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伊人》 作者：饶勍 文案： 你尝过这世界上最本真的味道吗？ 她有高颜值高智商，她还有梦想：改造整个餐饮业！ 霸道总裁和儒雅上司，她要的是旗鼓相当的爱情！ 绿茶婊、蛇蝎女、金融大枭，梦想的敌人她通通踩脚下！ 第1章 面试圈套 “你尝过这世界上食物最本真的味道吗？” “我的梦想就是回归味道的本真，传承传统的滇食文化。” “我要作为投资人，去支持那些怀才不遇的美食人士，改变餐饮业的现状。” 夏伊，23岁，南开大学金融系硕士，今年是2010年，她的毕业年。以上是她在面试坤太餐饮集团投资部时，对面试官说的话。而当她说完，她就被淘汰了。 两个面试官，肤色一黑一白，黑的说：“有梦想是好的，但是你怎么保证，本真的食物成本更低，投资回报率更高？” 白的说：“做投资关注的是商业模式，不是味道。既然你那么想回归本真，为什么不回家种田？” 夏伊不服：“现在的都市人，每天吃的都是防腐剂、工业原料，你们看这偌大的北京，哪里还有本真的食物？再看这繁荣富贵的金融街，哪家餐馆是在用心做菜？一个人种田影响不了整个餐饮业，但是投资可以。商业模式远不及产品本身重要！” 白的面试官看了一眼夏伊的简历，摇头道：“可惜啊，看你条件这么好，本来很期待你的面试表现，没想到你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你说餐馆不用心，这是把KT的产品都给抨击了？也是够勇敢的啊。”KT就是坤太的简称。 黑的面试官说：“职场和学校不一样，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我们要招的是，言行举止能代表KT企业形象的应聘者。”他凑到白面试官耳边说了些什么，白面试官一边思索着一边点头。 夏伊察觉到自己不被接纳，自觉走出了KT的大楼。刚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阳光耀眼，她敏感地闭了下眼睛。 “完了，一个好offer没了！”夏伊带着通过投资改变餐饮业的心态，到KT面试，十分钟就出局了。她的心情就像金融街的天空一样，看起来阳光普照，实际上透着阴霾。（offer：录取通知书。） “不要沮丧！下一个面试马上要开始了，加油吧夏伊！”夏伊自我鼓励，她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夏伊斗志昂扬地踏入璟瑞的大楼。璟瑞是国内顶级的民营投资公司，多少毕业生梦寐以求的地方。璟瑞和KT就像是商量好的，两家是前后楼的距离，都在金融大街占据着黄金地段，连面试时间都是无缝链接。 璟瑞和KT不一样的装修风格，却是一样的高端气派，这金融街的办公大楼和地段啊，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夏伊走到前台，前台的面孔青春，看来和夏伊差不多大。 “您好，您是参加校招面试的吗？”前台微笑问道。 金融街的工作人员果然素质不错，夏伊心想。“是的，请问九楼会议室怎么走？”她拿出证件登记。 前台查验无误，“门禁给您开了，进门右走是低区电梯，电梯门口有指示牌。您到了九楼后，还有指示牌引导您到会议室。如果您还不清楚，还可以问路上的工作人员。” “谢谢你。”夏伊看到前前后后的年轻人，应该都是来面试的，她顺着人流到了九楼会议室的门外。 一到试场外的过道，一股肃杀气息扑面而来，两边都坐满了应试者，中间还站着一些人，剑拔弩张，像上了战场一样。大家都焦灼地等待着面试开始的讯息，面试时间已经推后了，有人细碎地讨论着，面试规则是不是有变化？ “各位应聘的同学，通知一下大家，我们临时从单人面试改成小组晋级面试，规则已经写在这张通知里了，请大家看一下。因为是临时改动，所以给大家半小时的准备时间。预祝大家面试顺利！”从试场走出的一名工作人员如是说道。 “改规则？” “我最不擅长小组面试了呜呜~” “还好我有准备……” 应聘者们都小声讨论了起来。夏伊一看面试通知，好残酷的规则啊！分组后就开始小组作业，结束后组内投票，前两名才能进入下一轮。层层筛选，最后两组还要PK，获胜的那组全部录取，其他都淘汰。 完了完了，面经白准备了，这次面试又悬了。夏伊紧张之余，不住地四处张望着。夏伊眼光聚焦在一个特别美艳的女孩儿身上，这女孩儿穿着一件V领衬衫搭配紧身半裙，正在和三个应聘者交流，很善交际的样子。 “嘿！” 夏伊被吓了一跳，原来是旁边有个女生在喊自己。 那女生穿着浅黄色衬衫，很活泼的样子，“怎么喊你半天没反应？” “因为看到了一个美女……”夏伊眼神投向美艳女生。 活泼女生表情显示秒懂，“她叫唐婉，听说是他们学校的校花，我看是交际花还差不多。” “在学校肯定很多男生追的那种吧。”夏伊盯着唐婉的妆容，觉得特别精致，哪像自己这么糙的。 “哈哈！”活泼女孩不知哪来的笑点，笑得用手捂住嘴，“仔细看你长得也不比她差嘛，不就是素了点！”然后更凑近地看着夏伊的脸。 活泼女孩见夏伊眼睛大大的，鼻子很挺，面试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妆都不化，偏是多看了两眼。 夏伊被看得有点尴尬，便问：“我是夏伊，你呢？” “我叫马丽！”马丽凑近夏伊的耳边说：“诶，你说咱俩组一起怎么样？” “你是说……组成一个小组去面试？这可以选吗？”夏伊又溜了一眼规则，没说可以自行组队啊。 “你看我的！”马丽走近一个工作人员，手舞足蹈地交流了一会儿，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再次走到夏伊身旁，马丽就自信地说了两个字：“搞定！” “那我来当leader。”夏伊眼睛大大、人畜无害的样子，却说了这么霸气的一句话，马丽深吸了口气。 马丽分析起了形势：“你看，唐婉沟通能力特别强，据说以前是以外交学院第一名转到经济学院的，男生都对她五迷三道的，给她干活特卖命。” 她视线又转向另一个男生：“喏，那个是申元，一看就是领导的样子，据说是北京学联主席呢，咱们的强劲对手啊。” “哦……”夏伊正想问她，为什么要找自己组队，这时工作人员却走过来了。 “面试开始了！”工作人员一声令下，所有人进入了作战状态。 “加油！”马丽向夏伊伸出拳头。 “加油！”两人击拳。夏伊很开心，面试遇到这样聊得来的朋友，就不再那么紧张了。 小组作业就是做案例。夏伊从小到大连个班长都没当过，这么有信心当leader是因为在游戏公会任过几届会长，不知道这经历能否派上用场。 “面试官，我是leader。”夏伊是组里第一个说话的。 “好，那你准备一下。”这女孩刚才那么文静，怎么说话斩钉截铁的，穿着红衣的女面试官心想。 夏伊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拉了一下，原来是马丽，“夏伊，低调点儿，面试守则你不记得了？” “哦……”夏伊说着，注意到坐在中间的男面试官。只见他戴着一副薄黑框眼镜，一身整洁如新的白衬衫、西裤，衬衫一处污垢、褶皱都没有，袖口嵌着一粒深灰色古典袖扣，面目端正又亲切的样子，嘴边泛起暖意的笑。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中间的面试官是辛晨吧？据说是业务部的一把手，咱们能不能拿到offer就看他了！” 这个offer我志在必得，夏伊心想。璟瑞是一家规模、背景强大的投资公司，最让夏伊心动的是，它投过多家餐饮公司，对餐饮品牌“阿婆家”的投资更是圈内的知名案例。夏伊的梦想能否实现，今天就是关键的一步！ 红衣女面试官打断了夏伊的思绪，“案例已经发给各位同学了，这难倒过璟瑞很多精英。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各位怎么应对？请用小组作业的方式，争取过关吧！”她说话字字干脆，这就是投资公司该有的风格吧。 来面试的几十个学生，都是清一色的来自名牌大学，夏伊的学历背景在其中不算突出，她硬生生扛起这leader的大旗，为的就是先声夺人，力压群雄。 明明是组内合作，但因为只晋级前两名的残酷规则，每个人都竭尽所能地表现自己，导致组内一盘散沙。 夏伊察言观色，是她出马的时候了，“大家听我说，这个案例最大的难点，就是会让人心涣散。它把一个公司拆成不同业务链，每个业务链之间明明有关联，它却让每项业务互相竞争，业绩优秀的脱颖而出。结果大家就开始争，互相干扰蚕食，内耗这么严重，整个组还有什么业绩可言？” 组内的人面面相觑，一男生说：“组内PK，本来就是绩优者胜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整个组的业绩，有那么重要吗？” 其他人议论纷纷，马丽声援道：“听夏伊说，她说的有道理。” 夏伊看着马丽，两人都默契地笑了一下，“你们真的以为，全组的业绩不重要吗？每个人手里都有面试通知，拿出来再看一遍吧。” “小组作业结束后，晋级者将按优先次序进入分组选题环节。”夏伊念了面试通知中的一句，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一句。 夏伊继续说道：“优先次序是什么？上面并没有写。我进门的时候看到璟瑞的一条司训：集体高于个人，大集体高于小集体。如果我是璟瑞的HR，我一定会把公司文化和面试内容结合起来。所以我猜……这面试规则里，有一个圈套！” 第2章 决一死战 “你是说，小组业绩会计入个人的评比权重，到分组选题的时候，分数高的可以优先选题？”马丽问道。 “没错！这正是我想的。你们看，我们组内的分崩离析，是不是很像案例中公司内部厮杀，结果一片悲剧的情况？”夏伊环视全组。 刚才反对夏伊的人都默默不语。大家参加面试都难免紧张，面试通知一看就过，有几个人会细看呢，没想到竟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好了。”夏伊看了眼时间，“刚才我们费了十分钟，距离这一轮结束还有四十分钟。大家按照之前的安排，通力合作，重新开始吧！” 在小组作业环节中，夏伊和马丽培养出了默契，组内残酷的拼杀，也没阻挡他们过关斩将。幸运的是，就算花式打乱顺序，她俩总是在同组。 不知不觉，就到最后一轮了，死亡PK。胜组留下，败组全部淘汰。 璟瑞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公布了死亡PK的分组情况。夏伊定睛看公告栏，最后一场PK的对手：申元、唐婉……马丽！ 