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我的爱人（快穿）》作者：安之若咕 文案： 1. 末世有一霸，名叫沈翰宁。 平时风流倜傥，人模狗样，唯一的逆鳞是齐哲。 齐哲是地球仅存的修真者。 人长得冷，睫毛长，眸子漂亮。 但他很温柔。 后来有一天，齐哲为救爱人死了。 沈翰宁亦然决然踏上轮回之旅。 2. 第一世（√） 第一次见面，沈翰宁笑得霸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经纪人。 两年后，齐哲捧着奖杯站在镁光灯下，眉眼弯弯：我还要谢谢我的经纪人，谢谢你，我的爱人。 第二世。（√） 在ABO世界睁眼的第一天，齐哲被全班排挤。 第二天，沈翰宁强势回归，向全校宣告：齐哲，我罩了。 第三天……第四天…… 年级第一的学神齐哲不仅变成全校男神，更成了一只Omega。 分化当天，沈翰宁认真且执拗：齐哲，如果你出事，我会强制标记你——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受伤’ 第三世（√） 说书人拍响醒木： （啪——）上回书说道，沈少将军临危受命，奔赴前线； 齐状元随太子出征，在最后一战里可谓是频出良计，手刃敌军，保我天林之威…… 第四世（√） 齐哲复活。 睁眼当天，胡子拉碴的沈翰宁蹲在他床前。 男人黑眸通红，眉眼轻展，声音哑的像是千百年没说过话。 “阿哲，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齐哲，丢了你，未来无期。 而后，两王并肩，末世求存，绝处逢生。 食用指南： 1.【高亮】无系统。穿越靠白虎，爱情靠自己，醋真香！ 2.【排雷！】主攻视角，攻宠受，受拿命爱攻。涉及暗恋等描写，只要告白就是双箭头，拒绝说舔狗人设！ 3.设定纯属虚构，涉及修真异能等，请勿较真。 4.请勿带入现实！ 5.祝阅读愉快~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翰宁，齐哲 ┃ 配角：很多 ┃ 其它：转世轮回，守护 一句话简介：追一世爱一世 立意：两情长久，转世不违 第1章 娱乐圈（一） 【第一顺位平行时空：备份地球】 【时间：2X11年，8月25日，19：00】 【地点：s市荣江酒店，301房】 【命运线播放——】 被镣铐锁住的青年，几近绝望。 昏暗的光缓缓拢上清冷卓绝的侧脸。 他被牢牢困在床上，身上暗示性极强的玫瑰花被，将他逼近暗不见底的深渊。 “哟，齐哲啊，还不死心？” 穿着半套黑色西装的人笑眯眯的出来，微胖的脸上是触目可及的欲望。 男人缓缓靠近床边，带着满身的酒味，呢喃：“放弃吧，老老实实的，保你大红大紫......” 齐哲咬破苍白的嘴唇，黑眸空洞，合上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命运线：十八层阿鼻地狱】 【播放完毕，观看人解除禁锢】 ‘砰！’ 被迫观看的沈翰宁，一拳轰碎光芒，满眼赤红。 他的脚边，一只白猫摊在原地，葡萄大眼中再也抑制不住眼泪。 这只猫，是四神兽之一白虎幼崽，是沈翰宁的爱人——齐哲的契约灵兽。 “灵魂残缺十世悲，阿哲灵魂尽碎无法进入轮回，只会在天道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悲剧。” “他是在用轮回救你，沈翰宁！你有什么资格让他用轮回救你！” 小白虎高声怒吼，到最后，怒气被痛意取代。它啜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哲，死于末世。死因——以命续命。 修真世家的血祭换命，代价是灵魂尽碎，永无轮回。 原本该死的人是他沈翰宁。 末世十年，他落入所谓‘挚友’的圈套，思想被控制住。伤了齐哲，后被迫逃向丧尸潮，把命交代了。 直到第二天醒来。 他这个祸害没死成，齐哲死了，为救他而死。 垂在身侧的手被紧紧攥住，沈翰宁哑着嗓子：“告诉我，要怎么做。” “去平行时空，让他重新爱上你。等四块灵魂齐聚，才能让他在主位面重新复活。” “现在，带我去，我要复活齐哲。”沈翰宁低头，声音又低又沉，裹挟着数不清的决绝。 小白虎抬头望着他，被男人眼中的灼热烧得一颤后，低声说：“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不可能的。” “闭眼吧。” 时钟齿轮不断转动，光亮前的一人一兽，眼前逐渐模糊，顺着几不可闻的哭泣，坠入深渊。 第一个平行世界，避开末世的华夏。 ‘咔——哒。’ 齿轮复位。 华夏，s市，荣江酒店。 今晚19：00整，尚屹旗下荣江酒店，有一场属于娱乐圈的顶级盛宴—— 尚谊娱乐五周年庆典。 五年前，尚屹地产二少爷尚榆辰创立尚谊娱乐，并把自己的好友、圈内知名经纪人沈翰宁挖了过来。两人一个砸钱，一个砸资源，硬是把尚谊拉扯到一哥的位置。 沈翰宁把脑中的信息消化得差不多后，手机闹铃响了起来。 18:00整。 距离开宴，还有一个小时。 荣江酒店。 大厅中人来人往，大部分客人已经到齐。 与喧哗的大厅相反的，是安静昏暗的301房间。 齐哲皱着眉，脑子里还是一片晕，昏迷前的记忆有些断层，他完全没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本能的警惕心让他挣扎下床，却发现门已经反锁，他被困在了房间里。 “有人吗？”齐哲大力拍着门，清冷的声音穿过门板，变成闷闷的响。 无人回应。 手机不见了，门窗被死死锁住，屋内一片黑暗，逃无可逃。 齐哲站在原地，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带他上来的人，是陈祈。 陈祈和他是一个经纪人，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但陈祈应该不会傻到这么做...... 齐哲找了个角落靠着，右眼皮莫名开始跳动。 18:30。 酒店门前，一辆出租车踩下急刹，车上的人走下来，一身休闲装与这个大厅格格不入。 他走的很急，凌厉的脸上写满了暴躁，完全不像各大杂质描述的风流倜傥。 “快到七点了，快来不及了！”白虎毛球疯狂的挠着沈翰宁肩膀，别人看不到它，只有被齐哲献祭的沈翰宁可以看到。 被纷杂记忆弄得头疼的沈翰宁烦躁抬手，薅住白团：“闭嘴，我知道，你快查他在哪。” 白虎不能操控平行时空，只能借助本命契约的微弱联系寻找齐哲。 呆了会儿，沈翰宁终于在强行塞进来的记忆中，找到了自家老总尚榆辰的手机号。 尚榆辰很无语，丢下一堆莺莺燕燕出来接人：“我真服了，你连邀请函都不带，休假休得脑子麻了？” 沈翰宁翻了个白眼，安静的接受尚榆辰的嘴炮攻击。 大厅人很多，他一眼看到中间的旋转楼梯，朝尚榆辰摆摆手：“行了，别念叨了，你忙你的去，我找个房间休息下，累。” 尚大总裁：？ 用完就丢可真行！ 沈翰宁大步往前走，路经楼梯旁的一群人，不小心听到了齐哲的名字。 他们都聚在一起，但大致分散在其中几人身边，围成一个个小圆。 其中有一个圈子聊得火热朝天，话题和齐哲有关。 “哇，陈哥牛啊，这么火的ip剧都能拿下。” “王导的那个剧可是冲着锦鹰奖去的，陈哥，苟富贵莫相忘！” “是王导抬举我了，大家不要大肆宣扬，我的能力还比不上齐哥，得再练几年。”这声音很谦虚。 沈翰宁往里看了看，那人端着杯香槟，和周围人聊天，看上去温润儒雅，左耳上的钻石耳钉闪着炫目的光亮。 “齐哥？齐哲？他今年都没打出几个水花，陈哥你就是太谦虚了。”一个满头银发的少年靠过来，对齐哲是满满的不屑。 听到这句话，沈翰宁止住步子，黑眸微眯。 “那个是陈祈。”小白虎爬上沈翰宁肩膀，指着最中间看似谦虚的人说。 陈祈是当红流量小生，和齐哲同属经纪人刘任升。 他本来是唱跳选秀出道的，后来转型，往演艺圈发展。混了近两年，粉丝基础也慢慢巩固下来，算是新人中发展最好的。 这些资料，沈翰宁都清楚，“你先找阿哲，我再听听。” 再听听这些人是怎么诋毁‘朋友’的，沈翰宁勾起唇角，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小白虎点头，闭上眼。 有人过来寒暄，沈翰宁举起一杯酒，漫不经心地聊了几句，余光扫向陈祈那边。 “别瞎说。”陈祈微微摆手，瞪了眼银发少年，看上去很无奈。 “瞎说啥，他占着资源还没啥大收获。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哥这么重视他，明明你才更有潜力。你看看前面那几个综艺，齐哲这阵子算是红火咯，这要是给你，绝对比齐哲做的好。” “就是就是。” “可是......不是说那个综艺水很深吗？齐哲现在被全网嘲，跟那个也有关系吧.....” “哎，你是不是傻，什么叫黑红，你管那么多干嘛，能红就行。” 陈祈品着香槟，微微一笑，也不掺和。 陈祈的动作，沈翰宁尽收眼底。 小白虎只能给他提供和齐哲相关的资料，其余的事情都得自己思考。 沈翰宁思考了，于是这个陈祈被他丢黑名单了—— 绝对有问题。 一杯酒见底，沈翰宁举了举杯子，淡声道：“李总，我还有事，失陪了。” 李总会意，“你忙，我先走了。” “找到了吗？”沈翰宁看向肩膀。 蹲在他肩膀上的白团在不停的抖毛，抖毛，抖毛，抖到沈翰宁忍不住喷嚏的时候，终于查到。 白团蹬在他的肩膀上，猛地窜出：“301，速度，我先过去！” 喷嚏半路夭折。 沈翰宁脸色瞬间变黑，唬得旁边想来搭话的人又顿在原地。 正准备上楼梯，陈祈那边再次提起齐哲。 沈翰宁止步。 有人东张西望一圈后，奇怪地问：“齐哲呢？他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齐哥？他好像不太舒服，刚刚上楼休息去了。”陈祈放下杯子，眸中闪着微光，他笑着说：“齐哥跟刘哥报备了，今天估计不参加宴席，挺可惜的。” “哇，刘哥估计要生气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请假。” 陈祈叹了声：“是啊，但齐哥这段时间太忙，情有可原。” “.....”沈翰宁把玩着手指，带起咔咔响声。 “沈翰宁！”楼梯上的小白虎突然吼了声：“你愣着干嘛，快到开宴时间了！！” 沈翰宁放下手，几步跟上小白虎。 301包间。 “刘哥，您这是什么意思。”齐哲背靠墙壁，他望着满脸微笑的经纪人，脸色有些难看。 刘任升，齐哲和陈祈的经纪人。 刘任升端着酒杯，杯子里透明的液体逐渐浑浊，他将酒杯递到齐哲面前，低笑：“阿哲，别说哥不照顾你，喝了这杯酒，保你之后荣华富贵。” 那杯浑浊的液体抵在齐哲微薄的唇边，冰的他一颤。 齐哲仰起脖颈错开杯口，一掌挥开刘任升的手，脱手甩出的玻璃杯摔到地上，把上好的羊毛地毯润出一片印迹。 他大步冲到门边，扭动把锁，却发现徒劳无用。 房门早在刘任升进来的时候就落了锁， “呵呵，别挣扎了。”刘任升戏谑的笑：“王导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说实在话，你伺候王导，我和陈祈养你。多划算的交易，为什么这么抗拒呢。” “乖，陈祈需要这个角色，我也需要这笔收入，你一个人的辛苦能救三个人，何乐而不为呢？” 刘任升的话令齐哲浑身一麻，他从来没想过刘任升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齐哲平复呼吸，缓声道：“刘任升，你不怕被举报吗？” “唉，你啊你，怎么还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呢。”刘任升惋惜的摇摇头，双手搭在齐哲的肩膀上。他比齐哲矮半个头，浅浅的呼吸全打在他的颈边。 “你想举报什么呢？王导潜规则你？”他笑着说，眼里却冰冷的可怕：“我倒是想保你，但一个王导的压力就够大了，你也不想想，一直封杀你的是谁。” 齐哲微眯眼，琥珀色眸光芒沉了下去，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 刘任升好心情地替他理着衣领，笑容不断。 齐哲倚着门，借着身高优势侧过头，试图找一个工具，他还有机会，只要打晕刘任升，就能逃出去。 - 301的位置有点偏，在最侧边。 沈翰宁心脏怦怦直跳，莫名的慌乱自心中涌起，好像是恐惧、慌乱。 他深呼吸，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骂道：“这酒店谁设计的，这么多岔道！” 白虎到处蹦哒找路标，闻言冷不丁的回：“你上司年轻时当设计师设计的！” 上司=尚榆辰。 刚把上司打发走的沈翰宁：...... 他揉揉额角，心中慌乱更甚。 报应来的可真快。 最边缘的301。 房门被拉开，满身酒味的王导从新人堆里晃了上来，瞧见僵持的两人，乐呵一笑：“小哲啊，来啦？先进去吧，咱们有话慢慢说。” 齐哲半眯着眼，见到王海才，忽然扬起薄唇。 他站的地方逆着光，狭长的眼眸掩上光晕，柔和下来，让王导看得一呆。 “既然王导都这么说了，那齐哲恭敬不如从命。”他轻声说着，嗓音微软，抓得王海才心里直痒痒。 王海才不熟悉齐哲，见传闻中清冷的人这么温柔，以为他想通了。满面春风的回身，准备把门关上。 就在这瞬间，齐哲看准机会，直接撞上去，将王导和门一起撞开，跌倒在走廊上。 逃出来了...... 齐哲撑起身往外跑去，却在下一刻被紧紧的蒙住口鼻。 他拼命挣扎，奈何药效发挥太快，挣扎无用陷入昏迷。 “就知道你会逃。”刘任升冷笑伸手，在齐哲的脸上摩挲打圈。 傻了眼的王导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被刘任升下了迷-药的齐哲，怒气渐生：“把他拖床上去！一个小明星而已，老子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的心气！” 刘任升应了声，把齐哲拦腰抱起，往房里走。 王导晦气的拍拍身上的灰，伸手去关门。 走廊拐角处。 沈翰宁找了一路，左侧突然传来‘砰’的声音。 小白虎瞪大眼，“绝对是阿哲！” 沈翰宁拔腿往左侧跑，心脏跳动几乎到了极限。 18：46。 距离19：00，还有14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存稿，每日凌晨前五至十章，可放心入坑。 耽美预收：《穿回后算出个未婚A》 欢迎收看，祝阅读愉快~ 第2章 娱乐圈（二） 301。 王导晦气起身，准备合上门。 沈翰宁赶到门边，门缝中光亮渐消。他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连门带人砸到墙上。 “啊——”笨重的身子砸到墙上，王导哀嚎了声。 沈翰宁掀起眼，盯着哀嚎的王海才，视线冰冷锐利。 王海才支起身子，望着宛若杀神的人，声音都在打颤：“沈总？您这是......？” “找人。”沈翰宁一举一动都写满了暴躁，明晃晃的拦我者死：“让开。” 王导呆住，他还没回神，就被沈翰宁直接甩开，再次撞到墙上，背后生疼。 “哎哎，沈总！” 沈翰宁闯进房内，顿时红了眼。 齐哲的领口被撕开，白皙的肌肤裸-露到了胸口，而他整个人陷入昏迷，被刘任升抱住，手里还拿着一把手铐！ 沈翰宁踹门而入不过数秒，刘任升听到动静回身，瞪大了眼。 下一秒，膝盖窝剧痛，膝盖顺着被袭击的力道直接砸到了地上。 剧痛弄得他有点懵，眼睁睁地抬头，看着这位传说喜怒不定的金牌经纪人迈开长腿，走到齐哲身边。 沈翰宁脱下外套，小心翼翼的盖在齐哲的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再回头，对上傻了眼的两人，双手握拳咯吱响，怒火中烧。 他双眼通红，像是陷入了魔怔，一手轻柔的护着齐哲，另一手青筋直爆。 “卧丨槽，你冷静点！！！不能杀人！！！！” 小白虎也傻了，口脚并用，扯着他的裤脚：“这尼玛法治社会，你还要不要救阿哲了！” 阿哲两字，唤醒了他最后的神智。 眼中的红色缓缓褪去，他深呼吸，转身抱起齐哲，托着膝盖的手恨不得揽进怀中，但他不敢用力，就怕伤了齐哲。 像是抱着稀世珍宝，沈翰宁步伐稳当的从两人身边走过，就在要离开房间时，沉而哑的声音，席卷着怒火而至。 “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我想，你们应该清楚尚谊的手段。”他回头，眉宇中戾气十足，明明淡漠得没有任何起伏，却让摊在地上的两人浑身一颤，不敢应声。 18:47。 距离19:00，还有13分钟。 齐哲逃出深渊。 — 沈翰宁上来的时候，从尚榆辰那里顺来了张房卡，后勤处的房卡，可以打开所有的房间。 他随便踹开一间房，掀开被子，把齐哲抱了上去，动作之轻柔，和前面判若两人。 齐哲被下了迷-药，陷入深度昏迷。 睡过去的他一点都不像外表那么清冷，狭长的丹凤眼阖上的时候，反而带着些许脆弱，从上到下，软软糯糯的。 沈翰宁抿着唇，把卫生间的毛巾打湿，坐到齐哲身边，一点一点擦拭脸颊的脏污。 他的眼中聚满了暴风雨，却在落到齐哲安静的睡颜上时，化作温柔的春风，轻柔似水，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暖了几分。 小白虎团成球，缩在沈翰宁脚边，它想拍开沈翰宁这个大猪蹄子的手，又不敢。 ——白虎肉一点都不好吃，它认真的！ 只是算算时间，阿哲也快醒了，小白虎咽咽口水，用小小的爪子扯了扯沈翰宁的裤腿。 房内回升的温度瞬间又降了。 “说。” 沈翰宁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 “咳，那什么，你不怕待会儿阿哲醒来，以为你也是那个？”白虎小心翼翼的说。 沈翰宁的手一顿，浓黑的眉毛皱起弧度，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尚榆辰打了个电话。 “上来一趟，有事找你。”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一个主持而已，还非得你上？” “......” “公司有艺人被迷晕，我刚把人救下来。” 那边突然没声，沈翰宁等了一会儿，尚榆辰才重新说话：“房间号。” “301的监控。我在315，待会儿来一趟。” 沈翰宁言简意赅说完，顺便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19:00。 他勾唇，回头，对上齐哲雾蒙蒙的双眼，轻笑：“你好，我是沈翰宁，放心吧，那两个混账不在这里。” 齐哲还有些晕乎乎的，他只知道自己在的地方很危险，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了眼前人打电话的声音，瞬间一个激灵。 只是药效还没过去，脑子晕晕乎乎，困意很浓。 于是，他努力睁大的双眼落到沈翰宁的眼中就变成了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 沈翰宁心都化了，他弯起眸，轻声问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别怕，尚总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 “嗯......”齐哲眨了眨眼，声音有些干涩：“谢谢您。” 他看着沈翰宁，下意识相信了他说的话，就好像这一幕发生过很多次，多到他习以为常不想再思考。 沈翰宁直起身凑近，帮他理好被子，轻声唠叨：“再碰到这种事情不用怕，尚谊的第一宗旨就是保护好每个艺人，有尚总撑腰，现在已经安全了，放心。” 是沈翰宁......安全了...... 齐哲听到熟悉的名字，最后一丝恐惧散去。 危机解除，脑子里绷着的弦就松下来了，那股晕劲又冲了出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边听边点头，像猫咪打瞌睡那样，一点一点。 沈翰宁失笑，他是有多久没见到齐哲这副可爱模样了，搞得心里痒痒的。 “睡吧。”他轻声安抚着，像哄着孩子睡觉般，轻轻拍着被子，一下、一下。 一口气憋着喉咙中的白虎看不下去了，他家主人什么时候变成宝宝模样了！ 齐哲睡着了。 沈翰宁嘴角的弧度扬地更大。 他和齐哲认识的时候，丧尸病毒刚刚爆发，那时候他莫名其妙的觉醒了异能，又因为能力失控，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看到的就是齐哲干净清澈的笑容。 “这里很安全。”他笑着说，清冷的外貌也掩不住笑容的暖意，像是冬日的暖阳，暖到沈翰宁的心里。 末日刚刚开始，妖魔鬼怪横行霸道，人性的丑陋一览无余。 只有齐哲，依旧怀着悲悯之心，善待每一个人。 相识之初，他还以为齐哲是典型的圣母病，天天苦口婆心的劝。 但齐哲就是笑着不反驳，手下盘着小白虎，脸上笑意浓浓。 沈翰宁见状叹了口气，大不了自己保护他就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是有多蠢，什么叫不能以貌取人，在齐哲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齐哲是修真者，本能地护着弱小的人，悲悯的性子刻在了他的思想中，但这不代表他会放过那些心怀不轨、恩将仇报的人。 一把长剑，一身白衣，齐哲曾当着沈翰宁的面，在一次杀戮中三进三出。他从血路中走出来，依旧不染纤尘，洁净如初。 沈翰宁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齐哲，站在乱尸前，冲他展颜。 声线是冷的，神色却是温柔的：“他们想害我。” 那些背叛过齐哲的人，生不如死。 他的手段，从不比沈翰宁差。 火系异能者沈翰宁，水系修真者齐哲，两人携手建下了自己的基地，占据末世一霸的地位。 想到之前的事情，沈翰宁的笑容淡了几分。 齐哲外冷内热，但想闯进他的心，实属难事，结果自己一手搞砸了所有的温情。 如果齐哲恢复了记忆，他还愿意再对自己展颜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翰宁，陷入了无止境的纠结中。 小白虎就在一旁趴着，幸灾乐祸，叫你对自己的兄弟不设防，被利用了怪谁！该！ 气氛一时有些复杂。 沈翰宁干脆把自己的思绪拽了出来，清理起脑子里混乱的记忆。 小白虎曾说过，血祭灵魂会使血祭者灵魂缺失，无法稳固灵魂。逃逸的灵魂分散开，就落到了平行位面上。 只是灵魂残缺注定一生悲哀，独立的灵魂会经历不同的悲惨命运线。只有重回主位面，才能回到六道的法则庇佑下，转世投胎。 他们所在的地球是主位面，正在经历末世考验，若是考验失败，将由现在这个位面顺位替补上。 经历了末世、异能、修真，再给他什么妖魔鬼怪他都认了。 更何况是复活为自己而死的齐哲。 小白虎的话在脑子里荡悠，沈翰宁叹气，一步一步来吧。最起码第一印象还不错，待会就去把齐哲的合同抢过来，明天给他个惊喜。 秒针滴答转动，沈翰宁揉了揉额角。 原身的记忆中有一份关于齐哲未来规划表。 大致的原因是原身喜欢拿新人练手，在合理的推演下去制定合理的计划，用来训练他对艺人发展的敏感度。 不止齐哲，还有和他一个经纪人的陈祈等人，零零散散的，包含着很多艺人的规划。 而齐哲因为形象人设越走越窄，也成了他重点关注的对象，脑子里有一堆设想，但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齐哲为什么会遭遇断层式瓶颈，甚至变成综艺路线的流量偶像，完全偏离了最开始的方向。 出道即巅峰这种事很常见，但沈翰宁就是觉得不对劲。 个中问题，想来只有齐哲和刘任升知道。 沈翰宁坐在床边发呆，脑海中的那套方案慢慢回笼，他想起齐哲之前的那个综艺，又拿出手机，在围脖搜索‘齐哲’。 入眼，是一连串的热搜—— #齐哲演技是认真的吗？# #林磊隔空喊话，与齐哲争夺冠军# #李鸣洋点评齐哲：还差把火候# ...... 沈翰宁眯起眼，现在看着这些热搜，心下是压不住的怒火。 第3章 娱乐圈（三） 齐哲参加的综艺名叫‘变脸术’。 嘉宾现抽现演，当场表演题板上的关键词。 ‘变脸术’几乎是衡量演员演技的最佳平台，而演艺圈里最具争议性的话题，就是演技，敢来这个综艺的大多都有几把刷子。 只是后来节目走红，制作组也打起了歪心思，将范围扩展到整个娱乐圈里。 于是‘变脸术’开始招收流量小生，不论演技，所有人都能参加。久而久之，大多数演员都不愿意去蹚浑水，只有有意转向演艺圈的明星，才会来蹭一把热度。 他不知道齐哲为什么会去这种综艺，齐哲已经有了堪称巅峰的角色，在观众眼里赢了是应该，输了就是名不符实。 在记忆里，原身也好奇地点开过，看了十来分钟就无聊的关掉了，又是一个把观众当狗耍的综艺。 齐哲的人设被固定在最开始出演的那个剧上，一个温文尔雅的敌国质子。正巧，他抽到的题目是心狠手辣的杀手，在固定人设的笼罩下，想去演好这个角色，简直是难上加难。 节目组为了热度，也是不择手段。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是表现人物情绪的重中之重。 齐哲表演到情绪爆发的时候，摄影机位被故意拉成大全景，将整个舞台都包进去。再加上后期有意的剪辑切镜，直接弱化了齐哲带动的氛围。 他现场表现很优秀，各路导师也给了十足的好评，但播出来的、站在上帝视角的节目饱受争议。 就这样，一个关于齐哲演技的热搜被顶了起来。 ‘变脸术’一场比赛共五期，一周一期。现在差最后一场总决赛未播，‘齐哲演技’这个话题的讨论热度就没下去过。 而后是第四期里对手的宣战，还有当红演员李鸣洋的点评：差把火候。 节目已经录制完成，冠军是谁，圈子里大部分人也有数，要是节目组继续这种骚操作，齐哲绝对又是火上加火——被黑的。 最后一期时间也巧，就是今晚八点。 沈翰宁调出视频，将画幅放大，一点一点的看完齐哲的即兴表演。 良久，他丢下手机，起身找了张纸，将脑子里的规划慢慢记录下来。 19:30。 房门被叩响。 尚榆辰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随手找了个东西盖住计划表后，沈翰宁自然地回头，朝尚榆辰伸出右手。 尚榆辰白了他一眼，然后丢出U盘，又顺着沈翰宁坐的方向，看向床上的齐哲，神色有些古怪。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为个陌生人发这么大的火。”他靠在墙上，语气悠哉悠哉。 沈翰宁没理他，把房内的电脑打开，点开视频。 “咳，友情提示，压着点脾气。” 沈翰宁没有说话，摁下了加速键。 一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抽出U盘握住，在手心压出了紫红色的印子，手背青筋暴起。 尚榆辰摸着下巴，笑容调侃，有点意思哈。 这段视频是301下午五点到七点的监控录像，荣江尊重客户的隐私，但也配合防护的措施，每个房间里都有紧急时候才能调用的录像。 “哦，对了，你要的资料。”尚榆辰拿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文件夹，丢给他。 有关于齐哲、齐哲经纪人刘任升，和刘任升手下另一个艺人陈祈的资料，都在这里面， 他翻开资料，看到到了家庭简介那一栏—— 齐哲出道第二年，父母双双死于醉驾车祸，司机判刑七年。 - 齐哲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漆黑无光的梦。 梦是从首都传媒大学开始，他一路摸爬滚打，出道第一部 戏，就带来了近百万的粉丝，再往后，就是暗不见底的深渊。 那部戏叫《伴生缘》，他的角色，不过是主角的替身，存在感极低，却撑起了整部戏。 齐哲很幸运。 当时围脖热门有一个话题——寻找古装美男，眼尖的颜控硬是把他在《伴生缘》出场时长不到半小时的戏份，剪出了个花。 潭上乘舟诵诗，月下倚栏高歌，安于市井，心系家国。 这样一个温柔至极却在最后死于非命的角色，让观众哭瞎了眼。 本来叙述性的时间线淡化了替身的人设，只是后来观众的剪辑中，分散的故事又被串在了一起，他们硬是把N线小配角南宫恒，画成了主角人设。 从天而降的流量，把他砸得一愣，而后是一场接一场的戏，刘任升也有意为他打造翩翩君子的人设，特地接来同样性格的剧本。 齐哲知道这样不太妥，但他只是个小小的新人，没有能力与经纪人叫板，后来他把自己说服，走上了单一人设的路。 直到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他听到了经纪人和李鸣洋的谈话，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李鸣洋是《伴生缘》的主演，是有钱有势的富二代，是被他这个小配角抢尽了风头落得一身笑的当红小生。 他来娱乐圈，只是为了享受众星捧月的优越感，而不是被配角踩在脚下的愤恨。 一百万，换刘任升放弃齐哲。 一百万，换来陈祈高升的资源。 一百万，换齐哲被潜，有多远滚多远。 刘任升说：“你也不想想，一直封杀你的是谁。”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只可惜知道的太晚。 刘任升缺的不是钱，而是后台，李鸣洋有的是能力去弄垮一个经纪人。 齐哲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谨慎，却还是中了刘任升的圈套，现在离合约到期还有一年，刘任升要用他换取最大的利润。 比如知名导演的资源。 梦慢慢黯淡，他看到了光着膀子的人，看到了那些令他作呕的眼神，他想反抗，他想冲出去。他已经没有了家，不如同归于尽，也好过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不知又梦到了什么，安静睡着的齐哲突然挣扎了起来，被子被掀到地上，把沈翰宁和尚榆辰吓了一跳。 “别怕，这里很安全。”温柔的呢喃在他耳边环绕，安抚着齐哲‘噗噗’的心跳，他费力的睁开眼，入目是昏暗的灯光，往旁边看，身侧是高大的男人对他轻笑：“醒啦？” 记忆慢慢回笼，齐哲望着沈翰宁出了神。 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柔化了凌厉轮廓，给他渡上一层暖意。 齐哲愣愣的看着，待到回神，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逃出来了，是眼前的男人把他救出来了，他安全了...... 沈翰宁也不急，而是转去端了杯温水，想了想，还是递给齐哲，让他自己喝。 齐哲接过水杯小声说了句‘谢谢’，嗓音干哑。 沈翰宁温柔的注视他。 “咳。”站在后面的尚榆辰重重咳了一声。 喝水的齐哲被吓得一呛，仓皇抬头，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沈翰宁飞给他一个眼刀，然后扶着受宠若惊的齐哲靠着靠枕坐好。 “我是沈翰宁，这位是尚总尚榆辰。”沈翰宁指着人重新介绍道。 作为尚谊的艺人，齐哲自然认识前面的两人。 他扬起几分苍白的笑容，向两人道谢：“尚总，沈总，谢谢你们，嗯——” “沈总怎么会去那里。”他望着沈翰宁，心下有些疑惑，还有......忐忑。 沈翰宁把手插到口袋里，十分自然地回答：“这些天忙得有些累，我找个房间休息而已。谁知道就看到你那狗屁经纪人把你迷晕，我觉得有些不太对，才过去看看的。” “幸好赶上了。”他无奈的说：“要是再晚一步，那个房门我可踹不开。” 齐哲抿着唇，长而密的睫毛掩在双眸上，心中升起的疑惑散得一干二净，他抬头诚恳的向沈翰宁致谢。 沈翰宁心安理得的接下谢意，美滋滋。 一旁的尚榆辰：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行了，先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吧。”尚榆辰扯扯嘴角，从刚丢给沈翰宁的文件夹中又抽出两张纸，递给齐哲：“看看。” 齐哲一愣，望向手上的两份文件。 ‘关于尚谊娱乐旗下刘任升擅自出卖艺人隐私的处罚措施’ ‘艺人签约合同’ ——甲方：沈翰宁。 ——乙方：齐哲。 齐哲愣愣的抬头，清冷的双眸睁得大大的，再配上睡醒后有些翘起的呆毛，像极了某种高冷又迷糊的动物。 “这两份合同，你来决定要不要留下来。”尚榆辰双手抱怀，不容置喙的说。 沈翰宁没有翻到后面，自然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经纪人合约。 向来说风就是雨的沈翰宁也震惊了：“你什么时候弄的？” “你告诉我出事的时候。”尚榆辰耸耸肩，意味深长的瞥着沈翰宁：同寝四年，你当我不知道你小子的德行？ 沈翰宁摸摸鼻子，他也没说什么，同样将选择权留给了齐哲。 其实不止是这个世界，在原先的华夏，他和尚榆辰也是铁杆子兄弟。 平行时空很奇妙，在避开末世后，所有的事情都往应有的方向发展，除了原本应该是修真者的齐哲。 蹲在一旁的小白虎扒拉着地，幽幽的解释：“阿哲的灵魂不完整，不能受到天道的庇佑，所以偏离了原有的命运线。你要是不能把他的灵魂聚集起来，他就会不停重复最悲惨的命运。只有我消失了，他才能结束这种命运。” 但白虎乃天地灵物，怎么可能轻易消失。 沈翰宁沉默了。 一屋子的视线都聚集在齐哲身上。 齐哲抿起唇，将刘任升的那份文件拿起来，对着两人说：“这一份，就算了吧。” 沈翰宁扬唇一笑，不愧是他的齐哲。 尚榆辰挑眉，夸道：“不错的选择。” 艺人更换经纪人，经纪人随后遭到隐私泄露的处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明眼人一看就清楚。 齐哲自然明白。 第4章 娱乐圈（四） 更换经纪人这事儿可大可小，齐哲正处在舆论高峰期，一点事都能酿成轩然大波。再小的差错都不能出。 不过出了这种事情，他也肯定不会再跟刘任升，那转给不怕事的沈翰宁是最好选择。 齐哲又看了看经纪人合约，有些为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做我的艺人，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沈翰宁调侃道，他伸手拿起那份合约，越看越舒坦。 齐哲摇头，轻声道：“我现在情况，交给谁都很麻烦，会连累您。” 他不想给沈翰宁添麻烦。 齐哲抬起头，望着沈翰宁，认真且诚挚。 尚谊经纪人，尚谊艺人，他们之前唯一联系只是隶属于同一个公司。 沈翰宁那么忙，身边接触艺人又多，或许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齐哲眼神有些黯淡。 上面有李鸣洋在施压，现在还要再加一个王海才，他不想把自己救命恩人拖下水，哪怕沈翰宁并不怕麻烦。 沈翰宁扬眉一笑：“你担心给我找麻烦？” 齐哲不吭声。 “齐哲啊，我把你救出来的时候，那些麻烦就已经跑到我身上了。”沈翰宁摊手，两份合同一左一右捏在手上，引诱般劝道：“再考虑考虑？” “您——”齐哲皱眉，眼里写满了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帮我？” 沈翰宁‘啧’了一声，浓眉高高扬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是你救命恩人吧？” 齐哲点头。 “那你就欠我条命。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可不是看着你自暴自弃的。”他手一挥，经纪人合约重新丢到尚榆辰手中，然后撕碎另一份，‘刷’地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些，他弯下腰凑到齐哲面前，黑眸执拗盯住他，强横道：“从今往后，听我的。你的星途，我来守护，明白了吗？” 你的星途，我来守护...... 从他醒来到现在，不过半小时时间，沈翰宁就明确地表态。 齐哲第一次见这么霸道果断的人，怔愣半晌。 信，还是不信。 他从天人交战中巴拉出残留的理智，想拒绝，但对上沈翰宁执着的黑眸，拒绝话在嘴边打转，怎么都说不出来。 那双神采慎人黑眸望过来的时候，仿佛染上了暖阳，和煦微光淌过齐哲干涸的心房，耀到心底深处。 暖暖的。 他真的不舍得。 也罢，不就是再赌一次吗。 琥珀色的眸抬起，触到黑眸后，齐哲浅浅一笑。 “沈哥，从今往后，请多指教。”他伸出右手，双眸微弯，眼中有微亮的光，似星辰闪耀。 沈翰宁伸手握住，眉宇高扬起，爽快道：“请多指教。” 尚榆辰见两人商量好了便愉快地吹了个口哨。“明天八点，公司法务部等你们哦~” “谢谢尚总。”齐哲松开手，礼貌致谢。 尚榆辰摆摆手，“你们继续，我先下去了。” “尚总慢走。”沈翰宁笑呵呵送客，调子里是满满得意。 尚榆辰眯眼，莫名感觉有点饱。他突然回身，微笑，“齐哲啊，我忘了件事儿。” 齐哲：？ “咯。”尚榆辰丢指指沈翰宁，微笑：“这人比你小几个月，之后直接叫他名字就好，不用哥来哥去的，显老。” 齐哲眨眨眼，他26，沈翰宁竟然比他还小？ “那我之后叫您沈总吧。”齐哲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怪我。” 沈翰宁：......叫哥挺好，真的。 “别，沈总更老，直接叫我名字吧，你是我的艺人，还分什么远近亲疏。”沈翰宁微笑，有些咬牙切齿：“叫尚总就好，别捎带上我。” 齐哲望望沈翰宁，又望望尚榆辰，见他们俩开始莫名其妙互瞪后，轻轻抿起唇，脸上染上了笑意。 尚总呲牙一笑，转身闪出房间，下楼去了。 碍事的人走了，沈翰宁终于可以开始愉快的二人世界。他压下上翘的嘴角，迈着轻松步伐走到床边，坐下。 沈翰宁：“阿哲？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可以。” “那好，我们先来谈谈你的上一任经纪人。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一个经纪人去毁掉自己的艺人吗？” 沈翰宁用十分轻松语气说出这句话后，齐哲沉默了。 他脸上笑意消失不见，只有慢慢浮现的平静，还有深藏在下面不甘和厌恶。 “你知道是谁，对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能帮你扫清障碍。” “我不能确定。”齐哲低下头，声音有些闷。 “那我来猜猜，李鸣洋？” 齐哲:“......”这位新经纪人是福尔摩斯吗？ 沈翰宁笑着拿出手机，上面还有没有关闭的热搜：“自出道以来，你招惹到的是非很少，去掉这次综艺惹来一大堆脏水，其余人应该都不会怎么针对你。” “除了这个李鸣洋。” 围脖热搜：# 李鸣洋点评齐哲：还差把火候 # 他拿着手机在齐哲面前晃了晃：“每一期评分我都看了，只有李鸣洋次次都是给最低分，简单列个表，都能看出来。” “再往前推一推，你从《伴生缘》里拿到大批流量，他却被一个新人夺走了大半的风头。李鸣洋在圈子里名声不怎么样，要不是碍着他老子，也不会有多少人买单。顺着一查，都能查出来。” “至于你那个前经纪人，不论是被威胁还是被收买，都违反了他签下合同。还有陈祈——” “刚刚监控，我这里都有。刘任升提到了是为陈祈换资源，但陈祈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这份录像也不能用来指控他。” 沈翰宁将一件一件都剥开分析，望着齐哲的黑眸幽深难辨：“现在我想知道是，你为什么会被迷晕。” 齐哲阖上双眼，轻声说：“陈祈递来的水杯。” “你之前知道他们两个事情吗？” “我只知道他们关系挺好，没有往另一方面想。” “OK。”沈翰宁打了个响指，对着齐哲苦口婆心道：“记住了，以后除了我给的东西，管他牛鬼蛇神都不能接。” 齐哲乖巧地点头，“好。” 沈翰宁满意地俯下身，给他拉好被子，笑着说：“还晕吗？晕就先睡吧，明天再去公司签合同，一连中了几次迷药，得好好养养。” 齐哲轻咳几声，有些不适应沈翰宁动作，自己抓过被子，低声道谢：“谢谢沈总。” “叫我翰宁。”沈翰宁纠正道。 齐哲：...... 他张张嘴，就是叫不出来。 “算了，慢慢适应，反正不许喊我沈总，不许用敬称，你叫一次我记一次小本本。”他勾着唇，笑得欠扁。 齐哲妥协了，清俊脸上带着点点无奈。 在沈某人殷勤伺候下，齐哲伴着残余药效沉入梦乡。 沈翰宁也不闲着，继续整理资料，等到静音闹钟响了，他才丢下笔，点开视频。 20:20。 20:00整，‘变脸术’第六季最后一期，齐哲vs林磊。 为了观察这次舆论导向，他特地往后调了20分钟，弹幕、评论走向一清二楚。 半个小时后。 跳着看完视频的沈翰宁脸黑若漆，手机屏幕上弹幕疯狂滚过，看得他差点爆发。 沈翰宁抬头望着床上安睡的人，黑眸幽幽，仿佛几簇火苗在里面跳动，灼热。 小白虎不解蹿上桌，然后—— 一连串看起来正常组合起来不说人话的彩字从红蓝交织背景上划过： ‘我爱吃cp：啊啊啊啊啊啊齐哲喜欢林磊没毛病，你看看他那眼神儿，awsl！！’ ‘灰蒙蒙一片：？？？神他么cp，抱走家磊不约’ ‘神说要有光：\\哲磊/\\哲磊/\\哲磊/\\哲磊/\\哲磊/\\哲磊/\\哲磊/！！！！！’ ‘吃瓜ing：？请问你们是怎么从一场悲剧中看出爱情这个玩意儿的’ ‘城南ok：我死了，哲磊锁了！钥匙评委吞了！’ ‘午夜寒瓜：吹爆这个对视！’ ‘猫咪辣椒酱：从来没想过齐哲能这么man！说他演技不好人瞎吧。’ ‘桥是木桥桥：乱拉cp人滚啊，这明明是演戏，弹幕有毒’ ‘竹叶本叶：高举CP大旗啊啊啊啊啊，给太太们递笔！！’ ‘骄傲阔乐：某导师不是说齐哲演技上不得台面吗？那为啥冠军是他？出来解释解释？’ ...... 最后十分钟弹幕，诸如此类。 于此同时。 # 变脸术第六季冠军 # # 哲磊cp # 两个词条冲上热搜，高居前十。 不明所以吃瓜群众点进第一条，然后迅速跳转第二条，哲磊cp热度直逼第一。 关掉视频进入热搜逐渐心肌梗塞的沈翰宁：这节目搞水军热度可真不要个AC脸呢: ) 房间温度飒飒直降。 第5章 娱乐圈（五） ‘变脸术总决赛——求而不得’ 昏暗的舞台上，灯光一盏盏亮起，打下的光斑，聚在中间二人身侧。 齐哲坐在木质轮椅上，背对着林磊，双眼微阖。 身穿罗青衣衫的林磊缓缓跪地，看不出脸上的喜怒哀乐，他俯身一拜，在光中印下极淡的影子。 齐哲没有回头，只是淡声道：“起来吧。” 林磊不动，伏身在地，传出的声音沉闷而执着：“主上，奴愿一死。” 阖上的眸猛地睁开，齐哲微眯着眸。 “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转过轮椅，狭长的眼尾轻挑，没有弧度的眉眼，生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冷傲。 “奴愿一死。”林磊没敢抬头，他望着地上，执拗的说。 “一死？” 齐哲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捏住林磊的下颚，逼他看向自己，眉宇越发冰冷：“你，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清冷的声音宛若冰雹，接连砸在林磊的身上，让他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主上......” “呵，好，真好。”齐哲压着嗓子，笑声低缓沉重，眸中却是勃然怒火：“二十年的情意，倒是比不上一个女人，林磊，你可真行。” 他没有怒吼，声音很缓，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字一句，压得林磊喘不过气。 齐哲收回手，推着轮椅离开，神色平静至极，脊背挺拔，像利刃，冰冷决绝。 “主上！主上！”林磊慌了，扑倒轮椅前侧，他伸出手想要拦住轮椅，又瑟缩的收了回来：“主上，当初的事情或许真的不是陈家做的，涵儿很善良，她不会作出暗算的事情——” “你给我闭嘴！”前进的轮椅猛地停住，齐哲攥着扶手，双眸通红。他怒视着林磊，几近疯狂：“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是你在余叔墓前许的誓，你、可还记得？！” 林磊浑身发颤，他望向齐哲，目怒哀求：“主上，我求你，放过涵儿吧。” 齐哲低笑：“放过她？” “那我余家上下百条人命，谁来放过？”齐哲掀起眼，瞳孔中印出眼前人的倒影，仿佛无尽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冷冽煞气裹挟暴风而至，冰冷刺骨：“我不会杀你，走吧，滚得越远越好，远到我再也找不到你的尸体。” “主上——” “滚。” “不，家主让我护你，我便护你一生，这条命只有主上能夺。”林磊喘着粗气，神色激动：“林磊背叛誓言，求主上成全。” 齐哲望向林磊的眸中一片死寂，他突然扯住林磊的衣领，将他死死的拽起来，逼他看着自己：“成全？林磊，忠爱两全，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低头，对上林磊含泪的双眸，眼尾压了下来，语气嘲弄：“杀了你，不解气。” “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你爱的人，毁了你的——” “家。” 齐哲缓缓松手，最后一瞥里是压抑的失望和冰冷，他推着轮椅，消失在黑暗中。 林磊倒在地上，双眼无神。 - 哲磊cp热搜一出，高产粮的太太们疯球了，不到半小时，一篇篇千字短文传遍热搜。 “上天笑着拨弄人间，待我许下海誓山盟，于是挥洒血海深仇，将缘分颠簸。” “陪我走过世俗的是你，陪我笑对血仇的是你，可到最后，狠心抛弃的人，依旧是你。” “林磊，你走吧，若有相见之日，必要你尝遍十八般体-位！” ...... 沈翰宁僵着脸，呼吸随着手下刷过的篇数增多而变得越发急促，要是怒气能换成数值，估计能看到疯狂up的数字。 他忍到最后，结果被车轱辘压了个措不及防。 缩在一边的小白虎仿佛闻到了打翻的陈醋。 ‘您是否要卸载围脖’ ‘确定——！’ 他‘啪’的丢下手机，脸黑得能滴出墨汁。 “咳，冷静......”小白虎底气不足地劝道。 沈翰宁睁眼斜睨着它，伸手一捞，两只大手开始疯狂揉毛泄怒。 小白虎：！ 嗨呀，劳资好气！ 它呲呲牙，‘啊呜’一口咬上去。 沈翰宁见好就收，在尖牙咬上来的瞬间松了手。 小白虎：“......你特么之后休想我在阿哲面前给你讲好话。” 沈翰宁挑眉，怒气渐消。他重新打开手机戳开头像编辑信息，不以为然：“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就安安心心当个萌宠吧。” “行，你说的！”小白虎哼唧一身，跐溜冲下桌子，窝到齐哲床边去了。 沈翰宁瞪着重新下回来的围脖，有些纠结。 他想了八百种舆论导向，硬是没料到这狗屁节目组的下限值。 敲屏幕的手指顿了顿，他把上一条信息撤回，又敲了几个字上去：去把热度顶起来。 呵，想让齐哲给林磊当踏脚石？ 沈翰宁收起手机，节骨分明的手指敲得桌子咚咚响，他笑得很嚣张—— 那就来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吧。 - 还在梦中的齐哲，完全没想到自己最后一期的奋力挣扎能引起了这么疯狂的轩然大波。 第一期的题板是冷血反派。 最后一期的题板是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的忠义，求而不得的爱情。求不得，放不下。 只是很明显，决赛对演这场戏的主角，是林磊。 ‘变脸术’主办方下了很大的手笔，每一季的冠军都能都到非常好的剧本。 冠军可以在三个主演剧本中选一个，要是碰上了自带IP热度的剧本，那就是比掉馅饼还锦鲤的事情。 齐哲早就开始为自己谋划出路，他把变脸术研究了个遍，这才甘愿顺了刘任升的意，跑来踏浑水。 作为少有的以演技决胜负的节目，‘变脸术’想捧人也不会太明目张胆。节目组请来的评委几乎都是知名大腕，公平公正公开，是出了名的业界良心，和节目组完全是两种风格。 想捧人？成啊，拿实力说话。我们嘴巴毒，不喜欢憋着。 这个鲜明的矛盾点，也节目的一大卖点。 所以最后的总决赛，齐哲决定放手一搏。 林磊是这一季资本捧的明星，节目组能针对齐哲，却不敢针对林磊。 两人对戏，后期的干预就会大大减少。 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放手一搏，博到了最终的冠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任升觉得已经控不住他，才会弄出王导这件事。 拿下了冠军，也解决了经纪人的事情，齐哲平静入睡，一梦到天亮。 等到第二天迷迷糊糊的醒来，他习惯性的往侧边歪头，一睁眼，吓木了。 昨天的那位新任经纪人棱骨分明的俊脸，赫然出现在枕边，紧闭的眼下是两圈微浅的黑色，呼吸声沉稳，浅浅打在耳边，弄得齐哲浑身微麻。 他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只是眼睛里已经被沈翰宁沉沉的睡颜占满了。 他拧起眉，有些尴尬的侧过身，想要离开这一片呼吸范围。 “唔、别闹......”沈翰宁嘟囔了声，把齐哲不小心带走的被子扯了回来。完全看不出一丁点昨晚的霸道，倒像蜷着身体睡觉的孩子，不满的抓抓被子。 齐哲：“......” 他尴尬得上半身僵在被子里，动都不敢动。 不过窗帘外面已经亮了起来，估摸着七八点的样子，太阳要照屁-股了。 齐哲思来想去，最终深呼吸，伸出手轻推沈翰宁：“沈总——” 沈翰宁依旧呼呼大睡，没反应。 “沈总。” “.......” 齐哲扶额，这人昨晚得熬了多久才能睡成这样啊。 桌上突然传来震动的声音，嗡嗡直响。 齐哲探头望去，那应该不是他的手机。 他犹豫的转身，见沈翰宁被吵得皱起了眉，继续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沈总，醒一醒，电话响了。” “别吵。”沈翰宁嘟囔着嘴，发出模糊的抗议，两手捏住枕头把耳朵堵住，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电话震动孜孜不倦，沈翰宁把自己团成球，死活不肯醒来。 齐哲无奈，眼睁睁的看着电话铃声断掉，然后继续震动。 “沈总——来电话、了、唔——唔！” 烦不胜烦的沈翰宁一把揽过齐哲，眼睛不睁开，嘴里迷糊道：“睡觉！” 一时没防备、被他圈了个正着的齐哲瞪大眼，男人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循环。 他彻底僵住，微弓的背部弧度紧绷，露在外面的洁白的脖颈处，已经染上薄薄的一层粉。 是怒的，也是羞的。 “沈总！” 他低喝一声，试图把身子从眼前这男人堪比火坑的怀中扯出来，双手挣扎的幅度不断加大，终于把睡死的沈翰宁弄醒了。 沈翰宁：“？”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被耳边白虎的幸灾乐祸弄得一个激灵。 “沈渣男你丫再不松手阿哲就要生气了哦~” 他猛地坐起，眨眨眼，在迷糊的梦里找到刚刚的记忆。 他望向身侧羞怒转身下床的齐哲，咽了咽口水，疯狂自救：“那什么，我，咳，我家里有只猫，天天早上闹我，我就......” “闭嘴！”齐哲羞恼地怒道。 沈翰宁瞬间收声，偷偷摸摸侧着眼，往旁边看。 齐哲正背对着他，身上的礼服被弄得皱巴巴的。他愤愤地理好衣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就像下了锅的虾，从侧脸到耳垂都是一片薄红。 完了啊。 沈翰宁在心里哀嚎，他昨天明明睡在床侧，怎么就滚到阿哲的被子里了，这下子死定了死定了。 齐哲打理好自己，等脸上的红晕散去热度降下来。一回头，就见到这个传说中风流倜傥、实际上嚣张霸道的金牌经纪人暗戳戳望来的眼神儿，见他转身，立马老老实实的低下眼。 “对不起，我昨天就打算眯一会儿的，结果，咳。那什么，有机会我带你去看我家猫，它就喜欢大早上闹腾，我还以为幻听了，抱歉抱歉。” 实为白虎长成猫的某神兽觉得自己被cue了：？大猪蹄子！我倒要看看你从哪变出只猫来！ 沈翰宁瞪了眼白虎，抬头冲着齐哲举起两只手，就差指天发誓：“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可怜巴巴的仰着头，黑眸怏怏的，连带着飞扬的眉和睫毛都耷拉了下来。 像——嗯，哈士奇。 一只迷迷糊糊，耷拉着脑袋蹭着主人腿的哈士奇，十分具象的出现在他面前。 齐哲被自己脑补的形象笑到了，不自觉就勾起了唇。 他一笑，沈翰宁立马就精神了，期期艾艾的凑近：“齐哲啊，还生气吗？” 齐哲抿着唇，摇摇头，把奇怪的画面压了下去。 虽然才认识24小时不到，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沈翰宁的为人。 或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吧，齐哲默默想。 沈翰宁巴巴的望着他，想说话又不敢说，一脸憋屈。 齐哲轻笑，刚想出声，桌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房里的两人齐刷刷的望过去，刚刚有些奇怪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哇~ 第6章 娱乐圈（六） 沈翰宁滑下接听键，一连串怒骂砸了出来。 “沈翰宁，你小子还要不要签合同？！人呢？！看看时间几点了啊！” ——这是来自上司爸爸的怒吼。 沈翰宁愣了下，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合同要签。 “......咳，那什么，我们这就过来。”他匆匆应了句就挂掉电话，转身找衣服，边穿外套边催齐哲：“快收拾一下，尚榆辰特地等着我们去签合同。” 齐哲也有些诧异，他倒真没想到尚总会特意等他们，随即迅速收拾好自己，稍作遮掩后，和沈翰宁往公司赶去。 本来想看热闹，结果被鸽了近一个小时的尚榆辰有些暴躁，他把合同丢给沈翰宁就走了，浑身上下仿佛写满了‘劳资再来是狗’等字样。 沈翰宁摸摸鼻子，回身安慰齐哲：“他就是这么个狗脾气，爆的很，别怕。” 齐哲好笑的点点头。 沈翰宁问：“你今天原定有什么计划？” “大概十点左右，要去一趟节目组，导演说播完决赛就要挑剧本了。”齐哲边看合同边答。 他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看着上下并列的两个名字，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一提到‘变脸术’，沈翰宁心头火就上来了。他磨磨牙，心里有些燥：“正好，我跟你一起去吧，鬼知道那个破节目组又会整什么幺蛾子。” 齐哲疑惑的望向他：“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炒了个你和林磊的热度。”沈翰宁收起合同，装作毫不在意的说着。 齐哲眨眨眼，被黑了将近一个月，他对舆论这些早就不感兴趣。只是为什么感觉沈总的声音有些闷？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着凉了？ 作为被照顾小半宿的人，他感到了些许愧疚，眉头微皱，想着待会要让沈翰宁回去好好休息才行。 沈翰宁偷眼打量着齐哲，见他眉眼有些郁郁的，心下一嘚瑟。 看来齐哲也很讨厌那什么哲磊cp嘛！ 沈翰宁拍着身侧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这件事虽然闹得有些大，但大家的注意力还是在你得冠军上。能突破舆论，得到认可，已经很成功了。” 齐哲依旧轻笑，很平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 “走吧，路上再跟我详细说说那个林磊。”沈翰宁熟练的弯腰，从尚榆辰的桌子里抓出一串钥匙，在齐哲面前晃了晃，露出八颗大白牙笑得开怀：“公车公用，带你兜风去~” 齐哲失笑，然后被沈翰宁抓住手腕拉下停车场。 刘任升那边，已经被尚榆辰警告过，手里的资源被大肆挤压。 视频中提到了陈祈，连带着陈祈也受到了警告。 不过都是私下进行的。 刘任升没敢联系齐哲，齐哲也就安心的跟着新经纪人走了。 从尚谊到电视台，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沈翰宁打着方向盘，嘴上依旧不闲着：“你和林磊的关系怎么样？” 齐哲：“一般般吧。” 说完后，他想起夺冠时林磊的表情，默了下：“也许，可能......是第二个李鸣洋吧。” 他把林磊和这一期资本导向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和昨天的热搜一结合，沈翰宁了然，调侃道：“所以说，你又踩着一个资本上位了？” 齐哲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看，我天天打人脸，你天天踩资本。”沈翰宁踩下刹车，侧过身，黑眉微扬：“咱们俩组队，可真是绝配。” 齐哲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眉眼轻弯。 “到了，一起去见见那些妖魔鬼怪吧。”沈翰宁打开车门，单手划自身前轻笑：“我的大明星。” 他的声音有些沉，沉甸甸的气息落在齐哲耳中却是轻柔至极。 齐哲感到耳垂莫名一热，连忙下了车。 - ‘变脸术’是在s市总台录制的，原本约好的时间是十点，现在九点半，还有半个多小时。 沈翰宁跟着齐哲，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会议室，里面却出乎意料的坐了几个人。 齐哲诧异的望向台长余庄和总导演康高远，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早。 沈翰宁的视线则落到坐在最侧边的人身上—— 林磊。 哟，他怎么不知道第二名能挑选剧本。 余庄正和康高远聊天，听到门开的声音便望了过来，看到沈翰宁出现的时候有几分惊奇。 “哟，沈总。”余庄起身，笑着打招呼：“您怎么来了。” 会议室里的桌子是方形的，余庄几人坐在靠里面那侧。沈翰宁和齐哲大大方方的走到外侧，拉开椅子坐下。 沈翰宁冲余庄和康高远摇摇手，就当打了个招呼：“我最近接手的齐哲，这次剧本挑选也由我全权负责。” 闻言，余庄脸上的微笑僵了下，刘任升怎么没跟他说过这件事。他和康高远对视一眼，感觉事情好像不太妙。 唯一没反应的，是坐在最旁边的林磊。 林磊唱跳选秀出身，是新人中比较顶流的歌手。他长相清秀，没有走奇特的艺术打扮，头发刘海细碎干净，脸上带着浅笑，看上去很安静。 齐哲坐的位置上，正好有一份三部剧的剧本文件。他一一打过招呼，然后自顾自的看起剧本。中途想和沈翰宁商量几句，抬头，撞上了林磊望过来的视线。 一个温和的笑容。 齐哲回以笑容后，狭长的眼微微眯起，那天颁奖结束的时候，林磊可不是这个反应。 嗯，怎么描述呢？就像眼睁睁的看着生肉被夺走的野狼，他离得近，都能听到林磊粗重的呼吸和骨头的咯吱声。 要不是碍于摄影师还在，估计当初就能翻脸。 林磊对上齐哲的目光，嘴角弧度扩大：“齐哥，好久不见。” 齐哲淡笑：“好久不见。” 时间仿佛在两人的笑容中凝固了几秒。 康高远主动打破奇怪的气氛：“既然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这次的奖励做了些改动。”康高远干咳几声，解释道：“第六季决赛的热度高的出奇，主办方，特别是这三个剧组，都想要齐哲和林磊加盟。所以就加上了林磊的名额，你们挑挑看，想选哪一部。” 沈翰宁轻歪头，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容：“这要是选了同一本，主演给谁呢？” 康高远有些尴尬的说：“自然是给齐哲。” “那成。”沈翰宁一笑。 说完，转头和齐哲商量剧本去了。 场面一度和谐。 林磊的经纪人看得胸口直闷。 康高远和余庄无奈对视，李大少要求的事情，怕是很难做了。 这三个剧本，第一个是大热IP改编的现代偶像剧，主打甜腻的校园男女爱情。 第二个是古装宫廷大戏，给出的角色是女主的挚友，算是男三号。虽然是女性视角的剧，但里面群星汇集，对新人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后一个是网络剧，偏向灵异爱情，相较于上面两部，设定和编剧都很新颖。 齐哲在最下面的介绍上点了点，和沈翰宁相视一笑，然后把剧本递给康高远。 对面的林磊也选好了，林磊经纪人随后跟上。 沈翰宁低头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 齐哲的手机亮了，消息框弹出：“猜猜他们选的什么。” 齐哲勾唇，放在桌下的手，轻轻的竖起几根手指，在1和3之间变换。 林磊要转型，必然不可能选第二个剧，一个群星云集的剧组，哪里会让他出头。 二分之一的几率，要是撞上，可就好玩了。 不过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康高远看完文件后，脸变得有点青。他合上文件，神色复杂的望向齐哲：“这里最大制作的可是第二部 ，里面的人设也很适合你，不再考虑下吗？” 第二个？温文尔雅最后死无归所的书生？ 齐哲笑了笑，没吭声。 沈翰宁直接看了过来，黑眸轻扬：“古装剧太多了，现在并不适合齐哲，我还以为康导演也明白这个道理呢。” 康高远噎住。 这么不识时务的经纪人到底怎么走上来的！他在心里怒骂，奈何脸上笑容不能断：“我只是不太明白，一个网络剧而已，怎么你们都看中了。” “......” 沈翰宁转头，面露惊奇的看着对面两人：“还真撞了？” 林磊经纪人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林磊眯了眯眼，一声不吭。 谁都没有想到，齐哲会选一部网剧。 康高远有些头疼的说：“既然你们都选这部网络剧，那——” “等一下。”林磊突然出声打断：“康导，我换一下。” 第二部 是李鸣洋给齐哲设的陷阱。其余两部都差不多，只是好巧不巧跟齐哲撞上。 林磊微抬头，双眼微沉：“我选第一部 。” 他就盯着齐哲，面无表情。 齐哲平静的回望，两人微凛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互不相让。 仿佛没有硝烟的战争缓缓打响。 康高远左看看右看看，嘴角一抽。他速度起身：“齐哲第三部 ，林磊第一部，你们过来签合约吧，具体的资料过后会发给你们的。” 第7章 娱乐圈（七） 五楼电梯。 齐哲和沈翰宁一前一后走进，站在左右两侧。 电梯门缓缓关闭，门口的按钮却被半途按下，门外清晰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祖宗，我求你低调点行不行？” “你再任性谁都帮不了——” 声音戛然而止。 双手垂在身侧，一脸不耐烦的林磊站在电梯口，他身边是不断唠叨的经纪人。 沈翰宁‘哟’了声，懒洋洋的挥起手：“真巧啊。” 林磊牵起一丝笑容，衬着微沉的脸，语气有些冷淡：“沈总，齐哥。” 齐哲淡淡的说：“先进来吧。” 林磊大大方方的走进电梯，和经纪人站在另一边。 红色的数字不断变小，4、3、2、1。 气氛沉寂至极。 林磊突然开口：“齐哥，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齐哲平静的看着数字变小，没有说话，他对一时意气下的赌局并不感兴趣。 “怎么？不敢？”林磊嗤笑，望向齐哲冷淡的侧颜，挑衅道：“几天不见，齐哥胆子怎么就变小了？” “几天不见，你也变得嚣张不少。”齐哲抬眸，狭长的眼尾微压，不耐烦下的声音越发清冷：“我敢逆着节目组，你敢吗？” 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痛处，林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压着沉沉的怒意。 ‘叮——’ 门开了。 齐哲直接走出电梯，脊背挺拔。 沈翰宁跟在后面，双手插袋。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家阿哲这么强势的一面，不过，怼得好！ “你这算是把他彻底得罪咯。”他弯着眼，笑得很开心。 齐哲不解的回头望他：“多了一个敌人，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沈翰宁呲牙：“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这人可以开始盯着，那些暗地里的小鱼小虾可就难咯。” “......”齐哲沉默。 等走到车子边，他忍不住说：“你真的不嫌我惹的麻烦吗？” “为什么嫌弃？”沈翰宁奇怪的问，等看到齐哲脸上的落寞后，心里猛地一疼：“阿哲，我是你的经纪人，真的不用把我当外人。” 齐哲定在原地，第一次带着强硬的语气：“可是，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你为什么相信我，你就不怀疑昨天的事情是我自导自演吗？有什么原因，能让你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这样的付出。” 齐哲微昂着头，望着比他高上几厘米的沈翰宁，突然执拗得可怕。 沈翰宁叹气，反手关上车门：“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特地关注你呢？” 齐哲疑惑的瞪大眼。 “听我说。”沈翰宁声音渐轻：“我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喜欢独自推演一个艺人的发展，用来训练我的职业敏感度。遇到特殊的艺人，我就会额外关注。” “比如说，一颗因为经纪人的恶意而蒙尘的明珠。”他微低着头，和齐哲对视着，两人站在原地，清风拂过，吹乱了鬓角的发丝。 “有人说，我沈翰宁最擅长的事情是挖掘艺人的潜力。而现在，一位拥有着无限潜力，却在深渊挣扎的艺人站在我面前。我怎么能错过他呢？。” “齐哲，不用怀疑自己。我愿意帮你，是因为你值得。” 值得我去爱...... 沈翰宁将最后一句话说在心里。 齐哲有些错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过千千万万种理由，甚至想过更离谱但被他断然抛去的理由。 唯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认可。 我.......值得？ 齐哲缓缓低下头，莫名的热意涌上眼眶。 从十九岁到二十六岁，他摸爬滚打，曾在至高的荣耀辗转，也曾在淤泥里挣扎。在他差点自我放弃的时候，却被眼前这位无数人向往的存在，拽出深渊。 沈翰宁心里抽着疼，小白虎早就把齐哲之前的经历讲了一遍，他想给齐哲更好的生活，他想告诉齐哲，你就是我的北极星，可耀明月的星辰。 他将双手搭在齐哲的肩膀上，郑重道：“齐哲，昨天的话，我再说一遍，请你牢牢记住。” “从今天起，你的星途，我来护航。没有什么为什么，就凭你身上有足够吸引我的存在。” 他扬起眉尾，浓密的眉压在黑眸上，似是对天起誓，庄严肃穆。 齐哲愣愣回望着他，心中的防线被一层层撞破，直到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冲出禁锢。 这种奇异的悸动，好像......叫做感动？ 齐哲呐呐的收起那抹奇异的感觉，呆在原地。 沈翰宁轻笑，用他低沉的嗓音说道：“现在可以安心的跟我走了吗？齐小哲？” 一声‘愿意’差点就蹦了出来，被回神的齐哲猛地压住，心砰砰跳。但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脸是有多红，红着脸把奇怪的感觉全归为感动，然后带着几分不明不白的尴尬上了车。 沈翰宁笑看齐哲，见诱人的红晕从脖颈冲向耳垂后，心都软了，看来阿哲对我也不是那么低斥嘛。于是仰头长叹，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梦中！”消失许久的小白虎幽幽冒出来，然后蹿上车。 沈翰宁：......迟早烧了你！ 他愤愤的拉开车门。 - 结束综艺拍摄闲了一段时间的齐哲，又开始忙了起来。 沈翰宁很体贴的把所有事情安排周到，甚至在齐哲刚看完资料后，就带着新招的助理邱林过来了。 之前的助理私下里和刘任升的关系更好，沈翰宁自然不会留。 邱林大致一米七多一点，比齐哲矮上小半个头。不胖，不过脸上带着些婴儿肥，笑起来憨态可掬，很讨喜，一见面就合了齐哲的眼缘。 东西都收拾妥当后，齐哲进入剧组。 这部剧叫做《临鬼》。 齐哲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半鬼。到底是人，还是鬼，主角自己也不清楚，脑海中只有一个‘张启’的姓名。 在离女主安溪然一公里范围内活动时，才能以人的状态生存。 他忘却了所有的事情，忘掉了世俗，忘掉了自己的往昔，唯独没有忘掉的，是安溪然。 剧组拍摄地点在知名影视城，主要取景地，是隔壁不远处的大学。齐哲先到酒店里安顿好后，又跟着剧组出去聚了餐饭。 酒桌上导演副导演们侃侃而谈，又将桌上的人通通介绍一遍，然后就开始吃吃喝喝。 这部剧主要配角不多，而且大部分是女性。 沈翰宁还没到酒店，就被尚榆辰抓回去处理事情，对齐哲叮嘱了声小心安全就匆匆走了，留下齐哲一个人，连说话都找不到伴。 他秉着绅士风度，安静吃东西。一张高岭之花的脸收起表情，看上去淡漠不易相处。坐在他周遭的人，除了导演、制片人们，也就女主演敢过来搭话。 女主演名叫许琴，是个爽朗的女生，约莫二十三四岁，也是当红流量小花。 “齐哥，初次合作，请多指教。”她端着杯开水，边笑着举杯，边小声吐槽：“我家经纪人不允许我喝酒，连饮料都不行，我就以水代酒啦。” 齐哲噗嗤一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后，揶揄道：“女生保持体重可真难，凄惨。” 见他笑弯了眼，许琴微愣，听到后面的话后回神疯狂点头，在经纪人看不到的地方哀怨：“我现在好想吃炸鸡，好想喝可乐，想吃好吃的。” 她眼巴巴的往桌子上瞧，一脸欲哭无泪。 闻言，齐哲淡定起身，从甜点处拿下两块蛋糕，大大方方的回到桌边，然后借着桌子的遮挡，递给许琴。 许琴瞪大眼，连忙接过来，边埋头吃边向齐哲竖起大拇指。 她的经纪人坐在对面，桌上一堆东西挡着，看不清楚许琴在吃什么。他满脸狐疑的打量过来，却见齐哲一副泰然自若吃蛋糕的样子，又打消了怀疑。 于是乎，开机的前一天，男女主演莫名其妙的结下了革命友谊。 次日开机。 主导演叫姚瑞，面上带笑，高高胖胖的，脾气看上去还不错。昨天和大家胡吃海喝一顿，收获了一堆脾气好的赞美，今天一开机，直接开始狮子吼。 第一场戏，女主查高考成绩，然后去母亲的墓上还愿，半鬼男主从墓冢中醒来，晕晕乎乎的黏上了女主。 这时候的女主看不见男主，男主也是躲在墓碑后面。 一个悲切，一个茫然。 后面有关回忆中被欺凌的戏份，和齐哲无关，他边研究剧本，边听导演的疯狂呐喊，很是为导演的嗓子捏了把汗。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眨眼不见，齐哲也和剧组中的人混熟了。 齐哲演戏的时候，沈翰宁就在一边看着，把自己醋了个半死，然后怒气爆腾。 就在他快忍耐不住的时候，尚榆辰一个电话打进来，把他从醋缸子拖到文件堆。 沈翰宁对着文件发呆，满脑子都是齐哲齐哲齐哲，看了一下午，连文件上写了啥都没看清楚。 尚榆辰路过拿东西，十分嫌弃：“你懂不懂弹簧绷直了容易断？天天堵在那里看，不是你先醋死就是他先发现不对劲然后尴尬死。” 沈翰宁幽幽的抬头：“你懂暗恋酸酸甜甜的滋味吗？不，你个母胎solo不懂。” 有被内涵到的尚榆辰：“......你再说一句，年终奖就别想要了，拿空气去表白吧。”说完横了他一眼，气的磨牙走了。 沈翰宁仰天长叹，然后抹把脸，投入工作。说好了要护他星途闪耀，总得把那些好资源扒拉到手上才对。 这样的生活一连过了五六天。 正当沈翰宁想找个什么借口去看看齐哲的时候，一通电话打进来，接完电话后，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第8章 娱乐圈（八） 另一边。 午饭时间。 齐哲拿着从家里带来的巧克力饼干，投喂身边嚷着要减肥的许·口是心非·琴。 “我说，你就不能多笑笑吗，成天板着个冰山脸，比高岭之花还高岭之花。”许琴撇嘴抱怨道，她手上还捏着块巧克力饼干，趁经纪人回身说事情，直接塞到口里，鼓鼓囊囊的。 齐哲扬眉，气笑了：“把饼干还我！许没良心！” 许琴笑嘻嘻的蹦起来：“肚子里呢，有本事来抢。对嘛，多笑笑，你看大家都想和你亲近呢，偏偏生了个不笑就冷冰冰的脸。” 齐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的互动很日常，很友爱。只是落到有心人眼里，就变了个样子。 比如无孔不入的狗仔。 再比如快要咬破手帕的沈翰宁。 “咳！” 齐哲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耷拉着眉毛，一副凶巴巴又有些委屈巴巴的沈翰宁。 “沈、翰宁？你怎么来了？”齐哲有些惊讶，之前沈翰宁说回公司整理事情，快六七天了，他们一直是用手机联系。 “我要是再不来，明天的热搜可就都是你了。”沈翰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手机点开，递给齐哲。 齐哲微皱着眉，视线落在一阵阵图片上，莫名的有些尴尬。 第一张，是他和许琴聚餐结束后走出酒店，两人聊天的图片。抓怕角度很刁钻，看上去是他在吻许琴的脸颊。 第二张，是他和许琴一起分析剧本，两人凑得很近，再配上照片上的大爱心，格外暧昧。 ...... 后面几张多数都是这样的。 齐哲看完后，耳垂微微发红。 许琴一脸懵的看着他们，直到齐哲将手机递过来，才无语扶额：“这些狗仔怎么到处都有，能查到是谁吗？” “能查到图片来源，但具体是谁拍到，还在查。” 沈翰宁收回手机，见齐哲和许琴十分坦然，满心的醋意才下去了一点。 “我先去找导演，许琴，你让你的经纪人也来一趟。”沈翰宁打了声招呼，然后往导演的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暗自发誓，他就要呆在剧组守着齐哲，尚榆辰亲自来都没有用！ 这才走了几天啊，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朝齐哲伸手，不走了，打死都不走。 远在尚谊的尚榆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沈翰宁找到正在吃饭的姚瑞导演。 “姚导。” “哟，沈总。”姚瑞放下筷子，笑吟吟的起身：“好久不见。” 沈翰宁冲他摆摆手：“你还跟我来寒暄这一套，正经的，找你有事儿。” 沈翰宁之前和姚瑞有过合作，合作很成功，两人的关系也不错。 姚瑞是一个注重口碑的导演，常驻电视剧，他能接这部网剧，说明剧本本身就不错，这也是沈翰宁放心让齐哲来的原因。 “说吧，什么事儿能让你大驾光临，齐哲可好的很，一点委屈都没受。”姚瑞调侃道。 起初只是顺应投资方的要求，让齐哲担任主演。他看过齐哲演的戏，是个有灵气的演员。等后来看到沈翰宁，知道齐哲归沈翰宁带了后，他才对齐哲上了心。 沈翰宁的眼力可是出了名的厉害。 半个多月下来，他也是对这个实打实的演员有了不少好感，明里暗里给了不少好的待遇，而齐哲从始至终也是谦和的态度，把大半个剧组的人心都收了过去。 “剧组里混了狗仔，你知道吗？”沈翰宁斜睨着他，把手机丢过去：“自己看。” 闻言，姚导一脸的调侃瞬间变成严肃，他接过手机，翻了几张脸就沉了：“是我没顾周全了，你这是谁给的？” “八卦boy那个号的博主。我跟他关系不错，之前找他弄了下齐哲的热搜，他收到这个照片就来找我了。”沈翰宁点着桌子，三言两语解释完。 八卦boy是娱乐版块里的博主，几乎每一条消息都能引起血雨腥风。 他带出来的几个艺人几乎没什么纠缠不清的绯闻，也是得益于这个娱乐版主的及时提醒。 “那我们先放消息吧。”姚导想了想：“把剧照和花絮放出去，再让几个演员互动一下，正好炒波热度。” “你们定吧，我就呆在这里抓鬼。”沈翰宁摸着下巴，笑得渗人，然后起身找齐哲去了。 姚导眼睁睁的看着沈翰宁往齐哲那边跑，嘟囔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护犊子。” 《临鬼》原定十五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拍摄周期。 姚导趁着吃饭的时间，把事情丢给负责人，然后开始拍摄下午的戏份。 这几天的戏份都是在隔壁大学拍摄，大致剧情是因为不合群的性格和出色的外貌，安溪然又一次遭受校园霸凌。 之前大多是零碎的戏份，今天这一场，是剧中男女主相识第一步，也是重中之重的重头戏。 下午的戏，是安溪然在大学的生活。 安溪然拿着书本，从绿荫中匆匆走过。高中遭遇的霸凌让她从开朗变成敏感多疑，她想融入大家的生活，可是做不到。 下课了，她低着头，走到湖边的垂柳下，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出神。 发丝拂过耳边，已近秋初，褪去了八月的躁动，只剩浸心凉意。她抱着膝盖，缓缓坐了下来。 孤独，落寞。 姚导看着屏幕中的景，赞叹点头。他朝一边挥手，示意齐哲上场。 张启一路跟着安溪然，有人的时候他就变成鬼魂，套着黑袍，隐在安溪然的影子中，陪她默默走过。 现在四下无人，张启换上白T牛仔裤，从柳树边绕过来。白若玉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望着安溪然，眼中再无他人。 姚导示意对齐哲推上特写，然后缓缓拉开。 沈翰宁站在场外，望着齐哲干净的面容，有些失神。他仿佛看到初见时的齐哲，也是这般清澈，不谙世事，任凭黑墨泼洒，仍旧保持着那份纯洁。 张启的眼神格外澄澈，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安溪然孤单的背影。他不懂什么叫失落，但莫名的，心好痛。 他抚上心脏，眉眼低垂，有些落魄，他想靠近安溪然，告诉她，笑一笑。 安溪然似有所感的回头，那个白净的男生就落到了眼中，一望千年。 张启望着安溪然，轻下步子，慢慢走近。他歪了歪头，忽然弯起了眼眸，狭长的眼尾带起弧度，如月撒幽林，掩去了周遭的清冷寂静。 “我，张启，安溪然，笑、笑。” 薄唇努力的开合，似是千年未曾说话，声音嘶哑难听。听到自己的嗓音，张启有些委屈的低下头，他已经忘记了要怎么发声。 安溪然呆了下，有些涩然：“你是想让我笑一下吗？” 张启抬头抿唇，点点头，认真的说：“笑。” 他用食指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弧度，然后自己学着那个弧度，扬起了唇。 安溪然微愣，看着张启的笑容，失了神。 微风拂过，时光静好。 “卡！” 入戏的二人瞬间回神，齐哲轻咳几声，压着声带说话，嗓子有些不舒服。 姚导满面笑容：“可以可以，一条过，来，再保一条，保持状态。” 补妆的补妆，摆道具的摆道具。 两位主演也在对下一场台词。 沈翰宁按捺了好久，终于找到机会蹿了上来：“先喝水润下嗓子。” 他递过保温杯，刚刚看齐哲干咳的时候就难受的不行。 慢了一步的助理邱林：......默默收回递出去的杯子。 齐哲接过杯子，抿唇轻笑：“谢谢。” “快喝吧。”沈翰宁催促道。 “嗯。” 齐哲微仰头，温热的水划入喉咙。 从侧脸轮廓到微动的喉结，沈翰宁看得一清二楚，他默默的移开眼。 沈翰宁：呆在这里真是又高兴又受罪orz。 被完全无视的女主演有些哀怨，她默默的回头，看向自家经纪人，见他坐在原地敲手机，毫无动静。 都是经纪人，为啥差别这么大呢？ “好了，下一幕开始。”姚导吆喝一声：“各组就位。” ...... 忙碌的拍摄持续了一下午，结束后，本来想陪着齐哲吃饭的沈翰宁，又被拉走了。 姚导说：“咯，东西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发？” “再等两天，有人搞事情就发。”沈翰宁拍拍手，嘴角弧度咧得大大的：“白送的热搜，不能不要。” 姚导一脸无语的望着他：“想玩人直说。” 沈翰宁耸耸肩。 差不多第二天同时，一个新的热搜被悄悄顶起。 时刻守在围脖前的沈翰宁，顺着新热搜往下滑，望着最新的一条消息，眉眼微冷，黑眸幽深。 他拿起电话，拨通：“尚榆辰，那天走廊的监控录像还有吗？” “对，嗯。这次是我大意了” “没事，我会处理。” 他放下手机，屏幕上赫然高亮着一条消息—— “知名总裁夜会佳人为哪般？他的冠军，真的名副其实吗？” 下面配的几张图，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约约地看清，一个男人斜抱着另一个男人，站在标有301房号的门前，宛若公主抱。 正是沈翰宁和齐哲！ 第9章 娱乐圈（九） 围脖炸了。 剧组也炸了。 尚谊董事长是尚榆辰，但大家都知道，沈翰宁的实际地位不下于尚榆辰。 本来经纪人带艺人是件正常的事情，但这位金牌经纪人身上又镀上一成金，更何况齐哲更换经纪人的消息并没有公布。 沈翰宁和齐哲在剧组中的互动格外自然，大家八卦了一两句，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在那两人面前晃悠。姚导几声怒吼下，大家纷纷散开做事儿，借着空闲去刷一刷围脖吃瓜。 有“路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 “qz从出道开始，就一直顺风顺水，细数一下他演的那些剧，除了《伴生缘》是十八线小配角，其余哪一个不是能提得上名字的角色。 就连《伴生缘》里出现不到一小时的配角都奇奇怪怪的火了，后面的更不用提。好不容易遇到瓶颈，又来个综艺炒一把，就他那个演技，还能一路到决赛，拿下冠军。 现在这张图，啧啧，你品，你细品~ 微笑.jpg” 这条围脖不到一小时，就有了近白的转发量，点赞评更是上千。 下面各种猜测层出不穷，吃瓜的看戏的互骂的，直到上升为粉丝间的互相攻击。 “王不上网：早就觉得qz太顺，还没拍多少剧就红成这样，这两个月的热搜到处都有他，看着就烦。” “温柔陷：回复王不上网：合着运气也能成为你们怼的理由？没听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烟雨丶：可别，娱乐圈的运气还有另一种叫法呢，宁可太天真了哦。” “牙疼：回复烟雨丶：宁满脑子怕是只有潜规则呢。” “懒猫爱哲哲：品尼玛呢品，阴阳怪气的，谁不知道沈总还是个经纪人，有本事截张图，有本事放视频啊！” “身为竹叶冲锋陷阵：抱走齐哲哲，拒绝阴阳怪气断章取义的yxh:)。” ...... 娱乐圈永远少不了八卦话题，尤其是刚霸榜热搜没多久的明星。 齐哲的粉丝团竹叶超话被瞬间攻陷。 齐哲演《伴生缘》的时候，有一幕被粉丝们称为白月光。 他站在竹林里，风吹过，竹叶轻落在肩膀上。他歪歪头，将竹叶捻起来，然后放在路边土堆上。 看完《伴生缘》并且因此粉上齐哲的粉丝，全部自称竹叶。 美名曰：“我是竹叶！齐哲哲肩膀上的就是我！” 齐哲近两年不温不火，也就今年的综艺突然为他引来了一波流量，原先的谪仙公子再一次回到大众的眼皮子底下。 报怨自己佛系养老的竹叶们，战斗力却是一点都不弱，都被欺负到老家了，哪还能忍。 颜粉疯狂做海报画图，往说齐哲丑的人脸上怼。 演技粉疯狂剪视频，重点放大突出‘变脸术’上的惊艳片段，丢在嘲讽演技的‘路人’脸上。 只是怼来怼去，最重点的公主抱照片没得怼。 竹叶超话被疯狂爆破。 竹叶们咬着牙停火，转到齐哲和沈翰宁围脖询问。 齐哲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他在剧组不摆架子，认真刻苦，看着冷其实心地很好。得益于这个好口碑，大家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很默契的避开他。 最后还是许琴犹豫的蹭过来，和他说了这件事情。 齐哲望着热搜有点失神。 这是沈翰宁救他的那次吗？ 他有些懊恼，好像又给沈翰宁添麻烦了，而且，还坏了沈翰宁极好的名誉。 “我......我先去打个电话。”齐哲轻声说了句，然后拿起手机往角落走去。 他起身的动作有点僵，许琴担忧的望着他，又不好劝。 收回视线，她瞪着热搜，麻利的切出小号，加入骂战—— “竹叶本叶：事情还没定论，上下乱蹦的人迟早被打脸！” 齐哲拿着手机，望着屏幕上的联系人发呆。 因为心里的排斥，他一直没有细问那天经过，也没有细问沈翰宁到底是怎么救下他的。 他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去问，也不知道要怎么问，那个姿势，那怕是他作为外人去看，也觉得很暧昧。 齐哲转到角落，靠着墙，他呼出一口气，点开了沈翰宁的头像。 沈翰宁刚拿到监控录像，就接到了齐哲的电话。 “阿哲？” “沈总，热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抱歉，又连累您了。” “......别多想，这件事是我大意了。监控录像在我手上，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安心拍戏。”沈翰宁火急火燎的说，他不怕那劳什子舆论，只怕齐哲误会他：“待会处理好了，我再给你打电话，放宽心。” “但——”齐哲顿了顿，垂下眸，声音微哑：“好，麻烦您了。” 沈翰宁这才反应过来对面人又换回了敬称，他沉着嗓子：“阿哲，我是你的经纪人，有话不需要藏着掖着，直接问就行。” 齐哲咬住嘴唇，他该怎么问？问那张照片？问...... 他问不下去。 两人陷入沉默，直到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沈翰宁望了眼屏幕，然后主动开口：“齐哲，相信我。” 通讯被中断。 齐哲闭上眼，心里乱糟糟的。良久，他收起手机，继续研究剧本。 沈翰宁说他是他的经纪人，那他就是他经纪人，不需要疑问， 快刀斩乱麻，齐哲一斩，直接斩断了所有不清不楚的猜想，让自己回到繁忙的拍摄中。 沈翰宁挂掉电话后，重新解开锁扣，强装笑语：“泽元，这次拜托你们了。” 电话那端，端着深沉悠远声音的人爆笑：“沈大经纪人也有绯闻的一天哦，等我回国你可要介绍介绍小师弟给我认识。” 沈翰宁牵起唇角：“那也得先把这关过去。” “得嘞，你速度发，我和林诚随后就到。” 沈翰宁挂掉电话后，望着齐哲的通讯记录发呆，他深呼吸，重新打开围脖，编辑消息。 互联网永远是舆论发酵的最好基地。 话题一度从齐哲潜规则发展到‘变脸术’的冠军。 第六季冠军话题被再一次顶了上来，‘变脸术’宣布冠军得主的围脖被无数人围观辱骂。 “来日不方长：最公平公正的变脸术哦，口区。” “初一吹风：听说为了捧qz，连安国天下的资源都拿出来了，那么多大牌，给他一个人做配角？牛逼嗷。” “月亮的猫耳朵：冠军是林磊的！归还冠军！” “三石为磊：......吃瓜吃到自己家，才想起来我家哥哥被坑了冠军，辣鸡节目组！归还冠军！” “竹叶子竹叶：那一场谁输谁赢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冠军本来就是qz的！” “已注号：林磊不配和齐哲比，省省吧。” “绿叶子：反串黑滚。” 一场决赛引发的矛盾再次升级，林磊的粉丝纷纷下场，和竹叶们干了起来。 齐哲收工后，独自坐在角落里。屏幕上是网上白热化的争吵，私信列表的消息也不断增加，手机已经被他捏的发烫。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这些粉丝们不离不弃，可现在他只能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冲锋陷阵，什么都做不了。 他望着渐渐天边的晚霞出神，夕阳撒在他身上，留下淡淡的余晖剪影。 等了不知道多久，黑掉的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 消息弹窗： “沈翰宁：看围脖，发下面这句话。” 