，郭妈妈就不能好好听她解释吗？
    这件事该怎么办？
    第79章 内衣店
    庄媛媛承认自己有点怂, 打过一次电话被骂了一顿之后就没有勇气再打第二次, 更别提主动登门解释了。
    算了, 虽然没有郭歌在身边挺寂寞的，可是每天上厕所传小纸条这种暗搓搓的地下活动, 好像也蛮刺激蛮有意思的。
    比如说某天的一张小纸条。
    【班长家挺穷的，他爸跟人跑了，他妈有病干不了重活，他妹还在上小学, 我妈就让他监视我，不准我跟你在一起, 顺便辅导我学习，一个月给他500块钱。】
    一个月500块钱！
    庄媛媛很是诧异, 难怪班长跟郭歌每天出双入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要知道, 这年月，他们这样的小城，大多数人的满勤工资也就六七百块钱, 谁要是能开1000块钱, 那就是好工作，相当惹人羡慕了, 500块对于班长那样的家庭来说, 相当于一个劳动力的工资, 还不耽误学习, 再没有这么好的了。
    就是不知道校长风纪班主任这些人为什么也能睁一只眼闭只眼？不怀疑他俩早恋吗？
    同学们倒是经常起哄说他俩是美女与野兽, 郭歌是美女这没什么疑问，班长说是野兽就有点儿……不过他长得的确挺磕碜，个头不高又黑又瘦还满脸坑。
    【班长真讨厌，整天跟我唠叨大道理，真想把嘴给他缝起来，现在除了我妈，连我妹看见他都躲出八丈远。】
    这场景不用想象，他还真见过那么一次两次。
    一次是下了体育课，郭歌把校服领口的两颗纽扣全解开了吹风，这种白底蓝袖的夏季校服属于T恤款的，就只有那么两个扣子，女生们一般只解开一个，男生们倒是没几个全扣的。
    不过说实话，就算两个扣子全解开，根本也露不出什么，除了稍微有些不雅观，倒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班长追在郭歌身后唠叨，从班里唠叨到走廊，又唠叨到女厕门口，意思只有一个，女生就要懂得自尊自爱，就算露不出什么，也不能随随便便全都解开。
    别说郭歌快疯了，旁边眼睁睁看着的人都快笑翻了。
    还追到女厕门口，班长到底脑子什么构造？
    从那天起，两人在拍拖的流言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这简直太明显了，要不是拍拖了，班长干嘛要在乎郭歌到底露了多少肉？
    还有一次也是全校皆知的，月考郭歌考了班级第21名，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不过比起上学期来说已经进步不少了，郭歌本人还挺满足，可班长显然不这么想。
    课间十分钟，下课铃刚响班长就冲了过来，拿着她的卷子，非要给她讲错题！
    她不听，他就一直拿着卷子跟在她身后，不管儿走到哪，只管自己讲。
    遇见这种尽职尽责的奇葩，郭歌简直被他逼得想撞墙。
    这件事居然还得到了班主任的极力夸奖，说他团结友爱，帮助落后同学，是个好班长。
    事后郭歌悄悄给她递了小纸条说，她用金钱贿赂过那个奇葩班长，让他少管她的事，该干嘛干嘛去，每个月她妈给他500，她再给他200，他拿着钱闭嘴乖乖的就行了。
    然而人家奇葩归奇葩还挺有原则，不仅没要钱，还告了她妈，结果正大光明的得到了她妈奖励给他的200块钱，还害的郭歌的零用钱直降50%。
    郭歌简直快呕吐血了！
    要不是为了让班长在她妈面前说两句好话，让她妈好放心，早点解除监视，重新跟她愉快的在一起，打死她都不可能让这奇葩班长在她耳朵边苍蝇似的嗡嗡的。
    每次看到郭歌吐槽班长的小纸条，庄媛媛就会从头笑到尾，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确很不厚道，闺蜜水深火热，她却笑得欢快，可是没办法，看到郭歌吃鳖，她就想笑。
    活该！谁让你那天强吻我还不止一次！
    两个女生，你说你奇不奇怪？！
    你也就会欺负欺负我，现在遇到更厉害了吧？看你这郭悟空怎么翻出你妈的五指山。
    不过，庄媛媛也觉得奇怪，郭歌这么叛逆，她妈究竟是怎么驯服她的？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说，居然还吓着她不敢在女厕所以外的地方给她递纸条。
    当然了，那个班长监视的挺到位的，也的确不太容易在其他地方搞小动作。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写了纸条问郭歌，可下次再收到的字条却完全不提这个茬，郭歌显然压根不想告诉她。
    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不管怎么驯服她的，那也是她们母女俩的事儿，她这么八卦的打听也确实不应该。
    转眼就是期末，学校放假了，她跟郭歌的厕所小纸条地下活动，暂时告一段落，郭歌被她妈看得更严了，又不准出门，又没有手机可以联络，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婚主义应该只是一时的念头，她妈这是多怕自己女儿嫁不出去啊？还有，她对郭歌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吗？她妈是不是也太高估她了？
    盛夏的午后，骄阳似火，万里无云，知了趴在树上翕动着翅膀，呱噪得人睡不着觉。
    庄媛媛实在是又热又烦躁，关了嗡嗡摆头的电扇，钻进爸妈卧室吹空调。
    没办法，爸妈都是平头小老百姓，生活算不上穷，但肯定也不富，很普通的家庭，家里只有这一台空调，本来是要装在她卧室的，她死活不肯，自己还年轻，吹空调的日子长着呢，当然一切要先优先爸妈了。
    其实也没差了，真热狠了她就卷着凉席到爸妈屋里打地铺，全家都凉快。
    比如现在。
    现在她连凉席都不用铺，直接扑到爸妈床上，四脚马叉的躺上去，这会儿也不说淑女不淑女，更不怕肚子上的肉肉露出来，反正就她一个人在家，爸妈厂子远，中午不回来。
    空调的凉风吹着，好酥糊啊~
    她很快就昏昏欲睡，眼看都已经看到周公在树下冲她招手了……
    嗡嗡——
    手机突然传来信息提示音。
    【鸽子：快出来，快出来，我在你家楼下呢！】
    嗯？
    迷糊了一瞬间，庄媛媛猛地坐了起来！
    郭歌？！
    她二话不说跳下床，先跑到阳台拉开窗户往下看。
    刺啦一声，窗户拉过铝合金凹槽的声音过后，她看到了明晃晃的大太阳下站着的那道纤秀身影。
    “快下来，热死了！”
    郭歌背着个双肩细带包，手搭凉棚朝上望着，漂亮的大眼微微眯着，鲜红的唇镀着阳光，明艳动人。
    “这么热的天，你要干嘛呀？来我家凉快呗！”
    “你先下来吧！”
    庄媛媛家在四楼，听着好像不高，其实是顶层，这栋老式楼总共就四层，要是不钻爸妈的空调屋，就像个蒸笼一样，虽然挺想让她上来两人单独聊聊的，可是让郭歌来爸妈屋好像也不太合适，想了想，她乖乖的回去换衣服下了楼。
    郭歌正躲在楼道里避太阳，一见她来，上去就搂住了她。
    “你干嘛呢？身上汗津津的，全蹭我身上了。”
    郭歌耍赖道：“你身上凉快，再让我凉快一分钟。”
    她一向拿她没办法，乖乖地等了一分钟后，见她还不起来，没好气的轻拍了她一下。
    “你够了吧？待会儿邻居谁出来看见了多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满大街都是抱来抱去的女生啊。”
    她发现她和郭歌自打那次kiss之后，越来越不在一个频道里了，重点都错了好不好？
    “我说的不是你抱着我邻居看见不好，我说的是咱们两个大中午头堵在楼道门口傻乎乎的邻居看了不好。”
    “这倒也是，挡了别人的路了。”
    郭歌终于放开了她，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她问：“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这么跑出来你妈不管吗？你不会跟你妈又吵架了吧？还有你的手机哪儿来的？不是被你妈没收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郭歌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回头瞄了她一眼。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这么有话痨的潜质。”
    还不是因为很久没见你了嘛。
    庄媛媛咬了咬唇，明知道郭歌这是为了逃避话题，也没有揭穿她，换个问题接着问。
    “这么热干嘛还披散着头发？”
    郭歌回头，长发垂肩，阳光洒在她的身后，半眯着望过来的眸子如丝如醉，几缕碎发湿漉漉的黏在她的脸侧，莫名撩人。
    郭歌斜勾唇角，微微一笑，“你不是喜欢吗？”
    她是为了她才专门散开的吗？
    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甚至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她却莫名的有些感动。
    “你傻吗？这么热的天！”
    “你喜欢看，热也值了。”
    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她忍不住嗔道：“你肯定是投胎的时候走错门了，这么油嘴滑舌，怎么不生成男的？有皮筋没？”
    不等郭歌回话，她已上手往她背后的包里翻了起来。
    郭歌也不管，任她随便翻，还故意笑得痞里痞气，探手就挑她的下巴。
    “我要真是男生，第一个先撩你。”
    “去！”庄媛媛狠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说你是胖子，你还真喘起来了！别动，我把头发给你扎起来。”
    一边扎头发，庄媛媛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买东西。”
    “什么东西？”
    郭歌一本正经道：“生活必需品！”
    半个小时后，两人站在了百货大楼的一家内衣店门前。
    大楼里的商铺都是通透的，三面没有墙，店里有什么人一清二楚，别人怎么想的庄媛媛不清楚，可让她这么大咧咧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挑内衣……
    她：“我……眼光不好，帮不了你，你自己进去吧，我去那边等你。”
    ※※※※※※※※※※※※※※※※※※※※
    我明天一定写作话QAQ
    第80章 礼物
    郭歌一把勾住她的脖子, 带着就进了内衣店。
    “不用你给意见, 你只要听从指挥就行。”
    “啊？”
    庄媛媛一脸懵的被郭歌拽了进去, 店员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我们这边有新款蕾丝的，设计合理, 亲肤舒服，对胸型不仅能起到保护效果，还有一定的调整作用。”
    不过是很普通的迎客语，庄媛媛已经听得浑身不自在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虽然不是周末, 可过来过去的顾客还真不少，男男女女的, 简直羞人死了。
    她再次想逃离现场，却被郭歌挽着胳膊, 拽的死死的。
    郭歌才不管她羞不羞，只管揽着她的胳膊四处看，挑起来还挺煞有介事的。
    “这个太老气了, 这个还行, 就是蕾丝摸上去怎么感觉有点硬，算了, 还是这个吧, 等等, 这个海绵是不是也太厚了点？夏天穿着多热呀。”
    店员综合了她的意见, 很快推荐了一款少女粉给她。
    “你看这款怎么样？大体是纯棉的, 只有边缘部分是粉色蕾丝花边，还有这里的小草莓图案是专门为少女设计的。”
    郭歌瞬间眼前一亮，“拿个适合她的size让她试一下。”
    店员笑容可掬，“好的，请稍等。”
    庄媛媛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要谁试？”
    “你呀。”
    “我？”她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没带那么多钱。”
    郭歌上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傻吗？我带你来的会让你拿钱？”
    啪！
    拍开她不老实的手。
    “那就更不行了，你妈对我误解本来就挺深的，到时候再误以为别的，那我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郭歌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内衣，挽着她的胳膊，拖着就进了试衣间，反手插上了门，摇了摇手里的粉嫩小草莓bra。
    “来，试试看。”
    庄媛媛头痛得揉了揉太阳穴，“行，我试，你先出去吧。”
    “都已经进来插了门了，再出去多麻烦？来，我帮你。”
    郭歌把那小草莓挂上旁边银亮的钩子，探手就往上拽她的棉T。
    大楼有空调，这一拽，肚子凉飕飕的，吓了她一跳，赶紧按住！
    “不用你！我自己来就好。”
    郭歌稍向后一靠，靠在了门板上，抿唇一笑，“行，你自己来。”
    看样子她是真不打算出去了。
    庄媛媛微叹了口气，反正都是女的，冬天去澡堂子不也就那样？这也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觉得说不出的羞耻，郭歌不肯出去，她就只能转过身去。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羞耻度直线上升。
    要不……只脱袖子，裹着T恤换内衣？
    这主意好像不错，虽然麻烦了点。
    她熟练地拽着腋下布料，先缩进去一条胳膊，再褪掉另一条胳膊，两条胳膊轻松的全缩进了棉T里。
    往下拽了拽撑得有点靠上的衣服下摆，她反手开始解挂扣，刚解开一个，手被按住了。
    试衣间狭小，郭歌稍一探头便靠了过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怎么回事啊你？干嘛不脱掉试？你这样能试出什么效果？”
    拂在耳畔的温热呼吸同头顶空调口吹下的冷风对比鲜明，她忍不住歪头躲过，总觉得耳根子冷热相激有些发痒，想抬手挠挠，可偏偏手还在棉T里。
    忍一忍忍一忍，转移开注意力就不痒了。
    她拼命转移注意力，耸了耸肩膀想把肩头这个沉甸甸的脑瓜子颠一边儿。
    “起来啦，沉死了。”
    “我起来你就能好好试吗？”
    “我怎么没好好试了？”
    郭歌头一歪，干脆枕在她肩头，懒散散问道：“你说我放着好好的软座不坐，进来跟你挤这么小的试衣间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她这会儿懒得动脑筋，或者说，勃颈处的呼吸冷热交替，存在感太强，她根本没工夫去猜她又想搞什么恶作剧。
    郭歌往她颈边又凑了凑，呼吸更烫了几分。
    “这是内衣，又不是别的，不能穿出去，我不进来怎么帮你参谋好不好看？”
    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她转头睨了一眼墙壁上镶嵌的壁镜，郭歌枕在她肩头，两手悄咪咪伸到她衣摆处，揪着衣服边一点点往上撩的小动作一览无遗。
    这死鸽子！
    她伸手过去狠拧了下她的手背！
    “嘶！”郭歌倒抽了口凉气，赶紧撤开手甩了甩，“我发现你这人跟我妈神相似，动口不行还非得动手！”
    “那是你手欠！你卷我衣服干嘛？”
    郭歌委屈的不行，“不都说了吗？看你试穿效果啊。”
    “那……那也得等我换好了再给你看。”
    郭歌夸张的拐着弯长叹了口气，“我说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见外了？我还想说有时间咱俩一块儿去游泳呢，你这试穿个bra都磨磨唧唧的，还能不能行？”
    游泳啊……
    她转眸又睨了一眼镜子，镜中的郭歌微弯着腰，棉T勾勒着她窄瘦的腰线，牛仔短裤露着白花花修长的腿，就连凉鞋外圆润的脚趾都透着一丝秀气。
    郭歌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穿上泳衣一定很好看。
    不过她是个旱鸭子，要真跟她去游泳，还不得让她按着灌水啊！
    郭歌欺负起她来一向很顺手。
    “想什么呢？你该不会其实是个男的吧？”
    “你胡说什么呢？”庄媛媛无语得回头瞪了她一眼。
    “那你干嘛这么磨磨蹭蹭的？照你这个磨蹭法，冬天是怎么在澡堂子洗的澡？人家开门的时候你去了，关门的时候你袜子还没脱呢。”
    “你说错了，应该说我帽子还没摘呢。”
    庄媛媛被她逗笑了，也觉得自己好像太敏感了，可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偏偏当着郭歌的面觉得这么羞耻。
    微吐了口气，她又耸了耸肩膀，“起来，我试内衣。”
    “脱了试？”
    “嗯。”
    郭歌挑了下眉尖，唇角笑意尽现，起身向后靠了靠，再度靠在了门板上。
    庄媛媛又站了几秒，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脱了再说！
    呼得一下抬手脱了阻碍试衣的棉T，头还没钻出来郭歌已探手接过帮她拽了下来，挂在了自己小手臂上。
    镜子在侧面，玲珑有致的身形一览无遗。
    郭歌轻啧了下舌，叹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说的一点不错，就是你这个峰包装的不够完美，好歹学习一下5A级风景区，换个适合你的styl。”
    有镜子在，怎么侧身都能被看到，庄媛媛也想开了，探手去解最后一个挂钩，还没挨上，郭歌一只手就给她勾开了。
    bra一松，她吓了一挑，本能的捂住。
    郭歌没事人一样回身去拿小草莓，“来，试试……嗳？你怎么还捂着呢？你这样我都怀疑咱俩不是一个性别了。”
    对，对哦……她干嘛要捂着？
    庄媛媛的脸隐隐发烫，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究竟为了什么。
    郭歌自然得简直不能再自然地靠过来，左右肩头吧啦吧啦两下，肩带掉了。
    “还不让开？还要我拽你的手吗？”
    庄媛媛回头看向她，她也在望着她，明眸映着她带着点儿肉肉的脸，辅着几抹笑意。
    “干嘛？真要我拽你的手？”
    庄媛媛眨了眨眼，一路被牵着鼻子走的脑细胞突然上线！
    “不对呀！我又不买内衣干嘛要试？”
    “我说了我给你买。”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
    “生日啊。”
    庄媛媛微微睁大眼，“我生日是腊月！”
    郭歌噙着笑意，“我知道，但是我生日。”
    庄媛媛：“……”
    郭歌又道：“我生日你不得送我礼物？”
    庄媛媛：“所以你为什么让我试这个？是想暗示我不知道你的生日，还没送你礼物？哇~你城府好深！”
    郭歌上手弹了她个脑嘣，“城府是需要费脑子的，只有你能让我费脑子。”
    这到底什么星人？甜言蜜语信口拈来还不分对象！
    庄媛媛单手捂着那眼看就要阵亡的大妈bra，抬手揉了揉弹疼的额头。
    “好啦，别闹了，出去请你吃冰激凌。”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不然呢？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找我，也没问我妈要钱，身上就十块。”她再度捂紧了大妈bra，完全本能反应。
    郭歌隔着她的肩头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一脸正经道：“礼物不一定要花钱的，重要的是你送的人喜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
    庄媛媛探手拍了她脑袋一下，“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我很认真啊，我喜欢你，所以想看你穿上我买的bra。你穿给我看，就等于让我开心，这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要不是确定以及肯定郭歌百分之万是个女的，庄媛媛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说人话！”
    郭歌道：“我说的哪个字不是人话？”
    庄媛媛再度被气笑了，“男生想看女生穿bra顶多算是色|狼，女生想看女生穿bra是怎么回事？恶作剧还是变态？”
    这臭鸽子，过个生日还要恶作剧骗她脱掉内衣。
    郭歌的脸明显僵了一下，原本不住偷瞄的视线立刻转开了。
    “我……不是色狼，也不是变态。”
    “所以就是恶作剧。”
    “也不是恶作剧。”
    “嗯？”
    “我说的‘喜欢’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喜欢还分很多意思？”
    望了一眼庄媛媛干净的一望到底的眸子，郭歌原本还神采奕奕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我……我Cup小，A，所以挺羡慕你C的，就想买个我穿不了的让你穿给我看，弥补一下……遗憾……”
    ※※※※※※※※※※※※※※※※※※※※
    因为作话没按时更新的大概只有我一个吧QAQ
    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荣获晋江最蠢作者没有之一……
    第81章 告白兔
    庄媛媛最终还是乖乖放手试穿了蕾丝小草莓, size正合适, cup刚刚好, 郭歌站在一旁看着，视线有些迷离。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浪费了半天口水, 她终于忍着羞耻当着她的面试穿了，她却只评价了这么一句。
    “行了吧？我脱了。”
    “别脱，就这么穿着走吧。”
    “啊？”不等她反应过来，郭歌已探手扯掉了上面的硬纸标签。
    穿上棉T出来, 郭歌跟着店员去开票，她刻意瞟了一眼挂这款内衣的架子。
    嗯？
    她是不是眼花了？
    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布居然要一百多块！！！
    平时她妈给她买的从不超过十五, 大部分都只要几块钱。
    这也太贵了，她妈一个月工资顶多就能买一二三四五……六条bra！
    郭歌拿着单子去收银台付账, 她赶紧追过去拉住了她。
    “别买，我不要。”
    郭歌茫然地望着她, “怎么了？穿着不舒服？”
    “不是，就是……太贵了。”
    郭歌勾唇一笑，“你穿, 多少钱都不贵。”
    “可是……”
    “今天我生日, 忘了？”
    这还真是霸道的狮子座。
    想了想，标签都撕了, 再说不买好像也不太好。
    算了, 现在起开始攒钱, 明年她生日的时候, 应该能还她个差不多的礼物吧。
    出了商场, 骄阳依然似火，不过片刻香汗淋漓，棉T都湿了。
    “我请你吃最大桶的冰激凌~~”
    庄媛媛掏出牛仔裤兜仅有的十块纸钞晃了晃，钱不多，可买个稍微奢侈点的冰激凌还是足够的。
    郭歌摸出背包里的小洋伞撑开给她遮了遮，“不要什么冰激凌，我就想吃老冰棍。”
    老冰棍五毛一根，冰激凌十块一盒。
    “不用这么给我省吧？”
    “谁给你省了？剩下的九块还有用。”郭歌推着她推到了冰柜跟前，冲老板吆喝：“两根老冰棍。”
    撕开包装一人一根，清爽冰凉的冰棍确实比甜腻腻的冰激凌更解渴，两人一边吃一边溜达，路边林林总总都是店铺。
    正吃着，郭歌突然抱怨道：“还生日呢，怎么这么倒霉？”
    “怎么了？”她转头望向她。
    郭歌摇了摇手里吃了一半的冰棍，乳白色的糕体半透明，隐约还带着丝丝凉雾。
    “我这冰棍一点儿都不甜，估计是做的时候忘了加糖。”
    “不会吧？不都是一起生产的吗？我这个就挺甜的。”
    “不信你尝尝！”半截冰棍直接伸到了她嘴边。
    她咬了一小口，冰凉凉，甜丝丝，和自己的那根完全一样，“挺甜的呀。”
    话音未落，郭歌直接把那冰棍塞到她手里，“你觉得甜你吃，我吃你的。”
    说着，她低头照着她的冰棍就是一口！
    “嗯，甜，真甜！果然还是你的甜，我的没味儿。”
    庄媛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那根惨遭荼毒的冰棍。
    明明都是一样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别人的永远都比自己的好？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递给郭歌，“那就换着吃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郭歌不客气地接过她那被咬掉一大口的小半根含进嘴里，不再像刚才那样大口大口的吃，只用舌尖轻舔了一下，一脸满足：“果然还是你的比较甜。”
    庄媛媛懒得搭她的茬，指了指不远处的文具店，“要不给你买只笔吧。”
    “跟我想到一块儿了，我就想让你买笔，这样我就能天天用你送我的笔给你传小纸条了。”
    两人快走几步进了文具店，庄媛媛手里还有九块钱，一支笔也就是一两块，她想买支刚刚好九块的。
    四处搜寻了一圈，还真有。
    那是一支金属质感的中性笔，笔头是个仿珍珠的小皇冠，笔身带着欧式花纹，挺有点中世纪感觉的，既精致手感又好。
    她拿起笔转过身，郭歌也正从另一侧文具架回身，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就这个吧！”
    “嗳？”庄媛媛愣住，看了一眼郭歌手里那两支兔头笔，一支笔头是眯着左眼的黑耳兔，一支笔头是眯着右眼的白耳兔，两只兔子的耳朵都是一只伸得笔直，一只从中间折半向下耷拉着，只不过左右耳刚好相反。
    虽然挺萌萌哒的，可也挺普通的，好多笔都是这种卡通造型。
    郭歌一手拿着一支笔，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兔吗？”
    “不知道。”
    她就知道泰迪熊，Kitty猫，斑点狗……这些比较有名的。
    郭歌微微一笑，“这是告白兔，你看。”
    她将那两只笔同时倾斜，笔尖对笔尖，折耳对折耳，笔身转一转调整好位置，小黑兔笔身是个大大的“I”，小白兔笔身是个大大的“U”，两支笔组成的形状刚好是个中空的心形。
    I O U。
    还真是告白兔。
    庄媛媛一笑，“的确挺有意思。”
    “是吧，就这对儿吧？刚好九块，你一支我一支，传纸条的时候就用它，用完了还能换笔芯，说不定……能用一辈子……”
    一辈子？
    她诧异抬首，正撞上她那带笑的眸子，逆着窗外灼眼的阳光，这一刻的郭歌美得如在画中，那唇角浅浅的一抹笑意带着微醺，绽放在那个炎夏寂静的午后。
    十块钱，对半分，她五块，她五块，一人一支老冰棍+笔，廉价的礼物却让郭歌笑了整整一下午，把她送回家临走前，还非要两只兔子再见个面，碰碰耳朵，碰碰笔尖，摆了个爱心poss，这才心满意足的目送她上楼。
    一身热汗地进了家，老妈已经回来，问她跑去哪儿了她也顾不得答，先跑到阳台拉开窗户冲楼下挥手。
    “行了走吧，我到家了！”
    郭歌这才挥了挥手里的小黑兔，转身离开。
    老妈跟在身后唠叨，“快去冲个澡，一身臭汗。”
    “等会儿嘛，刚回来，好累。”
    庄媛媛不懒，可也绝对算不上勤快，像所有高中女生一样，能舒坦一分钟是一分钟，空调屋一钻，电视打开，雪糕塞嘴里，冲澡什么的，吃了晚饭再说啦。
    一根雪糕下肚，身上的热汗也彻底消退，盘腿坐在刚铺在地上的凉席边儿，靠在床沿儿翻着台，西游记，红楼梦，新白娘子传奇……都是经典老片，逢暑必播，还一播一下午。
    马上六点，小盆友的天下，七点又是新闻，看来得到八点才有新剧看了。
    微叹了口气，她随便调到白娘子看了起来，手机突然嗡嗡响了几声。
    【鸽子：我到家了，我妈还没回来，刚刚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内衣秀我居然没拍照留念，快快快，拍一张过来，一会儿手机又该上交了，我存记忆卡里。】
    啊？
    穿内衣自拍？多丢人啊！
    【媛媛：不要。】
    【鸽子：QAQ今天我生日啊，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媛媛：我不是送你笔了吗？】
    【鸽子：那不是生日礼物，那是定情信物！好啦快点吧，我妈快回来了！】
    就算郭歌这么说，庄媛媛还是觉得太破廉耻了。
    【媛媛：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鸽子：哎呀~你怎么这么墨迹？之前在试衣间该看的不该看的，该摸的不该摸的，不都看了也摸了吗？我妈真的要回来了！快啦！】
    这臭鸽子，明明只是帮她挂了挂挂钩，整了下胸型而已，怎么到她嘴里就变的这么……猥|琐？
    不等她回信息，郭歌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就一个字母。
    【鸽子：A。】
    庄媛媛：“……”
    什么叫彻底无语被打败？
    为什么她偏偏要是C？她要也是A的话，郭歌也不会拿她的内衣照来弥补A的遗憾了吧。
    算了算了，不就是张照片吗？拍给她就是了，省得她一直发短信骚扰她，短信好贵的，一条一毛。
    她起身跑去卫生间，锁好了门脱掉了棉T，少了郭歌的视线，她终于能好好打量打量镜中的自己。
    准确的说是穿着小草莓bra的自己。
    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同样都是纯棉的，这种捂在胸前就不会很热，小草莓图案比大妈小碎花萌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是边缘的薄纱蕾丝边儿，粉粉嫩嫩彻底满足了少女心，还将那羞羞的马里亚纳海沟遮挡得若隐若现。
    这样看着，这bra其实露的也不多，比起电视里那些穿跟没穿差不多的比基尼差得远了。
    嗡嗡——
    手机又响了。
    【鸽子：好了没呀？快点啊！】
    这只披着鸽子皮的臭狮子！
    庄媛媛皱着鼻头重哼了一声，这才举起手机咔嚓拍了一张。
    添加附件，发送。
    对方已接收。
    【鸽子：肚脐小小的，好看:)】
    她把肚脐也拍进去了？
    她赶紧翻了翻，还真是，早知道刚刚看仔细了再给她发了，真是送上门给她调侃！
    ……
    整个暑假，她们只见了那唯一的一次，郭歌的手机又被没收了，重新成为失踪人口。
    明天就要开学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觉得时间过的好慢。
    上学的时候盼放假，放假久了又觉得还是上学好啊，人果然是矛盾的动物。
    那臭鸽子，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乖乖上床睡觉准备上学了呢？
    一个月不见，还真有点想她。
    晚上辗转反侧很晚才睡着，第二天一早呵欠连连的刷牙洗脸，早饭都没顾得吃，飞速飚下楼，蹬上单车就冲去学校。
    一路生死时速，终于赶在上课铃敲响前坐在座位，只顾得擦了凳子，桌子都没来得及。
    开学第一课惯例都是班会，她一边快速地擦桌子，一边跟两个月没见的同桌随口聊了句。
    “今天起晚了，饭都没顾上吃，差点迟到。”
    同桌也是微胖界的楷模，平时跟她挺聊得来，可今天话音落下半天，她都没理她。
    ※※※※※※※※※※※※※※※※※※※※
    今天看电影了，很嗨~O(∩_∩)O哈哈~
    太嗨了，所以就没有作话了，嗯←_←（强行找借口）
    第82章 开端
    庄媛媛转头看向同桌, “你怎么了？这么严肃, 班主任还没来呢。”
    同桌斜眸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了？”她又问了一遍。
    同桌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庄媛媛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圈, 虽然同学们立刻就转开了对她的注目礼，可她还是察觉出了不对。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看着咱俩？”
    “不是看着咱俩，是看着你一个。”
    “看我？”
    不等庄媛媛诧异完，后座的男生点了点她的胳膊, 嬉皮笑脸道：“这个暑假过得不错吧？”
    “还行。”
    男生摇着手里的笔，笑得和同桌一样古怪, “你太谦虚了，肯定好的不得了。”
    她不明所以, “你作业没写完吗？”
    这货经常找她抄作业，每次都要先来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开场白。
    男生同桌插嘴道：“哟哟哟！这可是典型的转移话题！问你过得好不好？你说什么作业呀？”
    庄媛媛更懵了,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还行。”
    话音未落，后排传来了窃窃私语声，她隐约好像听到了一句。
    “装模作样, 到处乱搞……”
    可声音压得太低, 教室又太过嘈杂，她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谁说的, 也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肯定是听错了, 她这个人不敢说人缘多好, 跟班里同学处的还算可以, 起码表面都说得过去。
    高中生虽然比初中复杂了些, 可再怎么复杂，到底还是没出社会的学生，勾心斗角什么的总还是少了很多，再加上这学校也是重点高中，死读书的乖宝宝们还是比较多一些，像郭歌那种叛逆的倒是少数。
    想起郭歌，她很快就把刚才听到的那句似真非真的话抛诸了脑后。
    也不知道郭歌这会儿在干嘛，他们班主任来了吗？那个神神叨叨的班长有没有再骚扰她？
    很快老师便来了，发表了一下开学陈词，发发新书，然后就是打扫卫生。
    这个是学校惯例，要先打扫完卫生才会集体开学典礼，说是，新学期新气象，一定要干干净净的才能站在庄严的国旗下。
    卫生委员跑过来分派任务，第一组擦窗户擦黑板擦桌子，第二组扫地拖地倒垃圾，剩下的去操场打扫。
    被分到操场的欢天喜地，那地方看着挺大，可耐不住人多，每个班都分出来一大半人打扫，一个人也收拾不了多大片儿地方。
    最让人讨厌的大概就是留在教室扫地了，尤其是刚开学的教室地面，一扫满屋子呛灰。
    而且扫地的时候，擦窗户什么的都干不了，只能先扫完，其他人才可以干活，换句话说，扫地的人就是可怜巴巴打头阵的。
    幸好庄媛媛是幸运G，被分到了操场，转身随着人潮下了楼，正打算随便找个角落拔草，顺便看看郭歌在不在，就听扫地组的几个人在那边逃避扫地。
    “我是男生，我劲儿大，我去提水，等会拖地。”
    跑了一个。
    “我不行，我有鼻炎，灰尘味儿受不了，得好几天都过不来，我一会儿跟着一块儿拖地。”
    又跑了一个。
    “我……”
    一组总共就六个人，这个找个借口，那个找个借口，很快就跑了个精光。
    组长无奈，转头就喊卫生委员：“你看这怎么办？这么大的教室，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扫吧？”
    卫生委员是擦窗户组的，他转头张望了一圈，果然其他五个人都躲得没了影，估计不扫完是不会回来了。
    他想了想，趴在栏杆上冲着正向操场走去的庄媛媛喊道：“庄媛媛！你先回来！”
    庄媛媛回头望了过来，“怎么了？”
    “别问那么多，你先回来！”
    庄媛媛以为什么要紧事儿，又转身上楼。
    卫生委员一见她来，直接把扫帚塞到她手里，“你别去操场了，留在教室扫地吧。”
    “啊？”
    “扫地的少个人，你好歹也是班干部，总得发挥点儿带头作用吧。”
    庄媛媛差点没忍住回他一句：那你怎么不发挥点带头作用？你也是班干部，还是卫生委员呢！
    可她最终也没说出口，同学之间这样不好，况且他是卫生委员，就是负责分配的，照理来说也确实该听他的。
    她妈妈常说，吃亏者常在，太斤斤计较了，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争取了一下自己的利益，“那我扫了地可就不去操场了，就算我完成任务了。”
    “行，你去吧。”
    庄媛媛安慰自己，虽说扫地呛了点儿，还脏，可好在扫完之后可以第一个解放，说不定还能偷偷摸摸去找找郭歌。
    这么想着，也不觉得扫地那么讨厌了。
    跟组长一起打扫教室，就算事先洒了水，扫起来还是避免不了起灰尘，再加上扫墙角天花板落下来的灰尘蜘蛛网什么的，连咳嗽带呛还沾了满身满脸满头发的灰。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真想赶紧回家洗个澡。
    好不容易扫完了，跟组长说了声，她想赶紧先去洗洗手洗洗脸，还没走出教室，鼻炎女就喊住了她。
    “还没打扫完呢，你去哪儿？”
    她回头四处望了一圈，“已经扫完了呀。”
    “一会儿他们擦完窗户黑板什么的，还得重新扫一遍，怎么能算完？”
    什么都让她一个人干了，还要你们干什么？
    庄媛媛平时跟这个鼻炎女关系还算可以，至少从没拌过嘴，不止她，庄媛媛从来没和班里同学拌过嘴。
    她忍着不满说道：“刚才卫委已经说过了，我扫完这一遍就算完成任务了。”
    鼻炎女靠在走廊扶栏，轻嗤了一句，“大家一块儿干活都还没走，你一个人先走好意思吗？再说组长也扫地了，组长不也没走？”
    组长没走是因为他还得看着你们，你们要偷懒，班级卫生不合格，倒霉的不还是他吗？
    班干部说起来挺风光，除了有那么一丁点小特权，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看着大家的视线都在她身上，虽然觉得一走了之她也不理亏，可想了想，都是同学，再说反正身上也脏了，最大的工程扫地已经完了，还差剩下的那点活儿？
    她承认她的确有点包子，不想弄得大家不愉快。
    擦窗户擦黑板的一人分一扇，擦的也算快，他们搞定自由奔放去了，扫地组还得继续苦逼。
    庄媛媛跟着一块儿再扫二遍地，扫过一次了，再扫简单的多，两条过道，都是一个人在前面扫，一个人紧跟着拖，一个人快速上板凳，刚好六个人，多出一个人提水倒垃圾。
    水桶同学拎着脏水桶吆喝道：“你们还涮不涮拖把了？不涮我可拎走倒了！”
    早倒早完事。
    组长刚拖了一半儿，赶紧转身过来，“等下！我再涮一次！”
    脏兮兮的拖把戳进同样脏兮兮的水桶，哗啦哗啦涮了两下，蘸饱了水再拎起来沉甸甸的，他猛地捞出摔在了地上！
    pia！
    庄媛媛刚好扫到最后一排，迸溅的泥点子当即甩了半条裤子。
    “啊？！我天！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组长本能地赶紧过来帮她擦，擦了两下也没什么效果，反而扩大了污渍。
    庄媛媛回头看了一眼，欲哭无泪。
    “算了算了，等干了一搓就掉。”
    很普通的日常，也没什么特别的，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轻嗤，“活该！”
    这声音……
    鼻炎女的。
    难道在说她？
    不，怎么可能，她地也扫了活儿也干了，她没理由说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鼻炎女，她低头拖着地，压根就没往这边看。
    果然是她想多了，说不定还听错了。
    好不容易干完活儿，她先跑去三班门口晃了一圈，没见郭歌，又跑去操场寻了一圈，终于在三三两两的拔草大军中看见了她。
    呃……
    好像不止是她，她旁边还蹲着那个黑镜框满脸坑。
    这才刚开学两个小时，班长就这么阴魂不散了吗？
    庄媛媛怕班长看见她，赶紧闪到一边双杠后面，哪怕明知道那么细的杠子根本挡不住什么，可还是安心了不少。
    郭歌！
    回头看我！
    我在这里！！
    郭！歌！臭！鸽子！
    回头呀！
    再不回头拿小石子砸你咯！
    无声呐喊了无数遍后，郭歌挪了挪身子准备去拔另一边儿的草，眼角余光一恍，终于看见了她。
    庄媛媛赶紧指了指女厕方向，然后赶在班长发现前，飞快撤离。
    等她走出危险范围，郭歌才起身慵懒的揉了揉腰，看也不看还蹲在地上仰视着她的班长同学，自言自语道：“累，上个厕所解解乏。”
    班长一脸茫然，累和上厕所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厕所又没有马桶可以坐。
    成功在同一个厕所间会晤的两名地下工作者，没有激动的抱在一块儿，也没有交换小纸条，庄媛媛还没来得及写呢，只有郭歌一个人从兜里摸出了折成心形的已经超出纸条范围的letter递给了她。
    庄媛媛接过来看了一眼那心，刚刚郭歌捏过的地方多了个淡淡的手指印儿。
    “你没洗手？看，都有泥印儿了。”
    拍了拍，颜色稍浅了点儿，可还有，带着点草汁的混杂，大概是弄不干净了。
    “我急着来找你，哪儿顾得洗手。”
    两人暗戳戳地挤在一起说了会儿悄悄话，时间差不多了，庄媛媛道：“行了，走吧，待得够久的了，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郭歌手脏，不敢挨她，举着手胳膊交叉着把她圈在中间，凑到她耳朵边儿嘀咕了一句。
    “有你在的地方，粪堆儿也是香的。”
    她忍住笑，“你恶不恶心？好了，真该走了，说不定你一出门班长就蹲门口等着你呢。”
    “这还真说不准，他现在就是我妈的走狗，暑假天天去我家给我补课，我都快疯了！”
    吐了最后一口淤泥，郭歌歪头蹭了蹭她的脸，“这信你回去可好好看看，千万要好好看看，我写了一个暑假呢。”
    “嗯。”
    郭歌先出去，庄媛媛正洗手呢就听她在外面叨了一句：“你还真蹲女厕门口啊！小心我跟老师说你暗恋我！”
    “我……我没有，你别污蔑好人，我可不会早恋。”
    “切！”
    一向铁齿铜牙大道理砸死人的三班班长居然结巴了一下，庄媛媛笑着摇了摇头，估摸着他们走远了，这才从厕所出来。
    回了教室，把那信拿出来，还没顾得上拆，有同学跑到教室门口喊着赶紧到操场集合，她随手把它塞进了桌兜。
    等散了开学典礼再回来，信……不见了。
    她把桌兜书包翻了遍，没有！到处都没有！
    她明明记得就随手放进桌兜的。
    不等上课，班主任把她叫去了办公室，桌上摆着那封连她都没顾得上看的信。
    班主任问她：谁写的？说出来就不用请家长。
    她直觉那信有问题，第一次对老师撒了谎，她说她不知道，她根本就没见过那封信。
    班主任喊了班长过来，当然不是三班班长，而是他们一班的，一个个翻暑假作业对比字迹。
    郭歌在三班，当然对比不出来。
    班主任把那信团了团丢进了垃圾桶，说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下次一定注意。
    注意什么？注意别收郭歌的小纸条？
    第二天再来学校，桌上赫然摆着那封信，总共三页，一页页全都摆开，页脚背面都粘了污渍，皱皱巴巴，肮脏不堪，字都有些糊了。
    这次她确定她没有听错，有人在窃窃私语，讥讽她装模作样，有人在嘲笑她活该，有人还骂了句表子破鞋。
    她根本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同桌背过脸去不看她，好像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有些扎人。
    不等她看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老师过来上课了，她赶紧塞进桌兜，摊开了书。
    直到大课间做操她都没顾上看它，只依稀恍到开头称呼——最爱的媛。
    下了操惯例上厕所，她追问郭歌到底写了什么？
    郭歌按着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要是再有人问谁写的，就说我写的。”
    再回教室，一进门就见班主任站在她座位旁，手里捏着那三张纸，皱着眉。
    “老师扔了，你再刨垃圾捡回来，这让老师怎么给你机会？说吧，这到底谁写的？不说就请家长！”
    她觉得委屈，“为什么要请家长，这信到底怎么了？”
    反问老师就相当于顶嘴，这在老师眼里绝对算的上是挑战权威了！
    班主任冷着脸捏着信上了讲台，啪的一声，猛地把它拍在了桌上！满桌子的粉笔灰都扬了起来。
    “今天我郑重的再警告一下各位，早恋绝不允许！谁敢早恋，请家长！记过！一样儿也不会少！”说罢她又加了一句，“学习再好也不搞特权！”
    特权？难道她第一次给她机会是所谓的特权？
    还有……早恋？
    什么早恋？
    郭歌写给她的信怎么就扯上早恋了？
    虽然一头雾水，可第二天她还是被迫请了家长。
    来的是妈妈，下了班赶过来的，班主任把那信给了妈妈，妈妈只看了一页就脸色大变，揪着她连拍了好几下！
    办公室里那么多老师，一个个都转头看着她，她脑中嗡嗡作响，脸上隐隐发烫，疼倒没有多疼，就是羞耻。
    “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妈妈骂了她这一句之后，便一直跟班主任说好话，说她年幼无知，回去一定好好教育，让班主任别把这事传出去，还感谢班主任把自己叫来。
    她震惊的看着妈妈，第一次见她这么逢迎讨好，甚至还有点儿奴性。
    她越来越想知道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可她不敢从妈妈手里夺过来，妈妈听了班主任半个小时的训话，拽着她走了，出了校门就把那信撕得粉碎，丢进了垃圾桶。
    她怯生生的喊了声“妈”，妈妈始终绷着脸，直到进了家，才跑去她卧室翻出郭歌送她的内衣，掏出剪子铰了个稀烂，又回身二话不说，翻着她的裤兜摸出手机，摔地上给砸了！
    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这同样也是第一次，第一次见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妈妈这么糟蹋东西。
    她又喊了声“妈”，却换来妈妈坐在沙发上抽噎着抹眼泪。
    “说吧，他是谁？！”
    虽然还是有些茫然，可这会儿明显不能不说了，“是……是郭歌。”
    妈妈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到现在你还说谎？！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嗯？小小年纪就，就跟男的纠缠不清，还做出那种事？！”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妈妈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呼”的站了起来。
    “你给我等着，哪儿也不准去！”
    妈妈出门了，半个小时后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长条形药盒。
    妈妈揪着她进了卫生间，拿了个一次性杯子递给她。
    “接尿！”
    她晕头转向，不敢忤逆妈妈，甚至连让她出去都做不到，心惊胆战地接了半杯子搁在地上。
    妈妈拆了那药盒，拿出个塑料棒棒，扁长的一头插了进去。
    过了半天，上面显示一道杠，妈妈明显松了口气，这才又拽着她出去。
    这一通训，直到爸爸回来才结束，妈妈红着眼去做饭，爸爸问怎么了？妈妈撒谎说：弄丢了一百块钱，心里难受。
    她趁机跑进厕所想看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忍着恶心瞅了半天也没找到，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收起来了，像是怕让爸爸看见一样。
    回到房间，写作业也不安心，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早恋？到底那信里写了什么？
    一个人呆着房间，耳朵边清静了不少，一团乱麻的思绪渐渐沉静下来。
    难道信里提到了买内衣的事儿？也提到了手机？所以妈妈以为是个男生买给她的？以为她早恋了？
    再联系那个古怪的棒棒……
    难道那是传说中的验孕棒？！！！
    作为一个普通的重点高中女生，没见过这东西不代表没听说过。
    一道杠，两道杠，代表着未孕和有孕，这种隐晦的小常识同学之间也流传过的。
    难道郭歌连亲她这种事都写到信里了？！
    难怪妈妈这种态度，肯定是误会了！
    不行不行，必须跟妈妈解释清楚！这真是郭歌写的，不管写的什么都是开玩笑的。
    然而妈妈信吗？不信。
    郭歌的字一贯龙飞凤舞，颇有男生的大气，说白了就是潦草，这个郭歌经常来她家学习，妈妈也是见过的。
    可那信上的字明显很漂亮，规规矩矩的正楷，一笔一划都能当字帖。
    要不是郭歌曾写正楷给她看过，连她都要怀疑是谁写的了。
    不管怎么样，家长也请了，她妈也给她下了禁令，放学半个小时内必须到家，这件事总该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到了学校，教学楼门口的通知栏前挤满了人。
    那是上楼的唯一入口，她路过时也跟着张望了两眼，依稀好像看到上面贴满了照片，还有一张纸，歪歪扭扭写着什么。
    快上课了，人又多挤不到跟前，她也没在意，以为又是哪个同学得了奖为学校争光什么的，直接上了楼。
    刚走到教室门口，还没顾得进就被后面冲过来的人抢先一步窜进教室，撞的她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扒着门缝，差点坐地上。
    还没站稳，昨天溅了她一裤腿儿泥的组长，哼着歌擦完黑板，一个回旋踢踹在了门上。
    她惨叫一声，抱着被夹到的手弯下了腰。
    组长吓了一跳，赶紧开门出来。
    “对不……”声音戛然而止，“是你呀，切。”
    什么叫是她呀？
    她疼得抱着手缓了半天，来往过去好几个同学，关系一般的，关系不错的，没一个理她，她同桌坐在座位看着她，张了张嘴，又转过头去。
    同学们都看着她，不是窃窃私语，是议论纷纷，声音大的她想听不到都难。
    “她怎么还好意思来学校上学？”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人家脸皮厚着呢，别说照片，就是现场真人版估计人家都不当回事儿。”
    “我就说是真的吧，你们还不信，我暑假就知道了。”
    “我也是暑假知道的。”
    “我也是！”
    “我也。”
    是说她吗？不是的，肯定不是。
    真的不是吗？
    照片？什么照片？
    她也顾不得手指疼，转身背着书包又噔噔噔下了楼，一路飞奔到了通知栏前。
    预备铃已经响过了，刚刚还拥挤不堪的栏前空无一人，只有个后勤部的老师在那儿一边看一边往下拽照片，一看她过来，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两眼。
    ※※※※※※※※※※※※※※※※※※※※
    肥章6000+~~今天加补昨天哒~~~
    作话又写了两个多小时，揪头发快成真·秃了QAQ
    没写完的会继续写，没开头的就不开始了~
    脑细胞集体跳楼，我这蠢作者o(╥﹏╥)o
    都收走了~小剧场~~
    第83章 转折
    她的心噗通通跳的厉害, 一步步靠了过去。
    那是什么？那一张张照片, 贴了满满的通知栏, 足有二三十张，究竟是什么？！
    她觉得这照片上的人很眼熟, 像是她，可又不像是她。
    像她，是因为那脸是她, 不像她, 是因为她从没拍过这样的照片。
    有张是在陌生的床上，她裸着肩膀捂着个毯子靠在一个脸被剪掉的大肚子男人怀里，有张是在大街上, 她亲昵地挽着一个同样脸被抠掉的精瘦男人, 还有她一丝不挂只有关键部位遮挡的自拍照。
    除此之外, 她还到了熟悉的照片。
    那是在酒吧里, 她不小心亲上郭歌的那张照片, 可奇怪的是, 照片里和她亲的不是郭歌，而是个抠掉脸的陌生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片旁贴着张纸, 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小学生字体, 字数不多, 字体却很大, 大致意思是说她行为不端作风放浪, 小小年纪就辗转在不同男人之间, 借着出卖身体获取金钱。
    这是污蔑！这纯属是污蔑！
    她上去扯了下来撕了个粉碎！
    再抬头, 视线突然定住！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脑中不由晃过郭歌的那条短信。
    【肚脐小小的，好看。】
    是那张内衣照！
    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这么多照片里，唯独这一张是真的，别的她不管，只上去一把拽下那张照片，转头噔噔噔又上了楼，一路跑到三班！
    嘭啷！
    猛地推开后门，所有同学都回头看向了她。
    她看到了那个黑镜框满脸坑班长，也看到了老师愕然的脸，还有同学们神色各异的面容，却唯独没看到郭歌。
    她没来。
    被她妈妈扣住了吗？所以这些照片是她妈妈干的？
    她失魂落魄的再度下了楼，公告栏已经清理干净了，后勤老师让她去找班主任，班主任气得拿起桌上的教案就摔到了她脸上，带着她去找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有像班主任那样气急败坏地训斥她，语气还算温和，只是不时在她身上打转的视线让她浑身难受。
    教导主任教育了她整整一上午，中途还去找了趟校长，还把妈妈叫了过来。
    妈妈全程都在赔笑脸说好话，教导主任翘着二郎腿听似温和却句句带刺，刺完她又刺妈妈，她的辩解根本没人听。
    那年月，PS还没用流行起来，大城市或许有人知道，小城市根本听都没听说过，除了她，根本没人怀疑照片的真实性。
    教导主任说，她这情况是开校以来第一次遇见，影响非常不好，道德极其败坏，不过看在她是初犯，就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要写一份三千字的检查递上来，并且保证再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否则立刻开除。
    妈妈千恩万谢的领着她先回了家。
    那天，妈妈第一次打了她，板凳腿儿都打歪了。
    她说手机真的是郭歌给的，内衣也是郭歌买的，照片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妈妈根本不信。
    她哭着抱着妈妈的腰，求妈妈跟她去百货大楼，让那内衣店的店员给她作证。
    妈妈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是这种人，最终还是跟她去了。
    幸运的是，她们找到了那个店员，可不幸的是，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她们逗留的时间也不久，店员早就不记得了。
    视频监控查一查？
    那年月，监控还没有普及。
    庄媛媛想过报警，可妈妈不肯，妈妈说：“你以为学校为什么放你一马？不是真的因为你是初犯，而是为了学校的名声考虑。”
    如果她真的报警了，丢人丢大了不说，学校那边也不好做，到时候真的有可能会被开除。
    回家路上，她又想到了一个证明自己的办法，去医院检查，让科学证明她的清白。
    妈妈见她态度那么坚决，勉强相信她还没做过那种事，却还是认为她跟男人有过不正当交往。
    她放学回家的时间又被压缩了5分钟，25分钟之内必须到家。
    虽然妈妈那么打骂她，可最终还是帮她在爸爸面前隐瞒了，爸爸的脾气连妈妈都怕。
    第二天早上起来，全身都是疼的，上卫生间洗漱时看了看后背，都是一道道的紫青，妈妈打的，昨天明明还不疼的。
    妈妈交代她，到学校尽量低调，就算有同学说什么就当没听到，要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忘了这件事的。
    她觉得也是，可还是忐忑不安。
    到了学校，郭歌还是没来，班里的同学除了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偶尔有人讥讽她几句之外，一切都还算能忍受。
    早自习时，班主任来了，宣布罢黜她的学习委员。
    罢黜就罢黜，每天收作业什么的，吃力不讨好，其实也挺烦的。
    过了几天还算安生的日子，郭歌终于来上学了，她说她奶奶生病住院，她妈非让她请假去照顾，这才没来上学的。
    她告诉了郭歌照片的事，问她怎么回事，郭歌很震惊，说不可能，手机里的照片她早删过了，记忆卡她也藏起来了，而且她妈根本就不知道她找过她。
    不过郭歌还是说，回去问问她妈。
    郭歌发现了她手指的夹伤，这都几天了，还是有点儿肿，她没说是组长夹的，只推说是自己不小心。
    那个始作俑者，溅了她半裤腿泥点子还知道赶紧道歉，夹伤了她的手却一点愧疚也没有，就因为那几张莫须有的照片，前后态度差别就这么大，让她说不出什么滋味。
    课间时间并不长，她们钻在厕所间并没能说太久，郭歌心疼地抱了抱她说，要是有谁敢说难听的，就找她，她帮她教训。
    回到教室，她的字典不知道是被谁碰掉了还是怎么掉了，瘫在地上，上面踩了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她安慰自己，只是意外，踩的人根本没注意。
    捡起字典准备上课，同桌依然不理她，跟前座倒是聊的很开心。
    后座那个经常找她抄作业的男生，突然点了点她，接连被无视了好几天的她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回过了头。
    那男生笑嘻嘻地望着她，扬声问了句：“前学委经验丰富，来，给大家分享分享，那事感觉怎么样？爽吗？”
    她怔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那事”究竟指的什么事，班里早已哄笑成一团，老师来了，皱眉敲了敲桌子，宣布上课。
    她随着唱声站起，老师好，再坐下，迟钝了足有五分钟才终于明白了同学们在笑什么。
    心头突然像钢锥猛地戳进去一样，说不出的难受，她忍着眼泪告诉自己，忍一忍，大家很快就会忘了的。
    很快……
    又过了几天，体育课，跑八百米，她胖，又宅，体质差一些，也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吃的也少，好像就更差了些，没跑多远就胃液翻涌，险些吐了。
    再这么跑下去她肯定得吐了，她不敢再跑，难受的坐操场边儿喘气，体育老师跟没看见她似的，抱臂跟一个来姨妈不用跑步的女生瞎聊。
    她依稀听到那女生说什么手机两千多一部。
    体育老师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鄙夷，回头对那女生说：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到800。
    女生又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体育老师突然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能擅自离场？！下去跑！跑不完下节课就不用上了！”
    她说她不舒服，想吐，老师却说，等吐了再说。
    她看了一眼那女生幸灾乐祸的脸，忍了忍还是站了起来。
    那堂课她最后还是吐了，因为早上没吃东西，吐的不多，有人说好像看见她抠嗓子了。
    当一个人对你有偏见时，你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是恶意的。
    她难受地撑着膝盖吐，同学们三三两两看着热闹，体育老师让她回班拿扫帚打扫干净。
    吐过之后确实好受那么一些了，她挪回教室，拿着扫帚簸箕下楼，下课铃也响了，第一个冲回来的男生冲得太猛，拐弯地时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她刚跑过八百，腿软得不可思议，这一下直接摔下了阶梯。
    幸好只剩两级台阶，摔得不重，那男生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拉她，刚俯下身，后面陆陆续续有同学过来，有人吹了声口哨调侃：“呦！你可小心点儿，这骚娘们儿可是想勾引你了。”
    旁边人附和：“就算尼玛再想破处，也得挑挑对象，可别一不小心学了同治皇帝，花柳病~~”
    “哎呦！现在医术高超，花柳病不算什么，能治！就怕你还没搞清楚咋回事儿就喜当爹了，到时候学也上不成还得给人养儿子，你说你冤不冤？”
    这三言两语的调侃，那男生脸上立马挂不住了，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来，“得了吧你们，没看见她坐地上吗？我撞的，故意的！”
    “呦~~故意的？我怎么那么不相信？谁知道你什么心思。”鼻炎女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也跟着调侃了一句。
    那男生抬头，见她后面还堵了好几个女生，脸上更挂不住了。
    “说了故意的就是故意的！这种表子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着，抬脚猛地朝她踹了过来！
    她刚扶墙站起来，还没站稳，这一下正踹在腰侧，她一个趔趄，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睁睁看着血从她脸侧蜿蜒而下。
    “流，流血了！”
    不知哪个女生下意识地哆嗦出一句，庄媛媛这才觉得有些头晕，晕得难受。
    她看了看墙，墙上只有几滴迸溅的血沫，并不是撞墙磕破了头，是她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忘了丢开手里的铁皮簸箕，簸箕的棱口硌破了她的头。
    ※※※※※※※※※※※※※※※※※※※※
    明天补写小剧场~~今天太困了~~
    谢谢今天有糖吃~~4D大笨猫！~~小数字~~铁锤枇杷膏~~路人乙~~何生枷锁~~包养~~
    谢谢影之殇~~棠梨煎雪~~给文文浇水~~~
    第84章 开除
    那男生吓得脸色大变, 赶紧转身上了楼, 其他人也都有点儿吓到, 也匆匆上了楼。
    她捂着头，踉踉跄跄地跑到水管边儿冲了冲, 伤口在头发里，头发也冲湿了，可血还在流着。
    她也是糊涂了，血从来都是越冲越流的。
    关了水龙头扶着水池边勉强站着, 她心乱如麻。
    怎么办？一会儿老师看见了肯定要联系家长，再送医包扎的话, 怎么瞒过爸爸？万一露了学校的事，只怕妈妈也得受连累, 爸爸一般不发火，可发起火来可是连电视机都能搬起来砸的。
    她忍着头晕恶心想来想去, 突然有了主意，呕吐物也顾不得清理，跌跌撞撞跑去办公室。
    她跟班主任请了假, 理由是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磕破了头。
    班主任不耐烦地领着她到了班里, 班里已经上课了，班主任问有谁愿意送她回家, 没一个人吱声, 那个踹她的男生头埋在课本里, 连头都不敢抬, 大概是觉得自己肯定死定了。
    然而并没有, 庄媛媛收拾书包出来，笑的有些苍白：“我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班主任松了口气，她一会儿还有课，当然也不方便送她。
    回了家，她用同样的理由哄过了妈妈，去医院包扎了伤口。
    再去学校，郭歌见了她缠着绷带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她不敢说实话，怕她真冲动的去找那男生算账，到时候弄的人尽皆知的，家里就瞒不住了。
    郭歌又说，她妈不承认那些照片是她干的，她跟她妈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住在奶奶家。
    还说，以后不用钻厕所了，她不打算再讨好她妈，以后就守着她，省得她下个楼梯都能摔着。
    她都为她离家出走了，她还能说什么？她妈妈的错总不能怪罪在她身上，何况，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她妈妈做的。
    郭歌真的不再理会那个黑镜框满脸坑了，一下课就来找她，总算让她的座位旁添了点儿人气儿。
    然而好景不长，郭歌还是听到了风言风语。
    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刚上课不到两分钟，刚得知真相的郭歌突然踹开了后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已经抄起还装着点垃圾的铁皮簸箕闷头砸在了那男生头上！
    Duang！
    一下！
    大家还愣着，包括老师。
    Duang！
    两下！
    老师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拉她，就这还被她砸了第三簸箕。
    她专挑簸箕尖儿砸的，后果可想而知，那男生抱着头，血染红了他刚翻开的语文课本。
    当众行凶，郭歌没有意外的被带走了，她眼睁睁看着她被带出视线之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那天之后，郭歌一个多礼拜都没来上课，同学们都在传，说她被退学了，也有的说她关看守所了。
    那个挨打的男生倒是休息了几天又来上课了，班主任还特别夸奖了他的坚韧不拔刻苦努力。
    庄媛媛几次找班主任反映情况，说郭歌只是一时冲动帮她报仇，班主任一句话就把她堵回来了。
    “你不是说自己跌的吗？”
    是啊，她说了自己跌的，这会儿再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她实在担心郭歌，下课后故意把自己的车带扎破丢给修车的修理，骗妈妈说车扎带了，晚点回去，然后自己坐着出租去了郭歌家。
    可她没见着郭歌，被她妈打了出来。
    郭歌并不在家，不会真关看守所了吧？
    她忧心忡忡却又无能为力，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弱小，真希望快点毕业快点变成有担当的大人，至少不会这么不知所措。
    郭歌没来，那男生却越来越讨厌她，不只他，班上的同学，甚至外班的同学都开始讨厌她，就像传染病一样，一传十十传百，上至老师下至学生，没有一个看她顺眼的。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她的书开始莫名其妙的丢，笔找不到，字典总是少页，直到最后连她的书包都不见了，不，也不能说不见了，它躺在厕所便池里，安安静静。
    她忍着恶心捞出了书包，翻出了笔袋。
    幸好郭歌送她的笔还在，幸好。
    她把笔塞进口袋，就算保护不了郭歌，保护不了课本书包，起码这支笔她还是能保护的。
    她把这些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在班上象征性的查了一遍，没查出凶手，当全民都是凶手时，也就等于没有凶手了。
    她买了两次课本都没了，班主任只会在班里敷衍地问一问，次数多了，班主任直接怼回她一句：“别人的书都不丢为什么只有你的天天丢？说明还是你自己有问题！”
    这句话她记住了，因为不久之后班主任又说了一遍，只是词稍微换了换。
    “别人都不受霸凌为什么只有你天天被霸凌？说明还是你自己有问题！”
    霸凌是什么？以往看媒体报道类似新闻，她都觉得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她开始慢慢明白那些霸凌别人的为什么会持续不断的霸凌？
    因为会上瘾！
    别的不说，单单那种把别人践踏在脚下的优越感，就足够让霸凌者欲罢不能。
    从书丢笔丢书包丢，到桌坏椅坏桌面涂满侮辱的字眼，再到……踹一脚，扇一耳光，把垃圾桶直接扣在她头上……用了不过短短一个月。
    郭歌最初是不知道的，她好不容易安然无恙回来，她怎么敢再跟她说这些。
    可纸终究保不住火，郭歌把她拽到厕所间，扒开她的衣服，看到那一处处的淤青，愤怒地问是谁干的？！
    她说，记不清楚了，每天都这样，怎么可能记住每一个人。
    这当然是谎话，她记得每一个人，只是郭歌太冲动，不想她再出事而已。
    郭歌泣不成声。
    “我们私奔吧！好不好？我保证好好对你！”
    私奔？私奔不是相爱的人才做的事吗？她和郭歌，两个女生，怎么能私奔呢？
    庄媛媛不懂，就算懂也不可能私奔，她是独生女，爸妈可以说都是围着她转，她要跑了，家就散了。
    她不能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不知不觉，期中考试到了，考场上，她正专心答题，一个小纸条投到了她桌上。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老师捏了起来。
    看是看她的眼神满是鄙夷：“作弊！”
    她被开除了。
    匪夷所思的，就因为那一个莫名其妙的纸条。
    开除的理由是，经常作弊，屡教不改。
    这次再也瞒不住了，爸爸知道了来龙去脉，气得一脚把她踹翻，要不是妈妈拦着，暖水瓶就要砸她头上了。
    爸爸脾气暴躁，可她从小乖巧，这也是她记忆里第一次被爸爸打。
    妈妈第一次，爸爸第一次，就连被同学打也是第一次，退学更是。
    这么多的第一次都是拜郭歌妈所赐，要说没有一点点恨她，那是不可能的。
    她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可想起郭歌，她突然就泄了气。
    不管她妈妈怎么样，郭歌对她的确的好的，她不能否认。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暖水瓶也砸的稀碎，爸爸总算慢慢控制住了情绪，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作弊的。
    可就算相信又能怎样？学校已经开除了，很显然作弊只是幌子，只不过是想把她这个“不合群的”“有污点的”麻烦给清理出去。
    爸爸跟妈妈又冷战了几天，终究还是女儿要紧，跑着找熟人托关系，又花了些钱，这才把她塞进了个流氓高中，说三流都是抬举的全市最差高中。
    爸妈原本想让她上私立的，可打听了下学费就望而却步了，爸妈两人要养四个没养老金的老人，还要养她，实在不宽裕，总还得留点钱防着老人突然病倒什么的，再说，她马上要上大学了，上大学也是要花钱的。
    一个星期后，她进了新学校，头上的伤还没好全，每天都处于痊愈的边缘，痒得难受，她不敢挠，忍着，幸好有头发遮着，也没人发现。
    妈妈亲自送她来的学校，临走时还交代她，不管这个学校风评多差，总还是有人考上大学的，只要她努力一样能考上211、985。
    她很快就明白了所谓的风评差是有多差，学校校服没一个好好穿的，女生在教室公然化妆，男生站走廊抽烟，老师来了就背过手稍微藏一藏，老师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只管最拔尖儿的那几个学生，其余懒得搭理。
    这些都还是表面的，早恋酗酒堕|胎打架，在这学校一点儿都不稀奇，虽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是一个班有那么几个就足够带坏整个学校的风气。
    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这些所谓的差生也比她想象的更好相处，他们大都比较健谈喜欢交朋友，对她很友好，发现她学习不错能把作业借他们抄之后，这个友好后面又多了两个加号，这多少让她松了口气。
    然而她还是放松的太早了，t市统满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初高中同学之间有很多交杂，她的传闻虽然比不了怀孕女生跳楼自杀那么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可也算是相当劲爆有噱头了，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她。
    “你不是那个重点高中援|交的那个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脸色惨白，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完了！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完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班里大多数人没什么反应，反倒还有几个女生围了过来，偷偷问她在哪儿找的男人，能不能介绍几个，她们现在很缺钱，想买手机，想买包包，想买名牌化妆品。
    ※※※※※※※※※※※※※※※※※※※※
    作话比正文长系列第一弹~~
    今天先奉上糖宝的后续~~之前开过头的都会陆续补完，就算是作话也不能坑QAQ
    谢谢今天有糖吃~~4D大笨猫！~~小数字~~路人乙~~铁锤枇杷膏~~包养~~
    谢谢蘅~~棠梨煎雪~~影之殇~~给文文浇水~~
    糖宝的↓↓↓↓↓↓
    什么？你说你看不到？因为我已经收走了O(∩_∩)O哈哈~
    （糖宝的abo故事完）
    第85章 逼急的兔子
    这是和庄媛媛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却让她悬着的心彻底落到了肚子里。
    她说那只是传闻, 其实她是因为作弊被开除的。
    作弊？他们简直不可思议。
    作弊算个鸟？！这学校哪个人不作弊？尤其是政史地之类, 公然搁桌上抄书老师都不带搭理的。
    她们很快便对那个传闻失去了兴趣，还感叹好学校太艰难, 还是自己个儿学校好。
    庄媛媛这下是彻底放了心。
    郭歌偷摸跑来看过她几次，听她说了情况，激动地抱着她原地转了一大圈。
    “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吗？
    这天该他们组值日, 倒垃圾猜拳她输了，虽然输了, 可她挺喜欢这种方式的，起码比重点高中的强行分配好的多, 那里讲究听话执行命令，这里却是自由奔放。
    她拎着不算沉的垃圾桶, 刚转过拐角就见几个男生蹲在楼后抽烟。
    这学校遍地小流氓，大多都只是表面看着浪荡，其实就是些叛逆少年, 大多人都不坏, 她也没觉得害怕，继续朝着垃圾箱过去。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胳膊肘撞了撞大长脸, “看！就是她！你问的那个女的, 刚转过来的。”
    “她？”大长脸弹走手里的烟头, 冲她懒懒地喊道：“那谁, 过来。”
    庄媛媛愣了一下, 要不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差点以为不是喊她的。
    “我？”她指了指自己。
    大长脸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哪班的？”
    庄媛媛迟疑了一下，道：“我六班的，叫庄媛媛。”
    大长脸调侃道：“装圆圆？不用装就挺圆的。”
    青春痘赶紧配合着笑了两声，“可不，再圆点儿都能滚着走了。”
    庄媛媛没敢反驳，他们一看就是高三的，人多势又众，她压抑着不安问道：“学长有事吗？没事我就去倒垃圾了。”
    “呦！她叫我学长，听见没？学长！这小嘴儿甜的。”大长脸拍了两下膝盖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走吧，跟学长去玩玩。”
    青春痘最有眼色，上去夺过她的垃圾桶，随地那么一倒，“倒完了，走，跟学长们一块儿K歌去。”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大长脸上去勾住了她的肩膀，垃圾桶也被丢在了墙角。
    “我的桶！”
    “扔这儿丢不了，明天再拿。”
    庄媛媛拼命摇头，“我还要回教室拿书包锁门，顺便就能捎回去。”
    大长脸一挑眉，冲着青春痘道：“去，给她办了。”
    青春痘一溜小跑上了楼，送回了垃圾桶，又把她书包拿出来，还给锁了门。
    她几次挣扎都没挣脱大长脸，出校门的时候，看他们不像是开玩笑，她赶紧向门卫求救，门卫一通呵斥，他们犟了几句也就放开了她，吹着口哨走了。
    她长吁了口气，给那门卫大伯鞠了个躬道了谢，这才去车棚推车。
    离开学校，刚骑出没多远，眼前突然蹦出几道人影，吓得她赶紧刹车！
    拦车的还是刚刚那几个人，他们上来一把夺过她的车，押着她就进了一旁ktv。
    “你要是乖乖的，只唱一首歌就放你走，你要是不乖……跑得了今天你跑不了明天，信不信哥几个现在就当街轮了你！”
    不管信不信，庄媛媛这会儿真是吓到了。
    他们说的没错，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不让他们满意了，以后只怕麻烦更多。
    “对，这才乖嘛，来，笑，给哥笑个。”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们带着她进了一个ktv包间，叫了好多好多啤酒，摆得满桌子都是，然后就是点歌。
    这个点那个点，却没一个人让她点。
    她局促不安地站在最角落，怯生生问：“我，我能先唱吗？”
    大长脸瞟了她一眼，冲她招招手，“过来。”
    她迟疑着过去，大长脸挺着腰拍了拍自己的皮带，“来拿麦克风呀。”
    她的脚步立刻顿住，看了一眼几人明显不对的眼神，心知不好，没敢再迟疑，转身就朝不远处的门口冲了过去！
    马上就要逃出去了，马上！
    哗啷！
    她真的拉开了门迈步跑了出去，可也仅仅一步而已，身后突然窜出来四只手臂，揽着她就把她又逮了回来！
    “救……唔！！！”
    几人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进了卫生间。
    “tmd！按马桶里淹死她娘的小表子！”
    “别介，马桶多恶心，一会儿你还怎么办事？淹水池。”
    哗啦啦的水龙头打开，她被强行按在里头，返身按的，洗头房洗头的标准姿势，可她洗的却不止是头，水冲得她睁不开眼，鼻孔耳朵全灌了进去，说不出的难受。
    “还跑吗？”
    她赶紧摇头。
    揪着她按坐在马桶盖上，湿淋淋的水顺着头发脸颊滴落，几人上手又开始扯她衣服。
    “不要！不要！！”她拼命挣扎，却根本挣不过他们，硬生生被扯掉了上衣打底衫。
    她瑟瑟发抖地拼命蜷缩着身体，可到底遮得有限，果露的大妈bra让他们一阵嘲弄。
    大长脸拿着手机对着她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这才蹲到她面前，把手机递给她。
    “不是喜欢自拍吗？来，自己拍。”
    她蜷缩在马桶上，看了看那手机，再颤巍巍抬眸看了看他，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大长脸轻蔑地笑了声，“我说妹子，不对，学~妹！你自个儿得罪了谁自个儿还不清楚吗？金主可是说了，离她女儿远点，否则……呵呵，自个儿琢磨。”
    金主？女儿？
    郭歌妈？！！
    她万万没想到，她妈妈已经厌恶她到这种地步了，竟让用这种非法手段，不怕她到派出所告她去吗？
    她还在震惊中，有人出去随便点了一大堆歌，音量开到最大，留了个人在外面假装唱歌，这才拎着她的书包进来。
    翻了翻包，翻出一本写着她名字的书让她抱着，手机推到她面前，拽着她的手摸到拍照键。
    “来，自拍一张给学长瞧瞧，书举高点。”
    她怎么肯？拼命挣扎，却换来劈头盖脸几巴掌！
    “艹！老实点！拍个照片又不是强艹你，反抗个毛！”
    她被打的晕头转向，又听他说道：“反正已经拍了好几张了，你要不听话，我就把照片洗一万张，跑你家附近撒个遍！”
    这个威胁很有效，她怕了，怕得浑身都在发抖，湿漉漉的头发不断滴着水，脸上眼里都是水，刺激的眼球涩涩的疼，可这会儿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机械地任她按着她的手指咔嚓咔嚓自拍。
    “书举高点，名字拍的不清楚。”
    有人往上推了推她的胳膊，她举高了，名字就在她的脸侧。
    那时候的手机还是单向摄像头，没办法看着屏幕自拍，她盯着那黑黝黝的镜头，玻璃镜面反着一抹光点，仿佛诡黯的恶魔之眼，让她移不开视线，浑身冰冷。
    她的脑中嗡嗡作响，所有的一切都虚无飘渺的不真实，书被抽走了，有人摸出了她的笔，在她脸上唰唰的写着字，嫌她脸湿笔迹糊了，捡起她的打底衫随便抹了两下，继续写。
    依稀间，她好像听见谁说了句：“再写一句‘求艹，免费。’”
    她抖了一下。
    耳畔是震耳欲聋的音乐，眼前是一张张扭曲的笑脸，有人拽着她的手大声怒斥着：“按呀！臭表子！不是喜欢自拍吗？拍呀！”
    她的手抖得不像样子，也不知道是被人按的还是自己拍的，只听到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还有那一声声追命夺魂般的“拍呀！按呀！拍！按！拍！按！拍！！！！！！”
    “不！不要！！”
    她崩溃了，发疯地往外冲，却几人拖着按住了狭窄的夹缝。
    头顶是一张张恐怖猥|琐的脸，呲开的黄板牙，白顶的青春痘，还有不知谁吃的冲鼻的大蒜味，全都挤到了跟前。
    她拼命求饶，可是根本没人理她。
    有人狠捏了把她的脸，“不自拍那就玩儿点你擅长的吧，还别说，这肉呼呼的摸着还挺爽。”
    有人隔着裤子揉了一把，“干巴瘦的女的抱起来没劲，还是这种带劲！”
    她捶打踢踹，没用，完全一点用都没有。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四个男生！
    有人扯住了她的裤子，有人伸向了她上身仅存的内衣，她崩溃了，拼命的拽着身下的打底衫想遮一遮，却被他们扯起来随手丢到了门口。
    她被按在马桶与墙的夹缝，到底还是太窄了，他们不好下手，大长脸扯掉她的裤子丢了出去，赶走了其余人。
    “我先来，你们等着去。”
    眼看他扯掉自己的皮带压了过来，她脑中一片空白，那让人作呕的臭嘴凑了过来就要亲她，她本能地歪过头去，看到了马桶后面躺着的笔。
    白色的小兔子，一只直耳，一只弯。
    是郭歌送她的那支笔。
    恶心的嘴亲到了她的脖子，还要继续往下，她突然瞪大了眼！伸手抓住那笔，转头朝着他的脖子狠狠扎去！
    “啊！卧槽！”大长脸低叫一声，起身捂住了后颈，“我tm弄死你个臭……啊！！！！！！！”
    大长脸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不，不止一声，是无数声，混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是在嘶吼。
    庄媛媛躺在地上，举着那笔狠狠扎进了那可憎的眼窝！
    鲜血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流，红的是血，白的是她的皮肤，还有黄黄白白的液体，她根本没工夫想那是什么，猛地又抽出了笔，血迸了她一脸。
    她呆愣愣地爬起来，捡起打底衫穿上，外套穿上，裤子穿上，随便蹭了蹭脸上的血迹墨迹。
    ※※※※※※※※※※※※※※※※※※※※
    糖宝的完成啦~剩下的几个坑哪个比较有感觉先写哪个~~
    哼哼哼~凡是被我开坑调戏过的，一个也跑不掉~~哦呵呵~我是个多么单纯善良的作者~
    谢谢今天有糖吃~~双雷包养~~
    谢谢4D大笨猫！~~包养~~
    谢谢小数字~~包养~~
    谢谢陆期~~包养~~
    谢谢铁锤枇杷膏~~包养~~
    谢谢影之殇~~棠梨煎雪~~北国不风光~~给文文浇水~~
    耐你萌~(づ￣3￣)づ╭?～
    第86章 我们私奔吧
    门外鬼哭狼嚎唱得不亦说乎, 遮挡了大长脸的惨嚎, 她紧攥着那支血淋淋的笔, 觉得好像有了点勇气，摸上门把手, 刚想冲出去，脚下突然被抓住！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看都不敢看狠狠踹了两脚，踹开那束缚，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卫生间就在门口, 她径直冲了出去，依稀听到了身后有人追来, 却不敢回头，直到跑出了KTV她才回头张望了一眼, 哆哆嗦嗦开了车锁。
    刚踢开支架，就见有人追了出来, 她慌慌张张的上车，摔了一下，也顾不得疼, 扶起来边跑边上, 一路朝家冲去！
    左转右转，一路狂飙, 平时最快也要二十分钟才能到的大院儿, 她只用了十分钟。
    门卫大爷一看是她, 笑呵呵打招呼：“下学了？”
    “啊……嗯……”她本能地点了点头, 赶紧低头进去。
    这一路冲风, 头发倒是基本干了，锁好车，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拍了拍衣服，确定没有不妥，这才习惯性地去车框拿书包。
    空的。
    她的手抖了一下。
    书包……
    书包还在KTV！
    她一下子就慌了。
    怎么办？怎么跟妈妈解释？
    怎么办？！！
    她抱头蹲在地上，明明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就行，可那一瞬间她却突然觉得天塌地陷！她要完了！她崩溃了！
    她抱着头，手里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戳痛了她。
    她颤巍巍举下来，借着一楼住户微弱的灯光看了看，是那只笔，郭歌送她的笔，她一路都攥着，无意识地攥着。
    笔头的小白兔沾着血，却依然睁着一只眼笑得天真，她抬指蹭掉那血迹，吧嗒，一滴眼泪溅在笔身那粉色的“U”上，忍了一路的眼泪突然决堤。
    郭歌……郭歌……
    郭歌啊……
    我该怎么办？
    如果警察来抓我的话，我该不该把你妈妈供出来？
    我要是供出来了，你会不会恨我？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你能不能抱抱我？就一会儿……
    她搂着那笔无声啜泣，不敢大声，怕被人听到，只能压抑的缩在车棚最昏暗的角落，泪雨滂沱。
    擦干了眼泪，回到家，她假装不停打呵欠，说昨晚没睡好，困死了，掩饰她哭红的眼。
    妈妈问书包呢？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
    又问没有作业吗？她胡编说今天月考，所以没有作业。
    妈妈就没再多说，让她吃了饭赶紧睡，她张了张嘴，看着妈妈疲惫的面容，几次想告诉她发生的一切，可到底也没说出来。
    她把沾血的衣服悄悄藏了起来，妈妈工作忙，固定周末洗衣服，她只要在那之前偷偷洗干净就好。
    至于那个男生，他对她做了那种事，肯定不敢报警的吧，肯定的吧？
    她这么宽慰着自己，却依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
    那一夜，她彻夜难眠，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惊得她一身冷汗，即便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也能幻听出警笛声，上楼梯声，总以为警察来抓她了。
    第二天起来，她的脸色更差了，头痛的要死却还是骑着单车去上学了。
    坐到座位她才想起书包丢了，幸好她每天只背一部分需要复习的书回家，大部分都还在桌上堆着。
    浑浑噩噩的听了两节课，大课间的时候，正做着操班主任把她喊走了。
    果然还是来了吗？来抓她了。
    她跟在班主任身后连头都不敢抬，总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议论她嘲笑她。
    到了办公室，没见着警察，却见到班里一个女生跟她妈妈。
    她妈妈嚎着扑上来打她，班主任赶紧拦，其余几个老师也过来帮忙，总算没打到她。
    她木然地抬头望着她，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再看那个女生，女生慌张的移开了视线。
    她妈妈拽着老师怒斥她的种种罪行，说她给她女儿介绍男人，跟拉皮条的有什么区别？就该抓去坐牢！
    老师问那女生：真是她介绍的吗？
    女生不敢看她，随便点了两下头。
    老师又问她：是你吗？
    她摇了摇头。
    女生妈妈立马就恼了，上手又要打她，被老师拦住了。
    她妈妈叫嚣着：还敢说不是你？！我女儿都说了，你在原来学校臭了天了，找了数不清的男人卖，被开除了才转来这里的！
    那一瞬间，她的脑中嗡的一声，再看老师们投向她的目光，还有下操同学们从门前走过三三两两望进来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了，耳边仿佛响起了熟悉的嘲弄声。
    【辣鸡！破鞋！】
    【表子！不要脸！】
    【这种人怎么还好意思来上学，我要是她早跳楼死了干净！】
    【这种浪骚蹄子，我见一次打一次。】
    【哈哈……】
    【嘻嘻……】
    一切又要重来了吗？！！
    她突然崩溃地捂住耳朵，在老师愕然的视线下转头跑了出去。
    一路跑下楼，跑过操场，跑出学校才想起忘了骑车。
    她是趁着有老师出去，硬闯出校门的，实在没有勇气再转回去，就那么沿着车水马龙一步步走去了之前的学校。
    到学校时，还不到十二点，还早。
    她躲在学校对面的树后，趴着头偷偷张望着，等了好久，至少在她感觉好久好久，下课铃终于响了，学校大门打开，同学们潮水般涌出教学楼离开学校。
    她看到了人群中的郭歌，平时她都会过来马路这边随便找个小店吃午饭，可今天她却没有，直接进了学校旁边的米皮店。
    她又等了会儿，学生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跑去那店里。
    郭歌正背对着她独自吃饭，一看她来，惊得瞪了半天眼，这才扬起大大的笑意，饭也不吃了，拉着她走出了小店。
    郭歌的手很温暖，暖得她只被拉了那么两下就泪如雨下。
    郭歌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
    她扑上搂住了她的脖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只有抱着她才能安心。
    她哭着说了昨晚的事，说了所有的一切，还问她自己是不是要坐牢了？如果她把她妈妈供出来她会不会恨她？
    郭歌先是很愤怒，接连踹了好几脚电线杆，最后抱着她一块儿哭。
    她说，她妈妈太过分了，就算被供出来也是应该的，让她不要有顾虑，她永远都不可能恨她。
    中午时分，街上人来人往，上班族下班赶着回家吃饭，学生离家远的也都在附近吃饭，他们从她俩身边走过，不时投来诧异的视线，两个女生在街上抱头痛哭什么的，的确太显眼了。
    郭歌拉着她去了一旁小胡同，虽也有人，可到底少了不少。
    郭歌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眼皮，亲了亲她脸上的泪，又亲了亲她沾满泪水咸涩的唇角。
    郭歌说，她爱她，不是朋友之间的爱，是男生对女生那种。
    郭歌还说，除了她不是男的，她比任何人都爱她，早就爱了，她亲她不是开玩笑，是因为爱她才想亲她。
    郭歌说了很多，捧着她的脸亲了无数次，最后将她揽紧怀里。
    “私奔吧，咱们私奔吧，我保证会对你好，我用我一辈子的幸福发誓。”
    这次，她没有拒绝，她真的没有勇气面对警察，面对爸妈失望的脸，面对可能会到来的第二次霸凌。
    郭歌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让她拿着去火车站，她现在就回家拿东西，再偷她妈点钱。
    她打车去了车站，站在人来人往的售票大厅，心乱如麻。
    她仰头看着滚动的车次牌，看了好多车次，盘算着郭歌大概多久能到，她们去哪儿合适？又该坐哪趟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郭歌没来，却来了一群警察。
    在熙熙攘攘的售票大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被拷上手铐带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暗无天日的审讯，他们不会虐待她，更不会打她或是不给饭吃，只是不停的询问不停的，根本不给她休息时间。
    “你说你不认识张一军？”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跟他们走？”
    “他们威胁我。”
    “威胁把你的照片散布出去？”
    “是。”
    “所以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又怎么会有你的照片还用来威胁你？”
    “我，我……不对！不是这样的，威胁我是在后来，后来在KTV。”
    疲劳轰炸的直接后果便是，她语无伦次，跟不上询问的步调，从开始的逻辑清晰，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被他们误导，一次又一次，最后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大长脸。
    他们不光审问了她，还审问了她供出的郭歌妈。
    郭歌妈矢口否认一切，说她冤枉她，还细数了她的种种不良恶行。
    小小年纪就出来卖，跟了多少男人有染，全学校都知道，还作弊，撒谎，屡教不改，并且早就有暴力倾向，泼辣的很，连她小女儿都知道。
    警察找来了刚八岁的郭琦，询问她认不认识庄媛媛。
    小郭琦说认识。
    问郭琦：“庄媛媛和你姐姐关系怎么样？”
    小郭琦天真的说：“媛媛姐对我可好了，每次都给我买棒棒糖，有时候还有巧克力。姐姐也很喜欢她，因为她总让姐姐抄她作业。”
    警察又问小郭琦：“你觉得你媛媛姐好不好？”
    小郭琦想了想，道：“给我糖的时候挺好的，可是打我妈妈就不好。”
    警察：“你怎么知道她打过你妈妈？”
    小郭琦很认真的说：“因为我就在旁边啊，她跑到我家找姐姐，姐姐不在，妈妈不喜欢她，就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姐姐了，她就上去打妈妈，可凶了！”
    警察点了点头，又问：“关于你媛媛姐，你还知道什么吗？”
    小郭琦咬着警察叔叔给的棒棒糖，歪头想了想，道：“她经常给姐姐打电话，让姐姐帮忙给她家人打电话说是来找姐姐玩，可是她好多次都没来。有时候她还会让姐姐跟她家人说姐姐送了她手机衣服什么的，可是手机那么贵衣服也好贵，姐姐哪有钱送她？”
    大人的话或许不可信，可小孩子的话却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即便小郭琦的话不能当成什么证据，可也给了警察明确的思路——庄媛媛的确是个作风不端正的女生。
    即便她强烈要求去医院做检查证明自己的清白，依然没有得到警方的重视。
    毕竟他们要审的是故意伤人案，才不是她到底有没有出去卖。
    张一军，也就是大长脸，咬死了是她勾引他，还说她要价100一次，可到了KTV她又变卦，要200，他不同意，发生争执，她就戳瞎了他。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说辞，毕竟，她的确是自己跟着他们进的KTV，他们五六个人，她只有一个，若他们真是恶意想对她怎样，她怎么可能戳瞎张一军，还顺利离开。
    她百口莫辩，想起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郭歌。
    她请求让郭歌作证，证明这一切都是她妈妈干的，是她妈妈把那些假照片贴在学校通知栏污蔑她，也是她妈妈找的大长脸逼她跟郭歌断绝关系。
    听了她的请求，所有人都笑了，没有人相信她的说辞。
    就算是男女早恋，也不至于这么极端的强迫分手，更何况两个闺蜜。
    郭歌终于还是来了，却始终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她。
    她否认了送她手机内衣，也否认了接到过她的内衣照，更不承认她妈妈伤害过她，甚至明明是她先提起的私奔她都不肯承认！
    她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为了她打人，为了她和妈妈差点断绝关系，甚至为了她说要私奔的郭歌！
    她一定是被威胁了，被她妈妈。
    一定是的！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选择相信她。
    这个案子在这个小城市引起了轰动，各大媒体跟踪报道，没有人为她申冤，只会把她写的更坏。
    案子很快也判了下来，鉴于她未满十八周岁，最后判决的结果轻到难以想象。
    她要赔偿张一军在当时的她看来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爸妈都是老实人，从没想过赖账什么的，更没想过转移财产避免强行赔偿，他们乖乖地卖了房子，又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一把还清了赔偿款，只求落个清静。
    他们搬到了城郊，尽量低调，总算没人认出他们。
    可她却再不敢去上学，即便她敢，爸妈也是不敢的。
    他们整天愁眉不展，想再给她转学，可跑断了腿也没能找到肯收她的学校，技校职高倒是可以，可他们又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毁掉一生。
    爸妈开始打主意让她去县里上学。
    ※※※※※※※※※※※※※※※※※※※※
    emmm~~~有宝宝们说太虐了~~~可是不是太悲惨的话，庄妍也不会想要报复吧，本质来说，她还是很善良的一个人。
    另外，庄妍的回忆只代表她自己，换句话说，事实未必就是她看到的。
    预计……明天再一章，后天就悲惨结束，回忆也结束。
    谢谢今天有糖吃~~小数字~~4D大笨猫！~~路人乙~~日常包养~~
    谢谢棠梨煎雪~~铁锤枇杷膏~~影之殇~~给文文浇水~~
    第87章 谁让你蠢！
    周末, 爸妈一起去了H县帮她联系学校, 她一个人在家, 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她恨害了自己的郭歌妈，恨小小年纪就撒谎的郭琦, 可她却不知道该不该恨郭歌。
    她不相信那些是她的真心话，不相信那个为了自己差点进了看守所的郭歌会污蔑自己。
    她在屋里踱来踱去烦躁不堪，直到快中午了才下定决心，拿了车钥匙跑去学校找郭歌。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放学, 她怕错过了她，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索着, 正看到郭歌跟着黑镜框满脸坑一起走出校门。
    满脸坑指了指一家面馆，对郭歌说了什么, 郭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两人朝着那面馆过去，她也骑着车追了上去, 挡在了郭歌面前。
    郭歌一见她，满脸愕然，不知是哭还是笑, 露出了个极为古怪的表情。
    “你……”
    郭歌只说了这一个字就被班长打断了, “你来干什么？你还嫌害她害得不够？”
    她一脸茫然，“我害她？”
    班长冷笑, 说她转学之后, 学校还是有很多人说她坏话, 郭歌为她打抱不平得罪了不少人, 在学校的艰难不亚于当初的她, 让她滚得远远儿的，别再来烦郭歌了。
    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真的没想过。
    她问郭歌怎么回事？
    郭歌没答，班长拉着郭歌转身就走，她追上问，郭歌依然不答，问得久了，郭歌回头吼了她一句：“你想让我变得跟你一样吗？！”
    什么叫跟她一样？
    她拽着她，明明不想哭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她问她：“在警察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你的真心话？”
    郭歌扭过头不看她，点了点头。
    她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质问：“那你为什么还说要一起私奔？！”
    班长抢答道：“当然是骗你的！先稳住你才能找警察过去！”
    她抖了一下，猛地拽过郭歌，单车摔在了地上，砸了她的腿，她也仿佛没感觉似的，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是你报的警？”
    郭歌看了她一眼，只一眼，立刻转到了一边儿，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郭歌咬了咬牙，突然吼道：“因为你居然想坑我妈！那是我妈！你诬陷谁不好你诬陷我妈？！”
    她的眼泪凝滞了，“我那是诬陷吗？”
    “是不是，反正你不能拿我妈开刀！那是我妈！”
    她噙着眼泪又问：“可是你把警察叫来，我不是更要提你妈了吗？”
    郭歌背过身去，声音冰冷的陌生，“你真以为警察是吃干饭的？早晚你都要被抓，与其到那时候，不如我和我妈先报警，也算是自证清白。”
    自证清白……
    她突然笑了，泪如泉涌，却又笑得癫狂。
    “所以，所谓的爱我，会对我好，还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发誓，都是骗我的？”
    郭歌明显僵直了背，班长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她走得有些僵硬，却很快，像是恨不得立刻飞出她的视线，这辈子都别再相见。
    她看着她渐渐走远，突然踉跄着追上去，也不管旁边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拽着她哭着问了最后一句。
    “所有的一切都是骗我的？真的都是骗我的吗？！”
    郭歌猛地甩开她的胳膊，扭着头依然不肯看她，一字一句都平淡无波，却狠狠扎透她的心。
    “是！都是骗你的！谁让你蠢！”
    谁让她蠢……
    她蠢……
    蠢……
    郭歌走了，她在路边呆站了很久，眼泪不自觉地涌着，完全不听从她的意志。
    十二月的天，果然很冷。
    这时候不是应该飘点雪花，衬托一下她的冤枉她的可怜吗？
    然而并没有，反而暖阳普照，难得的冬日晴天。
    她胡思乱想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推着车子漫无目的走着，明明穿得很厚，却觉得浑身冰冷。
    好冷啊……
    为什么这么冷？
    心好像也冻僵了，抽痛的厉害。
    拐过回家的最后一个转弯，刚走了两步，就见她家门口蹲着好几个人，一看她来，有人站了起来，指着她喊。
    “来了来了，那臭表子来了！”
    她本能地骑上车子转头就跑。
    他们骑着摩托车很快就追了上来，可她已经跑到了人多的主干道，青春痘开车带着大长脸张一军，张一军一脚踹在了她身上，她扶不好把，连人带车摔翻在地。
    下午五六点，周围都是卖菜的卖肉的，还有买菜买肉的，好多人围拢了过来。
    张一军戴着眼罩，相当显眼，有人认出了他，间接也认出了她。
    她颤巍巍道：“钱已经付清了，你还想干嘛？”
    张一军冷冷一笑，一句话也没说，扬长而去。
    第二天，爸妈前脚刚上班离开，后脚就传来轰咚咚的踹门声。
    他们几个又来了，她吓得推着桌椅柜子堵在屋门，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翻墙进来，开始踹屋门，有邻居看到，赶紧报了警，不等警察来，他们已经走了。
    可那个报警的老太太却被他们狠踹了几下门板，大咧咧地吆喝一句：“我们都是未成年！你想死吗？！死老太婆！”
    郊区的村子大都是这种独门小院，一座挨着一座，离主干道有点距离，平时就算白天也很安静，他们这一通闹腾，左邻右舍没有不知道的。
    没多大会儿她就听到了隔壁媳妇扯着嗓子指桑骂槐，骂的是婆婆多管闲事，说的却是她，她媳妇说善良也要用对地方，有些人看着弱小，其实狠着呢，有些人看着像流氓，其实才是受害者，不能以貌取人！
    她躲在家里一声都不敢吭。
    当天晚上房东就来了，婉转表达了希望他们尽快搬出去的意思，大家都是小门小户，惹不起那些小流氓，尤其是有这种“深仇大恨”的。
    爸妈疲惫的送走房东，答应了尽快找房子搬出去，想了想，还想先报警备了案。
    然而，第二天傍晚，妈妈就被他们抢了包，急速奔驰的车速带翻了妈妈的车，妈妈摔在路边石上，头破血流。
    报警抓了他们，赔了点钱，批评教育了几天，又放了出来。
    他们继续蹲在他家门口，开始恐吓邻居，恐吓所有靠近的人，连爸妈都不敢轻易出门，厂子都不敢去，只能请假。
    他们接连报警，可派出所远，不等警察来他们就跑没影了，就算真被警察逮住，人家只是在你门口蹲蹲，又没犯法，怎么你租个房子连门口都归你私人所有了？
    警察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说加强这片区的巡逻，还专门留了派出所电话，叮嘱他们有事直接打电话，不用再让110转接。
    那天，爸爸趁他们还没来，赶紧去厂子办离职，T市就这么大，被他们黏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甩的掉，再者一直这么不上班，不用自己说，厂子也是要开除的，不如早点离职早做打算。
    妈妈和她在家收拾东西，想着先去县里待着，那边消费低，还能顺便帮她找学校。
    正收拾着，那些人又来了，像是知道爸爸不在似的，直接跳墙进来，妈妈和她赶紧挪柜子堵门报警。
    他们轮着铁锤砸门砸窗户砸了所有能砸的，眼看就要闯进来了，警察也来了。
    张一军隔着砸了个大窟窿的门冲她阴冷的笑，“想跑？不管你们跑去哪儿，我都能找着！等着吧！”
    他是未成年，并且他深知自己是未成年，他不止一次恐吓她：他还有七个月才成年，他一定会在七个月内弄死他们全家！
    他甚至已经知道了他们打算搬去H县。
    这次，不止是她吓坏了，爸妈也都吓坏了，房东跟邻居一块儿上门让他们赶紧搬走，看他们的眼神像是洪水猛兽，甚至比看那群小流氓还多了几分厌恶。
    爸妈趁着警察抓他们批评教育的空档，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可家里已经没钱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暂时先落脚到奶奶家，爸爸去了F县找地方。
    他们谁都没想到，房东只让张一军赔了点钱就和他们私下和解了，他们根本没被关起来！
    那天出门扔垃圾，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邻居奶奶过来搭话，说有人最近在打听她，看着不像好人，让她给爸妈说说，还叮嘱她，有什么事好好解决，千万别吓着爷爷奶奶，他们上岁数了，经不起折腾。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回到屋里，奶奶一脸慈祥地喊她吃烤红薯，爷爷还笑着说，别说什么减肥，红薯是过去穷人吃的，越吃越瘦，不长肉的，快去吃吧，甜着呢。
    她抱着那个暖烘烘的红薯进了里屋，哭着一口口吃下，嘴里是甜的，心里却是绝望的。
    还有七个月，二百多天，他们怎么可能熬的过去！
    就算熬过去了，谁又知道那个疯子会不会放手？谁也不知道。
    她不敢想象爷爷奶奶被气死的画面，更不敢想象爸妈满身是血的样子。
    妈妈那次受伤住院已经让她破了胆。
    是她害了全家，可出事之后，爸妈却没有责备过她半句，甚至比以前对她还要好。
    妈妈说，不怕的，熬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爸爸也说，钱没了还能再挣，那破房子不是咱们的家，家从来指的都不是房子什么的，家是人，咱们三口加上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好好的在一起，这就是家。
    爸爸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噙着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爸爸老泪纵横。
    不管是打她训斥她的爸妈，还是哭着安慰她的爸妈，都是爱她的。
    她明白。
    她不能让这个家因为她一个人散了。
    她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想杀了那群混蛋！
    ※※※※※※※※※※※※※※※※※※※※
    我抓紧时间码，争取睡觉前把明天的码完更新了，白天去浪~
    谢谢4D大笨喵~~路人乙~~~包养~~
    谢谢小数字~~影之殇~~茶山柿子树~~棠梨煎雪~~铁锤枇杷膏~~给文文浇水~
    (づ￣3￣)づ╭?～
    第88章 结束了
    想躲人不容易, 可想杀人却简单的多, 只要她想, 她有自信能弄死他们！一个接一个的！
    可是不行……
    她不能让爸妈背上“杀人犯的父母”这样的恶名一辈子，更不能让一辈子腰杆挺直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临老了再被人戳脊梁骨。
    想来想去, 似乎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她翻出了郭歌当初送给她的那部手机，这里藏着郭歌发给她的所有短信还有照片，只要能修复，就能证明她妈妈在说谎, 郭琦在说谎，郭歌也在说谎, 他们全家都在说谎！
    然而妈妈跑遍了整个T市都没能修好，还抱着她哭着道歉, 说不该砸坏了它，砸坏了她最后一点翻盘的希望。
    她攥着那手机揣进兜里, 摸出笔洋洋洒洒写了长长的遗书藏在枕头下，这才抱了抱爷爷，抱了抱奶奶, 说去买个东西, 就出门了。
    她先坐车去了H县的姥姥家，陪姥姥姥爷坐了会儿, 这才又坐车回了T市, 从包里翻出以前的校服穿上, 带上口罩帽子, 咳嗽着跟门卫大爷说自己生病输液刚回来。
    大爷怜悯地望着她, 好心道：“生病了就在家多歇歇，何必这么苦着自个儿，不差这半下午的。”
    多久没听到家人以外的人这样的关心了？
    她记不清楚了，竟突然有些想哭，可她没有哭，她只是礼貌地冲门卫大爷说了声谢谢，迈步跨进了这个她离开数月的学校。
    又是一个暖阳高照的好天气，有班在操场上体育课，篮球扔来扔去，扔准了就有人欢呼，没扔准喧闹声更大。
    他们好像都很开心，无忧无虑，曾经因为她的存在搞坏的班级气氛再度恢复了正常，没有人记得她，或者说，没有人在意她，他们只会在想起某个恶意时，拿她出来嘲笑。
    她一步步上了顶楼，先见之明的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短锯，锯断了锁在铁链上的U型锁。
    翻过防护网，半脚悬空站在边缘，寒冽的风迎面吹来，与头顶的暖阳仿佛不是一个季节。
    她抬头望了望天，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蓝天白云，还有不怕冷吱喳飞过的麻雀，一切仿佛还和从前一样，耳边远远传来拍球声，同学们的笑闹声，还有教师里老师偶尔的一声高音，岁月静好。
    可这些美好，早已与她无关。
    有同学发现了她，指着告诉了老师，老师赶紧跑上来，很快学生们也上来了，最后连她以前的班主任都来了。
    他们说：“别冲动，有什么事跟老师说！”
    跟他们说？她笑了，真的笑了，笑的防护栏里的所有人都脸色难看。
    她说了，说了不止一次，可有用吗？
    她让他们叫她上来，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提，他们就知道她说的她是指郭歌。
    郭歌很快喘着气跑了上来，看到她站在防护栏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班长扶住了她，她想过来，被她制止了。
    “别过来，你迈一步，我就退一步。”
    她已经半步悬空，半步便是万劫不复，何况一步。
    郭歌不敢再靠近，颤着声音跟她解释，说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让她冷静，她会跟她好好解释的。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漏洞百出，可笑至极。
    她掏出她送她的手机举起来，冲她扬起这辈子最后一次的微笑。
    “手机已经修好了，每一条短信每一张照片都在里面。我的家已经毁了，就当还你为我报仇的情，我还你一个完整的家。”
    这当然是谎话，她恨她，恨她们全家！
    所以她要她内疚，内疚一辈子！
    “郭歌。”她向后仰身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爱你。”
    身子猛地向下落着，响应着地心引力，风声呼啸在耳畔，短碎的头发怕打在脸上竟有些疼，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郭歌凄厉的呼唤，看到了她爬上防护栏又被拽了下去。
    郭歌啊……
    我们都还太年轻，不懂如何解决困境，不懂如何勇敢面对，甚至连如何爱一个人都不懂……
    可不懂并不能成为你伤害我伤害我家人的理由。
    爱不爱的，我不懂，但是我确定一点，我恨你!
