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宁》作者:知堇心m 文案: ================== ☆、第一章 “阿宁,阿宁,快来,这水一点也不凉。”景泽弦挽着裤腿袖手,袍子扎在腰间,赤脚站在小溪中央,招着手,夕阳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橘色的光,配合着那飞扬的神色,竟一时让人失了神。夏宁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待回过神来,早已站在小溪中。 夏宁心中暗自懊恼: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说不出拒绝他的话。“阿宁,你发什么楞啊?哈哈哈哈!”景泽弦边说着边将水泼到了他的衣服上,做出跑的姿势。 “你别跑!”夏宁将水泼向他,可景泽弦早已在他弯腰的时候跑出了好远。两人一人跑,一人追,互相泼水,打闹,溪边树木上的麻雀好似被这种氛围感染,叽叽喳喳,好不乐乎。 溪边的草地上,两人并排躺着,四肢张开。夏宁看着天空,听着耳边传来那人的呼吸声,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阿宁,我要走了,祖父辞官离京,明日就走。”平静的话语传入夏宁的耳朵,让他平静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声调中带了一丝慌乱颤抖“为何?” 景泽弦“祖父身为镇国公,手握五万重兵,为乾帝顾忌,故为保全,祖父主动辞官,交出兵权。”景雄正,随先帝创立本朝,后又在平复匈奴之乱中立下汗马功劳,故被任为镇国公,可手握兵权。 夏宁语气恢复往常“去往何地?何时启程?” “回祖籍淮南,明早日出就走。”景泽弦侧脸看着身旁人,玩笑道“你不用来送我,省得你到时哭哭啼啼。” 夏宁闻言心中伤感被冲淡了些,道“是你做那女儿姿态吧!” 景泽弦故作娇羞“哎呀,被你看穿了!”说完,停顿了一下,“到时你真的不要来,小爷见不得离别。” “好。” 景泽弦“回吧!”夏宁借着那人伸出的手站起来,整了整早已湿透衣袍。初春的风真冷,夏宁心中暗暗想到,不由得抱了抱自己的胳膊。肩头上被披上了一件袍子,“小心着凉,要不然明日又是一好顿折腾。”那人声音中不掩关心。 “嗯。”语调中带了一丝鼻音,侧脸不舍地看向那人,“我以后去淮南找你,如何?” “好啊!小爷到时必定好生款待,扫榻相迎。”那人笑着看向夏宁,“阿宁,看我们谁先越过城门,如何!胜者规矩照旧。” “好!”夏宁说着同时扬起鞭子,宛若一道离弦之箭向城门方向奔去。 “阿宁,你又如此!” 一白一黑两匹马争先,鞭子时不时挥起落下,终于在城门关前进了城。 “你可是输了!”夏宁抬头看向景泽弦,轻快地说道。 “你呀!”景泽弦嘴角含笑,摇了摇头,“说吧,想让小爷做什么?” “这个嘛,我还未想好,以后到了淮南再说罢!” “那你可要记好了,我到时不记得了就不做数了。”景泽弦看着夏宁打趣道。两人就在那儿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看着对方,谁都不想先走一步,“吱呀——”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回吧!要宵禁了。”景泽弦回头看了看即将关闭的城门,“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望君珍重。”扬起鞭子,策马离去。哒哒地马蹄声远去,夏宁看着那衣带消失在道的尽头,转身离去。 …………(分割线) 官道边,一辆古朴的马车,周围还有几匹马拴在竹子上,吃着翠绿的草,四五个人依靠着竹子,阖着眼,神色中带着疲惫。 马车中传出一道声音,“易安,还有多久到新昌城。” 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马车一侧,微微低头说道,“如无意外,明日就可。” 新昌城城门,早已得到消息的知州率领着一众官员早已等在了城门口,等将近半日,迟迟不见钦差到来,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消息出错,“去查一下,钦差是不是今日到。”一个仆从附耳知州,耳语几句后退到一侧。 知州脸上闪过严肃,随即恢复常色。笑吟吟地对一众人说:“钦差大人已于昨日到了官驿,诸位请回吧!”