齐哲呆愣，点开围脖。 热搜，熟悉的广告位。 #沈翰宁：我是齐哲的经纪人（微笑.jpg）# 热门第一条：“沈翰宁v：（微笑.jpg）查看图片（经纪人签约合同。甲方：沈翰宁乙方：齐哲）” 热门第二条：“沈翰宁v：是我太走运，带出了三个醉鬼@齐哲 @安元泽 @林诚。一个比一个不能喝。醉后还站不住，半拖半抱恨得我咬牙切齿。请问你们是怎么看出暧昧这俩字？我只能看出满满的心累。 查看图片（301房前‘公主抱’）” 发布时间，五分钟前。 再往下滑，齐哲点着屏幕的手指开始发颤。 热门第三条：“安泽元v：（兔子360°旋转大笑.gif）@沈翰宁v 明明你酒量更差，这锅我不背！” 发布时间，四分钟前。 热门第四条：“林诚v：......三年前耍酒疯视频警告。@沈翰宁v” 发布时间，三分钟前。 一天内，围脖再次崩溃。 齐哲阖上眼，心下有热意在流淌，他睁开眼，把沈翰宁交代的话打了上去。 打完后，齐哲忽然笑了笑，加上了几个字和一个表情包—— “齐哲v：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金主爸爸，这黑历史能给我删了吗（托马斯氏旋转比心拜托.gif）@沈翰宁v” 这条围脖一冲而上，热门第五条。 竹叶们炸开了锅。 我家宝宝出来澄清了！开心！ 竹叶们早上有多委屈现在就有多开心，撸起袖子继续干！ 黑子懵了，两影帝下场犯规了吧。 路人乐了，四个男人一台戏，这瓜真好吃。 围脖的工作人员疯了，被大规模涌入的数据逼疯了。 一连搞下两个影帝，一个流量小生，这你他么人干事儿？！ 到底是谁搞出的八卦！谁？！！！！！！ 第10章 娱乐圈（十） 沈翰宁搅浑一池水后，再接再厉，继续整热搜。 #那些年不堪回首的酒醉#这个热搜被顶起。 一堆吃瓜群众走到热搜里，然后开始了各类骚操作大比拼。 比如宿醉一场，私房钱上交得一干二净。 再比如醉后向喜欢的姑娘告白，结果走到自家哥们儿方向，一醉失足万古恨。 ...... 沈翰宁见反应良好，干脆加上金额奖励，点赞评最高的骚操作奖励一千元。 忙完这一切，他再切回自己的围脖，发现那三人竟然无师自通的开始互动，一连刷下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醋。 事情起于齐哲擅自加上的那四个字：金主爸爸。 竹叶们被逗得一乐，跑到沈翰宁微博下卖萌。 “竹叶本叶：金主爸爸求抱大腿！好好爱我家齐哲哲！” “我是小叶子：给金主爸爸拜个早年，红包攒给齐哲哲！” “双吉喆哲：给金主爸爸卖萌啦（齐哲哲可就交给你啦~” “安泽元v：路过卖个萌，金主爸爸罩我。@齐哲@林诚快来卖萌O(∩_∩)O~~” “林诚v：路过，卖萌，求罩。@齐哲@安泽元” 齐哲收到提示消息的时候，十分诧异，他万万没想到两位影帝会亲自下场互动。 想了想，他也路过了一下。 “齐哲v：卖萌接力，跟着前辈抱金主爸爸大腿=￣ω￣=@安泽元@林诚” 之前刘任升给他定的谪仙人设，发条围脖都是文文雅雅的，今天几乎是第一次当众卖萌，又是表情包又是颜文字，还一连两条。 竹叶们萌昏了，一整天进可提剑怼黑子，退可卖萌讨金主，忙活了这么久，换到了自家齐哲哲卖萌，值！ 热搜绯闻被搅和得一团乱。 不说竹叶们，光两位大佬的粉丝就够呛。 安泽元和林诚平时绯闻不多，而且本身就是实力派。他们的粉丝坚持和偶像站在一边，对齐哲的好感也是刷刷的涨，还帮竹叶们怼了很多黑子。 尽管还有水军在跳，但面对大众趋势也蹦跶不了多久。 齐哲发完围脖后，顺手把那两位大佬关注了一波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的粉丝里增加了两个熟悉的名字，粉丝们继续疯球。 齐哲望着私信列表两位大佬的友好招呼，有些哭笑不得，心下却是微暖。 他敲上回复后，熟悉的铃声响起，是沈翰宁。 齐哲弯着眼接起电话，开口雷击：“沈总。” 沈翰宁顿时瘪了嘴，有些委屈的回：“为啥又叫我沈总，不过是熬几天忙前忙后就老了这么多吗。” 齐哲尴尬了下，他刚刚又顺口了：“额，咳，翰、翰宁。” “对，就这么叫，我才没有尚榆辰那么老呢。”沈翰宁嘚瑟一句，然后邀功似的：“看，我说了吧，完美解决。以后啊，这些事情就交给我。那些什么热搜也不用看，看了给自己找难受。你只需要好好的拍戏，其余的有我呢......” 沈翰宁絮絮叨叨一大堆，齐哲一直在微笑，等反应过来沈翰宁根本看不到的时候，才恍然的收起脸上的表情。 电话那边没动静，沈翰宁有些奇怪的唤了声：“喂？阿哲？” “嗯、啊，我在听。”齐哲应了句。 沈翰宁把手机拿到眼前，无奈的叹气，然后放回到耳边：“今天的事儿有点多，我就不回剧组了。你注意安全，还有那个没有揪出来的狗仔，不能掉以轻心。” “嗯，我知道。” “那你先忙，我挂啦。” “好，拜拜。” “咚......” 齐哲望着手机发呆，呆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姚导过来拽人开工，他才起身揉了揉脸颊，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通话挂断，沈翰宁才缓下脸上的僵硬。 小白虎扒着后背椅，罕见的同情他：“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这种照片要是再来一回，阿哲绝对会怀疑的。要是那时候他还没对你没动心，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打晕带回家办。”沈翰宁撇嘴，说的有多强硬，底气就有多不足。 小白虎‘啧啧’两声，嫌弃：“你有本事霸王硬上钩哇，也不知道是谁遮着掩着不敢说。” “太快了。”沈翰宁按着眉心，无奈：“这才不到一个月。” “那你就继续做柳下惠呗。”小白虎摊爪，爱莫能助的脸下面分明是幸灾乐祸。 沈翰宁斜了它一眼，启动车子后幽幽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件事儿。” 小白虎：“？” “这件事情可还没完呢。”沈翰宁望着前方，黑眸微眯，浸透了冰冷的怒意。 拍这张照片的人好找，不好找的是幕后指使的人。 他已经把视频反复播放了无数次，唯一能找到的线索，是一个染了满头银发的青年。那人他认识，也是尚谊的新人，名叫李灼文。 回到公司，沈翰宁再次闯进总裁办公室。 “咯，这是李灼文的资料。”尚榆辰打了个哈欠。 沈翰宁接过资料，扬声笑道：“谢啦。” 尚榆辰耸耸肩膀：“真要谢我，就请我喝喜酒。” “成。”沈翰宁笑眯眼，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 李灼文，一年半前出道，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底子好心气高...... 沈翰宁翻了遍资料，又跑去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酒店走廊是“×”字形结构，站在交叉处能轻易的看到四边视角，李灼文就是站在这里看到的。估计是从旋转楼梯上上来，然后拍了照。 沈翰宁当时怒急，没有细细观察周围，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他把走廊监控看了无数遍，然后陷入沉思。 如果只是单纯看不惯齐哲倒也说得过去，但李灼文看上去也不算完全的二愣子，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 他重新回到酒店，借着尚榆辰的名头导出宴席大厅监控，一个个看过去。 画面不断切换，最后定格在李灼文身上。 时间：18:35。 这个点，估是沈翰宁穿过来赶到酒店的时候。 王导刚刚离开，画面里的新人多半在恭维陈祈。 沈翰宁耐着性子往下看。 陈祈提到要向齐哲学习，李灼文靠过来，不屑道：“齐哥？齐哲？他今年都没打出几个水花，陈哥你就是太谦虚了。” 陈祈摆摆手：“别瞎说。” “瞎说啥，他占着资源还没啥大收获。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哥这么重视他，明明你才更有潜力。你看看前面那几个综艺，齐哲这阵子算是红火咯，这要是给你，绝对比齐哲做的好。” 李灼文在为陈祈愤愤不平。 后面越吵越凶，争吵的话题一度被齐哲占据。 而引导话题的陈祈却不着痕迹退出讨论，在一边坐着品酒。 沈翰宁定住视频，眉宇弧度慢慢下沉。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神奇的第六感就是直接指向了陈祈。 顺着时间线，沈翰宁在每一个监控后面翻找，依旧没有找到两人的交集。 “估计是早就商量好了吧。”小白虎扒着桌子，眨巴眼道。 “我只是没想明白，李灼文就这样甘愿被陈祈利用？他不会不知道走廊有监控。就算那时候阿哲不是我的艺人，也依旧是尚谊的艺人，光尚榆辰就不会放任这种事情。” “那就是威逼利诱？还是落了啥把柄？” “威逼利诱......”尚榆辰眯起黑眸，思索一番后，正准备开口，尚榆辰电话打了进来。 沈翰宁接通。 尚榆辰的声音传来：“刚刚忘了件事儿，陈祈和李灼文进《安国天下》的剧组了，就‘变脸术’给的那个奖励古装剧。” 沈翰宁：“......” 真·求锤得锤。 小白虎往后一仰，笑得有几分无语：“第一次见这么简单的逻辑链。” “破案了。”沈翰宁摊手：“陈祈和刘任升下套，李灼文提供证据，李鸣洋给他们好处。” “不过，李灼文估计是真的路过也说不定。” 小白虎支着脑袋，疑惑：“啥意思？” “从我把齐哲抱出来到进房间，总共就几分钟，他哪来那么灵通的消息去蹲着。除非他自己去的三楼，然后无意撞见。” “希望李灼文别打我的脸，不然真为了一部剧毁了自己生涯的蠢货，也不值得我们在这推敲半天。”沈翰宁撇嘴：“反正我预感着这事儿该结束了，要是还能折腾，陈祈那几人就是真的傻。” “终于可以去找阿哲了，可想死我咯~” - 《安国天下》剧组。 陈祈独自坐在角落中，清秀的侧脸蒙上了一层阴霾。 “陈哥。”李灼文跟过来，有些急切：“李少那边怎么说？那酒店可是有监控的，万一查到我——” “闭嘴。”陈祈沉着脸，咬牙低喝：“谁也没有证据，你给我把嘴巴闭上。我们做了什么吗？没有，我们一直在拍戏，听懂没？” 李灼文被一连串的话砸得发蒙，他顿了顿，顺着陈祈说：“是、是，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李少那边应该还会再找你的，手上的照片都销毁吧，这件事翻篇。”陈祈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道。 李灼文咽了咽口水，眼中闪烁不定。他刚想说话，就见陈祈起身，从角落中走出来，唇角还带出几分弧度，声音微柔：“走吧，去拍定妆照。” 说完，陈祈转身离开，迎着渐落的夕阳，脸上浅笑不断。 李灼文呆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后，陈祈已经走远了。 他望着陈祈挺俊的背影，心下微颤。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哇~祝阅读愉快 ps：无原型，拒绝代入现实！！！ 第11章 娱乐圈（十一） 绯闻事件结束后，《临鬼》剧组重归和谐。 “阿哲，吃蛋糕不。”沈翰宁笑眯眯的问着，他手里提着从公司打劫来的蛋糕。 下一场的戏份是女主角的，与齐哲无关。 他好奇的走过来，然后被沈翰宁塞了一口带奶油的草莓。 “唔——” 草莓有点大，齐哲嚼了半天，汁液和奶油混到嘴边。 沈翰宁掏出纸巾，憋笑着上前：“嘴巴脏了。” 齐哲瞪大眼，眼睁睁的看着沈翰宁捏着纸巾凑过来。 依稀还能感到指尖的那抹温度。 “咳，翰宁，我自己来。”他退后几步，有些尴尬的抢过纸巾。 沈翰宁摸摸鼻子，暗骂自己又操之过急了。 他捧起桌上的蛋糕，掩饰般的递给齐哲：“你慢慢吃，味道还不错。” 说完就坐回位置拿出手机，老老实实的刷信息。 齐哲捧着蛋糕坐到另一边，借由吃东西压下急速的心跳声。 他尴尬的扫向沈翰宁，却见这人一脸坦然，心下也就松了松。 两人一人刷手机，一人吃东西，氛围莫名的静好，没有其余人插足的空间。 等齐哲把两手大的蛋糕消灭了一小半，沈翰宁突然把手机递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看。” 齐哲：“？” 他口里还包着奶油，边咽奶油边往屏幕看去。 “陈祈v：此生唯卿。# 安国天下定妆照 #” “陈祈？他去了安国天下？”齐哲微眯：“这角色，应该是之前‘变脸术’给的那个吧？” 沈翰宁点头道：“对，就是那个。” 陈祈出演《安国天下》这件事，两人说一说也罢就过去了。 但网上吃瓜群众的力量过于强大，也过于闲，扒着扒着，扒出之前‘变脸术’下抨击齐哲的一句评论。 “初一吹风：听说为了捧qz，连安国天下的资源都拿出来了，那么多大牌，给他一个人做配角？牛逼嗷。” 这一句‘听说’，是之前引起齐哲和林磊粉丝纠纷的矛盾源。 嗯？ 不对啊，定妆照又没有齐哲。 这就有意思了。 吃瓜群众涌入评论，把热度又顶了起来。 原先的回复大多是挺林磊踩齐哲的，现在《安国天下》的主演已定，却没有被群嘲的齐哲，竹叶们自然不肯。 见这条评论被莫名其妙的翻出来，竹叶们气笑了，纷纷阴阳怪气的怼回去。 “竹叶本叶：安国天下的主演齐哲呢？神通广大的层主出来解释下呗。” “竹叶子竹叶：安国天下的主演齐哲呢？神通广大的层主出来解释下呗。” “竹叶独自美丽：安国天下的主演齐哲呢？神通广大的层主出来解释下呗。” ...... 这条评论下林磊的粉丝也不少，被竹叶的阴阳怪气引得有些郁闷。 ‘变脸术’官方也郁闷，决赛都过去多久了，还有完没完。 《临鬼》这边原本为应对齐哲和许琴舆论准备的剧照，也没派上用场。 虽然不知道那些照片是谁拍的，但现在再放出来，效果也没公主抱那张过，所以大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变脸术’总导演康高远也知道这件事，他想来想去，和姚导一合计，决定发个公告，顺便把剧照放出去，省得之后又是乱七八糟的绯闻。 #《临鬼》网络剧主演齐哲、许琴 #冲上热搜。 《临鬼》剧组放出剧照及主演人员，‘变脸术’官博转发，并且直说：齐哲选择的奖励是《临鬼》，剩下两部剧是《安国天下》和《独爱你》。 本来好好的澄清公告，结果又整出了幺蛾子。 《独爱你》为了跟一波热搜，发出宣传剧照，林磊赫然是主演。 等会儿。 《独爱你》不是给冠军的吗？为啥有林磊？ 吃瓜的人，瓜掉了。 好在官方对各种猜测烦不胜烦，干脆说明：“总决赛上齐哲@齐哲v，林磊@林磊v两位表现优异，三大剧组对二人都表示欢迎，最后齐哲选择了《临鬼》，林磊选择了《独爱你》。希望二位能再接再厉，再创佳作。” 哦，捡起瓜继续吃。 吃瓜群众平静了，有两家粉丝炸了。 为了之前的冠军，竹叶们和林磊粉丝互怼很久，结果现在发现第二名居然拿到了冠军的资源！ 到底谁家才是资本上位？ ‘变脸术’申明下，变成了两家粉丝互骂的阵地。 好在还是理智的粉丝基数大，这场战争才被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两家粉丝已经敌对，相见两生厌。 粉丝间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沈翰宁和齐哲。 沈翰宁开着车，慢悠悠的调侃：“我觉得你再认真打扮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混到大学去当个学生，看看这清纯的小脸蛋儿。” 齐哲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之前动不动就被撩红的耳垂也无动于衷，他已经习惯这位大经纪人的油嘴滑舌。 沈翰宁笑眯眯地望着路况。 前几天服装赞助商爸爸找到剧组，希望能结合《临鬼》内容拍个秋季服装宣传短片。 正巧公告放出剧照，也该准备一下宣传片，姚导顺水推舟，来了个联动宣传，把男女主演打包送出去。 宣传片拍摄场地选在临近的大学校园，操场上有临时搭建的遮阳棚。 许琴来得挺早，正研究脚本，见齐哲来了，远远的冲他招手。 齐哲和许琴对戏，沈翰宁就和邱林坐在一边看着。 邱林瞅瞅满脸舒适的沈翰宁，纳闷道：“沈哥，您真的不忙么？” 言下之意：干嘛天天呆在剧组抢我事儿做？经纪人这么闲？ 沈翰宁撑起下巴望着齐哲，没有理他。 邱林识相地闭嘴。 联动宣传mv只有一分钟，脚本的主要情感是暗恋。 又甜，又涩，惶恐不安。 宣传片开机。 齐哲换上灰色开衫卫衣，身边是同款情侣装的许琴。 “一共会变换六个场景，从教室到操场，辛苦你们了。”导演在外面喊了句。 六个场景，对应六套衣服。 许琴在前面慢慢走，齐哲就跟在后面。 第一幕教室，许琴走出教室，齐哲漫无目的的跟着许琴，在许琴疑惑的回头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停住，往旁边望去。 第二幕楼梯，许琴扶着栏杆缓缓下楼，齐哲站在阶梯下，抬头望她。二人对视，许琴疑惑皱眉，齐哲轻轻扬唇，眼中是克制欣喜。 他伸出手，朝许琴轻笑：“我叫张启，可以交个朋友吗？” 第三幕走廊，旁边有学生往他们这边跑来，许琴趴在栏杆上，神色落寞。许哲站在身后静静看着，抿起唇，想要安慰她，伸出的手却在将要触到许琴那一刻顿住。 人潮汹涌，旁人逐渐模糊。 男生伸出手，喜欢的女孩儿背对着他，两人却是遥不可及。 第四幕操场，许琴捧着单词书，轻声朗读。 齐哲就坐在她的身后，静静的望着她，笑容越扩越大，洋溢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许琴似有所感的回头，歪歪头，试探道：“张启，你——？” 齐哲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然后笑着打断她说的话：“我和你一起背吧。” 第五幕湖边，许琴轻抚柳叶，双眼微红。 齐哲直接走上前，想要拥她入怀，在最后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声音轻颤：“溪然，还有我。” 许琴低头，眼泪落入土中。 她猛地转身，扑倒齐哲怀中。 男生愣住，而后欢喜不已，将心爱的女孩儿拥入怀中，双臂紧绷而克制。 第六幕。导演指挥着升起无人机，在楼顶拍摄。 许琴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齐哲单膝跪地，露在镜头中的手背青筋炸起。 “我爱你......” 他轻声呢喃着，却决绝的转身，走下天台。 无人机被高高升起，录下坚定执着的背影，还有躺在地上恍惚醒来、逐渐啜泣的女生。 沈翰宁一直跟在剧组后面。 小白虎看看戏中的齐哲，再看看戏外的沈翰宁。 两人脸上的神色莫名重合了。 求而不得，爱而不舍。 当然，还有多出来的醋意乱飞。 齐哲每碰一下许琴，沈翰宁就狠狠地瞪一下许琴，然后再转向望着齐哲，恶狠狠的神色瞬间温柔。 “ok，完美收工！”导演高声喊道。 许琴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工作人员以为是刚刚弄着凉了，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她接过有些纳闷儿，她身体明明挺好的。 齐哲转回天台，耳边是大家雀跃的欢呼声，脸上也不自觉多了抹微笑。 导演看着两人鼓掌大笑：“顺利得超出我的想象，还多了一晚上时间，走，赞助商拨钱，我请你们吃饭去。” 沈翰宁凑过来，把从邱林手上抢来的毛巾递给齐哲，叮嘱道：“快擦擦汗，小心像许琴一样着凉了。” 齐哲弯起眼，然后乖乖擦掉额头上的薄汗。 他刚放下毛巾，就听到摄影师和导演在喊他。 “齐哲，许琴，这里有几段花絮，你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可以的话我就留下啦。” 沈翰宁朝那边望了眼，然后笑着接过毛巾：“我跟你一起去吧。” 齐哲抬头，不小心触到经纪人温柔的视线，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沈翰宁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低笑：“走吧，导演该等急了。” 齐哲猛地回神，尴尬的走到摄像机边。 等看到花絮后，齐哲才知道那股熟悉的感觉是什么。 花絮中有一段剧组的全景，尽管周围的人很多，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那个目露温柔的男人。 视频中的，齐哲在和许琴对戏，沈翰宁撑着下巴望着他们的方向，笑容淡淡的。 齐哲抬头揉了揉眼睛，正好和沈翰宁的视线对上，沈翰宁冲他一笑，然后泰然自若的回头，和身边的邱林说话。 齐哲心下微颤。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下一段花絮，那是他和许琴在操场一幕的废片。 许琴坐在操场上读英语，他在背后站在，静静的看着许琴。许琴微微回头，望着齐哲。 这一段齐哲避开许琴视线的动作慢了，重拍了一次。 演过了这场戏，齐哲才知道避开心爱人的视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温柔，渴望却克制。 当隐忍习以为常，就能在心爱人看过来的时候泰然自若，以致于当事人都无法察觉。 沈翰宁...... 齐哲闭上眼，暗自告诉自己，这应该是巧合。 而脑中却开始不由自主的回放那一幕幕的巧合。 记忆中，有沈翰宁贴心的照顾，沈翰宁泰然自若的调戏，有沈翰宁的一举一动，和每次都能看到的从容神色。 “不可能的！” 齐哲深呼吸，狭长的眸子微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第12章 娱乐圈（十二） 晚上的宴席上，沈翰宁皱起眉，他感觉齐哲有些不对劲。 齐哲坐在他身边，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安静的吃东西，安静的聆听。 哪怕之前的齐哲也不喜欢多说话，但与今天完全不同。 “阿哲？”他拿了块小蛋糕，放在齐哲面前，疑惑的问：“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齐哲勉强看他，淡笑：“只是在想剧本，没事。” 沈翰宁挑眉，单手撑在桌上：“你要不要先去照个镜子，再来告诉我你没事儿？” 酒桌上有些喧哗，大家推杯换盏，并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动静。 齐哲收起淡笑，沉默片刻后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就离开了。 沈翰宁盯着齐哲离开，黑眸似有星子闪烁，幽深难测。 从他和这个世界的齐哲认识开始，这还是第一次，齐哲对他收起笑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沈翰宁点着桌子，黑眉越皱越紧，百思不得解。 小白虎望望门外，再望望眼前的男人，叹气道：“你不觉得，今天戏中的阿哲，和你很像吗？” 沈翰宁猛低头，望着脚下缩成一团的小白虎。 他起身，和导演道了个歉，转身出门，小白虎跟在他身后。 “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沈翰宁盯着地上的白团。 “就是字面意思。你暗恋阿哲，张启暗恋安溪然。《临鬼》里面的暗恋情绪不算那么多，但宣传MV的主旨就是暗恋。” “一个演完暗恋人设的演员，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剧中的自己，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 小白虎说完，独自离开。 沈翰宁愣在原地，见白虎离开，他转头问了句：“你去哪？” “找阿哲。”小白虎朝后挥挥爪子：“我猜的到底是真还是假，去看看就清楚了。” 沈翰宁靠着墙，他没有动，不敢动。 他的心情很复杂，想要齐哲明白他的爱意，却又怕收到那一声拒绝。 渴望而怯懦，或许是每一个暗恋者都有的情绪。 “去吧，好歹要知道最后的宣判。”沈翰宁苦笑，迈开长腿，往白虎离开的方向走去。 - 齐哲想冷静一下，但他的身份不能去外面，只能往最高层走。 卫生间【暂停使用】 这是高层少有人来的卫生间，他看了看门口的牌子，沉默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齐哲撑在洗漱台面上，望着镜中的自己牵强的扯出笑容，明明打定主意不去想这件事情，却又不得不想。 而且，他竟然没有一丝抗拒，反而带着几分窃喜。 他被自己的真实想法吓到了。 可是......要是这一切是他胡思乱想的，沈翰宁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齐哲深呼吸，摘下挡脸的口罩，接了点凉水扑在面上。 正准备出去，结果听到了门外压着声音的争吵。 别人争吵，以他的身份不好大摇大摆的出去，只能尴尬的往里躲。 “你什么意思？怎么，尝到甜头了？想要踹开老子？” “刘任升，你能不能不要见风就是雨，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事。” “你没说？对，是没说，那你手机的短信怎么解释？今晚九点，不见不散？王海——唔、唔！” “你他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呵，呵，怎么，说不得？我能把你捧起来，我也能毁了你！” ‘砰——！’ 门外两人踹门而入。 听完全程的齐哲缩到最边上隔间中躲着，心下微震。 是陈祈和刘任升！ 若是刚刚还有忍着尴尬出去的念头，现在齐哲是动都不敢动。这两个人疯起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齐哲抵着墙，呼吸声渐浅。隔着门缝，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陈祈带着口罩墨镜，还在和刘任升吵。 他仰着头，拿出手机，把声音关闭，然后给沈翰宁发消息。 ‘陈祈和刘任升在最顶楼的卫生间吵架，我躲在隔间，不敢出去。’ 不过一秒，沈翰宁立刻回了消息：“等我。” 齐哲把手机护在胸口，心脏砰砰跳。听到的东西越多，他越发的不敢动。 大意是刘任升被公司打压，陈祈就莫名其妙的和他疏远了。这两人原本就是一对，而刘任升在陈祈的手机中找到和王导王海才的联系记录，直接炸了。 刘任升怒吼：“你还想说什么？用完就丢？不愧是你陈祈！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超过齐哲，你不配！” 陈祈一圈砸到洗漱台上，“我都说了没有没有没有，你他妈有完没完？” “没完，陈祈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刘任升丢下一句话，摔门走了。 陈祈望着镜子，满脸阴骇，狰狞得可怕，全然不见媒体前的温和。 忽然，他猛地皱眉，抬起手，砸在洗漱台上节骨处沾了点点水渍。 停用的卫生间，为什么会有水，他往后一扫，双眼阴鹭。 二楼走廊。 收到齐哲的消息，原本蜗牛速度的沈翰宁立刻冲出去，路过小白虎身边，丢了一句：“阿哲有危险。” 酒店共有四层，不过一会儿就到了三楼最后一阶台阶。 “等下！”小白虎突然叫了声。 沈翰宁顿住步子，四楼拐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眯着眼，望向小白虎。 “是那个刘任升的气息，去三楼！”小白虎跐溜往三楼绕。 沈翰宁跟了过去，与刘任升擦肩而过。 小白虎扯着沈翰宁裤脚，低声问：“到底什么情况？” “阿哲刚刚给我发消息，说是在卫生间碰到陈祈和刘任升在吵架。”沈翰宁解释了句，正准备出去，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他贴着墙往外看，看到了另一人的背影。 “是陈祈。”小白虎轻声说。 陈祈也下楼了？ 等看不到陈祈的身影后，沈翰宁才往四楼跑去，还没走近卫生间，就听到中气十足的训斥声。 “小伙子，你们怎么都不看牌子的，我要是把门口锁了，你们还要不要回去哦！” “是是是，阿姨对不起，我找得有些急，所以就直接进来了，抱歉。” 是齐哲的声音。 男人双眼一亮，快步上前。 卫生间里的情况有些尴尬。 齐哲低着头不停道歉，额上浮了点薄汗，见到沈翰宁的时候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直接往外跑。 “阿姨，我朋友来找我了，我就先走了。”说完这句话，他看都不敢看叉腰的清洁阿姨，拖着沈翰宁往外走。 清洁阿姨：“哎！下次注意点！” “是是是，我会记住的。” 齐哲迈开长腿疯狂逃跑。 被拖着的沈翰宁懵逼.jbg “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 沈翰宁被齐哲拖走了。 等到了剧组聚餐的包间外面，齐哲才松开手，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显得有些苍白。 沈翰宁伸手拍他背，慢慢的顺气。 等齐哲平静下来后，他才慢慢的说：“刚刚刘任升和陈祈吵完后，陈祈发现洗漱台上的水，差一点就找到我那个隔间，然后清洁阿姨突然进来打扫卫生，陈祈才放弃继续找的想法。” 听完后，沈翰宁不禁后怕，声音渐沉：“之后在外面，不能再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这次是万幸，要是下次没有清洁阿姨，你该怎么办？嗯？！” “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一点岔子都不能出，万一出了事情，你让我——我们怎么办。” 沈翰宁怒急，差点说错话。他盯着齐哲，打定主意要让他知道错。 齐哲也吓得够呛，如果真对上那两个疯子，他完全没有胜算。 而且这次也是他胡思乱想，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到这儿，齐哲愧疚的低下头，他不敢看眼前人的眼，揪着自己的衣角，低声认错：“我知道了，对不起。” 沈翰宁盯着眼前人头顶的发旋，无奈的叹气：“算了，先进去吧，这事儿回去路上再说。” 齐哲抿着唇，跟上沈翰宁，重新回到酒桌上。 - 陈祈带着口罩、墨镜，从一楼的大厅穿过，回到最里面的小包厢。 刘任升冷着脸给自己灌酒，见陈祈回来，冷哼一声。 坐在主位的是染着灰发的青年，正端着酒杯给身边的女人灌酒，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陈祈垂眸，走回位置上。 灰发青年懒洋洋的靠在背椅上，上衣大开，露出大半的胸膛，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映着几朵大红，格外刺眼。 他抱着女人，而后慢悠悠的抬头：“这是怎么了？去一趟卫生间搞成这副德行。” 刘任升没有吭声。 陈祈牵起唇角，浅笑：“是我最近太忙，忽视了刘哥，他在跟我闹别扭呢。” “哟，闹别扭啊。”灰发青年‘啧啧’两声，怪声怪气的说：“老刘啊，你这可不行。陈祈这相貌可是很多人抢着要，你要是嫌他，就给我呗。” 闻言，陈祈笑容不减，只是藏在外套下的手紧了紧。 刘任升‘呵’了声，语气微冷：“李少，您可不知道，他哪只是忽视我。这段时间我被公司打压，可没什么东西能去供他。” 陈祈双眼微垂，没有接话。 “打压？”李鸣洋玩味的勾起身边长发，猛地一拽。 依偎在他身边的女人忍不住痛呼，又娇滴滴的往上蹭：“李少，轻点~” “乖。”他抚着女人的长发，对陈、刘二人不屑道：“就一个齐哲，那尚榆辰这么费心？还冰清玉洁，他齐哲怕是没少吹枕边风吧。” 刘任升放下酒杯，冷哼：“话不是这么说，上次闯进来的是沈翰宁，不是尚榆辰。” 李鸣洋不屑嗤笑：“管他尚榆辰还是沈翰宁，也就尚榆辰他爹能搞我一把，那尚榆辰算个屁。” 陈祈摇摇头，温声细语的劝道。“李少，还是见好就收吧。尚榆辰毕竟是尚楚的儿子，硬刚着来，您也会吃亏。” 李鸣洋眯起眼，不置可否。 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他老子也不会为了他赔上全部家当。 “算了，这件事就过去吧，什么时候尚榆辰他们玩腻了，我再什么时候去接盘。”李鸣洋伸出舌头在唇边轻舔：“齐哲的滋味，估计不错。” “哦，对了，答应你们的剧到时间会通知的。至于打压，过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等着吧。” 陈祈和刘任升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一次会面，以李鸣洋少见的妥协收场。 刘任升没搭理陈祈，把车钥匙丢下，自己先走了。 陈祈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中平静至极。 他正准备走，又想到了卫生间的那滩水，有些惊疑不定。 “还是去看一看的好。”陈祈暗自道。 酒店四楼几乎没人，陈祈带上口罩，重新回到卫生间。 清洁阿姨还在里面忙碌。 “哟，这小伙子，怎么又回来了？”阿姨直起腰，边擦汗边疑惑。 陈祈弯起眼眸，声音带笑：“阿姨，想问你件事儿，刚刚只有我一个人在卫生间吗？我朋友和我闹矛盾，我才找过来的，刚进来就碰到你，也不好意思细找。” 阿姨有些惊讶：“这样啊，我说怎么一个个的都没看到牌子吗。” 陈祈心下一惊：“是有很多人吗？” “不啊，就一个小伙子。你走之后他就出来了，跟你一样带着口罩。我说了几句，他态度还挺好，后面是他朋友来找他，然后就走了。” 陈祈拿出手机，调出张沈翰宁的照片：“您看看，后面来的是这个样子么？” “哎，是。” “好的，谢谢阿姨。” 陈祈勉强的收起手机，慢慢离开，步伐缓而沉重。 齐——哲——！ 第13章 娱乐圈（十三） 《临鬼》的拍摄进度接近尾声，剩下的戏份中，还有最后一场高潮戏，是全片感情升华的重点。 这一场戏的感情有点复杂，齐哲和许琴呆在一起讨论，也没有心思再去想沈翰宁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沈翰宁自然感受到了齐哲重心的偏移，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小白虎甩着尾巴，疑惑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如直接摊牌，省得搁这儿郁闷。” “哪有那么容易，摊牌了之后呢，二分之一的几率，我不敢去赌。”沈翰宁望着齐哲，唉声叹气。 若是齐哲拒绝，那他将失去复活齐哲的机会。 他赌不起。 “......末世霸王硬上弓的人是谁？那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矫情。” 沈翰宁翻了个白眼，气笑了：“末世能和现在比？那是同生共死出来的交情。在我穿过来之前，这个世界的阿哲甚至都没和原身说过几句话，才一两个月，急什么。” 小白虎幽幽的扫他一眼，暗道我才不急，也不知道天天掉醋缸子的人是谁。 “卡！” 姚导喊了声停：“很好，保持这个状态，很快就能把这几幕拍完。” 齐哲喘了口气，回身就见沈翰宁递过来的水瓶。 沈翰宁笑：“先喝口水吧。” 齐哲没和他对视，低眸轻‘嗯’了声，接过杯子。 许琴坐在旁边，趁着经纪人不在，像只松鼠似的偷吃饼干。 姚导慢悠悠晃过来，调侃说：“许大小姐，您可悠着点，再吃下去，校园欺凌的那一段要怎么拍哦。” 许琴手上拿着零食袋，嘴里叼着半块儿饼干，满脸问号：“这跟后天的戏有关系吗。” “当然有！” 沈翰宁和齐哲听到动静，纷纷望了过来。 姚导摇头晃脑深感无奈，看向齐哲说：“齐哲，你觉得你能抱起她不。” 他伸手指了指许琴。 “啊？”齐哲也是一脸懵。 “我和编辑商量过了，那段戏结束后，再加一个公主抱，渲染下气氛。”姚导笑眯眯：“你们看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试一试？我怕你抱不起来。” 许琴：……你质疑什么都不能质疑女生的体重！ 齐哲：………… 他看看许琴的身材，再估摸一下自己的臂力，应该……可以？ 沈翰宁也打量了一番许琴，顿时皱眉。 一是担心公主抱容易受伤，二是醋的！ 三人若有所思的表情，把许琴刺激到了。 她直接蹦起来，两手撸袖叉腰，恶狠狠地说：“齐哲哲！我还不到九十斤，你要是抱不起来，我跟你姓！” 许琴一米六五的身高，九十斤是真的不重。 齐哲干咳一声，问道：“真要试啊？” “废话！速度！” 齐哲扶额，走到许琴身边。 他下意识的侧过身，余光瞟到站在原地的沈翰宁。 听到齐哲现在就要公主抱，沈翰宁醋到咬牙切齿。眼睁睁的看着齐哲走过去，又委屈又郁闷。眸上的黑眉耷拉下来，嘴角的弧度也消失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齐哲垂下眼，心中纷杂的思绪又起来了。 “我抱了。”齐哲轻声道。 上身微弯，一手挽在许琴的膝盖窝，一手托住许琴上身。双臂用力，挺直背部，将许琴抱了起来。 “哎！稳住！”姚导调出计时器：“来来来，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齐哲听话的站在原地，在戏外这么亲近，他和许琴就都有些尴尬，互相撇过眼。 沈翰宁暗自磨牙，黑眸瞪得大大的，看到许琴就牙根痒痒。 明知道是演戏，但他就是控制不出横生的醋意，浑身都在冒酸泡泡。 他不甘不愿的移开眼，却在不经意间和齐哲平静的眸子对上，那抹琥珀色让他一个激灵，下翘的嘴角立马扬了起来。 “阿哲，撑住，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哦。”沈翰宁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 齐哲勾起唇角，回了他一个笑容。 沈翰宁几乎是下意识吹了个口哨，大大咧咧的移开眼。 在他挪开视线的时候，齐哲眯起琥珀色的眼，眼中神色复杂难测，有惊疑，有了然，还有几乎被压在底端的释然。 比起演戏，沈翰宁可差他太多。 齐哲暗叹一声，相处这么些日子，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这位经纪人的心意。明明是拙劣至极的演技，他却完全没有看出来。 手上的动作未停，齐哲恍惚的想到之前和沈翰宁的绯闻，那张也是公主抱，莫非从那时候，沈翰宁就对他有意了？ 那张照片上，沈翰宁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他和王导那件事会有联系吗...... 齐哲心下杂如乱麻，手上就失了力，把许琴放了下来。 “哟，可以，后天就这样来，我待会儿把微调的剧本给你们，记得好好准备。”姚导笑得眉不见眼。 许琴叉腰得意一笑，齐哲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下午的戏缓慢过去。 沈翰宁心下微慌，总感觉齐哲的状态不对。 姚导拿着新改的剧本走过来：“沈总，剧本先给你了，记得让齐哲看。” 沈翰宁接过，“放心吧。” 他抬眼往齐哲方向扫去，齐哲还在和许琴对戏，没有理会身边的喧嚣声。 沈翰宁深呼吸，想找个东西分散注意力，顺手翻开姚导刚给的剧本。 “梗概：安溪然再次遭遇校园霸凌，张启现身觉醒被封印的力量，将安溪然救了下来，一路抱回家。” “张启爱上安溪然，身上的力量和记忆逐渐恢复，直到最后完成生前所托，成为冥王。” “你在看剧本吗？” 齐哲清亮的声音响起，沈翰宁微愣，抬头一看，才发现齐哲回来了。 他合上剧本，笑着说：“这是姚导给的新剧本，应该有些变动，给。” 剧本被递到齐哲面前，他笑着接过，琥珀色眼中却是意味不明。 沈翰宁和他的视线对上，心脏猛地一跳。 齐哲低头，望着手上的剧本，声音微沉：“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安溪然不知道张启喜欢他，更不知道自己昏迷后，是张启打倒了所有人，抱她回家。安溪然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哪怕最后明悟，也拦不住张启转世投胎。” 他看着剧本上的梗概，浅笑：“张启喜欢安溪然，到底是因为前世情意的牵挂，还是这一世相处的心动呢？” 沈翰宁僵在原地，慌乱，恐惧。 齐哲知道了什么？他难道知道了上一世的事情？ “别慌！”小白虎用软糯的声音安抚道：“阿哲看不到我，就说明他没有想起主位面的事情。” 沈翰宁不敢低头看小白虎，他定定的望向齐哲，豁出去了：“你想说什么？” 齐哲笑：“没事，只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张启救安溪然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我没有爱过人，也不知道喜欢的人在面前遇难会是怎么样的心情，所以一直都找不到入戏的感觉。” “沈总，有过吗？” 沈翰宁看着齐哲的双眼，那双眼没有弧度的时候，冰冷的可怕，但现在，却是洋溢的温柔笑意。 他猜到了，但是没有生气？ 沈翰宁第一次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也罢，终究是要挑明的。 他叹了口气：“你今天还有几场戏。” “晚上还有两场，差不多一小时后开始。” 沈翰宁冷静下来，说：“你先去吧，我回去拿个东西，晚上见。” “......好。” 齐哲望着沈翰宁起身，出门，走远，直至挺拔的背影消失不见。 琥珀色的眼微微眯起，他好像知道沈翰宁要去拿什么，只希望，沈翰宁是真心的。 齐哲低头，有些苦涩。试探沈翰宁，他何尝不害怕。 那是父母死去后，第一个带给自己温暖的人啊。 车上。 小白虎扒着后背椅，疑惑问：“你要拿什么？要跟阿哲表白了？” 沈翰宁‘嗯’了声。 天色渐暗，路边的灯接连亮起，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打下大片阴影，晦暗不明。 人事已尽，待听天命。 第14章 娱乐圈（十四） 一路疾驰，沈翰宁奔到家中。 小白虎好奇的跟在他身后，却见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U盘。 “这不是那个监控录像吗？”小白虎瞪圆眼。 沈翰宁找到东西，重新出门，边走边说：“你觉得阿哲那番话在暗示什么？” 小白虎微愣，齐哲说了啥？ ‘我没有爱过人，也不知道喜欢的人在面前遇难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所以一直都找不到入戏的感觉。’ ‘沈总，有过吗？’ 沈翰宁复述了一遍，叹气：“我救他，张启救安溪然，这两件事情本质上不是一样的吗？” “帮他入戏，就是告诉他真相。阿哲其实也在害怕，所以没有故意挑明。”沈翰宁冲着它招手：“快走吧，我是一刻都不想再熬了。” 片场。 齐哲打起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神，和许琴配合得堪称完美，拍摄进程顺利到让导演笑眯眼。 “你好像有心事诶？”许琴蹭到齐哲身边，疑惑道：“怎么了？” 齐哲浅笑，摇摇头：“我没事，你去忙吧。” 许琴歪了歪头，就见齐哲突然僵住了身子，她顺着齐哲视线的方向瞧过去，一身黑色风衣的沈大经纪人疾步而来。 她瞄瞄齐哲重新恢复笑颜的侧脸，再瞄瞄沈翰宁没有表情的脸，识趣的先溜一步。 齐哲弯起唇角，声音含笑：“沈总，是想告诉我答案了吗？” 沈翰宁深深的看着他，然后伸出右手，银色的U盘躺在手心上，一言不发。 齐哲望向男人的手心，心绪微转，笑道：“亲身示范？您这工作很到位。” “......”沈翰宁无奈，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齐哲这么恶劣的一面了。 “亲身示范，也得你好好学习。”他说着，语速很快：“晚上回去再看吧，不要影响睡眠时间就行。” 齐哲深呼一口气，微笑：“今晚，你还送我么？” “我说过，在外面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沈翰宁依旧托着U盘，声音严肃。 见他莫名古板得像个老头子，齐哲差点笑出声：“成，今晚得继续麻烦沈总了。” 他接过U盘，小心的放回口袋。 沈翰宁绷着的身子松了下来，瞥他一眼，不满的纠正道：“叫我翰宁。” “好，翰宁。”齐哲举起双手，一副你说的算的样子。 沈翰宁扶额，却也为眼前这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齐哲高兴。 虽说人事已尽待听天命，但他已经有了几分预感—— 齐哲，你的答案，我很期待。 “今晚的戏拍完了吗？” “快了，我先去补个妆。” “好，我在门外等你。” 沈翰宁看着齐哲回到场上，板了一晚上的眉眼，终于扬起弧度。 谁说齐哲对他无意？ 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醋了？ 沈翰宁摸着下巴，莫名觉得哪里不对。 提前预定二次恋爱的男人，脑子可能有点不太好使——by小白虎 齐哲很快收工，沈翰宁稳当开车，将齐哲送到家中口。 沈翰宁还没开车门，扫了眼后视镜说：“阿哲，你什么时候考虑下搬家的事情？” 齐哲‘嗯’了声，没太明白。 “有狗仔。”沈翰宁身后指了指左侧的后视镜：“看，屏幕反光，是摄影机。” 齐哲：“......安安分分太久了，差点忘了还有狗仔蹲人这一环节。” 沈翰宁失笑：“我先帮你安排下吧，你这里安保设施不行。” 齐哲点头：“好，钱我之后转给你。” “不用，当我先借给你住。”沈翰宁笑眯眯：“我爸妈出国旅游一两年不回来，家里空房间多的是，安保也很到位，要来吗？免费哟。” 齐哲：“......” “车门打开，我要回去。” “噗嗤——” 齐哲扬起眉毛瞪他。 沈翰宁摆摆手，憋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最好还是考虑下，《临鬼》快杀青了，你的热度估计又要起来，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住在原先的家里，安全至上。” 齐哲沉默，沈翰宁说的在理。不温不火好几年，他就从公司分配的宿舍中搬了出来，回到家住。 这里的安保设施还算可以，他又是早出晚归，没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现在还是有点不够看啊。 “那我明天给你答复吧。” “好！”沈翰宁爽快的应道：“我就不下去了，省得那些狗仔又整幺蛾子。” “嗯，晚安。” “晚安。” 沈翰宁摇下车窗，看着齐哲走进家，笑得眉不见眼。 小白虎‘啧’了声，嫌弃。 “我觉得，老天是站在我这边的。”沈翰宁接着笑。 小白虎打了个滚，敷衍道：“是、是，您说的对。” 第二天，沈翰宁眉开眼笑的来接人，却发现接到的人变成了大熊猫。 沈翰宁不悦：“你昨晚熬夜了？” “嗯。” 应了声，齐哲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沈翰宁望着齐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启动车子。 “等下。”齐哲突然睁开眼。 沈翰宁停下动作疑惑转头：“怎么了？” 齐哲望了眼时间，然后坐直身子：“时间还早，我们先谈谈吧。” 沈翰宁握方向盘的力度大了几分，他面上不变，笑了笑：“也好，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以前都是你先说，这次换我吧。”齐哲揉了揉眉心，显出几分疲色：“视频我看了，事情我也弄清楚了，只是我有个疑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的语气笃定。 视频中，踹门而入的男人，看到他昏迷后怒意腾升的男人，温柔且霸道抱起他的男人...... 齐哲无法忽视沈翰宁一举一动中深藏的爱意。 那是演不出来的真挚情感。 “你出道的时候。”沈翰宁转身，眉宇舒展开来，轻笑：“还记得去‘变脸术’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吗？” 齐哲默然。 ‘我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喜欢独自推演一个艺人的发展，用来训练我的职业铭感度。遇到特殊的艺人，我就会额外关注......’ 他也是傻，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又怎么会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耗费这么大的力气。 “我还以为——”齐哲苦笑，那时有多少被肯定的喜悦，现在就有多少失落。 沈翰宁最了解他，一见齐哲脸色变了，立刻反应过来，无奈道：“你能不能不乱想，那天我说了很多话，唯独有一句话没说，那我今天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齐哲，不用怀疑自己。我愿意帮你，因为你值得——” “值得我去爱。” 沈翰宁沉着嗓子，声音混着温热的气息落到齐哲耳边，在狭小的车内回荡着。 久违的红润爬上耳垂，齐哲像只受到惊吓的猫，往后退了一下，背后抵着车门。 沈翰宁深受打击：“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齐哲扯扯嘴角，有些尴尬：“你总要让我适应一下吧。” “！”沈翰宁瞪大眼，黑眸盯住他：“所以，你同意了？” “没有！” 齐哲飞速的回答，在沈翰宁出声之前又道：“我只是接受你的表白，但我短时间内没办法答应你。” “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想过会喜欢上同性的人......” 沈翰宁为自己默哀几秒，随后灵机一动：“那我可以追你咯，追到你习惯为止。” 齐哲：“......” 沈翰宁：“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齐哲：“......” 他默默的移开眼，诱人的红意从耳垂爬向脖子，薄薄的一层粉，让沈翰宁喉咙一紧。 沈翰宁强忍着亲他的欲望，笑眯眯：“默认了？不许反悔哦。” 齐哲：“......” 继续沉默。 沈翰宁知道他脸皮子薄，见好就收，一路上眉开眼笑恨不得蹦起来喊几声，向世界宣告他又行了。 齐哲抿着唇，心情有些复杂，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若说对沈翰宁无意，那是不可能的。认识了近两个月，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沈翰宁护着他，那种微妙的悸动很早就出现过。 只是被他化作了感动。 沈翰宁，若你是真心，我便将心托付于你。 齐哲望着窗外的风景，轻笑。 你不让我失望的，对吗？ 沈翰宁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人多的地方，他又当保镖又当助理，顺带做个勤快的摄影师，短短几天内，就存了数百张图。 仰头喝水的齐哲，认真看剧本的齐哲，乖乖坐着化妆的齐哲，被姚导骂不好意思低下头的齐哲...... 沈翰宁望着手机笑得温柔。 而且是开会的时候。 “咳！”尚榆辰重重咳了声。 沈翰宁慢悠悠的抬头：“来了？”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找他有事儿，沈翰宁收起手机：“找我干嘛？” 尚榆辰：“......关于你家齐哲的，听不听？” 沈翰宁立刻正经起来：“说。” “我爸刚刚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包养了一个明星，叫齐哲。” “......？” 沈翰宁：“嘛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世风日下，晴天霹雳，绿帽子带到自家兄弟头上。 据传，这一天的尚总办公室，传出了不为人知的暴力响动，动静还不小。 第15章 娱乐圈（十五） 尚榆辰幽幽的看他：“我爸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包－养了男明星，闹出一堆绯闻，他的老朋友都知道了。” 沈翰宁心肌梗塞ing：“......你怕不是想死。” “你倒是把我的清白还来啊！” 两人互瞪一眼。 沈翰宁：“那你怎么说的。” “没说，我借口要开会，说开会完再给他打电话。”尚榆辰抑郁的扑到沙发里：“你说说你，我给你背了多少锅？这回连男朋友都要我给你背。” “背个屁！”沈翰宁炸了：“我上星期刚给他告白，到底是谁在后面乱嚼舌根！毁了我好事，我跟他拼命。” 尚榆辰惊讶：“告白了？怪不得你乐得和狗样。” 沈翰宁：“......”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打一架再说吧。” 一分钟后，互锤几拳的人安分下来，互瞪。 就在这时，叮咚叮咚的手机铃声响起。 尚榆辰掏出手机，脸上青紫难看：“我哥打电话来了。” 沈翰宁：“......先走一步，告辞。” “你走试试！”尚榆辰瞪他，划开锁扣，打开扩音器。 “哥，是我。” “爸说的那个事，是真的？” “......不，不可能，我喜欢软萌软萌的妹子。” “所以那个齐哲，是谁的事？” “......沈翰宁，跟我无关。” “翰宁？” 尚榆辰继续瞪沈翰宁，比了个口型：你给我说话！ 沈翰宁摸摸鼻子：“尚大哥，我是沈翰宁。齐哲是我喜欢的人，还在追求。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弄到了尚榆辰头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估计是故意放出来的，爸这边的谣言我来查，其余的交给你们了。”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电话挂断，尚榆辰松了口气。 “我先回去找齐哲，这几天怕是太平不了了。”沈翰宁说着就收拾东西起身。 尚榆辰招呼了声：“有需要就开口。” “知道，走了。” 沈翰宁最近很忙，忙着给齐哲搬家。 他好说歹说，终于说服齐哲搬到自己家里住。 他爸妈买了一套房子，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两套房子都在荣廷天下，里面住的多是知名人物，安保很好。 不过他自己的那套是被家里逼着买来娶媳妇的，平时还是住在原家里，现在给齐哲，刚好。 当然，房子的真实用途是不可能告诉齐哲的。 沈翰宁算盘打得啪啪响。 《临鬼》还有一个多星期杀青，齐哲忙了一两个月，终于快清闲下来。 他和沈翰宁商量了一下，决定杀青后就搬家。 十月中旬，《临鬼》联动宣传片发布，引来众多好评。 宣传片的爱情线，和《临鬼》差不多一致，内容终止在男主离开的那一幕。 不论是粉丝还是路人，纷纷开盘赌结局，BE和HE争论不休。 《临鬼》宣传片发布几个小时后，《独爱你》宣传片发布。 两个同类校园爱情宣传片撞一起，等两方剧组回过神来，评论已经乱成了一团。 路人&竹叶&林磊粉丝：？ 真·搞事情。 《独爱你》剧组是真的委屈，他们完全没料到《临鬼》会发宣传片。 “三石为磊：《独爱你》剧组不是早说中旬会发布宣传片吗？到底是谁搞事情哦。” “磊家君：就是啊，早就蹲着宣传片，明明是《独爱你》先发消息，隔壁某家发布都没打招呼，谁知道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故意抢热度。” “叶子：楼上烦不烦，这是品牌联动宣传片，别给你家脸上贴金。” “至于他梦：联动宣传片不是剧的宣传片？洗白也不用找这个理由吧。” “迷磊：姐妹们别跟隔壁没脑子的植物吵，他们故意炒热度呢，二十六七岁的人跑去演学生，口区。” “竹叶本叶：回复迷磊：喷请带脑子，齐哲演的是冥王，去你的学生，看剧情简介了吗？” ...... 齐哲和林磊两人似乎天生不对头，什么事情都能怼到一起。 齐哲看到超话里的消息，头有点疼。 沈翰宁压住他的手机：“别看啦，让他们吵去吧，只要不闹大事，就不用理会。” 齐哲皱皱眉，总感觉放任他们不太好，但他也管不住两方的粉丝。 林磊那边同样的想法，网络上吵吵能出什么岔子，顶多互喷几句带个热度。 两人安下心，各自顾自己的事情去。 只是，所有人都低估了群体极化效应。 一个人瞎吵吵没什么，但这是网络。成千上万人的口水骂战，再加上有备而来的水军黑子，是非黑白根本争不清，争到最后，只会搅得一池脏水。 一场不动刀枪只见血的战争暗中拉响。 沈翰宁处理文件，熬到大半夜，还没有睡一两个小时，手机就像叫魂般疯狂响。 “喂——？！” 他有些暴躁的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是齐哲的助理邱林，他有些无语伦次：“沈哥，快看围脖，事情闹大发了，双方都在闹自杀！” 沈翰宁瞬间惊醒：“你说什么？自杀？” 一个晚上，沈翰宁、齐哲、邱林乃至成千上万人都没睡着。沈翰宁火速赶到齐哲家里，两人盯着网络上越演越烈的骂战，头疼欲裂。 事情起因很快就被整理出来。 竹叶这边有人人肉对面粉丝，对面不肯忍下这口气，以同样的方式回敬回来。 这看上去是水军搅混水的计量，但大规模的舆论战争下，终究有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 越来越多的人被爆出隐私，已经有不堪重负的粉丝选择自杀报复。 无论真假，这件事情都不能再放任下去。 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齐哲登上围脖，发了几个字：“请停下，为我不值得。” 同一时间，没有任何商量，林磊那边发出围脖：“停下来。” 看到对方发出的围脖，两人互相诧异了一番。 没过多久，沈翰宁的电话响起。 沈翰宁看了眼号码，不认识，他点开扩音。 “您好，是沈总吗？我是林磊的经纪人。” 沈翰宁和齐哲对视一眼，了然。 “您好，我是沈翰宁。” ...... 第二天早上，早起的人目瞪口呆，纷纷感慨这一晚早睡终是错付了。 热搜第一：#齐哲、林磊发表申明# 热评第一，是一个刚建立的小号，名叫理智追星。 “理智追星：本号为齐哲、林磊二人粉丝后援会共同建立，林磊@林磊v：停下来。齐哲@齐哲v：请停下，为我不值得。理智追星，为自己好，为自己拥护的那一人好。” 随后是齐哲和林磊各自发布的围脖。 齐哲的人气比林磊略高一点，排在了前面。或许怕两边黑粉又用这个数据说事，两人默契的到对方围脖下面评论了一句：共勉。 能劝住陷入疯狂的粉丝，或许只有明星本人了。 闹自杀的被纷纷叫停，理智粉终于抢占上风，两家粉丝虽然相看两厌，但为了自己的偶像，还是停下了口水战，专心反黑。 见事态好转，一直守在电脑前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那个林磊，倒不像李鸣洋那么无脑。”沈翰宁倒在沙发上，睡意一扫而空。 齐哲盯着围脖，点头表示赞同：“他不会是第二个李鸣洋。” 正说着，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陌生号码。但是谁，齐哲心里有了点数。 沈翰宁坐直身子，笑着说：“接吧。” 划开锁扣，接通电话。 “我是林磊。” 电话那边，林磊微冷的声音传来。 齐哲望着围脖轻笑：“我是齐哲，你好。” 林磊继续说：“这件事估计是有人在背后捣乱，我近期没得罪谁，可能是针对你的。” “嗯，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追查下去的。” “那行，我挂了。” “再见。” 齐哲熄掉屏幕，冲沈翰宁摇摇手机，浅笑：“该轮到我们了吧。” 沈翰宁又往沙发上倒：“你就别操心这件事了，我来就行。” “......也好。”齐哲想了想最近的那些通告，同意了。 沈翰宁扒拉着抱枕，蹭两下：“我已经找人去查挑事的ＩＰ，估计结果也快出来了。然后那些通告，新增两个代言。还有几个电视剧和一个电影送来了剧本合同，我待会找给你，你看看还要不要接。” 齐哲默了默，哭笑不得：“以前嫌闲出蘑菇来，现在恨不得穿回去睡一觉。” 沈翰宁噗嗤一笑，起身，双手搭在齐哲肩膀上，推着他往前走：“你现在就可以去睡一觉，快，听话，好好休息。醒来我们就搬家。” 被人当小孩子哄着，齐哲耳垂微微泛红，他抿着唇，听话的回到卧室，又有些犹豫地回头问：“那你呢？睡沙发？” 他好歹还睡了半晚，眼前这位拿命工作的经纪人估计是一晚上都没睡。 沈翰宁好笑的望着他：“怎么？邀请我和你一起睡？” ‘轰’的一下，齐哲脸红透了，连忙反手推他：“去沙发！” 逗过头可就不好哄了，沈翰宁憋笑的离开卧室。抱着枕头趴在沙发上，把沙发当做齐哲，美滋滋的蹭了蹭。 一宿没睡，现在放松下来，睡意如潮水用来，迷迷糊糊中，他感到被温暖的被窝包围了。末世养成的警惕，让他反射性睁开眼。 是齐哲。 他拿着被子往沈翰宁身上盖，因为是站着的，看不到趴着的人睁开的眼。 沈翰宁眨眨眼，装睡。 他伸手，直接侧身处抓住一个又暖又软的东东，装着睡嘟囔两声，手上的力量不松。 齐哲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他本想着入秋转凉，沈翰宁没有被子，才出来送被子的。结果发现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沈翰宁就睡着了。 齐哲心疼的给沈翰宁盖被子，却被睡着的男人抓住了手，力道不大不小，但他不忍心扯开将沈翰宁弄醒。 天生不用睡眠的白虎牙根痒痒：“沈翰宁，你丫还要不要阿哲去睡了？” 将脸藏在枕头里的沈翰宁闻言，不舍的松开手，嘟囔几句转身，对着沙发背睡觉。 沈翰宁终于松了手，齐哲脸上的热散了几分，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 应该是没睡好，脑子不太灵光。 齐哲揉了揉眉心，转身回到卧室，关门睡觉。 两人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沈翰宁是被饿醒的。 估摸着齐哲醒来也会饿，沈翰宁在不大的房子里晃悠一圈，然后溜进厨房，试图给齐哲做一份爱心早餐。 齐哲是被不小的爆炸声吵醒的，吓得他一个激灵，穿着睡衣直奔爆炸中心。 赶到厨房的齐哲有些呆：“......你把我的厨房怎么了？” 沈翰宁僵在原地，望望齐哲，又望望被丢在水池里报废的打火机，摸摸鼻子：“那什么，打火机爆了......” 齐哲：“？？” 沈翰宁：“......不是，真不是我弄出来的，就那打火机，它、就，我——” 小白虎笑得肚子疼，在地上打滚：“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装逼遭雷劈！” 齐哲默了默，道：“你先出去吧，我来做饭。” 沈翰宁噎住了，不甘不愿的往外走。 “等会儿，你拿打火机干嘛？”齐哲指着水池脸上有点木。 “那什么，我，咳，我不小心把水泼到灶台上，熄、熄火了......”沈翰宁越说声音越小。 齐哲指着水池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说完，他往客厅走去，思考人生。 沈翰宁扁扁嘴，委屈。 小白虎还在笑，打滚狂笑。 沈翰宁瞪它，食指尖冲出一丝火花，威胁道：“你再笑，我就把你烤了吃了！” 小白虎笑眯眯的望他，冲他做了个鬼脸，冲到客厅窝着。 沈翰宁大翻白眼，伸出手，催动体内突然出现的陌生又熟悉的力量。 ‘噗嗤’ 暗红的火焰自掌心冉冉升起。 他的异能，回来了。 沈翰宁半眯眼，小白虎刚刚说了，异能回来了，就说明齐哲已经动心。 等齐哲彻底接受他，灵魂就会自动归体。 快了。 “阿哲，等我。”沈翰宁望着掌心的火焰，轻喃道。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让齐哲忘掉刚刚那件荒唐事！！！！！！ 异能自动出现点爆了打火机，这件事他也是没想到的！ 沈翰宁大步跨进客厅，雄赳赳气昂昂。 齐哲望着他，眉眼弯弯，笑成了一轮浅月，心情似乎好到爆炸。 沈翰宁：“......你听我解释，刚刚那件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咳，我知道，已经点了外卖，先坐下来休息下吧。” ...... 你知道什么，不，你不知道。 沈翰宁试图解释，结果对上齐哲弯弯的眼眸，叹气。 算了，能让他高兴也不亏。 “你点的啥？” “点了两份面，早上没吃饭，吃油腻的容易反胃。”齐哲把订单给他看。 等外卖到，吃完，收拾完，差不多两三点了。 沈翰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我先带你去看看房子。我自己买来升值的，先借给你住。” 齐哲眯了眯眼，将信将疑。 沈翰宁笑眯眯出门，啥都不说。 荣廷天下。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外面闻讯跟来的狗仔，跟到荣廷，也不敢再跟一步。 齐哲下车，心里思绪百转千回，还是跟着沈翰宁去了他的房子。 “我买的是中层，十二楼，走电梯吧。”沈翰宁笑着摁下电梯。 数字一层层下降。 齐哲带着口罩和墨镜，但进来后就摘了，在这里面带着反而显眼。 ‘叮——’ 电梯开了。 有人不耐烦的走出电梯，然后楞在原地：“齐哲？” 齐哲扯扯嘴角：“下午好，林磊。” 林磊：“......”孽缘。 沈翰宁挑眉：“你住在这里？” 林磊皱眉：“不行吗？齐哲这不也是要住进来的意思？” 齐哲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沈翰宁耸耸肩膀：“没意见，不过你再不让开，电梯就要合上了。” 林磊板着脸，从电梯门前走开，让齐哲和沈翰宁进去。 齐哲站在电梯里，好脾气的和林磊挥了挥手：“回见。” 林磊高冷的点头，离开。 沈翰宁双手抱怀，颇感兴趣的说：“林磊竟然住这里，看来他的身份没有表面上那么低调啊。” 齐哲瞥了他一眼，暗想：你不也是？ 沈翰宁冲他歪歪头：“我就是给尚榆辰打工的，没啥身份。” 齐哲：信你有鬼。 门开了，沈翰宁带着齐哲往自家走去。 这里一层两户，沈翰宁是挨着自己家买的。 “咯，你之后住这里，我嘛，就住隔壁。” 齐哲心情复杂，总感觉自己被包那啥了。 沈翰宁轻笑：“你要是感觉不对呢，就每月交一千房租，这样就行了。”反正之后都要上交给你的，不亏！ 齐哲皱眉：“不行，太——” “我是房主我说得算！”沈翰宁霸道的说。 “......好吧。”齐哲无奈接受。 齐哲休假的第一天，在看房和讨价加价中过去。 第二天，沈翰宁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去接人，只是他的车牌早就被狗仔们盯上，走哪儿跟到哪儿，把他跟烦了。 沈翰宁干脆重拾飙车技术，把狗仔遛得头昏眼花。 好不容易回到齐哲的家里，顺带喊上了搬家公司，一群人忙忙碌碌，勤快的搬家。 刚收拾完客厅，沈翰宁的电话响了，他冲齐哲比了个手势，到院子里去接电话。 “喂？沈哥，你让我查的那些ｉｐ查到了。” “好，你发给我吧，我待会把报酬给你。 “等下，那群ｉｐ又搞了件事情。” “嗯？” “一分钟前，他们在散播齐哲吸-毒的事情，现在已经小范围的传开了，我还在跟踪信息，你注意下。” “......吸-毒？” “对，还有，给他们发消息的那个Ｉｐ，在Ｓ市安于小区，其余的还在查。” “行，加快速度。” 久违的怒意直冲而来，沈翰宁眯起眼，被和平年代压制的杀意又起来了。 安于小区，是尚谊分配给艺人的住处，是谁，不言而喻。 还有，吸-毒？ 好一个陈祈。 沈翰宁松开捏得发白的手，转身回屋，却听见身后警铃大作。 他猛地回头，一群警察从车上走下，带头的人朗声道：“给我围起来。” 他们身后，是闻讯而来的各路媒体。 沈翰宁站在原地，黑眸中似有旋涡涌动，来得，可真快啊。 第16章 娱乐圈（十六） 沈翰宁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院前的各方来人。 “你好，我们接到举报电话，称你们这里有人吸-毒藏-毒，请服从调查。” 沈翰宁怒急反笑：“举报电话？吸-毒？” “是的，我们需要搜查，请屋子里的人都出来。” 沈翰宁淡声道：“我去喊他们出来，还请各位警官好好搜查。” 说完，他转身进了门，对四周围着的黑色枪口不以为然。 周围是疯狂快门的声音，齐哲这里的事情，已经传遍网络，引起一片哗然。 齐哲听到动静出来，皱眉：“怎么了？” 沈翰宁摇摇头：“有人举报吸-毒藏-毒，清者自清，不用担心。” 齐哲瞳孔微缩，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头上，随即一想，瞬间明白其中的瓜葛。 “我进去喊大家出来。” 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有五人，他们对上漆黑的洞口吓得脸都白了。 其中有两人瑟缩了下，不着痕迹的往后躲了躲。 心虚。 齐哲盯着那两人，心下陡然一跳，嘴角弧度渐渐消失。 所有人都出来了，警察迅速入场。 齐哲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抬头望向沈翰宁，却见沈翰宁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周围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翰宁？” 齐哲担心的唤了声。 沈翰宁走到他身边，说：“清者自清。” 齐哲砰砰直跳的心脏顿时定了下来。 房子里，警察四处散开。 小白虎蹲在角落里，神色冰冷：“敢算计阿哲？我先弄死你们！” 进来的一名警员似乎心有所感，直奔还在整理的沙发。 他四处望了望，见大家四处分散开，于是摸上沙发，用手里的小刀顺手一割。 被布蒙了一半的沙发露了出来，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小包白色的东西，像是面粉。 他大叫一声：“在这里！” 屋子里一片寂静，纷纷聚过来。 声音传到屋外，齐哲瞳孔微缩。 沈翰宁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指尖：“阿哲，永远记住，清者自清。” 齐哲皱眉，选择相信沈翰宁。 沈翰宁盯着屋子，眼中越发冰冷疯狂，久违的血红爬上眼底。 ｍａｄ。 小白虎，交给你了。 屋子里的人已经快围到沙发处。 小白虎扒拉地，‘刺啦’刺耳的声响自它身边荡开：“空间，锁。” 白色粉末瞬间消失。 招呼众人过来的那位回头一看，傻眼了。 “东西呢？” 赶来的众人也傻眼了，纷纷无语。 蹲在沙发前的人冷汗直冒，他亲手从沙发里拿出来的，怎么可能消失。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依旧不存在。 领队的人皱着眉：“行了，继续找，别一惊一乍的。” 小白虎立起身子，那袋白色的粉末落于眼前，浮在空中。 它随齐哲在山中修炼，但那不代表它不经世事，这东西，到底是谁安排的？！ 白虎跃出警戒线，跑在沈翰宁身边。 沈翰宁低头，见白虎面前的那团白色，眼中的红意再也压制不住，轰的爆出。 深秋将近，多数人披上了长袖长外套，却莫名其妙的变得燥热不已。 尤其是那五名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有两人已经热到浑身起汗，仿佛是炎热的夏季。 灼热的气息把白虎吓一跳，它回头，发现男人已经压抑不住腾起的火焰。 “沈翰宁！冷静！！” “冷静不了啊。”沈翰宁眯起眼，他的思绪却传到了小白虎的脑中。 小白虎瞪大眼：“你为什么能直接跟我对话？我为什么可以接收到你的想法？什么情况？” 沈翰宁摇头，明明愤怒不已，脑中却是格外的冷静，冷静到将周围的一切收入严重，洞察秋毫。 外面媒体的焦急等待，和不断提起的数据信息，眼前这五人或懵神或紧张或害怕的神色，身边爱人慢慢平复下来的心跳。 全部，一清二楚。 小白虎呆了，将近数十秒才回神：“我知道了，血祭换命。阿哲和你的契合度将近百分之百，所以把害你的那个人的能力也献祭给你了......” “神奇的命运线......”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可以试着用那个姓狄的异能，控制他们——！” 下一秒，害怕畏惧的那两名工作人员直接摊在地，瑟瑟发抖。 正巧里面的人搜索完毕，出来就见到这么奇异的一幕。 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 那两人瑟瑟缩缩的站起来。 什么都没找到，事情乌龙大发了。 领队走出来，朝沈翰宁道：“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沈翰宁面无表情：“请问，搜到毒-品了吗。” 警察摇摇头：“没有，但还要做检测，证明你们没有吸-毒。” 齐哲和沈翰宁对视一眼，跟上警察。 小白虎：“......喂，就这么放过他们？” 沈翰宁冷眼看警察收队，边走边回：“是谁干的，我心里有数。这条藤，迟早给他拽下来。” 小白虎：？？？ 沈翰宁没有过多解释，一边安抚着惊住的齐哲，一边往外走。 外面闻讯而来的媒体记者早就把这条小路堵住了，见他们出来，纷纷围上来。 “请问齐先生是否真的吸毒了？” “请问为什么会发现毒品？” “请问网上的谣言是真的吗？” 最后一个问题，安抚齐哲的沈翰宁停住，转身，看着争相递过来的话筒，淡声道：“我们保留一切起诉的权利，如若造谣，请掂量后果。” “至于这件事，是有人恶意举报。若有虚假报道，那就各请律师法院见。” 沈翰宁说完这句话，直接转身，和齐哲坐上警车，回到警局配合检查。 围过来的媒体有些愣，他们一直秉持着法不责众的想法，但现在碰到沈翰宁...... 网上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哈哈哈：qz牛逼啊，还没火就搞事情，真敢。” “匹练：石锤实锤了，看看那么多警车，绝对的。” “竹叶本叶：造谣者ｂｉｓｓ！！！” “叶子：事情未见分晓之前，请思考下出口的话。” “时光倒流：刚刚从qz住的地方晃悠回来，动静可真大哟，都带回警察局了，你们还挣扎什么？” “阿斯达：？我凑？难道已经搜到了？那不就实锤了？” “诚哥我命：未公告之前，全部都是谣言。” “安家鱼：静等通知。” ...... 沈翰宁和齐哲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齐哲没有多少朋友，来电几乎都是《临鬼》剧组的人，许琴已经打了数不清的未接电话，其中还混了一个让齐哲惊讶的人。 林磊？ 沈翰宁发了个群发短信，然后把手机合上，他闲闹腾。 这件事情，几乎可以算是恶意举报了，做一趟检验一清二楚。 沈翰宁电话又响了——‘母上大人’ ......这个还真不敢闲闹腾。 “喂，妈？” “死小子！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请什么律师，我这就赶回去，等着！” “别别别，真没事儿，这件事就是恶意举报。” “真的假的？” “真的！骗你我就没媳妇儿！” “你本来就没媳妇。” 沈翰宁：“......您是亲妈吗？好了，真没事，别往回赶，和爸去度假吧。” “那——行吧，要律师就叫我。” “行。” 齐哲疑惑的望过来，沈翰宁耸耸肩：“我妈，她是律师。” 齐哲了然，没有多问。 检查很快，阴性，未涉嫌吸-毒。 事情上升到沈翰宁和齐哲两人的身份上，沈翰宁直接请来律师，反告诬陷告害罪。 被他警告过的媒体，大多没敢往上撞，有什么说什么。只是这样，依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剩下一些虚造事实的营销号，沈翰宁说到做到，下发律师函，引得网上又是一片震撼。 齐哲和林磊两人的粉丝自-杀事件才过去一天，齐哲再上热搜，各式各样的谣言满天飞。 怒的不止沈翰宁，还有尚榆辰。 自己旗下的艺人被恶意举报，一个不小心牵连的会是公司的声誉。 沈翰宁和他一合计，一人盯着网上的谣言，一人盯着陈祈等人。 沈翰宁主动担下了后一件事情，他把齐哲强制送到自己家里，然后喊来邱林，甚至喊来了许琴。 齐哲没那么脆弱，但还是乖乖的呆在家里，任由沈翰宁接手一切。 许琴握着拳头，给齐哲打气：“齐哲哲别怕，咱们清白就不怕别人说！” 齐哲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许琴和邱林以为他被上午的事情吓到了，疯狂给他讲笑话分散注意力。 齐哲顺着他们的意，放空自己，上午紧绷的精神慢慢缓和下来。 安于小区。 沈翰宁拿出尚榆辰给的证明，畅通无阻。 小白虎跟在他身边，奇怪的问：“你要干嘛？” 沈翰宁望着路标，黑眸微冷：“早上练完手，现在来实战。” “？！”小白虎望了望陈祈住的那栋楼，突然爽了：“走走走，我早就不爽了，那袋东西我还拿着呢，丢他家？” “先去看看。” “成。” 三栋，五楼。 沈翰宁站在门外，门内是陈祈的家。 他闭上眼，周围一切尽收脑中，精神力穿过这扇门，落到陈祈身上。 第17章 娱乐圈（十七） 陈祈坐在电脑前，疯狂的刷新评论，却发现仅仅一下午，他精心安排的舆论付诸东流。 电话铃声响起，是刘任升。 陈祈抓起手机，语气暴躁：“有事说事！”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祈缓缓松手，手机砸地，带起绝望的声响—— ‘砰’ 屏幕尽碎，如同他往后的一切。 陈祈和电话那边的对话，沈翰宁听得一清二楚。 “有意思，陈祈竟然和李鸣洋搞在一起了。” 沈翰宁微微靠墙，语气嘲讽：“三件事，你说我是直接算在陈祈头上，还是一个个去算账呢？” 尚榆辰绯闻，粉丝闹剧，举报事件。 他还真小看了这几人，从上到下折腾了个遍。 小白虎瞥着他：“喂，再说一次，这是法治社会，别把末世玩儿命的那一套拿出来。” “我有分寸。” 你有个鬼！ 小白虎有点后悔没扯上齐哲，能制住沈翰宁这个疯子的，也就阿哲了。 所谓杀人诛心。 沈翰宁不要这三人死，他要他们生不如死。 陈祈最重名誉，那就抖掉他的皮。 望着碎掉的屏幕，陈祈双手微颤。 出谋划策的是他，去联系人的是刘任升，但他们的后台，是李鸣洋。 不行，陈祈止住心慌，重新拾起手机，找出李鸣洋的电话。 “李哥，这件事被查出来，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 陈祈轻声说着，眼中是散不去的疯狂：“只要控住那两个人，就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被抓，就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 一字一句尽是威胁。 李鸣洋却‘呵’了声，漫不经心的说：“陈祈，弄清楚，我他妈从头到尾没有掺和过这件事。想弄死齐哲的人，是你。” 有人护着，他当然不怕，况且这件事他就是个看戏的，屁事没沾。 “知道现在有尚榆辰护着，你还敢动他？我怕你有命动没命活。” 说完，通话直接挂掉。 最后一根稻草，断了。 陈祈捏紧手机，往桌上一砸，瓶瓶罐罐被掀翻在地，额上青筋暴起。 随即，他松开几乎掐出血的手心，满脸狰狞几近疯魔：“李鸣洋，齐哲，你们都在逼我，都在逼我——” 门外的沈翰宁站直身子，面带嘲弄。 “这人要疯了吧。”小白虎说：“他这种状态，自己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如果他的陷害得手，我估计会更疯。”沈翰宁晃了一眼门，嗤笑：“走吧，不需要我们了。” 没有小白虎，没有沈翰宁，今天齐哲必然躲不过这一劫。 “啊？就这样走了？你啥都没干呢？” “有人替我们干了，坐享其成不好吗。” 沈翰宁单手揉着肩膀，懒洋洋的说：“调查结果出来了，那人顶不住刺激，把刘任升供了出来。” “至于刘任升又供出了谁，那就与我无关咯。” 他笑着，黑眉微扬，之前的阴冷一扫而光：“然后嘛，回去安排律师函。” 诬告陷害罪，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至于陈祈，就要看刘任升顶不顶得住了。 ......小白虎默。 泡在围脖里的朋友们表示，近两天的瓜很足，吃得很撑。 先是齐哲和林磊两人友好合作，安抚粉丝。 再是齐哲突然被爆吸-毒。 据说是恶意举报，诬陷。 管你是什么，网友们乐呵就行了。 吸-毒那个瓜还没吃完，刚刚扒出来尚谊给多少个媒体发了律师函，结果又来一个惊天大瓜。 恶意举报事件的主谋，陈祈的经纪人刘任升。 陈祈经纪人？跟陈祈也有关系？ 嗯？齐哲的前任经纪人？！ 等会儿，什么情况，被沈总夺爱以致于怒出下策一起死？ 好一出豪门（划掉）大瓜。 网友：被瓜包围不知所措.jbg “心诚：静等官方公告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竹叶本叶：造谣的狗出来走两圈啊？都死了？” “磊磊：虽然讨厌对面粉丝，但我家哥哥选择和齐哲当朋友，我就选择帮齐哲站个队。造谣狗出来挨喷！” “叶子：虽然讨厌对面粉丝，但你们这会儿的三观我很爱！” “昏君做派：能让竹叶和石头军化敌为友，造谣狗好本事【大拇指.jbg】” “钱大哥：别的不说，火了就拿老东家挡刀，这种人你们也粉得下去？qz恶心。” “竹叶本叶：回复钱大哥：脑子长得不需要可以考虑送去实验室，警察局给的公告，再怎么洗都一身黑！” “顾不顾白不白：回复竹叶本叶：沈总刚发了传谣言ID的名单，这个人就是一个，别理它。” ...... 刘任升被捕，当天供出陈祈。 两人密谋陷害事件再次震惊围脖，史称1020大事件。 本来处于事业上升期的陈祈，跌落谷底，原定通告全部取消，现在只有监狱一条路可走。 瓜太大，大到网友们忘掉了前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视线关注点转移到陈祈身上。 仍有孜孜不倦的黑子在工作，但也被沈翰宁压得差不多。 沈翰宁奋战在围脖乐不思蜀，以致于尚榆辰找上门来想跟他PK。 “你的事情自己做！我忙的很！” 尚榆辰丢下一堆文件，气得磨牙。 沈翰宁笑眯眯的看他：“哎。再给你吃个瓜。” 尚榆辰：“？” “传你绯闻的那个人，是李鸣洋。” “......” 尚榆辰脸木了：“为什么会跟这小子扯上关系？” 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交友黑名单，李鸣洋是被他死死摁进本子的第一波选手，圈子不同不能强忍，尚榆辰忍到差点报警。 李鸣洋打小就傲，但傲不出什么名堂，就是见不得别人挡在他面前。 考试要比，比到最后跑去作弊被通报批评，结果他爸出马，把记录的老师弄走了。 谈恋爱要比，比到最后霸王硬上弓，差点闹出刑事案件，结果给了四五十万，把事情压了下去。 到最后毕业了还要比。 他靠老爸撑腰，在娱乐圈横着走。 尚榆辰自力更生，成了娱乐圈老板一哥。 尚榆辰厌恶以致于愤怒，就是从李鸣洋在娱乐圈的作风开始的。 无视道德，不守规矩，比幼时更加放肆，把整个圈子弄得乌烟瘴气。 沈翰宁听他说完那些陈年旧事，也木了：“我再来补充一件。” 他把齐哲的事情说完，尚榆辰怒了：“好一个李鸣洋，我这就这事儿告诉他爹去！” “毁我名声，坏我事业，能得他。” 沈翰宁：“......” 尚榆辰真去了。 沈翰宁扶额：“你先等会儿，你搞这个，是要让你爸出马是怎么地？” 尚榆辰冷笑：“对付一个杂碎而已，还不用我爸出手。” “那他爸呢？” 尚榆辰眯起眼，没有反驳。 “他之前对付齐哲的事情，我迟早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至于这次，算他还有点脑子，没有掺和，不然——” 沈翰宁黑沉的脸，让尚榆辰心里一杵。 “你别乱来。”尚榆辰赶紧劝道：“李鸣洋见不得别人好，齐哲反复压他一头，就是气死李鸣洋的最好方法。” “我知道，我很理智，没看我在认真工作给齐哲扫障碍吗。”沈翰宁瞥了他一眼，挥挥手：“忙你的去吧，等着看李鸣洋气个半死。” 对付李鸣洋，不用刀不用枪，把他踩在脚底，就是最好的方法。 尚榆辰闻言微愣，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喂，这一堆文件你自己解决，拒绝额外工作量！” 说完，他直接往外走，不给沈翰宁拒绝的机会。 沈翰宁：“......我有说不做吗？” 他嘟囔两声，认命的扑到工作中。 - 上一次搬家，被一群杂碎弄得不欢而散，这一次沈翰宁谨而又慎，终于把齐哲搬回自己的媳妇房。 “好了，之后你就住这儿了，有事就到隔壁喊我。”沈翰宁笑眯眯的伸出手，两把钥匙躺在手心：“一把你这里的，一把我住的，欢迎闯门。” 闯门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齐哲绷着脸，他伸手接过自己的那把钥匙，拒绝接受另一把。 就知道是这样！ 沈翰宁倒也不失望，凑近一步，低下头：“我等着那一天。” 耳垂又热得发红，齐哲退到墙边：“沈翰宁，适可而止。” “好~”沈翰宁直起身，笑得欠扁。 “咳，来，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这几部剧，你看着接。” 齐哲和沈翰宁挑了半天，接下了一部古装剧。 时间一晃一个月，十一月底，《临鬼》开播。 铺天盖地的片花预告宣传视频，把热度彻底炒了起来。 再加上竹叶和林磊粉丝的骂战，又给这部剧添上了神秘的光环——吃瓜群众。 各方围观下，《临鬼》开播第一日，播放量突破五千万，近乎一亿，把剧组众人乐得合不拢嘴。 《临鬼》不是一部纯校园剧，张启半鬼的身份始终是个谜团。 相遇相识相爱相知，到最后真相大白。张启想起生前对安溪然的执念，数世过去，清醒之后仍记得安溪然的灵魂，跟在她身后，守护着她，不离不弃。 张启和安溪然相认的那一幕，在第三集 。《临鬼》周六周日各播三集，把网友的胃口吊得奇高。 池塘边，柳树下，少女抬起微红的眼，与青年对视。 一个落魄，一个迷茫。 “我，张启。安溪然，笑、笑。” 微风轻拂，岁月静好。 片尾曲响起。 弹幕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看下一集，下一集，狗剧组为什么断在这里。” “张启是齐哲？？？？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我凑，当初说齐哲不适合演现代剧的出来打脸！” “齐哲哲迷迷糊糊的样子好可爱，求一份表情包！！！” “张启和安溪然是什么神仙爱情，给我在一起！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了！” “编剧给个好结局，不然我寄刀片！！” 守在视频前的编剧看到最后一句话，瑟瑟发抖。 第18章 娱乐圈（十八） 齐哲选的新剧，叫《一世臣》。 帝王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此一生忠于吾国，不二臣。 这个剧本莫名的对齐哲胃口，他陷入戏中出不来。沈翰宁看不下去了，硬是把齐哲扯着，一起看电视。 齐哲对此有话说。 “演戏的人站在你面前，演的时候你也全程观看，有必要二次回播吗？” 齐哲看着电脑上熟悉的场景，嘴角微抽。 沈翰宁特地抱了桶爆米花，边吃边吐槽：“为了让你散散心，我喝醋都快喝饱了，能坐下来好好看吗。” 齐哲争不过他，认命的坐下来。他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浑身不自在，一种不可描述的羞耻感升起，特别是第三集 。 他默默地移开眼，却发现沈翰宁望着屏幕看得十分认真。 齐哲：说好的吃醋呢？ 