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校园]《夏亦初扬》作者:夏初扬【完结】 小说阅读网2010-01-07完结 简介: 有时候觉得,所谓的青春故事不一定需要很不寻常的故事,也不需要搜肠刮肚刻意制造特定的场面。 有些故事就这样自然发生了。 理所当然的很自然。 我们的青春其实很简单。 但是我们的感情可以刻骨铭心。 第1卷 注定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这样。 总在彼此的不经意间擦肩而过。 然后,从开始慢慢直到尾声。 空气从这个时候开始,由朦胧变得清晰。 然后,被撕开。 我们低下头慢慢欣赏。 有风路过,我们的世界。 因为星宇高中是维扬市的重点高中,所以开学这天人特别多。 一张张陌生面孔,在极具杀伤力的阳光下扭曲变形。 这个夏天很热。 夏初扬半眯着眼睛瞟了一眼来去匆匆面无表情的人们。 没有丝毫力气,整个身子都软塌塌地,惟有潜意识里仍在咒骂烈日的疯狂。 整个身体被酷热包围,就像是被塞进了蒸笼里,每寸肌肤,乃至每个分子都在发烫,然后沸腾。 夏初扬努力地吸了吸鼻子,证明自己还在呼吸。 烈日如猛兽般侵噬整个大地,所有生命,顷刻间都开始萎缩变硬。空气似乎已经凝固,只有,只闻得到硬硬的空气,硬硬地味道。 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堆里领来校服,夏初扬却发现自己差点没被各种汗臭给熏死。刚走出图书馆,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大门口的喷水池不断翻腾热浪,疯狂地追袭每一个靠近它的人。 “哈哈……辉哥,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到体育馆来……” 只觉得从背后有一道劲风袭来,但却完全没有躲开的余地。等夏初扬开始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摔倒在喷水池的边沿-----手中的校服不知怎么的就飞到了喷水池的底部。 “对不起哈,急事。”一个高高地穿着蓝色球衣的影子头也不回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跑了。 夏初扬咬咬牙站了起来,最郁闷的就是刚拼了小命领来的校服掉到了水池底。 她皱了皱眉,心一横。 -----算了,大不了回家换一套衣服就是了。 可,水池里的水是烫的,只怕如果在这水里多待一会,自己的另条腿就会被煮熟。夏初扬慢慢地下到了水里,水池里的水立刻漫过了她的大腿。等她好不容易捞起了校服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 然后,眼前一片空白,思想开始被暗流覆盖。 水漫过她的腰,接着又开始漫过肩头,然后,连眼睛都被淹没。 喷水池里的水依旧源源不断地喷出,如珠如幕,激射飞扬。在烈日的投影下,似是一朵盛开的水晶华。巨大的花盘在空中玄舞,晶莹透亮。 仿佛正个世界都可以看到-----这个夏天里最温柔的脸。 不知道,天空会不会在一瞬间变得昏暗。 不知道,那些栀子花会不会忽然全部凋谢。 很多时候都会感觉到累,但总不愿就这样倒下去,这些简单地疼痛,究竟算得了什么。 忽然觉得手臂一紧,似是被什么很用力地抓住。夏初扬地身子早已失控,此刻只得随着那股那股力道漂移。 想大声叫,但是发不出声来。 接着,被硬拖了上来。 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站起来的,但现在分明已经感觉到阳光的毒辣。两条光溜溜的手臂开始有些发烫。朦朦胧胧中记得似乎是有人拉了她一把。但现在浑身都是水,眼睛都睁不开,想看看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勉强睁开眼却使得双眼更加涩涩生疼,眼睛里似乎被水灌满。夏初扬用双手努力地抹脸上的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怎么样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像是在责问。秦风站在夏初扬跟前,手中还拿着她刚刚掉落在水池里的校服。他和着透明的包装袋将湿漉漉的校服拧了拧,然后又上下打量着她。 齐肩的碎发,橙色的连帽背心,深蓝色的牛仔裤和浅紫色的球鞋,都在滴水。原本便瘦弱的夏初扬此时看起来更像一只刚从水塘里打捞上来的小鸟,站在阳光下,一副教人疼惜的娇小模样。 夏初扬反复揉了揉眼睛,这才感觉好受点。一抬头,正看见秦风在帮她拧校服。 “谢谢你了。”夏初扬耸耸鼻子,低声称谢。 “呵呵”,秦风笑了起来,说,“我总不能见到有人快淹死了却袖手旁观吧。” 秦风很瘦,个子不算很高,他笑起来让夏初扬觉得很舒服。只是他的话却叫她觉得很不舒服。 夏初扬低下头大量着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滴水,简直狼狈极了。想想自己就这样被人取笑,开始有些恼火了。五秒之后,恼火变成了愤怒。 体育馆。 夏初扬被撞倒之前听到那个肇事者说马上去体育馆。 她现在知道了,她该做些什么了。开学第一天就被弄得如此狼狈,而且还要被人笑话,这口气若是不出,日后还要怎么在星宇混下去。 夏初扬没有再多想,拔腿就冲体育馆的方向跑去。 “喂,你干嘛去啊,你的衣服。喂。”秦风见夏初扬神色不太对,没多想就跟了上去。况且,夏初扬的校服还在他手上软塌塌地躺着。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很奇怪。 明明跟你毫无关系。 可在那一瞬间,你能想象得到吗。 你一直就这么义无返顾地跟在她身后。 体育馆的人并不多,这么热的天里还有人做打篮球这样的剧烈运动,实在是不多见,虽然有冷气,但仍是闷得可怕,弥漫在空气中的,黑糊糊地,粘粘地汗味在不断扩散。 占星辰将手机放带一旁的坐椅上,一抬头,却见到篮球从远处砸了过来,连忙伸手接住。 “星辰,搞什么,快点”。易辉抹了一把汗,双手叉腰站在篮球场中央,大口大口地喘气。看模样就知道他是剧烈运动了大半天了。 趁大家都停了下来,方剑赶忙跑到一旁喝水,“占星辰,你他妈的都迟到了一个小时了,你小子干嘛去了,还敢放我们鸽子”。 占星辰拿着篮球往球场上走,满面春风地说,“刚刚在校门口遇见了一个新生小学妹,呃,见到人家一小美女手里拿那么多东西我总不能不帮忙吧”。 “我靠,一帮就帮了个把小时”。胡阳站在易辉旁边,掀起宽大的球衣扇风,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极没有气质的痞子。 “既然都帮忙了,那么肯定就要帮到底了”。占星辰笑得很贼,“人家一个小美女,我总不能眼睁睁地把机会让给别人吧,是男人都不会让的”。 靠。 当夏初扬忽然出现在体育馆大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她,体育馆里忽然变得安静。 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些许愤怒,似乎稍有不甚,便要爆发。 夏初扬站在体育馆大门口,静静地扫视着体育馆里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在占星辰脸上定格。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占星辰与夏初扬之间徘徊搜索。 易辉打量了夏初扬一番,然后又走到占星辰身旁轻声问,“星辰,她是谁?” 占星辰见到夏初扬满眼的愤怒,他面部肌肉也开始发麻。这个浑身湿漉漉又满眼愤怒的家伙虽然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但她这表情的确可怕。-----漂着愤怒,但是又不说话。这样,一旦爆发,肯定不得了。 占星辰望了易辉一眼,只有摇头的份儿,“辉哥,我不认识她”。 易辉看到占星辰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在说谎。可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生却一直用不依不挠的愤怒眼光照着他。占星辰说不认识她,可看她这模样分明就是认得他的。她认得他,但他却不认得她,这是什么样的故事。 一瞬间大家都变成了丈二和尚。 “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易辉走近夏初扬,开始打破僵局。这是了解事情真相的唯一法门,易辉知道,所以,一切从他开始。 夏初扬望了易辉一眼,用手指着占星辰,说,“他欺负我”。 他欺负我。 像极了一儿歌被欺负的小女孩跑到哥哥跟前撒娇,易辉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忽然有冲动想摸摸她的头然后对她说,不怕不怕,有哥哥在。 “我?!欺负你?”占星辰有点郁闷了。 的确,是想不起来,在哪里,欺负了,她。 “刚刚,在喷水池旁边,你不记得你撞到她了么”。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夏初扬身上,没有人留意到秦风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手里拿着的是夏初扬湿漉漉的校服。 哦!占星辰这才记起来,刚刚由于易辉催他,所以当他从图书馆里冲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了,想来就是夏初扬了。但他以为仅仅是撞了一下,可没有想到夏初扬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怎么回事?”易辉见占星辰似是想起什么了,便问道,“怎么把人家弄成这样?”忽然又想起了图书馆门口的喷水池,难道是把人撞进了喷水里? 秦风扬起手中湿答答的校服,说,“他把她撞倒,她的校服掉进了喷水池,她下到喷水池里去捡校服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所以,就成这样了。” “呀?呀?”占星辰表示惊讶,“小同学,抱歉抱歉,我做错事了。” “你,的确是做错事了。所以,我在等着某人的道歉”。夏初扬撇撇嘴,给了他一个白眼。 占星辰犹豫了两秒,还是得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同学。” 夏初扬这才觉得稍稍满意了些,“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不跟你计较了。”说完,径直走出了体育馆。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不跟你计较了。 靠。 明明自己比她高一个头,听这话像是比她还矮了一个头。 算了吧。 算了吧。 胡阳,接球。 体育馆开始了活跃。 忽然发现刚刚夏初扬站的地方还有一滩水,就在转身的前一秒。 当你忽然出现在体育馆门口,当你充满愤怒的目光与我的目光相遇的那一秒,我忽然有一种错觉------我的夏天里有风路过。然后,我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你身上离开过。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当你望着我,眨着灵光闪动的双眸说他欺负你的时候,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就在暗暗发誓,以后,都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我知道,其实你不是巨人。 “夏初扬同学。”原本一直跟在夏初扬身后的秦风忽然喊了一声,然后停下脚步,说,“别跑那么快。” 夏初扬这才意识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什么时候才结束的呢。有些东西,我一直都想好好记住,可,我发现,我的记忆很差。是不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什么时候又会离开呢。 “你不是打算一直叫我帮你拿衣服吧”,秦风扬起校服,一副不是表情地表情望着夏初扬,“说,才子很忙。” 什么嘛,狗屁咧才子。这家伙……夏初扬“哦”了一声接过校服,湿嗒嗒地还有水在滴。 夏初扬忽然又猛地抬起头来望着秦风,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夏初扬。” “呵呵”,秦风微微一笑,说,“刚刚报名的时候,我就站在你旁边。” 哦。 其实,刚刚,我都一直站在你旁边,只是你却没有看到而已。 “我叫秦风,秦始皇的秦,东风的风。他又打量着夏初扬,说,你快去换件衣服吧,这样会生病的。” 哦。 夏初扬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看见胡玲华正向这边跑过来。当胡玲华见到夏初扬如此狼狈模样时“呀”地尖叫了一声,“扬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是说去图书馆领校服的吗,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呵呵,玲玲,看把你紧张得,我没事啦”。夏初扬调皮地冲她耸耸鼻子,她不要胡玲华紧张,好象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胡玲华都会不自己还紧张。她紧张她,正如她也紧张她。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就只知道说没事,我不准你说没事。谁干的,哪个混蛋他不想活了,怎么那么欠揍啊。”胡玲华拉着夏初扬的胳膊,眼都红了。忽然间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警醒地望着站在一旁的秦风大才子。 “呵,姐妹感情很不错嘛”。秦风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告诉胡玲华,说,“不是我弄的哦,你要找的罪犯,在那里。喏。他的手指向了体育馆。” 秦风你,惟恐天下不乱啊你。 胡玲华望了夏初扬一眼,二话不说便马上大步流星冲进体育馆。 “玲玲。”秦风你想干什么呀你。 体育馆内一大群的男生在打篮球,胡玲华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欺负了扬扬,索性就直接大叫了起来,“混蛋,是谁把扬扬弄水里了,给我站出来。” 胡玲华的叫声在体育馆里显得格外响亮逼人。 接下来,体育馆里剧烈运动的人都停止了运动,用一脸的茫然望着胡玲华。 胡玲华又吼了起来,“你们哪个混蛋欺负扬扬了,是谁,给我站出来。” 我靠,又来一个,妈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我他妈真是犯贱。当全部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占星辰身上,当胡玲华顺着所有人的目光怒气冲冲地向占星辰走来时,占星辰当时真想找一块豆腐撞死得了。 这,这叫什么事儿嘛。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你!”她大骂了起来,不愧是骂遍天下无敌手的胡玲华,“你有没有人性啊你这个混蛋,居然这样欺负扬扬,人家一个女生,你也好意思把人家弄成这样,你是不是人啊你……混蛋,我灭了你。你去死啊你……” 谁知道现在占星辰是不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被一个女生这样骂,什么面子都丢光了。没法子活了。 夏初扬进来的时候,胡玲华已经开骂了,占星辰易辉等人都愣在一旁流汗。 “玲玲,我没事啊,真的,没事了,而且他已经道歉过了。玲玲。”夏初扬紧紧拉着胡玲华,只怕稍不注意她就要冲上去跟占星辰拼命。 火山爆发进行时。 胡玲华望着夏初扬,极度不甘心的说:“可他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哎呀,玲玲,没什么啦,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弄成这样子的,其实跟他没有多大关系的。”夏初扬最后望了占星辰一眼,然后拉着胡玲华离开体育馆,“走了啦,回宿舍我要换衣服的,要不然生病了怎么办……” 胡玲华撇撇嘴嘴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照顾自己。就出去这么一会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早知道我就陪你去好了。我怕你有事才跑下来看看,结果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呵呵,”夏初扬不禁笑了起来,她说,”什么晚不晚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她抓用力地抓着胡玲华的手,玲玲,你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还牵着我的手,我就不会害怕。 扬扬,记得很久以前你说过,摩羯座的人都是与生俱来的百年孤独,可是你说你自从有了我之后,就不会觉得孤独了,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不是巨人。 夏天 月光与微弱的灯光交融在一起,然后被风撕成碎片。 当世界开始被巨大的黑暗铺满时,所有的生命开始沉默,等待着黎明到来之际,全部爆发。 星宇高中是半寄宿制学校,所以在学校住宿的人并不多,四楼的402宿舍里只有四个人,除了胡玲华与夏初扬之外就是张芊芊和何司了。另外的一长空床上只堆放了一些简单的杂物。十点刚到,管理员阿姨就切断了整栋楼的电源,一时间,陷入了黑暗。 夏初扬与胡玲华头对头躺着,只是各自在肚子上搭着一条小毛毯。窗外时不时有风吹过,所以,不算太热。 夏初扬在床上反复翻身,所以,胡玲华也没有睡。 这是夏初扬第一次离开家住在宿舍,她是个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此刻,该如何适应这个陌生的地方呢。 “扬扬,睡不着吗。”胡玲华小声问。 “呃。”夏初扬开始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可夏初扬为什么要选择住校呢。她说她和胡玲华说好了要试试住在一起,她们可以一起生活。 “扬扬,好好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胡玲华闭上眼。 夜,深沉而恬静。 高空,明星一片。 那些闪烁的光辉。 是曾经我们最美的心愿。 有没有人这样告诉过你。 那些最闪亮的星光。 都是我送给你的祝福。 十六岁那年的星空,因你而璀璨。 十六岁那年的星空,开始变得永恒。 那么久了,那么多年以后,你还记得我吗。那么多年以后,我还记得你吗。我们走过的长廊,我们看过的花,我们爬过的高山,都还在不在。我站在那些记忆的门前,可是,不敢走过去。那些感情,我该怎么办呢。有些感情,是不是一辈子都会刻在我的心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扬扬,我希望,我可以一辈子都记得你。我不要忘记你们。我是不知道一辈子究竟有多长啦,但是就是想在我的记忆中有你,一直有你。很多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忽然觉得很快乐,忽然觉得原来我们曾经,都是彼此最快乐的记忆。 ------你曾经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就算是身在朋友堆里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你,我总在想,夏初扬那个家伙,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以前还有我和沈怒航在她身边,可是现在呢,她的身边还有谁陪着她呢。夏初扬那个家伙,总是叫人担心,可现在呢,谁还会担心着她呢。夏初扬那个家伙,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可现在呢,她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吗。夏初扬那个家伙,总是喜欢逃避,可现在呢,她还会逃避吗。她会不会还像以前那个样子呢,夏初扬那个家伙。 -------我知道,其实你不是巨人。 这样,就叫做,一天。 ------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滑落;东边有了朝霞,西边出现晚霞。 又是美好的一天。 每天早晨睁开眼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阳光,然后发现自己又身在美好里面。 小闹钟变成了哑巴,第二天又要吵闹一番接着再变哑巴。 当沈怒航换上周嫂昨天特地洗得干干净净的星宇校服在镜子跟前整理的时候,忽然想到胡玲华经常说到的那句话。 ------你跟你姐私人卫生间都比我房间还大。 然后,轻笑了起来。 面前是巨大的玻璃。 洗刷完毕,沈怒航站在那扇粉红色贴着夏初扬大头贴的门前。 跟往常一样。他敲了敲门。 “姐,起床了;美女,要迟到咯。” 只是今天没有听见夏初扬说,“知道了,吵什么吵。” 其实,你知道么。在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有多么的希望,你能在我的门前再吵我一次,你知道么,我真的好想好想。我一直都知道,那种敲门声,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你知道么。 -----你曾经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然后又消失不见。 “少爷,小姐不是在学校住宿的么。”周嫂从旁边房间里做完卫生出来,她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沈怒航。 哦。 她不在。有些不可思议,她居然不在。好多年了,她不是一直都在么。 沈怒航有些尴尬地抓抓脑袋笑了笑,“习惯了。” 周嫂也笑了笑,“这孩子。” 习惯了每天早晨叫她起床。 习惯了跟她一起吃早餐。 习惯了跟她一起去上学。 习惯了跟她顶嘴然后假装自己说不过她。 习惯了在她每次闯祸之后帮她收拾烂摊子。 习惯了习惯性地为她做任何事情,可是这个夏天,她不在。 这个夏天,她开始不再是你的习惯。 沈怒航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只是偶尔还有微风吹来,这个夏天终于还是收起了它的招牌温度。因为有风吹过,所以空气不再粘稠。 他已经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步行上学的,只记得当时夏初扬说她讨厌那种每天由司机接送的感觉,之后,就一直是步行上学的。 那个时候,是两个人。 而从现在开始,一个人走。 路上的人很少,只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背着书包在朝着各个方向前进,马路两旁的花坛里种着不知叫什么名字的的松树,而人行道两旁的是密密的香樟。 有飞鸟从头顶上飞过的时候,看不见。 有白云从头顶上飘过的时候,不知道。 头顶上是茂盛的香樟,叶子在夏天里绿得发亮。 小小的肩膀大大的书包,沈怒航望着那些孩子,那些熟悉身影立刻变得清晰。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有点像吹风机的声音。 嗡.嗡.嗡。 当小蜜蜂一闪一闪地从他眼前横空飞过的时候,沈怒航的嘴角忽然有了很好看的弧度。 一秒。 二秒。 三秒。 沈怒航直接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年,她十岁,他也十岁。 春天到来的时候,总有股暖洋洋的燥热感。 小初扬总喜欢拿一块桌布铺在花园的绿草地上,然后自己再躺在桌布上睡觉,而沈怒航总是站在二楼小阳台上看书,他说夏初扬像一只躲在花丛中睡觉的小猫。 两位园丁阿姨都很厉害,据说是李管家重金聘请来的。李管家眼光果然不错,以致于夏家花园中一年四季都繁花似锦。 而现在夏家的园丁只有一个,夏初扬和沈怒航都喊他“胡伯”。胡伯是个近花甲的老伯,已经在夏家干了六年了。 至于刘姨和郑姨,早在夏初扬十岁的时候就被夏海刚给辞退了。 沈怒航还记得那次,小初扬和往常一样躺在桌布上打着滚儿,可没想到的是花丛中竟然有野蜂。结果小初扬手脚都被蜇伤,就连额头都蜇肿起来,当时小怒航正在小阳台上看连环画,听到小初扬在花丛中哇哇大哭时他连忙跑了下去,然后夏海刚就叫来了夏家专用医生和护士。见到小初扬哇哇哭不停,夏海刚也心疼得老泪纵横。 接下来,两位园丁阿姨就都被开除了。 一想到当时小初扬哭得小脸通红时的模样,沈怒航就笑了起来。 她,怎么见到野蜂也不知道跑呢。而且,还不反抗。 其实,夏初扬有一个很大的毛病,沈怒航从小就知道。 她明明知道有危险,但就是不知道逃跑,且不反抗。 就像以前打雪仗,夏初扬总喜欢待在原地不动,在那抓起雪来砸人或者挨砸。 沈怒航总是问她,“你怎么不躲呢。” 而夏初扬总是眨着大眼睛想了半天才说,“其实砸着也不是很痛啊。而且,我是躲起来了的话,那还怎么砸别人去啊。” 然后,沈怒航总是敲敲她的头说,“你真笨。” 你真笨,呆呆地像个大笨熊。 然后,夏初扬就追着他喊打。 姐姐,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跟我最亲的人,从记事起,你就一直在我身边,我们的家跟别人不一样,从小到大只有你陪着我,过去的那么多日子,我们一起走过,习惯了跟你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去爬山,所以,我的记忆里,你的影子几乎占了全部。 -------你一直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所有认识沈怒航的人都说沈怒航是个乖孩子,他的确是个乖孩子。 所以,乖孩子走路的时候一定是走右边的。 但是,不知道走左边的是不是一定是个坏孩子。 不过,至少沈怒航觉得她不是。 远远看去,她像是一支纯洁的白百合。 干干净净的白色棉布裙子,干干净净的白色球鞋和微微露出的干干净净的白色袜筒。 她走在马路的左边,沈怒航走在马路的右边。 他落后了几步,看不见她的脸,但沈怒航觉得她一定不难看。 她个子很高,且很瘦,拖着蓝色的行李箱在香樟下不紧不慢地走着,然后,沈怒航也就不紧不慢地跟着。 当我看到你从旁边走过,我就赶紧跟着,我怕你一转身就会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当她拖着行李箱踏进星宇的校门时,沈怒航觉得不可思议,可仔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星宇除了人之外最多的就是树了,通俗的,不知名的,都有。第一次来的时候总以为是踏进了植物园了,直到反复看过校门口“星宇中学”四个镶金大字才确信是没有错的。 夏初扬望着望着小道两旁茂盛的大树,不由得感慨了起来,“不知道在这里待久了会不会变成野生动物。” 胡玲华听完她这话则侧着脑袋望着夏初扬,然后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你本来就是野生动物,还想继续进化?呃?”说完胡玲华和沈怒航都大笑了起来,夏初扬做了个鬼脸,“真想一巴掌拍死两个。” “咳,还真把我们当蚊子啊。” 白裙子女孩将行李箱放在旁边,四处张望了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沈怒航觉得认识她的机会来了,加快步伐迎了上去,“同学,需要帮忙吗?”沈怒航的声音跟他的脸一样舒服,怎么都叫人讨厌不起来。女孩打量了他一眼,说了句,“帮我看一下。”她指了指行李箱,便向转身跑向办公楼。 沈怒航还没有开口说话,其实他正准备开口说话,但是却没有了机会,忽然觉得有点闷。 不过,没有叫人失望的就是女孩子跟沈怒航感觉到的一样,很漂亮,相当漂亮。皮肤很白,几乎接近苍白的那种。且,很冷漠很冷漠的眼神。那样的冷漠那样的苍白,忽然让沈怒航觉得不安,神经开始纠结。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蓝色行李箱,将双手插在裤子荷包里。是不是,在想什么呢。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清晨的日光,很清澈很干净,但有些燥热。 那个男孩和女孩,站在高大的树影里凝望彼此。 有好多好多的不明确,是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你就正式地走进了我的世界里。 沈怒航看了看手表,离上课时间还有5分钟。 女孩子终于回来了,对沈怒航说了句“谢谢”便拖着沉沉地行李箱离开。 还是那种表情,还是习惯性地将手插在裤子荷包里。 停滞在路边的羽毛忽然被风刮起,在虚无飘渺的空间里流浪,然后,被骤雨打落地面,呻吟,挣扎。甚至还来不及回忆来时的情形,就已经被黄泥覆盖。这样的夏天,总会过得很快。 迟到 易辉不在教室。 这个时候,他多半会在那里,也许,只有占星辰知道。 教室里乱糟糟的,同学们三三五五凑在一块各自讲述着自己在暑假里过得如何光辉,这一刻,大家都变成了连续剧里的主角了。占星辰站在讲台一侧,将整个教室静静扫了一眼,但是却始终没有说话,觉得,那群无聊的男女在那自曝隐私其实很恶心。 易辉的座位是空的,也许他早就知道开学之初教室里会是这番景象吧。占星辰正准备出去,却见胡阳冲了过来,说,“星辰,刚刚姚颖来找过辉哥。” “哦,知道了。”占星辰走出了教室,提到姚颖时,他眼里露出了明显的厌恶。 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这也许是占星辰的特有步伐。 沈怒航上楼梯的时候看见了走路轻飘飘的占星辰,他跟沈怒航,格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沈怒航总是规规矩矩的穿好校服整整齐齐的打着领带;而占星辰则将衬衫的袖子挽的老高,领带也只是象征性地挂在胸前。沈怒航每踏出一步都是有力的,占星辰的步伐却总是轻飘飘懒洋洋地。 规规矩矩的乖学生,干干净净的好孩子。这是占星辰对沈怒航的第一映像。 经过教学楼下面小卖部的时候,占星辰买了两罐冰牛奶。 远远地,看见易辉坐在湖边的栏杆上,耳朵里习惯性地塞着耳塞。他身后一排排随风飘扬的柳树,其实是一副清澈的背景图,这样看起来,他,的确是个孤独的孩子。 这里很安静,位于教学楼与宿舍楼的正中央,两排柳树围绕起来的水泥小道是住宿生来往于教学楼与宿舍楼之间的必经之路。 太阳在慢慢往我们头顶上爬,热气开始蔓延。 占星辰将手中的牛奶递了一罐给易辉,“开学第一天,不用来这么早吧。” 易辉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想来看看两个月没有来过的学校。” “怎么不去看看两个月没有见到的同学呢。”占星辰靠在易辉身旁的栏杆上,一副他特有的痞子的表情。 “教室里太吵了。”易辉回头瞄了他一眼,“刚才学生会的找你找疯了。” “我知道,等会的开学典礼嘛,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会直接去会场就行了。”占星辰靠在栏杆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辉哥,姚颖刚才去教室找你了。” “哦。”易辉只喝了口牛奶便不再说话,半响,又抬头,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高二了。” 嗯。占星辰似乎听见了,在微热的阳光下眯起了眼睛,忽而又咧起嘴,“嘿,辉哥,我感觉我真的有那么点小帅噢。” “去死。”易辉差点喝牛奶呛到,“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 占星辰忽然闭嘴了,因为,他看见胡玲华拉着夏初扬朝教学楼方向飞奔。想起昨天那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易辉再看见她们时,却笑得很欢。 “辰帅?呃?”易辉咧着嘴笑得很灿烂,占星辰知道他笑得如此灿烂代表着什么意思,所以,立马扑了上去,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扭作一团。 一直跑到教学楼下面,这才开始放慢脚步,此时,她们可以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喘息声。 “反正都已经注定了我们今天要迟到的,少迟到几分钟老师也不会对我们有好感的啦。”虽然如是说,但是夏初扬跟着胡玲华的步子仍是没有慢下来。 “唉——完了,完了,升高中的第一天就迟到了,很丢脸的。”一想到等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班主任甩脸色胡玲华就恨不得一头撞死,今天可是初中升高中的第一天啊,简直丢脸死了! “哦,305教室,在这里。”胡玲华从窗户看见了沈怒航,当沈怒航看见她们的时候忽然做了个晕倒的动作。 胡玲华忽然松开了拉了夏初扬的手,站到了教室门口,夏初扬则站在她身后。——你知道么,你,再一次毫不犹豫的站在她前面。 玲玲,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每次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站在我前面。而每次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有时候我在想,假如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那么,我该怎么办呢。玲玲,其实你知道么,虽然每次都是我逼你喊我姐姐,但是,其实,你,才比较像姐姐。其实,我是愿意做妹妹的,只要你会陪在我身边。 ——你曾经一直都出现在我的世界。 “报告。” 班主任朱正波是个特别高特别瘦的中年男人,也许是他太瘦的缘故,所以,更显得他的身高有点望而生畏。 朱正波望着两个迟到的学生,刚才还在讲台上带着微笑的脸在看见她们的时候沉了一大半,随即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册,沉声问:“你们谁是米晨?” 什么米晨?胡玲华与夏初扬相互看了一眼,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胡玲华只说了一句:“老师,我叫胡玲华。” “哦,”朱正波再次扫视她们:“胡玲华,夏初扬,你们进来吧,下不为例,你们的座位在那边。” 顺着朱正波所指的方向她们看见了两个空着的座位,夏初扬忽然看见一旁的沈怒航正望着他们似笑非笑的摇头,意思就是——你们俩傻丫头没救了。夏初扬冲他做了个鬼脸,至于其他人的目光,也自然不会去注意的了。只是却听见旁边的胡玲华“呀”的叫了一声,声音很轻,但是夏初扬却听见了。 见到夏初扬和胡玲华走进教室,秦风的嘴角开始上扬,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她们觉得他很欠揍。 “这个世界真是小,星宇更是小。”胡玲华轻声嘟囔着拉着夏初扬回了座位。夏初扬回头看了看后卓秦风和张千千,性惯性的耸耸鼻子后又将头扭了回去。但是却听见张千千低声说道:“胡玲华,真不好意思,今天早上起得太急,所以忘了叫你们起床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又没有这个义务对吧,呵呵。”胡玲华露着可爱的笑脸望着笑得比她可爱十倍的张千千,说:“这下也好啊,班主任和所有同学都记住我们咯。” “呵呵,班长。”张千千歪着脑袋望着秦风,说:“她们也是402的,跟我一个宿舍。” “呃?什么班长?”胡玲华的目光落在张千千与秦风之间。 “喔,你们今天可错过了不少节目了。”张千千说:“刚才秦风已经被选上是我们班高一“13班”的班长了。” 胡玲华扫了秦风一眼,见他正眯着眼望着夏初扬的背发呆。有什么了不起的,当个班长又不是当总统。 “报告。” 原来还有人来得更迟。 干干净净的白色棉布裙子,干干净净的白色球鞋和薇薇露出的干干净净的白色袜筒。 她很漂亮,高挑个儿,有点瘦,皮肤很白,只是表情很冷淡,不知道是不是跟迟到有关。 胡玲华和夏初扬暗自庆幸了三秒,原来我们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只是,看见她苍白的脸的时候,夏初扬稍稍愣了一下,看见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说不出来。但是我知道,那种感觉很特别。 朦朦胧胧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心头荡漾,在我看见你的那一刻,忽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在心头划过,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冰凉留下。 ——你们,曾经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抬头。 沈怒航忽然发现,她就站在教室门口。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此刻都迈着蹒跚的步子朝这边冲过来,视野开始被某种感觉挤压变形。 “你是米晨吧。”朱正波打量着静静站在教室门口的女生,语气听起来让人觉得他很和蔼。 “嗯。”米晨就这样,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哇——她就是那个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考上星宇的米晨哎……” 教室里开始有了窃窃私语声。 “哇——她成绩那么好啊……” “她好漂亮哎,不是说成绩好的女生都长的比较难看么……” .“玲玲,你说她长的漂亮么?”夏初扬微微笑着问胡玲华。 “漂亮,比我们都漂亮呢。”胡玲华说完又把头搭在课桌上,好像还没有睡够的样子。 “米晨!”夏初扬听到秦风有些惊讶的声音,她望了望米晨,又回头看了看秦风,秦风的目光此刻完全覆盖在米晨身上,目光中,有种特别的情愫。 “米晨同学。”朱正波说,“你的座位在沈怒航同学旁边。” 不待米晨发问,沈怒航便马上站了起来,微笑着说了句:“米晨同学。” 当我再次看到你的微笑,我忽然感觉到,在我心中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某种埋葬已久了的奇异种子就在那一瞬间释放出热量,心底的那一丝久违了的朦胧的温暖竟似乎又回来了。所以,那个时候我可以不等你回答就离开,因为,你会等我。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天才 朱正波走近米晨时看见了她身后的深蓝色行李箱,略皱了皱眉,然后便转过身来,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夏初扬身上,说:“夏初扬同学,麻烦你带米晨同学去402宿舍安排一下。” “哦,好的。”夏初扬望了望朱正波,又望了望门口的米晨,随即站了起来。只是这时候她身后的秦风也同时站了起来,他望着朱正波,说:“朱老师,我去帮米晨同学。” 朱正波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米晨身后的行李箱,点头表示同意。同时,也对这个班长很满意。 当米晨看见秦风的时候,目光忽然闪烁了几下,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别处。 ——那个时候,你眼中的闪烁,代表着什么呢。而我,分明又可以感觉得到那么一点点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愫。 夏初扬走在前面带路,秦风则帮忙拖着行李箱走在米晨旁边。 三个人一开始都沉默着。可是,沉默之后呢? “米晨。”秦风忽然开口了,但是声音压得很低:“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你。” 哦,原来他们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噢。夏初扬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米晨的目光让仍然落在远处不知名的地方,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听见她的声音,淡淡地,像遥远的天边的云。 “小的时候就说过,我一定会考上星宇的。”米晨说。 “现在,你真的做到了。” 很奇怪的两个家伙,说话都不用看着对方咧,一个目光始终停留在空间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另一个的却在看着天空。 他们之间,应该是有故事的吧。夏初扬走在前面默默地想着。 再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个孤单而又瘦弱的女孩子。我不知道你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是,我看得见你给自己穿上的夜行衣。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陌生的地方比想象中的更陌生,可是陌生的人也会比想象中更陌生么? “我叫夏初扬。” “我知道。” 好想抱着你诉苦,可是你,毕竟是你,你站在海的那一头。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我就会仰起脸孔,让眼泪被风吹干,我没有办法在你的面前描绘我的脆弱和悲伤。因为,也许,你根本不会懂得。 ——你们曾经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你们先整理一下,记得早点去操场,我得去组织大家去操场参加开学典礼。”将她们送到402宿舍门口秦风就转身离开了。 夏初扬将米晨带到402宿舍,准备帮她收拾一下堆满她们几个人的杂物的床铺,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的家务。可是米晨却只是将行李箱直接放了上去,只看了她一眼,说:“夏初扬,我们走吧,晚上再来收拾。”米晨走到宿舍门口,等着夏初扬出来。 夏初扬站在空床前呆了那么几秒,然后便跟着米晨下了楼。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对我好,但是,我不习惯某些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为我做什么。因为,我们之间,其实,很遥远。也许我自己心里很清楚,你是真的对我好,可是,我会莫名的害怕,你知道么?我害怕那一瞬间的温暖会在某个时候偷偷的跑掉。 ——你,曾经那么真实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很想知道胡玲华现在在哪里。 操场上黑压压一大片,统一的黑白校服,远看起来像是一个蚂蚁窝。 开学典礼还没有正式开始,操场上闹哄哄的。空气里弥漫的是大家开始蒸发的汗水,而且,可以感觉得到空气渐渐模糊起来。 九点多了,太阳光逐渐强烈了起来。人群中有人开始小声的咒骂起来。 开学典礼啊开学典礼啊开学典礼。从小学到高中,每个学期一次,这开学典礼怎么不去死啊。 “新学期开始了,大家要好好学习啊天天向上啊。”这永垂不朽开学典礼不过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些而已。 胡玲华从人群中跑过来的时候,夏初扬开始出现了幻觉,她看见了一个满载着幸福的天使正朝着天堂的方向用力奔跑。 “扬扬,我们班同学都在那儿呢。”胡玲华拉着她的胳膊叫她往操场中央看。 黑压压一大片,且远全都是陌生的同学,哪里看得见谁谁谁啊。 “刚刚我一直站在那里朝你招手你都没有看见噢?”胡玲华说。 夏初扬将胡玲华凑过来的脸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然后又习惯性的耸耸鼻子说:“操场上人那么多,我感觉所有的人都在向我招手呢。” “汗——”胡玲华做了一个抹汗的动作,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哎,米晨美女呢。” “在湖边。”夏初扬说:“她说参加开学典礼这种事情很无聊。” “在湖边?观光?” 哦,今天阳光灿烂,的确可以观“光”咯。 “不过的确有些无聊啊。”胡玲华撇撇嘴,说:“也不知道高中的开学典礼与以前有没有什么不同哦。” “有啊。”夏初扬说:“人不同了。” “这么一说,我也不想参加了,反正我们也不过是坐在那边充充场面而已。”胡玲华忽然面露贼笑,说:“扬扬,要不,我们去溜冰吧。” “只要不坐在那边当菩萨,去哪里都好,呵呵。”胡玲华拉着夏初扬的手,穿过那条小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这样一直拉着你的手。穿越过空旷的操场,穿越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穿越过无数个霓虹闪烁的夜晚。 曾经一直以为很复杂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是那么简单。 ——只要有你拉着我的手,就算受伤了,也只是微笑着流泪。 我们的故事弥漫在这个夏天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知道,这样,是开始,还是在上演着结束。 “嗨——!小同学。” 不知怎么的,没有风。或许,只是忽然间停止了的。 那片叶子还是落了下来,落在,球鞋刚刚踏过的地方。 一排香樟,一排梧桐。 不知道是开始,还是正进行着结束。 易辉和占星辰看见正迎面走来的胡玲华和夏初扬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喂,小同学。”占星辰又喊了一句。 “干嘛?”夏初扬很干脆的问了一句。 “额?”占星辰被她这一问,有些语塞了。干嘛,干嘛,不干嘛啊。 “不干嘛。”占星辰最后说:“你们不去参加开学典礼,在这里做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这是夏初扬正常的反应,只是他们听起来有些小郁闷。 “你怎么又是“干嘛”,我们不干嘛。”占星辰有些头皮发麻。 “喔。” 眼睁睁地望着她们扬长而去,额,占星辰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我发现这小女生真是个天才。”占星辰看着易辉,表示无语。 易辉只是微微笑着咧咧嘴,始终没有说话。 操场上,仍然是人声鼎沸,虽然她们都不在。 “我好像见过你。”沈怒航忽然扭头对坐在旁边的秦风说。 沈怒航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他的脸很干净,让人觉得很舒服。 “沈怒航,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秦风也笑了笑,说:“刚才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眼熟了。” “可是,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呢。”沈怒航的脑子在此刻转得飞快,在他的努力下,脑子里终于出现了一点点模糊的印象,只是,仍旧没能冲破那层模糊。 “喔——”秦风忽然猛地一拍大腿,不过他拍的是沈怒航的大腿:“今年四月,你是不是也参加了维扬市的物理竞赛?” “噢!”经秦风提醒,脑子里的那层模糊终于被完全抹掉了。沈怒航有些小兴奋地说:“第一个交卷子的那个,就是你对吧。” “嗯!对,因为我是第一个交卷子的所以你记得我哈。”秦风同样也有些小激动,他说:“我感觉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所以还有些印象。” “啊——”沈怒航愣了几秒,哪里跟别人不一样啦。 “嘿嘿。”秦风说:“你太乖了,对任何人都很有礼貌,五分钟听你说了四个“谢谢”,所以,我记得你啦。” “呵呵。”沈怒航笑了笑,说:“跟别人说“谢谢”是我的习惯,只是习惯而已。” “不错,是个好习惯。”秦风说:“只是没有想到,维扬这么大,我们还能遇见呵。”顿了顿,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能参加维扬市的物理竞赛,肯定也能考上星宇的。” 那个时候的遇见,然后,记住了特别的彼此。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注定了之后我们在维扬的故事呢? ——你们曾经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嗯。”沈怒航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大会开始了,一开始闹哄哄的操场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大概是某个校领导在讲什么吧,沈怒航没有关注,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觉得不对劲,当他的目光搜索完整个十三班的时候,竟然发现,夏初扬和胡玲华不在。我靠,她们两个又在搞什么鬼! 当沈怒航见到班主任坐在班级最前排的时候,偷偷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开学典礼大会开始了,你们在哪? 收信人是夏初扬。 大概三分钟之后,收到了一条短信:溜冰场。 发件人是夏初扬。 吃面 干干净净的女孩子长的也很好看,再加上她们身上还穿着星宇的校服,所以不论走在哪里都很显眼。 看看手表,11:20。 在溜冰场玩得很尽兴,因为,别人都在炎热的阳光下听着枯燥的演讲,而她们却在外面玩。 “扬扬,你现在想不想以前初中的同学呢?”胡玲华拉着夏初扬的手,走在密密麻麻的一排梧桐树下。 “他们?”夏初扬睁大眼睛望了望头顶茂盛的梧桐树,这才说:“呃,不怎么想了,你想他们么?” “嗯,有点呢。”胡玲华说:“考上星宇的,也就我们几个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呵呵。”夏初扬望着身边的胡玲华,抿嘴笑了笑。玲玲,毕竟跟自己不一样,自己在初中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而她却有很多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她,可能,真的有些想念以前的同学吧。“玲玲想他们了吧,不过我不怎么想呵,我唯一想念的就是那种已经熟悉了的环境。” 告别了那些熟悉的环境,和那些,熟悉的感觉。不过,至少你们还走在我的身边,呵。 “哈哈。”胡玲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因为扬扬只会想我一个人啊。” ——看把你给臭美的,不过话说还真是没错。 夏初扬嘴巴张了张,最后说了句:“玲玲我饿了。” “饿了就去找吃了,不用跟我报告呵。”胡玲华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欠踹。 夏初扬左右望了望,发现旁边有一家小面馆,扭头对胡玲华说:“要不去吃面?” “吃面?”面条没什么好吃的吧。可是当胡玲华四处望了望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好去处的时候,只得同意夏初扬的提议:“好吧,吃面去。”走到面馆门口的时候,夏初扬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大会结束了,下午班会,不要一天迟到两次。 发件人:沈怒航。 这家小面馆果然很小,店内只有五张长桌和一个简单的收银台。大概是因为到了吃饭时间的原因,店内的座位几乎都是满的,只有左边第一张桌子是空的,她们便只有走了过去,对面桌上有两个中年男人在吃拌面,看他们大口吃面的样子,似乎这拌面味道好极了。 夏初扬咽了咽不自觉分泌的口水,低声问道:“玲玲,你想吃点什么?” “也只有拌面、炒面和煮面咯。”胡玲华四处打量了一会,便冲着从门帘后面走出来的中年妇女说:“阿姨,我要一份炒面。” “我也要炒面好了。”夏初扬补充说。 “两份炒面——”中年妇女又转身走进帘子后面的厨房了。 “刚才沈怒航发来短信说下午有班会,我们得回学校了。”夏初扬说。 胡玲华叹了一口气,说:“回就回吧,反正玩也玩够了,最无聊的开学典礼都已经过去了还怕班会么,大不了趴桌子上睡觉。” 夏初扬四处看了看,发现店里的客人都吃得很香的样子,这样的面馆,如果不是跟着胡玲华的话,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来吧。不过,虽然这种小面馆乱糟糟的,还满桌子的油腻,但是,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呢。 大约十分钟的样子,炒面终于端上来了。 夏初扬吃了一口,微微笑着说:“感觉味道还不错。” “呵。”胡玲华撇撇嘴说:“这也叫味道还不错啊,我看你是没有吃过这种简单的炒面吧。” “呵呵。”夏初扬舔舔嘴唇说:“第一次吃呢,跟家里炒得不一样,不过味道还好啦” “你家的厨师可都是你爷爷请回来的星级大厨哎,想炒这种面都炒不出来好不好。”胡玲华边吃边说:“要不是跟着我,只怕夏小姐是没有机会吃这种炒面吧。”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找死是吧!” 就在夏初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斜对面桌子上的一个红头发青年忽然拍桌子叫了起来。 夏初扬看了对面一眼,又望着胡玲华,有点头皮发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流氓闹事?嘿,竟然能亲眼看见流氓打架,呵。 “喂——大米,你不是吧!……”另外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似乎也在为自己的哥们儿打抱不平。 “好了好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也不是我亲妹妹,只不过不要让我老爸知道就行了,起码也是他女儿……”一边的那个被唤作“大米”的青年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靠。 “玲玲,我们还是走吧。” “嗯。”胡玲华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还是早走为妙。 “哎——小妹妹。”当胡玲华和夏初扬刚站起来准备付钱离开的时候,那个“大米”也站了起来望着她们,一脸的流里流气,说:“面还没有吃完就走啊,炒面不好吃啊?” ——如此欠扁的小流氓。 胡玲华正准备反驳什么的时候夏初扬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跟这种人纠缠吃亏的始终只会是自己呢。 夏初扬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元放到收银台上说了句:“不用找了。”便拉着胡玲华从面馆冲了出来。 “真恶心。”胡玲华低声说“嗯。”夏初扬顿了顿,忽而又说:“其实那些人,也蛮可怜呢。” “啊?——” “整天在街上乱混,游手好闲,吃饱了这一顿又得想着等会去哪里混。这种人,什么都没有,不可怜么?”夏初扬似乎特别感慨地说:“这种人活着可真是浪费啊。” “嗯。” 这个夏天,似乎所有的故事都开始上演了呢。 生活,被一条条简单的线条串联在一起。 某些猥琐的面孔,也会出现在梦里。 抬起头,讲台上大放光彩的依旧是朱正波那张瘦脸,不过那张瘦脸笑起来还真是特别可爱。夏初扬靠在秦风的桌子上,望着讲台上朱正波正滔滔不绝的宣导。 今年维扬市的中考,全市第一名的是沈怒航。 第二名是米晨。 可是没有想到第三名竟然是秦风。 ——开什么玩笑! 秦风那个家伙竟然是维扬市的中考总分第三名?!! 全市中考前三名都聚集在十三班,看来十三班不简单啊,那么,这个班主任朱正波就更不简单咯。 夏初扬忽然对这个班主任有那么点好感了。 据朱正波说,秦风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一直都是班长,所以现在我们班的班长那个也是秦风。而沈怒航以前在初中都是学习委员,所以现在在十三班他又是学习委员。不过,这样的安排不是班主任朱正波安排的,是大家的一致推举。 整个下午,都是讲话,宣导,规定,安排,制度……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夏初扬有些精神恍惚了,胡玲华不知道在哪搞来了一本小说,整个下午都低着头在那偷偷看书。扭头望了望沈怒航,他在那里很认真的听着呢。他旁边的米晨,此刻也不知道拿着笔在本子上画着什么呢。 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还是那样子,似乎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故事却已经开始了呢。 夏初扬最后望了沈怒航一眼。 ——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不知道他还习惯么? 朱正波最后交待了几句,终于放学了。 “玲玲,你先回宿舍吧。”夏初扬站了起来,又低下头对趴在桌子上的胡玲华说:“我要跟沈怒航说几句话去。” “嗯。”胡玲华望着夏初扬向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沈怒航奔了过去,接着也收拾了一下桌面上凌乱的笔和纸,准备回宿舍。 张千千抬起头来,发现走在自己前面的竟然是沈怒航,酝酿了大约三秒,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嗨!沈怒航同学。” 听到有人打招呼,沈怒航回头微微一笑:“你好。” 浅浅的微笑,这个男孩子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呢。 “你好。”张千千甜甜地说:“我叫张千千。” “喔。”沈怒航微微点头。 “航航……” 就在张千千正准备再与他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夏初扬忽然蹦了过来,伸手猛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呵。”很明显,见到夏初扬他很开心。他往夏初扬身后望了望,说:“怎么不跟胡玲华一起呢?” 夏初扬咧嘴一笑,说:“今天我送送你。” “啊哈哈——”沈怒航假装很惊讶地说:“我还真有面子哈。” 沈怒航与夏初扬并肩说笑,显然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张千千的存在。张千千站在走廊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没想到,就这样被他忽视了。而自己被忽视的原因,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出现。不过看样子他们是早就认识的了,并且俩人关系还不错,她竟然还那么亲密的喊他“航航”,这个夏初扬呃。 忽然发现,沈怒航又长高了不少呢,就这样看过去,似乎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头呢。航航长大了吧。 “航航现在一个人在家的感觉怎么样?”夏初扬走在沈怒航的旁边,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这才感觉到,他已经是个大男孩子了。 “还好吧。”沈怒航说:“姐姐不在,我就只好一个人上学放学了。” “可怜的孩子啊。”夏初扬大笑了起来,此刻的表情看起来真的是很同情他。 沈怒航白了她一眼,说:“等姐姐以后嫁人了,我就彻底一个人咯。”夏初扬轻轻地踹了他一脚。 “这个小天才,似乎人缘不错。”占星辰望着迎面走过来的夏初扬和她身边的沈怒航,撇撇嘴。 ——这个小男生,是你的好朋友么? 易辉望了夏初扬一眼,又匆匆将目光收回,说:“少啰嗦,去体育馆。” 星宇还真是小呢,似乎在哪里都能看到她。占星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篮球 刚升初中的时候,记得那个胖乎乎的班主任咧着嘴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是中学生了,在这里,我们将会有的是和小学不一样的学习和生活。 初一的时候,老师说:我们是一年级学生,真正开始打基础的时候,所以,要好好学习,坚持下去,为中考打下坚实的基础,绝对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那么,初一我们努力吧,等以后再抽点时间放松吧。 所以,初一的时候,我们努力努力再努力,不敢有半点松懈。 初二的时候,老师说:我们已经不是一年级的新生了,所以大家要更加明确自己的目标,初二是巩固知识的关键时候,绝对不能有一点的松懈,要是在初二没有学好,等到中考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那么,初二我们再努力吧,等以后再抽点时间放松吧。 所以,初二的时候,我们努力努力再努力,不敢有半点松懈。 初三的时候,老师说:同学们啊,现在是初中最关键的时候啊,千万要坚持到最后一秒啊,不然我们会抱憾终生的啊,为了中考,同学们一定要更加努力,奋战到最后啊。 那么,初三我们再坚持吧,虽然很累,但是毕竟是最后关头。 所以,初三的时候,我们努力努力再努力,不敢有半点松懈。 现在,高中了。 神经紧绷了那么久,是不是该放松一下呢? 可是,谁又愿意在这个时候放松呢? 刚开学不久,可是却处处充满着硝烟的味道,这种感觉,很让人头大,可是却不得不硬逼着自己跟上大家的脚步。 夏初扬抬起头来,深深呼了口气,可是却发现此刻大家都在低着头做试卷,监考老师居高临下站在讲台上来回踱步。当监考老师的目光与夏初扬的目光相遇的那一秒,夏初扬赶紧低下头装作“若有所悟”的样子在“认真”做试卷。可不想被老师误会自己有作弊动作呢。 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了,同学们带这各种表情离开考场。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变态,开学第一周就要举行摸底考试。 人群之中仍旧是N多叹息的声音“哎,那个数学试卷的某某某题的答案应该是……” “哎哟,我真是不该去改啊,本来我的答案是对的呢,现在一改全错了……” “这物理题也不知道是谁出的,真是变态,比中考还难……” 多少年了,考了多少场的试,可是每次考完的抱怨仍旧没有变。 夏初扬飞奔出考场,懒得听某些人在无穷无尽的抱怨。 ——有什么好抱怨的,考都考完了。 “扬扬,考得怎么样?”胡玲华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搜索到夏初扬的身影,赶紧奔了过来。 “就那样呗。”夏初扬抓住胡玲华的胳膊说:“终于考完了,脑袋轻了不少。” “嗯。呵呵。”胡玲华看着夏初扬猛拍脑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们等会可要好好放松一下,咱们换身衣服去活动活动怎么样?” “好啊。”夏初扬小蹦了一下表示热烈赞同:“不过,玩什么呢?” “要不打篮球吧。”胡玲华提议说:“好久没有打篮球了,手痒呢。” “嗯,好!” 约摸十分钟的样子,夏初扬和胡玲华换好一身休闲,可是考虑到打篮球两个人不太好玩,就在去体育馆的路上,夏初扬给沈怒航发了条短信:要不要一起过来打篮球呢? 过了大约一分钟,收到他回过来的信息:你们玩吧,我今天要去秦风家里,现在在路上了。 “怎么样?”胡玲华见夏初扬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便问:“沈怒航过来不?” 夏初扬摇摇头,说:“不来了,沈怒航在去秦风家的路上。” “貌似这俩个家伙最近关系很好噢,整天凑在一起。”胡玲华说“嗯。” 这个夏天,好像很不一般呢。 抬头,可以看见一排排高大的梧桐。 什么东西,掉在地下,埋进土里,然后,生根发芽。 “哇——”刚走到体育馆门口,就看见一篮球从里面飞了出来,夏初扬先是一惊,随即却又习惯性地接住。 “呵。”胡玲华望着夏初扬手中的球,笑着说:“看来有人抢先一步了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体育馆,当她们看见里面的几个人的时候,都稍稍愣了一下。 当占星辰和易辉见到夏初扬手拿着篮球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双双一愣,随即相互看了一眼。 ——难道刚刚篮球飞出去的时候砸到她们了?不是吧?!! “这是,你们的球?”夏初扬轻声问“是的。”占星辰说。 ——她们又想做什么? 夏初扬只是微微笑了笑,忽然快步跑到篮框下,跃起,投篮,进球,一气呵成。 “我们也参加一个。”这时候,篮球到了胡玲华手中。 “啊——”占星辰嘴巴张了张,望了易辉一眼。易辉忽然笑了笑,说:“好吧,一起。” 有了她们的加入,体育馆里更加沸腾了起来。 姚颖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刚开始见到她们忽然的出现就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们现在竟然还加入了易辉他们的队伍。 听见球场上他们的笑声和叫声,姚颖忽然觉得很刺耳。 要知道,她认识易辉一年了,但也只是每次在他们打球的时候坐在一旁看着,或者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递上去一瓶水。可是这两个一年级的小女生,竟然就这样的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就这样简单的就跟他们融在了一起?这样的情况,是自己以前想都没有想到过的,可是,她们,明明就这样做到了。难道,真的就只是这样的简单?可是自己呢,一年了,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为什么呢。 “喂——这里,这里……快!……” “传球——” “哈哈……” “小颖,她们是谁啊?”站在姚颖身边的高璐和张秋华也都有些好奇了:“以前没有见过她们啊?” “好像,是新生吧。”姚颖很不痛快地说“没有想到,易辉竟然会同意跟她们一起打球呢。”高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因为在她们看来,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况且,除了占星辰之外,他平时对谁都很冷漠。特别是对女生,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除了上课和打篮球,总见他带着耳机,仿佛他不属于这个个世界。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同意跟两个女生一起打篮球,而且,刚才分明还见到了他的笑脸,这可是很少见的。 “挺漂亮的两个女生呵。”张秋华无意中小声说了这么一句,可是姚颖心中却像忽然长了一根刺。 整场篮球打下来,姚颖的目光不再是只盯着易辉一个人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与易辉配合得特别默契的那个女生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姚颖觉得心里憋闷。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的样子,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一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满面地跑到一旁的观众座位上面拿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喝。 “辉哥。”姚颖见易辉走了过来,原本紧绷着的脸终于重新堆笑,她连忙递过矿泉水两瓶水,一瓶给易辉,另一瓶扔给旁边的占星辰。 “喝口水吧。”易辉看着夏初扬通红的脸,递过刚从姚颖手中接过来的矿泉水。 “嗯。”夏初扬也不多说什么,拧开盖子就猛灌了两口。 占星辰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胡玲华,从高璐那边又要了一瓶,他一口气把一瓶水全部喝光了,似乎是极度缺水的样子。 夏初扬只喝了两口便把水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姚颖则站在旁边一直看着她。 ——他竟然把自己递过去的水就这样给了她?而她,连声“谢谢”都不说,难道他们已经熟悉到这种程度了? 姚颖忽然觉得心脏酸胀得难受。 她望着面前流着汗的女生,她,究竟哪里与众不同? “你是高一新生吧?”她望着夏初扬,声音轻轻地,感觉很温柔呢。 “嗯。”夏初扬应了一声。 “你好。”姚颖勉强笑了笑,说:“我是高二四班的,我叫姚颖。” “噢,我叫夏初扬。”她也冲她善意的笑了笑,通红的脸蛋这一笑更加可爱了,像个熟透了的番茄。 噢,她就是传说中的校花姚颖啊。不过,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呢,没什么特别的。 胡玲华望着她,笑了笑,说:“呵,姚颖学姐,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呢。你好,我叫胡玲华”。 “呵,是吗。”姚颖顿了顿,又问道:“你们之前认识么?”她望了一眼易辉占星辰夏初扬等人。 “原来你们叫胡玲华,夏初扬,呵,我记住了。”占星辰忽然笑了起来。 “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呢?”胡玲华再次打量了他们一眼,说:“只是知道他们也是星宇学生罢了。” “呵,我叫占星辰。”占星辰咧嘴说:“你们也可以叫我辰帅。” “我,叫易辉。”淡淡的声音。 “喔。”胡玲华似乎喝够了,将剩下的半瓶水扔在一旁。 ——原来他们不认识,可是…… 姚颖望了望易辉,有望了望夏初扬,没有再说什么。 胡阳、方建他们拿着矿泉水,边喝边与占星辰他们挥手告别。 “今天倒是打得特别痛快。”胡玲华望着他们离开,走过去拉着夏初扬的胳膊,说:“我们现在要去吃完饭了。” “哎,刚好我们也要去吃完饭,是吧辉哥。”占星辰说:“要不一起吧。” “嗯。”易辉望了占星辰一眼,嘴巴动了动,但最后只嗯了一声。 “那就去外面吃吃吧。”夏初扬望着姚颖和她身边的高璐张秋华,说:“要不也一起吧。” 呃。 姚颖望了易辉一眼,可他始终没说过什么。 “不用了,我们已经定好了晚餐。”就那么一瞬间,姚颖忽然感觉自己的自信就这样被扑灭。 夏初扬啊夏初扬。 某些人与某些人之间,原本永远都不会有交点的。 可是,总会有些时候,在某种影响下,扑在一起。 然后,有了缤纷的纠结。 经过 星星厨房。 “为什么会选这里吃饭?”他们四个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来占星辰就说:“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吧。” “我喜欢这里的番茄鸡蛋烤饭。”夏初扬回答说。 “喔。”占星辰望着柜台前不长不短的两条队伍,有点郁闷,站起来说:“辉哥,我去排队买饭。” 看着他那郁闷地表情,胡玲华也站了起来,笑说:“扬扬,我买饭去。” 终于,饭桌上只剩下夏初扬和易辉面对面坐着,胡玲华和占星辰不在,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有点不习惯这种气氛,坐在他面前,竟然有种压抑的感觉,奇怪。 夏初扬忍不住抬起头望着易辉的脸,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才发现,其实这个家伙长得挺好看呢,有些稍长的留海垂在额前,整体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很阳光,可是他偏偏好像不太喜欢说话。 “易辉你是哪个班的?”夏初扬忍不住想打破这种很压抑的气氛,低声问了这么不轻不重地一句话。 “高二(5)班。”易辉淡淡地回了句,始终低着头。 夏初扬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堵,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只希望胡玲华和占星辰能够快些买好饭回来。 “你们以前有练过篮球么,打得还不错。”易辉忽然抬起头问了这么一句话。 夏初扬懵了两秒之后才说道:“有啊,玲玲以前是初中校队的呢,我也……也练过篮球的。”她原本想说是家里专门请了篮球教练叫她和沈怒航打篮球的,可是又把这句话活生生给咽了下去,因为她也知道某种优越感其实有时候会让人特别讨厌。 “你没参加校队?”易辉问。 “我为人比较低调呵。”夏初扬忽然调皮地笑了起来。 “呃。”望着眼前的女孩子调皮的笑脸,易辉忽然觉得自己的嗓子有那么点堵了。 还好,占星辰和胡玲华及时回来了,总算,气氛活跃了起来。 ——胡玲华和占星辰,还真是…… 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了鸡蛋和烤肉饭的味道。 那么久了,生活似乎都不曾改变过,而且,好像也想象不到如果改变了,那么,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流动的音乐,孤单的舞步,其实感觉也很不错。很多人都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可是好多我都已经记不起来了,也不想去记得什么。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真的有那么些人的出现会让我记住,且忘不掉的感觉是个什么样。不过,总会有那么个人的存在吧。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习惯了新的环境,新的生活。好像自从那天和占星辰易辉他们一起打篮球吃饭以后,就经常能在学校看见他们了。 易辉还是那个样子,看见他的时候,总是见他耳朵里塞着耳塞,稍微低着头,似乎谁也不想看见的样子。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呢?他的生活,又是个怎样的呢? 占星辰看见她们的时候总会咧着嘴,拍拍易辉的肩膀说:“哇哇……又看见她们了,星宇真是太小了……”。每次,他都是那种很欠扁的表情,而且那种表情还一次比一次夸张。有一次,在食堂遇见拿着饭盒的夏初扬与胡玲华,占星辰立刻张牙舞爪地哇哇大叫:“哇哇,怎么又是你们啊,真是在哪都可以遇到啊,真是的,都看腻了。” 胡玲华和夏初扬立刻跑过去一人踹了他一脚。 你的世界,出现了好多人,又离开了好多人,后来,又出现了好多人。而我的世界里,这才开始出现了那么一些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离开,跟曾经的那些路人一样,只是经过我的世界,然后从此消失不见。 ——你们曾经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还记得,你站在高大的梧桐下踮起脚尖朝我招手的样子,如果还可以再看到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马上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你。 还记得,每天早晨你过来敲门的声音,如果还可以听见的话,我会甜甜得说一句“来啦。”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拉着你的手跟你一起上学,陪你看天边的飞鸟。 还记得,你拉着我的手在雨中奔跑,对我说“有你在,我的世界从此就不再是那么的冰凉了。”如果,还能够再拉着你的手的话,我一定,一定不会再放开了。我会很用力很用力地抓住,因为,那是我的温暖啊。 如果,还可以的话。我一定,不再任性。 时间过得很快,总是比想象中的快多了来星宇,两个星期了。 好像除了上课之外,就没有再做什么了,只是偶尔去体育馆打打篮球,偶尔也能遇到占星辰和易辉他们。跟以前在家里时不一样,原来,这样,就是住宿生的生活啊。 张千千还是那个样子,早晨喜欢在镜子前待很久,然后下午放学之后很晚才会回宿舍。她说她人缘很好,确实很好。 何司好像除了上课就是回宿舍做作业吧,戴着眼睛趴在宿舍里。她喜欢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打好开水,然就就开始拿着笔,抱着课本。学习很认真的一个女孩子,确实很认真,就是不知道考试的分数会不会与她的眼镜厚度成正比。 发现秦风越来越可爱了,最近他的左腿不知道怎么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夏初扬和胡玲华走在他后面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忙着模仿。秦风则是满脸无奈地说“两位大姐,你们走前面吧。” 不过,沈怒航似乎有了什么心事的样子,问他的时候他也不肯说出来,总是说“没事没事。”似乎也真的没有什么大事,索性不问了。 星宇的孩子们,每个星期都是熬过六天,另外一天则是洋溢着满面欢喜往家里蹦。 也不知道大家那么开心的往家里跑都是为什么,总之夏初扬觉得在家里是在是闷透了,还好有沈怒航仍旧在她耳边嗡嗡叫。 进入星宇的第二个星期天,大清早的刚起床就听到周嫂说妈妈回家了,刚从某某某某某某地回来,刚洗了个澡,现在在大厅里吃早餐。 喔。大概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妈妈和爷爷了吧。 夏初扬洗刷完毕就下楼了,果然看见妈妈和沈怒航正在吃早餐。 “妈妈。”夏初扬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李管家见夏初扬下楼了就立刻吩咐厨房把早餐端了上来,她早晨喜欢吃得特别清淡,一小份的什锦素泡饭和一点她喜欢的点心。 “哎,扬扬。”看到两个多月没看到的女儿,杨静卿微微露出笑脸,说:“时间过得还真快,现在你们都是高中生了。” “嗯。”夏初扬应了一声,只顾低头吃饭。 杨静卿望了女儿一眼,喝了口牛奶,也许,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 “航航在新的学校还习惯吗?”杨静卿扭头看着一旁的沈怒航,说:“毕竟是星宇。” “还好,就是比在初中的时候功课多了很多。”沈怒航露出很好看的笑脸,接着,又问到:“妈妈,爷爷怎么两个多月了还没有回家一次呢?” 杨静卿笑了笑,说:“嗯,“华非”有很多事情都在等着爷爷处理呢,等忙完这一阵子就会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我等会还得赶回去呢。” ——过一阵子,等忙完之后。又是这句话,妈妈,这句话我们从小听到大,可是有用么?你知不知道你所说的过一阵子,一过就是好多年。可是,什么时候兑现过呢。 “怎么那么忙啊。”沈怒航略皱了皱眉。 “你们还小呢。”杨静卿说:“生意上的事情你们不懂,况且又是“华非”这种规模很大的集团,不仅内部的事情很多,而且还要处理全国各地子公司的事情。” “妈妈和爷爷可真是辛苦呢,可惜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沈怒航说“呵呵。”杨静卿笑了笑说:“只要你和扬扬现在好好上学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帮助了,还好,你们两个都比较乖。”说到这里,她忽然把目光转移到夏初扬那边:“扬扬,我刚才听李管家说你现在在学校住宿了?” “是的。”夏初扬淡淡的回了一句。“为什么要去学校住宿?”杨静卿似乎有点不太同意夏初扬的做法,语气里略带严肃地说:“其实星宇离家并不远,况且,可以让司机接你们上学放学。” “住在学校有什么不好的?”夏初扬心中似乎有一口怨气憋了很久,对于杨静卿,她大概不想跟她多说什么,跟她说话,夏初扬的语气始终都有些僵硬。 “学校始终都是比较乱的,一个宿舍四五个人,这么乱怎么能让你安心学习呢?”杨静卿的语气终于也有些不耐烦了:“在家里怎么也比在宿舍里好吧,有什么事情也有人帮你做,在家里你可以用心学习什么都不用考虑。学校离家里本来就不远,况且有司机你为什么不用?真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要在学校住宿!” “够了!”夏初扬站了起来,声音也忽然大了很多:“你要么就不回家,一回家就只知道说我的不是,那么你以后都不要回来好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啊!” 不想再说什么了,每次都这样,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好不容易见到一面了,可是却总是在吵架。 夏初扬头也不回地跑上楼,把房门紧紧关上,眼圈一瞬间变得红通通的。 ——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因为我不想跟你吵架啊。 妈妈妈妈,你知道么?其实我也很想跟玲玲一样拉着妈妈的手,趴在妈妈的背上撒娇,可是,你却总也不回家。似乎,这个只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你每一次的回家,只是经过而已。 只是经过,是不是? 星光 先是敲门声“咚咚咚”。 接着就是沈怒航略带撒娇的声音:“姐——” “干嘛啊你。”