一众人不禁窃窃私语,是以炎热的天气添加了一分烦躁。 “大人,此次钦差怕是来者不善。”幕僚道。 “来者不善?”知州面带冷笑,“那就去看看如何不善!”官驿分为左右两个院落,是以钦差住在左边那个院落,昨日到的新昌城,今早才到的官驿,王知州带着几个官员,侍从来到官驿左院,见一个黑衣男子来到他们面前,“烦劳小哥通禀一下,新昌知州王瑞麒前来拜会钦差大人。” 黑衣男子易安抱拳回到,“王大人,我家大人连日舟车劳顿,又以初到此地水土不服,故身染伤寒,不便见客。” 王瑞麒听闻关切问道,“那钦差大人可看过郎中,吃过汤药?” 易安“看过了,也已经吃了一幅汤药了,郎中说三副汤药就可痊愈。” 王瑞麒语气稍缓,神色相较刚刚缓和一点,“那便好,我等先行告退,改日钦差大人痊愈,我等再来拜会。” 易安“大人慢走。” 易安将一众人送出官驿后,敲开一间房间,走进去,桌子边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头发用白玉簪子束起,手中拿起一个翠绿色的杯子,吹了吹杯中升起的热气,啜了一口,道“走了?” “走了。”易安挠了挠头,“大人,你为何不见他们?” 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眼他,“到时你就知道了,下去吧。” 易安一边关上房门,一边暗自腹排【又是这样,‘到时你就知道了。’回回都让人猜。】 白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着上面似有似无的纹理,“出来。” 一道甜腻的声音传来,“哎呀,你发现人家了!”一道墨蓝色的身影自房梁上下来,坐在白衣男子面前,蒙着面,只留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含笑看着面前的男子。白衣男子轻轻地啜着茶水,好似没有看见面前的男子。 蒙面男子见他没有反应,自顾自的说道,“我是来杀你的,不过——你长得好生俊俏,我可下不了手。不如,你同我做一夜夫妻,我便不杀你了,如何”蒙面男子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赤|裸裸地就像恩客打量小倌。 “别闹了。”白衣男子无奈地说道。 蒙面男子将遮挡面容的黑纱拿下来,恢复原本的声音,“阿宁,你好生没趣。” 夏宁“是你太笨。” 蒙面男子“七年未见,你愈发的口利了。” 夏宁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七年未见,你愈发的放浪了。” 男子拿起夏宁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笃定地说“你此次前来,不单是为了查赈灾款贪污事件吧!” 夏宁看见男子喝水的动作,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闻言道:“阿弦怎么会这样想?” 景泽弦放下手中的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不了解你,就一个小小的贪污案不至于让你费心思装病。让小爷猜猜,你这次是为了新昌崔家而来吧!” 新昌崔家,前朝四大世家之一,前朝覆灭之际,舍了大半家产,举家由京城来此。 夏宁没有说话,又另拿起个杯子啜了一口茶,景泽弦见此,便知他不愿谈论此事。便道:“阿宁,我带去你看看新昌的市井热闹吧!” “好。” ☆、第二章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听着身边墨蓝衣袍男子喋喋不休。“阿宁,我给你说,东市那边曾家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好吃极了,尤其是那个桂花糕,看似普通,可他家做出来的却是入口绵软,香甜不腻。西市有家茶楼,里面有个说书的,那话本说的是真好。还有那个……” 夏宁突然说道:“你渴不渴?” 景泽弦下意识回到,“是有点渴了。”随即反应过来,做出一脸委屈说“阿宁,你嫌我烦了是不是?”边说边要将袖子擦拭眼中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夏宁眼角有点抽搐,忍住想要拿扇子敲他头的想法,道:“没有!”见那人眼泪好似马上掉下来的样子,便放缓语气,“你不是说西市那家茶楼书好听,我们就去哪儿听书,可好?” 笑容立刻跃上景泽弦的脸上:“好啊!小爷带你去。” 