第三集 结束，沈翰宁愤愤的掏出爆米花，一口包下泄愤。 “明明是个悲剧，搞这么温情干嘛，我想给编剧寄刀片！” 齐哲不由得失笑，他抓过爆米花，唇角扬得高高的：“你不是说会吃醋吗？怎么看得这么认真。” “吃醋啊，但你演得太好，醋含在口里也得咽下去继续看。”沈翰宁凑过来，满口跑火车：“你是没看围脖，竹叶超话都炸了，还开了赌局，赌是HE还是BE，现在已经1:100了。” 齐哲抓爆米花的手停下，把手机点开，然后切一个小号。 沈翰宁坐在一边看着他动作，然后：“......我要举报你。” 齐哲挑眉，似笑非笑：“你要举报谁？” “举报我自己，上班参赌局。”沈翰宁举双手投降。 面对莫名朝着腹切黑方向发展的齐哲，沈翰宁表示自己宠出来的媳妇，自己受着。 或许头顶悬着的刀被一把把撤掉，齐哲也不再担惊受怕举步维艰，偶尔暴露出傲娇的一面，沈翰宁也乐得护着。 不过对外，齐哲依旧是那副高岭之花的面孔。 被沈翰宁一顿胡搅蛮缠，齐哲花在剧本的心思也少了不少。离开机还有一个多月，沈翰宁开始拖着齐哲到处放松。 比如，狂刷《临鬼》。 第一天的《临鬼》播放量破五千万，第二天直接破亿，成为全网热播网剧。 主演齐哲、许琴的地位水涨船高，不过一个星期，两人的粉丝数量增长数百万，彻底火出圈。 这种火爆，姚导也是没有想到的，整个剧组乐得合不拢嘴，只有编剧苦哈哈的担心被寄刀片。 大家私下里聚会，纷纷商量要不要屯一堆刀片，然后高价售卖大赚一笔。 许琴阴搓搓的跑去下注，压了一百元BE，转头发现齐哲手机上压的一千元。 “我的天，齐哲哲，没想到哇，你竟然这么阴。” 齐哲含着水，边咽边笑，不答话。 沈翰宁撑着头，鄙视之：“什么叫阴，这叫战术性存钱。” 许琴：“啊呸，齐哲哲就是被你带坏的！” 沈翰宁：“......？？？” 少女，你可太天真了。 齐哲笑而不语。 一两个月的拍摄时间，大家早就混熟了，许琴怼起沈翰宁来那叫一个毫不费力。 沈翰宁很委屈，蹭到齐哲身边。齐哲夹了根鸡腿，塞到沈翰宁嘴里，把委屈的哈士奇安抚得摇尾巴。 一旁看着的许琴摸摸下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她想了又想，觉得这可能就是实打实的兄弟情吧。 小白虎吐槽：“实打实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临鬼》总共十五集，一周六集，第三周就放到了结局。 第二周的剧情，齐哲饰演的张启男友力爆棚，强势镇压参与霸凌的所有人，从一片刀具器械中，将安溪然拦腰抱起。 夕阳西下，青年目视前方，身侧是粗长的喘气声，怀中是虚弱的少女。 他压下眉眼，漂亮的眸中尽是戾气，凉薄至极。 “她，我的人，滚。” 夕阳红到出奇，打在青年微垂的眸上，落下一层阴影。 路很长，他抱着少女，消失在路的尽头。 ‘不过是血路，我陪你走。’ ‘生生世世，未敢离弃。’ 第十二集 ，完。 沈翰宁把这一集反复看了无数遍，又酸又涩又开心。 说起来，他还要谢谢姚导和编剧的临时改戏，不然他和齐哲之间的那层纱不知道要拖多久。 齐哲看这一幕，也是心情奇特。 他演这一场的时候，把自己带入了沈翰宁。 张启，就是沈翰宁。 那他呢？安溪然？ 齐哲拍拍自己的脑袋，笑骂自己闲下来就乱想。 这一场戏，彻底颠覆了齐哲的固有人设。 往日的温文儒雅，现今的霸道薄凉。 观众们除了捂嘴呐喊外，再也找不到《伴生缘》南宫恒的影子。他们满脑子都是张启，张启，张启，还有最后那两句话。 回过神来的观众炸了，《临鬼》结局再上热搜。 “叶子：编剧出来做个解释，什么叫不过是血路？？？普通台词用作结尾？我不信！” “粒粒酥：我压五毛赌BE！求你让我输！” “磊我本命：我要爬墙，墙头多不怕，就怕启溪BE！” “安泽元v：压111元HE！输了金主爸爸请吃饭，赢了请齐哲哲吃饭！@沈翰宁@齐哲” “林诚v：压111元BE。输了是省去刀片钱。” “远远：？诚哥安哥都出来了！” “SaaS：合影合影，前排合影！” “沈翰宁v：你俩真闲@安泽元v，@林诚v，回国了就出来吃饭，安泽元记得请客。” “安泽元v：回复沈翰宁v：你这是剧透了？！！！！@齐哲，快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打灯：！！！！！！BE？？？？？金主爸爸不要吓我！” “齐哲v：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失忆了，晚安^_^” “叶子：啊啊啊，哲宝宝我要听你说结局！不许说晚安，现在才中午呢！！” “萝莉su：让我们再来分析一下简介，张启成了冥王，那安溪然呢？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加一：还有之前的联动宣传片，张启最后一个镜头把我看傻了，莫非真的是BE？？” “打哈哈：楼上给我闭嘴啊！” ...... 刷完围脖的齐哲关掉手机，哭笑不得：“临鬼大军即将到达你的围脖。” 沈翰宁起身伸懒腰，奸笑：“怕啥，反正你压的本金回来了。” “万一压BE的人变多了呢？” 沈翰宁认真想了想：“那我以身相赔？” “......” 齐哲翻了个白眼，抓着剧本开始写人物小传，不理他。 见调戏失败，沈翰宁又凑了过来，结果围脖没追问成功的安泽元直接进行电话轰炸。 蛮好的气氛被叮叮咚咚的铃声吵没了。 沈翰宁瞪这硕大的三个字，气势汹汹：“喂！” “求一个剧透！” “没有，滚。” “喂喂喂，上一次说好的欠我一个人情！” “成，BE，你人情没了。” “......卧槽，丧心病狂啊，不行，你给我请吃饭！” “明明你输了。” “我要省钱买刀片！” “你是闲的没事儿干还是闲的没事干？” “嘿哟，你以为我想找你啊，我是来给我那个素未蒙面的小师弟送温暖来了。” “？？？说人话。” “见面说吧。” “成，今晚七点，荣江老位子。” 沈翰宁关掉手机，再一次把沉迷剧本的齐哲拖出家门。 被疯狂打断工作的齐哲：“我做得做错的一件事，就是搬过来住。” “不不不，你家我一样可以闯进去，相信我。” 齐哲：“......” 荣江酒店，聚雅轩包间。 沈翰宁和齐哲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两人。 一个风流倜傥笑个不停，一个沉默寡言默默品茶。 齐哲打量着他们，安泽元和林诚也在打量他。 沈翰宁点好菜，打断深情对视的三人：“我觉得，不用我来介绍了吧？看照片都看熟了。” 齐哲浅笑，伸出手，温声道：“我是齐哲，之前的事情，多谢两位前辈。” 安泽元笑着和他握手，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小事小事。” 林诚冲他点点头，同样握了下手，什么都没说。 安泽元搭着林诚的肩膀，对齐哲笑眯眯的说：“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用管他。” 齐哲颔首。 四人寒暄一会儿，饭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好了，先吃饭吧，你送的啥温暖也可以说了。”沈翰宁把筷子烫好，递给齐哲。 安泽元‘啧啧’两声：“真周全啊，怎么不见你这么对我们俩。” 沈翰宁翻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林诚默默的放下筷子，从安泽元身后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齐哲：“这个剧，你看看。” 齐哲接过剧本，看到编剧名后，怔忪住：“石老师？” 石琴，知名编剧，曾一手包揽数奖项的最佳编剧，轰动整个娱乐圈。 “石老师先后找到我和林诚，想让我们担任剧的主演，不过我们的档期排不开，这个角色也不太适合我们。” 安泽元边吃边解释，然后想了想说：“你和林磊，现在应该没啥矛盾吧？” 齐哲眨眨眼，想到之前那件事林磊打来的电话，犹豫了下：“应该吧。” “应该就成，林磊是石琴的儿子，这部剧其实就是为林磊写的。” 齐哲：“？？？” 沈翰宁一口水差点呛出来：“林磊？真的假的？” 齐哲和他对视一眼，想起之前在荣廷天下碰到林磊的事情，颇有些哭笑不得。 第19章 娱乐圈（十九） 第二世，张启称王，死在安溪然刀下，死在自己挚爱手中。 安溪然跪地悲切，拔刀自刎：“仇与爱，终是两难全。” 二人血液交融，唤醒灵魂中沉睡的封印。 张启落入地狱，为冥王候选人。 第三世，张启化为鬼魂，终其一生守护安溪然，陪她笑，陪她闹，永不离弃。 只是宿命难违。 安溪然陷入昏迷，被封印的记忆逐步恢复，冥界大将一一降临，等待诸王盛宴。 盛宴唯一献祭者——安溪然。 第十四集 卡在这里，大结局需要会员观看。 没有会员的观众们嚎啕大叫，借号的借号，充钱的充钱。等他们看完结局，围脖热搜已经冲入了前十。 #临鬼编剧丧心病狂！！# 最后一集。 张启被骗走，安溪然落到其余候选者手中，登上献祭台。 张启赶回，安溪然神魂已失。 失去挚爱之人，张启彻底入魔，屠杀其余候选者，染出一条血路。 张启站在冥王王座前，下方是成千上万的鬼魂振臂高呼—— “恭迎吾王！” “恭迎吾王！” “恭迎吾王！” 张启立在余地，面无表情。 镜头缓缓推进，对上琥珀色的瞳仁，里面倒映着女子浅笑嫣然的模样。 身后是万人恭敬，身前是万骨枯朽，身边再无三世挚爱之人。 《临鬼》。 完。 等熟悉的片尾曲响起，沈翰宁才恍惚回神。 齐哲出彩的演技，再加上后期精湛的技术，足以让观众忽视演员原有身份，全身心带入进去。 沈翰宁忍不住叹声赞道：“你这种演技，到底是怎么做到被埋没两三年的。” 齐哲望着剧中的自己，没有出声。 缓了一会儿，他才打开手机，领回赢的钱。 沈翰宁往热搜上晃了眼，‘啧啧’叹道：“可怜的编剧，凄凄惨惨戚戚哦。” 热搜里面简直是花式骂人大聚会，怎么文艺怎么来，又偏偏能在那一堆之乎者也中看出愤怒哀怨。 主演齐哲、许琴的围脖被陆续攻陷。 连事不关己的沈翰宁都没逃过叮咚的信息提示音，同样遭受牵连的还有安泽元、林诚。 更有甚者跑去把圈里能搜集到的围脖名搜了个遍，导演、摄影、后期，特别是编剧，没有一个逃过轰炸。 一部网剧能引起这么大的风浪，简直是让人咂舌，但这也间接证明了《临鬼》的影响力。 齐哲领完钱，又登回自己的号。 上一条晚安下面已经挤满了粉丝们的回复，一连晃下来，齐哲学会了很多种幽怨卖萌的方式。 他边看边笑，最后笑摊在沙发上。 沈翰宁凑过来：“真该给你录个视频，然后留作要挟，让你从了我。” 齐哲立刻坐直身子，抬头瞪他一眼，继续盘手机。 “齐哲v：发个红包压压惊，不哭啦~” 齐哲点开支付，把赢来的钱加上本金分了1314个红包。 新一条围脖接着爆炸。 经过《临鬼》这部剧，齐哲的演技已经得到了普遍的认可，将蹦跶的黑子压得个干干净净。 一个月转瞬即逝。 齐哲进入新的剧组。 进入剧组的当天，齐哲有些惊讶。 场中一批人围成团，被围在中间的人很熟悉，熟悉到齐哲把十指捏得发白。 那人晃起身，一摇三摆的往外走，停到齐哲身边，眼里满是恶心的神采。 “哟，这不是齐哲吗？好久不见。” 李鸣洋。 齐哲微微皱眉，避开他的呼吸，往后退了几步。 李鸣洋歪着头看他，唇角微扯，要笑不笑的模样。 原定名单并没有李鸣洋，最起码他知道的名单中没有这个人。 沈翰宁随后跟了进来，见到李鸣洋，挑眉：“怎么？无关人员也能进剧组？” 李鸣洋压着眼嗤笑：“经纪人才是无关人员吧？天天围着艺人打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家属呢。沈总不注意点？”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李大少爷早就进杨导的黑名单了，来这里，不怕自取其辱？” 沈翰宁慢条斯理的回怼。 杨导二字一出，李鸣洋顿时黑了脸，带着些许惊怒。 沈翰宁看了看，确定他不知道临时更换的导演就是杨晨。 《一世臣》的导演杨晨姗姗来迟，见沈翰宁堵在门口有些疑惑，往前走几步才看到视线死角里的李鸣洋，乐呵呵的笑容瞬间消失：“场务呢？给我清场，无关人员禁止进入剧组。” 李鸣洋眯起眼，站在场中不动，身边来去的人看看他又回头看看导演，满脸无奈。 杨晨怒道：“我说了，无关人员给我出去，有事我罩着。” “喂，杨晨，当年那点事至于吗？我想演个戏，你还能拦着不成？”李鸣洋双手插在上衣口袋，上身微弯，浑身上下透着吊儿郎当。 杨晨和尚榆辰是朋友，高中时期喜欢的女生，被李鸣洋用四五十万换掉了贞洁。 他当时差点没冲上去拼命，是尚榆辰把他拦了下来。 后来那位女生不知所踪，杨晨扬言要与李鸣洋为敌。之后他成了新兴导演，李鸣洋成了演员。有杨晨在的地方，就必不可能有李鸣洋。 一世臣剧组中途临时替换了导演，估计把李鸣洋弄进来的人也没想到会碰到杨晨。 李鸣洋确实没想到，也不想费那个脑子。 他直接转到杨晨身边，哥俩好的搭着他肩膀：“喂，我现在地位也不差，当年那点事至于惦记这么久？剧组好像赞助不太够吧，我让我爸再赞助点？” 杨晨一肘砸在他胸前，怒道：“滚！” 李鸣洋措不及防，被掀翻在地，倒在齐哲身边。 倒在地上怒急，单手支起身子，羞怒的视线正好对上齐哲平静的双眼，怒从心生：“看什么看。” 齐哲淡淡的移开眼，一言不发。 李鸣洋低骂：“没了尚榆辰老子迟早收了你。” 音量很低，齐哲没听清，但异能傍身的沈翰宁听得一清二楚。 他上前扶住齐哲，黑眸中尽是戾气。 “杨导，需要我请保镖来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挟着长长的尾音，让人心头微颤。 杨晨也气笑了，懒得和李鸣洋废话，干脆赶人。 未开机就被导演赶出剧组，这种事闻所未闻。 李鸣洋急了，威胁道：“杨晨，你他妈剧组是我舅赞助的！” “我管谁赞助的，大不了我掏钱补，但你必须滚。” “你——！” 李鸣洋的经纪人闻讯赶了过来，他拦住李鸣洋，低声劝道：“外面有很多媒体盯着，别闹了。” 满场的人都望过来，各自窃窃私语，盯得李鸣洋怒上心头。 他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哪容得这种羞辱。 李鸣洋瞪杨晨：“你想清楚，就这剧组里的人，哪一个自带的热度有我高，别脑子发抽净干蠢事。” 杨晨呵出声，环视一圈正好看到齐哲，转过头嘲讽：“齐哲有热度更有演技，要跟他比比吗？你除了有个爹，还有什么本事。” 李鸣洋呼吸一滞，望着齐哲的视线凶狠万分，伴随指骨的咯吱响声—— 齐哲，又是你！ 殃及池鱼。 齐哲皱着眉，往后退了步。 沈翰宁侧身将人护在自己身后，掀起眼，对上李鸣洋的视线微凉。 一秒。 两秒。 三秒。 李鸣洋张嘴，却骇然的发现自己像是被扼住了脖子，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安静了，整个场地就都安静了。 经纪人对着杨晨道歉，见李鸣洋不再惹事也松了口气，赶紧带人回车上。 李鸣洋僵着身子，内心泛起惊涛骇浪。 他想说话，他想骂人，他甚至想动手打人。 但做不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出门，坐上车，直到车子启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阳光很烈，车中的人却如坠冰窖。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0章 娱乐圈（二十） 第一次单独控制他人的动作，只是几分钟，就抽空了沈翰宁的力气。 他浑身上下软成一团，搭着齐哲肩膀的手也不自觉用了点力气，把自己撑住。 齐哲偏过头，发现沈翰宁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水。 现在是秋末冬初，门大大的敞开，没有多少暖气，怎么会出汗？ 沈翰宁不对劲。 齐哲稳住身子，不着痕迹地扶住沈翰宁：“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杨晨还在打电话，估计是关于李鸣洋和被替换的那位演员的事情。见没人关注他们，齐哲干脆把沈翰宁扶到一边休息。 沈翰宁勉强笑了笑：“可能是熬夜熬多了，搞得头有点疼，没事。” 齐哲皱眉，低声道：“你先坐着休息” 杨晨打完电话，走过来一看就乐出了声：“沈翰宁，一会儿不见就变得这么虚，吃错药了？” 沈翰宁斜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安静休息。 杨晨愣了愣，转头问齐哲：“他真不舒服啊？” 齐哲点点头。 杨晨噤声，轻手轻脚的走开。 齐哲和沈翰宁坐在角落里，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都被齐哲拦住。 闭目养神的沈翰宁十分心安理得享受齐哲的照顾。 上一次只是控制两个人一瞬间的动作，还不算很大消耗。这次差不多是三分钟，三分钟，是他控制的极限。 等脑中的眩晕感减轻，他才慢慢睁开眼。正好对上琥珀色眼中的关切，心下顿时化成了一滩水。 “我好了。”他笑着说。 齐哲安下心，长睫微扬，嗔怒道：“以后别把自己当超人使，精神扛得住身体也扛不住。” 沈翰宁弯起眼，乖乖的点头，表示自己要做一个早睡早起身体倍棒的三好青年。 杨晨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奇奇怪怪的画面。 沈翰宁还在乖乖挨训。 杨晨止住抽筋的眼角，试图扒出那个狂霸帅酷拽的形象，然后发现，一点都对不上。 杨晨：“咳，咳！” 齐哲吓了一跳，见杨晨摸着下巴站在旁边，脸上笑意渐浓，有些尴尬的别开眼。 沈翰宁瞪杨晨，起身：“事情都弄清楚了？” “搞定。”杨晨说，手指搭在手臂上，慢悠悠敲着：“现在很少有一线剧组愿意邀请李鸣洋，他能进的剧组都是跟着赞助走，我点名不要他，赞助商也拿我没辙。” 李鸣洋爱耍大牌的事情人尽皆知，入了很多导演的黑名单。 “你不怕赞助商撤资？” “怕个鬼，大不了把我哥拖来投资。”杨晨撇嘴：“又不只有他是富二代，能的他。” 沈翰宁挑眉，笑容有点危险：“你不怕他，那干嘛要拖我家齐哲下水。” 杨晨：“？？？” 齐哲：“......” 沈翰宁搭着齐哲肩膀，转头对杨晨道：“阿哲和李鸣洋有私仇，你刚刚那番话，估计把他刺激得不轻。” 杨晨张了张嘴，等想到李鸣洋之前做的那些事后，了然。 他拍着胸膛发誓：“放心吧，我的剧，他还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沈翰宁：“希望如此。” - 《一世臣》开机。 被李鸣洋强夺角色的演员是个老戏骨，脾气挺好，待人和善。 齐哲和他搭档，学到了很多经验，拍摄过程异常顺利。 随后的定妆照、宣传预告一上，网友们对《一世臣》的期待值冲到顶峰。 人红是非多，蹭热度或是等着热度的人也不在少数。 开机当天出的那些事，依旧没逃过无孔不入的娱记，《一世臣》热度起来后，当天的全过程几乎不差的放了出来。 李鸣洋和杨晨之间的恩怨越演越烈，其衍生精彩程度堪比小说。 事发中心的二人没一个发声，任由谣言喧嚣日上。 这件事很是火热了一段时间，见热度发酵得有点过分，李鸣洋的团队沉默不住了，召开紧急会议，所有负-面-新-闻能压就压。 会议室。 李鸣洋翘着二郎腿，满脸不耐烦。 自从他爹知道他上次浑身麻痹的情况后，天天请来医生，一天到晚电话响个不停。现在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又要来开会，李鸣洋烦不胜烦。 桌子左右两侧坐满了人，零零总总的方案讨论了一大堆，绕来绕去绕不开杨晨和《一世臣》。 商量了不知道多久，李鸣洋猛踹桌子，耐性耗尽：“天天就是这些烦不烦？！” 经纪人坐在一侧，忍着怒意，小声劝他再坐一会儿。 李鸣洋斜着眼，不屑道：“商量这么久商量出了什么？再坐一会儿有用吗。让他们吵去，要黑黑要扒扒，老子又不是缺钱，有什么影响。” 下方人互看几眼，推推搡搡的推出一个代表。 “李少爷，这件事情不解决，怕是很少有剧组再来了。杨晨导演，他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而且......” 他每说一句，李鸣洋脸就黑一分，听到吞吞吐吐的地方，恼羞成怒：“而且什么，说。” “刚刚有人发了您和杨导演对话语音，齐哲、咳，很多人都认同齐哲的演技比您强，变脸术之前的事情也被翻出来了。” 李鸣洋曾在变脸术里面说过齐哲演技差，上不了台面。 现在这句话被重新翻出来，再加上齐哲如今的热度和口碑，大部分人的立场已经偏到了对面。 李鸣洋不信，他抢过那人手中的分析。结果发现无论是话题讨论的热度、粉丝值，还是圈内的评价，各项指数齐哲都已经高出他不知道多少。 对比齐哲陡然抬升的数据值，他李鸣洋就像个赤-裸-裸的笑话。 李鸣洋拽着纸，上面的数据仿佛就是在杨晨那里受到的嘲讽。 他越想越怒，把手中的分析表撕得粉碎，转身踹门走掉，整个会议室变得雀无声。 经纪人叹了口气，起身追上李鸣洋。 - 还在认真演戏的齐哲，收到一个令他惊讶的好消息。 “《临鬼》？玉兰奖？” 齐哲抬起头，带着几分讶异：“网络剧不是不能参加评选吗？” “今年改革了，网剧也可以参加。”沈翰宁调出规则给齐哲看，解释道：“姚导本来也是试一试，结果收到了入围消息。” 齐哲看完新改规则，轻轻摇头：“夺冠希望应该不大。” 今年还有不少优秀的电视剧，临鬼只是新颖度高，内涵上并没有碾压的能力。 沈翰宁笑着说：“不管夺不夺冠，能在一群上星剧中入围，就已经成功了。” “也是。不过这个消息出来，怕是又要吵翻天。” 沈翰宁合上手机，跟着吐槽：“就是不让人清净。” 不出所料，入围名单一出，网上就闹了起来。 但这次的关注点在玉兰奖承认了网络剧。 what？！ 沈翰宁早就跟各大后援会通了气，消息一出，立马压下诸如‘临鬼绝对夺冠’这一类的言论。 所有反黑控评工作有条不絮的展开，任谁也翻不出风浪。 尽管知道不会得奖，但该走的红毯还是要走一遭。 《一世臣》即将收尾，玉兰奖颁奖典礼开始。 结果果不其然，《临鬼》走个过场而已，而最佳电视剧奖项是《安国天下》。 孜孜不倦的黑子继续带节奏，带齐哲与最佳配角奖失之交臂的节奏，带《临鬼》做陪衬水分太大节奏，弄得沈翰宁和团队都想掐断网线。 沈翰宁本来不想管网上的节奏，奈何齐哲的最大黑粉也不甘寂寞。 “李鸣洋v：安国天下的那个配角，有点像南宫恒。齐哲可惜了。” 南宫恒，齐哲在《伴生缘》里的角色名。 评论下一堆惋惜的，引来原演员粉丝的不满。 理智点的，还明白要骂该骂李鸣洋。只是更多的粉丝被带了节奏，在围脖下面吵了起来，声称对齐哲路转黑一辈子。 沈翰宁在尚榆辰的办公室里赖着不走了：“这小子是不是有病？公开下场带节奏？我要是他经纪人，头都给他打飞！” 他边骂边调人，被李鸣洋弄得焦头烂额。 尚榆辰叹气：“你在这里骂他又没用。还有，你死赖在我这儿干嘛，我还要做事喂。” “我就是来吐槽的，你们是怎么忍他这么多年的？我一秒钟都忍不了了！” 尚榆辰微微挑眉：“因为违法的成本太大，付不起，只能忍着。” 沈翰宁：“......真有道理，等我研究研究不犯法的整人方式。” “找到了请分享给我。” ...... 沈翰宁嘴上吐槽，心里并没有当回事儿，纯粹是看那个人膈应。 李鸣洋掀不起多大风浪，蹦跶一阵子自己消停了。 被膈应的人正坐在电脑前，见齐哲依旧安然无恙，满心不甘。 他李鸣洋是个纨绔二代，但不是傻子。齐哲背后是尚榆辰，那不是他能弄的人，除了带带节奏，其余什么都干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鸣洋不耐烦的接通，对面却是熟悉的声音—— “李哥，需要帮忙吗。” ！ 李鸣洋差点摔了手机。 电话那边没得到回应，轻笑道：“怎么，很惊讶吗？缓刑期过了，我来找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要干什么。” “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帮你，仅此而已——” 第21章 娱乐圈（二十一） 五月初，《一世臣》正式杀青。 从拿到剧本到杀青，小半年过去了。 杀青后，齐哲继续忙各类通告，忙碌将近一个月，才得出空闲。 六月的尾巴，带着还未散去的酷暑热浪，《一世臣》开播。 比起之前在舆论里起来的《临鬼》，《一世臣》的热度很稳。三十集的电视剧，进到后半段的时候，观看人数才成倍的上升。 走完了一系列的发布采访，安泽元那边终于传来消息，石琴的剧《拂晓》，筹备开机。 齐哲准备去剧组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他手上抓着东西，手机丢在沈翰宁的身边。 沈翰宁拿起手机，看到名字有些诧异：“是林磊。” “林磊？” 齐哲放下整理的东西，接过手机：“我是齐哲。” 电话那边的林磊像是有急事，声音略显匆忙：“许天纵是你的角色吗？” “是的，怎么了？” “李鸣洋的经纪人在联系制片方更换主演，你注意点。” 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手机开的是外放，沈翰宁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皱起眉：“李鸣洋？他要演这部戏吗。” 齐哲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迷糊。 沈翰宁说：“我去查一下，你先歇会儿。” 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拨通了尚榆辰的电话。 齐哲坐在沙发上继续整理东西，突然听到沈翰宁低骂的声音。回头，见沈翰宁脸色不太好。 沈翰宁：“男二位置被李鸣洋抢走了。” 齐哲扬起眉，有些不敢置信：“制片方更换的？” “对，找了他爸施压，这次不是杨晨，制片方挡不住他。”沈翰宁捏紧手机，沉声道：“这次戏，也不知道李鸣洋会整些什么幺蛾子，你小心应对。” 齐哲点点头：“我明白。” 拂晓剧组。 齐哲到的时候，林磊已经到了。他穿着简单的休闲服，见齐哲进来，冲他招招手，态度出奇的好。 齐哲笑道：“好久不见。” “男二变成了李鸣洋。”林磊轻声说。 齐哲：“我知道。” 林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要是没记错，他讨厌你？之前综艺上也总是针对你来着，小心些。” 齐哲无奈的笑笑：“既来之则安之，这么多人盯着，李鸣洋也不会那么蠢。” 林磊耸耸肩：“还说既来之则安之。来之前，你家经纪人特地给我打了电话，请我照顾好你，以防万一。” 他扬起眉，带着少许少年气息八卦道：“你家经纪人，对你挺不错的。” 齐哲：“......” 他真不知道沈翰宁还联系了林磊。 “哎，不是我多心，你真把他当成老板或者兄弟？”林磊凑到齐哲耳边，调侃道：“我妈之前喜欢看一种文学，据说就是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这之类的东西。” 齐哲：“......” 他磨磨牙，瞪林磊：“别瞎说，沈总对林哥和安哥也是这样的。” “哦~原来不是特殊待遇啊。” “......林磊，你的高冷人设还要不要了。” 林磊呲牙一笑：“不要，懒。话说你的人设不也崩了，恼羞成怒的高岭之花？” 齐哲真恼羞成怒了，转头就想走。 “哎哎。”林磊扯住他胳膊，突然正色：“别走啊，我还欠你个道歉。” 齐哲愣住，望着他。然后伸出手，在林磊眼前晃了晃：“你今天......吃错药了？” 林磊拍开他的手，不满道：“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你确实比我强。之前不服，是因为跟头摔得少，现在摔习惯了，还要啥高冷人设。” “总之，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之后的合作，还请多多指教。” 林磊伸出手，冲齐哲展颜：“合作愉快。” 齐哲轻笑，伸手握住：“合作愉快。” 当晚休息的时候，齐哲对沈翰宁确认道：“林磊的三观很正，绝对不是第二个李鸣洋。” 沈翰宁点头赞同一番，然后醋道：“大半夜的，不许想其他男人，想我就成。” 齐哲：“求你闭嘴，还有，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不是你的我也不会进来。”沈翰宁抱来自己的枕头被子，理直气壮：“我说了要保护你，所以睡一起很正常。” 齐哲：“......” 躲在角落里的小白虎磨爪子：“明明有你才更危险！” 第二天，正式拍摄。 李鸣洋一反常态，老老实实拍戏。 导演早闻李鸣洋的德行，做了完全的应对措施，结果发现这人突然改性，乖得让他诧异。 齐哲和沈翰宁互看一眼，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齐哲饰演的是男一许天纵。 第一场戏是和林磊的对手戏。 这一场讲齐哲和林磊交接情报，然后混入夜店，躲避搜查的事。 跑了半个多小时的许天纵为甩开跟踪，躲进舞池。 舞池中满是摇曳生姿的歌女，绚丽灯光散在头顶，宛若梦幻。 许天纵穿越半个舞池，终于找到接头人，擦肩而过时急声道：“有人，速走。” 接头的汪凌轻点头，转而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许天纵坐到吧台边，不时有人过来搭讪。他端着酒杯，光透过杯中液体，在脸上暗处打下妖冶的光，衬着嘴角那抹笑容，格外风流多金。 一批批人进入舞池，又不急不缓的离开，许天纵品着酒，看得一清二楚。 半晌，汪凌回来，随意挑了个位置，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许天纵往侧边扫了眼，对上汪凌半举的空杯，浅浅一笑，然后将杯中酒饮下肚。 “卡，很好！” 导演叫停，眉开眼笑：“保一条，然后换场了。” - 拍摄任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李鸣洋演的角色是许天纵的兄弟，在剧情最后，背叛了许天纵，投靠敌方。 两人对手戏很多，但李鸣洋安分守己到让导演都咂舌不已。不需要他演戏的时候，就坐在一边玩手机看剧本。和齐哲平日里的交集，堪称没有。 沈翰宁和齐哲摸不准他的想法，也就懒得再去追究了，相安无事的演完大半进度。 拍摄的后半段，小白虎发现几处不对劲。 “沈翰宁，那个姓李的，私下一直盯着阿哲。” 沈翰宁诧异的低头，见齐哲还在场上拍摄，就先和小白虎转到角落里。 小白虎直起身子，严肃道：“李鸣洋玩手机的时候，实际上是开的摄像，阿哲日常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录进去了。” “！” 沈翰宁绷紧脊背：“摄像？你看到了？” 小白虎刨地，恶狠狠地说：“对！我刚刚去他那里晃了一圈，然后发现他在看相册，那个变态手机里面全是齐哲哲的视频。” “能看到具体的内容吗。” “很杂，什么都有。吃饭喝水，演戏，还有和你、和那个林磊之间的聊天互动，全都有。” 沈翰宁放缓呼吸，黑眸难得凝满了戾气。 小白虎拽了拽地上的草，突然仰头，认真道：“命运线不会让你轻易的掰回来地。你的异能回来了，就说明命运线走上了正轨，但阿哲到现在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打击，不符合轮回常态。” “那陈祈那个事情呢？那个打击后果不算严重吗？” “不算。因为有我们在，阿哲必然不可能出事情。”小白虎沉下声音：“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什么阿哲到现在都看不到我？” 沈翰宁愣住。 “你的异能回来，说明阿哲已经对你动心。半年多了，阿哲对你的感觉并没有减少，甚至能容忍你的调戏，但他就是看不到我。” “看不到我，那么他的命运线就还是歪的。” 小白虎突然吭哧一声，笑得有些凶：“妈的，我们被耍了！” “说清楚。” “偏离命运线的悲剧，根本不是来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你不来，那就是宿命的命运，那才是阿哲真正的命运线。我们来了，阿哲的命运线才算是偏的，脱离天道之外，就必受天道制约。” “要制约阿哲，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制约我！” 小白虎一字一句道，直到最后被浑身毛都炸开。 沈翰宁蹲下身，认真地看它：“什么叫做制约你？” 小白虎眯起葡萄大眼，思索了一会才说：“这件事，等你把阿哲复活了才有资格知道，现在我们得回去好好保护阿哲，等着最后一次劫难。” 沈翰宁：“......小白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话说一半被驴踢。” 小白虎瞄了眼他，转身，摇尾巴，然后跑了。 白色的身影跑远，沈翰宁被气笑了。 齐哲这几天过得异常憋屈。 除了拍戏的时候，沈翰宁就没离开过他身边。 吃饭跟在一块儿，休息跟在一块儿，就连去洗手间都要一起。 齐哲很无语，转身望着洗手台前的人：“你怎么了？我又不会跑，需要跟得这么紧吗？” 沈翰宁捧了把水，浇在脸上，含糊不清道：“特殊时期，以防万一。” 齐哲：“？” 齐哲：“以防万一李鸣洋？” 沈翰宁抽纸巾擦手，慢悠悠的解释：“越是快结束的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要确保你安安稳稳的把这部剧拍完。” 齐哲叹了声气，自顾自的解决自己的事情，无视沈翰宁的存在。 第22章 娱乐圈（二十二） 《拂晓》的剧情逐渐进入高潮。 许天纵流连夜店情场，万花丛中过。本来是为了任务奔波，却停在玫瑰园前，采下那抹瑰丽的红。 女主楚云，是由上一届玉兰奖视后梅青云饰演。 梅青云和齐哲关系不错，偶然聊几句，多是惋惜齐哲这次与玉兰奖擦肩而过。 齐哲笑笑，也不答话。 梅青云说了几次，齐哲不接话茬，终于嫌没意思了，换了个话题，两人专注交流剧本内容。 高潮戏之一，许天纵和楚云的私下暗斗。 高潮戏之二，许天纵半夜传讯息，楚云发现不对劲。 高潮戏之三，楚云跟踪许天纵，渐渐发现端倪。 高潮戏之四，许天纵巧合下发现对手的信息，查到最后，查出来那个刻骨的名字——楚云。 今天这场戏，是最重要的一场，许天纵和楚云当面对峙，最后死在林磊饰演的角色古承平枪下。 演完这场戏，拂晓几乎就可以杀青了。 齐哲的状态一如既往好，连梅青云都不得不佩服。 梅青云合上剧本，冲齐哲笑：“最后一场了，加油。” 齐哲点头，轻声道：“梅姐也是。” 场记打板—— “第97场第1镜第1次，action！” 月明星稀。 许天纵从夜店离开，手中握着枪，沿墙边疾步而行。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停住脚步，警惕侧身，靠在墙上。 这是一个拐角。 他端起枪，指在前身。 拐角处有人经过，带着似有若无的玫瑰花香。 许天纵猛地回神，枪口对着前方。 一身黑色风衣的楚云缓缓出现，她手上拿着枪，枪口对准自己的爱人。 “楚、云。” 许天纵瞳孔微缩，手却稳如松石。黑黝黝的枪口对准楚云，不偏不倚。 “一点都不惊讶么。”楚云牵起唇，神色平和。 许天纵笑，手中的枪缓缓放下，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阿云，忘了今晚的事情，好吗？”他笑着说。 楚云抿唇，唇上是玫瑰红，在夜晚的月下变得黯淡失色：“天纵，来不及了。” 许天纵闭上眼，压抑的笑声从喉咙中荡出。 楚云抬起手，许天纵举起枪。 - “可以，非常好，跟你们合作是真的省心。”导演起身鼓掌，乐不可支。 齐哲站起身，浅笑。 梅青云揉了揉胳膊，笑骂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齐哲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 沈翰宁继续过来伺候人。 梅青云瞅瞅要笑不笑的沈翰宁，再瞅瞅一脸歉意的齐哲，大度挥手：“得了，你们忙去吧，打扰人那啥会被踢的。” 齐哲：“啊？” 沈翰宁笑而不语，把水递给齐哲：“梅姐也累了，别打扰他，先回去歇着吧。” 齐哲应声，跟着沈翰宁坐回自己的位置。 杀青宴。 齐哲和沈翰宁坐在一起，另一边是林磊和梅青云。 沈翰宁自然地照顾自家宝贝，吃的喝的应有尽有，甚至跨越小半桌去扯纸巾，然后收到身边两人恶狠狠的瞪视。 沈翰宁抬头望他们，一脸无辜：“怎么了？” 林磊：“我不想饱着肚子吃饭。” 梅青云：“我想我家狗了。” 齐哲：“......” 他瞪了沈翰宁一眼，示意他收敛点。 沈翰宁不甘不愿的坐下。 齐哲不擅长喝酒，但他更不擅长拒绝。 组内新人推推搡搡的过来敬酒，一个个望着齐哲，目露期待。 齐哲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拒绝，接过酒杯。 “等下。”沈翰宁突然出声，拦下齐哲的杯子，重新换了杯饮料：“最近感冒了，还敢喝酒？”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余光落在敬酒人身上，轻飘飘的。 敬酒的小演员咽咽口水，匆忙敬完溜之大吉。 齐哲好笑的放下酒杯，小声道：“别吓唬他们了。” 沈翰宁继续给他添饮料，说：“不许接别人给的东西。” 齐哲无奈说好。 宴过一半，李鸣洋绕到齐哲身侧。 沈翰宁微微眯眼，在一边盯着。 齐哲警惕的抬头，看他：“有事吗？” 李鸣洋面带笑容：“我是过来打个招呼的，好歹合作了这么多次，喝一杯？”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向齐哲示意。 沈翰宁没有阻止，只是将杯中饮料加满，递给齐哲。 李鸣洋举杯，和齐哲碰了下：“这一杯，给你道歉。之前是我看错了，没想到你的演技这么好。” 说完，他一饮而尽，然后朝齐哲亮了亮杯底。 齐哲敛下眸，喝下杯中饮料。 见他喝完，李鸣洋还不动，拿起酒瓶继续给自己添酒：“第二杯，祝我们这次顺利杀青，合作愉快。” 齐哲微微皱眉，和沈翰宁对视一眼。 李鸣洋不对，但具体哪里有问题，齐哲说不上来。 沈翰宁拦下李鸣洋举过来的酒杯，似笑非笑：“李先生，庆祝杀青这件事情，不应该是敬整个剧组吗，只敬齐哲一个人可就没意思了。” 执杯的手顿在半空，李鸣洋用空闲的手打了自己一下，笑骂道：“怪我，没说清楚。想和齐哲喝这一杯，是因为要谢谢他带我入戏。” 正在吃吃喝喝的众人慢慢停手，偷眼打量着这边的动静。 “齐哲啊，我能演好这个角色，要谢谢你呢。” 李鸣洋微笑，伸出手来，往齐哲手上碰。 很不对！ 李鸣洋再怎么忍，也不会这么谦和。 二十多年的性格说变就变？怎么可能！ 沈翰宁坐在李鸣洋视线的侧边，他点开录像，把李鸣洋刚刚的作态都录了下来，发给尚榆辰，盲打：你觉得这是李鸣洋吗？ “李先生，还请自重。” 齐哲抽回手，笑容消失。 手机震动，尚榆辰的回复—— ‘这小子吃错药了？成天看不起人的人会说谢谢？’ 沈翰宁盯住李鸣洋，思绪飞速运转。 小白虎说，要制裁阿哲，唯一的办法是制裁它。白虎是天地灵物，能制裁白虎的自然不是普通存在。 既然他沈翰宁能有异能，那就说明这世界上绝对有异能的存在，甚至再想大点，有修真者这类超凡的存在。 白虎不肯透露内情，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他不应该知道，换言之，不能让人类，让天道之内的人知道。 沈翰宁眯起眸，仿佛把一节节谜团慢慢理清。 第23章 娱乐圈（二十三） 李鸣洋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他却丝毫不尴尬，继续对着齐哲笑：“握个手重新交朋友？” 齐哲不语，只是看着他。 气氛逐渐凝滞。 林磊突然起身，朝李鸣洋举起杯子：“李少，我敬你，多谢你这段时间的指教。” 尴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林磊微仰着脸，谦逊至极 李鸣洋轻笑，顺着梯子下坡，拿起酒瓶给林磊和自己满上，然后饮尽。 林磊喝完，放下杯子。 他酒量浅，也可能是这酒度数高，不过一杯脸就红了。 等李鸣洋走开，他才皱起眉，低声问齐哲：“李鸣洋之前是这么——这么温和的吗？” 他找了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词。 齐哲轻轻摇头：“不是。” 他回头望向沈翰宁，在经纪人眼里看到了严肃。 沈翰宁低声嘱咐：“今晚不许离开我身边。” 齐哲微愣，他感觉沈翰宁有些紧张过度。 沈翰宁和他视线对上，认真道：“齐哲，你绝对不能出事。” 那双黑眸仿佛望进齐哲的心房，让他浑身发麻微颤。 林磊有点昏，他边揉太阳穴边说：“太久没喝了，真上头。” 梅青云给他倒了杯水，笑道：“你们两个竟然都不会喝酒，实乃奇葩。” 齐哲收回自己的视线，顺着梅青云的话笑几声。 林磊正昏着，嘀嘀咕咕的接过杯子，那一瞬，手腕失了力气。 ‘啪——’ 玻璃杯脱手碎了满地，散出来的水溅到他和齐哲身上，把林磊吓到清醒。 溅了别人满身水的林磊扯扯头发，尴尬不已。 满满一杯水落到两人身上，林磊还好，旁边的齐哲裤子上几乎湿透了。 酒后易湿身，果然真理。 沈翰宁皱眉不悦道：“今晚降温，衣服湿了容易感冒，我去给你拿衣服。” 为了应付这种突发事件，他和齐哲的衣服都额外备了几套，放在车子里。 “不用不用。”林磊连忙歉意的拦住他，在经纪人的大包里掏出一套衣服递给齐哲：“我一般习惯带换洗衣服，你先将就下？” 齐哲拿着林磊递来的连标签都没扯的衣服，哭笑不得。 沈翰宁：“这随身携带可真行。” 林磊经纪人吐槽：“因为这位大少爷洁癖重到离谱。” 林磊瞪他，问服务员要了个吹风机，然后推着齐哲到隔壁走廊的空房间去换衣服。 满桌子人听到这边动静，纷纷望了过来。 沈翰宁正准备起身，想要跟着齐哲进去。 齐哲见状低声说：“我换衣服，你要跟来干嘛。” 沈翰宁理直气壮：“今晚特殊时间特殊对待！” 齐哲没闹懂什么叫特殊时间，坚持道：“不行。” 在这一桌子的人面前，肯定不能让沈翰宁跟着他进去，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拍去。 沈翰宁自然清楚这些事情，他耷拉着眉毛，冲小白虎使了个眼色。 齐哲跟着林磊去了隔壁包间，小白虎抖抖毛，跟了上去。 小白虎一路跟着齐哲。 齐哲和林磊各找了空包间。 齐哲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就弄好推开门。林磊却在纠结手里的吹风机，见齐哲出来，抬头求助：“这个吹风机没反应。” 他接过来试了试，发现吹风机开关接触不良。 林磊和他大眼瞪小眼，齐哲妥协的说：“我去前台拿个吹风机，你先坐会儿。” 齐哲出门，小白虎继续跟着他。 等到前台后，齐哲拿起新的吹风机，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一只可爱的白猫咪跟在自己身边。 他停下步子，瞳孔微微睁大。 同色瞳孔，顺滑蓬松的毛发，好可爱的猫，一定很好摸！ 他最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白猫歪歪头，不明白阿哲为啥呆住了。 眼前人却弯起了琥珀色眸，将清冷的轮廓线融化成水。 他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猫咪头上的白毛，笑得格外温柔。 猫顺着手指的动作晃了晃脑袋，喉咙中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 等下。 猫突然定住。 齐哲看看手里的吹风机，再看看地上的猫，伸手把猫抱起来，和吹风机一起抱到怀里。 白虎傻了，傻呆在齐哲怀里。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齐哲一边顺毛，一边笑得眉眼弯弯。 等齐哲快到房间时，猫咪突然直起身子，‘刷’的一下蹿出落地，消失在拐角处。 齐哲哎了声，却在眨眼间失去猫的踪迹，顿了顿，略微有些可惜的推开门。 沈翰宁还在玩着杯子，玩到一半，就看到那团熟悉的白毛蹿了进来。 白虎站在门口，疯狂冲他摇爪子。 沈翰宁右眼眉心微跳，随即找了个借口离开酒桌。 “你怎么在这儿，齐哲呢？！” “他还在房间里。”小白虎急匆匆的说：“他能看到我了。” 沈翰宁抬起的脚定住，不敢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阿哲刚刚看到我了，还能摸我！” 思绪急转，沈翰宁低骂几声，往另一边包间跑去。 小白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跟上：“怎么了？” “按你之前的说法，齐哲没看到你，就说明他的命运线没有偏离，但他现在能看到你了，意味着什么？你怎么能够丢他一个人在那里！” 意味着，命运线偏离..... 小白虎猛地加速，冲到房间门口。 门被反锁了，沈翰宁伸手敲门，声音又急又重。 里面毫无回应。 沈翰宁心下越发慌乱，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砰——” 木质的门被男人一脚踹开，门栓断成两节，在一片昏暗中吱呀吱呀的响。 没有开灯，没有人。 沈翰宁放缓呼吸，黑眸再次染上血意。 男人的声音喑哑：“小白虎，能找到他吗？” 白虎闭上眼，身体发软：“找不到，屋里没有，阿哲的气息消失了，完全找不到。” 沈翰宁沉着脸，十指被捏得发白、发颤。 直到时有时无的呼吸声在里间响起，沈翰宁走过去，才发现了瘫在地上几近昏迷的林磊。 林磊还有几分清醒的意识，看到沈翰宁，嘴唇蠕动了下，像是再说话。 沈翰宁将人扶起来，听到他微弱的声音—— ‘李、李鸣洋’ 沈翰宁踹门的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了不少人，包括聚餐的拂晓剧组。 看到林磊昏了过去，李鸣洋经纪人吓得半死，他连忙扑过来，扶起林磊后，小心翼翼的看向沈翰宁。 沈翰宁面色发冷。 酒店经理，工作人员，导演等人通通围了过来，被吓得够呛。 “出什么事了？林磊怎么样，齐哲呢？” 沈翰宁不语，只是冷冷的抬头，锐利视线逼到外围的那人身上。 李鸣洋靠着墙，在一众焦急视线中，慢慢抬头，和沈翰宁撞在一起。 他勾起嘴角，朝沈翰宁轻笑，眉眼清秀温和。 齐哲失踪，沈翰宁报了警。 监控录像摆在所有人面前。 黑白视频上，齐哲和林磊一前一后进入房间，差不多两分钟后，齐哲到大厅借了个新的吹风机。 后面齐哲回到房间，中途在原地停住。原本是用奇怪的姿势抱住吹风机，后面停住往回望，然后单手拿起吹风机，重新打开房门。 再之后，是带着帽子的男人尾随进入房间。过了几分钟，沈翰宁敲门，发现没人回应后直接踹开门。 监控录像到这里结束。 他们排查一番后，发现屋子里窗边连着一个平台，顺着窗外的平台可以顺利跳到一楼。 警察严肃说：“齐哲先生很有可能是从这里被绑走的。”说完，他调动人手，全力搜查沿路的线索。 沈翰宁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 事出紧急，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包括报警的沈翰宁。 他望向外面的平台，黑眸中是压抑的风暴。 小白虎跳到平台，终于找到了齐哲的气息，他在地上画了个朝南的箭头，然后往南边疾驰而去。 沈翰宁不能出来，寻找阿哲的任务就落到了它的身上。 白虎仰天长啸，从半空划过，带出淡色金光。 酒店。 警察望着床上的林磊，面色古怪：“这位先生昏迷是因为低血糖。” 众人：...... 经纪人高高吊起的心落下。 沈翰宁开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估计得一会儿。” 那就等一会。 沈翰宁随意坐下，余光落在李鸣洋身上，冰冷刺骨。 半晌，林磊缓缓醒来。 经纪人连忙扑上去：“怎么样，感觉又不舒服的吗？” 林磊迷糊睁眼，发现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猛地弹起来，望向沈翰宁：“齐哲被绑架了，是李——” 林磊张开的嘴顿住，因为他看到了站在外围浅笑的人。 那人冲他弯起眼眸，下一瞬，他感到了脑中铺天盖地的疼痛，再次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是李鸣洋李鸣洋！！’ 他疯狂叫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翰宁蓦然坐直身子，蓬勃的精神力撞向那个人。 - 白虎一路疾驰，最后的一丝气息断在高速公路上，他找不到了。 这里是临省的边界。 从酒店到这里至少半小时的车程，以白虎的速度来说，不过五分钟，但它依旧没追上齐哲。 夏末，秋初。 是能超越它速度的存在...... 白虎跃到旁边的树林里，继续往南疾驰。 ——南宫赤帝，其精朱鸟，司夏、司火、司南岳。 ——朱雀之神，录人长生之籍，亦主毁灭。 作者有话要说：‘南宫赤帝，其精朱鸟，司夏、司火、司南岳’——《石氏星经》 ‘朱雀之神，录人长生之籍，亦主毁灭’——《古文参同契集解》 第24章 娱乐圈（二十四） 精神力自沈翰宁周身涌出，全部撞到李鸣洋身上。 李鸣洋骇然地后退了半步，似是见了鬼般望向沈翰宁。 沈翰宁起身，扶住因为疼痛差点再次陷入昏厥的林磊，用精神力帮他舒缓疼痛。 李鸣洋施加的压力消失，林磊也缓了过来。 在全屋子人惊讶的视线下，他张口，声音还有些虚弱：“绑走齐哲的人，像李鸣洋。” 李鸣洋微微眯眼，只是警惕着沈翰宁，没有说话。 大家有大惊，又觉得不对。 李鸣洋经纪人当即炸了：“林少，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磊坐直，盯着李鸣洋一字一句道：“绑走齐哲的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李大少还有孪生兄弟。” 李鸣洋挑眉，随即笑道：“我一直都在酒桌边，大家都可以替我作证。虽然我和齐哲有矛盾，但这不代表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那怎么解释那人和你一样？” “这个我还真解释不来。”李鸣洋摊手：“这只是你看到的而已。” 看字被他加重读音。 “中途，你好像出去过一次。”沈翰宁凝视着他，黑眉微扬：“去了趟卫生间？” 他坐着发呆的时候，李鸣洋去了趟洗手间，后面齐哲失踪的事情闹大，他也没关注李鸣洋。 李鸣洋低眸，嗤笑说：“沈总，来回不到十分钟就能绑个人，你信么。” “我信。” 沈翰宁淡淡的说。 李鸣洋轻呵声，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好了，当务之急是救人，林先生还记得什么吗？”警察打断两人的争吵，视线转向林磊。 林磊皱起眉，试图从残留的记忆中寻找线索。 就在这时，沈翰宁的手机震了震。 他拿出手机，是几条在不断更新的定位。 备注：小白。 他点着屏幕，缓缓低眼，精神力像柔和的波浪抚向林磊，在他的耳中跳跃着：祁宇山，祁宇山，祁宇山...... 林磊拧着眉，越想头越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模糊，连李鸣洋的脸都变得很模糊，仿佛都是梦。 他正准备放弃的时候，似乎有朦朦胧胧的声音在脑中回荡——祁宇山。 刚刚他好像是被李鸣洋打晕的，好像头到现在还在疼，好像还有另一个人，好像是在说这三个字...... 好像，一切就是这样的。 对，祁宇山！ 林磊猛地抬头：“祁宇山，有两个人，他们绑去了祁宇山。” “确定吗？” “确定，我听到了这句话。” 李鸣洋微怔，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警方动作迅速，立刻派人往南边查去。 屋子里一片骚乱，没人注意到缓缓放松的沈翰宁，他靠在背椅上，轻轻喘气。 扰乱一个人的思想，比控制他的动作难上太多了。 好在，一切顺利。 他往楼下奔去，路过李鸣洋的时候，冷冷的话落在他耳边—— “陈祈，你跑不掉的。” ‘李鸣洋’蓦地望他，那一瞬间像是如坠冰窖，冷汗布满全身。 ——竟然发现了。 - 小白虎不断的发送消息，它现在已经到了祁宇山山脚下。 这里荒无人烟，山下村子里零星亮起几栋房子，天也暗了下来，好似恐怖片现场 南宫赤帝，其精朱鸟，司夏、司火、司南岳。 赤帝即为朱雀，四方星宿，天之四灵。 代表方位：南方。季节：夏季。 它能确定，守在这个位面的星宿，是朱雀。 朱雀之神，录人长生之籍，亦主毁灭。 它能让人永生，亦能让人毁灭，搁在天堑之间的，就是人的欲望。 小白虎掠起淡淡金光，落在一间亮起的屋子上。浮在半空的手机不断震动，是沈翰宁发来的消息。 ——具体位置 ——祁宇山山脚，往里走第十八间平房 小白虎跳到屋中，感受着重新联系上的血脉契约，终于松了口气。 早在被带到屋子里的时候，齐哲就已经醒了。 脖颈处还有些疼，最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双手双脚被绑在柱子上，口塞堵住了他的声音，眼前是一片黑，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听得到屋子里另外几人的声音。 “老大，那小子估摸着醒了，去看看？” “看屁看，看了也不是你，去去去，把门关上。” “哎，老三说的对啊，我们先玩玩呗，男的又没有啥处的问题，反正那少爷也不知道。” ...... 齐哲绷紧身体，那几人杂乱的脚步声让他心里打颤，被绑住的身体痉挛了下，带着身后的木柱子吱呀响动。 齐哲暗叫糟糕。 果不其然，那群人听到动静凑了过来 “哟呵，老大，他真醒了。” 眼前的布被扯开，炽热的日光灯照得他眼前发昏，忍不住眯起眼。 “老大，不是我说，这么美的美人儿，你舍得让出去啊？” 说话的人头顶正中光亮，俨然地中海，呲着一口黄牙乐呵呵道。 适应了光亮后，齐哲抬起眼。这里像是一个旧屋子，旁边是床，前面是寻常的桌椅板凳。余光扫到的窗户虚掩着，在旁边就是扇木门。 齐哲费力的仰头，眼前站着三个人。 除了那个地中海，还有个瘦高男人。站在最前面的是肌肉男，手臂壮硕，肌肉虬结精实，看上去凶蛮霸道。 他叼着跟牙签，一巴掌拍向地中海：“瞎嚷嚷什么，少爷快来了，动他东西还要不要钱了。” 少爷...... 齐哲握紧拳，李鸣洋？ 他一进门就莫名其妙的昏倒了，完全没看到是谁做的。既然是李鸣洋，那绝大可能是为了钱。 齐哲把周围的环境收在眼里，定下神，声音清冷平静：“几位大哥，你们是为钱？对方给多少，我同样可以给你们。我失踪了，外面必然闹得沸沸扬扬，你们要走也不会那么容易。” “得得得，闭嘴吧。”地中海打断他说话，围着齐哲绕圈，呲着牙道：“我不仅要钱，还要人，你要是乖乖呆着，待会就一个个来，要是不嘛——” “嘿嘿，老大，你说他能吃下几根。” 齐哲屏住呼吸，地中海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做啥？等会儿就知道咯。”地中海笑嘻嘻的，伸手就要摸他：“这脸蛋儿，让哥先过过瘾。” 齐哲偏过头，咬紧牙关。 地中海啧啧上前—— “啊——！” 地中海突然大叫，疯狂甩着自己的手。 旁边两人大吃一惊，连忙围上来：“怎么回事？” 齐哲愣愣回头，发现地中海指尖染上浅浅的焦黑色，就像是被雷劈了。 “手、手指麻了。”地中海捂着手，痛苦的说：“妈的，老子第一次见这种静电。” “静电？” 肌肉男和高瘦男子对视一眼，觉得分外诡异。 小白虎躲在角落里，浑身毛炸起，它恨不得把那三个人电死，去他妈的天道法则不得威胁生灵安全。 忍，忍，忍！ 小白虎强忍着怒火，将这几个人全都录在手机里。 就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体型修长，侧脸俊秀，但浑身上下透着吊儿郎当的人走了进来。 齐哲顺着声音望去，果然见到熟悉的身影。 “李、鸣、洋！” 进来的人慢悠悠的关门，听到声音后，晃到齐哲面前，打了个招呼：“齐哲啊，好久不见。” 他单手插袋，左嘴角牵起，眼中的欲望令人作呕。 “装得有意思？”齐哲彻底冷静，他压下眼尾，嘲讽道：“不愧是李哥，变脸术学到极致。” 一个晚上两幅面孔，温和谦让，恶心下作。 李鸣洋‘呵’了声，灼热的视线在齐哲身上流连：“你都落到我手上了，告诉你也无妨。” “在拂晓演戏的人，可不是我。”他松开衣领，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开：“那个人啊，是陈祈。” 齐哲怔住。 剧组那个‘李鸣洋’带来的奇怪感觉突然明了，若是陈祈，一切都解释得通。 齐哲眯起眼：“陈祈整容了，是吗。” “聪明。”李鸣洋赞道，桃花眼眯起，顺着手上的动作，在齐哲面前滑动：“不愧是尚榆辰看上的人，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还装？”李鸣洋挑眉，慢慢往前走，停在离齐哲不过半个手臂的距离：“不是尚榆辰，你能走到现在？嗯？” “看来尚总的不怎么行啊，让你到现在还是一副冰清玉洁，啧啧啧，来，伺候哥一晚上，保准你爽到哭。” 李鸣洋越说越近，已经凑到齐哲的耳边。 齐哲撇开头，就在这时，身上的绳子突然松了。怔愣之余，齐哲思绪急转，猛地撞向李鸣洋的脸。 头骨撞上鼻梁，‘咔嚓’。 “他妈的——！” 李鸣洋反射性弯腰，血液流进鼻腔口腔，他捂住鼻子，痛得直打颤。 齐哲已经挣开绳子，他随手拽起椅子，把左侧窗子砸开，跳了出去。 一切不过眨眼间，玻璃哗啦啦碎了满地。 那三个绑匪愣住，他们站得比较远，完全没料到被绑住的人还能逃走。 “都他么愣着干嘛，给老子追啊！”李鸣洋捂住鼻子怒吼。 成功电断绳子的白虎卸掉SIM卡，把录下一切的手机放在那个柱子的视线死角处，继续点开录音，自己功成身退。 它跳出窗户，追着齐哲走了。 绑匪也追了出来，奈何耽误了一会儿功夫，天也黑了，找起人来格外麻烦。 齐哲躲在房子后面，眼见着光头从外面跑过，完全不敢到光亮处，只能钻进沿边的树林，顺着直觉走。 第25章 娱乐圈（二十五） 收到小白虎的消息后，沈翰宁将车速提到极致，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被他硬生生压到二十多分钟。 赶到祁宇山，给小白虎发的消息得到的都是不在服务区内的回复，沈翰宁只能自己下车慢慢找。 夜晚很冷，今夜却灼热非常。凡是沈翰宁走过的地方，温度骤升数度。 沈翰宁深深呼吸，将攀升的怒意连同周身的火焰按捺住。 又一次躲过搜寻，齐哲靠着树，因为过度运动，心脏炸了般砰砰跳。 绑匪也不傻，一个人沿路搜，两个人搜房子和树丛。 齐哲弯着腰，小心翼翼穿梭着，不知不觉摸到了路边的路牌—— 祁宇山。 齐哲愣住。 他之前来过祁宇山，知道这个位置在哪里。 这么远的距离，平时没有四五十分钟到不了，他到底被绑了多久？！ 夜色渐浓，山间的气温骤降，齐哲漫无目的的躲避着。跟那三人躲了半天，中途摔倒了好几次，又累又惧又冷，心神俱疲。 而且，他迷路了。 齐哲被茫茫无边的树林困住，除了月光，他什么都看不到。 “屋子边都搜干净了，什么都没有！” “去林子，就这么大块儿位置，跑不了的。” 远处传来叫骂声，齐哲缩在大树下，肌肉抽搐，浑身乏力。 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扶着树站起来，开始新一轮躲迷藏。 起来得有些晚，刺眼光芒已经照了过来，是手电筒。 齐哲立刻转身，往相反方向跑去。 “在那里，追！”肌肉男怒吼道，手电筒在半空晃动，直指齐哲逃跑的方向。 山间林地又湿又滑，齐哲顾着逃跑，天又黑，完全看不到脚下的情况，一不小心落到了死路。 右侧和前方是半垂直山坡，后方两人快速追来。剩下一人也从左侧面穿过来，将三个方向的路都堵死了。 他们离齐哲只剩四五米的距离，齐哲猛地转身，冲下右侧的山坡。 追来的人愣在原地。 肌肉男怒骂：“去山下！”说完转身抄小路下山。 林间什么东西都有，齐哲滑下来，磕磕绊绊，弄得满身都是伤痕。 肌肉男三人已经追下山，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忍着脚腕的剧痛往外跑。 后面三人追了上来。 齐哲又冷又痛，几近极限，速度比之前慢了不知道多少倍。 快被追上了。 齐哲慌乱奔跑，再次被绊倒，身前是坚硬的石头。 他闭上眼，却没感觉到剧痛，反而撞上了有力的胸膛。 温暖，驱散了一夜湿寒。 齐哲愣愣抬头，胸膛里沉闷的声音落到他耳边—— “没事了。” 是沈翰宁。 齐哲松了力气，任由自己落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沈翰宁抱住自己的宝贝，一路奔波追寻，终是赶上了。 他抱着齐哲，小心翼翼的放在平坦石块上，回身，望着追来的三人，眉眼间满是戾气—— “绑匪，就是你们吗。” 嗓音淡漠得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三人心头发凉。 三人拿刀的手微颤，他们对视一眼，齐齐冲了上去。 沈翰宁淡淡抬眸，捉住劈来的手腕，反剪后背，微微用力。地中海吃痛大叫，手臂已经脱臼，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沈翰宁夺过砍刀，一脚踹在地中海身上，手中刀背顺势打在另一人肩上，甩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肌肉男慢了半步逃过一劫，见自己兄弟都遭了殃，转身就想跑。 沈翰宁不动，精神力蓬勃涌出，宛若汹涌的浪潮将肌肉男压在水下。 肌肉男瘫倒在地，他不能呼吸，不能移动。像是溺死的人，双手拼命抓往前伸，满眼都是祈求。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恶魔坐到石头上，将那个明星抱在怀里，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山下警铃大振，警察赶到。 - 第二日，围脖热搜第一：#齐哲被绑架# 时隔半年，围脖再一次因为齐哲沸腾。 娱记们早就收到拂晓杀青宴的消息，更有不少的狗仔蹲在酒店门口准备抓素材，结果好巧不巧看到进进出出的警官。 酒店不是密不透风的墙，齐哲被绑架的消息迅速传开，直接引爆热搜。 等到第二天齐哲被救回来，像是齐哲录音的手机被找到后，各方都惊呆了。 李鸣洋和陈祈？ 去年的1020大事件他们都还记得，不到半年，这陈祈怎么又出来弄幺蛾子，还和李鸣洋一起？ “小叶子：what？？绑架？！！齐哲哲还好吗，求官方给句话啊！！” “八六大叔控：被绑架？真的假的，又是草热度的吧。” “半风声心：哇喔，陈祈诶，不是说被关了吗？还有李鸣洋，啧啧啧，只能说贵圈真乱（大拇指.jpg）” “海水：别TM造谣，谁说是李鸣洋了，证据呢！” “茉莉：之前李鸣洋不是还怼过齐哲，真的有仇吧。” “海洋：没仇，不约，滚！” “往生咒：路人吃瓜路过，莫非是两男抢一男，抢到最后干脆玩NP？” “重色轻友&：给楼上递笔，GKD！！” “水水水水：嫉妒我家哥哥就跑来造谣，齐哲还是死吧:)” “小叶：回复水水水水：滚。” “绿叶子：姐妹们不用跟他们吵，人身攻击、造谣狗直接举报，截图交给沈总。” ...... 只是泄露了一丁点风声，网上就出来了各种版本，越传越歪。 从齐哲被人绑架，到齐哲和李鸣洋、陈祈玩情趣玩过火...... 沈翰宁差点再一次搞出律师函。 尚谊先发制人，沈翰宁连夜组织各部门，事先做好了公关，第二天一大早就发出消息。 “齐哲v：我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O(∩_∩)O” “齐哲后援会v：昨天晚上齐哲被绑架，现在已经救回在医院安心养伤，大家不用担心。至于背后指使人也找到了不少线索，请造谣或是胡乱带节奏的网友谨言慎行。” 疯了一晚上的谣言终于被遏制住。 沈翰宁丢下手机，望着还在熟睡的齐哲发呆。 医生给的检查是多处撞伤，小腿骨裂，轻微脑震荡，万幸没有伤到内里。 昨天忙了一宿，沈翰宁趴在床边小憩了一会儿，朦朦胧胧间，身上暖和了起来。 沈翰宁惊醒坐直，披着的衣服滑落，他和那双琥珀色眸对上，发愣。 齐哲脸上还有少许淤青，他抬手，在沈翰宁眼前晃了晃。 “翰、翰宁——！” 齐哲瞪大眼，眼前是放大无数倍的脖颈，额上是湿润温暖的唇。 沈翰宁抱住他，一吻落在眉间。 “阿哲，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男人哑着声音，喃喃道，嗓音里是压抑的泣声。 齐哲怔住，缓缓抬头，眼中藏着点点光亮，是眼泪。 沈翰宁顺着鼻尖往下，卷走滴落的水珠，轻声道：“是甜的，阿哲，好甜。” 浅浅的呼吸洒在鼻翼侧边，让齐哲浑身一颤。 “翰、翰宁。” “抱着我。” 沈翰宁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触碰那处淤青。 齐哲缓缓闭眼，双手向前，用力抱住眼前的人，献上自己发干的唇。 沈翰宁含住，将干枯的裂隙润湿，触到口中温热，与那抹温热交缠。 肺部的空气消耗殆尽，齐哲双手无力，试图推开他。 沈翰宁一滞，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下，却又心软的唇上伤痕落下最后一抹湿润。 “齐哲，不许再离开我。”他喃喃道。 银丝被牵得长长的，断在空中，依稀可见灯光下的闪烁。 - 索吻得逞后，沈翰宁就像偷了腥的狼，成天腻乎在齐哲身边，死活不走开。 连续几波人过来看望。 第一个是尚榆辰，作为老板，自然要过来关心员工健康。 只是来这儿不到十分钟，他后悔了。 沈翰宁端着褒好的鸡汤，一勺勺吹凉：“啊~” 齐哲顺从的张嘴，温热刚好的汤落到口中，暖了肠胃。 尚榆辰：...... 喝完了小半碗汤，沈翰宁捧着自己做的面条，笑得开心：“阿哲，这是我自己做的，证明我的厨艺没问题！” 齐哲扯扯嘴角，略带歉意的看向尚榆辰：“尚总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你快吃吧。”尚榆辰别开头，拿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见齐哲望着尚榆辰，沈翰宁不高兴了，轻轻卷起面条，挡在齐哲面前：“试一试？” 齐哲咳了声，伸手委婉道：“我自己吃吧。” 沈翰宁不依，拿黑眸望他，仿佛写满了委屈。 看着如同哈士奇般的沈翰宁，齐哲妥协了，张嘴。 沈翰宁喜笑颜开，吹凉一口又一口面条，把齐哲喂饱。然后放下碗，继续去拿苹果削皮。 单身狗尚榆辰：“......够了哈。” 齐哲有些尴尬，往被子里缩了缩。 沈翰宁制住齐哲的动作，温声道：“不要乱动，小心腿伤。” 齐哲：“......”满脸爆红。 尚榆辰暴走。 “尚总找你有事！”齐哲从牙缝逼出一句话。 沈翰宁不乐意的瞅尚狗：“有什么事儿比我家宝贝重要？” 齐哲彻底红了脖子，拿眼睛瞪满口火车的沈翰宁。 尚榆辰深呼吸，再呼吸，笑：“齐哲啊？真答应他了？要不要再想想？看他这倒霉模样是不是不太适合你啊。我帮你说个亲怎么样？” “呵。”沈翰宁继续削苹果，慢条斯理的说：“尚总死心吧，齐哲可是我的。” “对吧？”他望着齐哲，语气轻柔。 尚榆辰刷的望向床上的人，语重心长道：“听我一句劝，沈翰宁这种人啊，就不能顺着他，看看这嘚瑟的模样。” 齐哲扯扯被子，白皙的脸颊红透，却坚定地说：“我喜欢翰宁，不劳烦尚总了。” 沈翰宁差点丢下苹果欢呼，连忙凑过去表深情：“阿哲，我也喜欢你！” 齐哲轻笑：“我知道。” 尚狗受到一千点暴击，猝。 第26章 娱乐圈（二十六） 尚榆辰捂住胸口，气闷。 沈翰宁得意洋洋地回头，嘚瑟道：“尚总，饱了吗？” “饱，挺饱的。”尚榆辰微笑.jpg。 房门被敲响。 沈翰宁还在专注削苹果，伤患齐哲动不了，尚榆辰微笑地去开门。 来的人是林磊，虽然他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以防万一，也在医院里修养。 看到尚榆辰，林磊有些诧异的打招呼：“尚总，沈总。” “你好。”尚榆辰微乐：“欢迎来到大型撒狗粮现场。” 林磊：“？” “尚总开玩笑的。”齐哲及时打断林磊的发散新思维，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林磊把手上提着的水果放在桌边，上下打量齐哲：“我没事，倒是你，伤得够呛吧。” 齐哲浅笑：“还好。” “先吃点苹果。”沈翰宁削完苹果切成块装盘，放在齐哲手上。 当着其余人的面被伺候，齐哲脸上才消下去的红润又起来了。 林磊嘴角微抽，略感同情的望尚榆辰，十分能理解尚总脸上假到不行的笑容。 “咳咳！”尚榆辰板起脸，严肃：“齐哲好好养伤，让沈翰宁照顾你，要是有问题电话联系，警方那边还等着审查。” 后一句话是对沈翰宁说的。 沈翰宁：“知道，等齐哲睡着了我再去，证据应该都齐了吧？” “差不多，不过齐哲，那个手机录音是你录的吗？”尚榆辰问道。 齐哲皱眉：“什么录音？” “警方在屋子里找到了一部手机，里面有李鸣洋承认和陈祈合作绑架的录音。” 齐哲摇摇头，说：“不是我录的，我晕过去的时候，手机就不见了。” “说不定是那几个绑匪录的呢。”沈翰宁边说边叉起一块苹果，喂到齐哲嘴边，看着他咽下去。 “他们录这个干嘛？威胁李鸣洋？” “要钱呗，万一人李大少爷赖账不认怎么办。”沈翰宁继续插苹果，喂齐哲吃。 他已经在那个肌肉男的记忆里强加了这一段，解释起来毫不心虚。 尚榆辰：“......虽然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林磊接上：“但就是很想打你。” 尚榆辰：“能不秀了吗？” 林磊：“同上” 齐哲口中的苹果还没咽下，此时十分尴尬，他干脆抢走了叉子，自己默默吃。 被抢走投喂福利的沈翰宁不爽转头：“探望了这么久，你们还不走吗？” 林磊：“......” 他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确定自己进来不到两分钟。 尚榆辰大翻白眼，推着同命（狗）相连的林磊出门：“我们走吧，不能留在这儿打扰人恩爱。” 林磊一个不留神，就被尚榆辰推到了门边。 房门刚开，外面就有人敲门。 许琴探头往里看，正好对上生无可恋脸的两人。 “额，齐哲在吗？” “在，秀恩爱呢。”林磊丢出干巴巴的几个字，推门走了。 许琴：“？” 尚榆辰跟在后面耸耸肩：“只要不嫌撑，就进来吧。” 许琴：“？？？” 等生无可恋脸两人走开，许琴满脸懵地推开房门，刚开一点小缝，整只狗都呆了。 这这这这这，压着齐哲哲的那个人是谁？沈翰宁？？为什么脸贴脸了？齐哲哲脸好红？？错觉吧！ 许琴‘砰’的带上门，决定下楼冷静一秒。 房内吻得忘情的人毫无反应，还以为是尚榆辰和林磊关的门。 沈翰宁抢走齐哲口中甜甜的苹果，笑弯眼。 “阿哲好甜，眼泪甜，这里更甜。” 他点着齐哲湿润的红唇，又扑了上去。 “唔——！唔，苹、苹果、唔！” 齐哲反抗无效，手里端着的苹果块撒了满身。 沈翰宁掀开白色的被单，缓缓附身，一块一块的含起。 脖子上白皙的皮肤顿时通红，被苹果的凉意惊得一颤，随即是湿润的触感。 “别、医院——” 沈翰宁停住，仰头望着漂亮的下巴，轻笑：“好，我们回家继续。” 齐哲：“！！！” - 一天之内调戏薄脸皮N次的下场——卷着被单睡沙发。 沈翰宁蹭过来，委屈脸：“阿哲，你真的舍得吗？” 齐哲翻了个身，不理他。 沈翰宁蹭到另一边，继续委屈脸。 齐哲闭着眼睛恨恨道：“你再不睡觉，我就搬回我自己家。” “那我要是睡觉，你就搬到我家去？？” 齐哲：“......” 齐哲：“滚去睡觉。” 沈翰宁：“哦~” 第二天，沈翰宁醒得很早，齐哲还没起来，于是自己下楼买早餐。 排队途中，消失了一整天的小白虎终于冒头。 沈翰宁提着稀饭包子，身后跟着白色小猫。 等到了无人处，沈翰宁才蹲下身子，面无表情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齐哲被迫跳下山坡的时候，小白虎根本不在。要不是沈翰宁找到了齐哲，再晚一步都要出事。 小白虎左看看右看看，抓了抓头顶的毛：“这事说起来有点麻烦，之后再说。” 沈翰宁微笑：“那现在说什么？聊一聊爆炒白虎肉？” 白虎：“.......” 白虎：“你别太过分了哈。” 沈翰宁起身，估摸着这件事情自己可能真的不能知道，便随口问道：“那阿哲为什么会被绑到祁宇山？是陈祈绑的？不到十分钟的速度？” “能不能不要追问。”小白虎叹气 “不能，因为警方要问，不然陈祈的嫌疑就没了。” 陈祈席间去卫生间，再到大家被警方困在房里，来去不过十分钟。按警方那边初步调查的说法，是陈祈打昏了齐哲，然后交给同伙带去祁宇山。 当然，这是警方根据实际的推测，绑匪的供词压根对不上。 他们接到齐哲的时候，那个时间，陈祈才出去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打晕受害者，赶到飙车也得近半小时的祁宇山？ 完全对不上。 陈祈自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最起码陈祈出去的时候，齐哲已经快到祁宇山了。 小白虎仰头长叹：“该死的朱雀，净给我添麻烦。” 沈翰宁停住：“你说什么？” “得得得，我都告诉你还不成么！”小白虎一屁股坐到地上，讲故事。 “要是没猜错，时间线应该是这样的——” “陈祈的牢狱之灾暂缓，成天恨阿哲恨你恨李鸣洋。然后朱雀这个喜欢利用欲望的家伙找到陈祈，托梦跟他做交易。要是没猜错，陈祈也有异能，对吧？” 沈翰宁被巨大信息量砸中，缓了缓后点头：“他能控制人，不过是狄景同那个异能的最低版，远不到完全控制思想的地步。” “果然，欲望交换异能。成了就有长生资格，输了就是毁灭，连下地狱都不行。”小白虎撇嘴，不管沈翰宁满脸疑惑，继续说。 “陈祈找到李鸣洋，两人交换身份。陈祈整容变成李鸣洋，进入剧组，开始观察监视阿哲，终于在杀青宴找到机会。” “林磊失手砸碎杯子那件事是陈祈干扰，然后阿哲出去换衣服。陈祈趁机绑架阿哲，用了朱雀赋予的另一个一次性异能——” 沈翰宁深呼吸：“速度？” “对！”小白虎大大点头：“朱雀的速度是四星宿中最快的，其次是青龙和我，玄武次之。” 四星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沈翰宁揉揉眉心，感叹道：“要不要这么刺激，四神兽原来是真的。” “......麻烦你看看我这只白虎好吗？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明明是只猫。” “姓沈的，你丫再说一遍？！” 沈翰宁打断‘猫咪’的怒火：“行了，继续说。” “哼！”小白虎磨磨牙，继续解释：“陈祈出去打晕阿哲，再飞到祁宇山，前后不过五分钟。十分钟足够他来回一整趟了。” “要是阿哲没被救回，那陈祈和李鸣洋就能逍遥法外了。要是李鸣洋被抓，跟他们接头时间和人一比对，陈祈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还可以控制李鸣洋认罪，然后换张脸继续逍遥法外。” 小白虎摊摊手：“所以朱雀给他创造了一个不在场的死循环，还是没法给陈祈定罪。” “这个简单，不就是推迟一下他们记忆里接头时间吗，容易。” “......别告诉我你可以操作他们的思想了。” 沈翰宁不语，只是笑得嚣张。 “看来不需要我操心了，剩下的你去办吧。”小白虎冲他挥挥爪，只是葡萄大眼中莫名显出几分疲态，自己都没发现。 沈翰宁盯着它看了会儿，突然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听不到，求你，闭嘴。” 小白虎拒绝回答沈翰宁问题，刷的一下跑了。 沈翰宁望着白色身影消失，眯起双眸—— 为什么你会突然被齐哲看到，这是巧合还是故意支开你。 这个世上心怀怨恨的人千千万，为什么朱雀会找上陈祈，是因为齐哲吗？ 朱雀又是为什么出现？ 数不清的问题团成乱麻，沈翰宁拎着快冷掉的白粥，突然释怀轻笑：“管他的，把齐哲照顾好才是正道。” 总归小白虎又不会伤害齐哲，那就随他去吧。 沈翰宁回到病房的时候，齐哲已经醒了。 买回的粥温度刚刚好。 沈翰宁细心照顾着齐哲，等齐哲吃好喝好换好药后，警方录口供的人也来了。 当晚，沈翰宁拽着小白虎，用不走寻常路的手段混进三个绑匪和李鸣洋、陈祈所在的地方。 这一晚，除了陈祈，其余四个人昏睡了整夜。 第二天，口供、人证、物证，证据齐全。 陈祈绑架齐哲，转交给瘦高绑匪。绑匪抄小路避开摄像头，约半小时到达祁宇山。再之后，李鸣洋到达，猥亵失败，反倒让齐哲逃了出来。 齐哲逃跑，被随后赶到的沈翰宁救下，绑匪也被警察逮捕。 陈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彻底破碎。 第27章 娱乐圈（完） 完整版的瓜出来后，围脖持续性爆炸。 这次不仅是牵扯到的几家粉丝下水，还有许许多多的明星出来表立场，事态程度极其恶劣。 绑架确凿，强女干未遂，李鸣洋家人拼尽全力捞他也无济于事。 沈翰宁本以为还要去走一遭，控制李鸣洋认罪，后来发现并不需要。 因为某高官下手了。 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昏，还差一点落到绑匪手里，换谁谁都得气。 沈翰宁照顾齐哲的时候，高官儿子又来探病。 齐哲听完经过，再看看溜到病房里发呆的林磊，简直哭笑不得。 “陈祈估计要气死了，本来是随便拖个人下水，谁成想后面带着块大石头，把自己砸死了。”齐哲摇头感慨道。 林磊慢吞吞看他一眼，继续发呆。 齐哲皱眉：“你在想什么？” “想死。” 齐哲：“？” 沈翰宁憋笑，按住好奇心渐起的齐哲，解释道：“他爸一直都反对他演戏，这一次还出这么大的乱子，估计得气疯。” 林磊唉声叹气抱住膝盖：“他一直想让我从政来着，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齐哲和沈翰宁对视一眼，没有多话。 日子一晃即逝，齐哲伤好出院。沈翰宁正大光明住进齐哲的家里，每天过着蜜里调油的日子，好不快哉。 之前的事情闹得太大，沈翰宁借口齐哲养伤推了一部分合作，齐哲顿时闲了下来。 接下来的小半年，沈翰宁开始全力巩固齐哲的粉丝基础，再加上之前数年的厚积薄发，齐哲成功挤进一线范围。 十月黄金档期，《拂晓》上映，歌颂家国情怀。 这是关于凄美爱情与民族大义之间的纠葛，偏向文艺片，受众面不大。 几位主演带来的热度极高，再加上杀青宴上绑架案事件，一度将《拂晓》关注度推到顶峰。但是文艺片的特性造成关注度高却并不受观众期待的局面，还有无孔不入的黑粉四处蹦跶，从宣传片里面各种抠细节，很是带了几波节奏。 《拂晓》点映后，各路评价口碑都是极好，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观众。 上映第一天，粉丝从四面八方涌入电影院。 他们对主演的演技十分有信心，只是很少有喜欢这类题材的，纷纷抱着贡献票房的心思勉强看一看，最起码磕一波颜。 这一看，就陷入剧情中，再也出不来。 夜场辗转的风流，混乱中交接的刺激，同床同心却异梦的挣扎。 感情线一步步走向终结，对立线一步步走向明了。 刺耳枪鸣过后，荧幕变黑，整个影厅悄无声声。 观众愣愣地抬手，发现自己脸上淌满了泪水。 这尼玛是什么惊天爱情，我为什么要来找虐？？! 还没等哗啦啦的眼泪停下，片尾曲响了。 “什么鬼？？？所以是BE？？！！” “啊啊啊啊啊，齐哲每一次都演虐恋，为毛要演虐恋，我能给导演寄刀片吗？！” “心好痛TAT。” 哀嚎还没结束，短暂的片尾曲变得空灵，黑色屏幕上出现粉末状的大字—— ‘十年后’ 哀嚎的观众瞬间安静。 许天纵抱着奶糯糯的孩子，回到乡下家中。 楚云拿着新摘的石榴，望着回来的父子两，轻笑：“回来了，先去洗洗手吧，马上吃饭了。” 许天纵放下孩子，笑着说：“好。” 画面慢慢拉开，山清水秀中，一家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岁月静好。 ‘全剧终’ ...... “知影人v：错过点映的我终于看完了《拂晓》，专业的分析在上一条，这一条围脖我只想大吹彩虹屁——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这是什么神仙故事，这是什么神仙导演拍摄剪辑后期，今天也是为《拂晓》打call的一天！！” “竹叶本叶：拂晓虐我千百遍，我爱拂晓如初恋！” “小叶子：虽然但是，齐哲哲能不拍虐恋深情吗？粉你的心它很脆弱QAQ。” “三石为磊：楼上吐槽带我一个，哥哥求你放过这颗小心脏QAQ。” “发财报复：纯观影路人路过，好看！” ...... 拂晓下面是奇妙的清一色好评和冷静分析，为数不多的恶意攻击也被压了下去。 沈翰宁感慨道：“这还是第一次见评论区这么和谐。” 齐哲笑着帮他按摩肩膀：“还不是被你之前的律师函搞怕了，不敢再造谣生事。” 大手握住肩膀上的手指，沈翰宁侧过头，长松一口气：“就是要让他们怕。” “你先好好休息吧，这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齐哲轻声说，顺便拍开他的手，按上了太阳穴。 沈翰宁笑得眉眼弯，安静地享受齐哲手艺。 《拂晓》最终票房刚过五亿，爆了。 比起叫座的商业片，《拂晓》这种文艺片本就受众少，破亿都是惊喜，结果最后直接过了五亿，令人瞠目结舌。 齐哲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撼，随后跟上剧组的一系列活动，重新开始连轴转。 冬去春来，齐哲再次收到好消息。 电视剧《一世臣》在玉兰奖的入围通知。 上次是来陪跑，这一次，或许是不一样的结局。《一世臣》的热度口碑，让剧组的大家充满底气。 “获得第30届玉兰奖最佳电视剧奖的是——《一世臣》” “第30届玉兰奖最佳电视剧男演员得主——齐哲” 名单不出所料。 齐哲扬起微笑，走到红毯中央。 齐哲得奖的消息不胫而走，守护了他近六年的粉丝泣不成声。 最艰难的时候，齐哲只有他们，现在齐哲有了全世界，他们依旧还在。 齐哲捧着奖杯回家。 沈翰宁凑到他耳边，笑语：“恭喜。” 齐哲抱住身后人，献上亲吻。 谢谢你，我的爱人。 秋初，《拂晓》入围锦鸡奖。 齐哲已经拿下今年的视帝，若再拿下影帝奖，那将是他星途最坚固的基石。 拿到玉兰奖的时候，齐哲并不紧张，但对着这次的锦鸡奖，他开始坐立不安。 沈翰宁把他抱在自己怀里，耳鬓厮磨：“你在担心吗？” 齐哲闭着眼，轻轻点头。 “没事，就算这次拿不到，我们还有下一次机会。”沈翰宁摩挲着他纤长的手指，轻声道：“阿哲，无论怎样，我都在。” 齐哲抓住沈翰宁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翰宁，你想要吗？” “嗯？要什么。” “你想——”齐哲在他怀里转身，望着那双温柔的黑眸，声音渐软：“你想要我吗？” 男人黑眸微沉，里面是翻滚的欲望。 沈翰宁压住齐哲作乱的手，沉声道：“别闹，明天就是颁奖典礼。” 齐哲定定地看他，轻轻勾起唇角，如初雪渐融，化了沈翰宁顽强的意志力。 “阿——哲。” 齐哲笑，压了上去，一吻入春宵。 清冷的面容染上红晕，薄唇里嗓音渐哑，支离破碎的声音被堵在另一人的嘴中。 沈翰宁抚过的地方逐渐温软，他握上那抹灼热，让琥珀色眸被迫紧闭，颤抖。 齐哲被颠倒方向，沈翰宁附身侵城掠地，掠走所有的甜美。 一夜征战，齐哲溃不成兵，到第二天才缓缓醒来 沈翰宁得了便宜，赶紧殷勤伺候宝贝的腰酸。 齐哲躺在床上，静静看沈翰宁忙碌。 如果沈翰宁回头，他就能看到丹凤眼中的那抹释然。 齐哲缓缓转身，望着从窗口跳进来的白猫。 白猫眨眨眼，冲他喵呜叫。 齐哲轻笑，指了指沈翰宁，薄唇微张——替我好好照顾他。 白虎瞪大眼，却见齐哲竖起食指放在嘴前。 颁奖典礼。 齐哲和沈翰宁一起走红毯。 沈翰宁昨晚折腾过了，时时刻刻守在齐哲身边，见他走路姿势还算自然，松了口气。 他坐在齐哲前排，回头轻声道：“顺其自然，别怕。” 齐哲点头应好。 大典一点点过去，终于到了最具分量的几个奖项。 “第36届锦鸡奖最佳电影得主——《拂晓》” 剧组起身欢呼喝彩，齐哲鼓掌，望着大屏幕。 “第36届锦鸡奖最佳女主角得主——《拂晓》楚云饰演者，梅青云。” 齐哲起身，望着从前方走过的梅青云，笑道：“恭喜。” “第36届锦鸡奖最佳男主角得主——《拂晓》许天纵饰演者，齐哲。” 齐哲恍然抬头。 沈翰宁起身，失笑：“阿哲，去领奖吧。” 红毯走过，镁光灯纵横交错，一切宛若虚幻。 震耳的喝彩从四方响起，齐哲接过奖杯，如坠梦中。 颁奖词完毕，主持人笑着问：“得到这个奖，有什么想说的吗？” 齐哲握着奖杯，按照惯例将剧组，投资方，媒体，粉丝接连感谢一遍。 直到最后，他望向那双黑眸在的方向，嗓音逐渐轻柔——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感谢我的经纪人沈翰宁先生，感谢你，我的爱人。” 谢谢你伴我走过寒冬酷暑，谢谢你带我登上闪耀星途，谢谢你与我共拥成功。 沈翰宁微愣，他凝视镁光灯下的人，对上那双琥珀色眸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 “我爱你。” “我爱你。” 齐哲浅笑。 慢慢的，时间仿佛停滞，周围的一切与镁光灯融为一体，化作大片白芒。 沈翰宁闭上眼，久违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小白虎缓步走来，轻声道：“阿哲的灵魂回来了。” “我知道。”沈翰宁拭去泪水，声音逐渐平静：“带我去吧，下一个世界。” 小白虎沉默转身，在白芒中划出一片空间。 一人一兽，消失在白芒里。 作者有话要说：连载言情文：《七小姐被玩家附体啦》 预收耽美文：《穿回后算出个未婚A》 欢迎收看，祝阅读愉快~ 第28章 ABO校园（一） “啪——” 一声响后，沈翰宁半边脸麻了。 教室里，走廊边，所有人目瞪口呆。 齐哲握紧拳头，清俊面容染上怒意，他冷声道：“这位同学，请你让开。” 沈翰宁呐呐的回头，满脸懵。 等瞅见齐哲怒急，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步。 眼前人显然没想到这传闻中的校霸如此配合，诧异一瞬，随即大步离开。 围观学生瞪大眼：好猛。 沈翰宁愣在原地：？？？ 小白虎：...... 迟来的记忆终于塞满脑袋，胀痛之余，沈翰宁脸色变得奇差。 围观人哗啦一下散干净，谁也不敢去触霉头。 【第二顺位平行时空：ABO世界】 【时间：2X11年，9月1日，7:30】 【地点：私立贵族学校——青江高中】 沈翰宁揉着眉心，心情不太妙。 小白虎小心翼翼跟上来，安慰道：“虽然开局不利，但说不定后面能翻盘嘛，别急。” 沈翰宁斜睨着它：“要不是你耽误那一下，能变成这样吗？” 小白虎心虚地撇开头。 打开这个世界时空的时候，小白虎非常光荣地走错地方，导致沈翰宁来的时间推迟了半小时。 仅仅半小时，就让原身给高二开学刚转学来的齐哲留下了极坏影响。 动手动脚还让人听到打赌告白的登徒子，换成沈翰宁，估计直接一把火扔了过去。齐哲只给他一巴掌，算便宜了。 望着脸上不善的沈翰宁，小白虎讪笑。 沈翰宁，17岁，高二1班，Alpha。成绩不好不坏，拥有响亮的校霸名号，身边跟着一群兄弟朋友，关系最好的损友名叫尚榆辰。 齐哲，17岁，高二1班，Beta。今年从隔壁重点高中转过来，开学测试年级第一，荣获班长职位。 据传齐哲高冷自傲，在原来学校也没多少朋友，一直被孤立。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校霸被新来的转校生抽了一巴掌的事情顿时轰动学校贴吧论坛，等沈翰宁回到教室，见到的就是笑得前俯后仰的一群人。 “笑，继续笑。” 沈翰宁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黑眸微眯，外套半搭不搭的披在肩膀，看上去很有震慑力，但配上脸上的那红到发亮的巴掌印—— 其余人第一次主动无视了校霸的气势，大笑特笑。 “哎，不、不是——”尚榆辰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说百分之百绝不失手吗，怎么就被拒绝了。” “还被打了噗哈哈哈。” 沈翰宁：“......” 沈翰宁：“滚。” 众多损友立刻收起笑容做鸟兽飞散，独留下胆大的尚榆辰坐位置上继续嘲笑。 沈翰宁在清理桌子。 尚榆辰转着笔，玩味道：“哎，你不会真看上那个学霸了吧？听他弟弟说挺高傲，不怎么好相处来着。” “他弟弟？谁？” 沈翰宁皱眉，记忆还没有完全复位，对于某些谣言他不太清楚。 “齐谦啊，隔壁二班的Omega，早自习不还提过？” “他——说齐哲高傲？” “嗯。