夏初扬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枕头旁边是各种毛娃娃,鸭子,兔子,小企鹅,熊……摆满了整个床铺。 ——因为有它们陪我,所以长夜才没有那么孤单呢。 “姐——”沈怒航又喊了一句。 “哎呀——,你进来吧。”夏初扬说。 沈怒航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夏初扬整个人都躲进了被子里,略扯动嘴角笑了笑,接着就整个人扑了上去,他伸手掀开夏初扬蒙着脑袋的被子,将脑袋凑了过去贴近她的脸,说:“刚吃了就睡,不怕变人头猪身子啊。” “想死啊你。”夏初扬又赌气似的将被子拉上盖住头。 “喂——”沈怒航再次将被子拉下来,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太妃糖放在夏初扬枕边,说:“刚出去买来的喔,不吃我吃了。” ——夏初扬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太妃糖。 ——沈怒航,谢谢你,你真好。 夏初扬忽然仰起脸,猛地在沈怒航的脸上亲了一下。 沈怒航呆了了大约三秒钟的样子,忽然从夏初扬的床上一跃而起。 “啊——”他哇哇大叫了起来:“姐——,你……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 “哈哈……干嘛啊你。”夏初扬见到他那副摸样不禁大笑了起来。 “姐——”沈怒航用手捂着刚才被她亲过的脸,用一副被人非礼了的夸张到极点的表情望着她,说:“小时候你亲我我就不说什么了,我现在都是大小伙了,你怎么能亲我呢,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啊。” 话刚说完夏初扬就拿起枕边的一个小企鹅直接砸了过去:“去死吧你。” 不过,沈怒航,有你在,真好呢。一直以来,你都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好像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会很及时地走过来帮我。也许对我很好很好的人不止你一个,可是能在很小很小的细节上还能很在乎我的感受人,只有你一个。 ——你们曾经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见了呢?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享受你的好。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着,或者说正是因为有了某些人的存在,它才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在学校住宿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也没有妈妈说的那么差,只不过,生活节奏有那么一点点所改变罢了。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那么一颗奇异种子的种子正在慢慢长大发芽,只是不知道,它会不会开花。如果开花了,会是什么样的一朵花呢? 来星宇已经一个月了,生活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学习,和等待。其实也说不清楚在等待什么,但是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在等待着什么。 在402宿舍与她们相处也已经一个月了,感觉还算好。真的还算好,毕竟本来就没有打算与她们成为什么生死之交,总是有那么一条条线段将自己与她们的轨迹划开。但是,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生活,各自不同,也各不相干。所以,还算好。 可是她呢?米晨。这个不一般的女孩子,分明可以感觉到,她是个有着不寻常的故事的女孩子。 相处时间,一个月了,整整的一个月,可是对于她,也只是仅仅知道她的名字相貌和优异的学习成绩。其它想知道却又没有办法知道的事情,仍是一无所知。 她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 没有想过去特别地关注她,可是总是由不得人的偏偏总去关注。 不吵不闹,有些冷漠。想了解,却又没有勇气靠近。 今夜,星光比阳光更灿烂。不过,更多了些惨淡。 梦里,一直往前跑,拼命地往前跑,一直跑,不敢停下来。梦里,没有人来救我,也没有人能听得见我的叫声,我只能不停的往前跑,不敢停…… 夏初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是湿湿的。睁开眼睛,可以看得见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星光。 看看手表,凌晨一点了,胡玲华,早已睡熟。可是,对面那张床上,依旧是空的。米晨,她还没有回来么? 一个月了,都是这样,不到凌晨一点半她是不会回来的。可是,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究竟她在外面做什么呢? 望着惨淡的星光,心中有一丝不安迅速地闪过。 米晨,真的很想知道,在你的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正当夏初扬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月以来每天晚上都会听见的开门声。米晨,回来了。夏初扬睁开眼睛,正好撞上了她看过来的眼睛。 有那么两秒钟,被她的眼神所感动。很干净很干净,很清澈的眼睛。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那么一个女孩子。米晨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然后,疼痛蔓延至整个身体。 ——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自卑。但是,我不讨厌你,从来都不讨厌你。 分明可以看得见,当她的眼神扑捉到自己的眼神时,她眼中的变化。夏初扬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闭上了眼睛。呵,始终没有勇气去扑捉你的眼神呢。 ——你,明明是满眼的伤疼,我看得见,可你却为什么又要故作轻松呢? 呵,睡吧,只希望不要再做噩梦了。 上了一天的课,脑袋有些沉了。易辉耳朵里塞着耳塞,朝湖边走去,学生会要留下来开会,所以占星辰叫易辉在湖边等他。 忽然抬头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夏初扬,她站在那边做什么?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却看见夏初扬朝着湖边的某个方向跑了过去。 湖边的某棵柳树下,米晨在和三个身穿奇装异服的男孩子争吵,看样子,吵得很厉害。可是,夏初扬认识他们么?她跑过去做什么? “不准你们欺负米晨!”夏初扬忽然冲了过去,挡在米晨身前。 望着身前的夏初扬,米晨吃惊不小,她,来做什么呢? ——你的无助的眼神告诉我,你现在是被他们欺负对不对?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但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 “你谁啊?!要你多管闲事啊?!!”左边那个穿着红色衬衣的男生见到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跑出来的夏初扬,先是一愣,随即便上前一步,冲着夏初扬放开声音吼了起来。 “米晨是我的朋友。”夏初扬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见对方音量加大,自己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不准你们欺负她!” “夏初扬!”身后的米晨忽然叫了起来:“你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这是我的事!” “可是……”夏初扬有点不知道所措地转身望着米晨,可是米晨确实丝毫不领情,说:“你不要管我的事,你走啊!” “可是……”夏初扬不知道米晨为什么这样排斥自己,可是她确实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几个流氓欺负啊。他们是什么人呢?米晨怎么会认识他们呢?这些问题一无所知,可是,她敢确定,他们全都不是什么好人:“米晨……” “你走啊夏初扬!”米晨有些恼火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小同学,你敢管我们的事?!”另外一个男生也围了上来,说:“你是不是欠扁啊!” 夏初扬,你是个笨蛋! “你们再给我说一句试试?”淡淡地语气,易辉不知道怎么跑了过来,他抬起头来,冷冷的望着那三个男生。而他们看见忽然冲出来的易辉,也不由得一愣,虽然第一反应是准备说什么的,可是望着易辉一米八三的个子以及他那特有的冷冷的语气,还真是不敢多说什么。 “夏初扬,人家的事情,不要你管。”易辉伸手揽住夏初扬的肩膀,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可是,米晨她……”夏初扬扭头望了望米晨,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易辉打断:“人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他有些霸道地带着夏初扬离开,她使劲想挣脱他的手臂,可是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他的手劲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许多。即使是在他的臂弯中,夏初扬却还是忍不住一直往米晨那边望,直到看不见了,易辉这才松手放开她。 “易辉你干嘛啊。”夏初扬有了些许的愤怒了。 “夏初扬,你想做什么呢?”易辉忽然望着她的眼睛,说:“她都说了她的事不用你管了,你还待在那边做什么呢。” “可是他们不是好人啊。”夏初扬一想到刚才看到米晨与他们争吵得厉害就特别担心米晨会不会有事。 ——她是那么需要人保护的一个女孩子啊。 “可是你觉得你又能帮得了她什么呢?”易辉望着她说“我……”夏初扬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渺小了,是啊,我能帮得了她什么呢。“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欺负啊。” “那你,”易辉忽然带着某种表情笑了笑,说:“就准备让你也被他们欺负么?” “我……”夏初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真的有些着急。直到,米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米晨只是望了他们一眼就走开了,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她没事。”易辉望了米晨一眼,对夏初扬说:“夏初扬,你很笨。”说完就径直离开了。只留夏初扬一人在原地发呆,她望了望米晨的身影,又望了望易辉的背影。 ——夏初扬,你是个笨蛋。 余晖 17:30,还有五分钟放学。 易辉刚掏出手机看时间,手机却在他手中振动起来。 易辉抬头往讲台上看一眼,见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字便低下头查看信息,见到发件人是姚颖,犹豫了一下,还是查看了短息:辉哥,放学后一起吃饭吧? 下次吧,今天没空。易辉的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接着便把手机塞到裤兜里。 “放学后你们学生会还要开会?”易辉小声问同桌占星辰。 其实易辉知道自己问了一句比废话还要废话许多的废话,占星辰现在已经从学习部部长变成了学生会主席,每天放学后都要开会的。况且高一的时候,自己就是学生会的主席。 可是还是习惯性的问出口了。 “嗯。”占星辰随口问到:“要不要等等我呢?” 呵。高二了,时间过得真快。 记得还是高一的时候,易辉和占星辰作为新生,分别被推举成为学生会主席和学习部部长。那个时候,两个人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逃课;放学后一起在学生会开会,开完会之后又一起在街头闲逛。似乎从小到大,他们两个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占星辰说,辉哥是个老好人,总是对身边的人太好。 ——可是,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变得沉默了呢。 易辉总是望着占星辰摇摇头,说,你小子,不要永远这么猖狂。而占星辰却每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会假装愤怒地抓住易辉的衣领,在他面前挥起拳头。每到这时候,易辉总是一脸无奈地说,辰帅,麻烦下次换个把式行不?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看腻了噢。 傍晚的阳光,把地上的影子拖得变了形。 易辉依然习惯性地坐到湖边的栏杆上,听着无数住校学生从傍边经过时不停的嬉笑谈话声,空气闷沉沉地,易辉没有转过身来看某某某和某某某从身后水泥道经过的欲望。 汗水顺着稍长的留海滑落脸庞,他伸手某了一把,才发现留海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留海又长长了不少,时间过得真快。 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长大了不少,个子也长高了。占星辰也是,个子竟比自己还要高一公分。呵,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呢。 该好好修理一下稍长的头发了。 “易辉。” 他回过头的时候,看见夏初扬走了过来。 “嗯?”易辉望着她。 夏初扬走到他面前,露出笑脸,说:“每天放学后都会在这里看见你呢,你为什么总会坐在这里?” 看见她的笑脸,易辉也露出少见的笑容,说:“没什么,只是不想那么早回家,所以就来这里。” “噢。”夏初扬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暖暖的。 ——其实这个家伙笑起来很好看呢,一直以来都以为沈怒航是最好看的男孩子,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喜欢笑的家伙笑起来竟然也那么好看。感觉有点像……像…… 思维忽然被什么卡住了似的,感觉易辉的笑容很温暖很熟悉,可是却说不出来到底像什么呢?像什么呢? “听说你和占星辰从小到大都是形影不离的呢,怎么没有见到他跟你在一块。”夏初扬忽然问道。 “他在学生会,开会。” “噢,对哈。”夏初扬忽然想到胡玲华跟他说过,占星辰是学生会主席。 “那胡玲华呢?”平时总是见到她们一起的。 “开会咯,也跑到学生会去了。”夏初扬撇撇嘴说:“在学习部呢。” “噢。”易辉忽然想到那次在星星厨房,夏初扬说自己很低调。忽然笑了笑,说:“夏初扬同学果然很低调……” …… 我靠。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取笑我呢。”夏初扬握紧拳头不轻不重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可是拳头刚落下她就有些后悔了,貌似他们之间好像还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吧,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了吧,呵,希望他不要介意才好。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易辉有些意外,不过并不讨厌。呵。 没等易辉说什么,夏初扬本能的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家呢?等占星辰一起么?” “希望他早点开完会吧。”易辉说“谁叫他自找麻烦跑去学生会呢。”夏初扬习惯性地耸了耸鼻子,说:“我就不喜欢做这些破事。”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吧,每个人的生活也会是不同的选择。”易辉望着夏初扬,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般。 “嗯。”夏初扬点点头,说:“所以,玲玲加入学习部的时候,我也并不反对。因为我觉得吧,她是是个活的特别潇洒的人,没有必要跟我一样……” “嗯?”听着她的话,易辉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说没必要跟你一样?你怎么了?” 夏初扬望着他的眼睛,半响没有头说话,她扭头望着湖面。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望着易辉的眼睛,说:“我觉得,我跟别人不一样。” “跟别人不一样?”易辉望着她。 “嗯。”夏初扬点点头,说:“不一样,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就是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呵,可能,因为你就是你,你是夏初扬。”易辉笑了笑。感觉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呵,其实自己也有这种感觉的,说到自己与别人不一样,不只是指性格爱好的不一样,感觉,自己的世界,与别人不一样。那种感觉,就像夏初扬所说的,说不清楚。 夏初扬。 易辉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其实很可爱呢。就像是自己的妹妹那般,感觉亲近而清晰。 夕阳西下,红色的余晖将湖边的那个男孩和女孩定格在美好与宁静中。 那个坐在栏杆上的男孩,和靠在栏杆上的女孩。 如此美好的夕阳,如此美好的宁静,如此美好的男孩和女孩。 “我们去吃饭吧。”易辉忽然说。 望着倒映着夕阳的湖面,夏初扬听到易辉的声音扭过头望着他,点点头说:“嗯。去哪里吃饭?” “星星厨房。” 记得上次她说过,她喜欢星星厨房的番茄鸡蛋烤饭。 “你也喜欢去星星厨房么,呵。”夏初扬走在易辉身边。 “嗯。”易辉说:“还好。” 易辉与夏初扬。 安安静静地穿过那排梧桐,和那排香樟。 如果,心静不下来。那么,肯定感觉不到梧桐和香樟的安静。 “我很喜欢梧桐和香樟,它们永远那么安静。”夏初扬忽然说。 “嗯。” 两份番茄鸡蛋端了上来,油吱吱的。夏初扬口水都快流了下来,可是又怕烫。 “我最喜欢吃番茄鸡蛋烤饭了。”夏初扬再次强调说:“每次来这里都吃这个,呵。易辉,你也喜欢吃么?” “嗯。”易辉说:“还好,味道不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中多了一点点颜色,不过却没有感觉到多么的不寻常,一切就那么自然地。 也从来没有想过,生活会有什么改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习惯,也变成了我的习惯。 就像这番茄鸡蛋烤饭,咸咸的,酸酸的,不过感觉很好。 高璐走在姚颖身边,原本中午的时候高璐约她去打保龄球,可是她却说约了易辉吃晚饭。可是到了放学的时候,姚颖却又说和高璐张秋华一起去打保龄球。 望着前面的星星厨房,张秋华忽然觉得有点饿了,对姚颖和高璐说:“先吃饭还是先去打球?” “随便啊。”高璐倒是没有觉得饿,她向来喜欢打保龄球的。 “要不先吃饭也可以啊。”姚颖笑着说“顺便就在星星厨房……” 她原本想说“顺便就在星星厨房吃晚餐吧”,可是透过玻璃看向星星厨房里面的时候,她忽然没有再说下去了。 她看见夏初扬的表情,一副很满足的样子,而夏初扬的对面,是易辉。 “小颖,怎么啦?”见她忽然站在那里不说说话,高璐有点奇怪的顺着她的眼光往星星厨房里面看了过去。 易辉和……夏初扬? 下次吧,今天没空。 姚颖想起了易辉刚才回的短息,眼皮忽然跳了起来,有点烦闷,有些燥热。 这该死的天气,怎么那么闷。 “易辉?还有那个是……那个一年级的女生?”张秋华也顺着姚颖的目光看了过去,有些奇怪的问到:“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啊?” “算了,去吃肯德基吧。”姚颖最后朝星星厨房里望了一眼,转身就走。 “呵呵,那个一年级的女生难道在打易辉的主意?”高璐开开玩笑地说:“只怕她还不知道易辉是小颖的男朋友吧。” “易辉那么优秀,有女生喜欢很正常的嘛。”张秋华说:“你说是吧小颖。” “嗯。”姚颖忽然感觉自己的自信心就那么一下子,丢掉了好多好多。特别是看到夏初扬那副满足的表情的时候。 甚至,有些嫉妒她了。 呵,姚颖你想什么呢,不就是一起吃个饭么,有什么嘛。自己跟辉哥认识一年多了,她才跟辉哥认识几天啊。呵。 “走啦,好几个月没吃肯德基了,今天我请客。”姚颖忽然拍了拍高璐和张秋华的肩膀,在前面蹦跳起来。 呵,既然姚颖都不管这某些人和事了,张秋华和高璐自然也不用去在意了。 夕阳拖着小尾巴在地上画着青春缤纷的色彩。 红色的,金色的,黄色的。 慢慢绽放,慢慢消失。 温度 “易辉,你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么?你还有没有弟弟妹妹啊?” …… “易辉,你是学的是文科还是理科?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我考得很糟糕呢……” …… “易辉,要不一起去食堂吧,我发现学校食堂的饭菜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吃呢……” …… “易辉,米晨还是那个样子,每天晚上很晚才回宿舍,你说,她在外面做什么呢?” …… “易辉,我发现你打篮球太厉害了,老实说啊,你打了多久篮球了……” …… 十月末了,空气中渐渐有了些凉意,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加了一件外套了。 “不知不觉认识你已经很久了呢,时间过得真快。”易辉抬起头望着夏初扬说。 “嗯,夏天都已经过了。”夏初扬点点头,接着又说:“易辉,我发现你老喜欢说“时间过得真快”这句话呢,呵。” “真的?” “嗯。”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一转眼,来星宇两个月了,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有那么陌生了。本来以为自己的生活依然不会改变,生活中还是只有胡玲华和沈怒航。从来也不会想到要去改变生活或者是被生活改变,可是现在,明明就已经感觉到,生活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那么一点点。 刚开始的时候总感觉易辉不喜欢说话,似乎把所有人都当成空气一般,那时候觉得他一定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可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最起码不会讨厌他。易辉这个家伙是个很奇怪的人,跟他不熟的人都会感觉他很难相处,可是只要是跟他相处的人都会很喜欢他,至少占星辰和夏初扬都是这样认为的。 早上醒来站在阳台上,分明感觉得到,今天的阳光与往日不一样,完全的不一样,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但是可以感觉得到。 也许,连同阳光一起改变了呢。 就如同易辉所说的,不知不觉认识你已经很久了。胡玲华不在的那一段空白里,是易辉来填满的。 ——每天下午放学后,在湖边相遇,然后一起吃饭聊天。 习惯了这样的偶然。 在那一段没有我的空白里,其实胡玲华的生活也改变了,她的空白总有人来替我填满,正如同我的空白里有易辉一样。 ——那么,易辉呢? 胡玲华的生活不一样了,易辉的生活不一样了,夏初扬的生活,也不一样了。然后,故事就开始了。 每个故事的开始,总有某些轨迹在改变。 没有谁是谁的谁谁谁,也没有谁有固定的谁谁谁;没有谁的日子里,谁的生活也都是满满的,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空白。 “航航,你跟米晨关系怎样?”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夏初扬忽然问到。 “还好啊,什么意思?”沈怒航望着夏初扬说:“只不过她不太搭理人。” 夏初扬说:“我感觉米晨有些怪怪的……” “嗯,有点呢。”胡玲华耸耸肩,说:“上次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搞得我心里发毛,扬扬,你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呃……怎么说呢……”夏初扬挠挠脑袋,说:“对于她,我还真有些好奇呢。” “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沈怒航忽然说。 “什么故事啊……你怎么知道?”胡玲华随口问到。 “我们班好像也就你和秦风平时跟她走得近一些,对了,秦风是不是跟米晨早就认识啊?”夏初扬问沈怒航。 “嗯。”沈怒航点头,说:“他们两个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曾经一块上小学。秦风也曾经跟我提起过,说米晨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有什么故事?”夏初扬追问到。 “具体秦风不想说,我也没有多问,只知道她家里可能不太和睦,一直影响她的生活。”说道这里的时候沈怒航叹了口气。 “噢……”夏初扬顿了顿又接着说:“她每天晚上总是凌晨一点多才回宿舍呢,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说道这里,又想起了上次来学校找她麻烦的那一群不良青年:“感觉,她的生活应该……麻烦比较多呢。” “啊?……”沈怒航望着夏初扬,有些吃惊:“你说她每天凌晨一点后才回宿舍?真的假的??” 有些不可思议,有点不敢相信。 “废话。”夏初扬白了他一眼。 “那么晚才回来,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沈怒航皱了皱眉,说:“姐,你怎么不早说啊,难怪看她每天都那么憔悴……” “嘿……”夏初扬望着他,随口说了句:“告诉你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回来关你什么事啊……” “我……”沈怒航摇摇头:“好歹也是同学啊,况且她是我来星宇以后的第一个同桌咧。” “乱七八糟的生活,乱七八糟的,唉——”胡玲华忽然感叹了起来,说:“不知道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可是,就算问她,料她也不会说的……” 沈怒航沉默了,夏初扬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低头扒饭。 胡玲华继续说:“我们跟她也不熟,没有必要去管她的事,就算你去管,人家还会觉得莫名其妙呢……我们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沈怒航你跟她又是同桌,平时大家多关注一下,说不定就能……” 见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了,胡玲华也懒得再多说下去,扒了口饭,也参与了沉默。该怎么做,该怎么生活,也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 谁与谁的生活,都,各不相干。 记得小的时候,夏初扬经常托着下巴问他:“航航,你长大了,想做些什么呢?”而沈怒航却总是说:“只要好好活着,好好生活就可以。” 呵,好好活着,好好生活。当许多年以后,在维扬市重新遇见某些人的时候再回头去想想,忽然泪流满面。那个时候,无论我们怎样去想象,都想象不到我们长大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直到最后,那些曾经的色彩都枯萎之后,才渐渐看清楚了我们年少时的想象。只可惜,太沧桑,巨大的平凡里再也无法寻得曾经的美丽。在梦中一再的寻找,可是,梦总是太短暂。 ——你们曾经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沈怒航总会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站在卫生间巨大的镜子前,然后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向全世界证明,这就是美好。 生活其实很美好,不管是阳光明媚还是阴雨连连。因为他们的笑脸一直就在某个瞬间定格,然后就一直留在他的心底。 只是…… 沈怒航忽然想起了米晨,那个,同桌。那个将自己的悲伤疼痛全部都藏起来的女孩,她的笑脸,也会有定格的时候么?还是,定格的,只是她的悲伤?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航少爷,热牛奶已经装好了。”周嫂笑呵呵地站在沈怒航身边,看着沈怒航吃早餐。自从夏初扬在校住宿后,沈怒航每天早上都会给她热好一包牛奶带到学校。因为周嫂和李管家她们总说夏初扬住校之后又瘦了不少,十几岁的男孩女孩还是得吃得营养一点。 “嗯。”沈怒航微笑着回应到,忽然又抬头说:“哎,周阿姨,再帮我热一包牛奶吧。” “再热一包牛奶?”周嫂重复着沈怒航的话。 “嗯。再热一包吧。”沈怒航说:“以后,每天热两包牛奶吧。” “哎——好。”周嫂转身去了厨房。 忽然想起了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和她有些苍白的面孔。沈怒航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那么晚还在外面都做些什么呢?那么晚才回宿舍,睡眠肯定不好,难怪她那么瘦,那么憔悴。 沈怒航来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他习惯性的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牛奶放在夏初扬的抽屉中,当然,牛奶还是热的。然后,另外一包牛奶,他放到了同桌的抽屉中。 秦风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准备对沈怒航说声“早上好”,却发现他将一包牛奶放到了旁边的抽屉中,秦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两眼便眯成了一条线。 “沈怒航,早上好。”秦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呵,早上好。”沈怒航笑了笑。 望着沈怒航身旁空着的座位,秦风忽然叹了一口气。 尽管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尽管你总是倔强地抗拒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是,总还会有人也在在意你的苍白和无力。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倔强背后的脆弱却无动于衷,某些人,也一样。 ——曾经都出现过的,你知道的。 两包一模一样的牛奶,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夏初扬想都不用想拿起牛奶就喝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味道,不错。 而米晨看到抽屉中的牛奶时,愣了半天,直到手指触摸到牛奶的温度。 “早上喝牛奶,比较有营养。”忽然听到同桌沈怒航低声说,她抬头看着沈怒航,沈怒航的却始终低着头,目光停留在在手中的英语书上。 ——是他,沈怒航。 “谢谢。”米晨的声音低低的,也许只有沈怒航才听得见。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里。 关注 “秋天到了。”推着单车慢慢走在水泥道上,望着开始泛黄的树叶,易辉抬起右脚轻轻地踢了踢地板。 “噢!”夏初扬低头看着易辉脚边的枯叶,忽然惊叫了起来:“难怪我说阳光不一样了呢。” “嗯?”易辉被她吓一跳,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呵呵……”夏初扬看着易辉的表情,咧嘴笑了起来,说:“某天早上站在阳台上,忽然感觉阳光与以往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秋天到了呀。” 易辉微微笑了笑:“喔。” “秋天的阳光与其它时候的都不一样,可以感觉的到,但是说不出来。”夏初扬说。 刚从教学楼走出来就遇见了夏初扬,不过今天爸爸找他有事,让他放学后马上回家,与夏初扬并肩走到校门与宿舍楼的中点处,他停下来望着她,说:“今天我有事要早点回家,下次我们再一起吃晚餐。” “嗯,好。”夏初扬微笑了与他告别,直到看不见他骑着单车的身影了,她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宿舍方向走去。 “夏初扬。”听到有人喊,夏初扬转过身来,看见了姚颖和高璐。 “学姐。”夏初扬微笑着与她们打招呼,站在原地等她们走上前来。 “今天怎么没和辉哥一起啊?”姚颖像是很随意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脸上的笑容仍然很好看。 “噢……”夏初扬说:“易辉他有事先回家了,怎么了学姐?” “没什么,随便问问。”姚颖接着又说到:“易叔叔……也就是辉哥的爸爸回来了,所以让他早点回家。” “噢。” “易叔叔让我明天也一起去他们家吃饭……”姚颖乐滋滋地说。 “噢。” ——对于这些事情,夏初扬还真没有多大兴趣知道。 “对了,辉哥有没有跟你说过……”姚颖的语气似乎是在强调着什么:“……我是他的女朋友。” “你是易辉的女朋友?”夏初扬觉得有些奇怪:“易辉是你的男朋友?” “是啊,大家都知道的。”姚颖补充说:“最近你不是经常跟辉哥在一块么,他没有跟你说起过么?” 夏初扬摇摇头,说:“没有呢,没听他说起过这个。” 姚颖是易辉的女朋友?易辉有女朋友了? 其实姚颖是谁的女朋友和易辉有没有女朋友都没什么的,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忽然要把这两个人硬拉在一块,还真觉得有些别扭。算来算去易辉怎么也算是个不错的朋友了,至于姚颖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对她根本没什么好感。把他们俩比在一块,还真是,不好说咯。这样一来,易辉在自己心中的印象一下子下滑了一大截。 姚颖忽然奔过来似乎也没什么事,只是告诉夏初扬易辉是他的男朋友,然后看夏初扬竟然没什么反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见姚颖离开,夏初扬只是习惯性的耸了耸鼻子,然后径直走回到402宿舍,跟往常一样去开水房打了两瓶开水,接着就躺在床上看今天的课堂笔记。在教室里坐了一天了,还是躺着比较舒服,可是躺着看笔记眼睛又有些难受,无奈只得换了个体位,趴着看,笔记本则被放在枕头上。 此时402宿舍里,就只有夏初扬和何司了,何司仍旧是在看课本,戴着厚厚的眼镜却仍还把头埋的低低地,看了有些让人叹为观止。学生会永远有开不完的会,似乎比国务院还要忙得多,也不知道胡玲华那根筋不对了,竟然爱上了开会还无怨无悔。米晨总是一放学就不见了踪影,然后直到凌晨一点左右才会静悄悄地回到402,有些好奇,但是没有办法了解。至于那个张千千……刚想到张千千,张千千就推门进来了。 “何司,夏初扬,吃饭了没?”张千千进来坐下。 “嗯。” “还没呢。” “胡玲华还没回来啊?”张千千大概是没什么话说了,竟喜欢找谁都不用回答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大概她们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和这样的问题:“还没呢。” “喔。” “我刚才跟隔壁班的几个同学一块去外面逛了一圈,可惜钱包忘带,要不然我又得买一大包东西回来了。”张千千接着说到:“对面那条街又新开了一家精品店,叫“我型我秀”,里面的东西特别好看,下次要不我们几个一起去逛一下吧。” “噢,好吧。”何司轻声答应。 “嗯。”夏初扬放下笔记本,扭头望着下面坐着的张千千,说:“好久没有逛精品店了,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看。” 张千千回来之后宿舍里就不再安静了,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毕竟女生宿舍就是女生宿舍,永远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对了,夏初扬,你跟沈怒航好像很熟哦。”张千千忽然问:“你们以前也是同学吗?” “嗯。”夏初扬随口答到:“一直都是啊,怎么啦?” “没什么,随便问问,呵呵。”张千千说:“沈怒航成绩那么好,人长得又帅,几乎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喜欢他,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他吧?” 张千千这样问,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一听到是不是有女孩子追沈怒航时夏初扬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张千千望着大笑起来的夏初扬,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 “不知道有没有呢,不过又好像听胡玲华说有,他也没有跟我说这些啊。”夏初扬边笑边说。 “可能会有女孩子喜欢吧。”何司说:“沈怒航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学习那么好,唉——我再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呢。” “就是嘛……”说到沈怒航,张千千和何司似乎都有了兴致,张千千继续说到:“沈怒航是我们一年级最受好评的男孩子呢,隔壁班就有好几个女孩子崇拜得不得了,她们都跑过来问我要沈怒航的电话,可惜我也没有。”似乎有点失落,停了停忽然又提高了嗓门:“对了,夏初扬,你跟沈怒航那么熟,有没有他的电话?” “啊……”夏初扬愣了一下,沈怒航的电话如果说她都没有,那么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人有了,可是要是把号码给她恐怕沈怒航会骂人的。就在夏初扬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一旁的何司也激动了起来:“对哈,夏初扬你肯定有沈怒航的电话吧。” 汗……何司不是只对课本感兴趣么,怎么这会还对沈怒航那么感兴趣了呢,夏初扬有点头大。 “大家都是同学,明天你们自己去问他要不就得了。”夏初扬想把问题推给沈怒航,说:“反正沈怒航他那么好说话,况且,千千你人缘不是超好么。” “呵,说的也是,我去问他要电话号码他肯定会给我的。”听到夏初扬夸她人缘好,张千千得意的要命,一向自信的她自然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要不到沈怒航的电话的,况且,自己也是那么的优秀,哪个男孩子会拒绝呢。 “沈怒航现在可成了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偶像呢……”张千千说。 “嗯,嗯……”夏初扬把脑袋蹭到枕头上,有种冒汗的迹象。要是她们知道自己是跟他们心目中的偶像人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且还是偶像的姐姐的话,肯定会血喷五丈的。 嘿,沈怒航,这小子。 “对了,夏初扬……”张千千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到:“你认识易辉和占星辰是吧?” “嗯。”夏初扬点头说:“怎么啦?” “占星辰是学生会主席哎,帅得不得了,还有那个易辉,是上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刚来到星宇的时候就听说了,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哎……”张千千更加兴奋了:“上次在体育馆看见他们打篮球,好帅啊……而且我还听说你和胡玲华也跟他们一起打过篮球是吧?” “啊……”夏初扬真的冒汗了:“这你都知道??” “两届的学生会主席哎,能不被大家关注么?”张千千说:“他们两个几乎是所有女生的偶像哦,不过终于出现了一个沈怒航帅哥。” “嗯嗯……”何司也接着说了起来:“一来星宇就听说了占星辰和易辉了,据说他们不仅人长得帅,而且成绩都非常优秀。” “可惜咯……”张千千忽然有点失落地说:“听说易辉有女朋友了……” “就是那个校花吧……”何司说。 夏初扬觉得有点晕了,只觉得占星辰和易辉篮球打得好,成绩也还不错,长得嘛也就那样,还算好看,不过有那么夸张么。趴在床头听着张千千与何司的对话,这才知道平时不跟她们沟通是多么巨大的损失。 大概半个小时后,胡玲华终于回来了,见到开水瓶上有水迹,就知道夏初扬已经帮她打好了开水,心里暖暖地,她蹦到夏初扬的床边一脸坏笑地拍拍她的屁股,说:“扬扬,吃饭了没?” “没呢。等你啊,你吃过了没有?”夏初扬见胡玲华会到宿舍,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有啊,那走吧。” “嗯。” 夏初扬穿好鞋子,就拉着胡玲华的手奔到了食堂。 “刚才跟她们聊天才听说沈怒航那小子很不简单,有很多女孩子暗恋。“夏初扬笑起来说。 “这种事情很正常啊,只不过你平时很少跟她们沟通,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呢。”胡玲华说。 “对了,还有那个占星辰和易辉,原来都是星宇的风云人物耶……” 胡玲华无奈的摇摇头,望着夏初扬,说:“你都跟风云人物那么熟了才知道风云人物是风云人物啊,其实你也自己快成了风云人物了你还不知道吧……” “啊……” “跟风云人物混久了想不成风云人物都困难咯……”胡玲华说:“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吧,说不定现在也有很多人关注你呢。” 只不过你,关注的东西太少了些。 年华 早晨刚扫干净的水泥道,中午经过的时候,仍然看见了一层厚厚的枯叶。 依旧阳光明媚,依旧满眼喜悦。 那一排排梧桐,和那一排排的香樟,其实一直都在我们的左右,其实一直都在我们头顶的上空。 安安静静地陪伴在我们的生活中,不论春夏秋冬,不论风雨阴晴。 每次走在树下的时候,夏初扬总是喜欢抬头望望那些枝丫,不论茂盛或是凋残。总之,它们永远那样安安静静的陪伴我们,陪伴着我们走过风风雨雨,陪伴在我们最灿烂的年华里。 夏初扬拉着胡玲华的手,望着头顶上的枝丫,轻声说:“玲玲,有没有觉得,香樟树特别地安静啊?” “安静?没有……”胡玲华笑笑说:“没觉得。” “喔。”夏初扬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挽着胡玲华的胳膊。 ——只要,能够走在你的身边,怎样都好。 有一天,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易辉,夏初扬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易辉,有没有觉得,香樟树很安静?” “嗯。”易辉抬头望了望,轻声说到:“安静,特别安静。” 夏初扬忽然笑了。为什么玲玲没有觉得它们安静,而易辉却觉得它们特别安静呢? ——其实,只要心静下来了,就会觉得它们特别安静。 夏初扬仰起头,望着易辉的脸,似乎有些明白,但是又说不出来。说不出来,是因为易辉的世界,她不了解。但是,望着他的脸的时候,忽然间有种错觉,似乎可以感觉得到,总有那么一天,她会走进他的世界。 易辉望着她,笑了笑,很温暖的笑容,像冬日的阳光,难得一见,却又特别的温暖。 “对了……”夏初扬想起什么似的脱口而出,可是刚开口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事了,索性就此闭嘴。易辉见她欲言又止,不禁好奇:“夏初扬,有话就说吧,说话说一半很……”易辉本想说“说话说一般很讨厌的”,可是始终没有对她说出这“讨厌”这两个字。 夏初扬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问一下:“姚颖学姐是你女朋友?”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易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因为我是女生,八卦一点也很正常,况且……”夏初扬仰起头,说:“是她亲自跑到我面前说她是你女朋友。” “为什么?” “什么?” “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易辉问。 “她是你女朋友,你们的事我哪知道。”夏初扬说。 “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我女朋友了……”易辉说。 夏初扬耸耸鼻子,说:“整个星宇都知道姚颖学姐是你女朋友好不好……” 易辉还是那种淡淡的语气:“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我女朋友了?” “呃……”对于死不承认的易辉,夏初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是易辉在撒谎呢?还是姚颖在撒谎呢?可是,整个星宇的人都说姚颖是易辉的女朋友,难道有错么?况且姚颖还亲口说易辉是她的男朋友呢。难道是易辉在撒谎?没有那个必要吧,而且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呼…… 夏初扬挠了挠后脑勺,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易辉说:“你不要也跟她们一样好不好……” “喔……” 依旧觉得某些事情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不需要太过在意,并且,也不会太在意。 有些人依旧觉得辛苦,因为他太过在意。 有些舍不得,有些害怕。可是那又怎么样?你在意的时候,他会在意么?还是她也会在意呢?也许,她根本不会去在意,只是你一直固执的以为她跟你同样在意。 秋天的风有些冷,夏初扬坐在易辉常坐的湖边的栏杆上,望着湖面发呆。略带温度的阳光,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不见了。 时间过得真快,又一个秋天到了。我和航航一天天长大,爷爷和妈妈也一天天在走向衰老,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 ——高中生了,要好好念书,将来才可以继续和沈怒航上同一所大学。 ——希望下次月考,我和玲玲都能进步一点。 ——希望后天周末的时候爷爷也在家里,那就好了,好几个月没有看到爷爷了。爷爷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整天到处忙着,太幸苦了,希望他能多一点时间休息,多一点时间在家里。 ——还有,妈妈。我其实不想跟她吵架的,我也很想像玲玲那样,可以拉着妈妈的手在街上逛,可以在妈妈面前撒撒娇。可是,妈妈,我们怎么会这样呢?其实每次跟你吵完之后我都挺难过的,沈怒航说的话,我也是能理解的。 ——好想,拉着妈妈的手,我们一起逛街;好想,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妈妈的怀里撒撒娇;好想,放学回家后可以站在门口冲里面大喊一声:“妈妈,我回来啦。” 很想很想,很想看见一家人一起说说笑笑。那样,我就可以不用羡慕胡玲华了。呵。 爷爷,妈妈,航航,我…… 呆呆地望着湖面,夏初扬轻轻地笑了起来,似乎真的可以跟妈妈爷爷一起快乐的笑。 “夏初扬,你一个人坐这里傻笑什么呢?”占星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跟前。 “呃……”夏初扬的表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反应,只是缓缓扭过头来望着他,半天才说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必须经过这里。”占星辰看着她的脸,说:“大老远就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傻笑,你想什么呢?” “呃……”夏初扬偷偷做了个鬼脸,没想到刚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做白日梦,还会被这家伙看见,貌似有些丢人咯。 “不告诉你。”思索了半天,最后只说出这么几个字。 “我发现你这人……”占星辰望着她,只觉得这女生很特别,但是却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一时语塞。 夏初扬望着他,轻声问:“我怎么啦?” “你……”占星辰摇摇头,说:“你是个天才。” 夏初扬笑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 占星辰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估计快要下雨了的样子。 “天才,快回宿舍吧,要下雨了。”占星辰说。 “喔。”夏初扬这才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是快要沉下来的样子,难怪有点闷闷地。“走吧。”占星辰转身先走,随即夏初扬便从栏杆上跳下来。 女生宿舍就是女生宿舍,永远的特色就是新闻满天飞,刚进宿舍就听见张千千在说一些关于易辉的事。 “胡玲华回来了没有?”夏初扬问。 “没呢。” “喔。”夏初扬跟平常一样,提着两个开水瓶去开水房打开水。 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开始起风了,还没来得及扫的落叶被风卷得漫天飞舞。夏初扬以最快的速度打好开水,然后奔回宿舍,只怕速度再慢一些就会被愈演愈烈的风沙淹没。 “要下雨啦。”夏初扬提着开水跑回宿舍的时候,何司正在收衣服,张千千也在关窗户,宿舍的正中央,还静静的躺着一片枯叶。刚才还没有的呢,估计是被大风给刮进来的吧。 “这什么鬼天气嘛,忽然刮那么大的风。”张千千埋怨了起来。 “看来像是要下大雨了。”何司把收好的衣服堆在床上,然后慢慢整理好,一一放到她们各自的床上。 “要下大雨啦。”夏初扬说,忽然觉得脸上不舒服,一摸,才发现脸上还贴了一层沙子。 忽然,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来,豆大的雨点就这样砸下来,及为迅猛却又毫无预兆。透过玻璃向外望去,只见整个大地顿时混沌。还好,已经在宿舍里了,这样看向外面,还真觉得宿舍里特别温暖呢。 对了,胡玲华没带伞呢;还有占星辰,估计还在路上。夏初扬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好大的雨,到家了没有?收件人是占星辰。 她走到窗前,也不知道胡玲华现在是不是还在开会,要不要给她送把伞呢? “我靠,这么大的雨,什么鬼天气,搞死人啦……”正当夏初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楼道里忽然传来胡玲华的抱怨声。 呵,玲玲回来了。 “啪——”一声闷响,402宿舍门被胡玲华一脚踹开了,里面的人吓一跳。三人齐刷刷望着踹门而入的胡玲华,只见她手上拿着两个饭盒,头发还在滴水,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大半。 “哇——”张千千张大嘴巴望着她:“淋雨了吧,这鬼天气……” “真是遇见鬼,刚跑到宿舍楼下,雨就下来了,没办法,跑慢了一步的下场,真是倒霉……“胡玲华埋怨道。 “呵呵……回来就好啦……”夏初扬跑到她身前,她将手中的饭盒递给夏初扬:“还没有吃饭吧,还好打完饭回来,要不然又要冒雨奔食堂。”胡玲华结果何司地过来的干毛巾,擦了擦长长的头发,然后把湿的差不多外套脱下来放到衣架上。 刚打回来的饭还是热呼呼的,她换好外套后就跟夏初扬一块坐下吃了起来,刚吃了两口,夏初扬就收到了占星辰回的信息:我成了落汤鸡了。想像着占星辰被雨淋的样子,夏初扬不禁笑了起来。 春去秋来,年华还有多么长? 乖乖 早上起来去食堂吃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积水和枯叶,想象着昨夜的狂风暴雨,想象着昨夜被风刮掉的落叶又被暴雨拍打在水泥地上,想象着昨夜可能有些人一夜无眠。 望着满地的狼藉,夏初扬忽然停下脚步,撑着雨伞呆呆的站在一边。 ——还记得小的时候,航航特别害怕下雨打雷,还好,现在是秋天,可是,虽然现在不打雷了,但是那么大的雨声,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呢? 雨还在下,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大那么急,但是雨丝仍然会飘进雨伞里,扑到她的脸上,扑到她的衣服上,不知不觉中,白色球鞋已经湿了一大片。 “早上好。”一声熟悉问好,一个熟悉的音调。 占星辰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冲了出来,然后挤到了夏初扬那并不大的雨伞下。 先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冲自己冲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喂……喂……”占星辰被雨淋的有些受不了了,好不容易躲进了一把雨伞下,撑伞的人却把自己当成什么一样躲着,抓狂了,“喂……干嘛你……”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继续后退。 “啊……你干吗啊……”夏初扬此刻真想踹他两脚,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死人了。 “我躲雨啊我能干嘛……”占星辰矮身在她的雨伞下,拍拍身上的雨水,又伸手抹了抹头发上的水。夏初扬却只能站在那里不动了,见他矮着身子,又下意识地把雨伞举得高些。 “下着雨,你干嘛不带伞?”忽然想起了什么。 占星辰望着她,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说:“雨伞被风刮跑了。” “啊——被风刮跑了?” “要不然你以为呢?” “太假了吧……” “是不是要去食堂?”占星辰夺过她手中的伞,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肩膀往食堂方向走去。 他不等她的回答都已经带着她往食堂走了,她只得“嗯“一声,意思意思。 “那你先吃饭。”占星辰带她来到食堂,自己却转身走向雨中,笑容有点邪恶,说:“今天早上我们有会议,等会开完会我来接你,你乖一点。” “喂……”夏初扬望着他离开,轻轻唤了一声,但又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得乖乖听话了。 ——玲玲说他们今天早上开会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哎,不过今天下午放学后不用开会。 现在时间还早,食堂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在厨房里帮忙的阿姨在大厅里来回穿梭。夏初扬买了一份稀饭和两根油条,刚坐下来,眼角的余光却瞟到食堂门口有一个人冲了进来。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略长的刘海在滴水,和占星辰几乎是一样的动作,跺跺脚,拍拍身上的雨水,又伸手抹了抹头发上的水,抬头的时候,发现夏初扬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 “早上好。”低声打了个招呼,易辉朝夏初扬走了过去。 “下着雨,你干嘛不带伞?”只能这样问了,只希望不要听到相同的答案。 “带了。”易辉说。 “啊——不是吧?” “被风刮跑了。”易辉还是说出了与占星辰一模一样的答案。 “太假了吧你们。”夏初扬无语了,真的太假了这俩人的回答。 “早饭没吃,我先弄点吃吃。”易辉转身去买早餐,夏初扬望着他的背影,又回忆着占星辰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 最后,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家伙在上学的路上讨论某动画片,结果争吵了起来,结果刚好经过一座桥,结果两个人打了起来,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把对方的雨伞扔到河里。 所以,夏初扬看到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你们两个好幼稚啊……好无聊……”夏初扬咬牙切齿地说。 易辉笑了笑。 窗外小雨,干净的水泥地上贴着一大片的枯叶,风也变得冷了起来。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痒痒地,她轻轻咳嗽了几声。 “去教室么?”易辉问。 “呃……”正常情况下,她本来应该站起来说“去的”,不过想想今天还是得等占星辰,只得摇摇头说:“暂时不走。” “哦。”易辉没有多问什么,说:“那我先走了。” “嗯。”望着他离开食堂的背影,感觉心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就像很多年以前,还没有遇见胡玲华,生活中只有沈怒航一个人,他不在的时候,心里也会这样空荡荡的。后来,遇见了胡玲华,感觉生活一下子变得满满的,可是现在到了星宇高中,胡玲华的生活圈子大了,在一起的时间没有以前那么多了,感觉生活一下子又变得有那么一些空荡荡的了。 他们在慢慢长大,生活中的人,来了,又走了,知道现在,又有好多人的出现。占星辰,易辉,米晨,秦风,张千千,何司……还有那些不太相干的人。 年华,年华,年华。 “嗨——”占星辰偷偷跑到她身边,大吼一声,心想着要吓吓她。 “干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夏初扬只是缓缓转过头来往着他。 “呃……”占星辰说:“没事,你拿着,等我一下。”他把雨伞塞到夏初扬手中,自己跑过去买早餐。由于食堂人不多,所以他很快地买了两个包子和一包牛奶跑了回来,对夏初扬说:“雨停了,我们去教学楼吧。” “你们好无聊喔……”夏初扬想象着他和易辉在路上打架的画面,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听她这句无头无尾的话,占星辰奇怪道:“笑什么你?” “咳咳……”嗓子越发痒痒了,不禁咳嗽了起来,接着她又说到:“你和易辉呗,在路上打架……哈哈……” 占星辰撇撇嘴,说:“打架有什么好笑的,你刚才遇到辉哥了吧。” “为了动画片打架哎,还把雨伞扔了……”夏初扬笑道:“太幼稚了吧你们……”话刚说完她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嗓子痒痒。 “呃?感冒了?”占星辰问到。 “没有,就是嗓子有点痒。”夏初扬又咳嗽了两下想清清嗓子,不过发现这嗓子还是有些痒,心想可能真的是有些小感冒了吧,不过也只能忍着不要咳嗽。 “去弄点感冒药吃。”占星辰说。 “不要了,”夏初扬一想到药就猛摇头,说:“没什么嘛,就是嗓子痒了一下,等会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你就不能乖乖的?” “你就一定要这样啰嗦?” 望着他的侧脸,某一瞬间有些恍惚。 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占星辰忽然又夺过她手中的雨伞,不等她开口,说:“你的雨伞先放我这里,放学后等我一下。”说完就直奔四楼。 “喂……占星辰……”夏初扬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家伙又想干嘛。 “放心啦,我又不是许仙……”站在四楼的楼梯上俯身望着三楼的夏初扬,坏坏的笑容,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星宇的教学楼很大,整个教学楼呈“u”形,夏初扬的教室在305,而占星辰的教室却在对面的四楼。 似乎形成了周期,每到一定的时间段,总会生点小病。 咳嗽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嗓子也越来越不舒服了,可能是由于这几天忽然的将于降温吧,教室里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扬扬,坚持。”胡玲华摸摸她的额头,说:“还好,只是咳嗽,要是发烧就糟糕了,中去放学去买点感冒药。” “嗯。”看来不吃药是不行了,再这样咳嗽下去,估计又要咳得肺疼了。 下雨天咳嗽,真是老郁闷老郁闷的事了。 中午吃了点感冒药,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咳嗽依然。不过庆幸的是跟教室里的其他患者相比起来,她的咳嗽声算是最为“微弱”的呢。 “没什么事,小咳而已……” “就算吃药也不会那么快就好啊……晚上早点睡觉嘛,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本来只是轻轻咳嗽,可是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夏初扬这才感觉到脑袋有点重了,有种晕晕欲睡的感觉。伸手摸摸脑袋,天啊,烫的,她偷偷看了一眼善变的胡玲华,见她正在专心做笔记,舒了口气,要是她知道自己发烧了,那还不要罢课了。 ——没事的,没事的,吃点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直到放学,夏初扬觉得越来越难受了,脑袋越来越重,觉得眼皮都变重了。 “扬扬,五班的周晓露她们约我放学后去跟她们一块跳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胡玲华装好书本,站起来说。 “哦。”夏初扬怕她看出自己的难受,连忙低下头,装作是在整理笔记的样子,说:“才不去呢,我还要看书。” “哦,那好吧。”胡玲华说:“那你回宿舍吃点药,扬扬,你没什么事吧?” “你才有事呢,我没那么娇弱好不好,哎呀,你到底走不走啦……” “哦……”胡玲华走了,夏初扬又依样赶走了沈怒航,抬头见教室里没有人了,才把书本装进抽屉里。 头好疼啊,好辛苦。 夏初扬趴在桌子上,希望能舒服点,起码,不用支撑着沉重的脑袋。 朦胧 “噔噔噔……噔……”放学都五分三十四秒了,占星辰拼命跺脚表示自己的不满。 “真不明白这顽固老头怎么想的,早点放学回家逗孙子不挺好么?”占星辰早在十几分钟前就将课本给合上了,可这老头偏偏不懂风与月。 ——少讲几句能死啊?! 平时这样拖堂几分钟还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今天他却觉得特别着急。如果是别人的话那还好说,可她是个天才,她会乖乖地在教室等他么?占星辰本想一放学就直接冲到她的教室门口,可这死老头偏偏如此啰嗦! “辰帅,你就不能安静点?”易辉靠在后桌上伸了个懒腰,说:“难怪你的鞋总是破得那么快。” “辉哥你少来,你还是想想今天晚餐怎么熬吧。”占星辰眯着眼睛望着他,说:“你妈妈喜欢周悦悦,你爸爸喜欢姚颖,这两个女生,你打算怎么解决?” “你不觉得那是他们的事情么?”易辉用手中的铅笔轻轻敲打着桌面,淡淡的说:“我又没有说我喜欢她们。” “那辉哥你喜欢谁?”占星辰有意地问了这么一句看似无意问出来的问题,接着看见易辉嘴巴张了张然后又看见了他像是鸡蛋被噎着了的表情。 “……那今天就讲到这里了……”占星辰正准备接着逼问下去,却忽然听见那老头准备结束拖堂,二话没说,随手抓起桌面上的雨伞,直接冲了出去,那速度简直比百米冲刺还要迅猛。害得那化学老头把刚摘下的眼镜又重新戴上了,也不知道这同学是不是被尿憋急了? 望着占星辰飞快闪出的背影,易辉不禁摇摇头,只是习惯性地在心里感叹一声:这小子没救了。 当然,就在刚才占星辰问他喜欢谁的时候,他脑海中却正好出现了夏初扬那张乖乖的笑脸。当时自己却也忍不住怔了怔,随即心跳也快了几拍,但他一想到姚颖与那周悦悦,立马又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早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不管是好的坏的,不管你信或不信。 就如同许多年以后,夏初扬拨开自己的留海,望着他说:“易辉,你看,我额头上都已经有皱纹了呢。” 易辉安慰似的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傻瓜,难道我们都已经老了么?” “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的,对不对?易辉?” “嗯。夏初扬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难过?” 多年以后,再回忆起现在的点点滴滴,真的,觉得好难过。 透过玻璃,看见夏初扬正趴在桌子上,占星辰还以为她是因为等自己等得不耐烦了才趴着的,不过,还算很乖。 “夏初扬?”占星辰喊了一声,但是却没听到她吱声。 不会是睡着了吧? “夏初扬——”他干脆走到她旁边敲她的桌子。 “干嘛——?”夏初扬有些无力半眯着眼睛望着他,似乎很累的样子。 看着她那副模样,占星辰皱了皱眉,问:“夏初扬你没事吧?” “我……咳咳……咳咳……没事……”咳嗽声分明已经很响了,很明显,她病得厉害。占星辰伸手摸他额头,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你头很烫!都这样了还说什么没事?!” “你凶什么凶……”被他那么一吼,夏初扬忽然觉得特别委屈,稍不注意,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喂——”看到她忽然这么一哭,占星辰只觉束手无策,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夏初扬,你……你先别哭……我……” “你又……咳咳……咳咳……欺负我……”她边哭边咳嗽,占星辰真的头皮发麻,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心惊肉跳了。 “噢——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了……”占星辰再次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确实很烫,再看她无力地趴着,才发觉这女生病得很严重了,他在她身边蹲下,说:“你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我不要去……” “夏初扬,你快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听话行不行!”稍不注意,自己的音调又上去了,怕她又哭着闹着说自己凶她,只得抓起她的两只手,顺势将她瘦小的身体拉到自己背上:“搂着我的脖子,快点……” 夏初扬照做,然后,他就背着她冲出了教学楼。 雨还在淅沥淅沥地下,时不时吹来的峰也很凉。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路上的人也不多。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带着迷茫的眼神,望着路上来来往往零零散散的人们,甚至觉得大家此刻正羡慕他们不用被风吹也不用被雨淋。 ATM前,一个体型庞大的女人正撑着伞在数钞票,或许她不应该穿着超大号的旗袍,肚子上的肥肉一圈接着一圈,惨不忍睹。 她趴在他的背上,举着伞。也许是因为太难受了吧,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滚烫滚烫。 冰凉地雨水砸在他的脸上,而背上她的身体却那么烫,此时此刻,他心中竟有些害怕:“夏初扬,你没事吧?” “没死……”她有些虚弱地说。 “……夏初扬,你怎么这么瘦?” “你才瘦……” “我可是第一次背人呢,你很荣幸。” “是你自己要背的好不好……怎么那么不要脸呢……咳咳……” “你……你再乱说话我把你扔了……” “……呜呜……咳咳……你又欺负我……” “……呃……你哭上瘾了?” 医院里的味道很怪,永远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药味和混杂着的无数汗味,走廊和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表情僵硬,气氛压抑又严肃。 占星辰在医院里跑来跑去,排队挂号,终于知道原来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生病,只得暗自庆幸自己身体强壮健康了。 “爸爸,爸爸……扬扬好想你……爸爸……” 夏初扬靠在走廊的长椅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很沉,眼皮更沉。 还记得,许多年前,也是在某个苍白的医院里,面对苍白的一切;还记得,许多年前,也是这种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然后,爸爸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了。 “……爸爸……” 这是我第一次来医院看病,看病流程我早已记不清,可是那种感觉却一直都记得,还有那个一直陪在我身边,担心我,照顾我的那个男孩。在异国的那些年里,每每感冒咳嗽了,我也只是站在窗口,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望着窗外陌生的景物,静静的怀念这一次在医院里有你陪伴的感觉。虽然当时的感觉很难受,但是后来慢慢回味的时候却又觉得那样温暖。 ——曾经那样真实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占星辰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要打针……”望着护士小姐手中的针头和一大瓶盐水,她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 “不行,打针病才能好,夏初扬你乖乖的……”占星辰坐在他旁边搂着她,语气温和,说:“放心吧,不痛的……不疼的不疼的……” “……疼的……” “不疼的……不疼不疼……你把眼睛闭上不要看那就不疼了……”占星辰索性伸手把她的眼睛捂上,然后示意站在一旁的护士赶紧动手。 “占星辰……” “怎么了又?” “呃……你很像我爷爷……” “……” “小的时候生病了,爷爷也是这样抱着我,捂住我的眼睛,说不疼不疼的,可是还是很疼……啊——” 明显感觉针头已经扎进血管里了,还是那种久违了的熟悉的疼痛。 护士小姐的手法很熟练,扎针,粘上胶带固定针头,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端着治疗盘走了。 “算了,看你生病的份儿上今天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顿了顿,便又放大音量:“不要拿一个老头子跟辰帅比好不好!!!你这人什么脑子!!!……” “你这人……真不要脸……” ——不知道如果占星辰知道那个“老头子”就是“华非”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占星辰,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好讨厌,每次总是那么自大那么欠扁,还总是凶我吼我。真想狠狠揍你两拳,然后把你按在地上狠狠地踢你两脚,看你还会不会那么讨厌。 占星辰,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家伙真的很好很好,很享受趴在你背上的感觉,虽然那时候很难受,但是仍然觉得很踏实。你们都是这样,一不小心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然后我也就再也没有去想过,假如有一天你们离开后我该怎么办。 终于,一瓶盐水慢慢滴完了,两个人坐在那边一会安静一会吵闹的,却都没有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抽完针后,占星辰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还是那么烫,刚才量体温都已经三十九度二了,而且咳嗽也一直没有停过。他略皱了皱眉,说:“夏初扬,要不住院再观察观察吧,头还很烫。” “不要不要!!!我不要住院!!!……”一提到住院,夏初扬开始特别抗拒起来。 “怎么了?可是你头还很烫,我想住院可能会好点……” “你懂什么?!!什么好一点……不好不好!!!……”说着,竟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占星辰被她反常的举动吓一跳,顿时手足无措,低声问到:“夏初扬,你怎么了?” “不要住院不要住院!!爸爸他,就是死在医院里……” 爸爸他,就是死在医院里…… 雨还在淅沥淅沥地下,风也比来时更冷了。 夏初扬,我们回家吧。 晚风 占星辰将医生开的药都装进书包里,然后背上夏初扬准备带她回家。她的那句话和她的眼泪此刻都在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大脑,他也终于知道了一些,她的脆弱。也许是哭得累了吧,占星辰感觉得到她将整个脑袋都垂在了他的肩上。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是风依旧是冷的,路面上的积水也散发着凉意。 “夏初扬,你家在哪边?”他忽然想到她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回宿舍的,还是回家休息比较好,起码在家里还有家人照料。可是,他等了半天却不见她说话,扭头一看,才发现她竟然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苦涩。 到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也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吧,小区里现在还在外活动的人也特别少。 占星辰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却发现自己已经饿得不行了。大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便条,是妈妈留的,说她和爸爸出差了,大概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占星辰拿着便条仰天一声长叹,天啊,看来今天又要吃泡面了。 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多半是吃泡面过来的,不是不会做饭,而是嫌麻烦。占星辰站在房门口,望着此刻睡得正熟的夏初扬,有些困了,就在他转身准备去爸爸妈妈房间睡觉的时候,发现夏初扬翻了个身。占星辰站在门口,望着她,愣了一会。然后,他便转身来到夏初扬的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就拉过书桌前的椅子直接趴在她的旁边。 ——如果半夜里她又出了什么事,而他又不在身边,那该怎么办? 下雨的季节,看不见月亮,也没有星光,只听得见窗外寂寞的冷风在四处飘摇。 房间里的男孩和女孩,睡得那么沉,不知道此刻他们在做着什么样的梦呢?那张脸,那么纯洁乖巧;那张脸,那么阳光自信。 ——也许,一切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吧?真正的开始,没有声音。 梦里,再一次看见爸爸苍白的脸,再一次看见妈妈和爷爷的惨白。夏初扬睁开眼看见漆黑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又在做噩梦了,可是还是觉得害怕。 就在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时,占星辰也醒了过来。 ——你的一点点细微的动作,在此刻,他都非常敏感。只因为,在意。 他打开房间里的灯,露出睡眼朦胧的笑脸:“夏初扬,你醒了。” “这是在哪啊?”她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确定那个自己不是在家也不是在宿舍,更不是在医院。 “我的房间啊。”占星辰调皮地笑了笑:“怎样?我的床很舒服吧。” 望着他的脸,夏初扬忽然觉得温暖极了,甚至有点小小的感动,她望着他说:“我饿了。” “啊?……哦,饿了?那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去。”妈妈每次出差之前都会在冰箱里放很多的蔬菜的,现在也许能派上用场。 “你会做饭么?”这是夏初扬的第一反应,因为乖孩子沈怒航也只会做蛋炒饭而已,占星辰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会做饭的人。 “会,当然会,你要吃点什么?” “我要吃粥,要一个煎鸡蛋,最好炒一个小白菜和番茄炒鸡蛋。”夏初扬挣扎着坐了起来,说。 “那么挑剔,吃得下不?” “吃得下,生病了就要多吃东西,不然哪有能量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呢。”夏初扬笑了笑,说话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嗯,有道理。”占星辰点头说:“那你先睡会,我去做饭,做好了叫你。”他转身走出卧室,接着就听到厨房开始有了声音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有些烫的,咳嗽的有些难受,不过已经没有那么晕了。想象着占星辰在厨房里做饭的样子,她不禁笑了起来。 他,可是在为她做饭呢。 她不想再睡了,也睡不着,只是很好奇地光着脚丫跑到厨房门口站着,看着占星辰那个家伙做饭。 “看什么?回去躺着,不相信我的水平是吧?”占星辰冲她眨了眨眼。 夏初扬不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家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很整齐,应该跟胡玲华她家一样,很温馨很温馨吧。夏初扬抱着沙发垫子四处看了看,不禁这样想着。 “对了,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么?”夏初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高声音问。 “老爸老妈都出差了,要一个礼拜之后才回来。怎么了?” “呃……没什么,问一下。” 夏初扬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吱吱吱吱……”很有节奏的声音觉得特别温暖特别地满足,就如同以前在胡玲华家里一样,她和胡玲华还有胡玲华的弟弟胡杰三个人再客厅里看电视说说笑笑,听着厨房里胡妈妈做饭的声音,那个时候,好羡慕胡玲华啊。多么希望自己家里也可以这样,多么希望自己和沈怒航在做作业的时候也能听见妈妈再厨房做饭的声音,然后爷爷就坐在沙发上看书。这个画面想象了很多次,可是,真的太遥远太遥远了。 “虽然是清粥小菜,但是比一般的菜更难做。”占星辰终于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盘小青菜和一盘番茄炒鸡蛋。 “做好了么?”夏初扬见她端着盘子,连忙跑到餐桌前坐下,望着菜色都很不错的两盘菜,使劲嗅了嗅,赞道:“占星辰你真厉害,好香!” 望着她开心的笑脸,占星辰觉得特别满足。 外面很冷,可房间里,却很温暖。 还记得你为我做饭的样子,很认真,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么认真的样子。平时你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大家眼中你是个顽皮的男孩,可当我看见你站在厨房拿着锅铲在炒菜的样子时,我很感动,从未有过的感动。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是那时的情景却深深的刻在脑海里,也许是深深地刻在心里了吧。 ——那个时候,你在我的世界里。 第二天,烧还没有退,夏初扬本来想去学校的,可是占星辰死活不让,硬要她在家里躺着。没办法,拧不过他,虽然她不喜欢请假,但是还是得破例一次咯。 不过,当占星辰把消息带给胡玲华的时候,胡玲华忽然郁闷的不像话。要知道,昨天晚上夏初扬没有回宿舍睡觉,打她手机又没人接,胡玲华可是急疯掉了。 当然,得知姐姐生病了,沈怒航也是担心得不得了,不过还好听胡玲华说她已经去了医院了现在请假在休息。 占星辰处理好学生会的一些事情之后,就直接又跑回了家,再次领着夏初扬到医院打针。 等夏初扬挂上盐水之后,占星辰才忽然想到自己这帮她请了假,自己这边还没有请假呢,赶紧给易辉打了个电话,把夏初扬的情况说了一下。 “她现在怎么样了?”易辉的声音总是淡淡的,电话的那头,也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没事,现在在医院挂盐水。” “嗯,那你陪着她。” 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的生活中彼此的影子开始多了起来。 夏初扬眨了眨眼睛,望着占星辰说:“我不要回家,家里没人,我要去你家。” “那你妈妈呢?她知道你生病了会很担心的。”占星辰说。 “我妈妈,从来不回家的,她也不知道我生病了。” 占星辰背着她,听着她有些失落的话语,没有再去问为什么了。 ——只是忽然知道了,似乎她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夏初扬,夏初扬。 临睡前,占星辰摸了摸她的额头,终于退烧了。 “似乎已经不烧了。”占星辰说。 “嗯,没有昨天那么难受了。”夏初扬边说边咳嗽,虽然烧退了,但是咳嗽也一点没有好转。 “咳嗽的那么厉害,怎么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占星辰问到。 “你才有问题呢,没什么事……”夏初扬说:“咳嗽慢慢总会好的,一般来说,大概要一个星期才能够完全好吧。” “一个星期?身体真糟糕啊……我一般很难感冒,并且感冒不到两天就会好的。”占星辰说:“要不你再把那消炎药和那个糖浆吃点?” “不要!”夏初扬大叫:“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再吃会死人的!你想谋杀亲……”呃,不知道怎么刹车了。 “哈哈……”占星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谋杀亲妻?” “去死!”夏初扬拿起枕头就冲他砸了过去,然后直接倒进被窝:“我睡觉了,懒得理你。” 占星辰接住枕头,笑了笑,说:“夏初扬同学,晚安了。” 最后望了她一眼,终于可以放心地去爸爸妈妈房间里,好好睡觉了。 不过夏初扬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起床,拉起窗帘,也许是因为白天下雨下的太多了吧,夜里雨总算是停了。她轻轻打开窗户,一阵凉嗖嗖的风立刻划过她的脸以及全身。 不过,却更加清醒了。 有些事情,有些感觉,就这样变了。 胡玲华不知道,沈怒航不知道,易辉也不知道;也许,夏初扬和占星辰也不知道。 当你一个人站在晚风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春,夏,秋,冬;不同的感觉,但有同样的静谧。 阴暗 扬扬,如果有来世,我做你姐姐噢。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很胡玲华对自己说起的这句话,她说,如果我是你姐姐的话,那样,我就可以管住你了,而且还可以好好照顾你。 “扬扬,好点没有,要不要等会陪你去打针?”中午快放学的时候胡玲华忽然把脑袋凑过来,吓了她一跳。 夏初扬猛摇头,说:“我已经没事了咳咳……已经退烧了……咳咳……” “你看你咳嗽的那么厉害,还说没事!”胡玲华一激动,嗓门大了起来,正在黑板上写字的语文老师也被她忽然惊雷似的的声音吓到了,转身过来的时候见胡玲华同学用书本挡住了脸,也不好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装作没听见,继续写字。 夏初扬感觉到了全班同学包括语文老师的凌厉目光,一时间只得低着头,感觉脖子都快僵硬了,她低声说:“玲玲,不要太激动……”本来她嗓子痒痒的正要咳嗽,但是害怕那些目光,只得忍了又忍,最终没咳出声来。 见危险期已过,胡玲华同学终于松了一口气,只听夏初扬继续说道:“回宿舍吃点止咳糖浆就行了,有好转的迹象。” 想起了昨天占星辰说到再教室看见夏初扬昏沉沉趴在桌子上的事情,胡玲华觉得特别内疚,自己明明知道她生病了,可是怎么就没有发现她已经病的那么严重了呢?况且她还是她的同桌。还好有占星辰发现了把她送到医院,要不然教室里有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想想就觉得特别揪心。终于熬到放学了,胡玲华紧紧抓住夏初扬的手,这回一定要在她身边,看着她吃饭,看着她吃药。 刚走出教室,就在走廊上遇见了占星辰和易辉,干净帅气的脸庞和那高高的个头,分明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嘛。很多女生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当然还有很多的议论纷纷,这些他们都听见了,她们也都听见了,只不过他们并不在意,所以,她们也不会在意。 听占星辰说她生病了,病的很厉害,所以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离放学还有大半节课,可是总是忍不住看时间,希望可以早点放学,因为放学候就可以看见她了。 明明光阴似箭,但是偏偏又度日如年。 时间还是时间,不会有任何改变,哪怕海枯石烂。 看到她没事,也就放心了。可是她的咳嗽声,却牵动着自己的某根神经,不知道自己的内部细胞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细微变化,但是变化终归是变化。不过,看不见。 淅沥淅沥地小雨,两把干净的雨伞,雨伞下,有四个单薄的身影。和,青春最灿烂的年华。 这场雨一下就下了一个星期了,经常在不经意间听到人群中有不同的咒骂声。夏初扬坐在宿舍的窗边发呆,胡玲华去开会了,千千和何司去食堂吃饭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以前总觉得下雨其实也挺不错,至少可以把树叶上的灰尘都洗得一干二净,可现在却觉得雨越下越脏,到处都是糜烂的气息,不知道怎么会忽然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感冒了的原因吧。 天空,是阴暗的。 下午放学的时候,秦风忽然站在沈怒航面前,淡淡的说了一句:“沈怒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之后,你也许就会明白一些事情了,要不然,你想象不到。” 陈旧的弄堂里,时不时传来不大的声响,地上铺的是红砖,两边靠墙处还有一两处堆放着垃圾。 沈怒航忍不住四处张望,但是只是看见三三两两的中年妇女提着竹篮往弄堂里面走来,一边走还一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着着什么,但是看她们的表情很是严肃认真,看样子日子过得还真是津津有味。 沈怒航跟着秦风的步子,终于,秦风停了下来,说:“诺,那就是米晨她家。” “嗯?”沈怒航听见“米晨”二字时,表情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 “啪——”从那个门后,也就是米晨家,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沈怒航皱了皱眉。 “你个王八蛋,你说,我那三百块钱是不是你拿走的,你干什么……”一个女人凄厉的吼骂声传了出来。 “怎么这样?”沈怒航忍不住问。 “哼哼……”秦风叹了口气,冷哼了一声,说:“习惯了,她们家永远这样子。” 沈怒航准备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对面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穿着牛仔裤和白色T恤衫的男孩子跑了出来,长长的头发上“锈迹斑斑”,一张脸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紧接着,一个中年女人也追了出来,但是只追到门口,便叉着腰大骂了起来:“你个狗杂种,挨千刀的,不要再回来了……” 那个男孩经过沈怒航和秦风他们身边的时候,眯着眼睛望了他们一眼,大概是看到他们身上穿的校服,脸部皮肤稍微扯动了一下,小声地扔下了一句:“星宇的……”,便不回头的跑了。 “他是米晨的哥哥,米亮亮。” “什么?”沈怒航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秦风的话。 “同父异母的哥哥。”秦风说:“小时候,我们家也住在这里,喏,就那里。”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那扇窗户:“就这里,那个时候我跟米晨是小学同学,小学毕业后我们家就搬家了,之后也就再也没有遇见米晨了,没想到,他们家还是这个样子。” 沈怒航心里,有那么一点难受,胃里忽然很不舒服。 想象不到,真的想象不到。 “听我妈说米晨的妈妈生下她之后就喝农药自杀了,之后他爸爸就和这个女人结婚了,据说是米晨的妈妈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再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并且还跟别的女人生了儿子,所以才自杀了。”秦风望着沈怒航说:“不过,后来她的爸爸发生了车祸,双腿都……截肢了,家里的负担都落在后妈身上,她后妈待她一点都不好,经常是又打又骂……她的这个哥哥,你也看到了,是个混混……” 沈怒航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他叹了口气,说:“真的是想象不到……”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直到星宇遇见她。”秦风说。 忽然知道了关于她的很多,心里仿佛是多了点什么,忽然觉得怪怪的。 这个弄堂里,还是有那种怪怪的温度和那种怪怪气氛,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依旧没变。 天空是阴暗的,弄堂里也是阴暗的。 涟漪 星期六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教室里忽然沸腾起来了,完全视班主任于透明。下了十多天的雨,终于放晴了,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一抹斜阳透过玻璃窗撒进了教室。 “你们看看,连老天都这么眷顾你们,刚好明天周末这就出太阳了。”朱正波咧嘴笑了起来,虽然他是班主任,但是跟大多班主任都不一样,他在同学们眼中就是那种特别好相处的人,一点班主任的严肃都没有。不过,这样反而效果更好,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是非常喜欢这个办主任的。朱正波同时也是十三班的数学老师,上他的课,也都是比较轻松的,课堂气氛总是很活跃,以至于十三班的数学成绩总是全年级第一。 估计是快要放学了吧,朱正波干脆走下讲台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是班主任啊。 胡玲华将夏初扬的胳膊拉过来看了看她手腕上的手表,离放学还有五分钟,难怪朱正波心情那么好的任同学们谈笑风声。 夏初扬习惯性的问到:“你明天有没有什么活动?” 却见胡玲华的脸就在一瞬间黑了下来,说:“我妈妈中午打电话过来了,让我明天陪她去一趟外婆家,真是悲惨啊悲惨到了极点,我还想出去玩呢,好不容易才盼来了一个星期天啊。” 夏初扬撇撇嘴,干脆不理她,自己明明很幸福却还老是在这里叫苦。 其实,玲玲真的很幸福呢,周末还可以跟着妈妈一起去看外婆,可是我却连外婆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有机会跟再妈妈的身后了。有时候,真的好羡慕她,有时候,真的好嫉妒她。 ——其实,我觉得,我没有的幸福你都有。 夏初扬依然喜欢发呆,心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放学铃声再同学们的倒数声中准时响了起来,大概很多人都已经做好了百米冲刺的准备,铃声还没有结束,已经有人飞奔到了操场上。胡玲华经常在夏初扬面前感慨,但给她映像最深刻的词语就是“脱缰的野马”。 仔细听着放学的铃声,有种特别的感觉,但是无法形容。 一转眼,十一月份了,秋境正浓时。 胡玲华先离开教室了,她说爸爸今天过来接她,其实一般星期六的时候,都是沈怒航和她一块回家的。 “姐,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矮了?”身边的沈怒航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夏初扬抬起头望着他那邪恶的笑容真想拿把刀朝他脸上砍过去:“你什麽意思?” “呵呵……”沈怒航只是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就是“你比我矮了一大截”。 夏初扬瞪了他一眼,说:“臭小子你得意什么,我回家多吃两碗饭就比你高了。” 沈怒航摇摇头,笑道:“是么?也不知道是谁哦,小的时候老说我比她矮,我就说嘛,风水轮流转……” “沈怒航,你再笑我把你毁容了……” “来呀来呀……”沈怒航一蹦一跳地向前跑,而夏初扬则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 “哎——”占星辰远远地就看见夏初扬朝这边飞奔了过来,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如往常的叫了一声:“夏——”,可是她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只顾追着前面的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 “初扬”二字最终还是活生生吞了回去,占星辰做了个抹汗的动作,望着身边的易辉说:“辉哥,那个小男孩是谁?经常看见她和夏初扬在一块。” “也许是,同学吧。”夕阳照在他的脸上,远远看去竟还反光,一时间也瞧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占星辰只是“哼”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大地上,抬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沈怒航,你给我站住!”夏初扬刚喊了一声,沈怒航就真的站住了,没想到他连这种时候竟然也这么听话,一时间竟然没刹住车,直接撞上沈怒航的后背。 “沈怒航,你干吗!”夏初扬发飙了,真想揍他两拳啊。只是沈怒航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两眼死死的望着前方,就在校门口,米晨,和三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男生,而其中一个,就是沈怒航曾经见过的米亮亮。 “米晨?”夏初扬低声咦了一声。 他们之间不过五米左右的距离,米晨此刻的表情和他们的对话,沈怒航他们完全可以一清二楚地听见。 “你不是我哥!你滚——”米晨看起来看很是愤怒,两眼红红的,明显是受了委屈。 夏初扬和沈怒航不约而同的冲了上去:“米晨。” 三个小流氓眯着眼将沈怒航和夏初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米亮亮忽然说了一句:“原来是你的同学……” “嗨——”米亮亮左边一个穿白色衬衣的男生望着夏初扬笑了笑,说:“小同学,又是你啊。” “你们想干嘛?”夏初扬瞪着他们,说:“不许你们欺负米晨。” “夏初扬,你们不要多管闲事!”米晨吼了起来。 “米晨,我们是同学!”沈怒航站在米晨身边,皱起了眉头。 “我们没有欺负她,我是她哥哥,我来看看我妹妹而已,怎么会欺负她。”米亮亮真的有些厚颜无耻,不过夏初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小流氓竟然是米晨的哥哥,她回头看了看旁边的米晨和沈怒航,沈怒航点了点头,但是米晨却大叫了起来:“他妈的就是一王八蛋,谁是她妹妹!” 虽然这其中有很多事情夏初扬都还不清楚,但是,她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米晨被他们欺负,这帮人三番五次的跑到星宇来找米晨的麻烦,还说是来看妹妹的,真是不要脸。不过,米晨根本不承认有这么个哥哥,所以,眼前这几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夏初扬望着他们问到:“你们究竟想干嘛?” “这是我们的事,好像不关你的事情吧,小同学。”白衬衣说。 “她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沈怒航大声说。 “你们能帮她出钱?”白衬衣说:“我们想问米晨妹妹借点钱花花。” “张东城你们不要脸!”米晨真恨不得想抽他们。 “你们要多少?”夏初扬想了想,原来只是来要钱的,若果用钱来消灾,那还是蛮划算的。 “你真的能帮她出钱?”张东城有点不相信的望着夏初扬,干净的一张脸笑起来却让人觉得极度的肮脏,他说:“我们可不是好打发的,三千,有没有?” “不要脸!就算有也不会给你的!你怎么不去死啊!”米晨正想冲上去,却被沈怒航一把拉住:“米晨。” “好!”夏初扬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工商银行卡,说:“我这张卡里有五千,钱可以给你,但是!从今往后你们都不可以再来找米晨的麻烦。” “真的?”张东城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小女生竟会如此大方,但是依然伸手拿来了那张卡。 “密码是6个8。”夏初扬说:“以后要是再来欺负米晨,我们可就要报警了。” “放心啦,不会不会。”张东诚一行三人有点喜出望外,拿着夏初扬给他的那张卡屁颠屁颠地跑了,末了,张东城忽然回过头来说了一句:“你叫夏初扬是吧?”,夏初扬一怔,他们三个却已经走远了。 “夏初扬,你干吗给他们钱?!”米晨的眼神有些怨,有些怒,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米晨,要不要……” “不要!”米晨打断了沈怒航的话,其实沈怒航是想说“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可是米晨却并不领情。 “夏初扬,你以为你今天给了他们钱,他们就不会再来找我么?”米晨忽然叹了一口气,说:“我以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米晨的眼神有些怨,有些怒,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沈怒航,我们回家吧。”夏初扬拽着他的胳膊,心里忽然很难受。 不经意中,生活便轻起涟漪,有一种感情也随之碎落在湖面,然后,慢慢扩散。 抗拒 ——他们在做什么呢? 胡玲华,秦风,易辉,占星辰,还有米晨。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吃的,学校的事情作业的事情一时也懒得去想,反正明天还有一整天。吃了点水果,夏初扬便跑到花园里,据李管家说,花园里的菊花开的很灿烂。 果然很灿烂,红色,花色,白色,紫色……还有大大小小形状各不相同的品种,放眼望过去,真的是漂亮极了。站在花丛中央,还有菊花的淡淡的清香。记得小得时候,她很不喜欢菊花的味道,总觉得怪怪的,就连菊花茶也是从来不喝的,可是现在似乎变得很喜欢菊花了。 为什么而改变,不知道,很难说,以前也曾经有很多不喜欢的东西,可是现在都莫名的喜欢了。也许是长大了吧,长大了,就会有很多东西发生改变的。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生活中还会发生什么改变。 天边的那抹残阳,红彤彤,如血。 站在花园里,可以远远地望到沈怒航在阳台上做作业,远远地望着他的侧脸,夏初扬忽然叹了一口气:“怎么会那么美好?” 怎么那么美好,沈怒航。 她索性就在草地上坐了下拉,虽然园丁爷爷经常在整理,毕竟秋天到了,脚下还是有些枯黄的杂草。 ——做了一个梦,梦见小的时候,很冷很冷雪地里,沈怒航抱着我,说:“姐姐,不冷不冷,我们回家就不冷了。”沈怒航的手心很温暖很温暖,那种温暖很熟悉,一直陪伴在我左右,好多年了,都不曾远离我,一直在我左右。记得在梦里我忽然笑了,很幸福的笑了,要是这种温暖以后也一直在我身边,多好啊,呵。 “猪……”沈怒航摇摇头,抱起睡在草地上的夏初扬,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也能睡着?……真是个天才。”不过,抱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很轻了呢,以前还会觉得她很重的,不过,她一直都很瘦的,也许是自己已经长大了吧,不仅个子比她高了,就连力气也大了很多。 长大了,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记得小的时候她老是在自己身边嘀咕,说要是自己能快点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做好多现在不能做的事情。可是现在,似乎真的是长大了很多,时间过得真快啊,呵。就在我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偷偷从我们的青春岁月中划过了,静悄悄地划过,我们都以为它不留痕迹的,可是却偏偏可以看得见它的痕迹,只是,很少去关注而已。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李管家和妈妈谈话的声音,朦朦胧胧,也许是做梦,也许是真的,可是,不想管。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果然看见妈妈,正在餐桌上和沈怒航聊天,据说爷爷昨天晚上也回来了,可是天还没亮就走了,不过下周末可能会回来一趟。好久没有看见爷爷了,好想他,可是,最近这些日子,他似乎更忙了,回家的次数更是少的可怜。 跟上次一样,还是那个画面,沈怒航和妈妈在聊天,他们永远都有话题。可是一看见她,夏初扬就会觉得特别压抑,莫名的压抑,一句话都不想说。刚才沈怒航敲门叫自己起床的时候说妈妈回来了,忽然就有了不想起床的想法,可是毕竟是妈妈。 ——也许,在潜意识里,我其实是想见到妈妈的吧。 想靠近,却偏偏在抗拒。 “扬扬,在学校住宿还习惯么?”杨静卿微笑起来还是特别好看的,在她身上,似乎永远都有用不完的高贵气质。 “还好啊。” “学习呢?感觉怎么样?” “还好啊。” “嗯,如果觉得吃力的话,就让航航在家的时候给你补补。”她和夏海刚包括李管家他们从始至终都绝的沈怒航是个乖孩子,不论沈怒航做什么他们都可以绝对的放心。 “我知道。”夏初扬说。 “妈妈,放心啦。”沈怒航说:“姐姐的成绩很不错的……” “嗯,那我可放心了。”杨静卿说:“我和爷爷早就决定了,等你们高中毕业后,就直接送你们去伦敦念书。” “去伦敦?”沈怒航略皱了皱眉。 “嗯。”杨静卿说:“毕竟日后华非集团要靠你们来打理……” 夏初扬紧皱眉头,有些气愤地说:“我才不要去伦敦,我要留在国内上大学,我跟胡玲华说好了的。” “胡玲华?”杨静卿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扬扬,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跟胡玲华不一样,她能做的事情有些你不能做,而你要做的事情她是不回懂的……你还小,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我不管啊,我不会去伦敦的,我跟她早就约好了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去哪里念书我就在哪里……”夏初扬每次跟妈妈谈话都会发火,而这次,尤为气愤。杨静卿的那句“我和爷爷早就决定了”更是让她气愤,她连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自己的路竟然都已经被别人铺好了。 ——妈妈妈妈啊,什么时候,你才能听听我的意见呢? “幼稚!”杨静卿似乎忘记了夏初扬现在还不过是小女孩,很多事情她根本不会理解的,她没有办法像她的属下那般听她的安排听她的话。 “我就是幼稚!”夏初扬怒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扬扬,你跟胡玲华根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不要妄想你跟她一样好不好!”杨静卿说:“要么,你就跟胡玲华绝交!” “绝交?”望着她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夏初扬的怒火无处安放,只是眼泪再眼眶里打转,但是,她绝不容许自己在她面前哭出来,她几乎用吼的语气说:“我就算是跟你绝交,也不会跟她绝交的!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扬扬!……”杨静卿也被她激怒了,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夏初扬猛地冲了出去:“扬扬!” 望着姐姐和妈妈再次的争吵,沈怒航真的觉得无能为力,但是妈妈刚才的话,确实是伤了姐姐的心。 这么多年了,劝也劝过了,两个人一样的倔强,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妈妈,你不要生气,我出去看看。”沈怒航紧跟着夏初扬跑了出去。 这种状态,什么时候会改变呢?沈怒航默默叹了口气。 震惊 刚踏出家门口,夏初扬就再也忍不住地眼泪吧嗒吧嗒地流,眼泪滚烫滚烫的,不仅会灼伤皮肤,还会,灼伤那颗心。 “妈妈——妈妈——……”在心里,在内心的最深处,夏初扬很用力很用力的喊着妈妈,忽然间在想,我这么用力地在呼喊她,她能听得见么?她能感受得到么? ——你凭什么要我和胡玲华绝交?胡玲华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在我身边的时间要多得多,她对我的好也比你的多得多!妈妈,我发现我好讨厌你!真的好讨厌好讨厌!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姐,”沈怒航追了上来,搂住她的肩。 “你真的要去伦敦?”夏初扬猛地推开沈怒航,两眼瞪得圆圆的。 沈怒航耸了耸肩,淡淡地说:“既然妈妈和爷爷的意思,去那里念书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声音淡淡地,表情也是淡淡地,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怒航,你干吗要哪么听话?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要勉强?”夏初扬望着他,说:“就因为是爷爷和妈妈的意思?所以你就要听从他们安排?” “既然是爷爷和妈妈的意思,那么他们的安排肯定是有道理的。”沈怒航说。 “好!就算是他们有他们的道理,那么他们有没有问问我们愿不愿意?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从来就不会站在我们的角度为我们想想!”夏初扬有些激动地说:“沈怒航,他们的安排,永远都是有道理的?是不是?” “姐,其实……”沈怒航低下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继续说下去。 ——姐,其实,你也不曾站在他们的角度上为他们想过什么啊。 见他许久不讲话,夏初扬也只是擦了擦眼泪,放低声音说:“航航,为什么我们家会是这个样子呢?” “其实我们很幸福,真的,姐姐。”沈怒航忽然抬起头来,他此刻的表情让夏初扬可以错误的理解为自己真的很幸福。他继续说道:“姐,你真的米晨的家是什么样子的么?” 米晨? 听到米晨的名字的时候,夏初扬忽觉心头一震。 米晨,她怎么了? 姐姐,不管怎样,从小到大,都有我陪在你身边。你可以不理任何人,也可以不交任何朋友,但是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你想打篮球的时候,李管家可以为你找来最好的篮球教练,你想弹钢琴的时候,李管家也可以为你找来最好的钢琴老师,你不想吃饭的时候,我也可以特地跑到超市里,为你买来你最喜欢的糖果。 而米晨,从来不会奢望这些,她连个安静的家都没有。妈妈生下她就自杀了,就死在她面前,把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扔在她身上。他的父亲,跟另一个女人结婚后却因为一场车祸截肢了。她的后妈一直都看她不顺眼,打她骂她,甚至好多次都赶她出家门,她小小年纪只能在半夜里躲在弄堂里哭。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也从没有把她当成亲人,只是一味的羞辱他,带着街头的小混混欺负她。 她的那些,我们都没有办法体会。而我只知道,我们都是幸福的。 她一直都生活在黑暗当中,而我们,却都无能为力。 那天,终于知道了所有,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的那些,我真的不知道,心里乱乱的。 “航航,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回家吧。”她的心里乱乱的,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压迫着心脏,透不过起来。 是的,是该去走走了,是该去透透气了,是该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看周围的事物了。 那天,终于知道了所有,心被掏的空空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对你很好很好,要让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你放心去依靠的人。 弹奏 春天刚走开,夏天就要来;秋天就记着等着冬天的无奈。冬天的无奈,春天来解开;夏天就傻傻看着秋天在徘徊。 望着飘落在脚边的梧桐树叶,夏初扬走神了。 又一个夏天离开了。 秋天的阳光不再刺眼了,它变得温柔,不过,却没有春天的清晰了。 公园里晨练的老头儿老太太都逐渐离开,早晨还是特别沸腾的公园现在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清风拂面而来,伴随着阵阵音乐。听着音乐,享受着轻风,忽然觉得脑袋没那么沉,心脏也没有那么压抑了。她忍不住循着音乐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忽然对这个弹奏的人充满了好奇。 喷水池的那边,是一个长廊,长廊里整齐的摆放着桌椅,那是周围的人来公园散步累了之后可以休息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音乐苑”。长廊的尽头一直摆放着一架钢琴,平时有很多会弹琴的人会在这里弹奏,听者,也就是在这里休息的人。 整个长廊都是纯白色的,设计风格像是欧洲的某些建筑。 远远望去,那个此刻正在弹琴的男孩子,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他在弹琴的时候很认真,所以,当她站在他旁边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直到他终于发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见了笑得一脸灿烂的夏初扬。 “易辉,原来你的钢琴也弹的那么好。”夏初扬此时才真正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均匀,真好看。 “夏初扬?”易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刚开始皱了皱眉,不一会又舒展了开来。 “呃,你刚才弹的曲子,我也会的噢,前段时间看那个电视剧《一千滴眼泪》的时候无意听到的一首插曲,很好听。”夏初扬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也会。” “妈妈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我无意中听见的,感觉很不错。”当然,当时还有周悦悦陪着妈妈一块在客厅里看电视,只是不想提起与他无关的人罢了。 “呐,要不要合奏一曲?”夏初扬的心情似乎还不错,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懒得去想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 易辉笑了笑,说:“你来弹,我来唱。” “好。”夏初扬的表情变了变,听到易辉说他来唱,还真有些好奇,他的钢琴弹得不错自己刚才是亲耳听见了的,不过确实不知道他唱歌唱的怎么样。 易辉站了起来,把位子让给了夏初扬,她望着他笑了笑,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他望着她慢慢跳跃着的手指,伴随着音乐,他轻轻吟唱了起来: 春天刚走开,夏天就要来,秋天就记着等着冬天的无奈; 你不要走开,我会在等待,你说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猜; 春夏秋冬,变换不停,就像我说我爱你你永远听不腻; 春夏秋冬,永恒的旋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那么的甜蜜; 冬天的无奈,春天来解开,夏天就傻傻看着秋天在徘徊; 我载着期待你把手张开要在你的手心写下我的爱' 春夏秋冬,变换不停,就像我说我爱你你永远听不腻; 春夏秋冬,永恒的旋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那么的甜蜜; 春去春来,花谢花开,这是我对你的爱, 想你每一分一秒每一个清早,你的每一个微笑, 春夏秋冬,变换不停,就像我说我爱你你永远听不腻, 春夏秋冬,永恒的旋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那么的甜蜜, 就是那么的甜蜜. 也许,正式因为这曲《四季》,所以,我就一直记得你的笑脸。 原来,我会的东西你也会。 原来,当我感到孤单的时候,你还可以陪伴着我。 这首歌,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感觉它温暖了我的心窝,而你的笑容,再次将它温暖。 当我的手指在跳跃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安静,嘈杂的生活,嘈杂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我都不想去理会,很久以前,大概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吧,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我就开始拼命的弹钢琴。那个时候,要么就只有占星辰会静静地站在一旁听我弹琴。 由于家庭的关系,一直以来,我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好吵,甚至没有一刻是安静的。从小到大,每次听见爸爸妈妈在客厅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就只能一个人待在楼上弹钢琴。我以为只有这样,我才听不见他们的吵架声。 直到刚才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才忽然觉得有一丝丝温暖挤了进来,挤到我心里。 你可以静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我的弹奏,静静地对我微笑。 忽然觉得,你的笑脸我肯定永远看不腻,肯定。 生日 在易辉开口之前,夏初扬就觉得,他唱歌肯定应该也不会差的,但是他一开口,夏初扬就开始激动了,没想到,他的歌声那么好听。 清晰的声音,暖人心窝,听着听着忽然觉得竟有些莫名的感动。 “易辉,你唱歌真好听,呐,我有些崇拜你了。”夏初扬扭头望着易辉,他就站在她旁边,挺直着身子,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 听着夏初扬的话,他不禁笑了起来:“那,以后我唱歌给你听好了。” “真的?”夏初扬当然有些不相信,就算是姚颖和周悦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肯定也不会相信,不过,既然他答应了,肯定不可以就这样轻易放过:“呐,这可是你说的哦,我没逼你,说话算话。” “当然。”易辉望着她的笑脸,忽然觉得彼此的关系似乎更进一步了,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好女孩,能跟她成为好朋友,确实很不错。 “夏初扬,今天……”易辉忽然说:“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生日?”夏初扬愣了一下,说:“真的假的?” “真的。”易辉说:“十七岁生日。” “生日快乐,呵,可是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哎。”夏初扬望着他,想了想,手指便又跳跃了起来,弹奏一曲“生日快乐”,算是送给易辉的生日礼物。 他站在旁边,默默的微笑。 生活就像乘公交车,每到一个站点,都会有很多人下车,同时,也会有很多人上车。只是不希望生活和乘公交车一样,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面孔。 呐,你从刚开始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一直到现在,已经是两个季节了。 “夏初扬,我带你去个地方。”易辉说。 “什么地方?”夏初扬望着他的脸。 易辉神秘地笑了笑:“去了就知道了,我保证,是个好地方。” “好。”夏初扬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说的。” 夏初扬跟在易辉后面,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易辉你经常来这里弹琴么?” “嗯,经常过来。” “那我怎么一次都没有遇到你?我也经常来这里散步的。”夏初扬有些奇怪,明明两个人都是经常来的,为什么连一次都没有遇见呢。 “说不定你见过我,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不认识,所以也就并没有关注。”易辉笑了笑,走到长廊的一侧骑上了一辆自行车,扭过头来望着她说:“夏初扬,上来。” 但是,却看见夏初扬傻傻的站在一边紧咬嘴唇,他皱了皱眉:“夏初扬,怎么了?” “脚踏车?”夏初扬小心翼翼地问:“我没有坐过哎。” “不会骑车?”易辉问到。 夏初扬摇了摇头,却让易辉呆了一呆,从来没听说有人不会骑车的,不过,占星辰说过,她是个天才。“上车,不会不敢吧?”易辉的声音变得温柔,说:“相信我。” “嗯。”听到他的那句“相信我”,忽然觉得特别感动,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句话,她坐在他的车子后面,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 “对了。”易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也住在这附近么?”因为刚才听她说到她经常来那个公园散步的。好像在不经意间,满脑子想的都是跟她在一起的画面,也许是这个家伙对得上自己的胃口吧。 “嗯,你也是?” “嗯,原来如此。”易辉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忽然想到,能够住在这附近的,大多都是维扬市的有钱人。原来,夏初扬这个家伙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过还好,跟其他女孩子比起来,她算是最乖巧的了,毕竟从来也没有见过她在人前刁蛮任性,也没有见过她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蛮不讲理,这样想着,不觉又增加了对她的好感。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夏初扬发现他们经过的路越来越偏僻了,好像是要离开维扬市,不过有些好奇易辉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路边有个小小的蛋糕店,易辉拉着夏初扬走进去买了一个不大却很精致的蛋糕,易辉说:“生日过的不用很夸张,但是蛋糕还是要吃的,因为很甜。” “那,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来买一个蛋糕?”夏初扬盯着他手中的蛋糕,难道这里的蛋糕有什么特别么? 易辉笑着摇了摇头,说:“过会你就知道了。”说话间,易辉接了一个电话,是占星辰打过来的:“辉哥,在哪?” “我现在在外面,不回来了。”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在你家里呢,阿姨说要带你去吃西餐,让我问问你什么可以回来。”占星辰说。 只见易辉咧嘴笑了起来,说:“辰帅,告诉我妈,就说我中午不回来了,西餐晚上再吃,我现在在外面,有事。” 见他挂了电话,夏初扬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说:“对哦,你今天生日哎,不跟他们一块热闹一下么?” 易辉摇了摇头,说:“今天只带你出去玩,晚上在跟他们吃饭,上车。” 看见从身后环过来的纤细手臂,易辉默默地笑了。 日记 易辉日志: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都十七了。 以前过生日的时候,都是跟爸爸妈妈选个餐厅吃饭,然后就是占星辰带着一帮同学来家里给我庆祝。十几年来都习惯了那种方式,以及那种感觉。 而这次,却意外的遇见了夏初扬,意外的,真的是个意外。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原来我们两个还有共同语言,她既然也住在龙场路,那就说明我们两个就连家庭也会差不多。 夏初扬,是个简单的女孩子,认识她几个月了,发现她是个不会跟别人计较的人,不过,有时候她的言行举止也会让人哭笑不得。一直觉得她与众不同,她站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安静,很舒服。我一直想要的安静,没想到竟然可以在一个女孩的身上找得到,刚开始我有些诧异,有些奇怪。 不过,现在我能理解,真的能理解,因为她家也在龙场路。当然,并不是每个住在龙场路的人都会是我们这个样子,我想也不会有几个人会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夏初扬,我能理解,至少稍微有那么一点理解。 每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或者是每天放学之后,我都会静静地思考。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男孩。现在想想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真的觉得好幼稚,所以,我必须思考,必须反省,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再重复以前的错误。我长大了,要使自己变得更加完善和成熟。 对,就是要不断完善和成熟。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放学后坐在湖边的栏杆上等着占星辰做好学生会的工作然后一块回家,不过我知道,我不光是为了等他,而是我想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可以让我静静的思考。 如果是在家里,我想我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大脑完全冷静下来的,那个环境我只会觉得压抑,还有冷漠。 从小到大,我的这些,也只有占星辰一个人能理解。所以,他是我的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今天是我十七年来最特别的生日,我会一直记得的,该收到的祝福我都已经收到,呵,谢谢诶你们的祝福,况且,还有一份意外的收获。 夏初扬日志: 今天是很特别的一天。 怎么说呢,刚开始的时候跟妈妈吵了一架,后来又得知了关于米晨的很多事情,那个时候心情真的好糟糕。 妈妈啊妈妈啊,十几年了,为什么我们两个总是要吵架呢?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一问我愿不愿意呢?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但是,真的让我很难过。妈妈你知道吗,其实我好羡慕别人,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有一个温暖的家,而我没有,别人可以窝在爸爸妈妈身边撒娇,而我和沈怒航却不可以。不过,这些我都已经不再奢望了,我只希望,妈妈你可以问一问我究竟愿不愿意。我不是完全不想按照你的意愿做事,只是没有办法把自己当成一个木偶被你牵着走。 也许,是我们之间缺乏沟通,我知道的,但是这个问题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还有,米晨。 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给我一种很莫名的感觉,虽然大家都不喜欢跟她接触,也没有法子走进她,但是我一点都不讨厌她。我一直在奇怪,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可以让我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对她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但是,今天早上终于从从沈怒航口中得知了她的许多,那一刻,真的让我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从来没有去想象她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也想象不到。那个时候,心里真的很难受,包括现在都很难受。可是,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那些,我都没有办法去改变了,但是,我想,我,还有沈怒航还有秦风,我们依然还可以陪在她身边,起码让她知道她不会是一个人。 起码让她知道,还有我们。 想到这些事情,心里乱乱的,很乱,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在公园里看见易辉,还听到他的琴声歌声。 那个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竟把所有的烦恼都放到天涯海角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是他的生日,十七岁生日,我没有准备礼物,只能弹琴,祝他生日快乐。 接下来,他骑车带我去了一个我以前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我们,去了乡下。 在那里,我看见了最纯洁的蓝天白云,看见了最美的小桥流水,也看见了最纯真的孩童的笑脸。 在那里,我们一块去田野里摘菜,还有很多当地的小朋友和我们一块做饭炒菜,然后一起吃蛋糕给他唱生日歌。 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这样的一种生活,这样的一种快乐。 多年以后,我仍然会记得,曾经有一个男孩,让我感受到了另一种幸福和快乐。同时,也让我明白了许多,虽然那时很久以后才明白的。 第2卷 你我 不知道,在久违多年以后的某些日子里,你是否仍旧保持着当年的笑脸我在想,如果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我们在某个陌生的街头相遇那个时候,我们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只不过,多了沧桑的点缀今天的你和我,真的,没有办法重复曾经的故事我看着你,你望着我我看着,你望着我有些故事,永远不会改变,它将永远定格在永恒的瞬间你和我,依旧但是,有种感觉碎落成片,洒满整个湖面还记得,那条回家的路只是,已经没有我伴在你的左右你过得好不好,你自己说了算,好像与我无关你忘记了,我曾经在你的心门外轻轻徘徊我还记得,你手心的温度如果,能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想,我会把所有的感觉在你的手心写下来身在朋友堆里的朋友,都是幸福的。只不过,也许是那个时候,我们彼此都还没有明白分别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段话,记忆深刻,是后来在伦敦的某个朋友说的,我一直都记着,他说:每次人生的相识,或者是不期然的,或者是有意安排的,但一种记忆或许因为某次意外的相逢而格外的深刻。 有些人在你我的记忆中,永远深刻。就像是刻在心脏的表面上,用刀子一笔一笔的刻上去,当你看见曾经熟悉的某些时,你会激动,为心脏表面的它激动。但是同样看见熟悉的某些时,你会难过,那种悲伤就像是活生生被掐死在你的心脏中,无法抽离。 不知道,在久违多年以后的某些日子里,你是否仍旧保持着当年的笑脸曾经的某些时候,我的悲伤,我的快乐,我的梦想,包括我的痛,你都可以了解。但是,到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站在我面前,或者我站在你眼前,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 我们怎么了?我想问一句,可是,我开不了口。嗓子像是在那一瞬间被什么给堵住了,嗓子里很酸很酸,可我无能为力。有人说这是现实与梦想之间的距离,梦想只停留在我们年少纯真的那个年代,而现在,只剩下现实。 你的脸,我的脸,除了多了些沧桑之外,还有很多的成熟,这就是时间的杰作。 还记得当初的时光,那个时候的你很坚强,我希望,长大后的你能更加的坚强,还有,一定要幸福。 那个时候,你的梦想,就是我一定要比你幸福;而你知不知道,我的梦想,就是你要比我幸福,一定要比我幸福。可是到最后,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我比你幸福,还是你比我幸福?不过,我想,这个应该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曾经我们在彼此的心中都有着最美好愿望。 那个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永远是你,那个时候我还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那我该怎办。其实,是我忘记想像了,也想象不到,其实我们都会长大的,长大后都会离开彼此的视线。尽管谁也不知道,到最后的时候我们还会不会相遇,而相遇之后的你我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我的左边是你,而你的右边是我。只是我还没有想过,总会有一天你的右边不再是我,而我的左边也不会是你了。是谁呢?不重要。我们,都无能为力。 因为我没有办法让你不再难过,所以往往我都比你更难过。这句话老早我就跟你说过了,还记得那时的冷风让我们瑟瑟发抖,还记得那时的你满眼泪光满腹委屈,还记得那时的你正将满罐啤酒往肚里灌。而那时的我,手足无措,看得到你的悲伤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比你更难过。 我知道的,我难过的时候,你也会比我更难过。你也说过的,我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你会不会比我更难过。 现在呢?现在的我,会不会为了你的难过而比你更难过?而你,会不会跟当年的你一样,我难过的时候你会更难过? 窗内的一景一物,和窗外的一景一物,都一点没变,只不过,有的东西已经不会重新来过。以后的日子里,还有谁会陪我一起看花开花落,雪落风起。 勇气 十二月,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 这一年,来到星宇的第一个年头,就快要结束了。难怪,难怪易辉和某些人总在感慨时间过得好快。 这一段时间以来,夏初扬最关注的人,莫过于米晨了。有时候上课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的扭头去看看她,总之就是想看看她此刻在做些什么,那张白皙的面孔此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夏初扬看到的都是一种淡漠的表情和一个正在认真听讲做笔记的好学生,偶尔也有被米晨的眼神捕捉个正着的时候。 刚开始的时候,米晨以为夏初扬看的是身边的沈怒航,虽然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夏初扬和沈奴航的关系,但是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好。况且,上课的时候偷偷看着沈奴航的女孩子又不止一个两个。优秀的男孩子总是活在光环之下的,这个谁都知道,她自然也知道的的。 终于有一天,米晨忍不住在操场上叫住了她,问:“夏初扬,你为什么总是在上课的时候看着我,你不用听讲么?” “我,只是习惯性的想看看你在做什么。”夏初扬善意的笑了笑,其实就算她对她不是善意的笑,看起来也依旧是善意的一张脸。谁让她的面孔生得极其清秀呢,虽然没有校花姚颖那般的迷人,也没有米晨的漂亮,但是她的脸怎么看都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这也能习惯。”第一次,看见了米晨不再冷漠的脸,第一次听见了米晨不再冷漠的声音。 所以,夏初扬忽然觉得心情特别好,忽然间的欣喜。 “嗯。”夏初扬点点头,她忽然在想,她们两个或许可以成为朋友,终于,夏初扬开口了,她想勇敢一点,稍微勇敢一点,勇敢地跨出那一步,夏初扬说:“米晨,让我做你的朋友好么?” 米晨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夏初扬有些心惊肉跳地望着她,期待着听见她说“好”,可是却迟迟不见她开口,哪怕是给个表情也好啊,可是偏偏看不出来此刻她在思考什么。 忽然,夏初扬看见了一个让她久久不能忘怀的笑容,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看见她笑,真的,米晨笑了,望着她笑。 “夏初扬,你刚刚说这句话,是不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米晨微笑着问。 “啊。”夏初扬可能被她这一笑,吓得不轻,半天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说:“是啊,你,你怎么知道的。” 被人看穿了,就等于此刻她正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她有些心虚。 “因为,我了解你。”米晨说:“所以……那好吧,我让你做我的朋友,只是,下午你不要后悔,做我的朋友,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且,做我的朋友,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米晨的语气,有些不客气,但是却不带一丁点的恶意。 夏初扬望着她说:“米晨,我想跟你做朋友,但是从没想过从你身上捞得一点好处。只是想跟你做朋友,仅此而已。” “我知道,”米晨说:“因为你是夏初扬,如果你是夏初扬,我不会理你的。” 我看着你的脸,我看着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善良很单纯的人。我终于还是不忍心拒绝你,你对我说出那句话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来的。那你可知道,我对你说的那句话,也是我鼓足了勇气才对你说出口的。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活着,以后,我想我会更加努力地活着,因为我想保护那些在乎我的人,比如你,比如他。 ——你们都曾经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我已经暗暗发誓,我要对你很好很好,让你感觉得到起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你可以放心的去依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忽然间那么的想去保护一个人,我都觉得我有点不像我了,有一个跟我关系很不错的网友就曾经说我,懦弱。听到你给我的答案,有一次我竟然从梦中笑着醒来,然后我就躺在床上想,我是不是,长大了。 ——其实,我也可以的,相信我。 “对了,夏初扬,那五千块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米晨说。 夏初扬猛摇头,说:“不用不用,那些钱根本不用还的。” 米晨打量了她一番,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摇了摇头:“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也或许那些钱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则。况且,我不想让自己觉得,好像是你在施舍。” “呃……”听到她的话,夏初扬忽然想到米晨是个好女孩,也是个有原则的人,站在她的角度上想想,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会这样做的。 “我,不是施舍,只是在帮一个朋友。”夏初扬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明亮,她说:“不过,这笔钱不急的,就算不借给你,我也不会花掉的,只会存在银行里,所以,就当是我存在这里。五年十年二十年,都可以。” 米晨微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夏初扬,我明白你的意思。” ——夏初扬,我真的可以感受得到你的善良。 听到她会这么说,夏初扬舒了一口气。忽然间,真的觉得自己长大了,若换作是以前,自己会这样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别人的感受么? 麻烦 左手拉着胡玲华,右手挽着米晨,夏初扬走在她们中间笑得一脸灿烂。 其实有朋友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好朋友。 夏初扬是这样认为的,米晨也同样是这样的感觉。 记得沈怒航曾经说过,只要你有了朋友,从此你的快乐与忧伤都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你快乐的时候有人跟你分享,你难过的时候有人比你更难过。 “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吧,我呢,还有点事情,先走咯。”刚走出教学楼,胡玲华就丢下夏初扬和米晨抛跑开了,如果换作是以前,夏初扬心里肯定还会郁闷一小会,不过现在可以挽着米晨,倒也不觉得怎么了。 其实,这也就是变化。只不过,彼此都还没有意识到罢了,都只是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当然。 不管距离有多远,只要用真诚串联起来,你都可以感觉到温暖,因为它会蔓延。 在去食堂的路上,夏初扬忽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问了:“对了,米晨,有一件事情,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米晨望着她,微微笑了笑,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夏初扬要问的问题,她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每天晚上我都那么晚才回宿舍,是吧。” “嗯嗯。”夏初扬鸡啄米般的点头,期待着她的答案。 “其实……”米晨也不想再隐瞒她了,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只是忽然有了两个陌生女孩子从旁边走了过来,直接站在她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你就是夏初扬?”说话的是个个子高挑的女孩。 “我就是夏初扬,有事么?”她也打量着对方,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二十班的周悦悦。”她的语气里尽显骄傲,似乎在别人面前她就是公主:“夏初扬,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是易辉的女朋友。” 她面带笑容,虽然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是却让人觉得她满身的妖媚。 听到她刚才的话,夏初扬忽然想起了姚颖也曾经自称是易辉的女朋友,面对着这个女孩子,夏初扬有些无语了,从她认识易辉的角度来看,易辉不可能交这种女朋友的。虽然,她对周悦悦并不了解,但是周悦悦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不怎么好的。 周悦悦确实没有校花姚颖漂亮,但是,她比姚颖讨厌多了。 也许是因为易辉的关系,她不得不把周悦悦和姚颖联想到一块。 不过,有一点夏初扬想不明白,你们是不是易辉的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特地跑过来跟我说呢?望着周悦悦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庞,夏初扬很不识时务地摇了摇头。 “不就是有了个男人么,有什么好炫耀的。”米晨冷冷回了对方一句,然后,就看见周悦悦的脸变得更白了,夏初扬忽然有一个想法,如果她再白一点,那就连妆都不用化,直接去演白骨精得了。 “夏初扬,我只是听说最近你和辉哥走的比较近,所以,我想告诉……” 周悦悦“你”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米晨打断了:“别人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吧?!”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周悦悦终于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她打量着夏初扬,觉得这个女生长得一般般,典型的乖乖女而已,不过,她边的这个女孩确实漂亮得让她嫉妒,说实话,就连公认的校花姚颖也不曾让她有过这种感觉。所以,没办法容忍她在自己面前嚣张。 “最好不要再让我知道你粘着易辉不放!”周悦悦望着夏初扬,想以用自己的高音量吓唬吓唬她,只不过她不知道夏初扬从来不在乎别人的吓唬,只不过夏初扬也不知道周悦悦的吓唬究竟是真是假:“夏初扬,我警告你,易辉是我男朋友,你要是再粘着他,后果自负!” “哼……”夏初扬不以为然,只是淡淡地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真不要脸,”米晨不轻不重地骂了这个一句,也懒得再去看对方的表情,只是拉着夏初扬超食堂的方向走:“我们走,这种死女人有什么好理的。” 想想周悦悦盛气凌人的表情,和姚颖理所当然的言语,夏初扬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气愤。不过,就如同易辉所说,她真的不是那种喜欢去计较的人,所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米晨,我跟以后只是朋友而已。”吃饭的时候,夏初扬忽然开口,像是在解释。 “我知道,”米晨说,“你不要跟那种女生计较。” 不过,当她和米晨吃完饭,却在食堂门口遇见了易辉和占星辰。 “哈,夏初扬,这个美女是谁啊?”占星辰还是个小痞子模样,他打量着米晨问到。 米晨瞥了占星辰一眼,便不再说话,在陌生人面前,她向来是保持沉默的。不过,当她听见夏初扬喊易辉的名字的时候,心中没由来一气,拉着夏初扬,说:“原来他就是易辉?夏初扬,这种人有什么好理会的,我们走。” “哎--”夏初扬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米晨一把拉住只得离开了。 望着她们的背影,占星辰和易辉忽然满腹疑惑。占星辰望着易辉,问:“辉哥,你是哪种人?” --这种人有什么好理会的? 看她们的样子,像是及其的厌恶自己似的,可是,……为什么呢? 相同 如果换作是别人,易辉也根本不会去在意,可是那个人偏偏是夏初扬,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不去理会。想想那天米晨丢下的那句话,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去找夏初扬解释一下,可偏偏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机会。 一晃眼,又一个星期结束了,每个星期六的下午,整个星宇都会从死气沉沉变得生机勃勃。 放学铃声刚响起,易辉就从教室里冲了出来,占星辰跟在后面嗷嗷叫:“辉哥你等等我,跑那么快干嘛……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别想抛弃我……” 易辉终于在走廊上停下脚步,回过头,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嫁给我了?” “我……”刚从占星辰的嘴巴里冒出一个“我”字,易辉就给用话堵上了:“辰帅,我劝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我对男人没兴趣,我是个正常男人,OK?” “俺们也纯爷们儿啊……”不等占星辰再说什么,易辉立刻从楼梯上冲了下去。 因为,看见她的背影。 “夏初扬,你家在哪边?”米晨问:“要乘哪路公交车回家?” 夏初扬摇了摇头,说:“我家就在龙场路,离这里很近的,从来不需要乘公交车,一般情况的话,都是跟沈怒航一块回家,可是今天他又被秦风拉走了。” “沈怒航?”本来听到龙场路的时候米晨就有些惊讶,再听见沈怒航的名字后,却对他更感兴趣:“沈怒航他家也住在龙场路?据说龙场路那边住的都是维扬市最有钱的人。” “呵呵……”夏初扬笑了起来,说:“米晨啊,告诉你一个秘密,沈怒航呢,是我弟弟。” “啊?”米晨望着夏初扬,再回忆着沈怒航那家伙,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俩是姐弟:“真的假的?我有些不相信。” “哈哈,没看出来吧?”夏初扬挤眉弄眼尽显得意,说:“当然是真的咯,所以,他家就是我家,不过,我只是比他大一个月而已,我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七日,他是来年的一月二十七。” “嗯?”米晨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们两个不是亲生的?” 夏初扬点点头说:“实话吧,沈怒航的妈妈是我爸爸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 “我知道了,原来是表姐弟。”米晨想到什么似的又继续问道:“那么你们两家都住在一块么?”,很多的电视剧里,有钱人的家庭都是几个家庭住在一起的大家庭,他们家里,应该也是这样吧。但是,却看见夏初扬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不是两个家庭,我们,就连半个家庭也没有……”说道这里,夏初扬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看她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去,米晨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具体情况还得听夏初扬说出来,米晨轻声问到:“为什么,连半个家庭都没有?” “呐呐……我把你当成好朋友才告诉你噢。”夏初扬和米晨离开人群,走到某棵梧桐树下,才继续说:“因为沈怒航的爸爸妈妈都死了,他的爸爸是得了血癌死掉了,然后他的妈妈又在一个月之内出了车祸死了,那时候,沈怒航还很小,所以就来到我家……而我的爸爸死于肺癌。我们明明两个家庭,到现在,除了我和沈怒航之外就只有妈妈和爷爷了。他们死的时候,我和沈怒航都还很小,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就生活在了一起。虽然如此,但妈妈和爷爷由于工作繁忙的缘故,很少回家,一年才匆匆赶回来几天……” “所以,连半个家都没有?” 只见夏初扬轻轻的点了点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夏初扬,我们明白的。”过了许久,米晨才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是的,明白了,真的明白了。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你可以真心对我,因为从骨子里,我们都是从小浸泡在寂寞里的人,就连沈怒航也一样。所以,我也可以接受你,和你成为朋友。 --原来,你不是巨人。 “夏初扬,要不要去我家看看?”米晨忽然说。 “嗯。”夏初扬点了点头,米晨浅笑,说:“我知道,你早就想去看看的,不过,我家,比你那半个家更糟糕,只怕你不适应。” 夏初扬要了摇头,说:“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米晨想想了,说:“也对,反正只是去“参观”一番,又不是常住,那么,走吧。” 米晨亲昵地拉着夏初扬的手,慢慢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那棵梧桐树下,只剩下夕阳撒在落叶上。 另一棵梧桐树下,占星辰和易辉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们的背影,两个人,只能沉默。 直到她们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易辉才想起他原本是有话想问问她们的,只是,听到她们的谈话后,却忽然觉得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辉哥,其实夏初扬那个家伙,一点都不讨厌的对吧。”占星辰忽然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两个人继续沉默。 你知道我的梦,你知道我的痛;你知道我们感受都相同;就算有再大的风,也挡不住勇敢的冲动。 …… 易辉戴上耳塞,听到的是张杰的《我们都一样》。 纠缠 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望着米晨和夏初扬走出星宇的校门。 看见他们,米晨的眉头皱的很紧。 看见他们,夏初扬回过头来看着米晨,似乎是想看看她又没有看见他们,或者只是想看看她看见他们时的表情。 这些人,原本就与她毫无关系,所以,就算他们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她不知怎么做的原因是因为米晨,如果只是针对她,那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因为在她看来,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是复杂的。 不论什么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 “嗨,两位美女,好久不见了哈。”张东城依然嬉皮笑脸。 “你们又来做什么?”米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每次看见他们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所以,一见到这群人就很怄火。 “哎,这次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张东城身后的那个男孩子貌似是叫周琦吧,上次听米晨说他们两个和米亮亮是从小一块混的。 此时周琦的目光全落在夏初扬身上,很奇怪的是他们每次都面带笑容,这种吃了上顿想着下顿的小混混还笑得那么灿烂,真是够无耻了的。 “我跟你们又不熟,找我做什么,况且,我也不欠你们钱。”夏初扬淡淡回了一句,不想多理。 “夏初扬同学既然能够那么大方的帮米晨还了五千块钱,所以肯定是个有钱人咯,哥儿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找有钱人借点钱。”张东城无耻的笑了笑。 “真他妈的不要脸,连畜生都不如。”不过不论米晨怎么骂,他们几个都面不改色,只怕是被骂多了,形成周期性的习惯,波澜不惊。也许,是真的不要脸,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米晨只不过说出了事实而已,所以,根本没什么。 而且,米晨从来没有跟他们借过钱,也没有欠过他们一分钱,竟然三番五次厚颜无耻的说是让米晨还钱,这种人,活着也是一种浪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只是可怜米晨却从小被他们欺负,一直到现在,还要这般忍受,想到这里夏初扬觉得五脏六五包括眼耳口鼻里里外外都是酸酸涨涨的感觉。 “不借。”夏初扬用鄙视的眼光望了他们一眼,拉着米晨准备走人,可是却被他们仨给拦住了去路。 “想干什么了你们!”米晨放开声音叫了起来。 “如果你们想继续在维扬混下去,就立马给我滚!”夏初扬正想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忽然从身后冲出来两个人,两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在此时却好似一面铜墙铁壁,就这样站在她们面前,帮她们抵挡一切。 “又来两个多管闲事的,哼……”张东城冷哼一声,说:“两个同学,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管,否则吃亏的可是你们,话我已经……” “放在这里”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占星辰的拳头就已经晃到他的眼前:“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比较吃亏……” “辰帅,是不是好久没动过拳头了?出拳这么慢?嗯?”易辉潇洒的站在一边,望着占星辰的拳头,似笑非笑,“我也好久没有活动了,看来今天有戏,呃?” 米晨和夏初扬退到一边,望着眼前的易辉和占星辰,有点头皮发麻。眼前的占星辰分明是一个“久经战场”的流氓,而已会更像一个“有故事”的混混。 总之,是两个充满魅力和气质的流氓。 就连米晨和夏初扬都看得出来此二人“久经战场”,张东城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两个瘦子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也许是今天出门不利,撞枪口上了吧,只是没有想到,维扬市的重点高中星宇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学生。 “哥儿们也不是吓大的,不过,今天我们只是来看我妹妹的,顺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米亮亮还真是会做人,总是在合适的时候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台阶下。 “噢噢……喔……看妹妹啊?……原来是开玩笑啊……”占星辰很夸张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抖着肩膀,那样子不禁让人想起了那位仁兄樱木花道,“我们差一点没开玩笑……” 听到他这句话,夏初扬差点没忍住笑了起来,不过米亮亮那帮人只是丢了一句:“我们先走了哦下次再来逛逛……”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她们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哎,你们演的真的不错,”夏初扬对他们说:“可是,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你们两个这么瘦怎么打得过人家三个人啊?” “我们刚才看起来像是在演戏么?”占星辰还是那张夸张的笑脸,他说:“我们真的是差一点没开玩笑……” “啊?”夏初扬傻眼儿了,只得将目光转到易辉身上,只见易辉淡淡一笑,说:“虽然我们很瘦,都是身体却很好。” “要不要我们送你们回家?”占星辰问。 米晨和夏初扬一块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 占星辰摇摇头,说:“真失败,咱哥儿俩英雄救美就是想跟美女套近乎,结果还被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真是失败……” “可是我现在要去米晨家啊,”夏初扬说,“难道你们也要去?” 本来以为他们要说“不去”的,结果两个人却异口同声地说“好啊”,真是有默契。 “而且,夏初扬,我有话要问你。”易辉说,“那天在食堂门口,你们为什么说,易辉是那种人?我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喔,”原来他还记着这件事情,夏初扬摇摇头说:“其实不关你什么事的,只是那天我们遇到了周悦悦……” “好像不是我们遇见了她,而是人家特地跑过来的……”米晨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晕……”占星辰在一旁作晕倒状,他说:“这种女生你们不要去理会,神经病啊。”不用她们说明,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易辉也知道。 “的确是个神经病,”米晨补充了一句,然后想了想,又望着易辉问:“那个女的,跟你什么关系?” 易辉摇摇头,说:“我说她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相信么?” 她们同时点点头,虽然米晨跟他们并不熟悉,但是看的出来,他们都是不错的男生,况且,他们是夏初扬的朋友。 很多人,手拉着手站成一排。 但是,我们都只能拉着旁边的人的手,如果有一天,直线变成一个圆圈,那么,我们都就成了一个群体。 担心 弄堂里,永远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就连偶尔穿堂而过的风中也带着潮湿的味道。 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似乎刺耳的尖叫声似乎成了更年期妇女们的专利,儿子这次考试分数又比上次低了几分,或者是嫌自己的男人不如谁谁谁家的谁谁谁……总之,一刻也不会停息下来,这种刺耳的声音在弄堂中总是此起彼伏,无休无止。 一路上四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可是一进入弄堂,气氛就变得有些严肃了。 似乎是夸张的听到了乌鸦的叫声,也或许是感觉到了头顶上有某种不太好的因素在徘徊。 “到了。”米晨停下脚步,指着对面的那个普通的大门对他们说:“就是这里了。” 他们点点头,随着米晨走了过去,米晨从书包里掏出钥匙,边开门边说:“等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觉得惊讶,有很多事情也许都是你没有见过的。” 