    我诅咒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我诅咒你们全家！！！
    ……
    唔！
    痛！
    头好痛！
    庄妍颤了颤眼睫，却并未睁开。
    脑子依然下意识地继续着那个梦。
    她被送去了医院，没有摔死，学校也如她所想，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还补偿了他们家一笔钱，虽然不算多，可足够解爸妈燃眉之急。
    她自杀的消息，媒体传得沸沸扬扬，她刚从重症病房出来，爸妈就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放弃继续治疗，将她带回了家，让老中医的爷爷帮她治，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而户籍有没有注销这种小事，根本没有人关注。
    为了避免事态扩大，爸妈同意了学校的私下调解，媒体采访时没有提及学校当初的不作为。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很快便有人报道了霸凌事件，各个学校之间也开始有她冤魂不散的灵异传闻，说她每到夜深就在校园游荡，嘴里念叨着她的书在哪？她的笔在哪儿？谁偷了她的情书？
    有同学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主动交代了自己参与了霸凌，有一人出来，剩下的就容易的多，很多人纷纷站出来道歉。
    偷情书的是鼻炎女，她是暑假接到了一个陌生人发送的QQ信息，看到了她同男生在一起的照片，当时只当笑话跟一起去的同学看了笑了，并没有保存，回来后又跟班里的同学说了，然后就特别看不上她一副单纯小白花的样子，这才偷了情书给了老师。
    但是从垃圾堆再次翻出情书的却是她的同桌，因为同桌每次考试都比她差，哪怕再努力都超不过她，早就心有不满，就翻出了情书摊在她桌上，想让同学们都嘲笑她，不过，却是另一个同学再度报告了老师。
    那个男生踹翻她害她磕破头的事也曝光了，扔她书包，扇她耳光，扣她垃圾桶的所有的全都曝光了。
    当初说她装不舒服逃避跑步的女生，也就是后来扔她书包，鼓动男生扣她垃圾桶的女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转学了。
    很多同学都出来道歉，包括夹伤她手的组长，逼她扫地的卫生委员……甚至是体育老师和班主任，就连学校也表示会积极整顿校风，避免此类事件再发生。
    当然，说要整顿校风的不是老校长，他已经被开除了，祸连原来的教导主任和几个她没什么印象的校领导。
    她死了之后，所有的一切突然明朗起来，简直不可思议，难怪古人要说死者为大。
    只是最后还是没能查出到底是谁贴的那些照片，她的污名始终没有洗净。
    爸爸征求了她的同意之后，公开了她的遗书，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有媒体跟踪采访了她在信中提到的那个文具店，意外的是，店员居然记得她和郭歌，因为那笔本来是卖五块一支的，郭歌非要还价四块五，磨磨唧唧半天，最后又花了大几十买了笔记本乱七八糟的，她这才同意。
    这件事店员记得非常清楚，直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她明明有钱为什么还非要便宜那一块。
    不管怎样，她的遗书得到了证实，证明她确实去过那个文具店，这也间接证明了她是个郭歌一起买的内衣。
    这时又有同学站出来说，她之前用的那款手机确实是郭歌曾经用过的同款。
    她平时学习不错，从没旷过课，晚上放学已经很晚了，她家大院门卫老大爷也证实了她几乎天天都是同一个时间回来，就算晚点也没超过半个小时，只有那么一次确实有点晚，也是跟着个女同学一块儿回来的。
    报道到这里，基本已经确定了她的无辜，可郭歌这个至关重要的当事人，媒体自然也不肯放过，然而郭歌妈却替她拒绝了采访。
    媒体到学校堵人，却又得到了郭歌已休学的消息。
    这新闻当时闹得满城风雨，还有同学结伴去她家道歉，准确的说是她奶奶家，爸妈没地方住，依然住在奶奶家，张一军大约是看她死了，再没出现过。
    而她，虽没有摔死，可摔伤了腰，腰椎只连了一丁丁点儿，差点彻底瘫痪，必须静养，可家里哪儿是静养的地方，况且她已经是死人了，绝对不能继续留在T市。
    现在是没人意识到她可能是诈死，可如果真让人怀疑起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她死了大家都可怜她，反而能比较公平的看待之前所有的事，可如果她再死而复生……
    因为几张莫须有的照片就能让曾经亲切的同学变了脸，舆论的可怕，人情的冷暖，她绝不敢轻易再尝试。
    爸妈深思熟虑之后，将她交给了小姑姑。
    小姑姑不是爷爷奶奶的孩子，小姑姑是五爷的女儿，也就是爷爷小弟弟的女儿。
    叔叔婶婶命不好，早早就没了，五爷去的也早，只剩五奶一个人，剩下的七大姨八大爷乱七八糟的，跟她们都不亲，只有爷爷奶奶和她们亲近，爸爸妈妈也都很疼小姑姑，小姑姑可以说是爷奶爸妈他们一块拉扯大的。
    他们给了小姑姑还过得去的童年，而小姑姑却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不只是因为这些年来小姑姑对她的照顾，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没摔死，不是运气好，而是因为小姑姑碰巧也在母校，刚好撞见她跳楼，别人都在劝她，只有小姑姑喊同学帮忙跑去体育器材室搬来了所有的仰卧起坐垫子，大的小的厚的薄的，所有全部的。
    她运气好，刚好落在了那个位置，即便这样，她还是受了重伤，毕竟垫子还是薄了些，弹力也不足。
    小姑姑说她并不知道跳楼的女生是她，她只是因为马上要大学毕业了，为助学贷款的一些手续来补办|证明，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她。
    小姑姑听说了她的遭遇，义无反顾地把她接来了帝都，她这才知道姑姑早就搬出了学生宿舍，同住的便是姑姑的学姐，姑姑让她叫她小姑母。
    ※※※※※※※※※※※※※※※※※※※※
    肝完鸟~~
    碎觉觉~~
    回忆全部结束~~
    第89章 庄妍醒了
    安静地躺了许久, 脑子是清醒了，头依然隐隐作痛，后脑勺似乎包着什么，又麻又凉。
    她本能地没敢躺平，依然侧躺着, 缓缓张开了眼。
    窗外夜色正浓,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远处的霓虹路灯遥遥的恍过些许暖黄。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床边，抱着她的手睡得正香, 脸影在暗影之中看不清楚, 只能隐约看出她的嘴微张着，唇角依稀泛着点水光。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睡个觉还流口水。
    梦里的情绪延续到现实, 她突然有些烦躁，猛地抽出了手！
    “欸？！”郭琦瞬间惊醒，下意识地追着去抱她的胳膊，一抬头，正撞上了她凉飕飕的狐狸眼。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她眸中的排斥，郭琦惊喜地陡然坐直，“你醒啦！饿不饿渴不渴？啊！想不想上厕所？”
    庄妍推开她伸过来的毛爪子, 撑身坐起，头痛地扶住额头。
    “这是哪儿？”
    “医院！”
    废话！她也知道是医院！
    “哪家医院？”
    这明显不是郭琦住的那家医院, 基础设施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看病床就知道了。
    郭琦探手打开了床头灯, “三附院。”
    “我怎么会在这儿？”顿了下，她又问：“你送我来的？”
    问罢她就后悔了，这么蠢的问题还用问？她的公寓除了远在F国的姑姑姑母，还有她和郭琦，没人有钥匙。
    郭琦点了点头，这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赶紧按了呼叫器。
    来的不是护士，明显是个医生，却干了护士的活儿，不仅给她量了体温，测了血压，还亲切地从白大褂里摸出两片去痛片放在桌上。
    “疼得厉害就吃一片，能忍着就尽量忍着，这个对身体有副作用。”
    说罢，医生又看向郭琦，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不是给你拨了病房了吗？去你病房躺着，你这脚都快折腾废了还不好好养着，真想当瘸子？”
    郭琦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道：“那病房太远，这里反正能陪床，我睡这里就好。”
    医生不置可否，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一直这么坐着，血液循环不畅，对你脚的恢复非常不利，赶紧躺着去！”
    “没那么夸张……行了，我知道了！”
    庄妍看着医生关门离开，这才转头望向她：“你认识她？”
    郭琦打着哈哈，支吾了一下，“啊~嗯~对！我大学同学。”
    “你们学校有医护类专业？”
    郭琦挠了挠鼻尖，“呃……我还没说完呢，我大学同学的熟人。”
    话音未落，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刘亚伟？
    郭琦探头看了一眼，“你就说我可能堵车，一会儿就过去。”
    什么意思？
    不过睡了一觉，做了个很长的梦，她竟又些恍惚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答应给刘亚伟十万块钱的事儿。
    接起电话，她按郭琦说的淡淡道：“什么？她还没去？可能堵车吧，这会儿晚高峰，你再等等。”
    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感觉却像是深夜似的，果然是睡的太久了。
    郭琦倒了杯水递给她，简单扼要的把她的伤情大致说了一遍，还不忘把她重新修订的“恶整刘亚伟计划”报备了一遍。
    她头痛，郭琦大致说，她也就大致听，横竖她早就已经臭名昭著，爱怎么着怎么着，随便郭琦折腾。
    郭琦给苗薇薇打了电话，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使唤人家做饭送过来了。
    “都这么晚了，别给人家添麻烦，随便叫个外卖就行了。”
    郭琦摇着轮椅过去门边开了顶灯，一本正经道：“那绝对不行！你现在是伤号，必须注意营养！”
    “饭店的饭难道就不是五谷杂粮？”
    “那不一样，他们为了追求味道，会添加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也没有自己做的卫生。”
    “那也不能随便使唤别人，你这样只考虑自己很自私知道吗？”
    或许是她语气重了点，郭琦立马耷拉了肩膀垂了头，摇着轮椅慢慢蹭到床边，半天才哼唧出一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她的话倒没引起她多大关注，倒是她突然意识到，郭琦竟是坐着轮椅！
    她又想起护士刚才说的话，问道：“你的脚，很严重？”
    郭琦抬头睨了她一眼，一副你现在才想起来问的可怜兮兮样儿。
    “不严重，挺好的……”顿了下，她突然就转了画风，“怎么可能不严重？！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你送过来的，差点没废了我这只脚，疼死我了！结果一睁眼你就……凶我……”
    说着说着她还委屈上了。
    怎么送来的？难道不是打120吗？
    庄妍本想问一句，可想了想，突然又不想知道了。
    她撩开被子，刚想下床，郭琦隔着床拉住她。
    “你去哪儿？医生说得留院观察！再说都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
    她哪只眼看她要回去？她可不会像当年那么蠢，现在的她可是相当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受伤不住院回什么家？！
    她抽了抽胳膊，没抽开，郭琦拽得更紧了。
    “哪怕住一晚也行啊？你放心，那些记者什么的不会来的，这医院安保做的相当好的！而且这里是高级监护室，他们绝对……”
    什么？
    刚才就觉得这病房好像有点太高端了，茶几沙发电视陪护床一样不少，各种医疗设施都配备了，刚醒也没细想，没想到竟然是高监！
    她回头冷眼望着她，“高级监护室好像不是谁都能住的吧？”
    身为医生的她再清楚不过，每家医院的高监都是有数的，统共也就那么几间，一般都是重症患者或是重要病人才能住的，价格昂贵不说，一般人还真住不进来。
    像她这样既不是重症患者又不是重要人物，还占着高配设施不用的，就更不可能了。
    郭琦微诧异了下，“病房还分三六九等吗？不是有钱就能住的吗？”
    说得好像她是总统千金，从来都是享受特级待遇不知民间疾苦一样！
    明明穷的都要睡大街了。
    庄妍扒开她的手，站起来就走，郭琦赶紧摇着轮椅追。
    “庄医生！你别走啊，好歹等吃了饭再……”
    砰！
    关上卫生间的门，所有的唠叨都关在了门外。
    真是上个厕所都不消停。
    过了会儿再出来，还没来及放下干手机刚刚吹干的热烘烘的手，郭琦上来就给她抓住了，拉着就往床边走。
    “这会儿可不是任性的时候，身子要紧，来，快躺下。”
    被最任性的人说任性……
    瞟了一眼她包成粽子的脚，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苗薇薇来得还算快，不到九点就到了，带的饭菜相当丰盛，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就绪，接了电话后立马开炒，不然不可能这么快过来，光路上都得一个小时。
    菜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素菜，只有个汤明显是排骨汤，苗薇薇给她盛了一碗端过来。
    “不好意思，我不吃肉。”
    “这不是肉，这是汤。”
    “沾了荤就不行。”
    苗薇薇转眸睨了对面的郭琦一眼，两人眼神交汇，损友之力爆发，苗薇薇心领神会，直接舀了一勺递送到了庄妍唇边。
    “看在我专程炖了一下午的份儿上，好歹喝一口，一口也好啊！”
    郭琦也附和：“对啊对啊！这又不是肉，就是点汤，还是排骨汤，很营养的，对你伤口恢复也好！”
    庄妍靠坐床头，微微向后撤了撤头，“让郭琦喝吧，她伤了骨头，正需要排骨汤补。”
    苗薇薇立马回道：“多着呢！她一个人喝不完！你就喝一口吧，就一口！郭琦大中午头儿给我打的电话，我火急火燎就上超市买了排骨，真是专门给你炖的，光天然气都浪费好几个走字儿，一直文火炖到现在，你要不喝上一口，我家天然气表都得哭了。”
    这话说的。
    或许是受伤让人耳根子软，也或许是那梦中的绝望还在现实延伸，她突然有些无法拒绝苗薇薇的好意。
    就一口，应该不打紧吧。
    苗薇薇和郭琦各占据病床一边儿，眼巴巴看着她，苗薇薇更是怕汤凉了，又重新舀了勺热的再度送到她唇边。
    “一口，就一口！”
    一口……
    如果是郭琦喂，她百分之万会拒绝，苗薇薇就……
    她终于还是张开了嘴，含住了汤匙。
    唔！
    好腥！好恶心！
    脑中仿佛瞬间晃过了张一军那张恶心的脸，还有那些经久不散的调笑音。
    【这肉呼呼的摸着还挺爽！】
    【干巴瘦的女的抱起来没劲，还是这种带劲！】
    呕！
    她推开苗薇薇，也顾不得剩下的半勺汤撒在了被子上，赶紧趴到床边，接连呕了树下，刚吃的那两口菜连带着胃液全吐了出来！
    不行，还是不行，这么多年了，那群混蛋还是阴魂不散。
    从T市到了帝都之后，她就不能沾荤腥了，准确的说，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在爸妈身边，她还能忍着撑着，不让他们担心，可离开了之后，突然就撑不下去了，稍微吃一点就会吐，吃什么吐什么。
    后来还是姑姑变着法子哄她，说什么黄瓜不增肥，豆芽越吃越瘦，芹菜都是粗纤维，她才慢慢能吃些素菜。
    再后来，姑母爱吃鱼，姑姑几乎餐餐都给她做，她勉强也就能跟着吃些清蒸鱼之类的，别的就再也不行了。
    郭琦和苗薇薇面面相觑，郭琦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探手帮她顺背，苗薇薇也赶紧倒了杯水给她，她喝了几口压了压，总算感觉稍微好了些。
    ※※※※※※※※※※※※※※※※※※※※
    依然是没有填坑的一天 -_-
    我记得呢，真的，就是脑子有点不转圈QAQ
    谢谢今天有糖吃~~三雷连闷~
    谢谢路人乙~~~双雷biubiu~
    谢谢4D大笨猫！~~日常包养~~
    谢谢茶山柿子树~~雷雷关爱~~
    谢谢棠梨煎雪~~小数字~~影之殇~~~4D大笨猫！~~薄冰罗岚~~给文文浇水~~
    马上要过年了，好阔怕~你们怕被七大姨八大姑围堵吗QAQ
    第90章 无可取代
    苗薇薇一脸愧疚, “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的。”
    庄妍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做的菜味道不错。”
    郭琦赶紧夹了芹菜递到她唇边，“来来, 吃芹菜！”
    清爽的芹菜入口, 化去了许多不适，苗薇薇也不嫌弃，拿了纸清理了吐脏的地面, 刚清理干净, 手机又响了。
    没有意外又是刘亚伟的，这之前他已经给郭琦打过好几次电话了, 郭琦又是挂失停机, 又是假装没电，糊弄了他一大圈，这又打到她手机上了。
    她接了起来。
    刘亚伟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勉强忍着：“我还有事，不等了，让她明天一早以病人的身份过来。”
    她按着之前郭琦糊弄他的，继续扯着无聊的谎, “她刚在朋友家给我联系过了，说是已经拿到了钱, 正往医院去。”
    “大概多久能到？”
    “这谁也说不准, 得看她能不能出门就打到车, 反正已经去了，快了半个小时，慢了一个多小时。”
    挂了电话，饭也吃个差不多了，苗薇薇还要去戏弄刘亚伟，赶紧收拾了一下，起身走了。
    郭琦摇着轮椅绕过病床，“我去送她。”
    庄妍也没在意，点了下头，跟苗薇薇说再见，还叮嘱她：“看情况办事，不行就撤，别吃亏。”
    “放心！我苗薇薇什么人？这世上能让我吃亏的，没……”顿了下，她又改了口，“除了这死丫头没谁了。”
    送了苗薇薇上电梯，郭琦没有立刻回病房，转着轮椅到走廊窗边，摸出手机拨了出去。
    “之前让你查的那个二十年徒刑张一军，告诉他，不管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案，哪怕当事人已经死了，只要他有自首行为，有很大希望可以酌情减刑。”
    挂了电话，望着窗外万家灯火，她微叹了口气，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这么了？那么多年的陈年旧案，她干嘛还要去查？她到底想查出点什么？
    廊灯灭了，走廊瞬间陷入一片幽暗，她像是完全无所觉，握着轮椅扶手怔怔地望着窗外，水眸映着霓虹，睫尖镀着微光，45°明媚的忧伤坚持了不到十秒，她突然低头神经病似的两手插|入头发又抓又揉！分分钟炸毛变鸡窝！
    啊啊啊！还是很在意啊摔！
    庄妍到底为什么不能沾荤腥？明明当年无肉不欢还圆乎乎的！现在这么瘦的小身板，一碰就能折了似的，体质体能都不好，还整天把自己当兔子养，这样怎么会有力气怎么会健康？！
    不行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哄着她吃点红肉，养肥点儿。
    郭琦一边儿琢磨怎么糊弄庄妍吃肉，一边往病房摇去，还没到门前就见病房门猛地推开，庄妍夹着手机边穿外套边往外急走，脚步声震得廊灯一盏盏亮起。
    庄妍：“你先看住她！我马上到！”
    她赶紧摇快轮椅迎了上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庄妍步履匆匆，蹙着眉，脸色有些难看，“是刘余琳，她犯病了，状况不太好。”
    说话间她已擦身而过，郭琦赶紧摇着轮椅追上去。
    “可你现在还住着院，而且也这么晚了，不能等明天吗？”
    “不能。”
    她快步到电梯前，按了下行键，苗薇薇刚走，电梯从一楼一层层上来。
    郭琦转到她旁边歪头看了看她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她头上的绷带，灯光清冷，越发显得那绷带惨白又固执。
    微叹了口气，郭琦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庄妍斜了一眼她那残废脚，都这样了跟她去干嘛？根本就是累赘。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事关刘余琳的隐私，不方便带你。”
    “什么隐私？刘余琳跟她老公是形婚，她其实喜欢的是小青梅这件事吗？”
    庄妍噎住，“你怎么知道？”
    郭琦委屈巴巴道：“我加了她的微信，我们经常聊天……”
    叮！电梯到了。
    庄妍迈步跨了进去，郭琦赶紧往里跟，却被庄妍挡住了。
    “那也不用你。”
    郭琦可怜兮兮地自下而上望着她，整个人缩在轮椅里，娇小柔弱又无助。
    “别这样嘛庄医生，我真的很有用的。”
    庄妍蹙眉把手机揣进兜里，“有什么用？说出一条就让你去。”
    郭琦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突然灵光一闪，“我能打电话喊住苗薇薇，让她送咱们去！”
    这话一出，她也不知怎么的，火一下就上来了！
    “你就只会麻烦别人？！”
    郭琦委屈巴巴，“反正顺路嘛。”
    苗薇薇要去中心医院，还真是……顺路。
    郭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我打吧？我真打了啊？”
    不等庄妍犹豫完，郭琦已经拨出电话，让苗薇薇在下面等了。
    也不怪庄妍要犹豫，郭琦送她来医院送得匆忙，只顾得给她穿了个外套，裤子还是家居服裤子，虽说是运动款的也不是不能在外面穿，可到底还是怪怪的。
    算了，反正顺路。
    到了楼下，苗薇薇和东子已经在等着了，可怜的东子不被允许上楼探病，一个人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完全被当司机用，一会儿还得来个友情演出。
    一路把他俩送到小区门口，庄妍无奈地推着郭琦一块儿去了刘余琳家。
    门铃只按了一下，公寓里就传来了轰轰咚咚的奔跑声，哗啷一声，门开了。
    刘余琳的形婚老公王大海，蓬头乱发，一身狼狈，睡衣上还沾着点儿血迹，一见她来了，两眼放光，激动地上去就扯住了她的胳膊，忍辱负重的革命战士总算见着组织，就差老泪纵横了。
    “你可来了！”
    庄妍不露声色地抽出胳膊，推着郭琦往里进，“怎么回事？”
    王大海抹了一把辛酸泪，“就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我刚准备睡觉，寻思上个厕所再睡，然后就看见她坐在阳台窗户上，笑得那叫一个瘆人，好悬没把我给吓死！我赶紧过去抱她下来，她还不下，又踢又抓的，看见没，脖子后面都抓流血了。”
    原来睡衣上是他自己的血，庄妍稍稍松了口气。
    “她人呢？”
    “绑马桶上了。”
    “马桶？”
    王大海也觉得这地方不是太好，咳嗽一声，辩解道：“没法子，她一会儿要跳楼一会儿找菜刀的，太吓人了，绑椅子上她侧翻摔伤怎么办？床上也没地方绑，就马桶方便缠麻绳。”
    说着话，庄妍已站到了卫生间门口。
    刘余琳垂着头坐在马桶上，身上缠了好几圈麻绳，从上身到腿脚，缠得乱七八糟，可以想象当时她挣扎的有多厉害。
    庄妍把郭琦往一边推了推，迈步进了卫生间，单膝跪地蹲在刘余琳面前，歪头看向她。
    刘余琳紧闭着眼，眉心拧成个疙瘩，呼吸短而凌乱，梦魇一般，头不时抖动一下，牙齿咬得咯咯响。
    庄妍略一沉吟，摸出手机，翻出音乐APP，翻到刘余琳专属歌单，里面只有一首歌，弦子的《无可取代》。
    【只要能天天看到你笑容，再多困难都不算什么……】
    【只要能天天牵着你的手，眼泪就不会随便滴落……】
    【我的世界，因为你而开始美丽……】
    狭窄的空间带着回音，放大了乐声，欢快的旋律静静的流淌，带着几分空灵一点点浸润着困在梦魇中的心。
    “这……能行吗？不给吃点药？”
    歌已经循环了第六遍了，王大海杵在门口，腿都站软了，忍不住就嘀咕了这么一句。
    庄妍回头，手指抵唇，无声的“嘘”。
    刘余琳依然垂着头，微卷的长发散在脸侧，遮挡了她大部分神情，音符徘徊在她耳畔，一丝丝鼓动着她的耳膜。
    梦里。
    她站在云端，风声刮在耳畔，到处都是云蒸雾缭，仙境一般。
    方想站在云海深处，未着寸缕，初生婴儿一般，流云为裳，面容飘忽，身形若隐若现，狭长的眸子碎光微动，薄薄的唇勾着笑意魅人。
    方想……
    刘余琳情不自禁地漾起笑意，拨开云雾朝她走去，伸长的手臂急切地想要抓住她。
    还差一点，再一点，最后一点点！
    眼看就要碰到她最爱的人，突然狂风大作！一只狰狞巨兽陡然扑来，叼起方想便跑！
    那巨兽速度极快，跑着跑着就上了一个热气球，气球越飘越远，哪怕她在云端也追不上够不着，眼睁睁看着她就要消失在视线外，她越来越焦躁，拼了命的追，拼了命！
    方想，方想，方想！！！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猛地一下扑上了天，扑上了那原本已经看不到影子的热气球。
    热气球里没有方想，只有那个青面獠牙腥臭扑鼻的巨兽。
    刀子呢？她要杀了它！她要毁掉所有伤害方想的一切！
    刀子，刀子，刀子！！！
    到处都找不到刀子，她疯了一样掐住巨兽的脖子！
    谁准你动我的方想的！谁准你冲她笑的！谁准你跟她一起吃饭的！把我的方想还给我！还给我！！！
    巨兽拼命挣扎，拼命挣扎，她死死掐着，死死的，指尖嵌入它的后颈，咬牙切齿的用力！
    四围的云雾渐渐猩红，她仿佛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眼前可憎的面容越来越模糊，缓缓浮现了狭长的眸子，薄红的唇……
    方想！
    她猛地松手跌坐在云雾中。
    怎么会是方想？明明是巨兽的！
    她颤颤巍巍地探了探鼻息。
    她杀了方想？
    她杀了她？！
    不！
    不——
    她抱着头，拼命蜷缩拼命的蜷缩！不敢看，不敢想，不敢接受眼前的一切！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啊！啊啊啊啊啊——
    【这首歌很好听，你听听看。】
    【什么？什么歌？】
    【就这个啊，你听……】
    谁？是谁在她耳旁说话？
    她松了抱头的手，慢慢抬起头，帆布鞋，蓝色的裤脚，穿着高中校服的方想站在她面前，清浅的风卷着一缕长发，拂过她微扬的唇角，笑意恬淡，岁月静好。
    刹那间，尸体不见了，云雾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教室如水墨晕染般一点点浮现。
    课桌，讲台，黑板，窗外的花红柳绿，亲切的同学们……
    方想递过来一只耳塞，她怔怔地接了过来，塞进耳朵。
    哒哒哒啦哒——
    哒啦哒哒哒——
    她情不自禁跟着呢喃轻哼，“只要能……看到……你笑容……只要能……牵着……你的手……眼泪……就不会……”
    啪嗒——
    一滴剔透的眼泪划过一抹银光落下，溅在瓷砖上，扬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醒了？”
    头顶传来飘渺的声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她颤巍巍抬起头，眼前迷蒙的身影影影绰绰，缓缓清晰。
    “庄……妍……”
    ※※※※※※※※※※※※※※※※※※※※
    是的，我在暗戳戳的存稿准备过年~
    存稿好过年~~哇咔咔~
    谢谢今天有糖吃~~路人乙~~4D大笨猫！~~铁锤枇杷膏~~何生枷锁~~无视若尘~~包养我这废柴QAQ
    谢谢叨叨叨~~我来了冷场了~~影之殇~~给文文浇水~~
    狂亲猛亲奈斯你萌了~~mua! (*╯3╰)
    第91章 制定方案
    偌大的客厅, 四个大活人，却静可落针，挂钟咔哒咔哒走着，王大海几次摸出烟，都又挂回了耳朵后。
    庄妍耐心地等着刘余琳彻底稳住情绪, 这才开口。
    “我之前说你的, 都忘了？”
    刘余琳摇了摇头，这一番折腾，她的气色更差了, 脸色苍白, 脸颊微陷，离瘦骨嶙峋僵尸脸不过一步之遥。
    庄妍叹了口气, “现在你已经不是单纯的抑郁症妄想症了, 再这么下去你会精神分裂，伤了自己不说，还有很大可能会伤了身边的人。”
    王大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掐掉一块儿肉的后脖子，一抬头，正对上刘余琳投过来的视线，他赶紧放下手，嘻嘻哈哈道：“没事！这点儿小伤跟挠痒痒似的, 没事！”
    刘余琳内疚，起身要去拿药箱, 庄妍拉住了她, “就明天吧, 明天把方想约出来，咬着牙狠了心告白，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这个心病不除，你永远都不会好。”
    “不行！”刘余琳瞬间脸色苍白如纸，“绝对不行！她会跟我绝交的！”
    “你不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我了解她，她是直女，只喜欢男的，我比谁都清楚……”
    刘余琳竟有些坐不住了，顺着沙发滑到了地上，抱住了膝盖埋住了头，纤瘦的肩头微微有些发抖。
    庄妍略一沉吟，“那就婉转一点，想办法让她留在你身边，温水煮青蛙，潜移默化，试着让她主动喜欢上你。”
    刘余琳摇了摇头，“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从小就认识，二十年了，她要喜欢我早就喜欢了，还用等到现在？”
    郭琦在一边儿插嘴道：“重点不是这个，她要不开窍，认识多少年都白搭。”
    庄妍拉起她按坐回沙发，“直接跟她告白或是迂回告白，选一个。”
    刘余琳垂着头，绞着衣服角的指尖隐隐泛白。
    庄妍抬起她的下巴转向王大海那边，“现在还只是抓伤流了点血，如果放任不管，下次就可能是持刀杀人，谁跟你在一起谁就有生命危险。”
    夸张吗？
    不夸张。
    无论任何病症，器质性的也好，精神性的也罢，放任不管的话，不是好转，就是病入膏肓，拖得越久，致死率越高。
    琥珀色的眸子微动了动，刘余琳嗫嚅了许久才挤出一句：“那我……该怎么办？”
    “跳楼啊！”郭琦再度插嘴，“找个借口跳楼，让她不放心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同|居了吗？”
    一旁的名义老公王大海忍不住插嘴道：“那我呢？她住进来我怎么办？”
    郭琦理所当然道：“你当然得搬出去了，不仅要搬，还得发挥点余热。”
    “什么意思？”王大海向后撤了撤身，一脸警惕。
    郭琦舔了舔嘴角，“这不是现成的方案吗？闺蜜被劈腿，渣老公既要离婚又要房子，闺蜜气的跳楼，她当然会出面护着闺蜜了。有渣老公当借口，还能多拖延些时间，到时候，想她一百个套路，总能把她套到手。”
    刘余琳愣愣地听她说着，垂眸细思良久，平时挺聪明个人，一摊上方想就糊涂了。
    “这，这能行吗？”
    庄妍略一思量，道：“我觉得可行，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起码对你的病情是有利的。”
    郭琦不遗余力地鼓动她，“你想想看，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万一成功了呢？哪怕亿万分之一的几率，总好过你坐以待毙吧？”
    刘余琳还是有些犹豫，欺骗方想这种事，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不等庄妍开口，郭琦摇着轮椅过去，直接牵起了刘余琳的手，无形的鼓励。
    “你想想看，如果这亿万分之一的几率成功了，她就是你的了，你可以吻她，可以抱她，可以跟她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互相道早安，并且不是一次，是一辈子！”
    “一辈子……”这个词明显戳中了刘余琳心头最脆弱的一处，她动摇了，抬眸望向王大海，“你觉得……能行吗？”
    让他出演恶人，当然得先问问他的意见了。
    王大海看着眼前三个女人，尤其是刘余琳羸弱的身形，攥了攥拳头，心一横。
    “行！怎么不行！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只要能治好病，就是演一辈子渣男我也认了。”
    这最后一句明显有些意味不对，王大海一扒拉头，立马换了个语调，“不过我丑话可说前面儿，必须得给我配个小三，渣男都当了，再不给自己争取点儿福利多亏啊！”
    庄妍也赞成：“既然要做，就要算无遗漏，但也不能太过。”
    郭琦点头：“对！小三必须配，还得找个可靠的。”
    刘余琳低头拍了拍脸颊，深吸了口气，“高茜！她最近不是被时青果缠得焦头烂额吗？说不定能趁机解脱。”
    王大海跟高茜、刘余琳都是大学同学，不同专业而已，关系都不错。
    “行，熟人不至于太尴尬。”
    几人很快达成一致，又凑到一起商量了下详细方案，最好的情况最坏的情况全都拿出来分析，中场还点了外卖送过来，等基本确定了方案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王大海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么晚了，病房楼层说不定都锁了，不如干脆在这儿睡吧，我睡沙发，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们过去，不耽误输液什么的。”
    说完，他起身上卫生间梳洗去了，剩下三个gnm面面相觑。
    庄妍第一个开口：“我有独睡癖。”
    刘余琳撩起乱发挂在耳后：“我倒是想跟郭琦睡，可我……睡觉不老实，她又伤了脚，我怕万一……”
    郭琦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地缩在轮椅里。
    “那，那我睡地上，打地铺。”
    刘余琳起身，柔声道：“你受着伤，我怎么会让你睡地上，你睡床，我睡地上。”
    郭琦赶紧摆手：“不不不，我怎么能抢了主家的床，那不是鸠占鹊巢吗？再说你看着可比我身子单薄多了，不行不行！”
    刘余琳充耳不闻，“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打地铺。”
    郭琦瞅了一眼庄妍，赶紧转着轮椅上前拦她。
    “别别别琳琳姐，要不咱俩都别睡地铺，你继续睡床，我，我跟……大海哥挤沙发！”
    “噗！”卫生间的王大海喷了刷牙水。
    刘余琳怔住了，“欸？”
    庄妍无语扶额，“郭琦，你给我过来。”
    郭琦立马蔫巴巴地摇着轮椅过来，过茶几的时候还绊了一下，啪的一声，她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绕过来。
    “庄医生……”
    狐狸眼凉凉地扫了她一眼，“累赘。”
    郭琦委屈的不行，“嗯嗯，我累赘。”
    “还不去铺床。”
    郭琦瞬间眼前一亮，“你，你不是有独睡癖吗？”
    “那我睡地上。”
    郭琦：“别别别别别！你头上还有伤，怎么能睡硬梆梆的地砖，就算铺再厚也不行！”
    刘余琳：“那怎么行！我睡地上，你们都睡床！”
    就知道睡地铺肯定不行，不是她娇气，是刘余琳都不会答应，让来让去太麻烦，倒不如干脆点。
    她起身朝刘余琳走去，“开玩笑的，我当然要睡床，给我床单被子。”
    拿了干净的床单被子换了，带着烟味的王大海的味道丢进了洗衣机，郭琦颇有些感概地坐在轮椅上看庄妍忙碌。
    “第一次同床共枕却是在别人床上，哎！”
    庄妍攥紧了手里的床单，真想把她扔出去！
    床铺好了，两个被窝，分两头。
    “你睡那头，我睡这头，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废了你另一只脚。”
    郭琦噗嗤一声笑了：“庄医生，你这在哪儿学的台词？挺像偶像剧里苏天苏地大男主说的话。”
    庄妍瞪了她一眼，她立马改口，“呃……大女主。”
    庄妍没理她，转身去了洗手间，一边接热水，一边觉得不对劲儿。
    她是找郭琦报仇的，怎么就要给她接洗脚水了呢？
    对，她不是为了她，是为了避免自己半夜被她的臭脚熏死。
    意平之后，她这才端着水搁到了床边，“自己洗。”
    郭琦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那洗脚水，“你给我端洗脚水？”
    这话莫名刺耳。
    “不洗算了。”
    她作势要端走，郭琦赶紧勾住盆边儿，“别别！我洗我洗！”
    随即，揪了袜子自言自语道：“右右啊右右，你以后可要对左左好点儿，它可是牺牲了自己换来你泡这‘庄医生绝世神汤’的机会！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啊！太珍贵了！”
    庄妍靠坐在床边翻着手机，真想把她那碎嘴子给缝起来。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
    庄妍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还要洗多久？！真以为自己泡汤泉？”
    也不看看几点了！
    郭琦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不泡凉了，我得后悔多少年。”
    庄妍：“……”
    这死兔子，果然分分钟都想掐死她！
    起身端了水给她倒了，也不给她擦脚毛巾，随便她就那么晾着，庄妍开了床头灯关了大灯锁了门，上床睡觉。
    可怜兮兮的某只兔哆嗦着好不容易泡热乎的脚丫子，晾啊晾啊晾，晾凉了晾干了，才拖着小瘸腿儿撩开被子躺了进去。
    五分钟过去了。
    瘸腿儿兔翻了个身，“庄医生啊，你睡着了吗？”
    庄妍背身躺着，不搭理她。
    幸好入秋了，夜凉，被子也厚实些，不然她真不敢保证床上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自己能躺得下去。
    可躺下归躺下了，睡是绝对睡不着的。
    又过了五分钟。
    瘸腿儿兔又翻了个身，“庄医生啊，你真睡着了吗？”
    ※※※※※※※※※※※※※※※※※※※※
    为了证明昨晚没睡在码字~今天更新早早早~~
    谢谢今天有糖吃~~铁锤枇杷膏~~4D大笨猫！~~无视若尘~~路人乙~~日常包养蠢作者~~
    谢谢晴丨雪~~影之殇~~棠梨煎雪~~小数字~~螺蛳鱿鱼青蛙~~给文文浇水~~
    奈斯YOU~~mua! (*╯3╰)
    第92章 想亲你
    继续装睡, 不搭理她。
    再五分钟。
    “庄医生啊, 我好困。”
    困还不睡, 一直翻来翻去摊煎饼呢？
    “庄医生，我是不是病得不轻？明明这么困还舍不得睡, 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啊……”
    的确病得不轻，只是同床没有共枕，请分清概念好吗？
    “庄医生，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喜欢算什么？爱得死去活来才算。
    “我, 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你哪天对劲儿过？
    “我觉得有点热啊，庄医生……”
    热就撩开点儿被子, 这还用教吗？
    “庄医生……”
    又干嘛？！
    “我想……”
    想死吗？
    “想亲你……”
    果然是想死。
    “今天在医院，只顾着着急了, 都没趁你睡着偷亲你，太亏了！”
    闭嘴！
    “庄医生。”
    “庄医生？”
    “庄医生啊……”
    怎么声音越来越近？
    呼——
    耳畔吐气如兰。
    “真的睡着了？”
    郭琦的声音轻如鸿羽, 拂在耳畔酥酥|麻麻。
    “庄医生……庄妍……妍妍……我亲你咯……”
    你敢！
    啵！
    后颈一热，印下一个湿吻。
    庄妍攥紧了拳头，这死兔子还真……
    火气还没窜到顶儿, 耳畔的呼吸突然沉了, 再开口的声音竟带着一丝暧昧的沙哑。
    “庄医生啊……反正你也睡着了，也不会知道, 我……我借你的腿用用行吗？”
    什么？
    郭琦轻轻撩开被子, 小心翼翼地趴在她身上夹住了她的腿……
    蹭。
    庄妍瞬间脑子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
    她, 她这是在干嘛？
    大, 大大，大半夜的发什么……那什么？
    耳畔的呼吸越来越沉，短促凌乱又滚烫，摩擦生热这个道理好像真的……很有道理，腿上滚烫烫的，不，火辣辣的，摩擦的火辣辣的，虽然还隔着两层布料，依然火辣辣的，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她这么大力，这么快速，不疼吗？那什么不都挺娇弱的吗？
    怎么办？
    睁开眼训斥她一顿，把她推开？
    她脚上有伤，万一受了惊吓再碰着伤上加伤……
    不对，郭琦哪儿是那种会受惊吓的人？！
    真实情况应该是，她发现她醒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来强的！
    虽然她瘸了一只脚，可到底力气比自己大，自己还得顾忌客厅的王大海，未必就能占什么上风，到时候……
    还没纠结完到底该怎么办，身上的人突然扬起脖子，压抑不住一声轻嗯，腿越收越紧，夹得她的腿都疼了，突然，她的呼吸明显凝滞了，像痛苦，又像不是，好久才缓过那口气，又撑在她上空喘了好一会儿，这才俯身轻吻了下她的唇，翻身落到她身后，搂住了她。
    “庄医生……”声音软软糯糯越发沙哑了几分，呼吸依旧烫人，“我好像……真的完蛋了……”
    的确完蛋了，敢趁她睡觉瞎蹭，真以为她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庄医生啊……”身后的声音隐约竟有点儿哽咽，“我该拿你怎么办？”
    说反了吧！应该说我该怎么办了你这色胆包天的死兔子！
    郭琦拽过被子给她盖好，却并未离开，依然搂在她身后，蹭了蹭她的后颈，环上她窄瘦的腰，她以为她会不老实的乱摸，可并没有，她像是积压了千百年的情绪陡然发泄了那么一通，突然就没了力气，很快便沉沉睡去。
    依稀间，她仿佛还听到她呢喃了最后一句。
    “就算……明天早上起来……被你一脚踹下床……我也……认了……”
    庄妍无声叹气，悄无声息张开了眼。
    身后的呼吸已然绵长，夜静俱寂，只有客厅挂钟的滴答声。
    果然是个无眠之夜……
    听到王大海起床的声音后，庄妍才扒拉开郭琦的手臂翻身下床，死兔子皱着眉流着口水哼哼唧唧来回摸着，庄妍随手把枕头塞到她怀里，她竟真就抱着不动了。
    什么毛病？
    敢情昨晚她把她当抱枕抱了一夜？
    想到自己就那么任她抱着一动不动，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让门给夹了！
    果然，深夜让人感性，清晨才是理智上线的时候。
    出来洗漱，王大海跑出去买早点，刘余琳也起床了，郭琦还睡得昏天暗地。
    看来不喊她她是不会自觉了！
    庄妍抱胸站在窗边，冷冷地垂眸睨着她。
    “郭琦。”
    “呼——呼——”
    “郭琦！”分贝+20。
    “呼——呼——”
    “郭琦！！”分贝Max40。
    “呼——呼——”
    庄妍一把撩开被子，上下打量了一圈，视线落在她那裹着牛仔裤依然紧绷挺翘的臀。
    扬手想拍，顿住了，打她，她手还疼呢！力是相互的！
    收起巴掌，视线继续巡逻，落在了她露着一线的腰际，小巧的肚脐若隐若现。
    哼！
    伸过去两指，照着腰侧最嫩的腰肉狠狠拧去！
    “哎呦！我天！疼疼疼疼疼！”
    杀猪！啊不，杀兔般的嚎叫响彻整栋公寓。
    两分钟后，郭琦哭丧着脸揉着腰被庄妍推了出来，“你也太狠了吧，你又不吃肉拧掉了也没用啊。”
    庄妍凉凉回了她句：“要不这边儿也拧掉一块儿，平衡。”
    郭琦委屈巴巴地揉着腰，不敢吭声了。
    到医院时，还不到八点，郭琦呵欠连连，转着轮椅陪在床边。
    庄妍一夜没睡，比她还困，勉强撑着等护士来扎针，她这一个呵欠接一个呵欠的，不知道呵欠会传染的吗？
    她忍不住跟着她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去你病房，别在这儿碍着我。”
    郭琦揉了揉惺忪的眼，“不行，我还得看着你输液呢。”
    “你看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我一块儿看……哈啊——”
    郭琦打了个呵欠，庄妍没忍住又跟着她打了一个。
    越打越困，一夜没睡怎么可能不困，头还疼呢。
    横竖赶不走她，庄妍指了指一旁的单人陪护床，“那你躺那儿去，别在这儿碍眼。”
    “你就这么讨厌我？”郭琦苦笑了一声。
    对！就是讨厌你，讨厌你们郭家所有人！
    明明是这么想的，出口却成了，“不是讨厌，是一看见你我就困。”
    “困就睡啊。”
    “你在这儿杵着我怎么睡？”
    “哦……你有独睡癖。”郭琦自言自语，“可昨晚你不睡得挺快的吗？”
    不提昨晚还好，一提昨晚，她就觉得大腿火辣辣的躺，那灼热的摩擦感仿佛还在。
    “你怎么了庄医生？”眼前突然探过来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耳朵这么红？”
    庄妍不自然地拍开她的手，“一边儿去，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哦……”
    郭琦终于乖乖转着轮椅去了一边儿的陪护床，刚翻身躺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手机就响了。
    庄妍转头看向她，她扬起手机冲她晃了晃。
    “那精神病的。”
    那神经病=刘亚伟。
    郭琦接起电话。
    刘亚伟的声音阴测测的：“你几点来？最好早点，晚了的话就排到下午了。”
    郭琦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装无辜，“啊？什么？去哪儿？”
    电话里传来一声拍桌响，“我说你什么意思？说好的10万块钱呢？”
    “昨晚不是让苗薇薇给你……”
    庄妍安静地躺在床上听郭琦糊弄刘亚伟，听着听着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刘亚伟大概要气死了吧。
    活该。
    今晚方想就该住进刘余琳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进行的顺利，会不会太匆忙了？要不要再拖两天？
    不，不能再拖了，她情况恶化太快，谁也无法预料再拖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儿。
    她又特别的不遵医嘱，擅自的加药加量，再这么乱吃下去，不精分也得精分……了……
    挂了电话，郭琦悄悄下了床，也没坐轮椅，跳了几下跳到庄妍床边勾头望了望。
    庄妍已睡熟，鼻翼微动，呼吸绵长。
    郭琦这才跳着回去坐了轮椅，摇到她床前，打着呵欠看护士给她扎针，再给自己扎针，困得眼皮打架，真差点找两根火柴棒撑着了。
    正困得云里雾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赶紧按挂了，摇着轮椅去了外面才回拨过去。
    对面说：“刘亚伟真给媒体曝光了，曝了三家，除了咱们还有娱乐新周报，中娱快线。”
    郭琦冷冷一笑，“这还真是上赶着送死，行，让他曝，掐着时间，热度炒到最高再上录像。”
    ……
    庄妍住了九天院，本来五天就够了，郭琦哎呦哎哟非说脚疼，让她陪她再住几天，想了想，郭琦不出院，她出院了也得来回跑着照顾她，还不如不走，省点力气。
    可是想想账单她又是一阵头痛。
    高监一天的费用还是相当惊人的，病房配套设施，用不用都要掏钱，跟普通病房不用不掏钱不一样。
    然而住了整整九天，她竟一次也没接到催费账单！
    超市包赔？那也不该包高监费啊。
    苗薇薇垫付的？她要有这么多钱郭琦能睡网咖吗？
    郭琦唰花呗付的？她哪儿来那么高额度！
    郭琦拿了她的银行卡刷的？她又不知道她的密码！
    费解。
    “郭琦。”
    “嗯？”
    庄妍停下收拾东西出院，转头望向她，“住院费谁出的？”
    “超市啊。”
    “超市还管高监费？”
    郭琦理所当然道：“那当然了，你不知道当时你多危险！差点出人命你知道吗？救护车直接把你送的高监，超市敢不出吗？”
    “救护车不是送急诊室吗？怎么送高监？”
    这兔子傻了吗？忘了她是医生？高监本质还是病房，急救肯定先送急诊室！
    郭琦轻咳一声，低头继续帮忙收拾东西。
    “我不就是说快了，少说了一句嘛。先送的急诊室，又送的高监，你是医生，流程都知道的，何必还要我说的那么详细？”
    这倒也是。
    庄妍打消疑虑，“超市真的全包？”
    “真的！”
    “我记得还有两次全身按摩，那也包？”
    “咳！嗯，包，全包！”
    ※※※※※※※※※※※※※※※※※※※※
    谁能想到我刚激动的存了稿，还没来得及叉腰，姨妈就来敲了门（暴风哭泣）
    明天的又没着落了，我明天再写，我今天要捂被窝，其实昨天就捂了一下午了QAQ
    只想说一句，宝宝们的大姨妈，都走吧走吧走吧……过年期间别来找咱们o(╥﹏╥)o
    谢谢0410保登心爱~~手榴弹包养~~活的小兰(ΩДΩ)~~
    谢谢4D大笨猫！~~包养~~喵啊，让你家薄荷精多蹂|躏你几天吧，脑洞枯竭QAQ~
    谢谢铁锤枇杷膏~`包养~~就数你最幸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丫鬟~
    谢谢路人乙~~包养~~你现在还在男厕……对，我想起来了，那就再待会儿吧，反正有女主陪着（不负责任的某渣作者）
    谢谢如一一~~包养还给文文浇水~~你一个句号我琢磨好半天到底什么意思，笑哭.jpg
    谢谢小数字~~给文文浇水~~你好像还在大楼边边儿站着，还没跳……
    谢谢棠梨煎雪~~给文文浇水~~你好高贵冷艳QAQ外冷内热~
    谢谢影之殇~~给文文浇水~~虎摸可怜的，输完液好好碎觉~
    nice里萌~(づ￣3￣)づ╭?～
    第93章 妍妍宝宝
    刘亚伟这一天简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刚挂了曝光电话, 副院长就让他过去一趟, 出了门，护士门看他的眼神都乖乖的, 之前以为她们只是看他脸上的伤，这会儿他可再也不会这么以为了。
    玛德！都是那贱女人惹得事！敢耍他！
    不等他想好下一步怎么报复她，副院长冷着脸通知他停职查办。
    “为什么？”
    副院长凉凉一笑，“你说为什么？”
    他咽了口口水, “就因为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假新闻？”
    “是不是假新闻，会查的, 你不用操心，冤不着你, 也不会放过一个。”
    这么派出所的台词，听的刘亚伟浑身冰凉。
    完了, 这次绝对玩完了。
    他又啰嗦了几句求情的话，见也没什么效果，扭头走了, 想打电话给老婆说说, 一起拿个主意，还没刚接通就被老婆迎头一顿痛骂, 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也恼了, 跟老婆对骂了几句, 一看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 赶紧尴尬的挂了。
    出了医院大门, 自己琢磨了琢磨，先开车到银行取了十万块钱，想了想，又多取了两万，忍着心疼肝儿疼，驱车再度返回医院，径直去了院长办公室。
    副院长不管事，还是得找院长。
    可院长瞟了一眼他推到眼前的报纸包，满脸推笑地又给他推了回去。
    “小刘啊，你这样我很难做的，你这事闹的太大了，一个不好医院名誉也要受损的，我还想安安稳稳在这位置坐到退休呢。”
    院长快退休了，为这么点蝇头小利出事，太亏了。
    刘亚伟好话说尽，就差跪下了，家底都掏光了，院长还是不肯松口。
    最后，看在他都快哭的份儿上，院长好心送了他一句：“你有资质，干什么不好？不一定非要揪着公立医院。”
    话虽如此，可有公立医院不干，谁愿意去私立？
    院长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是铁了心不管了，这要真查下来，开除是一定的。
    刘亚伟垂头丧气地出了院长室，一开门，咔嚓咔嚓，被人连拍了N张照片，不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话筒已经杵到他嘴边了。
    “你好，我是新干线的记者，请问网曝的你私下约诊长达八年，是真的吗？”
    刘亚伟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绕开他就走，那记者追在身后，摄影师也紧跟着跟拍。
    “刘医生为什么要避开？因为戳中痛点了吗？那么请问你身为医者的良知呢？你私诊的时候有没有一点儿内疚？你……”
    刘亚伟本就处于暴躁边缘，陡然回头怒吼：“够了！再拍我就告你们骚扰！侵犯公民个人隐私！”
    那记者依然咄咄逼人，“记者是有采访权的刘医生，我可以认为你这样是恼羞成怒在恐吓记者吗？”
    行政部门的同事们都跑出来看热闹，连副院长都出来了，刘亚伟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转头就走，电梯连按了好几下，好不容易开门进去，记者摄像师也跟着进来了。
    他崩溃地重新出去，不走电梯，跑楼梯。
    记者摄像师都带着设备肯定没他两手空空手脚利索，他轰轰咚咚一阵疾跑，总算甩掉了他们。
    刚跑到就诊大厅，还没等出大厅，远远就见几个记者徘徊在门口，他转身想走侧门，晚了，已经有记者发现了他。
    “欸！刘医生！”
    哗啦啦一群人跑了过来。
    刘亚伟这辈子都想出名，可不是出这种丢工作的恶名！
    他跑得飞快，这会儿也不说腰酸胳膊腿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跑到停车场，车旁边还蹲着好几个！
    这些记者都疯了吗？干嘛都来找他？！
    这新闻就这么有价值？！
    刘亚伟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他被围住了，想上车躲开，车门被挡住了，丢下车跑开又能跑到哪儿去？照这架势，医院门口肯定也堵着不少，在那儿被拦着更丢人。
    麦克风录音笔乱七八糟的，全都凑到了他嘴边。
    这个问：“网上公开的视频是真的吗？”
    那个问：“你为什么要勒索自己的同事？”
    还有人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耳旁嘈杂一片，他焦头烂额，崩溃地蹲在地上，莫名想起了郭琦在电话里最后说的那句话。
    【助你今天工作顺利！】
    顺尼玛的利！
    凭什么他要遭受这些？
    对呀！他不是要曝光庄妍那个贱人的吗？
    这么多记者都在，干嘛不好好利用？
    焦灼暴躁的情绪慢慢沉静下来，刘亚伟猛地站了起来，深吸了两口气。
    “在我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有话要说。”
    记者们两眼放光，期待他能爆出点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新闻，最好能和最近正炒得热火朝天的真假叶晓扯上关系。
    刘亚伟拽了拽衬衫领子，终于开了口。
    “我其实是被庄妍陷害的，我并没有勒索她，是她主动找我，希望我帮她篡改病历。其实那天谢兰英来找我时，我已经察觉到她精神状况很不对劲儿，还特意查了下她之前的病历，想看看庄妍是不是给她开了什么药，结果发现并没有，但是我问起谢兰英，谢兰英却说吃了庄妍给她的不明药粒，就是当天上午在庄妍公寓吃的……”
    ……
    庄妍已经好几天没看手机了，准确的说是没看任何新闻了，宅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惬意，唯一不方便就是……有只呱噪兔子，整天不帮忙还只会惹事。
    “妍妍！快来！救命快点儿！要死人了！”
    她赶紧跑到阳台，郭琦扒着窗户，一手托着勾着两个衣服撑子的袜子夹，残废脚还伸长了勾着件刚洗好的裤子，拐杖倒在一边儿。
    “杂技不错。”
    她转身就走。
    郭琦在身后都快哭了，“别呀妍妍，我真快撑不住了！”
    妍妍？
    呵！
    慢慢撑着吧。
    “妍妍！要是掉地上还得重洗啊！浪费水浪费电还浪费洗衣液！”
    “从你零用钱里扣。”
    “别啊妍妍！你不会这么无情吧？！”
    呵！
    “妍……”
    啪啦！
    湿衣服重拍在地砖上的声音。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裤子掉了。
    郭琦还算聪明，舍弃一条裤子，保住好几件衣服外加一堆袜子。
    身后传来跳脚声，郭琦跳着挂好差点掉下的衣服袜子，俯身捡起还要重洗的牛仔裤，架着拐杖咯哒咯哒出来了。
    她委屈巴巴，把那牛仔裤重新丢进洗衣机里。
    “妍妍，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无聊的控诉，冷到掉渣的冷笑话，庄妍假装没听到，跟着视频播放继续练瑜伽。
    郭琦开了洗衣机，磨磨蹭蹭到沙发边儿坐下，看她练。
    “妍妍，你那腰能练瑜伽吗？万一扭着……”
    “闭嘴！”
    适度的瑜伽对她的腰有好处，她也只练相对柔和些的动作，只要小心点不会有事。
    “妍妍，你能不能温柔点？”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妍妍，你晚上想吃什么？”
    反正不吃肉。
    “妍妍，你可真白，尤其是这腰。”
    闭嘴啊！
    庄妍正在屏息做动作。
    “妍妍，你这么趴着，胸前那么重，会不会不好把握平衡？”
    庄妍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开口会卸掉力气，真想让她滚。
    “妍妍，你干嘛瞪我？虽然我胸前也重，可我比例平衡，你那么瘦的身板儿，肯定跟我的平衡度不一样，我真的挺好奇你不会被自己的胸坠趴下吗？”
    庄妍的胳膊已经在抖了。
    气的！
    “妍妍，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我说实话都不行吗？还是你不相信？你看吧，我两只手差不多就能握住你的腰了，可我两只手却只能握住你一侧胸，这充分说明你身材比例……”
    啪唦！
    庄妍趴下了。
    郭琦吓了一跳，赶紧跳着脚过来，直接跪在了瑜伽垫儿边沿，上手就摸她的腰。
    “你别吓我！你没事吧？是不是腰扭着了？怎么办？我给你揉揉？还是贴膏药？要不去医院吧？”
    “你闭嘴！”庄妍回身拍开她的手，冷着脸站了起来。
    郭琦自下而上望着她，卷翘的睫毛眨巴眨巴，“你没事？”
    懒得理她，庄妍关了电视，拿了替换衣物，转身进了卫生间，砰地关了门。
    郭琦爬了起来，卷巴卷巴帮她收起瑜伽垫，拄着拐杖挪到卫生间门口，靠着墙边开始唠叨。
    “妍妍啊，从出院到现在，我就洗了一次澡，还是用毛巾擦的，身上都快臭了。”
    哗啦哗啦——
    回应她的只有连绵不绝的花洒声。
    “妍妍啊，虽说已经是秋天了，可不好好洗澡还是会生病的。”
    哗啦哗啦——
    “妍妍啊，我背上好痒，去超市那天就想好好洗个澡了，哎，一直拖到现在，痒的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妍妍啊……”
    哗啷！
    门开了，庄妍发梢滴着水，只裹了条浴巾，冷飕飕地瞪着她。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准！再！喊！我！妍！妍！”
    “可是……”
    砰！
    门又摔上了。
    郭琦勾起唇角，笑得一脸奸猾。
    终于忍不住发飙了吧？
    整天憋着自己有什么意思？活着就是要放肆的生气，张扬的笑，你不会，我教你啊。
    还有，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不行的，人是群居动物，就是要亲亲密密才能活得轻松，不过是个亲昵的称呼就受不了，那怎么可以呢？
    “妍妍啊……”
    “闭嘴！”
    “可是我又不能总叫你庄医生，叫你庄庄你不喜欢，叫你妍妍你又让我闭嘴，那……宝宝~~宝啊~你真的不帮我洗澡吗？我真臭了，第一个熏的就是你哦~~”
    第94章 脚趾也可爱
    刘亚伟的爆料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热度高涨的一度让人怀疑是水军炒的。
    刘亚伟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 一跃成了各大头条知名人物, 每天找他采访的人接连不断，虽然围绕的问题都是真假叶晓、谢兰英、魔鬼庄, 可这并不妨碍他情绪高涨意气风发。
    【我是被诬陷的！那视频是造假的！我从没说过什么私下约诊这样的话，不信对口型！我也没要他们的钱，不信查银行流水！】
    对不了口型，私诊这一段视频, 刚好没照到他的嘴。
    【庄妍这个女人，恶毒的很！认钱不认人, 曾经为了避免我选上最佳医生，诬陷我私诊, 现在这是故技重施！】
    【我是无辜的！我要维护自己的权益！医院的停职查办我理解，医院对每一个医生每一个病人负责我也由衷敬佩！相信他们一定能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于是, 魔鬼庄受害者继沈夕、谢兰英母女之后，又多了一个刘亚伟。
    知名大V不断煽动网友，希望更多的受害者站出来发声, 全方面多维度谴责魔鬼庄的道德败坏。
    有闲得淡疼的, 或是想借着踩庄妍上位的，再或是旁的什么原因的, 一个个站了出来, 自称自己是受害者, 本来只是单纯的亚健康有点失眠, 最后吃了庄妍乱开的药, 越吃越不正常，吓得赶紧停药才免于精分。
    大V将这些人的言论搜集起来，专门发了长微博，结合沈夕、谢兰英、刘亚伟的事件，从道德、法律多重角度分析，认为这案件疑点重重，不过既然这么多人声称是受害者，那应该错不了，希望他们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
    这微博看上去没什么，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如果这些人不告庄妍，那就是诬陷诽谤造谣，侵犯了公民的名誉权，是要承担民事责任的。
    微博结尾还特别发起公益募集，筹集资金帮助这些人告庄妍，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资金比想象中筹集的还快，第二天就完成了第一笔律师费诉讼费，后续如果还需要，大片网友表示会继续支持。
    一堆人告一个小医生，简直跟玩的一样，声势造这么大还不告的话，这可就大有问题了。
    然而事实上，真的没人告。
    一听说要上升到法律层面，原本跳的欢实的所为被害人，全都偃旗息鼓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好事者顺着IP摸，发现跳脚的好多都不是帝都IP，虽然不能排除外地人专门来帝都看病，可一个普通的失眠至于千里迢迢吗？明显就是造假！
    筛选掉那些不靠谱的，揪出几个帝都受害者，全网人肉，有一个竟还是小学生，完全不懂网上在讨论什么，只是看大家讨论的热闹就蹦出来瞎扯搏眼球。
    其余几人也一一查实，虽然各有目的，可大部分从没看过精神科，只有一个看过，而且的确是庄妍手下的病人，可她坚决不肯告庄妍，最后扛不住舆论压力，承认自己只是因为考试压力太大，随便乱说的。
    这下网上可炸开了锅，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了沈夕、谢兰英和刘亚伟。
    刘亚伟一贯的胡说八道，坚称自己是受害者，保留诉讼的权利，先等医院结果。
    谢兰英则发表声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告庄妍，毕竟庄妍收留过她，而且她也没有有力证据，维权不维权的不重要，她只想要女儿的抚养权。
    这个网友纷纷表示理解，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谢兰英不想节外生枝完全是情理之中。
    可也有犀利网友敏锐指出，谢兰英并不像看上去这么柔弱善良，她这声明很有深意，表面是说给庄妍的，实际……
    呵呵，基佬老公，你怕了没？一不小心被扣上了屎盆子，就不是房子没了女儿没了这么简单了，律师工作丢了都算是轻的，万一再惹上官司牢底坐穿……啧啧。
    事实上，刘建斌如今已是臭名昭著，律师的工作还真有点悬了，他要是还揪着女儿抚养权不放，损失只会更大，谢兰英明显不是好惹的。
    他们两个都表了态了，最重量级的沈夕自然也不能再憋着不吭声，她很快也发表了声明，言简意赅，妈妈妹妹可以对不起她，她不能不顾血脉相连，告了庄妍就等于把自己的亲妈亲妹妹送上法庭，她做不到那么狠心，放弃诉讼。
    不愧是叶晓女神啊！简直是现实版的真善美！新饭粉组织成立，各家粉头集体摇旗呐喊，为好吃不腻的夜宵女神助威！叶晓我们支持你！
    闹腾了一大圈，众人终于又想起了那个不知到底是恶魔还是背锅的精神科医生来。
    闲的蛋疼的键盘侠和那些想出名想疯的博主，一个个敲碎键盘前后左右3D5D各空间维度分析这一系列事件，最终得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
    一种，恶魔也好魔鬼也好，庄医生完全是个背锅侠，沈夕借她炒热度，谢兰英借她夺抚养权，刘亚伟则是真·无耻，勒索不成改诬陷！
    另一种，魔鬼庄的的确确是人渣！那些假受害者都是她请来洗地的！就算一个两个是借她炒作，难道都是？就拿风评最不好的刘亚伟来说，他的银行流水可是干干净净的，而且爆料他的那个视频本身就很可疑，谁敢拍胸脯保证他是在栽赃？
    一时间，恶魔还是背锅炒的沸沸扬扬，众人各执一词，形成了两个明显的阵营，还有少数自认为清明的站中间，美其名曰，公平全面看待事物，庄妍有被陷害的也有作恶的，不全坏可也不好。
    外面早就闹翻了天，庄妍却完全不受干扰，不联网不看直播电视，真的就像生活在世外桃源一样。
    不过她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她的地址已经被人肉出来了，之前也有人泼了红漆，为什么突然这么安静？完全没有记者堵门撞门之类的，小区安保已经这么到位了吗？
    擦着头发开门出来，郭琦还夹着拐杖靠在门口，残废脚翘着，乌溜溜的大眼定格在墙角，不知在想什么。
    为了避免近距离听见那声“妍妍”恶心她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迈步过去。
    “宝宝~~洗好了？”
    宝宝？！！！
    僵了一下，庄妍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再乱喊小心我……”
    “赶我走吗？”一句没说完，郭琦眼圈一红，分分钟要哭的节奏。
    真是！
    “以后少喝水！”
    “欸？”
    省得眼泪那么现成。
    懒得再理她，庄妍径直去了阳台，找吹风机吹头发。
    她喜欢望着远远的窗外吹头发，在枯燥的嗡嗡声中寻求所谓心灵的宁静。
    刚插上电源，郭琦拄着拐杖过来，大呼小叫。
    “天呐！我才反应过来，你居然洗头了！你的伤好利索了吗你就洗头？”
    本来外伤就不重，不然也不可能当时没发现，主要是皮下有淤血，轻微脑震荡，乱七八糟各种原因引发了高热不退，这都十多天了，怎么就不能洗头了？
    庄妍不理她，开了热风就要吹，郭琦上来夺了过去，关了电源。
    “你这不行！头发还在滴水，得多擦擦再吹，不然伤头发的，来，我帮你擦。”
    说着，顺手拿起搭在椅背的毛巾就要帮她擦，她侧头躲过，蹙眉去夺：“用不着，我都是这么吹的。”
    “所以你头发才没我好，看发梢都分岔了！”
    她头发分岔关她什么事？！
    她忍着火气伸手，“给我！”
    “我帮你。”
    “用不着。”
    “干嘛这么小气。”
    “给我！”
    郭琦委屈巴巴地把毛巾递给她，转身坐到了一旁椅子上，看她吹头发。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散落，舒服的郭琦眯起了眼，嗡嗡的吹风机声鼓动在耳畔，吹乱的湿发，绒白的浴袍，露在袍外修长的小腿，微醺的视线从头扫了个遍，最后落在那小巧的脚趾上。
    哦……
    连脚趾都这么……可爱。
    吹干了头发，暖暖的散在肩头，庄妍回身拔插头，正撞上郭琦直勾勾的视线。
    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她忍了忍没理她，拔了插头就走，郭琦眨了眨眼收回视线，一拐一拐地跟在她身后，委屈巴巴的。
    “我身上好痒啊，我也想洗澡……”
    “那就洗。”
    “可是我一只脚洗不好……”
    “有板凳。”
    “可是脚不能沾水。”
    “套塑料袋。”
    “可是……”
    不等她的“可是”入了耳，庄妍已经进了卧室砰地摔上了门。
    是的，摔！
    最近她越来越粗暴了，这一点也不像她。
    姑姑说，要优雅，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才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
    控制，控制。
    她要控制！
    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一眼，刚三点，这会儿去超市人还不多，去买点儿菜吧，这两天吃的还都是为了庆祝出院随便买的，那天苗薇薇、东子他们都来了，一块儿吃的饭，本来也没剩多少菜，眼看着也要没了。
    换了衣服出来，郭琦还可怜兮兮地翘着瘸腿靠在她门口。
    “宝宝~”
    本能地往一边儿撤头，还是晚了一步，那恨不得飘起来的亲昵称呼，真真儿让她全身上下都难受。
    “再这么叫，真把你嘴缝起来！”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那我到底该叫你什么？”
    “庄妍。”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妍妍。”
    “庄妍！”
    “庄庄，妍妍，宝宝，贝贝，四选一。”
    “庄！妍！听不懂人话吗？！”
    这一声颇有些粗暴，几乎超了40分贝，郭琦微微睁大眼，嘴张了又合，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
    第95章 良凉来了
    庄妍平息了下情绪, 刚想绕过郭琦, 郭琦突然抽了抽鼻子, 红着眼眶冲她笑道：“我以为，经历过这些事, 咱们多少能亲近点儿，是我得意忘形了，对不起，以后不会再随便乱喊了, 庄医生。”
    最后的这一声“庄医生”莫名的有点刺耳。
    不等庄妍再开口，郭琦已低头随便蹭了把脸, “穿得这么整齐这是要去哪儿？”
    “买菜。”
    “还是我去吧，东子昨天还给我发信息说, 路过咱们小区，看见有记者在门口转悠。”
    庄妍看了一眼她的脚, 迈步走到沙发旁坐下，郭琦也跟着咯哒咯哒过来，坐下。
    庄妍待她坐好了才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区物业水平有限, 保安就那么几个人, 怎么做到的一个记者也没放进来？还有之前泼红漆的人，明显是粉丝, 守门的不可能每个业主都记住, 粉丝们想混进来太容易了, 怎么到现在也没动静？”
    郭琦垂下眼帘, 摆弄着衣摆, “我估么着是因为你这次伤得太严重，超市包赔提醒了物业，你要是在家出了什么事，物业也脱不了关系，对这个小区影响也不好，这小区的开发商不是要开三期工程吗？这边要是出了事，肯定影响预售。”
    十多年的小区了，还开发三期工程？
    “你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郭琦头也不抬，又开始抠裤腿，“我也是听物业说的，就小区后面那两片草坪，打算再上面盖两栋。”
    那两块儿草坪面积确实不小，平时小区老人孩子都喜欢去那儿锻炼。
    “那属于小区绿化面积吧，强行开发，就算能审批下来，业主们能同意？”
    郭琦抬眸睨了她一眼，又低下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道听途说，瞎猜的。”
    认真的也好，瞎猜的也罢，小区物业确实给力了不少，就她住院那几天，公寓楼居然免费安装了指纹锁，所有小区业主包括家庭成员都录入了指纹，其他人想进也进不来，临时住户录入指纹还得严格登记。
    难道真的要开发所谓的三期工程？
    揉了揉太阳穴，想不通的问题没必要浪费脑细胞，庄妍起身拿包换鞋准备出门。
    郭琦咯哒咯哒追了过来，“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外面有记者！”
    “我不去谁去？”
    “我去！”
    “你那残废脚，过去都成问题，怎么拎菜回来？”
    “那……我让苗薇薇……”
    庄妍正扶着墙穿鞋，抬头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麻烦别人？！”
    郭琦委屈巴巴地攥着拐杖嘟囔道：“朋友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吗？”
    “你不觉得你的‘这种时候’太多了吗？”
    “那就网购!这附近不是有几家超市联合的一个什么菜篮子APP吗？让他们送过来，咱们再下去取不就行了？”
    “出门左转几步路，至于让他们送吗？”
    不等郭琦再说什么，她开门出去，回手关门。
    “欸！等下！那我跟你一起去！”
    “说了不用你，累赘。”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毛茸茸的兔脑袋从门缝里刚挤了一半，手机响了。
    庄妍的。
    拿起一看，久违的名字。
    良凉。
    良凉住院后，她倒是去看过她一次，当时她精神委顿，病房还有很多人，没顾得说句话就离开了。
    再之后接连出事，她一直没顾得去看她，打了电话也一直是关机。
    “喂，庄医生吗？”
    “是我，你好点儿了？”
    “好的差不多了。”良凉的声音隐约有些沙哑，“你在家吗？”
    “在。”
    “我在小区门口，能……麻烦你给保安说一声吗？我没带身份证，他不让我进。”
    这小区什么时候开始，进个大门还得登记身份证了？
    庄妍挂了电话，直接打到门卫的保安室，确认了业主身份之后，这才做了详细登记放了良凉进来。
    小区保安已经严格到这种地步了，真是让庄妍有些意外。
    没有指纹进不来公寓楼，庄妍下楼去迎她，郭琦拄着拐杖本来也想跟过来，被她训斥了两句之后，总算乖乖的留在了家里。
    在公寓楼下等了片刻，远远便见良凉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过来。
    都这么久了还没好，看来是真的伤的不轻，她赶紧上前搀扶住了她。
    “应该我去看你的，还让你这样跑来找我。”
    良凉勉强挤出一抹笑，“回家再说吧。”
    良凉的腿的确很严重，上了钢钉，回头还要动手术拆掉，总而言之还要再动几次手术才能彻底康复，一年半载都得腿脚不灵便。
    一路说着话回到公寓，基本都是庄妍问良凉答，她不开口，良凉也低着头不说话，从身形到神情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下了电梯，郭琦大敞着门站在门口翘首以待，一见庄妍，立刻笑逐颜开。
    进了家，她大致介绍了一下，郭琦本来就是自来熟，上去拍了拍良凉的拐杖。
    “太有缘了，咱俩都是左腿出了毛病。”
    良凉显然没想到家里有人，有些不知所措，庄妍招呼她坐下，她却迟疑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个……庄，庄医生……”
    “怎么了？先过来坐。”
    她看了一眼郭琦，“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郭琦立马识趣的站了起来，“我去买菜。”
    庄妍以为她要用手机APP买，一转眼却见她朝玄关走去。
    “你打算瘸着个腿去？!”
    “那你就别管了，肯定给你买回来!”
    郭琦回头冲她笑着眨了下眼，开门拄着拐杖咯嗒咯嗒走了，连鞋都没换。
    走个路都费劲，看她怎么买菜回来，随她的便吧。
    庄妍也懒得管她，招呼良凉过来坐。
    良凉拄着拐杖，朝她靠近了两步，停住了，突然身子向前倾，鞠了个深深的躬!
    “对不起！”
    “什么？”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要不然早就过来找你道歉了!对不起!”
    “有什么话先坐下说。”
    她过去拉她，没拉动，良凉拄着拐杖，深深鞠着躬，自上而下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丝顺着发旋散落，窄瘦的背崩的直直的。
    “良凉？”
    “我……”这一声颇有些哽咽，良凉立时住了嘴，几抹银光交替而落，啪嗒啪嗒打在地砖上。
    庄妍微叹了口气，“你要让我陪着你一起罚站吗？过来坐下，把你怎么对不起我的一五一十都跟我说清楚。”
    拉着她拉到沙发旁，按坐下去，又倒了杯水塞到她手里，庄妍这才坐到了她旁边。
    “说吧。”
    吧嗒吧嗒，回答她的只有交替而落的眼泪，良凉两手捧着茶杯搁在膝盖上，头埋得很低，背几乎与腿成了平行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开始说，她已经觉得太阳穴隐隐跳痛了。
    “再不说郭琦就回来了。”
    “我……”依然是她哽咽的声音，“我对不起庄你，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你做了什么？”
    “我，我……我不敢说。”
    抽了张纸递给她擦鼻涕，庄妍双腿交叠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长发随意的散在肩头，金丝眼镜反着一抹白光，清冷中带着几分疲惫。
    “是跟沈夕有关的对吧？”
    良凉擦着鼻涕点了点头。
    “你帮她做了什么？跟那笔银行打款有关？”
    银行流水显示的那笔高额打款，名义上是沈夕她妈做的，实际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沈夕故意设计的。
    良凉的身子再度僵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庄妍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你知道打款的事，是她告诉你的，她编了个什么理由糊弄你，让你趁我不注意，删掉了我手机里的银行通知短信，对吧？”
    良凉抱着茶杯，哇的一下痛哭失声。
    “对不起！我被她骗了!她说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让我先不要告诉你，还说那只是感谢的钱，医院的钱她都是交过的，这是另付的小费，算不上私诊。”
    看着泣不成声的良凉，说一点也不生气是假的，只不过她气的不是良凉删除了她的短信，而是她怎么能这么单蠢!
    “你见过谁的小费给几十万的吗？”
    良凉的头埋得更深了，哭得满手满茶杯都是眼泪。
    “我也觉得怀疑过，就算要给小费怎么能给这么多，而且还给三次？”
    “三次？你是说那三笔银行贷款都是她做的？”
    良凉哭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让我删了三次，我每次都是偷偷删了，也不敢看太仔细，反正好多个0，有一次好像是2万，其他的我没太看仔细。”
    竟然都跟沈夕有关!
    这么说，沈夕和谢兰英是真的认识，他们联手坑了她，有预谋的。
    良凉的啜泣声还在耳边，她哭得很痛，每啜泣一下，肩膀也跟着耸动，抱着水杯的手，攥的紧紧的，指肚隐隐泛白。
    “我真的怀疑过的，每次问她，她都会找理由搪塞过去，还会主动靠近我，亲亲我摸摸我抱抱我，这样子。
    我……我知道我很没用，她一哄我，我就傻了，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还觉得怀疑她的自己是不对的，是对不起她的。
    我错了庄医生，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把你害的这么惨!我因为她的事心情一直不好，很长时间没有开过手机，根本不知道网上发生的那些事，不知道你被别人误会，甚至连工作都丢了!
    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的，我去找媒体爆料，我去发帖子发微博去她微博下留长评，我一定会还你个清白的!”