开学测试你不是没来吗，齐谦那时候就说他哥不太好相处，所以今天才会把你坑去告白。”尚榆辰慢悠悠地解释，笑得开心：“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挨了一巴掌还没发火，看上了？” 闻言，正清理桌子的人动作顿了顿。 他沉默片刻，承认：“对，我看上了，别动他。” 尚榆辰手上的笔停住，他收起玩味神色，略微讶异：“你确定？” “确定。” “......要我帮你宣传一下吗？” 宣传个鬼，沈翰宁继续擦桌子。 阿哲那薄脸皮，绝对会恼羞成怒的好吗？ “不用，闭嘴就好。”沈翰宁把纸巾丢给他，顺便嫌弃道：“麻烦擦擦桌子，一股子灰。” 说完，他翻开新课本，开始预习丢掉十来年的东西。 要追学霸，自己就得是个学霸，沈翰宁如是想。 望着认真预习课本的人，尚榆辰嘴巴微张，有些不敢置信。 正想着，吵闹的教室轻轻安静了一会儿。 背脊挺拔但略显单薄的男生推开门。 他微低着头，弧度平缓的眉眼极其漂亮，只是没有什么表情，自带生人勿近的气息。 齐哲坐在第一排，回到位置上，拿出书开始学习。 他的同桌是个Beta女生，名叫许琴。 “你还好吗？”许琴小心翼翼的问。 齐哲有些诧异抬头，疑惑道：“你是在问我吗？” 许琴大大点头，声音渐小：“你真打了校霸啊，他们坐在后面，小心点。” 齐哲慢慢地翻书，应了声，清冷的侧脸看不出反应。 许琴是个自来熟，见齐哲毫不放在心上，有些着急。 齐哲看到许琴的表情，突然合上书，轻声道：“谢谢你。” 许琴微怔，夸赞道：“你的声音真好听。” 齐哲抿起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地低下头，把自己埋进资料堆。 许琴噗嗤一下笑了，正准备再夸几句，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 她回头，后面的男生悄声道：“沈哥已经生气了，离他远点。没多少人喜欢他，小心被其他人孤立。” 许琴皱眉，看了看最后一排顶着巴掌印低头看书的人，干脆起身把男生拉出教室。 男生哎哎几声，没有挣脱掉。许琴站在走廊对他怒目而视：“班长明明挺好的，你们干嘛针对他！就因为沈翰宁生气？！” “啧，好什么好，齐谦上学期一直闷闷不乐的就是因为他，你别被那张脸迷惑了。” “什么叫因为班长？？” “齐哲啊，是齐谦他后妈带回来的，据说努力学习就是为了争家产，逼得齐谦天天被他爸骂，这种人有什么好的！” 许琴愣住，顿时有些纠结，她望了望里面奋笔疾书的男生，沉默了。 齐谦是出了名的性子好，也是年级里最温柔的Omega。可是齐哲，看起来不像那样势力的人啊。 齐哲望着手中的笔记，望着望着就出了神。 许琴说的话他也担心过，但那不代表他能忍下恶心的调戏，大不了，再过两年的独行侠生活。 拿笔的手失了力，在本子上滑下长长黑印，齐哲敛眉，按下渐生的无助感。 或许，他只适合一个人生活吧。 齐哲无奈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穿回后算出个未婚A》 点一点收藏找文不迷路呀~ 第29章 ABO校园（二） 一班的班主任叫王姮，是个性格温和的女性Beta。 刚开学，学生的心还没收回来，她也不急，晚上晚自习还在班上放关于高考的电影。 “今晚呢，是你们开学最后的放松。看完这个电影，明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听到没。” “听——到——啦——” 电影挺好看，讲的青春和高考的那些事情。 沈翰宁撑着头，视线不自觉就飘到了第一排。 投影仪反射的光芒比较暗，打在前排，隐约勾画出轮廓。 和上一世的齐哲相比，这一世的齐哲显然还没有长开，看上去有些瘦削，肩膀不宽，只是脊背依旧挺拔。 头还有些痛，白天被强塞记忆的疼痛发酵了一整天，现在依旧难受得要命，沈翰宁干脆趴在桌子上浅憩。 难受感越发强烈，头疼，发胀，想打架发泄，还想把第一排那个人塞到怀里，狠狠爱怜。 沈翰宁呼吸渐重，脑中仿佛成了拔河用的绳子，这里扯一下，那里扯一下，这是比齐哲撩拨他更难忍受的欲望。 教室里有轻微的喧哗声，尚榆辰突然拽他胳膊，低吼：“沈翰宁，别睡了，你易感期了！” 易感期？ 靠。 从记忆里搜出有关信息后，沈翰宁强忍着难受直起身子，暗骂真会挑时间。 易感期的Aphla焦躁、易怒，还有亟待纾解的欲望。 这个时期的Aphla比平常危险数倍，控制不住信息素，会对踏入自己领地的其余Aphla产生攻击心理。 易感期一年只有一次，要么硬抗，要么让Omega用信息素安抚。 与欲望抗争的沈翰宁无力说话，撇开尚榆辰，往教室后门走。 属于Aphla的顶级信息素溢出，虽然极力克制了攻击性，依旧让不少Aphla面露菜色，感觉神经被压迫住。 沈翰宁脖颈处青筋暴起，他握紧拳头，试图压制暴走的欲望。 班上的Aphla不少，他们现在只想到躲着沈翰宁走。仅有的三个Omega完全腿软，面上发红，努力拿出阻隔剂往身上喷。 齐哲感受不到信息素，见后面突然混乱，立刻反应过来指挥道：“Aphla都去走廊，许琴，你带着几个Omega去楼梯间透气。” 说完齐哲主动到后排扶住沈翰宁，对面上难看的尚榆辰说：“尚榆辰，麻烦你去办公室报告老师，我先带沈翰宁去楼下空会议室。” 尚榆辰压着呕吐感抬头，见齐哲面色如常，立刻松手，大步迈出教室。 见沈翰宁闭着眼，齐哲问了句：“能走吗？” 不能！ 沈翰宁深呼吸，不能吓着阿哲。 “你先松手。”他声音低沉，呼吸声极重。 齐哲微愣，发现沈翰宁眉宇紧锁，像是很排斥他的接近。 “你......”齐哲顿住，以为沈翰宁因为早上的那巴掌不爽，默默松开手。 “你别跟来了，我自己去会议室。”沈翰宁忍着压了齐哲的想法，迅速说完拧开后门。 齐哲本想跟上去，但想起他刚刚的排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去照顾其他不适的同学。 十分钟后，王姮回到教室。 她先找到齐哲：“班上其他同学情况怎样？” 齐哲：“除了几位Aphla被压制得有些难受外，其余人都还好。”他顿了顿补充道：“沈翰宁的信息素压制及时，没有引发Omega的异常。” 王姮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电影估计快完了，你待会儿管一下纪律，我去等沈翰宁的家长。” 齐哲点头：“好。” 王姮匆忙离开，等教室里的信息素散掉，Aphla们也缓了过来，互相吐槽几句校霸的信息素。 电影结束后，王姮还没回来，大家讨论的声音顿时大了不少。 “沈哥的信息素是啥味道啊。” “不知道，别问我，我只觉得难受。”说话的女生一提到沈翰宁信息素，顿时垮了脸。 许琴后座的Omega男生想了想，描述道：“好像——是泥土的气味。” “就是那种下雨的时候闻到的味道，很舒服，很清爽的气味。” 另一个Omega补充道：“没想到哇，沈哥的信息素这么清新，完全不符合校霸人设啊。” “啥呀，他本来就不凶，要是没人惹他，他也不会发脾气。”杨晨在后面插嘴道：“别看沈翰宁长得凶神恶煞，他比尚榆辰还没脾气。” “噗，小心让沈哥听到你诋毁他。” “本来就是，早上一脸凶巴巴的！” “杨哥，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吧？” “不是，沈翰宁后来认识的。他不凶，就整天装大尾巴狼，别看他那风流样，其实初恋还在呢。”杨晨撇嘴，他是班上的生活委员，和尚榆辰是邻居，说的话极具说服力。 “哈？沈哥还没谈过。” “没有。” 班上一阵哗然，热闹指数成倍递增。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齐哲捏着笔，后方的喧闹吵得他都有点忍不住了。 学习委员安云华是个急性子Beta，正做的作业被后面闹声吵得完全没思路。 他忍不住叫了句：“安静点行不行。” 杨晨自觉有些过，讪讪闭嘴，示意大家都安静点，拒绝继续讨论。 可是讨论的话题都扯到了沈翰宁择偶标准上，这是可是难得的福利。 沈翰宁那是谁，那是校草榜上得不到的榜首，是碰到发-情的Omega都能坐怀不乱的Aphla，就算他校霸的名声远扬，也吓不退蜂拥而至的追求者。 被打断后，听得津津有味的追求者不乐意了。 “你个学习委员吼什么吼，班长都没说话。” “就是嗷，班长咋不发个话呢，学习委员公开起哄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 “上课时间怎么了，刚刚还看电影呢，老师说了今晚放松，放松，懂？” “你们！” 安华云急得脸红脖子粗，连忙望向齐哲：“班长，你还不管管！” 他向来是三好学生属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齐哲坐在位置上，眉宇微皱。 “班长！”安云华又叫了声：“你不管纪律吗？” “管啥管，有本事去打小报告啊，老子最烦你们这种三天两头跑办公室的人。”后排的大嗓门Aphla谭图嘲了声。 是啊，班长，没法不管。 齐哲闭上眼又睁开。 他放下笔起身，平静的目光落在谭图身上：“现在是上课时间，请适可而止。” 谭图乐了，翘起腿，背靠墙一晃一晃的：“大班长，我不安静，你能把我怎么样咯。” “当面报告，你觉得行吗？”齐哲淡声道。 谭图晃着的腿一顿，被齐哲的语气激得不快：“你-他-妈有种就去说。” 这句话里满满的威胁。 齐哲神色不变：“老师快回来了，你可以再等等。” “靠——” “行了！”杨晨一巴掌拍到谭图身上，制止道：“谭图你少说两句。上课说话是我们不对，下次不会了。” 后一句话是对齐哲说的。 杨晨好心解围，齐哲心领了。他望向杨晨，眉眼稍带弧度：“谢谢配合。” 说完，齐哲坐下，继续学习。 谭图并不想配合，只是被杨晨瞪住：“你再惹事生非别怪我去你家走一趟。” “你-他-妈——” 杨晨挑眉，把谭图骂声堵了回去。 “操！”谭图不爽的放下腿，踢开后门走了。 巨大的响声又引起喧哗，但是没有之前那么大，他们是真的怕被打小报告。 怕被告状，也厌恶告状的人。 齐哲的位置旁逐渐变成真空区，只有面含担忧的许琴坐在旁边，暗自叹气。 第30章 ABO校园（三） 沈家。 沈翰宁按着太阳穴，脑中是强烈的撕扯感，让他烦躁得想打人。 “怎么样？” “烦。” 余柠无奈摊手，对自己儿子毒舌，“烦也没办法，你好好呆着，硬抗吧。” 沈翰宁脸上肉眼可见的绿了。 余柠走后，沈翰宁把手机打开，尚榆辰的消息接连蹦出来： 尚：你小子，一个易感期搞得班上鸡飞狗跳。 这是半小时前的。 尚：......你真的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学神吗，我觉得，你可能有点悬。 这是十分钟前的。 沈翰宁扫了眼，眉宇微颤。 SHN：？ 尚：贴吧热门，我分享给你。 “贴吧：那个新来的年纪第一真他么拽，有人放学尾个随吗，我......” 沈翰宁压下眼，点开帖子—— 1楼：那个新来的年纪第一真他么拽，有人放学尾个随吗，我请客。 2楼：发帖的是谭图？直接弄出这个贴不太好吧。 3楼：我不是谭图，纯粹看姓齐的不爽，想搞他一顿。 4楼：2楼实蠢，谭图怎么可能蠢到光明正大发帖打人，看那个齐哲不爽的多得是，算我一个。 5楼：上课摸鱼一脸懵ing，发生了什么？ 6楼：这楼科普链接——818隔壁转来的‘学神’齐哲。 7楼：楼上的科普，然后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两件事情。 1——早上沈翰宁告白被拒，还被他齐哲了一巴掌。 2——刚刚晚自习沈翰宁易感期，老师不在，让齐哲管纪律。结果他拽得直接和谭图杠起来，用告状威胁谭图，ex口区。 沈翰宁半眯双眸，心下微怒，他点开7楼的链接，一目十行的扫完。 1楼：听说有位学神转来，我特地去青蓝高中朋友那打听了下，然后emmmmmmmm我觉得我不分享一下，简直对不起这么精彩的事情。 2楼：蹲 3楼：蹲 4楼：蹲，顺便，那学神长得还挺好看的~ 5楼：青蓝过来观光，楼上的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齐哲啊，那阴暗的性格就没啥朋友。 6楼：来了来了，你们占楼速度也太快了吧，让我们细细道来—— 第一件，你们见过没被评优然后家长闹到学校去要奖励的吗？ 这位学神大大的母亲，可能脑子那里不太行。 高一下学期，学神错过了期中考。注意，是他自己睡过了，错过了语文考试，然后勉强到100多名。妈的，就英语、数学再加文综，这成绩够好了，结果人妈妈不满意，闹到学校来，非要补考。 这里说一下，隔壁学校神通广大，有保送国内。某知名院校的资格（其实我们也有╮(╯▽╰)╭），前提是每次都到前十名，于是学神与这个保送机会擦肩而过。 那件事闹得挺大的，本来也没啥，但学神他妈过于闹腾，搞得他们班好几天没法正常上课。 重点高中的重点班，被连累了几天的课程，他们班的人特别不爽（楼主可太喜欢没法上课了==不愧是青蓝！！） 而且这个学神呢，话少高冷，老师们的掌中宝，平时也没多少人跟他玩得好。大家惹不起就躲他，然后学神被孤立了ORZ说起来挺可怜的。 第二件！ 大家都晓得高二二班的齐谦吧，那可是人美心善温柔体贴的绝世Omega，他之前不是有一段时间请假了吗，这件事跟齐哲也有关系！ 据说啊，齐哲原先叫韩哲，他爸妈离婚了，他妈就嫁给了齐谦的爸爸，改名叫齐哲。 中间的那些事，俺也不清楚。但后来听齐谦哭诉过，说他哥哥不喜欢他。他想过示好，结果被他哥哥打碎了做了好久的陶瓷，因为溅起来的碎块割伤了齐哲，还被自己的亲爸一顿训。 原先我还疑惑齐谦这个独生子哪来的哥哥，现在我懂了，就很气。 而且那段时间齐谦又是发情期，情绪激动，直接病倒了，养了好久。 本来就该是宝贝的Omega被这样对待，我是真的服。 7楼：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齐哲转学，不会是冲着那个名额吧？ 8楼：不会吧，他那个成绩，走哪都成啊。 9楼：同意楼上，他那个成绩，名校直接走，为啥他妈要这样闹？有病哟。 10楼：作为齐哲的初中同学，我感慨一下，他是从最后一名逆袭上来的，学神的人生就他-妈多姿多彩。 11楼：？？？？？？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12楼：最后一名？what？！ 13楼：成绩好，长得帅，奈何暴殄天物人品差。 ...... 546楼：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知道1班今晚晚自习出了啥事儿不，我都懒得打字了。 547楼：懒得打字我来说，晚自习被气得不轻，恶心心。刚刚齐哲管纪律，直接和谭图杠了起来，他还说要去告状，把谭图气得踹门走了。 我寻思着吧，他妈大闹学校那股子事儿，可能还真是他撺掇的。出了事就只知道告老师，和没长大的奶娃娃有啥区别。 548楼：我隔壁班的，谭图那嗓门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齐哲真有胆子。 549楼：有个屁，你看谭图能忍他不，我赌今晚。 ...... 670楼：赌啥赌，人好歹是个继子大少爷，早被专车接走了。 671楼：还有我的齐谦小可爱！！坐一个车绝对会被欺负的！！ 672楼：他敢！齐谦受了伤，谭图能在学校打起来你信不？ ...... 1597楼：再来个汇总。沈翰宁表白被拒，又被他打了一巴掌。 晚上沈哥易感期发作，齐哲扶他被拒绝，校霸多半是讨厌这位学神。 谭图被他威胁，现在可能要去找人堵他。 齐谦估计夹在中间两难，不过这样的哥哥要的也没啥用，丢了更好。 一个沈翰宁，一个谭图，一个齐谦。 哇哦，刺激。 - 刷完被指路楼层的沈翰宁：...... 他瞬间觉得易感期不算啥，让齐哲看到这个帖子才是真的完蛋。 不过，谭图？ 沈翰宁退出帖子，点开谭图的头像，丢下几个字。 SHN：齐哲我的人，别动。 发完消息，他继续看尚榆辰闪个不停的消息框—— 尚：兄弟，现在离下课还有半小时，齐哲旁边那几排除了他同桌，没人了。 SHN：我出不去，帮我护好齐哲。谭图那边我来，就怕帖子里出事。 尚：......齐哲这样的人，你图啥啊，一见钟情？你信我都不信，快醒醒！ SHN：如果我说他不是那种人。 SHN：你信我还是信帖子？ 尚榆辰秒回—— 尚：当然信你。 尚：行了，你有数就好，齐哲这边有我呢，你安心养着。 尚：至于这帖子，要删吗？ 沈翰宁敲着桌子，帖子里的那些事情，真真假假说不清。删了，万一又有人给阿哲扣帽子呢？ 就算澄清，估计也没多少人相信。 沈翰宁轻呵，更何况，齐哲不需要墙头草‘朋友’。 SHN：不删，想造谣删了也没用。其余的，等我回来再说。 尚：OK。 退出和尚榆辰的聊天界面，谭图回消息了—— 滩涂：沈哥？被盗号了？ SHN：没有。 SHN：齐哲我罩了，收起你那套。 滩涂：......不是，哥，那齐哲有什么好的，你是没看他今天那样儿。 SHN：没看，也不需要。 SHN：你罩齐谦，我罩齐哲，动他？可以试试。 滩涂：成，你发话了，我不动。 滩涂：不过，齐哲人人喊打，就不关我事了。 SHN：放心，带节奏的人我查得出来，你也可以试试带节奏。 发完最后一句话，沈翰宁关掉手机，把自己陷在绵软的床里。 真他么不知道叫些什么事。 被强压下去的易感期症状加倍反弹回来，沈翰宁躺在床上，浑身难受，唯独脑中一片清明。 阿哲的这种情况，要怎么化解？ 沈翰宁缓缓闭眼，努力与易感期抗衡，争取一天内结束这见鬼的症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6000的地雷，爱你~ 第31章 ABO校园（四） 晚九点。 初秋的夜已经开始带着凉意。 黑色桥车平缓行驶，昏黄路灯透过车窗，落到后座少年身上。 齐哲阖上狭长的丹凤眼，因为困倦，脸上失了不少神采。冷白肌肤暴露在昏黄灯光下，让漂亮的轮廓变得越发高冷。 “哥哥，怎么开学第一天就惹到了谭图呢，我要是去晚了，不就要出事了。” 齐谦坐在一边碎碎念，他声音软软糯糯的，责备的话变得有些撒娇的意味。 齐哲紧闭双眼，没有说话。 “你这性格要改一改呢，据说沈翰宁也生气了，我的天，要不明天我陪你去道歉吧。”齐谦也不在乎身边人的回应，自顾自地说。 “沈翰宁没那么霸道，哥哥放下面子去道个歉，他就会原谅你的。” “还有谭图，他对我挺好的，要是欺负哥哥了，就告诉我，我去帮你说——” 齐哲突然睁眼，声音又冷又哑：“说完了？” 齐谦微怔，不自在地笑了笑：“我、我是不是吵到哥哥了，对不——” “我累了。” 齐哲闭上眼，靠在车窗上，不再说话。 齐谦愣住，黑亮的眼睛眸光微暗，再加上轻抿起来的唇，整个人就像被遗弃的奶猫咪。他往后座瑟缩了下，委屈得很。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 盯着路况的司机忍不住摇头，小少爷就是心肠太好，才会被齐哲这么甩脸色，干嘛关心那个根本不懂兄友弟恭的人。 而且小少爷说的那些事情也太过分了吧，第一天惹这么多事！ 要他说啊，也是齐总的问题，非要给小少爷找个后妈，找就找吧，还带回来个拖油瓶。 这齐哲要是想争公司，小少爷不得被欺负死啊。 司机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又心疼又生气。 齐家别墅。 齐哲独自回房换衣服。 他的房间干净整洁，整体布置是令人舒服的淡蓝色，除了必要的家具，就只剩下一整排书架。 洗完澡，让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他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 房门没有锁，外面的人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两下便推门走了进来。 齐哲看到进来的人，站起身，打招呼：“齐叔，晚上好。” “晚上好”齐元明面带笑意地走到他身边坐下，顺便把他拉在身边坐着：“今天转学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齐哲压下目光，望着地上：“还好，可以适应。” 见他说完后就闷不做声，齐元明无奈：“哎，你这孩子，要是像小谦那样活泼点就好了。” 他穿的也是居家服，笑起来温文尔雅，对着齐哲尽是长辈的关怀：“还跟你妈妈赌气呢？” 齐哲不动，只是回道：“没有赌气，是我做得不够好。” 齐元明没忍住笑出声：“还不够好啊，虽然不知道你和你妈妈做了什么约定，但以你现在的成绩去哪里都可以吧，别太逼着自己了。过几天双休假，要来公司里看看吗？” “不用了。”齐哲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齐叔，但我现在还是以学习为主。” 齐元明沉默片刻，叹气：“也好，你好好学习，要是能帮叔叔处理些事情就更好了。” 齐哲扯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你先休息吧。”齐元明起身，摇摇头，走了。 “齐叔晚安。” “晚安，早点睡。” - 九月二日，青江高中。 关于齐哲那些事的热帖发酵了一晚上，屠尽青江高中整个板块，只是涉及其中的几位主人公都没有回应。 齐哲到学校的时候，是六点四十。 七点开始早自习，还有二十分钟。 他走到办公室。 王姮来得也很早，见齐哲大早上来办公室有些意外。 “齐哲？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我性格内向，人缘也差，不适合做班长。”齐哲开口，说的话让王姮诧异：“我想辞去班长职位，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 王姮放下手上的笔，柳眉轻蹙：“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吗？那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这么做。” 昨晚的事情也成了老师津津乐道的话题，不过大部分老师都是赞同齐哲的做法。 齐哲沉默不语。 “能跟我说说原因吗？你是个好孩子，你不内向，甚至很温柔，为什么不试着交交朋友呢。”王姮站起身，右手搭在齐哲肩膀上：“老班师教了这么多学生，绝对不会看错。” 齐哲怔住，自从上了高中，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温柔。 他愣愣抬头，望着王姮。 王姮轻笑：“如果你不想当班长，要不要试试当我的课代表？我喜欢你的文字，很温暖。” 她扬起手中的卷子，笑得温和。 这是开学测试卷，齐哲看到了自己被打满分的作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哲，字如其人，文由心生。”王姮语重心长道：“哪怕是批判性文章，你也能抓住最打动心灵的那一点，真正内向高冷的人，写不出这样的文字。” 被王姮通透的视线注视着，齐哲有些狼狈地错过眼，不敢和王姮对视。 “这样吧，你不愿意当班长，就当语文课代表。”王姮笑道：“至于班长，待会上早自习重新选。” 齐哲盯着桌面，轻轻点头道：“谢谢老师，我先回班上了。” 王姮：“去吧。” 刚开学的高二（1）班注定有些不寻常。 昨晚刚爆出班长高傲自大爱打小报告，今天就来班会重新投票选班长。 全班哗然，有震惊的，有幸灾乐祸的。 沈翰宁不在，尚榆辰全程担当传话筒。 SHN：选班长？？怎么回事。 尚：鬼知道，老班一来就开班会，就说齐哲认为自己不适合当班长，主动请辞，所以重新选。 SHN：...... SHN：那齐哲现在怎么样，有受到什么打击吗？ 尚榆辰抬头看了看，学神前班长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帮着老师裁投票纸，完全看不出啥状况。 尚：=_=抱歉，没有表情看不出来。 SHN：......我要你何用！ 尚榆辰：......？ 好一个见色忘友的无良校霸！ 老子记住了！ 他瞪着屏幕，脑中迅速闪过各种阴谋诡计，突然灵光一闪恶狠狠回消息. 尚：你要不要当班长。 SHN：？？？ 被关在家里的沈翰宁困惑，我当什么班长？ 易感期的症状像浪潮样，一浪一浪的，他刚刚扛过一波，现在浑身麻软，几乎没有动脑子的精力。 好在有尚榆辰这么个好兄弟在，帮他分析完了—— 尚：你不是想帮他吗？先从班上搞起啊，当了班长，怎么维护都行。 沈翰宁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回了个：那行，帮我拉拉票。 尚榆辰满足地收回手机，想想沈翰宁这混蛋被一堆班级琐事堆起来的暴躁模样就爽的一批。 他往前传了个纸条：沈翰宁说他当班长就请大家吃饭。 杨晨：？？？ “你搞啥啊？”杨晨回头，满脸懵：“沈翰宁知道这事儿吗，小心他回来踹你。” 尚榆辰笑得灿烂：“他知道的，放心传，满汉全席他都请。” 杨晨狐疑道：“真的？” “真的，信我。”尚榆辰拍着胸脯：“看我这一脸真诚。” 杨晨：......我信你有鬼。 不过满汉全席诱惑力比较大，宰校霸的诱惑力更大，杨晨迅速当起传话筒。 帮校霸拉票的纸条传满全班。 齐哲在讲台上裁纸，看到了下面的骚乱也没心思管，直到帮忙念票数的时候—— “沈翰宁” “沈翰宁” “沈翰宁” “.....” “......沈翰宁” 全班去掉齐哲弃权的一票，去掉某病人一票，总共二十七票。 “沈翰宁，二十七票。” 就算再波澜不惊的学神也很无语，他转头看看老师，王姮也是一脸：“......” 感情刚刚下面闹腾是在拉票啊，太明目张胆了吧？ 齐哲收回内心的吐槽，把沈翰宁写在班长两字的后面。 ‘班长：沈翰宁’ 王姮胸口微闷，她当然知道这校霸的威名，什么时候校霸也喜欢当班干部了？ 措手不及的老班满脸无语地瞅黑板。 尚榆辰呲牙一笑，趁王姮看黑板，迅速拍了张照片。 尚：【查看图片（班长：沈翰宁）】 尚：搞定了√ 尚：还有，你欠大家一顿满汉全席哟~~~ 一分钟后—— SHN：？？？？？？ SHN：欠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32章 ABO校园（五） 新任班长还在家养病，这两天的班级事务依旧由齐哲处理。 之前的班会挑选了各个班干部，剩下的课代表由科任老师挑选。王姮上课的时候，直接宣布齐哲是语文课代表，让早自习还幸灾乐祸的那部分人傻了。 尚榆辰挑眉，将最新情况传给某人。 SHN：不愧是我家齐哲，真棒！ 尚榆辰：...... 人类无法和舔狗交流，他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机。 上午第一节 语文课，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王姮早上出了小半张测试题，嘱咐齐哲晚自习前收起来。 教室进门处有一块儿小黑板，是用来布置和收作业用的，体育课前齐哲在上面写了小组长收语文试卷的时间。 刚写完，王姮就在门口喊人：“齐哲，尚榆辰，你们出来一下。” 班上有些闹腾，闻言纷纷望向门口。 尚榆辰被吓了一跳，他刚偷拍完齐哲，手机上和沈翰宁的聊天窗口都没关起来。 他定了定神，起身出门。 齐哲放下粉笔，和从后门出来的尚榆辰一起走到王姮面前。 王姮身边站着个又高又壮的男老师，手臂上都是紧实的肌肉，正笑眯眯的冲他们招手。 “这是尚榆辰，他和沈翰宁的体测成绩在班上是最好的，不过沈翰宁当了班长。”王姮对那位男老师说道：“体育委员可以让他当。” 体育老师乐呵呵点头：“可以，看上去身体素质不错。” 尚榆辰：？？？ “体育委员就你了。”体育老师大手一挥：“走吧，年级需要各班班长和体育委员去商量体育课的各类活动。” “啊，不是，老师——”尚榆辰瞪大眼：“我不适合当体育委员啊。” 王姮轻笑，截断尚榆辰的话：“巧了，你旁边这位说自己不适合当班长，你说自己不适合当体育委员，你们去参加这次讨论会还真是绝配。” 齐哲嘴角一抽，继续装木头人。 尚榆辰：......去他大爷的绝配。 这笔账记沈翰宁头上了！ 讨论会开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齐哲还好，尚榆辰已经饿到心里发慌，奈何组织讨论的老师滔滔不绝，丝毫意识不到下面的牢骚。 尚：老子被你媳妇儿害惨了！！！！！！ 半睡半醒的沈翰宁被铃声吵到，瞄了眼消息，随手回了个哦。 尚：我告诉你，你欠我两顿饭，听到没！ SHN：哦。 敷衍得很。 尚榆辰想砸手机，肚子也不争气的响了下，好在周围低声牢骚不断，把声音压了下去。 不过齐哲听到了。 他微微回头，犹豫了下，拿出颗玉米硬糖，放到尚榆辰手机屏幕上。 尚榆辰愕然抬头，发现向来没有表情的学神有些尴尬的说：“吃颗糖顶顶吧。” 说完，他继续转头看向会议室中间，当起木头人。 捻起黄色的糖纸，尚榆辰神色古怪，他算是明白沈翰宁为什么会对这位学神情有独钟了。 不食烟火的神仙坠落人间，确实具有别具一格的吸引力。 尚榆辰笑道：“谢啦。” 齐哲摇头，轻声说：“没事，估计快要结束了，再忍忍。” “成。” 尚榆辰笑容满面地低头敲字：学神人真不错，还给我糖吃，羡慕吗，嫉妒吗？ SHN：...... 沈翰宁瞪着手机，梦中惊坐起。 SHN：不许吃！！！ - 体育委员还要留下来单独开会。 齐哲之前习惯晚上不吃饭，把剩下的几颗糖留给尚榆辰，自己先回了教室。 现在快到晚自习了，要把语文试卷先收起来，然后是明天的作业。 齐哲回到班上，预备铃刚响，正好到收作业的时间。 他把作业记录单扯了三张，递给小组长：“麻烦把语文试卷收一下。” “收试卷？” 一组组长张悦有些懵的抬头：“收什么试卷？” “语文测试卷，今天晚自习前要交齐。”齐哲说道。 张悦瞪大眼：“我的天，班长你怎么不早说，我都给忘了。” 她的声音比较尖，班上瞬间安静，一秒后小半人乱成团：“要收卷子？什么时候说的！” “不是，班长你怎么不通知下就来突袭，是不是有些过分喂。” “老师早上说了要交啊，你们怎么都没做？” “那么多谁记得住，我光记老太婆的那些题号就要疯了！” “就是啊，作业太多我完全忘了，有谁做完没，给我抄抄。” “找班长啊，班长借我抄一下——！！” 在一阵哄闹中，齐哲沉默转身，发现小黑板上根本没有自己写下的任务，那些字被擦掉了。 “喂！班长！卷子能给我下不！”有人在他身后哀嚎。 齐哲抿着唇，拒绝道：“抱歉，作业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二组组长，也就是要抄作业的高旗不满道：“明明是你自己工作没做到位，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这么赶！” “体育课前，我写在黑板上的。”齐哲说：“通知被擦了。” 他指着小黑板上密密麻麻的作业，皱眉：“是哪位同学误擦了吧。” 高旗一愣，望向自己周围：“你们有看到他写的通知吗？” “没有啊。” “完全没看到！” “明明就没写好吗！” “就是啊，一下课你就被班主任叫走了，哪有时间写。齐哲你想甩锅找个好点的理由行吗？”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哪怕是曾经看到的人，也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这是早在初中，齐哲就明白的道理。 他没说话，也不想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小黑板前方。 得到大家信誓旦旦的确认后，高旗炸了：“看到没，是你自己没做好事情，还找借口，要点脸行不行。” 齐哲扯起唇角，平静地说最后一遍：“我写了，不管你们信不信。” 说完，他重新拿起粉笔，走到小黑板前写上：下晚自习前收齐语文试卷。 写下这句话，他转身走出教室，和刚回来的尚榆辰打了个照面。 齐哲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都没看尚榆辰，直接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第33章 ABO校园（六） 易感期不是想走就能走，沈翰宁光荣地扛到了第三天，虽然还有轻微的症状，但他坐不住了。 尚榆辰昨晚发来的消息历历在目，沈翰宁赶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已经过了一半。 刚到楼梯拐角处，就能听到一班传来的吵闹声—— “全班人都没看到，你还狡辩什么，” “不是，统计的事情你昨天为什不说，非要今天说，自己全对了就不管别人是不是？” “就是啊，一大早搞这种事情，烦不烦啊。” “我真服了，有组团向老师投诉的吗。” ...... 声音很大，似乎起了不小的争执。他听了半天，没有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 身上的手机嗡嗡响了下，沈翰宁没急着进去，而是先打开了尚榆辰发来的消息。 尚：又吵起来了...... SHN：我在走廊上，听到了，怎么回事？ 尚：昨天的作业不是拖到晚自习结束才收吗，班主任没时间改，就在早自习上统计错题。嗯，公开展示的那种，有些人就拉不下面子起立呗。 尚：老班刚刚出去，那些小心眼的就开始闹腾。本来学神不想关注这事儿，但他还是代理班长，不管说不过去。到现在还有人在吵齐哲没有做好事情......要我说也是够无聊的。 沈翰宁隔着墙壁，班上的喧哗声尽收耳底，他靠着墙，回消息：“待会出卖你一下，回头请你吃饭。” 尚：？？？你要干嘛？那张照片？靠！不行！老子还要手机呢！ SHN：给你备了个二手机。 班内的尚榆辰满脸：？？？ 尚：...... 尚：（愤怒.jpg） 青江的教导主任特别死板，不允许带手机，最多用来打电话，如有违反直接没收。 沈翰宁无视尚榆辰的愤怒，泰然地收起手机。他手上这部也是之前被淘汰的，用来换齐哲的清白，值得一批。 教室里面还在吵，齐哲冷眼看着。如他所说，所有事情解释一遍后，就不会再解释第二遍，爱信不信。 坐在后排尚榆辰骂骂咧咧收起手机，在全班闹腾下起身，一脚踹开旁边凳子，怒道：“有完没完，再吵滚出去！” 被踹飞的凳子，是沈翰宁的。 沈翰宁一进教室，就看到自己无辜的凳子死于尚腿，嘴角微抽。 所有人都被尚榆辰的盛怒吓住了，唯独齐哲依旧没有反应，正准备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转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生。 沈翰宁。 正牌班长来了。 齐哲直接坐下，如释重负。 “班长大人，再不管管，这个班可就得翻天了呢。”尚榆辰单手抱臂，冲进门走到讲台旁的人冷嘲热讽。 高旗几人以为他说的是齐哲，正准备接话，就听到身后传来语调不高但压迫十足的声音—— “一大早的，精气神倒挺旺，想跑圈了？” 沈翰宁散步样，晃悠到齐哲旁边的过道上。 他勾起左唇角，皮笑肉不笑道：“需要我去把彭主任请来么。” 年级主任彭怀意，最喜欢捉闹腾的班，抓住就是五圈起步。一班闹得这么大都没引来，还真是走运。 发现明明在养伤期间的正牌班长回来了，班上学生愣了半晌，差点以为老师跟在后面，左顾右盼一阵，还没反应过来。 见沈翰宁走到自己旁边，齐哲微微皱眉，没说什么，低头看自己的书。 这是上早自习来的第二波寂静。 尚榆辰大翻白眼，等局面被沈翰宁揽了过去后，干脆坐下，让沈翰宁操心去。 被沈翰宁注视的高旗忍不住咽下口水，解释道：“不是，沈哥，你来评评理。要不是齐哲自己工作不到位害我们被牵连，我们才不会大早上的闹。” “对啊，都是齐哲的问题。” “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耽误早自习统计错题。” “就是说，齐哲根本不配当课代表！” 班上很多人跟着附和点头，一脸愤愤不平的瞪着前排的背影。 唯独撑着头的谭图撇开眼，没跟沈翰宁对上视线。 “哦？看来我回家一天错过了不少事儿啊。”沈翰宁歪歪头，如漆黑眸微眯，笑得有些冷：“有没有负责讲故事的来说一说，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班长的工作似乎也不太到位呢。” 齐哲翻书的手一顿。 他怎么像是为自己说话？ 齐哲轻轻抬头，入眼是笑得肆意的侧脸，要是不忽略话中的嘲讽，倒还挺像那些青春小说里的主角人设。 被怼回来的高旗连忙摆手，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哥你——” “是讲故事不？”沈翰宁打断他说话，笑容忽然消失，淡声道：“不是就闭嘴。” 高旗一滞。 刚刚附和的人瞬间察觉不对，纷纷噤声，没敢说话。 沈翰宁点名：“尚榆辰，你说。” 尚榆辰配合地摊手：“我也想知道，昨天跟学神去开会，就晚了几分钟回来错过一堆好事儿，今天还要听他们叨叨叨，没完了。” “要我说，某些人纯属有病。”尚榆辰往墙上一靠，斜睨着扫视全班，嗤笑道：“我可从来没听过课代表还要帮你们做作业的。忘了，所以没做，这就是你们迁怒课代表的理由？嚷嚷什么呢，有脸嚷？” 这话一出，包括高旗在内的很多人瞬间哑了声，熄了火。 被带进迁怒节奏的人低下头，莫名地有些忐忑。 沈翰宁挑眉，啧啧两声，在众人惴惴不安下鼓起了掌：“且不说我们的课代表有没有失职，你们这学生的职责估摸着也没怎么尽吧？” “来，许琴。”沈翰宁转身，望着学神的同桌：“你知道晚自习要交作业这茬吗？” 许琴向来大大咧咧，直来直去，对齐哲也很有好感。之前帮齐哲说话被怼，憋了一肚子气。 沈翰宁一点名，她立刻点头，愤愤道：“当然知道，老师早就说了。要不是齐哲和老师商量着推后收作业，今天指不定有多少人要挨训呢！” 说完，许琴补充道：“要我说，收作业和协助老师上课才是齐哲要做的事儿，靠课代表提醒做作业的人，哪来的脸怪课代表不尽职！” “某些人，要么是没有脸，要么是多了张脸！”她十分配合的总结道。 “说得好。”沈翰宁把手搭在齐哲的肩膀上，笑：“看起来，齐哲不仅是尽职尽责，对你们的指责更是宽怀大量。我们的一班，倒是上演了一幕农夫与蛇的故事。” 不喜欢别人接触的齐哲本能挣扎了下，听到这话他忽然怔住，连搭肩膀上的手都忽视了。 沈翰宁低头，向齐哲扬唇浅笑：“学神，能起来一下吗？” 齐哲愣愣抬头，望着冲自己微笑的沈翰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是为我的前辈烧融冰山。”他往后靠在讲台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声音中满是调侃。 齐哲不明白他的意思，皱眉没动。 沈翰宁没得到回应，无辜地望他：“班长前辈，来配合下您接班人的第一把火呗。” 齐哲：...... 齐哲这才明白那个称呼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站到沈翰宁身侧。 沈翰宁立刻揽着齐哲肩膀，脸上得逞笑，嘴上严肃道：“第一，齐哲尽职尽责，反倒被你们冤枉。第二，齐哲帮你们要了充足的补作业时间，结果今天还得被你们起哄污蔑。” 没人敢说话。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还真有脸。” 大部分人红了脸，不敢抬头。 齐哲浑身僵硬，忍不住挣开他的手，却被揽得更紧，一只手宛若铁臂，硬憾不动。 沈翰宁锁紧胳膊，不让齐哲挣脱，面上笑容不变地继续说：“还有第三——” 他笑：“这第三嘛，只要你们道歉，那就暂时没有。” 沈翰宁是在笑，只是配上说话时低沉的声音，反而比他身边冷脸的齐哲更令人害怕。 或许是没完全消失的易感期症状作祟，沈大班长眉眼捎带戾气，控制不住的信息素散在空中，压得其余Alpha脸色惨白。 他拉长尾音，伴着溢出的信息素，一字一句淡声道—— “道歉，还是不道歉，你们，自己选。” 第34章 ABO校园（七）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翰宁被齐哲扇了一耳光。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沈翰宁很讨厌齐哲，他光明正大拉票当班长，就是为下齐哲面子。 只是这个几乎所有人，今天都被狠狠地打脸。 沈翰宁揽着齐哲的肩膀，帮齐哲将那些污蔑一一反驳回去，甚至可以说是为了齐哲和班上人公开叫板。 他们的关系根本不是大家猜来想去的那般水火不容。 高旗楞在原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这一切都是齐哲的错才对。 他使劲儿回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闹起来的，是齐哲没有通知收作业的时间，对，他本身的事情就没做好。 “沈哥，再怎么样，身为课代表，提前布置下收作业的时间，不为过吧？” 高旗身后有人提出这个点，说话的是个beta男生，叫董定千。 其余Alpha对他投来佩服的视线。 “哦，是吗？”沈翰宁漫不经心的望过来，优哉游哉道：“原来大家吵是因为这件事啊，看来是我上纲上线了。” 董定千被他看得一涩，所有的解释卡在喉咙里，没敢继续。 高旗咬牙，还是不甘心，接话说：“就算我们后面迁怒了齐哲，但他最开始的工作就没做好啊。” “是、是啊。” 有人小声附和道，被沈翰宁慢悠悠地一扫，瞬间消音。 “而且、而且许琴刚刚说，课代表要协助老师上课，写个通知收作业的时间很过分吗——” 许琴呵了声，呲牙：“当然不过分，但这是他分内之外的事情，没有必要按头让你们看！” “可是——” 高旗疯狂的想找理由，却发现自己越扯越没立场，除了没写通知收作业的时间，根本找不出齐哲的错误。 早自习过半，这一场滑稽的闹剧越发不像话。 齐哲对这个新班级早就失望了，也没打算再纠结什么。 “现在还是早自习。”他对强搭着自己肩膀的男生说。 任其余同学诋毁一早上，他越发平静：“为了我的事情闹这么大，浪费时间，要是把主任引来就糟了。” 沈翰宁比齐哲高上几厘米，此刻低头，见齐哲依旧面无表情，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他松手，轻声道：“这不止是你的事情，我们是一个班集体，不说对外齐心协力，最起码不能从内部垮掉。” 齐哲微微皱眉，撞上沈翰宁郑重的双眼，忍不住往旁边移了步，不愿意和沈翰宁对视。 “你先坐吧。”沈翰宁说。 齐哲不语，回到位置上。 这些话虽然是对班上人说的，但他更想让齐哲知道集体这两个字的重量。 齐哲之前的事情，他差不多从小白虎那里知道了。 从开朗爱笑的阳光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沉默寡言宛若死灰的齐哲，他经历了太多本不该发生在这个年纪的事情。 要想让齐哲重新恢复笑容，第一件事，就是要让他重新融入集体。 沈翰宁站直身子，语气渐沉。 “我们是文科一班，这个班级还要一起走两年的时间。两年会经历多少集体活动，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如果从内部就散成一堆沙，那这个班级也没有必要存在。” 他望向全班，收起迫人的信息素，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严肃道：“既然我当了这个班长，那维护集体团结，就是我的责任。” “高旗，董定千，还有昨天参与的众多人，以及前天——”沈翰宁压下眉宇，扫到撇开眼的谭图身上，黑眸显得格外凌冽：“不服高二（1）班规矩的人，没必要坐在这里。” 对他说的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忍不住看向罕见示弱的谭图。 班上寂静如死水，只有沈翰宁严肃的声音。 “说我上纲上线也好，说我专-制独断也好，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 他朗声叫人：“杨晨，到前面来。” 后排发呆的杨晨一怔，起身，往讲台上走。 “班上同学的名字，你应该都记下了吧？”沈翰宁问。 身为生活委员的杨晨点头。 “现在，我问一件事情，请你们如实回答——” “昨天，在晚自习前做完作业的同学，请站起来。” 沈翰宁的要求，让大家愣住。 齐哲抬头，正巧撞上望过来的视线，对上沈翰宁深邃似海的双眸。 齐哲深深呼吸，第一个站起来。 少年站在前排，身姿俊挺，脊背笔直。 许琴第二个站起来，与齐哲并肩。 尚榆辰不要脸的第三个站起来，冲沈翰宁笑。 相当于一大校霸的尚榆辰也站到了齐哲那边，班上其余人望过来，神色复杂。 你做了作业我跟你信！ 沈翰宁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无视尚榆辰。 有人陆陆续续站起来，不多，不超过班上一半。 杨晨立刻反应过来要他干啥，冲最近的齐哲嬉笑道：“学神，求借笔和纸。” 齐哲取了根笔，还有空白草稿纸，直接递给杨晨。 “谢啦~”杨晨笑着接过，转身趴在讲台上写字，纸上是站起来的学生名字。 没站起来的在下面着急，他们隐隐约约意识到沈翰宁要做的事情。 沈翰宁双手垂在身侧，一一数清人数后，再次问道：“最后再问一遍，还有吗？”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说话，估计是真的没有做，或者是没脸起立。 “好了，名单给我。” 杨晨把写好的名单递给他。 沈翰宁：“都坐下吧。” “既然你们觉得齐哲不应该延长收作业的时间，导致今天早上公然丢脸，那我就去找老师说一说，没做完的，就是没做完，不需要多余照顾了——” 沈翰宁边说边转身，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突然怔住：“王老师。” 王姮施施然走进教室，让下面众人纷纷睁大了眼，他们刚刚完全没发现王姮站在门口。 齐哲再次站了起来，语文早自习因为他弄得一塌糊涂，这确实没尽到责任：“老师，早自习的学习进度没有完成。” 王姮轻轻摇头，面上含笑：“事出有因，这件事不怪你。” “来吧，让我看看是哪些同学听话地做完了。”她朝沈翰宁伸出手，微挑眉。 沈翰宁轻咳一声，把名单交给王姮。 “齐哲、许琴、尚榆辰、杨晨、孟正、廖飞、万希恩......” 王姮慢慢念着，总共十六人，大部分都是性格温和的学生，这些名字，王姮没有感到意外。 她合上纸条，双手按在讲台上，话语中带着失望：“昨天课代表找到我，说作业很多，大家有些做不完，想延迟一下收作业的时间。” “晚自习收作业，学校也有临时会议，我没办法把作业改完，这才留到早自习统计错题。” “做错题站起来很丢脸吗？有没做完被老师公开批评丢脸吗？” 大部分人低下了头，越发觉得尴尬。 王姮说完，望向低着头的齐哲，语气逐渐温和：“齐哲，提出批评。课代表向老师传达学生状态是对的，但你不该不告诉我真实情况。” 已经很久没被这样批评过，齐哲喉咙发紧，低低的应声：“是我的错。” 王姮扬起讲台上堆着的一沓卷子，说：“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我罚你讲解这次的作业，可以吗？” 齐哲意外地抬起头，发现王姮依旧带着笑意，不像他想的那样生气。 “好。”他点头，领下这份‘惩罚’。 “至于不在名单上的人。”王姮脸色一沉：“既然你们不乐意接受课代表的好意，那我就撤销他为你们要来的优待。没做完作业的，全部按不交作业处理，这张卷子连题目带答案抄十遍，明天英语早自习前交上来。” 齐哲愣住，沈翰宁愣住，班上所有人愣住。 这张卷子只有十道选择题、一道阅读题、一道话题练习。答案字不多，多的是题目，阅读题上千字起步。 要抄完，那可是通宵的任务量啊。 虽然沈翰宁是想这么做，但他也没料到王姮直接下了狠心，默默在心里为那群死犟的人点蜡。 班上的人就算家世再好，现在也还是个学生，特别是家长们极其信任青江的老师。学生再能，也不会跟老师闹。 近一半的人白了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齐哲叹气，有心为其余人求情，刚抬头，就被王姮截断：“我性子好，但底线还在，赏罚分明是必然的。” 听到这句，落到嘴边的话被齐哲憋了回去，他无可奈何地保持沉默。 “从班长进来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听你们吵来吵去，大部分事情也知道得差不多了。”王姮望向沈翰宁，语气戏谑道：“班长，我看你把弄了半天手机，一进来就是为齐哲说理，那手机上，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呢。” 沈翰宁僵住，他确定以及肯定那时自己身边没人。 在他脚下呆着的小白虎一愣，抬头，发现王姮的视线慢悠悠的低了下来，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样...... 白虎浑身白毛炸开——靠！绝对是那家伙！ 王姮不经意间笑了笑，重新望向沈翰宁：“拿出来吧。” 沈翰宁嘴角微抽，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干嘛拖二手机下水，留下让他攒点家底不成么。 他搜肠刮肚拍马屁：“老师真是神通广大百晓生万事通——” “行了，别贫了。”王姮嫌弃的撇开眼：“课代表，把投影仪打开；班长，把手机放上来” 沈翰宁一口气呛在胸腔，丢给后方尚榆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和齐哲打开投影仪，把手机上的图片调出来。 尚榆辰仰头长叹：天要我亡！ 这张图的来历，得说到昨天晚上。 齐哲刚写完通知，尚榆辰就偷拍了张照片丢给沈翰宁，然后被班主任和体育老师拖走。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张照片居然成了要命的‘证据’。 因为是偷拍，所以画面有些模糊，但小黑板上字的轮廓一目了然—— ‘语文作业：晚自习前收齐语文试卷’ 小黑板前旁，是转身放下粉笔的齐哲。 孰是孰非，一张照片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35章 ABO校园（八） 比白纸黑字更有分量的证据，赫然摆在眼前。 高旗彻底傻了。 下面学生彻底沉默，只顾着瞪大眼，瞪着那张谁都没想到的照片。 齐哲愣住，他不知道是该细看上面的照片，还是该回身看一眼那位校霸班长。 “看来......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王姮曲起食指，在屏幕上敲了敲，笑道：“不过嘛，我比较好奇的是这行字后面为什么会消失呢。” 她问道：“昨天值日生是谁？” 一个女生举起了手，她站起身，认真地说：“是我，不过昨天晚饭后回来擦黑板的时候，这行字已经没了。” 沈翰宁挑眉：“那就是体育课间的事情了。” “体育课大家都在操场上吗？”王姮看向杨晨。 杨晨摇摇头：“昨天散得很早，不知道哪些同学回到了教室。” 齐哲沉默地听着，胸口闷闷地，想深呼吸，但空气堵在喉咙中，上不去，下不来。 被陷害，没有证据，被所有人鄙弃。 如果不是沈翰宁的突然插手，那今天的事情就又会变成这一幕。 沈翰宁一直注意着齐哲，见他唇色突然变得苍白无比，心下猛抽。 沈翰宁看向王姮，正色道：“老师，班上没开摄像头，是谁也不好找，这件事先翻篇吧，反正这张照片的主要目的是帮齐哲澄清。” 王姮看向齐哲：“齐哲，你觉得呢。” 齐哲压下喉咙中的涩意，点头：“我不想继续深究这件事。” 王姮拿起手机，还给沈翰宁，望向全班：“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欠我的罚抄明天交上来。还有齐哲，今天的语文课就交给你了。” 齐哲微微鞠躬，回道：“是。” 一阵折腾，早自习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齐哲坐回座位，沈翰宁和杨晨走回后排，全班噤声，比晚自习还要安静。 沈翰宁慢吞吞地拉开凳子，正准备细品深藏功与名的时候，王姮突然看着他微笑。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班长，关于手机的事情还没过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沈翰宁：...... 尚榆辰：...... 王姮先出去了，沈翰宁默默起身，掠过尚榆辰要吃人的眼睛。 “那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 “滚滚滚滚滚！” 沈翰宁自知理亏，干咳两声：“你放心，你的手机绝对没问题——” “谁担心手机了，老子担心的是零花钱！” 篓子被捅到班主任眼前，那他老哥绝对会知道，尚榆辰心都在滴血。 他们的动作闹得不大，但现在班上一片寂静，后排骚乱谁都能听见，齐哲本就心烦意乱，忍不住回身望了眼。 沈翰宁余光撇到，瞬间挺直腰杆，十分严肃正经大班长：“还没下课呢，闹什么，我先去办公室。” 尚榆辰自然看到了齐哲望来的视线，磨磨牙，板下脸，低下头，看着书，心里怒骂—— 沈狗子！这事儿没完！！ 办公室。 早自习还没下课，只有王姮一个人坐在里面。 她靠着椅子，从沈翰宁走进办公室起就在打量他，那目光时而温和，时而凌厉。 沈翰宁说不上有什么不对，但直觉王姮看的不是他。 小白虎也跟着进来了，就蹲在沈翰宁旁边，葡萄大眼盯着王姮，噌亮。 王姮收起打量的目光，双手抱怀，轻笑：“主位面一天，平行时空一年，上千年的时间，终于是把你等来了。” 像是胡说八道的话，让办公室里或站或坐的人对上视线。 沈翰宁微眯，这位班主任...... “等我干嘛！” 出声的是白虎。 沈翰宁扯了扯嘴角，低头道：“你认识？” “当然！”它刷的爬到沈翰宁肩膀上，白毛炸起，冲王姮亮爪子：“我是来救人的，别想打阿哲主意！” “打他主意干嘛，那孩子我还挺喜欢的。”王姮耸耸肩。 “呸！你跟死朱雀一个德行，谁信你！” 朱雀。 黑眸猛张，沈翰宁望向王姮：“四神兽？” 语气迟疑，用的却是肯定句。 王姮翻了个白眼：“我还是希望你们人类用天之四灵来这个词。” 白虎呸道：“她是青龙，奸诈狡猾的大蛇！” “那是腾蛇，不是我，谢谢您嘞。”王姮目露嫌弃：“小白球，我警告你，再敢提那家伙，我就把你种了！” 其神勾芒者，物之始生，其精青龙。 东方之灵为木。 白虎哼哼两声：“别转移话题，来这儿干嘛！” 王姮把头撑桌上，慢悠悠道：“来找你啊。” 白虎：“......” 白虎：“找我干嘛。” 王姮：“继续装。” 白虎：“......” 沈翰宁把肩膀上的毛球拎起来，放到王姮面前：“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他非常自觉地往外走。 王姮啧啧两声，挥手带起一阵风，把办公室门关上。 沈翰宁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一定要让我听见吗？” 王姮站起身，背着手慢悠悠走到沈翰宁身边：“即入此局，便是局中人，你想走也走不了。” 沈翰宁笑，黑眉压下，唇角飞扬：“说是走不了，我想死，你也拦不住。” “那就让齐哲继续千灾万悲呗，反正我不介意。”王姮笑眯眯的说。 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指节处发白。 他沉下笑容，讽刺道：“不愧是奸诈狡猾的大蛇，小白虎，你总算有一次说对了。” 小白虎挥挥爪子：“那是。” 王姮权当没听见：“懒得跟你们废话，小白，直接说正事。至于你——” 她看了看沈翰宁，摊手：“你都知道了朱雀，那我也不用再藏着。反正，齐哲这一世的考验我不管，他能不能爱上你，那是你的本事。” “不管？”白虎直起上身，诧异：“难得啊，朱雀都没逆着来，你倒是直接放手了。” “嗤，劳什子的考验谁爱搞谁搞去，我只要平行位面的安定。”王姮淡下笑容：“更何况，南方朱雀主毁灭，东方青龙，主生机。” 她望着沈翰宁，意味深长道：“天道为人生，它最了解人性，既然已经将狗血强加给了齐哲，那我这里就违逆天道给你一次机会——” “让齐哲重拾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其神勾芒者，物之始生，其精青龙。’——《白虎通义》 第36章 ABO校园（九） 早自习结束，青江高中的贴吧、论坛再一次炸了。 1楼：关于校霸发威的那些事儿，我来理一理，楼主今早上有点乱。 2楼：我隔壁班的，只因为早自习的那个厕所，现在风中凌乱。 3楼：蹲，速度说，瓜捧好了。 4楼：谁他妈说沈翰宁讨厌齐哲的，谁说的？！出来挨抽！ 5楼：不对啊，齐哲确实抽了校霸一巴掌啊，莫非校霸是个抖...... 6楼：楼上住嘴！ 7楼：我就一脸懵的看着你们。 8楼：楼主回来了，我顺着8给你们。 1：前情提要——昨天齐哲不当班长，转当语文课代表。 2：补充提要——身体抱恙的校霸在家拉票（？），全票通过当了班长。说实话，这个操作我不太懂，依稀记得，班长说要请吃饭来着。 3：昨天下午体育课，齐哲和尚哥（补充，尚哥被扯出去当体委了）好像是去开会，两个人都是晚自习回来的。 4：齐哲回来收作业，他说已经在黑板上通知了收作业的时间，但是谁都没有看到，并且有很多人忘了语文作业这一茬，凉凉月色。 5：中间走向有些奇怪，班上人莫名其妙和齐哲吵了起来。大致原因，齐哲没有通知收作业的时间，所以他们没做完。（说实话，我理到这里，也觉得昨天很莫名其妙，有一丢丢对不起齐哲。） 6：学神不想吵，直接推迟了收作业时间。然后老师没时间统计错题，统计就变成今天早上公然处刑错题起立的那种，结果又吵起来了...... 大家怪齐哲不通知，导致老师没法改作业，害他们早上丢脸=_=对不起，我自己都理得丢脸。 9楼：U1S1，这事儿吵是吵得起来，当时估计也挺上头，等后面理一理你会尴尬得要命。 10楼：排楼上，我昨晚参与了全程，跟他们一起吵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越想越羞耻orz对不起齐哲！ 11楼：字数超了，这楼接上。 7：大家疯狂怼齐哲的时候，班（沈）长（大）大（校）人（霸）回来了。沈哥几句话怼得全班不敢出声，明目张胆的护着齐哲（我就恨眼睛不是摄像头，太他妈帅了）。 而且他还叫齐哲前辈？？前辈？？！一扣丝Q死咪？？？你们见过校霸自动矮辈分吗？高二一班，应有尽有！ 8：最魔幻的来了，昨天下午，沈哥竟然让尚哥给他拍作业要求，照片上好巧不巧有齐哲写收作业的黑板字。 哦豁，证据！铁证！打脸啪啪的。 可能，这就是缘吧。缘，妙不可言~ 另外，擦了齐哲那行字的，麻烦自觉出来受死！ 11楼：可能，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吧，校霸×学神？醒醒兄弟，还记得校霸一挑十的壮举吗？！ 12楼：前有路见不平以一当十，后有天赐缘分舌战群儒。 13楼：虽然但是，我想说——开学三天，贴吧因为齐哲沸腾了三天，除了找齐哲茬儿你们没事干？ 14楼：所以——校霸对齐哲是讨厌呢还是讨厌呢还是讨厌呢，说不定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救助弱小呢？ 15楼：哪有这么简单，都挨了一耳光还巴巴的帮人救场。如果这都不是爱，那我无法可嗦。 16楼：我也觉得，找茬的人无非是看齐哲不爽呗，哪来那么多事情搞，这一天天的。 17楼：讲真，细思极恐诶，齐哲真做了啥事儿吗？没吧。 18楼：我只有一句话，沈哥挨耳光，是他自己调戏齐哲。谭图被怼，是他先挑衅的课堂纪律。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19楼：所以，沈翰宁果然是真爱哈哈哈。 20楼：感觉这几件事儿齐哲还真是有些委屈，他是不是被人针对了哇！ 21楼：想些啥呢，无非是人红是非多，闹腾几天就消停了。齐哲、沈哥还有他们班主任都说这事儿翻篇了，下一个下一个。 ...... 111楼：虽然有些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说！我仿佛看见了小说开头： 火热校霸挑起冰山学神的下巴，邪魅一笑：前辈，天意如此，从了吧......（啊！唔！轻点！啪！呜呜~啊！用、用力！啊——！） 112楼：我凑，楼上人才。 113楼：楼楼上让我不干净了QAQ 114楼：哟，小黄文都出来了，挺住。顺便1班的同志们，别忘了他还欠你们一顿饭！ ...... 低头，抬头，低头，抬头。 有那么一瞬间，沈翰宁想杀人越货。 尚榆辰笑得眉飞色舞，他晃了晃手机，“你说，学神要是看到了这个，他会咋想？” “......”沈翰宁笑，“他咋想我不知道，不过，你知道我现在咋想的吗。” 尚榆辰嘿嘿一笑，然后猛地转身，往班上跑。 沈翰宁瞪着跑开的某人，他现在很想把这个鬼论坛黑掉，一天到晚尽不干人事。 至于备受关注的齐学神，现在有些烦躁。 齐谦提着杯奶茶，拦在了他回班的门口，“哥哥，我看了帖子，你们班——”他犹豫了下，小心翼翼举起手中的奶茶：“心情不好的话，喝杯奶茶吧。” 齐哲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更冷了，“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哥哥——” “哎，这奶茶看上去挺不错，哪买的？”爽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沈翰宁和尚榆辰并肩走了过来，尚榆辰笑道：“我要好好搜集一下好喝的奶茶，列个表出来。” 齐哲顺势避开齐谦的动作。 齐谦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你搜集奶茶干嘛？”沈翰宁挑眉，随即望向齐哲，失笑，“怎么满脸不情愿，不喜欢喝奶茶？” 齐哲微顿，干脆点头道：“太腻。” “那你喜欢喝什么？”尚榆辰好奇地凑上来，嘴皮子飞快，“学神大大，喜欢喝啥快点报给我，沈翰宁请客，一定要狠宰他一笔！” 齐哲一愣，“请客？” 沈翰宁暗瞪尚榆辰，望向齐哲面上带笑，“对，周末出去聚会，你也一起来吧。” “不用了。”齐哲摇头，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沈翰宁赶在他说话之前伸手捂住耳朵，“哎，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哦，要来？你喜欢吃什么，我先记下。” 齐哲：“......” 沈翰宁笑眯眯地放下手，凑到齐哲耳边，“建设班级集体，怎么能缺课代表呢，一定要来哦。” 温热的气息撒在耳边，齐哲微颤，几乎是下意识侧开了身体。 齐哲：“我周末有——” 沈翰宁：“尚榆辰，快，把要去的名单整理出来，直接定位置。” “好，第一个位子留给学神了，还有补充吗？”尚榆辰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齐哲：“体委——” 尚榆辰：“你说啥？我忙着呢没听见，是不是说要吃啥，来来来，菜名再说一遍。” 齐哲：“......班主任在你身后。” ！ 万籁俱寂一秒钟。 尚榆辰吓得手机差点摔了。 沈翰宁条件反射性转身，没有看到一个人，再回头，齐哲回已经了自己位置上。 沈翰宁：“......” 他感慨道：“原来齐哲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惊魂未定的尚榆辰闻言回身丢给他一个眼刀，“老子罢工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尚榆辰被气回教室。 沈翰宁憋笑，正待迈腿，余光扫到了僵在一边的齐谦。 他轻飘飘道，“你不是齐哲的弟弟吗？怎么连他不喜欢喝奶茶都不知道。” 齐谦的笑容很僵硬，听到这句话他立刻大幅度摇头，“不是，哥哥之前最爱喝奶茶，怎么可能不——” “人嘛，爱好总是会变的。” 沈翰宁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句话：“说不定是这爱好给人留下了什么阴影呢，比如，有毒？哈，开个玩笑。” 他歪歪头，唇角微扬，“上课了。” 沈翰宁回了教室。 这句话宛若雷劈，齐谦艰难地低头，浑身骨头似生了锈的铁，咔咔响。 他的视线落到奶茶上。 齐哲—— 不可能！ 第37章 ABO校园（十） 沈翰宁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巧和齐哲迎面撞上。 齐哲是从后排过来的。 沈翰宁诧异地看他，等回到位置上，尚榆辰抓起一捧玉米硬糖冲他嘚瑟：“学神给的，羡慕不。” 沈翰宁：？？？ “他给你糖干嘛？！” “安慰呗，刚刚那么吓我。”尚榆辰露出白牙，笑，“学神这一把糖把我收买了，你之后别想欺负人，否则我替他揍你。” 沈翰宁磨牙，有些委屈，他都没吃过齐哲给的糖。 之后一定要让阿哲喂给他！ 沈翰宁在心里愤怒道。 早上第一节 课就是语文课。 齐哲用早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备好试卷，差不多把大家错得多的题理好，王姮就踏着预备铃的声音走了进来。 王姮面上含笑，“上课了，齐哲，上来吧。” 齐哲走上讲台，朝大家微微鞠了一恭，然后拿起粉笔，直接开始讲题。 “按照统计的错误率，第三道成语题最高。这个题是常见的褒贬误用，只需要记下十个词的意思，合理使用......” 齐哲侧着身子，将成语意思关键词挑出来，讲一个词语，就在黑板上写几个关键词。 他的字好看，白色字迹带着些许笔锋，只是被粉末压在后面，远看字形工整，不燥不润，笔触流畅。 简而言之，这是一排又一排赏心悦目的黑板字。 “摇旗呐喊，贬义，为错误加油。” “衣冠楚楚，贬义，内外不一。” “巧舌如簧，贬义，假话很动听。” “......” “这个题一共十个成语，都是常见易错成语，大家需要牢记。”他写下最后一个总结释义，回身问道：“这题还有问题吗？” 他讲题很干脆，寥寥数语将成语解释完毕，清冷悦耳的声音让下面坐着的学生有些愣。 “没懂吗？”见没人回应，他皱眉。 沈翰宁压着他的尾音举起手，声音带笑，“懂了，没有问题。” 他一说话，班上发呆的人恍惚回神，不大不小的应了几声。 齐哲没有纠结，继续下一个题。 一组组长张悦缓缓低头，给同桌传了张纸条—— 到底是哪个混蛋擦的黑板！把这么好看的字都给擦没了！ 同桌女生飞快传了回来—— 附议啊啊啊，他声音好好听，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听他讲课简直是声控的福利！ 讲台上的讲解继续，齐哲认真解释着每一道题的得分点，全然不知就凭这一手好字、一副好声音，他已经虏获了不少的‘芳心’。 教室里的氛围逐渐热腾起来，兴致高昂的学生纷纷响应提问，课堂效率一时间直线上升。 齐哲讲完了测试卷，还有一刻钟才下课。 他看向王姮，“老师，讲完了。” “嗯，你先等等。”王姮拦住他下台的趋势，递给他一张纸：“讲讲你的思路。” 齐哲疑惑地接过。 是一张图片，像小学看图写故事的四张图片，这是他们开学测试的附加小话题，用来练手的，不计入分数。 “大家把测试卷子的附加题拿出来，那道题之前没时间讲，恰好齐哲同学写下的百字作文扣题很准，让他给你们讲讲。” 王姮说完又转身走到最后一排坐着，看着齐哲。 临时加任务。 齐哲低头看着手上的图片，有些苦恼——他不是很擅长临场发挥。 他想了想，干脆放下手上的纸，提问道：“大家看到这四张图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第一张花朵迎风绽放；第二张图石头压到花朵上；第三张石头中间裂了道缝隙；第四张，花朵钻出缝隙，继续绽放。 张悦立刻举手，期待地看着齐哲。 齐哲看过来，“张悦同学。” 张悦起立，有些紧张道：“坚持吧，不放弃。” “好的，谢谢，还有吗？”齐哲问道。 沈翰宁慢慢举手，他和齐哲对视，手臂笔直。 齐哲：“沈翰宁同学。” 沈翰宁站直身，说话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些懒散：“不从旁边曲线生长，只盯准缝隙，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听到这个回答，齐哲有些意外，只是对上那双黑眸，看到的却是满满的笑意。 齐哲点头认可，继续问道：“谢谢你的回答，还有吗？” “没了。”沈翰宁摊手，坐下。 陆续有人起身回答，说一个，齐哲就在黑板上写一个，到最后绕来绕去绕不开坚持、努力这几个词。 差不多七分钟左右，离下课还有五分钟，齐哲停下了询问。 “大家的思路都很对，但又有些浅，坚持这些话题已经太多了。如果能像沈翰宁同学那样，上升一个台阶就很好了。另外比较极端只取一个主旨深入讨论这种方法，只要你能驾驭得住也是可以的。”齐哲总结完，说回自己的思路：“我提炼的主旨，是常听到的两个词。” 他重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勾写—— ‘花开不败’ ‘怒放’ 粉笔慢慢摩擦，落下了一地的粉末，也落在了执笔人的身上。 齐哲认真地解释：“这四幅画的画面含义正好对应着花开不败。花朵不甘愿死亡，它要绽放，于是拼命生长，终于再见到阳光。” “至于第二个，怒放，怒放的生命。由字面上升到主旨，生命不会也不甘拘泥于方隅之地，它有自己的骄傲，哪怕破釜沉舟，争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齐哲声音很干净，但是落在大家耳中的声音泛着点点起伏，连齐哲本人都没有发觉。 上午阳光正好，依稀可见漂浮的白色粉末，落在少年微颤的睫毛上，让沈翰宁心下恍惚。 阿哲，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他发了下呆，被班上突然的掌声叫回神。 齐哲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正巧下课铃响了，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逐渐热烈的掌声中回到了座位上。 王姮对齐哲这节课十分满意。 “课代表讲得很好。”王姮走到讲台上，看上去心情不错：“虽然是惩罚，但你超额完成了，奖励你一个提要求的权利，仅限于我这门课。” 齐哲微愣，欠身道：“谢谢老师。” 下课，王姮潇洒转身。 许琴地的扑到齐哲桌上，大夸彩虹屁。 沈翰宁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啧了声，有些不爽，他起身往前排走。 “那个，班长——”高旗和好几个人突然叫住他。 他们身后又陆陆续续走来几人，脸上满是菜色。 沈翰宁转身，略疑惑：“怎么了？” 高旗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尴尬道：“老师罚的抄写，根本抄不完，您能不能——” “不能。” 沈翰宁干脆打断，双手插袋，一脸不解：“我又不是语文课代表，你们找我干嘛。” “可、可你是班长啊。” 沈翰宁摊手：“班长不管每科作业，望你知。” 高旗似是早就知道了答案，没再纠缠，垂头丧气的说了声谢谢，和身边一众人准备回去。 “不过嘛，还是有办法的。”沈翰宁又慢吞吞的丢出一句话。 ！ 七八个大小伙子齐齐转身，望着沈翰宁两眼放光。 “咯，第一排那位课代表，老师不刚给了他一个奖励吗？”沈翰宁笑着说：“找齐哲有用，找我没用。” 之前到最后还据理力争的董定千也在，听到这话瞬间垮了脸，和高旗对视，很尴尬。 高旗：“班长，课代表、他估计不会——” “他会。”沈翰宁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论坛上的谣言，听听就好了，至于到底怎样，自己去问。” 他冲着齐哲方向扬扬下巴，也没再去找齐哲，转而回到自己位置上，笑看高旗等人犹豫不决。 第38章 ABO校园（十一） 齐哲收拾好试卷后，听到有人在叫他—— “齐哲。” 高旗声音发虚。 齐哲抬头，看走到身侧的高旗，“有事吗？” 高旗眼神乱飘，心一横咬牙道：“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能不能帮忙求个情，我们真的抄不完。” 齐哲放下试卷，往高旗身后看了看，差不多六七个人等在一边，脸上的表情或多或少有些烦躁不安。 “快上课了，你们先回去吧，课间操的时候我再去找班主任。” 齐哲淡声说完，回身找出下节课的课本，翻书，拿笔，准备预习。 高旗楞在原地，惊讶道：“你这是同意了？” “嗯。”齐哲点了下头，没有多说。 高旗微张嘴，望向自己身后，大家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王姮突然又出现在教室门口，朝齐哲招手：“齐哲，出来一下。” 齐哲走出教室，和高旗一群愣在原地的人擦肩而过。 董千定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教室，满脑子都是问号，齐哲竟然同意了？？？ “他——真的假的？”有人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其余人还很僵硬，没人回答。 “都说了，谣言不可尽信。” 沈翰宁慢悠悠的晃过来，停在高旗身边，轻笑道：“现在知道齐哲是怎样的人了？” 高旗呆呆地，还没回神，“齐、齐哲——” 他脑子里各种词汇交杂，只是当初在帖子里看到的内容慢慢消失，脑中只剩下现在这个看上去冷冰冰，实则心地温和，甚至很有人情味的齐哲。 董千定等人神色复杂，从不敢置信，到羞愧不已。有懊恼，有尴尬。 “没办法，齐哲这性子根本不记仇。”沈翰宁懒懒道，甚至打了个哈切，“待会认真道个歉吧。” 高旗重重点头，愧疚道：“齐哲人真的很好。” 沈翰宁耸耸肩，靠在讲台边缘，和他们一起等着齐哲回来。 齐哲回来的时候，他的位置已经被一群人围了起来，高旗几人还没有回去，现在又多了一个沈翰宁。 高旗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期待，齐哲自然地说：“我和老师提了，她说抄一遍就好，下不为例。” “谢谢！” 高旗听完，忽然郑重道。 齐哲一愣。 高旗随即九十度弯腰，认真道歉：“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齐哲怔了片刻。 董千定等五六人连忙接上，表情十分诚恳。 齐哲能感受得到这次是真心的，只是他嘴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着急。 沈翰宁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揉了揉眼角，给齐哲解围道：“我说学神大大，这快上课了，给他们一个回答安心呗。” 齐哲扯扯嘴角，尴尬道：“我没有生气，你们回去准备上课吧。” “你真的不生气吗？”高旗小心翼翼地询问。 齐哲摇摇头，“我没有生气，是我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好。” 高旗几人以为他还记恨着之前那句没尽到责任，更是羞愧不已。 沈翰宁眸光微暗，将高旗着急地解释堵住，“齐哲说没生气就肯定没生气，回去吧。” 高旗惴惴不安，正巧上课铃响了，不得不回去。高旗几人互相对视，他们忐忑之余，是对齐哲的感激和越发的愧疚。 铃声响了，老师还没进来，沈翰宁站在原地没动。 齐哲平静地回到座位上，他觉得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问题，没有处理好和亲人关系的这种问题。 至于那行粉笔字是谁擦的，他心里也有数。 再往前追究，就连谭图的那件事，或者说突然火起来的帖子，也有齐谦的影子。 齐谦，齐谦。 齐哲微微合眼，想到齐家纷乱的关系，有些疲倦。 “齐哲。”沈翰宁叫道。 齐哲睁眼，发现沈翰宁还在他桌子边，微微皱眉，“上课了，你还不回去吗？” 沈翰宁牵起唇角，在他面前笑道：“周末的聚餐，一起来吧。” “有——” “不接受有事等一系列说法。”沈翰宁竖起食指，摇了摇，注视着齐哲，“集体活动，缺一不可。我是很认真的在邀请你。” 齐哲微滞，沉默。 科任老师进来了，发现还有人没回位，有些生气地吼人：“沈翰宁，上课了！” 沈翰宁收起认真的表情，转身冲着老师嬉皮笑脸地解释，“刚刚在问齐哲一道题，现在就回去了。” “赶紧回去！” “是是是。”沈翰宁摆摆手，迅速回到位子上。 齐哲敛下目光，再抬头，眼中的波澜渐渐平静。 课间操，王姮抽空来了趟教室，把罚抄减到只有一遍，全班震惊脸。 王姮压着课本，含笑道：“第一次可以从轻处理，但是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王姮走后，高旗立马堵到齐哲桌边，再一次认真且诚恳的道歉。 这次不止他，另一半被赦免的同学都围了过来，满脸激动的道歉道谢，就差把齐哲捧起来丢到天上。 “学神大大，什么都不说了！从今天起谁骂你，我就抄家伙打回去！”这是激动的张悦。 “走开走开，我也要表忠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死忠粉，死了也要粉的那种！！！” “带我一个！学神罩我！！” “.....” 齐哲被围在里面，很是有几分狼狈，他忍不往后退了步，靠在后面的桌子上，“你们冷静点。” 他身后是个空桌子，没人坐在那里，重量很轻。 齐哲直接抵在桌子边缘，瞬间失去平衡，和桌子一起栽倒。 “小心——” 所有人惊呼。 一秒后。 “唔——哇！！”许琴捂着嘴巴，差点叫出声。 齐哲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到一双有力的臂膀中。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沈翰宁无奈摇头，把齐哲揽起来。 在围观人群眼中，沈翰宁半蹲着抱住齐哲。他一手护住齐哲的后脑勺放在自己膝盖上，一手揽住齐哲的肩膀，将人抱了个严实。 齐哲躺在沈翰宁怀中，顿时两眼发黑，挣扎起身。 沈翰宁轻笑，“别动，桌子还倒着呢。” 齐哲愣住。 被连累的桌子四仰八叉的歪在他们身边，桌子侧倒下来，沈翰宁抵住课桌，让桌子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愣着干嘛，把桌子挪开啊。”落在外围的尚榆辰吆喝了声，把目瞪狗呆的众人叫回神。 “啊——哦、哦，搬桌子搬桌子！” 离得近的Alpha连忙上前，把桌子挪开，丢到后排。 齐哲浑身僵硬，心跳砰砰加速。因为沈翰宁挪开肩膀的时候，低下了头，微颤的睫毛和他鼻尖只差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心下砰砰砰，齐哲努力制住心跳，却发现耳垂燥热不已，甚至有往脸上发展的趋势。 “班长前辈——”沈翰宁压低声音，笑了笑，“我的怀里这么舒服吗。” 齐哲陡然回神，发现桌子已经被挪开了，沈翰宁禁锢的双手也松了些。 ‘卧槽卧槽！！！’ ‘班长绝对有点东西！！’ ‘姐妹们，我们班最强cp有望了！’ ‘艾玛，谁说班长讨厌学神的，谁说的！’ 齐哲僵在沈翰宁怀中的时候，围观人群已经控制不住脑中的天马行空，疯狂在心中尖叫。 沈翰宁压着笑容，声音传到胸膛，变成沉闷的震动，让怀中人感受了个彻底。 齐哲几乎是仓皇落跑，他单手撑地起身，直接退后，和沈翰宁保持近一米的距离。 “谢谢。” 齐哲的声音很僵硬。 沈翰宁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唇角飞扬：“没事。” 第39章 ABO校园（十二） 因为突发情况让齐哲十分尴尬，他沉默了小半天，完全不看沈翰宁，哪怕沈翰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而他的同桌许琴，左右吃瓜吃得不亦乐乎，并且被沈翰宁一杯奶茶收买，答应随时随地帮忙传递消息。 每到下课，沈翰宁都有意无意地往齐哲面前凑，然后悲催发现，齐哲看都不看他。 沈翰宁按捺不住了，“咳，齐哲——” “停！”齐哲做着作业，头也不抬地打断，“如果是为了聚会的事情，那可以不用说了。” 沈翰宁不满地拉了个凳子，坐在齐哲桌前，“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齐哲终于抬起头，十分平静地说：“我周末要上课。” 许琴替沈翰宁吐槽道：“......学神大大，您还学是要飞升啊。” 齐哲耸耸肩，不置可否。 沈翰宁对齐哲抗拒的态度很是头疼，上什么课，无非是不想掺和集体活动呗。 一班的很多同学之前就认识，开学后自己建了个班群，不过没人有齐哲的号，就没有拉他。 现在这个群派上了用场。 一班小天地： “SHN：来个人帮帮忙，把你们的学神大大拖去聚餐。” “许琴：举手，班长你加油磨，齐哲扛不住的。” “董千定：可惜学神不是个O，沈哥追妻路漫，凄凄惨惨戚戚哦。” “SHN：......” “董千定：遁！（闭嘴.jpg）” 沈翰宁默默瞪董千定的那句话，顿时觉得无限悲惨，为啥阿哲不是O！！ “张悦：噗，换个方式呢，比如撒撒娇？” “许琴：撒娇可！！我最爱绝世小A公然撒娇惹！” “尚：附议楼上。” “高旗：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沈翰宁：“......” 沈翰宁抽空瞪尚榆辰，“附议个鬼，给我想办法。” 尚榆辰摊手，“撒娇啊，这是最好的办法。” 沈翰宁：“......说吧，明年要我给你烧什么。” “咳。”尚榆辰假装咳嗽，笑眯眯道：“信我，撒娇真的有用。” “滚！” 现在是午饭时间，群里因为一句话闹腾了半天。 沈翰宁把聊天记录从上滑到下，从下滑到上后，被王姮叫到了办公室。 王姮抽出一张座位表，丢给他，“今天下午换位置，你把座位安排下。” 青江高中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正好用来调座位。 沈翰宁望着座位表，若有所思。 回到教室后，他花了半小时排座位，从身高到视力到学习成绩，通通都要考虑进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尚榆辰凑过来看了看，看完后顿时觉得被背叛了，“你这就要弃我而去了吗？？？” 三十六个人分三组，一组六排，一排两人。 第二组第四排的位置，赫然写着齐哲、沈翰宁。 沈翰宁推开尚榆辰哀怨的脸，嫌弃道：“你和杨晨相亲相爱不好吗。” “谁要跟他相亲相爱！我要跟你！”尚榆辰西施捧心状。 ‘啪——’ 齐哲从后门路过，不小心听到这句话，然后掉了满地的作业本子。 沈翰宁：“......” 沈翰宁：“嗨——” 齐哲立刻抓起凌乱的本子离开事发现场。 他走到门槛处时停下，看了眼沈翰宁，走一步，又停下，看了眼尚榆辰。 齐哲忍了又忍，忍不住提醒道：“现在早恋抓得比较严，你们小心点。” 说完迅速消失。 这是他今天跟沈翰宁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噗哈哈哈哈！” 尚榆辰憋不住了，三窜两跳溜到杨晨身边，在杨晨一脸莫名其妙下憋得辛苦。 沈翰宁内心一万匹曹尼玛狂奔而过。 姓尚的—— 老子记住了！！！ 座位表在班会课前贴了出来，大家纷纷寻找自己的新同桌，在看到下面的两个挨在一起的名字后，一个个突然兴奋了起来。 齐哲不喜欢挤人堆，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慢慢清东西，本来打算等大家散了再去看，结果收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眼神。 激动，兴奋？ 他皱眉，等接收到一堆又一堆奇怪的眼神后，起身，走到名单前。 大家纷纷兴奋地让路。 一秒后，齐哲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 许琴望着他，两眼发光，“你和班长坐在一起诶，采访一下，有何感想。” 她拿书本卷成话筒状，递到齐哲面前，十分期待。 齐哲想了想，言简意赅道：“烦。” 许琴：？？？ “为啥啊。” “因为不想去聚餐，他一直烦我这件事。”齐哲很诚实地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许琴眨眨眼，把最新战报发给沈翰宁。 沈翰宁撑着头。 内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社交、讨厌展示..... 沈翰宁叹气，这哪是内向啊，这明明是压在抑自己真实的一面。 现在的齐哲有多沉闷，两年前就有多开朗， 他用虚假的牢笼把自己罩了起来，画地为牢，圈起来的那块天地就是齐哲自以为的舒适区。 小白虎不清楚的事情，沈翰宁已经在王姮那里弄得一清二楚，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姓齐的那一家子。 私生子，永远是原罪。 更何况外室入驻主家，私生子被委以重任..... 沈翰宁甚至无法设身处地去想齐哲此刻的压力，那些来自家族的流言蜚语，来自亲人的提防算计，几乎无孔不入，只等着压垮他的那天。 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低沉了起来，沈翰宁闭上眼，慢慢思考。 让齐哲离开‘舒适区’，这事迫在眉睫。 等待换座位的两节课里，沈翰宁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后无疾而终，还是决定见机行事。 第三节 课，班会课。 刚开学，除了动员几句没什么好说的，王姮唠叨两分钟后，大手一挥，“收拾东西换座位吧。” 大家欢呼一声，开始哗啦着东西，往座位表上的位置搬。 齐哲虽然嫌烦，但也不会反感来自同学的好意，如果他一直不说话，沈翰宁应该就会放弃吧。 齐哲少有的乐观起来。 沈翰宁先整理好了，但齐哲东西太多，还有一抽屉书没拿。 “我来吧。”沈翰宁走了过去。 他抢走桌子上堆成山的书，来回两道，成功登陆新座位。 齐哲张张嘴，没来得及阻止，看到自己的书整齐摆好后，有些恍惚。 沈翰宁伸手拽住他，直接扯到自己身边。 齐哲恍惚间手腕微痛，然后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他瞪大眼，吓了一跳。 沈翰宁笑着说：“你刚刚挡路了。” 齐哲看了一圈，别人还没搬完，他就站在过道里发起了呆，有些尴尬。 “好啦，走，去吃饭了。”沈翰宁再次扯住他的手腕，准备往外走。 齐哲愣愣回神，差点喊出声，他倚在自己的新座位上，不动，浑身写满了排斥。 沈翰宁暗自挑眉，齐哲害怕和别人一起吃饭？ 发现第一个‘舒适圈’。 慢慢来。 “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吗？”沈翰宁歪着头，指了指门外等着的尚榆辰和杨晨。 齐哲扯了扯嘴角，“你们去吧，我还——” “你还有事。”沈翰宁截掉他的话，无奈说：“好吧，不逼你。不过，一起去食堂总可以了吧？” 齐哲沉默，在沈翰宁的注视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到了食堂，几人分开，沈翰宁看着齐哲的背影，暗叹：真是路长且道阻啊。 作者有话要说：齐哲哲是Omega，后面会变O哒~ 第40章 ABO校园（十三） 第二天。 2XXX年9月4日，同桌第一日。 早自习刚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地往食堂走，只有齐哲还在整理笔记，动都不带动。 沈翰宁也没走，等班上的人散得差不多后看，他才懒洋洋的凑到齐哲手边：“早饭一起吗？” 齐哲翻书的手一滞，下意识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沈翰宁趴在桌子上追问：“你是不想吃饭，还是讨厌和我们一起？” “没有，我早上吃了。”齐哲低头，翻开下节课的数学作业。 沈翰宁挑眉，状若无害道：“那为什么我听到你肚子叫的声音？” “......” 一抹红晕飘到脸上，齐哲僵着动作，“你听错了。” 沈翰宁：“哦——那估计是我听错了吧。” 齐哲抿唇，耳垂渐红。 沈翰宁偷笑，然后从抽屉里搜出一份蛋糕盒和牛奶杯，塞到齐哲桌上。 “我也吃过了，这是多出来的，给你。” 齐哲：“......” 齐哲：“我不饿。” “我知道你不饿，我只是跟同桌分享好吃的而已。放心，干净新鲜，无毒无害。”沈翰宁支起头，笑着看他，“吃吧，我妈做的，手艺不错。” 说完，沈翰宁伸了个懒腰，慢悠悠晃出教室。 临到门口处，他回头，笑道：“吃完给我个评价，我得回家糊弄一下我妈。我只会吃，吃后感就拜托你啦~” 齐哲：...... 沈翰宁甩手走了，教室里只有齐哲一个人，他望着蛋糕有些无奈有些头疼。 不好拒绝，又不能无视。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勺子，在薄奶油层上剐蹭着，蹭着蹭着，唇角轻轻勾起。 尚榆辰和杨晨回来的时候，沈翰宁跟在他们身后晃了回来。 齐哲不在教室里，旁边人说是被王姮喊去了办公室。 他回到位置上看了看，强塞给齐哲的蛋糕不见了，剩下一张白色的字条，上面的几行字隽秀挺拔，赏心悦目。 “蛋糕味道很好，甜腻度掌握得精准......” 沈翰宁望着字条，忍不住轻笑出声。 预备铃响的时候，齐哲回来了。 沈翰宁当着他的面细细叠好那张纸条，然后一层一层包起来，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齐哲唇角微抽，干脆翻起作业，目不斜视。 沈翰宁愉快地眯起眼，心情很不错。 一上午安静地过去，齐哲稍稍松下警惕。 下午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天气转热，教室里很多人昏昏欲睡。 数学老师上了年龄，古板得可怕，看到倒了一排的人怒不可支，一题一题挑人回答。 他讲的是开学测试卷压轴题，答案已经发了下来，但难度不小，没多少人回答得上来。 “你们今天怎么回事！”数学老师拿书砸讲台，砰砰响：“这才开学几天啊，一个个死气沉沉的，都给我坐直了！” “张悦！你回答这个问题！最关键的是哪一步！” 被点到名字的张悦瞬间垮了脸，颤颤巍巍起身，没敢出声。 “说！不说出来，今天就到我办公室去！” 张悦苦着脸，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 数学老师深吸一口气，耐性用尽了，他环视教室，“谁来回答，没人回答就全班站着上课。” 安静如鸡。 沈翰宁望着宛若天书的数学发呆，原谅数学被他丢到了天边，他只能看懂坐标系这个玩意儿，再多一步都不行。 “再没人回答，全班都给我罚站！” 河东狮吼般的声音在全班回荡。 齐哲低着头，他几乎没有举过手，也不喜欢课上回答问题。 “倒计时，我数三下——3。” “齐哲，你会吗？”沈翰宁忽然悄声问了句。 齐哲轻轻点头，以为沈翰宁打算举手，于是在纸上刷刷写下公式，递给他。 沈翰宁眉头一挑，接过纸。 上面的思路工工整整，详细到就差写竖式计算。 “2——！” 齐哲收回手，继续自己的学习，刚翻了一面，在那瞬间手腕被抓。齐哲还来不及挣扎，右手已经被高高举起。 “1——齐哲，来！” 数学老师眉头微舒，“告诉大家，这道题的关键是什么。” 齐哲愣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转头看沈翰宁，琥珀色眸中满是恼怒。 沈翰宁自觉滤掉齐哲的怒意，笑眯眯地戳他手臂，软的。 “学神，靠你拯救全班了。” 不管前面还是后面，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齐哲身上，满满地都是希望。 齐哲握紧拳头，深呼吸，感觉心脏在抽搐。 之前是王姮交代的惩罚，他做好了充足准备才敢走上讲台。但今天，面对这么多人，这是他完全不能控制的发言。 齐哲站起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平静的语气复述思路：“这道题的关键是多次求导......” 男生的声音清澈干净，讲起思路娓娓道来，像是清凉秋风，驱散了满脑子的昏沉。 大家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去看题目，分析关键点。 见死水般的教室突然活了过来，数学老师终于消气了。 “很好！”他笑呵呵压下手，“坐吧，你们得救了。” 大家忍不住小小欢呼一声，整个班级如释重负。 齐哲坐下后，闭上眼睛缓和心脏高速的跳动。 数秒后，他睁开眼，从那巴掌后第一次对沈翰宁冷了脸，“你这么喜欢做无聊的事情吗。” 说完，他紧缩牙关，面无表情。抬头看黑板，低头写作业，再也不理沈翰宁一个字。 沈翰宁张张嘴，心下闷得慌。 下课。 齐哲继续埋头学习，不管身边经过了多少人，他都无动于衷。 沈翰宁变着花样撑头，干脆翻起班群，找到之前商量的那些法子。 他把聊天记录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盯着撒娇两字，呆了呆。 沈翰宁握拳，给自己打气，对自家阿哲撒娇怎么了，让他跪榴莲负荆请罪都可以、 鼓起勇气，一鼓作气！ “齐哲——”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时间到了，请先行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齐哲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翻开政治书，等着老师上课，继续目不斜视。 沈翰宁扶额，论天下谁比他更惨。 第二节 课下课。 沈翰宁直接凑到齐哲身边，“学~神~还在生气吗？” 齐哲没反应。 沈翰宁再往他身边凑了凑，继续骚扰，“前~辈~辈~理一下我嘛？” 拖着长音的称呼，让齐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偏了偏身子，坐实另外半边椅子，继续学习。 撒娇失败NO.1。 沈翰宁垂头丧气，往自己的位置上挪了点，然后半身趴上桌子，一声不吭，看上去就很颓废。 齐哲又翻了几页书，上节课的气早就消了，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问题，结果怪到了沈翰宁头上。 想到这儿，齐哲忍不住往沈翰宁那边看了眼。 被沈翰宁折腾了小半天，现在他突然不说话了，齐哲反而有些不适应。 似是察觉到旁人的注视，沈翰宁抬起头，正好看到齐哲澄澈的琥珀色眸。 见这人没有事，齐哲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沈翰宁突然道：“齐哲，你很讨厌我吗？” 他的声音变得低低的，说话甚至有些含糊，很失落。 齐哲心下微颤，继续听他说。 “我觉得我没看错人，你性子不差，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呢？”沈翰宁继续低声哀怨。 齐哲沉默几秒，抬头看向沈翰宁，澄澈眸中光芒微闪。 他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齐哲的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沈翰宁眼中一亮，计划通√ 他直接坐直身子，盯着齐哲，黑眸沉而有力，“你说我是你朋友，那你为什么还要独来独往，我以朋友身份邀请你吃饭都不行吗？” “这两件事情有冲突吗？”齐哲和他对视，不解道：“我只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当然有冲突。”沈翰宁果断道：“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齐哲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个赌会输。 于是他迂回道：“为什么会有冲突，不喜欢人堆所以——” “那这个人堆都是你认可的朋友呢？”沈翰宁直接打断齐哲编织的逻辑链，“因为人群里都是你不认识的人，所以你才会反感人群。” 沈翰宁直直地望着他，“现在你已经有了朋友，能不能走出你的小天地，试试和我们待在一起？” 齐哲掩下眼中复杂的情绪，声音渐沉，“沈翰宁，我们认识才四天，就算是朋友，也要有时间过渡。” 沈翰宁挑起眉梢，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沈翰宁慢慢靠近他，一字一句道：“我和齐谦，你选择哪一个？” 齐哲皱起眉，“他不是我朋友，你不用和他比。” “但他是你名义上的亲人，他和你相处的时间，绝对比我和你长。情感这玩意儿，根本不是时间说的算。”沈翰宁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不到一天，班上同学态度转变有多大，你看得清楚。那你的态度呢？” “他们想要和你亲近的时候，你害怕排斥。他们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躲避甚至迁怒我。他们想要和你一起聚餐的时候，你避而不谈，完全不愿意和他们做一些‘朋友’该有的事情——”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齐哲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被剖析一空的恐惧，急声反驳道：“所有习惯都需要适应，让你突然安静一整天你做得到吗！” “但你根本就不愿意适应。”沈翰宁寸步不让，顺着齐哲的话说：“你要是愿意适应，今天就不会生我气了。” “没有生气！我说了没有！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齐哲低声吼道。 他直接起身，狼狈地冲出教室，又急又怒，还有打心底起来的难受。 齐哲走得很匆忙，甚至不小心带翻了笔筒，各色笔撒了满地。 沈翰宁静了几秒，压下追出去的欲望。弯身，将笔一根根捡起来，放好。 激怒齐哲，本非他所愿，但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根治标本。 沈翰宁趴在桌子上，平复呼吸，他的身体在缓缓发颤。 阿哲，走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本来喧哗不已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望向一跑一睡的后排，满脸迷茫——出啥事儿了？ 第41章 ABO校园（十四） 青江教学楼是几字状，从楼梯出来到一班教室背面有一块空余走廊。因为是类峡谷式走廊，这里风很大，吹到人心里发凉，很少有学生过来。 齐哲从发脾气到彻底平静，只用了一分钟。 沈翰宁没错，错的是他，像个小孩子样，被人戳中心事就炸了。 ‘咚！’ 齐哲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无力，无助，无奈。 久违的麻痛从指节处传来，他收回手。指节骨掩着墙上的灰尘，上面脱落了一层皮，麻麻的。 没有出血，只是麻了。 齐哲轻轻握紧，又松开，重复几次，终于感到了些许刺痛。痛意将麻劲压住，传到大脑神经。 很痛，很麻，很真实。 齐哲倚在栏杆上，眼前是空旷的教学楼广场，身上是真实存在的痛感。 被夺走人生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两年。 刚进到齐家的时候还好，最多不招那些亲戚的待见。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关于他是私生子的谣言突然大范围爆发，整个齐家都议论不休，戳着他们母子的脊椎骨骂。 那个时候，妈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疑神疑鬼。闹到最后，妈妈抱着他哭，母子俩身在齐家，却只能相依为命。 他的成绩，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起飞。 身在偌大的齐家，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保护自己和妈妈，只有拼命的学习，再学习。 从年级吊车尾，到年级正数，不过一年时间。 这也是十七年来，他最后悔的事情。 从此后，他彻底丧失对自己人生的选择权。 他记得自己有父亲，不过父亲染病去世了，那段时间他和妈妈过着贫苦的日子，虽然衣服上是补丁，但心里很充实。 妈妈说想重新结婚的时候，齐哲没考虑那么多，以为只是单纯的组合家庭。 到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齐家。 最开始，后爸齐元明对他很好，吃穿不愁，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那时候的齐谦还是温柔善良的，成天和他闹成一团，就像亲兄弟样，有笑有闹。 如果他不是私生子，那该有多好。 如果他是个Omega，是不是也能享受到应有的亲情。 齐哲摊开手，看着手上斑驳的纹路，据说这些是一个人的命运线。 他握紧又摊开，摊开又握紧，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铃声响了。 打闹的学生匆匆跑过，齐哲踩着铃声，慢慢走到教室外。 进教室的时候，他回头望了眼外面的天空，湛蓝澄澈。 林磊之前告诉他，这是自由的颜色。 因为齐哲突然的怒火，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上雅雀无声，大家都在私底下传纸条各方询问。 好在这节课是喜欢唠叨的历史老师，自己讲题，没有在意下面奇怪的氛围。 齐哲进来后，依旧没反应。安静上课，安静做笔记，和往常一样，完全看不出来生没生气。 沈翰宁坐立不安了小半节课，不时望望齐哲，没敢说话。 尚榆辰坐在沈翰宁前侧方，反手丢了个纸条：你们搞什么。 ——没搞什么，听你的讲。 ——屁，班群都闹翻了。我可告诉你，大家都说了，你要敢欺负学神他们跟你没完。 沈翰宁：...... 哭笑不得后，他莫名欣慰了起来，好歹努力没白费，扭转了大家对齐哲的看法。 ——喂，到底什么情况。 尚榆辰继续丢纸条。 ——我问他去不去聚餐，把人问炸了，就这样。 ——……您是钢铁直A不？ 沈翰宁看了眼纸条，揉成团，不想理。 过了几秒，他又把纸条展开，拿起笔，犹豫地写写画画，写下几个字，又划掉。 写到第五个字的时候，手肘突然被人撞了下，沈翰宁没在意，继续写。 同桌直接踩了他一脚。 “嘶——” 沈翰宁浑身麻住，转头，看面无表情的同桌，却发现他记笔记写得十分认真。 历史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班长，纸条上写些什么呢？有我讲的精彩吗？” 沈翰宁赫然抬头，对上一双精明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笑呵呵的，朝他伸出手。 历史老师是个中年男Beta，看着和善，实则精明至极。 “……老师，我在记笔记，小纸条方便携带——” 历史老师笑得很友善，“是吗？愿意和大家分享下你的笔记吗？” 沈翰宁：……对不起，不愿意。 他压住纸条，僵着没动，冲桌子上的小白虎使了个眼色。 白虎会意地抽出纸条，给他换了张空白的。 沈翰宁把手上全新的纸交了出去。 历史老师接过展开：“？？？” 他狐疑地望过来，上下扫视沈翰宁，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纸，确定沈翰宁刚刚拿的就是这张。 沈翰宁坐得笔直，任由打量。 心不虚，手不颤，就是齐哲刚踩的地方有些麻。 “不是记笔记吗，这纸上怎么什么都没有，我刚讲的你都记下来了？”历史老师折好纸条，放到沈翰宁桌上。 看到一堆人传纸条后，他打定主意要拿个人开刀，“来，把我刚刚讲的经济政策复述一遍。” 沈翰宁嘴角一抽，站起身，没说话。 原谅他唯二记得的学科是语文和英语，至于历史，鬼知道丢哪去了。 历史老师慢悠悠踱着步子道：“给你一分钟，讲不出来就后面站着去。” 沈翰宁，沉默。 历史老师已经晃到了前排，他背过身子，然后转回来，看着沈翰宁。 班上人开始为沈校霸默哀的时候，齐哲依旧奋笔疾书，在本子上快速写着。 沈翰宁忍不住望向自家同桌，想求学神光环一佑。 齐哲抬起头，正好看到沈翰宁可怜兮兮的眼神，心下无奈，把刚写好的东西挪到他的桌子上。 字迹有些潦草，但依旧好看，重点是，上面就是答案。 ！！！ 沈翰宁睁大眼，喜从中来——齐哲竟然愿意帮他！齐哲没有生气！ 他喜出望外地呆了小半分钟，齐哲直接又踩了他一下，低声道：“念啊！” 沈翰宁立马回神，盯着那些字，如视珍宝。 “实行土地私有制，按亩纳税；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统一车轨，修驰道......” 沈翰宁抑扬顿挫地念着，把几行字念出了诗的感觉。 齐哲听着听着，眉眼弯弯。 历史老师挑眉，望了望齐哲，暗自感慨有学霸做同桌真不错。 “可以了，坐下吧。”他摆摆手。没为难到人，颇有些意兴阑珊，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 沈翰宁坐下了，转头盯着齐哲，两眼放光。 “听讲。”齐哲眼望黑板，轻声道：“再有下次，我也帮不了你。” 第42章 ABO校园（十五） 下课，晚饭时间到。 沈翰宁试探道：“你——” “一起吃饭吧。”齐哲先一步说。 沈翰宁微愣，“你想通了？” “嗯。”齐哲点头，眉梢微弯。 他顿了顿，又说：“上节课是我乱发脾气，不是你的问题，对不起。” 齐哲很容易害羞，说完后耳垂染了层粉红，让沈翰宁移不开眼。 齐哲等了半天，结果发现沈翰宁傻愣着，无奈地又叫了声：“沈翰宁？” 沈翰宁回神，笑道：“我也有错，咱们抵消了。现在，去吃饭？” “嗯。” 同桌第一天的晚餐，愉快渡过。 吃饱喝足后，沈翰宁趁热打铁。 沈翰宁：“齐哲，下周的聚餐你来吗？” 他们在操场上荡着圈，齐哲侧头望望沈翰宁，沉吟了下：“明天再说吧，我也不能确定。” “好。” 沈翰宁没问原因，齐哲说什么，他信什么。 两人回到班上后，发现班上众人看过来的视线不太对。 对齐哲是同情怜爱（？） 对沈翰宁是恨铁不成钢（？） 齐哲默默打消掉奇奇怪怪的想法，回到自己位置上，刚找出作业，许琴跑了过来。 许琴握着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别怕，摊上这么个直A同桌，你受苦了。” 齐哲：……？ 沈翰宁：？？！ 沈翰宁挑起眉，“这位同学，当人面造谣不太好吧？” “哎？不是谣言啊。”许琴睁大眼，无辜地指向尚榆辰坐的位置，“尚哥亲口说你是钢铁直A，群里面也在说啊。” ？？？ 沈翰宁气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去去去，回去学习去。” 许琴耸耸肩，走的时候还扒着齐哲的衣袖，‘小小声’道：“学神别怕，他要是敢欺负你，放着我们来，大家一起妥妥的。” 齐哲至今没弄清楚什么状况，看着许琴和沈翰宁有些懵。 “还不走，上课了。”沈翰宁大手一捞，直接抢过齐哲的衣袖。 许琴悻悻地回自己座位，然后掏出手机一顿乱按，估摸着汇报军情去了。 沈翰宁磨牙，迟早把这群家伙的手机捅给教导主任，这一天天的。 齐哲把自己的衣袖扯了出来，疑惑道：“许琴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了，他们无聊而已。”沈翰宁撇嘴，然后凑到齐哲桌子上，掏出一张纸一根笔，“大家都没你的企鹅号，你写给我，回头我拉你进班群。” 齐哲眨眨眼，在抽屉里摸索了下，找出手机，“现在就可以加。” “不行，要上课了。得好好学习，不许玩手机。”沈翰宁正直地说。 齐哲：…… 齐哲像看蛇精病样收回视线，然后写了一串数字，放在旁边桌子上。 沈翰宁拿起纸条，得逞一笑。 绝对不能让齐哲现在加群。 沈翰宁哼着歌，晚自习过得十分愉快。 放学后，沈翰宁依旧等着齐哲，两人并肩走到校门口，像极了多年的朋友。 最起码在齐谦眼里是这样的，他攥紧手，迎上齐哲的时候，又扬起温和的笑容。 齐谦穿着身暗蓝色的西装礼服，估计刚从宴会回来。 他自然地走到齐哲面前，笑道：“哥哥，走吧，我们等了你好久呢。” 齐哲定住步子，看了眼齐谦，然后看向沈翰宁：“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沈翰宁单手插口袋，另一只手挥了挥：“回去记得看消息。” “嗯。”齐哲点头，和齐谦走了。 沈翰宁站着没动，直到齐哲坐到车里，他才收回视线。 小白虎伸了个懒腰，开心道：“今天收获不错，明天继续保持~” 沈翰宁耸耸肩，“看他明天怎么说吧，齐家那些事，是真的麻烦。” 他边说边走，小白虎亦步亦趋地跟着，接话道：“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天道就没想过做人事。” “反正性别歧视传宗接代这种事，走哪儿都不新鲜。”沈翰宁说着，心理盘算齐哲和齐家闹翻的几率，要不，先把阿哲的房间收拾出来？ 十分钟的路程，沈翰宁已经把房间规划想得差不多了，决定周末开干。 齐家。 齐哲和齐谦的兄弟情名存实亡，一路上也没什么好说的，沉默了整条路。 下车的时候，齐谦终于忍不住问道：“哥哥，你和沈翰宁的关系看起来不错诶，之前的事情，是不是误会啊？他对你挺好的。” 齐哲顿了顿，淡声道：“你想多了，同桌而已。” “同桌——？！”齐谦惊道，音调不小心拉高，变得有些刺耳。 齐哲皱眉，没有多说，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齐谦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齐哲消失，他抓出手机，点开谭图的头像。 QA：我哥哥和沈哥现在是同桌吗？ 滩涂：嗯，昨天换的位置。 ‘你怎么不跟我说！！！’ 他愤怒地打下一行字。 一秒钟后，齐谦咬唇，把聊天框里的字，一个一个删掉。 QA：那、那我哥哥之前的事儿，沈哥会不会生气啊，你们别欺负他，他真的很好。 滩涂：欺负……别了吧，你没看贴吗？最火的那个就是了。 QA：我没看啊，怎么回事，我哥哥又出事了？ 滩涂：没，他还挺好的。 挺好的…… 齐谦呼吸一滞。 这两天他有事，根本没去学校，就连和司机接齐哲都是碰巧经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滩涂：‘关于校霸发威的那些事儿，我来理一……’就是这个贴，你慢慢看吧，齐哲现在没太大事情。 滩涂：我之前也错怪了他，但他人不错。原本以为性子太冷不好相处，结果今天被沈哥逗炸毛了，哈，冰冷学神炸毛记。 谭图越聊越来劲，还感慨道，得找个机会去道歉，不然估计得被班上的人群殴。 齐谦已经看不下去了，干脆打开帖子，一目十行的扫下来。 从上到下，他还能保持平静，直到看到集体的打卡团澄清贴后，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786楼：一班许琴到此一游，学神很好很可爱，请你们不要恶意揣测。” “787楼：一班张悦到此一游，学神又帅又聪明，黑子们自重。” “788楼：一班罗静丹到此一游，本声控表示，这么好听的声音只配学神拥有！！！！” “789楼：我是尚榆辰，实名表态，学神喜欢玉米糖，后援会注意下。顺便抵制抵制他的直A同桌，一天天净不干人事儿。” “790楼：哈哈，钢铁直A，尚榆辰你悠着点，某直A即将到达现场。” “791楼：我沈翰宁，先给我同桌顶个贴。然后，姓尚的，明天学校见:-)” “......” 齐哲也在看帖子。 他在路上和沈翰宁互加的好友，上楼一会儿攻夫，沈翰宁已经开始了信息轰炸。 SHN：看这个帖子，大家都等你聚餐来着。 SHN：‘关于校霸发威的那些事儿，我来理一……’ 齐哲顺着看下来，在看到一班旅游团一样的打卡后，本来平静的心微颤。 SHN：（查看图片） SHN：你看，为了聚餐这事儿，那群混蛋还组团讨伐我￣へ￣ ！ 齐哲轻笑，点开图片，是一个群的聊天记录。 “尚：钢铁直A！@SHN！” “许琴：钢铁直A！@SHN！” “杨晨：钢铁直A！@SHN！” 这条消息刷了满屏，沈翰宁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包也没人理，也难怪他郁闷了。 “齐哲：(ｏ^_^)ノ(ノ_＜。)安慰你。” “SHN：抱抱，软软的~” 齐哲：…… 他默默打开消息免打扰，准备拉黑沈翰宁。 ‘SHN撤回一条消息’ “齐哲：我看到了，撤回无效。” “SHN：嗯？什么？刚刚是我弟把手机抢去了，我先拉你进群吧。” 说着，邀请进群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齐哲耸耸肩，配合某校霸的戏。 ‘一班小天地’ “SHN邀请。加入本群” “高旗：赌一包辣条，是学神。” “许琴：学神~风里雨里，终于等来你~” “张悦：齐哲哲~来聚餐~学神大大聚餐嘛~” “滩涂：哟，沈哥把人哄回来了啊。” ‘滩涂被管理员SHN禁言24小时’ “尚：幸好我也是管理员，哟，钢铁直A~” “滩涂：感谢尚哥解禁之恩！钢铁直A沈哥！！！” “SHN：滚滚滚滚滚。” “……” 齐哲先把自己的备注改了过来，然后发了个开心的表情包。 群里立刻开始列队欢迎撒花，把他逗得一乐。 正笑着，有人敲门。 齐哲收起笑容，把门打开。 齐哲：“……妈。” “嗯。”韩梅应了声，径直往房内走。 她刚和齐元明走完宴，身上深紫色的贴身晚礼服还没换下来。 齐哲沉默地拿起校服，披在韩梅身上，“入秋了，晚上还是多穿点。” 韩梅敛下眉，在房间里看了圈，最后望向自己肩膀上的衣服。 她和齐哲都有双狭长的丹凤眸，现在站在一起，一个高雅，一个清冷。 “你拒绝了去公司实习，为什么？这两天公司周年庆，齐谦都特意过去了，你怎么回事。” “……”齐哲抬头望着她，声音极淡：“您来是想告诉我，那个承诺已经失效了，是吗。” “你！”韩梅深呼吸，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阿哲，这是齐家。如果你不掌权，我们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齐哲握了握拳，忍不住反驳，“为什么一定要在齐家——” “因为你是齐元明的儿子。”韩梅打断道：“这种话题我们谈了很多次，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现在都姓齐。” “那为什么……我之前要姓韩？” 韩梅愣住，不敢置信道：“你想说什么？” 齐哲想起今天下午的决定，狠心道：“他把你娶回来承认我的存在，无非是要一个传宗接代的——” “啪——！” “齐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非是要一个传宗接代的精-子。 齐哲牵起刺痛的嘴角，笑。 Omega要嫁人，不可能接手齐家。现在没有Alpha的齐家，就只有他这个Beta可以体外孕娶妻。 多简单的道理。 可惜齐谦不想接受，他更不想接受。 第43章 ABO校园（十六） 一巴掌后，母子两的谈话无疾而终。 齐哲的手机依旧亮个不停，上面是班群里发来的各色表情包。 嘴角还在痛，但心里暖暖的。 韩梅断了他之前的朋友圈，可是现在，他有了新的朋友。 他们叫做高二一班。 一夜无眠。 齐哲早早出门，走了近十分钟坐上公交到的学校。 进齐家三年了，他第一次甩开了齐家司机。就是公交有点堵，到学校的时候正好压着早自习铃声。 见齐哲是全班最后一个到的，王姮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道：“下一次来早点。” 齐哲乖巧点头。 下次要再提前十分钟出门，公交有些不太准。 整个早自习，齐哲表现良好，和同桌交流十分顺利。 沈翰宁读着读着转过了头，皱眉，“你脸怎么了？” “啊？”齐哲愣了下，伸手摸摸脸，“很明显吗？” “不明显，不过我离得近，看得很清楚。”沈翰宁说。 颧骨处有小块青色，很淡。 齐哲皮肤是冷白色，被窗外阳光一照，挺清楚的。 齐哲抿唇，而后开玩笑似：“昨天摔了跤，不过还好，没破相。” 沈翰宁默了下，强行换了个话题。 下早自习，两人吃饭的速度都挺快，吃完后离上课还有二十来分钟，干脆趴在走廊栏杆处散心。 风呼啦吹过，沈翰宁伸了伸懒腰：“这倒是个好位子，挺舒服的。” “嗯。”齐哲趴在栏杆上，望着下面发呆。 “班主任也知道要聚会的事情，她建议我们干脆多找几个项目玩个痛快，最好是全班人一起，你要来吗？” 齐哲侧过头，“要弄多久？” 沈翰宁算了算：“差不多，一天吧。鬼屋，吃饭，ktv，暂定这三项。” “一天啊。”齐哲重复一遍，突然沉默。 ‘下次放假必须去公司，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韩梅昨天摔门走的话还很清晰。 沈翰宁侧头看他，“怎么了？有心事吗。” 齐哲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了。 “愿意跟我说吗？免费树洞。”沈翰宁凑到他身边，笑道。 齐哲抿唇，问：“沈翰宁，你家是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 沈翰宁一愣，忽然明白齐哲说的是什么。 “我家只有我一个，你呢？是想说你和齐谦的事情，是吧？” “……齐家的那些事，你们应该都清楚。”齐哲枕在双臂上，声音淡淡的。 沈翰宁转身，靠着栏杆，轻笑，“不说清不清楚，齐家一些人确实挺迂腐的。” 青江高中，不止齐家一个庞然大物，最起码一班就有两三个。同一个圈子，对他们而言某些秘密几乎是透明的。 “Omega那么珍贵的存在，也就齐家这个偏心眼当做联姻用。对齐家来说，Alpha是最重要的，beta什么都不是。也不知道是哪一辈的传下来的思想，故步自封，齐家也难了。” 齐哲没说话，沈翰宁继续问：“齐家的继承人已经定了吗？” “差不多吧。”齐哲说：“这次月假，我可能不能去了……” “操之过急。”沈翰宁摇摇头，道：“你回齐家才几年，现在就让你接手，不怕拔苗助长吗。” 齐哲没说话。 从沈翰宁这个角度看过去，齐哲脸上的淤青越发明显。 “累吗？”沈翰宁问道。 “还好。”齐哲望向天空，“他们确实激出了我的潜力，但我不喜欢。” 沈翰宁叹了声，“你很累。用两年的时间学会别人十几年的知识，再天才的人都会累。” “我不怕累，只是讨厌齐家，讨厌这个继承人。” “我也不喜欢做继承人，被迫做不喜欢的事，没人会开心得起来。齐哲，别强撑着，你需要休息。” “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继承人吗？” 沈翰宁没说话，安静地看着齐哲，做一个好的聆听者。 “刚进齐家的时候，齐老爷子还在。那时候我的成绩挺差，总是被别人拿来嘲笑我妈，嘲笑齐元明。齐老爷子不待见我们母子，他要求我必须要考上青蓝。” 齐哲淡淡讲述着，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不值一提。 “我在的初中不是很好，考上青蓝只有前十能做到。初二结束，我到了第一名。” “我做到了，齐元明喜出望外，齐老爷子也不再为难我们。但是，这一切只是他们挑选继承人的考验而已。” 齐哲嘲讽道：“就因为这件事，他们认定了我比齐谦更聪明，更有潜力。更何况Beta可以勉强传承，齐谦就被彻底放弃了。” “挺可笑的，齐谦为了继承人努力十五年，结果被一个性别否决了。” “我被否定存在十五年，是因为Beta，最后被承认，也是因为Beta。” 这些事情哪怕沈翰宁清楚，现在从齐哲讲述中再听一遍，依旧不是滋味。 齐家是家族产业，蛀虫太多了。齐元明无法再等一个十五年，干脆让私生子回来，强行化作继承人。 “齐谦在齐家生活了十来年，自然比你更熟悉这一套，他不甘心把继承权让给你，你也不喜欢齐家的东西。齐家的未来终归是你们两个人的，不用在乎齐元明的要求。” 齐哲低下头，轻笑：“不在乎不行啊，齐元明直接认定我是继承人，齐谦的反击，毫无作用。” “齐谦他——”沈翰宁顿住，听齐哲继续说。 “初三那一年，我的朋友圈被他们大清洗，然后强制让我学习一些商业管理的知识。没用的东西不让我碰，没用的人不让我接触，我按照他们的步调走了一整年。” “然后。”齐哲双手麻了，换了个姿势，“我忍不住了，齐谦也忍不住了。” “升到青蓝的时候，我排在三百多名。青蓝一千来人，这个成绩勉强，但依旧不够格。我不想再学继承人的那些东西，就开始绝食，放弃学习，现在想想真幼稚。” 沈翰宁摇头，“不幼稚，一个年龄段一种思想。” 齐哲笑笑，继续道：“我妈当时还会心软，就承诺说只要能拿下报送资格，继承人这件事也可以延后。” “其实我又被骗了。她答应了齐老爷子，必须让我的成绩重新回到第一名，不然就要考虑齐谦。” 沈翰宁也笑了，“她很傻。” “是啊，是挺傻的。齐家要是愿意考虑Omega，怎么可能再让我回来。不过是继承人成绩太差说出去不好听而已，但我相信了，也傻。” 沈翰宁揉了揉鼻子，无语道：“我成绩这么差，也没见我老爹着急过。” 齐哲一笑，有些羡慕，他接着说。 “保送资格前提是前十，高一所有考试我都是第一，除了下学期的期中考。那次考试前晚，齐谦给我送了杯奶茶。”齐哲耸耸肩，“加了安眠药的。” 沈翰宁默不作声，只是搭上了齐哲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 齐哲依旧平静，轻笑，“我那时候和齐谦的关系还不错，没有现在这么冷淡，他到现在都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明白我对他冷漠的原因。” “我睡过了语文考试，当时就觉得，算了，无所谓了。但我妈怕了，就去找老师商量。结果齐谦找朋友帮忙，故意把这件事情闹大，后来齐老爷子就直接给她摊开说，继承人只会是我。” “齐谦被骗了，他以为齐老爷子要我拿到保送才能拥有继承权，其实不是。” “我妈亲口把这件事告诉他，我在门外听到了。” “然后齐家把我转到青江高中，再然后，就碰到了你们。”他转过身，眉梢微扬，看起来挺开心的，“这可能就是因祸得福吧。” 沈翰宁噗嗤一声，望着齐哲的笑脸调侃道：“谁说你冰冷的，来来来，拍个照，让大家看看传说中的冰山学神。” “走开。”齐哲含笑骂人：“之前就算交到朋友，齐家也会干预进来，现在——” “他们可动不了沈家继承人。” “那是。”沈翰宁嘚瑟挑眉，“所以月假直接出来玩，他们要是拦着，你就把班上人名字报一遍。是到公司浪费时间重要，还是结交人脉重要，让他们自己想去。” 齐哲张张嘴，忽然拍下额头，“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沈翰宁伸手揽住他，往教室晃去：“因为你变蠢了。” “嗯，近朱者赤嘛，跟你同化了。” “……你说，你是不是被那群家伙带坏了。” “唔，有吗？只是被你带蠢了吧。” 沈翰宁：“过分喂！” “不过分，昨天你说你弟动你手机，今天你又说你没弟弟。”齐哲狡黠一笑，“是不是傻呢？” 沈翰宁：“？？？” 都说学神套路深似海，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第44章 ABO校园（十六） 青江高中管得严，放假是按半月假形式，开学第一个半月假，高二一班集体聚餐。 经过多次投票，多方调研，沈翰宁定下游玩路线：冒险屋——吃饭——KTV。 放假第一天早上九点，青江高中校门口。 沈翰宁专门包了辆大巴，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游乐场进军。 车上。 沈翰宁抵不过众人要求，带了个小红帽，手里举着个小旗子。在自己万分唾弃下，妥协地当起了导游。 “都安静安静，听我说两句。”沈翰宁背着手，老气横秋道：“老班说了，开学第一个月假，你们把心玩飞了也没事，放心大胆玩。但收假之后要用心学，不然就要找我麻烦了。” “所以为了我这顿请客值，收假后记得装一下，听到没？” “收到收到。” “保证乖得一批。” 沈翰宁满意的点头，坐回第一排，身边是他死缠烂打扯过来坐的齐哲。 尚榆辰坐在他后面，把一个小袋子递了过来，沈翰宁接过，转手递给了齐哲。 “咯，无糖，还热乎。” 齐哲微愣，是珍珠奶茶。 沈翰宁笑眯眯地：“你没进群的时候大家统计了一下要喝的饮品，奶茶投票数最高。这是你的，专门要了无糖。” 之前齐谦送奶茶来，尚榆辰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还以为你们之前是说着玩的。”齐哲哭笑不得，伸手接过，捧好。 他说奶茶腻只是躲开齐谦的借口，其实并不排斥奶茶，但沈翰宁还记得这件事，让他心里微暖。 “要是说着玩，估计尚榆辰能把我劈了。”沈翰宁耸耸肩。 “又说我坏话。” 尚榆辰撑着沈翰宁座椅站起身，哼声道：“学神我跟你说，这家伙就是借口，他就是想给你——唔、唔！” “不用理他，这人就是天天没事挑事。”沈翰宁冲齐哲道，手下越发用力。 尚榆辰被他嘴巴连带鼻子一起捂住，差点就喘不过气来，拼命掐着面前人：松手啊混蛋！ 沈翰宁呲牙，松手。 尚榆辰怒了，坐回位置，气得心肝疼。 齐哲看看沈翰宁，再看看尚榆辰，为后面人默默点蜡烛。 从青蓝高中到游乐园差不多半小时左右，大家闹腾一阵也就到了。 车停下，沈翰宁举起小红旗，像个导游样在空中晃悠几下：“车子到站，走吧。” 沈翰宁把票买好，大团队直奔冒险屋。 齐哲跟在沈翰宁后面，第一批进去，后面跟着的是尚榆辰，杨晨，许琴等人。 冒险屋很黑，每个人都在身上绑了个夜光绳子，以防大撞车。 沈翰宁往后看了看，问齐哲：“害怕吗？” 齐哲笑着：“只是黑而已，还好。” “跟好我，这里面很容易迷路。”沈翰宁叮嘱道，然后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肩膀。 齐哲浑身一僵，一秒后放松下来，顺着沈翰宁的力道往前走。 进来的人或多或少都去过别的冒险屋，这样纯黑的房子还比较少见，惊呼声不断。 黑暗最容易放大感官敏感度。 沈翰宁对齐哲的反应一清二楚，见他放松了下来，暗自挑眉，继续带着齐哲开路。 三十多人的团队，走起路来只剩窸窸窣窣的响声，有些安静过头了。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啥？很安静啊。” “好像有哭声，从侧边传来的。”尚榆辰说得很认真。 “卧槽，尚哥你别吓我。” “不是吧，你还怕这些，又不是真的。” “是~吗~” “——卧槽！！！！” 许琴敢嘲笑完，回头就对上一双幽红的双眼，吓了一跳。 她撒丫子往前跑，一不小心撞上齐哲。 黑暗的屋子里，慢慢升起绿色的火焰，一下一上，在他们身边环绕。 “我的乖乖，从哪冒出来的。” “这是真火还是假火啊，来个人烧烧纸。” “烧个鬼，要是易燃你不就惨了。”沈翰宁翻了个白眼，把奇思妙想的一堆人抓回来。 许琴撞上了齐哲，齐哲扶了她一把，两人刚站稳，突然一个长长的舌头在他们身边跳舞。 ！ 齐哲心脏一跳，迈出的步子顿住。 他倒不怕鬼，就是这种突然出现的既视感很容易让人窒息。 沈翰宁伸手捞过齐哲，憋笑道：“原来你也怕这些玩意儿啊。” “害怕是人的本能反应，很正常。” 沈翰宁：“哦~~” 齐哲：“……” 他有点想打人怎么办。 逗了人，沈翰宁及时止损，笑呵呵地说：“走吧走吧，才走了四分之一，鬼知道后面有什么呢。” “有~鬼~” 撒了白色荧光粉的人‘刷’地冒出来，在沈翰宁耳边念叨着。 沈翰宁啧了声，一把推开白色鬼，有点手痒痒。 鬼屋这一类骚扰手段就那么多，被吓了一两次后，大家就松了下来，边走边唠嗑，极其不把鬼屋放在眼里。 藏东西的区域，工作人员小声吐槽。 “这小家伙们胆儿挺大的，走走走，玩点新的。” “你要干嘛？” “嘿嘿，来点陷阱吓吓他们。” 前面的路被一阵捣鼓，沈翰宁齐哲等人毫无察觉，依旧漫不经心地往前走。 “学神大大，求分析一下刚刚那火的原理。” “求分析加一！” 齐哲噎了下，有些无语：“我是文科生啊，你们问错人了。” “……对不起，打扰了。” 沈翰宁笑骂道：“出来还想着学习，精神不错。我回去就禀报老班让她给你们加作业，你们看怎么样？” “别！沈哥饶命！” 尚榆辰大翻白眼，跟身边的杨晨嘀咕道：“护妻狂魔！” 杨晨摊手。 许琴听到了，眨眨眼，悄声问：“尚哥你那儿是不是有什么情报？分享分享呗。” “成，来，我跟你说……” 后面几人嘀咕的声音沈翰宁一清二楚，他哼哼笑了下，带着齐哲先走一步。 齐哲疑惑：“走那么快干嘛？” “你身后那两人一看就不安好心，咱们先走，不能让他得逞。”沈翰宁道。 齐哲：“……” 荧光鬼，长舌鬼，上吊鬼，半身鬼…… 沈翰宁看困了：“为什么会有鬼屋这种无聊的玩意儿。” 齐哲：“还有最后一间房子，忍忍。” 鬼屋是一间房接着一间房，他们已经打开了五间，剩下最后一间。 小白虎一溜烟跑不见了，然后早早停在最后一间房前，若有所思地模样。 沈翰宁狐疑地低头瞅它。 小白虎站起身晃晃尾巴，在沈翰宁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很开心。 齐哲推开门的时候，还在和沈翰宁聊天：“待会是去哪吃——” 饭字没说完，齐哲睁大眼，整个人急速下坠。 沈翰宁吓了一跳，连忙扯住齐哲，却被人从背后一推，也掉了下去。 推人的长舌鬼遗憾道：“怎么就两个人。” “后面人来了，快把口子堵起来！” 洞不深，差不多两三米左右，下面是层层叠叠的海绵，齐哲和沈翰宁摔下来一点都不疼，就是有些刺激。 齐哲惊魂未定，沈翰宁压在他身边。 “……这冒险屋有点东西。”沈翰宁吐槽了句，先撑起身子，不小心看到齐哲白皙的脖颈后，动作滞住。 齐哲也跟着撑了起来，却没料到沈翰宁愣在了半空，直接撞到他的唇上。 “嘶——” 沈翰宁瞪大眼，齐哲脖子一阵酥麻。 后颈处和身后人的唇碰到了一起。 齐哲僵住不敢动，沈翰宁回神赶紧起身，伸手把齐哲扶起来。 被扶住的人很是尴尬，脖子那边还有些湿润的感觉，酥酥麻麻的，甚至在发热。 他连忙抽出手，离开沈翰宁身边。 沈翰宁摸摸鼻子，唇边残留着刚刚的触感，软软的，还挺香。 这个洞空间着实小，而且不隔音。上面那一群人到处叫的声音还能听见，依稀可闻齐哲和沈翰宁几个字。 工作人员也算有良心，在洞边留了个梯子和一盏日光灯。 沈翰宁清楚地看到齐哲脸上慢慢染上红晕，恍惚间，似乎闻到了浅浅的桂花香味。 很浅，很淡，但诱人发颤。 沈翰宁立刻回神，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连忙走到梯子边，就怕齐哲看他生气。 “齐哲，这边的梯子可以上去。”沈翰宁唤了声。 齐哲收起尴尬，将刚刚那件事情丢到脑后，跟上沈翰宁，两人一前一后的爬了上去。 洞口被封住了，沈翰宁抓住扶梯，伸手用力敲了敲：“尚榆辰，杨晨，能听见吗？” “咚——咚——咚——” 尚榆辰急忙走回门口处，用手敲了敲地板：“沈翰宁？” “我和齐哲掉了下来，你们找找有没有什么机关。” 声音很闷，尚榆辰勉强听清，和大家分散找开关。 沈翰宁和齐哲不知道吊了多久，两人一个看似坦荡，一个看似平静，其实都尴尬不已。 最后爬出来的时候，齐哲直接落后沈翰宁一步，没有再上前。 沈翰宁愁苦满面，恨不得平了这个破鬼屋。 突发事情让大家吓得心惊肉跳，走出鬼屋的时候，还受到了工作人员笑眯眯的款待：“恭喜逃出地狱。” 沈翰宁磨牙，假笑道：“很好的游戏。” 工作人员嘿嘿两声，送上钥匙扣当小礼品。 大家瞅了瞅假笑的沈翰宁，再瞅瞅一言不发的学神，互相对视交换信息，心里比蚂蚁抓了还痒痒。 第45章 ABO校园（十七） 出了鬼屋，沈翰宁和齐哲一路无言。 差不多也到了午饭的点，大巴把三十多个人拖到不远处的自助烧烤店。 沈翰宁摇了摇小红旗，“这家店的二层今天归我们了，随便吃。” 觅烧乡。 这家店在网上的口碑不错，是沈家旗下的产业，沈翰宁大手一挥拿来聚餐用。 自助餐最大的好处是菜品多，沈翰宁统计了下大家想吃的菜品，统计来统计去统计疯了。干脆把所有人拉来自助餐，爱吃什么自己挑。 “沈哥帅！” 大家给面子地欢呼一声。 沈翰宁默默蹭到齐哲身边，干咳几声。 齐哲强装淡定，“还不进去吗？” “现在进去，走吧。”沈翰宁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往里面拉。 齐哲没有挣扎，跟着进去了。 一桌四个人，沈翰宁自然是跟齐哲坐在一起，对面是杨成和尚榆辰。 对于这个座位安排，尚榆辰有一句不吃狗粮想说，然后被沈翰宁威胁得闭上了嘴。 锡纸铺上，大家纷纷起身，在各色菜肴里穿梭，齐哲拿了几样吃的就坐回座位，把其余三人拿回来的东西慢慢烤熟。 沈翰宁看着他翻动着烤串，刷油，撒孜然粉，看入了迷。 尚榆辰路过撞了他一下，“喂，回神吧你。”他顺手丢来一瓶啤酒：“今天不醉不许归。” “待会还要去KTV，喝什么酒，闹事。”沈翰宁丢把酒瓶放桌子上，继续欣赏齐哲动作。 “啧。”尚榆辰自己开了瓶，对杨晨吐槽：“有些人啊，就是死没良心。” 杨晨拿着杯子喝酒，深感赞同。 齐哲手下动作一顿，旁边注视的目光太强烈，他忍不住道：“看烧烤能看饱吗？” 沈翰宁眨眨眼，收回视线，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我还不饿。” 齐哲：“……” 尚榆辰举起杯子，“学神，来一杯吗？” “我不怎么喝酒。”齐哲摇摇头，“你们喝吧。” 尚榆辰也就是意思意思，没打算拖学神下水，和杨晨干了起来。 差不多第一批肉快好了。 谭图拿着瓶酒凑过来说：“学神，我敬你。” 他满上一杯，大嗓门也有些尴尬，“之前是我误会了你，对不住哈。” 说完，他直接喝见底，然后再满上，继续唠嗑，“你刚来的时候，齐谦总说他哥挺不错。是我被齐家那趟子事搞蒙了，以为你欺负他，所以上次才针对的你，我给你道歉。” 又一杯下肚。 齐哲被谭图的坦率弄得一愣，见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好不回复。 他干脆的拿起杯子，学谭图的模样也倒满了。 沈翰宁皱眉，“没喝过就少倒点。” 齐哲轻笑：“还行，总不至于一杯倒吧。” “啤酒这东西醉不了人，解渴用的。”尚榆辰揶揄道：“就算醉了，这不是还有班长在吗。” 沈翰宁横了他一眼，“今天外面我管事，你少给我惹麻烦。” 尚榆辰把手搭在椅背上，左耳进右耳出，十分悠哉。 齐哲被他们逗得一笑，干脆拿起杯子，和谭图碰上，“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没事。” “好！”谭图仰头干掉，爽快道：“就喜欢你这性子。” 齐哲笑了下，也喝掉一杯。 谭图走后，高旗几人有样学样，都凑了过来。 齐哲郁闷道：“你们确定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吗？” 眼前几人人手一杯酒，齐哲默默数了数，感觉自己的酒量不太靠谱。 尚榆辰起哄道：“你喝不了让班长喝，同桌就要同甘共苦！” “对，班长喝！” 高旗顺势把酒瓶递到沈翰宁面前，朝他挤眉弄眼，“班长？” 齐哲挑眉，“我还没喝，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能喝。” “坐着坐着，我来就成。”沈翰宁把他压下去坐着，接过酒瓶。 齐哲：“……” 齐哲：“我能喝！” 一杯酒下肚略略上头，把他的压抑多年的小性子也激了起来。 他只是不常喝，不代表不能喝。 沈翰宁摸摸鼻子，想了下，把酒瓶还给齐哲，“注意点，小心醉了。” “嗯。”齐哲应了声，拿起酒器打开瓶盖，又满上一杯。 “学神，敬你！保佑我月考大吉大利！”高旗笑嘻嘻道。 齐哲挑眉：“这是把我当文曲星用？” “那可不，来来来，喝！” 齐哲轻笑出声，跟着大家一起闹，第二杯酒，喝完。 高旗带了波热潮，大家纷纷响应，过来敬酒，美名其曰拜学神，月考万岁。 齐哲意思意思喝几杯，不常喝酒的人对自己酒量没把握，他怕出事情，后面来的都转了果汁。 第二层热闹不休，沈翰宁这桌围满了人。 眼见着齐哲喝果汁都快喝饱了，沈翰宁把敬酒的人通通挡在外面，让齐哲专心致志弄烧烤。 众人颇为扫兴地扫了一眼门神似的某人，把沈翰宁气得闷笑。 屋内肉味，菜味，甜点味交织，很香，令人食指大发。 第一波肉已经烤好了，齐哲装了四人份，然后专注自己的烧烤。 沈翰宁享受着齐哲亲手做的烧烤，喜不胜收。 正吃着，有股香甜的气息混在浓烈的肉香里，一时分不出来什么香味，大家都没注意。 不多久，类似桂花的清香掩面而来。 现在是九月，桂花早就谢了，没道理现在有桂香。 沈翰宁嗅了下，体内莫名燥热不已，他皱眉，看了眼尚榆辰，呼吸有些急促。 尚榆辰和杨晨都是一脸古怪，齐齐望向齐哲。 齐哲脸有些红，脑中晕乎乎的，他以为是酒精上头的原因，没太注意。 就是很热，很闷，透不过气。 他甩了甩头，正好看到其余几人望向自己，疑惑的望了回去。 莫名其妙的，他感觉眼前天翻地覆，忽然一片黑，闭上眼时只听到嘈杂的喧闹，还有沈翰宁焦急的叫声。 从睁眼到闭眼，齐哲意识里就过了一秒。他感到身体很沉，脑中很晕，但周围人说话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翰宁守在病床边，黑眉皱起数个弧度。 许琴和尚榆辰，杨晨都在身后，其余人则是含着担忧先散了。 “学神——真的假的？？？” 许琴至今一脸懵，不敢置信。 “嗯，是Omega。母体产子的时候身体孱弱，导致孩子腺体发育缓慢，所以现在才真正成型。” 医生解释道：“他今天的情绪应该比较高昂，再加上酒精的刺-激，腺体提前成型了。按理说，他很可能到成年才分化。” 说完，他又有些感慨：“一般Omega十二岁就能定型，到成年才分化的Omega，的确少见。最好通知他的家人，这段时间要把他保护起来，发-情期随时可能到。” 沈翰宁一愣：“随时可能？” “是的。”医生拿出一份报告，交给沈翰宁，“腺体虽然缓慢，但不代表功能受阻，之前只是积压在体内。现在成熟了，发-情期就是火山喷发，发-情期之前，他绝对不能到公共场合去。” “但他是学生，不可能长期不上学。” “那就只能时刻守着，一旦有异动，就要隔离起来。” 沈翰宁皱眉问：“抑制剂和隔离剂可以用吗？” “没用，只能硬抗。” 医生有些唏嘘：“必须让他完整爆发出来，不然下一次还是一个情况。” Omega发-情期本就难受，还必须硬抗。 沈翰宁望着床上的齐哲，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临时标记也可以慢慢化解发-情期。”医生秉着职业素养，把治疗方法全部说了出来。 沈翰宁挑眉，后面站着的三人嘴角猛抽。 妈的，老天都在帮这牲口。 尚榆辰没眼看，“我先出去了。” “带我个。” “我也。” 三人心情复杂的出门，锁门，互相对视。 医生噎了下，估计是明白了什么，瞬间不是很想解释。 “咳，医生，麻烦您详细解释下。” “我打个比方吧。”医生揉揉额头，解释道：“没成熟的腺体，就像没有明确容积的水缸，里面的水量会不断在增加，但没有上限压力。” “现在腺体成熟了，水缸封了顶。而那些水被迫分散到其余容器，也就是身体各处，但它们都会慢慢回流，等到抵达顶部的时候，这些水必须从开的小口发泄出来。” “这时候给他一个临时标记，Alpha的信息素就像抽水机，慢慢的抽走水，减少里面的压力。等到直接爆发那天，会化解不少的信息素。” “最起码他会少受很多罪。” 沈翰宁沉吟，近一分钟后才问：“如果硬抗——” “这种喷涌式发-情期最起码持续一个星期，长时期的爆发，很有可能留下不稳定的病变。” “病变几率很小，但毕竟是压抑了这么久的腺体，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沈翰宁默。 “当然，发-情期中，也可以进行临时标记，Alpha的信息素缓和效果是最好的，不过——”医生咳了声，尴尬道：“Alpha意志不坚定的话，很可能被带进去，” 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看看时间，打声招呼后就离开了病房。 沈翰宁望着躺在床上的人，陷入沉思。 让齐哲独自承受，这是他绝对不能忍的。但临时标记，齐哲也绝对不会愿意。 以齐哲看似温和实则执拗的性子，他选择硬抗的可能性最大。 这种矛盾，得想个办法啊。 齐哲身体还僵着，但大脑很清晰，就是眼皮很沉，很沉。 医生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Omega。 苦求多年的心愿，终于在他决定接受的时候实现了。 齐哲苦笑。 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在被子下发颤。 沈翰宁敏感地发觉，轻声安抚道：“齐哲？” 齐哲努力睁眼，试了好几次，终于张开沉重的眼皮，声音有些哑：“嗯……” 沈翰宁端起一杯温水，用勺子少量少量舀起，贴在齐哲唇边。 温水顺着唇落入口中，把齐哲发干的喉咙润湿。 慢慢地，一杯水见底，齐哲找回了些许力气，试图把自己撑起来。 沈翰宁扶住他，缓缓靠起，“慢点，你的身体还很虚。” 第46章 ABO校园（十八） 病房里一片寂静。 齐哲捧着水杯，慢慢喝完。 沈翰宁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两人沉默许久，或者说是沈翰宁酝酿了许久，开了口—— “齐哲，你是Omega。” “我知道。”齐哲低头看手中的杯子，“你们说的我听到了。” “那——” “能让我安静一下吗？”齐哲微微抬眸，眼中毫无波澜，仿佛被命运玩弄的人不是他一般。 沈翰宁皱眉，妥协了。 “饿了吗？你中午没吃多少，我去买些吃的，你先休息吧。” “嗯。” 沈翰宁推开房门，忍不住往后看了眼。床上的人阖起眼，唇上发白，浑身上下写满了疲倦。 门外。 沈翰宁刚出来，就被等在外面的三个人围了起来。 “学神醒了？”这是许琴焦急地询问。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杨晨也凑近，有些诧异。 “齐哲还好吗？”最后一个是尚榆辰，他冷静地说：“齐家那档子破事——他现在是个Omega……” 沈翰宁扬手打断他的话：“先不提这事，让齐哲安静休息。还有班上那群家伙，你们待会儿联系一下，别出什么岔子。” “嗯，放心吧。” “齐哲饿了，我去买些吃的。” 沈翰宁说完转身下楼，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提着热乎的粥、小菜，沈翰宁又顺道挑了些清淡的食物，往回走的时候和小白虎聊了几句。 对于临时标记这件事，小白虎表示爱莫能助。 沈翰宁沉默了下，转而问道：“那你能保证我意识清醒吗？” 小白虎：“？” “阿哲发情期的时候。” 小白虎秒懂，它踢了踢脚底的小石头，烦躁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主要看你自己的意志力。阿哲的发情期最少是七天，你要强忍那么多天，更何况他那个性子……” “难不成放任他自己硬抗不管？”沈翰宁淡声道：“如果发情期会带来病变，那我宁愿他恨我。”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能放心。” 小白虎顿住，长叹一声。 病房。 齐哲在看手机，他的精神情况比沈翰宁想得要好。 沈翰宁把碗拿出来，升起小桌子，对齐哲道：“我买了点粥，先吃着垫垫肚子。” 齐哲笑了下，问道：“你应该也没吃多少吧，不饿吗？” 沈翰宁耸耸肩，拿出两份餐具在他面前晃了晃，扬唇一笑：“所以我买了两人份的，外面那三个自己去吃了，我们俩就吃这些吧。” “这次聚餐没搞成功，下次我再补上，将就吃。”沈翰宁拆好筷子，顿了顿，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问：“需要我喂吗？免费服务哦~” 齐哲：“……” 齐哲：“谢邀。” 沈翰宁笑出声，没再继续逗人，顺便把床头的手机衣服等东西拿开，给自己腾位置。 他刚拿起手机，屏幕就亮了，有人给齐哲回消息。 “咯。”他把手机递给齐哲：“你的消息。” 沈翰宁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扫了一眼，把那些消息看得清楚——你是Omega？！！ 第二条：笑死我了，让他们自以为是去。 第三条：不过齐家要是拿你出气，就来我这里避一避吧，齐元明不会甘心的。 消息一条接一条。 齐哲接过手机，然后望着聊天框沉思，良久，他问道：“沈翰宁，你觉得把一切握在手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翰宁停住动作，饶有兴趣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人能够永远成功。” “可是，为什么齐元明他们都喜欢这样……？”齐哲疑惑不解，他望着手机，琥珀色眸黯然无光。 沈翰宁眯起眼，握住他右手手腕。 齐哲微微抬头：“怎么了？” 沈翰宁笑了下，将他手掌摊平，然后狠狠一巴掌砸了下去。 ‘啪——！’ 响声炸开，在整个病房里回荡。 ！ 齐哲浑身一震，手心顿时麻了，随后便是源源不断的刺痛。 “痛吗？”沈翰宁问道。 齐哲弯了弯五指，看着自己手心慢慢变红，若有所思道：“痛。” “痛了再去试试掌握一切？” 沈翰宁的手也在痛，但他毫不在意地坐下，把齐哲的手指握住。 他沉下黑眸，缓声道：“痛过，才知道掌握这个词有多可笑。” “谁能说自己能永远运筹帷幄翻云覆雨？”沈翰宁嘲弄道：“齐元明也好，你我也罢，算天算地也算不过老天爷。” 这些话，是齐哲告诉他的，沈翰宁说的时候心下抽着痛。 如果当初听齐哲一句劝，或许就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情，齐哲也不会经历这些…… 他定了定神，望向齐哲，“齐元明会想到你是个Omega吗？” 齐哲没说话。 沈翰宁继续说：“齐哲，下棋和用人不同，棋子没有思想，人呢？下棋不用算计四遭变量，现实呢？” “管他齐家想做什么，现在谁都控不住你。”他按住齐哲刺痛的手心，然后将白润的手掌合起来。 “痛。”齐哲皱眉。 沈翰宁松手，认真道：“痛就对了，妄想掌握你的人，也在经历这种痛。” “白白折腾十来年，最后还要面对Omega传家的结局，这就是齐元明要面对的痛。” “根本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齐元明现在再也控不住你。” 齐哲沉默，将手摊开，手心还在刺痛。 他忽然道：“你不痛吗？” 能知道这些的人，大概都是经历过的吧，齐哲望着沈翰宁，心下莫名难受了起来。 “我？”沈翰宁眨眨眼，貌似无辜道：“被我老爹揍多了，皮糙肉厚，还成。” …… 谁问你这个了。 齐哲郁闷了下，但心中的沉郁莫名其妙消散一空。 “好啦好啦，吃饭时间，不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翰宁插科打诨般，把齐哲的手机没收，然后端起粥，舀了一勺：“张嘴~” 齐哲干咳一声：“我可以自己吃。” 说着他伸手去拿勺子，结果被沈翰宁制住：“手心不痛了？” 齐哲：“……？” 他忽然感觉自己被耍了。 沈翰宁笑得灿烂，“我把你打疼了，当然得负责照顾你，再不吃粥就冷了，你忍心浪费农民伯伯的心血吗。” 齐哲斜了他一眼，抢走勺子：“我还没到残的地步。” 被抢走喂食福利，沈翰宁颇有些哀怨地收回手。 齐哲吃着吃着，忽然说道：“谢谢。” “嗯？” “我有个朋友告诉我，自由是有代价的。但他没说，扼杀别人的自由，也是有代价的。”他望着眼前含着粥的人，轻笑道：“谢谢你开导我。” “是刚刚跟你聊天的那个朋友？” “嗯，他叫林磊，你应该听说过。”齐哲喝了口粥。 沈翰宁挑眉，这个世界的记忆，除非他有意去调动，一般都不会自己蹦出来。 沈翰宁想了想，在林家的事情中看到了林磊比较传奇的人生。 身为林家下一任继承人，林磊喜欢艺术拒不妥协。然后用一次比一次难达成的‘任务’，换取了十年自由的时光。 对这个世界的林磊，沈翰宁深感佩服。 “我之前会反抗，也是林磊给的勇气，不过我没他有能力。”齐哲有些羞愧道。 比起林大少的那些事情，他之前闹绝食简直是小儿科。 沈翰宁给他夹了筷青菜，安抚道：“他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你比他少了将近十年经历，没必要尴尬。快吃饭，不然凉了。” “好。” 齐哲乖巧点头。 两人慢慢吃着饭，偶尔闲聊几句，大有时光荏苒，岁月静好的氛围。 第47章 ABO校园（十九） 变成Omega这件事，沈翰宁和齐哲吃饭的时候默契地避开了，但终归不能不提。 酒足饭饱，沈翰宁清清嗓子，气氛陡然一变。 “医生说，你的发情期随时可能会到。不能用抑制剂，不能用隔离剂，唯一有用的是临时标记。” “而且你压抑了太久，如果硬抗，有小概率出现病变情况——” 沈翰宁意思再明显不过，齐哲打断他的话，平静道：“临时标记对Alpha会产生多大影响，你比我清楚。” “为朋友献身而已，这点影响算什么。”沈翰宁凝视着他，干脆道：“齐哲，我直说吧。上次跟你告白，我是认真的。” 齐哲一愣，“你——不是打赌吗？” 沈翰宁挑眉：“我不喜欢的人，天王老子逼我都没用。” 齐哲：“……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沈翰宁笑：“但例子就摆在你面前。” 齐哲沉默。 沈翰宁指着自己冲他笑眯眯道：“你看，我在你还是Beta的时候就喜欢你，现在我是Alpha，你是Omega。发情期你还需要用临时标记来缓解，所以齐哲啊，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哲：“……” “不如就，考虑考虑我？”沈翰宁继续诱惑。 被表白的齐学神努力一板一眼道：“早恋违反中学生手册，你想去国旗台下讲话吗。” 沈翰宁想了想，抓漏洞，“我这不叫早恋，这叫帮助同学积极治疗。” 齐哲：“……” “这根本不是你喜不喜欢我的问题，临时标记后，我的信息素会对你产生影响。万一到最后我还是不能接受，你怎么办。” 他拒绝得很直，很果断。 沈翰宁却丝毫不在意，“反正，我这个临时标记随叫随到，你要是出事，我也不会不管。” 齐哲沉默，皱起好看的眉，“沈翰宁，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工具——”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不怕了。”沈翰宁笑着制止他：“最起码，你接受我的时候是真心的，不是吗？” “发情期不好扛，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我主动送上门来，你随便用。” 齐哲眉宇紧拧，拒绝的话就在唇边徘徊，却被眼前人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不要拒绝我，就算是为了你自己的身体着想，好吗？” 宛若大提琴般的沉吟在齐哲耳边打旋，他安静地看着沈翰宁。 沈翰宁也看着他，低笑道：“试一试？我不想看你出事，这里会痛。” 他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心脏，一字一句，认认真真，气息滚烫而灼热。 齐哲屏住呼吸，闭上眼，终究是如他所愿般点头。 沈翰宁开心了，黑眸弯成新月，“你看，最起码你不排斥我，对吗？” 齐哲不说话。 “不排斥Alpha的临时标记，就说明你心里有我。”沈翰宁笑容有些嘚瑟，“所以你乖乖地养身子，有事不许躲开我。” “另外，我先跟你说好。” 沈翰宁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点出事的迹象，我就会强制标记你。” 床上的人彻底僵住，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他抬起头，愣愣地和那个强势的人对视，只听他说道：“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受伤。” 已经不痛的手心暗暗发热，灼热感从手心升到脖子，升到耳垂，脸颊…… 齐哲忍不住扯了扯被子，低下头，以逃避眼前人比火还炙热的视线。 见告白效果极好，沈翰宁满意地勾起唇，也不要他回答，再次撇开话题。 “齐家那边，估计今晚就瞒不住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翰宁凑到齐哲耳垂，仿佛演示般，故意嗅了嗅：“这么香的味道，遮不住的。” 齐哲僵着身子，刚刚的尴尬一扫而空，声调高昂—— “沈翰宁！” “哎。”沈翰宁笑眯眯的坐直身子，恢复一脸正经。 齐哲眯起眸，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 “晚上回去，我会跟他们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 “你今晚就别想回去了，还要呆在医院观察。”沈翰宁抢在他回答之前问：“摊牌之后呢，你觉得他们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齐哲平静道：“要么接受，要么发怒，能怎么样。” “再然后呢，你和阿姨怎么办？”沈翰宁问。 “我妈——齐元明想要继承人，只能再生一个，他不会为难自己的妻子。” 齐哲把妻子这两字咬得很重。 “那你呢？”沈翰宁挑眉，“我甚至可以猜到，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收到你和某家Alpha订婚的消息。” 齐哲沉默，显然是不反对这个说法。 沈翰宁气得一笑，朝他伸出手，强硬道：“手机给我。” 齐哲皱起眉：“你想干嘛？” “宣布主权呗。”沈翰宁漫不经心地说，语中带着令齐哲心颤的尾音，“我是你的班长，有义务照顾同桌，更有义务向家长报告他家孩子的近况。” “不行。”齐哲果断拒绝。 沈翰宁挑眉，戏谑道：“怕我被吸血虫缠上？” 齐哲瞥开眼，不说话了。 “唉——”沈翰宁长叹一声：“你到现在都不忘考虑我，还敢说对我没感觉。” 齐哲：“……” 沈翰宁轻笑，直接抢走他的手机，问道：“密码。” 齐哲沉默一分钟，终于开口—— “159357。” 沈翰宁顺利调出通讯录，冲齐哲摇了摇手机：“我出去打电话，你在这休息，听到了吗？” “嗯。”齐哲低声应道，忽然又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 沈翰宁转身，歪歪头。 “沈翰宁——”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沈翰宁摇了摇手腕，语气软了下来，“我只是作为班长，向你的家人通知一下情况，顺便说下会不定时跟几位同学带着全班的关心问候问候。” 齐哲松了手，低下头，默不作声。 沈翰宁朝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身，快步走到床前，伸手，将柔顺的黑发揉成一团乱。 又软又顺，和沈翰宁想得一样。 齐哲睁大眼，愣愣地看他。 沈翰宁用带着几分强硬几分温柔几分安慰的语气道：“听话，睡觉。” 齐哲顺着他的意，把自己埋进被子，闭上了眼。 沈翰宁站在床前久久不动，等确定齐哲睡着后，才悄悄地退出病房。 门外是无聊到发慌的三人，见沈翰宁出来，刚想张嘴就被他打断。 沈翰宁晃了晃手机，轻声说道：“齐哲睡了，我去打电话。” 尚榆辰比了个OK，沈翰宁放心地到转角去打电话。 青蓝高中要求学生留下两个号码以防万一，齐哲家长号码正好是韩梅和齐元明。 如果先告诉韩梅，她绝对会想尽办法瞒下来。 沈翰宁直接拨打第二个，电话铃声响了三下，接通—— “您好，是齐哲的家长吗？我是高二一班班长，沈翰宁。” “你好，我是齐元明，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出来聚餐，但齐哲昏倒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说他刚分化完成，是个Omega。” “……” 通话进行时。 第48章 ABO校园（二十） 病房外。 尚榆辰几人过于无聊，凑在一起丢着硬币猜正反，三人猜了三四轮，沈翰宁就回来了。 他出去的时候没表情，回来的时候反而笑得灿烂。 尚榆辰狐疑地打量他一眼，严重怀疑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学神的事。 沈翰宁乐呵呵地坐回病床边，静静等着齐哲醒来。 齐哲还需要在医院里静养一天，沈翰宁留下来照顾他，外面无聊发呆的三人决定再等等，万一齐家的人来发疯，里面两人不一定挡得住。 齐哲醒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齐家的人还没来，沈翰宁就坐在床边望着他发呆。 “你——咳、咳。” 齐哲开口被呛了下，沈翰宁瞬间回神。 他连忙拍着齐哲后背，帮他顺气，语气腻得要命，“你怎么这么笨啊。” 齐哲：“……” 你才笨！ 一杯温水递过来，平复了急促的咳嗽。 齐哲捧着水杯，问道：“你已经说完了吗？” 沈翰宁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齐元明比我想得镇定，就是一两分钟没说话而已。” 齐哲嘴角微抽，“……你确定，他，没反应？” “反应当然有，不过没对我发火。”沈翰宁耸耸肩，拍着齐哲后背让他放松下来：“倒是你，反应比他还大，现在先睡觉，齐元明说待会儿要过来的。” 一天睡了三回，齐哲幽幽抬头，拒绝道：“你把我当猫头鹰吗？” “嗯——那你玩会儿手机？” “没兴趣。” “看电视？” “不想看。” “……” 两人一来一去的浪费时间，从天南扯到海北，从四面扯到八方，不知道扯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齐哲在里面休息，您先等一下，我去叫他。” 他们只听清楚了尚榆辰说的话，音量还挺大，穿透门板，故意的。 齐哲瞬间安静，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双脚刚落地，就被制止住。 “躺着！”沈翰宁低声道。 说完不顾齐哲反抗，把他压在床上，顺便理好被子，把人裹成一个蚕宝宝。 沈翰宁——！ 齐哲低声叫了句。 沈翰宁冲他一笑，摇了摇食指，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场景有些混乱，看上去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他一身灰色西装，额前碎发用发胶固定，带着方框眼镜，面无表情。 “这位是林助理。”尚榆辰介绍道，笑容有些微妙，“齐哲父亲的助理。” 助理。 沈翰宁呵呵两声。 真是个好父亲，来都不愿意来。 林助理面无表情解释道：“你们好，齐总暂时有事，我代他来看看阿哲。” “您好。”沈翰宁点头问好，临进门的时候，他慢悠悠地说：“齐哲刚刚才醒来，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林助理步子微滞。 沈翰宁先进的门，发现被自己拥成蚕宝宝的齐哲已经坐了起来。 齐哲有些羞恼，不着痕迹地瞪了沈翰宁一眼，等看到他身后来人的时候，立刻摆正神色，同款面无表情。 “林叔。” 林助理步速略快了一点，他走到齐哲面前，眼中含着担忧。 “听说你直接晕倒了？现在感觉怎样。” 齐哲摇摇头，“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沈翰宁搬了把椅子过来，让林助理坐下，自己坐到齐哲床边。 林助理道谢坐下，等看到两人互动后有些诧异，他是清楚齐哲性子的，没想到能够容忍这位沈少爷的亲近。 撇掉不相关的事情，他恢复严肃面容，问道：“你现在是Omega？” 他是个Alpha，一进来就闻到了空中淡淡的桂花香，但依旧不太敢相信。 齐哲点头道：“嗯。” “……具体是什么情况？医生呢？” 沈翰宁从床边桌子上拿起一叠纸，递给他道：“这是检查结果，您先看着。齐哲刚醒，对这些不清楚。” 林助理看的时候，齐哲被沈翰宁强迫着闭目养神。 林助理还没看几分钟，又有一个人赶到病房，带着高跟鞋落地哒哒的声响。 齐哲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暗叹一下，睁开了眼。 “妈。” 林助理起身，恭敬道：“夫人。” 沈翰宁，尚榆辰，杨晨，许琴都打起了精神，暗自观察着眼前人。 韩梅来得很急，梳理得当的鬓发已经乱了，她定在病床前，没来得及涂口红的唇发白。 齐哲撑着身体坐起来，沈翰宁扶住他。 “你——”韩梅深呼吸，身子有些虚弱，“是今天分化的？” “是。”齐哲平静道。 林助理叹了口气，扶着韩梅坐下，将报告交给她，简略道：“阿哲体质不好，腺体发育缓慢，所以到现在才完全分化。” 韩梅感到一阵眩晕，她匆忙翻开报告，几乎是一目十行。 齐哲忍不住握紧双手，身体紧绷。 沈翰宁抵住他的肩膀，左手微微抬起，握住攥成拳头的右手。 屋内一片死寂，静到只剩下刷刷的翻页声，还有指甲在纸上剐蹭的声音。 韩梅刚做完的精美指甲，不到一天，报废。 她看完了，抬头看着齐哲，母子两静静对视。 齐哲从毫无波澜，到移开视线，逃避自己母亲复杂的神色。 沈翰宁往左侧移了几步，把齐哲护在身后，淡声道：“伯母，医生说齐哲还需要静养，今晚住在医院。” 韩梅轻轻扯着唇角，“刚分化，是该好好休息。” 她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望向林助理道：“齐哲分化的事情，不需要细说，几句带过就可以了。这上的东西，如果你也心疼他，就略过吧。” 林助理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他往旁边看了眼，见齐哲脸色苍白，连站起来都要靠同学搀扶，心中确实软了。 他道：“我知道该说什么，夫人请放心。” 韩梅微微颔首，看着林助理离开。 沈翰宁有些诧异，和尚榆辰几人对视一眼，收回视线。 那个病例单上，医生尽职尽责地写好了注意事项。如果他们没猜错，韩梅让林助理隐瞒的，就是齐哲可以通过临时标记缓解发情期这件事。 相对几人的诧异，齐哲却罕见的弯起了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助理动作下藏着的关心。 病房中安静了一会儿，韩梅突然道：“沈同学，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 她望向扶着齐哲的人，意思很明白。 沈翰宁笑着回答，“伯母，齐哲现在站不住，我待在这扶着他” 韩梅也笑了下，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齐哲。 齐哲低下头，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没事。” 沈翰宁不想撒手，但他尊重齐哲的要求。于是当着自己未来丈母娘的面，将齐哲扶到床上，整整齐齐、严严实实的压好被子，弄得齐哲暗地里掐了他一下。 韩梅看着，轻轻挑眉。 “伯母，我们先出去了，要是有事就叫我们，随叫随到。” 沈翰宁做完一切潇洒道，然后拽着面色古怪的三个人走出病房，锁好门，当起了门神。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病房中剩下齐哲母子二人，相视无言。 良久。 韩梅强笑道：“如果这个消息早几年出现，我们母子是不是也不会成了仇人。” 齐哲摇摇头，“我没有恨你。” “是没有，还是没有过？” 齐哲不做声。 “果然。” 韩梅笑不下去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发颤。 齐哲闭眼，睁眼，再次翻身下床。 他走到韩梅面前，双膝落地，琥珀色眸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清澈见底。 “妈，如果早几年我就成了Omega，不也会像现在的齐谦一样吗？能享受几年齐家继承人的风光，已经很好了。” 韩梅身子颤了颤，抬起手摸着他的头，“你长大了。” “是我之前太幼稚了。”齐哲摇摇头，笑了起来，“闹绝食的那事被林磊笑了好久，他好不容易才忘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别提那些事情了，好吗？” “万一他哪天回来了，听您提起，我又要被他笑话了。”齐哲伏在她的膝上，像个孩子样撒起了娇，双手圈得牢固。 “好，妈忘了，不提了。”韩梅含笑，轻拍着齐哲的背。 母子俩一坐一跪，安安静静地聊着天，似是要将这么多年的隔阂都聊开。 时间有点久，当门神的人等不及了。 沈翰宁靠着病房门，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尚榆辰不耐烦道：“你过来坐着成不成，扭来扭去，脖子落枕了？？” “落枕你给我治？” “可以啊，一刀的事，你要来吗。”尚榆辰鄙视之，“那是人亲妈，你在这担心个什么劲。” 沈翰宁‘呵’了声，“齐元明还是他亲爸呢。” 林助理出去快一个多小时了，至始至终，齐元明依旧没有露面。 “齐家家大业大，不在乎一个小Omega，那我来心疼不成么。”沈翰宁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语气十分不爽。 杨晨对此表示不赞同，“刚刚那助理不就对学神挺好的吗？临时标记这个事一说出去，学神哪还有你的份。” 许琴眨着眼，也说道：“要是齐家知道了，找个家里有用的Alpha来强制标记学神，你怎么——” 她还没说完，沈翰宁就沉下脸，阴森森得可怕。 许琴立马捂住嘴巴，满脸无辜。 尚榆辰和杨晨暗地给她竖起大拇指：朋友，你很强。 韩梅和林助理都瞒着可能需要临时标记缓解发情期的事情，最大的原因，就是齐家那边死不要脸的人太多。 指不定齐元明就借这个原因，把齐哲早早当掉。 要真这样…… 沈翰宁把手指玩得咯吱响，上门‘提’亲也不是不可以。 第49章 ABO校园（二十一） 齐哲成为Omega的事情已成定论，任齐元明和齐家气得半死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成为Omega的第一天，齐哲在韩梅细心呵护和班群里绵绵不断的关心中度过，至于期待齐哲做继承人的那群人，彻底傻了眼。 齐元明摔门而去，再也没来看过齐哲。反而是之前不常来的韩梅，十分认真地安排齐哲的起居饮食，把齐哲缺失了五年的Omega知识日复一日的念叨。 之前是被逼无奈，现在是天赏齐哲自由，韩梅自然不会再让自己的儿子受罪。 当然，这个自由还是要打个引号的。 不能当继承人，那就要和齐谦一样，为联姻准备。 但齐元明光顾着生气，也可能确实是公司事情很多，暂时没时间找齐哲‘谈心’。 这段时间，齐哲乐得自在。 时间一晃而过，一班的人小心翼翼守着学神大大，结果他的发情期迟迟不到，第一次月考先到了。 考试当天，高旗哭着喊着扑过来，“学神，保佑我及格啊~” 齐哲默了默，闪身避过。 许琴第二个扑过来，被沈翰宁挡住，嫌弃地拎起丢出去。 尚榆辰和杨晨钻了个空荡，从齐哲身后凑了过去，举起三支笔，像拜佛样，一上一下晃着。 齐哲扶额：“平时不学，你们临时拜班主任都没用。” “不不不，我只想多蒙几道选择题，学神把你的运气渡给我吧！” “嗯——”齐哲歪歪头，想了想道：“我之前有过12道题蒙了一道的经历，你们确定要吗？” 杨晨拿笔的手僵住。 尚榆辰默默放下拜学神的笔，决定去洗个手。 沈翰宁心有余悸地凑过来，“真的就蒙对一道？” “嗯。”齐哲收拾着笔盒，笑着说：“蒙了一道，不过是蒙错了，其余蒙的全对。” “……你果然变坏了。” 齐哲斜睨着他，忽然笑出声，“这不是如你所愿吗。” “？？？” 沈翰宁满脑子雾水，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要求齐哲变成这样蔫坏的样子。 这个问题盘旋了他两天，以致于沈大校霸光荣的再一次考了低于班级平均线的成绩，并且数学、政治落到了及格线下。 齐哲自然不出所料，720分，年级第一。 高二没有合卷，但齐哲已经变态到文综大题几乎全部满分的地步。 政治老师如是说—— 要不是政治满分过于令人抓狂，我也不至于扒拉着他的答题卡，死扒着每题扣一分。 最后政治95分，每道大题象征意义扣掉一分；历史96，原因同上；地理99，地理老师算是抓着了齐哲一个错字，理直气壮扣掉一分。 于是，一个名叫膜拜学神，日常打卡的学习小天地（舔颜小分会）暗搓搓成立了。 名为学习，实为追‘神’。 更何况，齐哲变成了Omega！ 所有小O都是姐妹，Omega凑上去天经地；Beta关心小O，名正言顺；Alpha保护…… Alpha见不着齐哲。 人刚一靠近，就被他的护草使者笑着威胁：“保护齐哲啊？来，我们先比划比划？” 由于沈翰宁易感期带来的阴影过于严重，班上的Alpha见到齐哲就跑，校内的Alpha闻沈丧胆，只能私下含泪看照片。 沈翰宁赶走一群整天窥伺学神的人，转身看向同桌，邀功般道：“我给你腾出清净，你要怎么谢我~” 对此，齐哲表示：“最吵的人明明是你，过来学习。” 沈翰宁：“……” 他想找王姮PK。 上一次班长的成绩在班上退步整整十名，班主任发飙了，勒令他在开学前的基础上再冲五名，也就是到第十五名。 小白虎闲闲地晃悠尾巴，笑他：“我都打不过那只大坏龙，更何况你。” 沈翰宁翻白眼，决定找个时间把小白虎炖着吃。 “上面是给你划的重点，记得背下来。”齐哲递过一沓纸：“班上36个人，你考了30名，班主任没找你麻烦不错了，耐心点学。” 沈翰宁撇嘴，又想到让自己心里痒痒做不好题的那句话，忍不住问：“我什么时候让你学坏了？” “嗯？你说什么？” 齐哲忙着整理语文作业记录。 “就考试前啊，我说你变坏了，你说如我所愿？” “哦，那个啊，逗你玩的。”齐哲整理好了，放下笔笑着道：“你不是让我和大家凑一起玩吗，正好跟他们开开玩笑啊，顺便再跟你开开玩笑。” 沈翰宁：“……”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 沈翰宁严重怀疑齐哲的性格被切片了，之前的齐哲怎么可能这么恶劣。 想着想着，沈翰宁又释怀了。哪是他的性子变了，这只是被压抑太久，偶尔得见天日的小性子罢了。 更何况之前的阿哲常年念叨清心经，修习了数十年的脾性，活生生把自己的小性子磨没了。 如果阿哲活过来，又有了这几世的记忆，会不会也变得恶劣起来？ 想到这，沈翰宁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走神太久了，没有回答齐哲。 齐哲以为他生气了，伸手轻轻戳他的肩膀，“沈翰宁？生气了？” 沈翰宁回神，故意闷闷不乐道：“嗯……生气了！我考这么差，就是因为一直在想你的那句话” 齐哲张张嘴，好看的脸上呆了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翰宁：“……” 沈翰宁幽幽道：“你还有点同桌爱吗？” “有有有。”齐哲笑疼了肚子，从抽屉里抓了把糖出来，亲自拆开，把米黄色的糖塞到沈翰宁口中，“来，喂你，啊——” 是甜腻的玉米糖味道。 沈翰宁含着糖，有些疑惑，“你好像很喜欢玉米糖？吃多了不腻吗。” 齐哲也拆了一颗，自己吃了，边吃边说：“还好，困得时候就吃一颗，嘴里含着东西，容易提神。” “提神的话，薄荷糖也可以。” 齐哲笑笑，解释道：“这是我初中养成的习惯，那时候赶时间，就从店里随便抓一包，吃了几次后，吃上瘾了。薄荷糖太冰了，我还是喜欢甜的。” 沈翰宁笑他，“小心蛀牙。” 当回忆笑着说出来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过去了，云淡风轻。 齐哲含着甜甜的糖，和沈翰宁一起笑得开怀。 学神的威名从一班开始远扬后，来膜拜学神的人太多了，齐哲干脆和沈翰宁几人混在一起，讨个清静。 某次聊天，沈翰宁聊到齐家，问齐哲齐家现在什么反应。 齐哲撑着下巴笑，“还能什么反应，认命呗。” 连着两个孩子都是Omega，要么认命，要么重新生一个。 杨晨乐呵呵道：“生一个估计也来不及咯。” “嗯？齐家连十年都等不起了？” “最多五年。”杨晨拿手比了比：“齐家又不只有齐元明一脉，学神和齐谦不行，其余人还等着篡位呢。” 这些事让齐元明忙了一个多月，齐哲自然是清楚的。 齐家公司里派系林立，尤其是齐老爷子年前去世，越来越多的人不服齐元明，现在齐哲变成了Omega，其余拥有股份的齐家人开始冒头窜进，齐元明忙得焦头烂额。 “Omega怎么了，林家那位林磊不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吗，也就齐元明这些人脑子有洞。” 尚榆辰懒洋洋道：“所以他迟早要接受Omega传家的事实，是学神还是齐谦，就另说了。” 齐哲：“我投齐谦一票。” 沈翰宁耸耸肩，“我觉得是你。” “我也投学神。” “三票了。” 齐哲摇摇头，“绝对是齐谦，因为我不可能一直呆在齐家。” “不一定。”沈翰宁道：“伯母在齐家一天，你就要待一天。” 齐哲想了想，虽然觉得自己不可能，但不排除突发事件。 “到时候再说吧。”他无所谓道。 除了插科打诨，齐哲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帮他们补习，尤其是上次排名惨不忍睹的沈翰宁。 被政治大纲埋了一个月，沈翰宁将痛不欲生地迎来第二次月考，也就是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前的周末，沈翰宁拽着齐哲：“下周四考试，你确定要我自生自灭吗。” 齐哲：“……确定。” 沈翰宁可怜巴巴的瞅他。 “我周末再帮你补一课，可以了吧。”齐哲扯回自己的袖子，无奈道。 撒娇成功，沈翰宁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放假两天，齐哲第一天帮沈翰宁补课，第二天自己查缺补漏，安排完美。 沈翰宁笑眯眯道：“走吧，明天见。” “明天见。” - 齐哲回到齐家的时候，齐谦还没回来，齐元明也不在，整个齐家空空荡荡，唯独他乐得自在。 第二天早上八点，齐哲还在收拾要用的资料书，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 一短一长，是齐元明的习惯。 齐哲打开门，齐元明站在门外，是一贯的家居服。 他定定地打量齐哲几秒，淡声道：“有空吗？我有些事跟你说。” 第50章 ABO校园（二十二） 齐哲和齐元明对视，平静道：“齐叔，请进。” 说来可笑，尽管他私生子的身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但齐哲和齐元明依旧是以后爸、继子的身份相处，就连称呼也是叔侄。 毕竟明面上，他只是随韩梅嫁到齐家的拖油瓶而已。 齐哲不动神色地拾起沙发散落的课本，将它们放进背包。 齐元明走进来，问了句，“这么早收拾东西，是要出去吗？” “嗯，和同学有约。”齐哲淡道。 齐元明脸上没多少之前的温文尔雅，训道：“别把时间浪费在没意义的人和事上面。” 齐哲没有回答，理好东西请他坐下。 他和沈翰宁约的时间是早上九点，现在还有一个小时，齐哲不想浪费时间和在齐元明身上。 齐哲先出声：“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齐元明背靠沙发，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齐哲，有些恍惚。 大概一分钟后，他开口：“有些事情装模作样好几年了，之前老爷子在，我不好戳他面子，现在旧事重提——” “重新给你换称呼的机会，你自己选择吧。” 齐哲微愣，清冷的眉眼恰到好处般染上疑惑，“您不喜欢齐叔这个称呼吗？” “喜不喜欢，你心知肚明。”齐元明严肃道：“齐哲，你之前参与了公司事宜，应该知道齐家的现状，这层纱该捅破了。” 齐哲挑眉，‘呵’了声：“所以呢？齐家的继承人是Alpha，而不是Omega。这句话您不记得了，我和齐谦还记得很清楚。” 之前在齐元明面前，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直白，率性，怼得齐元明皱起眉毛。 “您是不是以为，我非齐家不可？”齐哲坐在齐元明对面的沙发上，眼尾被压下，冷漠至极。 