千年队友马丽，被分到了对手组，对方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夏伊叹了口气，刚才一路PK，她已经足够努力，现在又要面对强大的对手，胜算难料，找个工作还真是难。 “看来这个战场，我和马丽只能留下一个了。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进璟瑞！”夏伊下定决心。 最后一战留下的确实是精英，两边都迅速整理好了队形，3V3的战局，硝烟弥漫。 “你们想不想体验真正的商场？”之前组内PK的时候，辛晨总是鼓励多、批评少，但他恰到好处的提点都会让人恍然大悟。 “想！”只有夏伊回答了这个问题。 辛晨站了起来，看了眼手表，“一下午的小组面试，你们太让我惊讶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六个都是人才！理论功底都很扎实，恐怕只有实践，才能分出个高下了。” 所谓实践，既不是沙盘演练，也不是辩论，那些太小儿科了。业务部的辛总和人力资源部的两个副总，他们扮演融资方的角色，让应聘者们用完美的方案和谈判，来打动他们。三位面试官会给每个应聘者打分，每队算三人合计总分，总分高的就是获胜组。 如夏伊所料，之前小组作业的每组得分会计入个人分值。夏伊在这最终战的小组内部，分数排第一，她可以优先选择试题和自己的角色。 “又是打分，搞什么选秀啊？”夏伊的队友李胜忍不住吐槽。 好一个残酷的PK，“有点儿意思！”夏伊觉得这规则很好玩儿，跃跃欲试。 公告栏上挂了几块牌子，划定了选题范围，交通、服装、餐饮、旅游、娱乐，夏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餐饮。她翻开牌子，背面就是案例题目。 某主打云南美食的餐饮集团A，近两年迅猛发展，B公司欲购得其股份，但目前有另一家垂直于餐饮领域投资的C公司参与竞争，C公司称可与A集团置换餐饮资源。问：B公司如何以不高于C公司的估值，获得A集团的股份？请应聘者实操。 工作人员给每个应聘者发了一沓资料，其中有详尽的公司背景、报表等信息。 “我当leader，整合方案，带队谈判。李胜你做市场分析，胡方实你做投资模型，可以吗？”夏伊建议道。 “你怎么知道我擅长做市场分析？”李胜好奇道。 夏伊解释：“你性格开朗，对别人的一举一动都有好奇心，看来你对市场是敏感的。而且我看过你的面试啊，奥赛创投的市场分析不是你做的？我觉得你的视角很独特。胡方实呢，北大数学系的，刚才说话、举止都很严谨，之前我有看到你画的模型，特别漂亮。我虽然是学金融的，但我建模不如胡方实，整合的能力倒还可以。” “呵呵……”胡方实这句呵呵很高冷。 “你觉得安排有什么不妥吗？”夏伊问道。 胡方实摇头，“没有不妥，只是觉得现在的女孩儿越来越厉害了。” “你……”夏伊正想说点什么，考核就开始了，夏伊这组先上。 所谓整合，不是等别人做好后再整理，而是从一开始就要定下调子，很考验思维能力和把控力。 案例说明就有十页纸了，特别详尽。夏伊心想：难道是真事儿？ 夏伊找出了重点，告诉胡方实：“模型的重点在业绩飙升前、飙升后的这两年，找到A集团的逻辑。还有A集团的业务结构，通过资金如何优化，接下来的业务方向又是什么。” “前十年的数据不重要吗？”胡方实问。 夏伊咬着嘴唇，她思考或紧张时都习惯咬嘴唇。“前十年有基本面分析就够了。咱们时间不多，把精力集中在关键点上吧。” “市场分析，重点是在用户方面，这个就交给我吧。”李胜自信地说。 “可是……”夏伊又看了一遍案例说明的第五页，用户市场确实扩大了，但很奇怪的是，连用户类型都发生了变化，直觉告诉她，这不仅仅是A集团营销的功劳。“我们是不是要重点分析一下产品？” “哼……是你做市场分析，还是我做？这么指手画脚？”李胜对夏伊的建议很不满。 夏伊不知该怎么回答，时间紧迫，只有努力做了。 申元带队的那组正在做团队建设，他们选择了另一个案例，在此之前他们也会观察夏伊组的表现。 夏伊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十页纸的案例说明背后，似乎潜藏着一个大秘密，因为没有任何一点可以推导出，A集团为什么突然业绩飙升。 无论怎么分析，都是一纸空谈啊…… “夏伊、李胜、胡方实，你们准备好了吗？开始吧！”一场没准备好的面试开始了。 夏伊把方案递给面试官们，然后马上进入了状态。 夏伊大概是同组最入戏的那个，“辛总，我们公司虽然不是垂直于餐饮的，但相关资源绝对不比C公司差，甚至比他们更有优势。” “哦？我们A公司是餐饮公司，还有什么比同行业更有支持力度的了？”辛晨很好奇。 夏伊一个箭步走到辛晨面前，突然的动作引起了所有人关注。 “您看，我们公司投资过很多行业，除了餐饮业知名品牌阿婆家，还有餐饮业的上游原料生产商，还有下游的外卖、物流公司。通过产业链，我们能大幅降低A公司的运营成本。这些在模型里面都显示了。”夏伊用笔在方案上划线。 “有道理，但我们有长期供应商和下游公司，已经是底价了，我们更关注其他的资源。再说了，B公司的价格并不是最有竞争力的。”辛晨评论道。 “从投资的角度看，价格不是最有利的砝码。我们出价不是最高的，但我们投过的公司，全都获得了高速成长，去年有好几家完成了上市。我们会对被投企业进行资产整合，这也是为什么，在金融危机那年，我们还实现了稳步增长。”夏伊指向业绩曲线。 王总接了话：“既然你投资那么专业，那你能分析出，我们公司这两年业绩增长的原因么？” “营销做得好吧。”李胜坚定地说。 “营销？” “市场突然扩大，用户年龄层覆盖面翻了几倍，只有营销才会这么立竿见影。” “你觉得营销万能？” 李胜、王总的对话，夏伊觉得不对劲，插上一句：“不好意思王总，营销不是万能的，我觉得关键可能出在产品上，但是……我们没找到具体原因，产品的信息太少……” “夏伊，你？”李胜没想到，夏伊会在面试时直接反驳自己。 “没有什么是万能的，每个因素都是模型中的一环。只是这个模型，我没有得到一个完美的解。”胡方实陷入了沉思，他很沮丧，没有做出完美的模型。 糟了，团队要散了，夏伊得想个办法重振士气。 “我是leader，所以……要是有问题，都是我的错。我来重新梳理一遍吧。”接着，夏伊从头到尾将思路说了一遍，即便产品方面是个bug，她也想了一种弥补的办法：“如果我们能去A集团做尽职调查，一定能找出关键！” “可惜机会只有一次啊，在合作方面前，怎么能有破绽。”人力部的方总冷静地说。 “真的不要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辛晨问另两位面试官。 “是有点可惜，不过面试是公平的，看看下一组的表现吧。”王总说着，就打起分来。 夏伊不想就这么错过，“三位面试官，尽职调查这个请求是有点过分，但如果我能把国内所有餐饮品牌都分析一遍，是不是可以给我们组一个宽限的机会？” “这……你们看呢？”方总询问辛晨和王总。 辛晨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很认真地看着夏伊，“洗耳恭听。” 这是夏伊最后的机会。她闭眼冷静了会儿，就开始细数各大餐饮品牌。 从中国美食文化，讲到菜系，列举了八大菜系的知名品牌，重点剖析了川菜、湘菜、云南菜的各大餐饮集团，让所有人听得目瞪口呆。 “……要特别讲一下我的家乡菜，就是云南菜。云南菜里面最知名的公司是云山集团，云山集团的业绩……”夏伊突然想到了什么，云山集团是餐饮业的一朵奇葩，以前不温不火的，最近两年业绩飙升，这样的背景情况……不就是A公司？！ “非常感谢夏伊的分享，太精彩了！”没等夏伊说完，辛晨就鼓起掌来，另两位面试官也连连赞美。 没来得及去想云山的事，被面试官们夸赞，夏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本组得分应该会增加吧，她想。 心中一块大石刚落地，又有了新的刺激。申元、唐婉、马丽这三个人太厉害了！看他们的表演，有时像坐过山车，激烈时能冲到山顶，有时又像吹海风，清爽舒适，其中的度拿捏得太好。 起承转合，一气呵成，三人搭配得天衣无缝，令人目不暇接。 商场如战场，夏伊、马丽之前还是战友，此刻就成了对手，角色的风云变幻，也是商场的魅力之处。 大概是要落败了吧，即便如此，夏伊心中还是不想放弃。她看着面试官的打分牌，最后亮出的那个分数太晃眼了，总分相差五分，落败，真是不小的差距。 “哎……”按规则落败的全组都要被淘汰，夏伊忍不住叹气，真的很想拿到这个offer，才那么拼命的。 “恭喜你啦马丽！”夏伊拍着马丽的肩膀说。 “你刚才真的惊到我了，好厉害！”马丽又凑到夏伊跟前，“就是队友渣，那个做模型的还可以，做市场的那个李胜也太自以为是了，他是不是傻？” 夏伊摇头道：“我是leader，大家能力都很优秀，就是怪我弄成了一团散沙。哎！”夏伊又叹一口气，她实在太想要这个机会，能帮助她实现梦想的公司，没有比璟瑞更合适的了。毕业招聘的高峰即将过去，这个机会一旦失去，下个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 夏伊失意落寞之际，一直在讨论的面试官们，似乎定下结果了。 辛晨看着在场的六位应聘者，代表面试官讲话：“非常感谢大家的参与，今天看到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真是让我们万分欣慰。我们经过评比讨论，决定当场宣布录取名单。” 应聘者们屏息静气，虽然按照规则，谁走谁留是板上钉钉，但不到敲定的那一刻，多少还有点悬念。 “第一位，申元，领导魅力超凡。第二位，唐婉，商务洽谈能力突出。第三位，马丽，各方面都很均衡。第四位……夏伊！” 第3章 本真味道 夏伊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按规则本该被淘汰的她，竟然被录取了？！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璟瑞很惜才，刚才夏伊体现出对餐饮业极强的洞察力，让我们很震惊。衣食住行是人们的刚需，餐饮是投资的重要领域，夏伊以此为切入点，正是璟瑞需要的。同时，夏伊的整体表现也很好，沉着冷静，个人得分进了前三。不好意思，我们没完全按规则办事，这么解释，大家都能理解了吧。” 璟瑞是大企业，招聘公平公正公开，这次破例纯属偶然，因此辛晨才费心解释。 辛晨说完，朝夏伊看了一眼。夏伊掩藏不住这突来的喜悦，向面试官们微微鞠了一躬，说着：“谢谢璟瑞给我这次机会！” 马丽恭喜夏伊：“太好啦！