    ※※※※※※※※※※※※※※※※※※※※
    下雪了，头好痛。
    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只是陈述一下我用的是手机，作者后台不好登陆QAQ
    第96章 沈夕来电
    “不必了。”庄妍靠在沙发上, 转眸望着窗外, 镜片映着斑驳的光, 云淡风轻，“别做那些无谓的事, 好好养伤。”
    良凉停了擦鼻涕的手，抬头看着她，眼角通红，“我是认真的！不是随便说说！我一定给你澄清！”
    “说了不必了。”
    不是她白莲花, 而是澄清了也没用，反而会让良凉原本正面的形象瞬间坍塌。
    想想看, 如果让人知道她拼命保护的爱豆其实不是她爱豆，她根本就认错了人, 而她要保护的人其实跟她有暧昧不清的同性|关系，会变成怎样的神转折？
    到时候, 良凉的形象毁了，工作也保不住了，还可能遭到网络暴力, 而她想要澄清的她, 也可能被认为是刻意找良凉来洗地的，洗不清不说, 还可能雪上加霜。
    她已经跳进了黄河, 没必要再搭上一个良凉。
    该说的都解释清楚, 送良凉到楼下, 又再三叮嘱了她别冲动, 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更添乱，得到了良凉肯定的答复之后，庄妍这才返身回去。
    良凉站在楼门口，盯着紧闭的楼门望了很久，这才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庄妍没有怪她，一个字也没有，这反而让她心里更难受了。
    明明以前说话都那么毒舌从来都不会客气的，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一句责备也没有？
    她原本以为她肯定会狠狠骂她一顿，说不定还会打她，她都做好思想准备了，可为什么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生气？
    庄医生以为她在机场认错人了才会受伤，其实并不是，她只看一眼就认出了机场的不是她的叶晓，可她还是上去拦了。
    她不敢相信那不是叶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叶晓，一定是她太想她，想的都眼花了。
    那段时间叶晓删除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甚至连手机号都注销了，她联络不到她，又气又不甘心还想她想得要死，会看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她拼命的护着她，不管她是不是叶晓都护着，她怕万一是她眼花了，她会后悔死的。
    直到她被假叶晓利用完，推了出去，她才意识到，那真的不是叶晓，她的叶晓不会这么狠心丢下她的。
    可如果她不是叶晓，那叶晓呢？她为什么要拉黑她？讨厌她了？还是别的什么？
    机场的这个人又到底是谁呢？
    不等她想明白这些，她就痛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已是在医院，好多记者围着她采访，爸妈拦都拦不住。
    她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两个叶晓，哪个真哪个假，谁都没有定论。
    她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却还在为那个骗了自己的人找着借口。
    或许她只是怕她卷进这些是非才拉黑她的，是不想连累她。
    也或许她是要跟假叶晓一决高下，怕她担心，所以才跟她划清界限的。
    再或许……
    她帮她找了很多很多借口，骗自己她其实还是在乎自己的，她一直都这么相信着。
    直到……她看了庄医生的新闻。
    她还是骗了庄医生，她并不是刚看到新闻，其实早半个月就看到了，可是她一直在逃避，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被利用了，被真正的叶晓彻彻底底从头到尾利用了！
    什么喜欢她觉得她可爱……都是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她恨叶晓，恨沈夕，恨那个玩弄了自己的人！
    她关掉手机，躲在家里，不看电视不看新闻什么都不看，拒绝接受一切外来信息。
    她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她真的不想面对，一点儿都不想。
    忍了足足半个月，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打开手机第一件事不去看短信箱那一百多条短信是什么，先跑去刷了新闻。
    看到她已经给自己正名，重新夺回了叶晓的位置，她竟还……有点高兴。
    她一定是疯了。
    无药可救。
    若不是又刷到了庄医生的最新新闻，知道她已经停职，还在超市被人恶意伤害差点丢了命，她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居然这么恶毒！
    她怎么可以这样？！
    伤害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利用她伤害别人？！
    为了给她自己正名，就要踩得别人鲜血淋漓？
    崩塌了，叶晓在她心中勉强维持的最后一点美好也彻底崩塌了。
    什么不得已无可奈何……什么她其实也是可怜人……
    这些借口，再也不能说服自己原谅。
    她就是个骗子，是个虚伪龌|龊的女人，追名逐利，不顾一切，恶心至极！
    她根本不值得她的真心！她不配！
    她真是瞎了眼了，被这种女人迷了心窍，害了庄医生。
    她甚至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弥补……
    庄医生……
    我该怎么办？
    坐上出租车，报了地址闭上眼，满心的内疚，耳畔突然响起手机声。
    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号码。
    说它陌生，是因为她从来没接过这个号码的电话。
    说它熟悉，是因为她关机的那半个月，短信箱收到了一百多条来电通知，这个号码就占了好几十条，几乎每天一条，时间不定，白天晚上，甚至凌晨都有。
    那些来电除了同事同学亲戚之外，基本都是记者，这个号码肯定也是。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接，电话自己断了。
    刚断没几秒，再度响了起来。
    又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接了起来，如果是想采访她的，直接拒绝就好，让他别再打别烦她了。
    “喂？哪位？”
    对面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喂？听不到吗？喂？”
    话筒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吸，有些凌乱，依然没有说话。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你……再不说话，我挂了。”
    “别挂！”
    只这一声，仿佛苍雷贯体！良凉猛地一下坐直了！
    “叶……”
    只吐出了一个字，她突然撤开手机，狠狠戳下挂机键！
    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几乎要跃出喉咙。
    手机突然一响，吓得她差点扔出去！
    又是那个号码，又是她？！
    她给她电话干嘛？都这时候了还打电话干嘛？！
    解释吗？
    不，怎么可能，别天真了，不管她想干嘛，肯定没什么好事。
    按挂了电话，不接！
    又打来。
    再按挂。
    又打。
    再按。
    不知打了多少个，也不知按了多少个，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笑道：“不想接的话，直接关机或者拉黑不就行了？”
    对，拉黑！
    她翻出号码，刚想设置黑名单，电话又进来了！
    刚想挂，又顿住了。
    不是正愁没办法帮庄医生吗？录下对话的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迟疑了一下，她点了接通，顺便打开了录音。
    “你到底想干嘛？！”语气不是一般的冲。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叶晓，不，沈夕，沈夕滞了几秒才开口。
    “我……只是想问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会有后遗症，一辈子都是瘸子！”
    这当然是胡扯的，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信口胡说，她就是……觉得委屈，就是想这么说。
    “你别吓我，我问了医生，说好好养养不会有后遗症。”
    “既然知道干嘛还问我？”
    一句话堵得对面没了声。
    良凉按了按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为了庄医生，为了还人家清白。
    “你为什么要陷害庄医生？那三笔打款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们见面说吧。”
    “你先解释再说！”
    “见面说。”
    “解释清楚！！”
    对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穿衣服。
    “老地方，我等你。”
    “不去！”
    “你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不……”
    最后一个“去”字还没出口，电话挂了。
    居然挂了！！！
    她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让她疯狂的夜宵女神吗？她让往东她绝不往西？
    不去！
    打死不去！
    五分钟后，沈夕发了房间号。
    删了短信狠狠塞进兜里。
    不去，说不去都不去！
    又过了五分钟。
    “师傅，调头去维二路经三路交叉口。”
    “好勒。”
    她这绝对不是真香，她只是想去录音，帮庄医生正名。
    无论那个女人用什么理由搪塞她，她绝对不会再对她心软了。
    绝对不会！
    ……
    郭琦回来的有点晚，拎着一兜子菜，一瘸一拐的，头上汗津津。
    庄妍接了菜拎到厨房，郭琦洗了把脸也跟了进来。
    “这什么？”
    “鸡蛋啊，你不是能吃鸡蛋吗？”
    “你家鸡蛋这么小？”
    “土鸡蛋，打折的。”
    “土鸡蛋没蛋盒？”
    除了普通鸡蛋，土鸡蛋也好，低胆固醇蛋也好，都是有蛋盒的。
    郭琦弯腰打开料理柜，拿出个塑料筐，一个个往里捡鸡蛋。
    “这不是处理的嘛，没蛋盒不也正常？”
    不过是个鸡蛋，庄妍也没多想，视线又落到两条鱼上。
    “这又是什么？”
    “鱼啊。”
    “什么鱼？”
    “我也不知道，就看见好多人在抢，说是便宜，我也就跟着抢了。本来还想多抢两条的，就是腿脚不灵便，只抢了这么两条。”
    老实说，庄妍也不认得这鱼，像是河鱼，又像海鱼，银亮细长，个头不大，一条不到一斤。
    “这要怎么做？”
    放好最后一个鸡蛋，郭琦抬眸笑了笑，睫毛微颤：“你不是只能吃清蒸的吗？就清蒸。”
    随即抖开围裙穿上，“行了你出去吧，我做饭。”
    庄妍出去了，真出去了。
    自打出院，除了早上郭琦死活起不来，中饭晚饭都是郭琦在做，她从没拦过，不管郭琦对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当她付出到一定程度后，假的也变真的了。
    没有谁会不断付出不想要回报的，付出越多，要的越多，也越无法自拔。
    她要的就是她……无法自拔。
    第97章 饺子
    秋雨连绵, 窗外阴沉沉一片, 雨点打在窗玻璃啪嗒作响。
    下雨天, 睡觉天，庄妍难得赖次床, 一大早就听见厨房咚咚响，好不容易消停了，又听见客厅咯嗒咯嗒拐杖拄个不停。
    忍到九点起来，一开门就见客厅茶几摆得满当当的, 案板，擀面杖, 菜刀，还有个小瓷盆和面舀子。
    她推了推金丝眼镜。
    “你在干嘛？”
    郭琦的残废腿跪在沙发上, 单脚撑地，正费力的和着面, 面粉撒得哪儿都是，黑镜面的茶几像是染了霜，听见她问话抬头笑了笑, 脸上干干净净, 居然没有沾上面粉。
    “包饺子啊！”
    “你会包饺子？”
    煮个粥都是现学的，居然会这么繁复的手艺？
    “现学现卖, 昨天晚上研究了好多包饺子视频。”
    郭琦放下手里的面团, 邀功似的把那半瓷碗饺子馅儿朝她推了推, 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看, 这也是按照网上教学盘的馅儿, 三鲜的，有胡萝卜黑木耳鱼肉泥，还有葱姜蒜乱七八糟的，从早上6:00一直弄到现在，刚盘好。”
    庄妍微点了下头，也没多说，抬步朝着卫生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熟悉的《兰花草》的铃声。
    她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郭琦已丢下面团，抽了张纸，随便擦了下手，捏起手机拄着拐杖就往卧室跑，竟也下意识的朝她这边望了一眼。
    视线相撞，乌溜溜的兔子眼连眨了好几下，手机微微向身后撤了撤。
    “我先接个电话，庄医生也赶紧洗洗吧，待会教教我，我怕我万一包不好。”
    刻意设定的铃声，跟机场那次一样，还专门避开接电话……
    庄妍的视线随着郭琦的身影移动着，知道她关了门，这才收回了视线。
    推了一下金丝眼镜，微薄的唇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她迈步进了卫生间。
    洗漱过后，又吃了简单的牛奶面包，郭琦这才磨磨蹭蹭从卧室出来。
    她又去洗了洗手，这才拄着拐杖再次来到茶几边儿坐下和面。
    “庄医生。”
    “嗯？”
    “我下午有点儿事儿，可能要出去一趟，今晚估计不回来了。”
    “嗯。”
    庄妍也洗了手，坐在她旁边看她和面。
    郭琦揉着面团儿，偷偷睨了她一眼，“我夜不归宿，你也不好奇？”
    庄妍淡淡道：“我对别人的事一向不感兴趣。”
    “哦……”
    郭琦确实下了功夫学习，从没包过饺子，面却和得相当不错，切的大小也差不多，虽然刚开始几个饺子皮擀的有厚有薄，不过之后基本上都挺均匀。
    而且，不用叮嘱她，她也记住了视频里的注意事项，饺子皮只有一面能粘面粉，另一面绝对不能沾太多，免得捏不牢，饺子馅儿也不能包太多，尤其不能沾到边缘，一旦沾了油腻，皮也会捏不牢。
    包了十几个躺着的饺子之后，郭琦很快掌握了包饺子的要领，再包出来的都是笔挺的。
    庄妍跟着她一起包，两人手快，一个多小时就全部包完了。
    庄妍帮着把包好的饺子端到厨房，郭琦接水煮饺子还不忘继续显摆自己做足了功课。
    “水里放一点盐，皮就不容易粘，传统的饺子要点三滚，其实是不合理的，那样的饺子等于是泡熟的，还是直接滚熟的比较好吃。”
    一锅饺子很快煮好，用笊篱捞出晾在盘子里，郭琦又端了醋碟子，夹了个饺子蘸了蘸，就着醋碟子一起递到了她唇边。
    “尝尝好不好吃？”
    她没直接吃，接过了碟子筷子，自己夹着咬了一口。
    清爽的醋香滤掉了鱼肉的腥味，一口下去，甜咸合适，唇齿留香。
    可总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也不是难吃，就是有些怪，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睨了一眼呼吸都凝滞了，微张着嘴，紧张的盯着她的郭琦，她随口赞了一句。
    “不错，挺好的。”
    “真的吗？”只这一句，郭琦明显眼前一亮，端着盘子就塞到了她手里，“那就多吃点，喜欢的话我下次还给你包！”
    那顿饭吃得格外的别扭，郭琦的视线几乎粘在了她身上，她每吃下一个饺子，她脸上的笑意似乎就更浓了几分，待她吃下整盘子，郭琦几乎笑成了一朵向阳花。
    “什么事这么高兴？”
    随口问了这么一句，话音没落，她就后悔了。
    郭琦歪头托着腮，齐耳的兔子毛蓬松卷翘，水润的眸子像是在银河中浸泡过一般，星光细碎，满载缱绻。
    “都说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那个人的胃，你喜欢我做的饺子，我就等于成功了一半，看着你吃，我就高兴。”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最近郭琦可能是在家养伤，不用上班，闲的太狠，随随便便一丁点小事，她都能倒出一大堆腻死人的情话。
    什么庄医生刚刚看过来那一眼真漂亮，像是载了星辰大海，难怪每次看你都有种窒息感，原来是溺水。
    什么庄医生的手指刚刚碰到我的手指了，十指连心，你直接挑了我的心弦，害的我快跳出心脏病了，万一等会儿昏厥了，别急着打120，先给我做心肺复苏。
    ……
    诸如此类，许多，每每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要不是内容实在是太过段子，她一边说一边扑闪着她那双大眼，看上去竟还有那么几分真诚。
    吃了中午饭，刷了碗，郭琦就离开了，庄妍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一窝就是一下午，等她回过神来，天已经黑透了。
    走到阳台向外望去，早上还湿淋淋的地面，这会儿基本已经干透了，只偶尔有那么一两处水坑昭示着曾经下过雨。
    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还微带着些潮湿的新鲜空气，她突然想快点结束这种关系。
    虽然没有上网，也不知道网上事态发展成什么样子，可很明显，绝对不会多好。
    院方已经通过相关部门冻结了她的银行账户，包括网络支付手段，这明显已经是确信了她有私诊行为，并且行为已经上升到法律层面。
    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个当事人提起诉讼，不管是谢兰英还是沈夕，甚至是凭空钻出的所谓受害者，她都可能惹上官司。
    不过目前她倒不担心这个，沈夕的目的是夺回叶晓的名头，谢兰英的目的是夺回女儿的抚养权，除非万不得已，她们不会以身犯险，毕竟警方也不是吃素的，一旦立案就很有可能查出背后的真相，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前功尽弃那么简单了。
    虽然不担心也不怕，可是她还是会觉得累，讨厌这种复杂的勾心斗角，更不喜欢这种被所有人瞩目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躲在家里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是半年？
    老实说，这还不到半个月，她就已经厌倦了，她想辞职，想赶紧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摸出手机，她翻出了小姑姑的号码，明明前两天才联系过，这会儿突然特别的想她。
    国际长途，拨打出去。
    响了没几声，小姑姑就接了起来。
    “下班了？”
    “嗯，刚下班。”
    小姑姑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有点像是烟熏嗓，却是天生的，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磁性妩媚。
    “你打过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说要给你联络，你小姑母刚才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这个春节再不让她回家过年，她就要跟我分床睡。”
    提起那个迷糊的小姑母，庄妍忍不住轻笑一声，摘掉金丝眼镜随手搁在窗框，望着远处渐起的霓虹，道：“明明是她之前不准你回来的，现在说的好像是你不让她回来似的。”
    小姑姑的笑声也顺着无线传到了这边，“跟她讲不清道理，不如省省力气。”
    “所以你们过年要回来是吗？”
    “对，提前几天，小年就回去。”
    跟小姑姑说话，无论何时都很放松，不知不觉竟过了半个小时，又跟小姑母说了几句，她才挂了电话。
    拿起金丝眼镜再度架在鼻梁，方才还七彩绚烂如云似雾的梦幻霓虹，瞬间清晰的坠入凡尘。
    还有三四个月才是春节，希望到时候网上已经风平浪静。
    不能让小姑姑再为她担心。
    复仇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直接从那个女人下手吧，那个女人心脏不好，不用气死她，只要录下一段足以让她病发的视频就足够了，病痛只是一时的，她要她为她宝贝女儿的性向好好的愁一愁。
    不等她转身回到屋里，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郭琦没拿钥匙？
    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
    隔着猫眼先看了看，微卷的长发，咖色的眸子，嘴唇微嘟，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求吻唇形，是刘余琳。
    看她的气色，好像比之前好了很多。
    开门。
    “真是稀客。”
    刘余琳有些不好意思的撩起脸侧的长发挂在耳后，“确实来的少，差点摸错门，不过你们小区比以前严了好多，幸好我带身份证了，刚才运气不错，跟着别人一块进的公寓楼。”
    庄妍把她让到沙发边，倒了杯水，“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好下去接你。”
    刘余琳从包里摸出手机，冲她晃了晃，“摔坏了。”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刘余琳大致说了下情况，总之就是原本计划的她那个形婚老公跟假小三在餐厅吃饭，她过去抓个现行，套路她那个小青梅心疼她，她才好进一步发展两人的关系。
    结果临时出了岔子，那个假小三的仰慕者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赶过去破坏，发现她在偷拍，就摔了她的手机。
    ※※※※※※※※※※※※※※※※※※※※
    来不及了！
    我没断更！！！
    第98章 她想毒死我
    刘余琳下了班就着急赶着演戏, 还没吃饭, 庄妍想起冰箱里还有中午包的饺子。
    “要不下点饺子吃吧？”
    “我去, 你歇着。”
    两人也不客气，刘余琳坐水下饺子, 庄妍靠在门边看着她。
    刘余琳道：“刚得了消息，谢兰英她老公好像打算私了，再这么闹下去，就算查明了真相把谢兰英送进监狱, 他的事业差不多也玩完了，何况甜甜还是个女儿, 又不是儿子，得不偿失, 我是这么猜的。”
    “嗯。”
    早有预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你停职的事儿跟家里人说了吗？”
    “没有。”
    “想着你也不会说。”顿了下, 刘余琳又道：“其实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说说看。”
    “我有个学姐跟她老公是一个事务所的，关系还可以, 我想借着她撺掇她老公继续打这个官司, 只要能查明真相，就能还你个清白, 对你复职肯定有帮助。”
    水开了, 庄妍拿了冻饺子, 递给她。
    “不必了, 我现在只想舆论赶紧忘了我, 越快越好，不想再节外生枝。”
    刘余琳一边下饺子，一边道：“那万一你要真被开除了呢？”
    庄妍淡淡一笑，“不是说了吗？我不在乎这个，大不了一走了之，过去人们都喜欢去大理，那我就去云南，也可能会跟着小姑姑一块儿走，葡萄牙也挺不错的。”
    “好好的工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你不觉得委屈吗？你要真被辞退了，等于间接坐实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罪名，网上还不知道要把你说成什么样。”
    “网上的舆论只是一时的热度，过不了多久就会销声匿迹，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影响可能会比较长远，可如果我离开现在的社交圈，基本就没什么影响。”
    翻出醋碟子，先倒上醋，点上香油，庄妍又道：“至于工作，医院想开除我的话，不管舆论风向怎样都会开除，何况谢兰英的案子就算能水落石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完官司的，医院的停职查办等不了那么久，只要把我开除了，再请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刘余琳怎么会不明白？不过是替她不甘心，替她委屈，总想着能尽量挽救局面。
    刘余琳叹了口气，“媒体记者我认的不多，关系也不够，倒是认识个公关公司的，危机公关做得还不错，之前拜托他帮忙稍微插手了一下，风向是针对你们医院的，希望能帮你拖延点时间。”
    刘余琳说的“稍微”肯定就不只是“稍微”了。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自己。”
    “我？”刘余琳苦笑一声，“人果然是贪心的动物，本来想着，只要能天天看见她就够了，可真住在一起了，又想要的更多。”
    “贪心了才好，贪心了病才能好。”
    刘余琳怔了一下，转头睨了她一眼，“一语双关，我说的对吧？”
    庄妍微勾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贪心了就想得到，想得到就会付出，付出越多越贪心，如果最终得到了想要的，就是良性循环，反之，就是一辈子难忘的伤痛。
    刘余琳和她的小青梅，很可能就是良性循环。
    而她和某只兔子……呵呵……
    除了小姑姑，大概只有刘余琳最了解她了。
    一语双关，的确是一语双关。
    煮好饺子，捞出来装在盘子里，刘余琳端饺子，庄妍端醋碟，一块儿去了客厅餐桌。
    咔哒一声，搁下盘子，热气腾腾的饺子氤氲着雾气，金丝眼镜后的眸子越发的朦胧了几分，刘余琳眨了几眨都没能看清。
    她递了双筷子给庄妍，“总之呢，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不管什么，就算觉得我帮不了你也跟我说，万一我就能帮上呢？”
    “好。”
    “别光答应的爽快，我可等着你联络我呢。”
    “好。”
    刘余琳这才放心，夹起一个饺子蘸了些醋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这算什么馅儿？有胡萝卜？还有……木耳？鱼泥？还有……牛肉？！”
    为了她那个小青梅，刘余琳专门学过厨艺，味觉也比一般人灵敏点，她不敢相信似的，把剩下的半个饺子也塞到了嘴里。
    嚼了嚼，品了品，又夹开一个饺子，仔细看了看。
    “没错啊，的确有牛肉，你什么时候能吃肉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高兴高兴，以前就说你，吃素虽然好，但一点荤腥不沾也是不行的，你一次都不听，这会儿怎么想开了？”
    庄妍刚咬了一口饺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咬开了口的饺子馅儿，橘红的是胡萝卜，乳白的是鱼肉泥，黑色的是木耳，翠绿的是葱花，那均匀散开星星点点的褐色是什么东西？
    呕！
    本来只是觉得味道稍微有点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一个提醒，她瞬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起身朝着卫生间奔了过去！
    刘余琳吓了一跳，赶紧跟过来帮她捶背抚胸，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呕着，直到呕出了青黄的胃酸，再也吐不出旁的东西，这才勉强止住。
    拧开水管，捧起微凉的水扑在脸上，好不容易压下翻涌的恶心，随手搁在洗手台边儿的金丝眼镜摔到了地上。
    刘余琳帮她捡了起来，她搁到水下冲干净，用毛巾擦了擦，这才重新架回鼻梁。
    抬头再看镜中的自己，剔透的镜片根本遮不住她呕红的眼角。
    额旁的发丝沾湿了，又拿毛巾随便擦了两下，耳边已传来刘余琳的自责。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那馅儿里有牛肉……那饺子不是你包的吗？”
    “是我包的。”
    “那……馅儿不是你盘的？”
    “不是。”
    刘余琳颇有些意外，“那是谁？难道是……”
    “是，就是她。”
    庄妍绕开刘余琳，走到沙发旁坐下，刚戴上的眼镜又重新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了茶几上，略有些疲惫的重重地靠在了沙发背，合上了眼。
    “你赶紧吃饺子吧，一会就凉了。”
    刘余琳看了一眼桌上已经不怎么冒热气的饺子，洗了洗手，过去赶紧赶在凉之前吃掉。
    “那我就先吃了，等下帮你下碗面。”
    庄妍微叹了口气，捏了捏睛明穴，心里五味杂陈。
    刘余琳边吃饺子边道：“说起来，这个郭琦对你还挺上心的。”
    “也许她是想毒死我。”
    刘余琳噎了一下，忍俊不禁，“牛肉哪能毒死人？我要不说的话，你整盘子吃下去都不会有事。”
    这是大实话，她中午就吃了一盘子也没什么事，竟然还觉得挺好吃。
    “你这就是心病啊，庄妍。”
    她知道。
    “你是心理医生应该知道，心病拖得越久越严重，你怎么就不给自己治治呢？”
    “医者不自医。”
    刘余琳颌首：“也是这个理儿，那你就找同行帮你看看，总是不吃肉真的对身体不大好，而且我看你好像也不太喜欢吃鸡蛋，鱼肉也就吃一点儿。”
    “不必了，这样也挺好。”
    知道劝不住，刘余琳也没有再多费口舌，吃完饺子，又去厨房帮庄妍下了碗面。
    看着庄妍吃，她伸过手。
    “你的电话借我用用。”
    摸出来递给她，她熟捻的拨出一长串数字，咬唇静等接通。
    片刻之后，她失望的挂断，“关机了。”
    “那就等会儿再打。”
    “嗯。”
    刘余琳抱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天，不知怎么又绕到了郭琦身上。
    “其实我觉得……她对你真的挺上心的……”
    庄妍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
    “我知道，我是怕你真伤害了她，将来会有心理负担。”
    刚递到唇边的面又停住了，庄妍放下筷子抬眸望向她，“虽然我不觉得我会有什么负担，不过速战速决总是好的，我也打算加快进度。”
    刘余琳依然忧心忡忡，“报复是没错，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绝对不会。”
    刘余琳呆到很晚才离开，期间又打了无数个电话，始终没能打通，最末她又给那个小青梅发了条短信，这才离开。
    当然，她没有回家，而是临时改动计划，去了她们家不远的一处天桥。
    那个天桥自杀率挺高，晚上一般没人敢过去。
    她走后没多久，小青梅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庄妍摘掉金丝眼镜，捏了捏睛明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成了一个说谎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的虚伪的人。
    “喂？哪位？”
    小青梅清了清嗓子，稳声道：“你好，我是刘余琳的朋友，请问她在你那儿吗？”
    “刘余琳是谁？不认识。”
    “就是十点多的时候，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的那个人，她在你那儿吗？”
    庄妍从转椅上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哦，你说她呀！我不认识她，之前我在立交桥等我对象，她找我借的手机，之后我就走了。”
    对面安静了好几秒才勉强回过来一句，“哪个立交桥？”
    “就城东那个。”
    对面的呼吸明显凝滞了，电话突然挂断。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挂电话了，该说她没礼貌呢？还是刘余琳离成功不远了呢？
    演完了该演的戏，她撩开被子，钻进被窝，熄灯睡觉，眼睛还没闭上，就听见手机又响了。
    拿起来一看，良凉？
    “怎么……”
    不过才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对面的哽咽声打断。
    “你来小区门口接我一下吧，我……我没拿身份证。”
    白班儿的保安肯定还能记得她，可夜班儿的可不认得。
    “等着，我马上到。”
    第99章 沈夕的录音
    午夜十二点, 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 良凉红着眼眶坐在沙发上, 抱着的水杯满满当当一口也没喝。
    庄妍坐在旁边单独的沙发座上，见她情绪稍微稳定了点, 这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问还好，一问良凉的眼眶越发红的厉害，眼泪几乎要控制不住。
    “那天出了小区门，我就接到了沈夕的电话, 她让我去找她，说要给我解释一切, 我就去了。”
    “然后呢？”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今天这么晚过来找她？
    良凉抽出纸巾, 赶在眼泪流出前蘸了蘸，“我去了, 但是她没去。”
    “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已经没有必要再骗你。”
    良凉含泪摇了摇头，“不, 她就是耍我的, 就发了我一条短信就把我打发了，说什么临时有事, 改天再联络, 人都已经到了半天了, 她才说有事, 早干嘛去了？”
    这也拿过她手中的水杯倒了, 又给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她说的改天是今天？”
    良凉僵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本来是打算录音的，想拿着录音给你，你想怎么用都可以，让我出面作证也好怎样都好，都可以！可是……录到一半的时候被她发现了，然后就给抢了过去，删掉了……”
    沈夕能演出这么一场大戏，奸猾程度可想而知，单纯的良凉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意料之中的事。
    庄妍云淡风轻道：“我说了这件事不用你管，你好好养伤就行了，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会把这件事忘了，我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忘得更快。”
    顿了一下，她歪头看了看良凉泫然欲泣的脸。
    “她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话音未落，良凉整个人都绷直了，原本就是勉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本来还好好的，她还跟我道歉来着，可一发现我录音立马就变了脸，还骂我……”
    啜泣了一口气，她接着哭道：“骂我又笨又蠢，还骂我虚伪，说我都是假的，什么最喜欢她，什么她是我的女神，说我都是骗她的，说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有什么资格说喜欢？还说我这腿骨折了，怪我自己认错了人，这种事根本不应该算在她头上，还说我骗了她，她也骗了我，很公平，没有谁对不起谁。”
    她们的初相识的确有些糟糕，良凉认错人了是真，腿受伤也的确不是沈夕的错，可这并不能抹杀掉沈夕对她的伤害。
    严格说起来，这件事她自己也有责任，如果她早点告诉良凉，她不是叶晓是沈夕的话，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望着缩着肩膀，哭成小小一团的良凉，她有些内疚，破天荒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在机场的时候，你认出她不是了吗？”
    良凉抽噎道：“认出来了，可是我怕是我眼花了，万一她真的是她，没保护好她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些话你跟她说了吗？”
    “没来得及说……”
    那只手似乎给了良凉很大的安慰，她突然回身搂住了她，泪雨凝噎。
    良凉比郭琦还要小两岁，平时没心没肺的，就算叹气也是强装愁，什么时候见过她哭的这么痛？
    庄妍微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慰，视线稍微一瞥，看到她翘起的后衣领里，细滑的蝴蝶骨隐约露出。
    一、二、三……
    从后颈到蝴蝶骨，整整三抹幽红的印记！
    这……
    她瞬间蹙眉。
    “她对你做了什么？！”
    良凉瘦小的肩膀抖了一下，本是压抑的啜泣，突然放声大哭。
    “她，她发现我录音就很生气，就突然把我按倒了，说本来是公平的，可我录了她的音就是我对不起她，她也没必要再内疚，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良凉搂她搂得更紧了几分，“别问了……”
    良凉哽咽的不能成语，啜泣声响在耳畔，竟有些震耳。
    庄妍搂着她，腾腾的怒火突然就窜到了头顶！
    她隐忍着，一遍又一遍轻抚着良凉的背，发泄般的痛哭持续了十多分钟，终于渐渐止住。
    庄妍起身，拿了温热的湿毛巾给她擦脸。
    “你的手机呢？”
    良凉举着湿毛巾捂着半张脸，摸出来递给她，“已经删掉了，我抢不过她，她知道我的手机解锁密码。”
    庄妍打开大致看了两眼，“打开你的云备份。”
    “云备份？”
    良凉突然想起她开的有自动备份！
    顾不得擦脸，她拿过手机赶紧打开云盘，哭得红彤彤的小脸缓缓浮上一丝笑意。
    “有备份！真的有备份！”
    她惊喜万分，转过来手机给庄妍看，庄妍示意她播放来听听。
    录音里，沈夕的声音明显有些疲惫。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喜欢的到底是那个冒充我的假叶晓，还是我？】
    【这根本不重要。】
    咔哒一声搁杯子声。
    【这很重要！】
    录音里传来良凉的自嘲声：【对你来说，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比你是不是骗了我害了我，更重要！对吧？】
    【对。】
    【所以就是说，你的事高于一切，别的所有的一切都要排在后面？】
    【不，我不是那个意……】
    不等她说完，良凉陡然打断：【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自私自利心里只有自己根本不考虑别人的小人？！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砰！
    有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录音里瞬间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一丝声音。
    过了十多秒，良凉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你干什么？恐吓我吗？就算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摔了，我的回答还是这个，你自私、卑鄙又无耻！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叶晓！】
    随即便是衣袂的摩擦声，哼哼哧哧的挣扎声。
    良凉挣扎的动静十分明显：【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沈夕的声音本应该是娇媚的，这会儿却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
    【到底谁比较自私？你每天粘在我的屁股后口口声声说爱我喜欢我为了我做什么都愿意！转眼就认错了人！现在又跟我说，我自私卑鄙无耻不是你喜欢的叶晓！
    你喜欢过我吗？真的喜欢过吗？没有，从来没有！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人！你喜欢的只是“叶晓”这个名头，只要长着这张脸，不管谁是叶晓，你都会喜欢！都会跟在那个人屁股后卖骚！】
    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尤其是最后两个字。
    良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抢过了手机往后跳转，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前面都没什么用，主要听后面。”
    接连调了好几下，总算调到了她想让她听的地方。
    录音里的呼吸凌乱不堪。
    良凉喘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偏要针对庄医生？”】
    又是一阵衣袂摩擦声，沈夕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压在什么上面。
    【不是我要针对她，是有人要针对她，那个人想让她身败名裂，想让她坐牢，如果可以的话，弄死她最好。我跟那个人只是合作，她帮我恢复身份，我帮她搞垮庄医生，很公平！】
    【那谢兰英呢？你为什么要找她？】
    【不是我找她，谢兰英也是那个人找的，只有我一个人诬陷庄医生难免显得势单力薄。我不是说了吗？那个人想让庄医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要么牢底坐穿，要么直接死了。】
    【那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这么恨庄医生？】
    【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件事很复杂，对方的背景也不是咱们能对付的，你最好乖乖的什么都不要插手，万一被她连累了，连我都救不了你。】
    良凉滞了好半天，又问：【我只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她哪来这么大本事？】
    又是一阵床褥喧腾声，沈夕似乎躺下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说来话太长了。郭琦你应该认识吧？她是我大学同学，而且还是同班同学，大一的时候我还没有进演艺圈，跟她混的比较熟，后来忙了就稍微疏远了点，不过一直都有联系，关系还不错，她现在应该跟庄医生住在一起。】
    【郭琦……有点儿印象，你接着说。】
    【郭琦说，她能帮我，跟我说了详细计划，基本上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之后还带我见了谢兰英，让我们两个……】
    沈夕的声音戛然而止，床褥摩擦声，杂乱的呼吸声，除了这些，再没有其她任何声音，古怪得有些暧昧。
    突然！
    【这是什么？你偷录音！】
    【别！】
    呲呲啦啦——
    录音断了。
    良凉小心翼翼的望着她，“沈夕说这件事是郭琦一手策划的，郭琦现在跟你住一起吗？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郭琦……
    庄妍平静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之前所有的一切仿佛瞬间豁然开朗。
    突然搬到公寓的十多年前的仇人，顺利的过分的复仇进度，仇人刻意的讨好，不管怎么打击都坚持说的喜欢，原来都是为了……再一次把她推进地狱。
    原来……她跟她想的一样。
    伤心又伤身，才是极致的报复。
    只不过她比她更狠，她从没想过要她的命，而她却想让她再一次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她有些不明白，郭琦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年害得她还不够惨吗？还要追到13年后的现在？
    更何况，13年前的郭琦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记恨她到现在？
    良凉瞪着哭红的眼，一脸期待的望着她，“这个录音对你有用吗？”
    她把手机还给良凉，剔透的金丝眼镜划过一抹白光，狐狸眼深不见底。
    “有用，很有用，传给我一份，你的就删了吧。”
    第100章 我对你是真心的
    第二天下午郭琦才回来, 庄妍正对着电视做瑜伽, 她拎着两大兜子往冰箱塞, 庄妍瞟了一眼，大概就是蔬菜水果之类。
    一拉开冷冻箱, 她愣住了，转头问庄妍。
    “饺子你都吃完了？”
    “嗯。”
    的确吃完了，不过不是她吃的，是刘余琳和良凉吃的。
    郭琦喜上眉梢, 随便把剩下的东西都塞进去，这才拄着拐杖咔哒咔哒过来, 坐到沙发边儿看她练瑜伽。
    “我明天还给你包！这次咱们包玉米馅儿的吧？玉米，胡萝卜, 鱼肉，带着点甜味, 挺好吃的。”
    庄妍做着动作，淡淡道：“接连吃了好几顿饺子，暂时不想吃了。”
    “哦……”
    郭琦没再多说, 托腮望着她, 目不转睛，直到她练完了去洗澡, 她才过来帮她收起瑜伽垫, 日常嘟囔一句。
    “我也好想洗澡啊……”
    简单的冲了个澡出来, 吹干了头发, 一个转身又撞上郭琦灼灼的视线, 再加一抹甜如蜂糖的笑意。
    视线纠缠很久郭琦都没有移开，像是巴不得与她再多对视一会儿似的，还朝她这边探了探身。
    “庄医生的头发真好看，轻飘飘的还很顺滑，不像我总是毛茸茸的，不管怎么整都像鸡窝一样。”
    “你也知道你的发型像鸡窝？”庄妍过去收起吹风机，“走吧。”
    郭琦一愣，“去哪儿？”
    “洗澡。”
    “你不是刚洗过吗？”
    推开卫生间的门，庄妍回身冲她淡淡一笑，不是冷笑，不是皮笑肉不笑，更不是似是而非的笑，而是真正的云淡风轻带着一丝甜蜜的笑。
    “你不是想洗吗？”
    啪嗒！
    手肘一滑，拐杖蹭地上了。
    郭琦微微睁大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你说什么？”
    庄妍已经转身进了卫生间，不大会儿又出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
    走到沙发边，捡起滑倒的拐杖靠好，她弯腰拍了拍她的腿，“抬脚。”
    郭琦傻了一样，愣了好几秒才乖乖抬起脚，庄妍卷起她的裤腿儿，将塑料袋套在她那只残废脚上，一圈圈缠好系牢。
    “开始吧。”
    “欸？”
    “开始。”庄妍又重复一遍。
    郭琦眨了眨眼，一副有听没有懂的蠢萌模样，“什么？开始什么？”
    庄妍轻吁了口气，理所当然道：“你说开始什么？吸澡的第一步是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重复三遍了，郭琦还是一脸怔愣，“什，什么？你说什么？”
    她懒得再啰嗦，上手拽着郭琦的棉T就往上撩，郭琦本能的按住，“你这是……想干嘛？”
    好脾气几乎快要用尽，可她忍了又忍，还是继续保持微笑。
    “别告诉我你吸澡都是穿着衣服的。”
    “大白天的洗什么澡？我又没有运动。”
    “你刚才不是说想洗吗？”
    “我说的想洗是想让‘你’帮我洗，我腿脚不方便。”
    那个“你”字说得格外重。
    庄妍放弃跟郭琦争夺棉T，转手移到了她的小脸上，中指食指稍稍用力，意味不明地捏了捏郭琦软乎乎的小脸，郭琦脸红了。
    “我说你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原来脸皮子这么厚。”
    她弯着腰，抬眸浅睨着郭琦，狐狸眼本该是妖娆狐媚，却偏生清冷如霜，微薄的唇带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温润，素齿檀唇，撩人心魂。
    郭琦看直了眼。
    庄妍微微一笑，满室生辉。
    “看在你的脚是因为我伤的份儿上，我也不能那么不近人情，既然你都开了口，那我就……帮帮你好了。”
    郭琦始终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卷翘的睫毛不时扑闪一下，粉嫩的唇微张着，抬腿举胳膊乖巧的很，没有一丝反抗，却又一幅云山雾里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
    庄妍拉她起来，指腹滑过她细腻的脸侧线条，撩起她的短发细细摩挲。
    果然是青春正年少，美人颜如玉，身姿袅曼妙。
    午后的阳光透窗而来，虽落不到郭琦身上，却丝毫不妨碍欣赏。
    微有些凌乱翘着的波波头，明眸善睐的大眼，小巧的鼻头还有那粉润润的唇，即便不看那其他旁处，单这五官已足够惹人垂涎。
    庄妍自然不可能只看那张脸，她从头到脚瞄了一遍，凑到郭琦耳畔轻轻吐出一句。
    “你真的确定让我帮你？”
    说罢撤身离开，发梢带着一缕淡香轻飘飘缭过郭琦鼻尖。
    郭琦颤了颤睫尖，当初几次把庄妍控制住，嚣张的不得了，说是小恶狼都不为过，可这会儿，所有的嚣张气焰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难以抑制的砰砰心跳，还有不受控制红了个彻底的脸。
    “确，确定。”
    庄妍轻轻一笑，搀扶住她，“那就快走吧，再晚会儿，只怕要被对楼的看光了。”
    郭琦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青天白日的窗帘都没拉！
    “快快快快，快走！”
    虽然工作日被看到的可能性不大，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正常人没有几个有暴露癖的。
    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钟头，郭琦始终乖巧的坐在塑料小板凳上，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半残 。
    庄妍尽职尽责地帮她洗着，和她想象中缱绻ai昧的画面完全不同，根本就像是幼稚园老师在照顾小朋友。
    “这里你自己来。”
    庄妍在郭琦左掌心挤了些沐浴乳，指了指她身前，又在她右掌心也挤了些沐浴乳，依然指着她的身前。
    “一起来比较快，省得洗得太久感冒了。”
    郭琦举着两只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大部分都有了白色的泡泡，再加上板凳排排坐的样子，就更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了。
    她抬头看着庄妍，没动。
    庄妍的金丝眼镜溅上了几滴水珠，迎着头顶凉白的灯光，微茫闪动，越发显得那镜片后的眸子清冷妩媚。
    “怎么不洗？”
    郭琦还是没动。
    庄妍探手过去，左右贴上她的手背，按着她的手一起按了下去。
    庄妍坐在小板凳上，卷着袖子裤腿，微微向前探身，眼镜滑落鼻尖，慵懒的狐狸眼微向上挑着，透过镜框上方的缝隙睨着她，高度近视看不清楚，她越贴越近，越贴越紧，额头抵上了额头，鼻尖蹭到了鼻尖，温热的呼吸彼此交缠。
    “你残的是脚，又不是手，有些事还是自己做比较好，不是吗？”
    逼.仄的空间，刻意压低的嗓音，郭琦接连眨了数下眼，脸颊滚烫，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嗯了一声，随即又赶紧摇了摇头。
    狐狸眼微微眯了眯，带着一丝慵懒的轻笑，“那好吧，不过万一我不知轻重，你可别怪我。”
    郭琦没再说话，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搂住了她的脖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帮还是不让我帮？”
    郭琦喘了口气，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嗫嚅出一句：“……”
    “什么？”
    声音太小，蚊子哼哼，谁能听得清楚？
    郭琦错开她的额头，伏在她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庄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目光却很冷。
    “我只是在单纯的帮你洗个澡，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牛氓兔。”
    郭琦搂紧了她，许是被她这不轻不重甚至还带着点笑意的语气鼓励了，哼哼唧唧的撒起了娇。
    “这怎么能怪我呢？你想想看，如果是你就这么和喜欢的人面对面，你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没有。”
    “没有的话，只说明你还不够喜欢。想跟喜欢的人亲亲抱抱做点羞羞的事，不是很正常的嘛……”
    庄妍等到了她想要的重点。
    “你是说……你喜欢我，所以想跟我……换句话说，就算被我怎么样也没关系？”
    郭琦的脸滚烫烫的，蹭在她的脸侧几乎要灼伤她，“比起被你怎么样，我更想把你怎么样……”
    “哦……”庄妍拖长了音，突然撤开了按在她手上的手，连带着把她的头也从脸侧推了出去，声音直接从春日溪水变成了冬日寒冰，“那算了，我只做上面那个。”
    说着，她站起身，拿过花洒就要帮她冲泡沫，前后态度转变之快，让郭琦有些措手不及。
    郭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你生气了？”
    “怎么会。”
    “你生气了。”
    这次是肯定句。
    庄妍打开热水，冲在她的身上，“我只是觉得你所谓的喜欢……实在是有点太假。”
    郭琦瞬间绷直了身形，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对你是真心的！！！”
    砰的一声，花洒掉在了地上。
    庄妍瞟了一眼那手又瞟向她，神色淡淡，不言不语。
    郭琦的视线游移了一圈，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再度牵起庄妍的手，温润的唇凑到她唇边，轻轻印下。
    “我喜欢你……”
    “我爱你……”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不管是攻也好受也好，上也好下也好，只要是跟你，怎么样都好……”
    花洒歪斜，无数细碎的水流自下而上喷洒，冲掉了她身上的泡沫，淋湿了庄妍单薄的衣裤。
    半晌，她勉强抬起头，眸光氤氲地望着她，迷蒙蒙的眸子没有焦距，带着几分醉醺醺般的笑意。
    “我都这么主动了，你还要我怎样？庄妍……妍妍啊……”
    两手圈上庄妍的脖颈，粉嫩的唇贴上她的，又一句呢喃诉在彼此唇间。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何止她疯了，庄妍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不受控制了。
    本不过是想一步步侵蚀她的意志，女人和男人不同，都有雏鸟情节，这第一次非常重要，她要她无论再过多少年都忘不了她，忘不了她带给她的痛苦，忘不了她，包括他们全家曾经犯下的罪。
    明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为什么这一刻，胸口竟有点说不出的憋闷？
    第101章 宠她
    那天的晚饭是庄妍做的, 花洒冲刷着乳白色地砖, 若有似无的一缕腥红流进地漏, 消失在黝黑的水道深处。
    短短几分钟，郭琦只说了一句话。
    “轻点儿, 疼……”
    这一声呢喃般的话语，夹杂着短促滚烫的呼吸，还有花洒喷洒的哗啦啦水声，本该极不清楚, 可在那逼仄的空间，五感仿佛放大到最大,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 就连那凌乱的呼吸都清晰入耳，直入魂灵。
    她做着饭, 那声音仿佛还萦绕耳畔，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红那疼还有耳畔颈侧灼伤般的滚烫。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莫名的烦躁, 这都过去几天了, 怎么好像刚发生过似的。
    “你怎么了庄医生？”
    一转头，郭琦拄着拐杖蹭过来, 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 歪头望着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头疼了？是不是伤口没有长好？”
    “不是。”
    “你干嘛戴着口罩？”抽油烟机嗡嗡转动着, 郭琦抽了抽鼻子, “这什么味儿？好香啊！”
    探手掀开锅盖, 浓白的汤翻滚着泡沫，喷喷香的排骨炖在里面。
    郭琦眼前一亮，“排骨！”
    下一秒，眸中的光彩又黯淡下去，“所以你才戴口罩？连闻都不能闻，干嘛还要给我做？”
    庄妍探手揉了一把她那乱翘的兔子毛，“我不吃不能不让你吃，你是伤号。”
    郭琦有些恍神，不止为她的温柔，更为她声音里清浅如风的笑意。
    “你……”
    “什么？”庄妍用筷子尖扎了扎肉排，捞出一块儿，连碗带筷子都递了过去，“尝尝。”
    郭琦接过来咬了一口，“不甜不咸刚刚好~好吃~”
    庄妍微点了下头，关了火，“你刚才想说什么？”
    郭琦摇了摇头，挽紧她的胳膊，笑靥如花，“没什么，就想说……你对我真好。”
    剔透的镜片划过一抹白光，庄妍转头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一次性口罩遮住了她的神情，却遮不住她眼中的宠溺。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当然要对你好了。”
    “只是因为这样？”
    “当然不只是。”
    放上小奶锅，舀里两勺排骨带汤，给她下排骨面，郭琦还眼巴巴等着她的答案。
    “还因为你救了我。”
    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她满意，郭琦肩膀都耷拉下来了，垂头丧气兔。
    “我猜也是这样……可是不对啊庄医生，如果你是被我感动的，照理说该是你以身相许才对吧？为什么湿身的却是我？”
    庄妍关小了火，转身，很认真的看着她，“因为你的救是打了折扣的。”
    “什么意思？”
    “你如果不救我，我可能会被砸伤，可同样如果你不救我，我也不是被你推翻撞到头差点烧傻。”
    郭琦微微睁大眼，眼尾微微有些泛红，“你是这么……想的？”
    庄妍沉默地望着她，小奶锅咕嘟嘟冒着热气，排骨香混着浓浓的面香穿不透口罩，只能飘进郭琦一人鼻腔，熏红了她的眼。
    两人对视了许久，郭琦的手缓缓攥紧，突然勾住她的脖子扯掉了口罩，狠狠堵住了她的唇！
    柔韧的唇舌带着几分粗暴，吻得她一时竟有些喘不过气，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郭琦立时抬起另一条胳膊揽住了她的腰，拐杖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她试着推她，没推开。
    空气中浓重的排骨味让她有些不舒服，她努力忽略掉那味道，却忽略不掉抵开唇缝横扫而入的柔韧，头脑尚能保持清晰，腰却隐约有些发软。
    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占据的上风就要逆转了！
    不及多想，她一个返身，推着郭琦按在了身侧墙上，反客为主，缠绕着她的舌侵入她的口中，舌尖扫过上颚的瞬间，勾在她脖颈的手臂跟着收紧，甜腻的轻哼带着浓浓的鼻音逸在耳畔。
    庄妍辗转加深着那吻，反手关掉了身后的天然气灶，错唇呼吸的瞬间，还不忘压低了嗓音淡淡轻笑。
    “傻瓜，刚刚是逗你玩儿的……”
    半个小时后，郭琦吃着泡软的面条，依然一脸餍足。
    “你为什么要跟我开那种玩笑？”
    庄妍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看着她吃。
    “想看炸毛兔子。”
    郭琦吃着面吐字不清，眸子亮晶晶的，“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恶劣癖好。”
    “人类的劣根性。”
    “嗯？”
    “欺负喜欢的人。”
    咔哒！
    筷子掉了一根，砸在碗沿儿，又落在桌上。
    “什么？”郭琦丢下剩下那根筷子，拄着拐杖就飚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人类的劣根性。”
    “不是这句，就刚刚那句，欺负谁？”
    “你。”
    郭琦扔了拐杖单膝跪在沙发边儿拽住了她的胳膊，哭丧着小脸，“你先放一放你的劣根性，再说一遍行吗？”
    “哦……”庄妍微微一笑，从善如流，“我喜欢你。”
    “真的？”
    “真的。”
    “就因为我救了你，又以身相许，所以你就……感动了？”
    “不只。”
    “还有什么？”郭琦按着她的肩膀，黑亮的眸子满是期待。
    “还有……”庄妍冥思苦想，“好像没有了。”
    满怀期待等了半天却是这么个回答，郭琦皱着小脸都快哭了，“哎呀庄医生！都说了先收一收你的劣根性，等答完了，随便你怎么欺负！”
    “那我再想想。”
    “好好好！你想，慢慢想，我等着。”
    庄妍望着郭琦，郭琦也望着庄妍，四目交接，黑亮的眸子映着她的面容满载深情，狐狸眼却隔着冰冷的镜片清冷如霜。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美。”
    郭琦眨了眨卷翘的睫毛，有些不自在地游移了下视线，“还有吗？”
    “你的身材很棒。”
    “还有吗？”
    “唇很软。”
    “还……有吗？”
    狐狸眼向下瞟了一眼，“手感不错。”
    “你！”脸上的羞涩瞬间消散，郭琦不满地转眸瞪着她，“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很像标准渣男台词吗？”
    “有吗？”
    “很有！”
    庄严义正辞严道：“你知道，我一向喜欢条理清晰，不说就不说，说了就要按分类一条条说给你听，说完外在再说内在，说完客观原因再说主观，不过既然你没兴趣听，那就算了。”
    兔子眼眨呀眨呀眨，郭琦扁了扁嘴，蹭着那条跪在沙发边沿儿的残废腿，扑上去搂住了她的脖子。
    “人类的劣根性喜欢欺负喜欢的人什么的，太讨厌了！”
    庄妍：“……”
    “每次都被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的我也太蠢了！”
    庄妍：“……”
    郭琦哼哼唧唧，“我不管，必须说出不少于三条我的内在美，不然我就搂着你不放，晚上跟着你上床蹭着你睡！”
    庄妍：“……”
    “干嘛不说话？”
    啰嗦了一大堆都没听到半点回应，郭琦松开胳膊想看看怎么回事，可刚松了一点儿又忍住了，那条不残废的腿也蹭上了沙发沿儿，一左一右跨在她身子两侧，半坐在她腿上，软乎Q弹隔着薄薄的棉T紧贴在她身上，挤变了形她也不在乎。
    “人类的劣根性是吧？我也有！我就喜欢黏着喜欢的人，一分一秒一瞬间也不分开。”
    庄妍被她没轻没重的胳膊勒得咳嗽了一声，终于舍得开了口。
    “我只是在发愁，你有那么多优点，到底该选哪三条说。”
    “那就全说出来。”
    “嗯……胆子小这点就很萌。”
    “谁胆子小了？”郭琦小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有呢？”
    “为了我学做饭也很可爱。”
    “还有呢？”
    “永远都一副很有朝气的样子。”
    “还有呢？”
    “吃什么都很开心，看的我都有了食欲。”
    “还有呢？”
    “最廉价的是情，最难得的也是情，你舍身救我，不管结果怎样，都值得我用一辈子……珍惜……”
    ……
    庄妍从来没有对血亲以外的谁这么好过，洗衣做饭打扫所有的一切都不让郭琦插手，也不会喊她起床，随她睡到自然醒，不管什么时候醒来，都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她。
    她不吃肉，却餐餐都给郭琦做肉，家里的一次性口罩用了两打，早中晚一天三条。
    郭琦不想她离开公寓，她就不离开，家里所有一切，鸡鸭鱼肉生鲜果蔬，一棵葱，一粒米，全都网购。
    用的花呗。
    她没钱了，网银被冻结，银行卡也不能用，只有花呗，幸好她额度足够高。
    也不能说只有花呗，信用卡也可以用，尤其郭琦的工资卡也还在她手里，可她一毛也没动，从郭琦搬进来到几次搬进搬出，她都没动过她的钱。
    停职查办不会太久，撑过这段时间就好。
    又是一天，她都有些记不清这是与世隔绝的第几天了，阴沉沉的天，没有下雨，却压抑的很。
    物业上门收物业费，庄妍扫给了他，物业惯例提醒。
    “下个月就该供暖了，别忘了交暖气费。”
    “好。”
    送走物业，重新窝回沙发，搂着郭琦看剧，郭琦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事。”
    郭琦瞟了一眼玄关，没有多说，挪了挪身子，躺在她腿上，继续看电视。
    第二天，物业又上门了，手里捧着个纸箱，明晃晃贴着斗大的字“奖”。
    物业小哥笑容可掬，“是这样的，为了庆贺建区十二周年，特别准备了抽奖活动，业主只要填一下这个《小区物业管理意见表》就可以抽一张奖券，希望你多多支持。”
    细长的手指轻推了下镜框，庄妍没有回头，斜眸瞟了一眼郭琦的方向，镜片反过一片白芒。
    “好，有笔吗？”
    第102章 跟踪
    庄妍最终也没交暖气费, 她中奖了, 随便抽一抽就中了最高大奖——一年份暖气费、电费加水费。
    物业小哥亲切的提醒, 虽说是他们全包，不过电费水费不能超过一定数额, 至于那个数额，除非她二十四小时不关空调水龙头，否则根本不可能超过。
    物业小哥走了，半点凭证没给她留, 不过，稍微一查就知道, 暖气费当天下午就交了，电费水费也有预存, 看起来相当靠谱。
    “看什么呢？”
    郭琦从沙发那头跪爬过来，扒着她的肩膀看她查。
    庄妍朝她歪了歪手机, 淡淡一笑，“运气不错。”
    郭琦的眼又直了，像是完全看不得她笑, 凑过来就吧唧了一口。
    “那你现在高兴吧？”
    “高兴。”
    “那……趁着你心情好, 咱俩打个商量呗~”
    “什么？”
    郭琦蹭巴蹭巴蹭到她怀里，绕着她的头发玩儿。
    “你看吧, 咱们都这种关系了, 我不能总叫你庄医生吧？庄庄, 妍妍, 宝宝, 贝贝，你挑个吧？”
    老话重提。
    “为什么你这么执着这种小事？”
    “这样比较亲密嘛~”撒娇可是郭琦的强项，搂着她的腰就蹭啊蹭，头发拱得毛茸茸，小猪哼哼，“你看我都给你四个选项了，你就选一个吧，拜托嘛~”
    庄严淡淡一笑，“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庄医生。”
    “为什么？”
    庄妍探手自前向后拂开她那乱蓬蓬的兔子毛，露出光洁的额头，少了惹眼的头发遮挡，越发显得她眼大睫长脸颊嘟嘟十足的孩子气。
    “别人专门买医生的白大褂cosplay医患情趣，我们本来就是医患，省了cos，干嘛要浪费？”
    卷翘的长睫眨了又眨，“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她低头吻了下她露出的额头，若有似无的笑意撩拨人心，“如果真想改个称呼的话，叫我老师也可以。”
    “老师？”
    庄妍推了下因为低头有些滑松的金丝眼镜，“昨天教你的都记住了吗？”
    郭琦意会，扬唇甜笑，“都记住了老师！”
    “那我考考你，最早定都西安的是哪个朝代？”
    “呃……老师，我好像是理科生……”
    庄妍微微一笑，“你一个初中生分什么文理？看来昨天教的你都不记得了，该罚。”
    她探手卷起了郭琦的棉T，露出小巧的肚脐。
    “记住了，是西周，再答错的话……”俯身到郭琦耳畔，轻呼一口气，“错一题就脱一件，冻一冻头脑说不定就清楚了。”
    郭琦明显僵了一下，气息微沉，“是，老师。”
    “第二题，西汉文学成就中，最为突出的是什么？”
    “又是历史题？”郭琦同学哭丧着小脸，瞎猜，“诗歌？”
    “错了，要惩罚。”郭琦躺在她腿上，方便了她轻松扯掉她宽大的长袖棉T，“记住了，西汉文学成就中，最为突出的是赋和乐府诗。”
    棉T随手扔在沙发尾，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瞬间冷出了一层小豆子，郭琦下意识地抱手搓了搓胳膊，圈在手臂中央的是无数妹子梦寐以求的波澜壮阔，糖果绿的bra包托着，沟深壑显，白嫩Q弹。
    是的，Q弹，不用碰，只看着bra边缘稍微勒紧的肉肉就能看出一二。
    庄妍问：“冷吗？”
    郭琦点头，委屈巴巴，“有点。”
    “那就别再答错了。”冰冷的镜片，如霜的眸子，无波无澜的面容，确实有几分严师风范，“第三题，体心立方堆积密度怎么算？”
    郭琦躺在她腿上，小小声举手，“老师，你确定这是初中化学？”
    “看来你是不会了，惩罚。”
    牛仔裤飞去和棉T拥抱，郭琦同学缩起身子，肤白貌美大长腿，庄妍第一次觉得这句话非常精炼贴切。
    “第四题……”
    “第五题……”
    郭琦同学一道也没答上来，眨眼就重归初生，光溜溜滑腻腻白嫩嫩惹人垂涎。
    庄妍的视线极为缓慢的扫视了一圈，像是盘睨属于自己的猎物，清冷中带着一丝倨傲。
    郭琦本能地抱了下手，很快便又松开了，玲珑曲线，曼妙身姿，肆意舒展在她面前，粉嫩嫩的唇，嫣红红的两抹巅峰色彩，在这一片素白中，对比鲜明，刺激末梢，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探手勾过她的脖子，呵气如兰，“老师，别问了，我学渣，什么都不会的，不如……潜规则我吧？我要求不高的，给我个及格分就好……”
    眼看着原本的“禽兽老师诱拐无知少女”就要变成“不良少女色|诱高知老师”，庄妍微眯了眯眼，一个返身把她压下，金丝眼镜半滑，狐狸眼晕着微光，薄唇轻启。
    “最后一道题，答的好，老师就给你奖励。古代时间划分，一天有几个时辰？”
    这根本就送分题。
    郭琦抬手摘掉她的眼镜，指尖勾着，长臂伸展，轻飘飘探向沙发外，指节蹭着地砖，咔哒一声，镜框也跟着搁在地上。
    “十二个时辰，老师……”
    话音未落，头顶光影晃动，唇已被堵上……
    ……
    白日宣淫，漏夜缠绵，两耳不闻窗外事，庄妍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小小一方公寓，还有郭琦这么个人。
    郭琦最终也没能改了称呼，依然叫她庄医生，偶尔还会喊声老师，只是庄庄妍妍AABB这样的称呼，即便郭琦喊了，她也从未应过，不是没听见，就是转开话题。
    除却称呼问题，庄妍极尽所能的宠着她，甚至准许她同床共枕。
    郭琦只睡了一次就没再缠着她同睡，大约是察觉了她彻夜难眠。
    这天，熟悉的《兰花草》又响了，郭琦按了静音，拄着拐杖去了卧室，庄妍在厨房洗着西红柿，恍若未闻。
    过了会儿，郭琦磨磨蹭蹭过来，欲言又止。
    “庄医生。”
    “嗯？”
    “那个……别做我的饭了，我一会儿有个饭局。”
    庄妍转头冲她微微一笑，“晚上回来吗？”
    “不一定……”
    探手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脸，“不会是有外遇了吧？开玩笑的，去吧，路上小心。”
    郭琦又问她讨了一个吻，这才出门离开。
    她前脚走，庄妍后脚便跟了出来。
    她刻意穿了连帽衫，翻出了好多年不穿的牛仔裤，帆布鞋，还有一个黑色的搞怪呲牙口罩。
    这口罩还是小姑母送她的，她只戴过一次就压了箱底。
    换衣服花费了几分钟，幸而郭琦残废个腿，走得并不快，她很快就追上了她。
    为了避免暴露，她没开车，还没出小区，远远就见一辆悍马低调地停在路边，可悍马张扬的外形，再怎么低调也还是有些扎眼。
    郭琦摇头叹了口气，快走两步过去，开门上了车。
    庄妍紧随其后招了辆Taxi。
    “跟上那辆悍马。”
    这种事司机早已司空见惯，加之悍马那么扎眼，尾随简直轻而易举。
    一路跟着到了一处川菜馆，不是特别高档那种，却是个百年老店，一座难求，尤其是这种饭点儿。
    郭琦跟一个西装笔挺的瘦高个进去，庄妍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大厅满当当都是人，郭琦自然不在其中。
    服务员过来笑露八颗牙，“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已经客满了。”
    “没关系，我等会儿。”
    服务员微笑着给她引路，“好的，请跟我来这边领号牌。”
    领了号牌到一旁等候椅等，前面居然已经等了好几个人了，一个个抱着手机不是在玩就是在打电话。
    “我领到号牌了，三号，估计都要到八九点了，你们晚会儿再来，我反正也没事，就在这儿等着吧。”
    百年老店，驰名远扬，供不应求自然腰板挺直，订桌只能定12点和18点两场，之后再来的以现场号牌为准，不再接受电话预约。
    庄妍拿着号牌坐着，突然觉得这场景格外眼熟，上次从机场尾随郭琦过来，也是这样。
    她坐了片刻，起身去了卫生间，给郭琦拨过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多声才接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声音压得略有些低。
    “突然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是不是真的外遇？明明之前根本没人帮你，差点流落街头的，怎么突然就有了饭局？”
    对面传来一声低笑，“虽然知道你是逗我的，不过还是很高兴，说吧，到底什么事？”
    庄妍没笑，声音淡淡的，“不是逗你，我认真的。”
    “欸？”
    “因为喜欢，所以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这是人之常情，理智告诉我你不会对不起我，可还是忍不住担心，你能理解的吧？”
    冷淡的语气，无波无澜，甚至几乎没什么阴阳顿挫，却偏生让人觉得真诚。
    对面的呼吸滞了片刻，软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悦传了过来。
    “也就你能把情话说的这么理智又可爱，真是的，我都想回家了。”
    “你真的没有外遇？”
    “没有！我想腻歪的只有你，真的，信我，从小到大，只有你。”
    “我相信你，理智相信，可……”
    话说一半已经够了，郭琦的声音带着笑，“你是我的庄医生吗？怎么能这么可爱？不行，我要回家！今晚我一定回家，你等我。”
    庄妍没应声。
    “庄医生？”
    依然不应。
    对面的笑意反而更浓了几分，“真的这么不放心吗？好啦，我现在第一川三楼兰草苑，就几个同学一起吃个饭，不然给你拍张照片证明下清白？”
    “好。”
    郭琦噎了一下，“真要拍？”
    “嗯。”
    ※※※※※※※※※※※※※※※※※※※※
    忙了一整天，你萌呢？
    ↓↓↓nice~宝贝儿们~~么么么么么么~(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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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06 13:59:53
    还有棠梨煎雪~影之殇~~雷打不动的喂水喝~~
    么么扎~亲死你萌~
    第103章 重遇鸽子
    郭琦轻咳一声, “那等会儿成吗？我这会儿在洗手间呢。”
    “哦。”
    “你不相信？我真在洗手间！”
    “不是不相信, 是突然有点……怀疑。”
    郭琦哭笑不得, “这不还是不相信吗？”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庄妍单手抱胸，按了按蓝牙耳机, 淡淡道：“我不是不信你没外遇，我只是有点怀疑你对我的真心。”
    这弯儿转的有点莫名其妙，郭琦“啊”了一声，“好好的怎么会怀疑这个？”
    “你是同学聚餐对吧？”
    “对。”
    “你说你今晚可能不回来, 是饭局之后要去唱K对吧？”
    郭琦清了清嗓子，“嗯, 对。”
    庄妍沉默了，郭琦等了半天不听回话, 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生气了？我不唱就是了，吃了饭就回去。”
    “不是, 正常的社交是有必要的，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在气什么？”
    “唱歌。”
    “嗯？”对面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茫然。
    庄妍云淡风轻，“我都没听过。”
    “欸？”怔了一秒, 郭琦瞬间反应过来, “啊啊啊！太讨厌了，平时在家都不会说这种话, 这才刚出门你就勾引我！”
    她不置可否, 又重复了一遍, “我都没听过。”
    话筒对面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等我回家给你唱, 想听什么都行。”
    “等不到。”
    “我吃了饭就回去，稍等我一会儿，真的，我尽快！”
    “一分钟也等不了。”
    对面突然滞了一下，“你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
    “真的。”
    “以前你明明很冷淡，虽然现在也冷淡，可是却坦率了太多太多，我有点……害怕。”
    庄妍微吐了口气，“要怕也该是我怕吧？你年轻又漂亮，我离人老珠黄不过一步之遥，现在连工作都要丢了。”
    话音未落，郭琦立马抢道：“你胡说什么呢？你的工作丢不了，想人老珠黄起码还得三十年，到时候咱俩都一样，都是老太太。”
    她轻“嗯”了一声，继续刚刚的话题，“我现在就想听你唱。”
    “回家给你唱不行吗？唱一整晚，唱到你烦。”
    “不行，就现在，不是爱我吗？我想听。”
    啪啷啪啷！
    对面传来几声门板轻响，郭琦好像在捶门，声音带着顶不住的哭腔。
    “不要随随便便用这么冷静的声音撒娇好伐？！你存心不想让我好好吃这顿饭。”
    这算哪门子撒娇？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反正你在卫生间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要听。”
    “可是这里有好几个隔间，万一等会儿有人进来听到多丢人。”
    “你怕丢人？”
    这话可不好答。
    答“怕”，“你果然对我不是真心”。
    答“不怕”，“那就唱吧”。
    横竖都是死，只能选择死的轻点儿的。
    郭琦权衡利弊，苦哈哈道：“那我就唱一句。”
    “我就值一句？”
    郭琦：QAQ
    庄医生这也太任性太不讲理了太无理取闹太……可爱了吧！！！
    这是犯规啊犯规！
    郭琦真快哭了。
    这么冷静淡定撒娇的庄医生她根本扛不住啊摔！
    算了！丢脸就丢脸！反正隔着门板旁人也看不见她，丢了再捡起来就是了，谁怕谁？
    “那你想听什么？”
    “恋爱症候群。”
    这歌原唱黄舒骏，据说是全亚洲最长的歌词。
    不等郭琦开口，庄妍又补一句：“一个词也不能少。”
    “我记不清歌词……”
    “百度。”
    “那……好吧。”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百度声，“那我唱了，跑调了别笑我。”
    “嗯。”
    郭琦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嗓音哼唱，鼻音很重，像是哄人睡觉的催眠曲，却意外的好听的紧。
    “关于恋爱症候群的发生原因~~至今仍然是最大的一个谜~~不管性别年龄职业体重学历长相和血型~~”
    庄妍按了话筒静音，压了压蓝牙耳机，重新戴上口罩，这才开门出了卫生间，抬步上了三楼。
    耳机里还在唱着，她已到了【兰草苑】，服务员贴心的想帮她开门，她抬手制止，微吸了口气，摸上了门把手。
    呼啦！
    猛地推开！
    动静略有点儿大，有几个人转头看过来。
    “这，这谁？”
    一人问出口，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包间不大，人也不多，六七个。
    庄妍的视线挨个扫过，落在了最里面主位的女人身上，那女人也在看着她。
    她扶着门把手，摘掉一半口罩，歉意一笑，“抱歉，走错房了。”
    说罢，退后关门，门缝合上的瞬间，依稀看到那女人站了起来，喊了声：“等下！”
    咔哒！
    门合严了，庄妍转身离开，刚下了两步台阶，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了过来。
    “等一下！”
    她回头，那女人已追到近前，按着扶梯望着她。
    她将刚刚戴好的口罩重新摘掉一侧，淡然问道：“有事？”
    那女人长发披肩，妆容精致，复古长裙外加一件羊毛小开衫，显得身形格外高挑，气质很不错。
    那女人没有回话，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按在扶梯上的手攥得紧紧的，指肚隐隐泛白。
    庄妍微微蹙眉，“到底有什么事？”
    那女人这才回神，掩饰掉方才的失态，伸手过来，“你好，我是R.L的负责人郭歌，很高兴认识你。”
    庄妍看了一眼那手，十指纤纤不沾阳春。
    她没有回她握手礼，再度抬眸望着她，依然是那句：“有事吗？”
    郭歌也不嫌尴尬，收回手，下了级台阶，离得更近了些，笑容亲切。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需要一个形象代言人，我正愁找不到合适人选，看你气质很适合，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一般代言人都要找流量明星之类的吧？”
    “不，并不是，明星自然是好，可一旦有什么负面新闻的话，对公司形象打击也很大，倒不如选择形象气质更合适的圈外人。”
    “这样……”
    郭歌身子前倾，又补了一句，“只要拍几组照片几条广告就好，待遇好商量。”
    庄妍按了按耳机，“我朋友还在等我，不好意思，要不改天再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的号码是？对了，我没拿手机，要不你稍等一下，我去拿手机，顺便给你拿张名片。”
    蓝牙耳机那头，歌词只剩最后两句了。
    庄妍摸出手机摇了摇，“把你的告诉我不就行了？”
    “也对，看我急糊涂了，确实太难遇见合适人选了。”她报了一串数字，看着庄妍拨了出去，这才如释重负笑道：“不介意的话，晚点儿我跟你联系。”
    “好。”
    跟她道了别，庄妍快步走到二楼安静处，耳机里郭琦已经喊了好几声。
    “庄医生？有没有在听？不会是听睡着了吧？”
    她按开话筒，调侃道：“确实有点，等你回来再唱一遍，我估计会睡得很快。”
    “我厚颜无耻丢了半天人，你还这么笑话我……我不管，今晚让我在上，补偿我受得这一百万点暴击伤害。”
    “啊？什么？听不到，信号不好，挂了。”
    “喂！不带这么赖皮的！喂！”
    挂了。
    庄妍微吐了口气，重新戴好口罩，迈步朝一楼走去，刚走两步，嗡嗡，进来一条短信。
    【你好，我是R.L负责人郭歌，咱们刚刚见过，不好意思，忘了问你名字。】
    推了下金丝眼镜，她慢悠悠敲下两字。
    【庄妍。】
    对面很快回了过来。
    【十点给你打电话，你看方便吗？】
    【可以，不过你能先把你公司的网址发过来吗？如果有的话。】
    还了号牌，推开店门，网址也发了过来。
    她打开大致扫了一遍，是M国注册公司，将那信息转发给刘余琳，让她帮忙查一下详情。
    回到家，她又给郭琦发了条信息。
    【我困了，先睡了，你跟同学唱歌吧，注意安全。】
    【可是我想你了QAQ，我都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要早点回去，我要回家。】
    【你这样我会内疚，还是好好玩吧。】
    隔了好久郭琦才回过来。
    【那好吧，明天多睡会儿，我给你带早饭。】
    【嗯。】
    差五分不到十点，郭歌的电话就迫不及待打了进来。
    她一如当年，口才相当不错，三言两语就把公司介绍得一清二楚，听似没有什么夸大其词，可处处都让人觉得那公司高大上，现在已经跻身全球五百强，再过个三五年就有可能百强那种既听感。
    真真假假，庄妍不发表意见，只耐心听她说。
    待遇自然也是怎么好怎么说。
    可实际上，普通模特赚钱哪有这么容易，野模的生存环境更是不友好，况且，她还不到一米七，严格来说是不够格当模特的，更别说什么代言人。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这个……我考虑考虑。”
    “是，的确该好好考虑，不如这样，明天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分公司，你再决定？”
    “好。”
    对面似乎很急切，“那就明早八点怎么样？”
    “好。”
    话说到这儿已经没什么可说的，该挂电话了，可对面却一点儿没那个意思。
    “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帝都原住民？”
    “不是。”
    “你家哪儿的？”
    “H省T市。”
    “T市！！！”拨高的音量有些震耳，“你是T市的？你多大了？”
    庄妍淡淡一笑，“我不小了，我的年纪当模特代言人什么的，已经不合适了。”
    郭歌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再度恢复了平稳亲切，“不，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跟我一个老朋友很像，她也是T市的。”
    第104章 你带身份证了吗？
    庄妍淡淡道：“那真是太巧了。”
    对面迟疑了一下, 小心翼翼问道：“方便问一下, 你是在哪儿上的高中吗？”
    “我没上高中。”
    “没上？！”
    “也不能说没上, 应该说不记得了，我高二的时候出了场车祸, 之后就丢了一部分记忆。”
    话筒里传来一声倒抽的凉气，“你……失忆了？”
    “没错，很狗血吧？我也觉得很神奇，如果家人不告诉我, 我根本不觉得我有失过忆。”
    话音落下很久，对面都没有反应。
    庄妍蹙眉, “郭小姐？”
    “啊？哦，叫我郭歌就好。”
    “嗯,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不早了, 挂了吧？”
    “等一下。”郭歌匆忙喊住，“你能把身份证拍一下发给我吗？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先提前登记一下。”
    这么蹩脚的理由, 还真不像郭歌能说得出口的。
    “这恐怕……不太合适, 等确定了签约，再登记也不迟。”
    “对对对, 你说的对, 是我唐突了。对了, 你家在哪儿？我明天开车接你。”
    “不用麻烦, 你把公司地址给我, 我自己过去就好。”
    郭歌迟疑了一下，没敢逼得太紧，“也好，等下我传短信给你。”
    “嗯，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
    “那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话音落下，迟迟不见对面挂，庄妍无声冷笑，果断按了猩红的挂机键。
    果然如她所料，那天在机场郭琦千方百计藏起来的人，就是郭歌。
    她为什么不想让她见郭歌？
    或者说，为什么不想让郭歌见到她？
    十有八九是不想让郭歌知道她还活着。
    她这么遮遮掩掩，起码说明了一点，郭歌并没有参与她的设计，而且根本不知道她在陷害她。
    郭琦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亲姐姐？又为什么这么恨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郭歌到现在都没忘了她，以至于让郭琦，也可能还有郭琦她妈，感觉到了威胁。
    她们自然是不想自己的姐姐女儿重蹈覆辙，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想除掉她。
    幸好良凉录了那录音给她听，不然……只怕她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原本的复仇计划是将郭琦变成les的证据发给她妈，可眼下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她妈知道郭琦是为了计划才接近她，她发视频也好什么都好，根本不会对她妈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还会让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眼下已不仅仅是她能不能复仇成功这么简单了，最重要的是，郭琦母女不会轻易放过她，她们想让她彻底消失在郭歌眼前，要么坐牢，要么死。
    局势走到今天这步，几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工作眼看要丢了，网上到处都在骂她，下一步，她们肯定会让沈夕和谢兰英将她送上法庭。
    不管是沈夕的约诊，还是她和刘余琳亲自过去帮谢兰英抢孩子，也或者是她收留谢兰英，都可以被过度解释成她居心叵测，虽然算不上什么证据，却可以煽动舆论，再加上那三笔打款，还有其他她可能还不知道的人证物证，想让她坐牢应该不难。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她没坐牢，她们也可以抖出当年她的诈死事件，将她的“虚伪无耻”推到风口浪尖，逼她再死一次！
    她怎样都不怕，就怕会连累爸妈。
    当年她懦弱无能，只会逃避，如今就算不为自己只为爸妈，她也绝对不会再死第二次！
    她们想让她消失，她偏不消失！
    不仅不消失，她还要绝地反击。
    郭歌是她们最大的软肋，先稳住郭琦，再借郭歌反杀，成，则成，不成，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网上关于她的新闻铺天盖地，为什么郭歌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是长居国外不关心国内娱乐新闻？还是被人刻意阻挠？也或者她看了却没意识到那是她？毕竟网上并没有她的照片，而她在郭歌眼里早已是个死人。
    当夜，刘余琳就传来了消息，R.L确实是全球五百强，郭琦每天跑来跑去上班的那家公司也隶属在内，公司法人代表是Ge Guo。
    照理说，这么明显的背景，当初刘余琳的熟人不可能查不到，显然是有人刻意阻挠。
    除了郭琦，不做他想。
    装穷，装怂，装落魄，一步步放松她的警惕。
    她还真是小看了郭琦。
    第二天一早，五点半准时起床，随便吃了点她就出了门，依然是连帽衫板鞋牛仔裤那一身装扮，口罩不离，还背了大学时背过的帆布包。
    郭歌发过来的分公司地址就是郭琦那家公司，坐公交要坐很久。
    出门时，她刻意留意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昨晚也是，毕竟她已经大半个月没露过面了，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自然没谁一直耐着性子蹲守。
    郭琦不让她出门，避免记者骚扰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应该是想造就孤岛效应，让她更依赖她，越是依赖，被背叛的时候，伤得越重。
    说起来，郭琦为了自己姐姐，连被她压在身下这种事都愿意，是不是牺牲有点太大了？
    是原本就不在乎？还是别的原因？也或者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一次，那不过是高科技修复术，破了再修复一次就好？
    不管是什么，她绝不相信她是因为喜欢她才肯屈居身下。
    胡思乱想着，终于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走出去不远，就见郭歌一袭长裙站在路边，小开衫换了针织的，长发柔柔地垂在肩头，神情明显有些疲惫，一见她，笑容情不自禁绽在脸上。
    她紧走两步过来，不露痕迹的挽上她的胳膊，指了指公司写字楼。
    “看，就在那儿。”
    庄妍顺着她的手指望了望，颌首道：“我有点感冒，就不摘口罩了，免得传染你。”
    “感冒了？严不严重？不然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已经吃了药了。”
    郭歌这才松了口气，挽着她进了写字楼。
    转了一圈，听了听介绍，除了公司上层，并没有谁认出郭歌，她很低调，也或者是很少来分公司。
    庄妍四下打量着，问：“既然分公司，为什么名字不一样？”
    这家公司在帝都还是挺有名的，可少有人知道它是R.L的分公司。
    郭歌笑道：“R.L是我创办的，总部在M国，这里是家父当年打拼下来的，国家对外资有税收扶持，所以几年前就收购到R.L旗下，公司名是家父取的，一直没改。”
    参观到一半儿，手机就响了。
    庄妍歉意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郭歌赶忙道：“没关系，你请。”
    她回避到一旁走廊，按开了蓝牙耳机。
    郭琦的咋呼声瞬间穿透耳膜：“你在哪儿？！”
    “外面。”
    “没事干嘛乱跑？”
    “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怎么不让她来家里？我不是说了吗？等风头过了再出去！”
    庄妍淡淡道：“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都过了这么久了，没有谁这么闲一直蹲着我。”
    郭琦显然不能苟同，“之前超市那个疯狂粉丝你忘了吗？！”
    “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抓了一个，你怎么知道不会有第二个？”
    “你太小题大做了。”
    哐啷！
    似乎是拐杖摔地上的声音。
    “我担心你！你明不明白？！”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郭琦深吸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马上回去。”
    “马上是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
    “太久了，我等不了！我去接你！”
    庄妍沉默了几秒，“我已经没用到这种地步了？要你残着腿来接我？”
    郭琦噎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叹了口气，庄妍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点疲惫，“抱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活了二十多年，至始至终都是个失败者。”
    “庄医生……”
    再叹一口气，“算了，你想来就来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对面沉默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去了，一个小时后回来是吧？九点半？我等你。”
    “也可能十点。”
    对面滞了一秒，艰难地吐出一句，“十点就十点，我等你。”
    挂了电话，她转身回办公室，迎面正撞见一个男职员拿着文件出门。
    男职员赶紧侧身让开，“你先你先！”
    她打量了他一眼，眼熟的很，不就是那晚在这楼下本来下班了又折回去，帮郭琦演了一出好戏的男的吗？
    她刻意戴的口罩，他认不出来。
    微点了下头，她并没开口，侧身而过。
    又跟着郭歌转了一圈，基本参观的差不多了，郭歌撩起头发挂在耳后，依然笑得亲切得体。
    “跟我们合作绝对不会吃亏的，你可以放心。”
    “我其实有工作的，最近出了点状况，暂时停职，随时都可能复职，所以……想再考虑考虑。”
    “这个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晚上拍摄也可以。”
    “我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郭歌失望地垂下眼帘，很快又抬眸望向她，带着几分玩笑道：“好，那我明天可寸步不离地守着手机等你的消息了。”
    庄妍看了看腕表，九点过五分。
    “那我就不打扰你上班了。”
    转身要走，郭歌突然问道：“对了，差点忘了，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是带了，不过……”
    郭琦赶紧道：“是这样的，公司一直在招形象代言人，也一直进行着招聘面试这些流程，当然，你是被我直接看中的，不用走这些形势，不过，看一眼身份证还是有必要的，起码跟其他负责人也好交代。”
    第105章 吵架？
    庄妍点头, “可以理解。”
    掏出身份证递给她。
    郭歌垂眸望着, 呼吸都凝滞了, 伸过来的指尖隐约竟有些发抖。
    “庄……妍……汉族……H省T市建设街……九十……二号……”
    最后那个九十二，带着明显的颤音。
    庄妍歪头诧异道：“郭总？你怎么了？”
    郭歌却并未理会, 视线死死盯在身份证上代表出生年月日的那部分。
    “郭总？”
    郭歌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瞪圆的眸子颇有些吓人，眼底血丝密布, 一眨不眨，眸底翻涌着说不出的情绪。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 蹙眉问道：“怎么了？我这身份证有什么不对吗？”
    郭歌像是没听见似的，低头又看了看那身份证, 抬头再看看她，反复数次, 直到庄妍又唤了她一遍，她这才反应过来，抬手随便抹了两下隐隐泛红的眼, 将那身份证还给了她。
    “不好意思, 突然想起我那个老朋友。”
    庄妍点了点头，“那, 我就先过去了, 您忙。”
    “等下！”郭歌再度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你等会儿有事吗？”
    庄妍瞄了一眼腕表, “没有。”
    郭歌明显松了口气, “不如这样，咱们一起去吃个早饭吧？早上起的早，我还没顾上吃饭。”
    顿了下，见庄妍露出难色，她赶紧又道：“你要是吃过早饭的话，不如陪我去远一点儿，有家老店挺不错的，我也能顺便跟你说下代言方案，方便你多方面考虑，怎么样？”
    庄妍略一沉吟，“好。”
    ……
    郭琦快疯了，气疯的！
    庄医生太过分了！
    说好的一个小时回来，九点半没来，好，她等十点，十点还不回来！
    打电话，她轻飘飘一句：“在跟朋友吃饭，晚点儿回去。”
    所以之前说好的都是放屁？！
    “在哪儿吃饭？我去接你！”
    “还不知道，还没到地方。”
    郭琦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她是故意的吗？嗯？明明刚刚还说的是“在！吃！饭！”，一句话的工夫又成了还在路上！
    “问一下你朋友要去哪儿吃饭，我在外面等你。”
    明明快气死，她还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却不想……
    啪！
    她居然给她挂了！
    重拨过去，无法接通，再重拨，还是这样。
    难道她……外遇了？！
    昨晚还一直怀疑她外遇，根本就是她自己做贼心虚！自己做了才会怀疑别人。
    郭琦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实，铁板钉钉的！
    庄妍外遇了，尼玛庄妍居然敢外遇！
    火瞬间窜到头顶，她想都没想，举起手机邦的一声摔了出去。
    可怜的手机四分五裂前还不忘发挥最后一点机生价值。
    嗡嗡！
    一条信息发了进来。
    郭琦一怔，赶紧过去接，自然是没能接住，自己倒摔了一跤，疼得眼泪汪汪。
    顾不得揉胯揉屁屁，撑身坐起，站都懒得站，勾过来摔飞的电池安上，赶紧狂按开机键。
    幸好幸好，还能开机。
    耐心得等了十几秒，终于看到了桌面图案，还有那封信息。
    【有朋友在，不好意思说那么多，我……】
    她什么？
    后面到底是什么？
    桌面只显示了前面这部分，她画着九宫格解锁，手指都快戳断了，半点反应没有，屏幕倒是越碎越厉害，碎渣子乱掉。
    “什么破手机？！一点儿都不结实！”
    她挣扎着爬起来，拄着拐杖在客厅连转了好几圈，攥着手机就出了门。
    打车到了最近的手机店，修手机！
    维修师傅年纪轻轻，有点碎嘴子，看了一眼明显是人为造成的碎屏，一边拆一边砸巴嘴，“小情侣吵架怎么都喜欢摔手机？刚走了一对儿，又来了一个。”
    本来是会让人不舒服的话，可神奇的，郭琦突然凤心大悦。
    小情侣吵架？
    对，没错，就是情侣吵架。
    情侣~~~
    黑着脸来，笑嘻嘻走，再看那条消息，更是眉开眼笑。
    【有朋友在，不好意思说那么多，我很快就回去，回去补偿你，么么哒。】
    么么哒~
    看到了吗？么么哒！
    她家整天冷着脸开玩笑都不会的庄医生亲爱哒，居然给她发了个么么哒~~
    这手机她要保存一辈子！
    抱着手机猛亲了两下，她这才察觉到周围人看二哈一样的视线，赶紧收起一脸花痴，淡定地点开回复，咔哒咔哒敲字。
    【补偿就不用了，让我在上就行。】
    【好。】
    好？！！！！！！
    刚刚恢复理智的某只兔瞬间飘了起来，差点没再抱着手机亲。
    所以就说嘛，恋爱使人弱智。
    郭琦飘了好一会儿才落地，这才想起庄妍还是没告诉她到底在哪儿吃饭。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都十一点多了。
    【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怎么接？】
    【出租。】
    【太贵，不准。】
    这还真直接。
    【那我坐地铁公交。】
    【等你来了我已经走了。】
    【那咱们就约个地方碰面，一起回来。】
    【等会儿朋友送我，说了不用担心。】
    【不是担心，就是很久没在公寓以外的地方见过你了，想跟你一块儿慢慢回家。】
    这么答就不伤她的自尊了吧？
    【真的不用了，你那腿挤地铁我也不放心。】
    【我会小心的，没事。】
    【好了，饭店到了，不说了。】
    之前飘飘然的好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为什么不肯让我去接？你是不是有外遇？！】
    刚点了发送键郭琦就后悔了，可再想撤回已来不及了。
    两手握着手机紧张地盯着屏幕好半天，终于等来了回信。
    只一个字。
    【呵！】
    呵？
    她居然“呵”她？！
    明明昨晚她也这么质疑过她的，当时她还高兴的要死，怎么反过来了她就“呵”她！
    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吗？！她喜欢她才把她当回事，她要不喜欢她算个粑粑！
    想外遇随便外遇去，她还不稀罕了呢！
    哼！
    下午三点来钟，庄妍回到公寓，背着帆布包，包里塞着换下的连帽衫牛仔裤板鞋，身上穿着的依然是惯常的白衬衣。
    一开门就见郭琦歪在沙发上，残废腿翘在沙发背上，好腿耷拉在地，耳朵边枕着手机，微张着嘴睡得正香。
    她回手轻轻关上门，换鞋换衣服沏了杯绿茶，坐到一侧单人沙发上慢悠悠的喝。
    嗡嗡——
    短信提示音。
    是她的手机。
    不等她掏出手机，郭琦一个激灵摸起耳朵边的手机就往脸上捂，扒拉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她切了一声，丢下手机，翻身再度阖上眼。
    三秒钟后，猛地张开！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庄妍云淡风轻，“有一会儿了。”
    “你为什么不喊醒我？”
    “喊你干什么？又没什么事。”
    “你明知道我担心你！”
    “担心？”庄妍瞟了一眼她嘴角银光闪闪的口水。
    郭琦赶紧抽了张纸蹭了一下，略尴尬，“我虽然睡着了，可我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一直惦记着你。”
    “嗯。”
    “嗯？就嗯一声就完了？”
    庄妍喝掉最后一个绿茶，起身去刷杯子，“你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下碗面？”
    郭琦都快气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哪儿还有心情吃饭？！”
    “什么时候？”庄妍回头，半侧的身形，玲珑曲线一览无遗，尤其是那窄瘦的腰，一条胳膊就能揽住似的，真真儿的不盈一握，勾人的紧。
    “就，就……吵架。”郭琦不由自主的结巴了一下。
    “吵架？谁？”
    “咱俩。”
    “咱俩？有吗？”
    庄妍微微一笑，修竹带露，内敛清润，苦等了七八个小时的焦躁，突然间烟消云散，郭琦抬臂挡住眼，摇了摇头，也跟着笑了。
    “没有！咱俩怎么会吵架？没有的事!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我说那种话被你呵了也是活该。”
    庄妍不置可否，“吃面吗？”
    “吃！我快饿死了！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进了厨房，庄妍才看了那条短信。
    是郭歌发的。
    【谢谢你这么坦诚，你说的那些有关你的负面｜新闻我刚刚都看了，那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要你答应做我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我会帮你摆平。】
    唇角微微勾起，庄妍瞟了一眼客厅方向，郭琦刚开了电视，正在翻剧。
    【这么优渥的条件，想不动心好像真的有点难。】
    信息刚传过去，手机就响了，屏幕跳动的是郭歌的号码。
    庄妍直接挂断。
    郭歌的信息紧跟着也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儿心急了，明天等你回复。】
    【好。】
    一天一夜，足够郭歌调查她的一切。
    当初她从重症病房出来后，没多久就出院回了家，因为时间短医院没发现她失忆，而发现她失忆的爸妈顺水推舟，希望她永远不要记起那些伤心往事，干脆直接对外宣布她死了，将她保护起来，完全是情理之中，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有丝毫漏洞。
    查吧，尽量多查一点，越详细越好！
    最好能查到那些负面｜新闻的背后主谋，让她好好看一场大戏。
    当天夜里，庄妍出院后第一次上网查了新闻，之前满屏都是真假叶晓，如今少了很多，可依然占了一席之地。
    倒是刘亚伟的新闻让她诧异了一下。
    几天前，网上爆出了刘亚伟半夜三更在宾馆门口的视频，视频里清楚的显示他被老婆追着打，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他老婆的咒骂声机关枪似的，骂的他狗血淋头。
    虽然大部分都是没用的三字经，不过网友们都很擅长抓重点，很快就揪出了“外遇”、“偷腥”、“找小三”、“老不正经”等等这些关键词。
    ※※※※※※※※※※※※※※※※※※※※
    我想说什么？
    我没时间说了QAQ
    ↓↓亲死泥萌~nice泥萌~(づ￣3￣)づ╭?～
    小数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08 22:42:20
    路人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08 22:57:14
    铁锤枇杷膏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09 00:22:54
    4D大笨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09 07:47:48
    还有~棠梨煎雪~~影之殇~~小可爱们~~浇灌我的小树苗~~
    第106章 挑拨离间
    刘亚伟声嘶力竭的为自己申辩, 不等他洗白, 医院视频也曝光了。
    视频里他几次三番围堵庄姓医生, 趁着午休或是早上刚上班晚上马上下班的空档，钻进庄医生诊室半天都不出来, 更有一次，他上班时间赶走庄医生的病人强行堵门，几分钟后他追着庄医生出来，额头明显受了伤。
    更有知情人士爆料, 刘亚伟垂涎庄医生美色, 几次骚扰不成，这才在精神科最佳医生评选时, 故意散布谣言诬陷她，最后反被爆出私诊实锤。
    记者随机采访了几名护士，对他的评价惊人一致。
    猥|琐, 卑鄙, 小心眼还贪财好|色, 不能深|交, 谁沾上谁倒霉……
    总之就是臭虫一样让人敬谢不敏的存在。
    借着真假叶晓的余热，铺天盖地的网友发挥了超强的逻辑分析能力, 将整件事分析的透亮。
    刘亚伟这败类，觊觎庄医生美貌, 屡遭拒绝之后, 怀恨在心, 借着谢兰英事件, 企图勒索，勒索不成，又想栽赃诬陷，简直就是辣鸡中的F22战斗鸡！
    敌方的失败就意味着我方的成功，魔鬼庄这个称号立刻就被人打了问号。
    最新报道，刘亚伟被相关部门证实确实有严重的私诊情况，直接被炒了鱿鱼，还吊销了医师执照，虽不至于坐牢，可名声尽毁，闲得淡疼人士跑去他家砸窗户泼油漆，活该！谁让他住二楼！
    他老婆忍无可忍，这两天正跟他闹离婚，目测抚养权他是想都别想了，家产分割上肯定也是倾向他老婆。
    短短半个月，刘亚伟原本还算不错的生活直接跌入谷底，再想爬到原来的位置，只怕难上加难。
    庄妍看着报道，眉心微蹙。
    同样都是停职查办，刘亚伟这么快就被开除，她却迟迟没有定论，显然是有谁在背后帮她。
    郭琦？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波三折？一步步将她的热度炒上去，再来个釜底抽薪，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如果不是蹭上了叶晓的热度，根本没人会注意她，即便蹭了叶晓的热度，顶多热闹一时，很快就会被人丢在脑后。
    越快被忘记，对她的影响越小。
    郭琦母女想害她，肯定不想折腾半天就扑腾出那么小一朵水花，在大众快要对她失去兴趣时，突然来个反转，调动起更高的关注度，等热度更上一层楼时，再来最后一次决定性反转，绝对会引起舆论哗然，从而达到最佳舆论利用率，将她毁得更彻底。
    那夜，郭琦第二次睡在了她房间，她兑现承诺，让她在上。
    在上面自己蹭的在上。
    郭琦委屈巴巴，看在她肯脱|光光给她看的份上，虽然不能碰也不能亲脖子以下，可好歹能爽一爽眼，还能蹭个痛快，所有的委屈也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不满。
    “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碰你？”
    庄妍搂着她，带着几分慵懒道：“那你刚刚亲的是谁？”
    “你懂我的意思。”
    “我是铁t。”
    “不能为我破次例吗？就一次！”
    “你知道铁t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郭琦趴在她胸前，嗅着她淡淡的体香，已有些迷糊，眼都没睁，“就是不喜欢被别人那什么的意思。”
    “没错，这种不喜欢有很多原因，大多都是心理上的。譬如厌恶自己的女性身份，有严重的性别焦虑，所以排斥别人碰触代表性别的部位。也或者曾有过糟糕的境遇，造成了心理甚至是生理性排斥。
    我属于后者。如果你非要，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会想起那些糟糕的往事，会恶心，说不定还会吐，很大几率会加重我的心理负担。”
    郭琦滞了一下，仰头望向她。
    “能跟我说说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不能被碰？”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反正咱们也不用上班，也不怕明早起不来。”
    庄妍转眸睨了她一眼，没戴眼镜，又没开灯，看得不甚清晰，只能隐约辨出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这一片昏暗中，柔光细碎。
    “讲可以，一会儿你要唱歌哄我睡。”
    “好！不把你哄睡了，我就一直唱！”
    庄妍闭上眼，将她往怀里又搂了搂，这才淡淡开口。
    “这件事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前，我还是高中生，跟……一个女生很要好，她很叛逆，跟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可我们却奇怪的很合拍。
    那时候，我们感情很好，在学校形影不离，不上课的时候她还经常去我家，或者带着我去酒吧或是夜景很美的天桥，她总是能给我惊喜。
    那时候的我还涉世不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男女配，男男，女女，也是可以的，所以我一直当她是闺蜜，从来没有多余的想法。
    可她显然不是，她总喜欢腻着我，我的初吻给了她，初体验也是她，总之，所有和性有关的，都是和她。”
    怀里郭琦明显身子有些紧绷，嘟囔了半句：“那时候你才多大？这也太……”
    庄妍摸了摸她的头，毛茸茸的发丝穿过指缝，绒羽一般，安神静气。
    “算了，不提那些事了，睡吧。”
    郭琦噎住，抬头吻了下她的唇角，“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那个闺蜜太过分了！那时候你还那么小，怎么能这样。”
    她不置可否，回吻了下她的额头，“睡吧。”
    “不，我想听，你给我讲吧，我保证不会再说多余的话。”
    庄妍不语，郭琦抱着她蹭，“我就是有点儿吃醋，你懂的吧？我真没别的意思……你讲吧，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想知道。”
    庄妍微叹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讲了，你就当听个故事，随便听听也就算了。”
    “好！”
    “总之，我在不知不觉间跟她越走越近，她送了我她一直在用的手机，送了我很贵的内衣，还请我喝饮料吃零食，对我很好，比普通情侣还要好。
    后来，她妈妈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生气，警告了我，还安排了个人监视她，为了避开那个人，每次大课间我们都会去厕所，躲在单间里短暂的碰面，她……”
    “你们是不是在厕所间那什么过？”话音未落郭琦懊恼的赶紧转移话题，“然后呢？你到底为什么不能吃肉也不能被碰？那时候不是还可以的吗？”
    “之后，她妈妈发现我们还有联系，甚至还发生了关系，恼羞成怒，就……逼得我转了学。可惜转学也没能阻止我们继续见面，她妈妈就联系了新学校的混混，想让他强|奸我。”
    郭琦猛地坐了起来。
    “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郭琦咬唇道：“她妈妈不可能这么做！这也太偏激了，根本不合常理！”