齐元明眯起眼，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我不松口，你一直都是齐家的继承人。” 齐哲想笑：“所以齐家最后还是落到Omega手上？” “你可以这样认为。”齐元明打断他，落在齐哲身上的视线锐利得可怕：“但只有一条，你未来只能找Alpha，他也必须入赘齐家。” 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齐哲嗤之以鼻，“这些话，您去跟齐谦说吧。我未来的伴侣，绝对不会是一个傀儡。” 绝对不会。 齐哲说得笃定，思绪不自觉飘到了那个乖张霸道的Alpha身上，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傀儡。 齐元明阴沉着脸，死死盯着他。 齐哲回神，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把沈翰宁代入了未来伴侣这个身份…… 冷白的皮肤猛地变粉。 齐元明看得真切，双眼微眯，“怎么，已经有看上的人？你还是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人身上。” 齐哲一笑，坦然道：“我如何，不劳您费心，也不牢齐家费心。” “你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都离不开这‘齐家’。” “说起这个，还要多谢您的栽培，初三暑假的那个项目，足够了我和我妈生活了。” 齐哲平静地回答。 初三他被迫学习公司管理，那个暑假他接触了第一个大型项目。项目创建的平台现在已经走上正轨，是齐家企业重要的摇钱树，而这个项目里，有他和韩梅不少股。 “你——”齐元明瞳孔猛张，“你早就做好了打算？！” 齐哲的股份他自然清楚，当时只想着为继承人铺路，现在想来—— 齐元明呼吸加快，额头手上青筋直爆。 “是，我从来没说过要接手齐家。”齐哲笑了起来，“当然，我既然占了齐这个姓氏，就不会坐视齐家衰败不理。” “齐叔，如果我还是Beta，或许之后我会想着去成为继承人，但现在我是Omega。” 齐哲悠悠起身，重新恢复温和的笑容，“所以现在，齐谦才更适合这个身份。” 齐元明深呼吸，怒道：“齐家没有时间再去培养第二个继承人，这十几年，他都比不上你的见识。你比他聪明，比他更——” “不对。”齐哲摇摇头，温声道：“那些只是我在绝处求生的本能而已。与其逼鹰跨海，不如换成擅长此道的信天翁。齐家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发展，而不是涸泽而渔。” 齐哲恳切道：“齐叔，看一看齐谦，他比我优秀。” 齐元明的怒火一滞，变得沉默下来。 正常的Omega就算没有分化，平时检查也可以查出来腺体的存在。齐谦被检查出腺体后，齐元明就再也没在他身上花过心思。 “您再好好想一想吧——” “你只是不愿意而已。”齐元明望着齐哲，苦涩一笑，“如果你愿意，你才是最合适的存在。” 齐哲淡然回答：“我本来就志不在此，但我的愿意不愿意，都不影响齐谦为此努力。” 齐元明呼吸微顿。 他离开房间后，齐哲的话依旧清晰—— “每年的周年庆，每次的项目会议，还有连同过年在内都没有缺席公司事宜的假期，您真的全都看不到吗……” 看到又有什么用，齐谦是Omega。 齐元明伸手揉揉额角，心情复杂。 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客厅中的韩梅。他站在楼梯上，和楼下人对视，夫妻之间良久无言。 韩梅凝视着他，红唇微启：“关于孩子们的那些事，我们聊聊吧。” - 齐元明走后，齐哲往门口看了眼，笑道：“齐谦，别躲了，出来吧。” 他的房间在拐角处，齐元明出去看不到另一边的人，但齐哲确定齐谦就在那里。 没人回答。 齐哲笑着摇摇头，转身去收拾东西，还有四十多分钟，去找沈翰宁也差不多了。 他还没收拾一会儿，虚掩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齐哲拿书的手顿住，起身回头，比他低一些的男生，就站在门边。 齐哲淡笑道：“你都听见了。” 齐谦声音微冷，“听见了。故意说给我听的？” “差不多。” 齐谦皱起眉，有些不解：“你真的不愿意当继承人？那之前为什么——” “之前我是Beta，没有选择的权利。”齐哲摆摆手，“我要是Omega，绝对不会来掺和齐家的事情，这点你大可放心。” 齐谦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拥到嘴边，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齐哲东西收拾好了，他拎起包，走到齐谦身边，搭着他的肩膀。 “从今天起，齐家的继承人是你了。有事我会帮忙，希望最好没有。” “不会有的！”齐谦握紧拳头，语气凶狠，到最后又松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齐哲走出门。 他忽然笑出声，笑声中掺杂着苦意。 “齐哲，我讨厌你。讨厌你永远都能这么轻松自在，讨厌你永远都是焦点。我努力了这么久，却比不过你一句话，我的存在真的很可笑。” 闻言，齐哲停在门边，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声。 他叹了声，径直下楼，走出齐家。 齐谦望着他走远，倚在墙边浑身无力，豆大的泪珠砸落在地。 - 沈翰宁早早地走出家，等在外面，望着路过的车流发呆。 小白虎晃了晃尾巴，戳他：“你怎么了？” “嗯？”沈翰宁回神，“胸口发闷，感觉有点难受。” “？？？” 小白虎窜到他身上，惊讶道：“无缘无故的难受起来吗？” “差不多。”沈翰宁皱起眉峰，似乎又开始难受了，“怎么？” 小白虎蹦了两下，犹豫道：“阿哲的灵魂在你身上，所以，你对他的情绪感知会比较敏感，要是无缘无故的话……” 沈翰宁眉心一跳：“我感受到的，是阿哲现在的心情？” “嗯。可以这样说。” 齐哲—— 沈翰宁开始坐立不安。 等了不到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停住，齐哲从里面走下来。 沈翰宁立刻迎了上去：“齐哲，这边。” 齐哲听到声音望过来，见沈翰宁等在路边有些惊讶。 “你等了很久了吗？” 齐哲有些尴尬，他还提前了十来分钟，结果这人直接等在了这里。 沈翰宁笑着说：“没，刚刚下来” 他把齐哲往自己家里带。 沈家和齐家是两种风格，比起齐家的古典，沈家更显大方简约。 “我爸妈早上刚出去了，现在没人，我的房间在楼上。”沈翰宁简单解释了下。 齐哲一边打量，一边跟着沈翰宁上楼，沈翰宁卧室是蓝白两色，看上去宁静舒适。 沈翰宁和齐哲学习的地方是方形书桌，两人一人坐一边，面对面。 齐哲把整理好的资料拿出来，沈翰宁的问题是政治大题，还有数学拔高题。 “数学那些题，你都做了吗？这是题的答案，你先对一下，然后我们一起梳理大纲。” 沈翰宁望着那一堆资料有些发愁，接过来后，慢慢翻着，忍不住感慨道：“尽职尽责啊。” 齐哲一笑：“开始学习吧。” 校霸对学习的持久力很低，但身边跟着个学神，那效率是成百上千的提高。 沈翰宁慢慢沉浸到学习中，这些东西都在他记忆深处，稍加点拨都能想得起来，学习速度并不算慢。 但齐哲却久久静不下心。 他想了很多事情，齐元明的妥协，齐谦突如其来的剖析，让他的注意力开始分散。 他的思绪飘到天边。 或许是一早上想的事情太多，齐哲有些发闷，难受。齐谦的话还在耳边无限循环，无限循环…… 早上他走得很潇洒，其实心里比刀子割还难受。 焦点、轻松自在。 想到齐谦提到的词，齐哲苦笑。不经意间扫过沈翰宁专注的样子，看着他，慢慢看失了神。 从入学开始的种种纠纷，到后面连他都不敢置信的和平解决；从班级敌视，到众人追捧；从形单影只，到三五成群…… 没有沈翰宁，就没有今天的齐哲。 心中紧绷的弦缓缓松开，齐哲忽然释然，不是他天生如此，而是得贵人相助。 那人的名字叫沈翰宁。 沈贵人总结完所有错题，刚准备拿给齐哲看，忽然闻到一股桂花香，香浓诱人。 沈翰宁浑身一震：“齐哲！” 香味弥散开来，他甚至能感受到缠绕在身侧粘稠的触感，那是Omega的信息素，勾得人心醉神迷。 齐哲神智还在，只是感觉浑身不舒服，开始还以为是纯粹的心情不好，导致闷得慌。直到软在桌子上，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发情期。 第51章 ABO校园（二十三） 桂香浓郁诱人醉。 沈翰宁把齐哲抱到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打开窗户，浓郁的信息素散去一些，但床上的人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散发香味。 “阿哲，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翰宁在齐哲耳边呼唤着：“能听到就动一动手指。” 齐哲艰难的抬起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像是在疯狂汲取那一点冷意，指腹所过处仿佛火焰翻腾。 他晕乎乎的，浑身上下宛若火烧，像在沙漠中踟躇前行的人，慢慢的走，越来越渴，越来越热。 信息素的浓度开始扩大，满屋子都是香浓的信息素。 “翰宁，你在吗，怎么都是信息素的气味！” 楼下有女声在惊叫。 余柠回来了，闻到浓郁的桂香脸色猛地一变。 她蹬蹬上楼，一推开门就见自己的儿子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床上的人，额头上满是汗水，忍得十分辛苦。 沈翰宁已经被浓郁的桂香覆盖住，思绪混沌无边。 秋桂花开十里香。 如此浓厚的信息素，完全可以想到Omega是多么难熬。 齐哲又热又渴，手边不自觉触到一片清凉，忍不住用力攀抓，再抓近一点。 就像濒死的人，往那绿洲那片清凉挣扎挪动。 沈翰宁粗粗地喘气，他的状态不比齐哲好，眉头紧锁，冷汗直流。 余柠吓得直接冲上来，把沈翰宁拉起来，急道：“Omega发情期，你一个Alpha贴这么近疯了吗！出去，把我的抑制剂和隔离剂拿上来，这孩子我来照顾！” “不行。”沈翰宁制止道。 说完一句话，好不容易凝固的自制力又崩溃了。 沈翰宁摇头，努力道：“他，不、不——能用……” “什么？？”余柠皱起眉。 她回头望了望床上挣扎的Omega，再看看眼前这个几乎丧失理智的Alpha，一咬牙，把沈翰宁拽出房门。 “妈——！”沈翰宁踉跄地倒在外面，疯狂锤门，“让我进去，他扛不住的！” 余柠冲被自己锁住的门怒吼：“你进来就是捣乱！外面呆着！” 沈翰宁焦急不已，却只能站在门外苦等。 赶走了沈翰宁，余柠的神色变得极其严肃。 这种程度的信息素，除了临时标记，她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 可是…… 余柠望了一眼门外，十分纠结：那小子，好像是喜欢这孩子的…… 她烦躁地走到床边，想着不能让自家小子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他标记了，不然这孩子醒来不得崩溃啊！ 余柠拎了几块湿毛巾，来回擦拭床上人的额头、手臂，这种方法见效甚微，甚至是饮鸩止渴。 不行了。 齐哲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整个人就像要被欲望撕裂成千万份。 清丽的桂花被碾压成沫，化作水，从根部开始翻涌，汁水四溢。 炙热的火在燃烧，似要将桂树焚烧殆尽。 许久，炙热慢慢退去，无尽火焰变成锥心刺骨的疼痛。 齐哲再也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从唇边溢出，像幼兽低低地哀嚎。 余柠已经联系了医生，按照缓解发情期的方法照顾齐哲，却发现完全没有用。Omega的发情期比洪水还要猛烈，直接冲垮了所有江堤。 “不行啊，这孩子的信息素更猛了，完全不见少。”余柠冲着电话焦急道。 “夫人，只能让他硬抗了，除非给他临时标记。按少爷说的情况，这种就算到医院也没办法。” 余柠挂掉电话，看着床上几乎昏迷的人，束手无策。 “妈！让我进去！”沈翰宁猛地砸门。 余柠开的是扩音，沈翰宁听得一清二楚，几乎是不顾一切要闯进去。 余柠心下一横，走到门边。大不了自己在这看着，沈翰宁一失去理智就把他扯出来！ 房门开了。 沈翰宁冲到床边，把齐哲抱在怀里。 齐哲像是找到最后一滴水般，挣扎了起来，在他身上胡乱攀扯，呻-吟声诱人发紧。 比刚刚更加猛烈的桂香袭来，沈翰宁深呼吸，再呼吸。 他低下头，在齐哲耳边呢喃：“齐哲，听我说，我要给你临时标记，不要抵抗，我给你临时标记……” 齐哲抓着紧实的手臂，不肯松手，但身上已经慢慢放松下来。 沈翰宁抱住齐哲，找到脖颈后的腺体，用唇含住，轻轻咬开。 “嘶——” 齐哲禁不住抽搐，却被人紧紧锁在怀中。 属于Alpha的信息素注入到腺体中，源源不断的侵入，再侵入。 沈翰宁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他用力掐醒自己，听着耳边齐哲时有时无的呻-吟声，继续完成标记。 余柠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沈翰宁的抑制剂，等在一边，心惊胆战。 被诱惑的Alpha比饿狼还要恐怖，要是忍不住，床上的孩子迟早被他彻底标记。 余柠提着一口气。 不久后，提起的心，在沈翰宁完成标记还保持镇定的时候，轰地摔到地上。 她震惊的张大嘴，“你、你——这都能忍得住？？？” “呼——” 沈翰宁深呼吸，声音极其沉重：“这才是第一次，忍不住后面怎么办。” 余柠扶额，觉得要完。 “你先把抑制剂打了，我来照顾他，需要你的时候我再去喊你。”她伸出手，准备把Omega接过来。 沈翰宁摇摇头，“不行，我在用信息素安抚他，不能离开。” 余柠：“……！！” 她磨磨牙，劝自己相信这小子是个坐怀不动的种。 余柠没好气道：“那你坐好，我给你打抑制剂！” 沈翰宁伸出胳膊，任由她操作，另一只手揽住齐哲，安抚着暴走的信息素。 Alpha的抑制剂，在心爱的Omega面前效果等同于无，一旦欲望发作，抑制剂将立刻失效。 沈翰宁抱着齐哲，苦不堪言。 就像是在猫面前吊着条鱼，又香又美味还软软糯糯的，但就是不能吃！ 小白虎十分同情他，于是尽全力刺激他的精神，帮他保持平衡。 沈翰宁想骂人。 一下热，一下冷，一下爆发，一下死寂。 他低头望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齐哲，望着他好看的睡颜，苦中作乐。 屋中浓郁的桂香慢慢散去了，只剩下淡淡的泥土清香。 暴雨过境，雨滴裹挟着残破的桂花，将余香埋在土里。 齐哲醒来后，已经到了下午。 沈翰宁守在床边，见齐哲醒来大喜过望，“感觉怎样？还难受吗？” 齐哲想要说话，嘴唇微微起合，但声带已经哑到只有嘶哑的音节。 “先喝水，别着急。” 沈翰宁把人扶起来，慢慢喂水。 “你的发情期还没过去，现在只是压制了下去，还有好几轮。”沈翰宁解释道。 齐哲浑身一颤，想到那痛不欲生的滋味，几乎想撞墙。 沈翰宁连忙安抚他，“我给你临时标记了，只是第一波很难受，后面有我在，别怕。” 齐哲睁大眼，手指在被子上慢慢滑动。 沈翰宁把自己的手心放在他的指尖下。 ‘标’‘记’‘影’‘响’‘你’‘？’ “我没事。”沈翰宁握住白润的食指，笑着说：“我有抑制剂，没多大问题。” 齐哲皱着眉看他。 沈翰宁冲他笑：“你看，我真的没事，反倒是你声音都哑了。来，再喝点水？” 齐哲摇摇头，他很累，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沈翰宁放下水杯，把齐哲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 齐哲身体一僵。 “别怕，我给你按摩，你身上的肌肉僵硬了，小心抽筋。” 齐哲缓缓放松。 沈翰宁下手适度，从肩膀捏到手臂，然后让齐哲趴在床上，从脊背按到腰腿。 他按照自己的力度，捏到了臀部也目不斜视，继续往下按压。 床上人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颜色又涌了上来。 粉粉红红，印在冷白色的皮肤上，煞是好看。 沈翰宁禁不住心猿意马。 小白虎立刻‘呼’了声。 ！ 心猿意马的人浑身一冷，大脑又变得格外清醒。 沈翰宁：…… 他边按摩边瞪小白虎，看上去有关门打虎的冲动。 小白虎笑眯眯的，丝毫不怂。 齐哲的发情期十分不稳定，沈翰宁和余柠把电话打到齐家，韩梅直接赶了过来。 看到自己儿子睡得安慰后，她才终于放下心，同意让齐哲留在沈家。 韩梅到沈翰宁房间后，神色十分复杂。这房间里桂香和泥土香交错的香味，着实让人想入非非。 余柠把这位未来‘亲家’请到客厅，两人坐下唠嗑家常，她顺便推销几句自己的儿子。 聊着聊着，韩梅原本摇摆不定的念头，慢慢定了下来—— 这么强的信息素都能忍住，那孩子应该还不错。 还在晕晕乎乎的齐哲完全不知道，就这么点时间，自家妈妈已经被沈翰宁拉拢了过去。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力气反驳，第二轮发情期开始了。 楼下的两人立刻赶了上来。 沈翰宁已经将浓郁的桂香捧了起来，任由自己的信息素在空中散开，和桂香共舞。 齐哲惊奇发现，自己果然不难受了，就是浑身胀胀的，想要更多的信息素。 “你乖乖躺着，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沈翰宁俯在他身上，再次咬住清香可口的腺体，让更多的信息素注到齐哲腺体中。 爆发的发情期简直毫无规律可言，接下来四五天，有时候白天完全不来，晚上一来两三次。 为了应付发情期，沈翰宁名正言顺的和齐哲睡在一起，任凭两方家长心情复杂，也只得随他去。 齐哲的发情期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等他彻底好转后，对着某件事哭笑不得—— 自己和沈翰宁的关系，已经被两家人公开认证了。 沈翰宁这几天简直乐到了天边，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正好躲过了期中考，美哉快哉！ 齐哲摇头感慨：“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高兴啊？” 沈翰宁把人圈在怀里，理直气壮，“当然是因为你的发情期过去了！” 第52章 ABO校园（二十四） 期中考过了，齐哲的发情期也过了，两人干脆请了一整周假，到了周一才去学校。 一到学校，沈翰宁就被人包围了。 “班长！趁人之危！欺负我们学神！过分！”——这是来自一班的讨伐。 “震惊！某校霸乘虚而入，强抢学神，两人消失的那一个星期竟然在做这种事！”——这是来自论坛上红红火火的hot贴。 面对俨然成包围之势的讨伐，沈翰宁靠在墙上，优哉游哉，“不爽的话上来比划比划，啰嗦个什么。” 讨伐的众人顿时蔫了。 齐哲从办公室回来，看着班上乱糟糟的一团，十分无奈。 路经包围圈，他把一沓试卷丢给沈翰宁，“别闹了，过来发卷子。” “得嘞！” 沈翰宁挟着试卷，乐呵呵地发遍全班，让尚榆辰等人直呼辣眼睛！ “我滴乖乖，我可太担心我家学神啊……” 许琴喃喃自语。 杨晨挑眉，“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你看看沈哥那嘚瑟样，整一粗神经。我家学神那可是比莲花还高贵，落在一代校霸手里，啧啧，太委屈了——” 尚榆辰耸耸肩，“你口中那粗神经，可是在床上陪了齐哲整个发情期，结果还没做到底。” “啥？？？” “不是就给了个临时标记吗？咋还睡上了” 围过来的Alpha震惊脸，“学神发情期多久来着，一个星期吧？？一个床上这都没捅进去？？？” “那可不。”杨晨双手抱怀，感慨道：“就冲这事儿，作为学神的娘家人，我认了。沈翰宁真爷们儿，坐怀不乱！” “你算个屁的娘家人。” 一沓试卷甩在杨晨手臂，沈翰宁路过，哼道：“未来丈母娘都认可我了，轮得到你说话。” “切。”杨晨呲牙：“一个星期都没那啥，你确定你不是不行？” 闻言，尚榆辰恍然大悟，望向沈翰宁：“我就说嘛，那种情况都能忍下来，你——？” 沈翰宁一笑，抓在手里的试卷纸变了型。 “刚刚的话我没听清楚，要不，你再说一遍？” 尚榆辰无辜摊手，在心里默数3、2、1—— “跑哇！！！” 连同尚榆辰、杨晨在内的十来个人，听到声音撒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跑不见影。 齐哲：“？” 他发卷子发到了附近，疑惑道：“你又欺负他们了？” “明明是他们欺负我！”沈翰宁撇嘴哀怨道：“你竟然帮他们说话，我伤心了。” “哦。” 齐哲看了他一眼，继续发卷子。 沈翰宁凑到他身边，蹭蹭，“我伤心了！” “别闹，快上课了。”齐哲转身继续发卷子，十分无情无义。 沈翰宁控诉道：“你都不安慰我。” 齐哲停下动作，挑眉，“说吧，他们怎么欺负你了，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报仇。” 沈翰宁得逞一笑。 “他们说——”他俯身，暧昧的呼吸落在齐哲耳边，“期待我和你做到底。” 齐哲大睁眼，条件反射性直接给他一肘子。 “嘶——” “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沈翰宁痛到不能呼吸，捂住肚子，扶墙期期艾艾地叫唤。 齐哲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有些迟疑，“真有这么痛？” “痛哇！”沈翰宁哭丧着脸望他，“是你让我说的，结果你还打我，你果然不爱我了。” 提到刚刚那句话，齐哲脸上一红，直接用手捂住他的嘴：“闭嘴！我才不信他们敢说这种话！” “努唔更，唔窝族根毛（你不信，捂我嘴干嘛！）” 沈翰宁被迫抵在墙上，黑漆漆的眸，十分无辜。 齐哲奇迹般的听懂了，从脖子红到耳垂，有了想再给他一肘子的冲动。 沈翰宁憋笑，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唇前温热的手心。 一股麻痒冲向神经，齐哲吓得直接松了手：“你——唔！” 松手的瞬间，齐哲眼前天翻地覆，整个人被翻过了身，压在墙上。 沈翰宁霸道附身，直接咬上红润的嘴唇，甚至试探性地往里探索，带起点点水渍声。 “我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校霸竟然干出这种事！” “拍照啊啊啊，傻愣着干嘛——！” 尚榆辰和杨晨溜了回来，看呆了。 “乖乖，沈翰宁牛批，我看错你了……”尚榆辰喃喃道：“这熟练的动作，怎么可能不行……” 杨晨疯狂点头，顺便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准备发给沈家夫人，一起分享这高光时刻（误）。 齐哲气急，却在逐渐温柔的吮啄下失了神。 沈翰宁克制着蠢蠢欲动的信息素，在细细品尝一番后，松开了眼前人。 齐哲回神，冲着沈翰宁的脚背就是狠狠一下。 ！ 围观人员呲牙，看着有点疼哈。 痛感从脚背炸到头皮发麻，沈翰宁苦哈哈地围着齐哲绕。 “阿哲~阿哲~阿哲~” “我是情不自禁嘛，你是不知道你刚刚有多诱——” “闭嘴！！！” 齐哲恼羞成怒，愤愤地发下最后一组的卷子，然后瞪了沈翰宁一眼，“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动手！” 沈翰宁哀怨地瘪嘴。 “学神甭怕，你打不过他，我们来帮忙！” “就是就是，有我们呢，宇宙无敌最帅的学神后援会随时待命！” “这还没进家门就这么嚣张，学神你得好好治他，要榴莲不，我这儿有壳子。” “……” 齐哲被起哄声闹得头疼，瞪着沈翰宁的眼神又急又怒。 “滚滚滚！快上课了，给我回去！”沈翰宁拿出威严吼了声：“还让不让学神回座位了！” 齐哲：！ 他觉得他迟早被沈翰宁气死。 赶走吃瓜群众后，沈翰宁自知理亏，磨磨蹭蹭地凑近齐哲，“我错啦~任打任骂，你别生气了。” 齐哲斜他一眼，回到座位收拾东西拿作业。 “齐哲哲~” “阿哲哲~” “齐小哲~” “行了。”齐哲深呼吸，努力平静道：“想要我不生气，很简单。” 沈翰宁可怜巴巴望着他，“你说，什么我都做。” 齐哲丢来一叠资料，语文答题格式、数学公式、英语词汇、政治模板归纳、历史年代史细致整理、自然地理重点知识。 “这些背完。” 沈翰宁：……？！！ 谢邀，我选择跪榴莲。 “就算你没赶上这次月考，还有下次月考，最后还有躲不掉的期末考试。”齐哲托着下巴，平视黑板，“期末考试是全市联考，排名按市名次来，你要是拖了班级后腿，班主任会生气的。” 沈翰宁差点没一口气憋死。 没得到回答，齐哲转过头，挑眉，“学不学？” 沈翰宁强笑道：“学！” “乖。” 与资料挣扎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第三次月考，齐哲依旧是第一，沈翰宁则一口气冲了二十名，班级十五。 王姮大喜过望，大手一挥道：“班长加油，下一次冲前十，齐哲记得多带带他。” 齐哲笑眯眯的，“好的，我会的。” 沈翰宁：“……”谢谢您嘞。 第三次月考结束，谁都没有松懈下来。 各班班主任早就通知这次期末考是联市考，市联考一般都是天神级别的难度，要是期末分数低到离谱，那寒假…… 众人打了个冷战，埋头苦学。 沈翰宁继续苦哈哈的被资料埋，齐哲则成了他的私人御用老师。 凡是来问问题的人，都对沈翰宁的待遇疯狂咬手帕—— “沈哥，学神亲自指点你，你还哭丧个脸，暴殄天物啊！” 诸如此类讨伐声，沈翰宁已经见怪不怪了。 齐哲在的时候，他会回以十分三好学生的微笑，然后埋头苦学。齐哲不在的时候，他直接一本书甩过去，砸走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对此，尚榆辰有话讲：“沈翰宁是真他娘的狗！” 时间很短，滴答滴答就过去了。 蝉联青江高中校园论坛热度第一的hot贴终于易主，学霸X学神的传说被其中一位大肆屠版。 “号外号外，我们青江高中终于扬眉吐气了！！！” “1楼：众所周知，青市最牛皮的学校叫青蓝高中，蝉联N多次联考第一，不过今天嘛……嘿嘿！” “2楼：众所周知，齐哲他不是人……他是神！” “3楼：看完成绩单的我，只想说一句，学神是牲口吧，是吧是吧！！！” “……” 王姮踩着高更鞋，哒哒响，十分轻快，仿佛走个路都能弹首调子出来。 她推开教室门，乐呵呵地走上讲台，再乐呵呵地发下一堆成绩单。 “这次的成绩呢，可以让大部分同学过个好年，也可以让我这个班主任开开心心回家放假。” 王姮心情非常不错，在众多期待的眼神中清清嗓子，从第一名表扬起。 “齐哲，总分689，语文135，数学147，英语146，文综合卷261，年级第一，市联考总排名——第一！” ！ 全班静默一秒。 “卧槽！！！！” “学神牛逼，齐哲牛逼！” 齐哲依旧宠辱不惊，走上讲台领走自己的卷子。 王姮拍拍桌子，“行了哈，齐哲都没这么激动，你们干嘛呢！” “老师，我们这是受到了严重惊吓！”高旗叫了声，赢得众多附和。 “对！老师，这么恐怖的成绩单就别发给我们了吧，小心脏受不起啊~” “求不发成绩单！晓得第一在咱们班，我就可以满意的回去过寒假啦！” 班上众人纷纷起哄，声称给他们排名第一的成绩条就成。 走回位置上的齐哲被他们逗得一笑。 “去！那是人齐哲的，拿了也没用，写了齐哲俩字！”王姮嗔怒道：“班长，把各科成绩分析表也发下去。” “得嘞！” 沈翰宁扯着齐哲，两人一人发三科，边发边和同学们闹。 王姮在讲台上笑着摇摇头：“发完就放假了，回家记得过个好年，提前跟你们道一声新年快乐。” “现在放学了，来年见。” 众人齐呼：“老师新年快乐，来年见~！” 第53章 ABO校园（完） 新的一年新气象。 沈家。 过年聚餐，余柠已经把自己未来媳妇的事宣传得满家皆知。 对着一众惊讶的、恭候的、还有揶揄的目光，沈翰宁坦然受之。 聚会后的休闲时光，沈汉秋走到沙发边，一拳锤上自家儿子的肩膀，“哈哈，可以，不愧是我儿子。不过你们还没成年，有些事情记得适可而止哈。” 他绕过沙发，准备向自家儿子传授爱护Omega法则。 沈翰宁却无视了自家老爸的拳头，“成年啊……” 他颇有些忧愁的扳起手指算日子，“他上学时间早，今年初六就十八岁了。” 沈汉秋挑眉，哟了声，“他成年你还没成年呢，想干嘛？忍着。” 沈翰宁歪歪头，“那我跟他一起过生日成不，反正就提前个半年。” 沈汉秋气乐了，“这么急不可耐？想当初我追你妈的时候，可是为了她的身体忍了三四年，不然现在你哥哥姐姐得一大堆——” “沈汉秋！！！” 一声怒吼从身后响起，打断了沈汉秋回忆得意人生。 余柠假笑着靠近，“父子两聊些什么呢，说给我听听呗。” 沈翰宁摊手，无辜眼。 沈汉秋背上发毛，凑到她身边低声道：“柠柠，那什么，我就是教儿子要善待伴侣，像我对你一样。” 余柠含怒拧了他一下，把沈汉秋掐得浑身麻软，好劝歹劝，把人劝回房私下讨论。 刚刚吃完饭，现在又被喂了一肚子狗粮。 沈翰宁摊在沙发上，撑。 想了想，他翻开日历，盘算了下他和齐哲的生日。 反正多少岁不就是看生日过没过吗，两人一起过，然后再来个独特的成人礼，完美。 沈翰宁点开齐哲消息，说干就干。 “SHN：你过年有空吗，有空的话，匀一天给我呗~我们一起过生日。” “齐哲：你的生日不是暑假吗？” “SHN：我想提前过，跟你一起，就当满足我的过年愿望嘛(☆▽☆)” “齐哲：我随意，你什么时候有空？” “SHN：随时！” “齐哲：那我再看看，齐家这边在晚宴，先不聊了。” “SHN：好~记得想我~” 最后一条消息弹出来，齐哲看着忍不住笑了下。 “哥。”齐谦从前方走了过来，没多少表情，“开祠堂了，走吧。” 齐哲应了声，收起手机。 齐家的祠堂一年开一次，上一次开完，老爷子隔天就去了。这新的一年再开启，候在祠堂的众人或多或少有些感慨。 “齐哲，齐谦，你们先跟我进来。” 齐元明等在里面，见他们走过来，淡声唤道。 齐家其余人被挡在外面，齐哲、齐谦两兄弟并肩走进祠堂，目不斜视。 朱红大门被关闭，齐元明先一步跪在蒲团上。 齐哲、齐谦互看一眼，跟着跪在后面。 “今天当着先祖们的面，有些事情，我们敞开了说吧。”齐元明目视前方，口中的话是对身后两人说的。 “齐哲，你回到齐家快四年了。你们母子先前受的苦，是因我而起。不论你是什么态度，我这个做爸的都认。” “但齐家子嗣不多，我这一脉的孩子更少。今年发生了这些事情后，我也想通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你们兄弟齐心，携手共进。” 齐元明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今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齐元明不提，齐哲和齐谦心知肚明。 齐哲绝食反抗，齐谦下安眠药；齐哲转学被恶意排斥，兄弟俩几乎反目；而后齐哲变成Omega，齐家母子、父子、夫妻的交心之谈…… 香烛燃烧，烟灰慢慢散在桌子上，齐元明静静看着，没再说话。 他带着齐哲和齐谦跪在里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开始响起喧哗声。 齐元明终于再次开口道：“齐谦，从今天起，你就是齐家的继承人。兴家两字，曰俭与勤；安家两字，曰让与忍……” “待我百年后，齐家的未来，就要看你们兄弟了。” 他缓缓起身，转身看向跪得笔直的两人，双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似有千斤重。 “齐哲，齐谦是你弟弟，替我护好他，凡事让他三分。齐谦，齐哲是你哥哥，长兄为父，记住敬他、爱他。” 齐哲抬头，撞上齐元明平和的双眼，不知为什么，心下莫名一酸。 他身侧，齐谦沉默良久后握紧双拳，低低唤道：“哥……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弟弟吗？” 齐哲微愣，随即扬起笑容，往侧边伸出一只手，“我们是兄弟。” 齐谦咬唇，握住那只手，紧紧地，像是要融为一体。 被握住的手在发烫，齐哲也加了分力道，反握住齐哲的手，带着他一起俯下身。 齐元明站在他们身前。 齐哲直起身，认真道：“爸。齐哲、齐谦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你——”齐元明蓦的睁大眼，向来儒雅平和的脸上带着几分激动。 齐哲笑弯双眉，重复道：“爸。” “哎，好、好……” 齐元明一把抱住齐哲，双臂都在颤抖。 齐哲把头埋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眼眶又酸又涨。 往事皆可酿酒，他的这杯酒，入口虽苦，回味却是无穷无尽的甜。 都过去了。 齐家家宴，四年了，第一次迎来父子三人的欢颜。 大年初六，齐哲十八岁。 齐元明没有大办宴席，而是亲手做了个巧克力蛋糕，一家四口坐在一起，陪着齐哲走向十八岁。 齐哲吹灭蜡烛，在暖黄的烛火中，诚挚地许下心愿—— 愿齐家昌盛，愿我们四人平安喜乐，愿我和沈翰宁…… 他抿起唇，笑得温暖。 愿我和沈翰宁长长久久，永生相守。 大年初八，沈翰宁把齐哲拐来自己家。 沈翰宁牵着心上人的手，“阿哲，每年的初八，我们都一起过生日，好吗？” “嗯。”齐哲轻声应好。 进门，上楼。 齐哲望着熟悉的房间，不自觉想到之前的事情，脸颊微微变粉。 沈翰宁从客厅抓了个音响和话筒，摆在房间角落，自己在边上捣鼓。 “阿哲，你喜欢听什么歌？咱们在家里K歌，整得热闹点。” “我都行，选你喜欢的歌吧。”齐哲说完，顺着他的房间绕圈，从房门走到阳台，再绕回来。 沈翰宁弄好音响，打开暖气，回身伸手揽住他，“别绕啦，过来坐。” 踩着鼓点的电音跳跃着，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 齐哲浅笑，抓住他的手，把人推到床上。 ？ 沈翰宁倒在床上挑眉，“阿哲，你这动作，我可忍不了了。” 齐哲笑笑不答，站在他面前，自顾自把碍事的羽绒服脱去。 沈翰宁呼吸一滞，愣愣地望他，“你——？” “我什么？”齐哲笑着往床上一倒，离他远远地，“开了暖气热，所以脱件衣服。” 闻言，沈翰宁无奈扶额，“你就可劲折腾我吧，等什么时候我忍不住了，你就别想逃。” “逃？我什么时候想过逃了。”齐哲把自己张成一个大字，轻飘飘道：“逃不了了，齐家逃不了了，你这里，我也逃不了。” 沈翰宁伸手抓过修长的手指，放在手心把玩。 齐哲望着天花板，耳边是女声和电音交错的旋律。 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仿佛与电音同步。 沈翰宁趴在床上侧头看着他，跟着节奏点动手指，落在齐哲掌心，把他弄得麻痒难耐。 齐哲握住那根调皮的手指，慢慢往沈翰宁身边靠拢。 淡雅的桂香缓缓溢出。 沈翰宁脸色微变，在看到齐哲平静的神色后，不解地歪歪头，“阿哲？” 这不是发情期，只是齐哲在释放信息素。 齐哲不说话，或者说是有些害羞地撇过视线，任由桂香在空中飘荡，撩拨着Alpha敏感地带。 沈翰宁缓缓眯起眼，视线落在眼前人白皙的脖颈上，口中微干。 “阿哲，诱惑Alpha，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他抽出手指，再一次抓住齐哲的手，这一次力气有些大，把‘调皮’的Omega禁锢在身侧。 齐哲被迫侧过身和他对视，望上那双黑沉的眸后，他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有些害怕。 两人僵持住，只顾着对视，一言不发。 小白虎趴在地上晃了晃尾巴，等了几分钟，最后无奈地蹦上床，落在两人中间。 沈翰宁眉心一跳。 齐哲则笑了起来，“小白，你胖了一圈。” 小白虎：“……” 沈翰宁：“？？！！！” “坏阿哲！破阿哲！你不许瞎说！”小白虎炸开毛，白毛围了一圈，看起来像一个球，“我只是长毛了长毛了！” “噗——好好，长毛了。”齐哲坐起身子，把小白虎抱了起来，给他顺毛，“我们小白一点都不胖，又威武又帅气。” “哼！” 小白虎傲娇的转过头，看到了石化的沈某人。 它摇起尾巴，戳了戳沈石头，“喂，只要阿哲想跟你那啥了，就证明他已经想起来了，你还矜持个什么劲。” 沈翰宁咔咔转头，似是求证般望向齐哲。 齐哲含笑点头，“上一世的时候，我也想起来了。” 沈翰宁僵了僵，一秒后，把齐哲扑倒。 齐哲惊呼一声。 “阿哲……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沈翰宁把头埋在他脖子里，声音发颤：“原谅我……” 齐哲伸手抚上他的后脑勺，温声安抚道：“我要是恨你，当初就不会主动献祭，忘了那些背叛过我的人的下场了？” 沈翰宁抬起头，定定望着他，忽然郑重道：“齐哲——” 一只手指抵住即将出口的毒誓。 “沈翰宁，记忆恢复后灵魂坚持不了多久，别耽误时间了。” 齐哲和他对视，琥珀色眸中温柔似水。 “好，你等我一下。”沈翰宁低头啄了下红润，然后起身，拎起瞬间瞪眼的小白虎，把它扔到门外。 “？！！” 小白虎望着结实的房门，破口大骂—— 老子不是人，但你丫沈翰宁是真的狗！ 音箱里旋律跳动着，房间中桂香萦绕，平静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齐哲扬起头，下巴晃起好看的弧度。 沈翰宁咬上香甜的腺体，暴风雨小心吹拂着，压抑着，硬是让狂风骤雨变成绵绵细雨，滋润着盛放的桂花。 诱人的声音被音乐淹没，只剩下朦胧的气息，伴着盈盈花香，绵绵不断。 “一朝一夕只想守护你，我的爱，满怀期待。” 音符跳跃着，尽心为这一场演出伴奏。 齐哲附身趴下，任由挚爱在身后精心雕琢。 “不确定的未来相信我。” 沈翰宁轻轻靠近，把齐哲圈在怀里，被打断的誓言在心中盘旋——沈翰宁爱齐哲，永生永世。若有背叛，不得好死。 齐哲似心有所感，双手翻过他有力的臂膀，与他十指相扣。 “就在这瞬间，花香飞满天，空气像触电，心花怒放的脸……” 沈翰宁闭上眼，猛然发力，带着永生挚爱奔向极乐。 一曲终了，泥土捧起桂香，花开繁茂，永生不朽。 “沈翰宁……” “阿哲。” “我爱你。”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歌曲：花开的瞬间 第二个世界结束，后面还有两个世界，明天再来，固定更新为下午三点和晚上九点~ 推一推预收：《穿回后算出个未婚A》 感谢阅读！ 第54章 架空王朝（一） ‘生而未养，断指可报；无生而养，百世难还。义父待我恩重如山，现在我必须选一个……’ ‘翰宁，抱歉。’ ‘不要，别走——！’ 沈翰宁猛地转醒，入眼是土黄色的帐篷顶，心脏还在疯狂跳动，砰砰直响。 “将军！” 守在账内的众人惊呼，连忙围了上来。 一众将领大老粗，刚聚上来就被床边的老者呵斥：“都散开，将军刚醒需要安静休养，你们围过来作甚！” 最里面一层讪讪退开，然后朝着外面的侍卫喊了声：“将军醒了，快去禀报副将。” 太医附身查看床上人的情况，询问道：“将军可感到有何不适？” 沈翰宁没有回应，眼中无神，耳边萦绕的还是梦中的话语。 “将军？”众人面面相觑，太医再次唤道。 嘈杂的喧闹声让他有些烦躁，沈翰宁收回视线，沙哑着声音令道：“我没事，你们先下去吧。” 被急招来的太医皱了皱眉，确认沈翰宁无碍后，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点头，“将军只是过度疲惫，醒来便无大碍。” 守在一边的众将士松了口气，纷纷告退。 除了门口的护卫，整个营帐恢复寂静，沈翰宁阖上眼，慢慢消化脑中的记忆。 【第三顺位平行时空：天林王朝】 【时间：昌乐二十七年】 【地点：齐凤城】 齐凤城乃天林第一城，西佑天林帝都，南守御洪山，北临祁宇江，属兵家必争之地。 越过两道天堑后，就是与天林争斗数十年的大秦国。 昌乐十五年，与天林割据这片土地数百年的大秦国突然强袭，边关百姓民不聊生。 当时的齐家军、沈家军、尚家军三军合一，一举打破敌袭攻势。大胜后，三军被朝廷收纳，三家将士有名无权。 两年后，大秦再次入侵，天林勉强取胜。两方签订祁洪协约，至此休战。 十年后，昌乐二十七年，也就是今年。天林科考刚结束，大秦帝君便大肆进军，一举拿下御洪山前三座要塞。 御洪山往东的莱城，是山前唯一坚守的城池。现在敌军在外二十里处扎营，随时都有攻打的可能。 沈翰宁撑起身子，脑中还有些晕晕乎乎，等大部分记忆理顺后，沈翰宁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 这怎么着就给他弄来打仗了？ 之前没弄好，搭上的只是他和齐哲两条命，这一次没处理好，那就是这近三万大军的性命。 “大局当前，谨而慎之。”小白虎摇晃着脑袋，慢悠悠说：“每个世界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你手下的将士要是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只能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沈翰宁皱眉，肩上责任沉甸甸。 小白虎蹦了两下，催促道：“别纠结了，先出去看看吧，说不定阿哲也来了。” “好。” 沈翰宁起身，穿戴好，走出营帐。 齐凤城外，御洪山，大军扎营的地方原先是杂树丛，现在被清理出来，也可用作练兵。 有人在远处高声唤道：“翰宁——！” 沈翰宁闻声抬头，挑眉。 哟，熟人。 他的信息自动冒了出来：尚家二子，军中副将，尚榆辰。 尚榆辰身披铠甲，大步跑到他身边，边微喘气，边绕着他检查一番。 “感觉如何？你突然从马上摔下了，差点把我吓死。”他一巴掌拍到沈翰宁肩膀上，松了口气。 “放心吧，太医都说我没事……”沈翰宁锤了下自己的胸膛，笑道：“硬朗得很。” 尚榆辰跟着笑，伸手揽住他，“走吧，你既然醒了，就把麻烦给我接过去。” 沈翰宁问：“什么麻烦？” “太子殿下。” 沈翰宁脚下一顿，“太子？” 天林太子，林磊，年十九，处事沉稳有道，十岁起上朝理政…… 关于太子的信息继续冒出来。 “不止太子，还有前几个月的那个新科状元，好像叫齐哲，也跟着太子一起来了。我刚从莱城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拜见，走吧，一起。” 阿哲？！ 沈翰宁双眼一亮，主动加快速度。 尚榆辰一时不防，被他带得踉跄几步，“哎——干嘛呢，突然走这么快！” “觐见太子啊，去晚了可就是懈怠之罪。” 尚榆辰眉梢微抽，嘟囔道：“之前宫里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 沈翰宁继续走，当做没听到。 这个世界里，他与尚榆辰都是将军之子，年幼时曾和太子一同习武。后来边关告急，他们便奔赴沙场，很少再和太子相见。 几次逢年过节的宫宴，在外人面前也不过互相客套几句，只有私下才会重新恢复幼时的交情。 尚榆辰走了几步，忽然感慨道：“说起来，这位状元郎也姓齐，年龄不大，和我差不多——唔！” “闭嘴。”沈翰宁打断他的话，黑眉微皱，“人多口杂！” 尚榆辰瞥了他一眼，皱眉道：“我当然知道！但那件事都过去十年了，现在说说也没人在意。反正我无愧，我敢提，齐叔无罪！” “就冲你这句话，别人就敢去御前告御状！”沈翰宁压低声音，声线冷然，“你不顾自己，尚府上下三十余口的命你顾不顾！” 尚榆辰不语，剑眉下压着浓厚的郁气。 沈翰宁没管他，自顾自往前走。 尚榆辰犹豫了下，还是追了上来，低声道：“我不提，你不提，就真的没人会提了。” “我知道，但泽之已‘亡’，你节外生枝就是在为齐家抹黑。”沈翰宁淡然道：“若泽之回来，我定全力相护，当然，护的是现在的泽之，你明白吗？” 尚榆辰微眯眼，“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你想的，是与不是，过去看看便知。”沈翰宁一笑，侧身看他。 两人视线略一接触，迅速分开，朝着太子驾临的方向赶去。 太子林磊出征，挂帅至此，引起了颇多微词。 大致是埋怨太子过来摆个样子，将士们就要分心去保护他之类的话语。 沈翰宁捉了一个，一巴掌拍到后脑勺，训道：“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训练去！” “是、是！” 被捉住的将士吓得半死，连忙退下。 尚榆辰双手抱怀，有些不满道：“看来训练力度还不够大，都有闲工夫搁这唠嗑了。” 沈翰宁不语。 之前三家军权被收纳，现在营中原属三家的将士，不服太子的大有人在，特别是原齐家军。 好在众将保家卫国的心是齐的。 沈翰宁无声叹气，带着尚榆辰走近太子所在的帐篷。 “云麾将军沈翰宁，副将尚榆辰，求见太子殿下——” “进来吧。” “是。” 两人进入帐篷，径直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林磊身着铠甲，少年英气不减。 他坐在主位，微微抬手，“免礼，其余人等先下去吧。” “是。” “谢殿下。”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林磊右手曲起撑在案桌上，调侃道：“本太子听闻沈将军不堪疲惫，半途晕倒了？身体可还好？” 沈翰宁耸耸肩，“能活着见你，自然还好。” “活着就成。” 沈翰宁懒得理他。 尚榆辰挑眉道：“太子殿下跑到这军营里，就为了亲证沈翰宁活着？” 他自己先找了个地方坐下，完全没有尊卑礼仪可言。 “你当我愿意来！”林磊冷下脸，“我迟早掀了那群老匹夫的遮羞布。” “怎么着，他们又整了什么幺蛾子。” “他们，求和。”林磊哼了声，十分不屑。 “哦——”尚榆辰换了个姿势，会意，“所以那齐大才子，就是议和的使者？” 林磊沉着脸点头。 沈翰宁轻笑，“这个议和的差事，估计没人干得下来，朝中有人不待见这位状元郎吗。” 林磊道：“确实。” “齐、哲——”沈翰宁若有所思道：“齐——” “别念叨了。”林磊挥手打断。 他起身走到帐篷帘边，屏退外面护着的人，顺便站了一会儿。 沈翰宁道：“你在等人？” 林磊微微侧身，点头道：“对——另外，朝中不待见这位状元的人，你们都认识。” 尚榆辰好奇道：“谁啊？” “呵。”林磊低声冷笑，“让我一人之下的那位。” 尚榆辰脸色微变，随后被掩饰了下去。 沈翰宁似是早就猜到，毫无反应。 “来了。”林磊朝外挥挥手，“齐哲，这里——！” 尚榆辰深呼吸，他看向沈翰宁，“你觉得，是他吗？” 沈翰宁微微眯眼，淡声道：“都说了，泽之已亡。” 伴着这句话，状元郎从林磊身后走出，青衫如竹，长身鹤立。 他弯起含笑的丹凤眼，浅笑道：“将军说得不错，世间再无齐泽之——” 沈翰宁慢慢起身，声音沉而缓，“只余齐哲。” 第55章 架空王朝（二） 齐哲一笑后，微微屈身，朝账帘里拱手道：“齐哲见过两位将军。” 营帐内一片寂静。 沈翰宁走了几步，定在齐哲面前，细细打量道：“十多年了，变化挺大，但熟悉你的人，估计也能一眼认出来。” 齐哲直起身子，浅笑道：“那只有你们几人了。” 林磊放下账帘道：“先进去再说吧。” 他依旧坐回主位，齐哲则坐在右侧，沈翰宁走到他身边，坐下。 尚榆辰环视一圈，冲着齐哲皱起眉，“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一走十来年，回来不仅改了名字，还当上了状元，而且——” 他微顿，后面一句话没说。 “还被圣上针对。”沈翰宁轻声接上，声音小到只有齐哲能听到。 另外两人也知道他在说什么，齐齐看向齐哲。 齐哲伸手拿起酒杯，笑容渐淡，“十年前，我义父被押，兄长在流放途中被刺，罪名是通敌卖国。” “什么！” 尚榆辰和林磊一惊。 “当初的罪名，不是贪污军饷吗？”尚榆辰望向沈翰宁，瞳孔微缩，“是我记错了？” 沈翰宁摇头，“没有，我记得也是。” “贪污军饷只是对外的罪名，圣旨上的名头，就是通敌卖国。”齐哲道，狭长的眉梢压下，与刚刚的温和截然相反，“通敌卖国，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齐家军几乎都会被牵连。刚刚停战的天林国，还经不起上万将士的损失。” “事发前一晚，义父连夜进宫，不知道用什么做要挟，保下来齐家其余人的命。” “但你和齐瑞哥……”林磊惊疑不定，“父皇是宁可妄杀不可放过，你怎么活下来的。” 当年的结局，定国将军齐宏恺畏罪自杀，齐家大公子齐瑞死在流放途中，养子齐哲下落不明。 齐哲把玩着杯子，冷笑道：“在你父皇的眼里，我已经死了。” 替身。 这两个字在三人心里一晃而过。 沈翰宁伸手，拿开齐哲手里的杯子，“那你还正大光明的出现，不怕被告发？” 齐哲把杯子抢回来，盯着杯子道：“现在认出我的只有你们，你会揭穿我吗？” 沈翰宁叹道：“不会。” “我们不会是一回事，但你能确保别人认不出来吗？”尚榆辰有些担忧。 齐哲笑着摇头，“除了你们，还能认出我的，差不多都在奈何桥上。” 沈翰宁沉默，尚榆辰不语。 除了极其亲近的人，谁能在十多年后，还能以十岁孩童的面容，认出现在二十多岁的新科状元。 更何况唯一忌惮齐泽之身份的人，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 营帐里最不好受的，莫过于林磊。 一边是父子，一边是兄弟。 哪怕这个父子早已名存实亡。 林磊眉心拧成一团，看向齐哲的视线中裹挟着歉意。 齐哲笑着看他，目光温和，“其实，要不是太子认出我，实在避不了，我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出现。”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磕’的一声，在营帐里十分清脆。 林磊不满道：“谁让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开始觉得熟悉，后来越看越像。” 齐哲哂笑，“那是太子殿下学术过于糟糕，不然我也不会被调去你身边。” “……”林磊无语凝噎，“成成成，我的错。但父皇没认出你来，又怎么会针对你呢？” “宁可妄杀，不可放过，你刚刚就已经说了原因。”沈翰宁慢悠悠地解释：“认不出来是一回事，多虑疑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齐哲掩下双眸，遗憾道：“我这双眼睛，小时候不算明显，但现在的琥珀色已经固定住，不然我还可以扮鬼去宫中走一圈。” 沈翰宁差点呛到自己。 他伸手把齐哲发冠揉乱，低声训道：“宫中是能胡闹的地方吗？你还扮鬼？” 齐哲轻拍头上作乱的手，微嗔，“之前在宫中扮鬼捉弄太子的，不就是你么！” 林磊：“？？？” 沈翰宁和尚榆辰：“……” “好你个沈翰宁。”林磊瞪眼挽袖子，一掌拍在案牍上，太子仪态全无。 他咬牙切齿道：“还有尚榆辰，你也绝对脱不了干系。两个混蛋！给本太子等着！” 沈翰宁唇角微抽，往齐哲身边凑了凑。尚榆辰低头把玩腰间玉佩，眼神乱瞟。 齐哲再次拿起酒杯，给自己满杯斟上，慢悠悠地品酒，对某二位投来的哀怨目光视而不见。 沈翰宁干咳两声，强行扯开话题，“先说正事，议和要怎么搞？总不能让齐哲去吧。” 尚谊举手表示赞同，“绝对不行，齐哲去了就回不来了。” 林磊斜睨他们一眼，哼声道：“要么天林大军大胜而归，要么那群老不死嚷嚷求和，没有第三种情况。” “太子说的是。”齐哲轻轻摇晃手中酒杯，望着杯中荡起的涟漪，语气悠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虽受命议和，但大秦将士迁怒来使，天林大军怎能忍？” 林磊点了点桌子，同意道：“这个说法可以，现在大军听命沈翰宁，只要去掉军中眼线，就可以蒙混过关。” “太子殿下，您这是帮着我们对付你爹？”尚榆辰奇怪道：“你就不怕我们趁机谋——” 林磊直接甩了一本书下来，砸断尚榆辰大逆不道的话。 尚榆辰躲开书，耸耸肩，不说话了。 “天林太子只护天林百姓疆土，没有其余的杂念。”林磊神色变得十分认真，他环视一圈，沉声道：“不论是齐哲，还是沈、尚两家，我坚信你们的根在天林。” 尚榆辰撑起下巴，不置可否。 齐哲微微点头，“不错，齐泽之恨皇帝，但心系天林，齐哲亦然。” 沈翰宁轻笑，望着林磊缓缓道：“我沈家本就为天林而生，天林疆域，寸土不让，议和？将士们的骨头没那么软。” 林磊严肃的神色微缓。 齐哲淡笑，若有所思道：“看来我们都是主战派了。” 沈翰宁闻言眸光微动，转而看向齐哲，“你主战，只是为天林吗？” “当然不止。” 齐哲一口饮尽杯中酒，声线极冷，“我还要查明当年真相，为我齐家，为我义父兄长争个清白。”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沉重有力的声音砸在三人耳边，令林磊和尚榆辰一阵恍惚。 第56章 架空王朝（三） 太子虽然挂帅出征，坐镇军营，但实际的兵权还是在沈翰宁手上。 齐凤军营并没有因为太子驾到而乱了规矩，将士每日操练，井然有序。 作为云麾将军，沈翰宁征战沙场数年，深受百姓爱戴将士信服。 三年前，由他指挥的祁宇江一战，不仅夺回祁宇关，扭转了天林面对大秦的劣势。更让大秦的攻势偃旗息鼓，为天林争取到筹备的时间。 但将此事津津乐道的百姓们并不知道，大胜天林的云麾将军，差点丧身于那场战役。 八月初，月弧高挂天边，弯若玉钩。 沈翰宁走进山间深林，缓声道：“十年前不告而别也就算了，三年前救我的时候，为什么也不愿意露面。” 齐哲背靠古树，没有说话。月光透过树林，在他身上撒下细碎的光。 沈翰宁看向齐哲。 在前身的记忆里，他早就和齐哲结下了纠缠不清的情愫，尽管背离伦常，但小齐泽之和小沈翰宁丝毫不惧。 “若说十岁的我们不谙世事，说的话只是童言无忌，那十七岁呢。”他摊开手心，递到齐哲面前，“齐哲，这是你留下的。” 两粒饱满鲜红的相思子静静躺在手心，印在齐哲眸中。 “三年前的相思子，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当年的诺言不是我一厢情愿？” 拖长的尾声带着些许颤音，让齐哲禁不住避开眼前人灼热的视线。 他撇开眸，低声道：“你认错人了，三年前我在备考科举，不在祁宇江。” “我有说过是在祁宇吗？” “将军说笑了。”齐哲抬起头，平静道：“祁宇一战，天林百姓口口相传，三年前您不在祁宇江又能在哪？” 沈翰宁牵起唇角，“可是，救我的那人有和你一模一样的玉佩。” “还有，一模一样的刮痕。” 齐哲顿住，数息后移开视线，眸中神色复杂。 那玉佩，是他义父亲手雕刻的。 幼时他与沈翰宁练武，沈翰宁长剑不小心脱手，剑刃砸在他的腰上。后来万幸的发现，玉佩挡了一剑，他没有受伤，只是玉佩上落了一道痕迹。 现在那道痕迹沟壑里，还有着十年前染上至今也未褪去的血色。 齐哲无奈叹声，解开腰间挂着的玉佩，放于沈翰宁手心，和两颗相思子摆在一起。 玉佩是两道圆弧青玉合成，刀痕自上面横贯。细看去，殷红的血渍沁在刀痕中，显得玉佩的青色有些黯淡。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沈翰宁望着相思子，轻声念道。 前身记忆里，三年前祁宇一战，他孤身深入敌后。逼退大秦大军后，自己身受重伤，昏倒在多年失修满是灰尘的祁宇庙。 等他醒来时，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为自己疗伤人的背影，还有腰间熟悉的玉佩。 齐哲不想暴露身份，见他醒来后，便用布将他双眼蒙住，声称眼睛受伤，暂时不能见光。 齐哲摇头苦笑，“要是知道会被你看到玉佩，我肯定第一时间蒙住你的双眼。” 沈翰宁挑眉，“你躲我这么久，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宁拆祁宇庙，也不毁你我这一桩婚。” “所以你让我留下信物讨要报酬也是有所谋的？”齐哲恍然道：“是我不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却还以小时候的目光看你。” 沈翰宁摊手，“我也没想到你会留下红豆做信物。” “我身上只有刚从路边采来的红豆。”齐哲揉揉额角，“当时只是想让你找不到，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闻言，沈翰宁不乐意了，欺身向前反驳道：“那也是你下意识的举动！送出去的相思子，嫁出去的齐泽之，别想赖账！” 齐哲：“……” 齐哲伸手抵住他前进的趋势，收起笑颜，“翰宁，很抱歉。现在于我而言，为义父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你——” 刚劲有力的手伸来捂在齐哲嘴前。 齐哲微微抬头，和他对视。 沈翰宁肃声道：“不止是于你而言，于我沈翰宁，亦是。” 齐哲皱眉，奈何被堵住声音，只能看着他，琥珀色眸写满了不赞同。 “我爹找了你十年，现在你回来了，为齐伯父洗刷冤屈这件事，沈家义不容缓。”沈翰宁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齐哲抿住唇，眉心蹙起，清冷的面容上是止不住的纠结、犹豫。 沈翰宁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齐哲，这一次，任你千般理由万般屈怨，我都不会再放手。” 齐哲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月弧隐进云层，林中暗了下来，沈翰宁和齐哲靠于树边促膝长谈，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营地，昨晚在林中发生的事情，除了他们无人知晓。 守在营地的日子有条不紊的过去。 天林在这场拉锯战中，属于弱势。除了死守要塞齐凤城外，就只有夺回被抢走的三座城池，才能缓解现在尴尬的局面。 沈翰宁撑在沙盘边缘，指着大秦军队驻地后方，“这三座城池，几乎是将他们包围起来。大秦军队驻扎的地方，就像折扇的扇柄，进可攻，退可守。” 东寨城，周溪镇，武联城，三座要塞呈弧形状，大秦军队就在圆心处，四方直指正对的莱城。 莱城背靠御洪山，再往西，就是他们所在的齐凤城。 “这三座城池，应该都有重兵把守，一旦强袭，另外两城都会来支援。”齐哲望着沙盘，若有所思道。 尚榆辰点头，“没错，三城加起来，少说有两万余人。大秦军队驻扎地，也有近两万。” 林磊皱眉道：“那我们这边，少了一万人？” “差不多。” 沈翰宁移动代表大秦的蓝色旗子，试了几条路线，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城宛若铁壁，动不了。 齐哲望着沙盘，片刻后，拿起四个红色旗子。 一个驻守莱城，两个冲向正中圆心，剩下一个游离至离圆心最远，但临近御洪山的东寨城。 “不行！”旗子一落，沈翰宁就断然道：“齐凤大营至少留下五千人。” 齐哲一笑，拿起冲向正中圆心的一个旗子，半路分向东寨城。另一个绕回莱城，而代表莱城士兵的旗子则从山边退回齐凤。 “引虎出山，时间差。”齐哲收回手。 沈翰宁紧盯着莱城的旗子，沉声道：“容错率太小了，一旦行军出了差错，莱城就可能失守。” 齐哲摇头劝道：“如果坐以待毙，只会让形势更加严峻。” 林磊不懂行军，但他看得出来，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尚榆辰亦是，他顺着路线构想一遍，成与不成，几率在五五之间。 三人望向沈翰宁，等着他做决定。 沈翰宁垂下眼帘，权衡片刻后，下令道：“尚副将，这几天黄昏后加训弓箭、对打演练，将士们的白日的操练着重山路行军。另外，操练途中，让他们熟练从莱城退守齐凤的路线。” “末将领命！” “齐哲，你和我一起，重新组建四方大军。” “是。” “太子殿下，劳烦你在营地里闲逛几天，你父皇派来的那些眼线，还有某些意图不轨的，交给你了。” “放心。” 四人对视后，齐齐望向沙盘中央四枚红色旗—— 东寨城，终属我大林疆域！ 作者有话要说：相思 作者：王维 (唐)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第57章 架空王朝（四） 近两天，天林众军变得格外紧张，特别是黄昏加训这项，让他们浑身连带神经一震。 “好端端的，突然加训，肯定是准备开战了。” “同意，咱都被这么练，那开战肯定跑不了。” “话是这么说，但咱们人数差了这么多，正面硬碰也不太现实吧。” “管他的呢，反正我是受够了这憋屈日子，老早就看大秦那帮孙子不耍，要干就干个痛快。” “算我一个，再说了，咱将军之前祁宇一战你们都忘了？他怎么可能打没准备的仗，别瞎捉摸，等军令就成。” “说的也是……” 午饭时间，军营里到处都是讨论忽然加训的将士。 老将贺飞昂听了一圈，灰色的眉毛高高翘起，重重哼声：“简直胡闹！” 他绕到大将主营，高声通报：“老夫贺飞昂求见将军！” 沈翰宁正跟齐哲商量四路大军的分配，忽然听到账外高呼声，皆有些诧异。 齐哲微微蹙眉，低声道：“我先躲一下，以防万一。” “好。” 沈翰宁目送他绕到隔绝沙盘的屏风后面，这才回道：“贺老请进。” 贺飞昂踏着虎步闯进营帐，脚下生风。 他一见沈翰宁，脸上老皱立刻拧起，满脸怒意，“将军，您这忽然加训是为何意？” 沈翰宁淡笑道：“无战王者师，有备军之志。现在大敌当前，自然得加强操练，以备大秦突袭。” 贺飞昂怒意不减，冷笑道：“那为何将白日时间用作山路行军？将军这解释，怕是难以服众。” “服众？”沈翰宁有些诧异，反问道：“我为何需要服众？这只军队本就由本将指挥，众军不从我，还能从谁？贺老吗？” “你——” 贺飞昂听他一番暗讽，心下气闷，指着沈翰宁的手指微颤，“老夫从军数十年，还从未见过以卵击石还不知悔改的主将！” 闻言，沈翰宁压下笑意，声音凛然。 “贺老将军，翰宁敬您是齐伯父生前倚重的副将，这才压下您的过错未报。周溪镇、东寨城失于何人之手，恐怕无需本将多言吧？” “本将要如何是好，不牢您来操心，听本将军令即可。” 沈翰宁话音落下，屏障后的齐哲怔住，一个千不该万不该的念头窜到脑中。 贺飞昂被沈翰宁一阵猛激，嘴唇颤颤巍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翰宁看向沙盘，不咸不淡道：“贺老请回吧。” 贺飞昂深呼吸，连道三声‘好、好、好’，语毕，摔下帐帘，离开。 “贺老，之前是东寨城和周溪镇的主将？” 待贺老离开，齐哲走到沙盘边，迟疑道。 沈翰宁点头，“是，三个月前，他陆续接手两大城池。” 齐哲眼神游离，似是在费神思考着某件事情。 他坐回椅子，手肘置于桌子，十指交错，神色古怪。 “怎么了？” 齐哲道：“当年那件事后，义父倚重的副将，几乎都失了势，至多被分到偏远地区当个驻将……” 沈翰宁稍一沉吟，道：“齐老这些年，也是在周溪镇当副将，军权几乎被剥夺。前段日子周溪主将遭刺杀，大秦那边蠢蠢欲动，他才被升为主将。” “交战之中，东寨城主将战死，齐老临时接手的东寨城。大军当前，选人用人当唯贤唯能，陛下也分得清轻重。” “但——两城确实失于他手。” “这些事情单拿出来说，只是巧合，可是所有的——”齐哲闭上眼，叹声道：“但愿是我多想。” 沈翰宁走到他身边坐下，将人揽在怀里道：“你的压力太大了，别太逼着自己，有我呢。” 齐哲微微点头，就着这个姿势，两人继续商量四军分配。 天林大军加练的消息一度传回帝都，让主和的官员大呼不可，决不能在此时引起大秦国军的怒火。皇帝派八百里加急，传旨令齐哲务必前去议和。 “现在议和，不就等于投降吗！那群老匹夫，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尚榆辰敲着桌子，神色古怪，不知是怒是笑。 林磊收起圣旨，望向沈翰宁建议道：“这或许可以当做借口。” “那齐哲不也要跟去吗？！不行，刀剑无眼，你和齐哲都不能去。”尚榆辰第一个反对。 齐哲倒是无所谓，对他来说，在哪都是一样。 沈翰宁勾唇一笑，暗示道：“谁说议和的人一定是齐哲，只要有人去谈这事，不就成了？” 尚榆辰挑眉道：“将军亲自议和？” “不行吗。”沈翰宁双手压在沙盘边缘，笑道：“先去议和，谈不拢直接打，有理有据。” 尚榆辰无奈摇头，“你能不能改一改孤身犯险的毛病。” “我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借口！” 无视斗嘴的二人，齐哲拿起红色旗帜，往沙盘中央一放。“如果是你亲自去，那‘议和’的地点就要改一改。” 沈翰宁和尚榆辰双双看向沙盘中央。 林磊轻笑，“这个地方好，看他们有没胆量来。” 关于议和这件事，一天时间，就在天林军中和大秦军中传遍。由天林派出传信的将士，安然退回，到主营呈上大秦回敬的信—— ‘三日后，莱城前五公里，恭候大驾’ 沈翰宁望着回信，扬唇一笑。 “三日后，既见分晓。” 莱城前五公里，这是两方大军都需要一定时间支援的地点。 大秦不会防人进入自己的营地，天林亦不会。 那定在两方大军正中间，比的就是胆量，在这里支援不力等同万劫不复。 早在太子驾临的时候，议和消息就已经传开。 但天林军中没有一个相信己方会妥协，都在心里怒骂那些软骨头，连带着对太子林磊也没了好脸色。 林磊毫不在意，每天到处晃悠。这里聊几句，那里说一道，不知不觉中，大家都习惯了这个看似和善的太子爷，多余的话也敢出口。 “负责饲养马匹的将士，昨天在往外传消息。”林磊拿出一张纸条，沉声道：“不是传向帝都，是莱城。” 齐哲接过，展开，上面写着：军中加训，黄昏演练对打。 尚榆辰看了眼，“十个字，囊括了不少内容哈。” “我转了几天，只逮到这一个。还是将士们吃饭的时候跟我吐槽，说伙夫把马当做鸡鸭养，每天要出去放风一个时辰，但是马的状态确实好了不少。” 林磊摇摇头，感慨道：“我本来只是去逛逛，奈何运气太好，一抓一个准。” 信放在溪流后方，应该是定时有人过来拿。 沈翰宁笑道：“饲养马的将士，可以监视起来。不过这些内容任他们传，看到最后谁玩谁。” 自那日后，沈翰宁每日都要做几个多余的小动作，比如召几位副将，去莱城走一遭；比如逛到马棚边，和齐哲闲聊几句‘军中情报’。 而林磊，则开始每天去溪流后方逛一逛，看一看又传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去。 毕竟只是饲养马匹的将士，还没有资格接触更多事情，上面的记录杂乱无章，串在一起更是不知所云。 沈翰宁很狡猾地放出某些没用的事情，让大秦推测难度急剧上升。 第58章 架空王朝（五） 一连数日过去，议和时间转眼就到，沈翰宁再次召集众将，细化当日分布。 齐凤大营中-共有四位副将。 经过一番商讨后，尚榆辰为议和大军断后，守莱城。贺昂飞作为原双城主将，将与沈翰宁同去议和，剩下两位驻守齐凤大营。 议和当日，沈翰宁身披铠甲，被日光照耀得银光飒飒。 原身惯用长矛，他执起一杆长-枪，高高举起，“此次虽为议和，但绝不容损我天林之威。天林所属，誓死不屈！天林疆域，寸土不让——！” 沈翰宁简单几句，便挑起全军士气，四周鼓点暴起，伴着众将齐喝—— “誓死不屈——！寸土不让——！誓死不屈——！寸土不让——！” 连喝数声，高呼声糅杂，震耳欲聋。 “鸣鼓，莱城！” 长-枪划于身前，矛头直指莱城五里外，沈翰宁一声令下，全军出征。 鼓声雷鸣，万马齐喑，大军奔走带起风尘漫天，气势如虹。 齐哲不去议和，便不好出现在大军面前。他站在林磊身后的角落处，同众人一起恭送主将。 沈翰宁策马当先，临出齐凤大营的时候，似是不经意间回头，正好撞上齐哲暗含关怀的视线。 齐哲微怔，随即扬起笑容，与沈翰宁对视，琥珀色眸澄澈温柔—— 将军，齐哲在此恭送。 此去攻城，惟愿平安。 沈翰宁带领大军御马狂奔，心下皆是齐哲满含信任与温柔的眸。 莱城。 沈翰宁登上城墙，身边是与他一并上来的尚榆辰和贺飞昂。 尚榆辰拱手道：“大秦军已经出发，我军随时待发。” 沈翰宁微微点头，划出五千将士留守莱城，其余众人，将与他共去议和。 贺飞昂拧起双眉，脸上难看。他的脾气本就不好，之前被沈翰宁一阵抢白威胁，回去堵了半天。 现在又见他本意根本就不愿议和平乱，满肚子气忍了又忍，忍不住打断道：“这次是议和，何必带上万余将士，万一大秦借此发难，议和怎会成功。” 沈翰宁负手而立，也不看他，淡淡道：“贺老，这议和，上面可只写了‘不成’二字。” “不管成不成，这议和是我军提出来，若你失信，岂不污蔑我天林军威名！” “不，议和非我军，而是朝中大臣。”沈翰宁转身侧靠着墙壁，慢悠悠地看向贺飞昂。 贺飞昂怒瞪眼，斥道：“这种想法简直是荒谬！军营朝堂本就一体，你想抗旨不遵？！” 对于这些老古董说法，沈翰宁不予置评，淡声道：“本将此去，不就是遵旨议和吗？何来抗旨不遵。” “你——老夫再说一次！三万人敌四万，简直是痴心妄想！” 贺飞昂气得拂袖而去，离开城楼。 尚榆辰在一边看了半晌，等贺飞昂怒气离开，才莫名其妙道：“大敌当前，你激他作甚。” 沈翰宁摇摇头，“我激的不是他，是一些自视甚高的‘老臣、老将’，身为天秦将领，竟然也认同议和这法子，岂不是迂腐。” 他嘲道：“大秦就是喂不饱的饕餮，他们要的只有这大陆一统。” “我听人说，你前几天就和贺老吵了一回？” “嗯，他不赞同出兵。” 尚榆辰愕然，“那待会儿……” 沈翰宁摆手打断他的话，“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人知晓。军中我为主将，他只需听命即可。” “好，你有思量就行，我先去准备。” “去吧。” 尚榆辰伸手拍向他肩，随即下楼点兵。 等他走后，沈翰宁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面对城外漫天黄沙，神色渐沉。 小白虎一跃跳上墙壁，和他一起望向漫无边际的戈壁大漠。 良久。 沈翰宁忽然出声道：“小白虎，如果天林失守，我和齐哲还能回去吗？” “不知道。”小白虎仰头望天，有些丧气，“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是玄武。” “上次那条坏龙主新生，这次的玄武，主守护位。” 沈翰宁笑，“朱雀，青龙，玄武，白虎。你们四象还真挺麻烦的。” 白虎白了他一眼，摆出正经脸道：“朱雀就不说了，那家伙就是以戏弄人为乐。青龙虽然奸诈，但她考核内容就是阿哲实打实的转变。至于玄武的守护——我说不准，但很有可能阿哲守护天林的执念。” 齐哲长在天林，自幼生于天林军营，保家卫国这四个字，早就刻进他的血肉之中。 白虎越解释，沈翰宁头越疼，想到齐哲坚定的神色，无奈长叹。 一人一兽沉默许久，沈翰宁又忽然问道：“那白虎呢？” “啊？” 沈翰宁撑着下巴望向白虎，“白虎的考核又是什么？” 小白虎眨眨眼，在他的注视下晃悠尾巴，不说话。 见它不愿回答，沈翰宁也没有追问，拎起白虎走向大军汇合处。 跟随沈翰宁入驻莱城的将士共有两万人，待他前去议和，尚榆辰就将退回齐凤，带领剩下的一万余人赶向城外五里处。 莱城，一里外。 尚榆辰与五千大军止步，恭送沈翰宁等一万将士。 贺飞昂脸色不虞，再未过问沈翰宁的安排。 一万将士中有五千骑兵，五千弓、盾步兵。骑兵先行，步兵压后。 沈翰宁一骑当先，立于议和线外。 议和处只是简单搭起来的小帐篷，沈翰宁等身后众军来齐，直接下马，和贺飞昂进入帐篷。 大概半时辰后，大秦军队才姗姗来迟。 大秦主将名为巫马义，处事豪迈，至情至性，忠于大秦。 一方水土一方人。 天林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多出文人，吟唱诗风雅韵。 而大秦自御洪山起，便是连绵起伏的高山高原，百姓几乎人人尚武，身体健壮，是骑兵好手。 这也是贺飞昂断定天林对大秦必败的原因。 账帘被掀开。 体态粗犷，身材魁梧，带着一道自右脸颧骨到下颚刀疤的男人大步跨入，看上去四十来岁，不怒自威。 他进来后目不斜视，在空的一边坐下，单脚翘起，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 沈翰宁坐在他对面，正端起酒杯，悠闲品着，没有半分要理他的意思。 自那男人进来后，贺飞昂神色就变得极其复杂，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他，目光十分不善。 沈翰宁无意间看到，便执起酒壶，为他添满一杯道：“贺老，这酒不错，别浪费了。” 贺飞昂拧着快要竖起来的眉，视线在酒杯和沈翰宁之间不断移动，完全搞不懂这位主将的想法。 “呵，确实别浪费了，不然最后一杯都没喝到，多可惜。”对面那人冷声接道，直接操起面前酒壶，一饮而尽。 闻言，沈翰宁淡笑叹道：“这么个饮法，上好的酒水，就已经被你浪费了小半壶了——巫将军。” 巫马义对他是着实不屑，见桌上剩下三壶酒，他一把捞起，全部灌下肚。 从壶嘴溢出来的酒水，沿着铠甲边缘落到桌上，撒了满地。 沈翰宁挑眉，有点可惜这三壶好久，甚至手痒痒想放火，烧了一了百了。 三壶饮尽，巫马义随手丢开，对着沈翰宁嘲道：“你们天林人喝个酒都娘们儿唧唧的，就这还敢跟我议和？干脆降了算了，省得浪费本将口水。” 沈翰宁微微一笑，语气悠哉，“这酒水可是我天林置下的，巫将军如此豪饮，真不愧四肢发达。” 这话一落，巫马义眉毛立马竖起，脸上刀疤扭曲得可怕，“黄口小儿！天林国誉不过如此，只晓得耍阴招！” 沈翰宁摇头叹道：“哎，敌人随口一句话都能信，也不愧头脑简单。” “你！竖子找死——！” ‘噌——！’ 刀芒一闪而过，凌厉的风打到沈翰宁脸上，拂开额前几丝碎发。 “尔敢！”贺飞昂大怒。 他直接抽出佩剑，横在巫马义身前，与刀芒对峙。 沈翰宁勾起唇角，平静依旧。他重又拿起酒杯，在距离不足一寸的刀刃前，含笑饮酒。 议和军帐里的动静不小，守在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等听到刀剑铿锵声后，立刻一涌而上，两方人手执刀枪，在外面敌视对峙。 第59章 架空王朝（六） 营帐里的动静不小，守在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等发觉刀剑铿锵声后，双方兵马立刻一涌而上，手执兵-刃，堵在外面，敌视对峙。 账内账外，皆是剑拔弩张的局势。 巫马义此次前来，身后跟着除去三城守将的所有兵马，还有悄然行动的一批人。 他要一鼓作气，踏平莱城。 巫马义手持长刀直指沈翰宁，狂傲道：“我大秦两万将士守在账外，你天林，无处可逃！” 贺飞昂闻言，脸色铁青，他怒喝道：“此次为议和，你大秦竟公然撕破协议，是为何意！” “协议？我呸。”巫马义冷哼一声，挑衅地看向刀下人：“天林懦夫，还不配与我大秦商议！” 沈翰宁抬起头，对上巫马义桀骜的视线，忽然微微一笑。 巫马义眉心猛跳。 “蹭——锵！” 眨眼间，巫马义感到虎口一震，右手僵麻。手中长刀脱落，在空中划出刺眼的弧线，砸到远处地上。 沈翰宁手持长-枪，不过瞬息，已然挑飞长刀，惊得账内二人怔住，他们甚至都没看到长-枪挥舞的轨迹。 沈翰宁缓缓起身，望着呆愣的巫马义，唇角微挑，“巫将军，真是不好意思，我天林三万人马，随时恭候。” 贺飞昂愣了，巫马义回神后下意识冲出营帐，定在对峙的两方人马之中，嘴唇发颤，又惊又怒。 他听到了马匹在地面奔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天秦众将不明所以，抬头眺望远方，却见黄沙飞扬，掩着万军前行的身影。 尚榆辰带领第二批将士，赶到。 他在万人瞩目下拽住缰绳，马匹仰天嘶鸣，随他赶来的众将怒踏大地，如雷闷轰声打破对峙中诡异的平静。 尚榆辰高喝道：“末将尚榆辰，领一万四千将士，见过巫将军。” 巫马义猛地握紧双拳。 尚榆辰翻身下马，笑得谦逊。 沈翰宁自帐中踱步而出，不堪尚榆辰，而是朝巫马义温和一笑，“巫将军，这议和，还能好好谈谈吗？” 怒瞪尚榆辰及众将的巫马义呼吸声渐粗，他着实没想到这沈翰宁竟有如此大胆！ 三万人啊！三万人齐出，余数甚至为千！如此一来，莱城、齐凤几近空城！ 好一个天、林、主、将！ 巫马义眯起鹰眸，不知是怒是赞。 天林主将沈翰宁依旧在微笑，右手自前身划至身侧，“巫将军，请吧。” 巫马义站着不动，鹰眸怒张，视线从沈翰宁移至不远处三万余天林军，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大秦副将大步走至巫马义身侧，他被惊得浑身冷汗，低声唤道：“将军——？！” 巫马义扬手打断他的话，踏着怒意走进营帐。 临近营帐，他不着痕迹地朝身侧副将望去，比了个简单的手势。 身体挡住手上动作，除了副将，没有一个人看清。 大秦副将身体微颤。 巫马义仍旧孤身一人深入营帐，他要好好品品这位沈将军的手段。 三人走进营帐。 帐外对峙人马慢慢散开，但离着营帐也有百米左右。 账内，拔张气势丝毫不减。 巫马义不复之前狂傲，只是脸上冷硬神色可见一斑。 三人如死寂般对视良久。 沈翰宁坐得身子发麻，懒得再等。 他换了个姿势撑住下巴，悠然道：“贺老，这议和谈判之事，便交由你了。” 贺昂飞一愣，愕然转头。 巫马义闻言，深觉自己被讽刺，他拍案怒斥道：“若要议和，主将来！一个手下败将，他还没资格。” 贺飞昂丢的两城，全是输于巫马义之手。 此时旧事重提，贺飞昂恼羞不已，灰眉怒扬，“如今成下风的一方是你大秦！你有何资格在此喧闹？！” 巫马义重重哼声道：“不过多一万余人，要战便战，我大秦儿郎从不惧怕任何人。” “哈。”沈翰宁忍不住一笑，把玩着长-枪上的红缨，枪头银光微闪，反射到对面人脸上。 巫马义微眯鹰眸，激道：“要大秦退兵，可以。祁宇江延岸一线、齐凤城及西侧丰郡，一共七城，都归于大秦。” “痴心妄想！”贺飞昂怒斥出声。 圣旨上给的底线，最多交出莱城，如此狮子大张口，贺飞昂如何忍得住。 江岸一线，是鼎鼎有名的稻米之乡。齐凤、丰郡，一是边关要塞，大秦夺取，可直攻帝都；另一则是天林第一城，其中繁荣昌盛堪比帝都。 贺飞昂怒得老脸皱纹泛起，脸红脖子粗。 沈翰宁淡淡扫去，心中着实不屑。 若巫马义只要莱城，这帐中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 巫马义见此嗤笑道：“谈不拢，出去一战便是，浪费劳什子口舌。” 贺飞昂怒起身，似是还要驳斥回去。 沈翰宁不耐地竖起长-枪，枪-杆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贺飞昂心下一跳，下意识坐回去，后知后觉中憋得满肚子气。 巫马义讽刺道：“哟——怎么，同意了？” “同意啊……有点难。”沈翰宁状似思考地模样，肉疼道：“我们陛下的底线是大秦——” 话音未尽，巫马义脸色猛变，大刀猛然横至身前，抗住重如千钧的一击。 “大秦疆域尽数归来！” 沈翰宁含笑说完，手下力度不减，长-枪追上。 巫马义往后仰闪，躲过接连的攻击，他狠踹桌子，企图借力窜出营帐。 紧追不落的长-枪挥舞抽至账帘处，逼得他重新退回账内。 一寸长一寸强，在狭小的营帐内，尽管长-枪无法全面挥舞开来，但也逼得巫马义狼狈不堪，他根本无法近身反击。 长-枪再次刺出，劈砍而至。 巫马义险险避过。 沈翰宁突然出手，贺飞昂很是愣了一下，不过数息便回过神来，操起长剑逼近巫马义。 两面夹击下，巫马义又丧尽先机，根本无法反抗，很快便被沈翰宁捉住。 长刀被夺，他怒骂道：“无耻小人，混蛋杂种——有本事和我正面硬撼——” 沈翰宁冷笑，长-枪换做袖中短匕，比在他脖子处，将巫马义满口怒骂死死堵住。 巫马义鹰眸怒张，里面是烧不尽的怒意。 他计划周全，却没料到沈翰宁胆大到倾巢而出，多出的一万人直接打乱了余下所有安排！ 巫马义粗粗吐气，被沈翰宁逼得走出营帐，暴露在双方将士眼下。 “将军——” 大秦士兵震惊唤道，随即亮出兵-刃，直指沈翰宁，“放开将军——！” 双方微妙的平衡瞬间破裂，大秦将士手持兵-刃，惊怒不已。 沈翰宁轻笑，匕首在巫马义颈间滑动，满含威胁之意。 天林众将虎视眈眈，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便可踏足大秦军。 第60章 架空王朝（七） 巫马义落在沈翰宁手中，原本的傲慢狂怒变得异常冷静。齐凤，莱城，他已安排妥当，就等自己分出去的那批人传来捷报。 沈翰宁敢倾巢而出，那他便敢直捣黄龙，以敬这位沈将的胆大妄为。 两方主将看上去十分平静，令两方将士摸不着头脑。 于此同时，东寨城外。 天林一万大军兵临城下，领队之人，尚榆辰。 半个时辰前，他乘着双方后撤之际，不着声色地退到大军后方，点走后方一万人马，直奔东寨城。 忽然的行动让将士们摸不着头脑，他们在一头雾水中跟上尚副将。 尚榆辰已经成功诈住巫马义，剩下的便是攻下东寨，凯旋。 他望着城墙高处及时赶到的大秦将领，冷笑抬手，“听我命令——弓箭，上！” 东寨城上不足两千人马，咬牙上前，抵死相抗，只是在上万人面前，不过杯水车薪。 沈翰宁和齐哲联手下了一场惊天棋局。 议和处，尚榆辰及第二批赶到的将士，实际不到五千人。 尚榆辰赶到时，后方五千人与之交接，回守莱城，同时共万人行动，这才让巫马义信了这支援的‘万人军队’。 此时议和处外，天林只剩一万将士守，伺机而动。 待所有将士按原定计划就位时，正是沈翰宁擒住巫马义之际。 现在主将落入他的手里，天林这边早已大局在握。 “巫将军，还请随我走一趟吧。”沈翰宁一笑后，对手下被制人道：“我们走快一点，应该还能看到你的人在莱城被按灭吧。” 巫马义心下微动，面上去不显，“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你清楚，而且——”沈翰宁紧了紧手中匕首，逼得巫马义高昂起头，“你的那位副将消失了呀，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 闻言，巫马义眯起双眸，脸上阴晴不定。 沈翰宁微瞥了眼，不再在巫马义身上浪费时间，将人捆起来，置在一边。 现在看来，大秦两万人马被牵制，东寨城那边应该万无一失，至于莱城和齐凤大营，拼的就是时间。 沈翰宁丢开绳索，冲着虎视眈眈的那群人高声道：“你们将军我带走了，要想打，随时奉陪，不过他的命嘛……” 他玩着匕首，在虚空随意挥舞，威胁之意十足。 大秦将士望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主将，敢怒不敢言。 沈翰宁把巫马义绑在一匹马上，不管这人像是要撕了他的表情，扬起马鞭，高高挥下，“天林将士随我回营——！” 大军闻令撤退。 被压在马上的巫马义恨不得生撕沈翰宁，此时却只能眼睁睁被抓走，留下大秦军队落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共带来两名副将，其中一名早就听命离开，剩下一名咬牙下令，紧随天林军马。 大秦满腔怒意变成行进的声响，闷声如雷。 巫马义被捆在马上，只能屈辱地伏在马的鬓毛里。他死死咬紧牙关，脸颊充血，脸上疤痕似要活过来般。 沈翰宁领着众人往莱城撤退，速度不算快，像是警惕着后方亦步亦趋的大秦士兵。 “将军，巫马义已落在你手，大秦群龙无首，不如就此——” 沈翰宁挑眉，缓声打断道：“贺老，对方两万人，我们这边可少了一万整呢。” “少一、一万……？” 贺飞昂满脸惊愕，一双浑浊的眼骇然大睁，“不是——” “不是哦。”沈翰宁笑笑，冲贺飞昂似是耳语道：“骗他们的，尚副将只带了几千人，而且早就回莱城去了。” 两马并行，看上去像是耳语，但被困在一侧马上的巫马义听得一清二楚！ 临上马前，沈翰宁给他塞了一团布，将口堵得死死的。现在听到这话，他立刻在马上疯狂挣扎起来。 沈翰宁笑着策马，行至被带得烦躁不已的马匹身边，安抚马儿。 巫马义挣扎半天，一仰身就看到冲自己笑的沈翰宁，气得不能自已，鹰眸怒睁，像是要吃了他。 “巫将军，现在成为阶下囚呢，要怪也只能怪你，谁让你轻信敌军。”沈翰宁慢悠悠说着，满脸写着气死人不偿命。 巫马义听罢，含怒以头撞马背，力气之大，让马匹再次嘶鸣起来。 只是沈翰宁跟在左右，任他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巫马义气疯了，他行军打仗十余年，竟然栽在这种儿戏般的诡计上。郁结的怒意变成浓浓戾气杀意，他要沈翰宁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乐正瑞，你们给本将军杀进去，杀光齐凤大营！！！ 巫马义在一片赤红中看到谈笑风生的沈翰宁，怒火攻心。马上，本将就要你们天林太子死于非命！ 那一瞬间，沈翰宁忽然勒紧缰绳，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 闷，难受，喘不过气。 虽然奇怪的感觉不过一瞬又消失了，但沈翰宁不敢大意。 他直接侧身回头，冲贺飞昂肃声道：“贺老，我先行一步，这人，你守住。” 见沈翰宁脸色不虞，贺飞昂微微皱眉，应下。 将人质转交后，沈翰宁策马狂奔，超越回城大军，朝莱城方向赶去。 东寨城。 城墙上守城士兵不断朝外落石、射箭，城墙外是步步逼近的天林大军。 一轮攻击后。 尚榆辰高举长剑，直直劈下，高喝道：“继续放箭——！” ‘刷——’ ‘刷——’ ‘刷——’ “举盾，补上！” 成千上万的弓箭落到城墙之上，东寨城墙重又换上一批人。 天林众将盾牌齐举，高高挡住落下的滚石，只是阵势被不断砸开缺口，耗费了一番人力。 尚榆辰稳住凌乱的阵型，只等陆续赶来的投石车并队。 抵住又一轮后，投石车准备完毕，他看准时机，喝道：“上火石，放——！” 大批油包被投掷出，砸在墙上破开，里面的液体落在守城士兵身上。 东寨城墙上，大秦将领心头微凛，正待下令，一抬头，便看到漫无天日的弓箭射来，上面已经染上些许火星。 他怒吼道：“是火攻！！拿水来——！！！” 尚榆辰抬头，冷笑，“来不及了。” 带火的弓箭不断落下，东寨城不过两三千人苦守，连城池都不敢出，现在火攻一上，这方战场上的局势被瞬间扭转。 尚榆辰领兵策马直上，万人攻占东寨城，随后立即分出六千人，绕御洪山赶回齐凤。 天林将士三万余人，尚榆辰带领四千人守在东寨城；一万一千余人由贺飞昂带领，正在回程途中；提前返回的五千人自莱城城外转回莱城支援，此时应该已经与莱城守卫四千人回合；另有六千将士正奔行在御洪山回守齐凤大营。 沈翰宁勒紧缰绳，三万人皆在外，齐凤大营只剩不到两千。 莱城分流回齐凤五千人，东寨城分流回齐凤六千人，只要卡准时间，万人齐聚，齐凤将坚如铜墙铁壁。 这本是他们算计好的，但不知为何，沈翰宁心下砰砰直跳。 他扫向身侧的白虎，低声道：“你先回齐凤，我怕阿哲出事。” 白虎立起身浮空，安抚道：“别担心，我这就回去看看。” 沈翰宁颔首，继续策马。 白昼划出一道流光，自他的头顶掠过，直奔齐凤方向。 齐凤大营。 齐哲和林磊端坐主营，各执一方棋子，在棋盘上厮杀。 林磊挑眉，一子落下后，笑着道：“你这是故意让我？这么瞧不上我的棋艺，我可要生气了。” “嗯？”齐哲回神，扫向棋盘，发现自己的白子已经被包围了。 他拿起白子，含笑道：“这叫先礼后兵。” 白子落在黑子后方，不经意间补上开局时就布下的陷阱。 林磊：“……” 林磊嘴角一抽，赌气地乱下一子，“你这叫逗我玩！” 齐哲笑着摇摇头，继续拾起白子，正待落下，留守营内的彭高远副将忽然闯入，急声道：“殿下，大秦敌袭，但我军还未回营——！” ‘哒——’ 棋子落在棋盘上，无意间，弄乱白子胜势。 第61章 架空王朝（八） 此时不过巳时，议和应该刚刚开始，齐凤大营就遭敌袭…… 齐哲和林磊对视一眼，双双皱眉。 林磊起身询问：“现在情况如何？” “人数不多，约莫三百余人。但他们出手狠厉，已经撕开防线，往营帐这边攻来。”彭高远语速极快，说完补充道：“末将刚刚查明，他们是从丰郡城而来。” “丰、郡、城。”齐哲曲起食指敲击桌子，冷静分析道：“人数不多又出手狠厉，这群人应该是死士。” 彭高远点头，“确实如此，死士招招置人于死地。我军这方虽有人数优势，但无法完全挡住所有攻击，现在已经出现伤亡。” 敲击的动作忽然停下，齐哲皱眉，面上难看，“大军刚出营不久，他们定不知道营内空虚，派出死士也绝不是要攻打齐凤，那么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太子殿下！” 林磊抿唇，深觉自己身份如此麻烦。 彭高远明了，急声道：“末将这就去调人过来！” “彭将军，不要调人，不能暴露太子所在位。”齐哲扬手嘱咐道：“主营不能久待，我与太子去别帐，将士不要集中靠近，如有情况，我和太子会自己出来。” 彭高远有些惊疑，随即反应过来，拱手应是。 待副将离开，齐哲望向林磊，严肃道：“太子，请恕微臣犯上之举。” 说完便逼近林磊，伸手扒他的衣服。 林磊满脸惊恐。 “你要干什么！！！！！！” 一身惨叫突破天际，好在死士距离尚远，听不到。 彭高远安排好回来后，望着眼前两人有点懵，“太子、齐先生，你们这？” 齐哲身着杏黄色四爪蟒袍，长生玉立，儒雅温润。 林磊却穿着原先齐哲的一身青衫，面色古怪而扭曲。 齐哲解释道：“我与太子交换服饰，尽量混淆死士刺杀目标，以防太子出事。” 