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 申元面试时领导力爆棚，平时也有大家长的风范，他记了三女生的联系方式，说：“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我叫唐婉，这是我的名片。”唐婉热情地向每个人递了名片。能说会道又美艳动人，还没毕业呢就印了名片，这人真不简单，这是夏伊对唐婉的印象。 本来想约马丽一起吃饭，她却说有急事赶回学校，夏伊只好独自晚餐。一出璟瑞大楼，就看见对楼明晃晃的坤太集团LOGO，坤太办公大楼右侧就是坤太的餐饮连锁分店。 夏伊冒出一个念头：我倒要看看，把我淘汰的坤太，它的饭菜到底有多好吃。 坤太餐厅的生意很好，每张桌几乎都坐上了人。一个年轻男子比夏伊快一步到餐厅，服务员对他说：“还有一张空桌，您随我来。” “只有一张空桌了吗？”夏伊叫住服务员，问道。 “不好意思啊女士，现在是餐厅高峰期，您再等十几二十分钟，下一桌就会空出来了。”服务员说。 那年轻男子并没有马上去餐桌，而是对服务员说：“让她先吧，我本来也没比她早多少。” “要不拼桌吧？”夏伊这才细看了眼年轻男子，高大帅气，很符合她颜控的审美。 坤太不是单一菜系，而是南方中高端菜肴的荟萃，川菜、湘菜、云南菜都有。 看到云南菜，夏伊眼前一亮，“木瓜酸菜鱼，茉莉花豆腐，还有一碗米饭谢谢。” 菜上桌，夏伊饶有兴趣地吃了起来。一块鱼肉入口，这是鲤鱼，鱼刺是少，但这肉不够紧实，其中的鲜味不是鱼味，而是味精。再吃一口木瓜，酸味是腌出来了，但没有保留木瓜的清香，想必是催熟出来的木瓜。茉莉花香味很足，但咀嚼时有一丝的柴和涩，摘花的时间没掌握好。豆腐爽滑，但豆味中掺了一些杂质，好像是防腐用料。 夏伊才吃了几口菜和半碗米饭，便兴趣缺缺地把筷子搭在盘子上。 坐在夏伊对面的年轻男子，本来吃得愉快，觉得这菜调出来的味道真不错，见夏伊对菜肴一脸嫌弃，他也没有胃口了，好奇道：“请问，这菜很难吃吗？” 夏伊看了眼桌上的菜，又看了眼他，“不是难吃，是没有本真的味道。” “本真的味道？”年轻男子疑惑不解。 夏伊夹起一块鱼肉，“你看，虽然表面上都差不多，可实际上每一样食物都都蕴藏着它的语言。这条鱼是人工养殖的，它周围的环境不太好，河水污染，饲料催熟，失去了它本来的味道。食客们吃到的香味不是鱼，而是工业味道。” 年轻男子放下了夹着菜的筷子，他瞬间失去了任何食欲。 夏伊继续说道：“KT是有名的餐饮集团，用料、烹饪已经比一般餐馆强了很多，至少它会用调料来压制食物本身的缺失。但那又怎样，不足就是不足，KT尚且如此，其他餐饮公司又能如何？你，尝过食物本真的味道吗？” 年轻男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见夏伊神情认真，自己内心又充满疑惑，便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本真味道？” “本真味道就是……”夏伊正想解释，手机闹铃却响了，“哎呀，我要去火车站了！再见啊！”夏伊之前就订了回天津的车票，为避免误车还设置了闹铃，她生活中是个小迷糊，路痴的她经常误点，今天晚上她得给导师汇报论文初稿，可不能迟到。 “我记一下你的手机号，以后好联系啊！”年轻男子还没听到答案，怎么能放弃。 “137********！”夏伊飞快地报了手机号，要不是对方长得帅，她才不会报，不过以她的语速，对方能记住这号才有鬼。 夏伊如风一般地结账走人，年轻男子把她手机号记在了心里，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本真味道。 夏伊一直有个梦想，她想把食物本真的味道传递给更多人。她从小随着爷爷踏遍云南的名山大川、无名角落，爷爷为了获取满意的食材尝遍苦楚，夏伊也锻炼出了超出常人的味觉。爷爷如今已经七十多了，他数十年如一日地为美食梦想奋斗，至今仍未能有所建树。 多年以来看着爷爷的失意，夏伊就坚定了一个想法：一个人耕耘的力量是有限的，倒不如多支持像爷爷这样怀才不遇的美食人士，才能更好地改善餐饮业的现状。因此她选了金融专业，立志投资优秀的餐饮公司，让大众吃上最本真的味道。 夏伊带着不变的梦想回到南开，她的毕业论文是《论餐饮业投资效率与股权结构的关系》，她提出了大胆的假设和结论，让答辩会上在座的各位教授都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毕业论文还是拿了85分勉强过关。 毕业照拍了，毕业证学位证拿到了，散伙饭便意味着学生时代的终结。在金融系的散伙饭上，夏伊喝倒了好几个男生，他们迷糊地求饶道：“伊哥！今天你就是我哥！”从此“伊哥”这个外号一直伴随着夏伊。 夏伊喝得头脑有一丝发晕，她一脚踩在凳子上，混沌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职场，就是我们的江湖！” 第4章 培训风云 在职场江湖迈出的第一步，就是于这偌大的北京站稳脚跟，找到住处。 夏伊和蓝凌舞拉着行李就到了北京。蓝凌舞是夏伊最亲的室友，她拿到了一流外资银行“亚门银行”的offer，被学院邀请讲过好多次优秀毕业生心得，当之无愧的校园风云人物。 她们找遍了北京的房地产中介，要每人独立一间、交通便利，又要环境还行，看了所有能看的房，终于找到了一个三居室。 三居室中还住着一个陌生女孩张恬，她也是今年毕业，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男朋友是她大学同学，感情非常稳定。张恬每天乐呵呵的，完全是个乐天派，和新室友第一次见面时，就热情地招呼她们吃这吃那，后来的每一天都充满着她的欢声笑语。 其乐融融的新家，是三个姑娘跻身北京的好开端。成了社会人，就没有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夏伊入住没多久，璟瑞的新员工培训便开始了。两周封闭式培训，安排在璟瑞的培训中心。 “好厉害！”夏伊一进培训中心，就被这高大上的配置开了眼界。培训中心设施一应俱全，会议室、教室、客房、娱乐室等什么都有。 夏伊多么希望和马丽一间房啊，看到名单上和她同间的是唐婉，还是有点失落的，只能安慰自己：好在还是个认识的人，更何况唐婉那么优秀，这正好是自己的学习机会。 能安排和熟人一间确实不错了，璟瑞集团这届校园招聘共招了20人，大部分都是夏伊第一次见到。一同培训的还有璟瑞其他子公司、分公司的新员工，培训学员加起来有108人。 夏伊先到客房，客房里清一色的欧式装修，色调干净，大落地窗，网速还快，她很满意。夏伊正翻看着培训资料，外面传来开门声，有人进来了。 是唐婉，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透着精英气质，从头到脚散发着一股锋芒。“嗨，夏伊，咱们又见面了。”她说。 “真是缘分，再次见面，室友请多关照喽！”夏伊应道。 当天晚上开了培训启动大会，密集的课程安排，激烈的排名机制，华丽的授课阵容，每一样都让夏伊又紧张又兴奋。这是她职场的开始，梦寐以求的投资圈生涯，就这样向她打开了大门。 马丽还是老样子，热情活泼，她上课时坐在夏伊旁边，超乎夏伊想象的刻苦。 “夏伊，听说今天晚上要评选班长，你参加竞选吗？”马丽碰了碰夏伊的胳膊，问道。 夏伊停下做笔记的手，一头侧向马丽，“我不知道今天有竞选啊，课程表上都没写。”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都要上班了，哪还能像上学时一样啊。我想报名，你要选我啊！”马丽朝夏伊挑了挑眉。 “知道了。”夏伊边看资料边想，马丽说的有道理，自己学生时代太不争气，连班长都没参选过，这都决心大干一番事业了，怎能不竞争呢。 下午班主任果真宣布了班长竞选通知，助教来发报名表，夏伊毫不犹豫地选了“参加”！ “你也报名了？那我们互相做伴，争当班长、副班长，你说好不好？”马丽笑起来脸上有个酒窝。 “OK！加油！”夏伊和马丽击了一掌，竞选二人联盟确立！ 唐婉虽是夏伊室友，却从没要和夏伊结伴同行的意思，她经常坐在申元旁边，两人密切讨论着专业问题。夏伊懂的，这就好比上学的时候，学霸总喜欢挨着学霸，强强联手才能更强，学校同学都说夏伊是学霸，但到了这强者如林的投资圈，她就显得平庸了。 晚上的课开始前，班干部竞选开始了，夏伊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她知道自己不是最优秀的，但也要尽力在这乱军中争得一席之地。 演讲的竞选形式太适合申元了，北京学联主席出身的他，早已谙熟这种竞选场合。他举手投足皆是领导气，言谈之间器宇轩昂，面对老师和学员们的提问也是对答如流。 夏伊问了申元一个问题：“你觉得领导力，能多大程度提高投资效率？” 申元仅有几秒钟的思考，便答：“用最短的时间让人信服，用强于大多数人的能力指导工作。具体多大程度不好估计，但任何团队都缺不了领导力，它会让工作高效有序。投资最高的成本就是时间成本，用最快速度达到投资效果，就是领导力要做的事。” 申元应答的自信和敏锐令夏伊佩服，夏伊学生时代见识过许多争当班干部的同学，他们在申元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参加竞选的学员都很出色，哪怕是璟瑞子公司、分公司的新员工，也绝不居于下风。申元之后，唐婉掀起了竞选的又一高潮。 唐婉穿着包身的OL风连衣裙，妆容不浓却很精致，她上台前特地补了个妆，整个人艳丽又精神，登台自带一种美丽锋芒。 “这美女是谁呀？” “名单上写了啊，唐婉，这一届的司花。” 周围的人议论起唐婉的美貌。唐婉这种关键时刻做足全套的能力，夏伊也是佩服的。再看看手机屏幕上映出自己素净的脸，夏伊不由得内心叹气，不会化妆星人啊，第一招就输了。 唐婉强的不只有外表，她声音清爽有力，对国内外的经典投资案例信手拈来，英文讲得也溜。空洞的花瓶只会摆摆样子、撩撩粉丝，她魅惑撩人的眼神一丝不输花瓶，还言之有物，根本就是传说中的职场白骨精。 “到你了，夏伊。”助教在一旁催着，夏伊这才清醒过来，她刚沉浸在唐婉的演讲中，怎么就轮到自己了，这排序也是让她心累，不偏不倚正好紧紧排在唐婉后面出场。夏伊捂了会儿脸，再鼓起勇气迎难而上。 围观学员们笃定了优胜者会在申元、唐婉之中决出，手中的投票都写好了，对夏伊的出场不以为意。 夏伊心想，既然他们很优秀，我也不能差。她伴随着台下的百种目光，静静地走上演讲台。 “大家好，我是夏伊，夏天的夏，单人旁伊人的伊。” 听这并不稀奇的介绍，台下的人又降低了期待值。 