汗……听到米晨这样说,夏初扬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她不说什么还好,一说话就说的这么没边,谁知道这屋子里面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妈——”米晨推开门,叫了一声。 “放假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很平淡,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传说中的米晨的后妈应该是个刻薄的女人,可是此刻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消瘦女人看样子只是个普通家庭里得体的母亲,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跟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就这样看起来,似乎跟所有的普通的家庭一样。 也许,暴风雨之前真的是平静的。 “阿姨。”易辉占星辰夏初扬齐刷刷地站成一排,齐刷刷地发音。 “哎,你们好,是米晨的同学吧。”米晨的后妈秦玉莲微微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脸上的皱纹和雀斑多了点,她的确算得上是个好看的女人。她望着易辉等三人,笑容可掬的说:“刚好,我正在炒菜,你们都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呃……”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说:“好啊,谢谢阿姨。” 米晨却没有多说什么,放下书包就跑进了另外一个房间,过了一会便又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冲秦玉莲道:“妈,爸爸怎么不在房间里,他去哪了?” 要知道,爸爸可是一个双腿截肢的残疾人,根本无法正常行动。 “你爸他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秦玉莲漫不经心地回答她,似乎她的爸爸不是一个残疾人,而是一个能正常行走的人出去散步了而已。 “妈,爸他是自己出去的?”米晨眉头紧皱。 “当然,难不成是我让他出去?”秦玉莲说:“我才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爸出去多久了?”看米晨的表情,开始有些着急。 “早上就出去了。” “妈——”米晨有些气愤地说:“爸爸是个残疾人,你怎么能让他自己出门?!你是不是故意的你?!” “他自己要出去我拦他做什么?!米晨你说什么?!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看起来,秦玉莲也开始有些恼火了,刚开始在他们仨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一下子破损了不少。 米晨没有跟她继续吵下去,她只是说了一句:“我爸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有你好看!”就匆匆奔出家门。 “米晨!”夏初扬和占星辰易辉三人也跟着她跑了出来,连“阿姨再见”也忘了说。他们知道,米晨是要出去找爸爸,她此刻心情糟糕,殊不知他们几个心里更加难受,因为她的残疾爸爸,和此刻难受的她。 忽然想起了一直有三个人就跟在自己身后,米晨转过身来对他们说:“不好意思,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找我爸爸。” “我们帮你找,”易辉说:“四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况且,你这个样子叫我们怎么放心。” “嗯。”夏初扬和占星辰都点头表示赞成。 “嗯。”米晨忽然觉得嗓子酸酸的,感觉连眼眶都膨胀了起来,虽然相交不深,但是却让她真正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她给他们形容了一下他爸爸的一些外形特征,然后兵分两路寻找,占星辰和米晨一路在马路的左边,夏初扬和易辉一路在马路路的另一边。 第一次这么急切的寻找,第一次心理紧张,也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也会紧张的。 因为在乎,所以紧张。 “易辉,我,”夏初扬有些担心如果找不到该怎么办,她有些紧张的望着易辉,说:“我有些害怕,如果找不到,那我们怎么办?米晨怎么办?” 是啊,如果找不到,米晨该怎么办? 天知道,米晨现在有多着急。 “傻瓜,”易辉望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竟有些疼惜:“放心吧,虽然米叔叔是个残疾人腿脚不便,但是你要知道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他只是有点什么事情,所以才一个人跑了出去。” “是么?”有易辉在身边,虽然心里没那么害怕,但还是紧张有余。 “嗯,你就不要担心了,说不定他就在前面呢。”其实易辉心里也没底,只不过不希望她太过担心,趁着夏初扬没注意,他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悲伤 此刻,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深秋了,只是恍惚之间,猛烈的灼伤感已经完全从看空气中消失。 铁丝栅栏里面,是某个安静和谐的小区,小区里停着各种各样的车子,看样子,都生活的很安逸。 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那个漆着浅蓝色油漆的铁丝栅栏的外面,有一个乞丐正趴在地上艰难地乞讨,他吃力的抬头仰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们,希望能有个好心人停下脚步扔给他几个硬币。 等待着,就这么一直等待着,从日出,等到日落西山。 他在想着什么呢?除了希望能够多乞讨一些之外,他心里还在想着什么呢? 他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 记得有一次跟沈怒航一块逛街的时候,他们在某个公交站附近等车时,看见一个残疾人坐在地上举着话筒唱歌,据说那就是传说中的“卖唱”。那个时候,夏初扬望着那个残疾人,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家庭,如果没有的话还好,如果有,这样的一家人该怎么活?” 不过沈怒航却摇摇头说:“姐,你知道么,我宁愿他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子。” “他这样的一个人,连自己都养不活,凭什么有家庭?如果有家庭,他身上的担子不就更加沉重了?”夏初扬记得当时她和沈怒航还特地跑过去给了那个残疾人两百块钱。 “姐,”沈怒航说:“他虽然是个残疾人,都是他比那些四肢健全的人只懂得伸手向路人乞讨的人强多了,虽然他是在卖唱,但起码也算是自食其力,作为一个残疾人能做到如此地步,我觉得我很佩服他。” “嗯。”夏初扬也同意他所说的。 沈怒航继续说到:“如果他只是一个人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还是他一个人。可是如果他有妻子,那么从此他的喜怒哀乐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管开心难过,都将会有一个人能与他共同分担。” --可是如果他有妻子,那么从此他的喜怒哀乐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管开心难过,都将会有一个人能与他共同分担。 虽然过去很久了,都是这句话依然深深刻在脑海中,第一次听见这句话的感觉,只能够用“震惊”来形容。也就是从那之后,对沈怒航便刮目相看,原来,航航真的已经长大了。 两边的街道上,都是梧桐树。 这个季节,就算是没有风,就连微风都没有的时候,梧桐的枯叶还是纷纷落下。 也许是累了吧,那个乞丐轻轻侧着头地把头放在地上,也许这样,脖子会舒服一点。只一会,他身上便落了好几片枯黄的梧桐树叶,那种感觉,跟此时的荒凉的风景竟如此协调。 他穿的很单薄,衣服很旧,看起来穿了很久,当然,由于他是个乞丐,所以,身上也很脏。 他没有腿,也许是因为某种原因曾经截肢了吧。 他的脖子上带着一根用红绳系起来的玉佛,虽然他趴在地上看不见,都是他们知道,是一个玉佛。因为米晨刚才跟他们说过,她爸爸脖子上带着她买给他的一个玉佛。 就在不远处,一个男孩背着书包,双手插在裤子荷包里,他的旁边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女孩忽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由于男孩子个头太高,所以她只能仰头望着他,低声说:“易辉,他应该就是米叔叔。” “嗯。”易辉点点头,然后飞快地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易辉和夏初扬就那么站在那里,不足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 “易辉。” “嗯?” “我忽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嗯。” 大概三分钟左右,米晨从马路的另一边飞奔了过来,占星辰紧随其后。 “爸--”身影和声音几乎是同时到达。 听到女儿的熟悉的声音,老米抬起头来。 “爸,你怎么在这里?”望着父亲摆在前面的一个塑料碗,米晨终于明白了,父亲是在乞讨。就那么一瞬间,眼眶忽然又涨又烫,烫得可怕。 老米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的话,只得叉开话题:“晨晨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噢,今天星期六放假了吧?” “嗯。”米晨轻声应着,心中的难过悲伤,无法形容,不光是他,还有他身后的夏初扬占星辰和易辉。 “爸,你怎么那么傻?”米晨搂着父亲的肩膀,说:“我又不是不能赚钱,你干嘛跑出来……”想了想,又问到:“是不是妈让你出来的?”只见老米摇了摇头,说:“不是你妈的意思,是我自己出来的,晨晨,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想了想,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帮不了你妈什么,反而只能惹她厌烦,所以啊,还不如出来……” “爸--”米晨打断他的话,说:“我能赚钱,我不仅能养活我自己,我也不会让爸爸饿肚子的,况且你这样子你叫我怎么放心。”说话间,由于情绪激动,米晨的声音不仅也大了些,引来不少人的侧面,也有许多指指点点的人。 可是,他们不在乎。 “米叔叔,”就在夏初扬和占星辰不知所措的时候,易辉忽然上前,在米晨父女面前蹲下身子,说:“我们是米晨的同学,她在学校的时候也总是挂念着你,如果你一直这样,你让米晨怎么专心学习?您说对吧?” “嗯。”夏初扬也忍不住走了过去,说:“米叔叔,我们都是大人了,会照顾自己的,我们也会帮您照顾米晨,你就安心的在家里好好休息吧,要不然米晨在学校里也没有办法安心学习啊?” 老米望着他们三个,感激的点头道谢。 “爸,我们回家吧。”米晨说。 “嗯,好。”老米点点头。 “米叔叔,我来背你吧。”怕老米多有推辞,占星辰二话不说就蹲在老米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直接将他甩在在自己的背上,都这份上了,老米也不好拒绝,只得连说谢谢。 有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就这么残留在心脏里,只是,这种悲伤什么时候会结束?结束之后,还剩下什么? 下雪 十二月底,寒流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维扬市,如果不是看见头顶的树叶偶尔还会动,还真以为连空气都被冻僵了。 “夏初扬,你真是个猪。”后桌秦风望着趴在桌子上的她,有些无语。 每天都看见她趴在桌子上,上课的时候能不坐端正她就绝对趴着,而且下课铃声只要一响,她就像是被人下了毒似的立马趴下。春天夏天秋天看见她这么趴着他完全能理解,就算有时候稍微不能理解起码也会在心里帮她找个借口,可是现在,大姐,现在是冬天。 “吵什么你。”夏初扬闭着眼睛,小声的回了一句。 “大姐,现在是冬天哎,你也睡得着?”秦风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趴着怎么也比做着舒服啊,能躺着绝对不趴着。”夏初扬说。 “晕,”秦风摇摇头,说:“我,服了你。” 她将脑袋枕在手臂上,这一刻,她的耳朵就刚好贴近手腕上的手表。滴滴滴滴嗒嗒嗒……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手表的声音好吵,可是现在,却忽然发现,原来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从生命中消失。滴滴滴滴嗒嗒嗒……原来,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只是我们谁都没有留意。 夏初扬闭着眼睛,听着时间滴滴答答一步一步从生命中走过,忽然皱紧了眉头。 开始重新梳理已经流逝的那些时间,只是她不知道她又在任凭时间悄声无息地流淌。 想起了六月份中考之前的那些日子,还有中考之前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 忽然,上课铃声响起了,果然,十分钟又这样这样没了。 亲爱的地理老师,亲爱的地理课,好像从小就不太喜欢地理,中考的时候地理成绩也是一般般,其实这都源于初中时不喜欢那个地理来是的缘故,以至于现在一上地理课就提不起精神来。所以,她暗暗告诉自己,高二分科的时候一定不能选文科,只能选理科。可是有一点让她无比的纠结,原本初中的时候胡玲华数学化学成绩都还不错,可是到高中的这半年竟然滑下来不少,而且胡玲华原本学得很差的历史和语文现在竟然一下子飙升了上来,这样一想,胡玲华很有可能会选择文科,尽管以前她老是说自己将来一定要学理科,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从小到大,身边除了沈怒航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朋友,直到在初中的时候遇见了胡玲华,在初中的三年时间里,她们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好,甚至比人家亲姐妹之间的关系都要好得多。所以初三的时候她们就说好了她们都要考上维扬市的重点高中星宇,而且三年之后还要一起上大学。 现在想想,如果两个人一个在文科,一个在理科,那肯定就不能同班了,虽然也在同一所学校,可是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就要少得多了。纠结,一想到要与胡玲华分开就无比的纠结,不过还好,还有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谁也说不准。 至于沈怒航,一点也不用担心,从小到大就没有偏科的记录,完美的让人无比的嫉妒,可是事实证明嫉妒也根本无济于事。 听着地理老师的声音,夏初扬开始哈欠连天,甚至都有眼泪流出来,怎么觉得都是催眠曲。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她很夸张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赶紧把眼角的泪水给处理掉。 看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就下课,时间过得真快,可是这节课过得有点慢,怎么说呢,又想起了那句话:明明是光阴似箭,偏偏又度日如年。 想起了刚来星宇那会,第一天就被占星辰那个家伙给弄到水池里,然后又在体育馆第一次看见了易辉,同时也认识了秦风,不过第二天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她和胡玲华很壮观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迟到后,才发现原来秦风竟然是十三班的班长。接下来,便看见米晨站在教室门口了,那个时候还在想,原来还有人比她和胡玲华来的更迟。 想到这些人的时候,夏初扬终于觉得自己长大了,因为她开始有朋友了,除了胡玲华之外的朋友,易辉,占星辰,米晨,秦风。升至,还学会在在宿舍中与张千千何司米晨和胡玲华等几个人的相处。 其实,这都是时间的功劳,时间改变了曾经的许许多多。 “哇--”忽然听到教室里出现了窃窃私语声,然后窃窃私语变成了惊叹声,接下来惊叹声慢慢变大,朦胧之中似乎是听到同学们在说,下雪啦。 真的,下雪啦。 秘密 纷纷扬扬,只能想到用这个词语来形容。 下雪了,教室里却更加温暖了。 因为维扬市很少下雪,在他们的记忆中,好几年才难得下一场雪呢。所以,看见窗外的飘雪,同学们显得格外的兴奋,就连教地理的那个老头也被同学们的兴奋给感染了。 真希望早点结束这堂课,那样的话,就可以出去看雪了。 如果说五十岁的男人是个老头子的话,那么三十五岁以后的男人应该被他们称之为大叔,可是,似乎大家从来没有想过把朱正波跟大叔联系到一块,尽管他早已经年过不惑。 所以说,可爱的人永远不老。 昨天下午,他一不小心没忍住便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元旦节高一高二统一放假三天,而高三的同学只放假一天。虽然大家都已经猜到元旦要放假,而且也知道每个元旦都会放假,但是毕竟这话是从朱正波的嘴里吐露出来的,所以不管是从精神还是从感觉上都是不一样。 这几天,由于大家都沉浸在即将放长假的喜悦中,所以高一十三班的气氛比任何一个班级都要好,就连上课的情绪都比平时要好,看来,这个朱正波还真懂得拿捏分寸。 “扬扬,”胡玲华忽然用胳膊肘碰了夏初扬一下,夏初扬扭头望着她,“怎么了?”。 “我这几天心里一直有个事情想跟你说,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看胡玲华的表情,的确像是有什么事情,可是,有什么话不能跟她讲的呢? “什么事?到底怎么了?”夏初扬原本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看她这个表情胡玲华倒是有些受不了,说:“扬扬,你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嘛,搞得我自己都紧张起来了。” “可是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而且还不能跟我说?”胡玲华忽然间的怪异的言行,叫夏初扬怎么能不紧张,三年了,两个人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可是现在,胡玲华心中分明是有了秘密。 在她们的不知不觉中,生活其实已经慢慢地发生了一系列的改变,可是,谁也没有察觉。 “那,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笑我。”胡玲华其实已经考虑了好久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夏初扬的,少女的心思也唯有让同龄的少女来猜,所以,在经过了一上午的心理斗争之后,胡玲华已经把她能想到的夏初扬所有听了她的话之后的反应都提早的联想了一遍。 不过,在看到夏初扬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之后,胡玲华感觉自己差点就要冒汗了,因为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管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话来没有说夏初扬就这个样子,谁知道说了之后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了想,胡玲华仍旧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然后将自己想要告诉她的话写了下来。 她把本子递给夏初扬的时候,夏初扬看到了七个字:我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吧?”夏初扬极富有感情地说了这三个字,然后就看到胡玲华的脸红了。看到她脸红,夏初扬才确定胡玲华所说的是真的。 夏初扬感觉自己的血管就要爆了,她摇摇头,说:“玲玲,不要在如此浪漫的天气里告诉我如此浪漫的事情吧?”她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消化不良。 “恋爱了?”夏初扬凑到胡玲华耳边,低声问到。 胡玲华摇摇头,说:“我这是暗恋阶段,人家还不知道呢?” “晕,”夏初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那个家伙是谁啊?我认识不?” 胡玲华脸红着点点头,也就是说,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夏初扬也是认识的。 看着胡玲华那副娇羞又甜蜜的表情,夏初扬忽然感觉有点呼吸困难。夏初扬认识的男孩子也确实没几个,当然,本班的沈怒航和秦风肯定不是,那么,就是……占星辰?易辉? 上帝!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是易辉还是占星辰?他们两个可是星宇最风云的风云人物,倒是曾经有预感他们之间会发生一点什么故事的,可是,故事发生得也太快了些吧,有点不知所措。 “易辉?”夏初扬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可是胡玲华却笑着摇了摇头。 “占星辰?!”夏初扬的第一反应是易辉,第二反应才是这家伙,可是,第一反应已经排除了,难道,是他?不是吧? 可是,却看到胡玲华点了点头。 喜欢 惊讶过后仔细想想,自从来到星宇以后,自从胡玲华加入学生会之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一共有多少?除了教室里宿舍里还有食堂里,其他时间根本都没有好好相处过,就连来之不易的星期天也都没有好好一块出去玩过。 在不经意中,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生活中不再只有彼此的影子,身边的人多了,事情也多了,曾经的关注到现在也分成了好多份,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注意,以至于有了惊讶。 跟她一块上课、一块吃饭、一块睡觉的胡玲华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了,忽然间除了惊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心情。电视剧和书中的恋爱的确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也真心的新闻胡玲华可以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可是这一切来的是不是太快了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过这些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总觉得占星辰是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子,可是直到那次自己生病时,才忽然发觉她其实是个很好的男孩,只是他的另外一面被他吊儿郎当的外表给覆盖了。占星辰是个好男孩,胡玲华也是个好女孩,如果他们两个能在一起,那真的很好很好。 只是,占星辰还不知道胡玲华喜欢他。 一节地理课,过得如此丰富多彩,先是一个惊喜,接下来一个惊叹。 终于下课了,以前的课间操大多数同学都是不愿意去了,一个个总是懒懒散散的走出教室,然后晃悠晃悠再晃悠才慢吞吞地陆续地到操场集合。可是今天由于下雪的缘故,同学们一个个跑得飞快,看着如此壮观的人流涌动,地理老头只得站在讲台上望门兴叹。 当胡玲华拉着夏初扬和米晨的手奔下楼时候,发现操场上早已经黑压压一大片,由于雪下的不大,所以课间操照常。 “真没想到,星宇竟然还这么浪漫,让咱在雪地里跳舞。”胡玲华还没有说玩,旁边的同学都笑了起来,也许此刻,大家的心情都特别好,站在雪花飞舞的世界里,就算再压抑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感觉真好。胡玲华习惯性地扭过头用目光在高一方阵后面站着的高二的方阵中搜索,因为高二(5)班其实就站在隔壁班的后面,由于占星辰的个子很高,所以,并不难搜索到。占星辰依旧是那个样子,广播体操从来没有认真做过,尽管他是万众瞩目的学生会主席,不过这样并不会损坏他在同学们心中的形象,虽然有些女生对他又爱又恨,但是毕竟不会真的恨,也几乎不会有人会恨他。 辰帅啊辰帅,真的很有魅力。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课间操的时候胡玲华都会不自觉的扭过头在高二的方阵中搜索他的身影,不论看到的他是个什么样子,心里,总会觉得甜丝丝的。喜欢看他的吊儿郎当,喜欢看他在篮球场的的潇洒,喜欢看她难得一见的认真工作时的样子。他,就这样闯进了她的心里,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开始的时候她也不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现在,过了那么久了,在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的内心证实下,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他。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时每刻,自己都那么希望看见他。经过体育馆的时候她会特意站在门口看看他在不在,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时不时会在食堂搜索他的身影,就连下课的时候,她都会跑到走廊上等着,期待着他也会跑到走廊上跟同学们有说有笑。 至于,他喜不喜欢自己,她想他也应该有点喜欢自己的吧,要不然也不会经常在她和夏初扬米晨一块吃饭的时候跑过来,然后和易辉一块硬塞到她们身边。而且,他对别的女生也一概是爱理不理的,偏偏对他们几个很是热情,难道,这不是因为他对自己也有好感么,虽然不能完全说是喜欢。 兴许,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胡玲华,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就这样掉进了自己盲目加给自己的甜蜜里。 “啊--” “噢噢--” “啊啊啊--” 广播体操终于结束了,操场上的人也终于都开始了自由。 还没反应过来,胡玲华夏初扬米晨三个就各自挨了几个“炮弹”,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发现易辉和占星辰还有沈怒航和秦风等人都望着她们,且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 上帝!你们别太嚣张了! 正当她们准备反攻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将她们仨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这是偷袭!”胡玲华表示不满,虽然占星辰现在就站在她旁边,但是她却装作一副什么事情没有的模样。 “元旦节,三天假期,你们有没有什么安排?”由于秦风是十三班的班长,而沈怒航整个学期都保持年级第一名,所以跟占星辰也算是比较熟悉了,七个人站在一块,还真像是一伙好友聚会。当然,星宇最出名的几个人在操场上站在一块也是相当引人注目的。 “嘿,你怎么知道三天假啊?”朱正波明明说学校里关于元旦放的通知都还没有公开,夏初扬在想那个朱正波是不是忽悠大家来着。 “人家是学生会主席啊姐姐。”胡玲华夸张地做了一个抹汗的动作,事实上在这种温度下她是不可能流汗的。 “晕……” “那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你们有什么好的安排么?”秦风问到。 “去郊外烧烤,你们去不去?”占星辰笑了笑,说:“所有的东西我们负责准备,你们只要带上本人就行。” 最后的结果是,全体赞成。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苹果 阳光灿烂,温暖。 连续下了三天的雪,这几天又连续几天的好天气。 冬天的时候觉得太冷,夏天的时候觉得太热。冬天的时候想着夏天其实挺好,比冬天要好,虽然骄阳火辣,但是待在空调下要多爽有多爽。夏天的时候想着要是冬天多好啊,夏天的时候就算是一丝不挂都无法忍受,最起码冬天的时候穿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就暖活了。 可是现在,似乎依旧在怀念夏天的温度。 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对于胡玲华来说可能确实是个好梦,但是对于夏初扬来说,就没那么好了。 梦里,看见胡玲华与占星辰成双成对,除了上课睡觉之外是和夏初扬在一块,其它时间胡玲华几乎都是跟占星辰在一块度过。梦醒之后夏初扬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似乎忽然间就少了一样东西,原本只关注她的胡玲华现在有了另外一个关注人,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只知道有些失落。 “美女猪,起床了!” 原本每天都可以听见沈怒航的叫声,可是现在每个星期才能听一次,恍若隔世般的错觉。 拿起床边的“皮卡丘”一看,晕,才八点,冲门外的人说到:“才八点,那么早,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咧。”虽然早就醒了,但是就是不想动,夏天是热的懒的动,现在是舒服的不想动,就是懒惰,就是懒。 “猪,起来啦,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去沂清山烧烤么,不可以迟到。”沈怒航听她声音就知道她其实早已经醒了,但就是不愿意动,没办法,只得跟以前一样,除了威逼就是利诱了。 幸好他早有准备,因为早已熟悉她的习惯,他从口袋掏出钥匙噼里啪啦一下就直接推门而入,边走进来还一边喃喃道:“猪,还不快点起床,不用让人家杀到咱们来请你吧?” “沈怒航,你个死猪头谁让你进来的……”夏初扬假装动怒,但是沈怒航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他直接跳上她的床,然后将整个人塞进她的被窝里,沈怒航得意的大笑了起来,说:“原来你的被窝这么暖和……” “沈怒航,你个死人头……”夏初扬直接用脚踹了过去,记得小的时候因为沈怒航特别怕打雷,每到下雨天他总是跑到夏初扬的房间硬塞在她的被窝里,然后整个晚上那个两个人就在被窝里踢来踢去。小的时候夏初扬的体积比沈怒航大,然后下脚也比沈怒航狠,所以每次沈怒航都被她连人带被子包括有时候就连枕头都一并掉在了地上。 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沈怒航比她高出半个头,虽然他并不胖,但是任她再怎么踢,他都稳坐床上。终于,夏初扬踢得累了,自己停了下来,不过仍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顺手抄起枕边毛茸茸的鸭子直接砸了过去,结果沈怒航还是毫不费劲伸手就接住了她扔过来的可爱鸭子。 “算了,起床!”夏初扬无法撼动他,只得起床,算他“威逼”成功,她刚跳下床,就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到:“死猪头,给我下来,把我的床弄乱了我一脚踹飞你。” 沈怒航夸张地撇撇嘴,边摇头边喃喃道:“刚才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脚了,好像怎么都飞不出去……” 夏初扬觉得自己的血管在一瞬间喷张了,可是却没有办法真的让他从窗户飞出去。 说好了九点钟准时在沂清山附近的一所中学外面集合,等夏初扬洗刷完毕之后已经是八点二十了,如果不堵车,半个小时到那边大概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早餐早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沈夏二人都觉得赶时间比吃早饭重要,所以拿了两个面包和两包牛奶就直接出门了,怕打车时间来不及,所以只好让司机送过去。 “沈怒航,臭小子你搞什么,快点上车!”夏初扬坐在奥迪车的后座,半敞着车门,冲还在客厅里的沈怒航大叫。 “来咯。”终于见沈怒航跑了过来,手中还不忘拿一个苹果。远远望去,只见一身件黑色的棉袄,灰白相间的高领毛衣,高高的个子,由于冬天穿的比较多,看不出来他其实很瘦,所以还挺好看,有点小帅。不过,跟沈怒航比起来,夏初扬穿的是一件黄色的小棉袄,这样一来就显得耀眼多了。 车子刚开动,就见沈怒航用双手将手中的苹果掰成了两半,沈怒航的这一招让夏初扬不得不自叹不如,曾经在暗地里自己也试着学着他的样子掰苹果,可是到最后就算她掰得十指发麻那苹果也不动分毫,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办到的。 她接过沈怒航地过来的一半苹果,这样的吃法,总感觉苹果特别的香甜可口。夏初扬想可能是因为一整个苹果太大,吃起来大口大口的,所以塞得慌,而这样则可以小口品味,所以更能吃出苹果的香甜味道。 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了和他分吃一个苹果。 不过,后来有一次,秦风也以同样的方法跟他分吃一个苹果,那个时候她却发现原来就算用同一种方式分吃一个苹果,那味道仍旧是不一样的。 某一种味道,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 等待 到中心中学的时候,八点五十五分。 司机刚开车离开,就接到了胡玲华的电话,她说她刚才已经跟大伙都打过电话了,易辉和占星辰马上就到,米晨现在也离中心中学不远了,她现在正在来中学的路上,大概五分钟左右就到,只是秦风那小子说现在有点事情耽搁了,可能会迟一点到。 总之,沈怒航和夏初扬是最先到达中心中学这一站的,两个人索性走进了学校里,也想怀念一下已经离开了的初中生涯。今年的圣诞节过的很郁闷,学校不放假,平安夜当晚也只是在放学之后各自在宿舍里买一推零食大吃一番,以此表示庆祝而已。同学们都在想是不是因为圣诞节不是中国人的节日,所以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原来有种族文化的歧视的成分包含在内,还好,元旦可以自由庆祝。 12月27日,夏初扬的十六岁生日。 生日那天收到了不少小礼品,胡玲华送给她一个苹果图案的发卡,是夏初扬最喜欢的一个款式。秦风和米晨共同合作画了一幅漫画送给夏初扬,据说漫画版夏初扬比真人版更加可爱一百倍。沈怒航则跑遍了各大超市,奔走了一圈,买了整整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巧克力。而易辉和占星辰的礼物则是他们二人笑得极其灿烂的一张合影,想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给女孩子,最后还是占星辰想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 记得当时占星辰还特自豪地说:“多少女生想要辉哥和辰帅的照片挤破脑袋都要不到,而现在我们把合影都送给你了,不知道这一消息传出去会有多少女生嫉妒得像掐死你。” 12月27日,在学校过的生日,很低调,也很平淡。 生日,好像也就只是一个纪念自己出生的那一个日子而已,没有什么的意思,如果非要说有别的什么意思的话,那就只能说,又长大了一岁了。不过,好像就算是忘了过生日,那还是会长大一岁的。 没有豪华的派对,没有高调的喧闹。 有的只是朋友的祝福,这就足够了。 16岁的这一年里,遇见了占星辰,易辉,秦风,米晨,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其实这就是一个最好的礼物。 所以,不会矫情地对这个对那个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是我16岁的生日哦。 长大了一岁,自己又长大了一岁,只有自己知道就好,因为成长本来就只是一个人的事情而已。 今天一月一日,26天之后就是沈怒航的的16岁生日了。两个人在校园中并肩而行,夏初扬忽然偷偷咧嘴笑了笑,这个家伙也长大了呢。 不过,送什么礼物给沈怒航呢?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送什么好,看来又要仔细琢磨一番了。 “忽然有些怀念初中的那些事情了。”沈怒航忽然说:“现在想起来,虽然才离开初中半年,但是感觉却隔了好远。” “呃……”夏初扬看了看沈怒航,忽然间一怔,没想到沈怒航这家伙也会如此怀旧。 “扬扬,沈怒航……”终于看见胡玲华了,而且米晨也到了。 三分钟之后,又同时看到了占星辰和易辉出现在中心中学里,除了秦风,所有人都到齐了。 一行人在这里等秦风,然后便开始有说有笑。 有意无意的,夏初扬的目光总是落在占星辰和胡玲华两人的身上,可是,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虽然胡玲华她说她喜欢占星辰,但是她却从来不会故意跑到占星辰眼前晃来晃去引起他的注意,而总是当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所有人在一块都只是朋友的那种,很自然。不过,偶尔她也会忍不住多在某个不起眼的位置偷偷看占星辰几眼。 夏初扬站在一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既然胡玲华喜欢占星辰,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帮他们制造一下机会呢?正想着,却听见胡玲华忽然大叫起来:“这个死人头,真的很欠扁?” “怎么回事?”米晨问。 只见胡玲华咬牙切齿,张牙舞爪,青筋暴露地说:“秦风说现在他在他阿姨家,被他阿姨拉着吃饭!!!” “晕,不是吧,搞什么?”占星辰站在花坛的边边上窜来窜去,要不是腿脚利索,差点摔了下去。 “这个混蛋,竟然放我们鸽子……还说是他阿姨拉住他死不放手……”胡玲华真想现在就冲到秦风阿姨家把它拖出来暴打一顿:“等会等他来了,我们……群殴……”紧接着很厉害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们现在正商量着等会怎么群殴你。 “哈哈……”胡玲华忽然大笑起来,说:“估计秦风这小子是被我们吓着了,他怕我们群殴他,所以现在正在往这边赶。” “呃,要不这样吧,”米晨说:“我们先去沂清山,在山上我们边玩边等吧。” “好!”众人都同意米晨的提议,然后准备向沂清山出发。 “对了,占星辰你们不是说所有的工具你们负责准备么,东西呢?”夏初扬见易辉和占星辰只是各自背着一个小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不会在你们包包里吧。” 占星辰甩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说:“东西当然不是我们自己背上山去,夏初扬你怎么那么笨啊,烧烤用具以及食物我们都已经在沂清山庄订好了,等会上去拿就行了。” 轻重 除了易辉和占星辰,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沂清山,虽然平时也都有经过附近,但也只是远观而已,所以这才刚到山脚下,一个个就显得特别兴奋。 大家正在兴奋头上,占星辰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台数码相机,趁着大家不注意就在后面“咔嚓咔嚓……”,也不知道他究竟偷拍了多少。刚才夏初扬追着易辉又打又踢的那个镜头刚好被他拍了下来,然后站在他们前方叉腰大笑,接下来夏初扬便恼火的追着占星辰要将刚才被他偷拍的暴力“证据”消灭,当然,米晨和胡玲华也追了上去帮忙,因为“狗仔队”有时候真的是人神共愤。 最后的结果是占星辰无路可逃,右腿还一不小心撞到了石头上,被她们三个暴打一顿之后只能一瘸一拐地行走,且照相机还被胡玲华给霸占了。 无可奈何,辰帅口口声声说“好男不跟女斗”以此来给自己找台阶下,女生都不好惹的,一群女生是根本不能惹的,其实这个道理在认识夏初扬和胡玲华的第一天他就应该知道了,只是现在彻底觉悟。 正跟易辉和沈怒航聊天,说到了某游戏,可是却发现背后嬉笑声频频传来,扭头才发现夏、米、胡三人正在他背后学他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看她们的表情,似乎是开心得不得了,占星辰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渐渐沸腾了起来。 “姐姐们,你们请走前面吧。”占星辰这回却很绅士地站在一旁给她们让路,要不然只怕没法正常登山。 胡玲华给米、夏二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便像是不准备继续为难占星辰的样子走到了三个男生的前面,不过,哪里料到她们却笑得更欢了。因为某辰帅刚才一瘸一拐的照片实在是滑稽,再加上她们各自在那边不断的添加自己的解释,那就更滑稽了。 “渡过前面那条小溪,就到沂清山庄了。”易辉忽然指着前面的某条大约两米宽的小溪,说:“等会过去的时候,大家小心不要滑到了。” “哎,这是泉水么?”胡玲华问。 小溪流水,清澈见底。水并不深,大约也就二十厘米的样子,水里有很多大小不一但都同样光滑的石头,他们也就是要踏着这些露出水面的石头走到对面去。 易辉首先过去,占星辰紧随其后,对于这里,他们比较熟悉。胡玲华则拉着夏初扬的手,两个一左一右同时踏了上去,也许是经常有游人来往的缘故,露出水面的石头都比较光滑。 “啊——”稍不留神,夏初扬忽然觉得脚下一滑,身体向下倒去,她这一倒胡玲华也随着往下倒,吓得两人同时尖叫起来。 占星辰刚好顺利的走到对面,刚一转身就见夏初扬和胡玲华滑倒,没来得及多想,马上踏上石头冲上去拉住了夏初扬,而胡玲华也在同时被跟在后面的沈怒航和米晨紧紧拉住。 “没事吧?”异口同声。 “似乎没事。”夏初扬轻松地笑了笑。 “有没有吓着?”见两个人都没事,占星辰直接拉着夏初扬过去了。 “吓着了,怎么办。”听夏初扬这轻松的语气就知道肯定没有吓着,这种反应迟钝的家伙估计从山顶掉下来也不会吓着,等到想起来害怕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可是,至于胡玲华此时的心情,谁都不知道。 忽然觉得酸酸的,他拉着她的手,竟然只问她有没有吓着,而对于自己只是若有若无地望了一眼而已。 似乎不管怎么努力,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注意到她。也许在他心里,她只是跟夏初扬跟米晨跟沈怒航他们一样,只是是一个普通的同学,仅此而已。想到这里,她开始有些泄气,有些许的苦涩在心里蔓延。 可是,她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怪不了占星辰,更怪不了夏初扬。也许现在只能等,只能更加努力,呵,感情真是个要命的东西,做其他事情,不管怎么努力,总会有人看得到的,也会有所收获。可唯独感情这回事,很不公平,就算你在怎么努力,最后的结果也不是由自己说了算的。 有很多事情,当自己觉得累或者不值得的时候,可以很轻易地选择放弃,可是,感情这东西,真的舍不得,望着前面占星辰高瘦的背影,想象着自己将要放弃,才发现真的好舍不得啊。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秦风发来短信说他已经到了中心中学附近,可是没有看到他们。胡玲华摇摇头,回了一条信息,说他们现在已经出发去往沂清山庄方向了。 刚发出去不到两分钟秦风又发来信息,说沂清山庄他很久以前去过,可是具体路线差不多已经完全遗忘了。都说秦风猪头,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猪头,胡玲华只得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下来给他发短信慢慢讲清楚路线。 最后,只能祈祷这小子能够平安到达沂清山庄,希望他不要猪头到在山上迷路了才好,要不然烧烤没成反倒满山寻人,那样的话六个人群殴一个想必他会死的很惨。 聚会 小湖边,各种烧烤的食物味道在空气中慢慢扩散,六个人站成一圈各自忙碌着。 忽然抬起头来,望着一张张灿烂的脸庞,那一刻真的觉得好幸福。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朋友的意义是什么,至于胡玲华,在自己心中的感情那也是慢慢由友情变成了亲情。而现在,易辉,占星辰,米晨还有那个迟到猪头的猪头,他们都是,朋友,真正的朋友。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有他们在身边,都会觉得生活很充实,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活在朋友堆里面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以前只有沈怒航和胡玲华在身边,那个时候以为除了他们之外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走进我的生活,没想到,在我的生活的另外一边,还生活着一群如此可爱的他们。这么多年,从有记忆开始,生活中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只剩下胡玲华和沈怒航,一直以来都很庆幸我的世界里还有他们。直到现在,有他们的出现,有时候甚至有些害怕,害怕那么好那么好的他们终有一天会离我远去。就像很小的时候,很疼我的爸爸忽然间就闭上眼睛,然后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 所以,我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勇敢的面对,我要勇敢一点,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保护我在乎的这些人啊。忽然想起了胡玲华送我的那副挂画上面的题字:瀑布之所以能够成为奇观,只因为它有着绝处求生的勇气! ——你们曾经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然后,又消失不见。 “秦风来了,死猪头!”直到听见胡玲华的声音,夏初扬才缓过神来。 随着胡玲华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对面秦风正向这边跑过来。 “弟兄们,抄家伙,准备。” 迟到一个多小时,当然不会就那么轻易放过,估计有了这次教训之后某猪头再也不会迟到了吧。 这会儿人终于到齐了,秦风到了之后,气氛似乎更加活跃了,大概跟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群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 “生活真美好,呵。”沈怒航捧着拷好的食物站在小河边上的某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吃着火腿烤肉和各种美食,享受着如此灿烂的阳光,还可以听见那群家伙在那边高歌欢唱,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沈怒航,你有没有什么愿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米晨忽然问。 “愿望?”沈怒航笑了笑,说:“有些冤枉永远都实现不了,索性不要愿望这东西,把握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做好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情,这样的生活其实就很充实,充实就是幸福。” “嗯。”米晨轻声应着,也不知道是同一他的说法还是只是在给他一个回应。 “那你呢?有什么愿望没有?”沈怒航问米晨。 只见米晨点了点头,说:“有,当然有,只是有的愿望永远都无法实现不是么?” “嗯,我们都明白。”沈怒航说。 “愿望,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就等于是梦,可是梦只是梦,跟现实之间的差距真的太大了,所以,我不要做梦。”米晨说:“梦做多了,不相信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 “我想做呢,只想时间过得快些。”米晨说。 “你希望自己很快变老?”沈怒航忽然开玩笑似的说:“时间确实过得很快啊,不能再快哦,我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去做。” 米晨摇了摇头,说:“明明是光阴似箭,却偏偏又度日如年啊。” ——明明是光阴似箭,却偏偏又度日如年。 沈怒航细细咀嚼她的话,忽然笑了起来,说:“明明是光阴似箭,却偏偏又度日如年,你这句话,真是精辟!” “屁精吧?”米晨大笑起来。 “嘿——米晨,沈怒航过来唱歌啊,快点,搞什么呢……”望着他们几个在那边又唱又跳,沈怒航有点头皮发麻,可是又不好扫了他们的好兴致,只得硬着头皮加入。 咔嚓咔嚓——数码相机的微弱声音一直响个不停,所有快乐的,幸福的画面都在咔嚓咔嚓声中定格。 这场聚会从上午一直到下午四点半,一行人吃饱喝足之后又在沂清山庄游玩一阵,接着又在沂清山逛了一圈,到最后,天都差不多黑下来了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家。 天黑了,风更凉了,可是他们依然火热朝天,似乎都不觉得冷,等到他们察觉到冷的时候那已经是一行人分别之后的事情了。 曲终人散,意犹未尽。 ——易辉,今天是我玩得最开心的一天,真的好开心。 回到家,夏初扬马上编辑一条信息,然后按“发送键”成功发送。 “姐,要不要吃苹果?”沈怒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沙发中央的茶几上摆放着三盘水果。 一想到食物,夏初扬忽然觉得胃胀得难受,她皱眉道:“我都快撑死了,再吃东西我想我肯定会胃破裂的,不要再跟我提任何吃的东西。” “哈哈……”想想今天一天的经历,沈怒航低声笑了起来,说:“我们确实厉害,直接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四点多,中间一直在烧烤,烤完了就直接吃,根本没听过,午餐晚餐都一并吃了。” “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不是没有饭吃饿肚子,而是吃饱了撑了面前还摆着N多美食。”夏初扬在沙发上摆了一个并不亚冠但是自己却很舒服的姿势。 “今天玩得很开心,不知道下次的聚会时什么时候?”胡玲华给占星辰发了一条短信息,虽然占星辰看不见,都是她仍然面带微笑。 “嘿,等着吧。”占星辰回了一条信息,胡玲华在想像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蹬蹬……蹬蹬…… 易辉刚上楼,就看见了夏初扬发过来的信息,他想象到了她此刻的笑脸,所以他站在房门口也笑得很好看。 寒假 航航,生日快乐! 一月二十七日,沈怒航十六岁生日。 一大清早,还不等沈怒航过来叫她起床,她反而早早起床且还破门而入,这让沈怒航不得不从睡梦中惊醒。 “呐,今天是第十一次了,我还是第一个来祝你你生日快乐的,呵。”夏初扬一脸得意地站在沈怒航床前,像是捡到宝贝一般。 “晕,姐姐……”沈怒航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才四点半,真是头疼:“才四点半哪,起那么早你想干嘛?” “祝你生日快乐啊。”夏初扬理直气壮,说:“怕被别人抢了先嘛。” “那你还要不要睡哪姐姐……”忽然发现沈怒航窝在被子里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夏初扬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说:“睡,当然睡了,对了,爷爷昨晚给我发了信息,说他和妈妈今天上午都回家。” “噢,知道了,去睡吧睡吧……”沈怒航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睡眠极其不足的样子,也许是昨天晚上又做作业到很晚了。这个家伙有个毛病,白天好好的不做作业,偏偏要到晚上喝着咖啡提神做作业到凌晨。 夏初扬摇摇头,说:“好了,安安。”说完,便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顺便轻轻关上他的房门。 他闭着眼,听到轻轻地关门声,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一直都觉得暑假寒假的日子很难熬,在学校起码还是有规律的上课下课,可是在家里待着每天不是看电视做作业就是睡觉,几天下来都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请了不少,脑袋里像是塞了海绵,涨涨地,却又轻飘飘的不着边际。 起初几天还不停的约易辉占星辰和秦风米晨胡玲华他们几个到处玩,可是慢慢下来,发觉自己都不愿意动了,他们几个也只是偶尔发条信息过来聊几句。寒假,懒惰,颓废,不知道他们几个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 直到九点多钟,杨静卿和夏海刚终于回来了。 几个月不见,爷爷还是老样子,西装笔挺,容光焕发,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而杨静卿依然高贵得体,当然也看不出来她是个四十岁的女人。 三世同堂,虽然有些荒凉,但起码家像个家了。夏初扬坐在夏海刚身边,听他问着问那或者说这说那,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废话挺多,但是爷爷却很开心,所以,只要开心就好。沈怒航一直都是个乖孩子,正值16岁生日之际,杨静卿又开始给他上政治课了,不过,因为他是沈怒航,所以杨静卿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认真听着,然后记下。而夏初扬则恰恰相反,一般情况下不是出言顶撞就是听都懒得听,不过这次看在是沈怒航生日的份上,再加上就快过年了,所以,还是假装听着,很明显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妈妈和爷爷今年过年准备在家待几天呢?”问这句话的人是夏初扬,这是她比较关心的一个问题,知道妈妈在家待几天她也就好事先打好算盘,有些事情还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一个星期吧,”杨静卿说:“公司里该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一些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处理就行了,难得过年在家里,也可以跟你们好好聚一聚。” “怎么,扬扬好像不太愿意我们回家过年啊?”夏海刚笑呵呵地开玩笑说:“哟,扬扬是不是在怪我和你妈妈没有回家给你过生日?” “哼……才没有咧,爷爷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噢……”夏初扬嘟嘴表示不满。 “呵呵……”沈怒航说:“爷爷,姐姐的生日都是我和星宇的同学们给她过得,挺不错呢,哦?姐姐?” “对对对……”夏海刚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说:“你们现在都是大孩子了,是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呵,时间过得还真是快,爷爷老咯。” “哪有……”夏初扬连忙说:“爷爷才不老呢,老当益壮!”边说还边动手去拉夏海刚的胡子,疼得夏海刚直皱眉。 “上个月我们都在忙,所以不能回来给扬扬过生日,这样吧,等会中午让厨房做些好吃的,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杨静卿说:“我和爷爷还有点事情要谈谈,晚上我们再一块去吃西餐,给航航过生日的同时也给扬扬补过生日。” 杨静卿做事永远都那么有魄力,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别人永远都没有去选择,在她面前,也许根本就没有选择可言。 中午在家吃饭,下午还得必须在家陪着爷爷和妈妈,晚上要一块去吃西餐,所以说,他们的安排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想都不用想。 不管什么事情,杨静卿总是会给安排的好好的,在事业上,杨静卿这个媳妇绝对是夏海刚最好的帮手。 过年 记得小的时候,总是很期待着,小的时候很喜欢过年的那种气氛。 可是现在,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过年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就连大街上都比以前冷清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傻傻的盼着新年的到来了,所有的日子所有的节日似乎都只是日子而已,没有什么特别。有些日子,也就只有当你觉得特别的时候它才会特别。 听米晨说,她现在每天白天都去一个酒楼上班,然后晚上还得去酒吧上班,身兼两职寒假过得还算充实,尽管有点累,但是她说能用自己的劳动赚钱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她现在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她希望早点上大学,然后早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这样的话爸爸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受苦了。 胡玲华这个家伙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几天她总是在晚上打来电话抱怨说今天又被妈妈拉着去了谁谁谁家里,又做了些什么什么,这日子过得多么枯燥无聊等等。其实有些表面上看起来很糟糕的事情本质上确实非常好的事情,只不过答案要到很多年以后才会有人明白。 秦风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上次带着夏初扬胡玲华一伙人去他家里吃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人了,据沈怒航说秦风特喜欢看郭敬明的书和上网打游戏,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些天就是是看书去了还是上网打游戏去了,或许两件事都做也有可能,这小子日子过得还真逍遥。 据说占星辰的爸爸是飞机师妈妈是空姐,难怪这家伙长的又苗条又高挑,且那张脸包括他身上的那种痞子气质还挺受女生欢迎,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这样幸福的一个男孩,不知道他过年在家是不是同样也过得逍遥自在,不过上次给易辉打电话易辉说他经常和占星辰一块出去瞎逛,而且他们还要训练。当时很奇怪易辉所说的训练究竟是什么训练,夏初扬猜测可能是篮球训练,可是这两个家伙却都故作神秘不肯透露。很奇怪,除了篮球之外,还有什么训练呢?可是面对他们的故作神秘她也没勇气继续打探下去,因为占星辰那个家伙,你越是好奇他就越发不告诉你,夏初扬担心被他气死所以决定不问了,相信所有事情真相的答案中就都会浮出水面的。 夏初扬觉得自己真的是堕落了,颓废了,天天憋在家里都懒的动,忽然觉得自己挺像一头猪,因为除了吃饭几乎所有时间她都是躺在床上的。话说沈怒航还真会说话,上次他就说:“姐,我怀疑你上辈子是一头猪,你一天睡二十个小时你就不觉得累?”直到夏初扬说了一句“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之后,沈怒航就保持缄默再也不说话了,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半。 大年初六,夏初扬终于决定起床出去走走了,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龙场公园”,呵,易辉曾经说过的,他经常去那边弹琴,说不定可以在那里遇见他,就算他不在,自己也可以在那边弹钢琴,就当作是散散心吧。 从二楼阳台上可以看见,沈怒航正在和杨静卿夏海刚坐在花园里喝茶聊天,本来准备叫上沈怒航的,不过既然在跟妈妈爷爷聊天,那就不打扰了,要不然说不定还会打上自己一上午的时间,那样还真不如在床上待着舒服。 步行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龙场公园,公园里人来人往的挺热闹,也许是今天阳光灿烂的缘故,再加上又是难得的春节假期,所以大家都带着悠闲的心情出来晒晒太阳喝喝茶。 “在哪呢?”忽然收到占星辰发过来的一条短信息,她回了四个字“龙场公园”。 靠近音乐苑的时候,听到音乐声传来,夏初扬忽然一惊,她感觉到弹琴的人一定是易辉,很奇怪的感觉,也很奇怪自己忽然间兴奋的心情。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很有默契,不管是打篮球还是弹钢琴。 看到他的眼神,她似乎就能在一瞬间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看到她的眼神,他似乎就能够在一瞬间理解她此刻的想法。 音乐苑长廊的座位上人也越来越多,青春气息的男孩和女孩,共同弹奏生命中最美好的曲子。 音乐声中,年纪大的人仿佛看见了自己曾经年少时的画面,闭上眼睛,如梦如幻,美好的,只得珍藏的记忆在一瞬间爆发,有个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某个小女孩趴在桌子上,用双手托着脑袋,似乎是很认真的望着正在弹钢琴的哥哥姐姐的侧脸。 音乐苑的另外一边,占星辰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好久,他没有走上前去,只是静静地将手插在裤子荷包里。 他默默的望着那个正在弹奏的男孩和女孩的侧脸,他看见男孩不时的扭头望着女孩微笑,而女孩像是心领神会似的也望着男孩微微笑。 看起来,多么的默契。 就这样看起来,一切就那么自然。 终于明白了,其实他们两个真的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她是唯一一个够走进他的世界的女孩,他知道的,他也应该知道的。占星辰站在旁边想了很久,忽然发现自己走进易辉的世界真的是花了好多年时间呢,而夏初扬,那个女孩子,她是什么时候走进他的世界里的呢? 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很早之前。 开幕 下雪的季节,每天早上都躲在被窝里不愿起床,那个时候总感觉夏天的温度遥遥无期。 可能是因为在学校的日子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所以温暖来临时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感觉,直到有一天忽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换上了单衣。 五月八日开始,一直到五月十日,星宇高中举办春季运动会,连续三天。 从四月中旬就开始筹备,所以作为班长的秦风可谓是焦头烂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班上几十号人,就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参加运动会的。如果是自愿参加的还好,偏偏学生会那边规定每个班不得少于十个人参加,为此事秦风在心里把占星辰偷偷骂了好多遍,后来想想,觉得这次背后骂占星辰的人一定不少,索性不骂了,毕竟是兄弟一场。没办法,最后一招只能把压力堆在体育委员身上,尽管他知道那个大个子体育委一定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比他当时骂占星辰还惨。 后来某一次秦风终于忍不住告诉了占星辰曾经偷偷咒骂过他的事情,占星辰用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望着人民群众说,这件事情是学生会所有人的一致投票决定,根本不是他的错啊,他只是下最后的命令而已,啊啊啊啊啊……冤枉啊冤枉,简直比窦娥还冤啊,为什么老天不降大雪? 五月八号那天,整个学校的气氛可以用“沸腾”二字来形容,真不明白,一个个都不愿意参加却都一个个要死要活的期待着运动会的到来。难道仅仅只是不想待在教室里? 对于运动会,一向是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胡玲华参加了一百米和两百米,夏初扬米晨等都说好了到时候要在现场为她加油为她呐喊的。原本胡玲华也是不大愿意参加的,只不过班上那个大个子体育委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胡玲华跑步很厉害,然后就每天跟在胡玲华后面给她洗脑,说她是学生会干部怎么也要为班级争光,要起到带头作用等等。不过这些话在她这里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不过当她说到“学生会主席占星辰是你好朋友怎么怎么啦,你好歹也要支持他的工作吧……”当她说到这几句的时候,胡玲华一拍桌子说,好!我参加! 如此的斗志昂扬,如此的无所畏惧,这豪爽气概真让班上所有女生折服,果真,其他女生都折了,整个十三班参加运动会的女生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个中的一个是因为有一要报考体育学院的,体育运动对于她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而另一个则也是被高个子体育委员给多次洗脑了的。 上午的开幕仪式再加上领导讲话,进行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同学们站在操场上一个个都被这毒辣的太阳晒得奄奄一息。刚开始的沸腾现在也只剩下回忆了,每年的运动会开幕式领导江湖讲的都是那些废话,真怀疑他们手上拿的稿子是不是多年以前写的,到现在已经念了好多遍了。滔滔不绝,余音不绝,操场上已经开始了埋怨声,也许是声音不够大,那些领导根本听不见,没有办法了解民情,所以说他们不知道民间疾苦啊,没完没了。 五月这才刚刚开始,记忆中的五月一个是温暖清爽的月份,可是现在同学们不得不换上短袖了,听说今年五月份的温度比同期要高得多。五月尚且如此,那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呢,要命的温度该如何度过呢? 开幕仪式结束后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上午要举行的是女子400米的预赛和男子四百米的预赛,下午则是男子八百米与决赛,女子八百米的与决赛以及与女子一千五百米的与决赛,大概就这么多,其他的夏初扬已经不记得了,胡玲华的两组比赛都实在明天下午,所以今天一整天可以只能为别人加油了。 中午准备去叫米晨和胡玲华他们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个同学跑过来对夏初扬说校门外有人找她,那人自称是夏初扬的哥哥。 夏初扬开始纳闷是谁在找她,她几乎可以完全确定,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哥哥,就连表哥堂哥堂哥都没有。有些好奇,所以还是一个人跑了过去。 “忽然觉得好无聊,”易辉靠在湖边的栏杆上,扭头玩个好占星辰,忽然说,“因为都是别人的比赛。” “高一时候,都是别在看我们的比赛,主角和观众的位子换了一下,感觉当然不一样。”占星辰也同样靠在栏杆上,不同的是他很嚣张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忽然看见夏初扬一路跑过。 “喂,夏……”占星辰正准备喊,夏初扬早已经从他们眼前跑过。 “以她这速度,其实可以参加跑步的。”占星辰咧嘴感慨。 “这个时候她去那边做什么?”易辉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望着夏初扬朝着校门口方向跑去。 “去看看就知道咯。”占星辰说走就走。 绑架 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你的那个季节。 快了,就快要感觉到了,那种曾经很熟悉的感觉。 “辉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夏初扬?”占星辰忽然问起了这个易辉从来也没有想过的问题,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我们,”易辉像是在稍稍考虑,之后,他说:“我们只是朋友,对吧。” 占星辰只是笑了笑,他看见了前面,她的背影。 “她在干什么?”易辉的音量忽然猛增了好几分。 他们跟在她后面跑到了校门口,只见离学校门口不远的一个拐角处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一个熟悉的脑袋从半敞开的车门口露了出来,张东城微微笑着朝夏初扬挥了挥手,做了一个“过来”的动作。没想到夏初扬那个笨蛋竟然真的走了过去,易辉心里忽然有一丝不想的预兆闪过,他刚想叫住夏初扬,却见张东城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迅速地将夏初扬拉进车里里面。 “发生什么事?!”看到这一幕,占星辰也不禁流下冷汗。 他们二人还没来得及追上去,车子已经飞快开走,“快追!”占星辰大叫一声。 --分明还看得见她在车子里挣扎。 这个笨笨的女孩子,如果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她不能出事,不能出一丁点事情,绝不能出事! “你们干嘛!”夏初扬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手足无措,她只知道她刚才忽然被张东城拉进车子,接下来就看见米亮亮在开车,张东城和周琦一左一右将她拦在车子里。 “夏初扬同学,别着急,我们又不是坏人,只是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张东城笑得一脸无害。 “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去,停车,让我下车,停车!!!”不管她怎么大吵大闹,张东城和周琦都不理睬,只是仅仅地盯住她,一刻都不会放松。 可能是由于以前从来都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吧,所以她也并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站在一个情么情况之中,只知道他们这样蛮不讲理让她很难受很气愤。还好,她不知道她已经被绑架了,所以她也不知道害怕,只是被气愤填饱了肚子。 “喂,米亮亮,你们混蛋,教你停车听见没有啊!!!停车!”一路大叫,一路吵闹,都是她仍旧没有法子从这两车子让逃下去,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的字,夏初扬终于发现四周越来越荒凉,根本不像是在市区里,心里忽然“咯噔--”一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就在一瞬间一下子决堤。 可是,现在有什么法子呢? 她偷偷打量着车子里的三个男的,越看越觉得害怕,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可是她忍住了不让自己哭。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哭,怎么可以在这些混蛋面前露出自己的胆怯! ——夏初扬,勇敢一点,勇敢一点。 忽然间好想易辉占星辰胡玲华和沈怒航还有米晨和秦风,这一刻,好想好想。 ——夏初扬,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有我们在,你不要害怕。 不远处,有两个男孩子紧紧地跟在后面,眉头深锁。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这种破烂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环顾四周,发现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偏僻,只有几间很破的厂房,大概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工业区。他们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难道真的笨到了这种程度? “好玩的还在后头。”米亮亮忽然推了夏初扬一把,示意让她跟着他们去旁边的一个废弃厂房。 “我才不去,我要回学校。”夏初扬转身想要逃,可是又哪里逃得掉? “夏初扬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周琦终于忍不住露出真面目,硬拖着她到了那间红色砖头的厂房里。 “人带来了。”刚以来头,迎面又走来了三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相比也是跟米亮亮他们混在一块的小流氓。看来这次,自己真的是被这群混蛋给算计了,一比六,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位就是夏初扬夏小姐是吧,果然是个乖女生。”一个满头头黄色卷发的男生占星辰夏初扬面前说:“听说夏初扬同学家住在龙场路那一带是吧?” “干嘛?我住哪里关你什么事?”夏初扬没好气地说。 “你住哪里当然不管我什么事,不过你住在龙场路,我们就比较有兴趣了。”黄毛旁边的那个爆炸头笑得一脸灿烂。 “你们到底想干嘛?!”面对着这群不像人的人,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站在这里,完全像是个傻瓜,任他们怎么看,任他们怎么说,无能为力。 ——夏初扬,你不可以出事你知不知道?你可以不害怕,但是你一定不知道看见你出事我比你害怕。 打斗 忽然间,很想哭,很想很想哭,因为哭不出来。 望着眼前这些丑陋的面孔,想吐。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个样子? “想回学校还不容易,哥儿几个待会就送你回学校。”周琦说:“不过我们好不容易把你带过来,怎么说,也不能白费一番力气吧。” 爆炸头接下话题说:“就是就是,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只不过大老远的要我们送你回学校,路费只怕不便宜啊。” 这回夏初扬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群流氓抓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要钱啊,真是可恶,可是今天手机没有带,要打要骂要逃是不可能了,这种鬼地方只怕也不会有谁来救自己,怎么办? “只要你们送我回去,你们要多少钱?”夏初扬想了想,现在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这样顺了他们的意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可是,也只能这样跟他们开口。 “不要多,你就在上次给我们的数字后面再加一个零就行。”周琦说。 “五万?”夏初扬皱眉头:“凭什么要我给你们那么多钱?我又不欠你们的钱!” “小妹妹,做人不要那么小气啊,住在龙场路拿出五万块钱又不多。”一个红毛男生嬉皮笑脸说:“况且,咱今后也能做个朋友,以后在维扬市有谁敢欺负你,跟哥说,哥哥们帮你出去就是了。” “神经病啊,除了你们还有谁欺负我。”夏初扬终于忍不住了,她本就不是那种有城府的人,想到什么直接脱口而出,也没有去想象每一句话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望着眼前的这些肮脏而丑陋的人,真的让她忍无可忍,她感觉自己站在那里,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害怕了么?害怕了么?不,不行,夏初扬,不要怕,不可以害怕的。 大脑在飞速的转动,可是闹钟仍旧一片空白,这个时候,真的想不出任何办法。 “你是不是欠揍啊!”周琦似乎是忍不住了,冲夏初扬挥拳而至,型号被张东城拉住。 “我看是你们欠揍,他妈的一个个都不想混了是吧。”忽然听到门口“啪--”地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生愤怒的声音。 众人被这一声怒骂吓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还会忽然有人出现。 门口,两个高高瘦瘦地男孩,脸色紧绷。 “易辉,占星辰。”除了惊喜还是惊喜,是他们吗?真实的是他们吗?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夏初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占星辰和易辉慢慢走了过来,她忽然满眼委屈地冲他们跑了过去。 “夏初扬你没事吧?”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因为这是现在他们最在乎的事情。 她跑到他们面前,眼泪就在那一瞬间如山洪暴发,望着他们两个一脸紧张的表情,夏初扬摇摇头。 --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你他妈的什么人?”爆炸头带着五个人冲了上来。 “夏初扬,躲远一点。”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易辉忽然将她往旁边拉了过来,确认他们打起来上不到她之后她才加速朝占星辰那边奔了过去。 爆炸头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趁着占星辰正在跟红毛黄毛他们几个纠缠在一块的时候,从他背后用力拍了过去,夏初扬站在一旁吓得差一点大叫了出来,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易辉忽然纵身跃起,对准爆炸头的脑袋横踢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爆炸头仰面倒地,手中的砖头也随之飞出了老远,待他反应过来之后才发觉自己被易辉那一踢踢得眼冒金星,面部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鼻血流不停。 “多管闲事,我看你们是找死!”六个比两个,胜负很明显,周琦原本以为他们是赢定了的,可是没有想到,当他和红毛黄毛刚冲上去,占星辰跳起来先是横踢一脚,红毛立马被踢倒在地,躺在地上嗷嗷叫。还没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他又侧过身子倒打过来,黄毛的左眼马上变成紫红色,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只能在地上滚着叫疼。就在周琦考虑着要不要闪人的时候,占星辰一脚朝他面门上踢了过去,就在他站不稳差点摔倒只是,后备又重重挨了易辉一脚。 米亮亮紧紧抓着砖头朝易辉猛打过去,眼看就要打到易辉的头,易辉忽地伸出双手死死拧住米亮亮的手腕,一时间米亮亮无法动弹,接着,张东城又准备从背后偷袭,之间易辉双手紧扣米亮亮的手腕,右腿忽地朝侧面冲过来的张东城猛踢了过去。 “去死。”占星辰随后又一脚朝他踢了过去。 再说易辉,只见他手脚同时用力,在米亮亮被他踢倒在地的同时,他的双手手腕也快被易辉拧断。 夏初扬被眼前这暴力的一幕,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本她以为占星辰和易辉这下子跟他们打起来肯定输定了,可是方才看他们二人的出售,发现这两个家伙分明不简单啊。