彭高远懵懵懂懂的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暗叹这位齐大才子胆子可真够大！ 齐大才子胆子大不大，林磊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命没了。 齐哲和林磊换了个小帐篷躲避，林磊一脸扭曲还没有消失。 齐哲以为他担心敌袭，温声安抚道：“死士虽狠厉，但人数不多，太子殿下尚可放宽心。” 林磊：“……”鬼才怕死士！ 他忍了又忍，忍不住吐槽道：“齐才子，齐状元，你知不知道姓沈的占有欲有多强吗！小时候我要了你一张画，他转头过来扮鬼吓我，今天你还扒我衣服！我、我还是自刎为上，打死也不要落到他手里！” 齐哲微微睁大双眸，有些僵硬。 “真的，我求你了，稍稍有点良家夫男的自觉好吗！”林磊揪着那身杏黄太子袍，欲哭无泪地哭诉。 他说了半天，发现眼前人完全没反应，扶额，“你们俩的事情，我和尚榆辰一清二楚，断袖而已，何必藏着掖着。” 僵住的齐哲脸上瞬间爆红，一把扯回衣服，转身背对他低吼道：“太子殿下休要胡说八道！” “哦，胡说八道啊。”林磊摸着下巴，戏谑道：“等沈将军班师回营，我可得跟他好好品品这句话。” “你！” 齐哲咬牙切齿，望了望腰间别着的长剑，满心都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林磊嘿嘿两声，绕到齐哲身前，继续调戏：“你——” ‘吁——’ 眨眼间，一枚飞镖破帐袭来。 “小心！” ‘蹭——！’ 齐哲一剑挑飞凌厉的飞镖，两人吓得一身冷汗。 帐篷从中间破开，一身粗布麻衣平平无奇的男人闯进账内，凝神望了两人一眼，而后扬刀劈向齐哲。 林磊操起长剑，挡住这一刀，但被极大的力道掀开，疾步后退，撞到齐哲身上。 “先出去！”齐哲扶住他，两人迅速退到账外。 粗布男人穷追不舍，丝毫不在意林磊的攻击，手下每一刀都往齐哲致命处劈去，逼得他狼狈躲闪。 彭高远赶来支援，数十名将士将男人团团围住，一举攻上去。 林磊一剑刺进男人肋骨间，顺带拽开齐哲，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但死士眼中只有目标，哪怕身受重伤。 大刀挟风劈下，直劈向杏黄长袍，却哐的一声砸到地上。 齐哲勉强躲过一击，退到彭高远身侧。 “退后！” 林磊忽然高吼出声。 齐哲下意识侧身后仰，脖颈处刺得一疼。 一枚飞镖擦颈而过，还好及时闪躲，只留下颈部浅浅血痂。 不远处又是数名死士奔来。 彭高远吓得一身冷汗，怒斥道：“集中，保护太子殿下——！” 分散的将士闻令赶来，抽刀与死士纠缠起来，将林磊和齐哲牢牢护住。 林磊努力平复呼吸，和齐哲背靠一起，共同对敌。 齐哲从小身子弱，但他一手剑法得齐氏精髓，只谈自保毫无问题。林磊一样，他的状况比齐哲还要好上一些。 大秦死士刀刀致命，一路伤了不少将士，齐哲身侧的防线已经被破开。 彭高远还在与死士厮杀，见齐哲和太子陷入混战，他直接一脚踹开死士，退回二人身边保护。 护在林磊两人身侧的将士不断减少，好在死士不多，分散到营中其余地方的将士也纷纷赶来，人海战术稍见成效，片刻后便占据上风。 死士死伤几近大半，但仍视死如归般冲向包围圈，近身将士不死即残，如此惨烈的打法惊到部分将士，下手动作缓了缓，被死士瞬间近身。 死士冲向包围圈，隔着人看到了齐哲的脸，一愣。 “他，才是，太子！！” 那死士忽然高呼道，随即被一剑穿心，死前最后一个动作指向了林磊。 齐哲眯起双眸，和林磊对视一眼。 死士瞬间变换阵型，死伤更加惨烈，试图从另一方向击杀林磊。 彭高远冷声吼道：“剩下的，给我活捉！” “是！” 拉扯至最后，死士不过十余人，被团团围住。 彭高远还未来得及近身，他们便直接服毒自尽，丝毫线索未留。 一场敌袭终了，剩下满地断臂残尸，还有赴死的数百名死士 齐哲叹了声，平静道：“这种死士，任务失败只有死，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彭高远沉默点头，而后朝林磊拱手道：“末将要清点将士人数，先行告退。” 林磊面色极沉，令道：“将死亡将士名单统计出来，本太子会派人看顾他们的家人。” 彭高远低声谢恩，转身离开。 林磊望着他离开，心下堵得慌。 齐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将士们是为天林而死，死而无憾。” “你……”林磊转身看齐哲，一时无言，最后叹声道：“走吧，我帮你上药，小心留疤。” 第62章 架空王朝（九） 不过一刻，彭高远已经回来了，对着二人黯然道：“大营共有两千三百二十四名将士，重伤人数五百六十一，死亡人数一百七十二，其余轻伤者不计……” 林磊久久不语。 一百七十二人，皆因他而死。 齐哲掩下痛惜，平静问道：“彭副将，尚能作战的将士，还有多少名？” “不足一千五百余人。”彭高远面色肃然，“若是大军无法及时返回，齐凤大营很可能失守。” 齐哲令道：“敌军随时会来，加快陷阱布置。” 彭高远拱手道：“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彭高远走后，林磊无声上前，拍着齐哲肩膀，“安心，大军会及时赶回的。” “我知道。”齐哲微叹道：“只是我们都没料到大秦会派出如此多的死士，让近乎四分之一兵力受损，现在的局面更加严峻。” 这些事情，林磊自然清楚。 气氛压抑得可怕。 他望着齐哲拧起的双眉，故作轻松道：“先把衣服换回来吧，不然沈翰宁回来——” 齐哲嘴角微扯，用力甩开肩膀上的爪子，走回屏障后面。 “哟，现在知道避嫌了？”林磊挑眉，语气戏谑。 “你换不换？！”——来自屏障后的羞恼声。 “换~” 一番折腾后，齐哲穿回自己的青衫，又找了件不打眼的衣服塞给林磊。 两人走出营帐，往齐凤大营设防地走去。 这是之前就定好的计划，第一道防线，就是从大军出发之时开始建造的陷阱。 设防区的将士忙得热火朝天，齐哲和林磊便转身走上城墙。 林磊问道：“那个陷阱，能挡住上万人吗？” 齐哲摇摇头，“不知道。这次的计划本来就是搏命，尽人事，听天命。” 他们边走边聊，往下看是城墙前的设防地。 墙边堆满了枯枝落叶，大批将士正在动土。 挖出来的沟不深，约莫半丈，呈长方体，用土壤枝叶稍稍一掩便能遮住。 两人望了眼后便收回视线，沿着城墙并肩而行。 现在时间急迫，好在人数尚且够用，设下的陷阱即将制作完毕。 绕回到城墙边，齐哲昂首望向远方道：“大军赶回，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定要死守齐凤。” 林磊望着漫无边际的森林，忽然问道：“大秦进攻齐凤，你认为有多大几率？” “几近十成。”齐哲果断道：“就像天林敢倾巢而出一样，大秦亦敢应战。两方的局势变化，就看这一战了。” “也是，沈翰宁都如此挑衅，大秦不应，那可真是笑掉大牙。” 林磊笑着看向身边人，感慨道：“幸好你和沈翰宁不是大秦人。” 齐哲淡笑不语。 巳时已过，午时将近，八月的日头渐渐火辣起来。 彭高远安排好后走上城墙，还未拜见殿下，御洪山方向便扬起重重灰尘。 “来了。” 众将立刻警惕起来。 齐哲静静看着，等到涌起的灰尘渐渐平息下来，城墙上弓箭手、鼓手、执长绳的将士已经就位。 大秦军却停在了百丈开外，没有冒然进攻，似是在等人。 自御洪山方向，是守在东寨城的大秦兵。 齐哲屈指敲着墙壁，冷声道：“他们在等第二批军队。” 闻言，林磊微眯双眸，“我们等吗？” 彭高远也是皱起眉，望向齐哲。 齐哲沉着脸，给出一个字：“等。” 他们的优势在城外二十丈内，冒然出击，只会自乱阵脚。 天林众将敛声屏息，静待军令。 百丈外，赫然是从议和处离开的大秦副将——乐正瑞。 他身后有四千余人，后方还有五千人即将赶到，共计万余人。 乐正瑞下令等候，却等来快马疾驰的传令兵。 传令兵几乎滚下马，急声道：“将军，主将被擒，天林大军已经返程！” 乐正瑞骇然回身，“你说什么——？！” 传令兵‘呼哧’喘气，颤着声再次重复。 一句话，宛若雷击。 “将军，不能再等，一定要拿下齐凤！” 其余将领惊怒道：“死士营已败，主将被擒，成功与否只能看我们了。” “对，就算不能拿下齐凤，也要宰了狗日的天林太子！” “不破齐凤誓不还！” “行了！”乐正瑞猛喝一声，眼中阴晴不定。 “将军——！” 所有将士都看了过来，视线灼热。 乐正瑞深深呼吸，扬旗高喝道：“进——攻！” 大秦军旗高高挥起，四千大军齐动。 城墙上，彭高远几乎同时操起鼓槌，猛地砸下—— “咚！” “咚！咚！咚！” 三声后，城墙数十面鼓齐声迎和，鼓声震天。 大秦众将行进二十丈处，阵型猛地变化开来，弓箭手止步，搭弓射箭；步兵、骑兵散开掩护，一令一动。 弓箭如雨般射来，城墙上鼓声连震三响，将士齐齐举盾。 城外军队乘机继续行进。 齐哲瞥见，高声喝道：“起——！” 离他最近的鼓手猛地敲击，带起连声鼓响，手持长绳的将士闻声一震，抓起麻绳，狠狠拽起。 三大块被掩在土下、由木棍绑成的‘大篱笆’瞬间立起，然后高高落下。 篱笆很大，约有数十丈长宽，横竖交叉。交叉处绑着一丈长的木刺，婴儿手臂般粗，约莫百来根。 乐正瑞反应及时，连声大吼：“停下，陷阱——！” 大秦军队前锋已入二十丈内，行进的惯性作祟，根本来不及躲闪。 鲜血溅起，行在前方探敌的大军洒下满地猩红，少数躲过木刺的将士被眼前惨状吓得近乎呆滞。 大秦将士嘶吼道：“撤——退——！！！” 齐哲果断令下：“再起！” 木刺二次砸落，收走呆滞在原地的性命。 乐正瑞勃然大怒，令道：“弓箭手——！” 惊魂未定的大秦将士纷纷回神，望着数丈前几乎血肉模糊的同伴，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恨意。 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箭雨袭来，天林士兵闻声而动，盾牌高高举起。 鼓声继续带起连声鼓点。 拉绳子的士兵躲在盾牌后，齐齐拉动篱笆，落下。 齐哲和林磊从缝隙中望向城外，双双皱眉。 林磊声音微急，“这样抗不了多久。” 篱笆落下几次，大秦已经找到躲避的节奏，尽管损失惨重，但他们的人数依旧是天林是两倍多。 硬抗，迟早失城。 “齐先生，已经有人受伤！”彭高远在混乱中高喊道：“篱笆快失效了！” 齐哲咬牙道：“等——！” 必须等！ 天林军赌不起！ 对方弓箭手太多，城墙上的盾牌被接连攻破，持绳将士和天林弓箭手几乎裸露在大秦眼中。 齐哲攥紧双拳，还不能撤。 第一名死亡的持绳将士，在齐哲身边倒下。 齐哲和林磊立刻冲上去接住软绵的身影。 第二名、第三名…… 候在一侧的将士把二人强行拽回来，自己补上持绳位，继续篱笆攻击。 齐哲一拳砸上墙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磊双目赤红，指骨咯吱作响。 “咚——！” “咚——！” “咚——！” 彭高远含恨擂鼓，每一声鼓响，都有数名天林将士倒下，有数名大秦士兵死无全尸。 木桩起，弓箭落，鲜血从墙上溢到土壤，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林磊死死盯着战场，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高喊：“绳子断！” “咚！咚——！咚！咚——！” 鼓声猛变。 大秦军已攻至城门前。 第63章 架空王朝（十） 篱笆连续起落，再加上弓箭不经意间的剐蹭，系在上面的麻绳彻底断开。 其余将士闻令放弃篱笆，任由木刺直愣愣地朝地上砸去。 乐正瑞勉强躲开散射的木刺，回身怒吼道：“趁现在冲上，把城门冲开——！” 大秦将士满心满腔，怒意凶猛，直直冲往城门。 城墙上。 齐哲死死盯着城外战况，缓缓开口，“彭将军，可以了。” 他的声音一落，彭高远立刻砸响战鼓，‘咚’‘咚’声响天震地。 所有将士全部矮下身子，再站起时，人手一桶麻油，避着在密集的箭雨，沿着城墙淋下。 火攻。 齐哲负手而立，身边是神色肃然的林磊。 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被淋到麻油的大秦兵有些诧异，下一瞬便是数根火把从天而降，他们猛地后退。火把触到地上的麻油，瞬间燃烧起来，速度稍慢的人已经被火舌卷入。 “都他娘的给我回来！！！”乐正瑞忍不住破口大骂：“疯了，天林疯了。” 冲在前方的大秦兵早就头皮发麻，疯狂撤退，聚在十丈开外，望着数米高的大火面色惨白。 “弓箭手准备！” 乐正瑞狠狠丢下一句话：“大军候在原地！等——！” 大秦兵很快便摆好阵势，重新恢复箭雨攻势。 林磊担忧道：“火攻持续不了多久。” “来不及了。”齐哲阖上双眼，苦涩道：“他们的第二批军队，到了。” 林磊赫然抬头，不远处再次扬起滚滚黄沙，前方高昂的旗帜，依稀可辩一个‘秦’字！ 天林众将惊骇不已，纷纷望向发号施令的三人。 城外，数息之间，大秦军队阵势比之前状了近一倍不止。 乐正瑞望着援军红了眼，怒道：“来得好！全体将士铲沙铲土，给我把火埋住！” 城墙上，齐哲攥紧双拳，决绝道：“拖，拖住他们，再拖一刻钟！” “是——！”彭高远低声吼道，砸出激烈的鼓声。 大秦军只采用两种方式进攻：救火、弓箭。 城墙上的人不断倒在箭雨中，一批又一批弓箭手死扛前线。连受伤的将士也冲了上来，不停点火、浇油、扔枝叶，拿命维持大火防线。 火势越演越烈，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齐哲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却在凝神间发现不对——鼓点弱了。 他抬头，余光瞥向右上方木板围起的主鼓处，大惊道：“彭将军——！” 保护主鼓处的木板早已残破不堪，数支弓箭射穿防御，直逼彭高远。 他的身下是缓慢蜿蜒的鲜血，凝满整片台阶。 彭高远仍在奋力擂鼓，右手臂中了一箭，腰间中了第二箭，除了鼓声稍弱，他纹丝不动。 战鼓就是军魂。 他不能乱！ 第三支箭，已近喉咙处，彭高远高高举起鼓槌，目露决绝。 下一瞬，林磊猛地冲上台阶，把彭高远扯开。 两人落脚不稳，直接摔倒在地。痛哼声自彭高远苍白的唇中溢出，而后彻底昏了过去。 主鼓声停了。 远处数十位鼓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战鼓声彻底消失，两边将士手上动作停滞，勉强维持原有的攻击规律。 赶来地军医急切道：“将军失血过多，短时间内根本醒不来！” 齐哲狠狠蹙眉。 “战鼓！” 林磊心下焦急，撑起身子往鼓前冲。 齐哲先他一步站上台阶，拾起鼓槌，重新奏响战鼓。 “太子殿下，回去！”他重重擂鼓，喝出的声音沉而有力，“退回去！” 林磊还未靠近台阶，便被大力扯回，后面将士死死拦住他，盾牌几乎全方位挡住他。 但现在的主鼓位，已然全部暴露在箭雨之中，成千上万枚弓箭齐齐袭来，齐哲任岿然不动。 林磊挣扎不脱，连声吼道：“给他挡着啊！盾牌快挡着！” 数张盾牌迅速架起，及时挡住离齐哲不到一寸的弓箭。 林磊浑身一颤，心脏几乎被吓得骤停。 被差点吓死的不止他，小白虎几乎从空中掉下去。 “笨蛋齐哲哲哲哲！！”它怒吼划过，带起一阵雷光，直直冲向射向齐哲的弓箭。 “白虎，停下。” ‘滋啦——’ 大颗水滴砸开雷电，令雷光偏了准头，砸向了高架起的盾牌。持盾将士遭此一击差点摔倒，幸好强行撑住，勉强抵挡弓箭。 高墙上忽然晃动的盾牌，引起了下方人注意。乐正瑞狠狠拭去汗水，恨声令道：“全部往主鼓处攻击，他们挡不住！” “是——！！！” 半空中，小白虎强行收回雷电，怒吼道：“玄武你他么是不是有病！” 四周传出死板至极、无起无波的男音：“身为星宿，不得干预人类事宜，不得伤害人——” “我干预你妹！伤害你妹！那是老子的契约者！”白虎浑身毛炸开，雷电围着它闪烁，“给、我、滚、开！” “不行。” “草，滚！” “这是考验，如果你插手，齐哲将立刻死亡。” “你——！” 小白虎几乎咬碎一口虎牙。 它回身看向莱城方向，怒骂道：“沈翰宁你给老子快点来啊！” 沈翰宁在以最快的速度纵马狂奔，经过莱城时正好撞上回营的天林军，但他只是不断扬鞭策马，疯狂赶回齐凤。 众将见此景皆是惊讶不已，纷纷跟上沈翰宁，在御洪山腰奔行。 自白虎走后，心悸的感觉越发严重。 沈翰宁屏气凝息，努力平复心慌。 齐凤大营就在不远处，他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战鼓声。 沈翰宁往后高喝一声：“齐凤敌袭——！” 说罢，他再次提快速度，几乎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战鼓声气势磅礴，响彻云霄。击鼓人傲然立于箭雨之中，一响一令，一令一动。 城下火光冲天，这是齐凤最后一道防线。 齐哲要下达军令，战场指挥便交给了林磊。两人一个分析战况，一个击响战鼓，默契十足，让大秦束手无策。 林磊提起的心刚落下，便有将士急声来报：“太子，麻油快用尽了，干草枝叶也是！” “什么？！”林磊瞳孔微缩，看向下方战场。 若火势弱下，那便只剩大军对冲。 齐哲紧了紧手中鼓槌，狠狠击下。 “咚咚咚”“咚——！” 三短一长，准备攻击。 林磊深呼吸，城上、城下天林军纷纷拿起兵刃，赶往城门口。 军临城下，蓄势待发。 “齐哲！”林磊高声唤道：“盾牌手无人替换！你快下来！” 齐哲不语，回以愈发震耳的鼓声，惊天撼地。 大军将出，战鼓声必不可少，能指挥战斗的无外乎他们三人。但彭副将昏倒，林磊身为太子，更是连踏上着节台阶的资格都没有。 只剩一个齐哲。 林磊一拳砸向墙壁，拿这局面无能为力。 大火依旧在燃烧，还有最后一次火攻。 挡弓箭的盾牌手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现在无人可换。 箭雨倾泻而出，重重击在盾牌上，接连数箭，盾牌很快便将坚持不住。 林磊刚下完一番命令，现在重新看向战场，发现远方第三次涌起灰尘，自山间而起的旗帜正是绯红的‘林’字旗！ “援军到！援军到！” 他差点喜极而泣，回身冲齐哲叫道：“援军到了！！” 鼓声间隙中，齐哲动作微滞，而后双锤齐震，连响数声。 五声鼓响，大军回营。 第64章 架空王朝（十一） 从篱笆的起落，到维持火势的种种行动，都要求一令一动近乎一体。这种情况下，战鼓是最好的指挥方式。 临时定下在城楼上进行战鼓指挥，即使是双重加固的防御，仍旧抵不过凶猛的进攻。现在将士以身搭成的防线，也濒临破碎。 齐哲继续击响战鼓，对周边呼啸而过的箭矢置若罔闻。 五千莱城大军与东寨城六千余军中途会师，沈翰宁领着总计一万一千将士加入战场。 他高喝一声：“非我军者，杀、无、赦——！” “杀无赦——！”天林旗帜瞬间高扬。 大军朝齐凤奔来，离城门仅剩数百丈，城楼上，齐哲回以更加激昂的鼓声。 乐正瑞面如死灰，他仰头看向摇摇欲坠的齐凤城门，发狠道：“死前记得拖人领路，给我盯着主鼓射！！” 一声令下，弓箭手齐齐瞄向城楼击鼓的位置，箭雨如冰雹而下，重重砸上盾牌。 持盾将士有些吃力道：“先生，弓箭太多，我们顶不住！” 齐哲身前鼓声不断，他只盯着眼前战鼓，一言不发。 城下大火再次燃起，晃得大秦将士举步维艰，汗如雨下。 沈翰宁已经杀入包围圈，不过数息便行进至城门前，沿着大火，手起刀落，带走数条人命。 前方是冲天大火，后方是修罗大军，这场战役，胜负已定。 大秦仍在抵抗，拼杀之际，只听得主将一声怒吼——“弓箭全都给我瞄准主鼓位！！！他必须死！” 乐正瑞呼哧喘着重气，眼角发红，几入魔障。 自战役开始，这鼓声就像夺命的催魂咒，贯穿整个战场，让大秦众将陷入绝处。 饱受折磨的大秦军，用更加凶猛的箭雨发泄心头怒火：大秦败了，这个人也必须陪葬！ 城楼上数张盾牌摇摇欲坠，随后跟上的，是数以万计的弓箭。 就在那一刻，中间盾牌跌落在地，露出青衫而立的男子，眨眼间，箭矢便穿透他的身子。 肩膀，腰间，膝盖。 齐哲踉跄避过致命处的弓箭，只是身侧失了木板阻拦，晃神间便朝地面直直坠去。 林磊吓得魂飞魄散，一步冲上台阶，十指却只抓住飘起的青衫，‘刺啦’声后，衣衫断裂。 持盾将士尚来不及反应，谁都没能抓住的坠楼的人。 “齐哲——！” 沈翰宁心胆俱裂，弃马狂奔。 青色人影宛若折翼飞鸟，自头顶直直坠下，生机渐熄。 城楼不过两丈高，下方更是肆虐的大火。 齐哲缓缓闭眼，心中有些苦涩。 仇未报，恩未还，还有那人…… 沈翰宁。 抱歉。 “不——！！” 沈翰宁双眸赤红，怒吼着冲进火中，高高跃起。 肆虐的火舌将二人卷入吞没，彻底隔绝外界视线。 林磊眼睁睁看着两道身影撞在一起，而后消失不见。 在附近的天林众军吓得一拥而上，却只能看着大火无能为力。 厮杀还在继续，突然的变故，令天林军几乎杀红了眼。 就此，大秦兵败，全军覆没；天林主将没入大火，生死难测。 火中。 齐哲被烘烤得浑身发红，汗流浃背。 原来这就是地狱啊……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却听到不断响起的呼唤声，好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沈翰宁。 他在说什么？ 我听不清…… 数息前，沈翰宁顾不得异能暴露，借着火势高高跃起，一把抱住坠下的身影。而后反身翻入城门内，划出无火真空。 大火摧残着视野可及的一切，唯独余下差点吓疯的沈翰宁，还有他怀中昏迷不醒的人。 “阿哲。” “我回来了，别怕。” 沈翰宁声音哑了，“我只出去了半天，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他把人抱紧，握上那三根箭矢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然后一根一根，狠狠拔出。 鲜血四溅，怀中人闷哼一声，依旧昏迷。 沈翰宁撕下自己的衣袍，尽最大可能把血制住。只是腰间伤得太深，衣衫被瞬间浸湿，他根本无从下手。 “齐哲……”他抱着齐哲，声声如泣血，“不能睡，醒来，不能睡。” 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阿哲，不能睡。 沈翰宁伏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呼唤。等到大火被浇灭，众人大喜过望围过来的时候，依旧在呢喃。 “齐哲！沈翰宁！” 众人远远看见青衫人影昏迷不醒，身穿铠甲的人浑身是血，两人身上到处都是熏烤的黑迹。 好在，人还活着。 林磊大步奔来，不过几步双腿便软了，跌坐在地眼角发红。 听到突然的喧闹声，沈翰宁无神的黑眸瞬间亮起，抱起齐哲转身冲进主城，嗓音干涸而嘶哑。 “传军医！传咳咳——传、军、医！” 齐哲被闻讯赶来的军医截下，沈翰宁被按在一边治理烫伤，担惊受怕的众将终于缓出一口气，各自散去。 沈翰宁呆坐着不动。 林磊给自己撒了瓢冷水，让砰砰直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他狠狠地抹了把脸，又舀了瓢水，走到沈翰宁身边，“喂，要么？” 沈翰宁一直望着齐哲，活像望夫石样的提线木偶，任由军医将士上下摆弄，没有丝毫反应。 林磊翻了个大白眼，把军医扯开，一瓢冷水淋头浇上。 沈翰宁浑身一颤，缓缓回头，“你有病吗，有病就去治。” “本太子没病，你才有病！”林磊怒道：“齐哲没事了，你还杵在这里干嘛？干他？！” 太子气得口不择言，抬手直接戳向昏迷不醒的人。 “嗯。” 沈翰宁回应得十分爽快。 林磊：“？？？” 林磊：牲口！ 他‘嘿’了声，撸起袖子上前拽人，“上千降兵丢在外面不处理，跑这儿当望夫石？沈翰宁，沈大将军！你给我清醒清醒！” 沈将军幽幽看他一眼，再幽幽转回去，继续望齐哲，不吭声。 林磊：…… 林磊：这人莫不是吓疯了吧？ 他们的对骂过于直白且不羞涩，让在场其余人惊骇之余咽了咽口水，开始担心将军回过神来杀人灭口。 军医望望天色，鼓起勇气弱弱上前，弱弱道：“将军，到时间了，齐、齐先生要换药——” 对峙的二人齐齐回身看他，林磊磨磨牙，甩袖离开。 沈翰宁垂下眼帘，背对众人道：“你们出去吧，我给他换药。” “啊？”军医下意识要提专业意见。 “末将告退！” “末将告退！” 围守一边的将士赶紧开溜，顺便拉走迷糊的军医，帐中就留下一站一躺的两人。 待所有人走后，沈翰宁慢慢靠近床边，望着床上苍白俊秀的脸，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齐哲，刚才，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他抚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缓缓附身，一吻落在微颤的长睫毛上，久久不愿起身。 第65章 架空王朝（十二） 尚榆辰回营之时，已近申时。 仲秋下的夕阳褪得稍慢，他迎着晚霞赶回齐凤大营，刚进营，就迎上满脸晦气的林磊。 “太子殿下！”尚榆辰翻身下马，急切道：“齐先生现在怎么样？受伤严重吗？是不是还在昏迷？” 一连三问砸来，林磊只回了他个古怪的表情，而后询问：“为齐先生赶回来的？” 尚榆辰愣，疑惑道：“怎么了？” 林磊默了默，强行拽人往外走，“你的任务是审讯那大秦老匹夫，跟我去一趟。” “……？” 太子殿下叹息道：“齐先生啊，现在是打扰不得。不然你我两人的命，难保哦。” “…………？？” 尚榆辰从眼前人又气又怒又忧伤的表情中，琢磨出几分不对劲。 可还没等他琢磨个究竟出来，就已经被林磊拽上马，顶着红火夕阳奔向莱城。 夕阳无限好，只是看官少。 毕竟某位看官，只对手下方寸风景感兴趣。 齐哲被逗得面红耳赤，抬手抢回被子，把自己裹成蚕宝宝。 “哎，别动。”沈翰宁勾起唇角，往床上移动，一点一点靠近哲·蚕宝宝。 齐哲紧紧贴着墙壁，“你——咳、咳。” 急声下，他直接被呛到，连咳几声，带着伤口都在抽着疼。 沈翰宁脸色猛变，蹙眉道：“别动！” 说罢，他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平平整整在床上放回，然后一把掀开被子。 秋日傍晚的凉意让齐哲打了个颤。 纱布裹了半身，剩下裸露在外的大半白皙皮肤，瞬间变得粉嫩。 “沈翰宁！” 齐哲真恼了，伸手要夺回被子。 沈翰宁板着脸，不顾齐哲的怒意，抓住他的两只手按在床上后，低头检查着伤口。 刚刚一闹，已经有隐隐的血渍透出，印在白色纱布上，格外刺目。 “齐哲，不要动。”沈翰宁声音很明显哑了下来，他直直盯着眼前人，黑眸仿若凝了千古幽谭，平静无波。 齐哲仰起头。 齐哲想阻止沈翰宁的动作。 齐哲—— 两人的视线，已经默契地撞在一起。 就在那瞬间，满心恼怒似流水般，渐渐消失。 沈翰宁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里面只印着看似羞愤实则惴惴不安的齐哲。 齐哲默了默，小声问道：“你在生气？” 沈翰宁不说话，只是重新拿起剪刀，将结实的纱布挑开，然后上药，绑纱布。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严严实实检查一遍，裹得牢实。 齐哲在平静至极、却又灼热万分的视线中艰难煎熬着。 “肩膀上的那一箭，再上一点，就会落到这里。”沈翰宁淡淡抬手，指向因主人尴尬之情而微动的脖颈。 齐哲微启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接声。 他没反应，沈翰宁继续道：“腰间的那一箭，若再深一点，便是一箭双洞，直接对穿。” 床上人沉默着扶住边沿，似是想要坐起来。 沈翰宁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双手摁住不安分的伤患，不容置喙道：“小腿上的那一箭，不深，却让你失了重心，翻身坠下高楼。” 秋后算账。 大大的四个字冒了出来。 齐哲放弃反抗，苦笑地闭上眼。 沈翰宁说完这些后，歪了歪头。 他用检视天林大军的视线，将齐哲从头看到尾，似是疑惑道：“齐哲，你不是说要为齐家报仇吗？连这件事都不足以让你珍视自己的性命吗？” 长睫颤了颤，齐哲缓缓睁眼，澄澈依旧琥珀色眸中，带着淡淡的不安和疑惑。 沈翰宁轻笑，“如果我晚了一步，就会听到砰——” “就那样看着你血肉模糊，躺在我面前，鲜血直流，然后成为我一辈子的噩梦。” 齐哲垂下眼，轻声反驳道：“可是没有发生，如果的假设根本没有意义。” “是啊，没有。” 沈翰宁忍着心脏的抽痛，昂起头，笑着说：“所以我等的这么多年，对你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沈翰宁——” “齐哲，当年齐家出事，你下落不明的时候，我在齐伯父墓前发过誓。齐家不复，沈翰宁便替他守护齐哲，生生世世。” “如果齐哲自己都不想活了，那我这个誓言还有意义吗？” “有。”齐哲抢声道，声音软了下来，“翰宁，这次真的是逼不得已，我没办法——” “大军已经返程，就一定要下那最后一次火攻吗？！”沈翰宁眼眶涨红，嗓音都在打颤，“齐哲，我求求你。你身后有我，有林磊，有尚榆辰，有成千上万的天林大军。把那所剩无几的信任交给我们，可以吗？” 眼睁睁看着齐哲坠楼的感觉，他此生都不想经历。 若是他没有异能…… 沈翰宁痛苦地阖上眼，不敢去想后果。 望着傲骨铮铮的云麾将军，齐哲第一次感到自责的存在。 我当时为什么要下最后一次火攻呢，大军已回，必胜无疑啊…… 齐哲有些茫然，有些懊恼。 那是他下意识的决定。 因为有火攻在，就能稳固战局优势，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没有相信任何人，包括沈翰宁。 “翰宁……”齐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往沈翰宁身上探。 他想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的，不会再有这种事，我一直都相信你…… 那视线太过可怜，沈翰宁妥协地放下手，叹声道：“别动了，小心伤口又裂开。” 因失血有些苍白的五指定在空中，手的主人拿眸子瞅他，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回被子，一动不动。 沈翰宁一叹，罢了，慢慢来便是。 “现在知道我会担心，之前呢！”沈翰宁拿着被子将他盖好，忍不住又数落道：“这种事，若是再发生一次，就别怪我到时候欺你得紧！” 齐哲无辜地睁大眼，仿佛在说：你不会的。 “我会！” 沈翰宁‘狠狠’道：“我会把你锁在屋里，捆在榻上，关个几天几夜，不给你印下千百个痕迹，别想出门。” ？？？ 齐哲反应了一下，有些苍白的脸颊瞬间爆红，抬手就要扯被子盖住自己。 沈翰宁摁着被子，不让他拽上去，“之后你受伤，我就用这里把伤口盖住。”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笑吟吟道：“反正你不在乎受伤，那我就忍着心疼，这样惩罚你的话，我的等候就有意义了。” “沈翰宁！！！” 齐哲暴喝一声，狭长的眸瞪得大大的，“你出去！我要休息！” 从羞恼到心虚到愧疚到现在的暴跳如雷，齐哲顿时觉得自己的伤心太廉价了，之后丢给狗也不分给沈翰宁！ 沈翰宁几句轻描淡写就制住齐哲，怎么可能在性质大好的时候出去。 他起身掩好账帘，然后在齐哲又羞又怒的视线中慢慢靠近：“阿哲～咱们今天先试上一试，可好？” “不好——！！！” 嗯，夕阳无限好。 妙哉，美哉咯～ 第66章 架空王朝（十三） 沈翰宁终究还是有那么点良心在。 顾忌着齐哲的伤口，他将人环在怀里，小心翼翼照料着，几乎是一夜未眠。 齐哲睡得很踏实，第二日醒时，他呆了呆才反应过来眼前状况。 沈翰宁睡熟了。 齐哲仰起头，细细描绘他的五官。 剑眉英挺，鼻翼高昂，紧抿起的唇下，还带着浅浅胡茬。 这是较记忆中成熟许多的轮廓，褪去稚气，更叫人移不开眼。 沈翰宁没睡多久，一睁开眼，便看到愣在自己怀中发呆的齐哲。 他笑着伸手，捏住诱他发紧的鼻子。 齐哲双眸大睁，扬手就要打掉作乱的爪子。 “别动。”沈翰宁又说了这句话，松手后顺便按住要起身的齐哲，自己翻身下榻，叮嘱道：“我去洗漱，你在这等我。” 齐哲轻轻点头，“好。” 两人慢慢用过餐，林磊和尚榆辰才堪堪赶回。 沈翰宁正在帮齐哲换药，听到二人回来的消息也不急，等齐哲收拾妥当，才打开帘放他们进来。 一进营帐，尚榆辰就快步走至榻边，关切道：“伤口怎样？还痛吗？沈翰宁上药粗不粗鲁？” 沈翰宁眯起眸，整个人有些危险。 齐哲干笑道：“还好，不是什么致命的伤，静养便可。” 尚榆辰朝沈翰宁哼哼几声。 沈翰宁不理他，回到榻上把齐哲扶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他小心地护住伤口后才道。 齐哲有些尴尬，但也没避着尚榆辰和林磊，让自己放松下来。 尚榆辰想翻白眼，“……齐哲还伤着，某位请适可而止。” 沈翰宁把下巴放在齐哲肩膀上，挑眉道：“齐哲伤着，需要我照顾，所以巫马义那老匹夫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 尚榆辰：“？？？” 这话题不是这样跳的吧？！ 林磊鄙视之：“你抓回来的人，你自己解决！” 沈翰宁无所谓地耸肩，也不答话。 听到这话，昨日昏迷全然不知的齐哲惊道：“巫马义降了？” “不是降，是被擒了。” “所以双城那边已成散沙？” “嗯哼。” “那还等什么，趁大秦援将未至，先把双城收回来啊。”齐哲侧过头，对身后人说着，琥珀眸微亮，十分兴奋。 林磊附和道：“就是，要趁热打铁。” 尚榆辰点头道：“对，现在正应当乘胜追击，而不是——” 他拖着声音转了个弯，望着榻上二人目露戏谑。 沈翰宁抄起一捆纱布就砸了过去。 尚榆辰轻松躲开，冲他呲牙。 齐哲兴奋不减，干脆将身后人扒拉下来，语重心长道：“将军，大局为重。” …… 不仅失了温香软玉，还被威胁不夺回双城就要被赶下塌。 沈翰宁从点兵到出军都是臭着一张脸，深觉林、尚是两个又亮又讨人厌的大灯泡。 好在大秦增援不到，巫马义被擒。昨日一战也让大秦军伤亡惨重，双城那边剩下的兵力估计不到两万人，收复双城不算费力。 天时地利，沈翰宁被赶下塌，现在终于人也合，正是天林的好时机。 天林军一路扫荡，直奔双城，一天之内顺利返程，带回令全军欢呼的好消息。 至此，三个月的拉锯战终于沈翰宁之手。 本来收复双城便不困难，让尚榆辰去便可，但齐哲三人要的便是这个噱头—— 云麾将军收复三城，凯旋。 沈翰宁的名号打出去了，对大秦便是一种威慑。 局势一度好转。 主营。 沈翰宁四人围坐一起，心情大好。 林磊高声笑道：“议和这件事，终于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尚榆辰问：“现在赶回去吗？” “对，大秦那边也快动了。”林磊笑得十分解气，“让那些老东西倚老卖老，回去可得好好欣赏欣赏他们的脸色。” 闻言，沈翰宁高高蹙眉，拒绝道：“齐哲伤还没好，不便赶路。你自己回去吧，请了圣旨再回来。” 林磊：…………？ 朋友，来时两人，回时一人，我家父皇那边还请你去交代。 他对着沈翰宁大翻白眼，全然不顾太子仪态。 “咳，将军切莫胡说。”齐哲有些无奈，“我身上的伤不碍事，议和谈判才是当务之急——” “不行。”沈翰宁直接打断，冷硬道：“伤势未愈，不论是骑马还是乘轿都会令伤口崩裂。更何况大秦死士已经渗入丰郡，我不能让你离开。” 林磊无语。 齐哲失笑道：“那将军同我们一路呢？” “？” “？？” 尚榆辰第一个反对：“不行，主将不能离营。” 齐哲摇摇头，“主将必须面圣，不然议和条件不好拿捏。” 收复三城的云麾将军亲自回朝商议，对朝廷大臣来说，震慑力可不小。 “可——” “尚将军也能坐镇三城齐凤，而且影响力不差多少。” 尚榆辰：“？” 齐哲轻笑，“尚将军，大军就拜托你了。” 林磊曲起手指敲敲桌子，没有反对。 如果沈翰宁同他们一起回朝，确实能将利益最大化。 沈翰宁摸着下巴，点头，“也成。” 林磊一语定音，“那就这样定了。” 尚榆辰：“——？？？” 不是，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尚榆辰面色有些扭曲。 沈翰宁一巴掌拍到他肩上，夸道：“齐凤交给你了，尚将军。” 不管尚榆辰如何反抗，也改变不了三人的决定。 一比三，尚榆辰认栽。 沈翰宁以议和谈判为由，同太子、齐哲一同回朝。尚榆辰临时接任齐凤主将，坐守三城齐凤。 回朝当天，尚榆辰拿剑赶人，皮笑肉不笑道：“回时记得给我带酥皮月团，没有就别回齐凤。” 齐哲挑眉，想了想时间，还有十天到八月十五，中秋。 沈翰宁冲他挥手，“赶紧回去吧，我们走了。” 齐哲有伤在身，和林磊一同乘轿，沈翰宁与十位将士护在两侧，一行人往帝都赶去。 顾及到齐哲，沈翰宁特地放缓了速度，甚至放弃骑马，成天和齐哲窝在一起，细细照料他逐渐愈合的伤口。 林磊没眼看，干脆下轿，抢了沈翰宁的那匹好马骑得快哉。 紧赶慢赶近五日，大开的帝都门已近在眼前。 第67章 架空王朝（十四） 云麾将军回朝面圣一事早已在朝臣中传开，几人刚抵达帝都，便被等候在此的侍卫迎进宫。 丝竹悦耳，锣鼓喧天，熬过一场宫宴后，各自散去，等第二日临朝再议。 月挂高空，夜凉如水。 沈翰宁先回沈家，钻进书房和沈老将军密谈小半个时辰后，直接奔向状元府。 有家丁守在府前。 沈翰宁翻身下马，笑着对家丁道：“请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沈翰宁来访。” 云麾将军的相貌，帝都百姓几乎人人皆知，家丁不疑有他，直接进府通报。 半晌后，齐哲亲自出来迎接，看到倚马而立的人后，无奈道：“这都快宵禁时刻，你怎么跑来了？” 沈翰宁提起沓桂花糕，在空中晃了晃，“我来给你送吃的。” 看到熟悉的包装，熟悉的糕点，齐哲心下微暖，轻轻一笑。 送完糕点，再从状元府返回沈宅，必然会遇上宵禁，借着这个理由，沈翰宁正大光明提出要留宿。 齐哲呼吸微滞，但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府中走去。 这动作等于默认。 沈翰宁几步蹭上去，在他耳边轻声轻气地说：“你慢点走，小心伤口。” “有你照料这些天，早就结痂了，哪有那么严重。” “那不行，万一留疤呢！”沈翰宁一本正经道：“要是留疤，我就用我的方法给它遮上，不过吻痕会褪，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每天亲上一道——” 齐哲被他闹得面红耳赤，直接一肘子撞上去，“闭嘴。” 沈翰宁也不躲，借势将人拽抱在怀里，诡计得逞。 齐哲：…… 他发誓，往后一定、肯定、绝对再也不会对姓沈的家伙心软，活该让他闯宵禁被逮。 “沈翰宁，你再动手动脚，就给我出去！”他咬牙怒斥道。 状元府人不多，但这里是前厅，侍女下人随时会经过。 沈翰宁放肆过头了。 收到来自怀中人的怒意，沈翰宁假意说话撇开头，将齐哲带着，往左手回廊处稍稍。 从外面看去，齐哲走在沈翰宁前面，一部□□子被他遮住，两人正随意地踱步而行。 状元府不大，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是书房。齐哲忍无可忍，把沈翰宁拽到书房，一把合上门。 沈翰宁进门后就在书房中晃悠，望着满目的文章策论赞叹道：“不愧是新科状元。” 齐哲没理他，先将桌上凌乱的笔墨打理清楚，随后便要合上敞开的卷轴。 “你刚刚在做画？”沈翰宁眼尖，一眼就看到卷轴上未干的墨水，心下微动，“墨迹还未干，你收起来干嘛？” 齐哲随意道：“被你打断了，这幅画就等同废掉了。” 沈翰宁：“？” 他好奇地凑上来，望了望半成品墨竹，疑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哪废了？” “心境。”齐哲丢出两字，随即回身疑道：“你突然跑过来，到底要干嘛。” “给你送桂花糕啊。”沈翰宁举起手中的糕点，笑着放到桌上，“快尝尝，味道没变，还是好吃的。” 齐哲抵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只得坐下来细细品尝。 沈翰宁没事干，坐到另一边望着他吃。 齐哲掰了一块下来，递给他，“你吃晚膳了吗？” 宫宴实在不饱肚子，齐哲回来后就吃了碗面，但沈翰宁跑来跑去，估计没怎么吃。 “没吃。” 沈翰宁说完后就张着嘴，双眼望着糕点亮晶晶。 ——喂我。 齐哲：“……你几岁？” 话是这么说，他亲自把糕点掰成小块，一块一块喂到沈崽崽嘴里。 沈翰宁舒服得眯起眼，趴在小桌子上不起来。 齐哲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吃一点，再给他喂一点。 在沈翰宁插科打诨下，一打桂花糕空了小半，齐哲吃饱了，随手收起糕点，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微烫，沈翰宁也不在意，从齐哲那里抢了杯，端着茶水在书房里晃悠。 齐哲抿了口茶，疑惑道：“你在看什么呢？” 沈翰宁溜达着道：“看看能培养出大才子的书房是怎样的。” 齐哲：“……” 齐哲：“这又不是我之前的书房。” “反正东西在，也没差。”沈翰宁笑道，对满目的策论书籍爱不释手。 ——这些是齐哲这十年写的。 ——是他错过的齐哲。 齐哲叹了声，自己坐着慢慢品茶，不再管他。 就像齐哲能从沈翰宁睡颜中找到幼时轮廓般，沈翰宁在浩如烟海的策论中，翻到了数篇尚显稚嫩的文章。 他一卷一卷翻过，仿佛见证了这十年里，齐哲的成长。从心怀小家，到心系天下。 齐哲不是为报仇而活，是为天林，为了百姓。 沈翰宁心疼了。 十岁稚童一肩扛着血海深仇，一肩扛着家国天下，亦步亦趋，终尝所愿，一展所学。 这就是慈悲至极却又恩怨分明的齐哲。 既极端，又澄澈。 按下心尖的刺痛，沈翰宁慢慢翻着卷轴，无意中发现了张画。 画卷起来有半臂长，纸张泛着黄，看上去有些年代感。 他好奇地拿起来，放在桌上慢慢铺开。 正在喝茶的齐哲瞬间扑了上来，一把抢过还未打开的画卷，背在身后。 沈翰宁：“？！” 有秘密！ “咳，这个……”齐哲有些尴尬地看向门边，又看回来，解释道：“这是义父之前画的我，小时候丑，你别看了——” 他完全没注意自己耳根红润得显眼。 沈翰宁挑眉反驳道：“你不丑，不管什么时候都俊。” 齐哲：“……反正，我觉得丑，我去收起来了。” 沈翰宁笑道：“我都不知道齐伯父会丹青，让我欣赏下？” “不行。”齐哲果断拒绝。 沈翰宁失望地摊摊手，“哦，那好吧。” 齐哲瞅他一眼，背过身去整理画卷。 沈翰宁一笑，趁他不注意，直接把人抓住，压在怀里。 齐哲惊呼出声，差点没稳住平衡，直愣愣靠倒在身后人胸膛上。 沈翰宁在他耳边吐气，“到底是什么画，你竟然都不让我看……” 边说，他边伸出手，从齐哲双手中抽出画卷。 齐哲被他的气息弄得浑身发软，一个晃神，画卷便被抢走了。 “沈翰宁！”齐哲紧张起来，转身便要去抢。 沈翰宁用食指点点他的额头，笑道：“身上有伤，别乱动哦。” “！”齐哲瞪圆双眸望着他，一副紧张兮兮又十分尴尬的样子。 沈翰宁越发好奇画卷里的内容。 他当着齐哲的面展开画卷—— 画中墨笔轻勾，寥寥几笔带出两个孩子的样貌，一个手持长剑，意气风发；一个捧着书卷，眉目轻弯。 两个孩子互相对视，眉宇中皆是温柔。 画卷下方，执笔人用正楷提上几字： 入我相思门 诗句没有写完，最后一字的墨迹被水迹晕开，纸上起着糙手的毛边。 沈翰宁持卷的手颤了颤，他抬头看向齐哲，却见眼前人别开双眸。侧边看去，眼角已经泛上微红。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 齐哲捂住他即将出口的二字，清冷的嗓音带着哑意，“从不后悔与你相识。” 他说完便取走画卷，低低笑道：“这张画烧了吧，尽惹人伤心。” 沈翰宁牵起唇角，刚压住的疼惜又涌了上来。 十年相思苦。 他一步上前，拦住齐哲出门的步伐。 在人疑惑的眼中，沈翰宁直直俯身，抱住齐哲，含住诱他许久的薄唇，一吻而尽。 画卷跌落在地，齐哲身体微僵，而后慢慢阖上眼，软在眼前人怀中。 今解相思愁。 齐哲，沈翰宁再也不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三五七言 / 秋风词 作者：李白 (唐) ……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第68章 架空王朝（十五） 沈翰宁留宿状元府的第一夜，在耳鬓厮磨中过去。 第二日早朝，关于议和一事，双方吵得面红耳赤，让沈翰宁大开眼界—— 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陛下，臣以为现在大势正好，我军不用拘泥于守，无需议和谈判。”原先主和派大臣率先出列恭敬道。 “正是，齐凤一战，我军已灭了敌方上万兵力，他们便是死守也不敢再次出击，此时正式攻打的好时机。” “对，边关沿线数座城池，大秦不敢放了其余几线而专攻齐凤，兵力调遣不力，我们大可以此为要挟。” “我天林形势大好，当抢占先机，甚至可攻敌不备，拿下大秦边关一试……” 大臣议论纷纷，沈翰宁翻了个白眼。 好一个主和派转主战派。 皇帝高坐于龙椅，看了眼众臣奏折，似是意有所动，直接点到云麾将军。 “沈卿，此次战役，你能否再拿一城？” 沈翰宁闻言出列行礼，皮笑肉不笑道：“禀陛下，我军擒了主将巫马义，抢占先机，这才有三城大胜。但大秦将士骁勇好战，哪怕损伤上万兵马也尚有一战之力，此时冒然出兵，不妥。” “沈将军何出此言？大秦现在士气正低落，就算有一战之力，又何敌我天林，当时出兵的大好时机啊。”礼部侍郎蹙眉出列道。 工部尚书点头赞同，“老臣认为林侍郎说得极是，大秦很久未曾如此败过，乘胜追击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翰宁懒得做声，任其余人讨论。 朝上数十人，支持出战的占了大半，龙椅上的那位也颇为心动。 沈翰宁心下暗骂一群蠢货，随即朝前方二人看去。 林磊身为太子，立于第一列。 战事未歇，科举才子尚未加官进爵，齐哲现暂任太子少傅，但仅为教□□，无实权，与林磊站在同侧。 皇帝察觉到沈翰宁的视线，也看向站在前方一言不发的二人。 被众人注视，林磊面不改色，拱手道：“禀父皇，儿臣亲眼见证齐凤苦战。大秦将士在火攻及众多陷阱前仍不减战意，宁死不屈。” “山川水土育人，大秦比之天林，更为勇战，这是大秦的优势。冒然出战，儿臣唯恐大秦奋死一搏下士气大涨，毁了这大好的局势。” 皇帝微皱眉，对太子的直白有些不快道：“那照你这么说，要如何是好？” “儿臣认为，当以谈判为主。”林磊一伏而下，诚恳道：“天林擅文，大秦擅战，谈判才是天林的优势。” 太子一番话落，主战的几位大臣纷纷摇头，不赞同在局势大好前示弱般的谈判。 瞥见一群迂腐的老臣，沈翰宁垂眸冷笑。 也不知道前几日强要求和的是哪些人。 现在主战，拿众将性命开玩笑，也配为官？ 没人注意到沈翰宁的冷嘲，皇帝看向齐哲，淡淡道：“齐爱卿，你认为呢？上次议和你为使臣，大秦那边是何反应？” 齐哲上前行礼，恭敬道：“启禀陛下，大秦要求以丰郡往东至莱城众城，及江岸一线作为休战议和的条件。” 皇帝眯起眼，“当真？” “臣不敢有瞒，此事当真。议和当日是沈将军前去，臣与太子殿下守在后方，以防突袭。议和内容，也是沈将军亲口讲述。” “这……” 齐哲说完后，朝中一片哗然。 议和的具体情况只有当场的几人清楚，齐哲也是后来听沈翰宁说的。朝上众人只知道擒了巫马义，大胜大秦兵，完全不知道议和是何内容。 沈翰宁在众人惊疑视线下，缓缓点头。 两朝老臣礼部尚书梁大人立刻惊怒斥道：“陛下，这简直是胡闹！都已如此苛刻的条件，怎能再与饿狼相商！” 他身边人应和道：“沈少将军还是年岁尚轻，竟然赞同议和这法子，莫不是被那大秦吓破了胆！简直有辱我天林之军！” “若沈将军不愿出军，另换主将便是。” 左边众臣议论纷纷，面带谴责，句句不离沈翰宁对大秦示弱。 左侧多为礼部、工部大臣，皆是丞相心腹，此时已统一立场，纷纷批判议和一事，连带批判沈翰宁、齐哲。 沈翰宁立在原地，黑眸渐沉。 “本官记得，最开始提议要议和的，不就是梁大人么？” 看了半晌戏的太尉沈汉秋忽然回身，叹道：“翰宁昨日归来时，跟我详说了那日对战时的情景。” “此战能胜还多亏齐少傅设下的陷阱，其威力可让大秦兵瞬间死亡。一丈长的木刺从头穿到尾，身体被砸成肉泥，血溅当场。那场面，却是有够慎人的。” “不过痛也就痛一瞬，比什么乱箭射死，乱刀砍死之类的，痛快些。”沈汉秋边说边点头赞道。 兵部尚书尚卓还是第一次听详细经过，讶异道：“这招妙啊，少傅怎么想的，完全是以一当十的妙计。” 沈翰宁差点没笑出来，在自家和尚家两位老爹的感慨下故作正经，摆正脸。 齐哲也是低头谦逊道：“只是雕虫小技罢，不足挂齿。” 被两位老将一打岔，满朝文武脸色刷的变白，实打实的有点恶心。 尤其是被单拎出来说的梁大人，本来鬓发白须满面，忽然就粗粗喘了几声，吓得周边人立刻扶住他，生怕出事。 沈汉秋冷笑回身，目不斜视。 这满朝几十人，上过战场的屈指可数，就凭这胆子，还敢辱我儿？ 可笑。 站在最前方的丞相摇摇头，假意劝道：“诸位大人可莫要胡说。沈少将军战功显赫，怎能怕那大秦。陛下，沈少将军与齐状元如此，必是有其缘由，不妨一听再议。” 闻言，皇帝沉声问道：“齐哲，说说看，你为何还推崇议和谈判？” “陛下，此时与之前局势不同。” “三城未复时，大秦占有绝对优势，当时议和，只会被大秦强硬逼退，甚至为其送上攻打齐凤的借口。所以沈将军选择迂回政策，既拿下对方主将，又夺回一城。” 齐哲先捧着沈翰宁一阵吹，而后淡笑道： “现在大秦先败一筹，优势在我天林。此时若冒然出兵，只会逼得大秦背水一战。” “且不论输赢，单是天林将士会因此丧生多少，臣尚且不敢预估。如改以谈判议和为法，大秦自会为了保全其边关，耐心商谈。” “此一战对天林、大秦都造成了不少的损失。大秦想要再次出征，也要耗费数年修养民生。这数年，我军若加以训练，定能超越大秦军，到时候再开战，必是天林为胜。” 林磊赞同道：“父皇，儿臣亦赞同少傅建议，双方开战，苦的是百姓。不论是大秦还是我天林，开战都得谨而慎之。” “陛下，前些日子开战是逼不得已，今日议和是为保天林安定及长远一统，还请陛下三思。”沈翰宁拱手请命道。 沈太尉亦是抚须应道：“陛下，不说大秦如何，百姓才是天林之根。冒然开战只会生灵涂炭，还望陛下三思。” 兵部几位大臣纷纷表示赞同，应声请命。 皇帝屈指点着龙椅，思虑片刻，沉声道：“那便如此吧，沈少将军，齐卿，议和一事依旧交由与你们，莫让朕失望。” 沈翰宁、齐哲齐齐附身领旨，“臣等谨遵圣喻。” 作者有话要说：眼巴巴来求一波作收预收QAQ，康康我吧~ 第69章 架空王朝（十六） 沈翰宁、齐哲二人领了圣旨，隔日便决定启程，返回齐凤。 林磊上次是挂帅出征，这次回到帝都后不便再离都，只能骑着马送他们出城。 一里处，林磊在小路边勒马停下，郑重道：“议和就拜托你们了，我在帝都等你们好消息。” 齐哲回身，和沈翰宁相视一笑后，朝林磊拱手笑道：“那便承你吉言，帝都再会。” “早去早回，路上平安。” 沈翰宁朝林磊挥挥手，“我们走了。” 说罢，他扬起马鞭，带着齐哲往齐凤方向策马而去。 上次碍于齐哲的伤口，回时速度放得极慢，现在齐哲的伤势基本不碍事，沈翰宁干脆带着他共骑一乘，两人一马奔向齐凤。 快马加鞭，不到一天时间他们便赶到丰郡，在城中留宿一夜。 第二日天不亮就启程赶往大营，回营之时，正好是中秋时分。 想着尚榆辰被他们坑着留在营里，沈翰宁和齐哲还算有良心，特意在丰郡提了打酥皮月团，丢给尚榆辰。 三人本想着品着月团喝着酒，坐在营里赏圆月，但好巧不巧，今年的中秋撞上了秋雨。 秋雨连绵，从傍晚就没听过。 入夜，尚榆辰驻足望向黑压的夜空，忽然叹道：“中秋遇雨，想来是七日前去的将士，回来探望亲友了。” 闻言，营中二人动作稍缓。 齐哲垂下眸，心中多少有些伤感。 头七。 离齐凤苦战，正好七日。那天丧生的数万名将士，是该回家了。 沈翰宁取出酒杯，倒满三杯清酒，起身，走至营帐前。 他仰头朝天低吟道：“生后莫扰生前事，喝了这杯酒，看了家中亲友，便往来生去吧。” 手中酒杯被一一倾撒，与雨水混合，分不清是雨是酒。 “愿你们来生投个盛世，平平安安，欢喜无忧。” 沈翰宁又倒满三杯，一一饮尽。 齐哲也走到沈翰宁身侧，和尚榆辰一起，各敬三杯酒。想到七日前城下的鲜血，心下皆是涌起莫名伤感。 三人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滴，久久无言。 秋雨捎带着冷意，打在营帐前，风裹挟着雨染湿了前襟，令人身上发寒。 齐哲体弱，禁不起秋雨湿寒，微颤了下。 沈翰宁将他揽在怀里，对尚榆辰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尚榆辰点点头，随后叮嘱道：“顾着齐哲，别让他着凉了。” 齐哲脸歘地红了，掩饰般地低下了头。 “还用得着你说？”沈翰宁揽着齐哲就往帐里走，往身后摆摆手，“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事呢。” 尚榆辰冲他们背影微微挑眉，眼中带着感慨。 嫁出去的兄弟，泼出去的水啊。 无关人员走后，齐哲被强盗般的沈翰宁拽住衣裳，他连声道：“衣服湿了，快脱掉。” “我自己换！”齐哲红着耳垂，拽着湿掉的衣服，低声道：“你背过去。” 沈翰宁眨眨眼，不是很想。 齐哲瞪他。 沈翰宁乖乖转身，背对着齐哲解开自己湿透的衣裳。 齐哲直接脱掉外衣，发现中衣还是干的，便放着没管，只是将外袍晾在一边。 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换衣声，听得沈翰宁口中发涩，忍不住回身瞅了眼，结果被齐哲逮了个正着。 齐哲微嗔地瞪他，瞪完后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这不是自己营帐。 他拍了下自己额头，无奈道：“我先回账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着湿掉的外袍披上，大步往外走去。 沈翰宁：？ 看着媳妇从自己房里跑掉不拦的是什么人？ 钢铁直男！ 他是钢铁直男么？ 不是！ 齐哲刚路过沈翰宁身边，身上披着的外袍就被突然扯掉，而后一个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由账帘变成硬实的胸膛，惊得他猛呼出声。 “你想回哪个营帐？” “当然是我自己的！”齐哲脸上发热，奈何双手被人抱住，根本使不上劲。 沈翰宁拖着沉沉的尾音，在齐哲耳根处低笑：“这里不就是你的营帐吗。” 这明明是你的营帐！！ 齐哲在心中抓狂，奈何被绵延的呼吸弄得浑身发麻，力气又比不过这人，毫无反抗之力。 似是知道齐哲心中所想，沈翰宁笑道：“我的就是你的。” 趁着齐哲软在他怀里，他直接将人抱起，往榻上走去，边走边愉悦道：“我的大才子，营中天冷，今夜就在我怀中暖着吧，要提防秋雨入寒呐……” 齐哲：……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算了，放弃抵抗。 红着耳垂的人慢慢闭上眼，与身后人共枕一榻。 第二天醒来，望着在行动自如面色如常过来吃饭的齐哲，尚榆辰有些惊讶，问了句：“你昨天回自己营帐睡的？” 齐哲：………… “嗯。”齐哲看似十分平静道：“怎么了？” 尚榆辰默了下：“嗯——没什么。” 巡营回来的沈翰宁路过，发现自家媳妇和兄弟站在伙房外对视，疑惑道：“站这干嘛呢？吃过了？” 齐哲越发淡定，“没，正准备进去，刚巧碰到尚副将。” 尚副将望着沈翰宁的眼神有些复杂。 沈翰宁：？ 他奇怪地扫了尚榆辰一眼，走到齐哲身边道：“走吧，我也饿了。” “嗯。” 两人和和美美地走进去用早饭，留下尚榆辰感慨万分。 竟然放人回去睡，真能忍。 多么美妙的误会呀。 用完膳回到主营，众位副将都聚了过来，商讨议和之事。 沈翰宁道：“这次谈判议和交由齐先生主导，但以防万一，要另调两位副将与我们同去，另外四位分守三城与齐凤。” “彭副将身上有伤，留守齐凤。林副将、周副将、韩副将，麻烦你们三位守三城。贺老、尚副将与我们同去。” 沈翰宁按原定计划一一分配，末了道：“此次战时将歇，守过这几月便天下太平了，再稍稍忍耐些。” 众将道：“是，末将遵命！” 听到可以太平一段日子，众人都齐齐望向齐哲，目露期待。 在众人注视下，齐哲略一拱手，淡然道：“在下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望。” 议和时间，定在半月后，地点为周溪镇。 武联城在御洪山与平原交界处，往上走，便是崎岖的大秦边关。 双方议和书都已递交到两边帝王手中，至于其中产生的争议，就要看议和谈判当日形势如何了。 第70章 架空王朝（十七） 武联城位于天林最边界。 沈翰宁和齐哲等人提前三日入驻城中。 入驻城中第一夜，临到半夜醒来的齐哲，辗转反侧依旧没有睡着。他望了眼身边逐渐熟睡的沈翰宁，随手拿了件薄袍，悄声下榻。 武联城内烛火通明，城楼有重兵轮流把守，从他身边经过行礼后，走向城墙。 齐哲寻了条小路，往山顶走去。 武联城外小山不高，顶多算山丘，但城池地势高，站在山顶，一眼望去净收眼底。 武联城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幼时十年，有六年生于此地。 义父带着他和兄长在此驻守，镇退数波企图攻打武联城的大秦军队，从此名震天下。 山顶往下，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夜里看不清，齐哲只能凭借脑中的一点记忆，慢慢绘出群山轮廓。 重回武联城，儿时的一些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齐哲往旁边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响动。 “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山顶上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扬起。 齐哲却笑着撩起长袍，坐在突起的石头上，头也不回道：“你不也上来了，这话应该问你才对。” 沈翰宁无奈道：“没良心。趁我睡着偷偷溜走，今晚上的时间，你回头可得补给我。” “嗯。”齐哲顺从地应道，轻轻往身后靠去。 沈翰宁已经走到他身边，将人后仰的肩膀扶住，挪到自己肩上。 两人相依而坐，仰头望着漫无边际的黑夜。 秋雨刚歇，现在的山上依旧冷飕飕。沈翰宁抱着齐哲坐了一会儿，便将人强行拽下山，带回营帐。 齐哲一进帐篷便打了个喷嚏，迎上沈翰宁黑压压的脸，无辜地笑。 沈翰宁摇摇头，重新把他压到榻上，用被子拥去山间寒气。 后半夜，相拥入眠。 第二日晚。 沈翰宁备好衣物，和齐哲在日出时分赶到山顶，目睹红日初升时绚丽之景。 太阳缓缓升起，他们在绯红的朝霞中缠绵相吻。 第三日晚。 齐哲终于踏踏实实睡着，沈翰宁从身后抱住他，入眠时，唇角含笑。 第四日，白昼，晴。 大秦议和使团已在城外等候。 武联城城门大开，众将列队，目送使团入城。 大秦议和使者，是年入古稀但依旧老态龙钟的公仲为。若论辈分，这位老将军堪比沈翰宁的爷爷。 尽管鬓发花白，公仲为入营时仍身披铠甲，入鬓长眉下，看向沈翰宁的一双眸意外慈祥和蔼。 齐哲与沈翰宁坐于右侧，望着公仲为及议和使团入座。 公仲为坐下后，直直望向斜对面的沈翰宁，微微含笑，“沈少将军与令父果然如出一辙，不到三便拿下了双城。沈少将军有意来我大秦效忠吗？” 沈翰宁：……？ 天林将士齐齐扫向公仲为，眼神怪异，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见过当人面光明正大挖墙角的吗？ 还是敌对。 还是打得他方落花流水的罪魁祸首。 被一众奇奇怪怪的视线扫着，公仲为依旧稳若泰山，抚须叹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惜了当年的齐将军啊。不过沈少将军如今的风头，可是比之盛多了……” 公仲为叹道，就差说飞鸟尽良弓藏。 齐哲眸光微深，缓缓掀起眼睑，细细看着公仲为那看似扼腕可惜的做派。 沈翰宁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膝上，手下安抚，面上不变，“公仲将军，擒了巫马义的是我，逼得你大秦咬牙议和的也是我。把我这天林云麾将军招去，不怕大秦帝都遭夜袭？” “哈哈。”闻言，公仲为长笑两声，感慨道：“要是人人都像沈少将军这样就好咯。数十年的家国情怀都能为一个女人抛下，还是我大秦识人不清啊，真是羡慕天林有你这般好儿郎。”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齐哲皱起眉，和沈翰宁对视一眼，完全不明白公仲为所意为何。 没人注意到，原本面无表情的贺飞昂在这句话后攥紧了双手，指骨渐白。 公仲为说完后，他的视线从沈翰宁挪到齐哲身上，原本慈祥含笑的眼，莫名的变得冰寒刺骨，而后扫过尚榆辰，盯住贺飞昂。 贺飞昂抬起头，浑浊的双眸和他对视。 公仲为明显的情感变化，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齐哲掩下睫毛，心中盛满了疑惑。 沈翰宁怕节外生枝，干脆直入主题道：“此次是为议和，公仲将军有话不妨直说，但若与议和无关只为扰乱我方军心——” 他勾起唇，傲然道：“那就没什么可谈的。” 公仲为收回视线，端起茶盏，语气沉了下来，“吾主同意撤兵，至于议和的条件，你们天林想要如何？” 天林议和使者是齐哲，闻言便淡声道：“大秦屡次犯吾边关，无疑是因为穷山恶水。以致百姓虽戎马善武，牛羊充足，但依旧难以果腹。所以迫切攻打邻国，以换取繁荣富足。” “吾国可以帮助你们开荒安宅，打通两国商路，于边境设立互市，开展商路贸易。” “当然，吾国资助粮食，彼国也需用牛马等交换，且保证盟约期间边关息战，不得有互相冒犯之举。” 长长一段话说完，齐哲淡淡看向公仲为，右手掌心稍向外翻，道：“公孙将军，吾国已拿出绝对诚意，剩下的，便看彼国当如何。” 公仲为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他曲起食指，在桌上敲动。 半晌后，深陷眼窝的棕褐色眸微微眯起，望着齐哲，不知是怒是笑。 齐哲定定和他对视，不移不动，静等回复。 公仲为笑了笑，缓声道：“这份盟约本就是我们得利，哪有什么不满。老朽倒是没想到，天林能做到这份上。” 齐哲淡然道：“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 “行。”公仲为朝身边人招手，吩咐道：“去取纸笔吧。” 笔墨纸砚摆上，公仲为与齐哲同时起身，立于桌前。 细化盟约，制定规章制度，数个时辰一晃而过。 定下数十年安定局面的武联之约，端端正正摆在桌上，凝聚着上十人的目光。 本以为会折腾数年的战役，就此落下帷幕。 大秦退兵，天林派遣使团入驻大秦，从此后互惠互利，河清海晏。 数年后的事情暂且不提。 盟约签订完成，守在账外的众人接连散去，留下谈判双方不明所以地对峙。 公仲为坐在位上不动，反而将身边人打发下去，整个营帐内只有公仲为及沈翰宁方四人，相对无言。 沈翰宁、齐哲、尚榆辰皱眉不语，静静望着对面人，心中疑惑更甚。 而公仲为微冷的视线却落在贺飞昂身上，平静道来：“贺将军，刚才来不及打招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贺飞昂微颤，缓缓抬头，“劳公仲将军记挂，老夫安稳得很。” “是吗？”公仲为笑呵呵地反问，若有所思道：“齐将军的魂魄竟然没找上你，也是奇了。” 沈翰宁三人心下大惊，稳住面色后，齐齐望向贺飞昂，眼中压着不敢置信。 贺飞昂反倒没了表情，低头盯着身前的杯子，面若死灰。 公仲为一语后起身，禅禅身上的灰，往账外走去。 临到帐边，他笑道：“齐大人，你长得很像老朽的一名故交。但她十五年前去了，不然还能引荐你们认识认识，可惜咯……” 话落，公仲为笑声不减，人已走出账去。 帐中瞬间死寂。 齐哲豁然起身，视线凝在身侧人身上。 震怒，不解，悲痛，种种复杂的情绪聚在他眼中，宛若风暴。 贺飞昂却一动不动，徒留眼角褶皱发颤。 第71章 架空王朝（十八） “贺伯伯，公仲将军的那句话，是何意？” 齐哲的一字一句都是从牙关中逼出。 公仲为的话，贺飞昂的反应，每一个都在告诉他：我知道你就是齐泽之。 那他也不需要再装。 沈翰宁起身揽住齐哲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 贺飞昂颤颤地闭上眼，叹道：“泽之，长大了，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愤怒的齐哲怔住。 沈翰宁、尚榆辰皆是投去诧异的目光。 他的母亲？怎么可能。 世人皆知，前定国将军齐宏恺与妻育有一子。收养的二子是他已丧生但不知身世的战友之子，并取名为齐泽之。 齐泽之到齐家的时候，齐宏恺刚升任副将。随后一步一步拼上将军位，等站稳了脚跟，手下才有了贺飞昂等一众精兵。 大秦入侵中因战丧生的将士太多了，连带着他们的家园一起被毁，无人知悉齐泽之的生父生母是谁。 失去家的孩子流离失所，等被发现后救回，很多像齐泽之般已无法查明身世。 更遑论说他与其母长得像？ “呵呵……”贺飞昂低笑两声，抬起发混的眼望向齐哲三人，“沈少将军，尚副将，还请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齐先生说。” 沈翰宁却平静道：“贺老，在一个能认出泽之身份的人面前，恕我无法离开。” 尚榆辰也起身站到齐哲身边，用行动回复他。 贺飞昂笑声轻滞，而后笑声调子高了起来，微微点头，“有人陪着也好，也好。” 事情发展早已超出了齐哲的预期，他不自觉地握住沈翰宁的手。 沈翰宁紧紧回握他，让齐哲焦急的心缓缓平复。 他望向贺飞昂，“贺老，您有话便直说吧。” 贺飞昂望了下相连的双手，轻轻笑了下，随后缓声道：“你想知道的事情，要说，就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如棉絮般的云朵悄然逝去，阳光越发耀眼，耀得城外的将士直直皱眉。 待议和使团即将出城，待外面候着的天林将士忍不住闯营找人的时候，营中四人终于走出帐篷。 沈翰宁四人一眼便看到外面等候的公仲为。 公仲为脸上不再含笑，灰眉宛若刀刃，和齐哲对上的每一个视线，都让他胸口窒闷。 大秦使团就站在城门处，等着天林大军过来道别。 沈翰宁稍稍加大步伐，挡在齐哲前方望向公仲为，回敬以更冷更烈的眼神。 尚榆辰和他一前一后，将齐哲团团护住，护到公仲为再也看不见齐哲为止。 公仲为负手而立，见四人出营，淡声道：“沈将军，叙旧时间太长了吧，老朽还等着接人。” 闻言，沈翰宁扬手一挥，令道：“将人带上来，交给公仲将军。” 候在旁边的将士立刻往后走去，把人带了上来。 来人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堆了满脸，赫然是被关在武联城数十天的巫马义。 巫马义蹒跚几步，余光在周侧一扫，见到垂手而立的沈翰宁，顿时怒火中烧。 但他还来不及发泄，就听到公仲为冷声发令，大秦众人齐齐回城。 “沈翰宁——”巫马义从沈翰宁身边经过时，低喝道：“这笔账我记下了。” 沈翰宁淡笑，“巫将军后会有期，不过下次见面，可千万别轻信敌军。” “你！” “巫将军，请吧。” 沈翰宁右手划至身前，朝巫马义微笑。 巫马义恨恨咬牙，在周围戏谑的视线中，大步追上前方已行的部队。 送走外来者，沈翰宁和尚榆辰刚想说话，就见齐哲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担忧。 “齐——” “让我安静一下。” 齐哲脑中乱成了浆泥，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他活着的这二十年，到底值不值得。 沈翰宁叹了声，“好。” 齐哲转身离开。 尚榆辰眼睁睁地看着齐哲消失不见，瞪向沈翰宁，不赞同道：“大秦军还没离开，齐哲一个人会出事的。” “不让他发泄出来才会出事。”沈翰宁压下满心焦虑，叮嘱道：“外面的人你去盯着，大军不可松懈，其余等我回来再说。” 吩咐完，沈翰宁直接朝着齐哲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开，留下一众人或疑惑或探究的视线。 尚榆辰咬牙，视线瞥到一旁的贺飞昂，狠狠甩袖，离开。 贺飞昂颓着眼，站在原地苦笑。 都是孽啊。 齐哲一路跑上小山顶，折了根枯枝当剑，发泄似地挥舞，枯枝所过处，带起凌冽至极的呼啸声。 一招、十招、百招…… 沈翰宁就站在远处看着，心下揪地疼，他艰难地忍下来冲上去抱住他的念头。 小白虎和他站在一起，愤愤瞪向天空若影若现的水滴。 大爱，大义，佑国，佑民。 齐哲眼角发红，一双澄澈的琥珀眼中早已被混沌取代。 他活着是为了报恩，想要还齐家一个公道。 可事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偌大的齐家从上到下都是细作，唯独他不知道。 他努力发奋，励精图治，就是为了义父耳提面命的“保家卫国”四个字。 可到头来，声声嚷着叫着的‘卫我天林’的人，是大秦子嗣、王家子弟。 贺飞昂用了短短数百字，活生生揭穿了他令人瞠目的身世，毁掉了他一生的信仰，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活？ 齐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中。 ‘三十年前，大秦想要吞并天林，便派出若干死士扮作天林人，从入天林军队开始，一点点蚕食对方的武力。’ ‘为了防止这群人叛变，大秦胁迫了他们的家人，逼着他们效力。’ ‘那时候，大秦有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她救下了一位死士，死士名叫齐宏恺。两人结为挚友，且此生到死，公主只信任这一位挚友。’ ‘齐宏恺打入天林军队后，公主被迫下嫁给一位王公，由于不受宠，她几乎是被打压到病死后宅，永不见天日。’ ‘公主托人，将死前的最后一封信连带刚满月的婴儿，一并传至天林。她请求挚友收养这个孩子，让他无忧成长，无怨无恨。’ ‘此时的齐宏恺在天林军中步步高升，猛然得知噩耗后，立刻查明所有事情。’ ‘他查到公主的母亲是和亲的天林人，查到因为两国血脉，公主过着犹如质子般的生活，直到最后惨死。’ ‘齐宏恺没有亲人，他视公主如亲妹，一怒之下便改了初衷。’ ‘他一步一步走上定国将军的位置，而后背叛大秦，替公主报仇。’ ‘他给公主的孩子起名为泽之，望他泽润生民，此生不怨，一生无恨。’ ‘但大秦不能容忍背叛者，命令与他同去的死士揭露这件事。’ ‘齐家众人，因此惨死于天林帝王之手……’ “啊——” 齐哲嘶声呐喊，刀肠寸断。 手中枯枝早就断开，木刺扎进手心，将白润的掌心刺得鲜血淋漓。 一生无恨，一生无恨，好一个无恨！ 那他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毁了自己家的大秦和天林？ 齐哲凄凄一笑，上百招后，全身力气都被抽干。 他闭上眼，身体微仰，缓缓往后倒去。 他的身后，是万丈深渊。 “齐哲——！” 沈翰宁发疯似地冲上来，一把拽住齐哲的胳膊，怒道：“你疯了吗！” “想死？行！我陪你死！” 他猛地抽出袖中匕首，塞到齐哲手中，“来，杀了我。守了你十年，要死也让我先死！” 匕刃锋芒乍现，照在沈翰宁脸上，衬着男人怒不可遏，紧紧抿起的唇。 齐哲打了个冷颤，猛地回神。 他低头望着手中匕首，再望着眼前人盛怒的神色，薄唇微动，喉中却像吞了无数沙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翰宁抓起他的手，将匕刃对准自己，声音越来越沉，“齐哲，我再说最后一次。” “你死，我就死。” 持匕首的手被大力一拽，匕刃直入脖颈。 “沈翰宁！！！” 齐哲及时松手，匕首从侧边落下。但匕刃锐利，已经划了口子，鲜血争先恐后涌下。 沈翰宁不动，黑眸静若深潭。 齐哲飞快地撕开下摆，却在贴上伤口的时候，双手颤抖，连布都无法拿稳。 他彻底崩溃了。 沈翰宁朝他展开双手。 齐哲扑到沈翰宁怀中，蓄了满眼的泪水再也关不住。 哭肿了双眸，染湿了前襟，泣不成声。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沈翰宁安抚着抱住他，柔声道：“都过去了，今后我陪着你。” 陪着你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第72章 架空王朝（完） 齐哲崩溃到失声痛哭，沈翰宁寸步不离，陪着他坐在山顶。 从正午到日落，直到怀中的人哭到完全没有力气，沉沉睡去后，沈翰宁才算松了口气。 他将人抱起，趁着晚膳的点一路避开将士，回到主营，用被子裹住。 他的异能在齐凤苦战时就彻底恢复了，对四周的敏感度也大幅度提高，更何况明目张胆挂在空中、若影若现的水滴。 “出来吧，跟了一路辛苦了。” 他的视线还停在齐哲身上，话却是对身后说的。 小白虎扒了扒地面，也是恶狠狠地瞪着半空。 水滴缓缓落地，化成实体后。 一位身着黑衣、表情木讷的男人站起身，脸部轮廓比木雕还要棱角分明。 沈翰宁坐在榻边回头，平静道：“按天之四灵的说法，你就是玄武？” “是。”男人僵硬地点头，像没有上油的齿轮，一动一卡，行动得格外吃力，似是不习惯人类的动作。 “找我有事吗？” 玄武缓缓摇头，“找你没事，找齐哲有事。” 小白虎甩甩尾巴，这丫耿直得有点过分。 沈翰宁：“……找他什么事？” 玄武慢慢说：“齐哲的考验，我这里通过了。虽然不能和天道对着干，但我想送他一份礼物。” ？ 沈翰宁和小白虎望向他的眼神有点惊奇。 “齐哲最后一块灵魂在小白那里，但下个世界是主位面，我和他都不能插手，不过我可以干预两个时空的连线。” 玄武边说脸上皮肤边抽搐，他皱着眉揉揉脸，继续道：“你把齐哲叫醒，这份礼物是给他的，让他选择。” 沈翰宁眼角微抽，忍不住歪了下话题，“除了没见到的朱雀，你们好像都不喜欢天道？” 玄武想了想，打比方道：“嗯……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就像学生都讨厌严苛到极致不懂变通的监考官。”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就古板得要命！”听到这话，白虎差点蹦起来挠他，“要不是沈翰宁反应迅速，齐哲就死了死了！死玄武！！” 沈翰宁神色微变，又想起齐凤苦战后小白虎吞吞吐吐的反应，感情原因在这。 暴走的小白虎完全没注意到沈翰宁的表情，只顾冲着玄武龇牙发怒。 玄武拿黑黑的眸望它，“按照他们人类说法，这叫考生不能作弊。” 小白虎：…… 小白虎被它气蔫儿了。 沈翰宁翻着白眼，把小白虎抱起来顺毛，漫不经心道：“齐哲睡着了，你要问就问我吧。” “可是齐哲才是……” “别可是了，你钻了考试漏洞还要顾及考试规则，累不累啊。” 玄武拧着眉苦想了下，觉得沈翰宁说得对。 他说道：“如果没有我的干预，你和齐哲回到主位面后，对手是全盛时期的狄景同。” 狄景同三个字一出，沈翰宁双眉赫然压低。 玄武继续道：“狄景同是天道给白虎的考试内容，狄景同进化到最后，能够直接操控人类和丧尸。白虎主杀戮，你要杀掉他，但你们的胜率不到百分之五。” “我可以修改时间线，把你和齐哲送到狄景同不算强大的时候，差不多——”他低头算了算时间道：“你刚刚建立基地的时候。” ？ 沈翰宁眉心一跳，眼神变得十分凶狠，“所以他被追杀，也是假的？” “嗯。因为你和齐哲杀的第一个异能人是他哥哥。” 哟呵，那个白眼狼啊。 沈翰宁忍不住笑了，“忍了三四年才动手，他怎么不成忍者，真是好算计。” 算计他的兄弟，算计他的齐哲，算计得他伤了爱人深陷绝路，害得齐哲受了这么多世苦。 他笑得狰狞，决定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下十大酷刑，少一样都不行。 “多余的事情，我和白虎都不能透露。总之杀了狄景同，把他异能来源灭掉，齐哲的考验就结束了。” 玄武一口气说完，又皱起眉毛，脸上神色僵硬得古怪。 人类的皮肤完全不适合他，总是匹不上动作变化。 说完事情后，担心皮肤裂掉的玄武准备离开。 沈翰宁望着床上熟睡的人，若有所思地说：“你刚刚提到的——考验？为什么一直说是齐哲的考验？第四个世界走完，齐哲不是应该彻底复活吗？什么叫做考验？” 听到他十分直接地发现华点，玄武眨眨眼，拒绝回答。一秒后化身水滴，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玄武不见了，沈翰宁又悠悠地转向怀里趴着的某虎。 某虎：……草（一种植物）尼玛玄武！ 它直起身子左顾右盼，“咳，阿哲的执念没了也快醒了，你记得巫啥雨啥那啥哈，我先走了，拜~” 小白虎迅速逃离现场.gif 眼见着白虎化成一团流光消失不见，沈翰宁笑得有点危险。 要是让我知道算计我和齐哲的有你一份的话—— 虎皮大衣可以考虑做一套。 碍事的两兽离开后，主营中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翰宁起身出去又回来，手上端着盆温水。他把木盆放在一边的架子中，然后拧干毛巾坐下，慢慢敷在齐哲红肿的双眼上。 他用毛巾沿着眼眶缓缓敷压，拭去齐哲脸上干涩的泪渍。 哭过了，发泄过了，再把残留的泪水擦干净。等齐哲醒来后，他就告诉他，那都是梦，梦和现实是反的。 所以他们会一起平平安安、幸福快乐的走下去。 或许是沈翰宁下手力度轻柔，伺候得人太舒服。齐哲迷迷糊糊歪了下头，狭长的眉舒展开，弯成了新月。 沈翰宁停下动作，望着齐哲的睡颜发呆，越看越爱，忍不住凑上去吧唧一口，把人亲得抗议地嘟囔几声。 现在夕阳西下了。 沈翰宁撑着下巴，默默盘算吃掉齐哲的时间。 现在把他叫醒去吃饭？晚上饿着肚子做会很难受的。 但他睡得太熟了，他不忍心弄醒齐哲。 两个小人在沈翰宁脑中打架。 齐哲是在他脑中小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转醒的，虽然眼皮沉沉地，但完全不干涩，不痛。 他动了动手指，唤回了沈翰宁神游的思绪。 沈翰宁立刻将他扶起来，关切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齐哲正在努力睁眼。 哭太久了，现在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沈翰宁从背后环住他，然后搓热掌心，敷在齐哲双眼上，轻声道：“闭上眼休息下，待会儿就好了。” 齐哲轻轻点头，放松的倚靠着。 “阿哲？” “嗯。” “想起来了吗？” “嗯……” “哈哈，害羞了？” “……闭嘴。” 沈翰宁老实闭嘴，视线却流连在眼前微红的耳垂，心情好极了。 齐哲抿起唇，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情，身上顿时烧了起来，连带着脖子、耳垂、脸颊都粉了不少。 沈翰宁笑眯眯地移开双手，他已经将齐哲的双眼捂得和他脸上一样热。 洗干净了，又捂热了，他也饿了，要收拾收拾准备吃大餐。 “阿哲，要吃饭吗？待会儿会饿的。”沈翰宁在他耳边吐气，弄得本来就粉红的肌肤又红上几度。 齐哲被他羞得暗自磨牙，“我已经辟谷了！” “嗯？但你这身子还没呀。”沈翰宁嘿嘿笑着，把人转了个方向，上下打量道：“不仅没辟谷，还没吃过好吃的。” 轰的一下，齐哲浑身直接爆红，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使劲压下沈翰宁，怒道：“到底吃不吃！” “吃吃吃。” 沈翰宁被人压在床上，自己也是迫不及待道，那双黑眸满是笑意，“不过先得让你吃饱，吃完后再加餐。” 这吃饱是真的吃饱，沈翰宁十分正人君子地表示要去拿晚膳。 齐哲：…… “有我在，你还想吃什么？” 清冷的声线也压不住话中羞涩之意。 齐哲说完后直接撇开眼，浑身热得能烧融与他肌肤相亲的沈君子。 第一次见这样美丽诱人的齐哲，沈翰宁根本移不开眼，忍——忍不住了。 他有病，还拿什么晚膳，有什么比眼前这份美味！ 食客馋不可耐，冲上去就将美味翻了个方向，大快朵颐地拆解下腹。 晚膳用了很久，直到夜深人静，月亮躲进云层，饫甘餍肥。 极乐之夜，色香味俱全。 沈翰宁爱了。 第73章 末世（一） 地球历公元2XXX年，丧尸病毒在各洲海岸线爆发，不到半年时间，便夺去了上亿人的性命。 人类拿出比之以往顽强数倍的生命力，绝处求生。 各国抱团，各自挣扎，挣扎到最后，各国纷纷采用集而中的基地模式，一朝退为原始社会。 末世五年，华夏国度里第三座基地——华中基地建立，在长江沿岸挣扎求生的人类，拼命赶向基地，以求一线生机。 “收！” 伴随一声厉呵，捆在丧尸身上的藤蔓瞬间收缩，像气球炸碎般，大块散着恶臭气息的肉块四处崩裂。 肉块碎成渣，弹到站在后侧方的人身上，他顿时跳了起来，“尚榆辰你丫收着点！我刚洗的澡！” 尚榆辰斜着眼睛横他，“洗什么洗，你这破洁癖怎么还没好。” 那人呲牙，刚想怼回去时脸色忽变，厉声道：“东南方向五百米处，至少二十个丧尸，走。” 尚榆辰立刻转身，往东南方向跑去。 他边跑边喊：“杨晨，你快找找我哥在哪。” 杨晨的体能进化不如尚榆辰，跟着有点勉强，干脆闭上眼放慢速度，几秒后皱起眉，“尚大哥也在那，快，后面跟着一批丧尸！” 尚榆辰低骂一声，婴儿手臂粗的藤蔓弹出，捆在杨晨身上，随后猛地加速，速度快上一倍不止。 杨晨被他扯着跑，难受得要命，咬咬牙忍了下来，空出精力搜寻周侧情况。 地上到处都是丧尸的脑浆、粘液，跑的越远越多，层层叠叠的丧尸残肢堆在一起，令人生呕。 尚榆辰顾不了那么多，一看到人群被丧尸包围住，直接射出百十条藤蔓，将外围大批丧尸困住。 藤蔓数量太多，力量分散，只能阻挡丧尸数秒，但数秒已经足够尚榆泽制住丧尸。 金色小刀在空中盘旋，而后‘刷’的没入丧尸背部，一秒后，穿心而出，带出溅射到半空的黑色液体。 丧尸动作缓下，踉踉跄跄几步后，砰的倒在地上。 “哥——！” 尚榆辰踩着遍地尸体冲向丧尸群中的人，手上藤蔓不断，捆住一个碎一个，丧尸被灭得差不多了。 他跑到尚榆泽身边，紧张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尚榆泽额上青筋松下，微微摇头，干硬的声音带着疲倦，“没受伤，只是透支了，先回去吧。” “好。” 尚榆泽随手擦去蹭到的丧尸血液，刚想说什么，眼前忽的天翻地转，昏了过去。 刚灭了一队猎食者，现在又碰上数十个丧尸，尚榆泽早就精疲力尽。 尚榆辰被吓得不轻，连忙扶住他，和杨晨返回基地。 华中基地。 数排钢筋大门立在高速公路路口，将疯狂的丧尸与人隔在外面。 昏过去的尚榆泽让整个华中基地差点跳起来。 水系异能者林磊凝神检查完，松了口气，“放心吧，只是透支，晚上就能醒来。” 等在一边的数人扶着墙喘气，吓死了。 林磊揉着额头，苦笑道：“你们要是再来几回这种事，我得被搞出心肌梗塞来。” 杨晨缓了缓，神色中带着忧愁，“尚大哥没事，那里面躺着的那俩啥时候能醒啊。” “不知道，看脸吧。” “……” “脸好还能撑到他们醒来，不好——”林磊耸耸肩，“咱们准备收拾家当跑路吧。” 刚松下的来的众人又垮了脸，各自望了眼，都在祈祷沈翰宁和齐哲早日苏醒。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华中基地，绝不能就这么没了！ 一年前，以长江为分界线的南北两端先后建立城池，称为华北、华南基地。 成批丧尸被挡于两座城池外、进攻无果后，一路往中迁徙，集中在长江延岸。不过短短半年间，中部地区几乎沦为人间地狱，丧尸天堂。 而后，在与丧尸搏斗中活下来的一批强者迅速组成团队，并用最快的速度扫清威胁，将H市改建为基地，坐落中部。 这座城池，被称为华中基地。 华中基地建立，堪称是不可能的事情，疯传的消息让另外两大基地目瞪口呆。 华中基地核心领导人物资料被曝光—— 四级火系异能者：沈翰宁。 三级木系异能者：尚榆辰。 三级金系异能者：尚榆泽。 三级水系异能者：林磊。 四级本体异能者：杨晨。 不知等级、来历，疑似水系异能者：齐哲。 …… 这份名单很快就传遍华北、华南两大基地。 华北负责人卫哈知道后没多少反应，只是加强了城池建设，将华北基地变得更牢固，以防丧尸回攻。 而华南老大安泽元却表示很有意思，亲自派人传信，想要和华中合作，如果能入股就更好了。 华南团队几个核心人物都是原世界的明星，知名度极广。 对于这个一向不按套路出牌的明星团队，初期起步艰难的华中自然乐意接待。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基地建成第十天，华中核心人物沈翰宁、齐哲陷入昏迷，迟迟未醒，原因不明。 这件事打得尚榆辰几人措手不及，并且以远超他们预估的速度，传遍全国各地。 占据全国焦点将近一月的华中基地，再一次陷入绝境。 华中基地建成的经过已经是人尽皆知，基地内最强战力是沈翰宁、齐哲、林磊、尚家兄弟几人，而四级强者杨晨是本体异能，进化方向为感官，几乎没有战斗力。 末世后的异能分两种，一是本体异能。 简而言之是依附身体器官的进化，比如极致的千里眼，顺风耳等，这种异能大多为辅助，就算用作攻击，杀伤力也不大。 另一种是五系异能者，金木水火土，堪称逆天。 但五系进化难度奇高，现在国内达到四级的五系异能者，一只手能数清。五系异能者人数也少，是本体的十分之一。五系异能者在同阶中，几乎所向披靡。 异能进化方法也只有两种，汲取丧尸心脏能量或者汲取同类异能人的能量。 在没有秩序只有丧尸的末世，一部分偏激的人类为了强大走上极端，并且演变出专门以夺取同类生命进化的团体，这种人被称为猎食者。 异能人带来的力量远高于丧尸，猎食者进化飞速，几乎人人到了二级，更甚至到了三级，四级或许也有。 哪怕是在丧尸成潮的华中地区，猎食者团队也能活下去，甚至活得异常滋润。 因为这里有不断挣扎的人类，这是他们最喜欢的补物。 但华中基地建立后，他们的快乐天堂就砰地消失了。 对此，猎食者们气急败坏，只能靠杀丧尸为生。只是谁知道还没气几天，他们就听到一个堪称劲爆的消息——基地老大昏迷不醒，现在最高战力是那几个三级！ 猎食者团队眼睛一亮，三级五系异能而已，拖住就成，剩余那个本体异能就算是四级也算不上什么威胁。 况且那个基地里人实力都是一级到二级不等，三级能有他们多？ 在特意扩散下，一场不到半天就定下的突袭计划，一层层传了下去。 白天丧尸攻城，夜晚就轮到他们接班，所谓华中基地，迟早成为盘中餐。 猎食者们望着基地的眼都是亮的。 这个消息传开了，让华中基地众人惶恐不安，而华南和华北都准备来看笑话，虽然都是同胞，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至少能少一些丧尸也是好事。 外界掩在内里的暗涌几乎不知收敛，尚榆辰三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边祈祷沈翰宁和齐哲早日醒来，一边向华南华北送去求助信 华北卫哈行事向来谨慎，他的判断是华中逃不过这一劫，直接无视了求助信。毕竟没有什么可以帮的价值，何必浪费人手。 华南安泽元倒是派人来了。 三级土系异能者林诚和三级水系异能者许琴，一男一女，踩着夜色到达华中。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是除他之外实力最强的两人，不过自保能力也很强。你们华中要被灭的话，我的人也不会陪你们送死。 对于安泽元不加掩饰的想法，尚榆辰忍不住叹道：“这直来直去的作风，真不愧是华南的老大。” 杨晨把林诚二人安顿好后回来，望着房里昏迷不醒的两个人，捏着眉心无奈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再不醒，沈翰宁的老婆本都要赔没了。” “反正齐哲不缺这点城，大不了让兄弟们扛着他俩跑路。”尚榆辰耸肩道。 “能说点好话吗。” “实话而已。” “……”杨晨翻了他一眼，找个位置坐下，有些发愁。 尚榆辰也愁，伸手戳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唉——姓沈的，你丫再睡下去，我就带着我老爸老妈老哥跑路咯。” 被戳的人没反应。 杨晨摊手，长长叹气。 外面的事情他们也插不上手，全丢给他哥了，现在他们就坐在房里发呆，等着晚上来临。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太阳已经从东边走到西下。月亮开始接班后，床上并肩躺着的两人依旧没有动静。 尚榆泽一醒来就重新安排起工作，忙到天色暗淡后，走到楼中最里间，敲门道：“阿辰，小杨，出来吃饭了，待会去商量任务。” 尚榆辰应道：“好，我们马上来。” 他起身伸了下腰，和抹把脸让自己精神起来的杨晨一起出了门。 多余的人离开了，房间自动断电。 在一片黑暗中，床上沉睡许久的人缓缓睁眼，一双黑眸融入黑夜，慢慢褪去迷茫。 