夏伊没有接受过演讲训练，她自己一个人写稿、一个人对稿，只希望把真实心意传递给大家，能不能赢都是后话。 “我有一个梦想，我想帮大众回归食物的本真味道。听起来和投资没什么关联，但我从小和爷爷一起探索美食的旅程，我知道作为美食人士要想影响整个餐饮业有多么难，而商业可以惠及的面更广，因此我想进入投资业，去支持那些同样有美食梦想的人和公司。 上台的每一位同事都很优秀，大家都说了大大小小的梦想，我把其中的精妙语言都记在笔记本上，向同事学习，向同行学习，是我前进的动力。从我记事开始，我就一直在追赶前面的人，也不知何年何月能有点成绩。 有没有成绩又怎样，我只是为人生的目标而努力着拼命着。如果有一天，餐饮业因为我们这些庸人的参与，而变得更加健康本真，即便我在其中的名声微乎其微，我也会感恩世界的馈赠……一个月的培训不短不长，如果大家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尽心服务，尽力办事。谢谢大家！” 夏伊深深鞠了一躬。她刚才讲到深刻之处是动了真情，从小到大那些画面在脑海中如浮光掠影般闪过，她演讲前是紧张的，一讲起来反而无所畏惧，把自己给感动了。 台下的掌声先是稀稀落落，后来逐渐变得很齐。在他们看来，夏伊很不一样，没有套路，没有包装，她的风格和她的演讲内容很像，富含本真的味道。 所有参选者都讲完了，每个人都背过身去，观众们在他们身后匿名投票。票数最高的两位当选班长、副班长，再按票数计组长，票数低的就彻底竞选失败。 夏伊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有人果断出手，有人小声议论纠结着，很多人都投给了她身边的唐婉。当有人驻足在她身后时，她默默地数着票数1、2、3…… 投票结束，参选者们回过身来，助教在一旁统计票数。夏伊不是不在意排名，但她刚算过，自己大概无缘前二。 结果公布，申元当选班长，唐婉当选副班长。夏伊位列第五名，马丽紧随其后，两人被分派到两组担任组长。 为了当好这个组长，夏伊使尽浑身解数，每天调动全组热情不说，还积极在课上发言为全组加分。 这一天是辛晨的课，他的课最受欢迎，女学员们尤其被他的魅力迷倒。“辛总好帅！”一位女同事感叹，看来辛总又多了个迷妹。 辛晨年纪较轻、温文尔雅、精通专业，又掌管着璟瑞最核心的部门业务部，夏伊对他也格外关注。 一天的课程收尾，这就到了提问环节。“还有人要问辛总问题吗？”培训助理问道。 夏伊举起了手，默默想：这个提问加分多，一定要点我啊！ “那个女同学，红衣服那个，夏伊是吧？”辛晨指名了。 真的命中了呢！不过他是怎么记得夏伊名字的？夏伊也没多想，问道：“未来五年，公司对餐饮业投资是如何布局的？” 辛晨认真注视着夏伊，“你的这个问题很宏观，很难回答。璟瑞专注于投资业内的领先企业，餐饮业是实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司会把精力放在中后期投资上，上下游都会布局。未来五年，璟瑞有多个重点考察的餐饮项目，我们也想吸收更多年轻人参与其中。” 夏伊听说后很兴奋，“辛总，我想自荐参与餐饮投资项目！” 学员们被雷到了，哪有这样公开自荐的。马丽扯了扯夏伊的衣角，劝道：“夏伊，低调一点！” 辛晨一手插进裤袋，更仔细地看着夏伊，这个面试时就与众不同的女孩，到底是能力让她产生了勇气，还是盲目大胆呢？他想知道她后面的发展，便应道：“好啊，业务部需要勇敢的年轻人。” 夏伊的自荐成功引起了学员非议，很多人说她傻争风头。唐婉问她：“进业务部，真的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夏伊没有多做解释。业务部是璟瑞的核心部门，能第一时间接触到投资业务，辛晨又说业务部会承接重大餐饮投资项目，夏伊是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这个机会。她相信公司高管当众说的话不会反悔，业务部她是去定了！ 马丽善解人意，以为夏伊会被流言打倒，安慰道：“别听他们的，你那么优秀，他们又不了解你。” “没关系，小事而已。”夏伊知道自己在公司起点不高，又没有背景，不努力争取机会的话，怎么能实现梦想呢。 充实的培训画上句号，夏伊的个人成绩排在第十，小组成绩拿了第二。“我还要更努力才行。”看着成绩单的夏伊自言自语。 最让夏伊欣慰的是，辛晨果然是信守承诺的。培训一结束，人力资源部就通知夏伊去公司业务部报道。 第5章 新人杀手 夏伊早就猜到业务部的工作压力很大，但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她的第一个直属上司，竟是这样的人。 “新来的小同事够可怜的，居然派给了陈组长。” “是啊，辛总不是怜香惜玉的吗，怎么还……” 听到同事们议论着，夏伊就感觉不妙了，难不成那陈组长是个魔王？ 陈晶彦，璟瑞投资业务部业务规划组的组长，他不是魔王，他是“新人杀手”。这个快退休的老顽固，出了名的严苛，对新人一点都不手软。 夏伊走到陈晶彦跟前，“陈组长，您好，今后我在业务规划组就要向您多……” “知道了，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些工作。”陈晶彦拿起桌上的一堆文件，递给夏伊，“这些是你今天要做的。给全组做本月计划，通知其他部门的规划组参加明天会议，做一份季度部门预算，再把电话本整理好……” 夏伊的记录速度险些跟不上陈晶彦的部署，夏伊晕了，她不是第一天到吗，按理来说不应该先熟悉几天公司的各项工作？ 原来马丽说得没错，她口中那个“千万不要惹”的新人杀手，果然爱给新人安排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镇定，镇定，伊哥才不怕这些，就让陈晶彦为自己的才能所屈服吧，啊哈哈哈哈哈~夏伊就这么做起了心理建设。 可曾想…… “电话表错了啊，怎么串行了。” “说了用仿宋三号字，这行怎么有个楷体？” “李总喜欢喝的不是红茶，是普洱，你怎么忘了呢？”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夏伊连连道歉，“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张总。” “我姓杨……”杨总头上三条黑线。 “啊……对不起……杨总……” 夏伊穿梭于大楼的各个楼层，包揽了组里的所有杂活，她又是个粗线条的主，用错格式、发错邮件、叫错领导名字……完全没有工作成就感。 陈晶彦又把夏伊叫了过去，“我不是说了吗，工作函的语气不是这样的，再拿去改。还有，我刚发给你几封邮件，你处理一下，明天之前给我答复。” “明天之前？”夏伊难以置信。 “如果干不完的话，就加班吧。不过公司是没有加班费的。”陈晶彦没有一分退让。 夏伊头疼得不行，她要去洗手间静静，好累。她想起陈晶彦的批评，连续几天把她全方位说了一通，“基本素质不过硬”，“急于求成”，“粗心大意”，甚至打扮也被批“衣着不专业”。夏伊一咬牙，决定趁午休时间去买一件看着专业的衣服。 购物中心货品琳琅满目，高档的品牌，高昂的价格。夏伊几次都被精美的衣服吸引，但看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马上挥泪放弃，她几经折返，在买与不买间来回纠结，终于在地下一层的特卖市场淘到了一身。回到公司一试，总算有了点职场人该有的样子。 夏伊心满意足要走回工位，岂料路过茶水间门口时又遭到暴击，居然有同事在议论她。 “新来的夏伊怎么回事，总是犯错啊？” “就是呢，听说辛总特地把她招来业务部，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优点。” “长得挺好看的，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不也是名校毕业的硕士吗，还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要说好看啊，我看大客户部的唐婉比她强，那多成熟多干练。” “要说名校，新一届的哪个比她差，又不是哈佛剑桥，投资圈最不缺的就是学历……” 同事们的声音夏伊是听出来了，打照面的时候还很热情友好，对她一口一夸，怎么背地里说她坏话，还在隔音效果这么差的茶水间里。夏伊受到了伤害，一步走一步坑，上司批也就算了，连其他组的同事都要拿她说事儿。刚进公司就这样，以后该怎么立足。 茶水间的同事们还在说着，仿佛这个话题有无尽的讨论空间，夏伊内心酸楚，回到工位上发呆。璟瑞这个削尖脑袋才能进的地方，还有这个优胜劣汰的大社会，已经和那个单纯的校园截然不同了。夏伊不禁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对她说：不是拿你当女儿养的，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坚强，要自立。 “我夏伊不是一般的女孩儿，这点小事算什么，别人质疑又怎么样，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刮目相看。”夏伊心中默默想着。 “夏伊，文件整理完了吗？”陈晶彦的催工，将低落中的夏伊喊醒。夏伊触电似的立马坐直了，赶紧工作，就这样一直工作到其他同事都下班了。 夏伊点击OA（办公自动化系统）的发送键，今天总算交工了，她往后一躺瘫在办公椅上，头发凌乱散开在胸前，去洗手间整理整理头发吧。 此时洗手间的灯光已经关了一半，夏伊双手撑着水池边，借着不再明艳的灯光看着镜中的自己，从眉毛到下巴到上半身。水墨般的眉眼，黑色瞳孔在水波的映衬下有点迷离，两边微翘的嘴唇，颇挺拔的胸部……腰带轻轻一收，就拢住了这一身风姿。 夏伊把头发都拨到身后，扎成一股干练的马尾辫。“大干一场吧！” 无限加班模式开启！为了不再犯低级错误，夏伊把全公司的名录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把各部门总经理、副总的名字和手机号都背了下来。再反复看了几遍所有邮件，记住了每个人的说话习惯、做事风格…… 夏伊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她打开门，蓝凌舞正在客厅看美剧。 “哇塞！你终于回来了？刚给你发好几遍微信你都没回。”蓝凌舞这是准备洗洗睡了。 “是啊，我要忙吐了。”夏伊恨不得澡也不洗就上床睡觉。 