两人来到西市的那个茶楼,坐在二楼的一间房间,由于茶楼的特殊结构,使得声音传上来也不会失真。夏宁一口口地吃着桌上的糕点,也不管底下说了什么,倒是景泽弦在听的同时不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夏宁吃完糕点,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说“阿弦,出来不少时间了,我得回了。” 景泽弦:“好,小爷送你回去。” 夏宁:“不用,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了。”说着起身离开。 景泽弦看着夏宁离开后,也没有了心思听书,起身回到家。待夜深后,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自院中施展轻功出来,渐远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景家,祖宅在淮南凤落,但在淮南七阳城和淮南新昌城都有一处宅子,景泽弦由于不愿入朝为官,且性子不被景雄正所喜,便被打发来了此处。 知州府内,王瑞麒看着幕僚问道:“你说这次皇上派钦差来干什么?” 幕僚:“恐与赈灾款有关。” “就只是这个?”王瑞麒听闻幕僚竟说出这么浅显的话有点气恼的说。 幕僚不慌不忙的说:“大人先别恼,此次与赈灾款有关,亦无关。” 王瑞麒:“何有此言?” 幕僚:“大人,自赈灾过去已两月,现在突然遣钦差过来,表面上打着过来视察灾情过后百姓生活是怎样。但实际,我们都明白这是因为有人举报,来查赈灾粮款贪污。此乃其一,其二,小人斗胆猜测与崔家有关。” 王瑞麒心中一惊,“崔家?!” 翌日,夏宁:“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易安站在夏宁面前,拿出一叠东西递给夏宁,道:“办好了。” 夏宁翻了翻,将手里东西放在桌子上,“这账本在何处得到的?” 易安一惊,顿时感到账本出了问题,连忙说道:“我于昨夜潜入崔宅账房,房内一个暗格中得来的。” 夏宁看着眼前的账本,说:“这是假的。” 易安闻言不甘地问:“大人,属下办事不利,自请再次前去探取账本。” 夏宁沉思了一下,道,“此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考虑。”说完,摆了摆手,示意易安退下。 夏宁看着窗外树木,满眼葱绿,思绪早已飘向远处。昨日,与景泽弦的闲逛,虽然街道热闹,人来人往,茶楼人声鼎沸,看着不像两个月前经历过一场天灾的样子。可是,几日前在快要到新昌城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庄,那个村子里的人,人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就连手下人拿来喂马的豆饼,也有孩童偷偷去拿来偷食。 “咚咚咚”,易安推门走进来,递上一张请帖,“大人,知州王大人遣人前来,邀请你明日参加筵席。”易安顿了顿,“大人,不如属下回了去?” “这筵席是专门为我准备,我若不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别人的心思?”夏宁微微勾起嘴角,“再说,我也想看看这唱的是哪出戏。” ☆、第三章 “哒哒哒”地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古朴无华的马车在知州府门前停下,只见夏宁自马车上下来,手中拿着一张请帖,向府门内走去。站在府门前迎接宾客的管家虽不认识他,但还是恭敬地接过请帖,看了看帖子,说道:“钦差大人,小人带你过去!”然后让身边人迎接前来客人,自己带着夏宁去往筵席所在处。 筵席设在知州府的后园,夏宁一进入园子,就见到坐在主位的人正与右侧下方一个桌案的人交谈,左右两侧桌案只余右侧首位空着。 主位正是王瑞麒,见到夏宁进入园子,便起身走到夏宁跟前,道:“钦差大人能够前来,是余之幸。” 夏宁:“王大人,唤我贞明就好。” 王瑞麒:“那贞明唤我显甫吧!贞明,这是崔家家主崔哲韫。”说着将身边的男子介绍给夏宁。 崔哲韫,崔家现任家主,自其当上家主,便组了一个商队,开始贩茶,卖盐,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在淮南各处开了不下二十余间铺子,也因此崔家家业比前任家主在位时多了一倍不止。 