    庄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哪怕看不清楚，依然望着，许久才淡淡开口，“你的意思是，我诬陷她？”
    郭琦一怔，赶紧摇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那个混混亲口告诉我的，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我戳瞎了他的眼，讽刺的是，凶器就是她送给我的定情笔。”
    “定情笔？”郭琦缓缓躺下，重新趴回她怀里，“什么定情笔？”
    “告白兔造型的笔，几块钱一支，我的是白兔，她的是黑兔。”
    郭琦的身形明显又僵了一下，“然，然后呢？”
    “然后，我很害怕，跑去找她，她说要带我私奔，让我去火车站等她，结果等来的却是警察。她，包括她全家，都对警察说了谎，因为故意伤人证据不足，我被判误伤，又因为是未成年，最后赔钱了事。可笑吧？强|奸犯无罪，我这个受害者却还要赔他钱。”
    “他……他得逞了？没有吧？肯定没有吧？”
    郭琦又想起身，却被庄妍按住了，“如果不得逞，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他们几个人一起，你明白吗？不是一个，是几个人，一起。”
    郭琦浑身紧绷，呼吸沉得可怕，再度挣扎要起来，又再度被她按住，死死搂在怀里，连头都不准她抬。
    “事后，我问她为什么要报警抓我？她说我脏，说我恶心，说再也不想看到我。我就满足了她的愿望，在她面前跳了楼，只是我没想到，我居然没摔死，还……失忆了。
    当然，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可我的确失忆过，我忘掉了有关她的所有一切，只记得自己考上了高中。
    我家人瞒着医院我失忆的事，把我接回了家，又瞒着我对外宣称我死了，还告诉我，我的小名叫媛媛，大名其实是庄妍。
    他们背着我，偷偷改了名，把我送到了姑姑这里，一切从头开始。
    爸妈都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只有小姑姑小姑母知道，有些事，就算记忆不在了，身体还会记住。
    我什么都不记得，却本能的害怕被碰触，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怕，反而更加深了恐惧，发展到现在，甚至连被人看着都会觉得不舒服。
    再后来，我没去上高中，小姑姑学习很好，她手把手辅导我功课，还帮我报名，我直接考的大学。”
    郭琦被她按着，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半天才挤出一句。
    “那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我是……”庄妍顿了一下，缓缓道：“……不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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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时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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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打死不放手
    郭琦小心翼翼问道：“不久前……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失忆了十几年, 突然就恢复记忆了？”
    庄妍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 淡淡道：“这么多年了, 其实我早就不记得失忆这件事，也不觉得忘记一年多的记忆有什么要紧的, 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呼吸困难，当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接二连三的碰见她, 我才慢慢恢复了记忆。”
    郭琦颤了一下，“那, 那个人是谁？”
    “她……是那个差点害死我女人的妹妹。”
    怀里得身形猛地绷紧，却没有说话。
    庄妍又道：“拜她妹妹所赐, 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清晰的就像昨天才发生过似的。我也不再度我为什么会认出她妹妹, 毕竟这么多年了，当年她妹妹也才八岁。可我就是认出来了，不单单是看她妹妹的脸认出的, 还有她妹妹的名字。
    她, 她妹妹，她妈妈, 她们全家人的名字, 都像是刻入了灵魂, 就算失忆, 也没办法真正忘记。”
    “然后呢？”郭琦埋头在她胸前, 头也不抬，呼吸滚烫。
    “她妹妹没认出我，这也正常，十三年前她妹妹还小，而这些年我变化又很大，瘦了很多，还戴了眼镜，不记得才是合理的。我庆幸她妹妹不记得，这样我才可以接近她妹妹。”
    “接近她妹妹……想做什么？”
    摸了摸郭琦的头，庄妍的声音渐渐悠远，平静的就像是在讲旁人的故事。
    “当然是报复了，我恨她，恨她妈妈，还有她妹妹，我恨她们全家，既然时隔十三年，老天把机会送到了我面前，哪有不抓住的道理？
    所有的不幸都源于她妈妈发现了我跟她的关系，她妈妈接受不了同性恋，那我就把她妈妈最宝贝的女儿变成同性恋。
    当然，不是她，是她妹妹。
    她妈妈其实最疼的不是她，而是她妹妹，这个十三年前我就已经发现了，她妹妹很会装乖会讨人欢心，再加上学习不错，又是老小，对比于她的叛逆不听话，自然是妹妹更得宠。
    我想引诱她妹妹变成同性恋，再把上床的视频发给她和她妈妈看，看到自己的亲妹妹和旧情人纠缠在一起，她一定会受不了吧？
    而她妈妈有心脏病，说不定会气到病发，就算不病发，我也会挑拨的她妹妹跟家里反抗，一次气不死，那就两次，两次不死，就三次，心脏病很脆弱的，总有气死她妈妈的时候。
    等她妈妈真的气死了，我再揭穿一切甩掉她妹妹，让她和她妹妹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话说到这里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庄妍住了声，夜已深了，昏暗的卧室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还有枕边精致的小腕表咔哒咔哒的走针声。
    不知过了多久，郭琦闷声问了一句：“那你的……复仇进行的怎么样了？”
    庄妍侧了侧身，没穿bra，直接穿了睡衣睡裤，对襟春秋款的，面料柔软单薄，蹭在郭琦温热光溜的身上，触感明显，同直接挨上相去不远，还平添了一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暧昧。
    将她搂的得更紧了几分，庄妍这才开了口。
    “一开始，很顺利，她妹妹又怂又穷，还是个懒虫迷糊蛋，总是忘了关窗，我就在遥控飞机上装了摄像头，操控飞机从她窗户飞进去，碰翻她的牙缸撞掉她的水杯，再借那些好事大妈的嘴，散布公寓闹鬼附近有变态跟踪狂抢劫杀人等等流言。
    疑心生暗鬼，她很快就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我趁机表明了心理医生的身份，假意开解她，再借遥控飞机半夜飞进她家，在她床头拍下一个血手印。
    她果然顶不住压力，几次报警无果之后，求助到我头上，我准许她住进了我家，本来想借一些肢体接触，一点点开发她的同性恋潜质，毕竟女人说穿了和雏鸟没什么区别，第一个发生关系的人和第一眼看见的生物，都会成为最难忘的，这就是所谓的雏鸟情结。
    可我没想到，她是个单纯到完全没自觉的人，总是穿的很少在我面前乱晃，一次次让我招架不住。
    她看似柔弱经不起风雨，可不管多狼狈，哪怕无家可归睡在网咖都能笑着面对，坚强的让我羡慕。
    她开朗活泼还很啰嗦，开始的时候有些烦，时间久了，听不到她的吱吱喳喳反而觉得冷清。
    她说她喜欢我，开始我是不信的，可后来……我情不自禁被她吸引，尽管我知道不可以，可如果人心能控制的话，哪还有那么多至死不渝的情爱传说。
    最开始，我还能告诉自己，这是我的仇人，我不能爱上她，可她却偏偏在我遇到危险时，毫不犹豫挡在了我面前。
    吊桥效应也好，什么都好，在她挡在我身前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完了，我再也没办法恨她。
    我开始为她找理由，当年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家里人教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也不能怪她。
    况且，我诈死之后，她姐姐辍学了，爸爸破产了，他们家连房子都卖了，后来爸爸出了车祸，妈妈又得了心脏病，其实已经是遭了老天的报应了，复不复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说完这些，她突然垂首吻了吻郭琦绒羽般的发丝，转了话锋。
    “本来想听你再给我唱首歌，想了想，还是我给你唱吧。”
    郭琦动了动，仰头看向她，想说什么，却被她抢先了一步。
    “是首老歌，你应该听过。”
    她又紧了紧手臂，颇有些用力，郭琦痛哼了一声，却没有挣扎，哪怕呼吸困难不舒服被勒得还有点疼，依然乖乖任她抱着。
    压低的嗓音，缓缓哼唱，温凉的曲调，悲伤的词。
    “……此刻与你相拥……也算有始有终……祝福有许多种……心痛却尽在不言中……”
    陈晓东的《比我幸福》，她曾经听过无数次，当初只觉得曲调好听，歌词并没有太深的感触，反而觉得假，本还担心自己唱不好，不够情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却没想到，不过随口哼唱了那么两句，鼻子竟有些酸了。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
    “退出”两字还没出口，郭琦突然探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小狼一般发了狠的照着她的嘴就咬了过来！
    “唔！”
    上唇下唇全进了郭琦的牙齿，咬得还真有些疼。
    “浪里乱浪！”（让你乱唱！）
    咬着东西自然吐字不清，郭琦忿忿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又狠狠啃吻了一下，这才起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两手伸过来通通捂上她的嘴！
    “不许说！什么都不许说！你要是敢！我就，就……就……”
    就了半天她也没就出个所以然。
    眼神游移了一下，她终于发狠抛出一串机关枪！
    “我就砸晕你扛走关小黑屋这辈子只能看着我一个人打死都不放出来！”
    庄妍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就算想说什么也说不了，嘴捂着呢。
    郭琦坐在她身上抽了抽鼻子，昏暗中也看不清什么，只能听出她的声音隐约有些哽咽。
    “突然跟我说这些，你让我怎么办？分手不可能！离开你更不可能！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让我放手打死都不可能！
    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查清楚所有的一切，如果真是我妈对不起你，我跟她断绝母女关系！我不要这种狠毒的妈！可如果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你也不能因为我姐嫌弃我！
    别这么看着我，也别摇头，就这么定了！你是我的，不管查出什么结果都是我的！
    当年我会对警察那么说，是因为……”
    “别解释！”庄妍猛地推开她，“我不想听任何解释！”
    郭琦不防她这一推，直接仰躺了过去，幸好反应的快，反手撑在了身后。
    “庄妍……”声音怯怯的。
    庄妍撑身坐起，撩被下了床，也不开灯，站在床边，背着身。
    “我都说了不想复仇了，所以也不需要解释，不管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误会，我爸妈都不可能接受你。十三年前我已经伤害过爸妈一次了，不可能再伤害第二次，我们之间……绝不可能。”
    郭琦跪爬到床边，拉住她的手，带着几分哀求，“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查清楚的！”
    她挣开她的手，拉开柜门，摸黑换了身衣服。
    “你公寓的钥匙呢？”顿了下，她揉了揉太阳穴，“对了，你退房了。”
    自打谢兰英搬走之后，郭琦就退房了，说是为了要回押金周转，其实不过是为了更名正言顺的赖在她这里。
    庄妍心知肚明，却没有戳破。
    “算了，我去朋友家，你睡吧。”
    “你什么意思？”郭琦踉跄着下了床，也不管脚疼不疼，扑过来就搂住她，“你听不懂吗？我说了不分手！绝不分！”
    “分手也要先交往才行，我们什么时候交往过？”
    搂着她的胳膊瞬间收紧！
    郭琦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带着点咬牙切齿，“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始乱终弃吗？！”
    “我……”庄妍语塞。
    郭琦将她翻转过来，面对面地将她拼了命的往自己怀里按。
    “我都说了愿意断绝母女关系，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要是记恨我当年的证词，我也不解释！你打我骂我只要能解气怎么我都行！可是……可是绝对不能不要我！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打死不放！”
    第108章 二十年合约
    那个号称打死不放的人, 最后还是放了手，乖乖的溜达回自个儿卧房，关门睡觉。
    她问郭琦, 恨不恨她？
    毕竟她一直在骗她。
    郭琦搂着她摇头，说不恨, 她相信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如果换成她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她也会报复的。
    不过, 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妈会做出那种事, 她说会查明真相, 不管怎样，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郭琦不准她同她分手，也不准她去旁人家住，更是赖着打死不搬出去，她不答应就不撒手, 死搂着她。
    总这么搂着不撒手也不是办法, 庄妍只得妥协，答应她两人继续同住, 但是要保持距离, 彼此冷静一下，主要让郭琦冷静一下, 想开了就搬出去。
    “想不开, 这辈子都想不开！”
    孩子赌气般的回话, 庄妍只当没听见, 翻出了她的工资卡和之前给她的退房押金。
    “里面的钱我一分也没动，这些加起来够你租个公司附近的单间，省得还要天天坐那么久公交跑得辛苦。”
    郭琦不肯要，庄妍硬塞给了她，“这是暂时保持现状的条件，必须拿着。”
    郭琦嘟着嘴收了起来。
    庄妍随口问道：“你也是傻，这里这么远，当初干嘛要租这儿？”
    这个问题刚搬进来时，她就问过，却突然想再问一遍。
    郭琦捏着卡垂着头，正磨磨蹭蹭不想回房，听了这话，僵了一下。
    “其实……”
    “嗯？”
    “其实我……”
    庄妍的手微微收紧，“其实什么？”
    “其实我当初找房子的时候还没找到工作，当时看这房子性价比高，就租了。”
    收紧的手僵了一下，缓缓放松，庄妍没再多说，送她回房锁了门，靠着门板站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她给郭歌发了信息。
    【可以见面看看合同吗？没什么问题的话，很愿意加入你的公司。】
    郭歌真真儿是秒回。
    【好！见面谈吧！】
    庄妍回：【去公司？】
    这次没有第一次快，停了好一会儿，郭歌才回过来。
    【今天休假，不如来我家吧？可以慢慢谈。】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似笑非笑，轻飘飘敲过去一个字。
    【好。】
    郭歌秒回：【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给我地址就好。】
    出门时，郭琦还在睡，她留了张字条。
    【去见个朋友，不用担心，乖乖在家等我。】
    郭歌家是复式楼，居然不是别墅，让庄妍小小意外了一下。
    一开门，郭歌穿着睡袍，长发随意散在肩头，一身慵懒，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却偏偏化着精致的妆。
    “在家穿得比较随意，别介意。”
    “别嫌我打扰就好。”
    随她进门，大致扫了两眼，开放式厨房，专门的酒柜吧台，低调的奢华，简约的欧式风格。
    “这是我妹妹常住的公寓，她喜欢这儿，我回国也就跟着住这儿。”
    庄妍随着她坐到沙发上，“住一起能天天见面，挺好的。”
    “她就是个野丫头，跑来跑去没个定性，这次就回来住过一晚，基本没怎么见面，你想喝什么？”
    郭歌端着高脚杯背身站在吧台前，一个回眸，风情万种，与记忆里那个飒爽清朗的她完全不同，与之前在人前见到的温婉的她也不同。
    庄妍淡淡道：“都可以。”
    “那就……Gold Margarita。”
    咔哒，一杯载着深海的鸡尾酒摆在了她面前，郭歌俯身望着她，脉脉含情，俯身的关系，睡袍领口松散，隐约瞥见一抹，不，两抹朱色。
    居然没戴bra！
    庄妍措手不及，匆忙转开视线。
    郭歌微微一笑，转身坐到了她旁边，“尝尝看。”
    庄妍端起轻抿了一口，“味道不错。”
    郭歌也抿了一口：“这是金色玛格丽特，又叫情人的眼泪，据说源自玛格丽特的恋人对已逝玛格丽特的思念。即便生死两隔，依然情深不渝，浪漫吧？”
    庄妍微点了下头，“经典的鸡尾酒，我跟朋友经常点的，郭总调的一点儿不比专业调酒师差。”
    郭歌僵了一下，“也对，大都市的人，有几个没去酒吧喝过酒的。”
    话锋一转，她又问：“吃早饭了没？我刚好还没吃，做了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
    “吃过了也再吃一点，就当陪我了？”
    “好。”
    郭歌笑着起身，“你可以随便转转，很快就好。”
    庄妍放下手中只抿了一口的Gold Margarita。
    大早起就喝酒，呵！
    压抑住心头涌动的酸涩，她站起身来，郭歌打着鸡蛋，冲她道：“楼上左手边是我的卧室，合同就在我床头放着，你先去拿来看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真不客气，转身朝楼上走去。
    楼上只有两扇门，一左一右。
    左手边？
    庄妍转身拧开了右边的门。
    屋内有些昏暗，落地窗帘将窗遮挡得严严实实，她上前拉开一条缝，屋里亮堂了很多。
    这是个套间，外间是书房，书柜塞得满满的，世界名著专业书籍还有漫画言情小说，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里间是卧室。
    庄妍顺着书柜大致看了一圈，绕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纸笔充电器，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再拉另一个，锁着的。
    绕到卧室转了一圈，订制大床横竖睡三个人都不成问题，看着就舒服。
    拉开床头柜，贵宾卡银行卡口红小镜子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随便翻了下，两枚一模一样的钥匙随随便便地躺在最下面。
    庄妍竖着耳朵听了听楼下，炒菜声隐隐约约，拿起那钥匙快步出来，咔哒一声，竟真的打开了那唯一一个锁着的抽屉。
    不同去其他抽屉堆得乱七八糟，这个抽屉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淡蓝色的文件夹。
    抽出文件夹大致翻了一下，眉心越蹙越紧，这还真是意外收获。
    迟疑了一下，她抠开夹子，将那些文件取下来卷了卷塞进袖筒，文件夹重新放进抽屉锁好，钥匙放回原位。
    炒菜声已经停了，她撤出房间，径直打开对面左手边的门，拿了郭歌说的合同，转身下了楼。
    郭歌关掉抽油烟机，冲她妩媚一笑，“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扬了扬合同，又客气一句：“你的窗帘很漂亮。”
    “那是秋天的窗帘，过几天就该换冬天的了。”
    “你们窗帘还分季节？”
    趁着郭歌转身的工夫，她迅速将袖筒里的文件取出来塞进包里。
    “是啊，分季节，春夏秋冬光照不同，用的窗帘当然也不一样了，不同的季节不同的窗帘，对改变心情也有积极作用。”
    说着话，咔哒一声轻响，一碟大师级蛋包饭搁在了她面前，红红的番茄酱画了个俗气却戳心的一箭双心。
    “手艺不精，只会做这个，尝尝看。”
    放下只看了两个字的合同，拿起长柄勺剜下一勺，黄嫩嫩的蛋皮沾着番茄酱，带着劲道的炒米，一起送进口中。
    嚼一嚼，满口生香，熟悉的她心口隐隐作痛。
    “味道怎么样？”
    郭歌紧靠着她坐着，明明有餐桌，却偏要在茶几吃饭。
    庄妍点了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要不要再加点番茄酱？”
    最后那一句，仿佛和多年前的某个早晨重叠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到周末郭歌都会赖在她家打着学习的旗号过夜，大多数都是她做早餐，或者两人一起出门吃，只有那么一次，是郭歌做的。
    前一夜，她们追了大半夜韩剧，男主高富帅喜欢女主，送花砸钱用尽了办法都不能讨女主欢心，有次女主生病，想吃蛋包饭，他照着烹饪书，笨手笨脚的做了个蛋破米漏的残次品，女主却被他打动了。
    第二天一早，郭歌破天荒要亲自做早餐，做的就是那蛋包饭，同样的蛋破米漏，同样的一箭双心，唯一不同的是，女主爱上了男主，而她根本没明白她的用心。
    郭歌吃着蛋包饭，望着她，貌似不经意地说着。
    “十三年前我第一次做蛋包饭，做得一塌糊涂，之后的十三年，我几乎每天都做，每次做的时候，都是兴致勃勃的，可做完之后，又很失落。就算做的再好又怎么样？已经没有人会吃了，永远没有了。”
    庄妍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蛋包饭，这才道：“怎么会没人吃？家人朋友，对了，还有你妹妹。”
    郭歌摇了摇头，放下长柄勺，转眸望着她。
    “我的蛋包饭只做给一个人吃，除了那个人，旁人根本没资格。”
    庄妍刚剜了一勺，还没进嘴，顿住了，随即淡淡一笑：“谢谢郭总这么看得起我，合同没问题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做，不辜负你的赏识。”
    郭歌没再多说，看了一眼那几乎没动了Gold Margarita，起身倒了杯水给她。
    吃了饭，拿起合同细看，只看了几行庄妍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条件也太优渥了，我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了。”
    报酬比国际名模还高，每年只需要拍一条广告一组照片，其余时间全算休假，而且完全没有违约赔付条款，也就是说，就算她违约不拍也无所谓，稳赚不赔。
    唯一槽点，合同一签二十年！
    过分的夸张，换成任何人来看都是匪夷所思。
    “不夸张，形象代言人代表的是整个公司的形象，频繁的换代言人反倒起不到该有的品牌效应，就像KFC，创始人头像代言好过一切，就算将来你老了，你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就代表了我们公司，这就是我想要的最好的效果。”
    顿了下，她又强调，“二十年我还嫌少呢，我本来想写五十年的。”
    第109章 相册
    合同看似没什么问题, 对庄妍已经不只是友好了, 简直好的过了头, 就差没当祖宗供起来了，然而这也是最大的问题。
    单方面利益过度倾斜, 明显不公平的合约，大概率是不合法的。
    庄妍放下合同，转眸望向郭歌，“这合同, 我不能签。”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没把摆平负面新闻这条写进去？不是不写，而是……”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
    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庄妍脸上挪开, 郭歌拿起那合同又细细看了一遍，这可是她连夜敲出来的, 全是站在庄妍的角度写的，不该有什么不妥才对。
    庄妍淡淡道：“因为太优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模式，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的。
    郭歌捏着合同，像是被梦魇控制了数天, 突然清醒过来似的, 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嘲也带着几分妩媚。
    “对, 你说的没错, 是我太激动了, 只想留住你, 脑细胞都不怎么转圈了。”
    庄妍不语, 只礼貌的笑了笑，笑意浅淡，却足以让郭歌刚刚恢复的神智再度恍惚了那么一瞬间。
    郭歌躲闪开视线，敲了敲合同，“这样，合同里加上违约条款，如果你违约的话，需要赔付已支付所有报酬的两倍。”
    这条款很有意思，如果一毛钱没拿到，合同就相当于不存在，不过，这样最起码合同是合法的。
    庄妍微点了下头，“还有这个年限，确实有点长了，一年年续签比较合适，万一我中间出了什么负面|新闻，不再适合当代言人，起码公司换人的时候不用再支付我遣散费。”
    郭歌放下合同，拉开茶几抽屉，摸出个精致的钢笔盒，打开，里面装得却是根不合时宜的塑料签字笔。
    那笔看上去有些年头，笔身的子母“U”边缘已经有些褪色，笔帽的黑兔子，一只耳朵笔直，一只耳朵却是弯着的。
    这是……
    告白兔笔！
    是当初她送给她的那廉价的生日礼物。
    拔掉黑兔子笔帽，郭歌直接在后面加上这条，边写边道：“我是这么想的，我说说你听听，关于你的负面|新闻，我可以帮你摆平，也保证你不会被医院辞退，但是，你应该明白，这是个网络自由的时代，杠精，KY狂很多，不管你再怎么摆事实讲道理，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捂着耳朵不肯听。”
    写完，抬眸，“明白我的意思吗？”
    庄妍看了一眼那笔，“明白，污迹不是那么容易洗清的，多少会有残留。”
    “对，所以，我希望你能辞职，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跟我去M国，其实我私心里希望你除了当代言人，还能兼职公司的心理咨询师。”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狐狸眼微眯，“公司的心理咨询师？”
    “对，针对内部员工的免费心理咨询，帮他们摆脱亚健康心理状态，更好的为公司服务。”
    郭歌朝她这边靠了靠，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身上，单薄的蚕丝睡袍根本挡不住什么，只随便蹭了两下，那本不明显的凸起便隔着两层布料悄然绽放，挨在胳膊上，滚烫烫的。
    庄妍下意识地抽了抽手臂，没抽开，耳畔是郭歌的吐气如兰。
    “怎么样？既不会白费了你这么多年的专业学习，又能赚钱，公司还可以保证，只要你签约，就包你绿卡，全家移民都可以。”
    她又抽了抽胳膊，还是没抽开，“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像是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郭歌靠得更近了几分，庄妍一个不稳，身子歪了，赶紧按着沙发撑住向一边挪了挪。
    “因为……我……喜欢你……”
    “嗯？”
    郭歌又贴了过来，娇艳的红唇几乎要贴上她的侧脸。
    “……喜欢你……这张脸。”
    庄妍不自然地又推了一下金丝眼镜，再度向一边儿挪了挪，“是，我明白，不然郭总也不会给出这么优渥的条件让我代言。”
    郭歌毫不知收敛，她挪她就靠，挪多少靠多少，那越来越明显的凸起不断刷在她的手臂，即便她拼命转移注意力，却反而更加难以忽略。
    “郭，郭总……”
    她已无路可退，再撤身就要越过扶手跌下沙发了。
    郭歌又靠了靠，探手过来，细腻的指尖没有夸张的美甲，只是简单的抛光保养，莹润有泽，粉粉嫩嫩，好看的紧，捏起她的金丝眼镜，轻轻摘掉。
    她斜身半趴在沙发扶手上，怔怔地望着她，眼镜一摘，眼前立刻模糊一片，原本冷淡的狐狸眼，染上几分迷离，仿佛回到了当初天真懵懂的她。
    郭歌敛目望着她，呼吸喷洒在她脸侧，眸光也跟着恍惚，嫣红的唇瓣越靠越近，眼看就要贴上她的……
    哐啷！
    她突然站了起来，探手去拿郭歌手里的眼镜，却被她绕开了。
    郭歌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摘掉眼镜后的样子，确实，很符合我们公司的形象，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你帮上个妆？”
    “我……”庄妍微微蹙眉，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郭歌又开口了。
    “我知道，你好奇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不说明白你可能不敢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好运。这样，我们做个交换，不是交易，是交换，你让我帮你上个妆，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庄妍再度探手拿眼镜，又被绕开，郭歌也跟着站了起来，举起眼镜，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唇微张着，舌尖轻轻舔过唇角，暧昧的话语带着几分性感缱绻出口。
    “我真的……很喜欢你。”
    “这张脸。”庄妍接答。
    郭歌勾唇一笑，“对，没错。”
    理了理她脸侧几缕乱发，左右两侧都理好，不等她答复，牵起她的手就往楼上走。
    “来吧，先告诉你原因，再给你上妆。”
    随着她上了楼，进了左手边的房间，同样是进门书房，里间卧室。
    径直进了卧室，拉开床头柜，一本厚厚的相册放在里面。
    拿出相册递给她，将她按坐在床边，同郭琦屋里一样规格的订制大床，三人随便横躺竖躺都足够的大，却多了床柱，床幔，不是郭琦的简约风，而是明显的欧式贵族风格。
    郭歌脱鞋上了床，慵懒地靠在床头，系在床柱的床幔绣着繁复的郁金香，随着窗外的小风微微拂动。
    “你也上来吧，靠在这里看舒服。”
    不等她拒绝，郭歌已俯身爬了过来，弯腰便拽掉了她的室内拖鞋。
    “这，不太合适吧。”
    郭歌风华一笑，振振有词，“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又不是地中海的咸湿男老板，都是女的怕什么？”
    鞋都被拽掉了，再拒绝也没什么意义，庄妍也上了床，同她一起靠在床头，翻开了那本相册。
    第一页，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扉页，写了四个字。
    【我最爱的】
    庄妍转眸望了一眼郭歌，“总觉得……好像是挺私密的照片，我看好像不大合适。”
    “又是这句。”郭歌探手挽住她的胳膊，帮她翻了页，“我给你看的，没有什么不合适。”
    第二页，两张照片，一左一右歪贴着，照片里都是同一个人。
    第三页，同样是两张照片，同一个人。
    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
    厚厚一本相册翻完，都是同一个人，偶尔有两人的合照，是那人和郭歌。
    反到最后一页，也是最后两张照片。
    一章背景很暗，一张却非常明亮，对比鲜明。
    暗背景的是在酒吧里，一个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女生搂着前面女生的肩膀，吻上了回头的女生的唇。
    明亮背景的却是镜面照，一个圆润润的小女生举着手机对着镜子自拍，可爱的小草莓内衣，光洁的皮肤，还搂着一点小肚脐。
    捏在相册角的手指隐隐收紧，庄妍微微张大眼，转眸望向郭歌。
    “这人长的跟我有点像。”
    “不是有点，是几乎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她圆润润的挺萌的，我太瘦了。”
    “你吃胖点儿肯定跟她一模一样。”
    庄妍怔了一下，微微一笑：“我明白了，这人就是郭总的故人吧？”
    郭歌不语，微点了下头。
    庄妍又道：“你是因为我长的像她，所以才想找我做代言人？”
    “对。”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本人？”
    “她……”郭歌歪头枕在了她肩膀，挽着她，探指轻抚着照片里庄妍的脸，“我做了错事，她不肯原谅我，我怕我找她，她也不会来。”
    庄妍微微颌首，“没想到郭总也是个重感情的人，我觉得，不管做错了什么，只要积极纠正错误，就算她一天不原谅你，两天不原谅你，总有一天会原谅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一直不原谅你，起码你努力了，你问心无愧。况且，人的一生这么长，就算她一辈子不原谅你，我想，到她临终的那一刻，一定也会释然原谅的。”
    “哪怕这件错事很过分，根本不值得原谅也能被原谅？”
    “人之将死，心必为善。大多数人濒死之际，会释然一切，大不了用一辈子争取她的原谅，总会城成功的。”
    郭歌若有所思，“说的也是，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总会原谅我的。”
    庄妍推了下眼镜，抽了抽被她紧搂的手臂，胳膊上紧挨着的，滚烫烫软绵绵隐约还有一点异物凸起，本该是香艳刺激的，她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也只是说了最差的情况，也许你一开口她就原谅你了，看这照片，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吧，这么多年的朋友，应该更容易原谅。”
    ※※※※※※※※※※※※※※※※※※※※
    好大的雪~
    还剩两分钟……
    第110章 暧昧
    抚在照片上的手停住, 郭歌转眸望向庄妍。
    “听你这么说, 我又有点勇气了, 等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时机, 我去求她原谅。”
    庄妍淡淡颌首，“祝你成功。”
    郭歌又翻着相册跟她讲了讲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厚厚的一本相册，讲了足足有两个小时。
    合上相册, 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挽着庄妍的胳膊道：“我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本相册了, 每次看到心里就特别难受，不过以后应该会经常看, 这还得多谢你。”
    “我？”
    “嗯，多亏了你我才能走出阴影, 所以……”话锋一转，郭歌笑道：“等会儿合约打出来你可一定要签了。”
    “关于合约……”
    不等庄妍说完，郭歌起身下了床, 瓶瓶罐罐的拿过来一大堆化妆品。
    “先化了妆再说。”
    最重要的合约问题不谈, 又是聊过去，又是化妆……
    不等庄妍回话, 郭歌跪爬着过来, 松散的睡袍领口若隐若现着那两抹惹眼的朱红, 她却像是毫无所觉般, 就那么跪伏在她身前, 探手摘掉了她的眼镜，笑意缱绻，妩媚诱人。
    “先帮你洗个脸吧，虽然看上去很干净，但毕竟一路过来，风尘仆仆，多少会有一些灰尘细菌之类。”
    拿了化妆帽给她戴上，不多的碎发全都箍在了里面，郭歌没有带她去卫生间洗脸，直接拿了海绵化妆棉深层洁面水帮她擦脸。
    摘掉眼镜，什么都看不清楚，干脆闭上眼，少了视觉，其余的感官反而更清晰了，细腻的指尖在她脸上游走，虽然还隔着化妆棉，可那指尖的温度依然清晰可辨。
    暧昧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响在耳畔，“你的皮肤真好，毛孔细的几乎看不见，就是嘴唇有点干，我帮你润润。”
    说着话，温热的指尖挪到了她的唇上，似乎是沾了什么补水液之类的，一点一点按碾过，确实润泽了不少。
    从跨进这个家门，郭歌的一言一行都透着暧昧，可她却又把握着分寸，用手指占占便宜可以，偷吻什么的却是不敢的。
    庄妍渐渐放松下来，闭眼靠在床头，有些昏昏欲睡。
    昨晚郭琦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又辗转反侧了很久想了很多才睡，满打满算最多也就睡了三个小时，难免会困。
    她强忍着呵欠，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给我上妆？”
    这问题其实根本就不用问，可她不是困了吗？转移下注意力而已。
    郭歌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帮她拍着粉底，道：“我是想看看你上妆后的效果，不是要请你当代言人吗？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其实我还想带你见个朋友。”
    所有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庄妍睁开眼，眼前的郭歌模模糊糊，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朋友？”
    “对，是很重要的朋友，十多年的老朋友，他一直在国外帮我打理生意，本来这次不打算回国的，昨晚跟他打了个电话，他专门过来看你。”
    “专门看我？”
    郭歌在手背顺了下眼线笔，帮她描眼线，“对，他跟照片里那个老朋友也是认识的，我们都是校友。”
    “这样……”
    郭歌歪头看了她一眼，“抱歉，没提前告诉你，不过他是我秘书，早晚你们也会见面。”
    庄妍没有言语，再度阖上了眼。
    郭歌也没有再多说，安静的帮她上着妆。
    秋末的上午，风轻云淡，阳光都带着几分慵懒，寒冬来临前的最后一点暖阳，微醺了整个房间。
    ……
    嗡嗡嗡——
    有是郭琦。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通了，这又有什么事？
    庄妍压低了连帽衫帽檐，歉意地冲郭歌举了下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郭歌柔柔一笑，调侃道：“不会是男朋友吧？一通接着一通，这是多怕你被人拐走。”
    庄妍回她一个浅淡的笑，“没有，不是男朋友，我接一下。”
    出了服装店，三两步远便是个几人合抱的顶梁柱，她走到柱后，电话已经断了，不到两秒又打了过来。
    “我想了又想，你不是想躲我才故意不回来的吧？”
    夺命连环call就为了说这么句没营养的话？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不是，只是和朋友聊聊天逛逛街。”
    “你跟别人去不跟我去……是嫌弃我腿瘸？”
    “不是嫌弃，不过你残腿是事实。”
    “这不就是嫌弃吗？”
    庄妍懒得否认，“嗯。”
    “你！郭琦忍了又忍，委屈巴巴道：“下次咱们两个一起逛，不准你再跟别人。”
    “我拒绝。”
    “什么？”
    “你的腿脚不方便，我拒绝。”
    等着兔子炸毛的庄妍，失望了，郭琦忍了又忍，忍成忍者神龟了还在拼命忍耐，依然保持着好脾气软糯音。
    “那就等我脚好了。”
    “等你脚好了，估计也想开了，差不多也该搬出去了。”
    啪！
    明显是电视遥控器拍在了茶几上的声音。
    炸毛兔子终于绷不住一阵机关枪。
    “我说了几百遍了，我永远都想不开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你！不分手就是不分手！打死也不分手！再敢这么说，信不信我真把你扛走关小黑屋一辈子都不放你出来！”
    喘了口气，她的语速缓和了些，“你这是喜欢我？喜欢到想气死我？”
    庄妍沉吟了一下，“嗯。”
    话音未落，她几乎已经幻听到了对面气到炸裂的声音。
    “你！你这该不会是退而求其次的报复方式，想折磨死我欺负死我最好能直接气死我吧？”
    相较于她的暴躁，庄妍就显得气定神闲了许多，“对，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
    “你！”
    一个“你”字憋了好半天，郭琦突然泄了气。
    “人类的劣根性是吧？欺负喜欢的人是吧？别说不是，反正我就当是了！你早点回来，我给你包了饺子，玉米馅儿的，还有，有点事想跟你说，是关于张一军的。”
    张一军，就是那个逼得他们全家走投无路，逼得她跳楼的直接凶手。
    “说吧，我听着。”
    “不是现在说，是等你回来再说，想听就早点回来。”
    说罢，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郭歌拎着件挑好的礼服站在服装店门口，朝这边张望着，她刚想过去，手心突然震了两下、
    嗡嗡——
    郭琦的短信。
    【你让我乖乖在家等你，我就乖乖的，一直一直一直等你，你不来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水都咽不下去，我现在肚子好饿，口也好渴，从早上上过一次厕所，到现在都没有去的欲望，你要忍心你就晚点回来。】
    这么长一大串十几秒就发过来了，看来是用的语音输入法。
    庄妍想象着她翘着乱七八糟的兔子毛，躺在沙发上，翘着残废腿，举着手机说话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开心？”
    庄妍不答，看向她手中的礼服，“只是见秘书，有必要穿礼服吗？”
    郭歌挽着她进来，推着就进了试衣间，“这是提前买，将来总会用到的。”
    咔哒一声，试衣间的门锁上了，郭歌却并没有出去。
    她微微蹙眉，“不用麻烦郭总，我自己就能换。”
    “背后的隐形拉链不好拉，我帮你。”不容分说，郭琦上手便拽掉了她的帽子，“再有两个多小时飞机就到了，咱们还要开车过去接他，时间不多了，快点吧。”
    所以干嘛非要今天买礼服？
    郭歌抱着礼服，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精致的妆容，微挑的眼尾，妩媚中透着说不清的冶艳。
    漂亮吗？端庄又不失去性感。
    勾人吗？直男心痒难耐，女人也讨厌不起来。
    这是和郭琦那种萝莉脸完全不同的风情。
    说起来，除了眉眼稍有几分相似，还真看不出她们是一对姐妹。
    郭歌微微一笑，凑到近前，呵气如兰，“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来帮你吧？”
    说着，手已经伸了过来，她赶紧按住。
    “不是，我只是……觉得，郭总有点眼熟。”
    “是吗？”过了初遇的混乱期，郭歌的情绪控制的越来越好，眸中的亮光一闪而过，“你像我的老朋友，我如果再像你的某个人的话，那就真是缘分了，所以说，这合同你打算什么时候签呢？”
    “改了年限我就签。”
    “十年。”
    “一……”
    刚想说一年，嗡嗡，又进来一条短信，什么都没写，只有三个字母“QAQ”，她顿了一下，狭窄的试衣间突然显得格外逼仄，之前的长篇大论她都没回，这次却回了，虽然只是个省略号。
    郭歌道：“最少也要五年，现在很多公司都是这么签的。”
    “一个月。”
    郭歌怔了一下，“之前不是还说按年续约的吗？怎么又成了一个月？”
    庄妍淡定地脱掉连帽衫，褪掉牛仔裤，拿过她手里的礼服，视线与她相缠，语速刻意放慢，引导着郭歌的视线听觉所有的注意力。
    “我考虑了一下，郭总之所以这么执着于雇用我，就是因为我长了和你朋友一样的脸，这份合约等于是在消费你对你朋友的感情。
    然而你们总有重修旧好的时候，到时候我的身份就会比较尴尬。
    如果只是短期的还好，如果长期处于这么优渥的工作环境，很大几率会让我享受安逸失去原本的生存技能，等到公司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再想出去找个不错的工作估计很难。
    而且因为你这边支付的佣金非常高，再找别的低工资工作会让我出现很大的心理落差，这对我来说弊大于利，倒不如只签一个月，完成了拍摄就结束合作关系，来年需要再拍就好，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只要来年你们找我，我肯定会拍。”
    这些话成功转移了郭歌的注意力，等说完时，礼服也穿好了，拉链是她自己反手拉上的。
    第111章 祸国殃民
    只顾得听她说话, 根本没注意她什么竟换好了礼服, 郭歌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反手开门出来，推着她到镜子前。
    “虽然觉得你圆润点可爱, 不过这样更好，尤其是这腰……”郭歌若无其事的上手左右摸着，“这就是传说中的蜂腰吧？我还真是捡到宝了！不行，我要重新给你上妆！”
    “什么？”
    “这妆太素了, 适合学生，不适合现在的你, 这根本完全掩盖了你原本的魅力，等会儿重新化！”
    郭歌大概是想在她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 才刻意给她化的这学生妆，化过之后, 脸颊看上去丰盈一些，也很减龄，的确更像高中的自己。
    只可惜, 才几个小时, 郭歌就看腻了。
    买下那价值不菲的礼服，郭歌就那么带着穿着礼服的她去眼镜店配了副隐形眼镜, 又拉着她跑去了美发店。
    美发师做着头发, 郭歌帮她重新上妆。
    庄妍全程都很乖巧, 一如当年的言听计从, 任她牵着鼻子走。
    妆还没化完, 郭歌的手机响了。
    “你到了？直接打车去酒店吧，等我忙完了过去。”
    庄妍张开眼，戴着隐形眼镜有些不舒服，不过看人倒是很清晰。
    郭歌抬眸冲她一笑，“我让秘书直接去酒店等咱们了。”
    她没有回话，又闭上了眼。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老样子，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答应了要接机，说不去就不去，任性自私还缺乏诚信。
    “别皱眉，我还没化好。”
    ……
    首都大酒店，平时门可罗雀，今夜人山人海，不时有商务车停在红毯边儿，各界大佬汇聚一堂，比不了明星红地毯，却也吸引了许多记者蜂拥拍照。
    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开了过来，下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
    她身形高挑，慵懒的妆容，半绾的长发，一袭前长后短的单肩长裙，裙摆领口坠有复古的镂空花纹，独特而又美丽，过目难忘。
    记者狗仔瞬间眼前一亮，漂亮的女人多了，漂亮的这么有辨识度的却屈指可数！
    “她是谁？”
    “不知道，没见过。”
    “不会是……咳，交际花？”
    “你傻？交际花能一个人来？肯定跟着金主！”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嘴上不停，拍照也不停，还没揣测出这白富美究竟是哪家千金，却见那不知来历的美人俯身搭手，又拉出一个！
    这人一出，所有人的眼都瞪圆了。
    今天什么黄道吉日？
    这又是谁？
    车上又下来一人，不同于之前那单肩长裙的女人，她穿着极为修身的一字肩鱼尾裙，这可相当考验身材，稍微有一点瑕疵就会暴露，尤其她这身礼物几乎是严丝合缝贴在身上的。
    众人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却硬是没寻到一处缺点！
    这鱼尾裙穿在她身上完美勾勒出了她的每一条曲线，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这还真是……祸国殃民！
    对，没错，不用看脸，单看这前凸后翘，放古代绝对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见多了高颜值美女的记者狗仔们，按说早就该免疫，尤其之前刚刚进去不少流量小花，甚至还有大咖，可他们还是忍不住苏到了。
    夸张吗？
    不夸张。
    明星他们见多了，审美疲劳，再看别的，尤其是别具一格的美女，难免炸锅，尤其还是这种上流宴会出现的美女，怎么看都是身价不菲，看那脖子里的宝石项链，妈呀，那得多少克拉？！
    快拍快拍！多拍几张，拍完了赶紧打听她俩是谁，说不定还能混个新闻头条！
    庄妍万没想到，简单的约饭，竟会被带到这种场合。
    她最讨厌的就是袒露在众人的视线下，最不喜欢的就是舆论媒体！
    她犹豫着不想下去，可眼看着照相机摄像机都对准了这边，郭歌也在车外含笑望着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下了车。
    一下车，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只一瞬间，再度陷入空前的嘈杂！
    咔嚓咔嚓，到处都是拍照声还有众人的惊叹声。
    她很难受，浑身难受，没穿bra，直接套的礼服，胸前紧绷绷的，好像稍一弯腰，两团就会脱离束缚乍泄而出，稍一扭身，束身的礼服就会迸裂，露出所有的羞耻。
    虽然明知不可能，可她还是莫名恐惧着，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恨不得转身逃走。
    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头有些昏昏沉沉，她垂眸只看脚下，长睫微颤着，长发挽在脑后，只留一缕波浪一般散在肩头，半遮着她裸|露的肩。
    众人还在拍着，侧面正面背面，一字肩鱼尾裙修身而下，完美身形一览无遗，那纤细的腰，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踩着碎芒闪动的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进了酒店，还没到宴会大厅，迎面便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怎么这么晚？我都快急死了。”
    “没事，肯定还有人比我更晚！”
    说这话，郭歌揽过庄妍的肩，笑着介绍：“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秘书，赵远江。远江，这位是……”
    “我知道，庄妍！”赵远江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忍不住夸赞，“漂亮！”
    “这还用说吗？关键不是让你看漂不漂亮。”
    话虽只说了一半，可赵远江却是机灵的很，完全明白什么意思。
    “像！真像！如果再胖点，还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郭歌勾唇一笑，探手拦住了庄妍的腰，“胖就不必了，这样正合适。”
    三人往里走，赵远江的视线还在她身上打量着，郭歌笑道：“看什么呢？再漂亮也跟你无关。”
    赵远江也回她一笑，坑坑洼洼的脸虽不怎么好看，可好在发型利落，西装也很精神。
    “谁说的？除非她有男朋友。”
    随即问她，“你有吗？”
    庄妍摇了摇头。
    赵远江当即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笑容可掬道：“再郑重介绍一下，鄙人赵远江，R.L人事部经理兼总经理秘书，年薪百万……不止，有房有车，就缺个女朋友。”
    庄妍看了一眼那名片，刚想接，郭歌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够了啊！也看看什么场合，行了，进去吧。”
    庄妍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既然已经进来了，也被拍了照片，再想躲也来不及了，那就，随便吧。
    郭歌带着她见了不少人，那些记者不认识郭歌，宴会里的人却都认得。
    听他们的调侃，她大致了解了，郭歌不喜欢这种社交晚宴，一般很少参加，都是赵远江代劳，她做事一向直接，大都是在会议上面对面解决问题，应酬也会应酬，却都是一对一的，比较私密，不是这种“茶话会”的，今天之所以会来，是为了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众人都很好奇是什么事，郭歌却卖起了关子，只说，等会儿宣布。
    一路下来，不少人问庄妍是谁？郭歌也是笑而不答，同样的，一会儿宣布。
    庄妍睨了一眼跟着郭歌谈笑风生应酬的赵远江，这个人，她记得。
    三班班长，那个满嘴大道理，追着郭歌屁股后差点进了女厕所的学霸。
    没想到，这些年他一直跟着郭歌。
    看样子，性格圆滑了不少。
    “累了吧？去那边坐坐？”
    问是这么问，郭歌却是根本不会等她回答的，直接带着她到了一旁沙发椅，又端了些吃的给她。
    庄妍大致看了一眼。
    澳洲大虾，法式蜗牛，英式牛排，还有少许沙拉。
    量不多，每样最多两口就没了，可她一口也没吃，那沙拉挨着牛排，也染上了腥。
    “怎么？不合胃口？”
    庄妍看了一眼她盘子里的黑森林蛋糕，“突然想吃这个。”
    “给你。”
    喝着白兰地，吃着蛋糕，郭歌又给她端来好几样甜点。
    “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
    郭歌走了，穿梭在纸醉金迷的人群中，很快就没了踪迹。
    庄妍放下蛋糕，起身朝洗手间过去，她从来没穿过这种紧身礼服，总担心绷开走光，怎么坐怎么难受。
    刚走了两步，一个年轻男人端着两杯葡萄酒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好！我是万利集团的副总周建飞。”
    高脚杯递到了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没接，淡淡道：“庄妍。”
    “哦，庄小姐”那人见她不接，随手把两个酒杯都搁到了路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掏出名片递了过来，“我这人一向健谈，特别喜欢交朋友，不介意的话，下次一起吃个饭？”
    “这……”
    不等她开口拒绝，周建飞又道：“我们公司刚刚上市，融资十六个亿，是个小公司，不上台面，不值一推。”
    她问他公司了吗？
    周建飞将那名片硬生生塞进她手里，摸出手机，“手机号方便说一下吗？”
    “我……”
    又是不等她说完，周建飞自顾道：“庄小姐喜欢吃什么？算了，还是喊庄妍吧，庄小姐庄小姐的，多生分，这样，明天下午5点，杰尼佛见，怎么样？来手机号说下？”
    “我……”
    “她不方便！”
    郭歌突然从她身后过来，拽过她手里的名片拍在周建飞胸前。
    周建飞蹙眉，抬头一看是郭歌，立刻转怒为喜。
    “呦！这不是郭总吗？幸会幸会！我正说要找你好好聊聊呢，走，咱们那边坐去。”
    郭歌拍开了他的手，推着庄妍朝中央走去。
    站在台上，拿起空置的麦克风，她冲众人道：“维森先生还没来，我就先喧宾夺主了，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
    第112章 终于回到家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庄妍压根就不想上来, 却被她死死拽着, 只能尴尬地站在上面。
    会场里记者不多，都是有门路才能进的, 也相对规矩一点，不会追着人采访惹人讨厌，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爆点新闻！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绝于耳，闪光灯恍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幸好刚刚只吃了几口蛋糕, 幸好。
    郭歌拿下麦克风，对着所有的人, 大声宣布：“我代表R.L正式宣布，R.L原形象代言人Malcolm合约到期, 不再续约，新的形象代言人就是身边这位——庄！妍！”
    这话一出, 全场哗然！
    Malcolm是什么人？
    大咖！
    何止是大咖，还是国际知名大咖！做R.L的形象代言人已经三年之久，可以说是深入人心, 就像一提霸王防脱就想到龙, 一提卡姿兰就想到大眼睛。
    这突然换人，绝对不是明智选择, 尤其R.L还是外企, 主要受众在欧美, 换东方人做代言, 西方受众能接受吗？
    还是说, R.L这是打算重心转移亚洲？
    众人议论纷纷，记者呼啦啦全凑到了近前，站等后续。
    郭歌不负众望，将庄妍推到前面，所有的镜头都聚焦过来，她才精炼却内涵极深的表述了下大致情况。
    “决定签她是去年的事，因为Malcolm合约还没到期，就推迟到了现在，她不只会成为R.L的代言人，还会成为R.L专属心理咨询师，R.L所有员工都可以在她这里得到帮助，她有两年专业临床经验，值得信赖。”
    说完最后一句点睛之笔，她这才拉着庄妍下了台。
    能混进宴会大厅的记者，有几个蠢的？还没下完台阶，已有人认出了庄妍。
    “这不是那个魔鬼庄吗？我在医院采访过她，刚刚见就觉得眼熟，连名字都一样，肯定没错！”
    “对对！就是她！”
    “不是吧？戴不戴眼镜差这么多？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有记者挤过来想采访，庄妍向后躲，郭歌却将她推了出去。
    “维森先生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她只能回答你们三个问题。”
    记者争先恐后的发问。
    “你是专业模特吗？还是业余的？你是中心医院那个停职待查的庄医生吗？”
    “郭歌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这次是因为你才来宴会的吗？”
    “郭歌为什么会舍弃Malcolm选你？方便透露一下代言费吗？”
    问题接踵而来，庄妍晕头转向，胃里越发难受了几分，她忍着，强忍着，脸色已有些发白。
    郭歌终于察觉出了她的异常，安抚地按了按她的肩。
    “这些问题不是问她的，应该是问我的吧？我就随便挑三个答吧。第一个问题，她不是模特，专业业余都不是。第二个问题，她是中心医院的庄医生。第三个问题，我当然是为了祝贺维森先生才来的，顺便，只是顺便把她介绍给大家。好了，采访到此结束。”
    赵远江带着安保人员过来帮忙挡开记者，郭歌带着她离开，最末还不忘回眸一笑，抛下最后一句。
    “附赠大家一个问题，关于代言费，R.L没有少花一分钱。”
    就是说，跟国际大咖一个水准呗！
    主场还没来，郭歌却已经带着她迈步离开，留给众人两道优雅的背影。
    坐进车里，庄妍不舒服的捂住了嘴，只用鼻子呼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好受了些。
    郭歌赶紧拿了水递给她，“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喝了口水，温热的液体流进胃袋，压制住了那翻涌的胃酸。
    郭歌又叮嘱了赵远江几句，留他在现场应付，这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在别人的宴会上宣布自己的事，宣布完就离开，甚至连宴会主人都还没来，尤其还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庄妍睨了她一眼，却没有问，又抿了一口水。
    郭歌又打了个电话，才转头看向她，“好受点了吗？”
    她不答反问，“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说了你会来吗？”
    她沉默。
    郭歌笑道：“说了你也不会来的。”
    “所以就用这种方式？勉强别人很有趣？”
    “不是勉强。”郭歌靠过来，紧挨着她，“我是为帮你洗白，你想想看，你是我们R.L代言人，代言费和大咖持平，怎么可能为了区区几万十几万的给自己抹黑？”
    这个不用她说，她早在看到记者的瞬间就已经想明白了。
    郭歌又道：“我其实挺不喜欢这种场合的，要不是为了给你洗白，根本不会来，现在提前走了，估计那个维老头该闹小脾气了。”
    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也没所谓了，你比较重要。”
    这种甜言蜜语，何其耳熟。
    “庄妍。”
    “……”
    “还生气呢？”
    “没有，郭总也是为了我。”
    郭歌趴在了她肩头，完全无视开车的司机，胸口直接压在了她裸着的手臂。
    “那……现在可以签约了吧？”
    还没签约就对外宣布，这不明显的赶鸭子上架吗？
    庄妍沉着脸，没答话。
    郭歌不傻，看出了她的不满，漂亮的凤眼游移了一下，笑道：“这样，给我两天时间，不是抽象的两天，是实打实的两天，明天，后天，两天，大后天一早，我保证你接到中心医院复职电话，等你正式辞职了，再签约，怎么样？”
    庄妍挪了挪身，紧挨着车壁，淡淡道：“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为什么？”郭歌跟过来，依然趴在她肩头。
    “我觉得我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沈夕、谢兰英还有刘亚伟，也不会专门针对我，代言人要的就是形象正面，万一以后再有人泼脏水，影响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
    郭歌颌首，“对，这些我都想到了。其实我一直在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已经有点眉目了，你先等医院电话，准备辞职，其余的交给我，等揪出幕后黑手，你要跟我签约二十年，不能反悔。”
    庄妍沉吟了很久，终于点了头，“好。”
    郭歌喜上眉梢，“难得打扮这么漂亮，吃个法餐再回去吧？”
    虽然是问句，可当然不是真的询问，只是带着询问意味的告知。
    郭歌带着她去了昂贵的法餐厅，不是当初她带郭琦去的那种普通餐厅，而是衣装不够正式不化妆不准进的高级餐厅。
    随随便便吃掉庄妍的年薪，两人再度回了复式公寓，不回来不行，郭歌趁着宴会的空档，居然让人把她原本的连帽衫背包都送回了这里。
    庄妍问她：“干嘛要多此一举？”
    郭歌笑道：“原本宴会是要很久的，本来还想留你过夜，不过看你好像不舒服，才提前出来的。”
    明显的借口。
    换回衣服洗掉妆容，郭歌也换了蚕丝睡袍靠在洗手间门口，肩头低垂，睡袍滑落一角，露出一侧香肩勾人锁骨，还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嫣红。
    客人还没走就换睡袍也就算了，需要刻意脱掉bra吗？
    郭歌撩了下长发，不得不说，的确是风情万种。
    “不如你就别回去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挺无聊的，咱们一起还能说说话，再说，你不也是一个人住吗？”
    庄妍擦干净脸，睨了她一眼，这才拧开隐形眼镜盒，摘掉隐形眼镜。
    “今天冲击太大，我想回去好好整理下情绪。”
    “哦……也是，那我送你。”
    庄妍戴上金丝眼镜，瞟了一眼她刻意换上的睡袍。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很方便。”
    “你等我一下，很快的。”
    “真的不用了。”
    庄妍比她快，拎起背包就出了门，郭歌懊恼地扯了下自己的睡袍，早知道就先不换了。
    回到家，客厅灯火通明，郭琦盘腿坐在沙发上，餐桌摆满胖乎乎的饺子，茶几也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你干嘛呢？”
    “你怎么才回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郭琦嗓门大语句长，完美盖住了她的。
    她换了鞋进来，郭琦残着小瘸腿已经跑到了玄关，她回卧室，她拄着拐杖跟到卧室，她换衣服，她就站旁边眼巴巴看着。
    她回头瞪了她一眼，“看什么呢？出去！”
    “又不是没看过……”
    “出去！”
    郭琦委屈巴巴蹭到门口，靠着门框哼唧，“你手机没电了？”
    “嗯。”
    有电，关机了。
    “你跟谁？怎么这么晚？”
    “朋友，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不说我永远不会认识你。”
    “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
    郭琦总算勉强咽下委屈，“饿了吧？我给你下饺子。”
    “吃过了。”
    “可是都这么晚了，当宵夜吃吧？”
    “不吃。”
    郭琦委屈巴巴抽了抽鼻子，“说好的回来吃饺子的……你说话不算数……”
    谁跟她说好的？！
    懒得理她，换好了衣服出来视察客厅，看看就一天不在，她能给她作成什么样？！
    指了指满餐桌的饺子，“怎么不放冰箱？搁这儿干嘛？”
    “冰箱满了……”
    打开冰箱一看，全是饺子！
    庄妍微吸了口气，转眸瞪着她，“你疯了吗？干嘛包这么多？”
    郭琦揪着衣服角打转转，手上的面粉染白了红色的运动裤，“我是想包到你回来，让你看着我真的乖乖听话，包了一整天饺子哪儿也没去的。可谁知道你一直不回来，打电话还关机，我，我要提前包完了，那之前不都白费了吗？”
    这什么鬼逻辑？！
    看了一眼茶几上还没包完的一大摊子，她忍不住扶额。
    ※※※※※※※※※※※※※※※※※※※※
    我在肝明天的，明天肯定能早点更新鸟~O(∩_∩)O哈哈~
    ↓↓↓nice 天使~~~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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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正直少年~棠梨煎雪~影之殇~小数字~~给文文浇水~~
    第113章 老婆笑了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 “你三岁？嗯？包个饺子还要邀功？就算邀功, 用包好的邀就行了, 有必要非要让我看过程？”
    郭琦扁了扁嘴，偷瞄了她一眼, 可怜兮兮道：“这样效果比较好嘛……”
    “是！效果的确很好！我现在看见这白白胖胖的东西，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那就……明天吃……”
    “明天也不想吃！以后都不想吃！”
    郭琦缩了缩肩膀，小小声，“上次还说好吃, 都吃光的……”
    不提上次还好，一想到她曾经诓她吃了肉, 火苗更是蹭蹭蹭直线往上蹿！
    “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我以后再也不会吃饺子了！以后！永远！听懂了吗？！！”
    郭琦歪头, 悄咪咪瞄着她，“你……心情不好？”
    “没有！”
    憋了一晚上了, 怎么可能心情好！
    深吸了口气，她一指茶几上那些乱七八糟，“既然这么喜欢包, 那就包, 不包完不准睡！”
    “啊？那最少也要到三点了。”
    “那就包到三点。”
    “哦……”
    郭琦乖的不可思议，竟一句也没反驳, 拄着拐杖咔哒咔哒过去包饺子。
    庄妍拧开冷水管拍了拍额头, 火气还是有点旺。
    今晚真是糟透了。
    她也不理郭琦, 径直回了房间, 上床睡觉。
    夜深人静, 万籁俱寂，客厅里只剩下擀皮声，筷子碰触瓷盆的剜馅儿声，还有滴答滴答的走针响。
    明明很困，头也开始痛了，却翻来覆去偏偏就是睡不着。
    一点了。
    两点了。
    三点了。
    郭琦还没睡，还在包着。
    她反而越来越憋气。
    她傻吗？脑袋让门挤了吗？演戏这么拼命干嘛？以为这样就能让她觉得她是真心？
    笑话。
    省省力气省省电，赶紧关灯睡觉！
    三点半了，终于听到外面咔哒咔哒的走动声，几分钟后，马桶响起冲水声。
    哗啦哗啦，在洗手，咔哒咔哒，去了沙发，呼嗡，坐下，咣啷咣啷，又……又擀起皮来！
    快四点了好吗死兔子？！
    又翻了两趟煎饼，还是睡不着，头都要裂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姐债妹偿，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终于翻身下床。
    拉开门，郭琦正举着擀杖仰头打着世纪大呵欠，一看见她，一个激灵，合上了嘴。
    “上厕所？”
    她点了点头，真去了卫生间。
    解决完出来，郭琦还在包着，她看了一眼馅儿，没剩多少了。
    算了。
    揉着太阳穴打算回去接着睡，郭琦突然问道：“怎么了？头疼？”
    还不都是因为你半夜不睡觉包什么破饺子害的吗！
    “我帮你按按吧？”
    “包你的饺子吧！”
    “我马上就包完了。”
    庄妍没理她，回屋关了门，继续辗转反侧。
    不大会儿，郭琦包完了，收拾完洗了手，悄咪咪站到了她房门前。
    叩叩叩！
    “庄医生，我进去咯？不干什么，就帮你揉揉太阳穴。”
    不干什么？呵！
    的确不干什么，就是蹭蹭。
    咯吱吱——
    门开了，郭琦进来了。
    咔哒咔哒，走到床边，爬上床，悉悉索索脱衣服，一撩被子就钻了进来。
    说好的保持距离冷静冷静呢？谁揉太阳穴还带脱衣服钻被窝的？
    “庄医生？你睡着了吗？”
    “没有，出去！”
    身后明显僵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所以你刚才门口问的那一大通，演戏呢？”
    郭琦拖着残腿从她身上跨过去，躺到了对面。
    “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
    郭琦爬过来了，她却又翻过身去，就算乌漆墨黑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想跟她面对面。
    刚躺稳，身后就伸来两只手，扳过她的脑袋，按揉太阳穴。
    “你要是还心情不好，就起来揍我一顿吧，绝对解气，真的。”
    “再说一遍！我心情好的很！”
    “是是是，你心情好，声贝一点儿也不高，心情好的很！可是我心情不好，我想撒娇。”
    “谁理你？走开！”
    “别这样嘛，人家真的心情超不好的。”
    说着，毛茸茸的脑袋就开始拱，从背后拱到前面，拱过胸口，拱到她颈窝，蹭啊蹭。
    “你身上好香啊，化妆品的味道，别的女人的味道！我吃醋了！生气了！你是不是背着我乱吃？！她喵的你敢背着我乱吃？！”
    残废脚突然抬了起来，猛地盘到她腰上，勾着她的脖子仰头就亲！
    “敢背着我乱来！亲死你！”
    她真亲了，何止亲，腰还蹭啊蹭，简直……浪荡！
    好不容易稍微缓下点儿的火气，蹭蹭蹭……轰咚！
    火能终于发生了物理变化，一胳膊就把郭琦抡下了床。
    郭琦疼得叽喳乱叫，嘴还在欠，“你外遇你还有理了？我今天非亲死你不可！不！亲不够，我要干|死你！”
    这不是找死吗？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再优雅自持的淑女都得炸裂！
    庄妍起身连踹了她好几脚，郭琦抱着头哇哇叫，“痛痛痛！轻点儿啊！要死人了，谋杀亲妻了！”
    还敢嘴欠！
    枕头！被子！纸抽！乱七八糟，能扔的全摔在了她身上！
    气！生气！
    真的快气死了！
    怎么能连哄带骗带她去那种场合？！
    怎么能问都不问就宣布她是代言人？！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她推到记者面前？！
    新仇旧恨！
    气炸了！
    扔掉手中抽了不知道多少下的枕头，一脚踩在郭琦脸上，探手开了灯。
    咔哒一声，屋内一片明亮。
    再看郭琦，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地上，身前身后头顶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小背心堪堪遮着上身，边缘卷着，小胖次一览无遗，今天是……小黄鸭胖次。
    郭琦肉嘟嘟的小脸被踩的变了形，猪着嘴哼哼唧唧道：“挂钩开了，你这女流氓，揍个人都这么不要脸。”
    挂钩？
    庄妍戴上眼镜，重新打量了一遍。
    郭琦头顶着反扣的棉拖，头发乱成鸡窝，再加上那猪嘴变形脸委屈巴巴的眼，还有胸前怪异的四胸，真的是四胸，上面鼓两团（bra），下面鼓两团（不可描述），简直……
    “咳！”
    庄妍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踩变形的眸子瞬间一亮，扒开了她的脚，“老婆笑了！天！真想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庄妍抖开她的手，又踩了她两下。
    “眼瘸？谁笑了？”
    “没笑，没笑，我花眼了，嘿嘿~”
    刚想爬起来，又被踩了两脚，“谁是你老婆？！”
    郭琦在嘴边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欠揍的嘴终于暂时消停了会儿。
    看着郭琦爬起来，光影一晃，额头依稀有水光闪动。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郭琦扶着床沿坐下，望了望天花板，“啊嗯……这不是运动了嘛。”
    揍人也是一种运动，没毛病。
    “运动也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郭琦嬉皮笑脸，“咱不是心有灵犀嘛，你运动了，我跟着热！”
    庄妍瞟了一眼她的残废脚，什么也没说，捡起地上乱七八糟的，拍了拍扔上床。
    “睡吧。”
    “嗯，的确该睡了，天都快亮了。”
    郭琦自觉地抱起自己的衣服，弯腰扶起拐杖，起身咔哒咔哒离开。
    庄妍铺好被窝，撩起坐了进去，“冷！”
    郭琦顿了一下，小背心鸭胖次光溜溜的大长腿，冻冻索索转过身。
    “对，冷！的确是！我给你暖被窝吧？”
    庄妍瞟了她一眼，摘掉眼镜，“还不快点。”
    “是！来了~~”
    钻进被窝关了灯，郭琦一把搂住了她，残废脚还不忘跨到她腰上，舒服的深吸一口，几乎要爽到哼出声了。
    “抱着老婆的感觉简直太……”
    啪！
    一巴掌拍她手上。
    郭琦扁了扁嘴，“简直太疼了。”
    疼也不撒手，毛爪子摸来摸去。
    “肚子怎么这么扁？我给你煮点饺子吃吧？吃了直接睡到中午再起来。”
    “不吃。”
    “你这样可不行，还医生呢，猫叼食都比你吃的多，还不吃这不吃那的，太不健康了！不行，不能饿着肚子睡。”
    说着说着，她竟真爬起来要下床。
    庄妍一把按住她，“你干嘛？”
    “给你下饺子。”
    “我不是说过吗？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吃饺子！”
    “那……”郭琦探手开了床头灯，“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只想睡觉。”
    郭琦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叹了口气，“好吧，那我明天早点起，做点你爱吃的，你太瘦了，我得把你养的胖胖的。”
    嘟囔着关了灯重新躺下，黑暗中，庄妍背身躺着，望着漆黑的屋子，半天才道：“你嫌我瘦？”
    “嗯？”软糯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鼻音，郭琦已经半梦半醒，“什么嫌？你这身材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
    “所以我为什么要吃胖？”
    郭琦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摸了摸她光滑的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
    “健康啊，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再说，肉嘟嘟的人一般都比较幸福，心宽体胖嘛。我的目标就是，把你养到随手一抓就能抓到小肚腩的程度。”
    庄妍拍开她的手，“睡觉。”
    “我本来都要睡着了，是你把我喊醒的……”
    “闭嘴！”
    “嗯嗯嗯，睡觉睡觉，呼噜呼噜，我睡着了。”
    “……”
    “郭琦。”
    “嗯？”
    “你真这么喜欢我？”
    “不喜欢。”
    “……”
    “我明明都爱死你了，怎么可能只是喜欢这种程度！”
    就知道她没个正经。
    “你的手机呢？”
    郭琦打了个哈欠，“在客厅。”
    庄妍翻身下了床，开门出去，不大会儿又回来，举着她的手机道：“没收了。”
    郭琦撑身坐起，“为什么？”
    ※※※※※※※※※※※※※※※※※※※※
    这一秒~我正在大街浪里个浪~
    先更了~
    第114章 最后两天
    庄妍关了她的手机, 又拿出自己的, 本来就是关机状态, 不必再关。
    “不是爱我吗？那就陪我安安静静的呆两天，只有我们两个, 不要和任何人联系，任，何，人。”
    郭琦看了看那手机, 又看了看她，眸光微飘, 突然笑了。
    “好！只有我们两个！”
    手机塞进衣柜抽屉，重新钻进被窝, 郭琦从背后搂住她，毛爪子蹭巴蹭巴, 钻进衣摆，摩挲着她没有一丝赘肉的细腰。
    “我这么听话……没有一点儿奖励吗？”
    “你不是困了吗？”
    “本来是困了，可是眯了那么几秒, 又有精神了！”
    几秒？
    槽多无口。
    “头痛, 睡觉。”
    已经悄咪咪勾到bra边缘的手顿了一下，“对哦……我糊涂了, 你说过头痛的……”
    手抽了出来, 揉上了她的太阳穴。
    “睡吧, 晚安。”
    轻飘飘的吻落在了她的后颈。
    不轻不重的按摩, 确实有效缓解了头痛, 昏暗中，郭琦不住打着呵欠，手停了又动，动了又停，浑浑噩噩断断续续，竟一直没停。
    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头痛的要死，干嘛还要喊她留下？
    虽然现在已经不那么排斥她的靠近，可同床共枕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随便找个理由把她赶出去？
    算了，反正也只剩……最后两天……
    ……
    一觉睡到大天光，第一次睡到这么晚，居然都快十二点了！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睡着了？居然在郭琦怀里睡着了？！
    庄妍躺在床上迷糊了半天，有种恍然梦中的感觉，起身穿衣服出去，郭琦正在厨房忙活，听见动静赶紧冲她摇手。
    “老婆~”
    “闭嘴！”
    “老师~~~”
    “干嘛？！”
    莫名的心情恶劣！
    也或者不是莫名的，就是气自己居然在仇人怀里睡着了？！
    郭琦嘟囔道：“老师老婆就差一个字而已，真是小气。”
    “什么？”
    “没，没什么？！”郭琦赶紧送上笑靥如花，“我就想说，饭马上就好，你赶紧洗漱！”
    鉴于以往的经验，郭琦所谓的马上就好，大概还要半个小时。
    冲了晨澡出来，抽油烟机嗡嗡转着，火上坐着油锅，青烟滚滚，郭琦咬唇举着个青椒，一副要往锅里扔却又不敢的怂样。
    这么热的油，是想烧了她家吗？!
    “干什么呢你？！”
    “欸？”
    啪！
    筷子一滑，青椒掉锅里了！
    “啊！”
    郭琦下意识抬臂挡脸，热油溅了出来，迸到了袖子手背，浅色袖口立马就黄了。
    她赶紧过去关了火，拉着她向后撤了撤。
    “怎么样？烫着哪儿没？”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毁容了没？”
    郭琦委屈巴巴地仰起脸，额头溅上好几滴，隐约有些泛红。
    刚溅上还不会觉得太痛，等会儿起了燎泡就该疼了。
    蹙眉将她拽到水池边。
    “低头！”
    郭琦乖乖低头闭上眼，水龙头哗哗打开，凉水冲刷着烫到的地方，烫伤冷处理是最佳选择。
    “眼没烫到吧？”
    “没有。”
    十月底的天，已经有些冷了，冲太久会感冒，庄妍只拉着她冲了不大会儿，又取了清凉的薄荷牙膏抹上，起码不会起燎泡。
    处理好了，她这才转头看向案板上摆着的一排青椒，每个青椒都是掏空的，里面塞满肉馅儿。
    “这是什么？”
    “虎皮辣椒。”
    “我知道是虎皮辣椒，我问你里面塞的什么？”
    “鱼肉泥啊。”
    鱼肉泥颜色是均匀的，这里星星点点的血红是什么？
    行啊郭琦！继饺子之后，又开发新品种了？
    就这么想让她吃肉？
    “别弄了，随便吃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做昨晚都是饿着肚子睡的。”
    郭琦拄着拐杖，残废着个小瘸腿儿还要再战！
    庄妍赶紧拉住了她。
    “我饿了，现在就想吃饭！”
    郭琦为难地看了一眼案板，又看向她。
    “只有醋溜豆芽和素三鲜，营养不够，你等我几分钟，一锅就出来了，这个很好熟的。”
    问题的关键是，就算熟了她也不会吃的。
    狐狸眼微眯了眯，她突然揽住郭琦的腰压向自己。
    “我在想……”
    “什，什么？”大眼扑闪了两下，自发往她身上又贴了贴。
    “我在想……你刚刚说的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万一真毁容了怎么办？”
    她俩身高差不多，也就意味这峰值差不多，同时也意味着……贴在一起时，几乎点点相对，越是穿的单薄越是明显。
    郭琦的注意力完全歪了，视线在她脸上，身子却不住向她压来。
    想想也可以理解，整天抱着最爱吃的烤里脊，却只能看不能碰，那得多憋屈。
    庄妍搂着她一步步退到了沙发旁，顺势坐下。
    郭琦比她还顺势，直接跪坐在她身子两侧，推着她的肩就按在了沙发背上。
    “我要真毁容了，你把你自己赔给我不就行了？”
    她单手揽着她的腰，推了下镜框，“你已经满十八周岁，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公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作为你的房主，而且还是签了免责合同免费让你住的，无需承担因你个人操作失误引起的一系列后果，明白吗？”
    郭琦扁了扁嘴，低头咬了下她的鼻尖。
    “你又不是刘余琳，我也不是你的诉讼人，说这么律师的话干嘛？”
    对你这种分分钟不正经的人，越严肃越好。
    “现在起，不准你再靠近厨房，以后我做饭，明白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不许顶嘴。”
    郭琦缓缓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突然退回一点拉链，快速的蹦出一句。
    “可是我也想给老婆做好吃的！”
    唰！
    赶紧重新拉上。
    庄妍瞪了她一眼，冰冷的镜片加持下，这一眼还真有点威慑力。
    “起来，吃饭。”
    起来？
    不存在的。
    死兔子从来都是打蛇随棍上，这么好的机会肯起来才是见了鬼了。
    “庄医生……”
    “……”
    这么哼哼唧唧撒娇似的，准没好事。
    “老师~~”
    “……”
    郭琦朝前蹭了蹭，从跪坐腿上改成跪坐腰上，勾着她的脖子蹭了蹭脸颊，眼镜蹭歪了干脆给她摘掉丢在一边儿。
    “你看吧，昨晚我那么乖，你答应要给我奖励的……”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绝对不会要求什么过分的奖励的，你也该知道的。”
    她不知道。
    “所以呢……我们就像平时那样cosplay就好，这不过分吧？”
    那要看你想cos什么。
    郭琦蹭啊蹭，趁机香了她的脸颊一下，这才美滋滋接着道：“你看吧，你本来就是医生，医生游戏咱们都玩了好多次了，还有老师，咱们也玩过好几次，这次呢~~咱们就玩个差不多的，跟老师就差一个字……”
    “我饿了。”一句话打断兔嘴里吐不出的象牙，“吃饭。”
    “我知道我知道！吃饭肯定必须的！我的意思是……吃过饭之后……”
    “先吃饭。”
    “好~”
    依依不舍地又香了下小巧的耳垂，郭琦这才起身，拐杖也不拿，单脚蹦着就去了餐桌。
    吃罢饭，郭琦积极地擦桌洗碗，分分钟搞定奔到了沙发边。
    刚坐下，庄妍站起来了。
    “昨天的衣服还没洗。”
    衣裤丢进洗衣机，内衣手洗，好不容易洗完挂好，不等郭琦开口，她又收拾起垃圾桶，拎着出去丢掉。
    丢完垃圾回来，郭琦眼巴巴杵在门口瞅着她。
    “庄医生……”
    “床单好像也该洗了。”
    郭琦目露绝望，一咬牙：“好！今天就大扫除吧！你歇着，我来！”
    结果，约定的只两天不开机，只有她们两个不受任何人打扰的日子，就真的用掉了一半在打扫卫生。
    她当然没歇着，郭琦顶着额头东一片西一片的牙膏印儿，也没歇着。
    好不容易把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干净，又顺便弄了点饭吃了，已经九点多了，郭琦也累瘫了，葛优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状。
    瘸着一只脚和好手好脚果然疲惫度还是不一样，庄妍瞟了她一眼，坐在沙发边儿喝茶。
    “去洗澡。”
    “不想动，等你洗好了我再洗……”
    “那好吧，本来还想一起洗的。”
    话音未落，郭琦一骨碌爬了起来，水汪汪的兔子眼眨巴眨巴，一秒前还女汉子一枚，眨眼萌神附体。
    “洗！那必须现在洗！”
    郭琦还真没正儿八经看过她光光的样子！
    脏衣服一件件脱掉丢进洗衣机，残废脚已经去了绷带，不需要再套塑料袋，可是想彻底脱离拐杖，起码还得半个月。
    郭琦第一个光光，规规矩矩坐在小板凳上，小脸红扑扑的，真软萌也好，假装的也罢，总之逼真的看不出假的来，仰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庄妍睨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带着几分倨傲，气定神闲地褪掉袜子家居服，窄肩瘦腰大长腿，晕着头顶暖色系的光，细腻诱人。
    抬手伸向背后，挂钩松了一下，郭琦水润润的眸子也跟着抖了一下。
    庄妍微微一笑，“干嘛这么看着我？”
    “自己老婆，不看白……”
    后半句在她冻成冰碴的视线下自动消音。
    “只能看不能碰，一丁点也不能碰，明白吗？”
    “明白！”
    “一根头发丝也不能碰，意外也不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顿了下，郭琦小小声问：“那你干嘛要跟我一起洗？不用我帮你擦背吗？”
    “不用。”摘掉冷冰冰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子迷离诱人，“你只要……乖乖看着就够了……”
    第115章 她没有喜欢郭琦
    只要乖乖看着就够了。
    乖乖看着……
    郭琦很乖, 真的很乖！乖得从头到尾没挨着她丁点, 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挨着！
    郭琦只是看着, 从头到脚一遍又一遍看着，那视线哪儿像是视线, 简直就像是两支毛刷子，盯得她浑身难受。
    舌忝屏，以往不是很懂的意思，现在她却是深有体会。
    明明做着超级畏琐的事, 郭琦却偏偏眨巴着她那双水润润亮闪闪的大眼，要多无辜有多单纯, 要不是她慧眼如炬，只怕根本识破不了她这满级的“天真无邪”技能。
    原本只是想抓紧最后一点时间, 努力累积事发后的伤害值，看得到吃不到, 就是其中之一，却没想到，自己倒是先被她这红果果的视线盯的浑身难受。
    不行, 忍不了了。
    “转过去。”
    长睫毛扑闪扑闪, 也不知是看得太专注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总之郭琦一点反应都没有, 视线依然刷在她胸前。
    勉强忍着想赶她出去的冲动, 她面不改色又重复了一遍：“转过去, 听见没？”
    “嗯？”
    “转过去, 我帮你擦背。”
    “啊？好！”
    郭琦还真乖乖转过去了。
    她轻吐了口气，推了下镜片，暖黄的防雾灯下，郭琦端坐小板凳，花洒哗哗涌着温热的水，氤氲了满室雾气，在这一片雾色中，到处都晕着水痕，身下的人影恍恍惚惚看不真切，莫名鼓动着她的心跳。
    浴花游走，视线不断下滑，突然停住。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洗。”
    “欸？这就好了？”
    “好了。”
    浴花塞进郭琦怀里，她随便冲了冲便转身离开，隐约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可回头再看，郭琦一脸无害地望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上只有失望，不见半点笑意。
    幻听？
    吹干长发，回了房间，撩被躺好，心跳还有些失律。
    人有七情六欲，这很正常。
    被人看会激发羞耻心，直观的视觉冲击又会激发生理反应，两种作用相互加持，导致她心跳失律，完全是情理之中。
    她没有喜欢郭琦。
    没有。
    客厅还在演着韩剧，唯美的音乐煽动着情绪，男女主历尽千辛终于互相告白，正听到关键地方，突然没声了。
    电视关了，客厅的灯也关了。
    郭琦蹑手蹑脚进屋，反手关了门。
    “庄医生？睡着了吗？”
    她刚平复完心跳，闭着眼，懒得理会。
    郭琦走到床边，又唤了声，“庄妍？”
    悉悉索索爬上床，爬到她身后躺下，搂住她。
    “真睡着了？”
    背后热乎乎的，还带着一丝潮意的兔子毛拱了拱，隔着单薄的睡衣吻了下她的肩。
    “怎么办？我有点睡不着。”
    还没睡怎么知道睡不着？
    “我盼了一天了，就想让你cos一会儿我老婆，就一会儿，行吗？”
    不行！
    “我数三声数，不否认我就当你默认了。”
    “三，二，一！”
    “好啦，现在起你是我老婆，天亮为止。”
    这还真是擅作主张到不要脸啊！
    她刚想凶她，她又向前贴了贴，下巴厮摩在她肩头，轻吻了下她的脸侧。
    “老婆，关于那个张一军……”
    张一军？
    对了，差点把他给忘了，郭琦之前说，有关于张一军的事要跟她说。
    她想说什么？
    张一军高中毕业没多久就坐了牢，刑期挺长，二三十年那种，一个在牢里的人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尽管心里这么想，可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然而等了半天，郭琦那边没声了。
    算了。
    睡觉。
    如果能睡着的话。
    她觉得昨夜能在郭琦怀里睡着，完全是个意外，今夜必定还是睡不着的。
    滴答滴答——
    客厅的挂钟走针清晰入耳。
    呼——呼——
    拂在耳畔的呼吸细腻绵长。
    嗡——嗡——
    楼下不知谁的车静静地驶过。
    夜很静，她的意识渐渐朦胧……
    “张一军为了争取减刑，自首了当年的一些细节。”
    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什么？”
    郭琦轻笑一声，把她翻了过来面朝着她，轻吻了下她单薄的眼皮。
    “就知道你没睡，真睡着的话，身子就不会这么僵硬。”
    听似普通的一句话，庄妍心里却警铃大作。
    “在刘余琳家那晚，你知道我没睡。”
    “咳！”郭琦赶紧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哄小孩子似的不停摸着头，转移话题，“就是那个张一军，他说他没见过我妈。”
    “什么意思？”
    “他说他只是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让他去学校对面的花坛里拿钱，那个女人说，这只是预付金，事成之后还会再给，具体多少钱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预付金好像也不太多，大概几百块钱的样子，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所以呢？”
    郭琦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别这么冷淡嘛，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为我妈开脱，只是想说，他没见过我妈，我妈有一定的几率并不是背后主谋。”
    这还不算是开脱？
    “就算你妈有几率不是幕后主谋，那个几率绝对不会超过1%，还有99%的可能就是主谋，小概率事件之所以称之为小概率，就是因为很难发生，极少发生，几乎不可能发生，你拿着1%都不到的小概率来跟我说这些，究竟想表达什么？”
    昏暗中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可言语中的情绪却是有迹可循的。
    郭琦怔了一下，抱着她的头小鸡叨米似的连亲了好几下。
    “非要气死我你才甘心啊！我想表达什么？你说我想表达什么？我当然是百分之百，百分之千，百分之万，不希望我妈是那个幕后主谋！我想解开你心里的疙瘩跟你好好在一起！”
    情话太逼真，要不是沈夕的录音还在手机里，她差点就信了。
    “关了手机，窝在家里，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我们，我要的不多，只要两天就够了，这才过去一天你就忍不住了？说这些干嘛？”
    “我……”
    “别说了，关于你们郭家的所有的一切，我一个字都不想听，13年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提，睡吧。”
    怎么可能睡得着？
    郭琦翻身撑在了她头顶，手臂撑在她耳边，问道：“你这次回来就一直怪怪的，看你不想说，我本来也不想勉强问你，可是不问不代表我不会想，你为什么一直强调两天？为什么要关掉手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打算两天后跟我分道扬镳？”
    正经的郭琦比起不正经的，更让她觉得难以应付。
    她歪头不看她，闭眼淡淡道：“我累了，睡吧。”
    “逃避话题？你是真打算跟我分手了是吧？”
    “是又怎么样？”
    这回答绝对不是最佳答案，可听着郭琦咄咄逼人的语气，她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郭琦的音量陡然拔高，顿了一秒又低了下去，“咱不吵架了行吗？我不想跟你吵架。”
    明明先提起张一军的是她，这会儿说的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庄妍推开她，背过身去。
    “去你自己房间睡。”
    “你生气了？”
    “去你自己房间睡！”
    “庄妍……”
    郭琦的手刚挨上她，立马被她一巴掌拍开！
    再挨再拍。
    郭琦微吐了口气，继续保持着好脾气。
    “两天就两天，两天后的事两天后再说，咱们睡觉，好吧？睡觉！”
    “去你房间睡！”
    “不要，我就要在这儿。”
    “再说最后一遍，去你房间睡！”
    “不去！谁知道过了明天你会怎么对我？说不定再想进你屋比登天都难。”
    说着说着，她竟还赖起皮来，躺下来缩成一团裹紧了被子，连头都蒙住了，被子全跑到了她那边，庄妍这边露了半截身子。
    这死兔子！
    她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只是不想跟她睡一张床而已，比起昨晚为什么会在她怀里睡着，她更在意的是，今晚万一又在她怀里睡着了怎么办？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那么两次呢？
    意外发生两次的概率比一次要低得多得多，接连发生两次以上同一个意外，甚至可以判定那根本不是意外。
    跟她再睡一晚，她就要承担50%不是意外的几率，不跟她睡，只需要承担5%就可以了。
    这么明显的比例差别，当然是不跟她睡了。
    看了一眼裹成包子的郭琦，想把她赶出去，只怕有点难。
    既然如此，那就再帮她累积点事发后的伤害值吧。
    她拽了拽郭琦的被子，没拽开，反而缠得更紧了。
    庄妍道：“郭琦。”
    郭琦态度坚决：“我不走。”
    庄妍道：“你先出来。”
    郭琦毫不退让：“说了我不走！”
    她还真当自己三岁？
    庄妍慢悠悠开口：“我数三声数，不出来的话别后悔，3，2……”
    不等一出口，呼啦一声，被子猛的掀开。
    屋里依然昏暗，可适应了这么半天，已经差不多能辨清眉眼。
    庄妍懒懒的侧身躺着，对襟的纯棉睡衣松了领口，似笑非笑地冲着郭琦懒声道：“帮我按按腰，老毛病又犯了。”
    黑暗中，郭琦的眼黑的发亮，一翻身坐了起来，随即又俯身趴下，凑到她耳朵边儿低声问。
    “哪儿疼？这儿？”按了按她之前总贴膏药的扭伤位置，每次她都说这儿疼。
    “嗯。”
    郭琦拱着被子，向下挪了挪，脑袋挪到了被窝里，伸长了胳膊帮她盖好被子，她整个人也跟着都闷在了被子里，摸黑按摩上了她的患处。
    温热的手按了上去，碾压揉搓捶打，网上学的那些按摩小招数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
    面对庄妍，她学无止境。
    ※※※※※※※※※※※※※※※※※※※※
    这是19号的QAQ
    谢谢急支糖浆~路人乙~小可爱们的包养~
    谢谢正直少年~如——~影之殇~小可爱们给文文浇水~
    奈斯泥萌~(^з^)-☆
    第116章 我有点怕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蒙着被子说话, 声音都瓮声瓮气的。
    “好点儿了, 你出来吧。”
    庄妍撩开了被子, 示意郭琦钻出来。
    郭琦按揉着她的腰，道：“这才几分钟？能起多少作用？我再帮你按会儿, 起码得按半个小时才能有点作用，一个小时最好。”
    按摩本来就是件挺累人的事，尤其她还闷在被子里，想了想, 庄妍把被子撩开了条缝，起码能进去新鲜空气。
    郭琦伸手过来给她按住了, 还特意掖了掖。
    “掖好被子，别把你给冻感冒了。”
    “你不闷？”
    “闷也比你冻感冒了强。”
    这还真是让人感动。
    既然她这么想卖真情人设, 那就给她机会让她卖吧。
    郭琦蒙着被子，一边跟她啰里巴嗦瞎聊, 一边揉捏捶打，还真就按摩了整整一个小时。
    “怎么样？好点没？”
    “好多了，出来吧。”
    这一通折腾下来, 腰麻麻的热热的, 确实舒服了不少。
    郭琦闷声闷气的从被子里传出声音，“真的好多了？不难受了？”
    “嗯。”
    “那你还头疼吗？我帮你再按按太阳穴吧？”
    “我头不疼, 你出来, 都在里面闷一个小时了。”
    “没关系, 我还能再闷会儿。”
    什么？
    不等庄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郭琦突然压低了身形, 闷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呼吸喷洒在她刚按摩过的皮肤上，滚烫烫的，她不由轻颤了一下。
    “你干什么？快出来。”
    刚想翻过身来，又被郭琦按住，滚烫潮热的呼吸越靠越近，依稀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触了一她一下。
    只那么刹那，一股麻意顺着脊梁骨陡然炸开！
    眼角瞬间便湿了。
    她咬牙调整了一下呼吸，喝道：“郭琦！出来！”
    郭琦闷在被子里，委屈巴巴，“我就亲了你一下而已……干嘛这么生气？”
    她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庄妍本能地拽着衣摆往下拉了拉，挡住了腰。
    “行了，出来吧，我想睡了。”
    郭琦蹭巴蹭巴终于从被子里冒出了头，却没有乖乖躺好，而是趴在她背上叠罗汉似的蹭了蹭脑袋。
    “老婆……”
    “闭嘴！下去！”
    郭琦低头，隔着睡衣吭哧咬了她肩膀一口，咬的不重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疼。
    “说好的cos我老婆的。”
    “谁跟你说好的？！下去！”
    “就之前啊，我数了三声数，你明明醒着却没有否认，不就是默认了吗？”
    “……”
    “反正你现在是我老婆了，老公对老婆做什么都是合理合法合情的，不过我这个人很懂分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趁机吃了你的，即便我已经被你吃干抹净并且分分钟就打算把我始乱终弃了，我也绝对不会打击报复的。”
    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让她内疚再趁虚而入吗？
    别做梦了！
    被看光已经是她的底线了，亲吻也只限脖子以上，其他再多绝不可能！
    “我再说一遍，趁着我还没生气之前，马上给我下去乖乖躺好睡觉。”
    拂在耳畔的呼吸，凝滞了一瞬间。
    “所以既然你这么讨厌跟我亲近，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洗澡？又干嘛说如果不出来就会后悔这种话？撩完就跑到底什么意思？很好玩吗？”
    “对，好玩，我就是喜欢逗你，你知道的，我有……”
    “喜欢欺负喜欢的人的人类劣根性对吧？”
    “没错。”
    “这回答还真是万金油啊。”郭琦苦笑一声，“其实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你的喜欢，跟我对你的喜欢比起来，差了好多好多好多，你是在逗我玩儿，可是我却是真的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是一辈子！”
    一辈子？
    呵，深情人设凹了这么久，还没腻吗？
    戏演得再好也没人给你颁奖小金人的。
    “好了，下去吧，真的要睡了。”
    “我就问你一句，你对我是认真的吗？你的喜欢是认真的吗？”
    “这是两句。”
    郭琦没笑，“我不跟你开玩笑，我这会儿超认真的，你告诉我，你的喜欢是不是认真的？你对我这个人是不是认真的？”
    “是。”
    “是，那就负起责任啊！”
    “什么？”
    郭琦低头，再度隔着睡衣咬住了她的肩，嘴里有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
    “你别看我整天嬉皮笑脸的，可是我心里超不安的，我真怕你就这么把我给甩了，人都让你上了，你再甩了我，我可是会跳楼自杀的。”
    明知道她这话不过是小孩子任性撒娇的话，可听到跳楼自杀四个字，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喜欢你，真的庄妍，我觉得我可能很多年前就已经喜欢你了，虽然我现在也不是特别确定，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带着鼻音说完这些软软糯糯的话，郭琦松开了咬在肩头的牙齿，将她翻转过来仰面躺好，依然趴在她身上。
    庄妍蹙眉：“你……”（下去）
    “嘘……”
    微嘟的嘴唇，软糯的鼻音，明明一副人畜无害的软萌样子，却带着几分粗暴，狠狠堵上了她的唇。
    “唔……”
    庄妍措不及防，拼命推拒了她两下，毫无作用。
    换气的间隙，郭琦喃喃了一句，“我爱你，真的，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唔！”
    唇再度被堵上，郭琦的手也没闲着，拂过她的长发，脸颊，细长的脖子，滑到肩头，她并没有扯开她的睡衣，也没有探手进去，像是还记得她不喜欢被人碰似的。
    隔着薄薄一层睡衣，掌心的温度格外的滚烫。
    “我有点怕。”滑腻的舌尖扫过她的唇齿，游移到她微尖的下巴，“你一定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有点怕……”
    隔着睡衣吻上她的锁骨，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原本按在她肩头的手，也顺着手臂滑到掌心，与她紧紧相握。
    不，应该说是紧紧禁锢！
    手被握紧了，身子被压住，腿也被压得死死的，这不是禁锢是什么？
    庄妍脑中警铃大作，“你这是干什么？起来！”
    “我很不安啊，庄妍……”
    “趴在我身上你就安了吗？起来！”
    郭琦软糯着鼻音，大言不惭道：“安了，但是还不够。”
    “你！”
    “我知道你的底线，绝对不会碰的，你放心，我只是想让自己稍微安心那么一点点……”
    别用这种泫然欲泣的声音说话，以为这样她就会心软吗？
    不可能！
    明明心里这么想着，可挣扎的力度还是小了很多。
    算了，横竖最后一个晚上，再说隔着衣服她还能把她怎么样？
    能怎么样？
    她果然还是太小看郭琦的不要脸度了！
    她更后悔的是，她为什么不穿bra？！
    以前觉得不穿bra睡觉是个好习惯，可以让身体彻底放松，现在她完全不这么认为，这根本就是个恶习！绝对的恶习！
    “你！走……开！”
    “嗯。”
    嘴里答应着，可郭琦依然纹丝不动。
    纯棉的睡衣，薄薄的一层，比不过蚕丝的顺滑，可透水性却特别的好。
    她的睡衣湿了，郭琦的口水弄湿的，虽然只湿了一小片，可问题的关键是……
    “你把我衣服弄脏了！”
    郭琦依然摆动着舌尖，把那一小片弄的更湿，嘴里含混不清，“明天我帮你洗。”
    “用不着！”
    打不着，踹不着，还动不了！
    小姑姑千交代万交代的优雅冷静，早就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
    她现在只想打爆这该死的兔子头！
    “郭！琦！”
    “嘘~小声点，别把它吓到了。你看，它多可爱？已经挺起来跟我打招呼了~”
    “！！！”
    这么破廉耻的话，她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庄妍来回摇晃，拼命挣扎，只换来郭琦意味深长的惊呼。
    “天啊！老婆快看！它在借舞传情呢!它果然喜欢我!欸？怎么又不动了？”
    庄妍：“……”
    郭琦低头又舔了舔，本来就薄的布料，沾了口水更显得薄了，虽然只湿个硬币大小的一块，却足够小小的它昂首挺胸。
    “老婆你看，它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我一碰它就站起来跟我打招呼了，越碰站得越稳，本来软软的没什么精神，现在笔挺笔挺的衣服都遮不住，啊~~我知道了！它恋爱了~它爱上了我的舌头！”
    “……”
    明明被强硬猥｜亵了，可突然想笑是怎么回事？
    郭琦抬眸瞄了她一眼，“你别不信，它绝对是爱上我的小舌精了！你看，我才多大会儿不理它，它就有点精神萎糜了。”
    手指拨弄了一下，她舔了舔唇角脑袋向上蹭了蹭，凑到了她唇边，“口水用的太多，快没有了，来，借我点~”
    话音未落就是一个深吻。
    庄妍没有闭眼，昏暗中，郭琦的脸离得极近，细长的睫毛随着亲吻角度的变换，不时刷过她的脸侧。
    耳畔只剩下啧啧的亲吻声。
    刚刚一起洗过澡，俩人身上有着相同的沐浴乳味，相同的洗发精味，相同的……情｜动味……
    虽然觉得这么想有点很奇怪，可她真的仿佛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让她的脑子越来越不清晰。
    浑浑沌沌间，郭琦离开了她的唇，依稀又说了句，“你的小不点儿想我了……”
    什么？什么小不点儿？
    方才濡湿的那片布料又被她叼起来玩，脑子越发混沌了几分。
    “起来……我……生气了……”
    本能驱使着她，依然在推拒，可这气若游丝的拒绝，似乎只起到了反作用。
    郭琦的呼吸明显沉了几分，带着鼻音的撒娇隐约有些沙哑。
    “不要，不起来，你的小不点儿想我的小舌精了，我才不要做棒打鸳鸯的坏人呢。”
    ※※※※※※※※※※※※※※※※※※※※
    这是20号的。
    晚上我大姑姑要来我家吃饭，如果能赶上的话，我就再补一章。
    谢谢小数字~一年之后我会变得很有~小可爱们包养~
    谢谢影之殇~小数字~正直少年~给文文浇水~
    日常么么哒(^з^)-☆
    第117章 滚
    上午十点半, 秋光高照, 难得的暖日, 阳光随过微拂的窗帘漏在床边，庄妍侧面躺着, 阖着眼，呼吸平稳，气息绵长，似是还在熟睡。
    然而……
    并不是！
    她早就醒了, 脑子一直在运转，平时只要五分钟就能彻底清醒, 今天足足半个小时了，还是一团乱麻。
    她想不通很多事。
    譬如, 为什么昨晚她稀里糊涂的就让那死兔子弄湿了睡衣？一侧也就算了，两侧都湿了！
    再譬如, 到底那死兔子是什么时候脱掉她的睡裤的？她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还譬如，她怎么能允许那死兔子把她的内裤也弄湿？！！
    一只瘸腿儿兔而已，就算她再怎么弱, 真想反抗的话完全做得到的, 为什么她没有？
    也不能说没有，她一直都有反抗, 只是力度太小, 现在想想, 竟还有点欲拒还迎的意味！
    以上, 尽管很羞耻, 可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她为什么是光的？！！！
    她的睡衣呢？内内呢？！
    想想，好好想想。
    昨晚，郭琦先是以不安为借口弄湿了她左侧睡衣，说她的……小不点爱上了她的小舌精，为了证明她的小舌精魅力无穷，她又弄湿了右侧。
    再之后……记不清了，只记得睡裤不见了，郭琦蹭啊蹭，蹭到被子里，架着她的腿捂得严严实实……
    只是稍微回想一下，耳根就忍不住隐隐发烫，真恨不得时光倒流到昨晚，一脚把那死兔子踹下床！
    然后呢？再然后呢？
    脑中空空一片，死活想不起来。
    好像……似乎……也许……郭琦说了句，穿着湿掉的胖次睡不好……
    不行了，想不起来了。
    之后她很快就睡了，快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郭琦就是趁着她迷迷糊糊意识不清，哄着她褪掉了所谓湿了不能穿着睡的最后两件遮蔽物？
    不是说知道她的底线绝对不会碰的吗？为什么还要这样？
    她醒着还敢糊弄她，那睡着之后，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说起来，她居然又在郭琦怀里睡着了，还是……这种样子？！
    睡了一夜，人是清醒了，脑子却更乱了。
    十三年都治不好的不能和别人同睡的毛病，就这么稀里糊涂在仇人怀里好了，还真是一点也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又在床上躺了很久，十一点多才慢悠悠爬了起来。
    她已经成功做好了心理建设。
    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横竖都是要增加事发后的伤害值，什么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就像球赛输在了临门一脚，绝对会让郭琦更抓心挠肝后悔不迭。
    捂着薄被跪爬到床尾扒开衣柜，就算一个人，她也从未有过这么羞耻的举动，譬如跪，譬如爬，譬如在浴室以外的地方这么一丝|不挂，因为这欠剥皮的死兔子，她不知道破了多少戒！
    柜子是扒开了，可内衣都在下面的抽屉里，顾不得捂被子，她一手撑着柜子边缘，弯下腰，费力的去勾抽屉拉手。
    差一点，还差一点点。
    勾到了！
    她心头一松，按着柜子边缘，刚想用力拉开。
    哗啦！
    门突然推开，郭琦举着个橙子跳了进来！
    “起床啦！太阳晒……”
    轰咚！
    她下意识地收手捂被子，身形不稳，直接摔了下去，夹在了衣柜和床尾之间。
    郭琦举着橙子张着嘴呆若木鸡，视线从露在衣柜外的半截脖子，溜过细滑的肩，再到塌陷到不可思议的腰线，高高扬起的半圆弧度，最后刷过半蜷的大长腿，眼都忘了眨。
    庄妍反应已经算是快的了，留在床上的腿迅速缩到床下，被子掩在身上，坐在夹道冷冷瞪着她。
    “大呼小叫干什么呢？！”
    郭琦这才合上嘴，摇了摇手里的橙子，笑的一脸单纯无害。
    “我就是想问问你，橙子山楂汤你喜欢不喜欢喝？”
    都是酸的，做出来岂不是更酸？
    庄妍这会儿只想赶紧赶她走，“喜欢，去做吧。”
    “好！”
    郭琦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脚后跟一转，拄着拐杖就朝她飘了过来。
    “你没摔疼吧？腰怎么样？我给你揉揉？”
    这反射弧转得都快180°了吧？
    “我没事，我饿了，去做饭！”
    “饭什么时候都能做，我得先确认你腰没事。”
    说着，人已经跑到了跟前，手都伸了过来！
    她可还光这呢！
    再怎么沉稳冷静这种时候也淡定不了了，庄妍本能地搂着被子就往后躲，可她坐在地上，被子一大坨堆着，站，站不起来，向后退又退不动，又能躲到哪儿去？
    郭琦的手伸过来了，伸过来了，真的伸过来了！
    庄妍心乱如麻，冲口喝出一句：“别碰我！滚！”
    话音未落，身子突然一轻，连人带被子悬了空。
    郭琦公主抱着她，怔了一下，小心将她放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翻过她，隔着被子按了按她的腰，见她没什么反应，脱鞋上床跪坐在她身子两侧，认真地帮她按压揉搓。
    “刚摔着不一定疼，预防万一。”
    按了半个小时，她才翻身下来，瘸着还不敢用力的脚，哒哒哒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笑得有点勉强。
    “山楂汤很快的，几分钟就好，你赶紧的，菜都快凉了。”
    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庄妍这才放松下来，心里五味杂陈。
    再出来时，郭琦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拄着拐杖端盘子，满客厅咚咚响。
    吃了饭窝在沙发上看她练瑜伽，帮她收瑜伽垫，等她洗完澡，举着藏起来的吹风机，耍赖非要亲自帮她吹。
    再普通不过的一天，转眼便是夜幕降临，吃了晚饭又窝在沙发一起看恐怖片，庄妍点的，泰国的，吓人程度……据说吓死过观众的那种。
    刻意关了灯，拉了窗帘，气氛营造的相当不错，还没点播放，郭琦的脸已经有点白了。
    “咳！那个，你知道我胆子很小的，不然也不会被你那些血手印什么的吓到，咱们要不换个喜剧看吧？或者烧脑的也行？再不然灾难片？动画片其实也不错的。”
    庄妍微微一笑，“我就想看这个。”
    郭琦扁了扁嘴，不等她坐下已上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胳膊，“太吓人了！”
    还没点播放，吓的哪门子人？
    庄妍拿起抱枕塞进她怀里，“抱它。”
    她扔到一边，“你比较安全。”
    短短一个半小时，庄妍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恐怖片没吓死人，观众吓死人了。
    郭琦简直堪称惊声尖叫机，十秒一小叫，一分一大叫，搂着她的胳膊不算，直接上腿盘在她腰上，整个人从侧面搂着她的脖子，一会儿搂紧一会儿放松，一惊一乍，明明怕得要死，却偏还要露着一点眼缝偷瞧。
    “不看了，关了。”
    “别关！”
    “怕成这样还看什么？”
    正演到安全剧情，郭琦稍稍松了口气，搂着她的脖子歪头望着她，“都怕了这么久了，不看结局不是更难受？”
    庄妍淡淡道：“你胆子很小。”
    “嗯。”
    庄妍又道：“ 刚出血手印那段时间，稍微黑点的路都不敢走。”