这样忙碌的生活一直持续着，夏伊再也不用为记错电话、领导名字之类的低级问题烦恼了，她还主动承担了组内的基础分析工作，组里的同事还经常问她要各种信息。 眼看夏伊成了部门的“最强打杂”，蓝凌舞却在亚门银行成了新一届的明星。蓝凌舞超高的专业水平和社交能力，既给她带来了最好的资源，还让她赢得其他同事的好感。 蓝凌舞快成了夏伊的吐槽接收器，“好累，没有成就感，很少被认可……” “璟瑞怎么回事，招你就是让你打杂的吗？还专门派个姓陈的欺负你？”蓝凌舞都快听不下去了。 夏伊也很茫然，“现在的工作内容和我学的专业、应聘的方向都没什么关系，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就算在底层累成狗，还是要继续。夏伊每天晚上都在公司附近吃饭，一个人难免寂寞，她就拉上了马丽。无独有偶，马丽也在他们市场部打杂，每天过着被人支使的日子。 马丽把麻辣香锅里的香菜拨到一边，她都说了不要香菜了，怎么还加了好几根，吃完一定要给这家店差评。“我最近整理了N个会议记录，恶心死我了，又不是应聘当文秘，怎么这些事儿都交给我了？” “璟瑞的新员工，一上来就是做部门助理，这样才能迅速掌握全公司的信息。”夏伊复述了入职培训时的一条告诫。 马丽咕咚咕咚喝掉一杯水，“我才不要当部门助理，这种工作不适合我。我早就立志要当投资业的翘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种。咱俩现在都是一样的苦逼，苦逼就得抱团啊。到时候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是谁的助理？！” “好！干杯！”夏伊和马丽碰杯，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夏伊知道马丽是急了，两人这么互相倾诉是抱团解压，但夏伊隐隐觉得，璟瑞毕竟是大公司，这么安排一定有原因。不管怎么说，夏伊还是要把杂事做好，经不起如今的落寞，怎么享受未来的繁华。 渐渐地，夏伊发现部门最晚下班的不是她，而是辛晨。 夏伊和辛晨的办公室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夏伊要转个弯才能到达。有一次夏伊加班到好晚，她还看见辛晨办公室亮着灯。 而那盏灯，成了夏伊加班时唯一的温暖。 夏伊来例假了，小腹里面翻江倒海，这时候她总是很羡慕男人。每月一次的隐痛，痛到深处能让她近乎昏厥，今天又吹了特别凉的空调风，夏伊实在扛不住，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沉睡中，夏伊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在对她一直笑、一直笑…… 梦醒了，夏伊挺起身子，身上多了个什么东西，是她睡前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手边还多了一杯水，那水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倒满不久。 夏伊披着外套走到辛晨办公室门前，透过门缝，她能看到辛晨还在加班。 辛晨眉头微微皱起，这和他平日里不太一样，一定是有很难办的工作吧，夏伊心想。 为工作而拼搏的人，不止我一个，夏伊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 第6章 理想与现实 夏伊周末还是在加班中度过，好在新一周有一个巨大的好消息迎接着她：陈晶彦出差了！ 夏伊暗喜：姑娘我终于不用被蹂躏，可以缓几天了！ 这一天夏伊下班挺早，才走到道上，就被一个热情的销售员生拉硬拽着…… “姐，您健身吗？”销售员问道。 听到“姐”这个字夏伊就火大，谁是你姐了？本姑娘有那么老吗？！“没兴趣！” “我看您工作这么忙，要好好锻炼身体啊！” “不不不，我工作太忙，没时间锻炼啊！” “健身让您美容养颜舒筋活血，我们有全套针对女性的课程哦~” 听到美容这词，夏伊停了一下，她生怕自己每天加班会人老色衰。“美容？怎么美容？” “矮油，您来体验一下就知道啦~我们节奏健身房，还有全北京最帅的健身教练哦，一般人我不告诉她~”销售员居然向夏伊眨了个眼。 “帅哥？！” 下一秒夏伊就被拖进了节奏健身房，准确地说，其实是夏伊拖着销售员……颜狗这个标签，夏伊是没跑了…… 帅哥在哪里呀，帅哥在哪里~夏伊一路寻摸着，无视旁边给她介绍健身项目的小美女。 小美女算是看透了夏伊的颜狗本质，要给夏伊成功推销健身卡，就只有“卖人”了！ “美女，要说我们这儿最帅的帅哥，那脸，那身材，啧啧……每次健身的时候都有好多女孩儿扒在门边看……” 小美女比那销售员会说话多了，夏伊故作淡定，“咳咳，健身房嘛核心还在于健身，帅哥什么的……在哪里？！” 小美女的胳膊被夏伊拽疼了，见夏伊眼冒金光，忍不住心想：这女生是没见过男人吗？ 璟瑞是典型的美女多、帅哥少，辛晨是挺帅，但僧多肉少，夏伊总不能一直盯着领导看。 “来来来，就是这个帅哥，包您满意！”小美女说话的语气，让夏伊差点以为自己进了牛郎店。 夏伊进了形体房，一个美好的肉体在做引体向上，他简单的穿了一条运动裤，上身……没穿！ 一、二、三、四、五……好多块腹肌！ 要不是他那张脸把夏伊惊到，夏伊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那脸夏伊不会忘记，毕竟她对帅哥的脸有着天生的记忆力，就是那个和她在KT餐厅拼桌的人。当时夏伊匆匆走了，貌似对他吐槽过KT的菜。今天竟再次相遇，金融街还真是个不大的地方。 小美女凑近夏伊耳边小声问：“怎么样？您还满意吧？这可是老顾客，我会尽量给你俩安排同一个健身教练，这样您就可以经常看见他了吼吼~” 夏伊汗颜，我是这样肤浅的人吗？“你以为靠男色就能收买我？” 小美女正要接话，健身帅哥见夏伊正站在门口，下了器械，径直走到夏伊面前。 “你不就是上次那个一起拼桌的……怎么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呢？”健身帅哥给夏伊打过几个电话，想问她到底什么才是本真味道。夏伊看他是一陌生号，从没接过。 夏伊记得自己当时以流星般的速度报号，没想过要结识他，看脸归看脸，搭讪的小青年她才不会理，她又不是真花痴。这家伙这都能记住号，记忆力也是够可以的。 “我们很熟吗？居然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我？” 健身帅哥又走近了些，夏伊感觉他身上的热气都要烫到自己了。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看我？目不转睛。喜欢我？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健身帅哥越走近，夏伊就要往后退，都要退出形体房了。 小美女觉得这剧情有意思嘿，就差搬马扎嗑瓜子围观了。 夏伊觉得气氛很诡异啊，为什么莫名其妙被步步紧逼啊，“喜欢你个头！你是谁啊你？” “哟，你手机响了！”健身男子突然提醒道。 夏伊拿出手机一看，哪有响？猝不及防地，健身男子夺过手机，手指迅速地摁着键盘。 他一边控着手机，一边展示给夏伊看，“我叫顾夕哲，呐，这个顾、夕、哲，我的号码已经给你存好了！” 夏伊火大，蛮不讲理啊这是，“手机你给我！” “拿走不谢！记得要设置锁屏密码哦，不然被人偷窥了怎么办？”顾夕哲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夏伊狠狠翻他一个白眼，上次他主动要让座，还对他印象不错，怎么现在这么无厘头？ 小美女真的要来了一包瓜子，站在一旁嗑了起来。 顾夕哲从头到脚打量了夏伊一遍，“比例还不错，就是肚子上的赘肉得减减，可别浪费这么丰满的上身……你懂的。” 靠！死流氓！“哪有赘肉？姑娘我江湖人称小蛮腰……”夏伊摸了一把肚子，还真有肉……每天坐着上班十几小时，肉也熬出来了。 “哈哈！小蛮腰！”顾夕哲简直要笑得打跌。 夏伊实在忍不了顾夕哲的嘲笑，被一个奇葩嘲笑是多么痛苦的体验，“那谁，麻烦帮我办张健身卡，全年的，跟这货一个健身教练！” 小美女接到指令还有点遗憾，瓜子才嗑了一半。“哦！这就给您办！” “哼！不就健身嘛，比就比！谁怕谁？”夏伊对顾夕哲下了战帖。 顾夕哲开怀，问她：“上次你还没回答我，本真的味道是什么？” “懒得告诉你！”夏伊默默练起了仰卧起坐。 从这以后，夏伊每天就算加班也不忘健身，也总看见顾夕哲。 顾夕哲很爱打篮球，经常驰骋在健身房的室内赛场上，担当前锋。夏伊中学时也曾是业余女篮界的扛把子，后来想脱掉纯爷们标签便放弃了打篮球，但看篮球赛的习惯没改，夏伊看过顾夕哲比赛，他不是那种无脑前锋，而是有策略的，计算好布局和角度再行动。 渐渐地，夏伊发现顾夕哲健身越来越准时，夏伊也不知不觉跟上了他的节奏。他们健身项目不同，所以总是寡言少语，各练各的。 都说健身是很好的发泄手段，夏伊开始享受这个过程了。然而另一边，她的工作还是没有大的起色。 夏伊理想中的职场，是穿着漂亮的衬衫，优雅地完成分析和演讲，参与重大投资项目，在投资圈划下重重的一笔。 现实却是……每天跑腿累成狗，做着特别初级的工作，还不断被组长嫌弃。 “夏伊，要开会了，还没准备好吗？”陈晶彦催促着，部门会议就要开始了，夏伊是会议助理。 夏伊把手头的一大堆急活儿火速整理好，“好了好了！”端着电脑奔向电梯。 “这两年经济形势回暖，如果趋势再向上走一点，投资高峰期可能就会开始了，我们要在高峰到来之前，先做好充分准备。” “抢先机很重要。还有我们现在关注的几个传统行业，也要跟进啊。” “我觉得跟进比开拓重要，新开拓的领域毕竟风险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定不了方向，辛晨说：“那就优先跟进餐饮行业吧，可能之后会立即开展一个大项目。餐饮业很传统，但现在变数也多，如果先做一波系统分析，多多少少能防范风险。” …… 夏伊做会议记录，听到辛晨对餐饮业的关注，她很兴奋，终于有一件事是自己感兴趣又有价值的。做一套餐饮投资模型吧！夏伊心想。 夏伊忙里抽空，把自己对于餐饮业、投资的学识悉数用上。她边做边回想起那次面试时的小组终极PK，她将这些年的经济规律和餐饮业走势相结合，结合几个典型案例，又分析了璟瑞的相关投资，最终绘制成了自己满意的模型。 把PPT发给陈晶彦的时候，夏伊是信心满满，很快她就收到了邮件回复。 From：陈晶彦。