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这帮混蛋,以后要是再敢跑到星宇撒野,可就不只是挨打了!”占星辰青筋暴露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好可怕。 “星辰我们走。”易辉走到夏初扬旁边抓住她的手,似乎怕她受伤害,只是夏初扬似乎被吓到了,呆呆的望着倒在地上的那帮混蛋,易辉伸手摸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慰她,说:“夏初扬,我们走。” “有没有被吓到?”易辉问。 “还好,只不过,被你们的打斗吓到了?”夏初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为什么你们打架那么厉害?三挑一都被你们打成那个样子,老实交代。” “呵呵,你让我们交代什么?”占星辰笑道:“我们不过以前打架打得多了些,有了经验。” “骗人。”夏初扬撇撇嘴表示不信,看刚才他们打架那阵势,倒真像是电影里的武林高手,虽然没有那么神话,都是比起一般人却要厉害的多,说是打架有了经验,才不信呐。 “对了,你们寒假的时候不是说你们要去训练么?你们究竟是在训练什么?难道是??”夏初扬总算想到了还有这回事了,她笑了起来,说:“都这是时候了,还敢骗人呐。” “呵,”易辉笑了笑,说:“我们去跆拳道馆训练。” “跆拳道?”夏初扬这回总算是明白了,感慨道:“难怪。” “对了,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占星辰问。 “要钱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家住在龙场路,所以……”夏初扬颇有些郁闷地说:“上次被你们吓跑了,没想到这次却变本加厉。” “夏初扬,下次不要再靠近这些人,见到他们躲远些。”易辉像是在叮嘱,说:“夏初扬,你怎么那么笨,他们让你过去你就过去,以后要懂得保护自己知不知道。” “喔。”被易辉这一说,夏初扬只得乖乖听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占星辰望着易辉和夏初扬,忽然露出微笑,只是不知道他这笑容代表的是开心还是忧伤。 ——第一次,看见辉哥这样这样仔细地叮嘱一个人,是因为他特别在乎吧。 退出 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易辉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如果这次不是有他和占星辰追了上去,后果会怎样? 望着身边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害怕她受到伤害。 如果那群人的目标是她,那还好说,很容易就会解决的事情,就算解决不了,也不至于担心受怕。可是,他们的目标是夏初扬,也许那伙人也看出来她太单纯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她的主意,他们的目标是她,这才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对了,有件事情,你们必须得答应我,”夏初扬忽然开口说:“今天的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米晨。” “为什么?我们不报警已经算是对他们仁慈了,难道怕他不成。”占星辰说。 夏初扬摇了摇头,说:“那群混蛋,我不怕他们,我只是怕航航和玲玲担心,特别是米晨,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怕她会很内疚的。” 占星辰和易辉相视一眼,然后点头答应。 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也是明白的,如果不是因为米晨,只怕夏初扬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米晨如果真的了这件事情,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夏初扬,要不要出去走走?还是直接回学校?”易辉问到,其实因为他自己也不想回学校。 “好啊,出去走走,反正运动会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发今天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哪里还想回学校啊,况且她不想让胡玲华和沈怒航知道今天的这件事情,特别是米晨,更不能让她知道。 “辰帅?你呢?”易辉问。 “我必须得回学校,你们去玩好了,哎哎,没办法谁让我是名人身上还责任重大。”占星辰貌似在无病呻吟地说:“就算是班主任点名,辉哥有我帮你兜着,夏初扬你有秦风帮你兜着,你们当然不用怕什么咯。”她看了看手表,说:“现在一点半了,占星辰你要再不回去恐怕得天下大乱了。” “嗯嗯,”占星辰猛点头说:“没办法,星宇现在没我还真不行,我走了。” 十字路口,向左向右走。 刚走两步,占星辰忽然回过头来,微笑说到:“辉哥,夏初扬这个笨家伙就交给你了。”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交给你了,就这样把她交给你。 ——从今往后,你都要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一丁点伤害。你们两个人的时间,我退出。 “你才笨咧,哼。”夏初扬嘟起嘴表示不满,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老说人家笨,今天的事情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我们,去哪里呢?”望着占星辰背影渐渐远去,这才想到他们还没有目的地。 “找个地方吃饭,你不饿?”易辉笑了笑,估计她还没有吃饭。 “对,我还没有吃饭呢,都一点多了,饿死我了。”大概是被那群流氓吓到了吧,她竟然连饿了都没有感觉到,望着她,易辉轻轻摇了摇头。 从今往后,我都不会让你在受一点点伤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有我在。忽然想起了去年的九月,那个时候在体育馆里第一次看见你,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倔强和委屈,也许是从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 ——那个时候,你就那样的出现在我眼前,我仍记得。 “夏初扬,你想吃点什么?”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树。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呃……”夏初扬想了想,说:“今天我不想吃饭,想吃各种小吃。” “这样啊,行,要不……”易辉摸了摸鼻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什么吃东西的好地方,说:“要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从来没有去过,而且那里也有你想吃的小吃。” “真的?”夏初扬忽然对易辉所说的这个地方很好奇,自己毕竟在维扬市生活了16年了,哪来那么多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况且那里还有自己以前都没有喜欢的小吃。不过,对于易辉话,她一向是很相信的,因为自从认识了他之后,她生活中就多了许多的惊喜。“先透露一点,那是个什么地方?说不定我以前就去过呢。” “阳光街道。”易辉神秘一笑。 “阳光街道?”脑海中像是有些映像,但是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想不起来。 “也许你也去过,就算没有去过,也应该听说过吧。”易辉说。 “哦!”夏初扬忽然记起,就在她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她就曾经和胡玲华去过阳光街道,那一次胡玲华说要逛街,所以,她们才第一次经过那条街。可是,易辉怎么会要带她去阳光街道吃东西?要知道,那时候她们只看见整个街道乞丐,街上也到处乱糟糟的,别说有好吃的,就算是有,想必看那情形也是没有办法安心吃东西的。 “易辉,你没搞错吧,阳光街道几乎整条路都是乞丐和穷人,哪里有好吃的?”夏初扬说:“我记得以前我和玲玲……大概两年前去过的,满大街就是乞丐,给了一个乞丐十块钱,结果其他乞丐全都围了上来,忒恐怖了。”夏初扬边说边龇牙,回忆起以前的遭遇,觉得有点惨不忍睹。 “呵呵……”间她龇牙咧嘴的模样,易辉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两年前当自己第一次经过阳光街道的时候,那场面又何尝不是如此壮观,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个小男孩叫了一声“哥哥”,所以,他才有了帮助他们的想法。 “夏初扬,两年前和两年后,相差两年,你怎么能确定阳光街道一点变化都没有?”易辉笑得有些神秘,不过,听了他的话夏初扬在想着阳光街道就算两年间会发生变化,都是又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而且,是如何变化的呢? 尴尬 走在他身边,可以感觉到他的淡淡体温,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这个男孩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不一样。 生活中陆陆续续出现过那么多人,能像这样陪伴在自己身边,还能给彼此的生活带来色彩的人,又有几个?这样的幸福,真希望它的保存期限是永远。 一路猜测,一路揣摩,但是,当她真正站在阳光街道中央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易辉站在旁边露出微笑,说:“怎么样,跟两年前不一样吧?”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只要是视力正常的人,那就肯定能够看出阳光街如今的模样跟两年前时大不一样。 干干净净的街道,路边就连一点垃圾纸屑什么的都没有,道路两旁依旧是两排茂盛的香樟,不同的是香樟的树叶上干干净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当然,最重要的是以前都徘徊在路边的那些乞丐都不见了,放眼望去,一片和谐,看不到一个乞丐,路边多了很多小饭馆和各种店面,这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友善和和睦。 “嗯嗯……”夏初扬不住地点头,眼前的这一切,有点不可思议,她忍不住问道:“两年时间,变化真大,呵,不过,是谁改变了这里呢?维扬市政府?不像,要是政府想改变早就变了,不可能要等到这里荒废了那么久才来整顿。” 望着她思考问题的样子,易辉觉得有趣极了,他不禁笑了笑,说了两个字:“我啊。” “你怎么了?”听到他的话,她像是没听明白。 “你刚才不是问是谁么,就是我啊。”易辉晓得更加灿烂了。 “你?你整顿的?”夏初扬听到她再次强调说是自己整顿了整条街,她当然是不相信,这么多的穷人是他想整顿就想整顿么?恐怕不论是换作谁,都不会相信的:“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嗯嗯,开玩笑,开玩笑……要不要吃饭呢你。”易辉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论他是否开玩笑,不重要。 “要!”这才想起来他们是来这里找东西吃的,看这条街现在的样子,能找到好吃的东西一点也不奇怪了。跟着易辉一直往前走,在阳光街道似乎他有不少熟人,时不时都有人跟他打招呼,甚至盛情邀请,夏初扬开始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认识那么多人啊? “喏,那里全是各种小吃,现在是附近最有名的小吃街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一条小吃街,有些拥挤,但是气氛很好,这个时候,来这里吃饭的人也不算少。 “哎,是易辉啊,来来来……吴妈给你弄点吃的……”刚走进小吃街,一个身材矮胖的妇女就跑过来用热情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硬拉着他们坐了下来,她看了看夏初扬,说:“易辉啊,这小姑娘是你同学吧?看样子你也没有吃饭,那就在我这里吃点好啦。” 也许是拗不过,易辉只得点头“嗯嗯……”如果只是这个吴阿姨一个人如此热情那还稍微说的过去,一听到吴妈在这里喊易辉的名字,附近几家小吃铺的老板也都纷纷跑了过来,像是看见自家人一般问长问短,不时还有人把自己拿手的小吃送过来,很快,他们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特色小吃,这些东西都是夏初扬以前从来没有吃过,也从没有见过的。 见大家都那么热情,夏初扬和易辉便也不客气地大吃了起来,各色小吃,各色的味道,夏初扬吃得是赞不绝口,声称以后还要再来吃。而吴妈他们也是口口声声叫他们一定要再来吃,夏初扬知道,这些人对他们那么热情的原因,肯定就是因为易辉。难道,易辉所说的是真的?这整条街道是他整顿好的?不可思议。 “扬扬。”他们吃的正欢时,夏初扬忽然听到了个令她头皮发麻的声音,这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宽敞的阳光街道上,停着一辆白色宝马车,车窗玻璃完全打了下来,接着就看见杨静卿下车冲她走了过来。 “妈妈?”夏初扬着实吓一跳,没有想到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下遇到了自己的妈妈,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阿姨你好。”易辉礼貌的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扬扬,你怎么在这种地方?还在这种地方吃饭。”杨静卿只是礼貌的冲易辉点点头便不再理会,她话语让人听起来极为刺耳,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 “这个地方怎么了?”夏初扬皱了皱眉,这种场合之下妈妈竟然还是这么不客气,她可不想在这种城河跟妈妈吵架,她放低声音说:“我只是路过这里来这里吃一顿饭。” 当然,杨静卿并不完全相信夏初扬的话,虽然夏初扬平时也不怎么撒谎,但是这个时间她应该在教室里上课,而不是跟男同学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胡乱吃东西。“扬扬,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间?” 夏初扬也明白妈妈的意思,这个时候,只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解释:“学校今天开运动会,我没有参加所以才出来吃点东西的,妈妈你怎么在这里?”毕竟,他是杨静卿,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妈妈当然不会来这种地方,只是刚才车子路过这里,却没有想到竟然看见你在这里。”杨静卿说到:“扬扬,这种地方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要吃东西也要去稍微有档次一点的地方,这些东西不准再吃了,乱七八糟的会吃饭肚子的……” “妈妈……”夏初扬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懊恼,她打断杨静卿的话:“我要回学校了,妈妈再见……”说完就一溜烟逃跑,易辉什么话都没有说,紧跟着夏初扬离开。 直到看不见杨静卿以及她的车子,夏初扬这才停了下来。 “易辉,对不起。”她低声说。 “笨蛋,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易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慰她。 “我妈妈她永远这个样子,真的好讨厌。”易辉忽然看见了她的眼睛里有了亮晶晶的液体在闪动,她的难过,其他他明白。 当那次在龙场公园遇见夏初扬,当那次得知她家住在龙场路一带,他就有些明白她的眼睛里为什么总有一种孤独的感觉,尽管她身边一直有个好朋友胡玲华在。 直到刚才看见杨静卿,他终于明白。 明白她眼中的一直以来的孤独,明白她的单纯,明白她对一切不好事物的不计较。 秦风 明明很快乐,明明很幸福,明明还看得见明媚的阳光,可是当她看见妈妈的那双眼睛时,忽然觉得很疲惫,是累了么?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忘记了,映像最深刻的是那次被绑架的事情,易辉和占星辰为自己打架的画面就那样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也许,很难忘掉。而记忆中妈妈的眼神,竟让她忽然间心惊,让她忽然害怕,但是她知道,她肯定不是害怕她的责备,可是具体让为什么让她害怕,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三天的运动会很快就结束了,胡玲华那天的成绩还算好,用秦风的话来说就是英姿飒爽,尽管最后并没有取得什么好的成绩,但是她很开心,大家也跟着开心,朱正波说她很有名将风范,下次她若是再参加运动会,一定为她订做一面旗。 沈怒航忽然跟她说了一句话,他问夏初扬:“姐,你知道我来星宇之后,交到最好的一个朋友是谁么?”,夏初扬猜了几次,可没有想到他的答案是秦风。当然,秦风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被列为是沈怒航最好的一个朋友。 到某一天,夏初扬在秦风的空间里看见这样的一篇日志:曾经多少次在梦里喊着"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我再也不干了"有多少次醒来眼睛的余肿还未消,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那些曾经几百次几千次下定决心"再也不干"的事却依旧一件一件地干着干的比谁都认真,干的比谁都卖力眼角的泪痕可以不干,该干的事却不能不干人活着就是要一份责任要守侯每天的日出日落不曾想过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想过要做什么样的人不要郭敬明的忧郁不要韩寒的叛逆只渴望能躺在曾经的那片山脚下闻一闻空气,看一看天空——记于某年某月某日晚. 这篇日志的题目叫做《破茧》,看完之后,夏初扬望着电脑屏幕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忽然感觉到,原来所有人都跟我们平时看到的不一样。 想起了秦风曾经说起过关于对于“孤独”的看法:——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孤独,如果自己现在处于孤独之中,也不用悲伤。其实,只要我们用心去品位生活,品位孤独,我们也会得从中到很多。 ——以前,我总看见有些人周围围着一大堆的朋友,旁边的人都好羡慕。私下里我曾问这些人,你快乐吗?快乐啊。他们回答得很快。我又问,真的快乐吗?他们这个时候犹豫了,很多时候我也常这样问自己,究竟怎样才能算过得快乐。父母的鼓励,朋友的喝彩,老师的夸奖……无论外表多么华丽,都掩盖不了内心的空虚。这个年龄是孤独的年龄,我们每个人都在狭长的小道上独自行走一段里程。 ——每个人都很孤独,孤独可以掩盖,但不能掩埋。或许当我们走过这段路再回头看时,会看见小道上那一条长长的寂寞的脚印。那是自己成长的脚印,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我希望现在还在孤独之中的朋友们能勇敢地走过去,去追求我们心中美好的一切! 一直以来认识的秦风是这样子的一个秦风,那么,一直以来都认识的那个沈怒航呢? 时间过得真快,竟然没有留意到原来大家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轻轻拉开窗帘,只是因为忽然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比如蓝天白云,比如远方的看起来还很模糊的某些建筑。拉开两层窗帘的那一刹那,立马感受到夏日阳光特有的温度。房间里开着冷气,再加上窗帘一直都没有拉开,所以并不知道太阳已经升得那么高了。沈怒航也许是在看书,也许是在房间里上网,吃过早饭以后家里就很安静了,外面太热,所以一点出门的欲望都没有。 不知不觉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一个上午,本想在QQ空间里写点什么的,可是大脑飞速运转了好几遍之后仍就是不知道从何写起,所以只能在他们的空间里转转,似乎除了秦风之外,其它人都很少写日志。 至于沈怒航,夏初扬忽然有点好奇,他的空间里只是转载了几篇《新概念》中他觉得写的比较好的文章那个,还有一两篇日志也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看不出有关于他的任何心情与感觉。 还记得:蓝色无边的海平面有份永久的诺言,那是一千年的期限,友情注定是永远. ——秦风的QQ签名 选择 先想好了,要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沈怒航经常两只手各拿半边苹果,然后让夏初扬选择。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计较,可是后来慢慢变得懒得计较,多年以后才真正明白,原来这种计较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回忆曾经的故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当然,几乎都是好的,无意中回想起来的坏的事情尽量不再去想。就比如一年以来不断见到米晨与米亮亮那一帮人纠缠在一起,这个事情,一直都想不出用什么方法能解决掉。也许就只能想米晨曾经说过的那样,等她考个好的大学,找一份好的工作,带着爸爸永远的离开维扬。其实他们都知道,米晨恨的不是维扬。 高一已经彻底结束了,这个暑假,高一的学生都在考虑接下来是该读文科还是读理科。 胡玲华说她要读文科,与之前夏初扬猜想中的一样,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文科。而夏初扬、沈怒航和秦风、米晨,她们则全部都选择读理科。朱正波说过,十三班接下来是理科班,选择读理科的同学们可以继续留下来,而选择文科的同学就等于选择了离开。 新的学期开始,高二了。 十三班走了差不多一半的同学,没有盛大的告别仪式,也没有肉麻兮兮的语言,大家都带着冷漠的面孔离开,就像是带着冷漠的面孔离开火葬场一样,死亡之火就这样烧毁曾经的痕迹。 沈怒航的同桌依旧是米晨,他们不愿换座位,也不用换座位,朱正波也不会让他们换座位。回过头来望着自己旁边空空的座位,心中不免多了些失落,胡玲华当初用铅笔写在桌面上的字还依稀可见:“胡玲华,夏初扬”。 不知道这样分开之后,她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变淡?这个问题夏初扬始终不敢问胡玲华,因为她不够自信,她害怕问题的答案让她失望。自从来到星宇之后,虽说两个人是同桌,也在同一个宿舍,但是由于胡玲华加入了学生会学习部之后,她每天都忙于学习部的工作,平时交流的时间倒是比起以前少了好多,所以,夏初扬忽然间没了自信。 望着胡玲华和许许多多曾经同班的同学从走廊上走过,夏初扬忽然有些想哭的冲动,但是终于还是忍住了。 高一十三班已经成了回忆,美好的回忆,许许多多人带着这份美好的回忆离开,多年以后,脑海中的这份美好回忆的旁边又会增加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回忆。 新的高二十三班,也许,会更加的和谐,只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得更加的沉默,因为胡玲华不在身边了。 望着前桌正在发呆的表情,秦风站在后面不禁笑了笑,然后开始收拾抽屉里的东西,张千千原本在跟后面新转过来的男同学聊天,但是当她看见秦风的举动觉得有些奇怪,她问秦风收拾东西做什么,可是秦风只笑不答。 当夏初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秦风正把自己的东西往胡玲华原先的座位上搬,她望着秦风,问:“你,干嘛?” “换个座位,”秦风说:“位子靠前看黑板就没那么吃力了。”他笑了笑。 “眼睛度数又增加了?”夏初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身边这么多朋友,就秦风一个人近视,但是为了形象他愣是不戴眼镜,以至于有一次与夏初扬通行的时候他指着一棵树问她:“前面那人是谁?”,为此夏初扬成功打败了这位秦风才子了无数次。 “你就不能换个问题?”秦风听到她的那句话后颇有些不爽,整理好东西以后,干脆在夏初扬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我唯一一个能想到你换座位的原因。”她忍不住想笑,可是发现此时此刻她有些笑不出来,恐怕就是笑了,也会很干涩,所以只是睁大眼睛并没有笑。 “班长,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跟我同桌了?”不爽的人看来还不止秦风一个人,张千千趴在自己桌子上用手指戳着秦风的后背,冷眼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同桌你早说嘛,憋了整整一年不嫌难受么?” 夏初扬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咯,张美女你别误会。”秦风立马转过身来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张美女随时都可以仰望才子健硕的身姿,仅此而已。”顿了顿,张千千正欲说什么,秦风又说到:“况且你后面那位帅哥仰望你很久了,人家早就想……咳咳,我只是识相地早点闪人而已。” “啪啪怕……”秦风话音刚落,便立马挨了张千千好几拍子,用课本当苍蝇拍子,效果果然很不错。 想到 星期天在家休息的时候,给胡玲华打了个电话,本想约她出去溜达溜达,自从分班以后她也就从十三班的宿舍里搬了出去,平时也只是偶尔在一起吃个饭,就连聊天都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自然就特别想跟她好好聚一聚,心里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呢。可是,胡玲华说今天没空,她现在在同学家跳舞,她现在对跳舞特别感兴趣。 夏初扬有些小郁闷的挂掉电话趴在床上,感觉浑身酸软无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事做给闲的。胡玲华没时间,米晨更没有时间,除了上课之外的空闲时间她基本上都在工作,就连沈怒航也一大清早的就被秦风给拉了出去,现在呢能能想到的人就只剩下占星辰和易辉了,据说他们两个在练跆拳道,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时间出来溜达一会。 忽然想起了阳光街道的事情,总觉得易辉的过去非同寻常,忽然间的想起,夏初扬开始对易辉有些好奇了,她在想如果就这样去问易辉的话,易辉还未必肯说,不如……夏初扬忽然从床上蹦起,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不如去问占星辰,易辉的事情他肯定知道的。 好不容易在枕头旁边找到手机,她索性躺着拨通了占星辰电话,不过幸运的是他说他今天刚好很空,等会骑车过来,两个人约好了在龙场公园的音乐苑附近见面。 太阳依旧很大,虽然已经不是很热了,但是在太阳底下待久了还是会觉得难受,音乐苑里有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女孩,此刻正在弹奏一支欢快的曲子,夏初扬坐在音乐苑对面的某棵树下望着小女孩弹奏的背影,嘴角牵扯出了一点点弧度。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时还是刚进星宇不久,她和胡玲华也跟易辉占星辰他们不怎么熟,只是偶尔在体育馆遇见一起打打篮球,然后慢慢的也不知道怎么他们越来越熟了,以至于张千千何司她们老在宿舍里说嫉妒啊妒忌啊,只不过最麻烦的还是姚颖和周悦悦等人。 这两个女生据说在星宇很吃得开,一个是千金校花,一个雷厉风行的美女,这样的两个女生竟然都喜欢易辉,后来稍微打听了一下,周悦悦和姚颖从第一次见到易辉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明争暗斗了,但是易辉却从来没有为这件事情像任何人表过态。 话说,喜欢易辉这还没觉得什么,毕竟易辉这个家伙不论从哪方面,也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值得一帮女生去品头论足的对象。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姚颖和周悦悦就开始用仇视的眼光打量着夏初扬的一举一动了,偶尔撞见还会不依不挠的嘲讽一番,光是米晨就和她们正面交锋了好几回。夏初扬一向认为自己是个低调低调再低调的人,只不过就是因为平时跟易辉占星辰他们走的比较近而已,然后就遭遇了这种有理说不清的事情。 女生嫉妒起来真要命! 夏初扬好几次都在易辉面前诉苦说,自从遇见了你,我就栽了。然后易辉总是眨眼笑了笑说自己也是受害者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冤大头了他找谁说理去啊……想到易辉当时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傻笑傻笑的笑什么呢你……”忽然听见了占星辰的声音,刚一抬头,就见一自行车对准了她猛撞了过来。 “啊--”这会,除了闭上眼睛尖叫之外她还真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 “夏初扬!”占星辰的车子就停在她的脚边,他面无表情得望着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居心。 她睁开眼看到他就这样嚣张地望着她,真恨不得砍死他,刚才他骑车直撞过来分明是在吓她,现在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欠扁极了:“占星辰你个死猪,去死啊你!”,夏初扬当即跳了起来,冲着占星辰一脚踹了过去,虽然没有武侠剧里那些女侠那样潇洒流畅的动作,但是至少也出了一口恶气。 “喂!夏初扬,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骑个车子屁颠屁颠地赶过来,来了之后还的挨你的毒打,小心有报应!”占星辰就这样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点地,另外一只脚踏在车子的踏板上,一辆自行车就这么轻巧的被他驾驭着,跟夏初扬的完全不会骑车比起来很明显是两个境界。 “谁让你吓我,活该,哼……”认识他一年多了,他永远是欠扁的时候多。 “胆小鬼……”占星辰轻声嘀咕着,贼笑了起来:“夏初扬你这个笨蛋竟然连自行车你都怕……噢噢……对了,好像你还不会骑车吧,啊哈哈……难怪……难怪……” 望着他那副嘴脸,夏初扬真想再送他一脚,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要是就这样踢他,那么不就是等于默认自己是个胆小鬼么? “去你的,不就是骑自行车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没有学而已……”夏初扬说:“我要想学,骑车不过是小菜一碟。” “哼哼……”占星辰继续用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望着她。 “那我就学给你看,等会你教我怎么样?”一时冲动,她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有能力骑车。 有些事情,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做,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也懒惰或者是其他原因,就像是她不会骑车并不是因为她真的不会,而是也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要接触脚踏车,也没有想过学会了之后她能怎么样。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过。 易辉 因为他是,所以,你一定会喜欢他。 记得那个时候占星辰的微笑,浅浅一笑,只是眼神忽然变得好深好深,后来再想起的时候,觉得很心疼。 由于接近中午了,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少,占星辰索性就在龙场公园里教夏初扬骑自行车。刚开始夏初扬连坐上去都觉得困难,一直摇晃不停,占星辰一面摇头一面指挥,双手还一直扶着自行车的后座,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摔倒了。 十二点半,夏初扬练车已经足足练了两个小时,她终于能够骑上车子并且能保证车子不倒,只是要她像他们一样正常骑车还是万万不能的,不过能做到这样夏初扬已经觉得很有成就感了。 她笑得很是灿烂,把车子教导占星辰手中,说:“感觉很有成就感。” “当然,有我做你师傅能没有成就感才怪。”占星辰说。 “去你的,不要总把好事往你身上揽。”极度看不惯他得意的样子,不知道胡玲华怎么会喜欢上这个家伙,跟他在一块待久了,估计血管都会爆炸的。 “下午还要不要继续?”占星辰问。 “当然要,趁热打铁,不然的话又要忘记了。”现在对骑车还有一点热情,说不定过两天等热情退却了连摸一摸自行车的欲望都没有,更别说学车,况且下午又没有什么事情做,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更无聊,好不容易逮一个人出来陪自己,哪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夏初扬望着占星辰,说:“走,去吃午饭,下午继续。” “去哪里吃饭?要不要我给你做饭?”占星辰骑上车子,示意夏初扬上车。 “哎,好啊。”想起上次生病的时候占星辰给自己做饭,留在记忆中的味道还是蛮不错的,所以想都没有想就直接说好。 “想得美,吃上瘾了吧,能吃得到辰帅亲自下厨做的东西那是三生有幸的好不好,别想了你。”他随手推了推她的脑袋,她却翘起了嘴巴,然后说:“那我们去阳光街道吧,那里的东西蛮好吃。” “阳光街道?”占星辰显示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然后便笑了笑:“的确有不少好吃的,上车吧。” 跳上他的车,伸手拽住他的衣衫。 忽然很想很想知道易辉的故事,他的故事,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占星辰,你跟易辉之前一定有很多故事的对不对?关于你们的跆拳道,关于阳光街道,还有关于要有和周悦悦,在我认识你们之前,你们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故事的对不对?”梧桐树下,女孩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望着男孩的后背问道。 “想知道辉哥的故事是么?” “嗯。” “好,那我告诉你。” --因为他是易辉,所以,你一定会喜欢他。夏初扬,你和辉哥一样,都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关于跆拳道,很早之前我们就开始在练了,我和辉哥在小学的时候就认识,然后一起打篮球练跆拳道,后来还经常一起打架。”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笑了笑,但是她看不见。 “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认识你之前,我们都很高调,从小学到初中然后再到星宇,基本上我们都是学校最有名的人了,学习成绩永远我们最好,打架闹事永远也是我们最厉害,学校的老师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上次遇到米亮亮那群人的时候你说我们装得很像,其实我们不是在装,当然很像。” “关于周悦悦和姚颖,我们刚上高中她们就开始在追辉哥了,当然暗恋辉哥的女孩子并不止她们两个,但是别人都怕她们所以不敢太嚣张。我喜欢耍女生所以没有几个女生敢靠近我,但是辉哥不会耍人,他只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想事情,对于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去在意,以至于姚颖和周悦悦越来越嚣张,她们总是自称自己是辉哥的女朋友,对于这件事情辉哥没有去澄清,他觉得没有必要,况且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谁是他女朋友。不过,可能因为她们的父母都跟辉哥的父母有过来往,所以她们经常跑去辉哥家里,辉哥的妈妈喜欢周悦悦,爸爸喜欢姚颖,但是辉哥却不喜欢她们。” “关于阳光街道,两年前我和辉哥无意中经过这里,那时候阳光街很乱,很多乞丐。那时候我们觉得他们很可怜,就买了些东西给他们也给了他们一些钱,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这样根本帮不了他们,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有一次,一个小男孩拿着辉哥买来的蛋糕,很开心的说“谢谢哥哥”然后把蛋糕拿回家留给奶奶吃,那时候辉哥被他感动了,后来接触多了发现他们其实都是些善良的人,他们也想好好生活,可是他们找不到工作,因为别人都嫌弃他们是乞丐。” “后来辉哥说一定要帮帮他们,然后就给他们钱,不断的给他们找工作,辉哥他们家在维扬市一共有五家大酒店,他将一部分人安排到酒店工作,然后又帮着另外的一部分人四处找工作,为了那些穷人,他奔波了差不多半年时间,很累,很难,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放弃,好在阳光街的那些穷人也跟他一样努力,也或许是被他的努力和真诚感动了吧,所以后来,他成功了。” “这里面,也有你的一大半功劳对不对?”夏初扬说:“因为你一直都陪伴在他的身边,他做的这些事情,你也一直在做啊。” “呵呵”占星辰笑了笑,说:“如果没有辉哥,我是绝对不会跟着一起做的,可是就算没有我,辉哥也还是会去做,你可知道,这种差距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孤独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阳光街。 望着干净的水泥地板和逐渐繁荣的街道,夏初扬忽然觉得很激动。 虽然占星辰只用几句简单的话来形容当时的情况,但是,当时那么复杂的一个情况想要改变,可以仔细想想,当时的他们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努力啊,可是他们竟然做到了,真的是一个奇迹。 易辉啊易辉,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孩啊? 现在的你,安静如初春的阳光。 以前的你,又是怎样的呢?真希望在多年以前就能够认识你,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你会是一个经常打架闹事的男孩子,但是只是还有些不明白,也许,是因为孤独吧。 呵,不过,这只是她初步的猜测。 忽然想起了在音乐苑,他那孤独而高贵的身影。 忽然想起了在星宇的人工湖边,那些舞动的柳枝下,他那孤单安静的身影。 “很久以前,我也来过这里,那个时候这里真的很乱很糟糕,来过一次之后就不想来第二次,就算有时候要经过这里我们也会选择绕道。”夏初扬安静的说:“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这里的现状。” “因为以那时的情形来看,想要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是不想改。”占星辰说。 夏初扬点点头,说:“是,想都不敢想。” “总以为我们还小,要改变这里的环境一个是大人们的事情,可是真的没有想到,易辉竟然就做到了。”夏初扬忽然觉得很兴奋很兴奋,她的眼睛里不断流露出崇拜和不可思议。 嗯嗯,辉哥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男孩,他做事的时候很认真,我是自认比不上的,我没有那样的耐心和毅力,尽管我也是个有耐心和毅力的人。所以不论他做什么,不论他有什么样的选择,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会支持他,并且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我,占星辰,自认为自己一直是很优秀的人,不论做什么,我也一样可以做的很出色,但是我依旧宁愿一直站在辉哥的背后,我愿意无条件的支持他做任何事情。我可以陪他一起打架,我可以陪他一起逃课,我可以陪他一起打篮球练跆拳道,我也可以陪他一起努力做好他想做好的每一件事情。 ------你们,一直都在我的世界里,永远不曾褪色。 “辉哥,他其实很孤独。”望着梧桐树落在脚下的那片叶子,占星辰忽然开口。 “嗯?”夏初扬略皱了皱眉,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他很孤独,但是她以为那不过是看见他一个人的时候的错觉,占星辰和易辉,这两个男孩几乎是形影不离,况且还有方健和胡阳他们经常跟他一块打球,而且,就算他是孤独的,那么占星辰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孤独的呢?他不是一直都陪伴在他身边么? “那你呢?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么?”夏初扬问。 “是,当然是了。”占星辰笑了笑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夏初扬也笑了笑,说:“就比如我和胡玲华?” 占星辰笑道:“就算你和胡玲华翻脸了,我和辉哥也不会翻脸的,永远的好兄弟。” “那你还说他很孤独?” “辉哥他一直都很孤独,就算我一直在他身边。”占星辰说:“有时候,就算身在朋友堆里也会觉得孤独,总觉得生命中一直缺少一点什么,这是辉哥曾经说过的。”他望着她,问:“夏初扬,你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从有了胡玲华之后就没有在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到占星辰竟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想了想,然后轻锁眉头,说:“我想,应该没有吧。”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她分明不敢太确定。 他说是易辉说的,一直觉得生命中缺少一点什么,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老板,把好吃的都搬上来。”她跟着他找了个对方坐了下来,一个高瘦的大叔很热情的招待他们,像是跟占星辰很熟的样子,可想而知,只要在这里一提起占星辰和易辉的名字,只怕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他望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她,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个时候,你一定在想,辉哥的生命中究竟缺少了一点什么了吧,但是你一定不知道,辉哥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以前我问过辉哥好多次,她所说的缺少了一点什么究竟是什么,可是他却总是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只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而且是一直都缺少着。可是那次在音乐苑看见你们一起弹钢琴时,我忽然明白了,也许你们两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吧,但是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那个时候你看他的眼神,和他看着你的眼神,也许你们彼此都还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却远远的看见了。那时辉哥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以前都不曾看见过的光彩一闪而过,我也说不清楚,但是那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那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流血 “占星辰,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坐在花坛边上,她望着他,两个人在闲聊。 “嘿嘿,怎么样,我的名字取得很不错吧?”刚才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现在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占星辰,这个人怎么这么自恋啊。 “不是不是……”夏初扬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奇怪而已……”看他那副模样,忍不住想要打击他一番。 “怎么奇怪了?” “怎么看都很奇怪,占这个姓本来就很怪,星辰两个字也怪,占星辰三个字凑在一块就更奇怪……”夏初扬这么一说,似乎他的名字真的就是那么的奇怪:“你看吧,从哪里看都觉得怪怪的。” “你这是针对或者是嫉妒。” “去你的。” “下个星期要不要继续骑车?” “要,当然要。”夏初扬问:“下周你有没有空?”整个下午歇歇停停,但是成绩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可以骑上车子不用占星辰再在一边一直扶着,只要在多加练习,熟悉了之后就基本成功了。 “空,当然空。”占星辰想想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问:“怎么没见胡玲华?你们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么,你舍得不去找她而跑来骑自行车?” “玲玲啊,每次打电话给她都说没有时间呢,她最近好像很喜欢跳舞,只要有空就去同学家跳舞,所以咯,见不到她只能找你出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初扬显得有些小小的郁闷。 “原来,你只是在没人陪的情况下才想到我啊,真够小人的你夏初扬,哼。”占星辰顺手在花坛里拔了一株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想起了胡玲华昨天晚上发短信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一块出去打球。 “呃……我……”她本想申明自己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小人,可是一想她好像的确是也没有人陪伴才越占星辰出来的,汗,没想到自己真的是个小人呵,只要他不要郁闷就好咯。 “胡玲华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我什么?”占星辰的这句话吓她一跳,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只是许久没有跟胡玲华在一块好好聊过天了,也不知道他和胡玲华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莫不是胡玲华曾经暗示过他所以他才有所察觉了? 不过,在胡玲华还没有正式跟他表白之前,她是绝对不能出卖她的,要知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的,她可是万万不能毁了胡玲华的幸福啊。所以,这个时候,她只能装傻充愣:“去你的,少臭美,谁提你啊自恋狂。““真的假的啊?“话说,就占星辰现在的表情,还真不知道他的问题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她跟我提起过的人多的去了,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嘛,还有很多我都不记得了。”占星辰望着她撒谎,不禁心下思忖道:这家伙,撒起慌来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真没看出来。 偶尔的约会和在学校的许许多多看起来不经意的相遇,其实占星辰早就发觉胡玲华有些怪怪的,虽然她一直掩饰得很好,但是总有破绽让他发觉,再看看身边这个装傻充愣的夏初扬,他更加确定有什么了。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毫不留情的揭穿,然后很不给面子地将胡玲华狠狠羞辱一番,可是毕竟胡玲华跟他们的关系都还不错,大家朋友一场,况且,她还是夏初扬的好朋友,怎么可以伤害她呢? “好啦,我要回家了,下周见还在这里,不见不散。”占星辰还没有开口,夏初扬已经帮他说完了所有,然后就看着她飞快的消失在眼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看手表,已经六点了,公园里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对面音乐苑里忽然传来了一曲满是忧伤的曲子,夕阳的残影下,他的影子看起来同样孤单,只是他们都没有看见而已。 “姐姐,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了沈怒航的短信,夏初扬不禁甜蜜的笑了笑,然后大步跨进大厅里,她猜想这个时间沈怒航应该准备吃晚饭了。 “嗨帅哥,我回来咯。”果然,看见沈怒航正坐在餐桌前,手里正拿着手机低头在看着什么。 “姐,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见到夏初扬回来了,这才将手机放到桌子上,想必是见夏初扬没有回信息所以准备再发信息呢。 “肚子好哦啊,李管家,开饭啦开饭啦。”夏初扬坐到沈怒航对面的位子,说:“我一直就在龙场公园,又没有跑远。” 其实中去在阳光街那边吃了很多东西,到现在都还没有觉得饿,她在这里大喊肚子饿了饿了只不过是习惯说饿,当李管家吩咐厨房把饭菜端上来之后她又是支持几口便觉得撑得慌了。 无意间抬起头的时候,竟然看见沈怒航正在拿纸巾擦刚流出来的鼻血,她被这一画面吓一跳,不由激动喊道:“航航你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 “没事,可能是上火吧。”就在夏初扬起身准备跑过去的时候沈怒航已经站了起来,跑进了一楼的洗手间,夏初扬呆呆的坐在一旁,忽然想起问李管家:“李管家,航航他没事吧。”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最近天气有些闷,可能是上火吧。”李管家微笑着安慰她,说:“流鼻血倒是很常见,一般都是由上火引起的,航航身体一向都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不用太担心。” “哦,”想起自己以前算算也流过好几次鼻血,但是都没有什么事情,所以一时惊吓过后也不觉得什么。 “对了,前两周我也看见航航流鼻血了,不知道是不是火气太大,我吩咐厨房给他弄点解暑的汤喝喝吧。”李管家说。 “嗯,好。” 说话间,沈怒航已经从洗手间走了出来,除了头发弄湿了一点,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航航没事了吧?”夏初扬问。 沈怒航摇摇头,说:“很明显,没事。” 第3卷 受伤 十月分的国庆节就这么结束了,残留在空气中的某种感觉依稀还可以感觉的到。 没有太多的故事,但是时间依旧过的很快,在不知不觉中,它悄悄从指间溜走。 可以感觉得到每个人的变化,不论哪方面,都有一点点的变化。 元旦那天在沂清山上拍的那张全家福,夏初扬一直用它来做电脑桌面,七张笑脸,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特别灿烂,尽管有时候觉得笑起来特别丑。 “哈哈……“站在沂清山的某处高峰上,夏初扬开心的大声叫了起来,冲着山脚下,放声大叫,把积压在心中的不愉快或者是某些抑郁的情绪,全部释放。 “好开心,这种感觉很不错。”夏初扬望着陪自己爬山的易辉,很开心。 易辉也跟她一样,望着山脚下释放所有的坏心情,他看着她点点头,说:“所有的不愉快全部都见鬼去吧。” “嗯嗯……”夏初扬点头道:“爬山的感觉特别好,不仅可以活动筋骨,而且还可以释放所有的烦恼。” “易辉,你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么?”相处了一年半的时间,两个个人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算有些小秘密不能够说,但那也只是一时的小秘密而已,什么都不影响。 “大烦恼暂时还没有,小的烦恼根本没有把它当作烦恼,你说我有没有烦恼呢?”易辉不以为然的坐在草地上,虽然地上的草已经渐渐枯黄,但是也一样根本什么都不影响。 “也对。”也许是爬山累了,也许是看见他坐了下来,她索性也坐了下来。 大的烦恼目前他们确实都还没有,小的烦恼么谁都有,但是只要不把其当回事,那也就不恩那个算作是什么烦恼了。易辉的小烦恼夏初扬也当然知道,比如说周悦悦和姚颖她们,要么就在体育馆等着他打球结束,要么就直接约他的父母找个借口去他家。不过就如同占星辰所说的,易辉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也有占星辰理解他,后来还有夏初扬也能理解他,这就足够了。 至于另外一件烦恼,也不知道究竟是算大烦恼还是小烦恼,他的父母一见面就吵架,比夏初扬和杨静卿吵起来要厉害的多。说是小烦恼却远比任何小烦恼都要烦恼,说是大烦恼吧,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办法解决,也许连他自己都已经麻木了吧,没有放在心上的烦恼或许算不上是个烦恼。这件事情,真的很难解决。 先是坐在山上聊聊天,然后两个人干脆躺下聊,毕竟躺着要比坐着舒服得多。 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他们开始动身准备下山了,去阳光街那边吃点小吃也好啊,时间过得真快,好久没有吃到那边的小吃了,一经提及,甚是怀念啊。 “你们家那个沈怒航好像很厉害啊。”梧桐树下,易辉忽然提到了沈怒航。 “如果说是做人方面,那简直没有人能和他相比的。”夏初扬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全对,貌似不论从哪方面来说,沈怒航都绝对做的很好,“不过,好像我们家航航是个超完美的男孩子,你说,他哪方面不好?” 易辉摇摇头,虽然他与沈怒航的关系不算是好朋友,但是起码也可以说是一般的普通朋友,以一个朋友的角度来看,还真的没有发现沈怒航有哪一点不好的。就算是风云整个星宇的他和占星辰,也不敢说完美,沈怒航这样一个超完美的男生,还真是罕见。 “只能说罕见,罕见……”易辉笑了笑,不过当他的目光一不小心扫到马路对面的时候,他的笑容立刻不见了,换上来的是他紧皱的眉头。夏初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差点尖叫了起来,但是他二话没说就像马路对面冲了过去。 沈怒航的手在流血,米晨的眼眶湿湿地,想来大半是因为心疼或者是内疚。 额头上很明显的一块淤青,还有嘴角上的血渍,夏初扬就在那一瞬间留下了眼泪。这是第一次见沈怒航受伤,而且看起来伤的还不轻,沈怒航从来没有的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他会伤成这个样子? “谁干的?”易辉和夏初扬的忽然出现不禁让米晨和沈怒航都吓一跳,易辉的眉头紧锁,夏初扬豆大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米亮亮和张东城那帮混蛋!”米晨咬咬牙,见到夏初扬的流泪,她的眼泪忍不住再一次掉了下来,夏初扬望着她的时候发现她的手腕上也有擦伤。 “那帮混蛋。”易辉握了握拳,真恨不得将那帮混蛋狠狠揍一顿。 “姐姐,我没事,一点小伤。”见到夏初扬哭,沈怒航尽量不要米晨的搀扶,他勉强露出笑脸,说:“真的没事,傻瓜,哭什么呢?” ——米晨:沈怒航是为你受伤么?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只是忽然发现,你们之间的好多故事我都已经错过了,对不对。 “航航……”夏初扬忽然发现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用尽了力气,只是轻轻唤出了他的名字而已,“航航,去医院吧……” 航航,你知道么,看见你受伤的那一刻,我忽然好恨好恨,恨那些对你动手的王八蛋,恨他们竟然对你都下得了手,那么好的沈怒航他们怎么下得了手。我恨,恨我自己没有用,不能保护你。我一直以来都觉得沈怒航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谁都不可能会忍心伤害你的,可是当我看见你受伤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肮脏。 ——航航,真的,好想好想保护你。 看见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为我受伤,我真的好难过,忽然间有了种想放弃的冲动。放弃你们对我的好,也放弃我现在能享受到所有幸福,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为我受伤,这些疼痛原本就应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不是吗,只我一个人疼痛就够了,真的够了。 ——你们的好,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享受。 车祸 你们那个时候的故事,我真的错过了好多呢,幸好,故事发生的时候我就在你们身边。 ——我,在某个地方思念着你们。 “姐,我今天早上要去接米晨,不能陪你咯。”沈怒航将热好的两包牛奶放进书包里,然后站在夏初扬的房间门口望着刚走出来的夏初扬,说:“姐,我先走了。” “喔,”她睡眼朦胧地望着他跑下楼,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开口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所以只能吐了口气转身走进她的卫生间。 生活中的人多了起来,所以各种各样的事情以及变化也就随之增加。苹果成熟了的时候,许许多多曾经的轨迹早已经改变了,不用太在意,因为彼此都在改变,他是这样,你亦如此。 她望着镜子中的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淡淡一笑,虽然时间过得很快,但是这张脸依旧青春美好,一点都没有改变,一如从前。只不过,当初初进星宇时的齐肩碎发现在已经是长发飘飘了,如果不是头发一天比一天长了许多,还真的没有注意到时间竟像是在一瞬间溜走。 从校门到图书馆的那个拐角是从校门到教学楼的必经之处,姚颖站在某棵高大的梧桐树下等待着去帮她买早餐的张秋华,高璐和张秋华都是很可爱的女生,平时只喜欢看看言情小说吃吃零食,以及去溜冰场逛逛。姚颖是班上上的班花,也是星宇的校花,同样也是她们的同桌,所以她们三个也是极要好的朋友,况且姚颖是个很热情的女孩。 “嗨,姚美女早上好啊。” 原本正在跟高璐聊天,听到有人叫姚美女,估计也是在叫她,姚颖很自然的扭过头,看见周悦悦的时候她依然很自然的笑了笑,说:“呵,是你啊,早上好。” 周悦悦见到姚颖的时候将脚踏车停在她身边,然后便相互问候了起来,跟在周悦悦身边的另一个女孩也停了下来,看来是跟她一块骑车上学的,其实有一点周悦悦和姚颖很像,那就是不管她们出现在哪里她们身边永远会有人跟随着她们,就像,就像公主。 星宇高中最惹人争议的两个女生站在一块,当然也是特别吸引目光的,况且现在是上学的高峰时期,所以她们此刻的回头率比平时高出了两倍多。 “嗨,夏初扬。”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占星辰骑着车子跟了上来。 “早上好啊。”夏初扬冲他微微笑了笑,在清晨的微风中露出笑脸其实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况且遇见了一个自己并不讨厌的人。 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只要他安安分分地骑着他的车子,这样看起来,他其实也像一个王子,但是只要他一开口说话,就像极了一个痞子。这是夏初扬忽然间发现的一件事情,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占星辰心惊肉跳,看她这样的笑容,便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要不要我载你一程?”占星辰像是开玩笑般既随意又轻松地问道。 都已经到了校门口了他竟然还们这个问题,很明显是废话,夏初扬刚想说“不用了”,但马上又将这句话憋了回去,随即她又像是在开玩笑地说:“为了答谢某星辰叫我骑自行车,不如我载你一程吧?” “好。”占星辰二话没说从车子上跳了下来,然后将车子塞到夏初扬手中,动作之外,像是早有预谋。 “哼哼……”夏初扬像是不屑地呶呶嘴,然后趁占星辰不注意骑上车子飞快的飞驰而去,直流占星辰在后面“喂喂……”一边追赶一边大叫:“夏初扬你活腻了是吧……” 车子歪歪扭扭了几下,最终还是在图书馆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占星辰追上去的时候不禁暗地里骂了一句:“笨蛋,还没有学会。” “喂,你会不会很重啊。”见占星辰就要跳上车子后座,夏初扬急忙问道:“喂……”,面对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夏初扬还真没有多少自信。 “你试试不就知道啦……”占星辰刚跳上车,夏初扬立马感觉车子往下沉了好几厘米,不过还是得硬着头皮往前骑了出去,不过没等她出几步她就感觉这车子实在是太沉,踩了几脚之后就几乎没什么力气了。更要命的是前面还得拐弯,直线还好,可是这才刚一拐龙头就发现不对劲,车子摇摇晃晃根本不听使唤了,若是自己一个人还好,摇晃几下就能挺过去,可是后面这重物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以及控制力量,更要命的是就在他们柳暗花明拐过来的时候她才看见前面竟然还有好几个人。 “喂……”当占星辰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从自行车的后座跳了下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眼看车子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了,夏初扬一下子慌了神,除了要命的尖叫一声之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只觉一阵疼痛,浑身疼痛,又麻又痛的感觉一下子蔓延了起来。 并且就在自己摔倒的那一刹那,她听见了比自己叫得更加响亮的两声尖叫。 疤痕 尽管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这个时候流眼泪,可是当滚烫的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水泥地上的时候,那一刻才清楚的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哭了,也许,只因为太疼“夏初扬!”占星辰大叫了一声,可是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或许她一个人摔倒了还没有什么,关键是她竟然撞到了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女生骑在车子上被她撞倒,另外一个女生整个下身被压倒在另外一个女生的车子下面。 “小颖!” “悦悦!” 高璐和汽车跟在周悦悦身后的孔海媛背着突如其来的一刻吓得呆在一旁,当她们看见周悦悦和姚颖就这样被撞倒后都不由得惊叫了起来。 占星辰顾不得摔疼了的膝盖,立马冲上前去一把抱起摔倒在地的夏初扬,他的脚踏车被重重甩在一旁。当她看见夏初扬紧锁住的眉头和脸上挂着的泪水,心脏忽然间像是被一大把一大把的钢针刺到,不止是心脏疼痛,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夏初扬,夏初扬你怎么样了?”占星辰不禁大声叫道。 “我没事,只是……好疼……”刺骨的疼痛从身体各处蔓延开来,真想脆弱的抱着他大声哭出来,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最终还是强忍住。 “夏初扬你搞什么?!神经病啊你!”高璐忍不住大骂了起来,在这种时候,激动的情绪根本无法控制。 孔海媛和高璐将两辆脚踏车移开,却见到鲜血从姚颖和周悦悦的腿上流了下来,片刻间她们的裤腿都已经被染红了大半,姚颖早已经疼得大哭了起来,周悦悦虽然没有哭出声音,但是依旧可以看见她脸上很明显的泪水。 “叫救护车。”易辉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他站在三个受伤的女孩子中间拿出手机拨打112。 “辉哥,是夏初扬!”像是在告状,见到易辉跑过来,姚颖哭得更大声,或许她真的伤得比较重。如果是一般的撞倒或许还没有什么,可偏偏夏初扬的车子连人带车来势凶猛,况且身边的周悦悦还骑着车子,强大的撞击加上两辆自行车和两个人的重量确实让她的腿无法承受。 “你没事吧。”望着占星辰紧紧抱住的夏初扬,他不仅也有想抱抱她的冲动,看到她脸颊的泪水,他忽然觉得莫名的心疼。总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允许她再受伤,可是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疼得掉眼泪,天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夏初扬望着他摇了摇头,想证明自己没事,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她看了看正在流血的姚颖和周悦悦忽然觉得特别内疚,自己摔了一下就如此疼痛,可是她们流了这么多的血该有多么疼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脑直发麻,明知道就算说对不起也没有办法缓解她们的一丁点疼痛,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对她们说。 “夏初扬,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信啊!”孔海媛看着夏初扬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如果不是看到易辉和占星辰在场,只怕她早就冲上来给她两耳光了。 “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吧……夏初扬,算你狠……”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星宇的几大公众人物竟然同时出了车祸,当然比看电视上那些广告明星的绯闻要有趣得多。 周悦悦用同样怨恨的目光瞪着夏初扬,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腿此时疼得厉害,还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夏初扬,还真没看出来,你做事竟然这么狠……”在周悦悦看来,夏初扬这样做分明是在报复,报复她们曾经多次的挑衅。 “够了,不要说了,你们没看见她也受伤了么?”易辉皱了皱眉。 救护车终于等到了,他们几个自然也没有办法及时赶回学校上课,在医院里跑前跑后的是易辉,或许,如果撞倒她们的不是夏初扬,他也根本不会这样做,不过好在她们都没有想象中伤的那么严重。 夏初扬相对于她们两个来说伤得稍微轻一些,只是手脚上都有些擦伤,医生检查了一遍然后上了点药也就没什么事。至于周悦悦,由于当时她是骑在自己的脚踏车上,以至于后来左腿被擦破了皮,因为擦伤面积比较大,所以才会流了很多血,总之只是皮外伤,包扎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休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好转。不过姚颖的腿就伤得比较严重一些,右腿轻微擦伤,左腿腿肚很大一块擦掉了皮,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也需要调养好一阵子了。当然最关键的是医生告诉她们,她们的腿在康复以后仍会留下疤痕,原本两双漂亮修长的腿就这样毁容,一旦留下疤痕后果不堪设想,一时间恨透了夏初扬,真恨不得剥了她的皮。 当然,留下疤痕的地方不仅仅只是她们的腿上。 包扎好之后易辉让高璐和后来赶过来的张秋华先送要姚颖回家养伤,周悦悦也让孔海媛送了回去,不过夏初扬却坚持不要回家,她只是手脚上有一些擦伤,还没有到行动不便的程度,可是尽管如此,伤口还是有些疼的,上课的话恐怕没有办法好好上课了,索性让易辉和占星辰送她回宿舍休息。 从402宿舍出来,易辉和占星辰没有马上去教室,他们在湖边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跑来跑去其实最累的是他们俩。 “辉哥,只怕事情没办法就这样结束。”占星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嗯,我知道。”易辉望着天空说:“但是,我绝不允许她受一点伤害。” 看得出来,他这话并不是在开玩笑,当然,他也同样不允许她在受一点伤害,许久,他才站起来,说:“校务室那边就交给我了。” 纠结 真希望,生活一直简简单单,不要任何意外,也不要任何烦恼,愿意做最平凡的人,波澜不惊的生活其实挺满足。一旦烦恼来临就有些招架不住,或许是天生的免疫力比较差,也或许是习惯了逃避。面对任何意外都只剩下束手无策,面对困难的时候经常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解决,似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解决任何事情,也许真的是习惯了懒惰和逃避。 ——其实,你不是巨人。 得知夏初扬的车祸后,一大帮人吓得差点掉了魂,听到夏初扬的形容,秦风、沈怒航和米晨都开始冒冷汗,可偏偏夏初扬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也许是早已经被惊吓过了,也许是真的没有那么害怕。 夏初扬骑脚踏车在学校里撞伤姚颖和周悦悦的事情最近几天一直都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姚颖和周悦悦由于都在家养伤的缘故,这几天她们都没有在学校出现过,倒是是夏初扬,不论走到哪里总听见背后总有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终于尝到了脊梁骨被戳穿了的滋味。其实这整件事情倒不完全是夏初扬一个人的过错,其实占星辰也应该负有一半的责任,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人故意针对夏初扬,还是因为大家都怕占星辰,对于这件事,大家都只相信这件事情是一个人造成。 为了这件自行车车祸,夏初扬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被叫到校务室,整件事情一遍又一遍被追问,审核,当然,校务室占星辰也没少跑,原本占星辰以为自己可以搞定的一件事情却没有想到竟然那么难搞,校务室的这个主任审完了问完了接下来又换另外一个主任,总之是没完没了。 最后,轮到空副校长亲自出马了,这才知道,原来是姚颖的父亲找到了学校,而那孔副校长跟姚景明在副校长室秘密洽谈了半个小时之后,竟然叫来夏初扬说这件事情必须得叫来夏初扬的家长方能解决,尽管占星辰一直在证明这件事情其实主要是他的责任,要不是他让夏初扬骑车载他也不会撞倒姚颖和周悦悦,可是不论占星辰怎么解释,孔校长和姚景明坚持要夏初扬的家长亲自来学校给他们一个说法,毕竟夏初扬将她们伤得如此“严重”。 叫家长叫家长,上学这么多年,每次家长会上又何曾见到夏初扬和沈怒航的家长,这回他们却要叫家长了,夏初扬的怒火一瞬间在肚子里熊熊燃烧了起来。这次伤人纯粹是个意外,可是学校和她们的家长却仍然这么没完没了,夏初扬和占星辰承诺赔偿她们的所有医疗费用,可是姚景明却依旧不同意,口口声声说他们姚家根本不缺这点钱。 “我家里没人!”夏初扬终于不耐烦了,她满眼怨恨的望着孔校长,心里开始咒骂起来:大腹便便的死胖子,真是一肚子狗屎! “夏初扬同学,不管你父母现在在哪里,这件事情是必须要处理的,我就不相信你在学校除了这种乱子你家人都不管不问?”孔胖子有些的语重心长显得有些假惺惺,“也许你的爸爸妈妈可能真的比较忙,但是相信他们也会通情达理地抽出一点点时间来向姚颖和周悦悦的家长表个态,毕竟这件事情受害的是人家女儿……” “那你要叫家长就叫好了,反正我叫不到,你要是能叫来那就来好了。”望着眼前的大胖子,觉得他们这些人真的是无聊透了,一时间只觉得头痛得很,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下去了,爱叫家长就叫好了,况且杨静卿是他们想叫就叫来的么。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如果杨静卿来一趟就能够解决所有事情的话,那么就让她来好了,大不了就是再跟她大吵一架。 “我妈的电话号码我的档案里应该找得到,如果你不想找的的话,呐,我写给你……”夏初扬又转身走到孔胖子的办公桌前将杨静卿的手机号码写在一张白纸上,然后拉着站在一旁的占星辰离开。反正整件事情抖来抖去怎么都抖不清楚了,她懒的再跟那些无聊的人多做解释了,当然也不想占星辰在跟他们继续纠缠下来,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找他们的麻烦。 “这帮人简直神经病!”走廊上,夏初扬有些抓狂。 “没办法,谁让咱们惹上了姚颖和周悦悦,况且还是你惹上了她们。”占星辰伸了个懒腰,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笑,然后又摇了摇头,说:“惹上一个就很难解决了,况且咱们还一次性惹到了两个。” “我惹上她们跟别人惹上她们难道还有区别?” “有,当然有。”不过占星辰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并未打算继续多说些什么。 “可能真的有。”夏初扬叹了口气,说:“我发现了,她们在针对我,不管你怎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她们始终都在无视你,以前就跟她们之间有过误会,这一下她们也许是趁机找我麻烦也说不定。”刚说几句,夏初扬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几天真是烦都烦死了,烦死了。” “那你妈妈会来学校么?就算来了,估计也会很麻烦。”占星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走廊上,望着对面的教学楼,他似乎是早就想到了什么。 “我妈妈未必回来,可以说来的几率很小很小,不过对于我妈妈而言,还没有什么事情算是麻烦的事情。”夏初扬对杨静卿处理事情的手段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姚颖和周悦悦原本见夏初扬和易辉走的太近就心生嫉恨,而现在却被夏初扬重伤,只怕对夏初扬的恨意又重了几分,听说姚颖是个富家女,姚家当然不会要夏初扬赔偿那么简单,只怕是想趁此机会狠狠羞辱她一番罢了,占星辰望着一旁嘟着嘴巴的夏初扬,不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夏初扬的妈妈是否能解决得了这件事情,否则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关怀 原本宁静的生活就在星期一的那个早上碎裂了,不知道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恢复,也许在她们腿上的疤完全恢复之后,她们心里的疤痕也丝毫不会回复,况且,她们腿上的疤痕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恢复。 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因为妈妈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闯祸了,以前没有闯祸的时候就经常跟妈妈吵闹,而现在真的闯祸了,也不知道情况会怎样,会不会更糟糕?谁知道。说到底自己还是不愿意跟妈妈闹别扭的,吵得太久吵得太多了觉得疲倦了,总是在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跟妈妈一快在河边散步,一块在梧桐树下跑步的画面,然后会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总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荒唐太不现实了,潜意识里,自己仍希望能与妈妈和睦相处,不求能和胡玲华与胡妈妈那般亲密无间,只求两人和睦相处不再争吵。 整个下午的心神不宁,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依然在乎。 高三(5)班的教室里很安静,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一句话都没有讲,他除了时而望一望教室里的同学,其他时间目光都落在讲台上他手中的课本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 易辉正在看一道化学题,大概看了两分钟左右,然后见他用手中的铅笔飞快的在草稿纸上写出了整个解题思路以及答案。 “事情怎么样了?”占星辰刚回到座位,易辉就停下铅笔,但是并没有抬起头来,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可以一心二用,一边做题一边想着夏初扬和占星辰车祸的事情。 “孔校长非得上夏初扬的家长来学校解决这件事情,看来又是姚颖和周悦悦的意思。”占星辰打开化学书低声说到:“她们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夏初扬……” “那夏初扬怎么说?”易辉依然埋头做题。 “她直接把她妈妈的手机号码告诉孔胖子了,估计孔胖子会找她妈妈来出面解决吧,不过夏初扬说她妈妈可能不会来学校。”占星辰靠在后面同学的桌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凑到一会旁边说:“姚颖家也算是个有钱人家了,当然不会为了一点医药费而大动干戈,估计是想故意刁难夏初扬和她家里的人了。” “夏初扬的妈妈??……刁难??”听到占星辰的话,易辉这才抬起头来。 “嗯,据说夏初扬的爸爸已经死了……”占星辰说:“辉哥,你上次不是说见过夏初扬的妈妈了么?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怎么样?” “如果是夏初扬的妈妈出面,估计事情不难解决,但是却不知道姚颖和周悦悦那边……”易辉没有再说下去,如果姚颖和周悦悦非要死盯着夏初扬,那就不好说了,杨静卿他也见过,她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严肃和严厉,在易辉看来,杨静卿一个是个很有能力处理任何事的大女人,只要姚颖她们那边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杨静卿来解决这件事情应该并不难。 