    郭琦还偷眼瞟着电视，男主正带着女主四处调查线索人，随意点了下头，“嗯。”
    “所以，那天你是怎么上去的？”
    “嗯？”郭琦怔了一下，转回视线，“哪天？”
    “我去你公司找你那天，你同事跟女朋友走了，你一个人怎么上去的？”
    “我……”
    郭琦眨了眨眼，水润润的眸子里清晰倒映着庄妍的身影，冷若冰霜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金丝眼镜，唇角却偏偏噙着一抹让人着迷的浅笑。
    “你什么？”庄妍依然微笑着，探手拂去她脸侧一缕乱发，亲昵地挂在耳后，指尖过处，莫名的滚烫。
    “我……”郭琦垂下眼帘，“我喊了门卫，好话说尽，让他送我上去的。”
    撩着发丝的手顿了一下，庄妍垂下了手，“我猜也是，你只要撒撒娇，哪怕只是个小实习生，保安也会送你的。”
    “他，他就是看我可怜才送我的。”
    电影继续演着，恐怖镜头一个接一个，郭琦却没再惊叫三连，勾着她的脖子，看得心不在焉。
    那夜，庄妍是自己睡的，本以为会死皮赖脸以害怕为借口缠着她睡的郭琦，竟自觉地去了自己房间，还礼貌地跟她道晚安。
    “你不怕吗？”
    “怕。”郭琦握着门把手，回头望了她一眼，笑道：“可是我不能总这么胆小，我要锻炼！”
    “这种事不是一下子练起来的，如果真的怕的话……”
    郭琦打断，“没关系，我可以开着灯睡。”
    庄妍睨了一眼漆黑的窗，再亮时，一切都会不一样。
    “那，晚安。”
    “晚安。”
    ……
    一大早，不到六点，庄妍就开了机。
    嗡嗡嗡——
    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大多都是郭歌的，也有刘余琳、齐磊和良凉的，还有好几条未接来电提醒。
    郭歌的全都跳过去，先看刘余琳的。
    最近一条，昨晚，不对，应该说今早一点多的。
    【你怎么回事？突然发条短信说关机两天！网上都闹翻天了，你想急死我吗？明天就够两天了，再不开机我就上你家捶门去了！】
    再往前。
    【昨天我看有人扒你十三年前诈死，今天突然就一条也找不到了，是不是郭歌做的？】
    【你跟郭歌的公司签约了？二十年？！疯了吗？】
    【我危急公关那个朋友昨天给我打电话，说突然来了好多水军帮你洗地，怎么回事？】
    翻了个身，接着翻开齐磊和良凉的，都是看了和郭歌公司签约的消息过来问的。
    ※※※※※※※※※※※※※※※※※※※※
    这是……21号的……
    我会补齐的……
    相信我QAQ
    谢谢小数字的双连炮~(づ￣3￣)づ╭?～
    谢谢~路人乙~~4D大笨猫！~~急支糖浆加冰~~包养~~mua! (*╯3╰)
    谢谢小数字~~正直少年~~影之殇~~给文文浇水~~(* ￣3)(ε￣ *)
    第118章 郭歌拜访
    良凉：【昨天看到有沈夕的大V粉丝跳脚骂你, 这会儿已经被人掐得公开道歉，还删了微博封了号，之前组团黑你的好几个群组也都解散了！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你不会有事的！】
    良凉：【你不当医生了吗？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良凉：【我买了个纽扣监听器，打算再去挑战一下沈夕, 录到有用信息我就去找你！】
    这傻丫头, 上次已经被发现了，再去招惹沈夕不是送死吗？
    敲了信息打算回过去, 一看, 还不到六点, 太早了，等会儿再发吧。
    还有一条齐磊的信息。
    齐磊：【哎呦喂！你哪来这么厉害的人脉！请了那么多水军帮你！我这只小虾米都跟着沾光, 之前帮你澄清的几条微博全都转发百十万, 有条还顶上了热搜，我的粉丝数这两天也唰唰涨了二十多万！不对, 准确的说是一天十一个小时！简直难以置信！我都差点以为是bug！大佬！缺腿部挂件不？求带飞~】
    齐磊是个高技术黑客, 智商不低，情商就有点……
    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翻了翻来电提醒, 也都是他们几个的。
    翻遍了所有信息, 她才终于点开了郭歌的。
    【到家了吗？】
    【关机了？是睡了？晚安。】
    【怎么还关机？开机跟我联络，我很担心你。】
    【M国出了点问题, 我过去一趟, 很快回来。】
    【准备上飞机。】
    【下飞机了, 你还关着机，是想起什么了吗？】
    【马上要开会了，可我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满脑子都是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到家了，M国的家，现在这边是凌晨1:28，国内应该是傍晚五点多吧，你在做什么呢？下了飞机就开会，很累，可睡不着，盼着你想能起点儿什么，又怕你想起什么。】
    【不管你是想起什么了，或者没有，我只想说一句，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连和心爱的人见面都要偷偷摸摸的可怜虫了，我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后面还有好几条撤回信息，不知撤回了什么。
    最后一条信息。
    【不行，还是睡不着，我现在就回国找你。】
    看了看信息发送时间，如果她真的发完信息就走的话，这时候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
    略一沉吟，她敲下一行字回了过去。
    【抱歉，这两天因为私人原因一直没开机，这是我家地址，郭总方便的话，可以过来谈。】
    又是秒回。
    【我刚下飞机，马上过去。】
    机场到这儿，少说也要两个小时，不急。
    她又翻了翻热搜、头条，到处都是跟她有关的新闻，单热搜上就挂了好几条，跟R.L合作那条挂的最高，明晃晃第一条！其他的大都是洗地的，水军铺天盖地。
    郭歌还真是……简单粗暴！
    这么简单粗暴痕迹明显的大规模洗地，只要不瞎都能看的出来是背后有公关团队，可就算看出来了又怎么样？水军群体太过庞大，一人一个字就足以将那些质疑者喷死。
    姐妹两个，一个黑她，一个洗她，想想也是好笑，到底还是姐姐技高一筹。
    八点，手机准时响了，院长亲自打的电话，告诉她调查结果没有问题，让她下周一复职。
    挂了电话，她立刻就给小姑姑拨了国际长途。
    葡萄牙这会儿是午夜时分，小姑姑的声音迷迷糊糊，显然是被她吵醒了。
    “这时候打电话，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你上次说，葡萄牙生活节奏慢，想过去读个博士。”
    姑姑的声音清醒了很多，“怎么突然冒出这念头？”
    “公立医院太累，羡慕你跟小姑母逍遥自在不行吗？我想自己开个私人诊所。”
    “自己开也很辛苦的。”
    “不图赚多少钱，开心就好。”
    “那好吧，我帮你联络下这边的大学，如果是想深造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M国更合适，那边专业技能更高一点，也更系统全面，毕业后还可以留在M国。”
    这些不用说她也知道，可她绝不可能去M国。
    “葡萄牙也不错，还有你们在，上年纪了，不想活得太累。”
    小姑姑低笑一声，烟熏般的嗓音带着磁性，说不出的性感，“才二十多岁就吵着老，那我和你小姑母岂不是已经半截入土了？”
    又说了两句，依稀听见小姑母在嘟嘟囔囔，说的好像是……
    “小笼包……好吃……”
    随即便是难以描述的奇怪声音，小姑姑的呼吸明显有些发颤，匆匆道了句“晚安”就挂了电话。
    晚安？
    小姑姑一向优雅亲切，每次都是按着这边时间打招呼，这边是早晨，她不说早安，却说了晚安……
    看来小姑母又睡迷糊了。
    小姑母睡迷糊后的“丰功伟绩”她可是见识过的，那么冷静聪明的小姑姑都被她折腾到头痛，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笑。
    攥着手机搂着被子轻笑了一声，本该轻松的心情，却沉得有些喘不过气。
    躺了好一会儿，刚要起床，刘余琳的电话打了进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开机了！我都打算请假去你家找你了！”
    “放心吧，我没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对姐妹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一个小医生我一个小律师，咱们惹不起她们。”
    庄妍听了听客厅动静，郭琦还没起床，这才淡淡道：“惹不起也已经惹了。”
    刘余琳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挑拨离间，让她们姐妹自己折腾去。”
    “我知道，我正在做。”
    “嗯，那我先去上班了，下班约个饭，咱们好好谈谈，这不是小事，还是小心点儿好。”
    “好。”
    挂了电话，起床出去，郭琦果然还没起床，客房空荡荡的，窗外乌云压顶，风打窗棂噼啪乱响，到处灰蒙蒙一片。
    正冲着晨澡，依稀听到门铃响了。
    这才过去一个小时，除非超速闯红灯，不然不可能是郭歌。
    她又想起，她还没回良凉信息，难道是良凉？
    良凉那信息是昨晚发的，难道她昨晚去找沈夕了？
    门铃还在响着，她随便冲了冲身上的泡沫，刚想擦干穿衣服出去，客厅传来咔哒咔哒的拐杖声。
    咔啷。
    门开了。
    诡异的一阵沉默。
    “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
    这声音……
    郭歌！
    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她这是打算扣完分重新考驾照吗？！
    不对，刚下飞机，开车的大概率不是她，这明显是拿司机的驾照乱来。
    气定神闲地穿了衣服出来。
    郭歌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及脚踝的长裙，韩版羊毛衫，亚麻色小羊皮翻毛短靴，优雅端庄又淑女，一见她，笑靥如花。
    “庄妍。”
    郭琦穿着睡衣杵在门口，乱糟糟的鸡窝头，睡到浮肿的眼，和她光鲜照人的姐姐对比鲜明。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郭歌，郭琦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扯开发圈，长发散落，庄妍以指代梳随意拢了拢，刚刚洗过澡的脸带着一丝潮湿的红晕，让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淡了许多。
    她淡淡一笑，金丝眼镜映着微眯的狐狸眼，荧光生晕。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郭琦，我室友，这位是郭歌郭总，R.L总裁。”
    郭琦微微睁大眼，水瞳映着她带笑的面容，疏离又陌生。
    “你什么意思庄妍？”
    “怎么了？”庄妍蹙眉，随即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她也是你们公司的幕后老板，你是在怪我没告诉你吗？我也是刚认识郭总不久，再说，你不也快转正了吗？用不着走后门的。”
    郭琦：“你！”
    刚说了一个字，郭歌上前打断，笑盈盈道：“我想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坐下来谈？”
    几人来到沙发坐下。
    郭歌睨了一眼郭琦，先问庄妍，“方便说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吗？”
    “认识有三四个月了，她租的公寓原本也在这层，我们是邻居。”
    郭歌神情古怪，“她……租的？”
    “嗯，已经退了。”
    “她既然有公寓，为什么还住你家？”
    庄妍双腿交叠靠在沙发背，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澄澈见底，“她公寓出了点怪事，不敢住，又没有多余的钱再租间公寓，就搬到我这儿了。”
    “没有多余的钱？”郭歌再度睨了一眼郭琦。
    郭琦垂眸一言不发，神情晦涩难懂，按在沙发边缘的手不住收紧。
    庄妍也跟着扫了她一眼，“对，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独自在外面闯荡，挺不容易的。”
    郭歌微叹了口气，“我能单独跟她谈谈吗？”
    “可以。”
    郭歌拉着郭琦去了阳台，庄妍波澜不惊地泡了三杯锡兰红茶。
    茶香四溢，满室氤氲，隔着透明的玻璃门，郭歌蹙眉拽着郭琦说着什么，郭琦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攥着拐杖的手隐约在抖。
    怎么还没揭穿？
    她还等着她揭穿她的复仇计划，她好接着演下面的戏。
    然而，郭琦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阳台上只有郭歌越发暴躁的声音。
    “为什么要接近她？！说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还没死？！”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隔音玻璃都挡不住，看来郭歌是真生气了。
    抱着暖暖的茶杯，瞟了一眼阳台，意外地竟和郭琦晦涩难懂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心，隐约颤了一下，颤的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良心不安？有什么好不安的？复仇是理所应当的，何况现在也不只是单纯的复仇，她是在绝地反击保护自己。
    ※※※※※※※※※※※※※※※※※※※※
    咳咳！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3.1号开始补之前欠的那两天，为表沉痛如东非大裂谷的歉意，补完之后我会再加更的~~
    谢谢如一一~~~小数字~~~急支糖浆加冰~~~4D大笨猫！~~~路人乙~~~小可爱们给我包养~~~mua! (*╯3╰)
    谢谢番茄酱小姐姐啦~~~无味汤~~小数字~~~影之殇~~小天使们给文文浇水~~(づ￣3￣)づ╭?～
    nice 宝宝们~~
    第119章 摊牌
    一杯浓郁的锡兰红茶喝完, 郭歌才终于停止了质问, 丢下郭琦独自一人在阳台, 转身回了屋。
    庄妍起身招呼，“这是怎么了？你们认识？”
    郭歌揉了揉太阳穴, 疲惫的坐了下来，“是，我们认识，她是我妹妹。”
    “什么？”庄妍一脸诧异, “你妹妹？她不是刚进社会没什么钱吗？？”
    郭琦还在阳台站着，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郭歌看了她一眼，叹气道：“她确实是我妹妹, 我平时对她比较严格，公司的所有权虽然给她了, 但是管理权却还在我这边，我让她从基层开始做起，从大一一直做到现在, 锻炼的也算差不多了, 已经答应她过了年就全权交给她打理的。”
    庄妍微微颌首，淡淡一笑, “所以她才说自己是还没转正的实习生, 也不算说谎。”
    郭歌转眸看向她, 神情稍稍放松, “你还是老样子, 当初我妈打你，你都能忍，对谁都这么宽容。”
    宽容？分明就是愚蠢！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唇角的笑意依然不息，“郭总的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郭歌拿起桌上的茶杯，握紧了，却并没有喝，“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的那个老朋友吗？”
    “嗯？”
    握着茶杯的手，攥得更紧了几分，郭歌心一横，道：“其实你就是她！”
    “什么？”庄妍一脸茫然，“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啪嗒！
    郭歌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溅在茶几上，她一把抓住了庄妍的胳膊，目露急切。
    “我没开玩笑，你真的是她！”
    庄妍试着挣开她，徒劳无功，只得尴尬的转开头，推了下金丝眼镜，道：“郭总真会开玩笑，你跟你那个朋友，不是……那种关系吗？”
    “是，就是那种关系！”
    那张十三年前的kiss照，可是她刻意让庄妍看的。
    庄妍笑得越发尴尬了几分，头也转的更远了些，“郭总真会开玩笑，如果是想玩什么替身游戏的话，抱歉，只怕我不能奉陪了。”
    “不是替身游戏！你真的是她！”
    郭歌本能地朝怀里拽着她，袖子带动整件衬衫被扯向一边，露出了她原本藏得好好的颈窝。
    眼角的余光依稀扫到了什么，郭歌的视线突然定住了！
    她看了看颈窝，又看了看拼命转头撤身躲避她的庄妍，呼吸几乎凝滞。
    “这是什么？！”
    细长的手指戳到了她的颈窝，力度稍有些大，戳痛了她。
    她回头瞧了瞧，一枚暗红的草莓印儿悄无声息地绽放在那里。
    庄妍一惊，赶紧抬手遮住，“这，这……”
    她支支吾吾，转眸看向了阳台的郭琦。
    郭歌瞬间意会，眸子微微睁大，“是她干的？！”
    话音未落，猛的站了起来就要去阳台，庄妍一把拉住了她。
    “对不起郭总，我隐瞒了我的性取向，我其实是个les，她……也不单纯是我的室友，她其实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郭歌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转回头死死盯着她，“你说她是你女朋友？”
    庄妍被那视线盯得微有些瑟缩，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单纯善良的女生。
    “是，最开始追我的时候，我觉得她太小，还有些接受不了，可是患难见真情，你没看见她的脚受伤了吗？那是之前在超市被黑粉攻击，她救我的时候弄伤的。她对我很好，一直都陪在我身边，网上传那些负面新闻的时候，还有被人威胁的时候，都是她一直站在我这边，我很感激她。”
    郭歌摇晃了一下，眉心纠结，红唇颤了又颤，挤出一句：“感激并不是爱，不能因为感激就……”
    话音未落，郭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略带粗暴的拿出来，刚想挂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顿住了。
    “我接个电话。”
    庄妍点了点头，郭歌这才接了起来。
    她并没有回避，直接当着庄妍的面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什么？！”
    一声低喝，郭歌的脸色隐隐发青。
    “你再说一遍！是谁？幕后黑手是谁？！”
    “确定了？查清楚了？不会有错？！！”
    Duang！
    郭歌一脚踹在了，沙发腿上。
    这对姐妹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脾气暴躁。
    庄妍心中冷笑，表面却慌张的站了起来，“怎么了郭总？”
    郭歌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对不起，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
    “什么？”
    郭歌没再多言，转身去了阳台，拽着郭琦就把她拽了出来。
    郭琦脚伤还没好，被她拖的踉踉跄跄，过门槛的时候还撞了一下脚，疼的瞬间额角就沁出了汗。
    “你干什么？放开我！”
    郭歌不理她，只管拽着就朝门口走，路过庄妍时，歉意的冲她点了下头。
    “她，我先带回去了，晚点儿我再来找你，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庄妍一脸懵然的胡乱点了点头，“她的脚伤还没好，你慢点。”
    本是关心的话语，郭歌却蹙起了眉心，她忍了又忍，当着庄妍的面，并没有冲郭琦发作。
    然而她不发作，不代表郭琦就会乖乖跟她走。
    郭琦猛的甩开她的胳膊，一下子撞到了沙发背上。
    “我不回去！”
    郭歌柳眉倒竖，上前又拽住了她，拖着就往外走，“平时你再怎么胡闹我都忍了，这次绝对不行！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
    一迭连声的怒喝，连带着不顾一切的挣扎，郭琦的脚使不上力，被郭歌硬拖着滑躺到了地上，睡衣蹭在地砖上，阻力不大，反而更方便了郭歌拖着她往门口去。
    郭歌是发了狠了，一定要带她走，郭琦的脚又撞到了，疼得根本反抗不了。
    “姐！我求你了，放开我！我不走！”
    “别求我！回去我才要找你算账！”
    一手拖着她，郭歌摸出了手机，拨出电话：“老刘，上来帮忙，11楼。”
    庄妍一直跟在身后，见状，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姐妹到底有什么事，不过既然她这么不想走的话，不如暂时让她留下来，我劝劝她。”
    郭歌滞了一下，刚要拒绝，庄妍又道：“不用很久，你先下去等她，用不了多大会她就会走的。”
    垂眸看了一眼被拖拽的衣摆卷起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妹妹，再看一眼自己最心爱的人，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她，也不忍心真的就这么把妹妹拖出去。
    “那好吧，最多半个小时，她要是不下来，我再上来。”
    “好。”
    郭歌丢开郭琦的胳膊，俯身望着她，“我警告你，别再给我乱来！不然的话，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手软！”
    郭歌走了，郭琦挣扎着撑着地砖坐了起来，这才抬眸望向庄妍。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一改半分钟前还懵懂的表情，神色冷峻，狐狸眼中寒光驿动。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什么意思？”
    庄妍不答，转身回了卧室，不大会儿拿着个文件袋出来。
    她并没有去找郭琦，而是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打开文件袋，抽出一纸合同，双腿交叠，漫不经心的翻着。
    “不愧是全球500强的富二代，律师团队相当不错，只改了区区几个字，就让整个合同的意思完全变了，稍微一个不注意，我可能就要赔的倾家荡产。”
    一席话，瞬间变了郭琦的脸，她挣扎着站起来，拐杖掉在了阳台门口，她只能拖着脚，勉强往前挪着，伤脚似乎真的很疼，每走一步都是冷汗涔涔。
    刚挪到沙发边儿，庄妍突然一脚踹在了她右腿上！
    她一个不稳，下意识的扶住了茶几，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跌坐地上，伤脚不小心又撞了一下，疼得她嘶嘶抽气。
    还没缓过那口气，庄妍探身看着她，冰冷的金丝眼镜后，是更加冰冷的如万年寒冰的眼。
    呲啦——
    合同撕成两半。
    呲啦——
    再撕。
    呲啦呲啦——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下下将那合同撕的粉碎！
    随手一扬，碎纸洋洋洒洒，雪落蝶舞一般落了郭琦满头满身。
    纷落的纸片后，郭琦呆傻了似的，怔怔地望着她，丝毫没有预想中恼羞成怒的模样。
    “庄妍，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的解释就不必了，还是听我的吧。”
    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照片在郭琦面前晃了晃，每张都是偷拍的她，有在超市买东西的，有在医院停车场的，有刚出公寓楼的，照片上显示的时间是今年四五月份，郭琦搬进公寓之前。
    庄妍冷冷笑着，“为了算计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是不是该给你颁一个辛苦奖呢？”
    郭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几张照片，突然一把夺了过来！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你从哪儿弄来的？！”
    庄妍又是一笑，从文件袋里掏出几份资料，看也不看，直接摔到了她身上。
    “自己的东西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郭琦下意识的接住了那资料，只看了两眼，脸色更加苍白如纸。
    “你，你去过我家？什么时候？”
    庄妍淡淡一笑，抬指轻推了下金丝眼镜，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被郭歌拽松的领口依然松垮垮的，隐约露着颈窝的草莓印儿。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没有眼色，一个个的骚扰电话打的我很烦的，知道吗？”
    慵懒的神情，冷若冰霜的面容，莫名透着诡异的诱人气息。
    郭琦攥紧了手中的文件，“那天你关机，是因为跟我姐在一起？”
    ※※※※※※※※※※※※※※※※※※※※
    终于要鬼畜了吗我的庄？
    激动的手抖~
    谢谢正直少年~~小数字~~无视若尘~~路人乙~~~小可爱们爱的包养~~mua! (*╯3╰)
    谢谢无味汤~~番茄酱小姐姐啦~~影之殇~~小可爱们爱的浇灌~~(づ￣3￣)づ╭?～
    第120章 软禁
    庄妍懒懒一笑, 笑意不入眼底, “没错, 我才刚脱掉你姐的衣服，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太扫兴了，当然要关机了。”
    望着郭琦晕红的眼角，她残忍的又补了一句，“你姐的身材真不错, 还又乖又听话，我让她怎么她就怎么, 比你这种连叫都不会叫的死鱼强了几、百、倍！”
    “庄！妍！”郭琦突然暴起，轰咚一声, 猛地把她按在了沙发上，“你别逼我！”
    金丝眼镜歪到了一边儿, 她摘掉，反手戴在了郭琦脸上，捧着郭琦的脸, 抬身便是一吻。
    舌尖滑过郭琦的唇瓣, 她的声音压得沉沉的，轻佻又妩媚,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我还没说完呢。其实, 你也没有那么差, 如果你以后乖一点, 好好学学怎么在床上讨好我, 我也可以考虑偶尔跟你偷个情。”
    郭琦的身子明显僵住，按着她的肩膀重新把她按回沙发，眼镜啪嗒一声滑落，砸在了她胸前。
    郭琦咬牙切齿道：“你要想报复我，打我骂我怎么我都可以！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作践？”庄妍轻笑，“我说实话而已，怎么就成了作践？”
    “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那郭二小姐以为我该是哪种人？高岭之花，出淤泥而不染？视凡俗于无物？”
    嘲弄的笑意依然挂在脸上，“郭二小姐太高看我了，这世界笑贫不笑娼，何况我很认真的在谈、恋、爱，有错吗？可惜郭家财政大权不在你这儿，不然我也不介意选你的。”
    按在她肩头的手隐隐抖着，郭琦的眼瞪的直直的，眸底累列的血丝猩红可怖。
    “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想报复我报复我姐！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对，你说的没错，你们郭家欠了我这么多，我玩玩你们姐妹不是很正常吗？”
    郭琦跪在她身子两侧，紧按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张了张嘴，硬是没挤出一个字。
    庄妍眯起狐狸眼，探手拍了拍她紧绷的小脸，“这才刚开始，以后生气的地方还多着呢，要学会接受现实啊小兔子。你姐会是我的，你家财产也会是我的，你妈早晚也会被我气死，至于你，看在是我破了你的处，乖一点的话，我会让你姐给你留条生路。”
    头顶的呼吸越来越短促，郭琦的眼红的可怕，压在她肩头的手更是抖得厉害。
    “你别逼我！别逼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理智！”
    “呵，果然还是个不成熟的小丫头，就算逼你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赶紧起来滚下去找你姐吧！”
    “你！”
    嘶啦！
    郭琦控制不住力道，猛一用力，扳在肩头的手滑到一边，接连绷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肩带露了出来，半包的bra也露了出来，庄妍垂眸睨了一眼，轻佻一笑。
    “怎么？想来强的？就凭你这半残？我说了我只做t，滚开！”
    郭琦咬牙切齿地望着她，整个人绷得僵硬如铁。
    庄妍故意激怒她，“滚！！”
    嘣嘣嘣！
    所有的扣子都被扯开！
    理智之弦终于彻底绷断！
    郭琦疯了似的发狠扯拽着她的衣裤，伤脚一次次被她踹到，疼得冷汗直冒，她也不管不顾拼命撕扯！
    发疯程度超出了庄妍想象，庄妍用尽全力推拒着她，“你疯了吗？”
    郭琦咬牙切齿，“疯了！”
    郭琦真的疯了，视线直勾勾的，下手没有轻重，抓捏过的地方，到处都是指头印儿，眼看那手拽都拽不住，直朝下去，庄妍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勾住了她的脖子。
    “算了，来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过你得快点，你姐快上来了。”
    已经弯起的手指，瞬间滞住了。
    庄妍亲了亲她的唇角，气定神闲地摩挲着她的下颌，少了眼镜的遮挡，狐狸眼迷离诱人。
    “怎么停了？快点啊，我还想看看你们姐妹俩到底谁比较厉害，当年你姐可是弄疼了我的。”
    郭琦猛地推开了她，满头是汗，不知是疼的气的还是什么。
    郭琦：“你……”
    刚吐出一个字，门铃响了。
    郭琦一惊，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庄妍淡定地下了沙发，鞋也不穿，只拢好了裤子，衬衫扣子崩掉了好几个，也没法扣，揪着前襟就朝玄关走去。
    郭琦赶紧下沙发去拉她，“别去！你这样子怎么开门？”
    她快走两步躲开，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压低了嗓音说了句：“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她又没有露肉，顶多就是狼狈了点，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何况，这本来就是她要的效果。
    一句话堵得郭琦无言以对，可还是没有放弃拽她回来，然而她的小瘸腿怎么可能有庄妍跑的快，庄妍快走两步，到了玄关。
    咔嗒一声，开了门。
    门外不出意外的站着郭歌，身后还跟着个中年男人。
    一看她这衣衫不整的样子，郭歌赶紧快走一步进来，把那男人挡在了门外。
    看了一眼撑着膝盖歪在玄关边喘气的郭琦，她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未出口，庄妍的眼眶先红了，“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游戏？姐妹两个耍我一个，好玩吗？请你们马上离开我家！”
    郭歌微微睁大眼，一把拉住了她：“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既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的意思是……”
    “够了！”庄妍垂眸歪过头去，长睫轻颤，声音隐约有些哽咽，“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想静一静。”
    “庄妍！”
    郭歌本能的还想拉她，却被她扬手躲开，抬高的手臂带起了衣摆，露出了腰侧小腹清晰的红色指印，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手臂放下又遮挡住了，可足够她看清楚。
    郭歌的呼吸凝滞了一秒，转头再看着满室狼藉，上去拽着郭琦就往外走。
    “等我回去！”
    这次郭琦没有再挣扎，拖着那残废脚被她姐拽得踉踉跄跄出了门。
    门口的男人赶紧过来，帮忙搀扶住她。
    郭歌回头冲她苦涩一笑，“我先把她送回去，等下再来找你，中午，就中午吧，我请你吃饭。”
    庄妍关了大半的门，只留了个门缝，探头望着她，神情疲惫。
    “不必了，代言人的事本来就觉得很奇怪，天上掉馅饼也没有这么好的事，现在总算都明白了，你们换个游戏目标吧，我谢谢你们。”
    “不是……”
    砰！
    门关上了。
    门外隐约传来了郭歌的叹气声，随即便是啪啪啪的杂乱脚步，渐行渐远。
    庄妍背靠着门板，睁着略有些涣散的眸子，仰头怔了半天，这才起身进了卧室，不大会儿，换了平时惯穿的衬衫细纹裤出来，擦了擦脸，拢好长发，转身出了门。
    一路驱车到了中心医院，路过门诊大厅，导医台的护士，甚至收费窗口的同事都看向了她。
    同科室一个小护士，抱着文件袋，正要上楼，看见她，笑着迎了上来。
    “我看见通告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庄妍不答反问，“突然少了这么多人，工作忙了很多吧？”
    “对呀，本来就没几个主治医生，一下子少了两个，太明显了，我们也跟着快累趴了。”
    说实话楼层也到了，两人下了电梯，各往各的目的地。
    庄妍径直去了资料室，打印了份辞职信，这才去了院长办公室。
    “什么？你要辞职？”
    老院长瞪着满是褶子的眼皮儿，惊讶的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真要去那什么公司当代言人？”
    “不，我只是想继续深造。”
    “那没关系，可以留职深造嘛，带薪也可以考虑。”
    庄妍淡淡道：“我只是个没什么资历的小医生，没必要让医院为我专门空下一个位置，谢谢院长的好意。”
    老院长抿了抿嘴，颇有些为难。
    “是这样的，你看现在网上关于你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对咱们医院的形象很不利啊，尤其我眼看就该退休了，实在不想在这当口再出什么岔子。”
    这理由有点牵强，照理说像她这样惹麻烦的，又没什么资历的小医生，医院该是巴不得把她踹走才对。
    院长不肯踹她，估计跟这次顺利复职有关。
    “我很理解院长，不过我现在这种情况留在医院反而更不好，舆论的风向从来都是随时倒的，谁也不能预料过两天会不会又出现变故，我离开对院长才是好的。”
    院长头痛的捏了捏额角，“这样，辞职信先放着，本身辞职也是要提前报告的，不是你说辞就能辞的，我准你一个月的假，一个月以后再说，就这么定了。”
    出了医院，她这才想起良凉来，拨电话过去，关机。
    良凉这种一秒也离不开手机的人，除了之前那次飞机场事件受了太大的打击，关了一段时间，再也没见她关过，怎么突然就关了？
    希望这傻丫头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敲了条短信给她发了过去，叮嘱她开了机之后联络自己，刚要收起手机，啪嗒，一滴雨滴打在屏幕上。
    她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乌云压顶，远处的云层浓重沉厚，怕是要有一场大雨。
    ……
    复式公寓里，郭琦坐在沙发上，任郭歌如何暴躁，如何质问，始终一言不发。
    公司打来了电话，郭歌从前向后扒了下长发，接着电话就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斥了句。
    “好好给我反省！不解释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随即便是咔啷咔啷的锁门声。
    门被反锁了。
    她被软禁了。
    ※※※※※※※※※※※※※※※※※※※※
    不多说了，手机马上没电了QAQ
    第121章 小郭琦
    听着姐姐的脚步声远了, 郭琦这才疲惫的歪倒在沙发上, 伤脚很痛, 痛的她脸色苍白，额角都是虚汗, 可显然她的姐姐根本没注意到。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怎么在意。
    心太疼了，疼的其他所有的感觉都迟钝了，只剩下生理本能的器质性反应。
    就在昨晚，她还在因为庄妍的那个“滚”字内疚, 觉得是自己太得意忘形了，一味的靠近她, 让她想起了当年那些不好的记忆。
    她真的很自责，自责的不敢再要求同睡, 怕加重她的心理负担，自己一个人在客房翻来覆去, 直到天亮才睡着。
    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她突然就糊涂了, 弄不清楚, 到底她是太恨自己，所以赌气说了那些话？还是她段位太高, 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中局？
    天色越来越暗, 不断有雨滴打在窗玻璃上, 啪嗒乱响, 她摇摇晃晃起身, 拖着那残废脚勉强凑到了窗户边儿。
    看着雨水落下，她的眼泪也跟着落下。
    都说笑会传染，呵欠会传染，原来雨也会呀。
    天下雨了，所以她的心也跟着下雨了。
    她扒着窗台，穿过层层雨幕眺望着遥远的方向，那是南方，如果她的视力足够好，说不定还能看到T市，那是她记忆里的家乡，虽然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T市啊……
    明明有那么多不好的回忆，为什么还那么想去呢？
    那一年她8岁，刚上小学一年级，姐姐学习很好，却在中考前一天跟妈妈大吵一架，之后故意考得很差，妈妈花了好多钱让她进了重点高中，可她还是不肯好好学。
    她知道，姐姐心里只有绘画，她想当个画家。
    其实她觉得画画也挺好的，当个画家也很棒，老师说达芬奇就是画家，世界闻名，大家都很尊敬他。
    可是显然妈妈不这么认为，她觉得那是不务正业，还说学好数什么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虽然她不是很懂妈妈的意思，可她觉得妈妈是大人，妈妈说的话不会错的。
    妈妈是对的，那么姐姐就是错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姐姐虽然爱跟妈妈顶嘴，还常被妈妈举着扫帚追得满街跑，可对她却是很好的，她喜欢姐姐，尤其喜欢她给她买的好吃的，漂亮的文具，还有带她满大街跑着玩。
    每次回来妈妈都会骂姐姐：“再敢带着琦琦出去野！打断你的腿！”
    转头又会对她说：“饿不饿？不饿？过来妈妈给你洗洗手，赶紧上床睡觉。”
    她很听话，姐姐很不听话，所以妈妈就特别疼她，她其实有劝过姐姐不要惹妈妈生气的，反正不管怎么反抗，怎么吵闹，最后还是要按着妈妈的意思走的，干嘛还要费那个力气呢？
    电视里不是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吗？
    大人们都还知道顺应形势，小孩子当然也应该这样了，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不过姐姐依然一如既往的不听话，高一那年还考了班上倒数，她以为姐姐会一直跟妈妈这么犟下去，除非妈妈同意她学画画。
    没想到，转机很快就来了。
    姐姐突然交了一个朋友，和姐姐是一个班的，叫庄媛媛，她都叫她媛媛姐，姐姐自从认识了她，突然就开始努力学习了，虽然依然吵着想画画，依然跟妈妈犟嘴，但是只要姐姐肯学习，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最开始她不太喜欢这个媛媛姐，因为她，姐姐连周末都很少在家，再也不会带着她到处去玩，所以每次媛媛姐跟姐姐来家，她都会冷着脸。
    她讨厌她，不喜欢她，她自己没姐姐就跑来抢她的姐姐，坏蛋！
    她才不要理她呢！以为一个棒棒糖就能收买她？她都已经8岁了好不好？8岁！
    不过那个棒棒糖是大风车的形状，每个风叶上都有一块彩色的糖，旁边有个把手一转一转，风车也跟着一转一转，伸长了舌头不用动，转着把手就可以舔过每一个糖……
    她才不是想吃！她都8岁了，8岁！
    最终她还是转着把手舔过了每一个糖，不是她想吃，她非要塞给她的！
    她只顾着吃糖，直到她走了，才想起来忘了跟她抢姐姐。
    媛媛姐果然是个大坏蛋，每次过来都会哄她，像所有的坏人哄小朋友一样，可是她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朋友了，她8岁了，8岁！
    每次她来都要她再强调一遍，好烦啊！
    她已经8岁了，才不要吃什么糖！
    可是她很奸诈，每次拿来的东西都不一样，上次是大风车糖，这次又是一按会发光的铅笔，下次又会是可以像积木一样拼在一起的橡皮。
    这个世界果然到处都是诱惑，纸醉金迷，让人烦恼。
    电视剧里的台词不是很懂，不过大概就是这么用的吧。
    要怪就怪妈妈太抠门儿了，而她又不敢随随便便问妈妈要东西，一个不好可是会挨骂的。
    可是铅笔橡皮小零食，买多了就没有新鲜感了，我又有点想讨厌她了，因为姐姐答应周末带我去公园，可是却跑去她家住了。
    星期五的晚上，她一个人抱着被子哭了好一把鼻子，恨死那个庄媛媛了。
    第2天还专门打电话过去，哭哭啼啼的要姐姐兑现承诺。
    姐姐说，“好啦好啦，我真没空，我要学习，等明天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她带着哭腔，“不要，我就要去公园，我要看长颈鹿！”
    “再这么不听话，姐姐不要你了！”
    “坏姐姐！大坏蛋！说话不算数，骗人是小狗，我才不要你呢！”
    她挂了电话，趴在沙发又哭了两滴眼泪，被洗衣服的妈妈吵了两句，这才不敢吭声了。
    谁能想到，没过多大会儿姐姐就和媛媛姐就一起回来了。
    她赌气不理她们，媛媛姐却过来弯着腰看着她，笑得眼睛弯弯。
    “去公园看长颈鹿吃棉花糖，要不要？”
    她有点儿不敢相信，看向姐姐，姐姐笑道：“你这爱撒娇的小人精，我是早就免疫了，你媛媛姐却受不了，一哭心就软了，非要回来带你去，还不谢谢你媛媛姐。”
    原来是媛媛姐要带她去！
    那一瞬间，原本讨厌的弯弯的眼，突然就像童话书里的月亮那么美腻！
    她爱死媛媛姐了！
    从那天起，她越来越喜欢媛媛姐了，每次媛媛姐来，姐姐带她去房间都不准她去，可是只要她委屈巴巴的喊媛媛姐，媛媛姐就会把她留下来，还会教她作业，还会跟她一起玩拼图。
    每次媛媛姐陪她玩，姐姐就会臭着脸。
    她突然觉得，不是媛媛姐抢走了她的姐姐，好像是她抢走了姐姐的媛媛姐。
    听起来好复杂，不过她很开心，她现在有两个姐姐了。
    那天，她正趴在书桌前写作业，突然听到姐姐房间传来吵闹声，悄悄的过去，扒着门缝往里看。
    妈妈拿着姐姐的手机，凶巴巴的冲着姐姐吼，还拿了桌上的书砸姐姐，那书乱飞来着，差点砸到了偷看的她，吓得她赶紧缩了回去转回自己的房间。
    她们吵了好久，叮叮咣咣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最后妈妈走了，把姐姐反锁在屋里，大吵大闹中，她听到了一个名字。
    庄媛媛。
    妈妈说要去找庄媛媛算账。
    算账是干什么？肯定是打巴掌了，妈妈气急了就喜欢打巴掌，刚刚摔打声中，她就听见了好几声啪啪响，姐姐肯定挨了好几巴掌。
    这么说，媛媛姐也会被妈妈打巴掌吗？
    她想给媛媛姐打电话让她快点跑，可是她不记得媛媛姐的手机号，姐姐在屋里面又是直踹门，她也不敢去问姐姐。
    算了算了，媛媛姐又不是姐姐，妈妈应该不敢打的吧？不然人家妈妈会不愿意的。
    不过妈妈最后好像还是打了媛媛姐，因为姐姐踹开了门跑了之后，没多大会儿就又回来了，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个遍，朝妈妈吼着说凭什么要打媛媛姐？
    还说她跟媛媛姐是两情相悦，死也要在一起的，妈妈要是再敢去找媛媛姐，她就立马跳楼给妈妈看。
    姐姐一向暴躁又冲动，妈妈还真被她吓住了，答应再也不会过去找，可也要姐姐答应接受一个小跟班，就是远江哥哥。
    远江哥哥是姐姐学校3班的班长，学习特别好，学霸！妈妈想让他看着姐姐，不准她再跟媛媛姐一起玩，还让他教姐姐功课。
    那么不听话的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答应了，那段时间每天跟远江哥哥同进同出，就是从学校回到家两个人也会钻在房间学习到很晚。
    妈妈以前明明说了不准姐姐跟男生一起玩的，哪怕是学习也不可以，为什么突然就让姐姐跟远江哥哥这么黏在一起呢？
    她不懂，也没人去问，只是有点想媛媛姐。
    想着想着，媛媛姐真的就来了，她很高兴，也有点害怕，怕妈妈生气，可妈妈还是生气了。
    妈妈推搡着，把媛媛姐赶了出去，要她永远不要再靠近姐姐，她本来想跟出去多看媛媛姐几眼的，可是妈妈把她推了回来。
    再回来时，妈妈的额头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
    她很害怕，赶紧过去搬了药箱过来，问妈妈怎么回事？
    妈妈气得眼角都红了，含着泪骂了句，“还不都怪那个浪骚蹄子庄媛媛！”
    她一惊，有些难以置信。
    “是媛媛姐打伤妈妈的？”
    妈妈擦血消毒，冷哼一声，“对，没错，就是她！琦琦，你可给妈妈记住了！这个庄媛媛是咱们家的仇人！她祸害你姐，还祸害你妈！看妈妈这血流的！以后别叫她姐！”
    第122章 早晚掐死她
    妈妈的话让小郭琦有些难过, 她有点儿不相信这真是媛媛姐打伤的, 忍不住小声问道：“媛媛姐那么好, 还给我买好吃的还带我去玩，从来都没有凶过我一句, 怎么会打妈妈呢？”
    妈妈立刻就生气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震得咣啷咣啷响。
    “几个棒棒糖就把你收买了吗？妈妈什么没给你买过？你相信她，不相信妈妈？”
    小郭琦赶紧搂住妈妈的胳膊, 眼泪汪汪道：“妈妈别生气，我相信妈妈！全天下最相信妈妈！”
    对于几岁的小孩子来说, 抚养人的确是这个世界上神一样的存在，惹抚养人生气, 就相当于原本安稳的生活受到了12级大地震，是足够小孩子恐慌的, 8岁的小郭琦也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妈妈生气。
    然而妈妈正在气头上, 根本听不进她的话, 依然啪啷啪啷拍桌子。
    “你知道她把你姐姐害成什么样了吗？！害的你姐姐把人打的满头血，还蹲了局子！女孩子家家的打架闹到派出所, 丢不丢人？！要是再记过再留了案底, 对她以后考大学, 对她以后找工作, 对她以后的人生会有多大的影响？！”
    妈妈越说越气, 瞪着泛红的眼，绷直了身子大声嚷嚷，有些吓人。
    “妈都不敢告诉你爸！你爸的脾气真上了头，得能揍死她！你知道妈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人？给人家家长说了多少筐好话吗？想想就气！那个害人精！真想掐死她，让她再也别来祸祸你姐！”
    她其实根本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只能抱着妈妈的腿，一边摇一边说好话，“妈妈不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理她了，也不喊她姐姐了。”
    妈妈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些，吐了口气，继续消毒止血包纱布。
    “你以为她是真的对你好呀？她其实是看咱们家有钱，看你姐出手大方，所以才扒着你姐不放的。你还小，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她这个人品德差的很，傍上的可不止你姐一个，他们家的生活条件，哪儿买得起智能手机？还不知道谁给她买的呢！”
    妈妈说她不懂，她果然不懂，但是隐约觉得让别人给买那么贵的手机，好像的确不太好，妈妈都舍不得给她买的，家里也只有姐姐用的那种可以和爸爸视频的手机，上次手机丢了，妈妈好一顿打，要不是为了视频，妈妈本来还打算给她买最便宜的100多块钱的手机呢。
    不过不管是100多块钱的还是好几千块钱的，妈妈都只给姐姐买，从来都不给她，这么想的话，妈妈好像比较疼姐姐啊。
    妈妈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媛媛姐的坏话，说她跟男人不三不四的在一起，说她是个破鞋，说以后是嫁不出去的，就算嫁出去了也不会过好的，还嘱咐她，以后千万不要学媛媛姐，千万不要跟男生走的太近，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什么什么的，其实……她全部所有的都没有懂。
    但是她隐约觉得，媛媛姐好像真的不太好，不然妈妈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呢？而且姐姐是真的被抓起来了，好几天都没有回家。
    妈妈头上的伤口不大，只自己在家稍微处理了下，第2天早早起来送她上了学，又匆匆赶去医院了。
    不是妈妈要治伤口，而是奶奶住院了，已经住了好长时间了，花了好多钱，但是奶奶的病还是没有好。
    这段时间妈妈一直都没空管她和姐姐，因为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都要上班，当然爸爸也要上班，全家上下只有妈妈一个人是没有工作的，所以妈妈白天是一定要过去照顾奶奶的。
    其实很多时候，妈妈晚上也要去的，因为大伯二伯他们实在是太忙了，他们还说过，让妈妈住在医院，一直照顾奶奶，让她和姐姐去他们家吃饭，晚上再回自己家睡。
    可是他们家离她们家都好远，姐姐放学也好晚，她还这么小不可能一个人跑那么远的，他们也没空来接她。
    没办法，妈妈只好把她和姐姐都托付给了远江｜哥哥的妈妈。
    医院的钱越花越多，大部分都是爸爸妈妈拿的，大伯二伯他们只在最开始出了点钱之后，就再也不肯拿了，妈妈好几次在电话里跟爸爸抱怨，她都听到了。
    爸爸的钱好像也不多了，说是有什么大项目，投进去了好多好多钱，还欠着银行好多好多钱，除了平时吃喝，真的再也拿不出钱来给奶奶看病了。
    可是奶奶好像真的不能离开医院，医生说回到家就是等死了，眼看都已经治疗到这种程度了，只有再做一个手术就好，这时候放弃太可惜了。
    但是那个手术要一二十万，一二十万是多少钱？其实她没什么概念，妈妈说一二十万就可以把他们整个房子买下来，那一定是很多很多钱吧。
    虽然她不太明白什么是死，可还是觉得用一栋房子让奶奶继续留在身边，还是很值得的。
    显然大伯二伯他们也这么认为，他们找到家里，要妈妈问爸爸要钱，说爸爸开了大公司赚了大钱，这一二十万根本就不算什么的，如果不拿出来给奶奶看病就是不孝顺，就是要让邻居戳脊梁骨的。
    爸爸专门跑回来一趟，汗流浃背的跟他们解释，可他们都说自己是工薪阶层，已经掏空了，没钱了，哪怕爸爸说让他们先垫付上，之后等资金周转过来就还他们也不行。
    爸爸考虑再三，到底还是觉得奶奶重要，一咬牙，要把家里的房子抵押出去，给奶奶做手术。
    一听说要抵押房子，大伯二伯就不乐意了，说这房子还有奶奶的一份，也就是说还有他们的一份，他们不同意就不能抵押。
    总之，不欢而散。
    最后还是爸爸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手术的钱，给奶奶做的手术。
    手术那天，大伯母二伯母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说什么就知道爸爸有钱，还装什么穷？根本就是不想拿嘛！
    爸爸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担心得根本停不下来，理都没空理他们。
    手术成功了，大伯二伯他们待了没多大会儿就走了，妈妈一个人弄不动身上有刀口的奶奶，一个护工又要好多好多钱，爸爸留下来和妈妈一起照顾，可才照顾了一天，公司那边就有紧急的事，一定要爸爸过去，没办法，妈妈叫了姐姐过来帮忙。
    其实之前奶奶刚住院的时候，姐姐也有请假过来帮过忙的，姐姐对奶奶还是很好的，照顾得也很尽心，还会说笑话给奶奶听，奶奶一笑，伤口就疼，妈妈就会骂姐姐，姐姐就冲奶奶撒娇，奶奶再护着姐姐，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姐姐心情很不好，根本就不理妈妈，也不理她，就连奶奶都不大理会。
    有次争吵，她好像听到姐姐说，媛媛姐转学了。
    可是媛媛姐转学了，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姐姐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那天姐姐跟妈妈又吵了起来，还是在医院走廊，奶奶在病房都听见了，姐姐一气之下摔了盆子走了，妈妈气得破口大骂。
    “那个祸害！车不撞死她！早晚我也要掐死她！”
    她有点弄不清楚，妈妈到底在说谁是祸害呢？反正肯定不是姐姐。
    从那天起，姐姐就回去上学了，不过每天放学还会过来看看奶奶。
    那天，很奇怪，妈妈没在医院，爸爸居然也回家了，更奇怪的是，每天放学很晚的姐姐，居然也在沙发上坐着。
    姐姐的蓝校服拉链坏了，白色版鞋上还踩了好几个脚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地上还扔着个登山包。
    这个包包不是旅游的时候才背的吗？
    爸爸没理她，姐姐也没理她，妈妈把她推进屋里，让她乖乖写作业，还说大人有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偷听。
    可就算她不偷听，也能听得见啊。
    爸爸说：“就算我没刚巧回来发现你，让你给跑了，就你身上那点钱，你们两个能跑多远？”
    姐姐说：“跑多远算多远。”
    爸爸没急，妈妈急了，“你以为你是仙儿？不用吃不用喝？还是打算睡大街？这么冷的天不怕冻死？”
    姐姐辩解道：“我们可以给人打工。”
    妈妈咆哮：“未满18周岁哪个敢用你？按｜摩店洗浴店当小姐？！你能不能要点脸？染一身脏病回来，打算让你妈撞墙死吗？！”
    姐姐也急了，呼的站了起来！
    “我们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就是捡破烂也不会饿死的！”
    妈妈还想再吼，爸爸拦住了她。
    爸爸摸了摸烟盒，空了，闭了闭眼，在满地烟头中找了根剩的稍微长些的，点上。
    “鸽子，你已经16岁了，也不小了，是有自己思想的年龄了。但是你毕竟还没有成年，还未满18周岁，爸必须要对你负责，只要你能说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生存方法，并且保证对你的前途有利，我可以让你走。”
    姐姐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找到工作饿不死，总会有饭吃。”
    “你的前途呢？不要了吗？”
    “逆境出人才，我可以边工作边学画画，早晚会成功的。”
    “好。”爸爸点了下头，“就算你可以吃苦，也有这个雄心可以在绘画这方面出人头地，那我问你，她呢？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有明确的人生目标？”
    “她当然有目标了！”
    “什么目标？”
    “摆脱眼前的困境！”
    “这算什么目标？”
    “当然是目标了，或者也可以说是目的。她因为某个人……”
    顿了一下，姐姐看向了妈妈，眼神冷的可怕。
    ※※※※※※※※※※※※※※※※※※※※
    谢谢今天有糖吃~正直的少年~小数字~路人乙~给我爱的包养~~(^з^)-☆
    谢谢4D大笨喵~~三雷连环喵包养~(^з^)-☆
    谢谢三岁~叨叨叨~于正~好大腿的浇水~~(≧▽≦)/~还有影之殇~小数字~无味汤~日常宠爱浇水~(^з^)-☆
    第123章 值得吗
    妈妈被姐姐那眼神吓坏了, 问姐姐：“干嘛这么看着妈？”
    姐姐说：“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妈妈很生气, “你怎么跟妈说话呢？妈做什么了？！”
    姐姐比妈妈还生气, “她为什么要跑你还不知道吗？”
    姐姐说妈妈找了一个小混混，对媛媛姐做了很不好的事, 媛媛姐拼命反抗，最后扎瞎了那个人的眼。
    妈妈气的上来就要打姐姐，“你相信那个小贱人都不相信妈！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客厅一片混乱，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 东躲西藏的脚步声，妈妈的骂声, 姐姐的犟嘴声，还有爸爸的拉扯声, 震得她脑袋疼。
    爸爸一声大吼：“够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妈妈不敢再追着姐姐打，被爸爸拉坐到沙发, 姐姐也被呵斥坐到对面小板凳上。
    爸爸说：“我不信你妈能干出这种事。”
    姐姐小声道：“媛媛不可能说谎。”
    妈妈又想急，被拦住，爸爸道：“谁干的先放一放, 如果没这件事, 或许你们跑了也就跑了，起码不会有警察通缉她, 你们捡破烂也好, 打童工也好, 毕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我无话可说, 但是！”
    爸爸顿了下，严肃道：“现在她伤了人，还不是普通的小伤，是直接致残！警方绝对会全国通缉！你们两个未成年能躲到哪儿去？偏远山村？就算你们能躲得过一时，能躲一辈子吗？”
    “能躲多久躲多久，为了她，躲一辈子我也愿意。”
    “好！就算警察无能，一辈子也抓不到你们，你可以不要爸妈不要未来什么都不要，只要跟她在一起！可她呢？她会不会想家人，会不会为了看不见的未来难过？会不会每天深陷被抓的恐惧中惶惶不安？”
    姐姐沉默了。
    爸爸的声音铿锵有力，“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真是为了她，那就不该带着她逃避，应该做她最坚强的后盾，和她一起面对！
    她现在还是未成年，顶多劳教不会坐牢，赔钱到位的话，劳教都不用，还能继续考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只要不从政，就算留有不良记录，也不会太大影响。
    到底怎样对她才是最好，你考虑清楚，如果坚持毁掉一切赌那个小概率的不被抓，爸爸无话可说，将来一旦她撑不住崩溃了，记住，你也是推波助澜的凶手。”
    最后一句话出口，姐姐攥紧了拳头，她趴在门缝偷看着，清楚地看到姐姐的眼圈红了，却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
    “那我该怎么做？我脑子很乱，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爸爸二话不说，起身拿了车钥匙，“走吧，先去她家找她爸妈谈谈，赶在那个男生家里报警前设法私了。”
    “可她还在火车站呢！”
    “带上她爸妈，一块儿去接她。”
    谁都没想到，媛媛姐家这会儿正是一团乱，男生家报了警，还去了好多人，站在媛媛姐家楼下破口大骂，还踹坏了他们家门，警察都拦不住，有邻居给媛媛姐爸妈打了电话，他们匆匆赶来还差点挨打。
    那家人好凶的，说要抓媛媛姐坐牢，让他们赔钱交人，爸爸看情形不对，没有过去，给妈妈打了电话说了下情况，准备先接了媛媛姐了解下情况再说。
    妈妈不同意，抓着电话冲爸爸吼：“事儿闹得这么大！万一牵连你女儿怎么办？那个庄媛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看看你好好的女儿都让她带成什么样了？！又是为她打架，又是要带她私奔！这要把她接过来，还指不定撺掇你女儿什么呢！万一让你女儿给她顶罪怎么办？或者非要往我身上泼屎盆子拉我下水怎么办？她可什么都干的出来！”
    媛媛姐的的确确跟姐姐说妈妈是背后主谋的，姐姐明显很相信，妈妈担心的这些不无道理。
    爸爸犹豫了。
    姐姐却坚持要去接媛媛姐，爸爸不去她就自己去！
    听着电话那边的吵闹声，妈妈果断挂了电话，直接报了警，姐姐赶过去时，媛媛姐已经被车站派出所带走了。
    姐姐疯了，推开爸爸就要去派出所找媛媛姐，爸爸到底是大男人，力气大些，强把姐姐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姐姐已经冷静下来，爸爸说：“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现在跑过去干什么？砸了派出所？就算你能救她出来，难不成还要学电视剧亡命天涯？”
    姐姐不说话，只在客厅走来走去，一会儿低头一会儿仰头，心神不宁，没有主意。
    爸爸又道：“别怕，爸给你保证，她不会有事！顶多就是赔钱。”
    “可她家没钱。”
    “爸想办法，总能过去的。”
    “真的？”
    “真的！”
    有了爸爸的保证，姐姐总算不来回踱步了，她想去看看媛媛姐，却被爸爸拦住。
    “她这会儿肯定正被审呢，你不是家属，过去也见不到她，说不定还会给她添乱，还是让爸托人打听打听吧。”
    爸爸真的托人打听了，说那男生家人要求赔偿一百万，否则就告死媛媛姐！
    爸爸说他们狮子大开口，一百万不可能的。
    那天，姐姐一夜没睡，咯吱咯吱的翻床声响个不停，吵得她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派出所的人来了，让妈妈过去配合调查，爸爸陪妈妈去了，没多大会儿又回来带上她也去了。
    警察叔叔给她根棒棒糖，最普通那种圆圆的棒棒糖，她其实不喜欢吃，可看那么多人都看着她，还是塞进了嘴里。
    警察叔叔问：“甜吗？”
    “甜。”
    糖不甜什么甜？这叔叔怕不是傻的吧？
    “跟叔叔来，叔叔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你看，爸爸妈妈也同意的。”
    她点了点头，来的路上爸爸也说了是来回答问题的，要她实话实说就好。
    她跟着警察叔叔进了小房间，坐在高板凳上。
    警察叔叔问：“你认识庄媛媛吗？”
    “认识。”
    “庄媛媛和你姐姐关系怎么样？”
    爸爸说了不能说谎，所以她就如实回答：“媛媛姐对我可好了，每次都给我买棒棒糖，有时候还有巧克力。姐姐也很喜欢她，因为她总让姐姐抄她作业。”
    这是姐姐亲口说的，她说媛媛姐让她抄马上要交的寒假作业，她爱死媛媛姐了。
    警察叔叔又问：“你觉得你媛媛姐好不好？”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给我糖的时候挺好的，可是打我妈妈就不好。”
    妈妈那天流了好多血，好吓人啊，不管是谁，打人都是不对的。
    “你怎么知道她打过你妈妈？”
    “因为我就在旁边啊，她跑到我们家找姐姐，姐姐不在，妈妈不喜欢她，就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姐姐了，她就上去打妈妈，可凶了！”
    小小的她还分不清楚语序逻辑，想到哪儿说到那儿，媛媛姐来的时候她的确在旁边，妈妈赶她走的时候，她也是看到的，只是后面上来打妈妈还有可凶了都是妈妈说的，她没亲眼看见。
    她本来也想说是妈妈说的，但是警察叔叔又问了别的，她就给忘了。
    “关于你媛媛姐，你还知道什么吗？”
    她说了很多她知道，比如媛媛姐待她很好，姐姐不带她去公园，媛媛姐带她去。
    她还想起了好几次听到姐姐给媛媛姐打电话，前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到媛媛姐无可奈何地让姐姐打电话给她家人说来这边睡的事，姐姐后来肯定打了，可是媛媛姐一次也没来睡过。
    她还听过媛媛姐给姐姐打电话，说是家人问起手机衣服哪儿来的，让姐姐说是姐姐给的，可是之前妈妈才问过姐姐媛媛姐的手机是不是姐姐丢的那部，姐姐说不是的。
    她把这些都告诉了警察叔叔，因为爸爸说了要说实话。
    她其实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媛媛姐说话不算数？为什么就不能来她们家睡呢？为什么要说那些手机衣服是姐姐给的？那衣服那么贵姐姐要攒多久才能攒够？姐姐都跟妈妈说了不是姐姐买的了。
    她还小，分不清善恶对错，更不明白自己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媛媛姐就在隔壁房间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可怜的很，她只是说了自己知道的，说完棒棒糖也吃完了，就出去找妈妈了。
    后来，周围的人突然都知道了媛媛姐，都在议论她，报纸上也报道了，甚至电视里都有。
    他们说的那些话她都一知半解，可她知道，他们的意思都是媛媛姐很坏。
    妈妈说，媛媛姐早晚会拖姐姐下水，整天发愁，连饭都没心思做了。
    爸爸对姐姐说：“眼下情况很不利，不管张一军有没有说谎，都不可能承认有人指使，庄媛媛又是和平状态下跟他们进的KTV，想搜集证据证明清白不能说不可能，只能说很难，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很大几率会闹得人尽皆知，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姐姐瞪着布满血丝的眼：“再难也要取证！”
    “是，我佩服你坚定不移的态度，如果案件有疑点，警方肯定会追查下去，早晚总会查出来的，可这样案子就没法结，庄媛媛就是嫌疑人不能离开，更不能上学，可能要错过高考，错过很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张一军也是未成年，就算查明真相，他也不会有太大处罚，甚至杀了人都不用死的，用庄媛媛的未来和几万十几万块钱，赌一个无所谓的惩罚值得吗？”
    ※※※※※※※※※※※※※※※※※※※※
    明天……补上个月欠的……
    看我记性多好！
    回忆部分你们刚好已不care，刚好加更快点过去~
    谢谢小数字~~正直少年~~~急支糖浆加冰~~无视若尘~~~爱的包养~亲亲么么哒~~mua! (*╯3╰)
    谢谢路人乙~~小数字~~影之殇~~给文文浇水~~(づ￣3￣)づ╭?～
    第124章 我要剁了他
    值不值得, 连她这个小孩子都知道, 更何况姐姐。
    姐姐没说话, 爸爸叹了口气又道：“人要学会取舍，选一个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庄媛媛这案子越快结案负面影响越小, 不管赔多少，钱给了，她未成年，基本不会有事, 还是可以继续上学。哪怕别人会指指点点，一时有些难熬, 可等两年考上大学，到陌生的城市, 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姐姐这才开了口：“那钱……爸真的借他们吗？”
    “借。”
    “可是奶奶看病不都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到的钱吗？你还能去哪儿弄？”
    爸爸叹了口气，“是, 爸确实没钱了，连借的地方都没有了。不过没关系，她家再怎么没钱, 肯定也能想法子凑点, 凑不够就把房子抵押出去，虽然抵押的钱不会太多, 但是两家都把房子抵出去的话, 怎么的也能够的。爸只要缓个半年, 资金就会回笼, 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姐姐总算安了心, 妈妈却不乐意了。
    “这房子不是还有咱妈一份儿吗？当初咱妈做手术大哥二哥都不让抵，这会儿你去抵不怕他们找上门？”
    爸爸瞪了妈妈一眼，“你不说我不说，俩孩子也不会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可是……做生意这事，谁也说不准，今天赚明天赔的，万一……到时候真让人收了房子，咱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这项目砸了，卖了公司也不至于睡大街！你就不能往好了想！总说这丧气话！”
    妈妈不吭声了，姐姐催着爸爸赶紧去媛媛姐家商量这事，爸爸却说：“不能去，没看记者这两天都堵在她家吗？还是等案子结了再去，直接送钱比较合适。”
    姐姐无奈，只得听爸爸的。
    第二天，派出所打来电话，要姐姐过去配合调查，之前调查了全家都没找姐姐的，突然这么找姐姐……
    爸爸抓着姐姐叮嘱，“肯定是庄媛媛要求找你的，当着警察的面儿，无论如何都要撇清关系，绝对不能让案子有任何疑点，越快结案越好！这是为了庄媛媛好！一定要记住了！”
    经过这几天沉淀，姐姐大抵也想明白了，点了点头，走了。
    再回来时，姐姐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吓坏了妈妈，妈妈追着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直接闯进爸妈卧室，问刚躺下午睡的爸爸。
    “我都按你说的做了，她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爸爸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很快的。”
    的确很快，没多久案子就判了下来，媛媛姐要赔那男生好多钱，但是不用坐牢，保释回了家。
    姐姐迫不及待地拽着爸爸去媛媛姐家，可是他们还是没能进去，门口蹲了一大堆记者，任谁敲门都没人开。
    爸爸只得电话联络了媛媛姐的爸爸。
    他们怎么谈的她不清楚，不过，挂了电话之后，爸爸就联络了熟人，先把房子抵押了出去。
    那年月，一套房子也就十几万，抵押不可能超过这个数。
    拿着那不多的几万块，爸爸本打算晚上记者都散了，亲自过去交给媛媛爸，却不想，公司打来电话，项目出了问题，让爸爸赶紧过去。
    爸爸就把钱给了妈妈，让妈妈去。
    爸爸走了，妈妈的脸也冷了下来。
    她叫来姐姐，训斥了好大会儿，姐姐一言不发，只要能帮到媛媛姐，她好像什么都能忍。
    最后，妈妈说：“我去送钱可以，你不能去，从今天起，你不能再跟庄媛媛有任何交集！任何！懂吗？”
    姐姐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妈妈，“至少让我跟她解释清楚。”
    “解释个屁！她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还用解释？”
    “可是……”
    “没有可是！”
    谁拿着钱谁就有话语权，妈妈用钱威胁了姐姐，还让远江哥哥寸步不离的看着姐姐。
    手机没收，在家有妈妈看着，学校有远江哥哥看着，媛媛姐的手机也摔坏了，这下是真的看死了姐姐。
    姐姐打的是等妈妈给了钱就去找媛媛姐的主意，妈妈却先发制人，威胁姐姐。
    “这几万块对咱家来说，真不算什么，可对她家来说却是巨债，只要你听话不跟她联系，等你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妈第一时间把欠条给你，顺便你怎么撕，不用她家还！”
    姐姐犹豫了。
    妈妈又道：“闹成这样，她肯定也不能继续在市里上学了，妈的老同学是s县三中副校长，调进去个学生不成问题，前提是，你得听话。”
    姐姐还是有些下不了决心。
    妈妈又甩出杀手锏，“说起来不就是一两年的事吗？忍个一年多，等你考上大学离开了家，天高皇帝远的，妈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你了。”
    姐姐终于被说动了，跟着远江哥哥老老实实上学下学。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小小的她很快就被动画片巧克力老师同学乱七八糟的事转移了注意力，要不是妈妈不时以“不听话就让媛媛姐退学”为由敲打姐姐，她差点就忘了那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
    直到有一天，姐姐从学校回来，脸色白的可怕，远江哥哥一直在劝着姐姐什么，姐姐一言不发，早早便睡了。
    妈妈每晚都会反锁了姐姐的门才会去睡，那晚也不例外，半夜，她正睡得迷迷糊糊，依稀听见一声轻响，一睁眼，一道黑影正从窗户往里跳。
    她吓了一跳，刚想喊，那黑影说：“别喊，是我。”
    原来是姐姐！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姐姐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乖乖睡，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姐姐星期天带你去动物园。”
    “哦……是去找媛媛姐吗？”
    姐姐僵了一下，“千万别告诉妈妈，姐姐的零花钱都给你。”
    “好，不过你得帮我给媛媛姐说一声，等我考上大学就去找她玩。”
    姐姐考上大学妈妈就不管了，那她肯定也一样！
    “好。”
    姐姐轻手轻脚地走了，她跑到窗户边向下望了望，黑乎乎的好像无底深渊。
    好可怕！姐姐胆子真大！
    拉上窗户她就睡了，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姐姐说，媛媛姐搬家了，肯定是去s县上学了。
    s县好远啊，坐汽车来回至少五个小时，姐姐根本没机会不声不响地跑去找媛媛姐。
    姐姐很难过，憋的快疯了，没人能说，只好跟她唠叨。
    姐姐说：“她昨天来找我了，赵远江就在旁边，还是他先看见的她。
    我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让我跟她好好解释，就这一次！他却说，他拿了妈妈的钱，不能只拿钱不办事，这是他的原则。
    他还提醒我，一定要狠，不然下次她还来找我，次数越多伤害越大，万一再让妈知道了，真给她退学了就完了，倒不如一次让她死心再也不来，等将来考上大学再拿着欠条去找她解释，总会解释清楚的。
    他还说，出了这么多事，她肯定只顾学习，也不可能早恋什么的，也不用担心她跟别人跑了，只要我赶走了她，他就帮我隐瞒她来找过我这件事。”
    姐姐说她一见媛媛姐脑子就不转圈了，赵远江还一直掐她胳膊，她晕头转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姐姐唠叨着唠叨着就没声了，捂着被子挡着脸冲她摆了摆手，她本就听不懂，赶紧跑出去看动画片了。
    打那天起，姐姐突然开始发奋学习，再也不提什么画画，而她，时间久了，也不大会想起那个笑起来暖洋洋的媛媛姐了。
    就这么过了好多好多天，那天放学出来，接她的不是妈妈，而是远江哥哥。
    远江哥哥把她带到了医院，说姐姐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栽了下来，头破血流。
    她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姐姐头上包着纱布往外冲，妈妈还有王阿姨，拼命拦着她。
    王阿姨就是远江哥哥的妈妈，又瘦又小，还没姐姐高呢，根本拦不住发疯的姐姐，远江哥哥赶紧过去帮忙。
    “放开我！啊！！！啊！放开！都给我滚！”
    姐姐真的疯了，居然连王阿姨都骂。
    后来她才知道，媛媛姐跳楼了，姐姐下楼找她跑得太急才栽了下来，她俩都送到这家医院。
    妈妈他们最后还是没能拦住姐姐，姐姐去了手术室，媛媛姐摔得很重，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那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姐姐哭，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手术室门口嚎啕大哭，路过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都看着她，媛媛爸气得脸红脖子粗，连踢带踹让姐姐妈妈包括她，让她们郭家人全都滚。
    小小的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怕得一直拽着王阿姨的衣角。
    媛媛爸踹骂着赶不走姐姐，妈妈拼命扯拉也拽不走姐姐，就连远江哥哥都拽不走姐姐，姐姐紧紧抱着墙边的长扶手，衣服都扯破了也不肯撒手，死话要等媛媛姐手术完。
    最后姐姐还是没等到媛媛姐出来，媛媛爸气得上了头，差点厥过去，媛媛妈扑通一声给姐姐跪下了。
    “我家媛媛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求你饶了我家老头子吧！我求你！”
    抱着扶手的姐姐用了太大的力气，咬得牙根都出了血，瞪着红肿的眼，看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的媛媛妈，突然松了手，任妈妈和远江哥哥将她拖走。
    姐姐当然没有真的走，她躲在很远的楼梯间，趴在门缝看着，根本不在乎过来过去的人怎么看她，全部心思都在那亮着的手术灯上。
    这一趴就趴到半夜。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媛媛姐还是没脱离危险，进了重症病房。
    姐姐不敢靠近病房，只能躲远了偷看，见医生过来就拦着问情况，医生的回答永远都是模棱两可，问了比不问还让人抓心挠肝。
    姐姐不分昼夜守在重症病房不远处，白天不敢过去，只敢夜里偷偷摸摸趴到门上的长条玻璃偷看。
    就这么吃不下喝不下的守着，一天两天还行，第三天中午，姐姐晕倒在楼梯间，妈妈趁机把姐姐带回了家，为了让姐姐安心在家养伤，还拜托护士每天拍张媛媛姐的照片给姐姐。
    这可比守在病房门口看不到人强多了。
    妈妈说，媛媛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很快就能从重症病房出来。
    姐姐揪着妈妈的袖子问：“学校公布栏那照片，还有张一军的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
    妈妈再三发誓，说她真的不认识张一军，否则天打雷劈！还答应姐姐，等她出来了，就带着姐姐亲自登门解释清楚。
    然而，没等到妈妈登门，媛媛姐病死的消息传进了家里，姐姐穿着单薄的卫衣不顾一切冲出家门，妈妈追了半条街都没追上。
    一直到半夜，姐姐都没有回来。
    寒冬腊月的，半夜又起了风，刮得窗棂啪啷啪啷响，妈妈开大了水暖，让她上床睡觉，裹上羽绒服厚围巾，骑着小绵羊出去找姐姐。
    去的时候是开着车的，回来的时候是推着的，路上结了冰，妈妈摔了，车坏了，妈妈也摔得一瘸一拐的。
    做了点吃的，骑着姐姐的自行车把她送去学校，妈妈又去找姐姐了。
    下午放学，她忐忑不安地走到校门口，看到的不是妈妈，是王阿姨。
    在王阿姨家吃了饭，回到家，天都黑了，妈妈和姐姐都没回来，望着空荡荡的家，她突然有点害怕，赶紧开了电视抱着泰迪窝在沙发上。
    挂钟滴答滴答走着，没有动画片，她看了一会儿就眼皮打架，刚进入梦乡，咔哒咔哒，门开了，妈妈和姐姐终于回来了。
    她赶紧坐直了扒着沙发边，激动地喊了声“妈”，那个“姐”字却没有出口。
    姐姐脸色青白的进来，卫衣裤子上到处都是泥，鞋还少了一只，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似的，直接进了房间，砰地摔上了门。
    妈妈穿着加绒打底衫，搂着她的羽绒服，也是冻得抖抖索索。
    她问妈妈：“你干嘛不穿搂着？”
    妈妈看了眼姐姐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去了厨房。
    不大会儿，妈妈做了面出来，她不饿，可是谗，吃了半碗，可姐姐却是怎么喊也没反应。
    半夜，正睡得香，姐姐突然从房间出来，依然是那身满是泥的卫衣，跑厨房拿了菜刀就要走，妈妈防着她半夜跑，又不敢反锁她的门怕她激动，专门睡在客厅沙发上，听了动静赶紧起来拦着。
    “滚开！我要剁了张一军！！”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恐怖的姐姐，整个眼都是红的，好像动画片里的魔鬼！
    她有点怕，赶紧跑回床上钻了被窝捂住头。
    她听到妈妈在哭，哭着哀求：“庄媛媛已经死了，你杀了张一军也没用，你想想妈，想想爸，你要是有个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活？”
    姐姐的声音冷冰冰的机器人一般，依然重复着同一句话：“滚开！我要剁了张一军！”
    妈妈不肯让开，姐姐举起刀，哐的一声砍在了门板上，妈妈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地上，拼命搂着姐姐的腿。
    “你要去，先砍死我！庄媛媛那个害人精，死了都不消停，你砍死我，我去地底下找她算账！”
    姐姐举着菜刀站了好半天，转身回了屋，妈妈哆嗦着站起来，不等翻出钥匙反锁姐姐的门，姐姐突然冲了出来，拉开门就跑了出去，满楼道都是咚咚咚的脚步声，声控灯一层层亮起。
    妈妈大叫一声，哭着追了出去，门都没顾得锁，她哆哆嗦嗦从屋里爬出来，顶着门外冷彻骨髓的寒意，站了好半天，不见妈妈回来，也不见姐姐回来，这才关了门。
    看见门板上的刀印儿，她突然很害怕，眼泪吧嗒吧嗒掉着，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媛媛姐死了为什么姐姐这么生气？为什么妈妈会哭？为什么姐姐要去砍人？
    死到底是什么？其实她根本就不懂。
    一直等到天亮，没有人送她上学，更没有人给她做饭，妈妈姐姐一直都没回来，中午也没回来，晚上也没回来，直到半夜才回来。
    只有妈妈一个人回来，她问姐姐呢？
    妈妈说，姐姐得了很重的病，必须在医院呆着。
    后来她才知道，妈妈报警抓了姐姐，说姐姐有狂躁症还是精神分裂什么的，要去砍人，拜托警察把她抓进了精神病院。
    妈妈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连爸爸都不能说。
    她还小，她不懂，但是也知道神经病就是疯子，会被别人笑死的。
    可妈妈又说，姐姐不是神经病，既然不是神经病，为什么要送到精神病院呢？
    她还小，她不懂，真的不懂。
    幸好，没过几天姐姐就回来了，这次穿了干净的衣服，还有羽绒服，可是脸色还是一样的难看，用电视剧里的话，就是像死人一样，脸也瘦了，脸颊塌陷，吓死人。
    妈妈做了姐姐最爱吃的饭，可姐姐根本吃不进，吃一口吐一口，妈妈抹着眼泪硬喂着。
    “吃！必须吃！只有吃饭才能活下去，才能报复那个混蛋张一军！砍死太便宜他了，一定要让他把牢底坐穿，一辈子在里面受罪！”
    妈妈的话的确有点作用，姐姐再怎么吐还是张嘴吃着，多少总能留一点在胃里的吧。
    这样的姐姐当然不能上学了，只能休学在家，妈妈天天看着姐姐，上下学都不敢离开，都是王阿姨接送的她，这一看就是三个月。
    姐姐每天抱着手机打，联系着以前的朋友，有男有女，远江哥哥一放学就来找姐姐，两人就会结伴出去，有他在，妈妈总是放心的。
    转眼就是暑假，姐姐更是天天往外跑，依然是跟着远江哥哥，一个暑假没过完，张一军坐牢了，判了好多年。
    判决下来那天，姐姐和好几个男的还有远江哥哥一起去喝酒，姐姐喝得烂醉如泥，他们一路嚎着歌，把姐姐送了回来，大热的天，居然有个男的穿着皮背心，他不热吗？
    远江哥哥把醉醺醺的姐姐扛到床上盖好，妈妈说了他两句，“让你看着她，怎么能让她喝成这样？”
    远江哥哥笑了笑，道：“难得她这么高兴，下次我会注意的。”
    远江哥哥走了，妈妈看着熟睡的姐姐，如释重负。
    都过去这么久了，仇也报了，一切总算都可以回归正轨了吧？
    妈妈放心地回屋睡了，还没睡着，就听见姐姐传来奇怪的声音，过来一看，姐姐吐了，闭着眼平躺着吐的，脖子满枕巾都是呕吐物。
    妈妈喊不醒姐姐，赶紧帮她擦，她也过来帮忙端水，擦着擦着，妈妈的手突然就抖了。
    妈妈捏起呕吐物里一块块儿白色的碎渣看，姐姐吐了好多碎渣，大多数还保存着完好的形状，圆圆扁扁的，就算她是小孩子也懂，那是药片，很苦的。
    妈妈突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去卧室拿了手机，哆哆嗦嗦按了好几下才按准了数字，打了120。
    姐姐自杀了，吃了好多好多安什么药，远江哥哥哭着说，是他给姐姐的，姐姐说失眠，他就一次几片的给姐姐带，谁知道姐姐全攒到了一起，一块儿吃了！
    幸好那晚姐姐喝了酒，吐了不少，发现的又及时，不然真睡到第二天，肯定是救不回来了。
    妈妈崩溃了，赶紧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连夜赶了过来。
    姐姐一直昏睡着，爸爸找了心理医生咨询，医生说，姐姐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媛媛姐死了，她内疚，内疚的想跟着她一块儿去死，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媛媛姐原谅她。
    可是媛媛姐已经死了，还怎么原谅她？
    爸爸想来想去，只能借力打力，求媛媛爸妈原谅姐姐。
    爸爸焦头烂额地想着怎么说服媛媛爸妈，姐姐醒了，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望着窗外。
    妈妈哭着求她好好活着，不为了爸妈，只为了她自己，人生还很长，熬过了最痛苦的时间回头再看，就会觉得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妈妈甚至说，不管姐姐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她以后都不会再干涉，她错了，她向姐姐道歉。
    然而不管妈妈说什么，姐姐都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喊妈妈去病房门口谈病情，妈妈叮嘱她一定要看住姐姐，有什么事赶紧喊妈妈。
    妈妈出去了，她趴在床边写作业，橡皮掉了，骨碌碌滚到床头柜底下，她趴下去捡。
    ※※※※※※※※※※※※※※※※※※※※
    补上个月的，大肥章~
    第125章 玩腻了想甩掉她？
    够不着, 还是够不着, 她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总算够了出来。
    拿着橡皮坐起身，姐姐不见了！
    她一惊, 刚想看，一转头，看见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窗前，推开了窗缝, 一动不动向下望着。
    她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姐姐, 虽然那个窗缝很窄，推也推不上去, 可姐姐很瘦，真要跳下去的话完全可以的, 顾不得喊妈妈，她先跑过去抱住了姐姐胳膊。
    姐姐呆呆地望着楼下，眼都不眨的, 明明没有一滴眼泪, 也没有半点表情，却让她觉得悲伤, 悲伤的她的鼻子都跟着酸了。
    “琦琦。”
    “嗯？”
    “这里真高, 跳下去的话, 一定会摔死的, 对吧？”
    “嗯。”她害怕得抱紧姐姐的胳膊, “跳下去就摔成肉饼了，姐姐不要跳！”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说：“我真是个怂货。”
    “嗯？”
    “割腕不敢，跳楼也不敢，触电试了几次一样不敢，唯一敢吃的药片，这会儿也不敢吃了，太难受了，谁说吃药没感觉的？不过是没法动弹说不出来而已……”
    姐姐笑了，真的笑了，只是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依稀有些颤抖。
    “我有什么资格说爱她？有什么资格？！明明只要跳下去就好了，她都敢我却不敢！我有什么资格？！”
    姐姐突然崩溃地蹲了下来，抱着头拼命捶打着自己，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姐姐这样子，她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她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得难受，很难受，狠狠捶下胸口的那种难受。
    她抱住姐姐，明明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懂，却跟着姐姐一起吧嗒吧嗒掉眼泪。
    “姐姐不哭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抢电视了，也不会在你上厕所的时候故意用椅子堵住门了，也不会……”
    她啰啰嗦嗦说了好多，抱着姐姐的头按在怀里，像电视里那样，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哭得鼻子堵塞还在笨拙地下着保证。
    哗啦！
    妈妈突然推门跑了进来，脸色白的吓死人，“你爸，你爸出车祸了！”
    什么？！
    她和姐姐一块抬头，妈妈什么都顾不得了，说完又跑了出去。
    姐姐也顾不得难过，爬起来拉着她也跟着追了出去。
    爸爸真的出车祸了，她想起以前妈妈常说的话，说爸爸身体好，是那种几百年不感冒，一感冒就好长时间不好的那种人，爸爸从没出过车祸，就出了这么一次就再也好不了了。
    爸爸死了，还没拉到医院就死了，可妈妈还是让医院抢救，电击起搏了好半天爸爸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妈妈崩溃地软跌在床边痛哭失声，姐姐抱着妈妈哭，只有她一个人傻愣愣站在床边看着爸爸。
    什么是死？妈妈说，死就是睡着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睡着了为什么要哭呢？爸爸只是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儿就好，说不定哪天就又醒了呢。
    明明是这么想着，眼泪却也跟着吧嗒吧嗒掉。
    爸爸被拉走了，躺进了大冰柜，还冒着凉气的。
    她们这才知道，爸爸是去媛媛奶奶家找媛媛爸妈，可他们根本不理爸爸，爸爸好不容易盼到媛媛爸开门出来，追着想求他救救姐姐，可媛媛爸开着电瓶车，跑得贼快，爸爸拼命拼命追，追得太急，过马路的时候才被撞了。
    爸爸是过错方，肇事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表现也很好，赶紧就给送来了医院，一路陪到这里，几十岁的人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歉，说一定会赔钱的，妈妈哭骂捶打，任怎么折腾，司机都只是哭着道歉，半点不敢反驳。
    妈妈也没了力气，颓然地坐在太平间门口，坐了很久，姐姐呆呆的一言不发，只有她搂着妈妈不停安抚着。
    直到手机响了，妈妈和姐姐才反应过来。
    是大伯的电话。
    大伯问爸爸的手机怎么打不通？还问妈妈怎么没在家，让她赶紧回家，有急事。
    妈妈这才想起，还没给他们说爸爸没了的事，刚想说，那边已经挂了。
    妈妈强打精神起来，带着她们回了家，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都在楼下等着，不等妈妈开口说爸爸的事，大伯母第一个冲上来，指着妈妈的鼻子就骂。
    “你们凭什么不吭声就把房子抵押出去！这可还有妈一半儿！你们这黑心烂肺不要脸的，连老娘都坑，出门让车撞死！”
    不说最后一句还好，一说出门让车撞死，妈妈还没急，姐姐先急了，上去猛推了大伯母一下，她指着妈妈骂，姐姐也指着她骂。
    小小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姐姐骂人这么溜的，连最厉害的大伯母都被她骂得张不开嘴。
    姐姐一个人舌战群雄，骂走了大伯二伯他们四个人，街坊邻居全出来看热闹，一个个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妈妈赶紧拉着姐姐回了家。
    一进门妈妈就腿软了，坐在沙发上抱着姐姐一个劲儿哭。
    “他们已经知道房子的事儿了，三天两头来闹可怎么办？”
    姐姐顶着苍白的脸，站在沙发边搂着妈妈，
    “让他们闹，随便闹，来一次我骂走一次，骂不走就打走！”
    如果真是这样就简单多了，下午奶奶来了，被大伯二伯他们撺掇来的，说是房子抵押可以，必须把她的那部分钱拿出来，兄弟三个平分。
    妈妈说，奶奶看病花了好多钱，基本都是爸爸拿的，大伯二伯加一起连零头都不够，这会儿实在没钱，爸爸公司项目进展很顺利，再缓缓就能把房子收回来了。
    然而大伯二伯根本等不了，说这房子卖了也就十几万，奶奶占一半就是大几万，兄弟三个分，一个人也就三万块，只要妈妈拿出六万这事就算完了，以后这房子他们就不管了。
    妈妈说，这房子不值十八万，顶多十五六万。
    然而没用，大伯二伯就是要钱，奶奶刚说了句：“不行就缓缓，早晚你们弟弟也不能短了你们。”
    大伯母立马就怼了出来，“你就是偏心老幺！爸留给你的房子你就加了他一个人的名字！”
    奶奶噙着泪，小声解释着：“那时候他们一家四口不是没地方住，难嘛，我也没全给他。”
    “他难！我们就不难？！你现在吃的住的不还都是我们的？！你就是偏心眼儿！”
    奶奶是老教师，退休金很高，他们都争着照顾奶奶，最后还是大伯厉害，攥着奶奶的工资本，把奶奶接回了他们家。
    奶奶不敢再吭声，老了老了，什么都不在乎，只盼着家里和和美美。
    大伯说，不给钱就报案，让法院断官司。
    大伯早先还曾撺掇奶奶告过爸爸忤逆不孝，逼着刚结婚生子吃饭都困难的爸爸一个月给奶奶五十块生活费。
    别小看这五十块，那时候爸爸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一百，可还是咬牙给了。
    大伯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真去告到法院可就完了。
    妈妈慌了，刚想说爸爸死了，让他们高抬贵手，等处理了爸爸的公司，一定给他们掰扯清楚，姐姐却一把拉住了妈妈。
    “行！我们给！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给！”
    大伯二伯下了最后通牒，只给三天，三天到了不给钱就上法院，姐姐强硬的改成了一个月。
    大伯二伯终于走了，一向坚强的妈妈，瘫在沙发上，傻了似的，除了哭完全没了主意。
    姐姐跑洗手间，开了水龙头，脑袋直接伸过去冲了好一会冷水，突然湿漉漉跑了出来。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爸没了！”
    妈妈哭着问：“为什么？”
    “奶奶！”姐姐咬牙切齿，“奶奶有继承权！那群吸血鬼肯定该惦记爸爸的公司！”
    一语惊醒梦中人，妈妈一下子慌了，“那怎么办？”
    “不能把我爸送去火化，更不能销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爸爸没了！咱们直接拉走偷偷埋了！”
    想了想，姐姐又道：“对了，得起草个协议书以防万一，模仿我爸的字迹，按了手印儿，把公司先交给我处理。”
    妈妈问：“不卖吗？”
    “不卖！卖的话爸爸的事就瞒不住了。”
    没了爸爸做顶梁柱，脆弱的妈妈和什么都不懂的小小的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姐姐。
    姐姐突然像是变了个人，擦干了头发，瞪着猩红的眼，谁都没告诉，远江哥哥也好，任何人都好，都没告诉，雇了辆面包车，直接把爸爸装进去，拉回老家埋了。
    幸好肇事司机表现好，她们也没报警，警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就是省了好大的麻烦。
    回到家后，姐姐就给司机打了电话，司机正焦头烂额的筹钱，二话不说送了两万多过来。
    妈妈姐姐托熟人打听了下他的家庭状况，他是外来人，租着廉价的房子，跟着媳妇儿两个开了个烧饼摊，一家人全靠打烧饼过活，辛苦了这么多年，才勉强存了万把块钱，本来说是给儿子上大学存的。
    虽说只有两万多块，已是他们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凑的，真的再也没有了。
    还有那车也不是他的，是他老乡的，他借来开着回了趟老家，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爸爸已经不在了，就算逼死司机一家，也没用。
    姐姐让他们走了，开始四处打电话借钱，想把房子先赎回来，然后卖了给奶奶，奶奶想给谁随便，从今往后，他们算是彻底跟那群吸血鬼断绝关系了。
    姐姐还真有本事，真就借来了钱，卖了房子又赶紧还了，每个人都多还了点儿。
    姐姐说，危难之时肯伸出援手的，都是真朋友，绝对不能透支真朋友的友情，要越存越多才行。
    姐姐真的变了，变得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坚强，总是训斥姐姐的妈妈，也开始事事都听姐姐的。
    大伯二伯拿了钱，心满意足，要他们立个字据，字据里必须标明钱给过了，还要按手印，省得将来他们再要第二回 。
    大伯母不让立字据，大约还想着将来奶奶没了，他们还能在想法子搅和点钱，可不立字据姐姐不给钱。
    没办法，他们还是立了。
    家没了，钱也没了。
    他们一家三口，大半夜去了火车站，举家搬到帝都。
    虽然没了爸爸，可看着姐姐终于坚强起来，再没了轻生的念头，妈妈总算好受了些，搂着她和姐姐说，“会好起来的，咱们一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好起来那么容易的吗？
    姐姐完全不懂管理公司，她小小年纪过去，又没有爸爸带着，根本没有威信度，谁又真心听她的？
    公司的人还好，顶多糊弄姐姐，项目客户可就没那么好应付了。
    那天，姐姐硬着头皮陪那客户应酬，半夜披头散发地跑回来，一进门就抱着妈妈浑身发抖。
    妈妈吓得手都哆嗦了，问姐姐是不是被怎么了？
    姐姐咬着发白的唇，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抖着，重复说了无数遍，“没让他得逞我跑得快！我跑得快！”
    明明怕得要死，可打那天起，从来都是素面朝天的姐姐，突然开始打扮了。
    姐姐本来就漂亮，化了妆再换身裙子，简直像被神仙教母点化的仙度瑞拉一样美丽。
    自从媛媛姐出事之后，再没笑过的姐姐，也开始笑了，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笑的张扬，而是勾着唇角，微眯着眼，让人浑身酥|软那种笑。
    姐姐开始踩着高跟鞋频繁出入酒店会所，妈妈担心的要命，有次还跑去酒店门口蹲等。
    姐姐安慰妈妈，“越是成熟稳重处变不惊的女人越不会被看轻，被摸两下就咋咋呼呼的小女生，反而让他们觉得是可以随便玩的玩物，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会守住底线的。这些男的跟张一军那种人渣本质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手里多了点钱也多了点脑子罢了，只要能守住爸的公司，养活你和琦琦，一切都值得。”
    妈妈管不住姐姐，也没法眼睁睁看着爸爸的公司垮掉，只能任姐姐周游在那所谓的商业交际圈里。
    姐姐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来到帝都这座繁华大城，那怕有爸爸的公司做后盾，老实说，依然行的很艰难。
    姐姐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酗酒，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管怎么难受，依然每天化着光鲜亮丽的妆去公司。
    妈妈心疼姐姐，又不敢在姐姐面前说什么，只能抱着她哭诉。
    妈妈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庄媛媛害的，要不是她，姐姐也不会自杀，爸爸也不会死，他们也不用被逼着卖房子，姐姐更不用小小年纪就混迹那种场合被人占尽便宜。
    妈妈说的这些，她最初并不是很懂，可一年年过去了，爸爸再也没有出现，不管她怎么想爸爸，怎么打电话，怎么哭闹难受，哪怕发烧住院他也不会再出现了。
    姐姐说，这就是死亡，不管你多痛苦多难受哪怕忍受不住一刀捅死自己，那个人都不会再出现，不会看你一眼，不会抱你一下，不会给你任何回应，甚至……连你的梦境都不愿光顾。
    说这些的时候，姐姐望着T市的方向，眸光迷离，不知想到谁，也或者看到了谁。
    姐姐并没有在帝都待太久，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就把公司交给了爸爸的一个老朋友，让他绑着妈妈一起打理，他是陪着爸爸一起打拼的可以信任的人，这些日子，全靠他提点姐姐。
    姐姐去了M国，姐姐说，想要当好一个管理者，实践至关重要，但不是全部，她需要学习更多成功的经验，更好的融合提升，理论联系实践，实践结合理论，才是正途。
    姐姐走了，还带走了远江哥哥。
    再后来，姐姐在M国开了公司，远江哥哥说，姐姐疯了一样拼命往前冲，，一边工作一边读书，连续四五十个小时不睡是常态有次实在太累了，竟然开着车就睡着了，一头撞在了护栏，住了一个多星期院。
    每次听到这些，妈妈就会给姐姐打电话，姐姐从来都是应付两句就挂了，平时也都是妈妈打电话，姐姐从来没主动打过。
    妈妈说，都是庄媛媛的错！她就是个大骗子！骗了姐姐的感情，还往妈妈身上泼脏水挑拨妈妈和姐姐的关系，妈妈虽然再三保证当年的事跟妈妈没有半点关系，可姐姐心里还是有疙瘩，姐姐宁愿相信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亲妈，妈妈很伤心。
    妈妈伤心，她也跟着伤心。
    庄媛媛究竟是怎样的人，其实她早就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她害得姐姐自杀，爸爸死掉，害得她们母女三人背井离乡。
    她还记得姐姐跪在手术室前撕心裂肺的样子，记得姐姐站在窗前因为不敢跳下去自责恸哭的样子，更记得姐姐差点被强惊慌失措跑回家，最终却只能适应这个社会规则的无奈。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庄媛媛害的，都是她！
    她对她的恨意与日俱增，直到妈妈突然心脏病发达到顶点！
    “我看到了！我看到庄媛媛了！”
    妈妈抢救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庄媛媛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肯定是你看错了。”
    妈妈脸色苍白，“不！就是她！她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说她会不会……没死？”
    “不可能的，没死干嘛要说自己死？顶多是个长相相似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庄媛媛，你就放心吧妈。”
    妈妈还是不放心，病愈出院后，非拉着她蹲了好几天马路边，想看看到底是白天见鬼，还是庄媛媛真没死。
    鬼，自然是没等到，人也没有，但是妈妈却实打实落了个心脏病。
    又是那个庄媛媛害的！都死了这么多年还不放过他们家！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就是两年，那天，她去中心医院看朋友，电梯关门的瞬间，依稀看到一道纤瘦的身影走过。
    庄媛媛！
    她怔了一瞬间，拼命按开门键，可再出来已不见了她的踪迹。
    难道妈妈没看错？她真的没死？
    那个方向是出门诊大楼的，那人穿着白大褂，肯定是医生，也就是说，一会儿还会转回来。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猫了起来，等。
    没多大会儿，那人真的回来了，虽然不是印象中圆嘟嘟的脸，也早就忘记了她的样子，可看到的瞬间她脑中划过的只有“庄媛媛”三个字。
    她有点不敢确定，又拖熟人专门调查了她，这才确定的确是她，只不过，换了个名字。
    庄妍。
    这个女人果然像妈妈说的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倒是逍遥快活，还当了医生，享受着小资生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的家却毁了！爸爸死了！姐姐每天累到吐血！连妈妈都吓出了心脏病！到现在母女俩都还有隔阂！
    这么可恶的女人，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绝对不可以！
    直到现在她都还在骗她，骗了她的身还骗了她的心，骗得她晕头转向，傻傻的以为她不是那种人，当年的一切都是误会！可结果呢？！
    她玩腻了想甩掉她？
    砰！
    郭琦猛地砸在窗台上！
    没那么容易！
    雨越下越大，她的心也越发毛躁起来。
    她拖着残腿跑到杂物间，翻出电钻出来，插上电源，嗡嗡，钻头飞速旋转着，三下五除二就钻坏了锁。
    打电话让人来收拾烂摊子，她一瘸一拐下了楼，开车直奔庄妍家。
    庄妍的车不在停车位，肯定是出去了。
    出去了正好！
    她耐心守在车里，车外，大雨倾盆，车内，黑亮的眸子幽幽暗暗……
    ※※※※※※※※※※※※※※※※※※※※
    我说今天回忆结束吧？
    叉腰！
    补上个月的大肥章，两天补齐了！hinhinhin~~
    谢谢今天有糖吃~~小数字~~正直少年~~爱的包养~~mua! (*╯3╰)
    谢谢4D大笨猫！~~双雷包养~~花式~么么哒(づ￣3￣)づ╭?～
    谢谢棠梨煎雪~~路人乙~~影之殇~~无味汤~~小数字~~~给文文灌汤~~(づ￣3￣)づ╭?～
    第126章 绑架
    雨越下越大, 原本还想拐弯买点菜的庄妍, 看着雨势太大, 想了想，还是算了, 直接开回了家，不管什么，顺便弄点吃了就好，其实也没什么胃口。
    呼唔--
    车子一路开进小区, 打方向盘，倒进了停车位。
    地下车库静悄悄的, 中午十二点多，上班的上班, 在家吃饭的吃饭，根本没人在这里。
    砰的关上车门, 明明不重的动作，在这空荡的车库却格外醒耳。
    掏出手机边走边看，郭歌打了好几通电话她都没接, 还有十几条短信。
    她轻嗤一声, 看都不看，统统删掉。
    回去稍微收拾一下, 明天一早回T市, 先跟爸妈打个招呼住两天再回来, 郭歌那边也就吊的差不多了, 至于郭琦, 不管她跟郭歌说什么，她都有办法圆过来。
    即便郭歌更看中姐妹情，不会跟妹妹反目，起码也不会再让郭琦继续黑她，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还得办葡萄牙签证，先以旅游名义过来，看看小姑妈，顺便看看学校，然后……
    对了，明天的机票还没定。
    点开app，还没选好日期，身后传来车开过来的细微声响。
    她回头看了一眼，车库昏暗，看不清车里的人，只看到一辆黑色别克开了过来，这种车型很常见，小区好几辆都是同款同颜色的，她向一边躲了躲，继续选日期。
    明天，6号……
    别克侧身而过，突然打开车门！
    ！！！
    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两只手臂探了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猛地将她拖进车里！
    砰！
    车门摔上，她被人搂着，脸朝下按在了副驾驶座上。
    “放开……”
    一把团好的丝巾塞进了她嘴里。
    “唔！！！”
    那人力气算不上大，可绝对比她大，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人极为聪明，反剪了她的手绑上，又返身压坐在她背上，彻底压死了她，她根本动弹不得。
    哗啷！
    那人从车前台摸了把什么，在她面前晃了下。
    便是再怎么昏暗，拿尖锐的剪刀尖反着寒光，还是让她毛骨悚然。
    “唔！呜呜！！”她拼命挣扎。
    背后响起熟悉的软糯嗓音，“再乱动，扎伤你可不怪我！”
    郭琦！
    她简直难以置信。
    她疯了吗？她这是想干嘛？！
    威胁起了效果，或者说，发现是郭琦，她反而没那么慌张了。
    明明这个女人一直在骗她陷害她甚至想要了她的命，可她的心莫名的就是安稳了下来。
    呲啦，呲啦。
    背后响起剪刀剪开布料的声音。
    她在干什么？
    疑惑不过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腿上凉飕飕的。
    ！！！
    她剪了她的裤子！
    她……她……
    刚刚安稳下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她不会是想在车里……
    不，不会，虽然地下车库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但毕竟是公共场合，而且她的车停在路中间，保安看见肯定会过来，她再疯也不会这么没脑子！
    既然不是想做那种事，那她剪了她的裤子……不，不止裤子，还有内裤，就只有一种可能。
    威胁她。
    果然，郭琦剪光了她的下半身，又剪掉了她的外套，还探手进去抠开了她bra的挂扣，再扯开领口，咔嚓咔嚓两下剪断肩带。
    好了，这下倒是利落了，全身上下只剩一件衬衫虚虚穿在身上。
    一切做完，郭琦起身，抽了一大把纸抽铺在副驾驶座上，这才推着她按坐下去。
    这是干嘛？怕她感染病菌？
    呵！怎么可能！
    一个不遗余力想让她死的女人怎么可能担心她被感染？
    这分明就是怕弄脏她的车座！
    外套被剪破撕掉扔后座了，庄妍穿着松了两颗扣子的单薄衬衫坐在那里，衣摆下沿堪堪遮羞，修长的腿一路向下线条柔滑，郭琦扯着刚剪破的长裤并拢了她的腿，缠上绑好。
    反抗？
    她从不白费力气。
    又拽了拽安全带，确定给她系好了，郭琦这才抬眸望向她。
    “不嫌丢人的话，等下过门岗你可以求救，不过我敢保证，明天新闻头条会是恶魔庄玩弄社会小鲜肉无耻下流。”
    她冷冷一笑，“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就不会这么麻烦剪破我的衣服。”
    郭琦咬了咬唇，突然箍住她的下颌，狠狠吻了下去！
    不，应该说狠狠咬了下去！
    嘶！疼！
    虽说没有咬破，可还是痛得她蹙起了眉心。
    或许是还顾忌着这是在停车场，而且还是路中间，郭琦只吻咬了片刻便撤开了唇，呼吸微喘，眸光幽深。
    她与她对视着，目不转睛，哪怕已有了一丝恐慌，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怎么？让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郭琦只是望着她，也不反驳，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一路下滑，顺着布料包裹的腰线滑过衣摆，顿了一下，探手钻入……
    ！！！
    她瞬间绷紧了身形！
    滚烫的手掌缓缓移动，越探越下，她的身形也越发的僵硬，躲闪只会显露出自己的胆怯，而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在郭家人面前露出丝毫的害怕！
    她强忍着没有躲。
    郭琦一直在看着她，几乎一眨不眨，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可真有本事。”
    什么意思？
    她一怔。
    郭琦已转开了话题。
    “你呢，根本不了解情况。我姐是有不少手段，可她常年在M国，关系也都在国外，我却是打小就在帝都混的，帝都这片儿我比她熟，认的人也比她多，控制舆论方向那一套，也是要看国情的，我比她懂！舆论不是简单粗暴，尤其是洗白，是要细水长流的，再黑的煤到我手里都能让它白了，反之，你懂。”
    那手还在那处搁着，定时|炸|弹似的，她勉强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的轻嗤一句。
    “你的脸皮厚度自己量过吗”
    “哈？觉得我是在自夸？还是有我姐给你撑腰天不怕地不怕？”
    郭琦抽回手，坐好，拧开油门，回眸一笑，瞬间恢复一贯的软萌模样，“那就拭目以待吧。”
    车缓缓开出车库，车库外，依然大雨倾盆，突然少了那么多衣物，冷是一方面，羞耻与严重的安全感缺失，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郭琦斜眸睨了她一眼，探手开了暖气，把暖风朝着她吹。
    风不吹还好，风一吹，单薄的衬衫吹贴在身上，那玲珑凹凸一览无遗。
    郭琦看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看，终于忍不住又把暖风掰到一边。
    郭琦：“等过了门岗再转过去。”
    呵！
    怕她被保安看了去？
    怎么可能！
    她肯定是怕保安察觉出不对劲。
    郭琦果然奸猾，猜出了她这样子绝对不敢求救，毕竟，门口就有摄像头，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她拍进去，况且，郭琦这样的确是犯罪，可也算不上什么大罪，一个不好反而会被她倒打一耙。
    可她也绝不能就这样被她带走！
    怎么办？
    她心乱如麻，几个转念的工夫，郭琦已带着她顺利出了小区。
    冷静！必须冷静！
    “你要带我去哪儿？”
    郭琦瞟了一眼后视镜，金丝眼镜在镜中反着白光，碍了她的眼。
    她没答话，探手摘掉她的眼镜丢到车前。
    雨水冲刷着车窗，本就模糊的街景，这下可真就一点儿也看不清楚了。
    “你这样是犯法的知道吗？”
    不理她。
    “别以为有钱警察就会放过你，只要我报警，你绝对跑不了。”
    郭琦只是专心致志的开车，还是不理她。
    “报复我的方法很多，绑架是最糟糕的一种，为了报复我，让自己游走法律边缘，绝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郭琦干脆掏出耳机塞上，开始听歌。
    庄妍：“……”
    就算她是心理医生口才了得，病人不听不看她也无可奈何。
    郭琦开车很稳，一路上该停停，该等等，她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求救，可是，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腿，还有胸前被暖风吹帖出的形状……
    【小不点儿想我的小舌精了。】
    脑中莫名闪现了这句话。
    明明吹的是暖风，怎么会这么明显？
    不行！她，她真的丢不起这脸！
    算了，不求救了，她倒要看看郭琦能把她怎么样？
    杀人分尸？
    呵！
    郭琦没那么蠢。
    找人轮她再拍下视频威胁？
    这倒是跟她妈一个路数，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郭琦不会这么做。
    找人揍她一顿，或者把她带到什么案发现场栽赃陷害？
    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她俩进出小区都和保安照过面的。
    那只剩最后一个可能……
    郭琦一路开进了一处高档小区，一栋挨着一栋的别墅，看似一样，却各有特色。
    三转两转进了一座三层别墅前，摇开车窗按了控制锁，别墅后的车库门轰隆隆自动上卷。
    这倒好，一步到位，车停好了，也到了地方。
    庄妍再也没了求救机会，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一切准备，打算趁她开车门的瞬间扑翻她，再设法离开。
    然而……
    她忘了还有安全带！
    猛地一下没扑动，反倒勒痛了自己。
    这么光溜溜的被绑架，果然还是不能完全保持冷静。
    郭琦挑了下眉尖，轻笑一声。
    “媛媛姐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啊？没关系，等下……有的是机会……”
    第127章 体贴的绑匪
    被大头朝下扛着走是什么滋味儿？
    脑子充血, 呼吸有点困难。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无可避免, 她也不怎么在意，可……可光溜溜的被扛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难言的羞耻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 而且还时不时蹭上郭琦的脸。
    这根本不能忍！
    郭琦的呼吸不断喷洒着，呼上的热气也好，吸时的微凉也罢，每一下都让她寒毛乍起。