夏宁:“原来是崔家主,久仰!” 崔哲韫:“崔某不敢当。” 夏宁:“显甫,难道我们要一直站于此处?!” 王瑞麒赔笑道:“是我疏忽了!”说罢,便将夏宁引到主位,示意其坐于主位。 夏宁指着主位左侧下方的位置说道:“我为客,怎可居于主位?我坐于此位就好。” 王瑞麒道:“那就听贞明的!” 夏宁就坐后,便见侍女捧着一个个莲叶状的碟子出来放于桌案上,碟子中放的是莲花形状的糕点,接着又上了几道小菜,皆与莲花有关,就连上的酒中都含有一股荷叶清香。 王瑞麒笑道:“想来诸位已经猜出此次的主题了!此次诸位以莲为题,作诗一首,胜者可得这把张三千所做画扇。”话语刚落,底下便一阵窃窃私语。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王大人没有邀请我我便不能进了?”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夏宁听见这声音只觉耳熟,接着只见一白袍束发男子进来,走到正中央,“泽弦不请自来,望大人恕罪。”说着冲夏宁眨了眨眼睛。 王瑞麒闻言不悦,在心里给他翻了翻白眼,道:“景公子既然前来,便是王某的客人,只是已无多余桌案。你看……”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你不请自来,我虽然很欢迎你,但是也没有多余地方给你坐了,所以你麻溜走吧! 景泽弦好似没听出话中含义,说道:“无妨,我与阿宁坐一处便可。” 众人只见景泽弦走到夏宁身旁大大咧咧的坐下,夏宁也未出言制止,便不禁纳闷这两人是如何认识的。 王瑞麒:“不知诸位谁先?” 语毕,一人起身,便道:“小生不才,作诗一首,为诸位点个头。” 这边,夏宁看着那个起身作诗的男子,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了!” 夏宁闻言侧脸看了一眼他扒着自己胳膊的手,道:“好好坐着,别动手动脚。”景泽弦当然没有听,更是将整个身子靠到夏宁身上。夏宁身子向旁边挪了几分,景泽弦竟也没有摔倒。夏宁正想说些什么时,突然场地中突然安静下来,一个声音自对面传来:“夏大人是上届金科状元,想必早已腹有佳作。” 说话之人正是崔哲韫,夏宁随口道:“莲塘小饮香随艇,月榭高吟水压天。记曾隔花参簿尉,乌纱同乐太平年。” 众人听完面面相窥,王瑞麒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只有身旁人不受影响,鼓掌说好。崔哲韫敛起脸上一刹而过的怒意,说:“榜首,此诗当之无愧。诸位如何看?”众人听罢纷纷应和,王瑞麒也按下心中不安,应和起来。 景泽弦小声对夏宁说:“阿宁,你这一步让人好生痛快!他们那脸色难看的哟!”两人没有觉得他们小声说话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可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人肩靠着肩低着头,小声窃语,俨然耳鬓厮磨的样子。再看两人到身着白衣,一个洒脱,一个淡漠,看上去莫名的搭配。顿时,看向两人的目光带上了暧昧的色彩。 自两人走出知州府前,两人都被这种目光打量着,包围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文中有些用词,用语不够严谨,阿堇暂时没有想好怎么说。文中所引用的诗文是宋代江安止的《饮故祭酒黄公园林》:“记曾飞矢集蛮毡,一着鞭争万骑先。邑篆愧分炎瘴地,朝衣犹惹御炉烟。莲塘小饮香随艇,月榭高吟水压天。此日隔花参簿尉,乌纱同乐太平年。”阿堇将这首诗改动了一下用上了。如果大家有建议可以提出来! 小剧场: 景泽弦:阿宁,你不觉得他们看我们的目光有点怪吗? 夏宁:怪吗?我没觉得!(我知道,我就不跟你说!) 景泽弦:那是我看错了?(挠挠头) 夏宁:嗯. ☆、第四章 景泽弦从知州府中出来后硬缠着上了夏宁的马车,此刻正懒洋洋地靠着车窗:“阿宁,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夏宁:“快好了。” 景泽弦看向夏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夏宁阖上眼睛假寐,伸出手在夏宁眼前晃了晃,见夏宁没反应,身子前倾,把脸凑近看夏宁的眼睛,发现夏宁的眼睫毛又长又翘,忍不住的伸出手摸了摸,眼睫毛颤了颤,接着夏宁睁开眼,眼中不复以往常有的清净严厉,反而是有着一丝迷惑,景泽弦心中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感觉酥酥麻麻的,抢在夏宁开口说话前坐好说道:“我见你嘴角似乎有糕点屑,凑近看了看才发现不是。”