不过易辉并不知道的是杨静卿的真正身份,也许当她知道那个精明干练的女人就是华非集团的现任总经理的时候,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担心了。 “姚颖和周悦悦今天有没有来上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辉又忽然开口。 “周悦悦还在家里,姚颖倒是来了,今天早上远远看见她了。”占星辰边说边摇头,他低着头在做作业,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只是忽然想到似乎姚颖伤得周悦悦重吧。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易辉和占星辰各自埋头做作业,不过下课之后易辉什么话都没就说一个人走出了教室,占星辰抬起头望着窗外他刚好经过的身影,不过他这次猜不出来易辉是干什么去了。 高三(4)班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不过整个高三的走廊上几乎都是看不见几个人影的,一踏入高三,所有的人便毫无预兆地忙碌了起来。 易辉走到高三(4)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就刚好看见高璐从后门走了出来,易辉上前一步叫住了她。高璐将易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说:“辉哥是来找小颖的?” 平常都是姚颖主动去找易辉的,很少见到易辉主动上门来的,不过易辉虽然没有主动承认姚颖是他的女朋友,但是起码也没有站出来说姚颖不是他的女朋友,所以这样看来易辉并不讨厌姚颖,那么这次他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受伤了所以才特意赶过来探望。想到这里,高璐不禁替姚颖开心了起来,见到易辉点头,她连忙返回教室,然后就看到高璐和张秋华搀扶着姚颖走了出来。 “辉哥。”姚颖见到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当然她也同样认为易辉是来看望她的腿伤。 “你的腿,有没有好一点?”易辉的语气略显平淡,不过也许是因为平淡惯了的原因,姚颖她们也并没有觉得什么,见他关心自己的伤势,心中只觉得甜蜜。 冷漠 忽然发现刘海的长度已经超出了界限,头发搭在眼睛上有点不舒服,这才猛然记起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理过头发了,一直以来都比较喜欢稍长的刘海,习惯了透过安静刘海看外面的一切,嗯嗯,放学之后让占星辰陪自己去剪头发。 “稍微好一点了,只要不用力气就好,走路的时候会痛。”姚颖很温顺的说:“还好有秋华和璐璐一直陪着我,要不然还真的有很多不方便。” “嗯,那就好。”易辉抬眼看了看张秋华和高璐,说:“那么,以后就多注意一些。” “要不是那个夏初扬,小颖哪里需要吃这种苦头,真是的……”张秋华自顾自在一边埋怨,姚颖没有说什么,易辉也没有做声,沉默半响,易辉开口说:“其实,星辰和夏初扬都不是故意的。” 他稍稍抬头想看看姚颖的表情,可是姚颖的表情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变,简直可以和菩萨相比。 “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姚颖的这句话,让易辉桌面不透,根本听不出来她的真实意思,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易辉知道她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不想,况且他们都答应承担所有的医药费用……”易辉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发现姚颖的目光有些冷淡。 “那我现在去把她打伤,然后再付清医药费,是不是就两清了?”姚颖终于收敛了所有笑容。 “那你想怎么样?”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不耐烦,他望着她冷漠的表情,忽然间发现自己真的太不了解别人了,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点都琢磨不透,他不喜欢看别人用冷漠的表情看着自己,更何况自己从始至终都不欠她什么。 “我不想怎样,我只是心里很不爽,很不开心而已。”姚颖望着他,说:“辉哥,你今天来找我恐怕只是想替夏初扬说好话的是吧。”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易辉说:“不论什么事情都总会解决的,只是解决的方式不同,结果也不同,而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 “是吗辉哥?”姚颖呆呆的望着他,忽然觉得嗓子酸酸的,两年了,她一直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王子,她愿意一直跟在他身后,她可以一而再再二三的跑到他的教室门口等他一块放学,尽管很多时候他都不屑一顾然后找借口离开;她可以在他打篮球的时候一直静静的坐在体育馆里等他,她喜欢看他打篮球的样子,喜欢看他酷酷的样子,也喜欢他后来忽然变得安静而冷漠的样子;她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颜面向全校同学宣告他是她的男朋友,尽管她也想到过他愤怒之后的样子,因为她只是喜欢他,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喜欢他,她不想自己喜欢的男孩就这样被其他女孩抢走,尤其是一贯跋扈的周悦悦。 可是现在呢?她得到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得到,他面对她的时候仍然只有冷漠和漠不关心,然而他却可以为了另外一个女孩跑到她面前来要她不要再难为那个女孩,这算什么,究竟算什么? 就算费劲心思,就算付出所有,他仍旧不肯多看她一眼,那么她到底哪一点不好了?学校里追她的男生多得很,她总是高傲地拒绝拒绝再拒绝,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易辉而去喜欢别的人,想都没有想过。可是他还是一贯的冷漠,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他才可以对她笑一笑,她该怎么做他才可以对他说几句好听的,她究竟该怎么做? 望着他冷漠的表情,姚颖忽然很想哭,嗓子酸酸的,像是要爆炸,可是她绝不能就这样在他面前哭出来,也许那样只会让他更加憎恶,不管怎么样,她不想让他讨厌。明明知道他现在只是想帮夏初扬说好话,明明知道他真正在乎的其实是夏初扬,明明知道他这次来找她只是想让她不要再为难夏初扬,可是她仍旧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懦弱的一面。 “我再说一遍,夏初扬她不是故意的。”易辉忽然觉得他跑来找姚颖简直是脑子有病,要是凭他的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什么,那么占星辰也不用烦恼了这么多天了,既然说不通,那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了,他转身离开。 经过姚颖身边的时候,她也忽然转过身来,低声问到:“辉哥,你喜欢夏初扬对不对?” 虽然她知道他的答案肯定是“是”,但是还是鼓足了勇气问了出口,真的是,鼓足了勇气。 “我没有这么说过。”易辉还是淡淡的语气,他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教室,没有回头,也没有其他的语言。 ——我没有这么说过。 那么他的意思是什么呢?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他说出来的答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妈妈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精神恍惚”了,不论上课下课都见她两眼无神,尽管他在她身边多次提醒,可以就是没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原本话就不多,这下好了,你若不叫她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讲话。 终于等到了下课,见她还是托着下巴发呆,秦风也学着她的样子托起下巴,然后侧起身子朝她的凳子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 “啊--”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扭头看见秦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很是不爽,当然,换作是被人看了他那副样子也同样会不爽的,夏初扬本想也像平时一样还他一脚,可是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没有那份闲情。 秦风原本以为这样做她起码会有一点点反应的,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只是若有若无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依旧默不作声,真是见鬼了,秦风拍了拍她的桌子,说:“夏初扬,你要死是吧?竟然敢无视本才子,可恶……” “你不要惹我……”她望着他的时候整个一副病危面容,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秦风我告诉你你要再惹我我真的死给你看……” “占星辰?……”隐约之间似乎是听见了秦风在轻声喊占星辰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忽然感觉有一片黑影从头顶直压下来,当她警醒地抬起头向上看时便真的看见了占星辰,这小子,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十三班的教室,难怪一时间教室里一阵骚动。 “你出来一下。”占星辰走到她的座位旁边,示意她跟他出来。 一股不祥之兆忽然间侵袭全身筋脉,自从那场车祸之后,每次占星辰来找她几乎都没什么好事情的,这次,估计也不例外吧,她走在他身后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夏初扬,你妈妈来学校了。”占星辰说。 “啊--”夏初扬显得吃惊不小,“我妈妈来学校了?” “嗯,在孔胖子办公室里。”占星辰拉着她的胳膊,说:“走吧。” 妈妈妈妈,杨静卿的影子忽然间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中,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来学校,从进星宇一直到现在的一年半时间里,不论是什么样的家长会她从来都不会出面的,而这次,她竟然抽出时间来学校,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听到孔校长说自己出了车祸?她是关心自己,还是只是觉得丢脸才来学校责备她的? 从教学楼到办公楼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可是她却想了很多,记得小的时候,不论杨静卿做什么去哪里她都一点感觉都没有,似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毫无关系,那个时候的不在乎是因为真的不在乎,而现在的敏感,或许是在不知不觉开始在乎那血浓于水的亲情了吧。 刚一进门,便看见杨静卿正坐在孔校长办公桌正对面的沙发上,她满脸笑容的正在跟孔校长谈着什么,看得出来,孔校长的心情似乎也挺好。 “妈妈。”夏初扬走到杨静卿身边,占星辰则站在她身边,很礼貌地冲杨静卿打了个招呼。 “扬扬,听说你出了车祸,没什么事情吧。”见到夏初扬,杨静卿便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她将夏初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直到确认女儿没事后才稍稍放心下来。 那种目光里,明明可以看得见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关爱。 夏初扬也看到了,就在那一刻,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名的感动。 “妈妈,我没事。”夏初扬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 “有没有去医院好好检查一遍?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不好了。”忽然感觉到杨静卿原来也有温柔的一面,无所不能的精干之外其实她还是一个母亲。从小到大夏初扬和沈怒航都很乖,两个孩子从来都不会惹到什么麻烦,并且也不会生病或者受伤什么的,这次忽然听说女儿出车祸了,这让杨静卿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幸好女儿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检查了,医生说只是手脚有些擦伤,擦点药过些时候就没什么事情了。”夏初扬问:“妈妈,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学校?” “孔校长说你出车祸了,所以妈妈也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不过还好你没有什么事情。”杨静卿微笑着说:“妈妈因为一直都很忙的原因,也没有时间来学校了看看,这次也顺便了解一下你和航航在学校的情况,刚才听孔校长说到你们在学校的表现,妈妈很满意。” “孔校长,姚颖他们呢?”占星辰皱了皱眉,因为办公室里竟然找不到姚颖他们的影子,不是他们死活要建夏初扬的家长么?不过这次见到杨静卿之后,他忽然觉得其实夏初扬的妈妈估计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羞辱 虽然只是一些皮外伤,但是只要稍稍一用力,仍旧会觉得疼痛难忍。也许是怕伤口裂开,也许害怕疼痛,所以这两天在学校里姚颖都是小心翼翼让张秋华和高璐搀扶着陪伴着。 “孔校长。”说话间,便看见姚姚景明父女走了进来,高璐跟在姚颖身边一直搀扶着她。 尽管有人搀扶,但是要有走起路来仍旧一瘸一拐的,想来伤得还真是不轻,夏初扬望着她的腿不由得皱了皱眉,虽然跟她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毕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使得她伤成这般模样,所以夏初扬见到她一瘸一拐时心中也难免难受。 看得出来姚颖家里确实是个有钱人,姚景明的肚子里不可能是墨水,所以肯定就是一肚子油水了,占星辰看到姚家父女时心中冷哼了一声,有钱就了不起啦,最痛恨的就是有钱人的这副德行了。 姚景明似乎是很心疼自己的女儿,他和高璐分别扶着姚颖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你是夏初扬同学的妈妈是吧?”姚景明刚在对面沙发上做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抬起头来看看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夏家母女就迫不及待地用一副人见人厌的语气开口了。 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看见杨静卿的时候他就后悔她刚才用那种语气了,同时他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先看看坐在对面的人的模样,更加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见夏初扬的家长呢。其实有些事情很简单,为什么总要搞得那么复杂,非要鸡飞狗跳非要头破血流才肯罢休呢? 其实就算见到了夏初扬的家长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姚家确实不缺那点医药费,就算夏家的家长今天在孔校长面前亲自给他们道歉又能如何呢?女儿的腿已经受伤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某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真的就那么重要么?总想着羞辱别人,可是到头来结果却不是自己最想要的。 “杨……杨总……”当姚景明看见杨静卿的那一刻,吃惊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杨总……你怎么会在这里……”姚景明当时的脸色真的很难形容,一张大脸由黄变白。 “不是姚主管你让我来的么?”杨静卿笑了起来,不过她的这一笑让姚景明立刻从对面长椅上站了起来。 看样子,姚景明似乎很怕杨静卿,这是怎么回事?高璐看了看姚颖,姚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她原本平静的脸上一瞬间多了许多疑惑。 “姚景明,商务二十五部主管,在华非工作了七年零三个月……”杨静卿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似笑非笑的说:“姚主管下面的那个小组好像连续三个月业绩都一般般……” “杨总……我们……”一瞬间,姚景明的脸又变成了深红色,占星辰不明所以地望了望夏初扬,而夏初扬也只是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听他们刚才的对话看来姚景明也是华非集团的员工,而华非的人怕杨静卿那就很正常了,这个总经理平时做事都是除了名的严谨严厉。 “好了,今天我们不谈公事,华非的事情回华非再谈,本来我就很忙没有多少时间,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杨静卿忽然又做出很忙的样子,这让姚景明一下子慌了神,得罪了总经理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更何况自己带领的业务小组确实是业绩不怎么样,以前也只是努力以求保底业绩才能继续在华非混下去,总经理杨静卿可是出了名的严谨苛刻,这回得罪了她只怕难保饭碗。 “阿姨,事情是这样子的,我来跟你讲一遍吧。”占星辰很地貌的说:“星期一早上夏初扬在学校里骑车,然后我跳上她的车子让她载我,可是转弯的时候夏初扬她一个没留神,就连车带人翻倒了,刚巧撞到了转角处的姚颖和周悦悦同学,其实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杨静卿看了看占星辰又忘了望夏初扬。 夏初扬点点头,占星辰继续说到:“只不过姚颖和周悦悦同学都比夏初扬同学伤得重一些而已……” “哼……”杨静卿略带嘲意地笑了起来,她望着孔校长说:“孔校长,我看这件事情纯粹是个意外,我女儿一不小心撞到了两个同学,医药费以及其他的赔偿费我都可以付十倍的赔偿金……” “对对……纯粹是个意外……”姚景明努力推起笑脸说:“杨总,我看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小孩子嘛……这赔偿金我们当然是不能要的……” “爸……”姚颖望着忽然矮了一大截的父亲,一时间又是恼火又是委屈。 “杨总……今天耽误了您不少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其实这纯粹只是一点小意外,没什么大事……”姚景明心惊胆颤地说道。 “那……”孔校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赔偿金我当然会付的,姚主管,我还得回华非,有什么事情就赶紧提出来,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杨静卿站了起来,转身望着孔校长说:“孔校长,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得先走了。” “哦,慢走慢走……”孔胖子自然也看出来了,杨静卿是华非集团的总经理,姚景明只不过是是她的部下,姚景明又哪里敢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没事没事……”都这份儿上了,姚景明哪里还敢说有什么事,明明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可他身上却是汗如雨下。 “没事就好……”杨静卿说:“扬扬你们也回去上课,可不要为了这种事情浪费时间,对了姚主管,你今天跟柴经理请了一天的假是吧,看来你还真是空闲的很……” “杨总……”姚景明还行解释什么,可是杨静卿哪里肯再听他的废话,她领着占星辰和夏初扬直接走出了副校长室。 不满 “原来你妈妈就是华非集团的总经理杨静卿啊……”望着杨静卿的车子远去,占星辰故作感慨,“难怪辉哥说如果你妈妈来解决这件事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像一场闹剧,来的时候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然后又在所有人的眼光底下匆匆结束。 想想那些人的表情,真的觉得很滑稽,甚至还有些无耻。 “这件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夏初扬叹了一口气,向教学楼方向走去,占星辰跟在一旁,听到夏初扬的话,不禁暗自摇摇头,说:“姚颖这边算是解决了一部分,可是你不要忘了周悦悦都还没有露过脸。” “那又怎样,船到桥头自然直,能解决一个就能解决两个……”只能说夏初扬的心态算是比较好了的,或者说这家伙简直是有些白痴的地步了,谁都知道周悦悦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她肯定要比姚颖要难搞得多。 “你以为就像你撞人那会儿?能撞倒一个还能撞倒两个?……哈哈”一听占星辰这句话就不是什么好话,不是取笑就是嘲笑,夏初扬转身想踢他一脚结果完全落空。 “夏初扬你个笨蛋……踢人踢上瘾了是吧……” 下课的铃声响起,易辉站在四楼的走廊上望着正向教学楼这边跑过来的两个人影,当他看到夏初扬正追着占星辰打的时候略皱了皱眉头,然后便又微微笑了起来,估计这小子又惹她了吧。不过看他们这样子他也就放心了,能够在操场上嘻嘻闹闹的,那么估计也就是没什么事情了,脑中忽然出现了杨静卿的身影,看来夏初扬的妈妈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刚才抬头看天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有好多时光已经变得很遥远,气温越来越低,幸好早上穿了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一个学期转眼就过去了,该准备接下来的期末考试了,朝操场上望了一眼后便转身走进教室。 “扬扬,占星辰。”他们上楼的时候胡玲华正巧在楼梯口等他们。 “玲玲?”自从分科以后就很少在教学楼里碰面了,就算有课间十分钟,也是各自有事,然后就慢慢形成了一个习惯,相见不如怀念。 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总会随着习惯慢慢懒惰,然后就习惯了这种懒惰,当这种习惯慢慢发酵,之后就变成了冷漠扩散在周围的空气中。 “你们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胡玲华问。 “呃呃呃……”夏初扬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胡玲华的问题,事情怎么样了她也说不清楚,只不过今天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夏初扬说:“反正暂时没事,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人倒霉,就是没有办法。”胡玲华耸耸肩,表示同情他们的无辜,接着,她又望着占星辰问到:“占星辰,我给你发的短信有没有收到?干嘛不回我信息?” 胡玲华的样子看起来……稍微有些不满,也许一直都没有在一块说到这个事情的原因吧,夏初扬发现自己都差点忽略了某个问题,占星辰和胡玲华的关系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在之后的少有的几次相聚中,胡玲华仍旧会偷偷告诉她她依旧喜欢占星辰,很喜欢很喜欢,也可以看得出,胡玲华真的很喜欢占星辰,可是偏偏占星辰却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胡玲华。 “短信?”占星辰愣了一会,然后噢噢噢叫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关机状态,关机状态……这两天几乎都是天天关机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胡玲华的短信他是没有收到。 “噢……”胡玲华看起来有些失望,随即她又对占星辰说:“那今天下午会议结束以后,你到英语角来找我,有话要跟你说,好了,我要上课了,下午见。” 蹬蹬蹬……夏初扬和占星辰愣在原地,望着胡玲华转身跑掉。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情了?”夏初扬问。 也许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罢了,自从分班以后,胡玲华的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了,她的好多事情她都已经没有再参与了。 有些失落,有些难过,莫名的感觉。 占星辰笑了笑,低头望着夏初扬的脸,问:“如果胡玲华今天跟我表白,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似笑非笑,看不出来他的本意。 “占星辰,你喜欢玲玲么?”夏初扬望着他的眼睛问。 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都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想胡玲华伤心难过。 肮脏 教室窗户的玻璃上,还残留着水滴滑落的痕迹。 在元旦联欢晚会上胡玲华她们班的舞蹈获奖了,胡玲华也是那十二个舞蹈队员之一,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她说她以后要依然会跳舞,她喜欢在舞台上飞翔的感觉。 维扬市并不是经常会下雪的城市,可是今年又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跳舞,那种感觉也特别好,整个世界都显得特别安静。 胡玲华,在这个冬天里,成了占星辰的女朋友。 不到一个星期,整个星宇都传开了,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胡玲华很开心。 夏初扬对占星辰说,从此以后,胡玲华的喜怒哀乐都跟你有关了,你对她,要负责哦。 太阳出来了,覆盖大地的雪都开始融化了,只剩下操场的某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雪人丝毫未损。夏初扬指着那个雪人对米晨说:“米晨,你猜那个雪人什么时候才会完全融化?” “谁知道呢,反正明年春天的时候它不会还站在那里。”米晨叹了口气,把夏初扬拉进了食堂。 空气中弥漫的是菜汤的味道,外面很冷,可是食堂中却是出奇的暖和,可以打保票的是食堂绝对没有开暖气。夏初扬拿着她和米晨的饭盒站在一旁,饭盒中刚打来的饭菜还很暖和,刚好捧在手中可以暖和暖和,她望着正在对面买汤的米晨安静的等待。 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已经看不到了,而现在眼前似乎又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夏初扬在想,等他们高考之后,这里是不是也不再留有他们现在的痕迹呢?其实教室里,课桌上,寝室中仍旧可以看见很久以前那些学长学姐曾经留下的痕迹,他们摩挲着那些痕迹想象着很久以前在他们身边发生的故事。 呵,多年以后,会不会也有人看着他们留下的痕迹来想象着他们的故事呢? “哎哟--” 明显的挑衅,嚣张的表情。 等夏初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手中的连个饭盒都已经摔倒了地上,饭菜撒了一地,衣服鞋子上还有饭菜洒落的痕迹。 “啊--”夏初扬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一跳,如果真是别人不小心打翻的那她也不会去追究什么的,可是当她看见周悦悦和孔海媛脸上的笑意时,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不小心”的事故不是她想“不追究”就“不追究”的。 “你们干嘛?!”出于本能,她还是吐出了这四个字。 “我们干嘛?我们干嘛了?我们没干嘛啊。”周悦悦像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般,一脸的无辜相,夏初扬觉得真该给她颁个表演奖。 “自己以后走路要长眼……”孔海媛像是很厌恶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神经病啊你们!”忍无可忍,不是勿须再忍,而是无法容忍。 “你说什么!”正准备要走的周悦悦听到夏初扬的声音立马又转过身来,“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只见周悦悦欺身上前,伸手超夏初扬猛推了一把,夏初扬没料到周悦悦会动手,一个没留神,脚下打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顿,真想活活掐死她,可是,如果不是自己惹到她了,她又怎会三番四次地来找自己的麻烦? “哎哟,那么弱不禁风啊,故意的吧你……”孔海媛在一旁拍手叫好,看见夏初扬摔倒在地,她当然觉得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神经病!”真的觉得这些人脑子有病,整天把恼怒、把不愉快翻来覆去,有意思么?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思?安静一点过自己的生活不行么? “夏初扬。”端着两碗汤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夏初扬倒在地上,顺手将右手端着的一碗汤泼到周悦悦脸上,说:“那我就告诉你们,这才是故意的。” 食堂里,周悦悦和孔海媛的尖叫声显得格外刺耳,周悦悦是被汤给泼的,孔海媛是被汤给吓得。 米晨丢掉手中的空碗,伸手将夏初扬拉了起来。 “米晨!你……”周悦悦正想大骂,米晨手中的第二碗汤又对准她的脸泼了上去,虽然食堂里的汤并不是很烫,但是谁都知道那温度绝对不低。 “我们走。”米晨丢掉手中的空碗,迅速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两个饭盒,不等周悦悦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和某些不大不小的动作,拉着夏初扬的手抄食堂外面走去。 孔海媛掏出荷包中的一大包面巾纸帮周悦悦擦脸上的汤汁,可是油腻腻地汤水哪里又擦得干净,又油又腻的味道让周悦悦忍不住干呕起来。 “米晨,你他妈给我等着,我要你死的很难看!”周悦悦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得泛出了血丝。 不想 忽然发现自己手上也满是油腻,纸巾没法子完全擦干净,菜汤的味道一瞬间就变了味,也许菜汤在嘴里和受伤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味道。 衣服,裤子,鞋子上,都有油腻的痕迹,特别是裤腿上油油的一大片,很扎眼。 经过体育馆的时候,看到易辉和占星辰正从里面走出来,当然,她们的狼狈他们也都瞧在了眼里。 “搞什么哪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占星辰上前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易辉问。 米晨手中拿着两个沾满饭菜的饭盒,一脸愤色,说:“还不都是你的那个冒牌的女朋友,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说的是姚颖还是周悦悦?”占星辰皱眉道。 “姓周的。”米晨说:“反正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对。”占星辰和声说到:“没一个是好东西。”他望着米晨手中的饭盒,和夏初扬身上的油腻,问:“你们不是在食堂打起来了吧?女孩子打架很难看的……” 谁都知道,有很多事情一直在进行着,从来不曾停止过,只是,要仔细想过之后才会明白。 “确实是动手了。”米晨说:“你们当时要是在场的话,就会觉得女孩子打架其实挺好看,比男孩子打架更要精彩许多呢……” “那你们还成了这副样子?”占星辰忍不住指着她们身上的“证据”脱口而出,就算是动手起来很精彩,可是你们却已经如此狼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然咯,她们现在的模样比我们更好看。”想起周悦悦当时被自己用菜汤泼的样子,米晨几乎忍不住想笑,可是当她想到夏初扬被她们推倒在地的时候,鼻腔里忽然酸了起来。 “她们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易辉伸手摸了摸夏初扬的头,问:“你们没事吧。” “没什么,还活着,就当被狗咬了吧。”米晨说。 夏初扬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回宿舍换衣服,等会去外面吃饭好了。” 夏初扬从来都是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易辉不用问也知道,姚颖和周悦悦的这件事,多多少少也是因为他才闹起来的,夏初扬太单纯,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如果不是有米晨和他们在,还不知道夏初扬该吃多少亏,想到这里,易辉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嗯,好。”易辉说:“那我们一块去外面吃饭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好啊。”夏初扬和米晨手拉着走进了体育馆那边的宿舍楼,易辉和占星辰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一排香樟树下坐了下来,当然咯,星宇的两大帅哥就这样坐在女生宿舍下面,不用说也是引得上下楼的女生们纷纷侧目。 “辉哥……”占星辰准备说什么,可是却被易辉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说了,她们的确是很过分,一开始我们就都知道,只不过,现在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我知道怎么处理。” “下午放学后陪我去剪头发。”易辉说。 “又剪?” “去不去?” “不去不行,那就只有去了。” ——本想好好保护她,结果却发现原来是她一直在保护我。 “米晨……” “嗯?” “谢谢你一直帮我。”夏初扬说。 米晨皱了皱眉,说:“夏初扬,你说什么傻话呢……”顿了顿,又说:“做人太老实了可不好,人善被人欺啊,她们对你动手,你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要还手?”夏初扬恢复了以前的那个让人无语样子,打雪仗的时候,站在原地躲也不躲,还说,要是自己躲了起来那还怎么攻击别人啊? “拜托……”米晨摇摇头,说:“人家在欺负你好不好,哎,你总该还手吧……” “其实是她们自己想不明白,一点小事,何必非要斤斤计较,得罪了别人,也气坏了自己,何苦噢,我才不干……”夏初扬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夏初扬,你没救了你……”米晨气急,但又无可奈何。 “米晨,呐呐……我要是也还手,那我岂不是也跟她们一样了么?她们那么讨厌,我可不想跟她们一样呢……”夏初扬微微笑了起来。 “呵,是,不能跟她们一样……”听到她的这句话,米晨脸上神色稍有缓和。 ——夏初扬,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像是个不染凡尘的天使?不过,有我在,我不会让她们欺负你的。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凝固成型。 苦笑 也许是因为教室里太暖和的缘故,所以即使是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一点点冷空气,也很快便能察觉得到。 “啊,一走进教室,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流朝我涌过来,穿过我的皮肤,流进我的血液……”每次看到秦风走进教室,他都会反复重复着他这句自认为很唯美的一段话。 刚开始夏初扬和张千千还会微笑着抬起头来,附和着:“嗯嗯啊嗯嗯啊……”,时间久了,直接无视掉,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味,美女看久了也会觉得她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手。 “呀--”正在记单词的米晨忽然轻声惊叫了起来,因为她眼睛的余光瞟到同桌的课本上有一滴鲜红的血滴,白纸黑字上的鲜红显得格外刺眼。 不过沈怒航却没有她这般紧张,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擦了擦,然后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就从教室里闪了出去。 鲜红的血迹刺伤了她的眼睛,直到他从洗手间回来,米晨望着他,问:“你没事吧?” “嗯?”沈怒航露出好看的笑脸,说:“当然没事。” “上次你也是无缘无故流鼻血,这么冷的天,不要告诉我是上火了。”米晨问。 “呵呵,有这个可能啊。”沈怒航作轻松状,说:“说不定是鼻腔发炎或者是感染细菌什么的吧,没什么大事。” ——像沈怒航这么好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是转念一想,老天爷不总在折磨好人么? “我觉得,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米晨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么完美的一个男孩,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的,米晨望着他的侧脸,不知道过了多久,发觉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空气中有种灰色的情绪正在不安的涌动。 “啊,一走进教室,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流朝我涌过来,穿过我的皮肤,流进我的血液……”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秦风走进了教室,其实大清早的大家都是刚到不久,教室里也根本没有还没有凝聚起他口中所说的那么大股的暖流,只不过这段话似乎已经成了他这个冬天的口头禅。 “班长早上好啊。”张千千直接无视他前面的那句话,省得他又自作多情一番,问候之后便不再理睬,过两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谁还有空闲的心情跟秦大才子风花雪月啊。 考完这个期末,过完这个寒假,他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学习氛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秦风暗自叹了口气,一帮书呆子,可是也没辙,自己不也是这许多书呆子中的一个么?尽管高二就快要结束了,可是不还没有结束么,干什么要学高三的大哥大姐那样往死里拼,等他们日后升了高三那岂不是要精神崩溃? 夏初扬走进教室的时候,英语老师也刚好走了进来,她也真是不怕死,就要期末考试了她竟然还敢来的那么准时,秦风正准备调侃一番,可是却发现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当然咯,英语老师看见她从自己身后钻出来时脸色更不好,但是见她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之后也只能暗调真气让自己的脸色回复正常。 “大清早的,谁惹你了?”秦风低声问,同时将英语书举得老高,最起码英语老师看不见他的嘴巴正在动。 “我不认识他们……”夏初扬轻声低估,秦风却觉得不对头,听她这话分明是有人招惹她了,而且还是她不认识的,“怎么回事?”一边要躲避英语老师的目光,一边要问她问题,这勾当做起来还当真是不容易。 刚才在路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或者说那只是流氓闹事? 不,如果是以前夏初扬肯定会那么想,可是最近三番五次地总有一些街头流氓无事找茬,只怕不是流氓闹事那么简单,况且他们的目标只是她和米晨。 据米晨说,除了米亮亮和张东城那一伙人之外,还有另外的人几次来找麻烦。那么这样看来,事情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占星辰和易辉让她和米晨要随时注意,只怕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夏初扬觉得占星辰和以后肯定已经猜到了在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了,因为她也开始怀疑了,很明显的,因为她和米晨同时得罪的人不多。 很难想象,生活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想要的不想要的都由不得自己,只得苦笑一声。 花祭 秦风跑到楼下,说是去泡两杯那种即溶咖啡,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沈怒航都喜欢上了咖啡的味道,有些苦,有些甜,浓浓的纯纯的一大杯,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味道。 沈怒航无意中打开了秦风的电脑,然后,眼球被他的一篇名为《花祭》的文字给吸引住了:一粒种子,会怀有怎样的梦想? 一只蝴蝶,曾经历怎样的挣扎? 有一种梦想叫做飞翔有一种挣扎叫做成长成长是奢侈的岁月青春是成长的美丽那些神秘而浪漫的日子里有多的梦想最纯的情感----卷首一处落日,一处情伤已经习惯在夕阳里等待落日然后静静的想你心就那么不由得痛了一瞬间蜷缩在角落里徘徊在你离去的那晚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风一吹就冰凉冰凉的还有一种思念的味道慢慢弥散记得你读过的小诗你与我,不过是人生海洋上巧遇的两叶小舟共同度过一段难忘的旅途后进入各自的航道远去,远去…… 突然喜欢雨莫名地执着地喜欢着天空的细雨洒满心间的时候你的影子便越来越清晰不记得你的面容只记得自己曾经笑容满面仔细地看着你生怕一不小心忘记了到最后,还是忘了你,忘了我自己…… 云散了,人也散了只有你永远也不知道那朵云是散后化成的雨有一滴是我思念你的泪也许你无法感觉到某天,当你抬头仰望头顶的那片云已经不存在的时候我也就消失了突然,好想有处可以躲雨的屋檐散落在雨里狂乱的脚步匆匆地打乱我整个思想突然间雨为什么总在人寂寞的时候无情地下个不停你指着我的鼻子轻笑我的幼稚你说太阳总比雨天要多你的笑带着阳光的温度那一年夏天便真的没有一片乌云快乐的台阶上只剩下孤独的我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我,还是我吗? 伤心情节无奈地闪现写满感情的那段阶梯如今已是锈迹斑斑已经忘记了多少个黄昏我这样徘徊在自己的阳台看你经过那条熟悉的小道阳光下,树影斑驳你走后我也忘记了多少个日子里默默地看着远方你经过的小路然后等待着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一个人幻想你的好还有你的坏在最黑暗的夜里守侯黎明是一种幸福在寂寞的心里思念心爱的人是一种煎熬忘了黎明前黑夜的恐惧也忘了思念里的苦捧一把尘土将一切封闭————卷尾一个小女孩诞生了同时在不知何处百花的庭院里一个男孩在阳光下嬉笑吵闹着慢慢长大上帝低头看着一切他说这就是爱情慢慢地,看见沈怒航的嘴角有了一抹浅浅的笑,他在想秦风当时写这篇文字时的心境。 “看什么呢?”秦风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走到沈怒航身边,才发现原来他在看自己很久以前写的《花祭》,“很久以前写的。” 这个所谓的才子其实心思细腻的很,不为人知的背后,总有着浪漫的情怀。 沈怒航站了起来,喝了口咖啡,然后走到秦风的床前,直接倒了下去,沈怒航说:“很不错的一首小诗,你还真有耐心写这么长。” 秦风笑了起来,走到床边,说:“才子嘛,有什么办法……” “啊--”忽然听到沈怒航大叫一声,然后飞快地从秦风的床上跳了起来,但是还是来不及了,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干净的床单上,很鲜艳,很刺眼。 秦风皱了皱眉,不是因为他弄脏了自己的床单,而是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流鼻血了,有一种不好的预兆飞快的涌了上来,秦风说:“沈怒航,你是不是生病了?” “哪有啊……”沈怒航捂着正在流血的鼻子,说:“流鼻血不很正常么?”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已经不正常了,以前流鼻血总是很快便能止住,可是最近几次想止血都很难,而这次,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止血。 “为什么会流血不止?”秦风终于忍不住叫来了救护车,忽然间意识到,沈怒航也许病的很严重。或许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或许他经常性的流鼻血也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流鼻血那么简单。 ——沈怒航,你千万不可以有事啊。 在医生的帮助下,这才得以止住血,并且在秦风的坚持下还给沈怒航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头顶上有不知名的音符在旋转,有谁知道它的含义? 望着枯萎的花朵,顿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它一起等待春天的再次降临。 颓靡 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现在我是怎么了,那些微凉的苦涩会趁我空虚之际侵入我的体内。我知道这是拉我下陷的情愫,但我始终无力抵抗。 秦风坐在电脑前,打开自己的QQ空间,然后一直看着那张他和沈怒航的合影照片发呆。 拍那张照片的时候是今年的初夏,那个时候他们身上还都穿着春季的校服,似乎还可以感受得到他的体温,可是时间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照片的背景,是学校的绿草地和星宇特有的U字形教学楼,还记得那个时候夏初扬拿着照相机,很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臭美,拍了一张又一张也不嫌累。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容深处分明还可以看得见一层厚厚的忧伤,那层厚厚的忧伤,刺痛心扉。 他飞快的在空间里敲打出一段话:真正的友情不应该是天长地久的,应该是相依相惜的。在一起的时候分享快乐与忧愁,一起体验生活的乐趣,一起品尝酸甜苦辣。纵使分离了,也不要难过,彼此要更加快乐的生活,快速融入到新的生活当中去。这不是对友情的不贞,而是对友情的温存,一个延长保质期的过程。那种沉浸在分离后忧伤的情绪里的友情,不是真正的友情,或者说不是最好的友情。友情是能给彼此带来快乐的,是能让彼此体味生活色彩的,所以要珍惜现在,相生相依,一起走过一段开心的日子。 沈怒航,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清楚的知道,他与他之间的友情,保质期是永远,纵使终有一天他们两个会分开很远很远。总感觉寂寞这东西一直如有随形,而现在只要一想到有一天沈怒航会永远的离开,就会感觉到那种寂寞冰冷刺骨。 沉默之后,他继续无力地敲打着键盘: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现在我是怎么了,那些微凉的苦涩会趁我空虚之际侵入我的体内。我知道这是拉我下陷的情愫,但我始终无力抵抗,我更怕被别人看穿,这是我隐晦的痛楚,于是我只能用虚弱的强悍来演示我的落寞,有个朋友对我说:“有些人在形体上不孤单,很容易;但要在灵魂上不孤单,却很困难。”我笑了笑,也许吧。 记得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常常这样对我说:“你必须学着独立,你只能靠自己;因为没有任何人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包括你最亲的父母。”是的,这些我一直记得,而且在毫无防备的生活中,这是我最好的保护壳。 然而在不经意间,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朋友,他们给我带来的忧伤和快乐让我至今仍深深地感动。可是为什么当我觉得彼此的心是那么贴近,当我想放松下来,开始依赖他们,甚至是不顾一切地脱下那层壳,毫不犹豫地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却消失了,连一点来过的痕迹都不曾留下;我只有赤裸裸地站在世间,失去了我的保护壳,只有任人宰割,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壳,拖着满身伤痕的躯体钻了进去。 我独自舔着伤口,和着血和泪的味道,我尝到了辛酸,这是我所企愿的吗?永远是什么?我几乎疯狂的大喊,但最后却听见自己喃喃地说:“永远,是一生只有一次,而且只有一次。”我仍记得这么一句话:“两颗心注定要成为单数,不是太拥挤就是太孤独。”然后,我听到了灵魂坠落的声音。 其实我并不想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爱自由,喜欢简单,讨厌复杂。所以给我一个简单的动力,就能让我的生活变得简单。 沈怒航,我想,我会勇敢地陪你走过这一段路,勇敢地走过去。 电脑旁边的咖啡早已冷却,秦风猛地灌了一大口,也许只有这样子才能让自己更加清醒。 他在百度里输入“再生障碍性贫血”七个字,其实这七个字的意思他不是不懂,或许他只是想找到一点希望,一点点生的希望。 再生障碍性贫血,白血病,血癌。 从来没有觉得保守秘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比从前的任何事情都要痛苦得多。 他答应他,要为他保守秘密。 这个寒假,无比的寒冷,无比的漫长。 米晨 小女孩扬起脸望着夏初扬,夏初扬低头冲她笑了笑,然后她们又各自将目光投到正在但钢琴的易辉身上。 也许从第一次听他弹钢琴的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开始喜欢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他身边,静静地聆听,默默的望着他好看的轮廓。 就这样看着他脸,也会觉得是一种享受。 “哥哥,好棒哦。”一曲已经结束,她们却都还沉静在安静的音乐中,过了好半天,小女孩才激动地对易辉说:“大哥哥,你的手指在钢琴上跳舞耶,好棒哦,能不能也教我弹琴?” “好啊,”以后微笑望着小女孩,问:“小妹妹,你会弹钢琴么?” “呃……”小女孩点点头说:“我只会一点点,没有哥哥弹得那么好。” “易辉。” “嗯?” “你弹钢琴的时候,像个王子。”夏初扬说。 “是吗?”易辉站了起来,摸摸夏初扬的头,笑了起来。 他站起来很,夏初扬只能扬起脸才能看到他的脸,不过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好看。 小女孩坐在以后刚刚坐的位子上,开始并不十分熟练地弹奏。 易辉和夏初扬一左一右站在小女孩身边,望着她的小手触摸琴键。 这时候,夏初扬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原来是沈怒航,“航航,怎么了?” “姐……”忽然觉得他的声音比平时沉重了许多,有一种忧伤慢慢地溢了了出来,“米晨的爸爸,米叔叔死了……” “你说什么?”夏初扬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所以又问了一遍,但是结果却还是一样。 易辉皱了皱眉,看着夏初扬的表情,他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米叔叔死了,今天凌晨的事情,刚才我给米晨打电话,她一直都没有接……”沈怒航继续说:“后来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她爸爸死了……姐姐,米晨现在一定很伤心……” “天啊……”忽然觉得,现在米晨一定很伤心很难过,这种时候,不应该让她一个人难过。 “航航……”夏初扬说:“我们,去找她把……” 夏初扬挂掉电话就准备往米晨家的方向冲过去,忽然想起了易辉,这才转身说:“易辉,米叔叔死了……我要去找米晨。” 果然又不好的事情发生,易辉上前说到:“我陪你一起去……”说完便拉起夏初扬的手。 ——我说过了,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 有些悲伤,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是这样在冰冷地空气中飘飘荡荡,有些人可以感觉得到,但是有些人已经感觉不到。有一种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寒风吹来,吹散了许许多多的碎裂的尘埃。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原本曾经一直幻想过的事情现在看来已经根本不可能了,真是讽刺啊,原来想象中的和现实的完全不一样了,明明说过不再做梦了,可是还是忍不住。 呵,死了也就死了吧,或许,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靠在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下,米晨苦涩地笑了笑,很想忍住不再流泪,可是却发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米晨。”那个像春风一般的男孩,此刻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没有哭,也没有笑,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表情都会觉得太虚假。 “刚才准备去你家找你,结果遇到了秦风,他说你不在家……”沈怒航的声音沉沉地,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半似的。 米晨苦涩的笑了起来,说:“你们怕我难过,所以分头来找我对吧……其实我没什么事情,人总是要死的,他是我爸爸,难过是必然的,但是难过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知道她心中的难过。 因为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尽管有他们这群朋友在,但是亲情却永远的失去了。虽然他的父亲除了拖累她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最起码她还有一个人让她觉得可以放心依靠,孤单寂寞的时候,她心中起码还有一个爸爸可以让她牵挂着。 不论怎样,能够活着,就什么都好。 望着树下她淡漠的面孔,沈怒航忽然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这样死了,他们会这样想着他么? 别离 生命在徘徊,在流浪。 寻觅着春天,在彼岸。 暗淡地忧郁着的别离绪。 痛彻心扉的别,撕心裂肺般的离。 以为,我们都说好的。 曾经期盼,只留下陌生的寒冷。 回不到曾经,原点变得好远。 我身在何处。 分别的季节,我总会悲伤。 眼泪不断膨胀,好疼,好痛。 然后变得模糊。 不想把自己变得无情。 总想在心底留下点点滴滴。 哪怕分离的时候肝肠寸断。 莫名地伤感,莫名地伤痛。 流离失所,黯然失神。 可不可以,刻骨铭心。 快乐,甜蜜,疼痛亦或是心酸。 很长很长的岁月,很长很长地忧伤。 沉淀了很长很长心酸。 是什么情绪压附在心脏里?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失落。 当我想念你的时候,你不会出现。 噙着眼泪等待着,再一次的别离。 会不会永远不再,我知道。 永远,不再。 原点,很远。 尽管有时候不敢相信,但是真实的总归是真实的。 原点,死了。 就这样赤裸裸地走向绝望的死亡。 忽然间,想写一首长长地,很忧伤很忧伤的诗歌,把心里的悲伤情绪完全宣泄于文字。 可是文字毕竟是文字,有一种悲伤却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更加无法描绘。 有人说,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可是有一种离别却永远无法相遇,那就是生离死别。 忽然有一天,当你得知自己已经游走在声明的尽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啊。 真想好好活着,尽情享受每一天的阳光雨露。 真想好好活着,认真地遥望春夏秋冬的交替。 真想好好活着,快乐地参与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幸福时光。 真想好好活着,陪你听一听雪落风起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我也真的好怕。 我怕在我离开之后,你们身边没有我的痕迹。 我害怕看见你们的悲伤,和孤独。 沈怒航坐在米晨身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想到自己会在某一天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亲爱的他们身边,便觉得整个心脏都被一种名叫“悲伤”的情绪压满。 沉沉的,酸酸的。 过了好半天,米晨忽然开口说:“沈怒航,夏初扬他们是不是正在找我?” “嗯……” “沈怒航,告诉他们,我没事,叫他们不要来找我了,我想安静一下。”米晨望着沈怒航,说:“只要你陪我就够了……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很可怜,我知道他们不是在可怜我,可是我自己会这么觉得……” “我明白……”沈怒航低声点头。 虽然,他们没有太过的相似之处,也没有相似的经历相同的悲伤,但是有一种感觉却是相互之间都明白的。 ——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悲伤我都懂。 沈怒航给夏初扬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但是他相信夏初扬能看得懂,并且知道她的好朋友现在有他陪伴。 有一种感觉,夏初扬也能够明白,包括易辉和秦风。 “当我看见爸爸那张脸深深陷下去……全身僵硬……那一刻我真的无法面对,也不知道我该怎样去面对……”米晨终于忍不住还是掉下眼泪,她紧紧抓住沈怒航的胳膊,但是沈怒航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从小到大,一个人支撑自己生活中的所有,那是一种怎么样的辛酸? 她也好想跟别的女孩子一样,做着跟他们一样的事情,尽管是些很无聊又很没营养的事情。 她其实也好想软弱一下,哪怕只是那么一下,因为有时候确实是累了,但是她却只能够用自己正在颤抖的单薄的身躯继续撑下去。 那样的无助与孤单,根本没有人能真正体会。 他们义无反顾地靠近她,只是想把他们自己的幸福和快乐慢慢传染给她。 过了许久,米晨才抬起头来,说:“不论这个世界少了谁,我都必须得好好生活。” 没有谁永远是谁的谁,坚强一点才可以继续走下去。 沈怒航忽然笑了。 等死 忽然萌发了一个很幼稚很梦幻的想法:如果时间能被魔法冻结住那该多好。 除了童话故事里,时间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停留,哪怕只是一秒,它的无情与冷漠,只怕世间万物没有谁能与其相提并论。 这个寒假,依然没有太多的惊心动魄,也没有过多的喜怒哀乐。 他们都是一群傻呼呼的孩子,看着阳光灿烂就说是太阳公公在对着他们微笑。 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他们却偏偏都不是上帝的宠儿,他们只是自己的宠儿。 米晨说,没有关系,爸爸死了,她就可以了无牵挂了,不论这个世界上少了谁,我们都必须得好好生活下去。 不得不承认她的这句话很有道理,沈怒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再也不会觉得自己流鼻血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这个世界上就算少了他,他们也还都会好好生活的。 可是秦风听到她的这句话的时候,却心痛的快要窒息,是,这个世界上那个不论少了谁,我们都没有理由不好好生活下去,可是,当你的生活中忽然少了一件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且一辈子都找不回来的东西,那个时候的恐慌你们能想象得到么? 每一次看见他在流鼻血,他的心脏就似乎正在被钢刀刺伤。 “沈怒航,如果你现在去动手术,起码还会有最后一点希望,只要找到相同的骨髓配型,你就有救了……”同样的话,秦风说了无数次,可是沈怒航却像是很不在意,他总是说:“我的血型跟姐姐,爷爷和妈妈的都不一样,合适的配型几乎找不到了,其实死亡并不可怕……我只想在我我活着的时候,努力地过好每一天,这就足够了……” “呵呵……我可不希望整天呆在弥漫着药味的医院里,还要忍受着被医生们蹂躏的痛苦折磨,那些医生们大多都是这样的,明明救不活了,却口口声声还告诉你说,还有希望,还有百分之多少多少的希望,直到希望变成零了他才告诉你说,他们都已经尽力了……”沈怒航说:“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一个大小伙,等我真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你再看看我的模样,跟现在绝对是两个人……医院的病人大多都是被医生们折磨的不成人形的……”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理论,可是乍一听,还是极富有哲学理论色彩。 几乎每个周末,两个人都会窝在秦风或者是沈怒航的房间里,先是唇枪舌战一番,然后再做他们该做的事情,这个学期一结束,他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中考的时候,他们俩分别以全市第一名和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星宇高中,而现在,他们还要用最优异的成绩从星宇毕业。 ——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撑到高考结束。 ——可以跟秦风,还有夏初扬,还有米晨他们一起高中毕业。 别人可以很轻易就做到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却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他,还能活过这个学期结束么? 原本他们经常会溜到米晨工作的酒吧消磨时间,尽管他们并不怎么喝酒,但是只要看到米晨能够好好的工作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现在,为了怕米晨见到沈怒航不时地流鼻血而起疑心,他们索性只呆在房间里。以前他们经常约米晨一起做作业,三个人说好了要以星宇高中前三名的成绩从星宇毕业,只是现在,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一起完成这个约定。 ——我可不想,只是等死。 他不想承认,从现在开始,他其实一直都是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是,不承认归不承认。 他坚决不呆在医院里等死,他在想,生活其实还是一样,他只是简单想看见每天的日出日落。 每天早上醒来看见崭新的一天的日出,他就会觉得很满足。 然后,还可以看见夏初扬懒懒地打开房门,对他说:“起来了啦,沈怒航,你真的好吵哦……” 只是他忽然间想到,如果有以后他再也不能准时地叫夏初扬起床,那么对于夏初扬来说,这又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他知道她从小就一直依赖着他,如果自己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告诉周嫂,以后如果他不再的时候,要记得准时叫她起床。 他告诉夏初扬,以后他不在的时候,要帮他好好照顾米晨,不要再让她受伤害。 他告诉秦风,以后如果她不在了,一定要帮他好好照顾夏初扬,如果可以,帮他照顾她一辈子。 绝望 越是舍不得生活的色彩,就越发感觉时间如箭。 冬天的积雪早就融化在春天的温度中,而那生机勃勃的春色,却在我们还没来得及欣赏的时候,悄然而逝。 好舍不得春天那短暂的温暖的空气,但是现在却只有怀念的份,还有,就是必须要慢慢接受夏天即将开始的温度。 空气里残留的花香味,似乎还想告诉大家,四季交替的永恒。 发现沈怒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是苍白的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的衣服,正在一天天一件件地减少,所以才感觉沈怒航好瘦,原本就很单薄的他,现在却越发瘦了。 “航航,你是不是生病了?”夏初扬忍不住问他。 沈怒航皱了皱眉:“姐,干嘛问这种问题?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连头疼脑热都没有。” “我忽然感觉你挺虚弱的……”说实话,真的只是感觉,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的感觉很真实,她说:“要不,去看看医生。” “喂,你不是最讨厌医生的么?周医生都被你赶走了……”其实沈怒航是有些心虚的,很难想象,如果夏初扬知道自己已经是血癌晚期的话,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周医生原本是夏家的家庭医生,身体检查是他们的必修课,只不过后来夏初扬觉得自己明明身体很好,却还要经常抽血检查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且又难以接受,所以到后来她硬是拒绝检查,因此夏家也就没有再用家庭医生了。 在夏初扬看来,医生根本没有什么用,许多年以前,医生也只会告诉他们,爸爸死了,他们尽力了。还有舅舅和舅妈,不也都是死在医院里么?那些医生,究竟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从失去一个又一个亲人的那个时候,她就开始排斥医院和医生。 有些东西刻在心里,永远都无法抹灭。 夏初扬望着沈怒航,有点无语。 虽然她很讨厌医生,但是看到他的虚弱,第一个想到的也只有医生,真的,无语。 “呵呵……”沈怒航笑得一脸灿烂,但却是欲言又止,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但是又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了什么马脚,他不怕死,因为他又没有死过,所以并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是他却很怕她会伤心。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很多事情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感情除外,在她的世界里,友情和亲情,比什么都重要。 402宿舍里还是五个女生,胡玲华搬走之后,一个叫徐柳的女生就被分到了这个宿舍,她是个爱笑的女生,两个深深的酒窝总叫夏初扬忍不住想去摸一摸。熄灯之后,她们还会跟熄灯之前一样在宿舍里闹一闹,像是惯性,也像是夏日的余温,然后慢慢的,夏初扬才发现宿舍里已经变得静悄悄。十二点了,米晨也快回来了,夏初扬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她,还有,胡玲华。 好久,都没有和胡玲华好好的在一起过了,记得前几天她们躺在草地上,夏初扬忽然问:“玲玲,你有没有怀念以前的日子呢?”,胡玲华眯着眼睛,说:“扬扬,我们都长大了呢。” 长大了的日子,和以前,不一样,但是也不见得现在的生活不好。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就这样慢慢地进入梦乡。 在他们看不见的另外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冷漠的女声对着手机,说:“她每天晚上都会去那家酒吧打工,你们给我看准时间,在她回来的时候,做了她……” 原本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黑夜中前行,不论前方有没有人在等她,也不论自己心里究竟有没有在害怕,总之已经习惯了在黑夜里前行。 原本以为今天还会跟平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然后洗澡睡觉,等待黎明。 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要用这种肮脏的方式来报复她。 她被三个丑陋的男人拖进一条破烂的巷子里,无论她怎么挣扎,无论她怎么乞求,他们都决不肯放过她!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呕吐的气息,那么丑陋,那么肮脏。 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从来都没有那么绝望过。 血液 梦中,好像是下雨了,哗啦啦地流水声响了一夜。 清晨醒来时,看见旁边床上的米晨将整个人都包裹在被子里。 因为是早晨的缘故,空气中泛着丝丝的凉意。 “米晨,起床咯……”夏初扬洗漱完毕后,却见米晨还是一动不动地蜷在被窝里,换作是以前,她应该是起的最早的一个,夏初扬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便跑到她的床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被子,说:“米晨,要上课了……” “夏初扬,我有点不舒服,你帮我请假。”米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她一说话,身子就开始颤抖起来,夏初扬被她这样子吓一跳,“米晨,你怎么了?你……你没事吧”,她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却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米晨像是不耐烦,但又在极力忍住内心的澎湃,她几乎将整个人都蜷在被子里,只看得见她的头顶还露在外面。 ——她,是在害怕么? “米晨……”夏初扬着急的抓住她的被子说:“你怎么了,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去看医生?” “我没事,你不要吵,我想安静一下。”米晨说。 “好吧。”米晨就是这么倔犟的一个人,夏初扬知道的,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感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把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蜷缩在被子里,这是因为极度的害怕,所以才会不自觉得保持着这种姿势。 一整个上午,夏初扬都觉得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学,她顾不得吃午饭,便以最快的速度想宿舍跑去,不论怎样,她都不能让米晨独自承受任何不好的一切。 当她跑到宿舍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之时,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就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当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让她感到最害怕的事情,米晨就这样安静的倒在宿舍的角落里,她的全身都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好刺眼,好刺眼的红色弥漫着整个宿舍。 “米晨!”夏初扬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扑过去的,只知道当自己看见她倒在血泊中的时候,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不知道她究竟遭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米晨手腕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她体内的血液正一点一滴地离开她苍白的身体。 忍了很久,坚强了很久,忽然发现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我开始觉得,连眼泪都是那么的肮脏。其实,我不想说这个世界是那么的肮脏的。可是,真的,没有办法让自己从泥沼中抽离出来。有些疼痛,真的就一直跟随着我。如影随形,撕心裂肺。在风雨中颤抖了那么久,我终于觉得累了,好累好累啊,本来以为总有雨过天晴的一天,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彻底地错了,我想离开,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坚强,真的,好累。 为什么每次见到医生,他们总会告诉她令她伤心欲绝答案? 不!不!不! 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米晨全身都是淤痕,而且,……道口撕裂开,很明显是被人强暴过。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夏初扬无力的倒在米晨的病床边,感觉全身的血液就在那一瞬间沸腾了起来,然后猛烈得撞击自己的大脑。 米晨由于失血过多,手术之后一直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苍白的脸让夏初扬的心开始痉挛,悲伤,痛苦,这些词语在这个时候都无法描绘她的心情。 她该有多么痛,多么绝望才会选择死亡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竟然那么肮脏?为什么老天对她那么不公平?难道只有她死了,才能真正结束她的悲剧么?天啊,你让她该怎么办啊。夏初扬蹲在她的床边,双手颤抖着死死抓住盖在她身上那个的白色被子,她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夏初扬,你没用,你没用!说好了要保护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夏初扬你去死啊!!! 忽然好恨,好恨好恨这个世界。 伤心 那些苟延残喘的悲伤,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死亡殆尽?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 就在夏初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接到了秦风打过来的电话。 “秦风……呜呜……”刚听到秦风的声音,她就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秦风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她,可是听她这么一哭,秦风这才意识到她也出事了。 “夏初扬,你先别哭,究竟出什么事了?” “秦风,是米晨,米晨她出事了……”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米晨究竟出什么事了?原本就很着急的秦风被她这一吓,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秦风,米晨她出事了,她出事了……”夏初扬也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米晨现在的状况,思维和舌头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米晨……她……她自杀了……她好痛……好痛……” 秦风听到她说“自杀”两个字,真感觉晴空霹雳,急问道:“自杀?!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她……说她现在没事了,可是还没醒过来……”夏初扬边哭边说,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维扬市第一医院的长廊上,秦风在焦急地等待着手术室中的沈怒航,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原来离他们那么近,而他们,束手无策。 “夏初扬,你好好看着米晨,不要让她出事,我现在有事,赶不过来……”秦风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他原本想告诉夏初扬,沈怒航,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可是当他听到夏初扬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米晨自杀的消息,他竟然不敢告诉她沈怒航现在的状况。米晨究竟为什么自杀他已经不想知道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出其他事情的答案,既然米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沈怒航能够平安无事。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帮他隐瞒他病重的事实,或许在大家的努力下,他现在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再次流血,再次昏迷,天知道他的每一次流血都会给秦风带来什么样的伤痛,可是,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于,他在走廊上拨通了杨静卿的电话。