    够了郭琦！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我有的你都有, 还看什么看？！
    如果郭琦目视前方，根本不会有气息打在她身上, 这明显是在看她，而且还是目不转睛！
    还有那搂在她腿上的手……别乱动！再动砍掉你的爪子！
    明明心里早已暴走咆哮一秒都不能忍, 可为了保持冷静寻找脱逃机会，她依然忍耐着。
    她忍, 继续忍，拼命忍！
    那么赤|裸裸毫不知收敛的视线，真的太难忍了！她真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算了。
    吧唧。
    有什么柔韧的东西碰了下她的腿。
    庄妍：“……”
    刚刚那是什么？
    从来都很灵活的脑细胞, 或许是大头朝下的关系, 竟然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被！亲！了！
    “郭琦！！！”
    “嗯？”
    一声轻“嗯”，潮热的气息越发明显地喷洒在她腿上, 吧唧, 又是一口, 这次居然还探手上去揉了一把。
    庄妍倒抽了口凉气, “！！！”
    冷静！一定要冷静！
    耳畔传来郭琦压抑不住地低笑声, 笑得整个身子连带着她都有些抖。
    她勉强调整着呼吸保持冷静，“你这是想干嘛？如果是想在上的话，上午在家的时候不就让你上了吗？何必多此一举？或者，你想玩小黑屋play？可以啊，我奉陪，何必这么大张旗鼓，万一被谁看到可就麻烦了。”
    “媛媛姐会配合我？”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
    终于爬到最顶层，一脚踹开房门，呼咚一声把她丢在床上，松软的大床喧腾着，如在云端，一点摔痛的感觉都没有。
    郭琦抹了一把额角热汗，外套脱了甩开，也不看她，开始翻箱倒柜。
    “顺便说一句，这里除了车库朝外的那扇门是遥控钥匙，其他所有门窗都是指纹锁，包括车库内门。”
    “……”
    是说，真打算小黑屋play吗？
    呼啦！
    一捆登山绳扔到了床上。
    呼啦！
    又一捆。
    郭琦拍拍手，顺便抽了条范思哲的长裙，咔嚓一刀剪开，修成整块布料，叠巴叠巴凑到她跟前。
    庄妍警惕地望着她，“干嘛？”
    郭琦歪头一脸无辜，“不是说配合我吗？这么紧张做什么？”
    庄妍：“裤子不舒服，勒得疼，你先解开。”
    郭琦笑眯眯，“好啊，你先趴过去。”
    “你先解开。”
    “你先趴过去。”
    “你……”
    不等她说完，郭琦又道：“你不趴过去怎么解你的手？”
    瞟了一眼她叠得宽长的裙布，怎么看也不像是来帮她解绑的，她要真趴过去才是蠢。
    “怎么不动呢？说好的配合呢？你还真是个爱撒谎的坏姐姐。”
    话音未落，郭琦突然一把扒住她的肩膀，猛地按翻了过去！
    庄妍吃痛，蹙眉喘了口气，冷嗤，“说起撒谎，你才是吧？装了那么久的瘸子，累不累？”
    “装？呵！”郭琦坐在她背上，把左脚伸到她面前，拉起裤腿，“看到了吗？这怎么装？”
    那左脚脚面明显鼓了一大块儿，要是探手去按，只怕一按一个坑，肿的吓人，青紫红肿，也说不清什么颜色。
    心莫名抽痛了一下，她移开视线，“都这样了还扛我？”
    “去你家的路上专门打了局麻，起码能撑五六个小时，这会儿没什么感觉。”
    “那也不能这么胡来，再说，麻药是随便打的吗？”
    郭琦一边儿往她胳膊上缠裙布，一边吃吃笑，“怎么？心疼了？”
    庄妍：“我……”
    郭琦：“我知道你没有。”
    庄妍：“……”
    缠好裙布，又缠了两圈登山绳，她这才去掉了原本缠在上面的破布，把她彻底绑结实了翻了过来。
    “等会儿淘了安全手铐再给你换了，这会儿先将就。”
    这是怕勒痛了她，还加了层隔离？她倒不知道她还这么好心。
    事实证明，郭琦还真的很好心，好心的过了头！
    小腿也换了登山绳后，她搂着她靠在床头，悠哉地打开手机，一个轻点，百叶窗帘自动关，再一点，闭路电视自动打开，还连接了手机。
    “本来可以让人买了送过来，不过，怕你害羞，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是咱们自己挑吧。”
    大屏幕上跳出了一大堆情趣用品。
    “这个手铐怎么样？内垫是兔子毛的，柔软不伤身，还能搭配cos兔女郎。”
    这……
    庄妍闭了闭眼，严格说起来，她其实还是相当简单的一个人，做不到面对一大堆声色犬马用品半点羞耻心都没有，尤其……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本身就已经廉耻度max了！
    郭琦啊郭琦！
    庄妍咬牙切齿。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体！贴！
    再度睁开眼，情绪已调整好，她转眸睨了郭琦一眼，无波无澜，郭琦也在看着她，眉眼带笑。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不喜欢粉色的兔子毛？也有白色的，怎么样？就这款吧？这家就是帝都的，这会儿下单，晚上就能用上。”
    “不错，挺好。”
    “那就这款！”
    顿了下，郭琦又道：“光手铐不行，脚铐，颈圈，锁链，啊~~还有兔女郎装~~对了！指套也得来两盒，看看你还喜欢什么？这个？这个？还是这个？这种看起来好像不错，小小的圆圆的，分五个震动等级，国外进口芯片，买了！”
    庄妍：“……”
    这种东西还国外进口？呵！
    歪头挡住庄妍的视线，郭琦笑得要多天真有多无邪，“你怎么不说话？都是我在选，好歹你也选一个呗~~”
    庄妍淡淡扫了她一眼，“这些我没怎么接触过，毕竟当年你姐还小，而我……又有心理阴影，没有你经验丰富。”
    郭琦微靠坐回去，搂着她的肩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经验丰富这点嘛，倒是实话，夜御百女什么的，虽然有点儿夸张，不过，长这么大，加加算算的，差不多也的确有百了，只不过我一直是t，第一次便宜你了。”
    庄妍再度转头看了她一眼，屏幕彩光斑驳在她带笑的脸上，也看不出说的是真是假。
    “那就再买个这个吧，说不定用的着。”
    咔啷咔啷，全丢进购物篮，一键点击付款。
    庄妍也没看她最后又买了什么，只觉得心口有点不舒服。
    百女？t？
    呵！
    付完账，郭琦又切到超市联合APP，买菜。
    “一天了，还没吃饭呢，饿死了，晚上吃什么呢？牛排吧！好久没吃过了，馋死！晚上咱们吃牛排，配好料的，只要自己煎一煎就好，我买啦！”
    咔啷咔啷，买了两份，还有配菜，沙拉酱，意大利面和鸡蛋。
    庄妍蹙眉，“我不吃肉。”
    郭琦丢了手机，拽掉运动裤，一个翻身骑到她腿上，微凉的肌肤挨上微热的，庄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郭琦捧住她的脸，歪头亲了一下，“超市配送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咱们先运动运动暖暖身。”
    庄妍无声的望向墙角幽绿的光，恒温空调寂静无声。
    郭琦也随着她看了一眼，斜唇舔了舔唇角，拿起手机直接调低了十度。
    “这样就需要暖身了吧？”
    高端智能空调，十秒变温，还真是立马就冷了，腿上冒起一大片冷豆子。
    郭琦摸了一把她的腿，拿起手机又调高了五度。
    转回身，郭琦跪坐她腿上，开始低头解扣子，当然不是解她自己的，是解她的！
    她全身上下只剩这一件衬衫了好吧？！
    前两颗纽扣本就是开着的，她解开了第三颗。
    “郭琦！”
    “嗯？”
    第四颗也开了。
    还剩最后两颗。
    “我渴了！”
    “嗯？”
    第五颗光荣分离，郭琦轻笑一声，抬眸睨了她一眼，“我去给你倒水。”
    郭琦开门出去，她赶紧起身，挣扎着挪向床头柜，剪刀在里面！
    眼看就要到了！
    咯吱——
    门推开，郭琦回来了。
    她横趴在床边，望着近在咫尺的抽屉，闭了闭眼。
    郭琦站了两秒，“媛媛姐这是……想上洗手间？”
    明明什么都明白还跟她装！
    庄妍面不改色：“对。”
    “早说嘛，我带你去。”
    咔哒，放下水杯，郭琦过来，抱起她就朝洗手间过去。
    庄妍看了一眼她的脚，“你的脚……”
    “没事，残了算你的。”
    什么叫残了算她？！
    把她放到马桶上，郭琦向后撤了撤身，舔了舔嘴角，视线扫描仪似的在她身上扫了遍。
    庄妍忍着，拼命忍着，耳朵尖还是忍不住红透了。
    只扣了一颗扣子，还是最下面那颗，这能挡住什么？！
    所有一切，一览无遗。
    庄妍开始有点思考没及时求救是不是个错误选择？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做不到那个样子喊救命。
    “不是很急吗？怎么还不……嗯？”
    耳畔传来天真到以假乱真的调侃。
    庄妍大言不惭，“刚刚大概是太渴了产生的错觉，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
    “哦~~~~”
    拖长了带拐弯的“哦”了声，郭琦俯身抱起了她，转身出来。
    “都渴到产生幻觉了，这可是脱水的前兆，必须赶紧补水，至少三杯。”
    三杯？！
    庄妍看着眼前透明的水杯，“这别墅，你多久过来住一次？”
    ※※※※※※※※※※※※※※※※※※※※
    先甜甜再说~不能一见面就开撕，不符合她俩一个比一个腹黑的属性~
    谢谢如一一~~茶山柿子树~~小数字~~包养蠢笨如咳咳的棋~~~(づ￣3￣)づ╭心～
    谢谢腹黑的默默桑的火箭炮砸到笑痴呆的棋~~mua! (*╯3╰)
    谢谢4D大笨猫！（小喵）~~包养~~mua! (*╯3╰)
    谢谢4D大笨猫！（大喵）~~包养~~（为什么要写两只喵呢？因为之前大喵说不给棋包养，所以这肯定是两只喵！当然要分开感谢！没错！逻辑很对！）
    谢谢小数字~~影之殇~~无味汤~~路人乙~~棠梨煎雪~~茶山柿子树~~各位小可爱给文文喝汤~~mua! (*╯3╰)
    第128章 得不到心
    郭琦晃了晃水杯, “不好说, 十天半月, 三五个月，都有过, 最近一次……两个月前吧好像，不过你不用担心水的质量，家里安的有自动净化系统，别说水, 就是空气纯净指数都比外面高了一倍不止，放心喝吧。”
    说着, 杯子凑到了她唇边，她喝了两口, 水质的确不错。
    “够了。”
    “这就够了？至少要喝三杯。”杯子又凑到了她唇边，“不冷不热的, 刚好，喝吧，省得真脱水就严重了。”
    明知道刚刚那都是借口, 她还故意为难。
    庄妍又喝了一口, “行了，真够了。”
    “不行, 再喝点。”
    “我说够了！”
    “不够！”
    推来躲去, 哗啦啦, 水撒了一身。
    郭琦抖了抖手, 把杯底的最后一点儿水也倒在她身上, 一脸无辜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她没有最后那个抖手的动作，她差点就真信了她的鬼话！
    “哎呀！衬衫都湿了，快脱了，一会儿该感冒了。”
    明知道是垂死挣扎，庄妍还是本能地向后躲了躲。
    “先把毯子给我盖上，我冷。”
    郭琦回头调高了空调温度，“不怕，空调改变室温，我改变体温。”
    满嘴小火车，怎么不去当段子手！
    虽说手脚被困，可不代表她不能动，她拼命向后撤着，绞尽脑汁思索怎么脱困。
    “你跑什么呀，我是怕你感冒，湿衣服穿在身上不好。”
    郭琦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拖着从床那边拽到了她这边。
    庄妍下意识地挣扎着，郭琦立马够过手机对准她。
    “来啊，继续，多动两下，我拍兔子跳舞。”
    兔子？
    庄妍一怔，低头看去，衬衫湿哒哒的贴在身前，简直……不忍直视！
    咔嚓，咔嚓！
    接连几声拍照响。
    “你干什么？！”
    “填补我的900G空间啊。”
    “什么？”
    郭琦点了几下手机，一指大屏幕，“呐，还剩十几G空间。”
    屏幕里自动放着幻灯片，一张张全是她的照片！
    街上医院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她熟睡的照片。
    等等，那是什么？！！
    幻灯片放的很快，一张顶多两秒，要不是下一张还是同一地点的照片，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照片上，她侧躺在沙发上，睡衣扣子都开了，她居然一无所觉，还睡得死猪一样那么沉！
    庄妍深吸了一口气，她那该死的不穿bra睡觉的恶癖必须马上改了！
    再下一张，颈窝多了一个红红的印儿。
    郭琦趴过来挡住她的视线，丁点罪恶感没有，还嬉皮笑脸，“怎么样？我拍摄手法不错吧？这可专业级的！”
    孰可忍孰不能忍！
    庄妍沉着脸，冷斥：“无耻！”
    “比起你操控遥控飞机去我公寓瞎溜达，我这又算得了什么？那飞机上肯定装有摄像头吧，不然准得撞墙。”
    “我那是……”
    “你那是为了报复，顺便偷看下我洗澡。”
    庄妍气结，“我什么时候……”
    郭琦笑眯眯勾住她的脖子，“别否认，我天天洗澡，还不爱关门，被你偷看的几率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
    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她怎么可能在她在家并且没有睡觉的情况下让飞机过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郭琦又道：“咱们两个还真是半斤八两，你算计我，我也算计你，既然这么公平公正，那你碰了我，我是不是也该还给你了？”
    话音未落，郭琦突然低头，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埋头便是一吻。
    “唔！放……开！”
    郭琦微微撤开身，故意按着她的肩膀不能动弹，居高临下斜唇低笑。
    “媛媛姐可不乖哦~~撒谎可是有惩罚的，说了不能吃肉，当初包的牛肉饺子也没见你少吃，说了心理阴影，被我这么折腾不也没什么反应？啧啧，怎么惩罚撒谎的坏小孩呢？”
    郭琦不提，庄妍还真没注意！
    饺子的事就不说了，她吃了没事只是因为不知道，可她有心理阴影不能被碰，这会儿被碰了却没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为什么郭琦碰她，她只觉得羞耻气愤，却不觉得……恶心？
    现在这受制于人的状况的确太容易掉智商了，这会儿再装出恶心反胃受不了显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庄妍强装镇定，淡声道：“就算真玩cosplay小黑屋，起码也得先等填饱肚子再说。”
    郭琦像是没听见似的，突然把她翻了个身，抬起左手，啪！一下。
    又抬右手，啪！又一下。
    声音挺脆，疼倒也不疼，可这简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被大人打屁屁惩罚，羞耻度直接max爆棚！庄妍好歹也二十多岁的人了，再怎么淡定也忍不住这羞耻。
    “你干嘛？！有病吗你？！”
    郭琦挑了挑眉尖，“说起有病，我怎么能跟媛媛姐你比，还没搬进你家就先强吻我，搬进第一天又找借口打我，还不止一次！论有病，你才是鼻祖吧？！”
    “你！”
    “我什么我？”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郭琦又道：“你打我那么多次，我才打你两下，你知足吧！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你！”
    又是刚说一个字，郭琦突然抽过一旁的丝巾直接塞她嘴里。
    “我知道你最厉害，心理医生嘛，我这人偏就心软，万一再被你忽悠了，那岂不是亏大了？你还是闭嘴安生会儿吧。”
    “唔！”（滚开！）
    庄妍趁她塞丝巾的空档，猛地朝床边翻了过去，床太大，一下子没翻下去，反倒被郭琦拽了回去挡了最后一点儿希望。
    “你别乱跑，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绪再对你动粗，你知道的，我舍不得动粗。”
    舍不得？
    呵！
    都这种时候了还装什么深情？！
    庄妍回头冷冷瞪着她，虽说在路上其实也料想到了她可能逃不掉，可真事到临头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她的第一次，绝不能给郭家人，绝对不能！
    郭琦埋头刚印下一个吻，一抬头，正对上那寒彻骨髓的眸子，郭琦忍不住僵了一下。
    “呼——”
    郭琦轻吐了口气，抬胳膊脱掉自个儿身上的棉T，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撕开，撕下一长条。
    她这是想干嘛？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不等庄妍反应过来，那布条已遮上了她的眼。
    “唔！唔！！”
    堵了嘴还要蒙眼！她蛇精病吗？！
    庄妍拼命挣扎，发了狠地挣扎，可到底还是没能躲过被蒙上了眼。
    少了视觉，听觉瞬间变得敏锐。
    耳后气息拂来，郭琦软糯的嗓音悄然响起。
    “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就先得到你的人吧。”
    第129章 不准想她
    下午三点多, 空无一人的三层小洋楼, 最顶层完全的开放式设计, 站在门口，书柜, 酒柜，吧台，整层楼一览无遗，唯一隔离的洗手间还是全透明防雾玻璃。
    这是一个绝密的私人空间, 也是一个一旦进入就彻底没有隐私的空间。
    订制的S.K三人横躺无压力大床上，庄妍蒙了眼, 塞了嘴，还绑了手脚, 看不到喊不出动不了，只有听觉还勉强发挥着作用。
    咔哒, 门开了，哒哒哒，脚步声走到床前停下, 番茄鸡蛋面的香味飘进鼻腔。
    嘴里的丝巾被拽了出来, 面条递到了她唇边，郭琦懒洋洋的声音响在耳边。
    “吃饭吧, 你说的, 不能饿着肚子cosplay, 那就让你先吃个饱, 省得等会儿没力气。”
    庄妍转开头, 胃液有些翻腾，莫名的不舒服。
    她蹙眉道：“够了！游戏到此结束！放开我！！”
    面条又朝她嘴边递了递，郭琦笑道：“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结束了？吃吧，吃了才能正式开始。”
    “我……唔！”
    郭琦不由分说，直接将一筷子面条给她塞进了嘴里。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一个字也不想，别试图说服我，乖乖吃面，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你明天中午前唯一的一次吃饭机会，错过了再喊饿，我可不管。”
    呵！
    庄妍忍不住冷笑。
    她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郭琦能强塞，她就能硬吐！
    反正也不是她的床！
    庄妍毫不客气地歪头吐掉嘴里一口没嚼的面条，脏了床单。
    “郭琦，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郭琦也不恼，轻笑一声，“知道啊，玩游戏啊？”
    庄妍冷冷道：“游戏？绑架游戏？你这根本就是犯罪你知道吗？就算你不怕警察，难道你就不怕你姐知道？！我可是你姐的女人，如何她知道了，你……”
    乓啷！！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庄妍的心也跟着陡然一跳！
    空气中，番茄鸡蛋的味道瞬间更浓了几分。
    郭琦摔了碗？
    看不见，但也能猜到。
    郭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你可真有本事！”
    又是这句话，之前在车里她就说过，到底什么意思？
    哗啦！身上陡然一凉，遮身的薄毯掀掉，下巴被捏住强硬地抬了起来。
    “郭琦！你……”
    郭琦的呼吸短促沉重，稳了半天，终于慢慢平复。
    唇角突然一热，汤渍舔掉了。
    “媛媛姐太不乖了，怎么能浪费粮食呢？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下颌的汤渍也没了，“看看，汤渍弄得哪儿都是，真是该罚。”
    庄妍扭了扭，下巴被捏得更紧了几分，根本挣不开。
    “郭琦！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是你姐的女人！你这样做根本就是乱……唔！”
    嘴再度被塞住，也不知用的什么吸水性超强，口水瞬间吸干，甚至影响了嗓子，发声都困难！
    她拼命挣扎，却被她按躺下去，按得死死的。
    “唔！嗯！”（你给我滚开！）
    郭琦细长的手指顺入她的长发，从耳畔向后一点点梳过，突然用力收紧，揪着头发抬起她的头！
    “第一次发现，媛媛姐原来这么笨！我讨厌听什么，你偏要说什么！我可以认为你是故意激怒我，想让我对你粗暴点吗？”
    “唔呜！嗯！哦！”（变态！有病！放开我！）
    “你是在说‘对，快一点，求你马上来吧’？好，媛媛姐的要求，我从来都不会拒绝的。”
    手上稍稍用力，拽着她的长发强迫她仰头露出细长的脖子，滚烫的呼吸喷洒着，郭琦毫不留情狠狠咬了下去！
    嘶！疼！
    “唔呜！”（有病吗？！！！以为自己是吸血鬼？！）
    庄妍挣扎，拼命挣扎！这次是发了狠的挣扎，一刻不停，哪怕脖子被咬痛了也不停！
    郭琦松了嘴，突然改了个方向，一口咬住她的耳朵！
    “再动，信不信给你咬掉！”咬着耳朵说话，有些吐字不清。
    庄妍僵住，她拼命稳着呼吸，转移注意力，这会儿的郭琦根本就是个疯子，咬掉耳朵什么的，说不得真干的出来！
    可就这么放任她为所欲为也不可能。
    冷静了几秒，她继续挣扎。
    嘶！疼！！！
    郭琦居然真用了力！
    她再挣扎，郭琦更用力，继续挣扎……痛的她头皮发麻。
    郭琦疯了吗？！
    好痛，真的好痛！她甚至觉得已经咬出了血。
    怎么办？是继续挣扎被咬痛甚至咬掉，还是……放弃无谓的挣扎？
    小姑姑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一定要保持冷静。
    她要冷静，必须冷静！
    来的路上不是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是这种结果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早就是你的人了，就算真被怎么样了也不吃亏，况且，郭歌一旦知道她对她做了这种事，姐妹反目基本就板上钉钉了。
    对，就是这样，别慌，别怕，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没……
    郭琦突然抬头，“想什么呢？！嗯？嫌我手拙脚笨，没有我姐厉害是吗？嗯？！”
    还说不让她说她不爱听的，她自己倒是张口就来。
    “不准想她！只准想我！！！”
    郭琦的声音带着点儿咬牙切齿，三两下扯开了绑的结结实实的腿绳，不等她挣扎逃走，上前按住了她。
    “唔！！！”（别！不要！）
    她脑中嗡的一声，什么理智冷静瞬间全都烟消云散，拼命弹踢挣扎！
    她怕了！突然就怕了！这是本能的恐惧，不受理智不受任何主观意向控制！完全的本能！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通通感觉不到，只剩郭琦的一举一动清楚深刻放大了无数倍呈现在她的神经末梢！让她毛骨悚然！
    不！不要！郭琦不要！
    她疯了一样猛地弹起，拼命蹬着腿向后躲。
    郭琦死死按住了她的肩，“跑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贞洁烈女？！”
    “唔！！！”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不要！别这样！
    郭琦！不要！求你了！
    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也或者都有，不过片刻她就出了满头的冷汗，心脏更是痛得不住抽搐。
    她不再挣扎，或者说忘记了挣扎忘记了一切，她的心冷了，突然就冷了，这所有的一切像是直接戳进了她的心窝，让她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为什么会这样？她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满脑子都是……
    郭琦居然这么对她！她居然真的！居然真的！
    心好痛，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打鸟的反被鸟啄了眼的痛苦？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说起来也是好笑，郭琦是郭家人，郭家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自私无情卑鄙无耻！她明明清楚的很，更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郭琦设计陷害的，可为什么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
    十三年前笨情有可原，十三年后还犯蠢，就是自己活该！
    她有什么资格觉得受伤了？
    号称百人斩的郭琦照理说该技术高超才对，居然让她这么痛，明显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
    呵呵！
    横竖也逃不掉，她干脆彻底断了挣扎的念头，咬牙忍着，再心痛再难受也忍着，险些漫出眼眶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想看她痛苦看她哭逼她求饶，她绝不让她如愿！
    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任她为所欲为，木头人一样。
    郭琦顿住，抬眸望向面无表情的她，突然探手一把捏住她的脸！
    “嫌我技术差？干嘛一点反应没有？！”
    庄妍心中冷笑，忍着痛，理都不理她，她知道这么做不是明智选择，只会激怒她，可横竖已经无可挽回，如果连最后一点尊严也丢弃的话，那才真是可怜到了极点。
    郭琦果然怒了，猛地抽出手，“还装！行！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床褥喧腾了下，她隐约察觉到她压着她探手够着什么东西。
    哗啷！
    猛地抽开抽屉。
    哗啦哗啦！
    粗暴的翻动。
    郭琦撤身回来，悉悉索索的纸盒箱，不知掏出了个什么，凉凉的挨在她脸上。
    “知道这是什么吗？新买的精华液一直没拆封。”
    庄妍心头一紧。
    她想干嘛？
    庄妍脸色苍白，突然起身，猛撞了过去！
    砰！
    这一下正撞在郭琦胸口，郭琦闷哼一声，向后翻去，她慌慌张张翻身下床，蒙眼的布条蹭松露了半只眼勉强能看到路，她不顾一切地跑到门口，返身用绑在身后的手开门。
    视线慌张地扫来扫去，郭琦居然还在床上，没追过来！
    她真的没追过来，还保持着被她推翻的姿势，呆怔地盯着刚才她躺过的地方，一动不动。
    她在看什么？
    咔哒，门打开了，顾不得管她，她转身往外跑！
    一楼客厅有座机，可以打电话求救。
    刚跑下半层，“庄妍！等下！”
    呼咚！
    屋里传来一声重响，夹杂着郭琦的痛呼声。
    摔了？
    该！
    她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往下跑，能快一秒打出电话的希望就大一分。
    匆匆跑到一楼，座机就在沙发边儿，郭琦追来的脚步很沉重，听距离应该还没下到二楼。
    摔在哪儿了？还是麻药到时间了？
    不管怎样，她越慢越好。
    背过身，拿起话筒放到一边容易，可拨号码就有点困难了。
    她扭过头，勉强看着号码拨，按了1，她又顿住了。
    打110报警？势必会惊动郭歌，毕竟是她唯一的亲妹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郭琦不会有事，说不定反而会耽误她办签证。
    打给郭歌！对打给她！
    既能救她，又能挑拨她们姐妹，还能以此为借口拒绝郭歌，一举三得。
    郭琦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扭着脖子，勉强拨着号码。
    嘟——嘟——
    电话通了！
    郭琦也拽着扶栏单腿跳着追了下来。
    接啊！快接啊！
    庄妍蹭掉了嘴堵着的垫布，俯在话筒边，紧张地盯着郭琦。
    郭琦满头是汗，肩带松了，滑到手肘她也不管，拖着残脚一步步向她挪来，日光透过玻璃窗斑驳在她身上，那汗湿的发黏在脸侧，越发显得她唇红齿白，眸光湿漉，确实是个颜值超线的美人儿，只是那一瘸一拐，有些煞风景。
    嘟——嘟——
    电话还没接通，郭琦却已走到了跟前，看也不看，啪的挂了！
    “你是……第一次？”
    措不及防的问题，庄妍脸色微白，下意识否认，“不是！”
    “那你来亲戚了？”
    庄妍绕到沙发后躲着她，转移话题，“就算电话没打通，你姐看到肯定也会怀疑，说不定马上就会过来，你别一错再错！”
    郭琦一步步向她靠近，“你先告诉我，你来亲戚了没？”
    “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你一向都很规律，上个月十九号刚来过，今天才六号。”
    庄妍冷嗤，“你调查的还真仔细。”
    “不是调查，是关心。”
    “关心？绑着关心？”庄妍倒退着躲着她，她近一步，她退两步，“你郭二小姐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谁让你气我！还骗我！”
    “你不也一样？彼此彼此。”
    郭琦眼圈红了，“我承认我之前的确算计过你，可也只是想想，什么都没做就收手了！可是你呢？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还说跟我姐怎么怎么样，那不是逼我发疯吗？！”
    庄妍眼神游移了一下，趁她不备，直奔洗手间，砰的关上了门！
    郭琦追到门外，轻捶了捶了门板，声音隐约有些哽咽。
    “你为什么要撒那种谎？我以为你真的跟我姐……”
    庄妍靠着门板暂且喘口气，“我有没有跟你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很有关系！我要知道你是第一次，我，我……我肯定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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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路人乙~~ヾ残荷，依旧无言~~小数字~~海~~棠梨煎雪~~影之殇~~茶山柿子树~~无味汤~~~小天使们~~给文文浇水~~(づ￣3￣)づ╭?～
    第130章 你也强我吧
    呵！
    说的跟真的似的。
    “你对强|奸有什么误解吗？是不是处并不是判定你是不是强|奸罪的依据, 只要你违背了被害者意愿, 就是强|奸！”
    门外传来抽泣声, “我知道错了……庄妍，我真知道错了……”
    庄妍无语地吐了口气, 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完了她才说错了，有意义吗？
    “我本来没想用强的，真的……”门板一声轻响，像是趴了上来, “我计划的很好的，想让你舒服, 让你沉迷，让你离不开我, 我还专门买了药，朋友推荐的, 据说只吃一片就能让你飘飘欲仙。”
    飘飘欲仙？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词她只想出去暴打那混蛋一顿！
    “是，不强|奸改迷|奸。”
    门外噎住了, 只剩抽泣声,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错了……对不起……”
    庄妍靠着门板, 转眸睨了一眼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不看还好, 一看浑身都疼, 到处都是咬痕红印儿, 尤其兔鼻子，又红又肿，明显更另一侧不一样，麻疼麻疼的。
    她又低头仔细瞧了瞧，咬痕一圈儿沁着点血丝，还真给她咬破了！
    她瞬间气儿不打一处来。
    郭琦还在外面抽抽搭搭地道歉，“对不起，我真是气糊涂了，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你还一直说你是我姐的女人什么的，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我真的喜欢你庄妍，真的！”
    庄妍冷嗤，“你的喜欢还真独特，喜欢到用精华液瓶子。”
    “我……我是想让你舒服，想让你回应我……”
    “呵！”
    “真的！我在网上学的，说是这样可以增加被填满的满足感，我还学了很多指法技巧，比如说手指上勾按摩效果最好，找到点后不要粗暴，要掌握好力度和角度，我……”
    话题越来越限制级，庄妍实在听不去了，蹭掉还有点挡眼的布条，开始转圈找能割开绑手布条的工具。
    “够了！百人斩还用学这些？都这样了就别再演戏了。”
    “我没演戏，百人斩什么的，其实是胡说八道的，当初我姐被你害得那么惨，我对谈恋爱什么的，真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而且高一我就开始学习怎么管理公司，大一正式实习，平时忙的很，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话剧社团，根本也没时间谈恋爱。我这辈子除了我姐我妈，唯一关注过的人就是你，本来的确是想陷害你的，谁知道……”
    郭琦啰嗦了这么一大堆，庄妍只听到了一句：“我害了你姐？！！”
    “嗯，其实当年……”
    “够了！别解释，我一句也不想听！”
    她一大声，郭琦就更软了，小小声抽噎着，“之前我真真真！真是气糊涂了！明明猜到你是故意气我，我还跳了坑，我蠢我傻我混蛋！你怎么揍我都行，我保证不反抗！可是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我不是想开脱，我只是想说出事实，当年……”
    “解释就不必了，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抱歉？”
    郭琦带着浓重的鼻音，“嗯。”
    “那你放了我，我就原谅你。”
    寻了一圈儿也没寻到可以割开绳子的利器，总不能随便找个棱角磨吧？那得磨到猴年马月。
    门外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这就是你所谓的抱歉？”
    “不是，我不是不想放你，我是怕……怕你走了以后这辈子都不搭理我了。”
    “既然说了原谅你，就不会不理你。”
    只会失踪。
    “真的？”
    “嗯。”
    “那，我姐……”
    “嗯？”
    “不，没什么……你开门，我放你走。”
    麻药药效已经过了，郭琦现在就是个半残，就算开了门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
    庄妍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之前慌乱只顾逃也没考虑那么多，这会儿再让她这么面不改色地站在郭琦面前，实在太难了。
    “你先去找把刀，从门缝给我塞进来。”
    “门缝太窄，水果刀也塞不进的。”
    “刀片，裁纸刀刀片可以。”
    门外滞了半晌，这才一瘸一拐离开，庄妍死死抵着门，以防她拿了钥匙硬闯进来，那些道歉愧疚抽泣来得3太突然，谁又敢保证不是又一场戏？
    等了一会儿，郭琦拖着残脚回来了，真取了裁纸刀刀片从门缝塞了进来。
    “你小心点儿，别划伤手，其实我帮你解绳子最好了。”
    庄妍捡起刀片，返身对着镜子开始割绳子。
    “给我拿衣服。”
    郭琦拖拖拖又走了。
    想象很容易，真割起来还是有点困难，两个指头夹着薄薄的刀片，还是背着手，姿势相当别扭，还不容易用力。
    郭琦抱着衣服等半天了，她还没解开。
    叩叩叩。
    “要不我帮你吧？”
    “不用。”
    “庄妍……”
    庄妍烦，没理她，艰难地割着绳子。
    郭琦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走了以后肯定不会理我，现在都已经不想理了……”
    她还委屈上了？她有什么资格委屈？！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受的，被咬伤的左侧刺痛刺痛，被咬的脖子也痛，尤其……那什么里面更是火辣辣说不出什么滋味！她都还没抱怨，她委屈个屁！
    “庄妍……”
    烦死了！别喊了！
    菜鸡装什么老司机？！这难以启齿的不舒服，就算想凶她都说不出口。
    “庄妍……你出来吧，我帮你解开，我闭着眼行吗？保证不让你难堪。”
    “不用！”
    郭琦噎了一下，“那你慢慢来，别割着手。”
    嘶！
    乌鸦嘴！
    指侧磕破，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她轻吁了口气，继续割。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响了两下，郭琦好像又趴在了门板上。
    “你不想解释，那我不解释，我就说说我都设计了你什么，行吧？”
    不用说也知道！
    “我是五月发现你的，之后调查了很多，沈夕是我大学同学，话剧社的，她的事儿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网上报道的都是真的，她从家里逃出来后，找了我，只有我能保证她不会被她妈找出来。
    我跟她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是也还不错，我觉得她挺可怜的，然后又想到你，就想了那个法子，既能陷害你，又能帮她扳倒她妈和她妹。”
    割绳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只一下，继续割。
    郭琦也继续说着。
    “至于谢兰英，她是帝都酒店的大堂经理，而帝都酒店前年就已经被公司收购了，只不过没改店名，知道的人不多，谢兰英算是我员工吧，虽然不是直属。
    她家那点破事，当初闹得满酒店都知道，她老公上酒店闹事，造了不少谣，已经影响了酒店秩序，人事部就请示想把她开除。
    我接收酒店的时候，跟她有过一些接触，觉得她这人还行，有点小聪明，心眼也不算坏，工作能力更是没话说，开除有些可惜，就让她先回去解决家里问题再来复职。
    本来我是没打算利用她的，可她那边老公越逼越紧，而你这边，只让一个沈夕出面的话，力度不够，我就想一箭双雕，让谢兰英也加进来，顺便好好整整她老公。
    本来一切进行的都挺顺利的，可……可新闻闹起来后，我就有点后悔了，我当时就联络了谢兰英和沈夕，让她们别再牵连你，我会负责帮她们到底的，可没想到……”
    “够了！”庄妍突然打断，“不如果真觉得自己错了，我几次给你机会就该告诉我实话，而不是等到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才来这边装模作样。”
    “我不是不想坦白，我是怕，我人都给你了，你还跟我说什么最后两天，我怕我说了连那两天都没了！我是打算先过完那两天，然后再好好跟你谈，说出来可能你不信，我本来打算今天说的。”
    “呵！好个马后炮。”
    “我发誓我真没骗你！你相信我！”
    “呵！”
    “我要骗你我让人一刀捅死！死透透的！”
    幼稚！
    “把衣服放门口，你该哪儿去哪儿去，等我走了你再出来。”
    “没有我的指纹你出不去。”
    “那就先开门。”
    “庄妍……吃了饭再走吧，我给你做。”
    “不需要。”
    “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而且……刚那什么过，第一次，你……你不疼吗？休息下再走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了不要听不懂吗？！”
    “你别生气……我第一次就挺疼的，我只是担心你，我笨手毛脚的，肯定也弄疼你了吧？”
    嘣！
    登山绳断了，庄妍的羞耻度也爆了表！
    她三两下退掉绳子，抱头蹲在了地上。
    想骂人不知道怎么骂，气得半死却又无处发泄，这种郁闷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对不起……我要知道你是第一次，绝对会很轻很轻，不，不是，绝对不会碰你！啊啊啊！我都干了些什么混蛋事！”
    郭琦狠捶了两下门，门轰隆轰隆乱晃。
    “对不起，你一定很疼吧？对不起……”
    说着说着，门外居然又哭了起来！
    被强的没哭，强人的倒不停掉眼泪，这是什么鬼情况！
    难不成还想她安慰她？
    她只想掐死她！
    门外越哭越伤心，哭声高度也从门上方滑到了下方，看门缝黑影，像是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错了……对不起……”
    “你打我骂我怎么我都行，对不起……”
    郭琦边哭边说，啜泣声太大，几乎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
    “不然你也强我吧，多少次都行，只要你消气，一百次不够一千次，一千次不够，一辈子，怎么粗暴我都保证配合……”
    庄妍烦躁地揉着太阳穴，“狗咬我，我还要再咬狗一口？！”
    什么鬼逻辑！
    郭琦：“我……”
    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客厅门咔哒一声。
    ※※※※※※※※※※※※※※※※※※※※
    谢谢无视若尘~~包养~~(づ￣3￣)づ╭?～
    谢谢无味汤~~番茄酱小姐姐啦~~小猪快跑~~小数字~~正直少年~~路人乙~~给文文浇水~~(づ￣3￣)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31章 扫地出门
    脚步声响起, 有人边通电话边进来。
    “多忙？妈大老远过来, 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晚上来西区别墅, 妈亲自下厨给你俩做好吃的，远江也叫过来, 对了，琦琦在你那儿吗？她手机一直没人……欸？琦琦，你跪地上干嘛？怎么眼这么红？哭了？好了好了先不给你说了，琦琦在这儿哭呢, 先挂了。”
    脚步声加快，声音也到了门前。
    “你这是怎么了？也不穿衣服, 冷不冷？”
    悉悉索索地搀扶声，伴随这郭琦明显僵硬的声音, “你，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呗, 这么久不来看妈，妈只能来看你了，还有你姐, 一声招呼不打突然就回国了, 问她这么急干嘛？她支支吾吾搪塞我，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干脆过来瞧瞧。嗳？你这脚是怎么回事？”
    郭琦支支吾吾, “我, 我不小心扭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干嘛不给妈说声, 真是, 这可怜的，走，妈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不要紧，你不是要做饭吗？你去买菜吧，别管我。”
    “都多大了，别任性！去医院！”顿了下，郭妈又道，“你这是想上洗手间？”
    咔啷咔啷，门把手动了动。
    “里边有人？反锁了？”
    叩叩叩！
    “谁在里面？”
    庄妍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镜子，满身齿痕一丝不挂，这样子虽说羞耻，可却也最能刺激到郭妈。
    只要她打开门，说些刺激的话，郭妈大概率会犯心脏病，说不定一命就呜呼了，就算气不死也得在医院躺好几天。
    至于郭家姐妹，不管气没气死，她们都无话可说，一切都是意外，谁能想到郭妈会突然回国？更何况，她可是被郭琦绑来的，真要追究起来，郭琦的责任更大。
    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她打开门，以受害者的姿态出现，气倒郭妈，痛斥郭琦，再以被强无法面对郭家人为由拒绝郭歌，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丢下这烂摊子随便她们怎么折腾，复仇计划彻底完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打开门，只要打开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再犹豫，探手摸上了门把手，刚要用力。
    “妈！里面没人！是我刚才出来时不小心按到了里面的锁钮，自动反锁了。”
    “那先不管它，我带你去医院。”
    庄妍用力拧了下，没拧动，郭琦死死扭着把手，一把揽住了郭妈的肩膀。
    “疼！疼死了！妈说的对，先去医院！走走走，快走！”
    “那也得先穿上衣服！”
    “车里穿。”
    卫生间旁就是车库门，庄妍听到了滴的一声，赶紧开门，车库门已关上。
    她过去刚想砸门，依稀听见有男人说话。
    “呦！这脚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快快，快上车去医院！”
    庄妍犹豫了，想拐回头找个什么遮遮身，那边车子已经开了出去，轰隆隆卷门声也响了起来。
    机会稍纵即逝。
    算了，先穿上衣服再说，郭歌应该很快就到。
    重新回到三楼，找了身衣服穿上，看着床上那抹刺眼的红，她迟疑了一下，没遮没掩，任它晾着，转身又去了一楼。
    郭歌比想象中来的要快，猛地推开门，正看到沙发上神情呆滞的她。
    她三步并做两步，冲过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上下打量。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抬眸，眼角通红，面无血色。
    “我都想起来了。”
    “欸？”郭歌怔了一下。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想起来了……”
    妩媚的眼颤了颤，移到别处，缓缓松了按在她肩头的手。
    “我……我其实，当年……”
    庄妍站了起来，推开她，摇摇晃晃走向门口。
    郭歌追过来，挡住她，面带急色，“ 你听我说，当年……”
    她身形不稳，摇晃了一下，郭歌这才察觉她的不妥。
    “你怎么了？”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眸带凄凉，“我求你，求你们，放过我吧……十三年前是我命大，十三年后一定要逼死我你们才甘心吗？！”
    “不是！我是真的喜欢……”声音滞住，郭歌的视线死死盯在她脖子上，手指轻抚了抚，“这是……什么？”
    庄妍一僵，羞愤地抬手捂住，捂住了脖子上的咬痕，却露出了手腕的绑痕。
    眸子微微睁大，郭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袖子一撸到底！
    看罢左臂看右臂，看罢右臂又扒开她的领口，眼看整件打底衫都要被她扒掉了，她赶紧捂住，猛地推开她。
    “够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看我怎么被你们姐妹玩弄于股掌之间？好吧，你们赢了！姐姐骗了我的感情，妹妹强了我，很好，很完美！你们厉害！我认输！”
    庄妍绕开她，踉跄地向外跑。
    郭歌拉她，她甩开，再拉，她回身给了她一巴掌！
    啪！
    “滚！”
    郭歌怔了一瞬间，一把搂住了她，搂的紧紧的，像是稍一松手她就会再度消失不见一样。
    “对不起……”
    她打了她还让她滚，她居然说对不起？
    这对姐妹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庄妍喘了口气，猛地推开她，视线淬了毒般，冰冷无情。
    “真觉得对不起就当我死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
    郭歌的眼更红了，眼泪噙在眼眶，眼看就要涌出来了，却强忍着，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爱你媛媛，真的！”
    “呵！”
    “我可以证明！我可以把R.L所有我名下的股份都给你！如果你要，公司掌控权也可以给你！”
    “呵！”庄妍抽了抽胳膊，没抽出来，“听起来好像真的一样。”
    “真的！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见律师拟合同！”
    “真这么爱我？”
    “是。”
    “失去一切也无所谓？”
    “我只要你。”
    郭歌的视线很真诚，眸中少了刻意的风情，只剩澄澈见底。
    庄妍闭了闭眼，身上还在痛着，心也跟着隐隐抽痛。
    因为她的话动摇了吗？
    这辈子都不可能！
    既然决定了要复仇，就不可能轻易动摇。
    “好啊，既然这么爱我，那就帮我报仇啊！当年的事就不说了，就说现在的，你妹妹强了我，你帮我报仇啊！”
    郭歌攥了攥拳，没有说话。
    “怎么？不愿意？”庄妍冷笑，“我能理解，还有谁能比家人更重要？哪怕你妈害得我跳楼，你妹绑架强了我，她们依然是你的家人，比我重要的多。”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罚她。”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坐牢，也或者以暴制暴，让她也尝尝被强的痛苦，再或者……逐出家门，让她一无所有流落街头。这么多方法可选，你跟我说不知道？”
    庄妍轻笑一声，缓慢却又坚定地扒掉她紧抓的手。
    “你可真爱我！”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你不说我肯定也会帮你报仇，我……”
    “那就等你报了仇之后再说。”
    庄妍转身离开，步履有些蹒跚，郭歌追了两步，终究还是停住了。
    郭琦他们回来时，天都黑了，一开灯，吓了郭妈一跳。
    “哦呦！怎么不开灯坐这儿？吓死妈了！”
    郭歌站起身，一言不发拽着郭琦到了卫生间，指着地上沾血的登山绳，平静的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
    郭琦咬唇，一言不发。
    郭歌拖着她，直朝三楼过去，郭琦拄着拐杖跟不上，几次险些栽倒，伤脚撞到阶梯疼得嘴唇哆嗦，却始终没吭一声。
    郭妈不明所以，急得跟在身后搀着郭琦。
    “你干嘛呢这是？有什么事好好说，这是要去哪儿？你妹妹的脚还伤着呢！”
    上到三楼，郭歌拽着她到床边，指着床上的血迹。
    “你干的好事？！”
    郭琦垂眸，“是。”
    话音未落。
    轰动！
    郭歌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不等郭妈反应过来，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接连踹了无数脚！
    郭妈赶紧抱住郭歌往后拽，“你疯了？她是你妹，你妹啊！”
    “就因为是我妹才更不能原谅！”
    郭歌咬牙切齿一把揪起郭琦的衣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接近她干出这种事？！她对我有多重要你不是最清楚的吗？！说啊！为什么？！”
    郭琦满头冷汗，疼的，瘫坐地上任姐姐揪着衣领，身形摇晃，残破的布偶一般。
    “我知道，我都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
    “她……她害得咱们家破人亡，我恨她，我想报仇，我……我算到了所有的一切，就是没算到……我会爱上她……”
    “你！”
    郭歌目眦俱裂，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比起庄妍打她那巴掌狠得多，当场就浮起了手指印儿。
    郭妈惊呼一声，赶紧过去搂着小女儿，吓得脸色发白。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非吓得妈心脏病发作才甘心？”
    郭歌看了一眼郭妈，拽起她推出了门外。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儿，你别管！”
    砰！门摔上了。
    郭妈开不开门，急得不停擂门。
    “别打你妹！你妹还受着伤呢！听见了没！有话好好说！”
    郭歌充耳不闻，走到郭琦近前，再度揪住了她的衣领。
    “你明知道我爱她，你明知道！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
    郭琦闭着眼，卷翘的睫毛微颤着，睫尖带泪。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越是不想喜欢就越喜欢……
    或许早在她第一次给我大风车棒棒糖带我去公园看长颈鹿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她了，只是当时太小，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也或许是她第一次吻我的时候，再或许是她每天孜孜不倦的喊我起床，我即便能起也不愿意起，就赖着等她来喊。
    我也说不清楚我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真的晚了！
    对不起，姐，对不起……我原本真的只是想帮你帮爸帮咱们全家报仇，神不知鬼不觉，不让你发现的。”
    郭歌举起巴掌，咬牙切齿，真想就这么打死她！
    “我那么那么宝贝的人，你……你！”
    “是！我混蛋！明知道她不是那种人！明知道女朋友什么的都是自己骗自己！明知道……明知道你爱她，我还做了那种事！我混蛋！我不是人！我连畜生都不如！可……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妒忌！我妒忌的都快疯了！”
    郭歌松了手，郭琦趴在地上，狠砸了两下地板，泣不成声。
    郭歌仰头，长发凌乱肩上，眼角通红：“你名下的不动产，股份等等这些财产，统统交出来，滚出这个家，从今往后，郭家跟你再没有半点儿关系。”
    郭琦滞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这……不像是你的作风，是她吗？她让你这么做的？”
    郭歌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如果你坚决不交财产，我也拿你没办法，你走吧。”
    “呵呵……”郭琦低笑了两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定是她的主意，她恨我，我明白，她恨我。”
    “跟她没关系。”
    郭琦摇了摇头，胡乱抹掉脸上的泪，“叫律师吧，我把财产都还回去，反正也不是我挣来的。”
    律师很快就来了，郭妈开始还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听了对话，猛地站了起来。
    “我不同意！好好的这是要干嘛？”
    然而根本没人听她的，她再度被关在了门外。
    处理完所有一切，郭琦拄着拐杖出来，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拿着仅有的实习工资一万块钱走了。
    郭妈拼命阻拦，声音都带了哭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郭琦抱了抱她，转身出了院子，铁门锁上，隔着门上栅栏说了最后一句。
    “当年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
    这章稍微肥一丢丢~
    感谢路人乙~~何生枷锁~~4D大笨猫！~~正直少年~~小天使们包养蠢棋~(^з^)-☆
    感谢无味汤~~路人乙~~棠梨煎雪~~小可爱们给文文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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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签合同
    庄妍已经很多年没回过T市了, 就连五奶奶去世也没回家奔丧, 亲戚朋友都不知道她还活着, 只除了爷爷奶奶小姑姑和爸妈。
    要不是爷爷奶奶身子骨还算硬朗，爸妈早就举家搬到帝都跟她住了。
    这次回来, 居然差点摸错了门，老城区改造，都搬进了高楼。
    她没通知爸妈，想给他们个惊喜, 他们果然很高兴，妈妈眼圈都红了, 奶奶直抹眼泪，爸爸和爷爷到底是大男人, 哈哈笑着遮掩了情绪。
    她说了想辞职留学的念头，爸妈虽说有些遗憾那么好的工作, 可还是支持她，本来准备待个三两天就回去，办办签证直接走人, 医院辞职的事儿, 等回来再说，可一待就舍不得了, 三两天变成四五天, 最后待了一个礼拜才回来。
    到家什么也不做, 先洗去风尘仆仆, 身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只剩左侧还有点点深红。
    没了第一次，好像也没觉得有多伤心，她早已不是十几岁一惊一乍的年纪了，心底的烦躁，不过是因为郭琦居然真的这么干了。
    算了，她夺了她的，她也夺了她的，而且她不止一次，郭琦就一次，总归她也没吃多大亏。
    花洒散着细密水痕，哗哗作响，氤氲雾气中，她突然想起了和郭琦的那次，她还记得从头到尾郭琦就说了一句话，准确的说，就一个字。
    “疼……”
    原来，她也疼……
    狭窄的空间，滴答的水珠，耳畔仿佛还徘徊着郭琦短促的呼吸，还有那滚烫的体温……
    等等！
    她干嘛突然想起这些？
    庄妍仰头，冲着温热的水，心里越发烦躁。
    郭琦可是自愿的，她却是被迫的，本质上就不同，婚内强迫法律上都算是犯罪，何况她俩连恋人都不是，不能因为她……她先骗了她的，就抵消她强迫她的犯罪事实！
    洗完澡出来，正吹着头发，门铃响了。
    看了看猫眼，郭歌！
    她只当没听见没看见，转身就走。
    郭歌的声音隔着门有点闷，“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的人亲眼看见你进去的。”
    那又怎么样？在家不代表就一定要理会你。
    “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你不想看看吗？”
    庄妍顿住了脚，想了想，还是开了门。
    一个礼拜不见，郭歌明显清瘦了不少，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也可能是……化了妆的关系。
    “那个……”
    “先进来再说。”把她让到沙发坐下，“我也刚进门，没有热水。”
    “不用不用，我不喝水，我就是来给你看看这个。”
    郭歌掏出几份文件给她。
    她一个个翻过，有些愕然，推了推新配的金丝眼镜，看向她的眸光依然波澜不惊。
    “这就是你所谓的报仇？”
    “对，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还被我赶出家门。”
    “你妈能愿意？”
    “不愿意也这样了，公司我说了算，我妈的银行卡我也监控起来了，她没机会给郭琦钱。”
    随手将那些合同丢回茶几，庄妍双腿交叠，气定神闲。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这么好糊弄的吗？”
    “什么？”妩媚的眼微微睁大，“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爸的公司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早晚也有她们一份，你这所谓的报仇，还真是不干不净。”
    郭歌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拨出去电话。
    “张律师，麻烦你能过来一趟，地址是……
    庄妍探手夺过了她的手机，挂断，“你要干嘛？”
    郭歌趁机反抓住了她的手，人也跟着挪了过来，紧挨着她。
    “找律师，拟合同，把我名下的都给你。R.L是我创办的，我爸的公司法律上也是被R.L收购的，也就是说，全都是我的，我都给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再给别人。”
    午后两点，挂钟滴答，秋阳不烈，却也斑驳在窗边，近在咫尺的的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眸底清透，除了她的身影，再无其他。
    她是……认真的？真想把辛苦打拼的一切都给她？
    不，怎么可能？！除非她疯了！
    “真的？”
    “真的！”
    还装！
    “那好，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就由我来找律师，怎么样？”
    郭歌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可以。”
    “那我打电话约律师了？”
    “你打！”
    庄妍真打了，打给刘余琳，郭歌也打了，打到公司，让赵远江把公司相关证件乱七八糟都拿过来。
    挂了电话，坐等各自的人来。
    庄妍起身温了壶水，不为郭歌，为她自己，也为等会儿要来的刘余琳，家里什么都没有，茶总不能少。
    她在接水温水，郭歌却在四处寻摸，寻了半圈儿，终于在阳台发现了还插着电源的吹风机。
    “媛媛，来，吹头发。”
    庄妍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郭歌拉过一边儿的高板凳把她按坐下去，推开开关，选了最温和不伤头发的暖风低档，撩着发丝帮她吹。
    “还记得当初在你家，洗完澡也是这么吹的，你帮我，我帮你，一晃都十三年了。
    那时候真好，还能做梦，幻想自己成了世界瞩目的画家，直逼达芬奇那种，让我妈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也不说画画没用。
    幻想和你在一起，给你穿上纯白的婚纱，把你打扮的像公主一样，在康涅狄格州的阳光下，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娶你为妻，一辈子不离不弃。
    那时候……我只知道康涅狄格州允许同性结婚，现在的话，丹麦法国荷兰，不管是哪儿，只要和你一起，都是好的。”
    郭歌的声音柔柔的，混着吹风机的嗡嗡声，有些飘渺，淡淡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她的脸上，混沌着她旅途沐浴后的倦意。
    “媛媛，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你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昏昏倦意瞬间消散，她推了下金丝眼镜，眸光幽冷，“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的午餐。”
    “不是，你别误会，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很简单，真的很简单！”
    关了吹风机，郭歌绕到她面前，蹲下，扶着她的膝盖，仰头望着她。
    “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继续留在R.L，毕竟公司的事我比较熟，我走了，你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公司正在上升期，最近的项目投了不少钱，暂时离不开我。”
    越演越逼真，难不成还真打算给她？
    不到签字那一刻，庄妍还是不能相信。
    她探手够过窗台的梳子，梳着还带着点儿微潮的长发，淡淡道：“不是还有一件事吗？”
    “还有一件……我希望你能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什么都不做，只想把当年的事慢慢说给你听。”
    “当年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郭歌自下而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角微红，“求你了媛媛。”
    “等签了合同再说。”
    刘余琳第一个到，一杯茶没喝完，赵远江也来了。
    “这是要干嘛呢？又是证件又是印章的。”
    当着庄妍的面，郭歌没过多解释，直接打发他回去，赵远江一步三回头，一脸担心。
    事情远远超出了庄妍想象，郭歌竟是认真的！
    她详细解说了公司情况，所有证件印章都备齐了，合同交给刘余琳拟，公司账务随便她们去查，甚至现在就可以去，说着就要起身走，还是刘余琳拦住了她。
    “这么重要的合同，不是说拟就能拟的，公司现在到底什么状况？有没有负债？有没有什么行业黑幕？一旦做了法人，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万一你们只是表面光鲜，背地里做了什么非法买卖，到时候出了事，倒霉的不还是我们庄妍？我需要联络专业人士一块儿核查，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
    刘余琳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好，这种天上掉馅饼，而且还是镶钻馅饼的好事儿，她也不相信。
    郭歌也不恼，从容道：“可以，一个月不够两个月，随便你们怎么调查，我绝对积极配合，如果还不放心，可以添加附加条款。”
    郭歌走了，刘余琳感叹：“这年头，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敢好好吃，真是难啊。”
    庄妍给她添了水，“我不吃肉。”
    “只是比喻！”
    庄妍抿了口醇香的锡兰红茶，“我不是比喻。”
    刘余琳收拾起桌上乱七八糟的材料，抬眸望向她，“你的意思难道是……”
    “对，就是那个意思。”
    “啊？”刘余琳突然卸了力气，倒躺在沙发上，微卷的长发散了满肩，“还想说你发财了，我能狮子大开口沾点便宜，看来是泡汤了。”
    “财没有，别的都可以。”
    “真的都可以？”
    “嗯。”
    “那你回去上班吧。”
    庄妍一愣，“什么？”
    刘余琳坐起身，苦笑一声，“没事，我就随便说说。”
    眼下的黑眼圈遮瑕膏都遮不住，还说自己没事。
    看了一眼厚墩墩的资料，不管郭歌到底想干嘛，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她是走不了的，反正也快过年了，等过了年再跟小姑姑一块儿去葡萄牙吧。
    “行，那我回去。”
    刘余琳一下子坐直了，“你，真回去？”
    “嗯，反正现在也辞不掉，做到过年吧，刚好还有几个病人有点不放心。”
    “你可别勉强自己。”
    “不勉强。”
    “那……”刘余琳撩起乱发挂在耳后，“我能……”
    “能。”
    “我都还没说呢。”刘余琳忍不住笑了，庄妍也笑了。
    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能懂，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几天后，庄妍回去上班了，又等了几天，刘余琳那小青梅带着刘余琳过来看病。
    那小青梅长得的确漂亮，凤眼狭长，唇薄润红，看上去不好相处，一张嘴就露了馅儿。
    ※※※※※※※※※※※※※※※※※※※※
    谢谢路人乙~~小天使包养~~按住(づ￣3￣)づ╭?～
    谢谢无味汤~~小数字~~影之殇~~如一一~~~路人乙~~小可爱们~~给文文浇水~~(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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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庄妍判刑
    不用刻意吓那小青梅, 只把刘余琳的实际病情说了说, 那小青梅已经急白了脸, 那打从心底的关心真实的让她羡慕。
    正儿八经的说完，不正经的当然要留到工作时间以外, 她跟那小青梅约了饭，顺便瞎掰，哄那小青梅只要装les追求刘余琳就能增加她的自信心治好病, 她居然真就信了，奉若圣旨地走了。
    刘余琳啊刘余琳，哄到她不难, 难的是你要怎么收场？
    算了, 她是医生, 一切以治病优先, 郭琦当初提出的这法子虽然缺德了点儿, 不过效果不错，刘余琳的病情明显好转, 她只希望离开前她能彻底痊愈, 她走也走的安心。
    刘余琳这边顺利进行着，她突然接到了法院传票。
    谢兰英告了她, 沈夕也告了她, 这还真是双重惊喜。
    不, 还有第三重, 好不容易回转的舆论风向又变了, 还没洗白又被人挖了坟, 爆出了她当年诈死的消息。
    一时间，网上群魔乱舞，有爆她当年不良少女援|交泡吧逃课打架，有洗她是被冤枉死遁完全是被逼的，网友众说纷纭，有站队的也有纯吃瓜的。
    想想也是好笑，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居然也能引起全网热议，难怪那么多人碰瓷明星，能蹭上真比自己花钱营销买粉强太多了。
    律师不用找，刘余琳现成的，刘余琳一直关注着谢兰英的案子，上手也容易，只是沈夕的律师团队很强大，让她有点压力，她专门联络她，想帮她介绍更靠谱的前辈，起码比她这个实战经验不多的小律师强。
    可她还是坚持用刘余琳，案子关注度越高，出名几率才会越大，刘余琳还真是傻。
    刘余琳却觉得她傻，“万一真败诉了呢？”
    “不会败。”
    “你怎么知道？”
    “我布了这么久的局，如果再败，那真就是你专业能力太差。”
    刘余琳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好好准备案子就行了，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第二天，郭歌得了消息，推荐了他们公司的律师团队，她拒绝了。
    郭歌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别任性！”
    庄妍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金丝眼镜反着白光，声音清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好意思，我只相信刘余琳。”
    郭歌失魂落魄的离开，开庭的日子很快也来了。
    因被告不同，沈夕告了她妈她妹还有她，谢兰英则告了她老公和她，两案分开审理。
    两案开庭日只隔两天，先审的是沈夕的案子。
    沈夕妈打款当天银行监控拍到了她本人，银行方面也提供了她亲笔签名的转账单，她竭力辩解，说是女儿失踪，她心急如焚，这才找了私家侦探帮忙寻找，她是按照侦探提示打款到了指定账户，并不知道账户主人是谁。
    然而，她又提供不出私家侦探的任何信息，也没有任何通话记录聊天记录之类的物证，法官不予采信。
    而庄妍的手机绑定有短信通知，系统显示发送成功，钱到账多日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说明这笔打款她心知肚明。
    沈夕又提供了半瓶药和酒店治疗视频作为物证，证明庄妍的确给她开过刺激性精神药物，还有各种误导性治疗，企图将她一个正常人催眠成精神病。
    视频只有片段，有断章取义之嫌，法官不予采纳，但可以确定那药的确是中心医院当月开出的，时间正是庄妍给沈夕药的同一天，查询药品出库条码，当天卖出的正有这个条码，确凿无误，视频也显示了的确是庄妍亲自交给的沈夕。
    除了物证，还有药房医生出面作证，证明庄妍的确曾用自己的医保卡单独取过同种精神类药物，酒店服务员也作证，给沈夕送餐时，曾见过这瓶药，因为是叶晓的粉丝，所以特别关注记忆犹新。
    至此，庄妍和沈夕妈互相勾结已是证据确凿，庄妍是从犯，沈夕妈是主谋，沈夕妈企图霸占沈夕财产，让沈娇取而代之，牵扯数额巨大，庄妍作为从犯，罪名成立，判处五年零三个月有期徒刑，沈夕妈和她妹妹分别判处八年和十年有期徒刑。
    庆幸的是，故意伤害罪是以侵害身体轻重为量刑标准，沈夕身体完好构不成故意伤害罪，而精神损伤鉴定也达不到最低量刑标准，庄妍不必再承担其他刑事责任。
    但是，五年零三个月也够受的，庄妍当场提出上诉。
    隔了两天，谢兰英案开庭。
    同样的栽赃手段，不同的味道。
    关于那笔打款，谢兰英老公是手机银行转账，转账时间是晚上八点多，小区门口监控显示，他七点三十二分出现在小区电梯监控，三十五分出现在走廊监控开门进家，直到早上才出来，期间曾用手机银行绑定的手机号通过两个电话，同时间谢兰英正在超市打工。
    有监控还有人证，也排除了远程技术操作的可能，可以判定那笔打款是谢兰英老公操作。
    庄妍请假前两天，曾用自己的医保卡开过一瓶氯硝西泮片，氯硝西泮片主治癫痫，有一定几率导致服用者行为紊乱异常兴奋、神经过敏易激惹、易怒暴躁、神经错乱等不良反应，与谢兰英供述在庄妍家时服用的药片上的字母缩写完全吻合。
    癫痫是一种常见的脑部神经系统疾病，虽然也牵扯了脑神经，却并不是精神病，根本不在庄妍的专业范畴，不过，精神科也不是完全不需要这类药，癫痫性分裂样精神病就需要这类药来配合治疗，庄妍开出这种药也算在情理之中，可谢兰英并没有癫痫性分裂样精神病症状，这就不合理了。
    谢兰英刺伤她老公是在离开庄妍家后，刘亚伟也供述伤人后的谢兰英出现在医院，精神明显不正常，依他多年的就诊经验判断，服用药物的可能性极大。
    庄妍小区监控也显示，进小区前，谢兰英的神情动作都很正常，可离开时神色恍惚还撞了人，明显不妥。
    谢兰英律师方极力证明，谢兰英老公为了夺得女儿抚养权和房产，串通庄妍设计陷害。
    刘余琳自然也据理力争，抛开氯硝西泮片到底是谁开的，单说它的不良反应临床发生率极低，完全可以排除庄妍是故意行为。
    然而谢兰英咬死了证词，还摆出她老公基佬骗婚，外遇，骗她的钱还房贷等证据，证明她老公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她老公暴怒，冲出被告席要打她，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一审判决，谢兰英老公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又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证明他的确骗婚骗房，也与庄妍有非法经济联系，谢兰英老公面临三年有期徒刑，彻底失去了女儿的抚养权，
    至于庄妍，虽然和沈夕案子异曲同工，可谢兰英案社会影响小，涉及财产数额也不多，加之证据不足，氯硝西泮片疑点太多，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她借职务之便受贿却是事实，量刑上都有考虑，判了她六个月。
    这还真是没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心帮人，正经工作，最后倒落了五年九个月的有期徒刑。
    上诉吗？
    当然上。
    她和谢兰英老公都提起上诉。
    借了沈夕的热度，谢兰英的庭审也同步到了各大媒体，庄妍的无良医生形象再度加深，到处都是谩骂声，夜宵粉纷纷上阵，水军都压不住。
    幸好小区安保做的极其到位，或者说，当初郭琦安排的好，这会儿她才能安安稳稳取保候审窝在家里，不用担心泼油漆拔网线被人恶意袭击压断腿。
    郭歌几次来，被她拒之门外。
    “你们姐妹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这戏唱的真好！一个假装爱我爱的深沉，连公司都可以给我，一个却拼了命的陷害我！才五年零九个月，枉费你们演了这么一场大出戏，这么点怎么够？我申请了二审，你们加把力气，争取让我无期，或者，故技重施，逼得我再跳次楼，十一楼，可比当年的教学楼高多了，这次绝对活不成。”
    郭歌连捶带踹，恨不得破门而入。
    “你别乱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保证绝对查个水落石出，保证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你开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庄妍的声音带着哽咽，疲惫又无助，“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个人是可能的，静一静却是奢侈。
    刘余琳打来电话，“你这么冒险，我有点害怕。”
    她推了下金丝眼镜，淡淡道：“不怕，相信我。”
    齐磊打来电话，“我办事你放心，妥妥的，东西给你发过去了。”
    她接收文件看了看，很满意，“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良凉打来电话，带着哭腔，“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把郭琦卖出去？这事儿都是她设计的！你要坐牢可怎么办啊？都是我害的……呜呜呜……”
    “行了，别哭了，二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儿，说不定就……无期了。”
    良凉惊住，“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的敌人是谁？R.L，世界五百强，这么点小官司，想让我出不来太容易了。”
    “那，那该怎么办？”
    “没办法，自己的罪自己受着。”
    良凉抽抽噎噎哭了半天，也不挂电话，突然道：“我去求沈夕，让她撤诉！”
    “来不及了，已经判了，刑事案件，只能翻案，撤不了。”
    “那怎么办啊？怎么办？都是我害的……对了，我出庭作证！我帮你作证！”
    庄妍微微勾了勾唇，狐狸眼流芒驿动。
    “好啊。”
    ※※※※※※※※※※※※※※※※※※※※
    我好激动！！
    我嗅到了完结的气息！！！！！yes！！
    感谢小数字~~~双雷包养~~mua! (*╯3╰)
    感谢无味汤、影之殇 、小数字~~给文文浇水~~~(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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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劝不动的良凉
    良凉三次元是脑补小天后软萌好骗易推倒, 二次元战斗力却极强, 既然已经决定出庭作证, 再看见有人骂庄妍，直接甩辫子下场跟人撕。
    她组织能力极强, 当初是夜宵粉头，坐拥三千佳丽，一呼百应，如今也不势弱, 短短一个星期打入影帝粉圈，煽动影帝粉针对勾搭影帝的渣贱婊沈夕。
    俗话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良凉的刻意引导下, 影帝粉力挺庄妍，和那些庄魔党狂打口水战, 一度声势浩大，吃瓜群众叹为观止。
    眼看双方撕的如火如荼，各个都忘了初衷, 就是单纯的撕逼人身攻击恨不得三次元约架, 突然有人爆出了良凉的个人信息！
    良凉，中心医院精神科护士, 庄医生搭档, 为偶像踩断腿惊天地泣鬼神号称史上最忠诚夜宵粉。
    一个忠粉怎么会突然粉转黑？
    良凉当初那个【你这属于性|骚扰！】表情包铺天盖地bia了过来, 很快有人吧唧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当初良凉就是为了护这个庄医生才被录了视频传出表情包, 到底她俩啥关系？普通同事至于这么护着吗？
    有人开始头头是道的掰扯良凉和庄妍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更有人有鼻子有眼散布她俩有一腿的流言，更有人拍胸脯保证，她俩早就滚了床单还在医院公然亲亲亲我我。
    更有人预言，庄妍二审，良凉肯定会出庭做伪证，她这么积极的踩沈夕挺庄妍，就是利用影帝影响力帮庄妍造势！
    影帝粉瞬间愤怒了，直接把良凉踢出粉圈，各种谩骂人肉恐吓，满屏都是她俩变态同性恋蕾丝边恶心之类的字眼。
    有人扒出了庄妍的照片，把她俩P到一起，表情包猥琐图全网散布，屏蔽都屏蔽不过来。
    庄妍小区安保是郭琦当初特别安排的，做的好不用担心，可良凉家就不行了，老社区，半无人管状态，泼油漆拔网线砸电表一条龙服务，左邻右舍议论纷纷，爸妈工作都受了影响，良凉出门买个泡面都被人砸了一身油漆袋。
    良凉爸妈吓坏了，报了警，可大冬天的，对方捂得严严实实还戴着帽子口罩，男女都分不出来，上哪儿抓人去？
    其实真认真去抓也不是抓不到，只不过案件不严重，顶多算是民事纠纷，实在没必要也腾不出人力物力去查，那么多刑事案件都还没破呢。
    又一天，良凉出门丢个垃圾，楼上突然掉下个花盆，差点砸了她的脑袋！
    她没敢告诉爸妈，她也弄不清楚那到底是影帝粉干的，还是单纯的意外，不过，她再也不敢出门了。
    然而，在家里蹲就没事了吗？
    爸妈去上班了，不知谁在她家门口泼了汽油，瞬间着了起来！
    幸好是白天，发现及时，几盆水下来浇灭了，可邻居们却吓坏了，集体闹上门，逼他们搬走，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整栋公寓楼都得跟着倒霉。
    他们报警了，可那人反侦察能力极强，几乎没在摄像头里出现，偶尔出现也是包得严严实实，不过看体型，和之前摔她一身油漆袋的不是同一个人。
    几次三番，爸妈都怕了，家里家外都安了摄像头，妈妈班也不上，请假在家守着她，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赶紧起来屋里屋外检查个遍，就连半夜睡觉都不踏实，一家人都成了惊弓之鸟，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这么大的事，网上自然也是传的沸沸扬扬，沈夕得了消息，花钱请水军帮她洗地，郭歌也请了公关公司帮庄妍，两方努力，勉强控制局面。
    眼看二审将近，良凉妈出去买菜，前脚刚走，后脚门就敲响了。
    良凉以为又是邻居逼他们搬家，也不敢声张，小心翼翼地凑到猫眼跟前瞧了瞧。
    门外站着一人，包得严严实实，还戴了墨镜。
    她一机灵，感谢摸电话报警，门外人开了口。
    “良凉，是我，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这声音……
    沈夕？！
    良凉迟疑了一下，这里人多眼杂的，最近又是多事之秋，还是先开门让她进来吧，这里好歹是自己家，谅她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面色不善地开了门，“你来干嘛？！”
    沈夕跻身进来，反手关好门，摘了墨镜口罩，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两眼，突然过来一把搂住！
    “你别逼我了行吗？算我求你了。”
    良凉拽她推她拍她打她，硬是没把她从自个儿身上弄下来。
    “你干嘛？！放开我！”
    “都什么时候了，别闹了！你天天在网上折腾，不知道舆论的可怕吗？你看看都闹成什么样了，消停会儿吧，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良凉又拍了她两下，气呼呼道：“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再说一遍，放开我！”
    沈夕不听，依然紧紧抱着她，“庄妍的事儿你千万别再掺和了，再这么闹下去，我也帮不了你。”
    良凉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出庭作证，这是来跟我装深情演好人来了！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又是砸花盆又是纵火的，不会都是你干的吧？我告诉你姓沈的，这事我掺和定了！有本事你烧死我！”
    “不是，你听我说，我……”
    “闭嘴！我不听！你这大骗子！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良凉！”
    “不听不听不听小狗念经！不听！”
    “你……”
    “闭嘴闭嘴！再说一个字我就喊了，救命啊！强|奸啊！有人入室强……唔！！”
    沈夕终于松开了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气得眼冒金星。
    “我真服了你了！”
    良凉不大的眼瞪得溜圆，炸了毛的喵似的，张牙舞爪，恨不得扑过来咬死她的架势。
    沈夕叹了口气，勒着她的脖子捂着她的嘴，拖着就拖进了一旁卧室，明明是第一次来，运气还真好，进的就是良凉的房间。
    回身反锁了门，一个返身把她抵在门板上。
    良凉大惊失色，“你，你想干嘛？我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夕也不言语，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唇。
    喵眼差点瞪出眼眶，良凉捶打推搡，开始还挺惊天动地，一会儿就软了手软了脚，喘声都带着暧昧。
    一吻终了，红艳艳的唇厮摩在她唇边，气息缱绻，“能好好说话了吧？”
    良凉喘了口气，身子软了，嘴却还在逞强，“不要脸，无耻！”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只想告诉你，这些事真不是我做的，至于是谁，我心里有数，我不想让你受牵连，你老实点行吗？等这案子尘埃落定，我就能彻底摆脱那个人，到时候……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沈夕抵上她的额头，长睫几乎要刷在她脸上，那好看的让她痴迷的夜宵眼，直戳她的心窝，她赶紧转开视线。
    “谁，谁稀罕！你别再说了，是我害了庄医生，我一定要帮她！”
    “害她的不是你，是我，你只是被我骗了，不用有心理压力，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的法子可以删掉短信。”
    这么毁三观的解释，良凉气得猛踩了她脚一下，“闭嘴吧！你这种人根本没有良心！不管有意无意，伤了朋友就必须弥补！我一定要帮她！”
    沈夕轻抽了口凉气，猛托起她的臀，腿缠上腰，双脚悬空，看她还怎么踩她！
    良凉挣扎挣扎拼命挣扎，后背撞的门板DuangDuang响，“放开我！女流氓！”
    沈夕只当没听见，“你这根本不是帮她，你是陪葬！你那点证词能有什么用？”
    “我还有录音呢！上次你删掉那个，我有云备份！”
    “非法录音不能当证据你不知道吗？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吧？有什么直接证词能证明庄妍无辜吗？”
    良凉语塞，好像还……真没有。
    “那我也要出庭！我不可能放任朋友不管！”
    “那你打算怎么作证？”
    “我……”良凉顿住，警惕的瞪着她，“干嘛？想听我怎么说，然后回去研究对策？我才不会上当呢！”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不就打算抖落出我跟你的关系，说我引诱你哄骗你，让你删掉了银行短信，还强|奸你算计你，是个人渣女流氓，庄妍是无辜的。”
    良凉理直气壮，“这本来就是事实！”
    沈夕闭了闭眼，“你傻吗？！你没想过你说了这些会有什么后果？没有确凿证据，就是诬陷！就是伪证！到时候网上传开了，对我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公司绝对不会放过你，肯定搞到你坐牢，好恢复我的名誉继续帮公司赚钱。”
    顿了下，她又道：“我的粉丝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到时候还不知道又会对你做出什么事，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可你的家人呢？万一因为你丢了工作，甚至逼得你们全家离开帝都，你忍心吗？”
    “我……”良凉眼圈红了，“老实跟你说，这些事我都跟爸妈说过了，爸妈说，欠别人的，一定要还，尤其庄医生这不是小事，是要坐牢的！我要坐视不理，这辈子都别想安心！”
    沈夕怔住，“你爸妈……怎么可能这么说？”
    “怎么不可能！别小看他们一把年纪了，思想觉悟可比你这种龌|龊小人高多了！”
    沈夕神色黯淡，喃喃低语，“我爸妈只教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难怪你这么自私，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夕最终也没劝动良凉，二审也到了。
    庭审现场，沈夕律师团言辞激烈咄咄逼人，良凉一出场，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对方质疑证人本身的可信度。
    ※※※※※※※※※※※※※※※※※※※※
    咳咳！
    我说的快完结，和你们觉得的快完结，估计不是一个意思……
    不是说三两天内完结，而是……这个月内完结……
    感谢小数字~~何生枷锁~~茶山柿子树~~~包养~~(* ￣3)(ε￣ *)
    感谢123~~正直少年~~影之殇~~路人乙~~~给文文浇水~~(づ￣3￣)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35章 转机
    沈夕律师团称, 良凉和庄妍是同性恋人关系, 还列举了网上搜集的一系列绯闻, 这些捕风捉影，法官当然不予采信, 但她俩关系亲密这点确实毋庸置疑的。
    法官再三强调，虽然朋友不在法律法规回避政策内，可以作为证人，可一定要说实话, 做伪证是会受到严惩的。
    良凉到底是个小女生，还没开口就已经害怕了, 宣誓了以下所说全都属实之后，这才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爸妈, 结结巴巴陈述。
    她说的都是事实，一点儿虚构都没有, 从误以为沈夕是叶晓，疯狂追星，到被沈夕哄骗, 再到删除银行短信等等之后一系列事全都说了。
    “我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 手机关机，也不上网, 拒绝了一切外在消息, 沈夕联络上我, 我就想偷偷套她的话录音, 那天, 她强|奸了我，还删除了录音，不过幸好我有云备份。”
    证词一出，全场哗然。
    强|奸！
    所有人都觉得良凉疯了，先不管沈夕是不是真的强|奸了她，单说法律规定上，同性性|侵存在很大盲区，且非常难以鉴定，男强男还能查精|斑，女强女查什么？
    没有充足的，或者说，没有抓到现行，基本很难定罪，拿这出来说事，纯属就是傻！对案件没有任何帮助不说，还会被沈夕方告诽谤诬陷，出去更是会被夜宵粉喷成筛子！
    果不其然，沈夕方律师团当场提起诉讼，要告良凉诬陷，一旦罪名成立，良凉起码要面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是管制，以沈夕律师团队的能力，拘役和管制基本不用考虑了，至少三年有期徒刑。
    所有人都看向刘余琳，觉得良凉还小不懂事，刘余琳作为专业律师也不懂吗？庭审前没商量好吗？怎么能让她说出这种话？这不纯属害人家小姑娘吗？
    沈夕律师团一路带节奏，完全带偏了主题，不提删除短信，揪着强|奸这条咄咄逼人，良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刘余琳和庄妍全程没有帮说一句话，坐看沈夕方当庭起诉。
    良凉吓坏了，“我，我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真的是她骗了我，还强|奸我！我不告她强|奸，我只是想说，她不是好人，她诬陷庄妍！”
    她弱小的申辩根本没有鸟用，而她提供的证据因为是非法录音，本质上根本就不能当做呈堂证供，连播放的权利都没有。
    沈夕方言辞激烈，法庭是个讲证据的地方，空口告状，就是诬告！无凭无据信口雌黄，就是伪证！良凉不仅诬告，还做伪证！严重危害了沈夕当事人的公众形象，必须严惩！
    现场气氛一度白热化。
    虽然早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可一向天真乐观的良凉总觉得好人有好报，她实话实说，怎么可能一点用没有？
    然而这就是社会规则，没有证据就得不到法律支持。
    伪证罪名一时半会儿是确立不了的，但诬陷罪，沈夕方起诉的话，判下的可能性很是极大的。
    良凉缩在证人席上，吓得脸色发白，瘦小的身形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她无助地看了一圈儿，庄妍低头在看卷宗，刘余琳扶额揉太阳穴，爸妈瞪眼看着她，干着急没办法。
    没人能帮她，没人！
    难道真的要坐牢了吗？
    不要，她不要！
    到底年纪小，心理承受力还是弱，她突然就崩溃了，捂住脸放声大哭。
    “我没撒谎我没有！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我不要坐牢！不要！呜呜呜……”
    那哭声说不出的揪心。
    执法人员过来带她下去，沈夕方还不忘递出一句，“等着法院传票吧，良凉女士！”
    良凉满脸是泪，绝望地看向一旁的沈夕。
    沈夕一直在抠手，漂亮的指尖抠破了皮，隐隐透着血丝，她还在抠着。
    她全程都不曾抬头，终于忍不住还是抬了那么一下，却正撞上良凉的视线，漂亮的眸子瞬间颤了下！
    见过良凉哭，还见过不止一次，却从没像这一次这么让她心慌，一贯噙着笑的淡色眸子溢满泪水，由内而外透着她从未见过的憎恨与绝望。
    良凉她……她恨她，这次是真的！
    她突然觉得手脚冰凉，即便当初强良凉，良凉都不曾这么瞪过她，她真的不会原谅她了，真的不会！
    怎么办？怎么办？！
    就算有百万粉丝千万粉丝又怎样？她跟谁分享？她连一个可以真心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没有！
    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人为了保护她甘愿被生生踩断腿！哪怕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也怕有个万一依然护着。
    再也不会有人整天傻乎乎追着她说喜欢，不是三天两头换爱豆那种粉丝虚假的喜欢，而是实心实意哪怕她不是叶晓也喜欢的喜欢。
    再不会有人为她笑为她哭为她甘愿付出一切！再也不会！
    法官冰冷的声音，律师团尖锐的咄咄逼人，还有那忽远忽近的耳鸣，让她突然一阵头晕恶心。
    良凉哭喊着：“沈夕！你这大骗子！说了要弥补我！说了要对我好！大骗子！我恨你！你就抱着叶晓的名头过一辈子去吧！”
    不！她受够了勾心斗角受够了曲意逢迎受够了一个人待在冰凉凉的家！什么公司粉丝形象前途，都去死吧！
    沈夕脑子一热，猛地站了起来，“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撩了下微乱的大波浪，一字一句道：“她没有诬告，她说的没错，我和她的确是情侣关系，她说的强|奸的确发生过，不过那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强|奸，只是情侣吵架后发生的肢体冲突。”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被告席上，庄妍推了推金丝眼镜，与刘余琳对视一眼，狐狸眼精芒微露，刘余琳噙着笑意，冲她挑了下大拇指。
    沈夕供述了大部分事实，凡是有可能将良凉定罪或是被粉丝攻击的部分，她全都承认了。
    “关于删除短信这件事，是因为庄医生告诉我，我妈企图把我变成真正的精神病，好霸占我的一切。
    开始，我并不相信庄医生说的，一度怀疑她是在暗示我付她小费，有几个人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妹妹这么害自己？可我妈确实囚禁了我那么久，我又有些犹豫，不好当面提出质疑惹庄医生不高兴，这才想了迂回的办法。
    良凉跟庄医生关系很好，我就想让她帮我查看下到底有没有我妈的转账记录，良凉心思单纯，我怕她担心，这才撒谎说，我想给庄医生惊喜，让她帮我删掉短信。”
    这一番陈词，沈夕律师团的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看她的表情像看sb一样。
    哪有原告帮被告说情的？一个不小心被反咬一口，可就是诬告！
    沈夕还解释说，之所以一开始没说实话，是因为经纪公司不允许，一来怕她是les的事曝光影响事业，二来怕她妈反咬她和庄医生勾结陷害她。
    陪审团当场质疑，“既然当初有顾虑，为什么这会儿又说出来？”
    沈夕望向惊在原处的良凉，微微一笑，那让良凉迷恋到无法自拔的眸子，泪光驿动。
    “因为我爱她，我可以昧着良心伤害帮助我的庄医生，却不能昧着良心伤害我最爱的人。”
    这怕是法官一生最奇葩的一次庭审，庄妍当场抹掉了五年零三个月的刑期，沈夕是les诬陷恩人的消息也传遍了互联网。
    一时间，众说纷纭。
    恐同者跳着脚的BB，恨不得手撕了沈夕，说什么公众人物当庭宣布性|向就是藐视法庭侮辱大众！
    自认公平公正犀利网友也纷纷指责沈夕恩将仇报，庄医生倒了血霉了才帮她，什么夜宵女神？从此一生黑！祝她早日滚出娱乐圈！
    吃瓜群众更是喜闻乐见看热闹，昔日高高在上的明星，这会踩在地上好像也蛮好玩的，也都跟着一起起哄拉踩。
    有人粉转黑路转黑，自然也有人黑转粉路转粉。
    萌百合的激动的哇哇叫，就那一段粮怎么够？各微博太太up主剪视频炖cp自产粮造福大众，这其中就有百合圈大V齐磊，不萌百合的也为她那句当庭宣布的“我爱你”疯狂，高呼着夜宵女神A到爆！爱死你了啊啊啊！
    有人爱就有人洗地，夜宵女神知错能改浪女回头值得原谅，夜宵女神明知道爆出性|向后果严重还勇往直前为护cp不畏世俗，简直是爱情楷模一生推！
    经纪公司一看大局已定，立刻转换策略，给沈夕量身定制了一部姬情满满的娱乐圈偶像剧，号称——沈夕真实自传，真正的叶晓向你走来！
    娱乐圈里，流量等于一切，哪怕是负面流量，只要不是黑到污泥人见人踩，就能转化成收视率。
    宣传期：【同性恋，恶心！打死不看她的剧！】
    刚开播：【同性恋演的，谁看谁sb！】
    热播中：【这么多人看哭了，我偏不信这个邪！我就看看它拍的有多烂！】
    追剧中：【沈夕她妈简直不是人！日她喵的！才判了八年，太少了！沈夕她妹个烂渣婊，吃相太难看！十年便宜她了！沈夕她爸怎么不去死？！这种人渣居然跟小三过的有模有样，太真实了，我要人肉他！还有那个谁谁谁谁谁，怎么能这么坑沈夕？！】
    全剧终：【啊啊啊啊！沈夕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真正对她好的，男的女的怎么了？她们太有爱了了，良凉污萌污萌好可爱，良宵一生推啊啊啊啊！！！求现实版良凉原谅她吧！！！花式打滚跪求！！】
    ※※※※※※※※※※※※※※※※※※※※
    谢谢九丫头~~火箭炮包养~~~mua! (*╯3╰)
    谢谢九丫头~~如一一~~无味汤~~路人乙~~小数字~~~影之殇~~~给文文浇水~~~(づ￣3￣)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36章 遇刺
    良凉绑着沈夕亲自登门给庄妍道歉, 沈夕还真给庄妍跪下了。
    庄妍无语扶额, 怎么跟谢兰英一样, 都来这套？
    还是说演戏演多了，原本跪天跪地跪父母, 这会儿跪谁都行了？大约是刻意穿的牛仔裤运动鞋，比起高跟靴跪起来容易的多。
    沈夕态度还挺诚恳，只不过不是对她，是对良凉。
    “我实话实说, 我道歉完全是为了良凉，不然就算我知道自己不对, 可人不为己天诛……嘶！”
    良凉狠拧了她胳膊一下。
    她赶紧改口。
    “我知道我不对，可碍着脸面也不会主动道歉, 我这完全是为了……哎呦！”
    又挨拧了。
    “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是……虽然没有良凉督促, 行为上我可能不会负荆请罪，可内心却是清楚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现在有良凉赶着, 行为上我也做到了一致,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庄妍双腿交叠抱臂靠坐沙发, 镜片反着白光, 镜片后的眸子清冷淡漠。
    “我也实话实说, 要不是为了良凉, 我肯定告你诬陷。”
    沈夕律师团告她时, 只是摆出了事实证据，不存在捏造，顶多只能算隐瞒，而没有造成重大后果的隐瞒是不会判刑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夕跪坐地上，拽着良凉的手，沉默了片刻，道：“其实不当心理医生也挺好的，离开帝都这是非之地，离那些乌七八糟的人远远的，会轻松很多。”
    良凉气得直接拧上她漂亮的脸蛋儿！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以后还要跟她一块儿工作呢！”
    庄妍淡淡一笑，睨向吹胡子瞪眼的良凉，“果然，单纯的人比较幸福。”
    沈夕抬头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讳莫如深。
    谢兰英的案子眼看也要二审了，郭歌很忙，忙着工作，也忙着整理公司事务准备全权交给她，可即便这么忙，她每晚都还会过来，有时候自己开车来，有时候司机开车，有时候则是赵远江送她来。
    虽然她从没开过门，可郭歌依然乐此不疲，今晚也不例外。
    叩叩叩！
    “媛媛，是我。”
    庄妍放下手机，翻身下了沙发，走到玄关，却没开门。
    “郭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也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别这么说行吗？我听了难受。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信息，我真的很担心你，不听听你的声音，我根本睡不着。”
    “那你现在听到了，可以走了。”
    “媛媛……”
    郭歌的声音妩媚动听，轻声低唤时，更是让人欲罢不能，然而，在庄妍这里却完全没用。
    “明天开庭，我要睡了，你走吧。”
    门板轻响，郭歌叹了口气，“公司的事也规整的差不多了，等案子完了，让刘余琳过来看看就行，一目了然。”
    庄妍不语，郭歌沉默了片刻，这才道：“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郭歌走了，她重新窝回沙发翻新闻，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手机突然响起！
    她打了个呵欠，睁眼看了看。
    郭歌？
    推了下金丝眼镜，她若有似无笑了笑，接起。
    “怎么了？这么晚打过来？”
    对面传来陌生的声音，“请问你是这手机号的朋友吗？”
    “是。”
    “是这样，你朋友出了车祸，现在在中社医院，麻烦你过来一趟，或者，联系下她的家人。”
    “什么？！怎么会这样？！她伤的严不严重？”
    “还在手术中，具体等过来再说吧。”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脸上的焦急瞬间消散，她从容起身，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转身下楼。
    拧开油门，缓松离合，刚起步，咔嚓，熄火了。
    再启，怎么都启动不起来。
    关键时刻掉链子……
    庄妍轻笑了一声，拔了钥匙徒步朝小区门口走去。
    夜深人静，路灯昏黄，除了远处不时开过的汽车声，只剩她哒哒的脚步响。
    刚转过拐角，路边冬青一动，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不等看清，那黑影已冲了过来，手中寒光乍现，直扎她的小腹！
    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躲。
    身后突然窜出一人，拽住她挡在了身后，她踉跄了一下，本能地倒退了一步，还没刚站稳，便听噗唔的一声钝响，那人闷哼一声，腿一软，眼看就要软跌在地。
    她下意识地一把搂住她，随着她一块儿跌坐地上。
    浓浓的血腥气已散了出来，她喘了口气，头有些晕，不敢低头看，只能勉强抬头。
    逆着光，看不清那行凶者的脸，只看到他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手中水果刀泛着寒光，滴答滴答，不断有血顺着刀尖滴落。
    “来，来人啊！救命！！！”
    她搂紧怀中人，突然大喊出声！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大声，远超四十分贝！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捂紧帽子口罩，转身便跑！
    庄妍闭了闭眼，手莫名的有些抖，抬手摸了摸压在胸前的毛茸茸的脑袋。
    “你……你白痴吗？干嘛突然冲出来！”
    身上的人动了动，捂着小腹转回头，卷长的睫毛微颤着，勉强用气音挤出一句。
    “我……想死你了……”
    ……
    医院，病房，凉白的灯光静静散落，输液瓶高挂着，暗黄的液体顺着长管一滴滴涌入手背泛青的血管。
    庄妍坐在矮凳，手肘撑在床边，撑着额角，半阖着眼，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郭琦。
    “还活着吗？”
    “你再这么凶，就真死了。”
    看着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庄妍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想揍她，看了一眼点滴瓶，又放下了。
    “苦肉计用多了就没用了。”
    “那可不一定。”郭琦稍挪了挪屁股，疼得小脸皱成包子，“真疼。”
    庄妍冷着脸，一点都不客气，“该！”
    扎进去四五厘米，能不疼吗？
    郭琦狠揉了一把脸，所有的委屈眼泪乱七八糟全都揉掉，手移开，斜勾的唇角轻佻到没边儿。
    “好了好了，还生气呢？不然你再补上一刀，解解气？”
    庄妍轻嗤一声，“怎么？不打算继续演了？”
    郭琦上手勾住她的脖子勾到跟前，额角疼出了汗，还在嬉皮笑脸。
    “再演媳妇儿就要跑了。”
    狐狸眼微眯了眯，捏起她的兔爪子丢到一边，起身坐到对面空床，离她远远儿的。
    “你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吗？”
    “我穿得厚，专门穿的，要不然这一刀这么狠，肯定一刀捅死，哪儿可能只扎了个刀尖儿。”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你不冲出来，连刀尖儿都不会有。”
    “我知道你肯定做了防护，可我受伤才是摆脱嫌疑最好的办法。”
    “那也不能这么鲁莽，就算你不受伤，也一样能达到目的。”
    “可是那样周期太长，还要证明我的清白才能揪出他，怎么也得三两个月，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我还想跟你好好两人世界，可不想拖到年后。”
    郭琦捂着小腹，一点点挪着屁股，转过身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想见你一面都难，你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想你？想得肝都疼了。”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依然冰凉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你那不是想的，是扎的。”
    刀尖扎破了肝脏，幸好肝脏再生能力相当强，算是有惊无险。
    郭琦啧舌，“你还真是无情啊，我的庄医生。”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可我不信这个邪，咱们搭了这么久的戏，你敢说一点儿也没心动？”
    “没有。”
    “真的？”
    “真的。”
    郭琦斜唇一笑，冲她勾了勾手指，“那你敢过来吗？”
    庄妍不语，挑眉看着她。
    郭琦：“我就知道你不敢。”
    “激将法对我没用。”
    “这不是激将法，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怕过来之后我会吻你，你的上颚是弱点，稍微舔一下腰就软了，你不想承认自己身娇体软易推倒是妥妥的受，所以才总是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我于千里之外。”
    庄妍气笑了，“好吧，我身娇体软易推倒，我是受，万年受，满意了？”
    “你！”郭琦猛地坐起身，还没顾上说后面的话，已疼得满头大汗捂住了小腹。
    庄妍赶紧起身过来，“你蠢吗？刚缝的伤口，怎么能乱动！”
    郭琦突然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笑嘻嘻，“还是上当了吧？”
    “你这人……唔！”
    郭琦迎头堵上了她的唇！
    翻搅的舌尖柔韧滑溜的入小蛇一般，专攻她的弱点，她瞬间便乱了呼吸，想推开她，可刚一用力……
    “嘶，疼啊。”
    “那还不快松手！”
    她被勾着脖子，又不敢使劲儿挣脱，不得不弯下腰，随着郭琦仰躺下去的身形，越弯越低。
    “疼，真的疼，刚刚那一扯，缝合线勒着肉了，疼死我了。”
    庄妍：“……”
    所以说干嘛还勾着她不放？！
    “哎呦不行了不行了，渗血了，不信你看，快亲亲我亲亲我，真的，亲一下就行，我就能好受点。”
    庄妍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包着的纱布隐约沁着一点儿红，还真渗血了。
    “还是疼的轻！真疼狠了，你就老实……唔！”
    郭琦再度堵上了她的唇，滑腻的舌尖痴缠翻涌着，不给她丝毫逃走的机会。
    空荡的病房，水声啧啧，气息沉乱，暧昧的哼吟自郭琦口中逸出，渗入她的耳膜，鼓动着她的神经末梢，狐狸眼渐渐有些迷离，每一根神经仿佛都被那声音撩拨的酥软麻痒。
    还说她是受？到底谁比较受？！
    虽然不想承认，可她真听不得郭琦在她耳边这么哼唧，脚下一个不稳，没站住，差点压在她身上。
    幸好她反应快，赶紧抬臂撑着，郭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在了两人唇间。
    “这一局，我赢了。”
    ※※※※※※※※※※※※※※※※※※※※
    484一头雾水~~
    hinhinhin~~
    真相终于要大白了！
    谢谢小天使111111~~给我的32连环炸！很好，小妖精~~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按住猛亲mua! (*╯3╰)
    谢谢无味汤~~~路人乙~~小数字~~小可爱们~给文文浇水~~~(づ￣3￣)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37章 真凶是郭琦？
    守着郭琦到天亮, 开庭前才离开, 郭琦捂着一动三呲牙的小腹还想跟去听审, 被她瞪了两眼老实了。
    庭审现场，刘余琳直接上人证。
    良凉第一个, 她证明自己删除了银行短信，总共三条，其中一条就是谢兰英老公的转账记录。
    沈夕第二个，她证明是她让良凉删除的银行短信。
    然后, 上了一个重量级证人，谢兰英老公外遇对象, 那个男小三！
    一看他来，谢兰英老公目瞪口呆, 拍案而起。
    “你来干什么？！”
    男小三看了他一眼，淡定转开, 满不在乎的先宣誓以下所言绝对属实，然后开始陈述。
    “我是gay，还是个很穷的gay, 因为喜欢游戏, 就给人当代练，边玩儿边赚钱, 就是在游戏里认识的建斌。
    他对我很好, 真的超级好, 当时我不知道他已婚, 他约我面基我就没拒绝, 后来他说他是gay，喜欢我，也接受我的女装癖，我就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然后顺理成章就跟他在一起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结婚了，我就是个第三者！我就特别气愤，要跟他分手，他就发誓说要跟老婆离婚，让我等他。
    我见他真跑去跟老婆闹离婚，就动摇了，然后就是牵扯房子和孩子抚养权，他两个都想要，我就劝他，倆大男人带不好孩子，尤其还是个女孩子，让她跟着妈妈是最好的，至于房子，咱们都背叛你老婆了，就别争了。
    可他不听我的，坚决要抚养权和房子。
    我那时候就有点看清他骨子里的自私了，跟了他这么多年的老婆，还给他生了孩子，房子也是人家首付买的，他哪儿来的脸争？今天他这么对他老婆，改明儿他还不定怎么对我呢。
    本来我是想离开他的，可他总是甜言蜜语的哄我，我就摇摆不定。
    后来，我无意间得知他居然骗他老婆借钱还清房贷，还冒称那钱都是他的，当时一下就心死了，这人根本就是个畜生！
    我直接摊牌要离开他，他不同意，还拿了我俩的自拍视频威胁我，敢离开就鱼死网破。
    我好不容易才上的大学，总不能连个毕业证都没混到就被开除吧？
    我只能忍。
    之后，有个男人找上我，让我偷偷用他的手机银行转两万块到指定账户，他给我十二万，十万是我的辛苦费，两万是转过之后再让我偷偷转回去的，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他发现钱少了。
    我也问了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人说，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好。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这么做肯定没安好心，万一违法乱纪什么的，我知道了就是同谋，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转了钱又转回去了，也不算盗窃。
    刚好那时候我暑假，一直在他家住，我宅，很少出门，所以之前查摄像头才会认为他是一个人在家，如果往前多查几天，就能看见我进他家再没出来。”
    狗血伦理恋，再加上同性元素，旁听席诸人听得津津有味。
    有人证当然还要有物证，谢兰英老公的银行流水清楚显示，转给庄妍两万块的当晚，凌晨三点左右，有一笔两万块又转了回来。
    小三也提供了自己的银行流水，确实有一笔十万块入账，时间也完全吻合。
    人证物证俱全，庄妍肯定是无罪了，而谢兰英老公诬陷谢兰英，企图非法霸占房产却是真的，酌情减刑，小三本就没有参与，又主动坦白，法庭批评教育了一番，要求他配合调查那个收买他的人。
    显然，幕后肯定有个操控者，到底是谁呢？
    警方一路追查，查到了联络男小三的居然是R.L帝都分公司职员，该职员直接上司是郭琦。
    再往下查，谢兰英也是郭琦员工，沈夕居然也和郭琦是同学！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夕之前逃出小黑屋，投靠的就是郭琦，甚至揭晓沈娇是假叶晓的大V也跟郭琦交情匪浅。
    警方先调查了那公司职员，他坚称一切都是按郭琦指示做的。
    而谢兰英也声嘶力竭地控诉，说郭琦找过她，要她陷害庄妍，她于心不忍，可无奈郭琦用女儿威胁她，若不答应，就帮着她老公夺得孩子抚养权，她被逼无奈才助纣为虐。
    谢兰英还拿出了帝都酒店续约合同，佐证郭琦还用工作诱惑过她，根本没有辞退她。
    而后，大V也被调查，坦白的确联络了不少营销号软文写手包括媒体朋友，帮沈夕谢兰英舆论造势，既为情面也为挣钱，郭琦出手是真的很大方。
    有人@沈夕询问，沈夕很快做出回应。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事实不会被淹埋，哪怕沉寂千年万年，总有大白天下的一天。】
    这……这到底算是挺郭琦还是踩她？
    众人一片茫然，再@沈夕，却是没有回应了。
    就在网友们争论不休的档口，网上突然爆出郭琦姐姐郭歌当年曾因庄妍自杀，郭琦爸爸也是去找庄妍家人出的车祸。
    这下，郭琦的作案动机算是充足了。
    一时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郭琦，连沈夕那句语焉不详的微博也被过度解读。