夏伊，公司的规章制度你是不是忘了，领导没交给你的事情你擅做主张，视为越权。 夏伊刚燃起的火苗，就被陈晶彦一桶冰水浇灭。新员工难道就只能打杂，不能承担重要的工作任务？ 夏伊不甘心，她把PPT直接发给辛晨，璟瑞规定员工不能越级汇报，越级就越级吧，夏伊不在乎！ 辛晨当天一直没回复，夏伊一晚上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会不会被辛晨批评，会不会研究成果被嫌弃，陈晶彦会不会知道自己越级……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夏伊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土里，避过任何一处辛晨可能经过的场合。 同组的同事肖云找了夏伊好久，终于逮住她的时候说：“夏伊，你刚才哪儿去了？辛总找你。” 完了完了，要被辛总训话了。夏伊暗暗担心着，走进了辛晨办公室。 “坐吧。”辛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辛总对不起，昨天冒昧给您发了那个邮件，我真是鬼使神差的，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哎，我错了，我真不该越级汇报，陈组长说得对，当员工就得本分一些，我真是太幼稚了。您可以批评我，我真是太……”夏伊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为冲动付出代价的。 “夏伊，你做得非常好。”辛晨打断了夏伊的忏悔。 咦？夏伊从昨晚到刚才一直在自责中，居然还被表扬了？“辛总你说啥？” 辛总将电脑屏幕侧着，给夏伊看到，“你的这些观点，既详实，也新颖。如果不是看了你的研究，我哪会知道餐饮业还有这么多有趣的地方。” “这……因为我从小就热爱餐饮业，好多事情不用上网查，我就能描述出来了。”夏伊如实说。 辛晨连连点头称赞，然后在一张白纸上写起字来。 落笔，辛晨将纸递给夏伊，“下月公司有一个‘投资模型竞赛’，有我的推荐信，你就可以报名参加。这次机会非常难得，你要不要试一下？” 否极泰来？夏伊顿时有点蒙，她过了很久才相信这是一场真的逆袭，自己被辛总表扬了，还能参加机会难得的公司级竞赛！ “耶！太棒了！”下班后，路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夏伊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家，像个孩子一样。 第7章 我眼中的你 有了辛晨的鼓励，夏伊信心倍增，要拼命备战竞赛！ 但不巧的是，陈晶彦又给夏伊安排了无尽的工作任务。夏伊完成这些工作就很不容易了，她还背着陈晶彦参赛，如果被陈晶彦发现她越级办事、偷偷参赛，恐怕又会被批评吧，压力山大。 眼看明天就是竞赛报名的截止日期了，夏伊的成果还未完善，如果再做不完的话，她真的只能放弃了。 放弃吧，夏伊决定。她到节奏健身房，想健身却没有心情，闷闷不乐地坐着。 “喂，你怎么无精打采的？”顾夕哲看夏伊失去了元气少女的样子，问道。 夏伊斜了他一眼，“你管我？” “就是管你啊。我们天天见，这么好的朋友，还不能管一下？” “天天见就是好朋友了？那老陈也天天见我，还不是对我那么凶残。”夏伊蔫蔫地踢着脚下的健身球。 “老陈？”顾夕哲想了一下，“哦！你被这个老陈虐待了？” “是啊我被虐待了，你开心了？”夏伊没好气地说。 “这个老陈是你领导？让你这么不爽……不会是……你男朋友吧？”顾夕哲开启了八卦模式。 夏伊无语状，“什么呀，是我领导。本姑娘还单着呢好么。” 听说夏伊单身，顾夕哲有点窃喜，“哦我知道了，被领导骂了，就躲在这里疗伤。” “瞎说！我才没那么玻璃心。是公司有场竞赛，今天是交稿截止日期最后一天，我还没做完，恐怕来不及了。老陈是我组长，我背着他报名的，他给我布置了一大堆工作，我根本没时间做别的事。哎……”夏伊长长叹了一声。 第一次听夏伊说心事，顾夕哲很想帮她解忧，“你很想参加这个竞赛对吧？” “对啊！”夏伊毫不犹豫地说。 “胆小鬼。” “你说什么？” “说你胆小啊！想做就去做呗！既然无论如何都想参加的话，那就做完交稿好啦。又担心完不成领导布置的工作，我说你啊，有时间在这儿忧愁，还不如赶紧做点什么。只要你努力了，管它什么结果，被竞赛淘汰也好，被领导批评也罢，至少你没有遗憾了对不对？” 顾夕哲这段心灵鸡汤式的说教，直直击到了夏伊的痛处。想做就去做？竟有那么一点道理。才不要当胆小鬼，我夏伊不是一般的女孩儿！ “谢了！”夏伊拍了顾夕哲的肩膀两下，像个哥们儿一样。 竞赛前夜的最后一搏！夏伊距离完成，其实并没有太远了，只要再加一段趋势分析，这个模型就能完成。 二十三点了，竞赛通知上写的是：超过零点的投稿都视为无效。夏伊奋笔疾书。 “加油夏伊！”夏伊把头发到捋到后面，干劲十足。 “完工！”夏伊在OA系统添上附件，点击“发送”，长舒一口气。 夏伊这才抽空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00:05，糟糕！时间超了！ “叮！”来件的声音，夏伊睁大眼一看，是系统退信—— 尊敬的参赛者，您报名的“璟瑞投资模型竞赛”投稿时间已过，非常遗憾，您的成果未能入库，感谢您的关注，祝您工作顺利。 冷冰冰的一条退信，打消了夏伊这天的所有激情，她对自己的成果挺满意的，不管能不能拿奖，只要成果能入库，她都心满意足了，然而…… 怎么办？！ 夏伊思前想后，突然心中一亮，请辛总帮忙吧！ 夏伊写了一篇长长的自荐信，关于她为什么要做这个研究，以及她从小到大对餐饮业耳濡目染，一直想在餐饮业投资方面有所建树……她可以不拿奖，但希望自己的成果能给更多人看到、评估。 之后夏伊继续通宵，把陈晶彦安排的工作给做完了。 严重缺觉，夏伊上班时都是昏昏的，好消息是收到了辛晨的回信—— From辛晨：夏伊，看到你来信自荐，我非常感动，感谢你的真诚。真诚是我们对待任何一项事业时，最珍贵的品质。你的成果中，字里行间都渗透着你对餐饮业的深刻理解和热爱，这是只属于你的、没有人可以拿走的果实。身为部门带头人，帮助大家成长是我的责任。早在你面试时，我就认为你的未来不可限量，不要怕被打压，不要怕累，我会站在你身后。竞赛那边我已经送过去了，预祝你拿到好名次！ 这一段话撞入夏伊的眼帘，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恨不得细细咀嚼里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看着看着，眼角热热的，一滴泪水滑下…… 公司所有同事，哪怕是私交很好的马丽，也没有给夏伊带来这样的温暖。这么多日夜不息的拼搏，从没换来陈晶彦的一句肯定。她经常会想：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看到辛晨回信的那一刻，夏伊释然了：就算世上所有人都不认可我，只要有你的肯定，就够了。第一次见到辛晨，夏伊就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直到他培训时兑现承诺，夏伊更是坚信他的人品，如今他又给夏伊鼓励，夏伊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渐渐地，夏伊适应了魔鬼般的工作节奏。都说投资圈把男人当畜生使，把女人当男人用，在她夏伊看来，女人和男人没什么分别。 随着错误的减少、趋近于零，陈晶彦也不太批评她了。 夏伊终于有心情去交际，跟她一起入司的申元、唐婉表现都十分突出，夏伊时不时会听人提及他们的名字。而打杂多日的马丽也逆袭了，成为了大家口中“能干的市场部新人”。 “我会一点一点追上你们。”夏伊心中默念。 “这是马丽，我在璟瑞最好的朋友。”夏伊把马丽带到家里，和姐妹们一起玩耍。马丽和蓝凌舞、张恬也日渐熟悉起来，经常组局，俨然成了一个四人女子组合。 难得放松的周末一过，忙碌的一周又开始了。 “夏伊，你参加了投资模型竞赛？”夏伊才刚坐下呢，和她同组的万薇就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夏伊觉得奇怪。 “嗨！你傻呀！公司网站都公布啦！你拿奖啦！” 真的假的？夏伊赶紧打开了公司网站，果然首页飘窗就是竞赛获奖名单，紧张……点开！ 夏伊看见二等奖名单里写着：业务部，夏伊。 中奖了！哦不？！拿奖了！ 夏伊“嚯”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恨不得此刻仰天长啸，说一句：我夏伊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简直难掩激动啊，夏伊双拳紧握着不断挥动，在办公桌前不断徘徊，时不时还跺一下脚。 “夏伊，你怎么了？”陈晶彦见夏伊举止怪异，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夏伊收了手，她还是有点担心陈晶彦骂她偷偷报名竞赛。 陈晶彦突然微笑了，夏伊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会笑得这么和蔼可亲？ “好啦，我都知道啦！那么大一个公告，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二等奖，小姑娘干得漂亮！”陈晶彦那张紧绷已久的脸，就像乌云被拨开般的温和。 夏伊喜出望外，“陈组长，您不会怪我没告诉您？” 陈晶彦摇头，“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天挤出时间参赛，电脑屏幕那么大，我怎么会看不见。没想到啊，我布置了那么多工作，你还能工作、竞赛两不耽误。你这个小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我……能拿奖都是您指导得好。” “哎，我是年纪大了快退休了，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以前我们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担心现在年轻人吃不了苦，就把活儿都给你们吧，锻炼锻炼。好多吃不了苦的都换部门啦！没想到啊，你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这么能扛啊。” 