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们应该坚强地活着。 沈怒航的手机怎么打都没有人接,秦风说他有事走不开,那么沈怒航呢?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去猜测他们的事情,她现在只希望米晨能够平安无事,可是她现在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米晨的后妈和哥哥,估计也不会理会米晨的死活,秦风和沈怒航现在也找不到,那么她该找谁呢? 她想到了易辉和占星辰,可是他们两个在一个月后就要高考了,整个高三都已经陷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她也不好打扰他们,最后只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了胡玲华。 夏初扬蹲在米晨的床边,她将手伸进被子里,紧紧地握住米晨的手。 ——米晨,对不起,我没用,所以才会让你受伤害。 有没有这样的眼睛。 它可以不流泪。 一片空白。 脑子里只剩下混乱。 眼睛似乎很累。 其实我也很累。 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躺下。 看看那个一直看着我的天空。 看得久了,你也累了吧。 一纵即逝的光阴。 不知不觉间。 在漫漫中苍老。 那些苟延残喘的悲伤,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死亡殆尽? 眼角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有风吹过的时候又干又疼。 米晨,我没用办法让你不疼痛,也没有办法让你不再悲伤,所以,我比你更加难过。我难过的是我说到的话却始终没有做到,我难过的是你的苍白你的悲伤我没用办法擦拭,我难过的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却无能为力。当我从看见你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原来我真的没有能力保护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以后的漫长的岁月中,我经常会在梦中看到你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一年,两年,三年……不论时间过了多么就,我的心,依然会很痛。 ——原来,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抢救 当胡玲华和易辉、占星辰三人赶到第二人民医院的时候,看到夏初扬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认识她五年了,第一次看见她哭成这个样子,胡玲华心疼地抱着她,想要安慰她,千言万语却都在一瞬间堵在嗓子中,任何利害再怎么努力,最终也只是喊出了一声“扬扬”。 “玲玲……呜呜呜呜……”哭了差不多一个下午,夏初扬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她紧紧地抱住胡玲华,不停的问她:“怎么办,米晨她……玲玲,怎么办?……呜呜呜……” 胡玲华也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易辉和占星辰也同样难过,但是他们却不能哭,这个时候,不可以哭。 “夏初扬……”易辉还是忍不住问她:“米晨她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吗?” 夏初扬摇头,边哭边说:“没有,没有……她很痛,很害怕,很绝望……她已经不想再留在这个世界里了……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她该怎么办?” 是,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可是有什么法子? “这个世界……真的太肮脏了……”胡玲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初扬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得更厉害了。 是,这个世界太肮脏了,谁又能想象的到,这种肮脏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身边,这种最肮脏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的好朋友身上。 “他妈的,哪个王八蛋干的……”占星辰紧握拳头,望着米晨苍白的脸,他恨不得把那些禽兽不如的人揪出来一拳一拳打死,他又看了看夏初扬,问:“有没有报警?” 夏初扬摇了摇头,易辉说:“报警的事等米晨醒过来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米晨没事,而且……她醒过来之后……”就像夏初扬所说,她已经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么她醒来之后会不会再做傻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忍受这生活中的种种不堪,和种种的不公平,这一次,生活在一次狠狠的伤害了她,原本已经是体无完肤的她,现在更是满目疮痍,她该怎么办? 那些肮脏的东西,怎么也赶不走,不死不休。 秦风一个人在第一人民医院的手术室外的长廊里等待着,等待着杨静卿和夏海刚的到来,也等待着手术室中正在被抢救的沈怒航,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指被自己抓的时白时红,这次的等待,是他生命中做寂寞的时候。 “秦风,小航怎么样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杨静卿和夏海刚终于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他们曾经见过秦风,也知道他是沈怒航的好朋友。 “他在手术室里,医生正在抢救……”秦风的眼眶红红的,还噙着眼泪,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秦风,你告诉爷爷,小航他到底怎么回事?……”夏海刚的脸微微涨红,大概是因为太过焦急的原因,他拉着秦风的手,急急问道:“刚才你阿姨告诉我,说小航已经是血癌晚期,这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他还是好好的呀……” 他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他此刻也是害怕到了极点,面对着杨静卿和夏海刚,秦风终于说出了沈怒航的病情,从查出血癌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可是他却坚持不让秦风告诉其他任何人,也拒绝做手术。尽管秦风已经多次劝说,但是沈怒航依然坚持他自己想法,一直到今天中午他们吃午饭的时候,沈怒航终于再次陷入昏迷。 夏海刚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杨静卿也无力地倒在走廊的椅子上,之前的神采奕奕已经完全不见,“小航,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爸爸妈妈交代……” “爸,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到一丁点做妈妈的责任,要不然……要不然小航她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啊……”杨静卿死死地抓住夏海刚的胳膊,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发现亲情远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做一个好妈妈,不论工作有多辛苦,她都不会离开沈怒航和夏初扬。 可是,她还有机会吗? ——小航,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妈妈怎么办? 这个不可一世的女强人,终于流下了眼泪。 死亡 “对了,扬扬现在在哪?”杨静卿忽然抬起头来问他,夏初扬和沈怒航的感情想来很好,沈怒航现在在医院里抢救,夏初扬难道还不知道么? “阿姨……扬扬她还不知道……”想到米晨,秦风心里真是难受再加难受,他哽咽道:“……她的好朋友,今天自杀……现在正在第二人民医院里抢救,所以,我没有告诉她小航的事……” “爷爷,阿姨,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对不起……”这个时候,明明知道说对不起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仍然忍不住自责和内疚,长期积压在心里的疼痛此刻却更加沉重。 夏海刚摇摇头,沉声说:“孩子啊,不怪你……小航有意要蛮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小航他表面上在我们面前很温顺,可是他骨子里却跟他爸爸一样的倔强啊……有多温顺,就有多倔强。” 医院里,真的很安静。 此时此刻,杨静卿才觉得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她看了看秦风,又回忆着夏初扬和沈怒航的模样,心,开始痛了起来。 ——这几个孩子,所承受的东西真的很多。 “爸,小航一定不能有事,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决不能让小航有事……”杨静卿哭了起来。 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手术室里的灯灭了,然后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点都不夸张,三个人的心脏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像是自然的条件反射,“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医生跟前,急急问道:“……我儿子情况怎样了?” 多希望,医生能够带着笑容说:“放心吧,你儿子的情况很好。” 可是,当医生摘下口罩,沉声说:“太太……我们已尽力了……”又是这一句话,又是这句话!!他们夏家和沈家的人每次来医院最终都会得到这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杨静卿的情绪在医生开口的一瞬间失控,她激动地扎住医生的胳膊大吼了起来:“不可能的!我儿子身体一向很好,不可能的……医生……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子吧……”杨静卿扑通一声,跪在医生跟前,大哭道:“医生,我求求你……你们救救我儿子吧……他才十七岁呀……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那一瞬间,秦风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小航--” 夏海刚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一旁的护士连忙扶住了他。 “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了……”那么年轻,那么美好的生命,医生又何尝不想救活他,那医生想拉杨静卿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拉不动,地上像是有磁铁紧紧地将她吸在地板上,“你的儿子是血癌的晚期,如果早些时候做治疗,可能还有一点点希望……” “小航,你不可以死的……”护士推着平车走出了手术室,沈怒航的尸体上盖了一层白色的床单,秦风撕心裂肺的铺了上去。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完成我们的愿望。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规划我们的人生。 我们说好的,要在高考中独占鳌头。 沈怒航,你怎么舍得? 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悲伤过,心里的悲伤决堤的洪水,怎么流也流不尽。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捂住,压抑得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从来没有那么悲伤过,无穷无尽。 上午,还一起上课,一起吃饭,说好了晚上去我家看那本书的呀。 从来没有那么悲伤过,无法呼吸。 即使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一次地在他面前流血,即使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一次地在他面前倒下,即使那时心痛不已,但是他总会在医生的努力和他自己的坚持下醒过来,然后笑得一脸灿烂得对他说:“你看吧,我没事。” 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的从他们身边消失,永远的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不信 哭得久了,很累很累。 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哭,竟然比剧烈运动更累。 一向身体很好的沈怒航,怎么会忽然间,一声不响地就死了?真的不可思议,无论如何,杨静卿和夏海刚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除了秦风以外,在其他人眼中,沈怒航一向都很正常的,不可能就这样忽然死亡。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一天天走向死亡,这种痛苦,除了秦风以外,其他人也根本没有办法体会。 原本夏家有个家庭医生,可是后来本夏初扬赶走了,所以,沈怒航的血癌才没有及时的被检查出来,十几年前,沈怒航的爸爸死于血癌,而今,沈怒航又死于血癌。 很多事实,都有很多人不敢相信,但是事实终归是事实,时间长了,不信也变成了相信。 杨静卿觉得心脏闷得有些痛,哭久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她忽然想到了还在维扬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女儿夏初扬,她和沈怒航的感情比亲姐弟还要好很多,沈怒航重病死亡的消息她却还不知道。杨静卿这个时候有些害怕,她怕夏初扬看见沈怒航的尸体后比他们还要伤心,可是这一切却又容不得她不去面对。 “秦风,你给扬扬打个电话吧……”说到这里的时候,原本泪水已经干在脸上的她再一次忍不住掉下眼泪,她哽咽道:“她应该来见小航最后一面的……小航,一定也希望能够见到她……” “……好……”嗓子被那种称为“悲伤”的东西,死死的堵住,秦风很努力地才说出了一个“好”字。 巨大的黑幕终于完全笼罩了整个维扬市,只剩下一缕缕地悲伤,还在空气中飘忽不定。 秦风拨通了夏初扬的电话,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对她说起这一切,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她在电话那头的哭声,他不敢想象当她得知沈怒航死亡的消息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扬扬……我和沈怒航在第一人民医院,你现在最好过来一趟,小航他快不行了……”秦风哽咽对着电话说。 因为米晨,她的眼泪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在胡玲华和易辉他们的安慰下,她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当她在电话里听到秦风说沈怒航在医院里快不行了的时候,她根本不敢相信,一点儿也不敢相信。 “秦风!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米晨她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呢!……沈怒航他怎么会?……”此刻,她的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块硬硬的大石头,稍微动一下就会被石头撞痛。 “他,得了血癌,晚期……”秦风听到她失去冷静的声音,身子再次忍不住颤抖起来,“扬扬,你快来吧,小航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快来吧……” “血癌?……怎么可能?他现在怎么样了?……”夏初扬既激动又害怕,她着急问道:“上午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这么快,怎么可能?” 夏初扬身边的胡玲华,易辉和占星辰三人听到她的话也都吃惊不小,他们谁也不敢相信沈怒航患了血癌,三人面面相觑,只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不是的,半年前就检查出他患了血癌,只是他一直瞒着大家,所以……”秦风哽咽道:“扬扬,你快点过来,小航他真的快不行了,阿姨和也有也都在这里……” 今天,是第一次喊她“扬扬”,因为害怕。 当她听到“阿姨和爷爷也在”的时候,她就知道,沈怒航这次真的出事了,尽管上午他们都还好好的在教室里上课,难道真的如同秦风所说的那样,航航就快不行了么? 血癌晚期,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她也想起了,十几年前,沈怒航的爸爸也是因为血癌死了。 “航航……”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带着悲伤和害怕,一起滚落下来。 “啪——”的一声,她的手机挂落到病房的地板上,发出破碎的响声。 她顾不得还在昏迷中的米晨,二话没说就冲出了病房,她现在一心只想看到沈怒航,一个活生生,有着灿烂笑容的沈怒航。 “扬扬!” 看到她这个样子,谁都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他们也都不敢相信。 “你们在这里照看米晨,我跟着她。”易辉紧跟着夏初扬跑了出去,昏迷不醒的米晨,和忽然间倒下的沈怒航,昨天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今天,却都双双到在医院里,这让他不得不感觉到害怕。 米晨出事了,沈怒航出事了,他更怕的夏初扬也会出事,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忽然向他袭来。 袭击 每当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沈怒航帮我背书包的样子。跟他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跟他一起长大。我的生活里,一直都有他。可是忽然有一天早晨醒来,我发现喊我起床的人是刘阿姨。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沈怒航,你是不是真的离开我了?再也不会在清晨醒来却故意等着你来叫我起床,你不在了。你在天堂还好吗?一直以为,就算胡玲华离开了,你也会永远陪着我的,可是当我在医院看到你那张苍白的脸时,我忽然觉得我的世界已经一片空白。 ——夏初扬,于高二结束的时候。 这一天里,空气里满是悲伤。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当一个人心里,牵挂着一个他所在乎的人的时候,心就变得无所畏惧。 “航航,你不可以有事的……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啊,航航,你一定要等我……”这个时候的夏初扬,脑子里除了沈怒航的影子之外,其他的什么东西,已经根本完全的不存在,就连跟在她身后的易辉,她也根本没有注意到。 第二人民医院距离第一人民医院不算太远,但是如果打算徒步过去的话恐怕还需要一定时间,在路边焦急地等了三分钟之后,夏初扬再也受不了了,她以她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黑色的夜色中。 “夏初扬——”不论易辉怎么喊,不论易辉怎么叫,她都已经听不到了。 难怪沈怒航一天比一天瘦,难怪越看他越觉得他便憔悴了,难怪经常看见他流鼻血,难怪刚才秦风听说米晨自杀了却仍说有事走不开,难怪…… 想到沈怒航那些不同于平常的小小的变化,夏初扬觉得更加难受,那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多注意他呢?真恨自己,恨自己的没心没肺。 “啊——”黑夜中,夏初扬只顾埋头向前跑,冷不防撞到了前面的一个人,她的身体被撞得向后面反弹了回去。夏初扬只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一个人,打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她又拼命向前冲。 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易辉听到了她这一声尖叫,同时也看见了三个男人,正手拿着木棒朝夏初扬狠狠挥了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夏初扬同时被三个男人狠狠地打了三棍,“夏初扬--” 易辉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喊一个人的名字,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啊——”她的叫声划破长空,在黑夜中扩散。 在毫无防备的条件下,同时受到三个男人的袭击,夏初扬的身子朝前面的围墙上,直直地倒了下去,她的脑袋磕在水泥墙壁上,还听得到“砰——”地一声响。 只觉得忽然间浑身疼痛了起来,鼻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眼前的残留的一点点光亮,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身子滑倒在墙边,在她额头头上的血液飞溅了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眸子里也有了血的颜色。 “混蛋——”易辉愤怒地大喝一声,那三个人还来不及躲避,就被易辉那突如其来的凌厉腿法踢到在地。 他们也没有想到,一个高中生竟然会有如此利落的身手,为了不再挨打,也为了保密,他们三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夜中。 “夏初扬,夏初扬——”易辉来不及理会那三个袭击她的人,他发了疯似的抱着她的身子,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夏初扬,你要撑住,一定要撑住……沈怒航还在医院里等着你,沈怒航还在医院里等着你,你听见了没有!……”易辉抱起夏初扬,朝不远处的第一人民医院跑去。 “医生,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医院的长廊里,一个高高的男孩,怀里抱着一个被鲜血染红了衣服的女孩,他抱着女孩一边跑一边喊医生。 男孩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无眠 这样的夜里,谁都无法入睡。 “秦风,你告诉我,沈怒航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这是易辉拨通秦风的电话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电话的那天,很明显,秦风控制不住自己,他长长地抽了一口气,然后立即想到夏初扬是不是跟易辉在一块,他避开易辉的问题,说:“夏初扬呢,她现在在哪里……小航再等她……” “夏初扬……我们,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易辉低声说:“她在急救室,医生正在抢救……” “抢救?!”秦风肯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天之中,沈怒航死了,米晨自杀了,而夏初扬又怎么搞到了急救室,还在抢救中,他以为自己悲伤过去,所以听觉也恍惚起来了,“你说什么?夏初扬她怎么了?” “在来医院的路上,她被人袭击……”易辉的身影低沉沉地,可以感受得到他此刻的难过。 ——在来医院的路上,她被人袭击。 ——她在急救室,医生正在抢救。 这些话像一根根刺,从皮肤,刺伤到血液。 秦风跑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看到易辉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脸部朝着天花板扬起来,双眼紧闭。易辉现在的模样,就跟他下午在手术室外等待着沈怒航的时候一模一样,易辉也在害怕,害怕失去她。 秦风耸了耸鼻子,调整情绪,走到他面前,问:“不要担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许久,易辉才开口,缓缓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看到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差点疯了。” 易辉依然保持着那种姿势,仰着头,双眼紧闭。 看到沈怒航倒下的那一刻,秦风又何尝不是快要疯掉。 十分钟之后,夏初扬终于被护士小姐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医生见秦风和易辉跑了过来,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她的……表哥……我妹妹怎么样了?”易辉本想说是她的哥哥,可是又想到自己并不姓夏,所以改口说是表哥。其实秦风也正准备说是她的表哥,毕竟下午的时候他还自称是沈怒航的表哥,只是这一次被易辉抢先了一步。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她后背有一大块瘀紫,应该是被重物击伤,但是很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到骨头……而她的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导致病人昏迷……” 听到医生说她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易辉着急,秦风此刻却更着急,替刚死去的沈怒航着急。 “医生,那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秦风着急道。 只见医生摇了摇头,说:“病人随时可能苏醒,确切的时间我们不敢保证,短则三五个小时,长则三五个月。”顿了顿,又说道:“这个小姑娘伤得不算太中,好好照顾一下,应该很快会醒过来的。” 夜渐渐深了,易辉和秦风都坐在病房里,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易辉给夏初扬安排了一间高级病房,这个时候,她需要安静的环境,他们也同样需要。 秦风撒了个谎,说米晨病了很严重,夏初扬现在正陪在米晨身边根本走不开,所以他没有告诉夏初扬沈怒航已经死亡的消息,他让杨静卿和夏海刚先回家休息,明天,他再通知夏初扬一起来医院接沈怒航。 他不敢就这样赤裸裸地告诉他们,说夏初扬现在昏迷不醒,一个沈怒航,已经让他们伤心欲绝,所以他不能让夏初扬的事情再次地打击到他们,那样的话,只怕他们会全盘崩溃。 夏初扬啊夏初扬,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秦风站在病房的窗户前,向天祈祷。 “沈怒航,到底怎么样了?”寂静的夜里,两个男孩站在病房的窗前,眼里,都有种说不清的悲伤。 其实易辉从看见秦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关于沈怒航现在的状况,只是,她跟夏初扬一样不敢相信,昨天看起来还好好的沈怒航,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呢? “……死了。”秦风低声说,这时候,他不会再哭了,也许是哭得多了吧,他现在可以很坦然的说出这两个字。 天空中,忽然有一只流星划过,陨落天际。 然后,整个天空,都变得寂寞。 背后 做了一个长长地梦,梦里,有沈怒航,有米晨,有胡玲华,有易辉,有占星辰,有秦风。 沈怒航总是喜欢拿一个大苹果在她面前晃,然后空手将苹果分成两半,一左一右,问她要选哪个?小的时候,她总喜欢左看右看,因为她一心只想拿到大的那一半,后来,慢慢长大了,她不再计较苹果的大小,但是仍然会吵着闹着想抢到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苹果。 小的时候,沈怒航很怕打雷,因为家里只有他和夏初扬,所以每到下雨打雷的时候,他总是耍赖地赖到夏初扬的床上,任夏初扬怎么赶都赶不走。最后夏初扬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害怕,索性勉强答应与他同睡一张床,但是沈怒航却极度不安分地想爬到夏初扬那头,夏初扬说什么也不答应,然后两个人就在床上打了起来。每次都是这样,然而每次的结果,都是沈怒航连人带被子被她踹到地板上。虽然每次他们都会闹很久,但是最终两个人还是头挨着头睡着,一直到大天亮,两个人精力充沛之后,再开始打。 每次夏初扬与杨静卿吵架后,她都会窝在床上不理人,不过也只有沈怒航知道,只要给她买她最喜欢吃的巧克力糖,她就不会再难过下去了,沈怒航说,夏初扬是他见过的最没心没肺的人了。 夏初扬经常会说,沈怒航你又要鸠占鹊巢是吧?不知道为什么,沈怒航似乎特别喜欢她的床,总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她的被窝,然后还死皮赖脸地抱着她满床的,毛绒绒的毛娃娃。很多时候,她的床,就变成了他们两人的小小战场。 在来星宇高中之前,他们两个都是一块上学,一块放学回家的。记忆中的沈怒航总是帮她背着书包,两个人在上学的路上说说笑笑,一起看路边沾着露水的鲜花,一起讨论着昨天之前某某老师的讲课内容,一起看太阳慢慢升到头顶。放学的时候,沈怒航经常会出其不意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有时候他还会有点闷闷地问她,姐,你要不要吃? 梦里,再次看见他给她背着书包,在夕阳下,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红苹果,空手将苹果掰成两半,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她,问,姐,你要左边的呢还是要右边的? “航航……”昏迷中的她,艰难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一直守在病床边的易辉和秦风却都听见了。 “夏初扬……”易辉和秦风很快的反应过来了,有预感,她就快要醒过来,因为她心里始终在惦记着沈怒航。 天终于亮了,阳光撒进病房里,她的脸,依旧苍白。 九点钟地时候,占星辰打来电话说米晨已经醒了,易辉和秦风听了这才稍感安慰。但是占星辰却说米晨已经坚持出院了,他和胡玲华根本劝不住,所以只好送米晨回家了,现在刚从米晨的家里出来,而米晨的妈妈也不在家。 “你们先回家休息一下吧,或许米晨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米晨一直那么倔犟的,回头我再去看看她……”秦风在电话里告诉胡玲华和占星辰,同时也告诉了他们夏初扬和沈怒航的情况。 当她们听到沈怒航的死讯,和夏初扬被袭击昏迷,一直到现在还不醒的时候,他们哪里还想休息啊,不听秦风说完,就挂了电话打车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扬扬……”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一脸苍白,胡玲华吓得哭出了声。她和夏初扬沈怒航相识已经五年了,而现在,沈怒航死了,夏初扬又成了这副模样,教她怎么能不心痛啊。 “她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占星辰看了看夏初扬,眉头皱地比易辉还紧,不经意间,他紧紧抓住了易辉的胳膊,激动得问:“辉哥,到底什么人干的?” 看着占星辰如此紧张的样子,易辉愣了一愣,然后看了看趴在病床前哭泣的胡玲华,又看了看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夏初扬,最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我敢肯定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包括米晨的事情……” 醒来 “如果夏初扬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不论付出生命代价我都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看占星辰的样子,他似乎比胡玲华和易辉他们更要紧张夏初扬,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只在乎夏初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航航……”她的梦里,依旧被沈怒航的影子占了全部。 整个心脏似乎都在疼,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她知道,那个正在离她远去的事物很重要很重要,她很努力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可是任凭她在怎么努力,在怎么用力,都没能抓住。 “航航……”滚烫的泪水滑落脸庞,她的食指动了,一下,两下,三下……“扬扬……”胡玲华惊喜地抓住她的手,不断的呼唤着她:“扬扬,我是胡玲华,我是玲玲啊……你能不能听到啊扬扬……” 梦里的那些栀子花,忽然间全部凋谢。 夏初扬感觉好累好累,真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任它天崩地裂,任它风云变色,所有的一切,她都想逃离。 空白的世界里,她听到了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航航——” 终于,她大叫着沈怒航的名字睁开了眼睛,浑身又酸又疼,脑袋更是痛得像是快要裂开一般。 “扬扬,你醒了?”胡玲华惊喜地露出了笑容,易辉占星辰和秦风齐齐地跑到了病床前,眼里露出了惊喜和激动。 分明还可以感觉的到,自己的眼角还有泪水滑过的痕迹,干干地,涩涩地,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便看见她的四个好朋友都朝她这边围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皆是满眼的疲惫和憔悴。她望了望他们,又看见从窗口照进来的炽烈阳光,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接下来,她猛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接到秦风的电话,她说沈怒航快不行了,要她去见沈怒航最后一面。她记得那个时候她正朝第一人民医院跑过去,后来撞到了一个人,接下来只觉得后背很痛,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航航呢,航航在哪里?”还来不及问他们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浑身疼痛地躺在医院里,便忽然记起沈怒航,她挣扎着跳下了床,拔掉手背上正在打着点滴的针头。 “扬扬,你不要着急……”她分明连站都站不稳,胡玲华和占星辰紧紧地拉住了她。 她醒来后应该有的情绪,秦风和易辉昨天夜里就已经在各自的脑海中设想了千遍万遍,但是现在看到她发了疯似的样子,又联想到已经死去了的沈怒航,他们心中的难过立刻又增加了好几倍。 “秦风……航航她在哪里?……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啊?”夏初扬仅仅抓着秦风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他……”秦风见她难过,自己却更加难过了起来,他一咬牙,说:“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手术台上。”话还没说完,他就哭了。 “死了?你说什么?……沈怒航不会有事的!”夏初扬听到他的死讯,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开始沸腾了起来,有种愤怒,有种激动,有种绝望,有种悲哀,混合在一起,慢慢地,慢慢地膨胀了起来。 ——他死了,死在了手术台上。 明明都已经知道,沈怒航已经死了,但是当他们听到秦风说出这句话之后,不由得都掉下了眼泪,滚烫滚烫的眼泪。 “不!……不!……呜呜呜呜……”夏初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只是死死的抓住秦风的胳膊,猛烈的摇头,全然不顾用绷带包扎好的额头又开始渗出血来。 “他怎么会死,好好的怎么会死……不!……”终于知道,什么叫绝望。 爸爸死的时候,她还小,舅舅和舅妈死掉的时候,她也还小,那个时候,不懂什么叫做悲伤,不懂什么叫做绝望。 可是现在,你叫她怎么能接受?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沈怒航,忽然就这样死去,这根掏空她的一切有什么区别? 当她亲手揭开那个白色的床单的时候,她的手在抖,她不敢相信躺在自己面前的是沈怒航。可是当她看见那张熟悉的灿烂的脸庞,忽然间变成了眼前的惨白时,终于忍不住发了疯似的大叫了起来:“不!不——!” 噬骨 她抱着沈怒航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大哭,“航航,你醒醒啊,别玩了,跟姐姐回家啊……航航,我们回家好不好,别玩了……我求求你,别玩了……”那样的僵硬,那样的冰冷,让她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悲哀里。 胡玲华也终于忍不住跌倒在地板上,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忽然间死了,没有人会不伤心的。更何况,现在他们看到的是他那张惨白惨白的脸,毫无生气。要知道,平日里的沈怒航可一直都笑得很灿烂的。 昔日灿烂的笑容,和现在的惨白面庞,相比起来,教人心惊。 曾经跟他们一起上课下课,一起欢笑一起打闹的男孩,就这么死了。 终于知道了,原来人死了,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了。 不论他们怎么哭,不论他们如何呼唤,他都听不见了,再也听不见了。从今以后,再也看不见他的笑脸,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某种绝望和悲伤,在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接连三天,夏初扬都没有踏出她的房间门口,有些事情她真的没有办法面对,她承认,自己真的很没用,很胆小,但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杨静卿和夏海刚也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华非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打理,他们为沈怒航的死伤透了心,夏海刚更是在床上倒了两天,而与此同时,他们也担心一直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的夏初扬。 秦风和胡玲华等人在家里稍作休息之后,就回到学校正常上课了,心里的悲伤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消散,但是他们的学习和生活也必须继续下去。 米晨和夏初扬一样,三天都没有在星宇出现过,秦风有些担心,拉着胡玲华和占星辰等人去了米晨的家里,但是米晨的妈妈却说米晨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几个又不得不为米晨担心,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她的命,只希望她不要再做傻事才好,沈怒航死了,米晨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他们可真要崩溃了。 学校,家里,和她打工的几个地方他们都一一找过,可是仍旧不见米晨的踪影,终于,他们确定,米晨失踪了。 就在他们几个焦头烂额地站在操场上想对策的时候,胡玲华意外的接到了夏初扬的电话,夏初扬说她收到了米晨的短信,米晨说:这个世界太肮脏了,我的坚强和忍耐都已经到了极限,我走了,你们不要找我,你们放心,我不会去死的。 米晨走了,他们也都找不到她,当她将那条短信发给夏初扬的之后,她的手机号码就已经停了。 也许她真的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吧。 夏初扬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看着米晨发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息,走进了太阳底下。 又一个夏天到了,阳光很刺眼,也很陌生。 音乐苑里,没有看见易辉的身影,此刻,只有一个小女孩在那边弹钢琴,她身边,一个小男孩正扬起笑脸望着她。 五月底了,他和占星辰就快要高考了罢,高考结束以后,也就意味着他们将要离开星宇了。 又是莫名的难过,为什么生命中的那些人,总是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她呢? 悲伤,和寂寞的感觉,已经深深地刺进了骨子里。 沈怒航死了,米晨走了,占星辰和易辉也要毕业了,她身边的好朋友越来越少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和固定在一瞬间将她团团围住。但是她不怕了,也不哭了,害怕也根本不能挽救什么,眼泪再多终究也是于事无补的,这个道理,忽然间才想明白的。 生活,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声音。 她站在音乐苑外面的花坛边,看着花坛中的花花草草,默默地不发出任何声音。 生命很脆弱,也很可贵。 忽然想到,沈怒航死去的那一刻,他是不是特别留恋这个世界呢? 她现在,只想沉默,因为,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告别 ——姐姐,其实生活很美好,我很珍惜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更加珍惜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姐姐是陪我成长陪我微笑的第一人,所以,不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一定要好好生活,一定要。 不论怎样,好好生活,风轻云淡。 夏初扬在沈怒航的抽屉里,看到其中的一张便签上,很漂亮的这么一行字。 这是沈怒航留给她,他早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他希望夏初扬能够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很漂亮的一行字,就跟沈怒航本人一样,干干净净的,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有时候,夏初扬总会恍惚的以为他还活着,因为在她身边,到处可以看见他的痕迹。 夏初扬在沈怒航的房间里待了很久,他的抽屉中,柜子里,电脑中,都是他们这群人的信息,夏初扬想了想,也许沈怒航最不放心的人就是她和米晨吧。一直以来,沈怒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米晨,他不希望她再受任何一丁点的伤害,可是,知道他死的那一刻,他竟然还不知道米晨已经失踪了,而且,还受到了这辈子以来最沉痛的打击。 而米晨呢,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刻,她也仍然不知道沈怒航已经死了。 有些欲哭无泪,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他们这样的结局究竟算不算好?也许他们都相互以为,彼此都会过得很好。 想了很多办法,可是他们始终都没有办法找到米晨,也许,她从今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也或许,她已经离开维扬市。 夏初扬,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对我好。但是,我不习惯我的生活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你懂吗。我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恨透了这个世界,恨透了这个世界里的人。可是你不一样,你什么都不懂,你只会傻傻地在心里爱着每一个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我们,始终不一样。 ——米晨,最后的告别。 沈怒航,你是我遇见的最干净的男孩子。我没有办法一直跟在你身边,我没有办法像夏初扬一样跟在你身边尽情地享受你的好。站在世界的边缘,徘徊。我选择永远地离开。沈怒航,我永远都不会来了,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你和夏初扬。我们,永远不见。 ——米晨,最后的告别。 秦风,你是我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男孩,也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懂得保护我的人,我们永远是朋友。有很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但是并不代表它们完全地不存在,谢谢你两次都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但是,这一次,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回来,你也找不到我,这一次,算是永别。 ——米晨,最后的告别。 不知道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不知道现在是开始,还是在进行着结束。 巨大的忧伤裹着碎裂的云朵压迫着我们的世界。 那些忧伤是不是不会停止? 流浪的灵魂,疼痛的青春,将会安放在何处? 支离破碎,辗转反侧,什么时候会曲终人散? 无法言喻的憔悴,和从来没有见过的苍白,让秦风觉得心疼不已,他答应过沈怒航,他会替沈怒航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就算以后他娶妻生子有了家庭,他也必须遵守承诺,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憔悴和苍白。 阳光一天比一天刺眼,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而夏初扬看似也已经从悲伤里走了出来,但是,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默。自从沈怒航死后,就再也没有见她笑过了,上课的时候她会倍加认真的听讲,休息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不跟任何人讲话。就连同桌秦风都很少交谈了,更别说像以前一样每天有说有笑,五月底了,不论是高三的备考考生们,还是高二即将踏入高三殿堂的学生们,都被挤在压抑的学习氛围中。 真相 尽管占星辰和易辉马上就要高考,目前是复习最为紧张的时刻,但是他们仍然会在课间,跑到楼下来看夏初扬。其实夏初扬并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不开心而已,这个时候,她不开心却是很正常的。 不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开心,因为已经没有了开心的理由。 寝室里,她已经待不下去了,因为同样的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刚开始是因为想和胡玲华在一起,而后又想离米晨更近一些,至于现在,只会徒增寂寞和无聊。 她从宿舍里搬回家里,然后将沈怒航的小闹钟放到自己的床前。刚开始的时候,每天早上都是刘阿姨喊她起床,因为这是沈怒航生前曾经交代过的事情,可是她拒绝了,因为没有意义。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赖床的人,她依赖的不过是她的弟弟沈怒航这个人,还有沈怒航的关爱,既然他都已经挨了,那么刘阿姨的敲门声还有什么意义? 家里更加安静了,夏初扬也变得越发安静了。 时间依然过得很快,不管是不是仍然有人觉得遥遥无期。公园里的那些小孩子们,都在满心期待着六一儿童节的到来,多好啊,他们心中总还有一份纯真的期待。 夏初扬呢,你心中可有什么期待? 呵,只想继续沉默下去,只想继续悲伤下去,这种悲伤总会持续一段时间,而这种沉默,很有可能是一辈子。 十三班的教室里,靠窗边的那两个座位,空荡荡的,依旧空在那里,那儿,曾经是十三班最辉煌,也是整个维扬市最辉煌的两个学生的座位。而如今,看不见曾经的人,也看不见曾经的辉煌和耀眼。 对于米晨和沈怒航同时“消失”的这件事情,朱正波只是在班会课上简单的跟同学们解释了一下,而大家在经过一场议论纷纷之后,也就不再关注此事了,只是偶尔还会听到有些女生感慨的声音。 十三班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占星辰和易辉闷闷地站在一边,而夏初扬则站在他们中间。 占星辰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夏初扬的后脑,她依然是一头顺顺的,碎碎的齐肩短发。 “夏初扬,你瘦了好多……”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再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占星辰的眼神里,有些深情,还有些心疼,这些夏初扬当然看不见,只是在一旁的易辉却看得一清二楚。 每一次夏初扬出事,占星辰的紧张绝不会少于易辉,这是易辉早就发觉了的。 “没那么夸张……你们俩才瘦了呢,就快要高考了,压力是不是很大?”夏初扬的声音轻轻的,跟往常的语气语调完全不同。 “还好,只是气氛压抑了些,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易辉温和地对她笑。 占星辰的语调却还很难的的跟往常一样,说:“你就等着看吧,辰帅出马,区区高考又算得了什么,对吧,辉哥……”一易辉和夏初扬同时送给他一个顽皮的白眼。 “夏初扬,记得好好学习。”易辉说:“快上课了,我们要上去了……” “嗯……”夏初扬安静的走进了教室,秦风望着她,微微笑了笑。 眺望远方的香樟,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个夏天的阳光,竟然有些惨白的味道。 “星辰……”易辉和占星辰慢悠悠地上楼,楼道里很安静,只听得见他们二人的声音。 “嗯?”感觉易辉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样子,欲言又止,占星辰不禁问到:“怎么了,辉哥?” “你……是不是夏初扬?”沉默了一小会,易辉停下脚步说:“我要听实话。” “辉哥,你怎么会这么问?”占星辰皱了皱眉,他绝对想不到易辉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只是纳纳道:“你可别忘了我的女朋友是胡玲华……”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顿了顿,又道:“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夏初扬,可是你却偏偏接受了胡玲华,你是怕夏初扬难过,还是怕胡玲华伤心?” 楼道上面的转角处,胡玲华正准备下来,但是却听到了让她不敢相信的谈话,这个时候,只觉得整身体忽然间被强烈的电流包裹住,除了麻木之外,还有说不清楚的疼痛。 ——你是怕夏初扬难过,还是怕胡玲华伤心? 简单的一句话,到了胡玲华这里,却变成了一把利刀,狠狠地向她扎了过来。 第4卷 没用 胡玲华转身离开,经过垃圾桶的时候,随手将手中的巧克力糖扔了进去。 沈怒航说过,只要夏初扬不开心的时候,你给她吃她最喜欢的巧克力糖,她就会忘掉所有烦恼。 那么,胡玲华呢,她该吃什么,才会忘记所有烦恼? “辉哥,你呢,你是不是喜欢夏初扬?”占星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这样问他。 易辉一边上楼,一边说:“高考结束以后,我要去美国念书,不管高考成绩如何,我必须得出国。”这不是他的选择,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选择,所以,他也没有直接回答占星辰的问题。 但是,占星辰却明白他的意思。 易辉其实也喜欢着夏初扬,只是他却不可能有机会去选择她,所以,干脆只是静静地待在她身边。 占星辰皱起眉头,说:“我还会继续留在维扬,维扬市的几所大学其实也都还不错,辉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占星辰面带微笑地拍了拍易辉的肩膀,像是安慰,也像是鼓励。 “嗯,一切随缘。”二人相继走进教室,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星宇是维扬市最大的一所中学,也是最顶尖高中,学校占地面积很大,设计得也很美观。教学楼前有一大片的人工草地,草地上有规律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花坛,更有规律的是花坛里统一开着火红色的花,不过花开的并不多,每个花坛也仅有两三朵而已。 草地正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喷泉,跟图书馆门口的喷泉差不多,在喷泉的另一侧,也就是教学楼对面,那里则有一排香樟树,依着香樟树排下去,是一排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吃完饭后,夏初扬就喜欢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坐着。 这里很安静,也没多少人会注意到这边,但是不知道姚颖和张秋华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夏初扬?”张秋华的声音里有些疑惑,看来她们只是不经意遇见。 夏初扬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眼,便又托着脑袋望着草地发呆,跟她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没有必要理会。 “沈怒航是你弟弟?”也许是因为沈怒航死亡的消息已经在星宇传开了吧,所以姚颖才知道沈怒航很她是姐弟关系,毕竟沈怒航是学校里的名人,不论是学习成绩,还是为人处事,再或者人品相貌。 夏初扬点了点头,眼睛都没眨一下,低声说:“嗯。” “哼哼……”姚颖似乎是在苦笑,苦笑中带着轻蔑,她说:“夏初扬,其实你真的很没用,你说你除了幸运之外你还有什么?”夏初扬不说话,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姚颖的话很有道理。 “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总是有人护着,你什么时候自己处理过生活中的麻烦?据说你和胡玲华从初中开始就是好朋友,小得时候你有沈怒航护着,然后还有了胡玲华……”姚颖继续说:“到了星宇之后,哈哈,护着你的人就更多了,米晨,秦风……就连占星辰和辉哥都忽然转了性子,竟然处处护着你,你要知道,辉哥和占星辰以前可是出了名的闹事王,别说整个星宇没人敢招惹他们,就连维扬市里的小混混都不干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都是因为你,他们才……” “易辉和占星辰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占星辰和易辉以前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人,但是确实跟她的出现没有任何关系,夏初扬淡淡说到:“他们本性就是这样,并不是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你,根本不了解他。” 姚颖愣了愣,随后又说:“夏初扬,我真的不明白辉哥究竟喜欢你哪一点,像你这么愚蠢这么没用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一种浪费……你命好,因为你是华非集团的大小姐,谁都惹不起你,就算有人惹你,也有一大群人为你撑腰不是吗?……你只是比别人命好……所以我不跟你争了,也争不了什么。” “我们回去复习。”姚颖拉着张秋华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不再看她。 夏初扬抹了抹忽然掉出来的眼泪,她发誓,以后再不会轻易流泪,她必须得替沈怒航好好生活下去。 警告 早上占星辰出门的时候,忽然收到到易辉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他说今天早上有点事情,让占星辰不用过去找他,占星辰想了想,依然骑着车子朝龙场路那边赶过去。 果然,占星辰掐算的时间刚刚好,他的车子刚到夏公馆门口,他就看见夏初扬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夏初扬,早啊。”占星辰骑在车子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早啊。”夏初扬条件反射般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却微微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是跟以前一样来找辉哥的,可是辉哥今天有事,所以,算是顺便过来咯。”占星辰示意道:“上车吧。” 虽然是清早,但是温度却很高,越发接近六月,越发感觉酷热难耐。 “天气越来越热了,夏天到了,时间过得真快,唉——”听到夏初扬在后座的轻声叹息,占星辰却觉得莫名的难过,因为她的叹息声里,竟然有种沧桑的感觉,莫名的悲伤,就那么刻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了么? 从前的她,虽然话不多,但是却根本见不到她生气或者是难过的表情。那个时候,很奇怪,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竟然都表现得那样波澜不惊,没有可以令她生气的事情,也没有能够普令她沉浸在悲伤里的事情。就算有些揪心的事情发生,她也仍然不会难过很久,只是那么一瞬间罢了,时间过去了,悲伤难过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呢,她永远的失去了沈怒航,同时也失去了好朋友米晨,她现在的悲伤还能随着时间的过去,而一同过去么? 那些苟延残喘地疼痛,那些张牙舞爪的悲伤,究竟什么时候会不再有? 她变得沉默了,有很多原本可以跟他们分享的话题,而现在几乎都被她藏在心里,包括悲伤和辛酸。 她变得沉默了,她甚至不会再在大家面前提起米晨和沈怒航了,不知道她究竟是已经淡忘了那种感觉,还是选择了用沉默来逃避现实的悲凉。 星宇高中校门口,易辉背着书包静静地站在某棵梧桐树下,长了又短,短了又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看到离他越来越近的那个人影,他眼睛里的冷漠却越来越多。 “辉哥?”易辉所站的地方,是每天早上周悦悦的必经之路,所以,她一眼便看见了易辉。 “哼……”易辉冷哼一声,道:“周悦悦,好久不见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冷,比起以前更加冷。尽管他一直都没有承认周悦悦是他女朋友,但是也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的排斥她的做法,只是面对她们的时候稍微冷漠了一些罢了,就像是面对其他的女同学一样,没有太多的交流,也不需要太多的交流。就算周悦悦和姚颖有时候应易爸爸易妈妈的邀请,去他们家吃饭,他也只是当作没看见她们。那个时候,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露骨的厌恶,和不耐烦都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 “辉哥你找我么?”周悦悦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易辉为什么找她,她早已心知肚明。 “周悦悦,我劝你最好收敛一些,不要再做些无畏的事情,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易辉的言语很冷,让人忍不住打寒颤,但是周悦悦却不会打寒颤。 “辉哥,你要么就不见我,一见面,就说些这些话,你什么意思?”周悦悦也不甘示弱。 “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米晨的事情,是你教人做的对不对?”易辉冷笑道:“你不用承认,也不用不承认,我知道是你干的……夏初扬和米晨经常在路上遇到一些流氓撒野,也都是你做的,因为她们除了你之外根本就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自从上次夏初扬和星辰误伤了你和姚颖之后,他们身上的麻烦就没断过,你敢说不是你做的?”易辉继续说到:“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有姚颖家里出面,而你却不见了踪迹,我想,依你的性格,你不会就那么放过招惹你的人吧?” “辉哥,你说是我在背后报复,那么,有什么证据?”周悦悦依然是一份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所以的事情真的与她无关,而易辉不过是欲加之罪了。 “证据总会找到的,我今天只不过想警告你,如果夏初扬再出现什么意外,我一定要你付出十倍的代价!”易辉眼里像是有一层冰霜,冷漠又冰凉。 “哼……”周悦悦仍是被他的话震慑住了,但是却并不会表现在脸上。 “嫉妒之心谁都有,但是姚颖却比你要好的多。”易辉最后说到:“置别人于死地,你就那么痛快吗?” 不等周悦悦再说什么,易辉便转身离开,他高瘦的背影忽然间让周悦悦也觉得有些害怕,易辉这个人,总那么些神秘的地方,会让人在无形中觉得有些害怕和胆怯在蔓延。 风起 “哼,谁让我一刻不舒服,我就让他永远不舒服!”周悦悦望着易辉转身走进星宇大门口的背影,双眼瞬间露出一抹怨恨,只见她紧咬嘴唇,然后便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 “……我警告你们,这次不允许再失手,我就不相信她每次都那么幸运……” 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什么原因,周悦悦拿着手机说话的时候,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梧桐树下,她的身影,同样单薄寂寞。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刮起了风,风不算太大,但是也不小,一排排树枝都开始狠狠摇晃起来。但是太阳光却一点都没有减弱的意思,还是那么耀眼。 “起风了,唉……”忽然才发现,不论什么时候,不论说什么话,夏初扬都免不了轻轻一声叹息,声音很低,叹息声也很低,但是占星辰听起来却觉得相当难受。 “夏初扬,你知不知道辉哥要出国的事情?”占星辰说。 “出国?”夏初扬愣了一下,确实没有听说过,不禁问道:“易辉要出国念书么?什么时候?” “嗯,快了,高考之后吧。”占星辰说。 “噢。”夏初扬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吭声,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从她那揽着他腰间的那只手上传来她的温度。 在哦从沈怒航和米晨离开之后,她就想到了总有一天占星辰和易辉也会离开,还有胡玲华和秦风,终归有一天,他们全都会离开她。易辉要出国,可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当她从占星辰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仍然是非常难过的。 “那你呢?”易辉和占星辰是最好的朋友,从小学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分开过,那么这次呢? “啊——”一个急刹车,吓得夏初扬尖叫了起来。 占星辰正准备回答夏初扬的问话,可是当他发现忽然从巷子里窜出来的几个人的时候,他的话便全部噎在嗓子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夏初扬看见面前忽然出现的一群人之后,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有刚才的急刹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谁了,还是维扬市的治安太差,整个学期都不断有混混流氓在她眼前晃个不停。刚开始是米亮亮那帮人,后来她一怒之下让自己的家里的警卫保安全体出动,将他们好好修理了一番,之后他们便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但是后来的一拨又一拨人,确实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没有去调查,总觉得那一次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可是没有想到,侥幸始终是侥幸。 夏初扬刚想说什么,却见那群人犹如潮水一般地朝他们涌了上来,来势凶猛,占星辰低声说了一句:小心。便将夏初扬推到一旁,顾不得倒在路边的自行车,也顾不得自己瘦弱的身子骨,是不是敌得过对方七八个人手中的七八根钢管,占星辰始终站在夏初扬前面。 “小心啊。”夏初扬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看见一根根钢管犹如雨点一般朝他砸过来,她又怎么会不心惊?可是这个时候,确实欲哭无泪。 大概从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开始练武了吧,散打跆拳道拳击等都练过,还有很多的实战经验,但是终究是寡不敌众,占星辰身上已经挨了不少钢管子了。对方一共八个人,显然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面对占星辰这么一个高手,竟然也都毫不逊色,可是就算他们再强,也还是会怕某些不要命的人。 显然,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而占星辰就是这种不要命里的人,身上已经被打得七七八八的了,一下也是疼两下也是疼,挨了一下就不在乎再多挨一下,但是,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夏初扬受伤! 这条林荫道的行人并不多,早上就更加少得可怜,这会,竟然连个帮他们报警的人都没有,有点无语。 占星辰和易辉打架的模样,夏初扬已经见过好多次,而这次,却是最拼命的一次,除了心惊肉跳便再也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形容她现在的感受了。占星辰确实算是个高手了,若是单挑,那群人早就被他打趴下了,可是这样群殴起来,双方都并没有占到便宜。八个人呐,就算是武侠小说里的高手,也要费些功夫才能解决的,更何况是占星辰? 怀疑 也许是对方怕了占星辰的不顾性命,所以在其中一人的一句“我们走”之后,那帮人又立马闪进了旁边的那条长满青藤的巷子里。 “占星辰,你没事吧?”那些人走后,占星辰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倒在一旁,夏初扬生怕他受伤,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没事。”占星辰摇了摇头,大口喘气,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看了看夏初扬,见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说:“你没事吧?” 夏初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一直这样护着我,我怎么会有事呢。”忽然想起了姚颖的话,多么刺耳,却又多么符合啊?一直以来,她身边都有一大群人保护者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就像刚才占星辰的表现。 “干嘛要保护我呢……”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埋怨。 占星辰咧着嘴,抽了一口冷气,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疼苦,但是他听了夏初扬的话之后,却不禁笑了起来:“说什么傻话,我是男子汉,当然要保护女孩子,更何况,你是我的好朋友,难道你叫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挨打?”占星辰不住的摇头,心想:跟让你受伤比起来,我更愿意我来替你挨打。 “唉——”夏初扬叹道:“你们都是这样,一个个的都在保护我,可是我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本想说自己真没用的,可是这句话在人前说个没完,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点,索性将这句既真实,又恶心的话留在心里。 “星辰——扬扬?” 到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才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是星宇的学生。 胡玲华看见坐在地上的占星辰和蹲在一旁的夏初扬,立马奔了过去,走近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占星辰满头大汗,下巴上有一块淤青,自行车远远地被摔在了一旁。乍一看,还以为他们二人又出了车祸,可是见他们二人这模样,却觉得不太像。 “星辰,你怎么了?”胡玲华紧张地跑到占星辰跟前,蹲下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轻轻推了夏初扬一把,由于夏初扬是蹲着的,所以一推就倒。 “没事,几个小流氓而已。”占星辰在胡玲华面前,总是那种无人可比的模样,或许,那才是辰帅该有的模样吧。 夏初扬略皱了皱眉,见到胡玲华过来了,她也只好闪到一旁。 “小流氓?”胡玲华皱眉道:“又打架了?怎么老是打架?究竟是得罪什么人了?” “又出事了?”是秦风的声音,夏初扬和胡玲华一同回头,果然见秦风也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一言难尽啊,我自己也迷糊,走吧。”占星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那上的灰尘,这些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但是很明显的是,那些人的目标是夏初扬。夏初扬是华非集团的千金小姐,目标庞大,不知不觉中惹祸上身那也是无可厚非的,那有什么办法呢?没办法。 “扬扬,那些人又是冲你来的吗?”胡玲华没有跟以前一样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只是上前问道。 夏初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想多说什么,心里很烦,也不知道这种事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见到身边的好朋友一次次为她挨打,她郁闷地真想一头撞死。 占星辰提起自行车看了看,见车子没坏,心念上帝保佑,冲大伙挥了挥手,“走啊。” “你们觉得,会不会是姚颖和周悦悦那一伙人干的?”秦风跟在夏初扬身边,边走边提出心中的疑问,听他这么一说,占星辰紧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有证据,不要瞎猜了,更何况她们就要毕业了,估计也没有时间来对付我吧。”夏初扬实在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了,一想起来就很恼人,背上胳膊上都还隐隐作痛,尽管刚才占星辰一直死死护着她,但是毕竟两只手挡不住十六只手,幸运的是夏初扬只是身上有点痛,并无大碍。 不过,似乎占星辰伤得就比较重了,只是他却一直说自己没事,再加上有胡玲华在的原因,所以夏初扬也不再多问。 有事 占星辰此刻能说能走,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尽管夏初扬眼巴巴地看着他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是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适,所以便默默认为他没有什么事情。 占星辰和胡玲华双双向楼上走去,夏初扬则与秦风走进十三班的教室。 “夏初扬,我发现了一件事……”秦风低下头来,试图离她更近一些。 “好事还是坏事?”夏初扬淡淡的语气,似乎觉得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惊喜。 十三班不常换座位,所以夏初扬和秦风还是同桌,教室里的人不多,很安静,大多都在安静地复习功课,只有少数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而秦风和夏初扬也就是少数人中的其中两个,夏初扬将书包挂在课桌上,拿了本英语书翻了起来,秦风凑过来,说:“不算什么好事,也不算什么坏事,我也说不清楚……” 夏初扬继续保持沉默,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秦风继续说到:“我发现你没有哭,刚才……” 夏初扬这才望了他一眼,说:“为什么要哭?” 秦风摇摇头,似是在说“不为什么”,只听他说道:“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但是,却是我第一次见你没有哭……唉——”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她感染了,秦风也叹了一口气。 不哭,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可是放在夏初扬这里,秦风却觉得并非是一件好事,他倒宁愿她还是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女孩子,遇事可以害怕可以哭,那样起码他们还能知道她内心的趋势。可是现在,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就连那样危险的时候,她都不会哭了。是她不再胆小害怕?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封锁自己的内心? 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两个三百六十五天呐,竟然就这样都在我们感慨度日如年的时候,飞速逝去。闭上眼睛细细回想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偏偏心中都有了沧海桑田般的感觉。 那些人那些事,终究是回不来了,至少,沈怒航是再也回不来了,就连在梦里,也是那么难以寻找,呵,已经消失了的影子,要怎样才能找的回呢,美好的梦境罢了。 每个人都变了,肯定不仅仅只是外表的变化吧,内心深处的某些感情,某些感觉,与早些时候,一点都不同了。这些变化,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还是只是他们才会经历过的一个阶段?这个问题貌似有些深奥,因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些变化,是不是说明他们正在成长或者说他们已经长大? 眉宇间的成熟,眼神中的寂寞,也许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许他们每个人都曾经幻想过,幻想自己长大之后,变得成熟时候的模样,但是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成熟背后要付出的代价,足以让人窒息。 春,夏,秋,冬,不停地向前迈着步子,而他们也从来不曾退后过。 只不过,由于他们的倔强,换来的是彼此都头破血流而已。 在泥泞里翻滚摸爬,给世人展示的依然是那副稚嫩的面孔,只是,心已经开始长大。 不知道为什么,夏初扬今天一整天都觉得心里不踏实,以前要是忘记了某件事情还没有做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今天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忘记去做的。直到下午第四节课的时候,秦风忽然凑过来说:“夏初扬,我今天怎么一整天都觉得心神不宁啊,怪怪地。” 夏初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的不舒坦又增加了几分,正当她准备对秦风说什么的时候,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秦风指了指她的书包,说:“貌似有新信息哦……” 夏初扬皱着眉头,趁老师不注意的偷偷掏出手机看了看,秦风一面帮她把风看着讲台上的老师,一面低头看着她,希望能从她的面部表情上稍微索取到一些信息。 “不可能啊!”尽管夏初扬很用力的在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是她激动的声音在秦风听来却仍然觉得有些刺耳,周围的同学条件反射般的朝她投来了目光。 “怎么了?”秦风低声问到。 秦风明显感觉夏初扬握着手机的手猛烈的颤抖了起来,眉头更是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天知道又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 崩溃 上一次,是秦风给她发过来一条短信,他告诉她,沈怒航出事了,快不行了。 而这一次,是易辉给她发来了同样一条短信,易辉告诉她,占星辰出事了。也许易辉知道,夏初扬最能明白“快不行了”的意思,所以,他直接告诉她:星辰出事了,医生说救不活了。 多么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啊,却把乌云里的所以灰暗和悲伤,一次性的扣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真的假的?”