第74章 末世（二） 今夜对于华中基地而言，注定是艰难的一夜。 基地构建都是延续最初的防御方式。华北、华南基地成立的时间早，外面城墙早就修筑起来，高达近十米。但华中成立不过十天，还没有时间弄高墙，唯一的防护是连夜修建的铁栏杆。 基地内原有的房屋倒了大半，野草横生，能够勉强住人的房子寥寥无几。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多少房子被住满人，经历了末世洗礼，几乎所有人都零散的分开，警惕心奇高。 但这个习惯被尚榆泽强制性打破。 基地里的战力本就不多，要是分散容易被逐个击破。尚榆泽要求今晚所有人睡在同一个小区，同进退同支援。 尚榆泽一个一个安排任务，回头看了眼自家弟弟，“种子撒下去了？” 尚榆辰点点头后，皱眉不解道：“种是种下去了，但寄生藤分了这么多根，发现猎食者和丧尸也没用。” “没事，用来监控的，主要还是小杨，你的只是后手补充。” “哦。” H城的防御工作在尚家兄弟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展开。 华中基地里分工很明确。 沈齐这对小恋人是妥妥的扛把子，战斗力最强，其次是即将突破四阶的尚家兄弟。 而基地管事的，一个是他，一个是杨晨，但更多的是他哥尚榆泽，从人员调配到城池改建，都是尚榆泽一手包办。 其余众多异能者则分工合作，凭实力争夺百人队长职位，一职两人，一个主攻一个辅助。 从长远上看，偌大的华中基地正在有条不絮的发展。只是现在也不过刚起步，基地总异能者才不到两千人，而且其中只有一百多位五系异能。 除去尚家兄弟和沈翰宁外，林磊也是三阶强者一员，但他的异能更偏向于治疗、防御，辅助能力大于攻击能力。 二阶强者总计三百余人，以本体异能者居多，其余都是在一阶挣扎的异能者。 而本体异能者中除掉杨晨这个五感一同进化的妖孽外，真正拿得出手的也就三四个近三阶的强者，至于二阶都不到的异能者，在疯狂的猎食者面前，也不过是炮灰而已。 现在这个局面，只要有五个三阶五系异能者出现，华中基地必灭。 基地内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在尽可能的范围内进行防护。 而拥有听觉、视觉、嗅觉三项进化的杨晨，正坐在附近二十层高的写字楼上。他的‘雷达’范围可以覆盖百米远，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异动。 末世五年，丧尸也进化得拥有智慧，白天分小批来试探，让尚榆泽透支昏迷后，立刻消失不见，像是在估计城内人类的战斗力。 尚榆泽凝眉思索，算出了个数字：“十五个。” 他先和三个二阶的猎食者缠斗，然后碰上了七个丧尸，换算成丧尸的攻击，他在被围攻的情况下最多应付十二个。 “丧尸不多，但他们的力量在不断加强，榆辰赶来后杀的那个丧尸，抵得上之前两个。” 林磊和尚榆辰对视一眼，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尚榆辰问：“杨晨说你那边最少有二十个丧尸，剩下的呢？你没有碰上吗？” “没有。”尚榆泽言简意赅道：“只有七个。” 尚榆辰和林磊倒吸一口气。 先是试探实力，然后看见有帮手就撤退，最后玩的还是车轮战…… 丧尸的智力已经变得这么高了吗？！ 见他们都被惊到，尚榆泽平静道：“丧尸再聪明也比不过人类，安心做好防御就行。” 林磊朝他们摆摆手，“那我先去找杨晨，尚大哥，下面交给你们了。” 尚榆泽道：“嗯，注意安全和联络。” 林磊往写字楼跑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长长响起的警铃声，声源在写字楼顶端。 丧尸进攻。 众人微微错愕一阵，林磊先反应过来，大步跑向写字楼，其余人也立刻拔腿奔跑了起来。 千人在同一时间行动，阵势之大让刚刚闭目养神的沈翰宁蓦地睁开了眼。 他撑起身，走到窗边。 借着黄昏的光景往下扫去，入眼是急速狂奔的众人，还有远处不断拉响听久了让人生厌的警铃。 “小白虎——”沈翰宁没回头地招呼一声。 小白虎正腻在齐哲身边，抬头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你守住阿哲，我下去看看。”他道，边说边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忽然转身，端详着床边的那一撮白。 小白虎被他看得有些麻。 沈翰宁挑眉道：“上个世界玄武不允许你插手，这个世界呢？能够护好齐哲吗。” 小白虎猛地竖起一只肉垫亮爪子，“开玩笑，主位面天道算个屁，我还不能保护我主人了？！！” 沈翰宁微微颔首，出门走了。 丧尸进攻速度极快，从警铃拉响到全员就位，基地众人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但丧尸已经撞破了一排铁门，带起‘轰轰轰’几连声动。 第一批赶到本体异能者已经杀红了眼，比六月垃圾堆还要恶心的腥臭在空中蔓延开，丧尸尸体混着人类鲜血，淌了满地。 丧尸没有痛觉，可劲的往铁杆上撞，百十来道手腕粗的铁杆已经出现了缝隙。 尚榆辰拿着喇叭高声喝道：“所有二阶异能者都上，不能跟丧尸拖。五行异能者攻击后面的丧尸，给他们断开！” 五颜六色的光芒瞬间炸裂，纷纷袭向后方，宛若织田大网，狠狠盖下。 不到三阶的异能者只能使用能量状态的攻击，之后的强者才能换成实体进攻。 尚榆辰吼完后，跟着尚榆泽一起释放异能。金色小刀顺着藤蔓冲向丧尸群，藤蔓困住，小刀就跟上给予一击，兄弟配合默契，转眼杀了十来个丧尸。 但丧尸越来越多，铁杆外奔来的数量几乎到了千百个，这还只是第一波丧尸。 华南来支援两人没有上前，只是在一边看着。 林诚淡淡摇头，“杀不完的。” 许琴皱着柳眉，手中淡蓝色水幕缓缓波动着。 “想帮忙？” “唇亡齿寒。”许琴轻声回道，望着眼前惨烈的局面，不由得想到华南基地初建的情况。 与建立相比，打下基地几乎是最简单的事情。后面会有无数波丧尸进攻，还有人员调配、资源利用等等事情，种种难题堆在一起，逼死了不知道多少建设中的基地。 这也是五年来只有两座基地傲然独立的原因。 林诚默然点头，“那就帮吧，不过小心受伤。” “嗯。” 本体异能者已经倒下了不下百人，他们拖了近十倍的丧尸偿命，但杀不完，杀不尽。 作为防护的铁杆断了三四根，发出凄厉的声音，摇摇欲坠。 尚榆泽白天已经力竭过，现在的能量不足平时的五分之一。 在灭了不知道多少丧尸后，尚榆泽面色发白，尽可能稳着声音下令：“所有人都上，第一波快结束了。” 尚榆辰愕然回头，“这才不过半吧？！” “不过半也要结束。”尚榆泽铿锵道：“别分心，所有人全上，一波灭。” 一波灭—— 所有人都拿出杀招，能量、武器扑天盖地，齐齐朝铁杆外砸去。 林诚和许琴也参与到进攻，经过尚榆泽身边时，林诚伸手扶住他，低声道：“力竭会昏迷，你先停手，慢慢恢复。” 许琴也说：“尚榆辰，我来配合你。” 尚榆辰点头，“好。” 尚榆泽确实已经不支，缓步后退，慢慢撤出战圈。只是没等他多走几步，刺耳的警铃再次拉响。 尚榆辰神色猛变，“后方也有进攻！” 他种下的种子裂开了。 尚榆泽道：“我先带人后面去。” “等等——！左边也有！”尚榆辰惊道：“小区那边的种子也裂了！！” 这个方向……是沈翰宁和齐哲在的房间！ 写字楼高层，杨晨堪堪侧倒躲过呼啸而来的子弹，扑到开关后，立刻拉响警报。 “四阶的本体异能……宝贝儿，别跑啊，让我好好尝尝桀哈哈哈。” 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不到他一半高的男人欺近他，双眼带着令人恶心的欲望。 “妈的。”杨晨忍不住暗骂，爬起来操起枪瞄准他，“给我滚。” 几发子弹砰砰出膛。 矮人咧嘴一笑，不躲不避，被子弹射中也像没事人，不到一秒，子弹就从身上掉了下来，毫发无损。 杨晨呼吸微滞，皮肤进化者！ 尚家兄弟在前面，林磊赶去看沈翰宁和齐哲，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 草，绝路。 矮人拍拍手，笑得猥琐，抬头仰视他，“宝贝儿别挣扎了，乖点我就先吃你的头，少受点痛。” 杨晨眼里都快喷火了，抵着墙，退无可退。 “哎，做啥基地嘛，杀人多舒服嗬。要不是老子是本体异能者，早去叼那啥沈啥齐咯，白给。”矮人摇头晃脑地念叨，凑到他身边，“不过你也不错，香！” 杨晨仰头扯开距离，低声嘲道：“呵，动他俩，就凭你们？” “咋地，就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人，算个屁！”矮人连连呸声，咧出白到出奇的牙齿，舔舔嘴唇，“那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白脸还怪好看的，可惜老大不给我吃，他个弯人说不定都搞上了。” “弯人是什么东西？” 有道男声好奇的问， “喜欢男的啊，他说那姓齐的小白脸搞起来贼有意思——”矮人说着说着感觉不对劲，一抬头，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他猛地瞪大眼，蹭蹭后退数步，“我擦，你谁啊。” 从窗户跳进来的沈翰宁笑得很温柔，声音也温柔，“我啊，你猜？猜对有奖哦。” 第75章 末世（三） 猜对有奖…… 矮人黑成碳的脸皱成一团，心里毛耸耸的痒。 他咽咽口水，脚下一弹直奔杨晨，身材矮的最大好处就是动作快。 杨晨还没来不及躲开，就被矮人捏住脖子，困在墙边。 矮人叨叨叨威胁道：“你到底谁，不说话我就把他杀咯！” 场面一时有些诡异。 矮人捏着脖子，把杨晨强行拽歪了腰，并以极其狼狈地姿势撑在墙上。 “真不认识我？”沈翰宁无辜地睁大眼，奇道：“刚刚不还说得那么起劲吗，咋连人都不认识。” 矮人：“？？？” “你是姓齐的小白脸？！” 沈翰宁笑容更大了，“小白脸啊……” 杨晨瑟瑟发抖，深怕他一个气不稳把自己也给烧了。 “嘿！真是那小白脸？！”矮人瞪大眼，啧啧后退几步，双眼大大打量着沈翰宁。 沈翰宁笑着靠近，他走一步，矮人退一步。 一秒后。 ‘轰’的一声，矮人破门而出，速度快到令人震惊。 “呵呵……” 沈翰宁勾起唇角，如漆双眸凝视着那抹逃跑的身影，下一瞬，视线所及处，火光漫天而出。 火舌缠住矮人，将他重新拽回来，丢到火势正中间。 “啊————”矮人大声尖叫，拼了命在火中翻滚。 往日向来无所不利的皮肤像蜡烛样，一点点融化，流到地上，堆成油脂。 满屋子都是比塑料烧焦后还要刺鼻的糊味，熏得杨晨差点昏过去。 他捂住口鼻，默默地为矮人默哀。 惹谁不好要惹沈翰宁，侮辱谁不好要说齐哲，这是生怕死的还不够惨想要被鞭尸。 幸好火够猛，烧成灰就不用被鞭尸了。 真走运。 沈翰宁定定望着翻滚的矮人，眸中深处猩红夹杂反照的火光，慎人得可怕。 两级的差距不是开玩笑，矮人的皮肤在沈翰宁面前比纸还脆。 见矮人被慢慢烧成灰后，沈翰宁收回异能，转头望向杨晨，皱眉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尚大哥和尚榆辰呢。” “丧尸攻城，他们在前面守着呢。”杨晨边说边松了手，结果又被熏了一脸，连忙把鼻子捂得死死地，脸上写满了再让我呆在这我就自杀给你看。 沈翰宁忍不住笑了下，差点忘了杨晨嗅觉敏感度，在他被熏晕之前，把人拖出了写字楼。 “呕——” 杨晨对着大地干呕，闻着新鲜的空气起死回生。 “别吐了，赶紧去帮忙。”沈翰宁抓着他胳膊，往高速公路方向跑去。 “哎，等、等等！”杨晨忙呼几声，“猎食者也去了齐哲那边！” “没事，小白虎在。” 杨晨：“？” “那只猫？”杨晨拍拍脑袋，有点晕，“真白虎啊？我还以为齐哲开玩笑呢。” 虽然知道齐哲是修仙人，虽然知道这世界稀奇古怪各种东西都有，但神兽什么的…… “末世都来了，你还觉得神兽稀罕？” “嗯，是不稀罕的……” “那就走吧。” 两人抓紧速度往丧尸潮赶去。 现在丧尸、猎食者接连攻了进来，再留杨晨监视也没什么意义，沈翰宁干脆护着杨晨赶到铁门处。 结果还没走多远，就迎面撞上面色苍白的尚榆泽。 尚榆泽停下步子扬起眉，惊讶一瞬，也不顾得询问，嘱咐道：“翰宁，你去前面帮忙，我到后面去看看。” “前面怎么样？”沈翰宁疾步走到他身边，皱眉，“你是不是透支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尚榆泽无事般摇摇头，对杨晨招呼道：“你跟我一起去后面盯着。” 杨晨应了声，转个方向跟上尚榆泽，沈翰宁没多问，往前面跑去。 铁门处的战局已经进入白热化，林诚和许琴也进入了战场，连天的土块和水幕落下，一个淹死丧尸一个砸死丧尸，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尚榆辰眼热，“我的木系要也能范围性伤害就好了。” 水系、土系、火系，是天生的范围性攻击。没有数量只有范围，能量能汇集在一块儿，不会分散，只要本身的能量足够，这一个范围里可以说是来多少杀多少。 而木系和金系这种以单体存在的攻击，分成十份，能量就会渐弱十份，本来就是单体强攻，自然比不上范围攻击。 林诚淡笑道：“到第四阶，藤蔓的能量应该就能固定了，别急。” “是啊，到了四阶，多少条藤蔓都是一个伤害，到时候我要反过来羡慕你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调侃着尚榆辰。 尚榆辰愕然转身，盯着来人看了半晌，张张嘴，声音卡在喉中发不出来。 沈翰宁唇角微扬，笑道：“被丧尸吓傻了？” 尚榆辰：“……滚！赶紧干活！” “得嘞。”沈翰宁扬扬手，随手轰出几道火光，砸进丧尸群中，带起一阵焦糊的肉味。 提问：四阶的火系异能者是什么？ 答：行走的炸-药包。 而且是一轰一个准，一轰灭掉五六个丧尸的炸-药包。 林诚和许琴诧异地看他，心里思忖他的身份，等看到漫天火雨后，那三个字呼之欲出—— 沈翰宁。 竟然醒来了。 那另一个齐哲呢？ 林诚微微眯眼，心中的轻视被缓缓收起。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这华中基地说不定可以保下来。 丧尸被轰炸的动静太大，引得一旁战斗的异能者回头看来，眼中满是兴奋，估摸着想到了当初扫清丧尸打基地的情形。 他们看了一眼便定下神，杀丧尸杀得越发麻利。 沈翰宁连轰几下，每一次杀死的丧尸越来越少，从五六个变成两三个，甚至只有一个。 他微微诧异地回头，“丧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还学会分散躲攻击了。 “不知道。”尚榆辰边杀丧尸边说，“早上我哥就被丧尸搞车轮战，现在都没恢复过来。他说后来的丧尸力量也在加强，差不多是前面的一两倍。” 沈翰宁猛地皱眉，丧尸车轮战，跟他当初被丧尸潮逼死的情况一模一样。 一种熟悉到荒唐的感觉涌上来，弄得他有些心慌。 “尚榆辰赶紧的，配合一波灭掉，让兄弟们歇会儿。”他朝尚榆辰喊道。 尚榆辰‘啊’了声，瞪大眼，“你干嘛，后面还有一堆丧尸呢！” 沈翰宁笑着勾起唇，“不干嘛，就玩一把大的。” 纵使沈翰宁笑面虎不要命的名头还没有传出去，这笑容下，许琴和林诚已经有些不寒而栗。 尚榆辰及时向他们展示沈霸的恶劣。 漫天绿影如雨而下，落地化为长长藤蔓，冲到丧尸群中，将成百上千的丧尸拽到中间缠成一团。 伴着藤蔓而起的是冲天火浪，火舌裹挟着成团丧尸疯狂烧杀，榨干腥臭的血液，眨眼间，场上丧尸连带着地上枯枝落叶消了近半。 许琴：…… 林诚：…… 他们已经被惊到失声。 你有见过蝗虫过境吗？ 将虫子乌压压的黑换成现今通天的火红，观看者睁眼闭眼晃神间，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化为乌有，仿佛从未存在般。 宛若神力。 林诚沉默着望向左边。 以一己之力轰掉近千丧尸的人，正倚着身边人站立，看得出这一击消耗巨大，甚至让他临近脱力边缘。 不过，沈翰宁体内的力量只剩不到百分之一，再杀个丧尸都勉强。 但效果不错。 远处丧尸停住前进的动作，近处没被轰到而落单的丧尸，也被不断厮杀的异能者消灭。 尚榆辰不着痕迹地扶住他，低声道：“撑住。” 许琴往后退了退，淡淡的水幕附上沈翰宁的额头，水滴冰凉清冷，极力帮他保持清醒。 沈翰宁吃吃地笑了下，边喘息边稳住身形，笑道：“放心吧，大学选修表演，稳得住。” 丧尸昂着头吭哧吭哧前进几步，又止住，看上去犹豫不决。 被毁掉的高速公路上，披着白大褂的男人静静抬头，额前碎发被细细理去，显出光洁的额头。 他站得笔直，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银丝眼睛，镜片上还沾着些许灰，是刚刚那场火袭起的扬尘。 前方是混乱腥臭的丧尸尸堆，他站在后面不动，镜片下的双眼深若静谭。 在放出如此强大的一击后仍能站得住，沈翰宁…… 片刻后，男人淡淡转身，消失在路上。 男人走后，前方疯狂进攻的丧尸群猛地滞住，像是被扑天的火吓到，仓皇散开，从四面八方逃走。 很滑稽的一幕。 本来誓死破铁门的丧尸瞬间丧得像蟑螂，‘轰’的一下，来时有多凶猛，逃得就有多速度。 等着继续杀丧尸的尚榆辰几人呆了呆。 快乐来得太突然。 所以，丧尸咋地也欺软怕恶了起来？！！ 第76章 末世（四） 丧尸如潮水般退去，呆在后面杀丧尸的异能者有些茫然：这啥啊。 尚榆辰嘴角狠狠一抽，“这就没了？” 沈翰宁理所当然道；“不然呢。不是你说丧尸也有智商的吗，打不过当然得跑了。” 尚榆辰：……真尼玛有道理。 “还剩多少猎食者？”沈翰宁问了句，刚说完眼前就晃了两晃，发昏。 尚榆辰连忙把他扶住，谢天谢地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再昏迷不醒可就要命了。” 沈翰宁微怔，“昏迷——我昏了几天？” “一个星期。别说话，回去歇着，猎食者我们来处理。”尚榆辰指了指自己和身后两人。 沈翰宁这才抬眼望向林诚和许琴，故作疑惑道：“这二位是？” “三级土系异能者，林诚。” “三级水系异能者，许琴。” 林诚和许琴先后自我介绍道，尚榆辰又补充道：“这两位来自华南基地，多亏了有他们帮忙，不然今天撑不到你来。” 说完他笑着对林诚两人道了个谢。 林诚面无表情，沉沉点头，“暂时应该不会有丧尸。我和许琴先回去，猎食者来了，我们就来。” “好，谢谢。” 沈翰宁不着痕迹地收起惊疑，浅笑着对两人致谢，然后自己坐到一边盘腿闭目养神。 他坐着歇了会儿，心里还惦记着齐哲那边，等恢复了点力气，就站起了身。 尚榆辰还忙着收尾，抽空见他没事就没管，隔空喊了句：“没警报就别出来晃悠，好好休息。” 沈翰宁比了个知道手势，转身走了。 从铁门走回严加防守的小区处，一路都是漏网跑出来被挨个清理的丧尸尸体，沿路闻不到清新的空气，只有满满的恶臭味。 沈翰宁深深呼吸，丧尸脓液的腥臭直面扑来，熏得他干呕难受。 在三个平静的世界生活惯了，搞得有点难以习惯现在的世界，沈翰宁揉揉额角，面带苦笑。 还没等他缓过气，一阵清凉的水浪就冲到他脸上，让沈翰宁浑身一个激灵。 林磊笑哈哈地走近，一拳锤上他肩膀，道：“刚刚去你们房间，结果你人不见了只有齐哲在，差点把我吓死。” 沈翰宁：“……？” 林磊？ 沈翰宁当场怔愣住。 “怎么了？”林磊拿手在他面前晃晃，调笑道：“睡久了把脑子睡傻了？” “不是——” 沈翰宁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下一瞬，杂而乱的记忆‘轰’地涌到他脑子里，像两根犟到死的钢丝被强行拧在一起，然后形成一组全新又坚固、容不得任何质疑与挑衅的存在。 繁多记忆轰来，沈翰宁的大脑扛不住刺激，当场倒下，昏迷前还是林磊变得惊慌失措的高喊声。 等迷迷糊糊醒来，他忍不住摇摇头，之前那股令人恶心难呕的感觉仿佛还在脑中。 “醒了——！！” “沈翰宁，沈翰宁，醒醒，别睡了！” “……” 沈翰宁被吵得头疼，抬手挥了挥像是赶苍蝇样，嘟囔道：“别吵。” 等着的所有人：“……” 小白虎抬起爪子挠挠毛，蹦地一下跳到沈翰宁身上，抓着他的衣领摇晃，“醒醒，再睡要发霉了！” 沈翰宁无奈的睁开眼，把小白虎提溜着挪开，撑起身往旁边挨个看去，每一个人都和脑中的记忆重合。 一起在末世求生的伙伴，尚大哥，尚榆辰，杨晨，还有林磊。 哪怕是他清晰地记得，之前的末世，林磊是华东基地的人。 但现在所有的信息裹扎在一起，所有存在的不存在的，全都变成一个记忆，容不得他再去更改。 守在一旁的众人立刻扑过来，把醒来的沈翰宁紧张兮兮地翻了个遍。 沈翰宁忍了又忍，忍不住抗议道：“停——！” “要摸也是齐哲摸，你们干嘛！不许碰！” 尚家兄弟：“……” 杨晨：“……” 林磊：“……” 他们左右互看一眼，磨磨牙，摩拳擦掌，眼瞅着就要让沈翰宁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摸’。 沈翰宁连忙咳着装痛苦告饶，“我没事，真没事，就是透支了，尚大哥不也没事啊。” 尚榆泽：“……我没有你一睡七天的黑历史。” 沈翰宁：。 “我错了！我保证好好休息，你们快去忙，猎食者还在蹦跶呢。” 尚榆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然后招呼着众人离开，房间立刻安静了下来。 沈翰宁望着前方空掉的卧室，忍不住转头望向身侧的齐哲，黑眸中慢慢现出点点落魄。 “阿哲，快点醒来……” 当你醒来时发现世界翻覆，周围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却不再是熟悉的记忆的时候，一切都宛若梦中。 浑身的抽痛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沈翰宁像个红尘过客，仿佛眼前的一起迟早沦为南柯梦。 齐哲复活是假的，他也是假的，这个荒唐的世界全是假的。 无根浮萍，找不到心之所向，寻不到存在的依据。 只有一个齐哲。 小白虎轻轻晃着尾巴，绵软的毛贴在沈翰宁脸上，安抚道：“阿哲要整合几个世界的全部记忆，快了，别担心。” 沈翰宁沉默不语。 他盘膝坐在齐哲身侧，缓缓闭上眼，慢慢理清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和阿哲昏迷的这七天，让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全乱了。 后面会出现些什么，会发生什么，他已经无法预估。 从提早与华南基地接触，到现在本不属于华中的林磊出现，还有这次的丧尸潮。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带着不对劲的感觉。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他和阿哲、尚家兄弟、杨晨还有基地里上前的兄弟一起，奋战了整整三天，把捣乱的猎食者丢到城外去喂丧尸，直接结束了战斗。 这样才勉强保下华中基地的雏形。 那时候的丧尸潮虽然猛，却没有现在这么诡异，基本上是人类对丧尸应有的暴力对冲。 而就在刚刚，沈翰宁有一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华中像是变成了幕后人算计的棋子，任其把弄玩捏。 所以他才玩了把大的，让试图掌控他的存在先停下来思考思考，现在灭了华中基地，能否承担得起他们的报复。 想到这，沈翰宁伸手拖过小白虎，玩着它的毛，声音慢慢地带着点危险。 “小白虎，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今天这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白虎理直气壮道：“你和阿哲昏迷了七天，必然会带来蝴蝶效应，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蝴蝶翅膀煽动的结果！” “那林磊呢，蝴蝶效应能大到把我的记忆都给改了？” “额——”小白虎抬爪摸摸鼻子，乌黑眼睛滴溜转，“这个嘛，要问玄武了，他把你们送过来的，出了事要问他这个不称职的快递员。” “哦。” 沈翰宁把白虎放下，靠在床边，面色微淡。 小白虎抖抖毛，心虚地溜到齐哲边上，偷偷看他一眼，叹息道：“真的是玄武的问题。他躲开天道送你们过来，只不过被发现了。规则奈何不了考生，但能修改考题，比如给你们挪动几个考试变量。” “变量是林磊和华南基地？” “嗯，他们几个人在原有世界都担任过重要角色，所以规则能够肆意修改。” 沈翰宁垂下眸，任睫毛落下阴影，眼中晦暗分明。 刚刚那一战耗空了他所有能量，又被火浪灼热扬起的灰尘扑他一身，再加上突然昏倒，他被情急下挪回房间，现在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沈翰宁恢复原有的平静，迈出长腿准备去打理一下自己，只是刚走一步，进化后的五感直接捕捉到身后细微的动静。 棉被被手指无意识抬起带出窸窣的声音。 沈翰宁急停转身，扑到床边，沉沉的乌眸亮起些许光芒。 夕阳西下，太阳沉入地平线，升起零落星光，从微掩的窗帘打进房间，散在齐哲脸上。 朦朦胧胧，比山雾诱人，比浮云易散。 沈翰宁制住呼吸，他怕惊扰了这几近化仙的一幕，让床上的人消失不见。 齐哲微微皱眉，眼睑发沉，许久没使用的肌肉也在发出僵硬的抗议。 他好像在梦中度过了无数个人生，记忆被打散成一团后，再十成十的塞给他，让迷茫许久的大脑不知所措。 梦如人生，人生如梦。 他走过贫瘠繁华，登上至高顶峰，享受过此生荣耀，也痛苦过云泥之困。 但无论到哪里，他的身边总会跟着一个人。那个人耐心地陪着他，护着他，在他绝望到想要自杀的时候，告诉他—— 今后有我陪着你，生生世世。 齐哲缓缓睁眼，在一片昏暗中，寻到了那双温柔炙热的黑眸。 沈翰宁瞬间红了眼，伸手握住齐哲的五指。 十指相碰，带给他最真实的触感。 “阿哲，我们回来了。”他笑着说，眉眼轻轻舒展，温柔至极，“我把你找回来了。” 齐哲弯起唇，笑着点头，“嗯，我们回来了。” 清冷的声线有些干哑，但不妨碍他抱住沈翰宁的脖颈，送上轻柔的吻。 轻轻浅浅，比微风拂过还要柔和，但却带着致命的魔力，让相吻的二人拥在一起，誓死不离。 沈翰宁焦灼的心脏慢慢定下。 无论这个世界如何，他还有齐哲。 陌生的记忆，未知的世界，诡秘莫测的未来。 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一切都茫然无措杂乱无章，但那又何妨？ 他们同在。 作者有话要说：求作收，伸爪子~ 第77章 末世（五） 齐哲醒来后的一个小时，全基地都乐开了花，千熬万熬，总算是熬到两大战力醒来了。 结果乐极生悲，被几个偷摸进来的猎食者偷袭得手，还好大家躲避及时，只是十来个异能者受了伤，没有生命危险。 沈翰笑骂几句，让他们提高戒备，然后溜进房间和齐哲腻在一起。 按理说久别重逢后，应该要好好做一番庆祝一下，奈何现在时间不太对，还有人拿命捣乱。 在杀了第四个不长眼摸进来的猎食者后，沈翰宁气得牙关痒痒，直接卸了尸体四肢，丢出去当威胁。 齐哲好笑地看他，顺毛道：“好了，杀了就是，气坏身子怎么办。” 沈翰宁像抱大熊娃娃似的抱住他，不依道：“我不管，这一次你之后要补给我。” “去睡觉！”齐哲微嗔道。 说着便伸手抢过一床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挪到墙边睡觉。 借着月光，齐哲耳朵上的微红清晰可见。 沈翰宁窃笑，不管经历多少、做过吻过多少次，阿哲永远都这么容易害羞呢。 顾着齐哲刚醒来，身上微疲，沈翰宁很大方地不欺负他，只是扒着被子把人圈过来，和他缠在一起。 万幸这一晚再没有不长眼的猎食者来打扰。 不然沈翰宁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暴走: ) 第二天醒来，沈翰宁才发现房间外面围了一大堆人，所有后来试图闯进的猎食者，都被吊在外面示众。 杨晨抱着手臂走过来走过去，对着一个怒瞪自己的猎食者啧啧叹道：“记得感谢我们，不然你会被先鞭尸，后烧成灰，最后撒进垃圾堆，痛不欲生。” 猎食者怒道：“我呸！要杀就杀，爷不怕你！” 杨晨笑眯眯的，“不怕我呀，没关系，等挨烧了就怕了。” 猎食者：…………mmp。 齐哲醒来后掀开窗帘，望着眼前陌生却刻在骨子里的世界，轻轻一笑。 沈翰宁把手递给齐哲，两人十指相扣，并肩走出房间。 他们边走边看杨晨几人威胁猎食者，十分没良心的笑出了声。 尚榆泽站在不远处，见到他们便勾起唇，心情不错地打招呼，“早上好。” 尚榆辰挂在自家大哥脖子上朝他们挥手，“昨晚感觉怎么样？特地给你们留下清净，爽不爽？” “还不错、咳。” 沈翰宁腰间抽抽的疼，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丧尸和猎食者都清完了吗？” 齐哲也笑着扬起掐人的手，朝他们道：“辛苦你们了。” “没事，好歹是自己的家，怎么都得保下来。”林磊路过接了句，见齐哲二人完好无损时，提心吊胆数日的心算是落了下来，“你们忽然昏过去，差点把我们吓死，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沈翰宁和齐哲互望一眼，同时摇摇头，“不知道。” 等在旁边的所有人：……？ 杨晨：“啥叫，不知道？” “就字面意思。”沈翰宁状似迷糊地思考道：“昏过去就那一瞬间的事儿，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齐哲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成吧。 放弃这个问不出结果的问题，尚榆泽重新道：“华南的安泽元说要和你谈合作，要见面吗。” “安泽元？”沈翰宁微微挑眉，“合作可是个好事情，什么时候。” 一直和华南对接的是尚榆泽，他直接道：“随时，不过把基地建好再去更方便谈判。” 沈翰宁笑道：“这些尚大哥你安排就好了，不用问我。” 尚榆泽嗯了声，应下这件事。 沸沸扬扬的丧尸围城、猎食者突袭危机，在沈翰宁一场大火下彻底消失不见。 丧尸退去后，华中基地再次统计了基地人口。 比之建城当日，人数少了近五分之三，且大部分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和低等级异能者。 长长的名单出来后，基地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现在是加急建设关头，大家没有停工，但在闲暇之余，都会暗自为逝去的亲友哀悼。 在沉闷气息笼罩下的华中基地，已然挺进了全国的焦点列表。 闯进丧尸潮建基地、在腹背受敌时全身而退，这样的华中基地虽然尚在雏形，但已经拥有与另外两大基地比肩的能力。 而与华南、华北基地不同的地方是，能在华中基地建成前的丧尸堆里活下来的人，几乎都是异能者。伴随建城一战过去后，基地中普通人寥寥无几。 接近于百分之百的异能者比例，让华中基地拥有了末世以来最强的群体战斗力。 大到逆天的数字传开后，所有不看好、轻视、乃至从头到尾都是悲观念头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 就像蚂蚁踩死了大象那般令人震撼。 以华北基地为例，已经有少部分人开始埋怨当初对华中的无视、轻蔑态度。 但华北领导人一言不发，按照应有的步调缓慢行走，让其余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华南基地一直在与华中基地活络洽谈，现在更是抢占第一手合作先机。 两大基地的合作关系爆出来后，自视甚高的华北基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艰难处境。 进，退，两难。 华北基地。 身材魁梧的男人冲进办公室，音量大得离谱：“老大，华中那个啥基地要和华南合作了！” 办公桌后的卫哈毫无动静，他微倾着头，望向手中文件，等一页一页翻到底后，才缓缓抬头。 他平静道：“我知道，还有其余的事吗？” 大块头声音一噎，瞅着他的脸色试探道：“大家都在说会对我们不利——” “只是会而已，华中的实力还没到威胁我们的境地。”卫哈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 他身材硕长，逆着光处，显得肌肤白皙得病态，眼角微挑的双眸平静至极。 “让他们发展便是，多一个强大的人类基地，我们这个种类就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啊？不、不和他们争资源？” “不争。等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后，我会去合作。” 卫哈淡淡道，他向来讲究一个稳字，华北基地的发展也是稳扎稳打，不会为一个可能的变量，去扰乱原有的步调。 华北基地顺风顺水走来，归根究底，得益于领导人扎实的发展。 一步一步，不骄不躁。 卫哈屈指叩了叩桌子，淡声道：“让大家安心修炼，不用掺和讨论华中、华南的合作讨论，做好我们华北该做的事。” “哦。”大块头伸手抓了抓头发，应了声转身就走，到门口处突然停住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老大，狄博士回来了。” 闻言，卫哈叩桌的动作微滞，唇角勾起，“好，你先下去忙吧。” 大块头走后，卫哈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甚至打上了存量极少的发蜡。 细碎的黑发被固住，露出逐渐变得深邃温柔的双眸。 挑出一件干净笔挺的西装，卫哈推开门，意料之中地和扫来的冷淡视线对上。 他轻轻一笑，“景同，回来了，玩得怎样？” 狄景同取下银丝眼镜，捏了捏微酸的鼻梁，冷然点头，“一般。” 卫哈自然地接过眼镜，拿出手帕细细擦拭，边擦边笑道：“你走的这一两个月，倒是错过了几件大事。不过大家都在说，你应该也听过。” “华中基地？” “是啊。他们的实力，超乎了我的预料。有这种力量存在，对华北来说是福也是祸。” 卫哈将擦拭干净的眼镜拿起，替狄景同轻轻带上，邀请道：“进来休息吧，你需要好好地休息。” 狄景同不语，推开门，在房门将合上的时候，忽然丢出冷冷的一句话。 “沈翰宁和齐哲，杀了我哥哥。” 卫哈微愣，望着狄景同，入眼是镜片后冰冷至极的眸光，薄唇紧抿，比刀子更刺。 他缓下笑容，伸手抚平狄景同紧皱的双眉，“你想报仇，是吗。” 狄景同望向他，眼中积满如冰仇恨。 卫哈轻轻笑着，道：“好，我帮你。” 第78章 末世（六） 一个月的时间，华中基地收拾好城中疮痍，开始紧锣密鼓打造城墙等防御系统。 基于合作关系，华南基地也送来了不少的建设材料，但对一个刚开始建立的基地而言，等同于杯水车薪。 继丧尸围城、猎食者偷袭的困局后，华中基地迎来了第二个难题——资源。 粮食，医用品，建筑工具等一系列急需资源，都开始亮起来红灯，尤其是末世以来食物工厂停工，消耗的都是以往制作的食物。 他们能寻到的资源不外乎种子，和长期存放的调料等。 但种子最少要等一个季度才能收获，其余能找的，还有少数干肉饼，和一些陈米。 沈翰宁等人对着不断减少的数据头疼，偏偏末世这么多年，两大基地已经将能找的资源找了个遍，现在还留下的几乎是被丧尸牢牢霸踞的老窝，进都进不去。 上一世华中基地资源足够用，狄景同逆天的异能做出了极大贡献。 他能通过一个丧尸去判断另一个丧尸的位置，让华中基地以最小的消耗寻到了足够的资源。 还能以此为判断，去寻找其余没有被发现的粮仓。 而这一世，所有难题都要靠他们自己，难度成指数倍增加。 沈翰宁和齐哲默契的守住话题，找了个借口离开，有些私下的话只有他们自己能听。 走到沿城公路上，齐哲隐晦道：“临市种子仓、干肉饼仓，还有一些调料产地，我记得位置。” 沈翰宁本来在想上一世粮仓的位置，闻言格外诧异：“你全都记得？” “嗯。”齐哲在他耳边微微侧头，旁人看去像是在耳语道：“修仙者基本都能过目不忘，另外，小白说你有狄景同的部分异能？” “有——但效果不明显，现在最多控制普通人。” “能影响丧尸吗？” 沈翰宁愣了愣，“没试过，我好像只能控制人类。” 齐哲轻轻挑起眼尾，笑着道：“那现在去试试？” 沈翰宁勾起唇，跃跃欲试，“走。” 齐哲和沈翰宁消失了小半天，回来的时候带着神秘的微笑，和原先走时的困惑完全是两个样子。 东边临市周围的粮仓人尽皆知，但没有人敢去挑战。 那里是比原来H市更恐怖的存在，里面自末世起，就有能力莫测的丧尸扎堆，甚至还存在某些未知的变异动物。 若说H市是丧尸老巢，那临市就是末世心脏。 末世以来，临市那块地方时常有能与三阶异能者比肩的丧尸出没，加之少有人类进去。里面的丧尸开始同类互残，现在还活着的丧尸，早已强到人类无法探寻的地步。 那里有强大的怪物，更有数以千计的丧尸潮。 沈翰宁和齐哲回来后，直接丢出要去临市找食物的消息，惊得杨晨一口水呛住。 所有人：“你是不是疯了？疯了吭声，我先把你们办了。” 沈翰宁很郁闷，“临市怎么了，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就开始怼我” 尚榆泽稳住古怪的视线，望他：“你怎么会想到临市？我们之前在那里受过多大的挫。” “这个……”沈翰宁低下声音，“我刚刚发现又我多了一项异能，可以探查丧尸的位置。” 众人：？？？ 杨晨纳闷地看他。 沈翰宁解释道：“和你的不同，我是以丧尸为中转站，能看到他看到的东西。” “之前你们不是问我和齐哲，为什么昏迷吗？原因不清楚，但醒来后就有这个能力。”沈翰宁继续压低声音，“刚刚和阿哲出去试了试，我可以连续观察五个丧尸，如果使用得当，临市那边的危险会少好几成。” 能够通过一个丧尸去感知另一个丧尸的位置，这异能…… 大家听完后第一反应是将周围检查一遍，万无一失后，才压着喜悦看沈齐二人：“这么神的异能，你们从哪弄来的。” “不知道。” 齐哲稍稍摇头，“可能是翰宁本身的潜在异能，我也昏迷了，但同样没有。” 又一个未解之谜。 带着满心疑惑，大家慢慢散开，倒也没再提这件事。 沈翰宁决定去临市的原因只有少数人知道，基地里大部分异能者都不赞同这个决定，但现在面临着要么饿死，要么被杀死的两难境地，无论多少反抗的心理都消了下来—— 死路一条，还不如去拼一拼。 末世五年，他们摸爬打滚了五年，早死晚死都得死，怕个屁。 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华中基地的最新动态传遍三大基地。 这个才刚刚安分一个月的新势力，再一次推翻外界对他们的评论。 华南的安泽元特地派人亲自过来劝告，却得到沈翰宁强而又硬的婉拒，并且加得一份邀请函。 安泽元望着邀请函上力透纸背的几个字，对身后人苦笑，“沈翰宁这个天天往死路里闯的疯子，真不是个好合作对象，我感觉那些资源要白给了。” 林诚沉吟片刻，迟疑道：“那上次他昏迷的时候，你怎么还那么乐观？那次才是绝境吧。” 安泽元顿了顿，坦白道：“不知道。可能华中基地建成就是个奇迹？所以我愿意给奇迹一点帮助，万一就起飞了呢。” “所有这次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这次是史诗级难度大BOSS。” “都是五成几率，上次五成生，这次为什么不行。” 林诚性子闷，帮其余人说话的时候少之又少，安泽元十分好奇，“最开始支援华中的时候，最不赞同的不是你么，怎么现在被收买了似的。” 林诚沉默地抬头，冷静道：“因为脸被打肿了，所以不想再被打脸。” “……” 安泽元差点崴了脚，他抽着嘴角，这林诚是被打击得疯了？ 他深呼一口气，瞥开眼，正巧看到经过的许琴，决定冷静冷静，换个人讨论。 华北基地。 末世下的娱乐只有三件，吃、聊天、做。 大早上的，大家的娱乐集中于饭后闲聊，比如在他们看来，华中某个蠢到不能再蠢的决定。 大块头程勇笑喷了茶，摸着刚剃完的光头大笑道：“华中那都是群智障吧，真以为打下来H市就能搞临市？一群傻不拉几，要能搞，我们早搞了。” 旁边走过几个零零散散的异能者，闻言耸耸肩。 “兴许是艺高人胆大？” 另一边坐着的黑长直女生放下杯子，“反正华中建成我是没想到的，说不定临市也能被搞下来呢。” 程勇嘿了声，凑上去道：“你这是嘲笑还是认真的啊？” 和她坐在一起的短发女生笑嘻嘻解释，“我姐这是讽刺 ，讽刺的最高境界叫恭维，程大块，多用脑。” “切。”程勇撇嘴坐回原位，“要脑子干嘛，有本事跟我打一架。” “有本事来跟我玩脑经急转弯啊！” “有本事打架！” …… 又来了。 长发女生痛苦扶额，端起杯子准备出去静静，一回身，迎面撞上面色微沉的卫哈。 她扬手打招呼，“老大早上好，你怎么来了？” 卫哈没答话，而是淡着脸色，用凌厉的视线在食堂中一扫，让斗嘴二人组瞬间消停下来。 等眼前雅雀无声后，卫哈才道：“这几天注意收拾东西，做好随时出发去临市的准备。” ……？？？ 十来个异能者愣在原地，脸上表情如出一辙地呆了。 他们刚吐槽完下面华中的是智障，结果自家老大转头就给打脸，疼痛来得太快，脸肿得惨兮兮。 卫哈吩咐一句后，转身离开，让寂静的食堂瞬间炸开锅。 只是，这句话并不是玩笑。 华中基地将要去临市取粮食资源的消息沸沸扬扬传开后，所有人坐等华中基地玩火自焚。 等啊等，等了小半个月，等来了一条让他们裂开的消息。 华中、华南、华北联手探寻临市。 what？？？ 裂开了，真的裂开了。 原来大佬们都是疯子，不要命的那种。 第79章 末世（七） 收到华南回复同意合作的消息时，沈翰宁并不惊奇，但收到华北传来的讯息后，连带着齐哲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尚榆辰压下心中诧异，疑惑道：“华北卫哈的性子很稳，按理说不会参与这种送命的事情才对。” 杨晨吐槽道：“感觉这个卫哈奇奇怪怪的。” 沈翰宁望了眼手中信封，“那到底要不要合作？” 尚榆泽思忖片刻后缓缓举手：“我赞同合作。临市那个地方，多一份力量多一份保障，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齐哲也是点头，“尚大哥说得不错。临市是很危险，但那里资源远比我们想的多，华南、华北应该都动过心思，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林磊皱着眉不说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最终结果还是如齐哲和尚榆辰所说，临市虽然危险，但资源是每个人都垂涎的存在。 现在末世有史以来，人类中的最强战力集合在一起，或许有机会去探上一探。 在末世摸爬滚打几年，活下来的人最耳熟能详的名字，只有那几个。 华北卫哈、程勇、江采薇、江采青…… 华南安泽元、林诚、许琴…… 现在还要加上华中初绽锋芒的数人。 之前被分在各个阵营的名字，如今全部凑到了一张名单上。 他们的目标将直指临市，一个堪比地狱门的地方。 为了加快建设速度，华中基地众人几夜无眠。好不容易抓着空闲时间，沈翰宁反而抱着齐哲不动，表情微沉，像是在思考什么。 齐哲执起他的手指，轻声问道：“怎么了，在担心什么？” 他的声音唤回了沈翰宁的思绪，沈翰宁轻轻摇头，“不是在担心什么，只是在算狄景同出现的时间。” “嗯？”齐哲扬起头，讶异道：“怎么会想到他？” 如果一切都没变，那狄景同应该在一个月前丧尸围城时出现，被丧尸围攻走投无路，然后被基地的人救回。 按他的说法，自己是从外省赶来找自己的哥哥，结果后来发现哥哥早已经死了，无处可去。 狄景同在基地浑浑噩噩过了小半个月，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忽然发现自己觉醒了异能，并且是罕见的精神系。 精神系属于本体异能者，攻击力弱，但在其余方面有着不可小觑的威力。 刚开始的狄景同异能弱到只能察觉百米内的动静，和杨晨异能相仿，且没有防身能力。 后来不到一个星期，他的异能迅速进化，可以同化丧尸的五感，挖掘丧尸所看所思的一切。 这个异能的出现，令整个华中基地都炸开了锅。 狄景同说从丧尸那里知道了临市中的安全路线，可以去临市闯一闯。 这一闯，便化解了华中基地资源短缺的燃眉之急，也稳固了他在基地里的地位， 沈翰宁枕着手臂，感叹道：“说到这，我算是懂了狄景同是怎么知道他哥哥被你杀了。” “丧尸。”齐哲抿起唇，有些慨然，“狄风的死，我很愧疚，但不后悔。” “愧疚什么，他一意孤行抢那颗效果未明的晶石，还想陷害你。当初救他一命都是浪费，纯粹一白眼狼。” 沈翰宁边说边拥过齐哲，黑眸渐渐沉下来，“就算你不杀，我也会动手。” 齐哲弯起唇角，轻声道：“不说这些了，早点睡，明天还有得忙。” 沈翰宁轻轻嗯道，“晚安。” 他献上一吻后，和齐哲一同进入梦乡。 华中基地的建设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前往临市的名单也被一一定下。 尽管是必死的一战，仍然有很多人自愿报名，零零总总近百人，同去的还有沈翰宁、齐哲，尚榆辰、林磊。 基地不能空人，尚榆泽、杨晨留下来主事，两人一主攻，一主防，留下维护基地的安稳。 三座基地中，离临市最近的是华中基地，便以此为聚集地。 华南基地来了五十人左右，安泽元亲自带队。 有了第一世在娱乐圈里的经历，沈翰宁对上安泽元和林磊两人时十分轻松，相处起来很融洽。 几人聊了小半天，彼此相见恨晚，俨然像多年老友般。 两方人马就位，等到太阳刚刚偏西，紧赶慢赶十来天的华北基地队伍终于来了。 华中基地的防御尽头是高速公路，华北的车队在铁门处就被拦住，下车步行。 “华南领头的叫卫哈，四级本体异能者，异能方向皮肤骨骼。比你之前杀的那个猎食者的异能水平高了百倍，据说同阶都能刀枪不入。” “后面那个大块头叫程勇，三级本体异能者，异能方向是双拳，跟人对战的时候，双手重量可达数吨。” “再就是那对姐妹花，长发水系，短发火系，都是四阶。姐妹之间默契十足，卫哈也比不过她们联手的实力，但分开就不足为惧。” 身为尽职尽责的监察机器，杨晨对其余基地强者信息十分了解，看到长相就能对上信息。 众人随着杨晨指的方向一一看去。 午后天气带着些许闷热，为图清凉，大家都穿着简单的T恤短袖，唯独华北领头那人一身裁剪得当的黑色西装，身材硕长，走姿笔挺。 微一抬头，待他看到等在城后的数人后，气势猛变，像开刃利剑，含着霸烈光芒，比午后的闷热更令人窒息。 隔着不远，卫哈脸上的冷淡淋漓尽致，等着的众人下意识将他归到不易相处类型。 倒是安泽元挑起眉梢，上下打量着卫哈。 原末世，沈翰宁和齐哲见过卫哈。 那时候他性子沉稳，作风严谨，敛而不发，完全不似现在这般冷傲。 不过世界变了，卫哈变了也不奇怪。 沈翰宁没多想，立在原地等他过来。 华北带了三十余人，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作为防御的大门缓缓打开，华北众人接连走进基地。 比起建成许久的华北基地，华中这种还用铁门的防御显得简陋不少。 程勇四下看看，憋了一肚子气。 第80章 末世（八） 他们之前住的小区被猎食者们毁了地基，而且丧尸也聚集在那一块，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只，里面外面确实没区别。 沈翰宁笑着解围道：“小区的地基被猎食者弄毁了，而且连接着临市公路，可能有些不方便。” 程勇憋着气，没接声。 杨晨不是个受气的性子，望向刚才叫得最凶的几人，假笑道：“这几位客人听见了？小区就在前面，要想去自便，恕不奉陪。 “好了，不知情而已。”沈翰宁帮着解围，笑骂道：“远道而来便是客，怎能让客人住在危险中。” 杨晨双手抱怀，“哦，那我再给他们带回平房？” 他脸上没多少表情，落到华北那群人眼里就是□□裸的嘲讽。 姐妹花死死拉住程勇，江采薇连忙点头道：“麻烦你了，我们住哪里都行。” “薇姐！” “你干嘛听他们的！” “你松开！这孙子就是欠教训。”程勇骂骂咧咧地冲江采薇喊。 华北基地的人也是在旁边絮絮叨叨低声道：“老大都没说话，还抢着插嘴，这华中简直上下一团糟。” 在场基本都是耳聪目明的异能者，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杨晨扯了扯唇角，用看傻子的眼神斜睨着程勇。 其余人微微皱眉，眼中都带着些许不满。 江采薇暗叫不好，拦住程勇，向沈翰宁致歉，“他们不是故意说的——” “是不是，不需要你来评判。”杨晨冷冷开口，把沈翰宁来之前，这群人的原话奉还，“你们实力强，没你们的帮忙，我们华中必死无疑，是不是你们说的？” 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沈翰宁眸色微沉，齐哲眉梢轻挑，丢下手中工作闻讯赶来的尚榆辰等人瞬间变脸，望着程勇及身后众人的神色渐渐冰冷。 程勇被他一激，靠了声，直接甩开江采薇就要揍他。 “老子什么时候说了这句话？！” “哟，我有说是你说的？” “你他妈——” 程勇气得鼻侧猛张，忍不住向一旁冷不做声的卫哈辩解道：“老大，我们真没说这种话。” “你们是这样做的。”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程勇气炸了，本来就嘴笨，根本争不过杨晨。 江采薇简直欲哭无泪，一边拦住程勇，一边求助般望向卫哈。 沈翰宁也望了眼卫哈，似笑非笑道：“卫哥，您看这事儿？” 双手垂落身侧，卫哈站得笔直，一双淡漠的眸自程勇扫到后方一群人，空气仿佛凝结。 程勇毛孔一凝，拉扯的动作瞬间停止。 完蛋，他家老大心情不好！ 卫哈没理他，转而盯向杨晨，“那句话是谁说的？” 杨晨呵呵地迈开腿，顶住程勇一干要杀人的眼神，走到华北人群中，停在一个青年面前，微笑。 青年瞬间白了脸，骤变的神色直接暴露了事实，他在在所有人怒火下诺诺不敢说话。 程勇有些不敢置信，“我擦，你小子说这话？你搞毛啊！” 这话相当于打了卫哈的脸，顺便给华中上了记眼药，之后的合作怎么搞都有问题。 青年咽咽口水，吞吐道：“不、不是，我说完才反应过来，我没想说这话的……” “没想着？哦，下意识反应啊，看来你们怨气够大的。”杨晨啧啧两声，对着那边的老大团队歪歪头，“好了，人给揪出来了，各位自便。” 卫哈半眯着眼，沉声道：“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回去。” 华北众人不敢做声，被卫哈的视线强压着低下头。 卫哈不再做声，把所有的事交给沈翰宁等华中的人处理。 这是倒是诡异得很。 沈翰宁摸着下巴，觉得新奇。 一般人脑子再蠢，也不会傻到直接说出这种打自己基地脸的话吧？ 等杨晨慢悠悠晃回来，沈翰宁伸手锤他肩膀，“行了，你这面子够值了吧？赶紧干活去。” 杨晨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干活可以，不过我只帮华南的朋友，那边的大块头我惹不起。” 被说也不敢还嘴的程勇气炸，咬牙切齿地斜了杨晨一眼。 沈翰宁给杨晨一个大白眼。 卫哈淡淡道：“他不敢动你。今天还掉了个指挥权没谈，趁着现在，聊一聊吧。”后一句话是对沈翰宁和安泽元说的。 安泽元看了半天戏，乐呵道：“是要谈一谈，走吧，还是那个会议室？” 卫哈点头，又道：“麻烦带路。” 沈翰宁应了声，带着齐哲就要走。经过卫哈身边时，他皱了皱眉，“指挥权的事情，三个人商量就行。” 沈翰宁自然不同意，只是还没说话，齐哲就笑了笑，主动道：“你们商量吧，我正好没事干，留下来帮杨晨。” 今天闹了这么一茬，沈翰宁、卫哈、安泽元三人肯定要就三队团结商量一番，至于争论指挥权，确实不方便其余人在场。 沈翰宁：…………又抢我媳妇！ 他哀怨地望了眼齐哲，齐哲不看他，在杨晨瑟瑟发抖的视线下靠近，“走吧，干活了，要做什么？” 杨晨瞬间变脸狗腿道：“那什么，小的听您吩咐，你说要干啥就干啥。” 沈翰宁磨磨牙，憋屈道：“行吧，抓紧时间商量完，之后才能好好合作。” 卫哈淡漠地点头，率先转身。 安泽元噗嗤一声，掩住笑意冲林诚低语吩咐几句，然后转身跟上沈翰宁和卫哈。 老大三人组离开，留下两边其余能负责的人盯着华北众人。 林诚没在意其余人，只是对齐哲道：“我们这边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你们忙。” 齐哲笑着点头道：“好，到饭点我再喊你们，让大家先好好休息。” “嗯。”林诚应下，带着华南看热闹的大部队离开。 现在这片区域，只有互相敌视的华中、华南两边人。 面对华南的那群人，杨晨立刻恢复冷冰冰的神色，言简意赅地指挥其余人收拾东西，看都不看那个大块头，对示好的江采薇也没有好脸色。 齐哲天生的清欲脸欺诈性太强，纵使面上含笑，也没多少华南基地的人敢跟他打交道，自己默默收拾东西。 卫哈刚刚的一顿冷眼，已经把他们心中毛毛刺刺的不满全压没了，现在只敢在心里埋怨，外面是一句话不敢多说。 程勇臭着张脸，拿着东西从杨晨身边撞开，大块头带着满身怒火，直逼杨晨，临经过他身边时，重重哼了一声。 杨晨和齐哲站在一起，齐哲对此无奈地笑了笑，“还好没什么心机，不然这一路怕是要烦死。” “他烦就揍他呗，反正也打不过你。”杨晨撇嘴道：“记得替我多扎几剑。刚刚挑刺差点没把我挑炸，烦死了。” “嗯？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最先惹事的也不是他，是其余人，一直在嘀咕这不好那不好，什么都不如他们基地。我忍不了，就换个人来带，结果他们就开始说不尊敬他们巴拉巴拉的。” 杨晨一想着就来气，把手骨捏着咯吱响，“我直接怼回去，然后那个大块头就听到最后那句，再然后就是你们来的时候见到的事情。” 齐哲轻轻皱眉，“他们来的时候就带着怨气吗？那这种团队去了临市也只会送死啊。” “鬼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今晚还有得闹。”杨晨摊开手指，装作哀声道：“毕竟咱们吃的是腌肉配稀饭，穷哦。” 齐哲抿唇，凤眸微压，笑不出来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怨气还好，但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都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现在的华北，像极了原末世前的华中，焦躁，怨怒，怪事频发…… 他仰头看向天空，被太阳晃得眼中微辣，一晃神，胸口渐渐沉闷，喘不过气。 第81章 末世（九） 沈翰宁三人谈完后回到住宅区，华北基地的人刚刚安排妥当。 见他们回来，守在一边的齐哲主动迎了上去，向沈翰宁伸出手，牵住。 他的脸色不算好，微微带点不正常的白，眉梢无意识下压，透出些许忧虑。 对齐哲十分熟悉的沈翰宁皱眉，反扣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紧紧贴合后，白润肌肤上浸湿的触觉十分明显。 他面上不显，牵着齐哲，回身向卫哈、安泽元打招呼，“基地不大，你们随便逛，我们先撤了。” 齐哲也朝他们轻轻点头示意。 安泽元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在你基地又不会出事。” “那成，我们先走了。” 沈翰宁向着他们连带后面的杨晨挥挥手，然后带着齐哲走开。 准确来说，是齐哲带着沈翰宁走，他的速度比平常的步速快上小半倍，十分不正常。 沈翰宁微微皱眉，“怎么了？” 齐哲住了步子，深深吸气道：“你不去临市好不好？我来带队，你就留在基地。” “？” 沈翰宁诧异回身，牵着他的手让他看向自己，“我要理由。” 齐哲默了默，苦笑道：“你在临市死过一次，我害怕。” “不是这个原因。阿哲，我要听实话，你怎么了？”沈翰宁定定看他，双手力气缓缓加重，让齐哲完全地感受到他此刻的焦虑。 “我怕狄景同……”齐哲深深呼吸，狭长的凤眸敛下，“我怕原末世重演。” 沈翰宁看着他，双眸微沉，而后伸出双手，将齐哲牢牢抱住，“不怕，我的背后永远有你，你也是。” 齐哲贴在他怀里，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似要驱走他心中所有慌乱的猜测。 沈翰宁继续牵住他，两人沿着基地防御圈的范围慢慢散步。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春日的阳光不算炙热，落在皮肤上暖暖的。 “阿哲，基地建好，解决了狄景同这个麻烦后，我们出去玩吧。” “去哪里？” “你去哪我去哪，你之前说一直在山里修行，那我们去海边？还可以在沙滩上来一场。” “……” 沈翰宁摸着下巴，笑嘻嘻地：“别害羞嘛~你当演员的时候我就搜了资料，那个沙滩play看起来很不错诶。而且把丧尸搞定，都不会有别人来打扰。有舒服的海风，还有绵软的沙子。” “你从哪查的东西，一点都不靠谱。” 齐哲连忙在周围巡视一圈，见没人经过才松口气。 “真的，相信我，再过几小时的那个时间，不冷不热，特别舒服。”沈翰宁那手指比划齐哲的身形，陷入深深的幻想中，看得齐哲面红耳赤。 齐哲嗔怒道：“你再胡说，今晚就到隔壁睡！” 沈翰宁：(⊙x⊙) 齐哲暗恼不已，瞪着沈翰宁。这家伙，每次都能把重要的话题扯到那种奇奇怪怪的事上。 沈翰宁无辜地眨眨眼，捂住嘴巴。 齐哲：…… 齐哲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 沈翰宁不敢再逗，嘿嘿低笑几声后，连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夕阳西下，阳光温暖地洒落，照在路边的人身上，落下两道淡淡的影子，一前一后，步步相连，永不分离。 时间滴答滴答地转着，时针走过两圈，提醒主人该吃饭了。 齐哲转过身，倒着走路，向面对自己的人伸出右手。 沈翰宁弯起唇，握住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这双手能执起长剑杀死仇敌，也能握在手中十指相扣，沈翰宁和齐哲相视一笑，慢慢地往食堂走去。 当晚入眠前，沈翰宁破天荒地在紧要关头要了齐哲一次，被填满的感觉，彻底散掉齐哲满心忧虑。 沈翰宁抵住那一点，俯下身子低低道：“你的担心我清楚，但齐哲，请你记住现在的感觉。沈翰宁再也不会伤害你，只会带你共登极乐。” 齐哲红着眼角，在他身下折服，无意识低喃地要他。 沈翰宁轻轻笑出声，带他进入彻底的快乐。 平稳中带着波澜的日子，又过去一日。 终于让齐哲放下无由的忧虑后，沈翰宁带着齐哲，偷摸地出去了一趟，小白虎光荣地沦为坐骑。 自从回到了主位面，它就可以自由的变大变小，平时赖在齐哲怀里死活不出来。 沈翰宁发现这件事后，就天天使唤白虎当坐骑，比如一日到达百里外的临市，然后再回来。 一去一回后，被奴役到咬牙的小白虎委屈地瞅自家主人。 齐哲给它顺顺毛，然后继续让白虎当坐骑，毕竟临市挺大，一天弄不完全部。 对此，小白虎表示：“秀你们的恩爱去！老子自己滚！” 三日后，团队准备就绪，指挥权在沈翰宁这里。他用自己有临市地图为由，要来了团队行进的路线指挥权。 临市。 在末世之前，这只是一座普通至极的城市，有众多食品加工厂，不大不小，资源充足。 末世后，这里被一轮又一轮的丧尸占领，变成众人闻之变色的丧尸城，尽管里面资源丰富，也没多少人敢进来一闯。 沈翰宁作为大家公认的疯子，自然做出了疯子的决定。 他和齐哲偷摸出来的那一趟，就是到临市转了小半圈，从几个低等级的丧尸眼里，看到了临城的全貌。 跟前世情况大致一样，这里有突破四级的丧尸；有自然力进化的丧尸；还有感染了丧尸血液，从而变成奇怪生物的动物。 丧尸血液向来只感染人类，对动物的影响小之又小，唯一大范围生成丧尸动物的，就是临市。 比如身体又硬又尖锐的蟑螂，不大，半米高，但行动迅速，杀伤力极强。 到达临市后，这个近两百人的部队，用最轻的动静清光车站里的丧尸，小心翼翼入眠的第一夜，就遭到蟑螂偷袭。 这个时间轮守的是华南基地，卫哈立在原地，和蟑螂面对面。 程勇瞪大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双眼，确认这个就是之前一只脚就能踩死的蟑螂，现在已经变得半人高。 蟑螂微微晃着身子，翅膀在夜里泛着银光，几只脚上的毛比钢刺还尖锐，让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卫哈缓缓垂眸，闭眼瞬间，弹到蟑螂身上，一只手抓住扬起的翅膀，狠狠扯下。 ‘斯哈——’ 蟑螂猛地甩身，冲着人群横冲直撞。 程勇一拳砸向迎面而来的蟑螂。 “砰——” 铁拳撞向铁蟑螂，带起重重的声响，令在里面睡觉的众人瞬间惊醒。 程勇嘶了口气，望着蟑螂身上相当于毫发无伤的白印子，甩了甩手，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好强的外壳。 卫哈微微皱眉，双手用力，拽住蟑螂头上的长须。 短短的一根毛上长满了尖刺，但遇到的是皮肤进化异能者，毫无作用。 它满屋子乱跑的动作被长须扯住，只得往墙上撞，试图甩下身上的人。 卫哈止住蟑螂的动作后，朝江采青道：“蟑螂怕火。” 话音刚落，一团火焰落在蟑螂身上，腾得烧起，卫哈就势跳到地上，避开火焰。 “老大！”江采青尖叫一声。 卫哈低头弯腰，下意识避开后面的风，蟑螂带着火焰袭来，直逼卫哈。 “凝！” 及时赶来的齐哲低喝出声，长剑点向蟑螂，可见纹理的冰层瞬间将蟑螂裹起来，凝住不动。 卫哈堪堪避过一击，反身一拳砸向蟑螂。 沈翰宁等人随之而到，火系无用，其余几系纷纷上前，金属刃、藤蔓等，裹挟着漫天的光芒，直直打向蟑螂。 “等下，收招！”沈翰宁忽然叫道，几步上前拉住齐哲。 众多元素袭击带来的波动太大，已经引来不少的东西。 就在车站大门被撞开的瞬间，沈翰宁及时拽开齐哲，避过粉碎的大门碎块。 二三十只同等体态的蟑螂发疯似地闯了进来，挥舞着薄膜般的翅膀，冲里面的人群撞去。 沈翰宁暗骂一声，火焰席卷开来，把四溢的蟑螂团团围住，他往后高喊道：“一起上，杀死冲出去，丧尸快来了！” 其余火系无用，但蟑螂却惧怕沈翰宁的火焰，攻击空间被迫缩到火墙之中。 沈翰宁也愣了愣，他本意是怕有单独丧尸闯进来。 卫哈眸光微闪，视线从沈翰宁身上收回，随后抓起身侧匕刃，跳到最近的蟑螂身上。 尚榆辰故技重施，撒下一地种子，将蟑螂牢牢困住，力量分散开来，只能困住数秒。齐哲的冰封随之落下，加固蟑螂的镣铐。 “快，一分钟时间！”齐哲凝眉喊道。 闻言，所有人同时上前，各出攻击招式，将黑夜的空间晃得如同白昼。 林诚、安泽元等人同时召出元素实体，土块仰天砸落，后面跟着被聚合起来的巨大铁刺，如钻头一样，‘嗡嗡’地钻进蟑螂身体里。 “斯哈————” 铁刺随着土块到处出现，扎得蟑螂满地打滚，未明的粘稠液体落了满地，带着尸体腐烂般的恶臭味。 不到一分钟，死掉了二十多只蟑螂，还有两只小一些的蟑螂四处闪躲，速度奇快，已经撞伤了数个人。 齐哲干脆一跃而起，快声唤道：“白虎。” 躲在空间里的白色小猫瞬间变大体魄，从空中托住齐哲，带着他直直奔向逃窜的蟑螂边。 沈翰宁双手一握，火墙收缩，将车门口牢牢抵住后，高声道：“丧尸潮就在左边地铁口，杀了蟑螂速度冲出去！” 跟着他声音砸下的，是齐哲不间断的符咒，蟑螂速度眨眼间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不到。 他手中的长剑一分为五，齐齐砸落，全部扎到蟑螂背上，带起清脆的击打声。 长剑没有刺穿外壳，只是涌起坚硬的冰层，牢牢裹住蟑螂，不出数息，便将蟑螂冻死。 “先出去！”齐哲回身喊道，却发现除了华中的人已经冲到门口外，其余人都有些呆呆地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身边正在舔毛的大猫。 察觉到自己被围观，白虎竖起大大的毛爪子，冲那群人瞪了眼，“看我干嘛！” 齐哲扶额，顺手拍了下白虎，然后抱住缩小的白虎往门口跑去。 沈翰宁在门口牵住他，带着惶惶的大部队往右边跑去。 还没走几步，就能听到嘶吼的尖哑声，越来越近，带着地面都在颤抖。 沈翰宁加快速度，指着一条安全的道路跑去。 华南华中基地的人已经大步离开，卫哈却站在原地，身前是死掉的蟑螂。 程勇等人立刻就要跟上，卫哈却伸手拦住要追上的华北众人，在一众疑惑下，淡淡道：“呆在这里，丧尸不会过来。” 第82章 末世（十） 在大家不解的眼神中，卫哈淡淡抬头，重复道：“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啊？” 华北基地众人彻底懵了，呆在原地看华中、华南人越跑越远。 数十秒后，零星的丧尸从车站前晃过，而后的丧尸数量越来越多，步伐越来越稳，甚至堪比人类的动作。 后来的丧尸路经车站门口时，只是睁着鲜红的双眼望来，然后朝右侧追去。 这是比丧尸潮更恐怖的数量…… 华北基地的人愣在原地，和成百上千双猩红眼珠对上后，动都不敢动。 等丧尸大军过去后，众人宛若过了一个世纪，实际不过一分钟。 “丧尸不会回来的，放心休息吧。” 丧尸潮过去后，冷冰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来人穿着黑夜下也十分显眼的白大褂，双手垂落，清冷月色从他身侧撒下，阴影下的半张脸若影若现。 “狄、狄博士？” “您什么时候来的？？” 众人刚缓下的神经又紧绷的同时，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走出车站门口，然后回身对他们嘱咐道：“把蟑螂尸体堆起来挡在门口，在这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回来。” 程勇惶惶不安的叫道：“老大，你们要干嘛去啊？” 卫哈偏头看向冷漠不言的狄景同，淡笑道：“算一笔账，明早见。” 说完，狄景同先转身，朝着丧尸追逐的方向走去，卫哈慢慢跟上，跟他只隔不到一步的距离。 “实验结果出来了？” “最低阶五十个，往上成倍递减。” 卫哈失笑道：“果然是你。程勇可憋了一肚子气，知道真相后，估计要找块豆腐自尽。” 狄景同静静听着，没说话，卫哈继续问。 “距离呢？” “三百米之内。” “那我们去哪等着？” “前面十字路口右转，中心广场。” “好。”卫哈向狄景同伸出手，“一起。” 狄景同沉默地抬头，对上卫哈柔和的双眸，“他们很强，我没有把握。” 卫哈轻轻摇头，“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情。” 狄景同深深呼吸，伸出久未见阳关般白到晃眼的五指，放在卫哈手里。 若是今夜注定死亡，那我愿死在你怀里。 丧尸依旧在狂热地追杀中，沈翰宁等人逃了没多久，忽然发现队伍里少了一整批人。 安泽元猛地往后望去，浩浩荡荡的百来人，一个华北的都没有！ 沈翰宁也发现了，震惊之余逃亡关头管不了那么多，带着大家左拐右拐，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主动攻击，尽可能甩掉丧尸的追杀。 在绕了不知道多少个路口后，沈翰宁直接撞开一座商城的储藏仓库，等所有人都进来后，炙热的火焰席卷开来，将众人裹在其中，牢牢藏住。 临市里面的丧尸牵一发而动全身，追在后面的千百个丧尸不多，多的是这座城市里面数不清的生物。 近十多分钟的急速奔跑，让大部分的人的心跳都提到了极致，到了临时安全的地方后，都靠在墙上，粗粗喘气。 沈翰宁歇了会儿，主动走到门边，估摸着是想去找一下华北的人。 安泽元淡声制止道：“你该知道华北那群人不会有事。” 闻言，喘息的大家面面相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一批人不见了。 安泽元的话让众人有些哑然，确实，一个人都没跟上，肯定是卫哈下的命令。 沈翰宁黑眸微眯，他只想确认一件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需要确认了。 谁敢在临市遇到丧尸的时候还留在原地？ 狄景同。 沈翰宁定在仓库门前，周身气压低到令人窒息。 齐哲倚着白虎起身，眼含忧虑。 他走到沈翰宁身侧，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汲取对方身上的暖意。 关于狄景同的事情，在场没有第三个人知情，但不妨碍他们对华北的目的大加猜测。 安泽元勾起左唇角，笑得狠厉，“卫哈有种。” 林诚嗯了声，神色也不算平和。 尚榆辰、林磊沉默，对华北的作法不予置评。 沈翰宁微侧过头，视线撞进那双琥珀色眸中，来自未知的焦躁不安慢慢平静下来。 齐哲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温声道：“没事，他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沈翰宁应了声，和齐哲重新走回仓库里面。 安泽元懒洋洋地靠着墙，望向沈翰宁：“现在要怎么办？” “等丧尸过去，这个仓库暂时没多少丧尸会来。”沈翰宁靠坐在墙边，说完后和齐哲挨在一起，闭目养神。 “行。”安泽元耸耸肩，安静地等着。 他们盯着秒针一圈圈转动，直到二十圈后，沈翰宁睁开眼，“丧尸消失了。” 尚榆辰皱眉，“消失的意思……？” “不见了，三百米内，没有一个生物带着丧尸波动。” 大家有些愕然，安泽元拧起眉，“全部都没有？外面安全了？” “不知道，安全是挺安全，就安全得有点不像临市。”沈翰宁再次走到仓库边，凝神细听。 “我出去看看，要是没回来，你们又不用出来了。”他说着就要推开门，齐哲随后拉住他，“我跟你一起！” 安泽元等人也站了起来，齐齐望向他，“一起吧，等在这里也不是个事，那些丧尸迟早得除一波。” 沈翰宁思考片刻，定定点头，伸手拉住把手，缓缓推开。 黑夜极黑，路灯早就被破坏，除了头顶的半弯月，肉眼可及全是黑暗。 沈翰宁闭起眼，慢慢寻找周围带着丧尸波动的生物，但什么都没有。 齐哲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少有地急声道：“丧尸就在附近，快离开！” 沈翰宁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齐哲带着跑，后面的大批人马立刻跟上，在如永夜城的临市带起轩然大波。 “怎么了？”沈翰宁边跑边问。 齐哲抱着从后方突然出现的白虎，让它辨认方向，白虎走的方向正好是回仓库的路线。 “之前我找你的时候，这里也没有什么活的东西，我完全感受不到。但那条街后面的中心广场是成潮的丧尸，必死无疑。”齐哲快声解释，极力避开后方的中心广场。 沈翰宁脚下步子一滞，齐哲话里说的中心广场，就是他死的地方。 齐哲对上他略有些浑浊的眸光，手上加大力气，“别走神，我们必须赶回仓库。” 他到现在才彻底想通，为什么上一世寻找沈翰宁的时候，会在临市里到处绕圈，比鬼打墙还要让他无力。 感染了丧尸血液的丧尸是同类，吃过丧尸的生物，也是同类。 这个同类，已经不外乎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有同类在，异类就无法侵入他们的领地，包括蟑螂，包括丧尸。 从这里到仓库再到中心广场，对于白虎而言不过数息的事，它一来一去一晃间，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沈翰宁听他三言两语简略讲完，心下大骇。 后面的尚榆辰、安泽元等人听得不明所以，但大致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类只能认出同类。 人类是被丧尸圈养的食物，无法进入他们的领地，除非被同化。 同样的，人类无法在临城丧尸不愿意出现的时候找到他们，但丧尸可以循着气味找到人类。 而死掉的蟑螂尸体，也是同类。堆在在仓库门口，能够挡住丧尸，从而保证里面的人的而安全。 “看到狄景同了吗？” 小白虎边跑边说：“没有，那里全是丧尸，我又不是他们同类，进不去。不过你去的话，应该可以看到。” 沈翰宁：“？？” “你能感受丧尸，本来就是同类啊。刚刚丧尸来了，不就是你先发现的吗。不过估计同化程度不够，距离有限，广场那边你就发现不了了。” 沈翰宁：“……” 沈翰宁心情有点复杂。 在末世摸爬打滚这么久，就为了杀丧尸，结果最后特么和丧尸混成一族了。 第83章 末世（十一） 小白虎领着一大群人狂奔，他们的后方，一双双红色的眸子慢慢亮起，在漆黑的街道上，慎人得可怕。 从仓储仓库到车站，不长，但足够令人崩溃。 大部队赶回仓库时，如他们所料，门口是成堆的蟑螂尸体，将这个仓库口遮掩得严严实实。 蟑螂尸体被一脚踹开，尸体倒地发出的巨大声音令仓库内的人猛地跳起。 沈翰宁亮起火花，照在仓库里面华北基地众人的前方。 火光刚一亮起，程勇满眼的期待瞬间化为警惕，不是老大和狄博士！ 安泽元带人冲进仓库，狠厉的视线落在程勇及其身后人身上，冷笑，“可以啊，天然的避难地。” “先别说这些，把蟑螂堆起来，丧尸快来了。”沈翰宁就着火光指挥道：“尚榆辰、林磊、安泽元，里面就交给你们了，我出去。” 尚榆辰诧异回头，“你出去干嘛？！” 沈翰宁从背包里拿出数根火把，边点燃边回笑道：“我是同类啊。” 同类可以发现同类，尚且不知道丧尸与人类能否共存。 但为了这里百来个兄弟，这个险他不能冒。 安泽元狠狠皱眉，这就是个死路。 他低骂几声，回头瞪向华北基地的人，“卫哈呢？” 被他盯得发颤，程勇还是梗着脖子回道：“和你有关系吗？” “关系？”安泽元笑了声，“是没关系。来，把他们给我丢出去，没关系就是敌对，我可爱死了人多欺负人少的感觉。” 安泽元一句话，华南基地一呼百应，立刻对着里面那批人虎视眈眈起来。 华中众人也淡淡看去，然后被尚榆辰和林磊叫来弄蟑螂，丧尸潮当头，谁还有心思管华北基地的那趟子烦心事。 蟑螂尸体垒起来了，沈翰宁一步踏到外面，手臂却被身边人拽住。 沈翰宁摇头，“你不能去。” 齐哲看他一眼，“我可以。” 他没理会沈翰宁无奈的神色，侧身看向程勇，冷声道：“狄景同什么时候来的？” 程勇一怔，华北基地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吱声。 不说话，但结果出来了。 狄景同就是华北基地人。 齐哲淡淡挥手，最后一块大蟑螂尸体落到身边，将车站门口彻底拦了起来。 “齐哲——” “之前你死在广场上的时候，我就在那儿。”齐哲往前指了指，一个十字路口，“狄景同站在那里对我说，沈翰宁死了，你救不了他。” “知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干了什么吗？” 沈翰宁微愣，静静地看着齐哲。 “我动了禁术，把他废了，也把自己废了。”齐哲掩下眸，嗓音带着笑意，释然道：“在死前最后一分钟，我把命续到你身上。本想着这种结局也不错，狄景同废了，你也没有后顾之忧，应该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他承认，被不信任、被当做仇敌般疯狂占有的时候，他恨沈翰宁。 但当一切真相大白，当沈翰宁带着小白虎出现在他面前后，齐哲心中再无恨，只有爱。 “这一次，我没有禁术可以救人了，要死就一起死，我不愿独活。” 他说的话，一字一句温暖轻柔，却让沈翰宁瞬间白了脸色。 垂下的双手在颤抖，死前所有的一切，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被丧尸撕咬，烈火反噬，即使是那样极端的痛楚，也不足以泯灭他心中的悔恨。 那是天刚亮起的时候，疯狂了一晚的理智渐渐恢复，入眼却是洁白床单上绽开的朵朵血花，地板、阳台，暗红滴了满地，糜烂而绮丽。 而那柔和的双眸中再无往日的灵动。 齐哲苍白的脸色，殷红的血液，还有彻底消失的笑容伴着冰冷的话语，在耳边一遍遍回荡。 那是被他伤的遍体鳞伤的齐哲，是被他亲手扼杀的温柔。 这一切起因都是狄景同。 是他一个强到控制了整座基地、营造出酒池肉林的幻想。 狄景同是末日公认的精神力第一人，不仅能操控丧尸，更能轻而易举地操控一个陷入愤怒的疯子。 尤其是，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的疯子。 悔恨，愤怒，疯狂，足以在瞬间摧毁一个人的神智， 他从来没想过狄景同的精神力已经如此强大，大到能轻易渗透他的怒意，大到让他失去理智毁了齐哲，让齐哲清醒地承受他的暴怒、疯狂。 直到白天清醒后，那个糜烂一夜的床上。 齐哲轻轻地支起身子，身下滞涩难耐，失去弧度的嘴角，变得清冷漠然。 浑身的青紫，身下的血渍，扎到沈瀚宇的眼中，冰冷极致。 “不要再来找我。” “从今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死前的最后一瞬，沈翰宁任由自己沉沦在无边痛楚中。 他想赎罪，以血洗濯他的罪孽。 可到最后，齐哲用自己的命把他救了回来。 沈翰宁双眸充红，悔不可支。 等了许久，等到狄景同、卫哈已经缓步走来的时候，沈翰宁依旧没有反应。 齐哲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疑惑地抬头，见沈翰宁眸光涣散目露痛苦，立刻皱起眉。 又来这招。 “沈翰宁，我说了不恨你就不会恨你。那天早上也是气话，谁知道你真的傻乎乎地走了，害我找了老半天。” 齐哲侧过身，伸手，轻轻戳着他僵硬的脸，“一切都过去了，你还要沉浸在痛苦里面吗？” “你说要保护我，现在坏人来了，你怎么没反应呀。” 齐哲柔下嗓音，在沈翰宁耳边轻喃，让他涣散的眸光瞬间凝聚， 沈翰宁蓦然回神，抓住在自己脸上乱戳的手指，将齐哲掩在自己身后。 一抬头，熟悉的人就站在不远处。 这情绪控制，真他妈令人不爽。 沈翰宁压下怒意，盯着狄景同。 狄景同冷着眉，他没想到沈翰宁这些人会跑回车站，如果让沈翰宁在车站里呆一晚，那他们的安排就废了。 卫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让狄景同逐渐涌起的燥意缓了下来。 四人面对面，身上气势猛地绷紧，蓄势待发。 卫哈淡淡地道：“怎么站在外面。” 沈翰宁扯起唇角，嘲道：“卫哥不也在这，旁边那位不介绍介绍？” “这位——”卫哈偏头看向狄景同，镀着温黄的月光，眸色都软了下来，“这是我的爱人，狄景同。” 沈翰宁半眯着眸，原来如此。 第84章 末世（全文完） 狄景同并不知道对面两人早已对他了如指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和卫哈十指相扣，表示确实如此。 他的声音无波无伏，“丧尸来了，进去吧。” 在门口耽误了这么久，丧尸已经越过十字路口晃来，猩红的双眸触目可及。 沈翰宁淡淡一笑，“进车站？让你控制里面上百人，然后欺负我们俩？” 这句话，明者自明。 狄景同微微抬眸，眼中光芒极浅，无动于衷。 卫哈牵起唇，同样笑道：“原来早就发现了，那也不需要再装。我挺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翰宁轻哂道：“同化丧尸五感的这件事，不是你们的独家。” 向来没有表情的狄景同终于显出点点讶异，不过一瞬就消失得不见。 卫哈同样，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原来是有备而来。” 沈翰宁笑，“不及你们准备多。” 话音还未尽，卫哈手持短刃，眨眼间便袭近沈翰宁，划出刺眼厉芒。 沈翰宁闪身避过，一把长剑从他身侧祭出，‘铮’的一声，挑飞短刃。 当着众人的面，小白虎扭曲成一道白光，眨眼间便和长剑融为一体，飞到齐哲手中。 一触即发。 既然底牌已经被看穿，那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狄景同快速退后，嘴中发出尖锐的哨声，像是召唤。 在十字路口摇摇晃晃的丧尸瞬间精神起来，咧着尖牙利齿狂奔而来，直奔齐哲。 齐哲足尖轻点，转身跳到一侧树上，蓬勃的水元素自地上涌出化冰，把丧尸团团缠住。 沈翰宁被丧尸无视了，干脆对上卫哈，炙热的火舌沿着短刃攀岩，却消失在持刃的手指处。 沈翰宁诧异一瞬，反身躲开卫哈的攻击，火舌袭上，却依旧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卫哈神色淡漠，似乎不足为奇，一对短刃在他手上舞出了花，逼得沈翰宁不断躲闪，最后烦不胜烦，火焰集中一点，融了那对匕首。 沈翰宁寻了个空隙站稳，回身却对上一双比百斤更重的拳头。上面的肌肤白而软，但坚不可摧，不断化解击打带来的反作用力。 火焰对卫哈无效，沈翰宁一时落入下风。 定住丧尸准备去找狄景同的齐哲见状，回身对上卫哈，长剑划上拳头时，卫哈感到了一丝痛觉。 万物相生势必相克。 卫哈没料到齐哲的剑能克制他，惊讶之余逼近沈翰宁，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制住一人，却在近身后被齐哲缠住。 那些被冰困住的丧尸还在不断挣扎，齐哲没空管他们。丧尸撞着撞着便逃出牢笼，仿佛被激怒般，疯也似地追上齐哲，要将他撕碎。 丧尸群涌上，沈翰宁防过卫哈的一击后，及时丢出大批火焰。从齐哲身后燃起的火墙，将所有奔来的丧尸包裹住，不留余地。 卫哈追不上沈翰宁，反倒被齐哲缠住。他的皮肤再坚韧，在齐哲这把被白虎加成的剑下也撑不了多久，指节处已经溢出点点鲜血。 狄景同一心控制着丧尸，却见卫哈落入下风，他皱起眉，让丧尸前仆后继般涌向齐哲，一眨眼便在火中死掉上百丧尸。 火焰消耗的是沈翰宁的力量，每烧死一个丧尸，他的力量就被消耗一分，这样下去，他们只会被拖死！ 沈翰宁咬牙，精神力倾巢涌出灌在丧尸身上。两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相撞，带起猛激的风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开来，已经波及到一旁打斗的二人身上。 齐哲和卫哈齐齐停手，往风暴的中心区域看去。沈翰宁双眼紧闭，周身无风自动，对面的狄景同情况一样，像是互相对峙着。 他们的战场就是那群在火焰中挣扎的丧尸，数百丧尸用枯骨手捂住头顶，被火舌烫到也不躲避，只顾捧头哀嚎，夜半凄厉声令人不寒而栗。 齐哲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收招，撤回他们身边。 沈翰宁状态不算好，他的异能是火焰，根本比不上狄景同的精神进化，在争夺丧尸控制权这块地方，早已落了下风。 狄景同再次释放异能，一点一点蚕食沈翰宁的领域，将他逼至绝路。 在外边的人看来，分不出谁胜谁负，但沈翰宁逐渐降低的体温，让齐哲攥紧了双手。 体温在流逝，生命力也在流逝。 小白虎从剑中分离，紧张兮兮地看着沈翰宁，又抬头看了看齐哲，一副犹豫不决的的样子。 齐哲偏头扫了眼，让白虎的毛全部炸起，蹬蹬地，妥协了。 卫哈一直护在狄景同身边，寸步不离，却在晃神间，再也捕捉不到齐哲的踪迹。 齐哲消失了。 沈翰宁还在苦苦挣扎。 卫哈半眯起眸，调动全部异能，他不信齐哲会抛弃沈翰宁。 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空间里，齐哲握住沈翰宁的手，心中默念着晦涩难懂的术语。 一段接一段，他的唇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小白虎维持着空间法咒，把自己和齐哲都隐藏起来。 它焦急万分，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压着燥意等齐哲施完法。 死之前，齐哲给沈翰宁的禁术叫做血祭换命。这一次的禁术，叫做生死随。 齐哲轻轻捏着沈翰宁的手心，淡笑道：“沈翰宁，加油。” 他把自己的命，再一次交给了沈翰宁。 正在顽强抵抗的沈翰宁，已经分出了一部分精神力用于攻击狄景同本体，好不容易才夺回部分控制权。但在对方庞大的精神体态下，这种伤害不足为惧。 火焰动不了，这玩意儿只有一次机会，难不成还要拼精神力？ 沈翰宁蹲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发愁，要么一击必杀，要么慢慢熬，这个问题有点难。 当狄景同发动又一次进攻时，沈翰宁烦了。他将精神力分散，从丧尸缓缓落到周围的火焰上。 这方精神力的消散自然引起了狄景同的注意，他压下眉，四溢的精神力彻底涌上，不给沈翰宁翻身的机会。 胜负几乎可见，沈翰宁缓了口气，拼了。 精神力相撞产生的余波在两人的精神空间肆意攻击，卷起堪称暴风的浪潮，除了拼命维护精神力的稳固外，沈翰宁别无他法。 相拼的二人是在拿命决胜负，血丝自七窍溢出，五官褪去红意只剩下几近冰冷的惨白。 卫哈呼吸微急，却毫无办法，再一回头，发现齐哲又出现了，正站在沈翰宁身边，冲他微微一笑。 你能帮他吗？ 你不能。 但我可以。 齐哲眉眼弯成新月，即使手脚渐渐无力，眼前发黑，也不妨碍他心情甚好。 生死随落，属于齐哲的力量涌入沈翰宁体中，转而为他最需要的精神力，直冲灵台。 渐渐疲软无力的沈翰宁浑身一颤，一股不属于他却温暖无比的力量加入了战场。 是齐哲！ 他开始着急，但不能急。 沈翰宁稳住两股力量，缓缓交织，像是编织稀世珍宝般。片刻后，两股力量拧成一股，直直砸向狄景同。 精神力风暴相撞。 这场对弈，狄景同输了。 “噗——” 暗红的血液自口中涌出，他内脏宛如被碾压般，剧痛无比，浑身都在抽搐，往后仰去。 “景同……” 卫哈矮身抱住跌落的狄景同，双眸微涩，伸手慢慢擦去他唇角的鲜血。 沈翰宁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扶住齐哲，又心疼又无力。 齐哲凭着感觉搭上沈翰宁的手背，笑得开心，“没事了，我们赢了。” 现在短时间内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倚着沈翰宁站立。 沈翰宁环住他的膝盖和后背，双臂发力，将人托在怀中，牢牢抱起。 卫哈还在擦拭狄景同唇边的鲜血，但擦不干净，鲜血越溢越多，直到最后，血淌满地，染红了他一身衣装。 沈翰宁抱着齐哲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死了。” “我知道。” “想报仇吗？” 卫哈敛下眸，似是在笑，“报仇有用吗，景同回不来了。” 沈翰宁望向怀中的人，心下涩然，上一世，阿哲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 齐哲似是感受到他的低落，往胸膛方向倚了倚，让沈翰宁清楚地触到他身上的温度。 沈翰宁缩紧了双臂，叹了声，“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卫哈也将狄景同抱起，转身，缓缓走向凝固的丧尸群。 他的声音很淡，“帮我转告程勇，华北之后交给他。与华中、华南建立合作关系，继续走下去。” “好，我会转达。” 卫哈走进了丧尸群，抬头看向沈翰宁，平和地笑道：“送我们一程吧，无恩无仇，来世不见。” 沈翰宁看着他，静静点头。 临城这个夜，是在炙热的火焰中结束。 沈翰宁在火焰中找到一块晶石，拇指大小，蓝得透彻。 白虎出现叼走了这块晶石，飞到天上，四灵齐聚，让黑夜在瞬间变成深蓝，而后恢复正常。 沈翰宁望着蓝光消失的天空，久久无言。 齐哲沉默许久后，叹道，“所谓轮回，不过于此。” 这块神秘的晶石，让他杀死了企图暗谋的狄风。后来狄景同得了这块晶石，回来报仇。 现在狄景同死亡，晶石陨落，四灵出现，丧尸停止进化。 主位面所谓的考验，不过就是拿到这晶石，然后毁掉引起丧尸暴动的诱因吧。 轮回如同万花筒，有始有终。直到最后，绚丽得令人发疯。 他浅浅闭眼，和沈翰宁倚在一起，不愿分离。 白昼将至，程勇等人冲了出来，在十字路口看到了抱着齐哲休息的沈翰宁，还有满地黑迹，灰烬。 沈翰宁将一切转达后，程勇不顾一切地冲上来要与他死斗，被江家姐妹花拽住，泣不成声。 临城不能多待，华中、华南拿走了足够的资源。华北的人也四散开，只剩下程勇跌坐在地。 他沉默了数个小时，而后一拳砸向地面，小块沥青瞬间支离破碎。 程勇收回拳头站起，往资源处奔去。 华北坚实的基础早已被打下，老大死了也不足以拖垮整个基地。且在华中、华南有意无意的维护下，试图乘虚而入的团队，都铩羽而归。 三足鼎立的格局，已见雏形。 华北的新任领导人程勇继承了卫哈的风格，一步一步走得踏实，在偌大的末世，站得一席之地。 华南基地步步高升，同为鼎立一员，又有了新的资源加持，更上一层。 而如日中天的华中基地，终于度过了最艰难的考验，一跃于三大基地并称，受人膜拜。 多年后，进化停滞的丧尸被不断强大的异能者彻底消灭，人类终于不再受丧尸之困。 至此，三大基地合而为一，共创人类新纪元。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已完结，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