    清者肯定是庄妍，再怎么被陷害最终自清，那浊者肯定就是郭琦啊，她背靠大树，有的是人脉金钱，黑死一个小医生简直跟碾死只蚂蚁差不多。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先警方一步柯南出事实真相时，郭琦遇刺住院的消息突然铺天盖地！
    她被刺了！尼玛还是为保护庄妍被刺的！并且是在二审众网友神推论之前！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下，之前所有柯南向的神推理全都岌岌可危。
    哪有人会不顾性命保护自己的仇人？除非那根本不是仇人，又或者……苦肉计？！
    对！一定是这样！
    开始有舆论带节奏，认为郭琦是为以防万一，自导自演了这一场戏。
    然而，这个论点还没持续一上午，官方宣报抓到了嫌疑人。
    再看那个嫌疑人，所有人都懵逼了。
    刘亚伟！居然是刘亚伟！
    这sb之前还出庭作证状告庄妍，跟庄妍的深仇大恨吃瓜群众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当初爆出他陷害庄妍的就是郭琦，那“我私诊了六七年”小视频还好端端挂在微博，转发了十几万呢。
    显然，郭琦跟刘亚伟根本不是一路人，说不得刘亚伟恨不得茹郭琦毛饮郭琦血呢，怎么可能帮郭琦做事？
    这到底是咋肥四？
    网友们继续懵逼ing。
    难道又是一个为金钱屈服的py交易？郭琦重金砸了刘亚伟本色出演？目的……以防万一，洗脱自己嫌疑？
    就在警方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车轮战审问刘亚伟的同时，帝都西郊监狱突然传来惊人消息！
    当初那个在新辉超市推翻货架，造成数人受伤，直接导致超市损失高达十几万的夜宵粉，突然自首，声称他其实并不是什么粉丝，他完全是拿钱办事。
    随即，那个给他巨额辛苦费的男人被抓了起来，居！然！又是R.L的职员！
    不过这人不一样，他不是帝都分公司的，而是总公司总裁秘书助理。
    不是总裁助理，是总裁秘书的助理！
    总裁秘书谁啊？
    赵远江。
    迫切想吃瓜的群众们持续懵逼已弃疗，这又是哪根葱呀？
    很快，助理被找来调查，没审几圈就坦白了，说他是听了总裁妹妹郭琦的指示。
    可调出超市视频，可清楚看到郭琦是冲过去救了庄妍的，不然也不会受伤，辛辛苦苦设计半天，害自己差点成残废？这什么逻辑？
    助理解释说，郭琦这是为了取信庄妍，骨折完全是意外。
    这时，一直咬牙不吐口的刘亚伟也终于万年王八松了嘴，不过还不如不松呢，他也说是郭琦指使的，为了洗脱嫌疑。
    于是，脑洞都快开成虫洞的犀利网友按照他们的证词，自行拼接了一个逻辑全都喂了狗的事实推演。
    养尊处优的郭二小姐为了报复庄妍当年逼得她姐自杀她爸出车祸的深仇大恨，明明是个富二代却装穷逼接近庄妍，又是为她砸到骨裂，又是帮她摆脱同行刘亚伟的诬陷，现在又为她挨了一刀，肝儿都扎烂了，而目的竟然是……
    换取庄妍的信任？（就算庄妍信了她拿她当毕生知己又能干啥？庄妍家有皇位要继承吗？这是想空降皇妃咋的？）
    或者，为了洗脱陷害庄妍的嫌疑？（这富二代也忒舍本了，真不拿自个儿身子当回事，那货架哗哗的砸，谁知道到底砸升天还是砸裂脚？还有那刀子，谁知道到底扎了肝儿还是肾？谁知道会不会术后感染破伤风一命呜呼和上帝打招呼？）
    好吧，就当以上全都符合逻辑，郭琦就是个sb二百五有钱浪的慌，浪死了她乐意咱们管不着，可她放着满帝都千百万号人不用，千里迢迢打电话用别人的助理，再让那助理千里迢迢联络帝都人陷害庄妍，她脑缺吗？
    她堂堂分公司大boss，自己就找不到个可用的人？还用这么千里传情的？
    幕后主谋到底是谁不好说，可郭琦是不是真凶瞎子也看的出来，拜托脑残水军别出来蹦跶了好吗？
    然而，法庭不看主观臆测，只看客观事实，逻辑推演只能是逻辑，一切还是要看证据。
    庭审现场，给小三钱的职员，秘书助理，还有谢兰英和刘亚伟，一致咬死了指使他们的就是郭琦！
    他们甚至出具了通话记录，聊天记录，银行转账信息，包括当初郭琦调查庄妍的一系列证据。
    人证物证俱全，眼看郭琦在劫难逃！
    ※※※※※※※※※※※※※※※※※※※※
    要完结了要完结了~~~耶耶耶~
    旋转跳跃我闭上眼~~~幻想一下新书开文前的休假~~O(∩_∩)O哈哈~
    谢谢何生枷锁~~~小数字~~~包养某棋~~mua! (*╯3╰)
    谢谢三岁~~~Always with you~~九丫头~~~111111~~~小数字~~~小天使们给文文浇水~~~(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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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无罪释放
    旁听席突然有人喊了声“文峰”！
    众人一惊, 转头望去, 一个年轻女孩站了起来。
    “文峰, 没钱可以慢慢赚，没房也能慢慢买, 可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家人指定不能同意咱俩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意思，给小三钱的小职员也站了起来, 一脸惊慌。
    “你怎么在这儿？”
    女孩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庄妍，道：“你别管我怎么在这儿, 我只想提醒你想清楚了，没判刑之前, 主动自首不算伪证，情节较轻的也就是批评教育, 可要是判刑之后再被人查出来，伪证罪诬陷罪，哪个你都担不起！”
    小职员张了张嘴, 转头看向对面被告席的郭琦, 她可是总裁亲妹妹，真要进去了, 总裁能放过他吗？
    他要理直气壮还行, 关键他还是诬陷！
    女孩又道：“咱俩的事, 就在你一念之间, 我反正是绝对不会跟个随时可能蹲监狱的人在一起。”
    这下小职员真慌了, “我，我自首，我坦白！”
    哈啊？
    全场哗然，这什么情况？三言两语的这就要翻供了？这么容易动摇，他女朋友怎么不早劝他？
    早劝？
    这还真做不到。
    小职员不想让女朋友知道自己的龌|龊事，几天前找了借口让女朋友回了老家，郭琦的人费老鼻子劲儿，今天早上才联络上她，幸好老家不远，紧赶慢赶赶上了开庭。
    小职员脑子一热，当庭就翻了供，称一切都是秘书助理让他做的，包括栽赃郭琦。
    几天前助理才给了他二十万，他没敢存自己卡里，给了女朋友，说是奖金。
    他女朋友很快提供了银行流水，的确近期曾存入过二十万。
    眼看就要定罪的案子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还怎么审下去？只能闭庭，推后再审。
    网上依然讨论的热火朝天，无外乎三类人，站郭琦无辜，站郭琦主谋，搞不懂状况纯吃瓜。
    再开庭，风向突然就变了。
    小职员供出助理。
    谢兰英和助理曾同框出现在街角摄像头，她解释不清他们怎么会认识，选择沉默。
    刘亚伟虽然还死咬着郭琦，并且他提供的那五十万收买金转账账户也的确是郭琦的，可郭歌的律师却拿出了郭琦被逐出家门，名下财产全都交还，只拿了一万块和基本行李离家的各种过户证明和合约书。
    至于那张转账卡，合约书中也明确指出要把剩余金额全都转账给郭歌，郭琦懒得操作，直接把卡给了郭歌，解绑原本的手机号换成了郭歌的，卡密也让郭歌改了，律师也在合约附加条款备注上了。
    郭歌不过是跟妹妹置气，拿了银行卡看都没看，随手丟进了抽屉里。
    抽屉自然是别墅的抽屉，而能进别墅的只有郭歌、郭琦、郭妈，还有一个固定的钟点工，别墅指纹锁也只收录了她们四个。
    找来钟点工调查，钟点工供述了有次打扫卫生时，一个男人来过别墅，并当着她的面拨通了郭妈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家门口了，让郭妈跟她说一声，放他进去。
    那男人只把手机搁她耳朵边一下，她还没听清又拿走了。
    她一个中年妇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怀疑什么，就让他进去了。
    那人转了一圈，随便翻了翻抽屉，就通着电话说没找到郭妈要的东西，走了。
    她见他什么也没拿，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郭歌妈却说，她从来没让助理去家里拿过任何东西。
    经钟点工指认，那男人就是秘书助理。
    到此，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秘书助理。
    可他依然咬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郭琦指使的，所有看似不合逻辑的地方，也都是郭琦为了洗脱罪名混淆视听。
    他不承认，别墅监控刚好那几天又坏了，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
    眼看案子又要陷入僵局，庄妍突然提供了那夜的通话录音，声称那夜她得知郭歌出了车祸，太过慌乱，匆忙间按了录音键也没注意，几天前才偶尔发现了这段录音。
    竟技术分析，对方使用了变音软件，听起来是女声，可矫正过后却是男声。
    不过矫正存在技术难题，不能彻底还原，还是无法确定真正的通话者是谁。
    最让人费解的是，郭歌并没有出车祸，而通话期间，她已经睡了，手机一直好端端搁在床头，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那个通话者是怎么用郭歌的手机号打出的电话？
    警方怀疑这是高科技作案，重点搜查了助理的家，搜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里并没有高科技的影子，只发现了庄妍，谢兰英，沈夕，刘亚伟，甚至还有良凉和刘余琳的详细资料。
    这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这些资料都发给了同一个邮箱，而邮箱所有人是助理的直属上司——总裁秘书赵远江！
    警方立刻将目标锁定在赵远江身上，搜查了他的公寓，带走了他的电脑。
    这次有了惊人发现！
    电脑里隐藏了一款病毒软件，该软件分子母软件，电脑端为母件，手机端为子件，需要事先将子件安装进对方手机，然后通过远程操控手机拨出电话，再将信号源转接到电脑，就可以轻松完成三方通话。
    那晚的车祸电话究竟是怎么打出去的，已经一目了然。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特别稀罕的高端手段，这种病毒算是比较普通的，一般只能操控拨打电话查看手机信息，再多就不行了。
    警方联络了郭歌，检测了她的手机，发现事情远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郭歌手机的确有一个隐藏病毒子件，但是不止如此！
    她的手机是改造过的定制机，主板本身就装载有远程芯片，可以随时上下行手机信息。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不仅可以拨打电话，查看信息，还可以彻底操控整部手机！
    就像平板外接了键盘鼠标一样，郭歌的一举一动统统都在他的监控中。
    甚至！
    他还可以随时点开手机摄像头，直接把它变成一个移动监控器！
    赵远江电脑里有大量偷拍照片偷拍视频，全都是郭歌。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些照片有多香艳刺激。
    这一发现，震惊了所有人。
    尼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变态有文化！
    那软件是赵远江自己编码的，芯片也是自己改造的，他送给郭歌这部手机，目的当然不只是偷窥那么简单，他还觊觎整个R.L。
    公司所有机密他都了然于胸，不光郭歌的私人密码，就连公司财政密码他都知道，他不止一次偷偷操控郭歌的手机篡改文件下放权限更改成本预算等等，再神不知鬼不觉删除通知短信。
    郭歌粗心，有时候觉得好像不对，都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也没太在意。
    这所有的一切，电脑端母软件都记载的清清楚楚，郭歌震惊之余迅速拿出之前整理的公司报表一一对照，准确无误！
    助理一看大势已去，再强撑只会加重罪责，干脆主动招供以求宽大处理。
    助理都招了，谢兰英和刘亚伟再负隅顽抗也是没用，只能跟着招了。
    人证物证俱全，照理说该定赵远江的罪了，可惜……
    赵远江跑了！
    几天前警方去他家调查时，他还很淡定的随便警察怎么来，拿走他电脑时，他还面带微笑，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可去了警局接受完例行审问离开之后，他失踪了。
    警方立时展开搜捕，暂时还没有消息。
    这一番折腾，郭琦有惊无险，无罪释放。
    其余人，该判刑的判刑，该罚款罚款，该怎么怎么。
    判决下来那一刻，谢兰英抱头痛哭，她完全是太过贪心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赵远江用一百万诱惑她，结果她一分钱没见到，还锒铛入狱。
    只可怜了小甜甜，最终还是辗转回了爷爷奶奶家，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是怎样。
    刘亚伟倒是很平静，或许是这段时间摔得太狠，已经麻木了，工作丢了，老婆离婚，舆论后遗症强劲，到处找工作碰壁，赵远江煽动他对庄妍的仇恨，吹嘘自己的人脉，保证他不会有事，还摆出巨款引诱，终还是让他走上了不归路。
    没听完宣判庄妍就走了，虽然有些遗憾赵远江跑了，可他现在是通缉犯，抓到抓不到都不会好过，这就足够了。
    走出法院大门，百级长阶一路向下，远处马路车来车往，难得的冬日暖阳恍在头顶，随意望上一眼，光晕染在睫尖，天空好像都比平时蓝了许多。
    呼呼——
    耳旁风声带过，突然觉得人生怎么能这么美好？
    深吸了一口气，她拾级而下，取了车，缓缓驶出法院，融入车流。
    手机叮铃咚隆一直在响，看都不看，关机。
    回家吧，回家，回她阔别十三年的家。
    她突然想见见爸妈，好好抱抱他们。
    临时起意，家也不回，她直接调转车头，开着就上了高速。
    她一定是疯了，不坐飞机居然要一个人开车回家！
    T市可不近，就算不眠不休，起码要明天中午才能开到，她什么也没带，连个换洗衣服都没有，就这么回去实在是……
    不管了！
    她拍了一下方向盘，想笑也想哭，说不清到底想怎么，眼中浮起雾气，路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她现在不想绕路回家拿东西，也不想开机看最近的机票，只想就这么不停往前冲，冲破所有的一切，冲回爸妈身边！
    她真的就这么……冲回了家。
    大中午，爸妈刚做好饭，番茄鸡蛋面，一人一碗正吃着，门一开，她一把搂住了妈妈。
    ※※※※※※※※※※※※※※※※※※※※
    感觉剩下的剧情撑不到月底了……
    ps.谁能相信我今天足足写了十个小时！！！就为了给赵远江定罪！！QAQ
    逻辑已死，有BUG再修，我倒下了……
    谢谢111111~~~八连炸包养~~我决定了！躺平任调戏~mua! (*╯3╰)
    谢谢路人乙~~~小数字~~~无视若尘~~~宫二~~叨叨叨~~~小可爱们~~包养某棋~~~来~亲一个~(づ￣3￣)づ╭?～
    谢谢无味汤~~~无视若尘~~~路人乙~~~影之殇~~~正直少年~~~给文文灌汤~~抱住(づ￣3￣)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39章 阖家团圆
    妈妈吓了一跳, 上了年纪的人不适应过度亲昵, 手举了半天才慢慢放在她背上轻拍了拍。
    “回来了？”
    “嗯。”
    “吃饭了没？”
    “没。”
    “番茄鸡蛋面, 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妈这就给你下碗去。”
    “嗯……”
    最后一声“嗯”带了浓浓的鼻音。
    “你……”
    妈妈刚想说什么, 奶奶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正吃着饭，筷子还在手里还夹着。
    “呦！妍妍回来了！快快快，杵门口干嘛？快进来！吃饭没？”
    “没呢, 奶奶。”她使劲儿眨了两下眼, 硬生生把眼泪眨了回去。
    奶奶老眼昏花，自是看不到这些小细节, 只顾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奶奶这就给你……还是算了，让你妈下面去，奶奶这老胳膊老腿, 没你妈利索。快去啊！别饿着孩子。”
    爷爷爸爸也过来了, 一家人迎着她, 多隆重似的。
    围在桌边吃着面, 明明桌上空荡荡的，可心里却满当当的。
    奶奶问她, “怎么突然回来？”
    她笑道：“想家了。”
    爷爷说：“那就多住几天！”
    她颌首，“好。”
    饭桌上, 爷爷奶奶一直笑, 爸妈一直看着她, 妈妈的眼圈有些红, 还低头偷偷抹了下眼角。
    吃完饭，妈妈洗碗爸爸上班，又陪着爷爷奶奶说了会儿话，一天一夜没睡，她有点儿顶不住了，迷迷糊糊还栽了头。
    妈妈过来点了她额头一下，心疼道：“看你这样儿，还跟小时候似的，一点儿大人气儿都没有，困了就去睡，你这捣蒜臼呢？”
    爷爷奶奶这才察觉她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
    “快去睡快去睡！”
    妈妈给她铺了暖烘烘的被窝，挨着枕头她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再没有这么舒服，居然还做了个美美的梦。
    梦里她坐在满是青草的山顶，山雀在头顶飞，布谷在峡谷叫，日出东方光芒万丈，朝霞映红了她的脸，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头一歪，枕在了身旁人的肩头，如瀑长发被风带起，徐徐袅袅，身后拖着的长长黑影随着太阳冉冉，越来越短，越来越小。
    睁开眼，她迷迷糊糊，始终想不起梦里那陪她并肩看日出的究竟是谁？
    吃了晚饭，陪家人说话看电视，热热闹闹到深夜，爷爷奶奶顶不住去睡了，爸爸妈妈却拉着她进了卧室。
    “妍妍，你……”
    刚一开口，妈妈就忍不住红了眼圈落了泪，拽着她的胳膊坐在床边好半天哽咽不出下面的话。
    爸爸等不及了，干脆自个儿说。
    “恶人终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往后，咱家就安生了。”
    前半句肯定是爸爸想了半下午想出来的台词，后面才是他惯有的语气。
    庄妍搂住妈妈的肩，眼前雾蒙蒙一片，努力控制着情绪。
    “你们都知道了。”
    爸爸叹气，“我们也是才知道，你三姑跟我说的，前几天还有记者找到咱们家，说想采访当年的事儿，让我给请走了。”
    她就知道诈死的新闻一曝光，绝对瞒不住。
    “爷爷奶奶不知道？”
    爸爸回道：“嗯，不敢让他们知道，怕他们操心，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
    妈妈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她：“妈也五十岁的人了，硬是学会了用那智能手机看新闻刷微博，就是为了看你那案子进行的咋样了。”
    爸爸又道：“你妈憋不住想给你打电话，我没让，我们也帮不上忙，再给你添乱让你分心，得不偿失。”
    妈妈拿出手机给她演示，“你看，昨天晚上我才刷了微博看郭歌她妹那案子，我跟你爸一直以为是郭家人害你，谁曾想竟然是这个秘书！”
    她接过妈妈的手机放到一边，看了一眼长背椅上的爸爸，又看了一眼搂着的妈妈，深吸了口气，金丝眼镜反着微芒。
    “爸，妈，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这事瞒了你们差不多十年了，对不起。”
    爸妈一愣，面面相觑，也跟着正色起来。
    “你说。”
    “其实，赵远江他……”
    时间跨度有些长，从十三年前讲到十年前，再到两年前，再到半年前，即便她再怎么言简意赅，依然讲了一个多小时才让爸妈明白了来龙去脉。
    爸爸突然起身，一拍桌子。
    “这是大喜事！天大的喜事！明天咱们全家下馆子去！老爸我请客！咱们去那个……贵宾酒楼！叫一桌最好的！”
    妈妈也抹着眼泪道：“成，就这么办，明天晚上下了班咱们就去。”
    夜已深了，又说了几句，爸妈便去睡了，她也钻进被窝，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看。
    黑屏的，没开机。
    手指在右侧开机键徘徊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
    重新塞回枕下，拉了拉被子，外面起风了，呼呼的风打在窗棂啪啦啪啦响。
    郭家这会儿会是什么样儿呢？
    郭妈知道她还活着，不仅勾引了大女儿还捎带了小女儿，会不会气死？
    郭琦该是把一切都跟郭歌说了吧，郭歌知道真相应该不会再怪妹妹了吧？
    至于郭琦……戏结束了，她们也该……结束了。
    ……
    她来时，一路的阳光普照，刚到家第一夜就变了天，七级大风，到处飞沙走石，刮了一天一夜，第三天就飘起了雪花。
    奶奶特高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一下雪，害虫都冻死了，明年粮食大丰收，米面就不会涨价了，好，好啊！”
    奶奶想的真远。
    爷爷也挺高兴，“丫头从小就喜欢雪，等下厚了咱们去打雪仗。”
    妈妈笑道：“哎呦爸，你也不看看她现在多大了。”
    爷爷吹胡子瞪眼，“多大了？有我老头子大吗？我老头子都能打雪仗，她咋不能？”
    她赶紧道：“能能能！等下厚了爷爷可一定要陪我玩儿。”
    本想着不会下大，哄哄老爷子也就是了，谁知道下起来竟没完了，隔天早上起来，满天满地的雪，到处都是小孩子们的嬉闹声。
    老爷子一大早就穿戴整齐，老线手套都翻出来了，坐等她吃完早饭一起打雪仗，这还真是老小孩儿，越老越像小孩子。
    她跟爷爷下了楼，撞了周末，小区还真有不少大人陪孩子打闹玩的，他们也加入其中。
    老爷子扔起雪球来可一点儿不手下留情，不一会儿就给她打了满身的雪沫，她也来了兴致，真就跟爷爷较起了真儿，除了不砸脸，哪儿都砸。
    爷爷追着她打，她边躲边弯腰团雪球回身扔。
    砰！
    只顾扔，没注意身后，踉跄着撞上一人。
    那人扶住她的肩，“小心。”
    这声音……
    她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淡眉如烟，明眸生晕，长发带卷，随意散在肩头，这么冷的天，来人居然连帽子都没戴，只穿着单薄的小香风外套，雪片粘在长睫，鼻尖冻的隐隐泛红。
    郭歌！
    “你……”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老爷子，老爷子还握着雪球捏来捏去捏瓷实，一见气氛不对，赶紧走了过来。
    “怎么了？撞着人家了？”
    她怕爷爷认出她，赶紧搪塞了两句，让爷爷先回了家。
    哈气氤氲，天确实挺冷，她指了指小区门口，“找个早餐店谈吧，暖和。”
    郭歌搓了搓手，唇角笑意缱绻，“还是找个宾馆吧，早餐店太吵了，不适合谈话。”
    宾馆？
    她微眯了眯眼。
    郭歌瞟了一眼不远处，“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司机和郭琦。”
    郭琦？
    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拐角果然停着一辆别克商务，车头正对着这边，能清楚的看到司机半趴在方向盘上打瞌睡，可也只看到他一个人，副驾驶座车后座，半个人影没有。
    郭琦在哪儿？
    看着她四处张望的样子，郭歌神色微黯，呵了一口气暖了暖手，道：“她睡着了，下高速的时候刚睡着，我就没喊她。”
    有旁人在，她也放心下来，“那就先找个宾馆住下来。”
    上楼给家人说了声，她这才下来坐了车，郭琦在后座躺着，憋憋屈屈的样子，盖着个小薄毯，郭歌拉着她坐在中间的两人座。
    司机缓缓启动，开着GPS找最近的宾馆。
    车窗密闭很严，车里很暖和，她的镜片不是防雾的，蒙上一层厚厚的雾气，真的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也不擦，也不摘，就那么任它蒙着雾。
    发动机转着细微的嗡嗡声，车轮碾过带着冰碴的地面，车里满当当四个人，却没一个人说话，静得尴尬。
    郭歌微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
    “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郭琦没跟你说？”
    “说了两句，语焉不详的，我也没听懂，找不到你，谁也没心思说别的。”
    庄妍向后靠了靠，靠在椅背，“说起这个，你们怎么会找到这儿？”
    郭歌还没暖过来，手搁脖子上暖着。
    “那天从法院出来，没见你，我俩就一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又去了你家，家也没人，又托人查了机票火车票，没有你出行的记录。我俩就胡思乱想，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担心的不行，最后还是托人查了道路监控，才查到你上了高速，推测你回家了。”
    “这样……”
    她还真没想过她俩会这么找她，郭琦伤还没好是一方面，出了这么大的事，R.L还有一堆烂账要核对，不去忙要紧的，找她干什么？
    郭歌牵过她的手，掌心暖得热烘烘的，“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庄妍看了她一眼，抽手，没抽出来，再抽，攥得更紧了。
    ※※※※※※※※※※※※※※※※※※※※
    下午出去浪~~里个浪~~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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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真相
    横竖只是被牵一下手, 庄妍也没再继续坚持，任她握着。
    “这就说来话长了, 得从十年前说起……”
    镜片上的雾气缓缓散去, 郭歌一如当年美丽的脸，渐渐清晰。
    时间是最好的药, 这话一点没错，十年前，也就是跳楼后三年, 虽然留下很多后遗症, 可她的情绪已基本稳定，不会再噩梦连连，吃什么吐什么, 也不会因为陌生人的靠近, 浑身紧绷。
    她基本已算是个正常人, 只除了, 不能和别人同睡, 不能太过亲昵的碰触, 不能吃肉。
    她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冷静, 回想起当年跳楼的自己，只觉得傻的无药可救，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她绝不会再做。
    她开始思考, 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事情的起因是那张酒吧kiss照，郭妈因为看了那照片，认定她和郭歌有不正当关系，这才堵住她扇了耳光，威胁再不准接近郭歌。
    这个行为虽然不理智，却也是人之常情，没有哪个妈妈愿意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似乎就有些过于极端了，譬如学校公告栏贴ps过的照片，再譬如买凶强|奸。
    正常而言，发生这种事，警告不听，下一步不是该联系对方家长吗？
    只要把那张kiss照摆出来，别说女女，就是男女早恋也会被爸妈打死，两方家长配合，各自监督各自的孩子，效果不是更好？何必非要冒着坐牢风险作出那种极端行为？
    就算觉得她爸妈管不住她，起码也会联络试一下，不太可能直接绕过去做这种事，这又不是电视剧小说，普通父母没那么多阴谋诡计，一怒之下闹上门泼妇骂街吵得街坊邻居人尽皆知倒比较可能。
    即便郭妈确实城府深，又有胆识，非要兵行险招，那也得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学校有门卫，院墙也不低，一个中年妇女跳过去的几率不是没有，可绝对不算太容易。
    而且，照片是ps过的，那年月知道ps并且会使用的，少之又少，郭妈是个连鼠标都握不好的家庭主妇，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P的，更不可能在暑假的时候把照片发给班上同学。
    就算她想找别人P，起码也要知道这世界有ps这东西才行，以她的社交圈，知道的概率约等于零。
    除此之外，张一军是流氓校霸，除了那个三流高中，其他学校的学生可能也有耳闻，但是基本不会传到家长耳朵里，这是独属于学生群体的话题，郭妈又是怎么知道他，并且相信他会做为了区区几百块做这种事？
    无论怎么看，这背后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不是这个人帮了郭妈，就是栽赃了郭妈。
    会是谁呢？
    如果是郭妈的帮手，这人必然是郭妈极为信任的人，并且对学校布局比较了解，还知道张一军可用，并且愿意冒险翻墙帮她贴照片。
    如果是栽赃，那就是她得罪过的人，并且这个人知道她和郭妈之间有恩怨，不然张一军也不会说出“那个人让我转告你，别再靠近她女儿”。
    鉴于大方向上，郭妈不太可能跳过告家长这一环节直接害她，她暂且不考虑那人是郭妈的帮手，只考虑栽赃。
    可她一个普通高中生，平时交际圈就班上那些同学，既不是年级第一招人妒忌，也不是重要班干部容易得罪人，平时大家处得都还不错，就算有人对她不满，也不至于恨到这种地步。
    不是同班同学，又会是谁呢？
    她得罪谁了？又或者碍着谁了？
    思来想去，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三班班长，赵远江。
    他喜欢郭歌，稍微长点眼睛的都看的出来，那段时间，学校到处都是他俩的绯闻，也只有郭歌当是玩笑。
    他是本校学生，了解学校布局，翻墙贴个照片轻而易举。
    他经常出入郭歌家，有机会动她的电脑盗走同学QQ号，拷贝郭歌存档的有关她的照片。
    他得过电脑技能大赛市区冠军，会ps也不算稀奇，伪装女声给张一军打电话也不算难事。
    他是男生，男生间有关校霸小混混的流传度远比女生广泛，打听张一军的电话号码也比较方便。
    最后，他看她的视线，从来都是冷冰冰的，郭歌喜欢她，她于他而言，碍眼的很，若说没有一点儿恨意，绝不可能。
    当年一片混乱中想不明白的，时隔三年，似乎终于有了眉目。
    她想彻底调查清楚，可她已是死人，不方便回T市，也不方便联络之前的同学了解情况，况且就算调查清楚了又能怎样？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枉然，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她没告诉家人这些揣测，怕自己揣测错了，也不想好不容易平静的家再起波澜。
    她只能等，等自己足够强大，能查明真相，能报仇。
    这一等，又是八年。
    跳楼后的第十一个年头，她偶尔在街上遇到了郭妈，本来她是没注意到她的，可她突然犯了心脏病，造成了很大的骚动，她想注意不到都难。
    郭妈捂着心口，直勾勾地瞪着人群后的她，那难以置信崩溃的模样，让她再度想起了当年种种。
    她开始着手调查，有齐磊的黑客手段，有刘余琳的人脉途径，也有她自己的医脉。
    她查到了郭妈住的医院，调了她所有病历，发现她竟然是第一次犯心脏病。
    为什么？因为看见她了？
    这究竟是心虚？还是憎恨？竟让她激动地犯了从没犯过的心脏病。
    她联络了那医院的一个同学，帮她打听了下。
    是憎恨，郭妈不止一次激动的冲她的小女儿还有主治医生说，她诬陷她，害得她和大女儿多年不睦，害得她们家破人亡，如今死了还阴魂不散。
    如果当年那些事真是郭妈做的，普通人的心理来说，多少会有些愧疚，起码也会心虚不敢四处张扬，显然，郭妈不是幕后主使的可能性极大。
    当年郭歌爸曾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要借钱帮他们度过难关，后来钱是郭妈送来的，只是她说话非常难听，说她诬陷她，人品极差，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模样，爸妈气不过，没要钱，把她赶了出去。
    当年她一直以为，她是想用钱堵她的嘴，掩盖自己的罪行，可后来想想，如果真是她做的那些龌|龊事，送钱才是不打自招。
    很快，齐磊、刘余琳那里传来消息，郭家并没有像T市街坊邻居说的那样破产，R.L法人代表是郭歌，盛祥公司也是郭家的产业，郭家有钱，而且是很有钱。
    赵远江一直跟在郭歌身边，这么多年寸步不离，郭歌曾资助他开过一家软件公司，虽然因为经营不善破产，可也研发了一系列口碑不错的软件，其中变声器、美颜相机这种小软件，在当时还是同类软件的开山鼻祖。
    变声器……
    美颜相机……
    呵呵。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明赵远江就是幕后黑手，可所有的推测都指向了他。
    她清楚，他就是那个害得她跳楼，害得他们全家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
    她想报仇，想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她没有证据。
    就算有证据，他如今高高在上，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十拿九稳能赢了官司？
    就算赢了官司，当年的他还是未成年，又能有多少惩罚？
    已经忍了十一年了，不差这一时半刻，她要忍耐，不能一击击中，绝不出手！
    很快，机会来了。
    郭琦发现了她，并且一直跟踪调查她。
    她很清楚，却装作一无所知。
    不久，郭琦搬到了同层公寓，她知道她想接近自己，可还是按部就班，该吓唬吓唬，该装不认识依然继续装。
    郭琦起初并不知道她识破了她，表演的很卖力。
    可郭琦并不蠢，从那次在机场她跟踪她和郭歌到饭店起，她已隐约察觉出了不对。
    她几次故意挑衅作死，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还趁她睡觉偷印草莓印儿，解她扣子偷拍，就是想试探她会有什么反应。
    若忍了，就是她已经察觉了。
    若忍不了把她赶走老死不相往来，那就是没察觉。
    她给了她想要的答案，不管她怎么折腾，她从来不会真的生气，都只是表面做做样子把她赶走，很快就会原谅她。
    不得不说，郭琦很聪明，她喜欢跟聪明人合作，省时省力还省心。
    郭琦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谁都没有戳破，或者说，没有必要戳破。
    她们各取所需，目标一致。
    一个为了帮姐姐剔除毒瘤，一个为了帮家人报仇。
    至于对郭家的恨，在她知道郭妈不是凶手，郭歌为她自杀，郭爸出了车祸之后，便再也没有了。
    而郭琦恨不恨她，她不清楚，不过她知道，即便恨她，也远不比对赵远江的恨，赵远江对她姐还有公司的所作所为，郭琦比她更清楚。
    谢兰英和沈夕，的的确确是郭琦找来的，她先摆出要报复她的样子给赵远江看，而她也配合的假装一无所觉。
    赵远江乐见其成，派人监视着她俩。
    郭琦见时机成熟，装出爱上她的样子，突然中止了复仇计划，就是想引赵远江出手。
    谢兰英离婚案一审前，谢兰英提醒她的那句远离郭琦，让她明白，计划成功了，赵远江出手了，他故意让谢兰英误导她，想把一切栽赃到郭琦头上。
    到这里为止，一切进行的都还算顺利，可没想到刘亚伟突然蹦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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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我爱你
    不止刘亚伟, 沈夕和谢兰英也都忘恩负义, 丝毫没有透露赵远江插手的事。
    不过幸好, 一切都还在掌握中。
    她和郭琦继续演戏，没戏还给自己加戏, 譬如，那天她故意半夜跑郭琦公司送银行卡，她几乎可以想象郭琦好不容易喘口气正玩的high却被硬生生打断气到捶墙的画面。
    明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不在公司，可郭琦还得装出一副火烧火燎的样子, 开着大红宝马赶场演戏，并且还要演得逼真, 不能让赵远江发现丝毫不妥。
    【以毒攻毒也是一种心理治疗法，多吓吓自己对你的精分有好处。】
    还了银行卡, 她故意这么说，既能吓唬胆小如鼠的她, 还能调侃她一路开车过来又是拉男职员当挡箭牌，又是卖力表演的辛苦。
    郭琦憋到内伤才憋出一句。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你绝对想多了。】
    她觉得她功成身退，心情愉悦的打算转身回家, 却不想, 突然被郭琦摆了一道。
    郭琦：【这里有监控。】
    她：【所以呢？】
    郭琦：【所以……我要亲你！】
    嘴唇贴上的瞬间，她也想明白了, 这表面是怕赵远江看得不够仔细, 故意在监控下亲昵, 其实就是公报私仇！
    不过揶揄了她句戏精, 她就狠吃她的豆腐, 真是睚眦必报心眼儿小。
    那天，她从良凉那儿听到了并不想听到的录音，知道沈夕肯定会把这事告诉赵远江，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再这么悠哉下去，要主动出击了。
    但这并不是她夺走郭琦第一次的理由，她其实根本没想把她怎么样，故意诱她进了浴室，不过是气她居然诓她吃肉！
    是的，她就是这么小气，许她睚眦必报，就不许她斤斤计较吗？
    只是没想到，郭琦居然牵着她的手破了她自己。
    说不震撼是骗人的，她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卖命，明明不做这种事也不会影响计划。
    可是不得不承认，郭琦的身材很棒，漾在耳畔的喘声让她心跳加速。
    她突然意识到，郭琦似乎有点假戏真做了。
    也许不是有点，是很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清楚，不过至少她突然冲出来帮她挡下货架时，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演戏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戏演到一定程度，连自己都能骗了。
    该说郭琦演技太高，还是太过入戏迷失自己？
    也许迷失的不止郭琦，她也有些把控不住方向，有点沉迷她的……嗯……美色。
    这也不能怪她没有定力，二十多年没碰过任何人，突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难免食髓知味，况且郭琦是真的秀色可餐，她能抵抗她一次次有意无意的诱惑，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定力过人了。
    她知道这样不好，虽然她不恨郭家人，可当年发生的事依然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郭妈也好，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好，都不可能接受这段关系。
    既然没有结果，何必还要继续？
    心里明明清楚，却控制不住自己。
    世间真理往往就是这样，越想怎样越是事与愿违。
    郭琦很聪明，知道她不想跟她扯上关系，就费劲浑身解数不遗余力的引诱她，小到做饭按摩，大到洗白完善安保，处处为她着想，乖巧体贴还色气满满，别说是她，换成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她一而再的沉沦，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下次郭琦再软糯糯地搂着她哼唧，她又会溃不成军。
    幸好，郭歌很快回国了。
    郭琦不想让她俩见面，她就偷偷跟踪，还让郭琦唱歌转移注意力，顺利推开了包间的门。
    郭歌在，赵远江也在。
    很好，很完美。
    郭歌的神色她没怎么注意，赵远江的脸却是青了。
    刺激吗？班长？
    别急，后面还有更刺激的。
    她一步步接近郭歌，被带去了宴会，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了刺激的赵远江失去理智，还是强忍着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回到家，郭琦察觉出了不对劲，试图打破一直以来维持的和谐，主动问了当年的事。
    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郭琦知道赵远江是当年的幕后黑手，所以才接近她，逼赵远江出手。
    可显然郭琦并不知道，她接近她，大概原本是打算一石两鸟的，结果，假戏真做，对她这仇人手软了。
    可既然她不知道赵远江是幕后黑手，又为什么笃定他会对她出手？
    这个疑团，大概只有郭琦醒了才能解开。
    她下定决心要跟郭琦断绝关系，给了彼此两天的时间，两天一到，一切都结束了。
    郭琦果然很愤怒，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平时的聪明睿智这会儿全都发挥不了作用，她没意识到这是一场戏，演给赵远江看的戏。
    或者说，她意识到了，又被她残酷的话打击的再次糊涂。
    她没有提醒她这是戏，她们之间，就到这里了。
    显然，她低估了郭琦的入戏程度，她疯了，居然绑架她！
    还……强了她。
    生气吗？
    当然气。
    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反倒让她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庄周梦中醒来，神情恍惚，分不清究竟是蝶梦了他，还是他梦了蝶，
    她也分不清，究竟是郭琦在戏里迷失，还是她迷失在戏里？
    戏里人看戏外人，都是假的，戏外人看戏里人，也是假的。
    郭琦对她，到底是真是假？
    郭妈来了，就在洗手间外，她突然想打开那扇门，气死那个她恨了十三年的女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挨上了门把手。
    不对！等下！
    就算郭妈报警抓了她，还造成了她和郭歌之间这么多误会，可幕后黑手毕竟不是她，她何必要这么恶毒？
    难道一直沉浸在戏里的，其实是她自己？
    为演好这出戏，她一再催眠自己“她不知道赵远江是凶手，她恨郭歌，恨郭家所有人”，久而久之，好像真的根深蒂固。
    最好的演技，就是连自己都信了。
    郭琦走后，她一直在思索怎么逼赵远江狗急跳墙，要不干脆跟郭歌实话实说，让她假意要把公司什么的给她，这样一来，赵远江肯定坐不住。
    可又一想，不行，十三年的信任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毁掉的，而且郭歌的脾气藏不住事，一个不小心就会露了马脚，那就前功尽弃了。
    十三年前，赵远江才十五六岁，已然城府那么深，想也知道，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然郭琦也不会绕这么大弯子，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思来想去，还是暂时瞒着郭歌最妥当。
    郭歌很快赶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又气郭琦的冲动不理智，想了想，丢下一句“赶走郭琦”匆匆离开。
    郭琦心领神会，真的净身出户，从根本上杜绝了赵远江的栽赃，也深深刺激了郭歌。
    她妹妹可以为了所爱的人抛弃二小姐的身份，一穷二白离开，她又能为爱的人做些什么？
    她放弃了自己奋斗十多年的公司，只为了证明她比郭琦更爱她。
    这么多年了，郭歌还是那个郭歌，冲动任性还有些傻傻的。
    可是她却变了，变了很多。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扳倒赵远江，为她还有家人报仇，帮郭歌除掉毒瘤，也解开两家人多年来的心结，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之后的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她一步步放饵，故意在一审输掉，让赵远江放松警惕，再放出良凉逼他狗急跳墙。
    二审前一晚，她以为他识破了他们，也或者真能沉得住气，居然没有出手，结果他还是乱了阵脚，诓出了刘亚伟杀她。
    幸好她早有准备，翻出小姑母当年脑抽买的金缕玉衣cos装，穿上，再裹上最宽的羽绒服，平静的出了门。
    “这就是全部。”
    该说的她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隐晦的说了，虽然对郭歌来说很残忍，可她有权知道真相。
    只除了……她和郭琦的私人部分。
    郭歌出了满手心的汗，握在她手上湿漉漉的，她也不挣脱，任她握着平复情绪。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
    “对。”
    “只瞒了我一个人？”
    “是瞒了所有人，只有我们两个心知肚明。”
    郭歌疲惫的仰头深吸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你知道我的手机有问题？”
    “知道，但具体不太了解。”
    她真的没想到他居然龌|龊到拿手机当监控摄像头来用。
    虽然没明说，郭歌却是懂了，苦笑一声，“所以你才故意不回我短信，对我冷冷淡淡，让赵远江以为你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就是在觊觎我的公司？”
    “对。”
    “我懂了。”她沉吟了片刻，转眸望向她，“那现在呢？没了赵远江，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了？”
    呼咚！
    身后突然一声重响。
    两人转头望去，郭琦的脚蹬在了车壁，再看人，依然呼呼睡着，嘴微张着，唇粉嘟嘟，乖乖的没有流口水。
    这样子好意思说自己是攻？
    呵！
    好笑！
    转回视线，正撞上郭歌波光潋滟的眸子，暖气晕红了她妖冶的唇，晕红了脸颊，也晕红了她妩媚的眼尾。
    郭歌很美，她一直都知道，十三年前就知道，不然的话，赵远江也不至于迷恋了这么多年。
    可是……
    她突然指着窗外，“前面，就那个宾馆，看上去还行，就别乱跑了，先住下再说。”
    郭歌握着的手还没松开，又探手抓住了她指着宾馆的手，起身坐直了，一脸正色的望着她。
    “虽然在这里说有些不合时宜，可我等不了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第142章 再见了
    车顺着门童指引，停在了停车位, 司机开门下了车, 郭歌却还死死拽着她的手。
    开门的瞬间带进了一股寒气, 拂动郭歌脸侧碎发，碎发后的眸子忽明忽暗，璀若星辰。
    “好吗？重新开始。”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她微叹了口气，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我……十三年前不懂什么是爱, 我……”
    郭歌急切打断, “可你说了你爱我！”
    是，跳楼的瞬间她的确是说了, 但那是……是为了让她内疚，一辈子内疚。
    什么是爱？当年的她不懂，后来的她懂了, 却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不过眼下, 这似乎并不是重点。
    她抬眸望向她, 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平静无波, “你为什么想重新开始？”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爱你。”
    “那你说说看我是怎样的人？”
    郭歌视线微移，陷入回忆, 如数家珍。
    “你单纯善良，心思细腻, 还很体贴, 脑袋也聪明, 而且，动不动就脸红，可爱的不得了，你……”
    “行了，够了。”
    郭歌怔了一下，视线转了回来，“怎么了？”
    她淡淡道：“单纯善良？是，十三年前的我的确如此，可那是十三年前，现在的我，城府很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思细腻？那也是从前，现在的我应该说是敏感多疑睚眦必报。体贴就更不存在了，我冷淡无情斤斤计较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脑袋聪明倒还算保留了些，只是脸红这种属性，真的完全一丁点也没有了。”
    郭歌愕然地神情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苦笑。
    “你还不肯原谅我吗？干嘛要这么贬低自己？”
    “不是贬低，只是实话实说，你爱的庄媛媛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庄妍，一个完全不同于庄媛媛的人。”
    郭歌急道：“人都是会变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庄妍摇了摇头，“这句话本身就是谎言，不管变成什么样？如果我变成男人呢？”
    “欸？”郭歌愣住。
    “赵远江虽然龌|龊，也对公司动了很多手脚，可他对你好不好，你心里不清楚吗？是，他的确背着你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可至少表面，在你眼里，这么多年寸步不离，一切围着你打转，你敢说你一点儿也不感动，从来没有过一丝别的想法？”
    妩媚的眼瞬间瞪大，郭歌攥紧她的手，接连晃了数下。
    “我没有！我真的从没喜欢过他！我，我发誓！”
    庄妍波澜不惊地望着她，神色没有哪怕丝毫的变化。
    “我没说你喜欢他，我只说你有没有过别的想法，譬如，有没有过那么一瞬间，想着，如果他是个女人该有多好？”
    “我……”郭歌转开了视线，手心隐隐有些出汗，“我只是……偶尔想过那么一下，可我爱的一直都是你！我身边也不是没别的女人，可我从来没对谁动心过！”
    “你是个长情的人，这我承认。我只是想说，并不是我变成什么样儿你都会喜欢，我变成男人你就不会喜欢，因为你是les，纯les，你喜欢我有一个大前提，因为我是女人。
    如果赵远江也是女人，你寂寞的时候，喝醉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一个人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你敢说不会跟他纠缠在一起吗？”
    郭歌深吸了一口气，气息凝滞而凌乱。
    “可是，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你是女人，而我也没跟赵远江纠缠在一起！”
    “这的确是假设，可也证明了一点，现在的我，未必就是你喜欢的，你之所以想跟我重新开始，只是因为你还不了解现在的我，你脑子里残留的依然是十三年前那个软萌单纯会被你牵着鼻子走的庄媛媛，然而庄妍却并不是这样的人。”
    郭歌崩溃的一把搂住了她，“我喜欢你！不是什么未必喜欢，是真喜欢！我爱你庄妍！别这么快否定我，不相信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对你好，会不会一直这么爱你，好不好？给我个机会？求你了。”
    庄妍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神色冷漠，心却隐隐抽痛着。
    “不是我不想给你机会，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怎么会？我们都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你要愿意，公司卖掉，我们有花不完的钱，下半辈子想做什么都可以，环游世界也好，什么都好，只要是你想的，我都陪你去做！”
    “那你妈呢？还有我家人，他们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会让他们接受的！”
    “如果我们真的很相爱，当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排除万难在一起，可我们只是在试，试你会不会喜欢现在的我，试我有没有喜欢你。
    有时间的话，试一试当然可以，可你妈已经知道我了，我们要试，肯定要先通过她，她有心脏病，如果我们试成功了，在一起了，幸福了，她也没犯病，这当然最好。
    可如果我们没成功，还害得她犯了心脏病，那岂不是后悔一辈子？”
    郭歌搂紧她，拼命向怀里按着，声音焦灼而哽咽，“吃饭还可能噎死呢！难道就不吃饭了吗？我确定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别拒绝我，我等你了十三年了，别拒绝我！”
    “鸽子……我……”
    不等她说完，郭歌突然撤开身，按着她肩膀，死死盯着她，眼圈红的可怕，眸中血丝累列。
    “你这么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喜欢她！”
    细长的手指狠狠戳向后座的郭琦！
    郭琦不知什么时候动了，背身躺着，看不到脸，只看到窄小的背，蜷曲的腿，腰上搭着薄毯。
    “不是！”她想都没想冲口而出。
    背对的身影隐约僵了下。
    “真的不是？”
    “不是！”
    “那就是你还没原谅我，我可以解释的，我当初……”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那……那就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决不食言！”
    庄妍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很累，打从心眼儿的累。
    表面来看，郭妈不过打了她一耳光，最多也就是报警抓了她，郭歌则是为了帮她才不得已伤害了她，她可以不恨郭歌，不恨郭琦，不恨郭家人，可她却忘不了站在楼顶的绝望，忘不了跳楼的瞬间，还有砸在地面那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很幸运，没死，可如果死了呢？
    逼死她的其实不只是卑鄙无耻的赵远江，或者那小混混张一军，更多的是惊恐不安时，唯一信赖的人毫不留情狠狠的一脚！
    鸽子……
    你大概永远不会明白。
    你所谓的为我好，其实根本就是不了解我。
    我曾经那么信任你，那么那么信任你！
    我不需要学校，不需要你帮我还钱，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拥抱，一句“别怕，有我”，一个无论任何时候都坚定的站在我身边绝不会伤害我的人。
    曾经，我是爱过你的，虽然那时候并不懂什么是爱。
    可是那点刚刚萌芽的爱，被你一次次狠狠踩碎，根儿都烂掉了，哪怕后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它也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长大开花。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郭歌解释这一切，或者说，解释了也没用，并不能改变郭歌的固执，她甚至可以想到她会用哪些话来反驳她。
    算了，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做无意义的争论。
    她只想忘掉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重新开始。
    张开眼，望着那曾经让她怦然心动的美丽的脸，她探头过去，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对不起。”
    呼啦，打开车门，郭歌回神，一把拉住了她。
    “你真就这么狠心？！”
    她没有回头，一只脚已伸到了车外，下了整夜的雪，堆积深厚，却还是抵挡不住车水马龙的侵袭，路边染上斑驳脏污，马路中间的更是黑烂如泥，再也不见半点当初纯白的模样。
    她深吸了一口冷冽的寒气，缓慢却坚定的扒掉了她的手。
    “对不起，忘了我吧。”
    起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响！
    “那我呢？你也不要我了吗？！”
    她顿了下脚，清扫过的地面，湿漉漉带着一处处浅浅的水坑，倒映着她处变不惊的脸，淡漠疏离。
    “只是一场戏，散场了，也就结束了。”
    身后传来笑声，哽咽自嘲的笑声，“你还真是无情啊，庄……医生……”
    无情吗？
    或许吧。
    她的感情早在十三年前已经摔得粉碎，这辈子大概都黏不起来了。
    “庄妍！”
    “庄医生……”
    郭歌。
    郭琦。
    再见了。
    不，不见了。
    打开回家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暖烘烘的热气，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朴实的笑脸。
    奶奶：“回来了？快快快，刚烤的红薯，尝尝好不好吃？”
    爷爷：“这微波炉烤的，肯定没当年煤火边烧的好吃。”
    妈妈：“好吃，都好吃！都是妈的手艺。”
    爸爸：“对，好吃，红壤的，甜！呼——就是有点烫手。”
    她笑着过去，接过那热气腾腾的红薯，掰开来，香气扑鼻，小心咬下一小块儿，甜丝丝的，直入心底。
    “甜，好吃。”
    “那就多吃点儿！”
    “嗯。”
    她抱着红薯去了阳台，打开窗户，看着楼下小孩子们在雪地跑来跑去，到处都是白雪皑皑，欢声笑语。
    一口口吃着甜甜的红薯，热气氤氲，熏红了她的眼，眼泪莫名其妙就涌了出来。
    她想到了十三年前，想到了最后吃到的那块红薯。
    十三年后的今天，她又吃到了。
    真好。
    第143章 自我催眠
    又在家住了两天, 庄妍就开车回了帝都, 她收到了刘余琳那小青梅的信息, 感觉有点不对，打刘余琳电话一直关机, 实在放心不下。
    到了帝都，马不停蹄赶去刘余琳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邻居出来说, 刘余琳让救护车拉走了，好像病得挺严重。
    她刚想打电话问问小青梅怎么回事, 小青梅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她这才知道，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 过程有些曲折，以至于刘余琳高烧住了院。
    小青梅说, 为了刘余琳，让她做什么都愿意，她却隐隐有些担心。
    【问心：你能陪她一辈子吗？】
    【方想很方：我先撩的她, 我会负责到底。】
    她先撩的刘余琳？
    这小青梅还真是傻乎乎的让人忍不住生出好感, 再加上长得又漂亮，难怪刘余琳这么多年逼出抑郁症都舍不得放下。
    可是, 这毕竟是场骗局, 万一有天露馅儿了, 小青梅知道这一切都是刘余琳设计的, 包括她自以为是自个儿勾引了刘余琳才害得刘余琳变成了les其实都是骗局。
    她会怎样？她能接受吗？
    万一她接受不了, 抛弃了刘余琳，那刘余琳又会变成什么样？
    提出套路小青梅的是郭琦，可投出赞成票的却是她，一旦真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还是未雨绸缪，先给小青梅打个预防针吧。
    【问心：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刘余琳有严重的抑郁症，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不只是你表面看到的这些，将来如果有一天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希望你能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
    有小青梅陪着，她也歇了去探病的念头，电灯泡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火急火燎的来，慢慢悠悠的回去，顺便拐弯吃了晚饭才到家。
    十一楼，她的家，黑漆漆一片，冷冷清清，不会再有人等她。
    她深吸了口气，迈步进了公寓楼，随手给小姑姑拨过去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元旦，到时候先在帝都待个十天半月，见见朋友什么的，再蹭你的车，咱们一块儿回家过年。”
    “好。”
    电话挂断，电梯也到了，迈步出来，声控廊灯一盏盏亮起，远远就见一道人影靠坐在她家门口。
    镜片后的眸子微微眯起。
    蓬松的波波头，娇小的身形，面包服铅笔裤，细瘦的小腿收在一双长毛短靴里，头一栽一栽正在打盹。
    不是郭琦还能是谁？
    单手踹在衣兜，停在她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不好意思，让一让，你挡了我的路。”
    郭琦一个激灵，醒了，揉了揉眼抬起头，水润润的眸子映着她清冷的身影，瞬间璀璨如星。
    “你回来了！”
    她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着凉白的光。
    “再重申一遍，你挡了我回家的路，麻烦让一下，等我进去了，随便你怎么坐。”
    眸中的光亮缓缓黯淡下来，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粉嫩的唇包了又包，挤出一句。
    “我等你两天了……都没敢挪地方，就怕错过……”
    抱起身旁的登山包，拉开拉链，里面全是零食饮料，还有一袋子垃圾，以及……药。
    “你看，垃圾都不敢下楼去扔……”
    庄妍微吐了口气，“那你现在见到了，可以走了。”
    郭琦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委屈巴巴。
    “你让我去哪儿？我被扫地出门了你忘了吗？身上的钱早就花光了，工作也丢了，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要不收留我，我就只能睡大街了。”
    她拽她胳膊，没拽开，推她腰侧，还没用力，她已嘶嘶抽气，小腹刀口还没彻底长好。
    她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戏已经散场了，就别再演了。”
    “可你不是喜欢软萌的吗？”
    “现在不喜欢了。”
    “哦……”
    “还不放手？”
    不提还好，一提，搂得更紧了。
    郭琦哼哼唧唧道：“你这个人呢，的确不大好，冷酷无情心眼儿小，还满肚子坏水，谁得罪了你，非得坑死人家不可。刘亚伟是一个，沈夕也是一个，谢兰英就更不用提了，但凡你主动提个醒，谢兰英也不至于母女分离。”
    这帽子扣的，她冷哼一声，“刘亚伟好像是你动的手吧？”
    “那还不是你默认的？你要说一句手下留情，我不就下手轻点了？再说，这次被赵远江忽悠行凶，你不早料到了吗？你要提醒刘亚伟一句，他不就……”
    叮！
    电梯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放手！”
    “不放。”
    “你！”
    这还真是不要脸了啊？
    郭琦可以不要脸，她可不能给小姑姑脸上抹黑，这好歹都是小姑姑认识好多年的邻居。
    她赶紧摸出钥匙开了门。
    郭琦趁机搂着她的脖子混了进来。
    她被她那两条胳膊坠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蹙眉斥道：“还不放手！”
    “啊……嗯……对了！沈夕！你要提醒她句，她也不至于暴露les身份，现在闹得人尽皆知的，虽然经纪公司危急公关做的不错，可对她以后发展还是会有很大影响，想当影后拿小金人什么的，估计悬了。”
    庄妍微吐了口气，随她搂着，向后靠上了门板。
    “我说过，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造成怎样的后果，好也罢，坏也罢，都该自己承担。我不是圣母白莲花，没道理别人打我一耳光，甚至还想打第二耳光，我还要愚蠢的提醒她我脸上抹了辣椒油打了会辣手。”
    “噗！辣椒油！”郭琦忍不住笑出声，“好啦，我知道你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是看在良凉的面子，沈夕绝对不会比谢兰英好到哪儿去。”
    “现在可以放手了？”
    “不放，我还没说完呢。”郭琦又朝她压了压，整个人都贴在了她身上，“我知道你不好，我什么都知道。”
    “所以呢？”
    “所以我了解你，非常了解，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知道你冷酷无情城府深还心眼儿小，可我偏就喜欢这样的你，喜欢你冷酷外表下柔软的心，喜欢你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一睡死就毫无防备，也喜欢你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却会被我勾搭的红了耳朵，还喜欢你……”
    “够了！闭嘴！”
    庄妍强忍住捂耳朵的冲动，可不用看也知道，耳朵尖隐隐发烫，绝对又红了。
    这该死的兔子！说话就说话，干嘛冲着她耳垂颈窝呵气！
    “连色|诱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你这是有多黔驴技穷？”
    郭琦噗嗤一声笑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美人计本来就是三十六计中的一计，怎么能算技穷？该说我熟读兵法善用手段才对。
    再说，色|诱不是谁都可以的，没有色哪儿来的诱？就算有色，却根本不是对方的菜，又怎么可能诱得到？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可能会精|虫上脑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喜不喜欢先上了再说。
    可女的却很看重感觉，不喜欢的，就算脱光了站在面前也不会有丁点反应，只有喜欢的才能被色到被诱到，然后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顿了下，郭琦突然探舌舔了下她沁红的耳垂，“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色到了你？诱到了你？嗯？”
    想反证她喜欢她是吗？
    呵！还真是……伶牙俐齿。
    她不过讥讽了她一句，她直接长篇大论，恨不得来篇五千字小论文证明被诱惑的自己其实就是喜欢上了她。
    喜欢她？
    真想拿尺子量量她的脸皮厚度。
    除非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或者变成斯德哥尔摩重症患者，否则，绝不可能。
    耳朵尖儿火辣辣的烫，可她依然保持着气定神闲，身心本来就是分割的两部分，生理反应毕竟不能代表心理。
    “那天在车里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你是聪明人，也省得我浪费口舌，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任何人，听明白了就赶紧离开，你妈一定会敞开大门欢迎你。”
    郭琦微微撤开身，枕着她的肩头懒洋洋望着她，手指半弯，指背轻轻蹭着她的唇
    “庄医生啊……你是心理医生对吧，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你知道自己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吗？”
    她转头躲开她的手指，却将脆弱的颈窝彻底暴露在了她面前。
    吧唧！
    一吻重重压下，郭琦故意亲的很大声，舌尖调皮的抖动轻搔。
    她的呼吸瞬间乱了一拍，推开她的额头，转回头来。
    “我有什么问题，我自己清楚的很。”
    偷了香，郭琦很满意，笑眯眯舔了舔唇，舌尖鲜红。
    “不，你不清楚，你最大的问题不是不能吃肉，也不是不能被人碰，你最大的问题是……自我催眠力太强。”
    她瞬间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郭琦再度抬指蹭上她的唇，笑意缱绻。
    “我查了很多资料，还咨询了不少心理学专家哦~~自我催眠，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它的学术解释吧？”
    清楚，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自我催眠是一个广义的概念，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自我催眠力。
    譬如，对着镜子说三遍“我可以”，就会一定程度上增加自信，这是主动催眠。
    再譬如，不擅长的事，还没开始就退缩，这是被动催眠自己“我不行我不会我一定做不好”。早晨赖床也是同理，闹钟响的瞬间起也就起了，可大多数人还是会下意识的自我催眠“我好困困死了我需要再睡一会儿”。
    趁她思索的空档，郭琦凑过来便是一个香吻。
    吧唧。
    这次落在下颌。
    “你一直在自我催眠，你自己察觉不到，我却察觉到了。”
    第144章 微信视频
    庄妍微眯狐狸眼，长睫刷在镜片, 波澜不惊地望着她, “接着编。”
    “编？”郭琦低笑一声，气息喷洒, 莫名滚烫, “好，那我就编给你听。”
    残废脚不能太吃力, 小腹又疼，她几乎全身都挂在了她身上。
    “你不能吃肉, 是因为你潜意识自我催眠吃了肉会有可怕后果。
    你不能被别人碰，也是潜意识催眠自己一旦被碰就会让自己变得肮脏。
    同样，你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是潜意识催眠自己, 不能相信别人, 相信了就可能被伤害，更不能爱上一个人, 那会伤的更深。
    你所有的潜意识催眠, 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孤单单一个人, 也不是不需要爱，你只是受过伤, 所以触发了你所有的自我保护本能, 这本能驱使你自我催眠, 让自己变得冷漠, 变得强大, 变得不再需要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尤其是……恋人。”
    无稽之谈！荒谬！可笑！简直不知所云！
    心里明明这么想着，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听起来有模有样，那么请问郭医生，这么严重的自我催眠，要怎么根治？”
    郭琦不答，突然探手摸上她的腰线，“你的腰还好吗？我好重的，来，先坐下。”
    说着，压着她就滑坐在了玄关，紧靠着门板。
    几天没回来，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灰，可郭琦不在乎，而她，这会儿好像也没怎么在乎，郭琦顺势窝进了她怀里，搂着她的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根治你这毛病，不难，说好听点就一个字‘润’，通俗点的话也是一个字‘缠’。”
    “解释。”
    “润，就是润物细无声，一点点瓦解你的意志，摧毁你坚固的自我防备，一点点浸透你的心，等你察觉，肉也吃了，人也睡了，也不怕被碰了，还……学会爱了。”
    “那缠呢？”
    “缠嘛……”郭琦勾紧她的脖子，蹭了蹭她细滑的颈窝，气息淡淡，撒在她微露的锁骨，“就是使出浑身解数，色|诱也好，装可怜也好，撒泼耍赖也好，不管什么法子，死缠着你不放，直到你爱上我的那天。”
    “呵！”她忍不住嗤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越来越讨厌你？”
    郭琦笑道：“就算再怎么自我催眠，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你骨子里就不是个坏人，所以才会对沈夕手下留情。你骨子里讨厌寂寞，渴望被关心，想要好好去爱，所以你不会讨厌我。”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她以为她是摆摊子算卦的，还是心理学高材生？
    “可惜你不是我，你所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主观臆测，并不是事实。”
    “别这么急着否认嘛，你敢说你下班回家，望着黑漆漆的屋子，没觉得一丁点孤单？”
    “没有！”
    “真的？”
    “真的！”
    就算有，并且刚刚回家就有，那也只是……只是离开家人觉得孤单，绝不是因为其他！
    “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郭琦牵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一直用心在看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看了一眼她的心口，又看了一眼她，“说完了吗？”
    “说完了。”
    用力抽出手，她推开她的脑袋，蹭着门板站了起来。
    “那你可以走了。”
    郭琦自下而上仰视着她，短发蓬松，长睫卷翘，巴掌大的小脸挂着邪气的笑。
    “我的庄医生，你还没明白吗？告诉你这些其实就是想要以毒攻毒，换句话说，就是想让你意识到你内心深处究竟渴望什么？让你的自我催眠从“我喜欢孤独我不需要任何人”变成‘我需要爱我想要去爱我想和郭琦在一起’，我要利用你的自我催眠，摧毁你的自我催眠。”
    呵！
    “幼稚。”
    想开门请她出去，可她堵着门，打不开。
    庄妍轻吁了口气，换了鞋，也不理她，迈步进了屋。
    咔啷，身后门响了，郭琦探手够过落在门口的背包，砰，又关上。
    “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碗面？”
    郭琦的狗皮膏药程度，庄妍是见识过的，不想推来搡去弄得场面难堪，不赶她，也不理她，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郭琦跟到房间门口，点着脚笑嘻嘻道：“那晚安咯~我也去睡了~”
    等客厅安静下来，庄妍才出来，洗脸刷牙，澡也没力气洗，回屋睡觉。
    打那天起，郭琦真就赖这儿不走了，以前的起床困难户，这会儿每天都比她早，做好饭等她起床，牙膏都挤好了的。
    还坚持要送她上班。
    “你自己我不放心。”
    “就算真有什么事，多你个半残能帮多大忙？”
    郭琦一点不恼，笑嘻嘻道：“好歹当个人肉盾帮你挡挡刀还是没问题的。”
    “用不着！”
    “我要送。”
    这种伤残人士，推，推不得，打，打不了，只能任她一瘸一拐跟在身后，任她挤上车，任她跟屁虫似的跟到医院，随便找个廊椅猫起来，狗仔队似的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出来接个水，她跟着。
    上个女厕，她跟着。
    中午上食堂打饭，她还跟着。
    “你烦不烦？！”她猛地回头，瞪着她。
    郭琦立马扑闪大眼卖萌装可怜，“你就假装没看见我，我尽量离你远一点……”
    “五十米！不能出现在我五十米范围内！”
    “五米……”
    “三十米！”
    “五米……”
    “二十米！不能再低了！”
    “五……好吧，十米。”
    谁给你说了十米？！
    庄妍头痛扶额，这可是医院，站路边争论，只会更引人注目。
    她转身，继续朝食堂走去，郭琦还真听话，目测了大概十米的距离才跟上。
    郭琦在担心什么，她心里明白，可明白归明白，她实在不想再跟郭家人有牵扯。
    烦躁的拨通刘余琳的电话。
    “有消息吗？”
    “没有，赵远江反侦察能力挺强的，李警说刑侦大队一直在搜捕，早就输入数据库全网通缉了，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这样……”
    刘余琳又道：“你也小心点吧，我觉得他那种人就是亡命之徒，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不行，你先搬我这儿住。”
    “不用了，自从上次出了刘亚伟那事，小区围墙都装了电网，很安全。”
    又问了两句她和她家小青梅，知道她们挺好，她也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郭琦还不远不近跟在身后，也在通电话。
    “再多招点人，不能光看着小区，医院前后门也看紧点，有可疑人马上报警，嗯嗯，好，挂了。”
    一抬头，庄妍杵在她面前，差点撞上。
    “怎么了？”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既然安排了这么多人监视着，你就不用跟着了，回去。”
    “不行，他们我不放心。”
    “不放心你还找他们？”
    郭琦眨巴眨巴眼，无辜的很，“没有他们我怕我一个人保护不了你，可只有他们我也不放心，必须亲眼看着才保险。”
    庄妍头痛，“我不想引人注目，明白吗？”
    “明白，不然你辞职，去我家住，蜗居个三年五年，等抓到赵远江再做打算。”
    辞职？
    庄妍突然想到一件事。
    “跟院长说不让我辞职的，难道不是你吗？”
    郭琦一愣，“不是我，我干嘛要阻止你辞职？我巴不得你辞职把你圈养起来。”
    不是郭琦，那会是谁？
    难道……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吃了郭琦现做的晚饭，不给她缠自己的机会，趁她洗碗的工夫，她洗漱完毕，赶紧回房锁了门。
    累，应付一个郭琦，比应付十个病人都让她觉得疲惫。
    嗡嗡——
    手机突然响了，妈妈的微信视频。
    接通。
    “妈。”
    对面漆黑一片，只有隐约的悉索声。
    她抬高音量，又喊了声：“妈？”
    虽然黑漆漆的，可隐约看出画面似乎在动，好像是谁拿着手机在走。
    咔哒，对面亮起光束，凉白的光，光线不算明亮，却探照灯似的，不停晃动着，隐约可见妈妈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破布，头耷拉着昏迷不醒，周围一片狼藉，像是在什么废弃厂房。
    狐狸眼微微睁大，攥着手机的手瞬间紧绷。
    “赵远江！”
    对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这是你妈吧？没认错吧？要是错了我就直接宰了，省得麻烦。”
    手心已出了汗，“你别乱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远江低笑一声，“哎呀，别慌，杀了你妈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不过想请你帮我点小忙罢了。”
    “你说！”
    “你呢，先把手机转一圈，我看看环境。”
    庄妍照做。
    “锁上屋门。”
    “已经锁了。”
    “拉拉我看看。”
    她过去拽了拽门。
    “行，把手机放在桌上，对着你，我要看到你全身上下，包括头顶脚趾。”
    这显然是防止她有猫腻。
    庄妍盘腿坐在床上，确保自己全身都进了摄像头。
    “不准报警，不准关机关视频，否则就来给你妈领尸吧！还是一块儿一块儿，碎成渣渣的碎尸。”
    她强忍着狂跳的心，波澜不惊道：“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现在，找面镜子，对准你的手机屏幕，不能遮住摄像头。”
    一一照做。
    嗡嗡——
    他发过来条消息。
    【妈妈：我失眠了，能不能买几片安眠药给我带过来？】
    “把这条信息转发给郭歌。”
    庄妍攥了攥拳，没动，不过迟疑了这么几秒，那边赵远江突然一脚踹翻了椅子！
    呼咚！
    妈妈摔翻，惊醒过来，唔唔拼命挣扎。
    “闭嘴！再哼唧一声，捅死你！”
    妈妈吓得不敢吭声，浑身发抖，庄妍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别碰我妈！我……我发！”
    第145章 以命换命
    小镜子对着手机，清楚得映出屏幕上的一切操作, 还不影响监视庄妍的一举一动, 简直堪称完美。
    一条信息发过去, 郭歌几乎秒回。
    【我马上过去！】
    赵远江跟着也发了一条。
    【你到小区门口打我电话, 我出去拿。】
    “把这条也转发给她。”
    庄妍照做。
    晚高峰已经过去, 市区路况还算不错, 郭歌来得挺快, 只半个小时就打过来了电话。
    赵远江谨慎的很, 要她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摆在镜头里, 视线必须盯着摄像头，哪儿也不准看, 马上出门去找郭歌。
    “郭琦在你家对吧？小声点儿, 不准惊动她，否则……你知道后果。”
    踹翻的椅子已经扶起来了, 妈妈惊慌失措得地望着她，拼命摇头。
    “唔呜唔！”
    庄妍闭了闭眼，金丝眼镜反着屏幕凉白的光，神色淡淡。
    “没关系的妈, 不用担心，我去救你。”
    赵远江不耐烦啊道：“少啰嗦！快点！”
    她按他说的, 小心翼翼出了卧室, 轻手轻脚开门离开。
    “让我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来！”
    她举起手机四下照了照。
    夜深人静, 走廊里空空荡荡, 只有声控灯散着幽幽的光。
    “很好，继续走。”
    一路走到小区门口，郭歌的车就在路边停着，她人还没出小区，她已经下了车，迫不及待迎了上来。
    夜风寒猎，门口正是风口，东南西北，说不清哪个方向的风打着旋，吹乱了郭歌带卷的长发，却吹不乱她看见她的瞬间绽放的笑意。
    “快去我车里坐，外面冷。”看了一眼她举着的手机，“你在视频？”
    视频已经黑了，赵远江关了手提式探照灯，无声地窥伺着这边。
    她点了下头，“在跟我妈视频。”
    “怎么这么黑？”
    “刚刚还好好的，可能灯棒烧了，已经去拿备用灯棒了。”
    郭歌不疑有他，揽着她的肩帮她稍挡了挡风，快步进了车里。
    她按照之前赵远江所说，直接坐在了驾驶座，把手机固定在车前，依然对准她，方便他严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是安眠药，没多开，只有两片，这种药少吃点好，万一形成依赖就不好了。”
    庄妍看了一眼那药，没接，转而问道：“有水吗？”
    “有矿泉水。”郭歌翻了翻车兜，翻出一瓶还没拆封的矿泉水，拧开了递给她。
    她依然没接，狐狸眼隔着透明的镜片，清冷幽深，让人着迷。
    “你说你很爱我？”
    郭歌一怔，眸光渐渐翻涌，“是。”
    “像以前一样爱我？”
    “比以前还要爱一千倍一万倍！”
    “真的吗？”
    “真的！”
    “那……”她睨了一眼她手里的药，“你吃了这药。”
    妩媚的眼睁得更大了几分，“为……”
    只吐出这一个“为”字，她突然住了口，抠出药板上的药塞进嘴里，灌了口水，咕咚一声，毫不犹豫咽下。
    “我吃了。”她抬手擦了下唇角沾着的水痕，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呼吸略有些急促。
    庄妍将空调暖风调到她那边，拧开车钥匙，“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没开出市区，郭歌就睡着了，赵远江也终于再度开口说话。
    “视频如果中断或者卡住超过三秒，你就不用来了，我直接杀人弃尸。”
    按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又紧，她波澜不惊道：“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高速有的路段确实信号不好。”
    “别跟我扯那么多！信号断了我就当你报警了！要怪就怪你妈命不好！”
    不等她开口，他紧接着又发过来第二个地址，“接下来，往这儿开。”
    赵远江给的地点并不近，时间紧迫，庄妍微蹙眉心，也不理他，只管飞速向前开！
    车外狂风呼啸，到处飞沙走石，打在窗玻璃上啪啪乱响。
    妈妈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这一路信号确实不太稳定，几次都险些断线，幸运的是都没有断，最多就是稍微有点延迟。
    每到指定地点，赵远江就会说出下一个目的地，一次一次又一次，她几乎怀疑他是在耍她，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妈妈。
    她忍不住了，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到底还要绕多少的地方？！”
    赵远江冷嗤，“急什么？马上就到。”
    他没有骗她，真的马上就到。
    三转两转，转过一片田地到了一处废弃的厂房前，厂占地面积还不小，院中枯草凄凄，破旧铁门被风吹得哐当哐当直响。
    郭歌还没醒，厂房最边角的窗口摇动着一道光束。
    “看到了吗？你妈就在这儿。”
    她下车就要过去，赵远江冷笑一声，“急什么？拿着手机绕到厂房后面，看到了吗？那里有个简易铁梯。”
    那真是简易铁梯，每一级都是单根铁棍弯成的，嵌在墙壁上，直通房顶，厂房虽然只有一层，可整体高度却是普通楼层的三倍以上，自下而上望去，像是望不到头似的，有些吓人。
    “看到了。”
    “爬上去。”
    她轻呼了口气，刚想把手机放进兜里，赵远江喝道：“举着手机！我要看着你爬！”
    “一只手怎么爬？”
    “我不管你怎么爬，总之你要举着手机！提醒你快一点！郭歌醒来之前你要还没爬上去，就过来给你妈收尸吧。”
    赵远江！
    她深吸了口气，拼命隐忍着，一把抓住铁阶，抬脚登上。
    一只手抱着，一只手抓着，交替而过，一步步向上攀爬。
    耳旁除了呼啸的风声，偶尔啪啷一声的铁门巨响，剩下的就只有她短促的喘声，那有那狂跳不止的心脏声。
    她不敢往下看，丁点不敢，没有人知道，就连小姑姑都不知道，她有恐高症，十三年前开始的。
    呲咻！
    一脚踩空！
    她头发一麻，下意识抱住铁阶，那脚悬空晃了几下，总算又踩了回去。
    黎明时分，最冷的时刻，抓着冰寒透骨的铁阶，她的掌心却偏偏生出了一层冷汗。
    赵远江喝道：“弄什么呢？快点！”
    她强忍恐惧，继续向上爬去。
    终于爬到房顶，到处堆积着杂物一片狼藉，北风混着尘沙，越发显得飓烈，刮在她脸上生疼生疼。
    “往前走，再往前走，走到最边缘。”
    她应他的话，朝房边儿走去，还差两步到最边缘，她的腿已有些抖了，就算再怎么说别往下看，别往下看，依然控制不住眼角余光。
    呼咚！
    视频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赵远江再度踹翻了椅子，随手抄起个铁棍，照着妈妈就是一棍子！
    “唔！！！”
    妈妈捂着嘴喊不出来，可那撕心裂肺的闷哼，依然让她膝头一软，差点跪下！
    “往前走！他妈的听不懂吗？聋了吗？不是让你差两步！是让你站在最边缘！”
    她闭了闭眼，努力按捺住狂跳的心，挪了一步，又挪半步，她根本就不敢往下看，她怕她看上一眼，立马就会失足摔下去！
    “跳下去！哈哈哈哈哈哈！”视频里传来一阵疯癫狂笑，“从那里跳下去！你的命换你妈的命！快跳！”
    妈妈的命？
    她的命？
    她不敢睁眼，耳边再度传来击打声，还有妈妈凄惨的闷哼。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让他心甘情愿拿命去换，那大概只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她愿意换。
    却……
    不会换！
    “呵！赵远江，你真是个疯子！”
    赵远江狂笑：“哈哈哈哈哈！对！我是疯了！被你给逼的！要不是你，郭歌是我的！R.L也会是我的！我会过上我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么个通缉犯！我的未来已经彻底完蛋了，你怎么能好好的活着？！给我跳下去！给我死！！！”
    话音未落，轰咚一声重响，不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几个刑警已冲了过去！
    他大惊失色，只来得及咒骂了一句：“我艹你大爷！庄媛媛！！！”
    随即摸出腰里别着的菜刀，直朝妈妈砍去！
    “妈——”
    庄妍惊得头皮发麻，脚下一个踉跄，直朝房下倒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13年前的一切仿佛又在眼前重演。
    昏暗的夜，看不见白云蓝天，更看不到飞鸟阳光，她却恍惚间什么都看见了，甚至仿佛听到了同学们的欢声笑语，还有郭歌撕心裂肺的呼唤。
    “庄妍！！！”
    她闭上眼，感觉到了风呼啸在耳畔，碎发打在脸侧啪沙啪沙乱响。
    最后的一瞬间，她还在想着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为什么喊的是庄妍？
    她不是庄媛媛吗？
    轰咚！
    一声重响！
    背后一阵剧痛！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所有的……
    第146章 别让她知道
    唔……
    头好痛……
    背好痛……
    身上哪儿哪儿都是痛的。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勉强张开眼, 空荡的天花板，雪白的墙，窗帘拉了大半，只留了不大的缝隙，隐约可见远处霓虹闪动。
    身后人影晃动, 有人过来, 探头看向她。
    “你醒了？谢天谢地！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转眸看去，刘余琳挡了顶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眼都不眨, 打着公主卷的长发滑落，挡了视线, 她才舍得撩一下挂在耳后。
    “干嘛这么看着我？”
    话音未落, 身后挤过来一人，“怎么了？怎么了？庄医生这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庄妍转眸看向她，单眼皮小鼻子，亮晶晶的眸子透着几分担忧。
    是良凉。
    良凉身后也站着一人，大波浪妩媚的眼，扶着她的肩，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别瞎猜了, 我看她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你别靠的那么近, 影响空气流通。”
    良凉回头瞪了她一眼, “你才影响空气流通呢！你大蒜精转世！”
    沈夕无辜道：“我说认真的。”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沈夕揉了揉额角, “好好，你说的都对，那就多往前凑凑，你都担心这么长时间了，不凑近点看仔细了多亏。”
    良凉满意的冷哼一声，却还是向后撤了撤身。
    “怎么样庄医生，有没有哪不舒服？对了，喊医生，赶快喊医生过来！沈夕你去喊。”
    沈夕指了指呼叫按钮，“不是有呼叫器吗？直接按一下不就行了？”
    良凉一跺脚，“那个有噪音太吵，而且一般都是护士接的，你直接去不就行了？”
    一个表现不好立马就会被踹掉的恋爱死缓犯沈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生气，赶紧安抚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你别急嘛。”
    “明明说的什么都听我的，可每次我说什么你就要反驳一下，这不故意让我着急吗？”
    良凉不满，很不满，非常不满，要不是担心庄妍，真想好好叉着腰说教说教。
    沈夕去喊医生，她这才再度转头看向庄妍，问了第3遍。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上厕所？”
    庄妍眯了眯眼，少了金丝眼镜，良凉的脸有些模糊不清。
    “你是……谁？”
    “啊？”良凉怔了一下，“你真会开玩笑，是我啊，良凉。”
    庄妍蹙眉，“我认识你吗？”
    良凉这下可彻底傻眼了，转头看向刘余琳。
    刘余琳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还认得我吗？”
    庄妍没有答话，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愣了很久，直到医生过来。
    良凉慌手慌脚，跟在医生屁股直唠叨，“医生医生，她失忆了，她不记得我是谁了，这可怎么办？”
    医生表现还算镇定，问道：“你认识她吗？”
    庄妍揉了揉太阳穴，狐狸眼一瞥，“别闹，良凉。”
    良凉：“……”
    刘余琳：“……”
    到底谁在闹啊？！
    医生例行检查了一番，见一切都很正常，就走了。
    庄妍这才又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良凉有气无力道：“你掉下来之后就被送到这儿了，这是最近的医院。”
    “掉下来？从哪儿掉下来？”
    “庄医生，你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刚才你装失忆都快吓死我了。”良凉拍着小胸脯心有余悸。
    庄妍靠坐在床头，眉心拧得更紧了几分，“什么装失忆？你在说什么呢？”
    刘余琳一直蹙眉站在一旁看着，这时候才淡淡开口。
    “你刚才说不认识良凉，都忘了吗？”
    “我说过吗？”
    她觉得今天大家都有点怪怪的，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良凉？
    刘余琳微叹了口气，“你不记得从房顶掉下来的事了？”
    从房顶掉下来？
    房顶……
    她突然抱住头，瞬间便出了满身的冷汗！
    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是突然被关在了记忆之外，骤然破涌而出！
    “我妈！我妈呢？！”
    她猛地抬头一把抓住了刘余琳的胳膊，脸色苍白的可怕。
    “伯母没什么事，受了点惊吓，刚劝她去隔壁躺着了，伯父也正往这儿赶，估计很快就会到了。”
    妈妈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她这才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虚脱得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对了，郭歌呢？她怎么样？”
    “她也没事。”
    “赵元江呢？抓住了吗？”
    “死了。”
    “什么？”
    刘余琳倒了杯水递给她，“意图行凶，当场击毙，本来还不用死的，顶多判个有期徒刑什么的，自作孽不可活。”
    “死了？就这么死了？”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噩梦一样的男人，害了她整整13年，逼她跳了两次楼，就这么死了？
    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刘余琳推了推水杯，示意她喝。
    “真的死了，已经联络了他家人，尸体也拉到了指定医院，还要法检，郭歌是当事人也被叫了过去，明天早上警局的肯定也会过来找你谈话。”
    良凉打发了沈夕出去买吃的，这才插话道：“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郭琦一路抱着电脑，追踪你的手机信号，按手机上提示的地点赶到那荒郊野外的厂房，一下车就看见你站在房顶，差点没把胆子吓破了！”
    庄妍淡淡道：“不是追踪手机信号，是专门在我手机里植入了病毒，可以通过电脑软件随时查看我的手机信息。”
    良凉点头如捣蒜，转过椅子坐在了床边。
    “对对对，你们脑子还真管用，要是我绝对想不起来植入什么病毒的，还有那个赵远江也真是厉害，那么多保镖守在小区门口，居然都让他给甩掉了！”
    庄妍喝了口水，“不是他甩掉的，是他逼着我甩掉的。”
    “那他也挺聪明的，不用来也知道你这边这么多保镖。”
    刘余琳笑着摇了摇头，“傻人有傻福。”
    良凉仰着头，眨巴眨巴眼，“什么意思？是说庄医生傻人有傻福？我觉得应该说吉人自有天相才比较合适。”
    庄妍已经调试好了心情，难得探手揉了揉她的头。
    “傻瓜。”
    “什么？什么呀？”良凉摸摸自己的头，一脸懵然。
    也只有良凉这种单纯的人，才想不到这么简单的事。
    赵远江这种13年前就城府极深的变态，逃走之后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就是她和郭歌。
    他想杀了她。
    他想得到郭歌。
    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能想到这点。
    郭歌可以躲在别墅不出来，高档别墅区的安保那是相当不错的，再加上郭歌妈安排的保镖，赵远江想接近她，难比登天。
    所以，他只能从她下手。
    其实她们也想到了赵远江可能会接近爸妈，还专门跟爸妈说起了这件事，想把他们接到帝都住一阵子，等小姑姑来了一起走，可爸妈想着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怕吓着他们，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骗过爷爷奶奶，就没有过来。
    郭琦只好专门派了人盯梢。
    大概是那边的保镖是临时找来的，不够专业，加上爸妈也没有特别在意，所以才让赵远江逮了空子。
    幸好郭琦重点保护了她，还专门在她手机里下了病毒软件，不然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半路就崩溃了。
    对了。
    “郭琦呢？”
    “她……”
    刘余琳和良凉面面相觑，支支唔唔。
    庄妍心头一凛，抬高了音量，“郭琦呢？！”
    良凉眼神躲闪：“她……回帝都了。”
    “这里不是帝都？”
    良凉：“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什么什么县来着？我也记不太……”
    她突然打断，“郭琦到底怎么了？！”
    良凉心虚地低下头，“没，没什么呀。”
    她转头看向刘余琳，“你说！”
    刘余琳坐到床边，牵起了她的手。
    “我说了你别激动。”
    “你说。”
    “你从房顶掉下来的时候，刑警只顾着抓赵远江，只有郭琦一个人冲了过去，那么黑的夜，那么高的距离，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照得那么准，刚好就接住了你。”
    接住了她？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新闻，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从楼上掉下来，过路行人刚好接住了她，那么小的孩子，体重绝对不超过30斤，还坠断了他两条胳膊。
    重力加速度是不可小觑的。
    她这么个大活人，50公斤……
    头嗡的一声，空气好像瞬间被榨干，她怎么吸都吸不进一丁点儿！
    好难受！几乎快要窒息了！
    她弯腰抓住衣襟，大口地喘着，脸色苍白，满头的冷汗，吓坏了良凉，呼叫器也不用赶紧又跑出去喊医生。
    刘余琳赶紧扶住她的肩，大声道：“你别急，她还没死呢！不过伤的有点严重，这家医院资质不行，抢救了一下就赶紧送去帝都了，你醒之前才通过电话，手术挺成功的，只要没有术后感染，大概率不会有问题。”
    是吗？是这样吗？
    她接连咳了好几声，终于勉强能吸进一点空气。
    “别骗我，我不傻，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一开始就会告诉我，何必躲躲闪闪。”
    刘余琳捂住眼轻叹一声，“好吧，手术还没结束，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郭歌专门打来电话说不让告诉你，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郭琦不让告诉你。”
    “郭琦？”
    “嗯，其实最先看到你在房顶的是郭歌，只不过她是跑到房后面找梯子往上爬，而郭琦是直接冲到了你下面，怕你掉下来。
    郭歌说，她慢了一步没赶上，再跑到楼下时，郭琦搂着你已经神志不清了，她拼命喊她，她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如果我死了，别让她知道’。”
    第147章 残忍
    想了又想，她终于还是给郭歌打过去了电话。
    手术还在进行中, 已经六个多小时了, 时间越久越危险, 不说别的, 单说医生长时间手术会十分疲惫, 临场换人又怕交接不清楚, 总之只要手术不结束, 不管怎样都让人心急如焚。
    郭歌的声音沉重沙哑, 强打精神还在安慰她。
    “没事的，那丫头野的很, 生命力顽强着呢，绝对不会有事的, 倒是你,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一点儿事没有, 好好休息。”
    两人谁都没提安眠药的事。
    挂了电话，她这才翻身下床，还真是坐着躺着不觉得，一下地就是天旋地转。
    勉强靠着刘余琳去了隔壁病房, 妈妈正睡着，头上包着纱布, 看上去竟比她还要严重。
    她没敢吵醒, 出来才问了下情况。
    医生说：“不用担心, 只是撞击地面造成的软组织挫伤, 无需缝针只是上了点药，输液消炎消炎就不要紧了。”
    她这才放心。
    回到病房，沈夕带了饭过来，随便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
    打发她们离开，良凉沈夕走了，刘余琳却是怎么也不肯回宾馆，非要打地铺陪她，小医院，连个折叠床都没得租，暖气也不够热，这么冷的天，万一再冻感冒了怎么办？
    然而刘余琳打死不走，直接要了床被褥铺地躺下了。
    拿她没辙，她也只得躺下休息。
    夜色渐沉，她辗转发侧，心神不宁，怎么也睡不着。
    “刘余琳？”
    “嗯？”刘余琳的声音迷迷糊糊的。
    “你和方想还顺利吗？”
    “嗯，挺好的。”一提小青梅，刘余琳立马来了精神，“我打算离婚了，不能总这么耽误王大海。”
    她沉吟了一下，“王大海……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刘余琳轻笑一声，“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假结婚，他为了让他爷爷安心，我为了让自己死心，离了还是老铁，没什么区别。”
    有些事，看来还真是当局者迷，王大海对她的心思瞎子都看的出来，只有她不懂。
    “庄妍。”
    “嗯？”
    刘余琳趴在枕头上，仰头望着她，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散落在她脸侧，睫尖微芒。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还装傻！郭琦啊。”
    她闭了闭眼，侧身枕着胳膊望着她，“我明天安置好我妈，就去看她。”
    “然后呢？”
    “等她脱离危险。”
    “然后呢？”
    “然后……确定她没事了，就办离职。”
    “再然后呢？”
    “回家过年。”
    刘余琳捶了下枕头，“你要急死我啊？！绕什么圈子？！你就说你打算跟那对姐妹怎么吧？”
    庄妍躺平了，避开她的视线，淡淡道：“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
    “不是吧！”刘余琳扒着床边就爬上了病床，拉起被子钻到了她被窝，上手拍了拍她的小腿，“真这么狠心？郭琦为你连命都不要了！”
    “郭歌还为我自杀过呢，难不成我两个都要？”
    一句话堵得刘余琳无言以对。
    “可是……”
    “睡吧。”
    刘余琳没动，盖着被子抱着腿坐在床尾，“你这样让我突然有点害怕。”
    “嗯？”
    “方想其实根本没分清楚什么是爱什么是友情，只不过是无形中被我推着走而已，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露馅的，等到那时候，她会不会像你一样残忍？”
    “我残忍吗？”
    “很残忍。”
    庄妍撑身坐起，靠在床头拽了拽被子，与她两两相望。
    “你所认定的残忍是什么概念？她现在还在手术室性命垂危，我却在想着怎么离开她，你觉得这是对她的残忍？”
    “不残忍吗？”
    “那么我呢？”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狐狸眼清冷淡漠，“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不管喜不喜欢都必须跟她在一起，这难道不是对我的残忍，也是对她的另一种残忍？”
    刘余琳垂下了头，打着公主卷的长发，遮掩了她的神情。
    “这么说，你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不喜欢。”
    刘余琳没说话，只是扣着手指甲。
    这是她不安时的惯性动作，作为她的心理医生，庄妍再清楚不过。
    她微叹了口气，又道，“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有20年的感情基础，友情和爱情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能不能上床，现在你们已经打破了，就算将来露馅了，大概率还是可以继续走下去，但是我们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们只有不怎么愉快的过去。”
    刘余琳苦笑着摇了摇头，“还说我偏执这么多年放不下，我倒觉得你比我更偏执。不是所有人都是青梅竹马，你能说他们的感情不深厚吗？”
    “至少我和郭琦并不深厚。”
    “不深厚不代表没有，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
    刘余琳追问：“少了她从来没觉得孤单寂寞或者……想念？”
    她莫名其妙想起了郭琦那天晚上说的话。
    【你敢说晚上回到家看到屋里空荡荡的，一点儿也没觉得寂寞？】
    垂下眼帘，她淡淡道：“完全不觉得。”
    刘余琳撩起耳畔碎发挂在耳后，眸子略一游移，故意说着。
    “好吧，只要你想明白了就好，也许明天手术就失败了呢？这样的话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她也不会痛苦，你也不用……”
    “别胡说！”
    她突然打断，心头突突直跳，一直隐忍的不安，险些破涌而出！
    刘余琳挑眉道：“我没胡说，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手术都还没结束呢。”
    她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跳得好快，快得有些刺痛。
    闭了闭眼，她道：“她不会有事。”
    “万一有事呢？万一死了呢？”
    不可能！不会的！绝对不会有事！
    “郭歌那么喜欢你，可你也看到了，她陪着妹妹也不陪你，说明什么？郭琦很危险，随时可能……”
    “够了！”
    之前那窒息感再度席卷，她拼命捂着心口，弯腰喘着，每一个呼气吸气都扯得胸膜刺痛！
    刘余琳赶紧爬了过来，不停帮她抚着胸口顺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顺便说说，专家出的手术，肯定没事！”
    她摇了摇头，刘余琳的目的她明白，就是想刺激她发掘她对郭琦的感情。
    可是没有感情又怎么可能发掘的出来？
    她不喜欢郭琦。
    不喜欢任何人。
    她是个情感缺失患者，永远都不会爱。
    她之所以这么难受，只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内疚！
    对！内疚！
    郭琦为救她才会这样，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只是担心她，像担心家人一样。
    不是爱。
    绝对不是！
    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可那心慌意乱依然没有丝毫好转。
    万一郭琦真死了。
    万一！
    就这么一刹那，脑子轰的一下突然就炸了！
    她坐不住了，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刘余琳！”
    “嗯？好点没有？”
    刘余琳还在不停帮她顺着气，她拉开她的手，翻身下了床。
    “你开车来的？”
    “嗯，怎么了？”
    “带我回帝都。”
    “现在？！”刘余琳微微睁大眼。
    “对，现在！”
    她披上外套，扶着墙摇摇晃晃再度跑去隔壁，妈妈还在睡着，用的药含安眠成分，不然也不会睡得这么沉。
    她没忍心叫醒她，让刘余琳去护士站要来纸笔，她还在观察期，肯定不能堂而皇之地跟护士说她要离开，只能留字条。
    【妈，我去帝都看看郭琦，醒了给我打电话。号码是……】
    她的手机可想而知，摔得稀碎，留的是刘余琳的号。
    又给爸爸打了电话，确定他明早一准能到，她这才彻底放心。
    一路驱车回了帝都，车摇椅晃，晃得她本来就晕得脑袋更晕得难受，胃液不住翻涌着，几次都险些吐了，最终还是在半路停了车，吐的稀里哗啦。
    真是很久都没有这么丢人过了。
    还好剩下的路途安稳多了，她总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路直开到天蒙蒙亮才进市区，天光大亮才到医院。
    爸爸那边也找到了妈妈，妈妈抱着电话好一顿数落，声音哽咽。
    “你就这么跑了，万一有什么事？！这检查都还没做完呢！”
    “我知道了妈，我就过来看看，没什么要紧的就直接住中心医院了，都是熟人，更放心不是？”
    她真是个不孝女，当年跳楼让家里操碎了心，如今又丢妈妈一个人在医院，自己跑了。
    她突然有点不明白她连夜跑过来有什么意义？
    郭琦刚出手术室，郭歌说挺成功的，这会儿在重症监护室，除了直系亲属，任何人不能进去探望。
    所以她赶过来能做什么？隔着窗玻璃看她一眼？
    还不如陪着妈妈等消息。
    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她还是赶了过来，这一点不像是冷静理智的她会做的事。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她脑子抽筋了吗？为什么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无用功？
    靠着刘余琳走在冰凉的医院，头依然晕沉沉的，浑身都还疼着，脑子飞速运转，却转不出个所以然，可也停不下她不由自主加快的脚步。
    想见郭琦，见那个全身上下，连发型她都看不惯的臭丫头。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奇怪，她没心思深究，只不断加快脚步。
    进了电梯。
    叮咚。
    下了电梯。
    三拐两拐，重症监护室就在前面，这么一大早，没想到门口居然站满了人，苗薇薇在，东子也在，还有一些陌生面孔。
    房门打开，郭歌一身疲惫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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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实力秀恩爱
    苗薇薇第一个上前问道：“怎么样？手术成功吗？有没有危险？”
    郭歌疲惫地流着太阳穴, “目前暂时还好，再观察两天，没有感染不发烧的话，基本就算脱离危险了。”
    苗薇薇这才松了口气，再度趴到了玻璃窗前看着郭琦, 眼圈泛红, 声音哽咽。
    “你这臭旗子！把我吓出心脏病了，看你怎么赔！”
    东子搂着苗薇薇的肩，宽慰道：“好人不长命, 坏人遗千年！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就放心吧！”
    苗薇薇气得回头捶了他两下，“你胡说什么呢？这是人说的话吗？！”
    顿了下, 她又喃喃道：“不过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算了，饶你一次。”
    郭歌强打精神，又应付了下剩余几人，一转头，这才看见庄妍从走廊拐角过来。
    她眼前一亮，赶紧快步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身子还好吗？医院准许了吗？检查做完了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庄妍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干脆一个也不答，直接问道：“医生有没有说感染几率有多高？”
    郭歌僵了一下, 垂下眼帘, 随着她一同走着。
    “不高, 只要多注意，应该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
    转眸睨了她一眼，郭歌又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样了？你这么跑过来，医院那边知道吗？”
    “我没事！”
    庄妍强撑着一口气，头晕眼花，却不想让任何人察觉。
    紧靠着刘余琳快步走到重症监护室前，苗薇薇上前不知说了句什么，东子也说了，旁边似乎还有个什么人也说了句什么，可她通通都听不见了。
    她的视线紧紧锁在玻璃那头，冰冷的病床上那浅浅的隆起。
    郭琦原来这么瘦的吗？
    被子一盖几乎都看不出下面还躺着个人。
    “我能进去看看吗？”
    明明知道医院的规定，她却还是情不自禁问出了口。
    郭歌沉吟了一下，道：“好，我去跟医生说。”
    何止是医生那么简单，还有郭妈。
    郭歌推门进去，并未告诉郭妈，而是直接跟陪护医生耳语了几句，医生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她，似是有些为难，可终究还是点了头。
    郭歌出来喊她进去，她迟疑了一下。
    “你妈……”
    “你进来就好。”
    先斩后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郭妈总不好把她赶出来，更何况重症监护室不得喧哗，为了她女儿的安全她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这点道理，庄妍明白，换成平时她一定不会进去，可今天她却没心思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她只想靠得近些，再近些，真切的感受到她真的没事。
    重症监护室不能同时进太多人，郭歌没进，只推开了门让她进去。
    她轻手轻脚走到病床边，垂眸望着郭琦，不过一天不见，好像过了几十年。
    郭琦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蓬松的短发随意散在枕上，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一贯粉润润的唇没有一丝血色，连那原本就很浅淡的眉也仿佛更淡了几分。
    若不是她细白的脖子上，大动脉还在细微地搏动着，她险些以为她已死了。
    只是想到一个死字，她的心突然便痉挛了一下，那窒息感再度涌上，天旋地转！
    脚下不稳，她赶紧扶住床头柜，背身守在床边的郭妈听到动静，这才转回头。
    瞬间目眦俱裂!