还掩饰地说道:“阿宁,你怎么可以在我说话的时候睡着呢?” 夏宁敛去眼中迷惑,恢复常色:“我没有睡着,只是在想些事情。”景泽弦没有发现,夏宁的耳尖红了。 “阿宁,我想……”景泽弦刚想说出点什么,就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大人,到驿站了。” 夏宁看向景泽弦,问道:“你想说什么” 景泽弦正色道:“阿宁,我知道你不想我参与到崔家事中,是为了我着想,但我更不想你为此事如此为难。”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怎知我办理此事费心神了?”夏宁语其中不掩自信。 景泽弦:“但是你若不为难,怎么会装病创造时间,怎么会让你的手下夜探崔宅?” 夏宁:“我何时派过人去崔宅?” 景泽弦自怀中拿出一本东西放在夏宁面前,说道:“你说我如何知道?” 夏宁拿起来翻看,笃定道:“你去崔宅了!” 景泽弦:“阿宁,我想帮你,因为你是我的好友,知己。” 夏宁叹了一口气,看着景泽弦:“罢了,到时我就说是我取来的吧!接下来的事你不必插手,我已安排好了。” 景泽弦笑了:“好!” 回到官驿房间,唤了易安进来:“我安排你做的事都做好了?” 易安:“都已安排妥当。” 夏宁:“你说,请王知州和崔家主听书如何?” 易安看见夏宁手中翻看的账本,不禁一愣,闻言不解道:“大人何来此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夏宁合上账本,放在桌子一侧,写了几张帖子,递给易安,“你去请王知州和崔家主后日上午,西市茶楼,我请他们听书。” 易安接过帖子:“是。”然后告退。 夏宁看着那本账本,眼中浮现出一股杀意。 ☆、第五章 窗外阳光正好,街道人声嘈杂,夏宁坐在二楼靠窗位置,饶有兴趣的听着底下说着说着:“只见那豹子纵身一跃,他慌乱中下腰低头,豹子便跳到他的身后的一人高的石头上,双方就着这样的姿势对峙,这时,身后又来了一只豹子,这人心道:‘难道今日我要葬身于此畜生腹中!’……” 易安站在窗前查看街道上情景:“大人,王知州到茶楼门口了。” 话语刚说完,就见王瑞麒推门而入:“贞明,别来无恙!”王瑞麒踏进房间前的一瞬间,满脸堆起笑,像是两个老友般问候。 “皇甫。”夏宁冲王瑞麒微微点头说道,“人尚未到齐,先坐。” 王瑞麒连忙应下,坐在夏宁右手边,易安在夏宁身后靠近窗户的地方站着,王瑞麒拿不准夏宁邀请他来听书的意思,只觉得夏宁的笑里有一种别样的意味。侧脸看看夏宁,只见他听书听得认真,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按下不安的心也听起书来。 没过多久,崔哲韫到了,一进房间,便听见:“崔家主到了,坐。” 崔哲韫:“是在下来晚了,以茶代酒,给大人赔罪。”说完,拿起一盏茶,仰头喝下,动作大方得体,潇洒。 夏宁:“是我们来早了。” 崔哲韫放下茶杯,就着夏宁左手边坐下,夏宁对易安做了手势,易安告退,不一会儿便听见底下说书人道:“就说这王县令,他胆大包天,伙同当地一富绅崔奇,在天灾来临之际,贪污赈灾粮款,致使饿死人不计其数,更有那易子而食,可那富绅崔奇家中老鼠肥的走不动道。若说那王县令贪污可耻,那崔奇更是罪不可恕……” 王瑞麒听见这个脸色苍白,手指发抖,崔哲韫这边虽不像王瑞麒般,但也能在发白的嘴唇上看出其内心坎坷。 “皇甫,崔家主觉得这折书如何?” 王瑞麒看着那浅笑俊秀的面庞,此时竟觉得一阵冷意传来,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崔哲韫压下心中不安:“惟妙惟肖,内容生动。” 夏宁:“哦,想来是身有体验罢!” 崔哲韫怒道:“大人这是何意?” 夏宁笑道:“我是何意,崔家主真的不知吗?皇甫,你知道吗?” 王瑞麒擦擦头上虚汗“下官不知。” “好、好!”夏宁说着将两本东西扔到两人面前,二人见此,竟是两人的账本,还有在崔哲韫那边还有他与魏国丞相通信信件。 王瑞麒大惊,“怎么可能,我明明把账本藏在典当……”话未说完,便见夏宁笑了一下,崔哲韫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便察觉失言。 “易安,去典当行走一趟。”