从此以后，夏伊对陈晶彦就换了一种态度，变得更尊敬了。回顾起来，如果不是陈晶彦这么严格，夏伊也不会对璟瑞的各种资料如数家珍，更不会有机会学习到那么多珍贵的知识。 夏伊是同届员工中的最高奖，马丽拿了三等奖，申元、唐婉都不在名册中。 璟瑞一直都特别重视投资模型竞赛，这次也特地为获奖员工摆起了庆功宴，公司高管纷纷列席。 “哟，夏伊，你的成果我看过了，你这么年轻就能有如此周全的分析能力，后生可畏啊！” “真是为你们投资部长脸。一等奖是胡总，你才刚入司就拿到二等奖，厉害！” “太优秀了！我得敬你一杯啊！” …… 前来夸赞的领导、同事们都纷纷要敬夏伊酒，旁边却出现了一个挡酒的人，是辛晨。 “夸夏伊是应该的，酒呢，就该我来代她喝，小姑娘嘛……”说完，辛晨就干下一杯。 面前的酒被辛晨一一挡掉，夏伊感动又欣喜，这样宽厚的保护，让她感觉好温暖。 看着辛晨成熟绅士的交际风格，夏伊好像在欣赏一道美景，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辛晨时，她就莫名地被辛晨吸引了目光。 要不是因为辛晨，夏伊恐怕进不了璟瑞，要不是他推荐、力保，夏伊拿不到奖，也扛不住入司以来的巨大工作压力。 夏伊抿了一口白酒，脸“刷”地就红了，印象中她的酒力没有这么差。难道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8章 大小姐 “夏伊，听说了吗？沈大小姐要来业务部了！”万薇向夏伊小声透露着情报。 夏伊自从模型竞赛拿奖，就一刻也没停歇过，陈晶彦布置给她更多重要任务，埋头苦干之余，只有通过同事才能知道最新资讯。 “沈大小姐是谁？” “你连沈大小姐都不知道？广宁国际董事长沈庄的千金沈若宁啊！沉鱼落雁，气质高贵，多少男人的头号梦中情人。这次她来咱们业务部，可是大新闻，你居然没听说过。” 广宁国际是主板上市公司，沈若宁确实来头不小。夏伊还愣了，沉鱼落雁？沉鱼落雁到底是什么样，她倒是想见识一下。 这也巧了，辛晨外出办事未归，业务规划组按职责接待贵宾，陈晶彦派夏伊先行迎接沈若宁，夏伊这就得偿所愿。 夏伊暗忖，这么高端的贵宾让她一个无名小卒去接，陈晶彦眼里是真不在乎豪门。 夏伊给沈若宁的助手打去电话，“您好，我是璟瑞业务部的夏伊，负责接待您和沈大小姐，请问二位到哪儿了？我们可以派车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已经到璟瑞大门口了。”这助手声音稳重，一听就是踏实的人。 夏伊赶忙下楼，接待贵宾的事她干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次还是有极强的好奇心。 门口停着一辆低调豪车，要不是夏伊曾见公司富二代也开过一辆，她都认不出那是价值数百万的名车。她脑补过很多电视剧里大小姐的出场画面，怎么着也得有个人扶着出来吧。 一个男的从副驾驶出来，打开了后座的门，夏伊的眼和心都聚焦在车后座，沉鱼落雁啊，今天她总算要开开眼界。 优雅的女子缓缓走出，她拒绝了助手的搀扶，当她正面走来，夏伊才看清她的脸。 夏伊上前迎沈若宁，沈若宁仿佛远方而来的一颗星辰。淡紫色长裙长至脚踝，把沈若宁身材上的优点脖子、肩、胸、腰、胯部曲线凸显出来，准确地说她就没有缺点，她的一双美足若隐若现，与她的脸和仪态相比，她的优雅长裙都显得平凡。她的头发部分盘起，少许余发慵懒地落在背上，发尾做了一些卷，衬得她的脸型更加完美，那一双美目让人一看就深陷其中，像被夺了魂。 夏伊惊艳得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传说的沉鱼落雁、气质高贵，她心服口服。 夏伊把沈若宁带到贵宾室，这贵宾室配置极高，是用来接待金字塔顶端的精英和贵客，夏伊也是第一次进。 沈若宁坐下，端详着夏伊的名片，“夏伊，幸会，我这次来是专程向璟瑞学习，还有一件大事要和辛总商量，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沈大小姐，大事我不清楚，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夏伊看沈若宁的名片上印着广宁国际战略总监的头衔，猜想沈若宁此行是讨论两家公司的战略合作。 “广宁和璟瑞可能联合做一个创投基金，这件事是我发起的，所以我特地过来。”助手一直劝沈若宁别说，沈若宁只是对他淡淡一笑。（创投：创业投资。） “这样啊……我刚联系了辛总，他马上就要到了，请您稍等。”夏伊回部门整理了一些备用资料，成立基金这么大的事，她不能给公司掉链子。 夏伊听到同事们在讨论沈若宁，都对沈若宁的美貌气质赞赏有加，言辞之间却透露着对沈若宁能力的怀疑，说这样一个大小姐，无非是家里圈养的花瓶吧，所谓战略总监头衔，不过就是一个摆设。 花瓶？夏伊不认同，她眼中沈若宁举手投足大度淡然，没有大小姐娇惯傲气的影子，就算沈若宁是花瓶，也是典雅高贵的花瓶。 辛晨回来了，夏伊和他一起进了贵宾室。沈若宁还是那么淡淡地坐着，好像一幅画。 “沈总特地到来，是业务部的荣幸。关于创投基金，沈总有什么建议呢？业务部能负责的，也只有业务本身了。”辛晨用语委婉，他想说的是，这事儿应该去找战略部，跟业务部没什么关系。 夏伊有点担心沈若宁没听懂，沈若宁直言：“如果直接造访贵司战略部，那这事儿除非是板上钉钉。我想先从业务部汲取一些投资经验，还望您赐教。” 沈若宁并不笨，夏伊更加来了兴趣，“辛总，这些是我准备的相关资料，您和沈总可以看看。” 沈若宁翻阅着资料，其中背景资料、深度分析都很全面，因为夏伊平时做了功课，才能把这些东西临时整理起来。沈若宁评价道：“我知道为什么璟瑞一直是投资界的翘楚了，专业又周全，这么年轻的同事，就已经出手不凡了。”说完还看了夏伊一眼。夏伊竟有些害羞，默默低了低头。 “沈总过奖了，年轻人还需要锻炼。业务部也没有别的，就是业务多、强度大，马上又有新项目要上，如果顺利的话，结项时沈总可以来视察。” 新项目自然要保密，沈若宁没有细问，她却是转向了夏伊，“咱们年龄应该差不多吧，你们能接触到真实的业务真好，我却只能纸上谈兵，隔岸观火。” “沈总，我只是个小兵，还接触不到业务的。”夏伊说。她也想做业务啊，可她一个新来的，又有什么资格。 “为什么不呢？”沈若宁问。 “这……”夏伊无以应答。 “璟瑞不会给新人机会吗？”沈若宁看着辛晨。 辛晨顿了会儿才说：“惯例确实是这样。我们也在反思，是不是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沈若宁细看资料中的段落，这显然是非常用心的分析，虽然略失妥帖和精准，也是她自身能力所达不到的。“我爸常说用人不拘泥于背景出身，机会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决定，但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发展路径……不好意思，璟瑞的事我无权插手，是我多话了。” 夏伊感激地看着沈若宁，沈若宁那双摄魂的美目，在夏伊看来好似一汪清澈的泉水，那种未被世间所污染的，本真的感觉。 夏伊每天的工作是比过去丰富了些，但还是很初级，当她以为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好几年时，沈若宁却在辛晨面前为她说话。她们不过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而已，这份恩情夏伊会记着，她将沈若宁的名片小心放在钱包夹层里，期待着下次与沈若宁联系。 第9章 进组了！ 送走沈若宁，夏伊脑海中还不断闪现沈若宁的影子，人生恍恍如浮萍，这样惊艳的人物又能路过几个呢。 当天下午的部门会议上，宣布了一件重大工作：公司级重点项目“云山集团投资计划”就要启动了！ 这个项目由辛晨带队，他要带一些员工进组，包括其他部门的同事。 “夏伊，你跟我一起进组吧。云山集团是餐饮业的，你的研究成果正好用得上。”辛晨在会议上宣布。他听了沈若宁的话有些感触，是该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夏伊心中一喜，跟辛总一起进组，封闭式的啊…… 一同进组的还有马丽，她在竞赛中拿到三等奖，辛晨认为她非常适合云山项目。吸收了年轻的力量，这个项目究竟会有什么结果呢，辛晨也不确定。 项目封闭两周时间，小组都在五环外一个酒店里待着。 “为了云山这个项目，我向公司申请了最强大的团队，就是你们。云山项目对公司来说意义重大，对你们来说也是，很可能关系到你们的职业前途。我们每天更新一次项目近况，我希望每个人全力以赴！”辛晨在启动会上说。 这是夏伊第一次进组，终于要接触核心业务，又是这么核心的项目，夏伊卯足了劲。别人是把女人当男人用，夏伊是把自己不当人用。 夏伊和马丽住同一个房间，两人都特别拼命，经常通宵加班。看见对方那么努力，自己就不想落后，更何况房间里张贴的“为项目奋斗到最后一秒”字样，也时时激烈着她们。 刚进组时夏伊是特别兴奋的，待了两三天后她陷入一种烦躁的情绪。睡眠不足是个问题，她又是个新手，在项目经验上还是不足，有些不适应。 开项目会议时，夏伊都有些精力不集中，思维会恍恍惚惚串到别的事上。 “夏伊，云山的管理结构和利润模型，你今天做出来，明天汇报一下。”辛晨向夏伊派发了工作任务，见她神情迷离、没有反应，又问她：“夏伊？” 夏伊仿佛梦中惊醒，“哦！哦！知道了辛总！” 又是一宿不能合眼的加班，多亏了有室友马丽协助，她完成还算顺利。 word、excel、PPT……办公软件已经用得非常熟练，手上就像施了魔法，能任意在office上切换自己想要的频道。夏伊想到一个词：金融民工，自己就是在大项目里搬砖，当一个小螺丝钉。不过搬砖也没什么不好的，哪个金融大鳄不是从底层做起的呢。 磕磕绊绊的，总算完成了汇报内容，接着第二天就进行了演讲。 不知是因为神情恍惚，还是哪里出了岔子，夏伊演讲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越讲越磕巴。 磕巴到不行的时候，终于有人插嘴打破了尴尬。 “夏伊，你这个分析根本有问题啊。市场数据前后矛盾，用户、价格两条线根本连不起来，产品也对不上……这些错误你自己没发现吗？”财务部的陈申主管说道，他还很疑惑，不是听说夏伊挺优秀的么，怎么做出这么一坨翔。 其他同事也小声交流，聊起夏伊汇报中存在的种种问题。 