    “是你！”
    “嘘——”陪护医生赶紧手指嘘唇。
    郭妈张了张嘴，硬生生憋回了后面的话。
    郭妈起身拽起她想拽出去，她闭了闭眼，强忍不适，低声说了一句。
    只一句。
    “她醒了第一个想看到的肯定是我。”
    这看似挑衅的话，也是最戳心窝子的。
    郭妈瞪着血丝密布的眼，死死拽着她的胳膊，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大女儿为这女人自杀，小女儿为这女人险些丢了性命，她也是五十岁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这女人根本就是个扫把星！
    不！何止扫把星，她根本就是个狐狸精！专勾女人的狐狸精！
    郭妈气愤难当，拽着她的手都在抖着，看着眼前那波澜不惊的狐狸眼，好像天塌地陷都与她无关似的，更是气得想直接挖了她的眼。
    可她最终还是松了手。
    不是因为知道了当年的种种，知道她们之间的确存在很多误会，而是因为她是她女儿用命换来的，是她女儿昏迷之前唯一惦记的人。
    虽然不想承认，可这狐狸精说的没错，她女儿睁开眼第一个想看到的人，的确就是她。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这狐狸精，心烦意乱，干脆转身自己出去了。
    庄妍这才扶着床头柜坐下，看着冰冷的液体一滴滴进她纤细的血管，探手覆上了郭琦的手。
    明明病房温度这么高，她的手为什么还这么冷？
    摸了摸郭琦的脸，也是冷的，她没受外伤，不会是失血过多造成的，那到底为什么这么冷？
    她小声喊了陪护医生过来看，医生摸了摸郭琦的额头。
    “不凉啊。”
    安全起见，还是给郭琦夹了体温计。
    量了体温也没事，她这才放心下来，揉了揉晕乎乎的太阳穴，轻轻牵起郭琦的手，帮她暖着。
    医生说郭琦刚做完手术身子虚弱，可能要多睡一会儿才会醒过来。
    心脏监护器，血压监护器，交替轮番滴滴响着，输液管里，液体滴答滴答，氧气管插在她的鼻腔，氧气流量呲呲作响。
    安静的重症监护室，仿佛什么声音都能听到，就连心跳都重得好像擂鼓。
    郭琦啊，你快点醒过来吧，郭琦。
    明明医生已经说过了，她会多睡一会儿，可她还是希望她快点醒过来再快一点，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看到她睁开眼睛冲着她笑。
    她错了，真的错了。
    她以为离得近了就会安心，可这安静的死亡一样的气氛，却让她更加不安。
    呼吸越来越困难，需要氧气管的不只是郭琦，还有她。
    她握着她的手埋了头，怎么吸气都感觉吸不进，郭琦的手是冰凉的，她的呼吸是滚烫的。
    即便趴着也阻止不了的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翻涌的胃液。
    快醒过来！
    郭琦！郭琦！郭琦！
    至少让我看到你张开眼才能安心！
    然而这世界并没有奇迹，郭琦没有张开眼，她却晕倒了。
    那呼咚的一声，吓坏了看护医生，赶紧过来，她已经倒在地上，紧握着郭琦的手扯到了输液管，血液回流，猩红了半边管子。
    赶紧送去急救，查了核磁共振，发现了严重的颅骨血肿。
    医生皱眉，“谁是病人家属？都这样了还让她来回跑！”
    刘余琳脸色发白，之前在医院也做了CT的，没说有什么问题啊。
    到底是医院资质不行？还是CT不够准确？
    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赶紧配合医生治疗。
    “39度6！烧这么厉害没一个人发现？！”
    现在的医生普遍脾气不好。
    刘余琳的脸色更白了。
    郭歌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打发助理楼上楼下跑着缴费，她则寸步不离守着庄妍。
    这一通忙活，打上点滴，彻底安置好后，已经是下午了。
    庄妍烧得迷迷糊糊，退了烧，烧了退，退了又烧，反反复复。
    又折腾了一夜，庄妍没醒，郭琦醒了。
    郭妈守在床边，正烦着郭歌不守着自己亲妹妹去守那个狐狸精，袖子突然被拽住，吓了一跳。
    转眼一看，小女儿半阖着眼，气息奄奄地望着她。
    “妈……”
    “嗳！”只顾得应着一声，她赶紧起身喊陪护医生。
    医生里里外外坚持了一番，笑眯眯道：“各项指标都合格，恢复的挺好的，再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算彻底度过危险期了。”
    郭妈喜不自胜，冲着医生连连道谢，又吩咐保姆赶紧把炖好的汤送过来，这才再度坐回床边。
    “都快吓死妈了你知道吗？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不过说了这么一两句，郭妈眼圈儿就红了。
    郭琦虚弱的笑了笑，“对不起……妈……”
    郭妈擦了擦眼泪，给女儿掖了掖被子，“你啊，就是比你姐会讨妈欢心，你姐呀，不管犯天大的错，让她说句对不起，比拧了她的脑袋都难。”
    “姐姐就是脾气倔了点，其实也是挺关心妈的……”
    嘴里说着安抚的话，郭琦的视线一直瞄来瞄去。
    郭妈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明白？
    “别找了，她没在。”
    “哦……”
    肉眼可见的失望，眼睫颤着就闭上了。
    郭妈叹了口气，“不是她不想来，你看吧，她妈也受伤了，她还得看着她妈不是？”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告诉女儿那狐狸精就在隔壁，不然非起来去看不行！
    再说，那狐狸精还发着烧，宁愿让女儿失望，也不能让她担心。
    苗薇薇不放心，一大早又跑了过来，看她醒了，隔着玻璃敲了敲，满脸喜色。
    郭琦总算有了点笑容，“妈，让她进来吧。”
    人醒了，自然管控的也松了。
    苗薇薇成功放行，不等郭妈咬耳朵提醒她别提庄妍的事，她已经跑到了床边。
    “你这臭旗子！被你吓出心脏病了，打算怎么赔我？”
    郭琦笑了笑，笑的很淡，嘴唇惨白，“把我的心赔给你怎么样？”
    “说得你好像有心一样，你的心不在那谁身上嘛！再说我有东子的心了，要你的干嘛？”
    苗薇薇个没心没肺的，拉过椅子坐下，这才说了两句正经的。
    “我说你这次可就好好养养吧，之前脚伤，还挨了刀子，都没好好养着，真以为自己钢筋铁骨，怎么摔打都不会坏？”
    一撩长发，她回头又冲郭妈道：“伯母，可一定要让她住满一个月才准出院，这丫头太野了。”
    不等郭妈欣慰点头，苗薇薇又转头直接怼出一句。
    “我说你俩可真行！你为她差点丢了小命，她为你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这是比着上演生死相随至死不渝，用生命秀恩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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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上辈子欠她的
    “你说什么？！”
    郭琦猛地坐起，一把抓住了苗薇薇, 输液管扯得整个液体袋都晃个不停。
    苗薇薇吓了一跳, 张着红唇, 半天才挤出一句：“怎，怎么了？”
    郭妈赶紧上前查看她手背的针头。
    “你看你这孩子！针头都跑了，液体不滴了！”
    陪护医生也过来看了看，“哎呦, 真跑了！别动，重新扎。”
    刚撕下胶布, 郭琦突然探手，再度揪住了后知后觉吐着舌头想开溜的苗薇薇, 手背针眼窜血也不管。
    “你给我说清楚！”
    “咳！”苗薇薇瞄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郭妈, 支支吾吾道：“呃……那什么……我说什么了吗？”
    医生尽职尽责，“别动别动, 扎针呢！又不是小孩子, 闹什么？”
    郭妈：“就是就是，先扎上针再说。”
    “我不扎！”
    哗啦！
    她一把拽过输液管，猛地砸在地上！
    输液管里的液体不多，依然撒得床上到处湿漉漉。
    陪护医生本能向后跳脚躲开, 张嘴瞪眼看了看郭琦，又看向郭妈。
    “这……这哪儿来这么大气性？小心着点儿吧，刚做完手术, 危险期还不算过完呢。”
    郭妈赶紧扶她, 想让她躺下, 可她哪里肯听，死揪着苗薇薇，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血色，越发显得那眼大的吓人！
    “说啊！！！谁昏迷不醒？！谁？！！！”
    苗薇薇不敢再墨迹，赶紧道：“庄妍，是庄妍。”
    “不是说她没事吗？怎么会昏迷不醒？！”
    郭妈急忙解释：“真没事，就是发烧而已，退了就好了。”
    苗薇薇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只是发烧只是发烧，没事的，真的！”
    “我不信！”不过撑坐了这么会儿，郭琦已出了满头冷汗，撑在床边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抖着，“要真没事，何必瞒我？！难道……难道她已经……”
    她摇晃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到床下。
    郭妈吓得赶紧上手扶住她，“哎呦我的天！你能不能别瞎想！她没事！真没事，就是发烧！”
    苗薇薇继续附和，“对对对，真的！”
    郭琦喘了口气，撩开被子就要下床。
    郭妈拦着，“你要干嘛？”
    “我要去看看她。”
    苗薇薇也拦住，“你刚做完手术，不要命啦？！”
    “我上辈子欠她！”
    苗薇薇：“啊？你伤糊涂了？”
    郭妈：“胡说八道什么呢？！咱谁都不欠，她还欠咱呢！”
    郭琦抬起头，脸色苍白，越发显得眼角红的可怕。
    “我没胡说八道！要不是上辈子欠她，我怎么会这么爱她？爱得命都可以不要？！我傻了吗？我不傻！我就是欠她！我倒了八辈子霉我欠了她！”
    郭妈真有些怕了，无措地看向医生，“这，这是怎么了这是？她怎么说起胡话了？伤着头了？”
    医生尴尬地笑了笑，没记错的话，庄妍不就是昨天晕倒那人吗？那是个女的吧？
    les？
    百合？
    真人版？！！！
    这种家务事她个外人可管不了。
    “那个，我再去拿套输液管。”
    医生走了。
    郭琦还在挣扎，可到底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又被俩人拦着，挣得虚汗满身，还是没能下了床。
    郭妈硬把她按到床上，让苗薇薇按住她的腿。
    “你乖乖听话，等两天，不用你去，她肯定会主动过来看你！妈保证！”
    “我等不了两天！”
    “你想急死妈啊！听话！”
    苗薇薇心里不是滋味，咬了咬唇，道：“伯母，要不就让她去看看吧，反正这么……”
    最后一个“近”字还没出口，郭妈直接打断。
    “不行！”
    她这傻闺女都敢用命护那狐狸精了，要真去看了她，万一坐那儿不走了，这身子骨肯定撑不住，她不能拿她的健康开玩笑。
    这边刚扭头说罢不行，再回头，却看到了女儿熏红的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流入发丝，浸湿了雪白的枕头。
    “妈……”
    惨白的唇抖着，铁石心肠也抖软了。
    郭妈打从十几年前就是远近闻名的泼妇，追着郭歌满街打，这些年虽说稍微沉淀了些，还是摆脱不了泼妇的本性。
    可再怎么泼，也抵不住女儿一滴眼泪。
    郭妈心软了。
    “你，你哭什么？这刚做完手术，哭哭啼啼的多不好。”
    “妈……”
    眼泪汩汩，不需要刻意的卖可怜，只是泪眼汪汪地望着郭妈，郭妈就败下阵来。
    “你，你就这么想去看她？”
    “嗯。”
    “看也行，你得听话。”
    “好。”
    看了一眼拿了输液管回来的陪护医生，“输完液才能去。”
    郭琦哽咽着摇了摇头，“我输着液去。”
    “你！”
    郭妈刚想拒绝，苗薇薇赶紧插话，“输着液去也行！不过你刚做完手术，又是重症监护患者，去那儿看一眼，必须马上回来。”
    郭妈：“对，马上回来。”
    郭琦沉吟了一下，“行。”
    先去了再说！
    医生轻咳了一声，郭妈这才想起，“周医生，不好意思，就让她看一眼吧，要不她不消停。”
    “行，出了任何问题，你们自己承担。”
    郭妈又犹豫了。
    苗薇薇眼珠一转，“咱们推床过去不就行了？不用她动，这应该没事吧？”
    郭琦眼泪汪汪：“妈……”
    “哎……好吧。”
    重新输上液体，推着床去找庄妍，郭琦几次想坐起来，都被郭妈按了下去。
    “看你那脸色，再动不让去了！”
    总算老实了。
    病人看病人，不是直系亲属，还都是重症监护室呆着的患者，医院没有先例，可拦已经拦不住了，床已经推了进来。
    郭歌守在在床边，见她来，先是一怔，随即起身让她的床推进来，与庄妍的持平。
    可毕竟还有床头柜在，还是差着一些。
    不过已经足够了，足够她侧身看向那个半年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自己会爱得不要命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儿？”
    平静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泪流满面。
    郭歌站在床尾，神情落寞，“她来看你。”
    “她真是……”
    眼泪无声而落，一滴滴落在被褥，晕染成一片片水色痕迹。
    她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探了探身，轻轻牵起庄妍的手。
    上午，统一的输液时间，细白的手背扎着管子，那手真的太瘦了，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姐……”
    “嗯。”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什么了？”
    “我……”
    “不用说了，你没做错什么，也不用跟我道歉，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
    “姐……”
    不等郭琦再说什么，门外隐约传来争吵声，尤其是郭妈的女高音，特别醒耳。
    郭歌微叹，“我去看看。”
    开门出来，赵远江的妈妈跪在郭妈面前，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
    “惠芬！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关系的份儿上，让郭歌去送送他吧，哪怕看他一眼也好啊！求你了！”
    “不行！他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儿，还害得琦琦差点命都丢了！你哪儿来的脸求我？！”
    “惠芬！求你了！他人都死了，他……”
    “就是啊！人都死了，还来这些虚的干什么？！”
    郭歌一出来，赵妈立刻眼前一亮，跪爬着就过来，改抱郭歌的腿。
    “郭歌，看在伯母的面子上，去送送他吧，他都已经遭报应了，求你了！”
    郭歌仰头闭了闭眼，“伯母。”
    “嗯。”
    “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什么？”
    “他的所作所为，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赵妈瞬间脸色大变，“我，我不知道。”
    郭歌苦笑一声，蹲下来，同赵妈视线平行。
    “就像你说的，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在M国刚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接你过来，你们母子感情那么好，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的卧室都是你打扫的，你敢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赵妈垂下头，“不知道。”
    “好，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只想说，害死你儿子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如果你一开始就阻止他，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下场。”
    郭歌站起身，“你走吧，我不会去的。”
    赵妈一僵，猛地抬起头，“可我儿子喜欢你！他喜欢你！一辈子就喜欢你一个人！他都死了，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郭歌无动于衷。
    “他死不瞑目啊！眼都合不上！你就不能让他走的安心点儿？！”
    依然不为所动。
    赵妈猛得跪直了身形，声泪俱下，“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我儿子这些年对你不好吗？帮你的还少吗？！！！你连一个死人的安心都不愿意施舍？！”
    “我让他安心！谁让我安心？！！”
    郭歌忍无可忍突然转回身，红唇颤着，一把按住了赵妈的肩！
    “我可以原谅他骗我还对公司下手，甚至可以原谅他偷窥我！可我不能原谅他害了我妹妹害了我最爱的人！你明不明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已经死了，他解脱了！我呢？我因为错信了他，害得庄妍当年受了那么多折磨甚至跳楼！害得我爸出车祸！害得庄妍被绑架我妹差点死掉！都是因为他！！！让我原谅他不可能！我恨他！你明白吗？！我恨他！！”
    发泄般吼出这一连串，郭歌踉跄着站直身形，抬手扶额。
    “你走吧，真的，他挪用公司那么多公款，我没申请查封他的个人财产，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别逼我。”
    赵妈在地上跪了很久，看着郭歌绝决的背影，终于还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你再想想成吗？下个礼拜二火化，你要是……”
    “够了！别说了！”郭妈拽着她拽到了电梯前，直接按了下行键。
    郭歌顺便擦了擦脸，转身抚上了病房门把手，还未用力，顿住了。
    门上细长的玻璃倒影着她冷寂的身影，玻璃那边，郭琦抱着庄妍的手泪如雨下，庄妍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眼，半敛的狐狸眼睨着身边的人，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
    谢谢大大小数字 ~九丫头 ~今葵 ~小天使们包养~(^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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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新的开始（正文完）
    这一觉睡了很久，头依然昏沉沉的, 可身子却清爽了不少, 再没有那抬不起脚的沉重。
    张开眼, 淡蓝窗帘透着朦胧日光，只拉了她这边，另一边暖阳冉冉，落在白瓷地砖。
    她迷蒙地望着窗帘, 耳旁隐约传来啜泣声，手背湿漉漉的, 她缓缓转头，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郭琦？
    再看。
    这哪儿来的病床, 竟推到了她床边？
    记忆渐渐回笼, 她想起了赵远江，想起了妈妈, 更想起了失足坠楼的瞬间, 还有强忍难受跑来看郭琦。
    然后呢？
    她有些记不清了。
    视线飘忽着，再度落到那毛茸茸的脑袋上。
    没戴眼镜，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可还是能看出她姿势别扭。
    这么歪着身子趴着, 不难受吗？
    她的手就这么好，非要搂着哭？
    手背还扎着针，眼泪流出眼眶就污染了, 万一浸到针眼, 说不定会感染。
    她没有洁癖, 只是身为医生大都有的职业本能。
    明明有些在意，她却没抽出手，任大把眼泪打湿那两条可怜的卫生胶布。
    要哭就放声哭，这么憋憋屈屈的，听着就难受。
    “你……哭够了吧？”
    毛茸茸的脑袋立时抬了起来，黑眸灿亮，“你醒了！！”
    被无视了N久的陪护医生赶紧过来，量体温查血压心电图，彻底检查了一遍，这才道：“只要别再烧起来，配合消除颅内血肿，基本没什么大问题，才做过核磁稍等等吧，到明天再做一次。”
    “谢谢医生!”郭琦连连点头感谢，想了下又道：“能不能麻烦医生跟我妈说一声，她就在门口，就说我想喝山菌汤。”
    “行。”
    医生出去了，病房只剩她们两人。
    她抬指抿掉郭琦眼角还噙着的一抹泪，嫌弃道：“哭成这样，脏死了。”
    “嗯，脏……”
    居然没反驳？倒是让她有点惊讶。
    郭琦牵起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眼里还噙着泪，一错不错望着她。
    “庄妍……”
    “嗯。”
    “为什么来看我？”
    “我就是来看看哪个蠢货不要命了，竟敢徒手去接几十公斤的我。”
    郭琦的脸温温热热，正常体温，甚至有些偏凉，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烫手，下意识想抽，没抽出来。
    “那……看在她这么蠢的份儿上，能不能大发慈悲收了她做女朋友？”
    “不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郭琦抽了抽红通通的鼻子，垂下眼帘。
    “可是怎么办呢？我本来那么聪明一人，自从认识了你，智商直线下降，之前好歹还能保持在平均线，可被你这么一砸，直接-200了，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你家那么有钱，不愁嫁。”
    “那他们看中的是我的钱，又不是我。”
    “那可未必，你长得这么漂亮。”
    “我漂亮吗？”
    “漂亮。”
    “可你还不是一点儿也不动心……”
    庄妍头疼的闭上眼，真不明白自己干嘛睁开眼就要跟她讨论这些没营养的问题？
    郭琦摩挲着她的指尖，蓬松的短发遮挡了她的脸，低声接着说着。
    “再说……青春转瞬即逝，色衰就会爱弛，等我老了之后肯定更蠢，老公带着小三花我的钱打我的孩子，说不定我都傻乎乎的不知道？而且，我肚子上有刀疤，就算遇见个人品不错的，说不定人家也会误会我做过剖腹产……再加上脚又不利索，算是个半残，还有……”
    “别说了。”
    明知道这不过是玩笑话，可庄妍却听得很不舒服。
    “现在的剖腹产几乎不留疤，你那疤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剖腹产，再说还有除疤手术。你的脚也只是暂时这样，很快就会彻底恢复，还有，你这么奸诈，蠢也都是装出来的，就算结婚了你老公也糊弄不住你。”
    “既然我这么奸诈，为什么哄不到你？”
    郭琦抬头看了她一眼，头埋得更低了几分，本来就有头发遮挡，这下更看不清表情了。
    “庄妍……”
    “嗯。”
    “我真的很喜欢你……”
    “哦。”
    “喜欢不够准确，我爱你……”
    “嗯。”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是。”
    摩挲着她指尖的手明显僵了下，再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自我催眠力太强，也许是我错了，也许真的是……连命都唤不醒的感情，怎么可能只是催眠那么简单……”
    郭琦缓缓抬起头，梨花带雨，泪眼婆娑，美眸生雾，泫然欲泣……总之所有好听好看的形容哭泣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她。
    窗关得严丝合缝，没有微拂的窗帘制造意境，也没有斑驳的光影渲染气氛，更不可能响起电视电影里的煽情配乐，只有血压心跳仪不时滴的一声，枯燥乏味。
    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更显得那巴掌大的小脸苍白的可怜，干燥的嘴唇惹人心疼，尤其是那衔泪的眸子，简直就像是会说话似的。
    庄妍……
    庄医生……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我的心好痛……
    庄妍僵硬地转过头去，不想承认她有了那么一丝的动摇。
    可这不是郭琦，不是真正的郭琦！
    她虽然跟郭琦相处不久，却一直用专业眼光在观察她，她根本不是这种楚楚可怜逆来顺受的人，所有的乖巧软糯都是假象。
    小时候是因为见多了不听话的郭歌被揍，她才故意装乖巧，哄得郭妈团团转。
    半年前则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降低她的警惕，才故意装蠢卖可怜。
    现在却是入戏太深，连自己都忘了，真以为爱她爱的要死，才会徒手接她，才会继续扮演这种软糯可怜的角色。
    什么喜欢什么爱？不过是太过入戏的自以为是罢了。
    郭琦并不爱她。
    等等，不对！
    明明之前郭琦爱不爱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需要爱，也不会爱上任何人，怎么就突然纠结起郭琦对她是不是真心了？
    还是不对！
    明明她是要报复郭家人的，怎么会跟郭琦纠缠不清？
    不是!等等！
    奇怪……
    她为什么要报复郭家人？明明都是赵远江的错，她早知道了不是吗？
    她的脑子有点乱，莫名又想到了郭琦之前多次提到的。
    【你有很强的自我催眠力。】
    难道……是真的？
    她的确曾经接受过自我催眠的治疗，那还是在十三年前，她当时状况很糟，小姑姑便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手把手教的她自我催眠。
    【我很强大，没有任何人能伤害我！】
    【终有一天我会报复郭家，报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除了自己的亲人，没有人是值得相信的！】
    【不去爱，不去信，就不会受到伤害！】
    【你谁都不需要，只需要自己！】
    对！
    她谁都不需要，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任何人！包括郭琦！
    “不对！”
    耳畔突然一声炸雷！
    “什么？”
    这一声还真是炸乱了她的思绪。
    郭琦松开她的手，向她爬了两步，输液管不够长，她想都没想，抬手猛地扯掉！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
    血瞬间混着刚输入的液体窜出针眼，顺手蜿蜒，猩红了半个手背。
    庄妍蹙眉，下意识向后蹭了蹭，“你发什么疯？”
    对自己粗暴，对她却是小心翼翼，郭琦绕开她的输液管，横跨病床直接虚压在了她上空。
    “对！我疯了！被你逼疯的！虽然不知道你又在自我催眠什么，可看你表情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哐！哐！
    两手一左一右按在她头两侧。
    “庄妍！明人不说暗话，猜心实在太累，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别憋在心里自我酝酿，最后大错特错！”
    这姿势，压迫感太重，庄妍下意识先看向门外。
    走廊人来人往，随时都可能有人推门而入，或是隔着门上细长的玻璃往里探看。
    “你先起来。”
    “你把你刚才想的告诉我，我马上起来！”
    “你三岁？别这么幼稚行吗？起来。”
    话音未落，头顶黑影罩来，脸猛地被捧住！
    “唔！”
    唇被堵上，隐约尝到一丝输液过多唾液参杂的苦涩。
    放开？！
    这死兔子疯了吗？！
    显然，这兔子真的疯了，辗转啃吻，丝毫不在意这是个开放空间，随时都可能被人看个精光，甚至……被记者拍到！
    “唔！哦！”
    她气急，张嘴咬她，自觉咬得够狠了，再用力真要咬出血了，可郭琦却纹丝不动，任她顺便咬，只要稍一松口，依然我行我素。
    “别闹了！”
    趁着呼吸的间隙，她赶紧歪头，却被她捧着脸再度转了回来，低头又是一吻。
    “我没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是认真的，不管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爱、你！这点你一定要给我记牢了！”
    又狠狠吻了她下，郭琦这才松开。
    “现在可以说了吗？说说看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说的话，我不介意吻到你肯说为止。”
    不愧是姐妹，骨子里都一样的霸道！
    要说吗？要妥协吗？
    “妥协”这两个字打从十三年前就再也没出现过她的字典里。
    可“心软”却一直都在。
    看着郭琦抖抖索索的小细胳膊，满头冷汗强撑的霸气，她突然就气不起来了。
    这是郭琦，没错，眼前这个有点欠揍又有点可爱的，的的确确是她所观察到的那个郭琦，真真正正的郭琦。
    “好了，下去，一会儿你胳膊撑不住，砸到我怎么办？”
    “我就是滚下床也不会砸到你。”
    “真就这么喜欢我？”
    “我爱你。”
    “很可惜，我不……”
    话未说完，郭琦突然打断！
    “敢不敢跟我玩个游戏？”
    “什么？”
    “从现在到过完元宵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耽误你辞职干别的，只这段时间，我们模拟恋人，不参杂任何，单纯的恋爱游戏，如果正月十六晚上十二点前你还没爱上我，我卷铺盖滚蛋，永远不再骚扰你，怎么样？”
    “幼稚。”
    “幼稚也好什么都好，就一个多月，你敢吗？”
    她转开视线：“我干嘛要陪你玩这种幼稚游戏？”
    郭琦笑了笑，要不是身子太虚弱，胳膊实在撑不住了，她真想凑到她耳朵边呵气如兰说上一句：“相信庄医生也不想欠人人情吧？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吗？”
    可惜她这不中用的身子，只能抖着小细胳膊冒着虚汗说出口，暧昧效果大打折扣！
    庄妍瞟了一眼越抖越厉害的可怜胳膊。
    算了，就当还她人情了，反正她过了年才会去葡萄牙，时间上并没什么影响。
    不过……
    “你能说服你妈吗？”
    “这个你放心。”
    “我不想惊动我爸妈。”
    “我保证！”
    “时间到了万一你反悔怎么办？”
    “可以签协议！”
    “这种协议法律无效。”
    “那你说怎么办？”
    “找保证人，拍一段自黑视频，如果到时候你做不到，我有权随意发布视频。”
    郭琦一惊，差点趴下！
    “什么？拍谁的视频？”
    “保证人的。”
    “为什么要拍保证人的？这样谁还愿意当保证人？我拍我自己不行吗？裸的都可以！”
    实在看不过那一直抖在眼前的小细胳膊，庄妍探手搂住她，侧身翻躺，两人一块儿挤在了窄小的病床。
    郭琦愣了一瞬间，顺杆子就爬，上手搂住了她细瘦的腰。
    “真的，拍我吧，保证人就苗薇薇，怎么样？”
    “你没有可信度，不行，苗薇薇底线低，也不行。”
    “那你说谁？”
    “沈夕。”
    “啊？她大小也是个流量小花，怎么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还可能毁了星途的事？”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除了沈夕，任何人都不行。”
    郭琦不满的狠亲了她一口，停在了脖子上，留了一个不算太明显的草莓印。
    “什么时候你才能说出‘除了郭琦任何人都不行’这种话？”
    庄妍不置可否。
    郭琦恨恨的又亲了她一下，这次是嘴唇。
    “行吧，我会负责说服沈夕的，不过你也得说话算数，这可不是单纯柏拉图恋爱游戏，这可是真刀实枪的，每天都要那什么的你懂吧？”
    庄妍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你这样子两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利索。”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可以！”
    庄妍忍不住轻笑一声，狐狸眼微眯着，“我也有言在先，我只做上面那个。”
    郭琦瞬间皱起了包子脸，“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
    郭琦眼前一亮，不等开口，庄妍慢悠悠道：“你可以选择接受这个条款，或者放弃这个游戏。”
    刚刚扬起的唇角再度瘪了下去，“这不等于还是没得商量嘛……那好吧，咱们就写一个只有你我保证人三个人看的合约，合约期内你是t，过了合约期再议。”
    过了合约期就分道扬镳了，还再议什么？
    庄妍懒得争论她认为不可能的事，还是说清楚合约内的条款更为实在。
    “合约期内绝对不能说谎，无论是善意的或者什么，哪怕开玩笑也不行。”
    郭琦点头，“那你也不能骗我。”
    庄妍微微一笑，下面才是重点。
    “不能随便把什么乱七八糟的肉掺在饭菜里给我吃。”
    郭琦一僵，“那天的豆腐串……你知道是特制的？”
    “豆腐串？”
    兔子眼瞬间游移开来，“呃……那个……”
    狐狸眼中的笑意缓缓沉下，唇角的笑意却勾了起来，“还有什么？”
    郭琦埋头，“……”
    “什么？大声点，不怕，说好了不能说谎的。”
    郭琦心一横，“西红柿面……除了西红柿汁还掺了肉泥手工擀的……”
    庄妍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笑的有点瘆人。
    “真乖……我最喜欢诚实的女孩子了……还有呢？”
    郭琦觉得肝有点颤，“紫……紫薯面……”
    “还有呢？”
    “烧茄子外面裹的面糊……”
    “还有……”
    “烩山笋……”
    庄妍： “我突然觉得那恋爱游戏很无聊，还是算了，你自己玩吧！”
    “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
    “呵！”
    “我错了，真错了……”
    “哼！”
    “我……”
    “……”
    ……
    一个多月后，除夕夜，□□广场挤满了人。
    郭琦悄悄拽着庄妍挤到最前面，看早就看过无数遍的升国旗。
    庄妍小心护着她，“你慢点！身子还没好透呢。”
    郭琦挽住她的胳膊，轻唤一声，“庄妍。”
    “嗯？”
    “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就刚刚……你弄疼我了，到现在还疼……”
    她怔了一下，狐狸眼依然清冷，可耳朵尖却隐约泛红。
    “很……疼吗？”
    她明明戴了指套，也挺小心的，怎么这么多次了，她还总喊疼，难道真是……天赋不行，技术太差？
    郭琦凑到她耳朵边轻声道：“疼我可以忍，你总不说爱我，我难受……”
    她微微蹙眉，转头看向郭琦。
    郭琦捂着小腹，委屈巴巴，“说了不说谎的，真疼，不信你回去看看，绝对肿了的。”
    “那……要不回去吧？”
    “今天是除夕，我就想听你说一句爱我都不行吗？”
    她有些犹豫。
    “合约规定，说了这句话就算我输了，我……”
    “我知道了……那就不说，没什么，还有半个月不是吗？”
    郭琦突然笑了，笑得灿烂，却掩不住落寞。
    “看，要升国旗了！”
    话音未落，国歌奏响，五星红旗一甩，迎着璀璨夜空缓缓升起。
    广场外乌压压到处都是人，所有人都严肃的端正身形，行注目礼，安静的听不到丁点杂音。
    鲜艳的旗帜，血的颜色，午夜钟声回荡，国歌嘹亮振奋人心。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气氛感染，难以言说的波澜壮阔，热血汹涌。
    旗帜升到至高点，国歌结束最后一个音符，广场外拥挤的人潮像是按开了播放键，瞬间沸腾起来！
    过年了！
    新的一年！
    “庄妍！”
    郭琦突然手圈喇叭，冲着那飘扬的旗帜大喊。
    “我爱你！庄妍我爱你！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吓了一跳，想捂她的嘴，却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她们，所有人都忙着和身边的家人朋友嬉闹恭贺，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暖暖的笑意。
    她突然释然了。
    现在已经不是十三年前了，这也不是那鸡毛蒜皮就闹得满城皆知的小城，连赵远江都死了！
    “郭琦！”
    “什么？”
    人群渐渐散去，起风了，郭琦那稍微留长了些的短发，迎风吹散，露出她巴掌大的小脸，漂亮的眸子一错不错地望着她，满载繁星。
    “我喜欢你。”
    “什么？！”
    又是一阵风，似乎吹散了话语，却并未吹散郭琦眼中的愕然。
    “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你！”
    呼——
    这次不是风，是郭琦。
    她猛地扑进她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半天都没抬起头。
    “我不是在做梦吧？一点预兆都没有，我一定是听错了，你，你再说一遍！”
    或许是气氛，或许是辞旧迎新的感慨，也或许是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是想说出这句话！
    她探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淡淡笑道：“我喜欢你，你没听错。”
    郭琦没回话，一个字都没回，只那么紧紧搂着她，丁点都不松手。
    她有些喘不过气，拍了拍她，想让她松一松，却突然察觉到了颈边的一丝潮意。
    抬起的手转了个方向，再度抚上她毛茸茸的脑袋。
    “傻瓜，有什么好哭的？”
    被发现了，郭琦也不再遮掩，突然就那么放声大哭！哭声在那偌大的广场传的很远！
    还没散尽的人们纷纷投来目光，可也仅是看了一眼，很快便都离开。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破天荒又哄了两句，反而越哄越糟，干脆也不哄了，就那么搂着她，任她哭。
    记者拍到怎么办？
    顺便。
    被认为是les怎么办？
    经过那么多大风大浪，还在意这些？
    何况郭琦也不会让那些风言风语顺便传出去的。
    郭琦哭了很久，再抬起头，眼泡都肿了。
    “丑死了。”
    她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鼻涕，看了一眼她刚趴过的领口，幸好没给她蹭上。
    “丑你也不能反悔，说了喜欢我，我赢了，我现在就给沈夕打电话，让她做见证！”
    说着她还真摸出了手机。
    庄妍按住，“我还没输呢。”
    郭琦怔了一下，卷长睫毛扑闪，“你明明说了，你想赖账？”
    她微微一笑，“我说什么了？”
    “说你喜欢我！”
    “对，我是说了，可合约里写的什么？只有说出‘我爱你’才算数。”
    肿泡眼瞬间睁大，“你！”
    “我什么？”
    郭琦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突然一指半空中猎猎生风的鲜艳旗帜。
    “你刚对着它说喜欢我，怎么能反悔？！五星红旗可看着你呢！骗天骗地不能骗祖国骗广大人民群众！”
    这帽子扣的可真有点大。
    “我说的喜欢是……”
    “你可想好了再说！有哪种喜欢是要上床的？朋友？路人？合约关系？不许撒谎！说了以后都不撒谎的！看着烈士鲜血染红的国旗，你良心允许你撒谎吗？”
    十三年了，她就没过大脑说了这么一句话……
    得后悔后半辈子！
    “好了，走吧，严肃场合，别吵闹。”
    “我没吵闹，我只是在争取我的合法权益！”
    “回家。”
    “不回。”
    “那我走了。”
    她真转身走了。
    郭琦也不追她，站在国旗正对面仰头望着那迎风飘扬的猎猎旗帜，人群都散了，广场寂静无声，方才激昂勇进的国歌早已隐匿在国旗深处，只剩呼呼风声，吹乱了旗帜，吹乱了发丝。
    庄妍走到马路对面，又折了回来，抽出银灰色大衣兜里的手伸了过去。
    “车钥匙。”
    这臭丫头，知道她没拿车钥匙才这么淡定。
    郭琦看着国旗，风拂乱了发丝，恍惚着她迷蒙的眼。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什么？”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站在国旗下宣誓，爱我一辈子。”
    郭琦的确说过这话，可那时她们还在打哑谜，谁都没有指出对方在演戏。
    “你想说什么？”
    “我想回到说这话的那一天，一拳揍醒自己。”
    “什么？”
    郭琦转眸看向她，短发随风凌乱，发后的眸子幽沉似水。
    “我想揍醒自己，明明早就爱上你了，为什么一直糊里糊涂拖了那么久？如果我早点捅穿一切，不给你机会逃避，不让你自我催眠，是不是今天你就能没有丁点犹豫的承认你爱我了？”
    望着寒风中那瘦小的身影，她微叹了口气，收回手重新塞进大衣兜里。
    “就这么想听这句话？”
    “想听。”
    “看在今天除夕的面子上，我完成你一半心愿。”
    她回头看向那庄严的旗帜，很郑重很郑重的宣誓。
    “我，庄妍，喜欢郭琦，并且一辈子都会喜欢。”
    转回头，不等看清，迎面扑来一团毛茸茸。
    郭琦勾着她的脖子，笑中带泪，“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两个字改成一个字的！”
    刚才不过一时冲动，就那么说了，这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庄妍转过头，努力忽视掉耳朵尖的滚烫，波澜不惊道：“做人还是现实点比较好，合约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恐怕……唔！”
    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郭琦又get到了一个新技能，凡是庄医生说她不爱听的话的时候，堵上她的嘴准没错。
    一吻终了，她果然忘了之前说的那后半句。
    “起风了，看样子要下雪，明天一早还要开车回老家，回去吧。”
    “嗯！”郭琦心满意足挽着她的胳膊，“除夕之夜，不做点什么的话，好可惜。”
    “之前来的时候不是刚做过吗？”
    “可我还想……”
    “不是疼吗？”
    “嗯，疼……”
    “那你还？”
    “新的一年辞旧迎新，总要学点新本事嘛，我……想言传身教，好好教教你正确的技巧……”
    “……”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为了我未来的幸福着想，每次都这么疼的话，你就不怕我那什么冷淡吗？那什么冷淡，不只有生理性的，还可能会是心理的，你是心理医生不是更懂吗？”
    “……”
    “嗳嗳！干嘛走的那么快啊？我跟不上了！”
    “……”
    “别沉着个脸嘛~就一次真的就一次！我就示范一下！保证一次教会你！”
    “……”
    “真生气了？不是！你别误会！百人斩什么的真的是骗你的！我只是理论知识比较丰富。”
    “……”
    “好了，我死心了还不行？再疼我也忍着行了吧？不生气了，大过年的笑一个嘛……”
    “……”
    “庄医生~庄妍~妍妍~”
    瞟了一眼拽着她的胳膊大眼卖萌的郭琦，她拉开车门，俯身坐里。
    “只一次。”
    “什么？！”某人石化，“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对，你听错了。”
    “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发动机响起，所有的一切都消散在沉沉的夜幕中。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正文完——
    ※※※※※※※※※※※※※※※※※※※※
    大半夜的居然就这么完结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支持的小可爱们~
    陆续还会有番外哒~
    专栏有预收《重生之学妹杀我千百遍》~求收藏~~(^з^)-☆
    谢谢路人乙~小可爱~双雷包养~(^з^)-☆
    谢谢小数字~无视若尘~九丫头~小可爱们包养某棋~(^з^)-☆
    谢谢番茄酱小姐姐啦~无味汤~久而久之° ~
    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51章 番外之郭歌
    夜沉似水，白日的喧嚣渐渐沉寂, 窗外霓虹闪烁, 遮掩了星辉, 独留一弯枯月晕着凉白的光。
    郭歌走来走去收拾着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件换洗衣物，日用品，还有一些重要证件。
    十几分钟就收拾妥当了。
    转头看向床头柜旁安安静静躺着的纸箱。
    这个要……怎么处理呢？
    专门从M国带过来, 再带回去吗？
    还有带回去的必要吗？
    她微叹了口气，走过去, 蹲下，撕开胶带封口, 打开, 里面满当当一纸箱信。
    随便抽出几封展开。
    【媛媛：今天是你离开的3206天，这几天好忙, 都没空给你写信, 你会不会生气了呢？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再一个半小时天就亮了，要赶飞机开个会，头好疼, 能陪我睡会儿好吗？来吧，我抱着你，晚安。】
    【媛媛：今天是你离开的2165天, 昨天看到两个女孩一起去文具店买笔, 突然就好想好想好想你, 傻乎乎跑去喝酒，居然喝到胃出血，简直难以置信，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呢。干嘛这么看着我？心疼了吗？就知道你会心疼，怎么办，有点高兴呢，能不能给亲一下？你不反对我就当默认了，我亲咯？】
    【媛媛：今天是你离开的1029天，我生日哦，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吗？什么？忘记准备生日礼物了？没关系，只要出来让我看你一眼就好，这些天查了好多关于人死之后灵魂会怎样的信息，感觉灵魂是生物电波这个说法比较可信点，你的生物电波在哪里？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哪怕只一眼……】
    【媛媛：今天是你离开的457天，刚刚差点被强了，是个客户，那油腻腻的嘴凑过来的时候，我差点就吐了！我很害怕，当时真的很害怕，也不知道怎么挣脱他跑了出来，一路跑回了家，妈妈抱住了我，妹妹也抱住了我，她们陪我一起哭，温暖的体温让我觉得安心，好像又有了继续撑下去的勇气。
    我想起了你，我有她们安慰，你呢？你有什么？
    那个畜生欺负你的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吧？怕到浑身发抖一个人躲起来哭，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你唯一寻求安慰的我，居然还推开了你！
    不管什么理由，我推开了你！
    我怎么可以！我怎么能那么蠢！
    我好恨自己！如果一切重来，我一定绝对会保护好你不让任何人伤你一根头发！
    对不起媛媛，对不起……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明明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却还想从你这里寻求安慰。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我真的好难受啊……我真的好想再抱抱你……
    媛媛啊……
    我想你。
    是不是死了就能见到你了？
    这会儿让我从天台跳下去，我绝对敢的！
    可是我……不能……
    我要死了，妈妈妹妹怎么办？我已经对不起你对不起爸爸了，不能再丢下她们。
    媛媛……
    媛媛……
    媛媛啊……】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皱巴巴的信纸上，等干了之后，又要多一块皱巴巴的印记。
    信还有很多很多，可她已经看不下去了，呼吸有点困难，难受。
    她把展开的那几封随便塞了进去，找了宽胶带重新封了口，搬起来下了楼。
    纸箱很沉，还很大，挡了眼，她歪头看路，妈妈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看了两眼。
    “你这是干嘛去？”
    “出去扔点东西。”
    “明天再扔不行？都这么晚了。”
    “才九点，不晚，我一会儿就回来。”
    到了停车场，脖子都酸了。
    纸箱塞到后车座，一路开出市区，刚上高速，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屏幕，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才接了起来。
    “喂？庄妍？这么晚了，什么事？”
    对面传来熟悉的淡淡嗓音，“明天走？”
    “嗯。”
    “不过了元宵节再走？”
    “不了，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妈也惦记家里那条拉布拉多犬，早点回去也好。”
    对面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为什么给我打那么多钱？”
    她攥紧了方向盘，望着幽深的夜色中仿佛没有尽头的公路。
    “你别觉得烫手，那只是为了安心，让我自己安心。如果当年我有这些钱，绝不会跟我妈妥协，我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那我也不能要，我给你妹妹，等回头，她会转给你。”
    她苦笑一声，眼角隐隐发热，“庄妍，就当我是你病人吧，治疗方案就是接受这笔钱，只有这样我拖了十三年的病才能彻底好了。”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也不是三两个月的小病。”
    “不行，总之……”
    “庄妍！”她突然打断，眼前已浮起雾气，再开口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十三年了！不，十三年还多！十三年我都没治愈，我得病得有多重？！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钱，你就当是可怜我，可怜可怜我行吗？”
    对面沉默了很久，隐约听到一声轻叹，“很晚了，早点休息。”
    她仰头，强忍着即将决堤的眼泪，稳了半天呼吸，这才勉强摆出了若无其事的声音。
    “嗯，你也是。”
    “晚安。”
    “晚……安。”
    电话断了，熟悉却又疏离的嗓音，也彻底断了。
    眼泪决堤而下，心口堵得慌，连捶了几下都不管用。
    说不出的难受，没法形容。
    幸好她有经验，十三年的经验，难受的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转移注意力是最好的办法。
    她左右扫了两眼，车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探手扭开车载FM。
    主持人播报着，这里是调频多少多少兆赫，什么什么台，她恍惚的听着，甚至连什么节目她都没听清，只听到之后传出的淡淡歌声。
    房东的猫《云烟成雨》。
    【你的晚安……是下意识的恻隐……我留至夜深……治疗失眠梦呓……
    那封手写信留在行李箱底……来不及……赋予它旅途的意义……】
    她望了一眼后视镜，车后座的纸箱随着颠簸微微摇晃。
    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舍不得。
    可是让她怎么舍得？
    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本以为死了再也见不到了，突然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她高兴的都快疯了！！！
    刚入天堂，又把她踹进地狱，她怎么接受的了？！！
    她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而已！
    她不想放手，不想啊！
    她甚至还想过，威胁也好哭求也好，让郭琦放弃她，这样她就又有机会了。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一个最亲的人，一个最爱的人，她怎么能那么做！
    可是她很难受，真的真的……难受的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就算，就算得不到人，至少这些记忆是可以保存的吧？
    这是属于她的十三年，为什么一定要销毁？
    她不会打扰到任何人，只保留自己的十三年不可以吗？
    可以的，绝对可以的！
    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调转车头！
    时速120，高速上，突然的转头……
    轰咚——
    她撞上了车后躲闪不及的夜行货车，货车摇晃着，高耸的货箱翻压了过来。
    她眼睁睁看着，额角蜿蜒着猩红的血液，划过眼角。
    FM里还在唱着……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哪怕……
    一眼……
    ……
    “你个死丫头还不起床！看看几点了！”
    呼啦！
    被子被掀开。
    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迷迷糊糊睁开眼，妈妈年轻了十几岁的脸恍在自己面前。
    她有些茫然，环顾了一圈，是记忆里熟悉的房间。
    “愣什么呢？！还不快点！要迟到了！”
    “迟到？什么迟到？”
    她撑身坐起，挠了挠下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丢下被子，拽着把她推进了洗手间。
    “看你妹妹都比你起的早，懒死你吧！快洗脸刷牙，来不及早饭了，一会儿面包牛奶拿走，课间吃！”
    她终于清醒过来，想起了庄妍的那个电话，想起了车祸。
    妈妈还在唠叨着，牙膏挤好了塞进她手里，刷牙杯接满了水也塞进她手了。
    嘭！
    打了她头一下。
    “还愣！”
    她机械地刷着牙，满嘴泡沫，望着镜子里少了几分妩媚，多了许多稚嫩的脸，披在肩头的长发没有卷，也没有染色，简单的清汤挂面。
    这是……在做梦吗？
    她拧了拧自己的脸。
    疼。
    不是梦。
    迷迷糊糊从家出来，好多年没蹬过这么远的单车，沿着记忆里的路，火急火燎赶到学校时，累得趴在车把差点没爬起来。
    噔噔噔跑上教学楼。
    高二一班。
    一屋子陌生的脸。
    赶紧出来。
    再上一层。
    高一一班。
    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在走廊打打闹闹，有人给她打招呼，她恍惚的点了下头。
    教室门近在咫尺，她突然就胆怯了。
    她又隔着校服裤拧了自己一下。
    疼。
    一个箭步，她冲了进去。
    动静太大，班上同学都转头看向她。
    有人笑道：“还没迟到呢鸽子，甭急！”
    嘴里侧第三排靠墙的位置，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朝她望了过来，甜甜一笑，眉眼弯弯。
    “看你热的汗，我这儿有湿巾，你要不要……你，你怎么了？”
    啪咚！
    书包掉在地上，扬起了淡淡的浮沉。
    她一步步朝她走去，一路撞得两侧的课桌东倒西歪，同学们一边扶正一边看着她。
    “她这是怎么了？”
    “就是啊，怎么了？”
    “眼那么红，不是要哭吧？家出什么事了？”
    庄媛媛站了起来，从同桌后边挤出来，紧走两步上前，不等开口，一把搂住了她！
    这不是真的吧？
    她一定是在做梦吧？
    好可怕！
    万一松开手再看，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怎么办？或者发现只是自己看错了，怀里根本不是她该怎么办？
    她好怕，怕得不敢睁眼，只拼命地搂着她，眼泪汹涌，顺着下巴不住滴落，浸湿了怀里人的肩衣。
    老师进来了，看她俩还杵在过道搂搂抱抱，咳嗽了一声，刚想训斥两句，庄媛媛赶紧道：“老师，她好像不舒服，我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老师这才注意到了异样，摆了摆手。
    “去吧。”
    她不肯松手，庄媛媛只好搂着她一摇一晃，企鹅步，出了教室。
    当然没去医务室，带着她去了教学楼侧那棵大榕树。
    春寒料峭，有点冷，榕树刚冒了点嫩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庄媛媛拍了拍她的肩，还没等问，她突然推着她推到了墙上，不仅搂得紧，挤得更紧，生怕她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
    耳边传来庄媛媛无奈的轻叹，摸了摸她的头，“你到底怎么啦？”
    “庄媛媛？”
    “嗯？”
    “媛媛？”
    “嗯。”
    “媛媛……”
    “……到底怎么了？”
    “媛媛！媛媛！媛媛！”
    她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那么一点点安全感。
    “嗯，嗯，嗯！”
    庄媛媛很有耐心，一如她记忆中那样，不管她喊多少遍，她都能不厌其烦的一声声应着。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太阳穴嘣嘣跳着，她才终于哭够了，松开手。
    没敢马上睁眼。
    第三次拧了自己一下，第三次确认了不是梦，这才缓缓挑开一丝眼缝。
    长睫还沾着泪，看什么都看不清楚，近在咫尺的脸模糊不清，像是庄媛媛，可她不敢确定。
    抬手擦了擦泪，又使劲挤了挤眼，庄媛媛温温柔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要不想说，就不说，我带你去洗把脸，走。”
    她摇了摇头，拉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真实的让她眸中再度浮起一丝潮意。
    “媛媛……”
    “嗯？”
    她沙哑着嗓音，哽咽道：“你是我最重要！最重要！最最重要的……朋友。”
    “嗯，你也是。”
    “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相信我！”
    “嗯。”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你！”
    庄媛媛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就是你这样子好像在告白一样。”
    她没有笑，很严肃，“我就是在告白！”
    “欸？”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会永远保护你！你也要永远相信我！”
    “好……霸道，不过，答应你了。”
    不管是安慰她也好，什么都好，庄媛媛答应了，她的心从未有过的满足。
    不管究竟为什么会重生，老天给了她这次机会，她就一定会好好抓住，绝不会让媛媛再受丁点的伤害，更不许她从她身边溜走！
    之后的日子，简单又快乐，每天两点一线，上学回家，回家上学，周末睡在庄媛媛家。
    第一次给庄媛媛做蛋包饭，庄媛媛惊讶的正梳头呢，梳子掉地上了。
    “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专门为你学的。”
    “这话……好假！”庄媛媛笑着捡起梳子。
    她端着热腾腾的蛋包饭搁在桌上，靠在洗手间门框看她弯腰洗脸。
    水池的水哈哈响着，头发向两侧滑垂露出细白的后颈。
    她盯着看，一直的看，憋闷了十几年的情绪不断躁动着，每时每刻都想把她按倒，不管不顾的先占有再说！
    想让她成为她的，真正意义上，从内而外都是她的！
    她忍着憋着，无论情感还是身体，都快要受不了爆炸了！
    可她依然忍着憋着。
    还不到时候，哪怕想占有她想的几乎发疯！也要忍耐！
    她绝不能把她吓跑，她要小心翼翼，让这颗种子好好的破土而出，稳稳的茁壮成长。
    赵远江的妈妈和她们家关系很好，都是没有男人在身边，还是一道街上的，互相能搭把手。
    这天，两家人凑桌吃饭，赵远江妈妈和自家妈妈一起搭手做的，自家妈妈买的食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隔三差五都这样。
    说白了，就是赵家人集体来蹭饭。
    赵妈妈特别爱占小便宜，比妈妈还爱占。
    当年的她，从来都没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却是明镜一样。
    饭桌上，妈妈一直夸赵远江学习好还懂事，还唠叨着，等回头非让赵远江给她补课。
    她啪地一声拍下筷子，满桌子人都看向她。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庄媛媛毕竟只是同学，我总让人免、费、给我讲课，多不好意思，还耽误人家学习，让赵远江来多好，毕竟咱们两家这么熟，就算是免、费的，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赵妈妈一听，不等妈妈开口，抢先笑道：“远江学习也不怎么样，尤其是英语，咱们这么熟，可不能耽误了郭歌。”
    呵，上辈子给钱就可以，这辈子免费就不教。
    重活一世，真的什么都看得明白。
    饭桌气氛略显尴尬，赵远江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地偷看她，那猥|琐的眼神，让她浑身难受。
    吃了饭，他们走了，妈妈准备午睡休息一下，她跑过去爬上床，跟妈妈躺一块儿。
    “妈。”
    “怎么？又想要钱？”
    “不是，我就是觉得吧，你说的很对，赵远江学习真不错，不如就让他给我补习吧，大不了给他点钱。”
    妈妈迷迷糊糊在打瞌睡，“你不是有庄媛媛吗？”
    “那怎么能一样？赵远江教得肯定更好！我想让他教，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提画画的事了。”
    妈妈一下子清醒过来，转头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她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没，没什么意思。”
    妈妈慧眼如炬，“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你敢！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她赶紧跳下床，“妈你别激动，他可是学霸，你不也夸他学习好还懂事吗？咱们两家这么熟，我俩真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嘛，还能一块儿学习，共同进步。”
    妈妈瞬间火冒三丈，抄起扫床扫帚就要揍她。
    “他家那么穷！长得又丑个子又矮！还有拖油瓶！你敢早恋我打断你的腿！”
    所以重点不是早恋，而是对象究竟怎样吗？
    打那儿以后，妈妈再没让他们来家里吃过饭。
    她和庄媛媛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她以为她成功避开了一起悲剧的起源，却没想到……
    “这照片是怎么回事？！你跟庄媛媛到底什么关系？！”
    一张照片摔到了她脸上。
    是她和庄媛媛的kiss照。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一世她明明小心的很，根本没带她去酒吧，更没亲过她，这照片哪儿来的？
    很明显是ps合成的。
    当年的她看不出来，现在还看不出来？
    “这是合成的，是假的！”
    “照片还能有假？”妈妈当然不信。
    可赵远江既然有办法合成，她自然就有办法证明。
    眼看着她一步步把自己跟网上随便扒拉来的男明星P在一起，妈妈动摇了。
    她又拿出那张kiss照，仔细跟妈妈分析ps痕迹，妈妈彻底信了。
    “这哪个鬼儿子往你身上泼脏水！让我逮着，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照片是从门缝塞进来的，肯定是熟人，我认识的电脑高手，只有一个。”
    “赵远江！”妈妈瞪着眼，简直不可思议，“不会吧，他干嘛这么做？”
    “他经常偷窥我跟踪我，我没好意思跟妈说。”
    妈妈一向脾气火爆容易煽动，撸起袖子就要去赵家算账。
    “咱们没证据。”
    “那就这么便宜他了？”
    “我有办法，你别管了妈。”
    她报警了，虽然可以以暴制暴狠狠给他个教训，可是想根除，还是在警局有备案最好。
    她早就过了冲动的年龄，学会了凡事选用最优解。
    警察根据她精心筹备的一大堆证据，去了赵远江家，查封了他电脑，发现了大量偷拍照合成照。
    念在他是未成年，只是批评教育。
    可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赵远江跟踪两个女同学，还偷拍人家，凡是家里有女儿的，防他跟防贼似的，走到哪里都是过街老鼠。
    妈妈隔三差五站他们家门口骂街，骂的他妈妈头都抬不起来，没多久就退了房搬走了。
    她一次觉得泼妇妈妈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因为牵扯到警方，赵远江被记了大过，虽不至于开除，可被同学排挤在所难免，本就孤僻的赵远江更孤僻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她和庄媛媛一起考到了帝都，背着妈妈偷偷报的艺大。
    上辈子的她，真的太傻了，何必跟妈妈争得你死我活，偷偷报绘画班，偷偷填报志愿，考上了，妈妈气得恨不得剥了她的皮又怎么样？反正学费是爸爸出的。
    这一世，她一步一个脚印，文火慢炖着她的小媛媛。
    一到帝都，立马在庄媛媛大学附近租了小公寓，两人一块儿搬进去。
    “一室一厅？我住哪儿？”
    庄媛媛望着唯一的双人床发呆。
    “帝都的房子很贵的，咱们睡一张床不就行了？难不成你嫌弃我？”
    她趴在她肩头，故意冲着她的耳垂呵气如兰，看到她两颊飞红，整个人都是安稳的。
    这一世，她将她保护的很好，依然纯真的像一张白纸。
    第一夜，看着她睡得香甜的小脸，十八岁的身，三十岁的心，骚动的简直长了毛。
    唔……
    那唇粉嫩嫩的……
    好想亲。
    反正她睡着了，亲一下不要紧吧？
    不行。
    这可是她俩这一世的初吻，绝对不能这么草率！
    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腰上热烘烘的，媛媛肉呼呼的小手搭在上面，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拽了过去。
    哦……嗯……
    1+1=2
    2+2=4
    4+4=8
    嗯……她三岁吗？干嘛背这个？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八千八百八十九只羊……
    不对！
    sheep和sleep接近，所以英语国家才数羊，她可是华夏人！
    水饺……睡觉……
    数水饺。
    一个水饺，两个水饺，三个水饺……
    “八千八百八十九个水饺……”
    她不知不觉嘟囔出了声。
    “你饿了？”庄媛媛揉着惺忪的眼打着呵气。
    “我吵醒你了？”
    “你先说是不是饿了？”
    “嗯……有点……”
    何止有点，上辈子十三年，这辈子两年半，饿了十五年半，眼都饿绿了好吧！
    庄媛媛摸出手机看了看，“快三点了，叫外卖太晚了，我行李箱还有泡面，你要不要吃？”
    “嗯……”她有点儿犹豫，其实她一点儿也不饿。
    庄媛媛笑眯眯，“懒虫，我给你泡。”
    “那我吃！”
    几分钟后，庄媛媛端过来两碗热腾腾的面，肉呼呼的小脸带着点不好意思。
    “那个……我本来不饿的，但是吧，一打开调料包……你懂的吧，咳！我知道我该减肥了。”
    她斜唇一笑，上手摸了一把。
    “的确该减肥了，一摸一把肉。”
    “讨厌！小心点儿！汤撒了烫着你怎么办？”
    庄媛媛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赶紧把面搁桌上。
    刚泡的面，还得等几分钟，庄媛媛盘腿坐到床上，两手掐在肚子上，左抓抓，右抓抓。
    “惨了！好像真有小肚子了。”
    “有就有了呗，我又不嫌弃你。”
    上辈子的庄媛媛，很瘦，很美，身材好的过目不忘。
    可是那又怎样？
    那是用多少痛苦换来的？
    她宁愿养只小肥猪，也不愿意她再受到丁点的伤害。
    庄媛媛不满地拍开她趁势伸过来捏来捏去的毛爪子，“你又不是我老公，你不嫌弃有什么用？”
    她甩了甩拍红的手背，探手把庄媛媛按躺下去，长发滑落，搔在庄媛媛脸侧，她拈起一缕搔了搔她的鼻尖。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又不是你老公？我敢娶你敢嫁吗？”
    庄媛媛痒得咯咯直笑，朝一边躲着，“痒！别闹！快起来！”
    “问你呢，我敢娶你敢嫁吗？说呀，说。”
    “你先起来……哈哈哈，不，不行了，哈哈，饶了我吧！”
    微胖界的小标兵庄媛媛，最怕呵痒痒，头发搔脸颊鼻梁还好，这一上手呵咯吱窝腰侧她就笑疯了。
    “叫声老公我就饶了你。”
    “老公！哈哈，快，快住手！”
    她其实根本没怎么呵她痒痒，挠一下她就能笑半天，根本就是下意识反应。
    她住了手，庄媛媛又笑了好一阵子才终于住了声，笑得眼角亮晶晶的。
    “笑哭了，你可真行！”她调侃着擦了擦她的眼角，“你自己喊的老公，往后你可就是我老婆了，来，老公香一个。”
    啵。
    唇下软软的。
    亲上了！居然真的亲上了！她怎么没躲？
    庄媛媛正抬手揉着眼。
    庄媛媛：……
    郭歌：……
    一分钟后。
    庄媛媛满脸通红，猛地推开她，“你你你……”
    还没“你”完，呼咚！
    郭歌一脚踹翻了床头柜上的方便面盒，汤撒了一地。
    庄媛媛吓了一跳，赶紧撑身看了眼，“有没有受伤？”
    溅到脚上几滴，不碍事。
    她捂着心口道：“有，老婆突然推开我，伤心。”
    吓白的脸瞬间又红了个彻底，“你，你够了啊，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还我初吻你！”
    郭歌从善如流，“好。”
    吧唧。
    庄媛媛：“你！！”
    “你让我还的，怎么？不够，那……我接着还？”
    “唔！”
    唇又被堵上了。
    思念了十五年半的人就这么毫无防备躺在自己身下，能忍住简直就是圣人！
    “我爱你媛媛，爱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多到你难以相信。”
    “你，你够了啊，玩笑过头了。”
    “不是玩笑，你知道的。”
    两年半，几百个百合故事都是白讲的吗？
    古代的现代的科幻的玄幻的，只要逮着空闲，她就给庄媛媛讲各种版本的百合小说，就差没把“我喜欢你咱俩处吧”直接贴脸上了，她就不信她不懂！
    庄媛媛眼神闪烁，脸红到冒烟，“你你你，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
    “你，你，我生气了。”
    “我饿了。”
    “那儿还有一碗，你去吃。”庄媛媛推了推她。
    她抓住她推拒的手，妩媚的眼，薄光微动，又重复了一遍，“我饿了。”
    庄媛媛偷瞄了她一眼，赶紧转开视线，结结巴巴，“那……面……”
    “我饿了，我不吃面。”
    “你，你你，你别，别别再靠过来了，我，我……唔……”
    窗外，月色正好。
    窗内，旖旎缱绻。
    说好了要郑重的初吻，毁在了一片方便面味儿里。
    完全没考虑的初体验，来的措手不及，甚至指套都没准备，匆匆跑出去洗手，老婆差点跑掉。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与她的故事不需要生死离别，不需要跌宕起伏，只要最简单最平凡最普通就好。
    “我爱你……媛媛。”
    “真的？”
    “嗯。”
    “下去把地板擦干净，面倒了重新泡一盒。”
    “好，我去收拾，不过面就算了，我不饿……嘶！”
    庄媛媛狠狠拧了她一下，“我饿！”
    她赶紧爬了起来，“怎么能让老婆吃泡面！我去做饭！”
    “大半夜的做什么呀？泡面就好了。”
    “那怎么行，等着吧老婆！”
    ……
    十三年眨眼便过，重活一世，懂得趋利避害，成功的让双方家长没怎么剧烈反应就接受了她们两个。
    她做了喜欢的画家，算不上功成名就，至少拥有了自己的画廊。
    庄媛媛没做心理医生，她硕博连读，留了校。
    爸爸身体健康，公司早就上市，市值不低于当初她的R.L。
    郭琦很聪明，商场的勾心斗角很适合她，爸爸有她如虎添翼。
    她一直尽量避免庄媛媛和郭琦碰面，这一世，她俩的感情很普通，普通到连手机号都没有互存，一年见不到一次面。
    那天，风有点大，她关了画廊出来，正准备去取车，听到前台小姑娘在身后喊她。
    她回头，一阵风刮过，乱了长发迷了眼，风过再看，身后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
    听错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红唇镀着霓虹，细腻润泽。
    开车回家，随手打开了车载FM。
    熟悉的音符流淌而出。
    【你的晚安……是下意识的恻隐……我留至夜深……治疗失眠梦呓……】
    她眼皮隐约跳了下，伸手关掉了FM。
    顺道买了庄媛媛爱吃的黑森林蛋糕，提着回家，打开门，玄关多了一双陌生的运动鞋。
    谁来了？
    “媛媛？”
    厨房漆黑，书房漆黑，客房漆黑，卧室漆黑，只有阳台有路灯微光。
    她放下蛋糕换了鞋，推门进了卧室换家居服。
    咔哒，灯亮了。
    床上翻滚着两个人。
    毛茸茸短发的郭琦。
    长发披肩的庄媛媛。
    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手在抖，脚在抖，整个人都在抖，脑中一片嗡鸣！踉跄了一下，险些软跌在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媛媛捂着被子啜泣出声，“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突然特别的喜欢她。”
    郭琦翻身下床，淡定地穿好衣服。
    “姐，对不起，我知道说再多都没用，可是真的，我们真的没想这样，就是突然感情没办法抑制，明明都没怎么见过面的，突然就特别特别相见，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突然？
    她摇晃了一下，靠在门框，颤巍巍摸出手机。
    这日期……
    前世的记忆骤然清晰！
    这不就是前世庄妍和郭琦在医院和好的那天吗？！
    难道……命运的齿轮……终究逃不过吗？
    “姐，对不起，我爱她，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爱，对不起。”
    “鸽子，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爱一个人，我……我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我爱她，对不起……”
    一个她的至亲，一个她的最爱。
    她摇摇晃晃走出家门，摇摇晃晃晃出小区。
    耳旁仿佛回荡着房东的猫唱的《云烟成雨》。
    【若生命……如过场电影……让我再一次甜梦里惊醒……】
    嘭！
    马路中间，一辆车撞了过来。
    刹那间，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
    滴滴滴！
    一阵刺耳的喇叭响，她猛地从趴着的方向盘上坐起。
    眼前的红灯已变成了绿灯，明明已经关掉的FM还在放着房东的猫的《云烟成雨》。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啪！
    她猛地拍关了FM，按住狂跳的心，一踩油门直朝家奔去！
    一路狂奔上了电梯，狂奔跑到家门口，飞快的摸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似乎有点哆嗦。
    吱呀呀——
    缓缓推开门。
    先看玄关鞋柜。
    只有庄媛媛一个人的鞋规矩地放在里面。
    她松了口气，一边换鞋一边抬头张望着，厨房灯火通明，庄媛媛正在做饭。
    她一步步走了过去，走的很慢，怕眼前这所有的一切又是一层梦。
    “你回来啦？你……”
    她突然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她！
    “哎呀你快松开！菜要糊啦！”
    她闭着眼睛紧搂着她，“媛媛。”
    “嗯？”
    “不够……”
    “什么？”
    “一眼不够……”
    庄媛媛茫然笑道：“你在说什么呀？”
    “一辈子，我要跟你一辈子……”
    “好好好，一辈子！快点让我炒菜吧，没放盐呢！”
    “一辈子……”
    “嗯嗯，一辈子！”
    “你好敷衍！”
    “不是……菜！”
    “我要罚你！”
    “别，别！这是厨房……唔……至少……至少让我关了……燃气灶……”
    ……
    第152章 番外之心理医生老婆不好惹
    庄妍是被一阵瓶瓶罐罐声吵醒的, 睁开眼，窗帘微拂, 帘缝漏进晃眼的阳光。
    郭琦翘着大长腿，背身坐在窗边梳妆台前, 脚尖一晃一晃, 拖鞋随时都要晃掉的即视感。
    “你在干嘛？”
    庄妍探手摸过眼镜戴上, 捂着毯子坐起身来。
    “你醒了？”
    郭琦回头, 长睫卷翘，眼尾微挑, 复古的妆容, 低调的奢艳, 只这回眸一笑, 庄妍怔了好几秒。
    “你……”
    郭琦起身原地转了一圈，水眸亮晶晶。
    “怎么样？好看吗？”
    水蓝色的旗袍, 修身的设计，纯手工的盘扣古香古色, 袍摆的云纹唯美精致，穿在郭琦身上，美艳无双, 大S身形一览无遗，搭配着那红艳艳的唇, 一改平时软萌可爱, 简直就像是老照片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庄妍蹙眉, “干嘛打扮成这样？”
    “还不是为了你。”
    “我？”
    郭琦难得优雅的坐在床边, 双腿交叠，媚眼如丝。
    “今天不是要去参加刘余琳的婚宴吗？我怕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专门打扮的成熟一点。”
    庄妍凉凉一笑，“哦，嫌我老了。”
    哗啦，撩开毯子，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庄妍骨子里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平时绝不会这么无所顾忌，可今天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还很随意地撩了两下乱发，晨光倾泻，瞬间美不胜收。
    郭琦抿了抿唇，声音有点哑，“我，我刚化好妆。”
    “看到了，干嘛强调？”
    庄妍睨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随手拉过白衬衣套在身上，转身划过床褥，光着脚就下了地，郭琦的视线情不自禁追了上去。
    拉开衣柜门，庄妍弯腰去拿衣服，衣服在下层最里侧，她的身形越弯越低，随着她的翻找，长发逶迤，美得让人转不开视线，能做到无动于衷的都不是正常人。
    郭琦自认从来都很正常，尤其是在庄妍面前，简直再没有那么正常的了！
    她根本连0.01秒都没犹豫，上去从背后搂住了庄妍，这个她深爱的女人随随便便就能摧毁她最后一点理智。
    庄妍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侧头望着她轻笑一声，“你这是干嘛？”
    “你真小心眼。”
    “什么？”
    郭琦不再多说，探头吻住了她……
    两个小时后，两人匆匆下楼上车开出小区，郭琦换了身蛋糕裙，费心化了半天的古典美人妆也换成了半素颜礼貌妆。
    “说你小心眼还不承认。”
    郭琦扶着方向盘，睨了庄妍一眼，眸带促狭。
    庄妍推了下金丝眼镜，清冷的眼尾还带着一丝难掩的薄红。
    “别的没学好，栽赃倒是信手拈来。”
    “谁栽赃了？明明就是你故意引诱我，弄皱我的旗袍，还花了我的妆。”
    “还说不是栽赃，明明是你自己抱过来的却赖我。”
    郭琦轻拍了下方向盘，比窦娥还冤，“要不是你非把我按趴过去，我能把旗袍弄皱妆蹭在枕头上吗？再说，本来还有时间熨旗袍补妆的，是你搂着我不准动，我才又陪你多躺了那么大会儿耽误了时间。”
    庄妍懒得再争辩，靠着椅背舒服的闭上眼。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说你小心眼！不就开了句老牛吃嫩草的玩笑嘛，至于这么报复我？”
    庄妍闭着眼，没理她，暖阳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长睫染着微芒。
    郭琦咬着下唇，睨了她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庄妍？”
    庄妍纹丝不动，睡着了一般，理都不理她。
    “老婆？”
    还是不理她。
    一路开到酒店门口，郭琦千呼万唤，庄妍明明没睡，却始终都没理她一个字，郭琦终于觉到了一丝不安。
    “老婆……生气了？”
    庄妍没吭声，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郭琦赶紧跟了出来。
    自她俩在一起后，庄妍很少生气，甚至她好几次肾虚而入，趁她防备力最薄弱的时候……咳咳！破了她铁t的自称，她顶多也就瞪她两眼，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爱搭不理。
    看来是真生气了。
    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庄妍的雷区，现在看来，竟然是……不喜欢老牛吃嫩草这种调侃？还是……不喜欢她化妆穿旗袍？！
    不对，庄妍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么幼稚的理由。
    难道……她其实是……不安？怕失去她？
    不不不，别想那么美，庄妍到现在都不肯接受她送的超过一万块的礼物，并且她送她8000的，她下次一定还个1万的，完全的礼尚往来，跟她界限清着呢！
    再说，庄妍也不像是那种患得患失的人，就算真分手，估计也是头也不回的。
    想想自己也挺悲哀的，可这就是令人泪下的人间真实。
    三年了，她始终没能彻底走进她心里。
    一路跟着庄妍进了宴会大厅，原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人，却没想到，竟然满当当坐了一二十桌！
    大致扫了一眼，双方家长坐了一桌，其余大都是刘余琳的朋友，居然还看到了王大海，刘余琳前任老公！
    说起来，这刘余琳的人缘还真不错。
    庄妍直接走到了礼桌前，递了个大红包，看那厚度，啧啧。
    负责迎宾的也是刘余琳的朋友，叫高茜，庄妍很熟，她也就跟着熟了。
    高茜接过礼包，也不拆，直接在红包上写了庄妍的名字。
    郭琦赶紧摸自己的礼金，她没包红包，就现金，还没递过去，高茜笑了：“不行，你的我可不能收。”
    “为什么？”
    高茜睨了一眼庄妍，调侃道：“一家只收一份儿礼，收两份算怎么个事？暗示她俩还要再婚？”
    一家？
    郭琦瞬间美得冒泡，她跟庄妍是一家人，一家的！
    庄妍睨了她一眼，凉凉道：“我俩又没结婚，算什么一家人？该收就收，度蜜月要花不少钱，补贴一点是一点。”
    高茜无奈收下，“行吧，那你们快点结婚，我可攒着钱等着付礼金呢。”
    话音未落，负责在酒店外指路的时青果靠了过来。
    “还说别人呢，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高茜瞪了她一眼，“等你毕业了再说。”
    “哦……”时青果扁了扁嘴，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
    郭琦也有点蔫儿，总觉得庄妍不是一般的生气，好像很生气，可到底为什么呀？
    按正常推理，她这肯定是不安怕失去她，可庄妍从来都不是一般人，自己越是靠近越是无法自拔，也越是不敢随意揣测。
    患得患失的从来都不是庄妍，是她郭琦。
    喜宴没有仪式，只是单纯的宴客，让大家分享她们的喜悦，即便如此，现场依然很热闹，刘余琳她们本来打算集体敬杯酒，谢谢爸妈的理解，也谢谢朋友们一路来的支持。
    可奈何，这群爱闹的兄弟姐妹们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集体敬酒？行！你们集体敬过我们，我们再挨着敬你们！”
    百十号人挨个敬下去，没轮一圈刘余琳就东倒西歪了，方想倒是没事，全让刘余琳给挡了。
    看在家长们都还在，大家也没好意思再闹。
    喜宴过后，大家伙儿一窝蜂又去了婚房凑热闹。
    婚房很漂亮，客厅挂着两人的婚纱照，照片里，刘余琳笑的甜甜的，粉嫩的唇，水润润的眼，咖色的长发大部分盘在脑后，只留了两缕打着卷散在脸侧，真不愧是初高中直到大学三连冠校花。
    当然，她的小青梅方想也挺漂亮，凤眼狭长，薄唇嫣红，看起来有点凶，可笑起来却反差的宠溺又冶艳。
    攻宠受，老公宠老婆，这才是正常的。
    可……她们家庄妍却从来没这种自觉，既然总想占上风，那好歹宠宠她啊！或者位置换换，她可以把她宠成生活不能自理！
    好吧，其实不是谁上谁下的问题，而是……庄妍不仅不宠她，连她想宠庄妍都被拒之千里。
    闹了一通，大家都走了，连家长们也都去了宾馆，只剩高茜时青果，还有她和庄妍。
    刘余琳顶不住，倒在沙发醉得昏天暗地，几人合力把她抬到了床上盖好。
    醉成这样刘余琳还不老实，眼都不睁，拽着帮她盖被子的方想就亲。
    庄妍第一个转身出去，高茜也赶紧走，时青果紧跟着高茜，郭琦看人都跑了，只能自己开口。
    “那我们走了，你们……继续！”
    “别！别走！！”方想趴伏在刘余琳身前，被搂着起不来，满脸通红地回头冲她拼命伸着手，“救救我！”
    救？救？！！！
    郭琦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什么节奏？难不成刘余琳抓了方想什么把柄，这根本就是逼婚？
    不等郭琦反应过来，那边方想低叫了一声，刘余琳那醉鬼，不醉的时候是人，醉了简直就是魔鬼！
    郭琦眼睁睁看着她拽着方想不撒手，也不管是哪儿张嘴就咬。
    方想拼命挣扎，挣不开，还换来刘余琳一口一口又一口。
    不过眨眼之间，一片红艳艳的牙印儿。
    郭琦：Σ(⊙▽⊙"a…
    “咳咳，那个，我先走了。”
    方想都快哭了，“别，我们明天还要坐飞机，你不救我，明天肯定得改签！”
    郭琦已经摸到了门把手。
    “那，那就改签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宾馆已经订好了，教堂也约好了，而且还是算了很久的好日子。”
    刘余琳她们要去国外领证，顺便度蜜月。
    “呃……”这么说来，好像还真不能任醉鬼顺便折腾。
    不过，郭琦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攻宠受？
    到底谁是攻？！
    攻受果然不是看脸的。
    她转身，拍了拍刘余琳的胳膊，“嗨！小琳子，我们都还在呢，你这干嘛呢？你爸看着呢，都要被你的疯狂惊出心脏病了。”
    刘余琳果然清醒了些，四下张望了一眼。
    方想试着挣脱她，还是没成功，“你先松手，大家都还在外面，我得出去招呼。”
    刘余琳扑闪着潮热的眸子，眼尾晕红，看了看方想，又看了看郭琦，似乎终于相信了还有很多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方想赶紧抽身出来，推着郭琦跑出卧室。
    出了门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赶紧又整了整，脸更红了。
    庄妍高茜她们正在玄关等郭琦，时青果招手笑道：“走啦走啦，别打扰人家浓情蜜意。”
    郭琦要走，方想眼神游移了下，突然道：“这都快四点了，不如留下来吃饭吧！”
    不等大家拒绝，方想又道：“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再回来得一个月，就当践行了。”
    庄妍睨了一眼她身上遮都遮不住的牙印儿，与高茜对视了一眼。
    “那好，我跟高茜去买菜，你们在家等着。”
    大家都很熟，方想也没谦让，庄妍高茜去买菜，她跟郭琦时青果一起收拾了下果皮纸屑。
    本来也没多乱，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方想泡了蜂蜜柚子茶给她俩，抱着清透的玻璃杯坐在沙发边儿，看了一眼时青果，又看了一眼郭琦，欲言又止。
    时青果大大咧咧，只顾喝茶赞叹，“好喝！比店里卖的都好，怎么做的教教我，回头我也给高茜泡。”
    方想两腿并拢，拘谨的像是在别人家，“我也不知道，刘余琳腌的，回头我问问她。”
    “不用，等她醒了我去问，你不知道，我们家高茜特别喜欢喝茶，尤其是柠檬茶，柚子茶，这种酸酸甜甜的，对了！还有洛神花！洛神花泡出来，颜色好看，闻着还特别酸甜，加点蜂蜜简直好喝死了，高茜每次……”
    时青果一提起高茜，简直比唐僧都啰嗦，方想几次想插嘴都没插|进去。
    郭琦微叹一声，突然道：“糟了，忘了提醒庄妍她们买点金针菇了，凉调挺好吃的。”
    时青果立马接话，“我给高茜说。”
    时青果跑去阳台给高茜打电话，方想这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
    “郭琦。”
    “嗯？”
    “我听刘余琳说，说……”
    “什么？”
    “就是那个……”
    “有话就说，咱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想看了一眼卧室门方向，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道：“我听刘余琳说，你是攻？”
    这问题有点措手不及。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才是被那啥的那一个。
    可是……
    她却有着一颗时刻想那啥老婆想看老婆因为自己泪眼朦胧摸不着北的心！
    好歹她也是成功过那么三五次的。
    郭琦喝了口柚子茶，腰板直不直，总之装的很直，“对，就是这样。”
    方想瞬间黑瞳发亮，“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欸？”
    “教教我。”方想又重复了一遍。
    “这……还用教？”
    “嗯，教教我。”
    方想已经豁出去了，抛弃羞耻坐到了她这边，时青果挂了电话进来，听了这话，也凑过来竖起了耳朵。
    郭琦清了清嗓子，茶都有点喝不下去了，她自己都屡战屡败，怎么教别人？！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头可断血可流，面子绝对不能丢！
    况且，实战经验不丰富，她理论丰富啊！
    “咳！其实吧，这个很简单，新婚之夜，你得先给刘余琳来个下马威，一定要快准狠！一定要彻底震慑住她！一定要压得她再也没了在上的念头！有了好开头，还怕攻不了？”
    方想为难道：“可是……我俩这么多年都是……她攻，我……就一次，不不，两次，恐怕……先入为主什么的，已经晚了……”
    “固有模式的确很难打破，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增加点新鲜元素，一步步打破传统模式，占据主导地位。”
    “新鲜元素？什么新鲜元素？”
    郭琦掏出手机，直接淘给她们看。
    “比如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她点着那些五花八门的玩意儿，一个个详细介绍用途，讲得绘声绘色，简直就像真的实战过八百回合一样。
    时青果倒是没什么反应，显然早有所了解，方想却是瞪圆了凤眼，一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状。
    “可，可是……这，这些就算我真买了，又怎么能保证是用在她身上，不是她反过来将我一军？”
    “简单啊！想办法限制了她的行动力，不就OK了？”
    时青果瞬间脸色有些难看，打断，“不行！这绝对不行！前车之鉴，不能强迫！”
    郭琦勾住她瘦小的肩拍了拍，“违背意志来硬的，那叫强迫，哄着老婆心甘情愿，那就叫情~趣~”
    方想迟疑道：“可是……她要是不肯呢？”
    “哄啊！撒娇哄一哄，或者就说要玩个游戏，让她配合你。”
    方想冥思苦想，“我想不到什么游戏。”
    郭琦道：“比如，就说玩猜猜看的游戏，找几瓶不同的饮料酒啊水的，往她身上洒，蒙上她的眼让她猜，要是猜中，你就解开她眼上的布，下次再找机会，要是猜不中，就趁机限制她的行动，让她没法再对你动手动脚，就这类的游戏吧。”
    方想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不过……我没绑过人，万一弄伤她怎么办？”
    关于这点，郭琦可太有心得了！
    三年前绑架庄妍时，她一个人坐车里等，专门订购了电子书，专门讲这个的，她学了好几招。
    “你，去找根绳子什么的，我给你演示一下，保证别说刘余琳，就是绑个入室抢劫的歹徒都没问题。”
    这里只有她们三人，郭琦是老师，方想是学员，只能委屈时青果当实验对象了。
    “你看，先这样，再这样，再这样，你可以垫块布在下面，保证不会受伤。”
    警方都在用的超级捆绑法，一技伴身，遇见强盗都不怕。
    时青果两只手被绑身后了。
    继续绑。
    “你看，先这样，再这样，再再这样，根本挣脱不开，绝对学术权威，放心大胆的来。”
    时青果倒在沙发上，只剩一条腿勉强点着地。
    “你可以这样再这样，就能把她固定住不动，保证她绝对跑不了！”起身看了看可怜的时青果，郭琦抱臂托下巴，“都这样了，刘余琳要还能反将你一军，只能说明你……实在太受了，就乖乖当P好了。”
    方想在一旁瞪眼看着，就差没拿小本本做笔记了！
    “你好厉害！”这绝对是真心夸赞。
    郭琦摆摆手，“一般一般，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就刚刚那点儿我没太明白。”
    “哦，这里啊，你看，就是这样这样，再这样……”
    三人正实演的热闹，咔哒，门开了，庄妍高茜拎着两大兜子菜进来。
    庄妍看了一眼不能动弹的时青果，又看了一眼略僵硬的郭琦，面不改色去了厨房。
    高茜连眨了好几下桃花眼，“你们……这是在干嘛？”
    时青果怕她误会，赶紧解释，“我只是实验对象，帮方想的！我保证丁点都没想过要这么对你！”
    “哦。”高茜也朝厨房走去。
    时青果小心肝噗通噗通的，就怕高茜误会，“高茜，你相信我！这真是不是我的主意，我真的真的打死都不可能这么对你的，想都不敢想！”
    解释等于掩饰，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高茜回眸一笑，“技多不压身，现在用不着，以后指不定就用上了，好好学，回头学会了也教教我。”
    时青果欲哭无泪，“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改了我真改了，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做出那种事！你相……唔！”
    郭琦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这丫头缺心眼儿吗？没看见高茜都快炸毛了，居然还敢瞎BB！她可一点儿不想知道她们之前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惊天动地好吗？
    时青果终于住了嘴，郭琦赶紧上手帮时青果解开，高茜走到厨房门口，突然回身笑道：“别解，好不容易绑上了，就多绑会儿吧。”
    气氛有点不太妙啊。
    郭琦赶紧打圆场，“这都好一会儿了，也该解了。”
    高茜不说话，似笑非笑望着时青果。
    普天之下，最了解高茜的非时青果莫属，她忙不迭地附和：“不能解不能解，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我想再绑会儿。”
    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郭琦和方想对视了一眼，两个始作俑者果断没良心地抛弃了时青果。
    郭琦：“庄妍，我帮你择菜。”
    方想：“还有我还有我。”
    刘余琳在卧室睡得昏天暗地。
    时青果真就一直绑着躺在沙发上，直到饭做好了才解开，胳膊甩了半天才舒展开，从沙发到餐桌几步路走得一瘸一拐的。
    时青果眼圈泛红，冲高茜道：“对不起……”
    郭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被绑了一个多小时的是时青果，不讲理的是高茜，怎么时青果反倒道歉？
    方想庄妍见怪不怪，看来只有她不了解内情。
    气氛有点沉闷，庄妍方想都指望不上，只能靠她转移话题。
    “你们要去哪儿领证？去哪儿度蜜月？是吗？这路线不错，那岛特别美，我去过一次，我跟你讲，落潮的时候还能捡到海星，装在瓶子里能活很久……”
    直到离开，刘余琳都没醒，方想忧心忡忡，看来是真担心误了飞机。
    郭琦悄悄凑她耳边道：“你睡沙发不就行了？”
    醉死的人应该不至于半夜爬起来满屋子找人吧？
    应……该吧？
    先送高茜时青果回家，两人坐在后车座，隔着后视镜瞟见好几次时青果小心翼翼扯高茜的袖子，都被躲开。
    时青果都快哭了，眼圈红红的。
    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进小区，时青果个子小，低着头可怜巴巴跟在高茜后面，像只被遗弃的小野喵，跨进小区大门，隐约看到高茜似乎向后伸手牵住了时青果，时青果立时抬臂遮住了眼，瘦小的背隐约有些抖。
    趴在车窗看着她俩手牵手消失在暗夜中，霓虹恍过车窗，也恍过郭琦微阖的眸子。
    “她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觉得怪怪的？”
    话音落下很久，身后都没有回应，郭琦这才离开车窗，转头看向庄妍。
    庄妍沉着脸，之前看在方想她们的面子，她说什么，她都还会回应，这会儿没了旁人，再度陷入爱搭不理状态。
    郭琦暗自吐舌，她哪来的闲心管别人？自己这边都快收不了摊儿了。
    “庄妍……”
    婚宴路上的悲剧重现，庄妍不理她。
    “老婆……”
    还是不理她。
    郭琦咬咬牙，“老公啊……”
    庄妍不动如山。
    她到底在气什么？
    郭琦终于体会到了时青果的欲哭无泪。
    “方想她们明天应该不会误了飞机吧？就算误了，应该还有弹性时间可以操控吧，赶一赶，应该不至于误了教堂。”
    偷瞄了一眼目不斜视开车的庄妍，她继续感慨，“真羡慕她俩，我也好想结婚……”
    嗯？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依稀紧了紧。
    郭琦心头一跳，突然紧张的有点呼吸不畅，视线游移了一下，她翻了翻车兜，没翻出什么有用的，又翻了翻背包，摸出家门钥匙，紧紧攥在手心。
    她没再说话，沉沉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进了小区，停好车，庄妍开门下车，刚走两步，郭琦突然拉住了她。
    “庄妍。”
    庄妍转眸望着她，眸光清冷，车库灯昏黄的恍在方柱外，将她隐在暗影中，只脸侧勾勒着一点朦胧光痕。
    郭琦单膝跪地，牵起她的左手，将那钥匙圈连同丁零当啷的钥匙一起套向她的无名指。
    庄妍下意识蜷起手指。
    郭琦套不上，举着那钥匙圈抬眸望着她，黑亮的眸子在这一片昏暗中，仿佛载了满天星辰，熠熠生辉。
    “庄妍，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娶你！早几百年就想了！不然嫁你也行，怎么都行！咱们可是在国旗下宣过誓的，你必须得跟我在一起！”
    庄妍蹙眉抽手，没抽出来。
    “放开。”
    “不放！今天我就不要脸了，你要不答应跟我结婚，我就不起来，就一直这么拽着你！”
    “你！无赖吗你？！”
    “嗯，我不仅无赖我还无耻呢！只要能跟你结婚，说我什么我都不在乎！”
    这话不知哪儿触怒了庄妍，她突然猛地甩开她，转身就走。
    郭琦赶紧上前挡住了她，“我爱你，跟我结婚。”
    庄妍绕开，她再度挡住，“结婚！结婚！”
    再绕，再挡。
    庄妍冷目，“你今天抽什么风？！”
    郭琦眸光沉沉地望着她，不等她再度绕开，拽着把她拽到了方柱后。
    整个人都靠了过来，逼得她无处可逃，手腕被扣住，钥匙扣强硬圈上她的无名指，像是连同她的心也一起给圈上，倔强的不让她逃避，强硬蜷起她的手，不给她甩掉的机会。
    “你放开我！你……唔！！！”
    她吻了她，带着说不出的心酸。
    三年了，从来不舍得为难她一点儿，她不喜欢住别墅，她就陪她窝在小公寓，她死活不肯吃肉，她就变着花样做她唯一能吃的鱼，她喜欢软萌的她，她就继续装乖卖萌，她喜欢做t掌控一切，她几乎次次都让她主导。
    她怕失去她，怕的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她们整天缠在一起，看上去那么甜蜜，她以为离她越来越近，却突然发现，她错了，她从未真正让她敞开心扉。
    她紧紧攥着庄妍戴着钥匙圈的手，哑声道：“你该生气的，的确该！我自己都气的恨不得揍自己一顿！我真蠢，自以为多了解你，却根本没明白你的心思。
    可是这不能怪我啊！离的越近，我就越爱你，越爱你就越怕失去，越怕失去就越想靠近，然后就更爱更怕失去更想靠近，周而复始，成了恶性循环。
    我战战兢兢，想让你只看着我一个人，又怕你嫌我约束让你没有空间喘不过气，想求婚，怕把你直接吓跑，更不敢，就连吃醋生气都不敢表现出来。
    天知道！我恨不得直接把你绑去M国领了结婚证！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
    庄妍细微的挣扎渐渐停歇，长睫半阖，听着她软糯却又沙哑的嗓音。
    “庄妍，年龄不是问题，80岁和90岁能有多大差别？何况咱们还没差够10岁。你怕我打扮的漂亮招摇被人勾搭走了，我还怕你哪天突然回老家结婚生子把我给扔了，我……”
    漂亮的狐狸眼彻底合上，庄妍淡淡道：“我没怕，你想跟谁随便，我根本不在乎。”
    这话真的好气人，再看那满不在乎的清冷面容，还真像是不在乎一样，换成平时，她肯定难受的不想再多说一句，可今天，她压着难受也要说。
    “好，你说的，我想跟谁随便我，我想跟你，你娶我！我用我全部家当加上自己做嫁妆，将来如果有一天我真对不起你了，你就让我净身出户！到时候你有权有势，随便打压我，让我悔得肝儿疼肺疼怎么疼都行。”
    庄妍蹙眉，推她，没推开，却换来她更紧的拥抱。
    “起来。”
    郭琦只当没听见，“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起来！”
    “我爱你！”
    “我再说最后一遍，起……唔！！”
    郭琦歪头狠亲了她一下，“有什么你就说，你是心理医生，应该比我懂，爱得越深就越看不清楚，我爱你爱得一塌糊涂，现在根本完全猜不透你在想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没什么好说的。”
    “好，你不说，那我来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去葡萄牙了？”
    “之前不是说过吗？葡语太难，学不会。”
    “你本来就有葡语基础，再加上你小姑姑小姑母都会教你，还有半年的语言学习班，而且英语也可以交流，我相信这根本不是理由，到底因为什么？”
    庄妍斜睨着她，目光幽冷，“你在质问我？”
    一看这眼神郭琦立马就怂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庄妍生气啊摔！
    她强装硬气，“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替你说，你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你……舍不得我！R.L主要业务集中在国内和M国，你要去了葡萄牙，咱们就只能两地分居，我说的对吧？”
    理论分析是这样的，可郭琦根本不相信庄妍是舍不得她，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等着庄妍反驳，她好步步紧问，最好能套出她的心结。
    果然，庄妍直接否定，“不是！”
    “那为什么？我宁愿你说不想告诉我，也不愿意你骗我，你明白吗？”
    庄妍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累了，想睡觉。”
    郭琦瞪着她，突然埋头，狠狠亲上她的下颌！
    “嘶！你干嘛？！我明天还要上班！”庄妍挣扎。
    医院那么多双眼，被看到了不知又要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
    郭琦置若罔闻，狠狠吻着，直到眼眶不再发热，这才起身。
    昏暗的方柱后五官几乎都看不清，却能隐约恍到下巴红红的。
    郭琦攥着她戴着钥匙扣的左手，转身朝公寓楼走去，第一次霸道到不讲理。
    “明天请假！”
    “不请。”
    “你打算包纱布上班？回去照照镜子，那红印儿创可贴可挡不住，这么热的天，难不成你要穿戴一天口罩吃饭也不去掉吗？”
    庄妍：“……”
    气得转过头去，不想看她。
    郭琦继续不愠不火道：“明天咱们先找设计师，订制婚戒，你要不喜欢国内设计师，咱们找F国的，顺便连婚纱一起设计了。”
    庄妍：“呵。”
    “呵什么呵？真是把你给惯的！咱俩床也上了，誓也宣了，爸妈也都知道了，你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庄妍：“你今天吃错药了？”
    “对，我吃错药了，我现在脑子特别亢奋！看看人家刘余琳，方想甩了她两年都能追回来，说结婚就结婚，我这死缠着你都三年了，你还无动于衷，我能不吃药吗？！”
    庄妍扶额，“别说了，反正我不结婚。”
    郭琦拽着她进了电梯，咔！按在电梯壁上。
    “你不嫁给我，我就在这儿亲你。”
    摄像头泛着幽红的光，恍得庄妍眼晕，她连捶了她好几下。
    “闹够了没？起来！”
    郭琦气哼哼，“你以为我不敢吗？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嫁不嫁？”
    “不嫁……唔！！！”
    郭琦这疯子，还真亲啊！
    庄妍快气炸了，拼命拍打着她，越拍越狠，郭琦却依然不肯放开她，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唇齿间渐渐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嘴。
    叮！
    十一楼到了。
    郭琦终于撤开身，却根本不给她推开她的机会，突然拦腰抱起了她，细瘦的胳膊居然还能公主抱？！
    庄妍惊了一瞬间，身子凌空趔趄了一下，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脖子。
    郭琦挺了挺脊背，接连晃了好几下肩膀。
    “嘶！疼！”
    “活该！”
    郭琦抱着她走出了电梯，邻居开门出来，看到她俩过来，递往嘴里的烟顿在半空，关了一半的门也僵住了。
    这会儿再挣扎下来，好像已经晚了。
    庄妍无波无澜。
    邻居：“回，回来了？”
    郭琦笑道：“嗯，这么晚了还出去呢？”
    邻居：“嗯，买包烟，没了，就剩这一根了。”
    三人擦肩而过，邻居情不自禁直盯着她俩看，一抬头，正撞上郭琦似笑非笑的眼。
    邻居一慌，胡乱扯了句：“看不出来，你好大的力气！”
    郭琦笑不露齿：“不是我力气大，是她太瘦。”
    庄妍云淡风轻：“不是我瘦，是我脚扭了。”
    邻居尬笑：“哈哈，脚扭了确实力气大。”
    郭琦：“……”
    他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庄妍的情绪永远都是不露声色的，郭琦却依稀品出了端倪。
    一进公寓门，不等庄妍跑，郭琦拽着把她按在了门板上。
    庄妍歪过头，不看她，“起来，我要洗漱睡觉。”
    “嫁给我。”
    “起来。”
    “嫁我。”
    “起来！”
    咔哒！
    郭琦伸手关了灯，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只剩阳台隐约恍来的点点霓虹。
    庄妍瞬间警觉，“你想干嘛？”
    “强迫你！”
    “你敢？！！！”
    郭琦搂紧了她，发了狠的那种，心头说不出的酸涩。
    “是，我不敢，我对你，顶多就是嘴上凶一凶，可你对我呢？你可真是狠得下心，从车库到家你拒绝了我多少次？你看我每天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就以为我的心是铁打的？我跟你讲，我受伤了，我心口疼，真的，不信你摸摸。”
    说着，不由分说抓着庄妍的右手按在心口。
    庄妍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暗夜中，郭琦的眸中碎光驿动，每一个呼吸吐纳都清晰无比：“怎么？感觉不到？是不是布料太厚，影响你判断？”
    牵着她的手按的更重了些，“这样有没有感觉的真切点儿？我心疼，真的，感觉到了吗？”
    庄妍咬唇，抽手，没抽出来，“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什么？还是感觉不到？那就按的……再近点儿？”
    牵着她的手，彻彻底底狠狠按在她的心上，扑通扑通的心跳，根本掩饰不住。
    “这样感觉到了吗？”
    庄妍的呼吸隐约沉乱，“不愧是百人斩，低俗手段用的很娴熟。”
    啊？怎么又扯到这个？
    “这个问题不是解释过很多遍了吗？真的是我随口胡扯的。”
    “是吗？”
    “当然。”
    “呵！”
    庄妍一冷笑，郭琦就发毛，老婆这又是怎么了？
    “你要我怎么证明？我真真真没经验！我第一次不都给了你吗？”
    庄妍不咸不淡，就俩字，“铁t。”
    铁t有第一次很正常。
    郭琦快哭了，真恨当初嘴贱的自己！
    “你看吧，我要真有经验，那次绑架你，会让你受伤吗？我真没有！”
    昏暗中，庄妍淡漠的声音格外清晰，“没经验？”
    “嗯！”
    “嗯，的确没经验，绳子绑得不错。”
    郭琦：“……”
    这下误会大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学那个，完全是为了绑架你的时候能万无一失，就是绑架你前在车里看的！我……”
    “绑我？”庄妍的声音冷成冰碴。
    “那那那，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咱可不带翻旧账的！”
    “不翻。”庄妍推开她进了原客房现书房，从容的翻出根晾衣绳冲她摇了摇，“过来。”
    “过来了。”
    “转过去。”
    眨眼眨眼拼命眨眼，郭琦小小声，“内个……”
    “少废话，转过去。”
    老婆的命令，哪儿敢不从……
    明知山有虎，郭琦还是委屈巴巴地转过身去。
    “胳膊背后面，自己摆好。”
    被绑还得自己配合，有没有这么不讲理的？
    郭琦敢怒不敢言，乖乖背好手。
    庄妍拿绳子比划了两下，“你语言组织能力不是挺强的吗？说吧，怎么绑？”
    郭琦认命道：“先从后面绕一圈，再从中间绕过，再后面，来回三次差不多就行了。”
    庄妍依言绑着，“怎么打结？”
    绑好手腕，还剩一节绳子，庄妍牵着，进了洗手间，郭琦倒退着走得踉踉跄跄。
    “干，干嘛去洗手间？”
    “你说呢？”
    “洗澡？可我绑着手，衣服怎么办？”
    “不用管。”
    两分钟后，郭琦总算明白不用管是什么意思了……
    她靠着洗手台，绳子稳稳绑在水槽下面，窄仄的洗手间，水雾迢迢，她老婆开着花洒在洗澡，漏了四个字——穿！着！衣！服！
    庄妍穿着衣服在洗！澡！！
    只穿了一件，白衬衫。
    单薄的白衬衫，沾了水黏在身上，半敛的狐狸眼也像是水洗过的一般，不过一个回眸，郭琦呼吸都凝滞了一瞬间。
    平心而论，庄妍并不擅长这些，可古人都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庄妍本来就很迷人……
    其实老婆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冲她笑一笑，就足以让她小鹿乱撞了。
    老婆真美……真的好美……好想……亲亲她……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哗啷哗啷！
    自作孽不可活，这样子连靠近都靠近不了，更别说别的了。
    庄妍转眸，一惯清冷的她，突然勾唇一笑，瞬间满室生光，郭琦整个心都要融化了。
    老婆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呢？好想过去亲亲老婆，可却没法过去……
    这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折腾了庄妍一路，庄妍一下子就圈报复回来了。
    “老婆……”
    “嫁给我吧……”
    “老婆啊……”
    庄妍洗了多久，郭琦就唠叨了多久。
    洗完裹上浴巾，庄妍面不改色擦身而过，郭琦赶紧拉住她。
    “老婆……”
    狐狸眼微敛，睨了一眼她的手。
    “你洗手了吗？”
    “呃……”赶紧松开。
    庄妍毫不留情抛下她回了卧室，只留下一句，“好好反省。”
    反省？反省什么？反省她死缠烂打非要娶她吗？
    IQ高于平均值50以上的郭琦，盘腿坐在湿漉漉的洗手间地砖，愁眉苦脸，一摊上老婆的事，智商直接-200。
    难道她又判断失误？庄妍真不想嫁她？
    那她听她说想结婚的时候，为什么抓紧了方向盘？
    还有，干嘛一路拒绝的这么不干不脆？她要真不乐意的话，听不到三遍就该威胁把她扫地出门了，可她啰嗦了百十遍她都没说这句话。
    所以她到底让她反省什么？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庄妍的心早就突破次元壁，根本琢磨不透。
    空调嗡嗡转着，白瓷的洗手台冰凉凉，靠着坐了一会儿，沐浴的热气彻底散尽，洗手间凉意涔涔。
    张望了眼卧室方向，大门紧闭，老婆一点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哎。
    自己挑的老婆，哭着也要宠一辈子。
    不过，真的有点冷啊，裙子都让水沾湿了……
    ……
    呼！
    什么东西丢她头上，吓得她一个机灵睁开了眼。
    毛巾盖着，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手腕在动，绳子解开了。
    她赶紧掀开毛巾，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庄妍面色不善，“哪儿你都能睡着！还不去洗澡！”
    老婆嫌她脏……
    她委屈巴巴起身，又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一杯热乎乎的水递到了她手边，“喝了暖暖再洗。”
    不是嫌弃她脏，是怕她……感冒吗？
    洗了个暖洋洋的澡出来，空调已经关了，庄妍盖着薄毯背对着她躺着，像是睡着了。
    她爬上床，钻进另一半薄毯，天冷也好热也好，她坚决不自己一个被窝，非跟她争被子毯子，庄妍早就习惯帮她留被子了。
    看了一眼庄妍，窗帘漏着的丁点微光，落在她的唇角，润泽诱人。
    行动派的郭琦想都没想就亲了上去。
    嘴都亲了，手怎么能闲着？不等伸过去小爪子，庄妍眼也不睁淡淡道：“反省好了？”
    “嗯嗯，我错了……”
    “哪儿错了？”
    “不该惹你生气。”
    庄妍撩开眼睫瞟了她一眼，“我为什么生气？”
    “我惹的。”
    “你惹了我什么？”
    “惹了你生气。”
    这万金油回答，明显有点敷衍。
    庄妍冷哼一声，啪的一巴掌拍掉她的咸猪手。
    “去睡沙发！”
    郭琦这才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赶紧赔罪，“我错了，真的老婆！我真知道错了！可我也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错了？”
    庄妍铁石心肠，“睡沙发！”
    “行！我睡！犯了错误必须接受惩罚！可惩罚并不是目的，改正才是，所以告诉我到底错哪儿了，我下次不就长心了吗？”
    庄妍闭眼不语。
    “老婆？”
    “老婆？？”
    “老婆哇~~”
    庄妍终于忍不住低喝：“你幼不幼稚！”
    又是这句。
    郭琦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幼稚……我懂了……幼稚……”
    她抽开搭在庄妍身上的手，起身下床，落寞地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你……如果讨厌我……就……明确告诉我，你知道的，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舍不得离开你，可我更舍不得勉强你……”
    低落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在这暗夜之中，淡淡沉浮，格外的清凄。
    庄妍张开了眼，“等下。”
    “还没走呢。”
    “过来。”
    “哦……”
    拖拖拖，重新转回床边。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你说。”
    “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不修边幅，今天干嘛打扮那么上心？还专门做了头发买了平时不穿的旗袍？”
    不是吧，庄妍真是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我那不是去重要场合，不想给你丢脸嘛。”
    “开记者招待会也没见你这么打扮过，还有苗薇薇婚礼你当伴娘都没打扮的这么妖艳，这根本不是理由。”
    庄妍的心思太难猜了，郭琦干脆以退为进。
    “那你说我是因为什么打扮？”
    “其他场合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是刘余琳的朋友很多都知道，就像你说的，你是怕她们说我老牛吃嫩草。”
    我的天呐！
    折腾了一天，就为了这么句玩笑话？
    郭琦跪蹲在床边，搂着庄妍的胳膊蹭啊蹭，“我那是开玩笑的，你那么慧眼如炬的，看不出来啊？”
    “就算是玩笑，也是潜意识操控的，就像男生说女朋友是败家媳妇，听起来是开玩笑，甚至还带着几分宠溺，事实上也的确是开玩笑，也的确是宠溺，可男朋友能说出这种话，哪怕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其实内心已经认同了对方具备‘败家’这个属性。
    并且，在未来的发展中，女朋友的优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在他的认知中弱化，原本根本不值一提的小瑕疵则会不断放大，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等到质变的那一天，突然爆发，就是毁灭性的。
    所以，不要小看潜意识。”
    郭琦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写书。
    《有个心理医生女朋友是种怎样的体验？》
    “话不是这么说的，每个人都有优点有缺点，有还不让说？说了就一定会分手？如果大家都这样，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白头到老的夫妻了，人无完人嘛。”
    庄妍侧身躺着，“哦。”
    哦是什么意思？
    庄妍的心，比海深！
    “人无完人，老牛吃嫩草，我果然是老牛。”庄妍抽出她抱着的手，说着话就背过身去了，“行了，你可以去睡沙发了。”
    郭琦举着空荡荡的手，内牛满面，她又想写书了。
    《心理医生的套路总是措不及防！》
    “好啦，我说实话还不行？其实那只是掩饰心虚的托词！我不瞎，你那些朋友的态度我都看的出来，她们觉得我小，又钱太多，不靠谱，怕你吃亏，很不看好咱们两个。
    可我好歹也是二十大几的人了，四舍五入都三十了，我也很成熟的好吧，不能只看脸啊！我就是想打扮的成熟一点，让她们扭转这个错误观念！”
    庄妍背着身，一声不吭，也看不出是不是原谅她了。
    “老婆？老婆啊……我错了还不行，我再怎么心虚也不该口无遮拦那么说你的，我其实真没那么想，我恨不得比你大，省得整天被你说幼稚。”
    “心理年龄和实际年龄是两码事好吗？”老婆终于肯理她了，不等郭琦高兴，庄妍又道：“就算这个可以解释过去，那绑时青果又怎么解释？”
    “那个是为了帮方想。”
    郭琦赶紧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只除了方想她们误以为她是攻。
    "就算是为了帮她，干嘛一定要用绑人这招？原来你是这么随便的人，谁都可以绑的？"
    “不是！冤枉！我只是想在你朋友面前表现的成熟渊博，让她们觉得我很可靠，这样就不会总担心我有钱又小不靠谱将来会渣了你。”
    庄妍气笑了，转身看着她，“哦，原来你的渊博是表现在绑人这种低俗情趣上的。”
    “我……”
    “对了，方想为什么要问你？”
    “呃……我也不知道。”
    “是，吗？”
    撒谎是大忌，后果很严重，郭琦赶紧改口，“不是，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嘿嘿。”
    “那就说。”
    “是……嗯……是因为……”
    “因为什么？”庄妍耐心很足，重新翻过身看着她。
    “因为她……误以为……我……是攻……”
    “你没解释？”
    “没……”
    “哦，我明白了。”庄妍撑起上身，探指卷了卷她鬓角的乱发，“别人一说你是攻，你就得意忘形了，是吧？”
    幽静的夜，昏暗的房间，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格外的敏锐，刚洗过澡的皮肤凉丝丝的，温热的指尖触在脸侧，对比鲜明，就连庄妍清冶的嗓音仿佛都染上暧昧，悄然撩动着郭琦的每一根神经。
    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她有些恍惚。
    “忘形……有，有那么一点……”
    “就这么想当t？”
    “想……”
    “那……”庄妍先后撤了撤身，侧脸晕着一丝微芒，幽幽望着她，“来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真当她郭琦是个傻的？！
    好吧，在庄妍面前，她的确是个傻的，她想都没想，凑上去吻住了庄妍，心跳鼓噪在耳边，吵得思绪混乱！
    她好爱她，真的好爱好爱……
    只是亲吻总觉得不够，不，是必然不够，可不等她继续点旁的什么，清冶的嗓音透着一丝难言的沙哑，再度响起。
    “想不想以后都做t？”
    郭琦喘了口气抬起头，“想……”
    “永远别提结婚的事，你就可以永远做t。”
    什么？！
    蒸腾的热度瞬间熄灭，灭了欲，却燃了希望，心跳吵得她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那……如果我一辈子做P，你嫁给我？”
    “不是嫁，是娶。”
    “娶？没问题！那老公，咱们明天就结婚吧？！我现在就联络戒指设计师！F国时差是多少来着？”
    郭琦笨手拙脚的扳着手指算了起来，怎么算都算不清楚，明显已经激动傻了。
    庄妍莫名想笑，忍住没笑，淡声道：“我可不是开玩笑，一旦结婚，我绝对不会再做P，一次也不会，明白吗？”
    只要庄妍肯结婚，一辈子在下算得了什么？！
    郭琦忙不迭点头，“明白明白！这么说你真答应结婚了？是吧？是答应了吧？！真的吧？”
    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总觉得太不真实，难以置信。
    庄妍微微一笑，摊开双臂，姣好身形一览无遗。
    “你说的，用你全部家当做嫁妆，算数吗？”
    “算！都给你！明天就过户到你名下，现在的以后的，全部你做主！我要对不起你，你就把我扫地出门！”
    庄妍依稀有些动容，“结婚不过是个虚名，国家不承认，法律也不保护，为了个虚名值得吗？你不怕我坑了你的钱再甩了你？”
    “不怕，钱可以再赚，你却只有一个！”
    “所以就说你幼稚，那么多钱，你一辈子也未必能再赚到。”
    “钱不过是个数字，再多也只能用其中一部分，你却……”
    “却什么？”
    “却哪儿都能用，还能用一辈子……”
    郭琦斜唇一笑，坏坏的，看上去那么不正经，却偏偏让人信服。
    “这么算来，这笔买卖可划算的很。”
    庄妍微敛狐狸眼，翻身换了位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不后悔？”
    “不悔。”
    “所有家当？”
    “所有。”
    “永远在下？”
    “永远。”
    “还随便绑别人吗？”
    “再也不会！”
    “嫌我老？”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要撒谎，让我满脸胞，流脓的那种！”
    庄妍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只一下，突然停住，翻身躺平。
    这……这什么情况？
    郭琦转身搂住了她，哑声问：“怎么了？”
    “累。”
    “今天跑了一天，确实累，那就早点睡吧。”
    郭琦撑身坐起，帮她系睡衣扣，刚系了一颗就被庄妍按住了手。
    郭琦一怔，“怎么了？”
    “我累。”
    郭琦有点茫然，“我知道啊，我这不是帮你扣扣子，让你早点休息吗？”
    庄妍按着她的手没动，又重复了一遍，“累。”
    郭琦歪头，“是腰不舒服吗？要不，我帮你按摩按摩？”
    “腰暂时没事，可以后就不一定了，想想以后几十年都要自己动手，心累。”
    郭琦眨了眨眼，慢慢，慢慢，躺回原处，闭上眼。
    睡觉睡觉，这是圈套，百分百是圈套，绝对不能上当！
    “那……以后，就等你不累的时候再……那什么吧。”
    庄妍转身靠了过来，紧紧贴上了她光溜溜的胳膊。
    “你确定？”
    “我，我我确定。”
    “那好。”庄妍动了动，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她闭上了眼，口中喃喃自语，“难得被你感动，想交出主导权的，不要就算了。”
    郭琦僵了一下。
    圈套，这绝对是圈套！绝对绝对不能上当！
    只要她敢动手，庄妍绝对会拿刚刚那句“绝不做P”打她的脸！
    到手的老婆再飞了，她找谁哭去？
    郭琦忍，拼命忍，只当身后不老实不安分的老婆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个喵！
    这要再不是故意她改姓庄！
    庄妍啊庄妍，为了考验她，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上当的！
    那天晚上，郭琦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从来不主动的老婆第一次主动，还邀请她做t，这得有多坚强的意志才能扛住啊！
    佩服自己！
    也为自己鞠一把同情的眼泪。
    《有个心理医生女朋友早晚得成X冷淡！》
    一晚上她已经写了三本书了。
    不管怎么样，她终于通过了第一场艰难的考验，这下老婆该满意了吧？
    顶着睡眠不足的熊猫眼出来，老婆冷着脸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呃……
    没她的？！
    早餐一向都是她准备的，难得老婆起早这么一次，怎么只顾自己？！
    “老泼……公！”转得略生硬，“没我的吗？我也好饿……”
    庄妍睨了她一眼，进洗手间看了一眼厚涂过的下颌，红印遮的还算不错。
    拿了钥匙换鞋开门去上班。
    郭琦一脸茫然，“你怎么了？”
    砰！
    门摔上了。
    高智商琦开始发散思维。
    难道是因为昨晚庄妍第一次破廉耻主动，她无动于衷，所以生气了？
    不！这绝对又是个圈套！
    假装生气，让她放松警惕，以为可以在上，等真做了，她再翻脸悔婚！
    肯定是这样！
    绝对不能上当！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更大的难题很快扑来。
    她兴冲冲捧着婚戒去找庄妍，庄妍只一句。
    “我那么主动你都没反应，看来是对我没性趣了，都没性趣了，还结什么婚？”
    她没反应，拒婚。
    她有反应t了庄妍，庄妍会说她言而无信，还是拒婚。
    这完全是无解的悖论!
    她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又一本新书诞生了。
    《下辈子绝不让老婆学心理学！》
    两个月后，某知名论坛出现一个帖子。
    主题：求助！碰不碰老婆都被拒婚，我该怎么办？！
    （省略一千五百字事情经过）
    事情就是这样，我到底该怎么办？快疯了！急！在线等！！！！！
    No0 急急急！2020-05-14 14:43:56留言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别怂，正面刚！先推了再说！宁愿让她以为你沉迷她的美色，也不让她以为自己没有美色！
    No1糖糖于2020-05-14 14:50:37留言
    两天后，郭琦终于如愿以偿。
    自古大哥真绝色，说的一点都没错。
    ——全书完——
    ※※※※※※※※※※※※※※※※※※※※
    QAQ原本结尾那个帖子是放在作话里的，突如其来的锁章让我措不及防，修改过后字数就不够原字数了，不够原字数是不能替换的，只好把那个帖子加到了结尾(っ╥╯﹏╰╥c)如果哪个宝宝看过了，请千万不要怪我，我也很无奈呀QAQ
    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你们是我继续的动力~么么扎(^з^)-☆
    谢谢九丫头~~双火箭炮包养~~亲亲抱抱举高高(^з^)-☆
    谢谢小数字~~火箭炮包养~~爱的么么哒(^з^)-☆
    谢谢何生枷锁~~双雷包养~~烈阳是我对你炽热的心~(≧▽≦)/~
    谢谢0410保登心爱~~手榴弹包养~~(^з^)-☆(^з^)-☆
    谢谢叨叨叨~~无视若尘~~无味汤~~路人乙~~如——~~暗香盈袖~~小可爱们~~包养~~
    谢谢……我天！！腹黑的默默桑~~200瓶超豪水水~~么么猛亲(^з^)-☆
    谢谢无味汤~~九丫头~~影之殇~~小天使们给文文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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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文指南：攻非人类~~甜甜甜~~~略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