王瑞麒听罢,一下子泄了气,只道回天无力。 崔哲韫翻看了一下账本和信件,道:“夏大人好生算计,不知夏大人可否为在下解答一二,好让在下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夏宁:“崔家主,早在一年前我梁国安插在魏国的人就发现了你与魏国丞相李思来往迹象,信件就是李思手中得来。而今年年初天灾赈灾粮款,没想到崔家主胆大包天,打到这个上面了,伙同王瑞麒私吞,在我到新昌之际,就已知晓你私藏赈灾粮的庄子,一直未动你,只是因为要把账本找到,但,一切证据俱全,你定要为这叛国伤民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话说完,就唤了人进来将其压下去,而另一边,崔宅,知州府早已被团团围住,抄家,妇孺仆人压入大牢。 一月后,夏宁将王瑞麒,崔哲韫等人压入京城判决,王瑞麒判斩刑,家产没收,用以新昌灾民处置,其家眷处以流放,终生不得入京。崔哲韫及其家眷处以斩刑,三族内处流放,终身为奴,其后代不可入朝拜官,终身不得入京…… 连续几日,菜市口的血才洗干净,百姓谈起此事只觉得大快人心。 ☆、完结章 又是城外小溪边,一如七年前,不变的景色,渐落的夕阳,早已不复那时青涩模样的人。景泽弦看着身边人的侧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夏宁回到长安。 景泽弦想起离开新昌前一日的景象,夏宁突然来到的他的宅子,说:“阿弦,我要回长安了,你跟我回去吗?”他本想回绝,可看着夏宁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希望,祈求,他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个“好”字。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夏宁眼中迸发出的光芒,那时的他心变得满满的,眼中只剩那一人。 夏宁:“你还记得七年前答应我的事吗?” 景泽弦:“记得,你要求我做一件事。”夕阳的余晖洒在夏宁的脸上,模糊了五官,柔化了气质,景泽弦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七年前的男子。 夏宁侧过脸与景泽弦对视:“如果我说,我心悦你,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景泽弦一愣,心止不住的跳动,但随即嬉笑道:“阿宁,你开玩笑的吧!”可是一看夏宁那郑重的模样,压下玩笑的模样,道:“你说真的?” 夏宁:“是。”景泽弦一反常态,半天没有说话,夏宁看着他的表情,心中知道了答案,道:“我知道了,你就当今日从未听过这番话,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说完,转身离开,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出一番落寞的味道。 景泽弦看着夏宁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心中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夏宁,只知道不能让夏宁离开,便冲着夏宁的背影喊道:“阿宁,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但如果见不得你难过,见不得不能与你再见,那么,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这突来的话让那道背影停住了,就这样站了好久,然后转过身来,冲着景泽弦露出一个笑。 一月后,洛阳城内,两个男子走在热闹的街道,身着玄衣的男子拿着糖葫芦向锦白色衣男子嘴边伸去,白衣男子顺势咬了一口,旁若无人,好似天地间只剩彼此。 玄衣男子正是景泽弦,锦白衣男子正是夏宁。夏宁自一月前与景泽弦坦露心迹,便递了折子辞官,与景泽弦一同行走江湖。 景泽弦当时知道后问了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回道:“我知道你不愿入朝为官,不愿为世俗所束缚,那我便与你一同行走江湖,做一对仗剑天涯的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