秦风握着夏初扬的手,当他看到易辉发过来的信息的时候,同样觉得不可置信,早上见到占星辰时,他还好好的,难道那个时候他已经受重伤了? 光凭猜测,依旧是找不到答案。 “对了!”秦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中午吃完饭回到教室里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些同学在议论,今天中午篮球上上忽然有个男生倒下了,然后立马被送到了医院。难道他们口中所说道德那个男生是占星辰? 秦风正想把猜测到的事情告诉夏初扬,却见夏初扬站起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直接冲出了教室,这个时候,她要还能稳如泰山,她就不是人。 “邱老师,我们有急事出去一下。”作为班长的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给讲台上的老师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至于教室里老师和同学惊异的目光,他已经不想去顾及了。这段时间,他们这群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短短一个月之内,就连他们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事情却频频接踵而来。 “夏初扬。”秦风刚冲出教室门口,便忍不住喊了一声。却见前面的夏初扬头也不回地朝楼梯方向跑去,秦风潜意识里在想,这个时候,或许她是想去医院看看占星辰的情况,尽管按照易辉的短信上推断来说占星辰已经…… “凭什么!凭什么!……啊——……”夏初扬只觉得腿一软,整个人就这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还来不及顾及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豆大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忍了那么久的泪水,在这一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夏初扬——”秦风扑倒在她身边,双手托起她的肩膀,唤道:“你先不要激动好不好,我们先去医院吧,看看他的情况,或许圆明园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其实易辉发过来的那几个简单的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这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但是,这个时候,一般人都只能选择自欺欺人,这并不只是一种手段,也并不只是一种安慰,更多的时候,它是一把保护伞。保护自己的那颗早已支离破碎,鲜血淋漓的心,不再疼痛,用力地,狠狠地麻痹。 操场上真安静,大概此刻所以的老师,所有的学生,都在教室里罢。 所以,夏初扬的哭声,听起来,格外的凄凉。 只见她摇了摇头,边哭边说:“不,我不去,我不去……”想起了很多年前爸爸在医院里死去的样子,想起了米晨昏迷在病床上的苍白,想起了沈怒航死在医院时候的惨白,难道还要再次让她看见占星辰死去的模样么? 霎时间,只觉得自己已经从六月天掉进了冰窟里。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秦风,你说,怎么会这样?……”夏初扬觉得自己终于崩溃了,然而,也终于明白了,崩溃的感觉是无法形容的,那种感觉,不是任何悲伤那个痛苦能够形容的。只觉得苍白,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化作了苍白,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消失了,看不见阳光,感受不到风的存在,甚至连氧气都一点点的消失。 夏初扬颤抖着站了起来,推开了秦风,只见她扬起手中的手机,朝前面的水泥花坛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如果早一点砸烂了它,或许她就不会自动占星辰出事的消息罢。 只听“啪——”地一声,手机的塑料壳子碎裂震开。 在手机碎掉的那一刻,秦风眼中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掉了出来,但他很快就用手臂抹掉,他的右手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夏初扬,你先不要激动……” 清楚 “还要怎么?”夏初扬哭声道:“医生都说了,救不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秦风原本还想去医院里瞧瞧,就算情况再糟糕,该面对的始终都是要面对,可是夏初扬却死活都不愿意再去医院,秦风明白,夏初扬简直已经对医院有了恐惧症。 更何况,你让她要如何面对那张苍白的,毫无生机的脸? 这个时候,也许,只剩下逃避这个法子。 “我不知道。”夏初扬摇了摇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说:“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路上忽然杀出来七八个人,他们手上都拿着钢管,然后占星辰就跟他们打了起来,虽然他打架很厉害,可那毕竟是八个人呐,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而占星辰身上也挨了好多下……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可是,占星辰那个时候明明说自己没事的啊……” 夏初扬的胳膊上到现在还有一块淤青,更别提占星辰了,只是有些事情,不敢相信罢了。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不是真的已经晚了,什么都无法挽回?她索性又坐到了地上,秦风也随她一同坐在滚烫的操场上。 “我打个电话问一问易辉……”秦风叹了口气,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还好是随身带着,要不然,可真的只能望天兴叹,望地猜测了。 “辉哥,是我,秦风,占星辰他……”秦风问:“现在怎么样了?” 忽然间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大概他们也是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来问他沈怒航的情况吧。 “我刚从医院里出来,我来找你们吧……”易辉的声音很沉,秦风听的出来,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丝抽泣的声音,秦风觉得很难过,因为很少见易辉这个样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嗯,我们在操场上。”秦风将手机塞到裤子荷包里,二话没说,身子向后仰去。 ——好累。 ——好沉。 夏初扬不停地揉着眼睛,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哭了,可是眼泪却偏偏不争气地犹如破堤的潮水,不断地涌出来。眼泪睡着脸颊流到了嘴里,很咸,很涩。 距离放学时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操场上也只有秦风和夏初扬两个人,所以当易辉走进星宇的操场时,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易辉的眼眶里,还有很明显的残留的泪,若隐若现,阳光下,足以灼伤他们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夏初扬沉声问。 易辉走到他们身边,二话没说就坐了下去,过了好半天,才说:“医生说,就不活了,内出血,大量出血……”抽了一口冷气,继续说:“中午的时候,手痒了,我们一起打篮球,结果星辰却忽然倒了下去……” “内出血……肯定是因为早上的事情……”夏初扬忍不住抽噎,说:“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他,那些人明明是冲着我来的……最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傻瓜,别哭了,不能怪你……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怪谁都没有用……”易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其实这个时候,最难过的人,应该是易辉。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秦风低声喃喃道,他躺在操场上,闭着眼睛,两行泪水不动声色地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是不是想起了沈怒航?是不是想起了下落不明的米晨?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早上还活生生地占星辰,现在,死了?真的不可思议,说死就死了,说不见就不见了,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种事情,谁肯相信,谁敢相信? 但是,有能怎么样呢?就算,明明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死了,又能怎么样了,除了伤心难过,还能做些什么呢?就算能做些什么,他也终究是回不来了,那么,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玲玲呢?玲玲知不知道?”夏初扬这才想起了一直深深喜欢这占星辰的胡玲华,这个时候,她该多么难过? 夏初扬忽然不想安慰她了,这个时候,伤心难总是在所难免的,唯有自己安慰自己吧。她也相信,就算她再怎么伤心,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在她的记忆中,胡玲华永远是一只快乐的忘忧蝶。 “回去了,我们刚才一起从医院里出来……”易辉低声道:“占爸爸和占妈妈几乎崩溃……最后他们带着星辰回家了,医生已经验过伤,确实是因为早上受过伤而导致的内出血,又因为中午的剧烈运动……唉……” “报警了吗?” “嗯。” “可是,就算抓住了那帮混蛋,又有什么用?”易辉闭上眼睛,扬起头,他似乎不想让眼泪再流下来,索性仰起头,让风来吹干噙着的泪水。 有些事情,有些人,再也无法回来。 失去了的,终究已经失去,好残忍。 永别 一直到最后,夏初扬和秦风始终都没有去见占星辰的最后一面,因为夏初扬不去,所以秦风也才决定不去的,夏初扬不想面对的事情,秦风也同样不愿意面对。 而胡玲华和易辉,却只能面对。 据说,那伙犯罪嫌疑人,也已经落网了,但这个却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问题,因为根本弥补不了什么,也挽救不了什么。 占爸爸占妈妈的儿子能够重新回到他们身边么?易辉最好的朋友能够依然如初么?胡玲华最喜欢的男孩子能够再次牵着她的手么? 不能了,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挽回了。 很多事情,夏初扬都不想再了解了,很多情节,她也不想再想下去了。整个暑假,她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不出门,也很少打电话。 要么,坐在地板上发呆,要么,就是坐在花园里发呆。 夏初扬经常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桌面上,他们七个人曾经在沂清山上的那张全家福,那张照片上,每个人都笑得那么欢畅,像极了春天里的明媚的阳光。 而现在,只要眼睛离开了那张照片,就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存在。 高考终于结束了,但是同时也就意味着,易辉也要离开了。 去美国的前一天晚上,易辉给夏初扬打了一个电话,夏初扬说,她要去送送易辉,因为,只怕一走就是好多年,什么时候会再见,根本不知道。 没有星星的夜晚,寂寞而又孤独。 夏初扬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幕发呆,房间的电脑屏幕还闪着光,一个新建的文档上,写下了一篇叫做《悲伤》的短文:不想言语撕开疼痛欣赏自己整个世界忽然少了氧气能不能够呼吸是开始还是结束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只是,这一刻,在哭泣是不是,遥远的,幻觉那个熟悉的影子变得好遥远酸酸地,迅速胀大是什么在夜里抽搐我把情绪写下来不知道的东西偏偏想知道说过了,说过了不准再伤心可心脏还是紧紧挤压在一起羽翼划出空白的影子比什么还空白你知道吗我最怕,有一天我死了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人记得我我会不开心地死去带着对你的思念死去好多好多你舍不得的情绪我写在纸上厚厚地夹满了字典的每一页想念注满整个心脏可你的影子却迅速抽离你明明还在我的世界可我的梦里,为什么你会离开带着我的想念离开我们,是不是还要活很久很多很多个时候心脏都在剧烈地疼痛我知道,里面有一种东西叫做悲伤永别了,航航,真的是永别了。 永别了,占星辰,真的是永别了。 再见了,易辉,我们还能再见么? 再见了,米晨,我们还能再见么? 呵,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永恒得存在呢?如果有,什么东西才是永恒的呢?友情算不算? 第二天,夏初扬和秦风都赶到了机场,易辉的爸爸妈妈也在,雍容华贵的一对夫妻,尽管易辉已经成年了,但是他们却仍不忘千叮万嘱,也许,这是世界上每一个做父母的本能。 “秦风,好好照顾夏初扬。”这是易辉说的最后一句话,秦风认真的点了点头,呵,又是一个沉重的承诺,就如同他之前答应过沈怒航的那样。 “嗯,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秦风的双手都放在休闲裤子的荷包里,看起来,他很相信他们多年以后仍然能够再见。 “不论怎样,好好生活,只能好好生活。”夏初扬勉强露出了一张微笑的脸,因为她不想在送别的时候流泪。 眼睁睁地,望着易辉淹没在人海中,夏初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飞机啊飞机,你可知道,你带走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飞机啊飞机,那么高高的飞翔在云层中,你可曾觉得寂寞?你可懂我们的寂寞? “易辉走了,走向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走出机场,听着头顶上飞机的轰隆声,夏初扬只觉得万分失落。 “我们也要重新开始。”秦风望着天空说。 夏初扬不再说话,想要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有些感觉,又要如何抹去? 热浪 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跟一年前,跟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很热。 只不过,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个时候,夏初扬走在热浪翻滚的校园里,都不禁暗自苦笑,同样的炎热,同样的热浪翻涌,但是走在学校里的感觉和心情,竟是大大地不相同。现在的感觉,居然很陌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很多不算熟悉的熟悉面孔,现在在星宇已经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稚嫩的陌生的面孔。 终于正式踏进高三的台阶了,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硝烟弥漫,只不过各科老师都变得有些罗嗦了,而朱正波却依然是一副轻松的模样,他这个样子,夏初扬倒是觉得甚是喜欢,“临危不乱”不乱才是真英雄本色嘛,在这么压抑地环境中还能看见他轻松的笑容,自己心情也会轻松很多。 学校里关于占星辰的传言仍是不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上一届的学生会主席,离奇的死在了篮球场上,对于他的死因,各种各样的猜测不断。而其他的,还有大量的惋惜和叹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他还那么年轻,有着锦绣的前程,但是却偏偏那么早就死了,真是可惜。 每当夏初扬听到学校里有人在讨论占星辰的事情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的酸酸地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却不单单只是悲伤。也许是悲伤在心里存储得多了,麻木了,也或许,从今以后,真的再也感受不到悲伤了罢。 尽管有秦风经常陪在夏初扬身边,但毕竟不会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所以现在大多时候,夏初扬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独来独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感觉很奇怪,但终究不算是一件很恐怖的一件事情,她打算慢慢习惯这种感觉。 从食堂里吃完饭出来,她径直向教学楼走过去,天气太热,食堂不是久留之地,室外也是绝对不能久留的,唯有期待教室里的电风扇可以带来一丝丝凉爽。 就在拐角的地方,夏初扬抬头的时候,看见了胡玲华,她走在一帮同学中央,一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本来夏初扬还担心她会不会跟她一样感觉很孤独。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胡玲华始终跟她不一样,胡玲华是一只忘忧蝶,她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所以,她的朋友应该很多,就算再急不再她身边,就算没有了占星辰,她也一样会过得很好。忽然间,对胡玲华充满了自信。 “玲玲。”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夏初扬的脸上露出了鲜有的笑意,见到胡玲华,她自然觉得很开心。 “扬扬。”胡玲华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吃过了吧,我还没有吃呢。”说完,就跟着同学们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夏初扬蹲在地上哭了。 夏初扬想,或许,胡玲华心里,还在怪她吧?如果占星辰不是因为保护自己,那么他就不会死。所以,胡玲华应该还是怪她的,要不然,为什么不想见到她? 胡玲华看着她的眼神里,竟然有了一丝冷漠,那一丝冷漠,一刹那间戳碎了她的心。 夏初扬好想问她一句:玲玲,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又或许,不打算原谅? 好几次,夏初扬远远地就看见了胡玲华,但是当她心中怀着希望和期待走过去的时候,胡玲华却总是说自己还有事,然后大步地跑向人群中。 难道,所有的感觉都已经变了么? ——玲玲啊玲玲,你可知道,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你,为什么却连机会都不肯给我呢? ——玲玲,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玲玲,我不是故意的,可,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原谅我了。 ——好像再回到从前,好想抱着你,对你诉说我心中的委屈。 ——好想再回到从前,拉着你的手,肆无忌惮地穿梭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好想再回到从前,可是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了,真的,不可能了,是不是。 忘忧 “扬扬,我不恨你,只是没有法子面对你,你知不知道。”想到白天在学校里看见的夏初扬,胡玲华坐在电脑桌前,不知不觉竟流下眼泪。 床头那个体积庞大的纯白色的大雄,是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夏初扬特意买来送给她的。夏初扬说,分班之后,两个人不能够经常在一起,就让这只大熊代替她来陪伴着胡玲华吧,至少,当胡玲华看见这只熊的时候,会在第一时间记起她。 可是,夏初扬却不知道,自从占星辰死后,胡玲华机会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它流眼泪,一直到梦中,眼泪都不曾干过。 胡玲华的电脑上,有一个命名为“扬扬”的文档,文档里,记下了所以胡玲华想对夏初扬说的话,但是,这些话,始终都没有机会亲口对她说。有的时候,明明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却不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尽管从前的她们,无话不谈。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了这种凄凉的,咫尺天涯的感觉。 明明很想很想像从前一样抱着她,哪怕一句话都不能说,只能默默流泪,可是当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却又是那般的抗拒,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竟然刺痛了她的心,狠狠地痛。 始终忘不了易辉的那句话:你是怕夏初扬难过,还是怕胡玲华伤心? 始终都还是没能来得及问占星辰,你没有拒绝我,是不是只是怕夏初扬会难过? 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问他了,他的死,似乎就已经给了胡玲华一个答案:为了保护夏初扬,死亡对他来说,是不是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占星辰内心真实的想法,包括他真实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或许胡玲华答案根本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始终觉得难以置信罢了,占星辰的死,让她无法再面对夏初扬。尽管她很清楚的了解,夏初扬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单纯。 占星辰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也是用心喜欢的男孩子,也许以后她还会结婚生子,但是这种感觉却再也找不回来了,任何人身上身上,都不可能找的回来。 她不恨夏初扬,也不怨,但是,却始终是没有法子面对。从占星辰死的那一刻开始,她们两个人之间,便已经注定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扬扬。我没有办法描述我们所在的世界,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拉着你的手,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义无返顾地站在你前面。扬扬,我没有恨你,也永远不会讨厌你,我讨厌我自己。当我在人群中松开你的手的那一刻,你知道吗,我比你更难过。 身在朋友堆里,依然觉得孤独,这种感觉远比一个人的孤独来的更可怕。 五年前,夏初扬和胡玲华都是刚从小学升初中,由于当时同一个年级都在一层楼上,所以胡玲华在无意中记住了夏初扬,只是无意中。 那个时候,胡玲华身边的朋友很多,而夏初扬的身边,却始终只有一个沈怒航。不经意的相遇,胡玲华发现夏初扬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因为她只在沈怒航面前撒娇,对其他人,她总是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 说她冷漠吧,那么却又为何,在沈怒航身边的时候,她那样的天真无邪? 说她热情吧,那么却又为何,只能见到她的冷面孔? 她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胡玲华选择了慢慢靠近她,但是靠近她,目的却只为了多了解她一点。 从之前的相识相知,到后来的相互依偎,一直到现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过了好多年。 很不习惯生活中没有夏初扬的日子,但却偏偏又无能为力。 站在现在,遥望着我们来时的路。 那时,花香铺满路。 而现在,开始枯萎。 起点 到最后,夏初扬依然没有逃脱宿命,也可以这么说,她始终没有逃脱妈妈的安排。 高考结束以后,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必须去伦敦念书,不过这个时候,她不再逃避了,也不再跟妈妈吵架,对于杨静卿的安排,她欣然接受。 因为她知道,如果沈怒航还活着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去伦敦念书的,所以,她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抗拒了。 忽然间,失去了那么多,她不想连最后一点亲情都失去。夏初扬和杨静卿之间,似乎很久都没有再吵架了,在她们同时失去沈怒航之后,她们就越发懂得珍惜的含义了。 改变虽然很痛苦,但却总不至于比失去还苦。 夏初扬出国的事情,原本只告诉了秦风一个人,后来想了想,又让秦风告诉了胡玲华,至于胡玲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夏初扬猜不到,但是心里却很希望,胡玲华能够来机场送送她,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也好。因为杨静卿分析说,她这一走,大概要很多年以后才能回来,至少,也要五六年吧。 五六年呐,有些不敢想象了,尽管光阴似箭是永恒不变的定律,但是五六年后,当她再回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这里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根本连想象都很困难。 李管家和周嫂不停给她地收拾东西,尽管夏初扬一再交代不要带太多东西,可是她们却说她们为她准备的东西都是必需品,她们都是看着夏初扬长大的,虽然是主仆,但是感情却都还不错,夏初扬知道她们是一片好心,所以也不再阻拦。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想带走的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打包起来,都准备带走,那些小物件里,珍藏着许许多多的故事,她一件也不肯落下。 “咚咚……” “请进。” “扬扬,收拾好了吗?”杨静卿走进她的房间,来到她的床前,与她并排坐着。 “妈妈……”夏初扬望着杨静卿,微微露出笑脸,说:“嗯,收拾的差不多了。” “嗯,这是你王伯伯的手机号码,可要记好咯,到那边直接跟他联系。”杨静卿微微笑道:“王伯伯是妈妈的大学同学,我们朋友很多年了,到那边他会帮妈妈和爷爷好好照顾扬扬的。” “嗯,妈妈,你和也要也好好好照顾自己。”夏初扬满带笑意,略撒娇说:“我会想你们的。” 杨静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是甜蜜,她说:“到时候你直接跟王伯伯联系好了,他会去机场接你的,住的地方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据说是一个很漂亮小院子呢。” “呵呵,谢谢妈妈。”夏初扬点了点头,她已经在想像那个漂亮的小院子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在遥远的国度,会孤单么? 这时候,杨静卿摊开手掌,对夏初扬说:“今天上午在商场,看见了这对火柴人挂坠,觉得很可爱,特意买了下来,你们这么大的小姑娘,应该都喜欢的吧。” “嗯,喜欢。”夏初扬接过杨静卿手中的挂坠,这是一个以黄色为主的小香包,香包的正面是一个火柴人的图案,很可爱,确实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的小饰物。夏初扬仔细看了看,发现两个小火柴并不是完全一样,一个火柴头是黑色,另一个则是粉红色,夏初扬笑了笑,猜想这可能是一男一女。两个小火柴人的下面,各写了几个字,粉红色火柴头的那个写着:有我就暖;而黑色火柴头的那个上面则写着:一世罩住你。 “妈妈,火柴人真的好可爱,越看越喜欢呢。”夏初扬开心地将粉红色的那个火柴人系在了自己的手机上,拿着手机左看右看,真的越看越喜欢。 “另外这一个呢?”杨静卿问。 “呃……”夏初扬看着那个黑色的火柴人,想了想,说:“妈妈,要不我把它送给秦风吧,他一直陪着我,是我的好朋友。” 杨静卿微笑着点了点头,而这个火柴人,第二天在机场里,她将它送给了秦风,并且告诉秦风,绝对不许丢掉。 那天,她在机场里等了很久。 她带着所有的期盼,等待着胡玲华,而胡玲华总算在她就要上飞机的前一刻赶到了机场,两个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告诉彼此:珍重。 妈妈,爷爷,玲玲,秦风。夏初扬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有力的拥抱,然后带着不舍和期待,走上了前方.走的时候,她没有回头。 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一年前易辉去美国的时候,也就是在这里,她和秦风目送着他离开。 一年时间,恍若一瞬间。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 机场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每天都有无数的离别和相聚,总之,绝对是个让人挥洒眼泪的地方。 离别,总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那么他们这一次的离别呢?相聚的时间,由谁来定? 告别 《青春篇》 沙沙沙,站在落叶缤纷里 向起点上的自己挥一挥手,仰起脸庞 嗒嗒嗒,听着时间旋转的声音 站在时间搭建的舞台上,大声呼喊 …… 时间告诉我们,它的声音是永恒的旋律 …… 不论是,静若青山 又或者是,动若波澜 在钟声响起的时候 挥一挥手,与你我的青春告别 …… 这,真的是一个漫长的仪式 非要我们在泥泞里,摸滚爬行 这,真的是一个残酷的仪式 非要我们在岁月中,撕心裂肺 …… 张牙舞爪的年代,开始泛黄 像那抽屉中的,陈旧的照片 看不清楚情绪的,稚嫩的童年 只能凭借着残存的记忆 望穿岁月洗礼过后的,朦胧 …… 告别了,青涩的年代 告别了,久远的青春 告别过后,是不是就要戴着那张,成熟的面孔 成熟,是一张残忍的面具 一步步走向成熟 一步步掩藏纯真 像是一种交换,跟生活的,不成规定的交易 呵,多年以后,你还记得 我曾经,是你的谁吗 …… 多年以前的,眼神 多年以前的,叹息 多年以前的,容颜 多年以后,还在不在 …… 永别了,你我的青葱岁月 永别了,俗不可耐的青春年华 永别了,你我曾经的点点滴滴 …… 《夏若初扬篇》 寂静的校园,深锁的绿荫 年复一年的,花开花落 …… 与记忆中的那个地方,截然不同 身边陌生的面孔,比起之前的那些,多了些成熟 看得很不习惯,却不得不习惯 改变真的很苦,却只能苦中作乐 能够每天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能说是命好 改变可以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 陌生的环境里,总有些寂寞孤独 可是,时间久了,却发现,原来寂寞这东西并不可怕 没有人喜欢寂寞,但也总有人能够习惯寂寞 …… 异国他乡,也总有不同的人可与为伴 不同的人,不同的感情 但是最初的感情与感觉 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有一种感情,不可替代 有一种感觉,刻骨铭心 …… 就算,年代久远 就算,沧海桑田 有些人,有些事,仍然深刻 有些记忆,有些思念,一直如初 …… 许多年以后,才发现 原来,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思念中 原来,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记忆中 ……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幸 能够再回到你们身边 那时的你们,又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回国 春天,再次回归大地,阳光灿烂。 在飞机上,就一直幻想着维扬市的春天。 差不多七年了,有了多少的改变,又有多少东西一成不变?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从头到尾想了个遍,那些残留在记忆中的模糊的影子,依然模糊。 “易总您好,我是董事长给您安排的助理,我姓周。”刚下飞机,爸爸安排的周助理就迎面走了过来,谦和有礼地说道:“易总现在是直接去酒店,还是……” “去酒店。”易辉打断了周助理的话,总觉由别人给自己来安排行程有些怪怪的,更何况,上飞机之前,他自己就已经安排好了行程。 他刚从美国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去自己即将要经营的酒店去看看,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得先去瞅瞅,这三把火分别该在何处燃烧起来。 “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暂时就住在酒店里。”尽管过了七年,但是他却依然不想回家,很奇怪,他竟然是个不念家的人,也或许,不是不念家,只是想逃避某些现实。更何况,自己要经营管理的酒店,还是自己亲身去体验一下比较好,要不然,光靠报表和介绍,是没有办法完全了解到酒店的服务的。 “是。”周助理走在易辉身边,给他带路:“易总请。” 易辉伸手松了松领带,一天到晚西装笔挺的,还真是难受的很。走出机场,正当他准备上车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到不远处的某一个背影上。 那么多年了,仍忽是一头齐肩的碎发,看起来那么清爽,那么干净。 是她么?不太可能吧。 易辉望着那个背影,紧了紧眉头。 那个背影实在是太熟悉了,尽管七年不见,可是谁又知道,那个背影已经像烙印般烙在他心上,抹不掉,亦忘不了。可是据说她去了伦敦,难道已经回国了?就算已经回国了,那怎么会在机场,不会那么巧,也是刚回来的吧?正当他猜测的时候,她已经矮身进了车里面,不过,当他看见面对他站在车门外正准备上车的那个女人后,他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真的是她回来了。 因为那个女人,是夏家的李管家。 只见李管家上车后,车子就马上开动了,易辉笑了笑,但是他却并没有打算追上去。 七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一刻么?而且,只要她在维扬市,他就一定可以找到她。 七年里,她过得还好么? 夏公馆里。 司机和几个阿姨忙着帮夏初扬搬东西,而李管家则拉着夏初扬的手坐在客厅里,她拉着夏初扬上下左右地打量,像是十分高兴。夏初扬做无奈状让她打量,她说:“李管家,你看什么呢,我又不是大白菜。” “小姐,七年不见了啊,咱家小姐真是越发漂亮了。”李管家满意地大笑了起来,夏初扬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她私下里看了看,发现家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连家具花草也都一点没变。 “李管家,为什么家里一点都没变呢,就连这个茶杯都没有变呢?”这一点,夏初扬觉很不可思议,她望着茶几上的那个白色瓷杯,一种熟悉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这个茶杯上,是一个小熊模样的图案,还记得那时候,她和沈怒航一起逛超市,然后看到这茶杯挺可爱,就买了一对,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 “太夸张了吧,李管家?”夏初扬问。 李管家笑了笑说:“这可是太太特意吩咐的,太太说小姐是个怀旧的人,回来之后,肯定不希望家里的变化太大,要不然会不喜欢,所以,七年前你去伦敦之后,我们就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一直到昨天才重新收拾出来的……” “是妈妈吩咐的么……”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动,原来妈妈的心里一直都在为她考虑着,就连这些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嗯,太太和董事长今天晚上都会回来吃晚饭的,小姐你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李管家怕她在飞机上待地累了,一脸的关切,这让夏初扬觉得很感动。 “好的。”夏初扬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回家比较好,七年了,也不知道维扬的变化大不大,我倒是很想回星宇看看呢。” 重遇 昨晚的家庭晚宴上,杨静卿说华非集团内部正在调整,就等着夏初扬这个副总经理正式上任,不过,夏初扬才刚回国,所以杨静卿让女儿先休息几天。 只不过,杨静卿只给夏初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正式上班,没有讨价还价的借口。 初次尝试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时候,真的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不过等工作真正上手之后,就觉得其实工作起来也挺有意思,用心做好每一件事情,那种成就感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现在,再回过头去想想以前,那个时候,真是打死也想象不到现在自己坐在某大厦的写字楼里,穿着正式的服装上班的模样,跟以前比起来,觉得现在的自己怪怪的,可是却偏偏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太自然的生活。 回国之前,夏初扬在王伯伯的公司里实习了整整三个月,职场的生活,虽然还没有完全融入,但是已经不再陌生。 自己这七年里的变化,真的很大,夏初扬忽然想到了胡玲华和秦风他们,也不知道在这七年时间里,他们过得怎样。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事业,秦风之前说到过,他对电子商务这方面比较感兴趣,而胡玲华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舞蹈家。易辉没有说他的梦想,但是他,肯定是要继承易家的酒店,做酒店的经营管理者,至于一直下落不明的米晨,她曾说她相当一个医生,救死扶伤。 他们所有人的梦想,她都记着,可是不知道七年过去了,他们的目标是否已经达成。 当他们还是同学的时候,事实上所以人都站在一个起点上,同一个学校,同一批老师,同一个起点,可是离开学校之后,所有人的起点又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只要用心念书就行了,唯一的期待就是在放假的时候,能够找点时间四处玩玩,又或者四处逛逛。可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现在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工作,是事业上的奋斗。 工作之后才渐渐明白了杨静卿为什么总也不回家,因为就连夏初扬自己也渐渐变成了一个工作狂人,很累,除了工作之外,有时候甚至连喝一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她却觉得很满足,生活因忙碌而充实,而且自己也有了奋斗的目标,和生活的乐趣。有时候她也会想,不多久之后,她会不会也变得跟妈妈一样,成为一个严肃的女强人。 这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因为不是她所希望的,但是现在的她却明白“身不由已”这个词语的含义。有些改变是在不经意中形成的,有些习惯尽管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但是却成了生活中的必须。 吃过早饭,夏初扬步行来到星宇高中,在国外待了七年,最教她怀念的,却始终是这所学校,虽然她也知道,这里肯定是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但是却仍然抱着侥幸的心态走了过来,只希望能够在这里找到曾经的一点点的温暖的痕迹。 可是非常不幸的是,星宇高中的门卫依然如七年前那般敬业,没有出入证,死活都不让进学校,夏初扬也只有望门兴叹的份儿了,还想找找回忆中的感觉呢,可是现在看来,却只能凭空想象了。 她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其实要摆脱这些门卫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急在这一时罢了。接下来她想去的地方,就是龙场公园的音乐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那个跟她和易辉学钢琴的小女孩现在也应该亭亭玉立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她还会不会来音乐苑里弹钢琴。 刚转身,就看见脚边滚过来一只小皮球,她朝皮球滚过来的地方看了看,只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拉着妈妈的手朝这边小跑了过来,夏初扬微微笑了笑,捡起小皮球迎了上去,递给了小女孩。 “谢谢阿姨。”小女孩高兴地道谢,临走还不忘甜甜的说了一句:“阿姨再见。” 她这两声阿姨一叫,夏初扬不禁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想想以前,她总是开口闭口叫别人阿姨,而现在,别人都喊她阿姨了。 七年时间,原来只是这么短暂的一瞬间,而她,却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 小女孩的那两声“阿姨”不断的在她耳边回荡,竟让她心中生出了那许多的感慨。 “为什么不进去呢?”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而这句话,更像是在对她说的,像是在问她,既然都到了星宇的校门口,那么为什么不进去呢。 一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熟悉 不过,那张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的不仅仅只是那张的感觉,现在,更多了几分遥远和不真实。 记忆中的他,一直是个带着阳光的男孩子,虽然他不常笑,但是在他身边待得久了,便会莫名的有这种感觉,雨后天晴时,难得地干净的阳光。 现在的他,西装笔挺,俨然像极了小说中的青年才俊的模样。 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这样的画面,这样的环境里。 夏初扬望着他,先是一愣,几秒之后却不禁露出笑脸,脸上的表情,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由惊讶变成了喜悦。 “门卫太严了,不让进。”夏初扬欢快的回答他刚才的问题,然后飞一般地奔向他,紧紧地拥抱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抱着他,也是第一次这样感受到他的温度,这种温度很自然,很熟悉,也很温暖,足以令人沉醉。 “易辉,我好想你啊。”夏初扬开心的笑着,很自然的说出了这句原本应该很肉麻的一句话。 “呵呵,我知道啊。”易辉搂着夏初扬,下巴刚好放在她的头顶上。 “你怎么那么自恋啊。”夏初扬一把推开他,像是极厌恶他的自作多情,但是她的面部表情却告诉他,她确实很想他,所以,他才那么有自信地说他知道。 “难道不是么?”易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夏初扬轻轻咬了咬嘴唇,望着他的眼睛,郑重地点一点头说:“是。” 那么多年的思念,不需要用羞涩隐藏。 “我昨天从伦敦回来的,你呢?”夏初扬见他笑得一脸灿烂,调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继而又问道:“回来多久了?” 易辉神秘一笑,说:“昨天我刚从美国飞回来,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管家来机场接某人。” 夏初扬一愣,感觉这件事情简直比电视剧里的还要巧得多,急忙问道:“你也是昨天回国?那么巧?不过你看见我了,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呵呵,这不是见到了么?”易辉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样,说:“我知道,只要你还是原来的那个夏初扬,那么你今天就一定会来这里,还好,你还是七年前的那个夏初扬。”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但是,声音里有明显的欣慰地感觉。 夏初扬同样欣慰的笑了笑,她说:“我还是夏初扬,但是变化肯定也是有的,毕竟,七年也不算很短暂。” 易辉点了点头,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去了之后,不论结果如何,但是我敢保证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什么地方?” “我并不是故作神秘,但是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你了,有意义的事情也变得没有意义了。”易辉认真的说:“七年不见,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也好像多谢时间跟你相处,想必你也一样的感觉吧,呵呵。” “喂。”夏初扬轻轻拍了他一下,皱眉道:“就算是的,也没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吧。” 易辉不禁笑道:“我实话实说而已,我们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现在,该做正事了,走吧,我的车子就停在前面。” 夏初扬看了他一眼,便跟着他上车,她相信易辉不会令她失望的,至于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并不是很着急的想知道,尽管也有些好奇。 易辉的黑色奥迪车里,很干净,一点杂物都无都没有,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看起来很舒服。 不过此刻,夏初扬却在怀念当年,易辉十七岁生日的那天,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的那种感觉。她看着身边西装笔挺的这个男人,默默笑了起来,她知道,那种感觉在也不可能回来了。 “易辉,下次出来,可不要再穿得那么正式了,很别扭哎。”夏初扬说。 易辉笑着摇了摇头,说:“你看着别扭,我穿着更别扭,不过习惯了每天穿着别扭了。” “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不记得了,老早就学会了。”易辉说。 夏初扬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放声笑了起来。 “喂!”易辉像是被她放肆的笑声给吓到,提高音量说:“你要再这么笑下去,可要出车祸啦。” 阿姨 “易辉,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夏初扬明知故问。 “要是像好人,你不会笑成这样吧。”易辉说。 夏初扬一愣,不由脱口而出:“确实是个好人啊。”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看你现在,西装笔挺的,多么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些青年才俊啊,就是又帅又有钱,又酷又年轻的那种总经理啊,肯定能吸引很多女孩子的。” 易辉有些哭笑不得,只奇怪这丫头满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想了想,问道:“你算不算?” “算啊。”没想到夏初扬竟然不假思索地就回答,而且回答地竟还十分自然。 七年之后的他们,竟然比七年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更聊得来,似乎这七年里他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生活的,没有丝毫的隔阂。 一路上有说有笑,竟丝毫不觉的旅途无聊,大概两个小时左右,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尼晚镇。尼晚镇是周阳县的一个镇,离市区维扬比较远,但是愉快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所以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只是一瞬间便到了。 “到了?”下车后,夏初扬前后扫视街道两旁的商店,希望能看出点什么,可是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端倪来,况且就算以前来过,现在也未必记得一点什么。 “肚子饿不饿?该吃饭了吧。”看易辉的样子,像是来此游玩的游客。 夏初扬皱了皱眉,脑子里有些事情仍是想不明白,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什么都不说,只跟着易辉走进了一家小饭馆。饭馆不大,只是一间房子里摆了几张桌子而已,很简单,但是却很干净,他们挑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可能是时间还早的缘故,饭馆里除了夏初扬和易辉之外,就只有两个中年男人在吃饭。 “老板娘,有客人。”站在门口收银台前的一个年轻女孩冲后面的门里,轻轻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体型高瘦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那个年轻的老板娘看见店里的那两个客人之后,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而夏初扬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好半天,夏初扬才回过神来,她望着易辉,希望能从易辉那里得到答案,可是易辉仍仍是一言不发。 “米晨。”夏初扬艰难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八年不见了,八年里,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里的那个人,而今,就这样真实的站在他们面前。 像做梦一般,那么的不真实,许多记忆在这一瞬间重新涌上心头。 米晨的脸上,多了一份淡然,也多了一份由风霜留下的成熟,这样看起来,她真的像极了这个饭馆里的老板娘。她不再是那个小女孩了,也不再是那个整天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女生,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跟其他女人,竟然已经完全没有区别,只不过,那张脸,依旧很漂亮,但是却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夏初扬,易辉。”米晨缓缓地朝他们走了过来,脸色苍白,她用平淡的语气说:“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她本想问一句,“你们这么多年来,还好吗?”,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夏初扬和易辉这样的人,又怎会不好呢。 “你还好吗?”夏初扬和米晨一起坐了下来,夏初扬叹了一口气,问道:“好多年不见了,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还好吧,没什么好不好的,日子就一直这么过着……”米晨淡淡说。 “妈妈……”这一声响亮的“妈妈”,让三个人同时扭过头来,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冲米晨跑了过来,扑到她怀里,一手拿纸一手拿笔,指着本子上的某处,问米晨:“妈妈妈妈,这个字念什么?” “扬,飞扬的扬字。”米晨摸摸他的小脑袋,说:“航航乖,快叫叔叔阿姨啊。” 夏初扬睁大眼睛,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不可思议,她看了看易辉又看了看米晨,最后又把目光落在“小航航”身上,确实是一个很可爱很好看的一个小男孩。 “叔叔阿姨好……”小男孩甜甜的叫道,嫩嫩的笑脸,让人忍不住想猛亲一口,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这个性质罢了。 “乖。”夏初扬冲小航航笑了笑,抬起头,听见米晨说:“这是我儿子,航航,李航。” 距离 “你,结婚了?”夏初扬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却觉得没有理由不相信。 跟米晨分别了八年,漫长的八年里,什么事情能够都有可能发生的,结婚生子,完全有可能,毕竟他们现在都已经不算小孩子了。 “嗯。” 吃过饭,夏初扬和易辉就离开了,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理由留下了,哪怕只是一小会。 八年不见,她们之间竟然已经没有可以长聊的话题,而且很明显可以看出来,米晨并不愿意和他们多说什么,她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波澜不惊。 这种变化,是完全出乎夏初扬的意料之外的。她曾经不断的幻想过他们重逢时候的画面,可是现实却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也没有想象中的如八年前一样的亲密无间。从来也没有想象过,也根本想象不到,当她再次看见米晨的时候,心中竟然是那样的平静,超乎想象的平静。 八年时间,真的竟改变了那么多么? 是现实的残忍,还是年少的感情根本就是经不起时间考验? 八年的时间,八年的期待,换来的竟然是这种越来越生疏,彼此之间越来越遥远的感觉,有些心痛,但又不仅仅只是心痛,还有一种感觉,说不出来,也许,除了失落之外还有失望。 临走的时候,米晨忽然问夏初扬,“沈怒航,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过得好吗?” 始终,她心里都还有沈怒航的影子不是么。 当她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夏初扬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曾经,米晨和沈怒航是那么亲密无间的一对好朋友,不论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上,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米晨和夏初扬之间的关系还要好,可是,米晨却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沈怒航已经死了。 早在米晨离开星宇,离开他们的那一刻,沈怒航就已经死了,可是,米晨,却始终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难道,她还以为沈怒航还活着么?又或许,沈怒航一直都活在她的记忆中?她的儿子叫李航,难道也是因为沈怒航的原因?那个善良的,美好的男孩子,这么多年了,也许一直都活在她的心里吧。 可是不管怎样,夏初扬都觉得好悲哀,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悲哀过。 最后,夏初扬还是将真相告诉了米晨,因为有权知道沈怒航的任何消息。 有那么几分钟,米晨都没有说一句话,眼神空荡荡的像是被拉回了遥远的记忆中。 夏初扬没有再多说什么,易辉也没有再说话,夏初扬留下了联系方式给米晨,然后,两个人默默离开。 回去的路上,夏初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着,长时间发呆。 易辉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也觉得无能为力,自己的改变尚且无力阻止,更何况是别人呢?我们只能在适当的时候,硬起心肠。 “回国之前,我派人打探了一下米晨的消息,她不告而别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牵挂她。”易辉低声说。 “你说对了,今天来这里,我的确是不后悔,但是,也并不怎么觉得高兴。”夏初扬沉默了一会,继续说:“说实话,见到米晨后,我很失望,也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失望。易辉,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再见到米晨的时候,她竟然会是这个模样。尽管她说有了小航航之后,她很幸福,可我仍然觉得失望,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很失望。虽然,她现在的普普通通的生活跟以前比起来,真的要好很多,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失望。” “你觉得,你跟她之间有了距离,而且距离很远是吗?”易辉清声说。 “是的,有了距离,当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跟她之间有了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距离,很难过,但是更多的是失望。”夏初扬的语气中,掺杂了一些悲伤。 “傻瓜……”易辉轻轻叹了口气,忽然间没了下文。 遇见 易辉看了她一眼,还是决定告诉她,某些她还不知道的真相。 “我派人调查过,大概再六年前吧,米晨嫁给当地的一个普通男人,可是,很不幸的是结婚没多久,那个男人就死了……” “死了?”听到这里,夏初扬不禁直起腰来,惊道:“你是说米晨的丈夫死了?” “嗯。”易辉点头道:“那个时候,米晨刚怀孕不久,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米晨一直都是一个人带着李航生活,这个饭馆是她和她丈夫一起开的。这么多年来,她过得并不轻松,她不仅要打理饭馆的生意,还要照顾李航,而且,还有她丈夫的母亲也一直是她在照顾的。” “真的是难为她了,她依然是那个倔强的米晨……”夏初扬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不再说话。 想到米晨的这么多年来的遭遇,夏初扬忽然有些明白她脸上的那些成熟,和沧桑的痕迹是怎么一回事了,还有她那淡淡地语气。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夏初扬苦笑,说:“忽然间有这种感觉,感觉在很多年前,在她离开我们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被她踢出了她的世界,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吧,她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我这个人了。” “不要多想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法子再介入她的世界里,一条明显的沟渠就横在我们之间,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跨越的。”易辉叹了口气,似乎,失落的人,并不止夏初扬一个。 “我明白,真的明白。”夏初扬点点头,说:“只是心里仍然乱糟糟的一片,不过,跟想象中的不一样的是,我现在,心里竟然很平静,比想象中要平静的多。我以为我会很激动,跟以前一样激动,可是没有想到,跟想象中的感觉竟然完全不一样,现在只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太遥远,就像你所说的,无法跨越了。” “不论怎样,好好生活,这是你说的,我还记得。”易辉尽量在她面前保持微笑,只是笑得有点僵硬。 “我知道,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说完这句话,夏初扬就靠在车上,无力的闭上眼睛。 心里仍然有些乱糟糟的,不是难受,但是绝对不会很舒坦。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回到市区中心,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失望极了,也或许只是单纯的闭目养神,夏初扬她始终都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 春暖花开的季节,鸟语花香,草长莺飞,连风都是暖洋洋的。 车子开到市区里,易辉打开车窗,外面的空气的确很好。 当车子经过维扬市最大的那个家具市场的时候,易辉的目光却在无意中,瞥到市场外正在马路边等车的一男一女。 女的甜蜜的挽着男的手,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 “也不知道玲玲和秦风他们现在在哪里……唉。” 易辉忽然来了个急刹车,正想对夏初扬说什么话,却听到夏初扬闭着眼睛的叹息声。 “夏初扬,我看见曹操了。”易辉忽然间的刹车,和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夏初扬没法子不睁开眼,顺着易辉的目光香车窗外看去,夏初扬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看到那个小鸟依人般依偎在身边男人的女人,夏初扬的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似的,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发出声音。 一直到今天才发现,维扬真的太小了。 一直到看见那个女孩的那一刻才忽然明白,易辉刚才为什么说他看见曹操了。 夏初扬迫不及待地从车子里钻了出去,直接奔到那一男一女面前,女孩见到夏初扬的时候,像是被吓到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好半天,才确定眼前的人的确是多年前的好友。 “扬扬?” “玲玲,我回来了。”这是夏初扬看见胡玲华时,说得第一句话。 “嗯。”胡玲华微微笑了笑,似乎有些勉强。 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因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你就是小华的同学夏初扬小姐吧?”胡玲华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面带微笑,很面善。 夏初扬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时,易辉也走了过来,三个人相互介绍一番之后才知道,原来胡玲华旁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没说上几句话,就有出租车开了过来,上车之前,胡玲华对他们说:“扬扬,易辉,下个星期我们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希望你们一起来。” 相聚 目送胡玲华和她的未婚夫离开,夏初扬依旧是一声失落地长叹。 “维扬市真的太小了。”回到车上,夏初扬不由得苦笑道:“一天之中,竟然让我遇见了两位故交,我昨天才回过,没想到却在今天就遇见了她们俩,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易辉也笑了起来,同样的无奈,他说:“与米晨的相见,是我安排的,可是胡玲华,却真的是无意中遇见的。” “呵呵,说不定,咱们下一站,还可以遇见秦风呢。”夏初扬忽然想起了秦风,想见到的所有人都见到了,就差他一个。 “呵呵,有这个可能。”易辉这回真的笑了起来。 “玲玲要结婚了,真不敢想象。”夏初扬仰起头,吐了一口气。 “二十多岁了,结婚生子也不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吧。”易辉忽然将脸凑到她的面前,问:“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夏初扬愣了一愣,说:“我还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呢。” “那就赶紧考虑一下吧,都差不多二十五岁了呀,不服老不行。”易辉此刻的表情,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哼。”夏初扬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看到幸福的胡玲华,想起了占星辰,那个胡玲华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子,他若在天上也能看见胡玲华结婚,应该也会替她感到高兴吧。 一直到天黑,他们都没有见到秦风,看来,跟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不过,一天之内能够见到胡玲华和米晨,已经算是不可思议了,至于秦风,相信迟早都能够见到他的。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易辉明明很忙,但却仍能抽出时间来陪夏初扬四处走走,所以,时间过得格外快。 易辉与夏初扬之间,似乎没有一点隔阂,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融洽地让人有些意外。这个时候才发现,共同语言其实是生活中,两个人相处的很重要的一部分。生活中,两个人原本就很了解彼此,至于工作,更有聊不完的话题,虽然两个人经营的项目不一样,但却都是属于高级管理层。所以两个人每每聊到企业管理,或者是某些商务问题,都要好半天才能停得下来。 夏初扬正式上班一周后,杨静卿准备再给她安排一个特别助理,虽然已经派了一个跟了自己好多年的秘书来帮她,但杨静卿却始终觉得总有一天,夏初扬该大展拳脚,所以便让人事部招聘特助。来华非面试的人很多,挑来挑去,夏初扬始终都不满意,总觉得来面试的这些人跟杨静卿派来的秘书相比,差了好大一截。 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不过夏初扬却说她并不着急,总之,宁缺毋滥。 这天,夏初扬正在办公室里看报表,人事部的黄经理却走了进来。 “夏总,今天来面试的人中,有一个人很奇怪,他让我我这个盒子交给你。”黄经理上前将手中的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夏初扬,夏初扬也是满腹疑问,直到她打开盒子后,黄经理不可置信地望着夏初扬,她竟然望着小盒子里面的东西,开心地笑了起来。 “夏总,这位先生说,只要你看见盒子里面的东西,他的面试就算是通过了。”望着夏初扬的笑容,黄经理不得不相信那位先生说的话是真的了,她像是试探般地说:“看来,他说得是真的了。” 夏初扬点了点头,愉快的对黄经理说:“当然,他已经通过考核,他就是我要找的特别助理,马上帮他办理入职手续,带他来我的办公室吧。” “好的。”黄经理离开了夏初扬的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可是夏初扬的目光却仍留在她手上小小的盒子里。 盒子很普通,满大街都可以找得到,盒子里的东西也不怎么特殊,只不过是一只香包模样的火柴人,黑色的火柴头,下面还有一句话:一世罩住你。 夏初扬将火柴人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似乎火柴人上面不仅仅只有火柴人的图案,还有的是其他的,只有她一个人才看得明白的信息。 拿着火柴人,她不停地笑,像是看到了许许多多有趣的事情。 其实最有趣的人应该是秦风,他竟然想到用这个法子来见她。 才子 夏初扬去伦敦之前,在机场里将这个火柴人挂坠送给秦风,秦风看了之后不禁笑了笑,因为火柴人上面的那几个字,是他曾经对沈怒航的承诺,也是易辉去美国之前对他的交代。 一世罩住你。 曾经答应过沈怒航,就算他日后结婚生子,他也必须替沈怒航好好照顾夏初扬一辈子。 这是他秦风,对他最好的朋友最后的承诺,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记得。 华非集团新上任的总经理,正在招聘特别助理,这也许是老天在冥冥中的安排,让他有了“一世罩住她”的机会。 听到敲门声后,夏初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望着西装笔挺的秦风走了进来。 秦风还是当年的秦风,当她看见火柴人的时候就知道,尽管从他的外表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嗨。”夏初扬冲他打了个招呼,笑得花枝乱颤。 “呐,尊敬的夏总,我解释一下啊……”招呼都不打,秦风走上前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换做别人肯定是一早就吐血了。 夏初扬无奈地听着他极度啰嗦的解释,秦风站在她的办公桌前,说:“我拿这个火柴人给你的目的确实是想见到你,但是我保证绝对不是想利用咱们的这一层,来关系击败其他应聘者,就算用真凭实学,我也绝对没问题。” “当然。”夏初扬立马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但是严肃里却仍然带着顽皮,她“义正言辞”地说:“秦风大才子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说什么真凭实学啊,光听大名就自惭形秽了,哪有有问题这一说啊。” 秦风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说:“你知道就好啊,可千万别误会了,本才子可不能背黑锅。” “哈哈……”夏初扬终于在忍不住开怀大笑,这个秦风,这么多年不见,仍旧是那副自恋到老家的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夏初扬不禁打趣道:“秦风才子,这么多年不见,你除了年纪大了一截之外,可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依然是你才子的风格。” 秦风耷拉这眼皮,似有不满道:“至于么,见到才子就笑成这样?” 夏初扬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好了,别废话了,这么多年不见了,过得怎样呢?怎么会想到来华非呢?” “当然是因为夏总你在华非的原因啊。”秦风这才坐了下来,说:“不过,就算你不在这里,你不是这里的副总,我也还是希望来这里工作,我想,没有哪个正常人不愿意来华非工作吧。”顿了顿,又指了指夏初扬手中的火柴人,说:“更何况……你看看你送我的火柴人,不是说要一世罩住你么,我当然得来华非了,不然怎么一世罩住你?” 不过,若说是因为这个火柴人,还不如说是因为对沈怒航的承诺。 秦风,大才子,就是这么信守承诺的一个人。 夏初扬望着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便问道:“才子,我的干儿子呢?” 记得七年前,夏初扬出国之前,秦风开玩笑说,等夏初扬回国时,说不定他的儿子都能喊她阿姨了。不过那时候,夏初扬死活不依,她说他们俩关系那么铁,怎么也得喊一声干妈,喊阿姨太见外。 “你就等着吧。”秦风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一档子事,不过这个时候,叫他去哪里给她弄来一个干儿子。 终于,见到了秦风,也就是说,她这么多年以来心心念念的几个人,回国之后她都已经再次与他们相聚。 一直以前悬在半空中的这个心愿,一直到现在,算是终于了了。 想见到的人,始终都见到了,每一个人,感觉都不一样。 易辉和秦风,本质上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以前是朋友,现在也依然是朋友,以后还会是朋友,说不定这辈子他们都将是最终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而胡玲华和米晨,她们两个却再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好朋友。 曾经,她们在她心中,分别都占据着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位置,而今,却只能做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生活真的很残忍,跟想象截然不同。 在伦敦的时候,她就不断幻想,虽然一直到出国之前,胡玲华对她始终都是淡淡的,但是待她们再次重逢的时候,情况肯定会有所好转,她那般地思念着胡玲华,胡玲华想必也是一般的思念着她。那么,可想而知,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想,那她胡玲华还有和好如初的机会。 只是一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她和胡玲华的关系会变现在样子?肯定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结局 那么多年的时间,不仅没有冲淡所有的隔阂,反而却掘除了一条永远都无法跨越的沟渠。 说是悲哀,可哪有比这种感觉更加悲哀的悲哀? 有的时候,多年以前的记忆会在一瞬间如潮水一般涌进脑海中,许多年前的那些记忆,其实是一副异常华丽的画面。 而画面上的那些人,身上都披着华丽的光环,光彩夺目,身后的那些景物,在这些光彩之下,都显得那么模糊和微不足道。 可最终看到的是,脱离光环以后的灰暗。这种灰暗的感觉,看起来极度的不舒服,甚至还会有若有若无的心痛。 记得当时,他们都还在星宇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感觉他们一个个都是那么的优秀,其他人根本都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每个人身上都有着,那么一层只属于他们各自的光环和荣耀,他们,是独一无二,不可比拟的,那些不相干的人,只能远远的眺望他们。 可是现在再来看看,当初所谓的光环,还哪里找的到。 在生活的洗礼中,在时间的磨损后,那些曾经披着耀眼的光环的人,早已经变得平凡,甚至可以说已经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没有当初的不可比拟,也没有任何夺目的地方,他们都变成了一个极普通的人。 而夏初扬口口声声所说的失望,也就是他们的平凡。 平凡并不可怕,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在不知不觉中,不知不觉地改变。 当这种改变成习惯的时候,也就是夏初扬所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失望,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清晰地表达。 最后的重逢,却是满心的失望,失望,这种悲哀,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体会? 夏初扬给易辉打了个电话,易辉说马上来楼下接她,因为夏初扬已经到了易氏酒店的大门口。 当易辉大步流星从大厅里走过来的时候,夏初扬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壮观”,虽然这小子长得确实很帅,而且走路的样子也很潇洒,可是还不至于吧,整个大厅里的女服务员以及几个宾客,都将目光集中在易辉身上,目光随着他的节奏而向前划动。 “这么早?”易辉看了看手表,说:“你喜欢早到?” “怎么?”夏初扬故意问道:“难不成易总经理喜欢迟到?” 易辉笑了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搂着夏初扬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夏初扬开玩笑说:“易总啊,魅力果然不小,竟然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眼球哦。” 易辉白了她一眼,往她的咖啡里加了两包糖,因为她总觉得咖啡太苦,每次至少都会加两包糖,而这些细节,不用她说,他也都一一记住。 “易辉,你还住在酒店里么?你们易氏酒店的床难道就那么舒服?”夏初扬原本相劝易辉回家住,却不料易辉顺势将脸凑了过来,距离很近很暧昧,甚至感觉的到他有力的呼吸,他说:“的确很舒服,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睡?” 听到易辉这么一句话,脸红是女生的正常反应,而夏初扬果然没让易辉失望,两颊瞬间多了一抹粉红。 “不要!”夏初扬的反应有些激烈。 易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看着夏初扬,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小姐,我的意思是让你搬来我们酒店住,你满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你要是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怎么知道我想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时候,她还不忘顶嘴,只不过是想利用言语来掩饰之间的窘迫。 可是,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 “我确实是想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易辉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的温柔,同时他的脸,也在那一瞬间贴了过来。 只觉得一股暖流扑面而来,然后嘴唇上便是一阵柔软,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就看见易辉一脸坏笑的脸。 然后,她才忽然意识到,刚才,易辉好像是吻了她一下,很温柔很轻的一吻。 ————————全书完———————— ——夏初扬。 2009年7月18日,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