夏伊进退两难，她牙齿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知道这里面有些问题，但很奇怪的是，数据源头本来就是互相矛盾的，本以为做出来就好了，哪想到越做越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夏伊，不要慌，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里。如果身体哪里不舒服的话，就把一些工作交给马丽吧，你要不要休息一天？”辛晨发现夏伊这两天状态不对，在想是不是给她太大压力了。 “辛总您放心，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今天我会更新一版，明天再汇报一次。”夏伊不想逃避责任。 夏伊刚才听到了，大家讨论说任务特别紧迫，再耽误下去就会拖慢项目进度。不能让项目毁在自己手里，可是不应该啊，她检查了好多次，明明推理过程没错。是什么样的资料源bug，能让这套分析漏洞百出？ 夏伊打开电脑，排查数据，“2009年11月21日，数据缺失！2010年第三季度财务报表错误，高管薪酬错误！还有集团股权结构图，也不对……” 夏伊查出一个个错误，烦躁得想砸桌子，修改也无济于事，全部重新做吧！ “夏伊，你不睡了？”马丽的声音含含糊糊，她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你先睡吧，我声音小点，不打扰你。”夏伊把房间灯都关了，就一个电脑屏在亮光。 好在办公桌在外厅，夏伊可以毫无顾忌地通宵到天亮，累的时候还能站起来看看窗外的夜景。 “好累。”夏伊瞭望窗外，高楼下稀稀疏疏地开过一些轿车，路灯就像地面的星星一般闪耀着。 水有点烫，夏伊握着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她看到对面楼里，有一个房间亮着灯。是谁，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漆黑夜里的一抹光，就像清醒剂一样突然点亮了夏伊的思维，把她从混沌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这几天的资料、分析思路、会议场景……如影片般在脑海中回放。错在哪里，该从哪里搜集数据，云山集团的过去和现状，瞬间重现。 她还想起了面试时的小组终极PK，A公司情况和云山极其相似，她当时就猜测案例是真实的，果然…… 她甚至想起，昨天马丽将资料转给她时，马丽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夏伊，这个项目太难了，我只能把资料做到这种程度，反正项目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公司也不会怪我们这些小兵的。 当时夏伊还说：怎么能知难而退呢？现在却觉得奇怪，马丽根本不是知难而退的性格，马丽那么要强，怎么会在她夏伊面前认输？ 难道…… 夏伊迅速比对了刚从网络爬取来的数据，以及手头的这份资料。无法相信，团队资料中存在大量不自然的误差，不自然到……像是被刻意改动过一样。 刻意改动啊……房里传来马丽若有若无的鼾声，夏伊咬了一下嘴唇，继续她的工作。一夜无眠。 …… 天亮了，纱窗透出微光，穿透到房间的空气里。辛晨揉了揉太阳穴，又熬夜了，大灯开了一整夜，终于可以关掉了。 和KT竞争云山项目，就算是沙场老将辛晨，也是压力重重。这项目很累，他想让年轻人多参与，但这样的负荷对女生们来说是不是太重了？ “我该和夏伊说说，让她别把自己逼太紧。把她安排在老陈手下，这剂药是不是太猛烈？” 陈晶彦多年前也是辛晨的直属上司，辛晨是唯一一个在陈晶彦严加管理下，没有换部门，还从打杂军团中脱颖而出的璟瑞员工。 陈晶彦那一套很可怕，顶不住的人自信心会全线崩溃。辛晨是想试试夏伊，才出此险招，看她已经越过了一大关卡，很替她高兴。但昨天是怎么回事？莫非，过关才没几天，她就松懈了？ 辛晨喝了一口黑咖啡，苦味蔓延了他整个口腔，也让他从困意中清醒。 她的汇报就要开始了，看她的表现吧！ 第10章 明枪暗箭 “马丽，你起了？” “嗯……”马丽坐起来，活动了一下颈椎，这一夜睡得好沉。 “我走了。”夏伊没有多说什么，文件、电脑早已整理好，洗漱完毕，直接走出门，把马丽一个人留在房里。 夏伊是怎么了？没有了平日的寒暄，马丽隐隐觉得怪异。再看夏伊床单被子的状态和昨天一样，难道……她一夜没睡？还真够拼的。 搜集了大量外网数据，修正了模型的错误，对每一个重大事项做了注解。夏伊的这一次演讲，完全脱稿，一气呵成，可以说是精彩。 “精彩！”辛晨带头鼓起了掌，会议室陆续响起了更多掌声。 听到辛晨赞美前的那一刻，夏伊还是精神紧绷的，此刻猛然松弛下来，顿时头脑昏昏沉沉，分不清天南地北。 夏伊重感冒，发烧到38度。辛晨想批她两天休息，她说只休半天。 夏伊记得自己带了治感冒的药，但忘了放在哪里，她翻箱倒柜，找了很久。 翻桌面时，夏伊一着急，不小心打翻了马丽的小文件柜。 夏伊赶紧把文件柜扶起来，把物品还原，却有一份文件落单掉在了外面。这份文件，虽然只是眼角一瞥，夏伊也绝不会忘记上面的字—— 云山，Y2资料。 夏伊翻开资料，这是一份资料目录集，排版清晰、结构详实，比夏伊从网上爬取的资料更有体系。但……与马丽给夏伊的那套资料截然不同！ “马丽……你竟然真的……” 夏伊像是被雷击中，这对她来说是特别大的打击，看到Y2资料前，她还自我安慰“马丽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自欺欺人……如果Y是云山的简称，2是第二份资料，那Y1大概就是送给她夏伊的那份……伪资料！ 真把夏伊当傻子吗？ 清楚记得和马丽初相见的时候，是马丽主动来找她，后来进了璟瑞，打杂的那段时间抱团互相安慰，现在又进了同一个项目组，住在同一个房间。 明明是最该信任的人，为什么还会……夏伊相信马丽是一时糊涂，夏伊拿到二等奖时，马丽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愉快，大概从那时开始的吧…… 午饭时间。夏伊烧退到37度，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夏伊，听说你发烧，现在好点了没？”同组的林珊问道。 “好多了，今天应该会退烧吧，下午还要继续开会呢。” “哦那你注意身体哦。”林珊喝了一口酸奶，突然转移了话题，“夏伊，想请你帮个忙。” 找她帮忙？“帮什么？你说。” “我有个表妹今年大四找实习，她在上海，想去我们璟瑞上海分公司。” “上海分公司？” “对啊，想找你帮忙介绍下，听说马丽爸爸是上海分公司副总，我跟她不熟，你能不能帮我问下她？”林珊小声问道。 夏伊心里一惊，她从没听说过这件事。马丽一直说爸爸是在银行工作，跟璟瑞一点关系都没有。 “马丽爸爸是上海分公司副总？”夏伊不愿相信。 “嗯！我听人力部的同事说的。为了我妹的实习，我打听了好几圈，才发现这么一个靠谱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 璟瑞人力部掌握所有员工档案，如果有家属关系，他们也一定是先知道的。 “不知道……我问问她吧……” 下午散会后，夏伊、马丽一起回到了房间。 “夏伊，你发烧好点了吧？”说着，马丽用手背试了一下夏伊额头的体温。 片刻，马丽微笑说：“嗯，好像好点了。我这儿还有一些感冒药。我再给你泡杯姜茶。” 马丽拿出几盒感冒药，又泡了杯姜茶，搅拌后递给夏伊。 “喏，一点一点喝，小心烫。” 马丽是很体贴的朋友，悉心程度总是让夏伊感动。现在夏伊脑子有点乱，骗她的马丽，体贴照顾她的马丽，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听说，你爸爸是上海分公司副总？”夏伊把姜茶搁到桌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马丽无言好几秒。 “林珊告诉我的，她以为我知道。”夏伊一五一十地说。 有那么一秒，马丽皱起了眉，片刻她又微笑了，“是啊，我爸爸的工作，讲给同事听不方便，尤其是朋友，我不想让大家对我另眼相看。” “是吗……你还不了解我？你什么样的出身，都不是我介意的事情。你是不是怕……丢脸？” “呵……丢脸……我爸怎么会给我丢脸，他的职位，在公司只会给我长脸。”马丽表情有点冷下来。 “你怕别人说：马丽是靠她爸爸才进的璟瑞，才拿的奖，才进的重点项目组。对不对？”夏伊没想到自己竟会逼问。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还怕我超过你，所以才给了我一份假资料”还是咽进了肚里。 “我……”马丽差点语塞，“是啊，说了我怕别人看不起我。就因为我爸是个公司领导，我就是个官二代，我就是个走后门的？我这么努力，比那些家庭贫困的人还努力，我只想得到我应有的赞美，不可以吗？我就是怕啊，你满意了？连你都这么逼问我，你让我怎么办？不就是个副总吗，又不是国家领导，在北京算个什么呀！”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夏伊内心有些歉疚，看得出马丽因为这件事，心里一直有点苦。 “对不起……以后我不再说了。你那么努力，那么聪明，得到这些都是应该的。别哭了好不好？”夏伊抱着马丽，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夏伊感觉得到马丽身上的起伏，她一直在抽泣，心里的苦那么深吗？夏伊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这两天最苦逼的人是自己，却还要安慰别人。 算了，原谅马丽吧，都说人都很难在同事圈里交朋友，好不容易有个交心的，怎能说散就散呢。而且，经过这次，马丽应该不会再骗自己了吧，夏伊心想。 烧退了，感冒症状还没下去，连续操劳这么多天，是个铁人也该倒下了，今晚早点休息吧。 夏伊想去休息间，让自己静一静。 第11章 暖男上司 休息间很大，里面摆满了各式饮品、茶点。法国南部乡村的装修风格，让人一进来就有种放松的感觉。 夏伊闻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身心终于有了片刻宁静。投资圈这么累的行业，公司总会想各种办法帮员工减压，每年一度的出国游也好，可随意DIY的办公环境也好，大家都是忙里偷闲时，暂缓那根紧绷的弦。 “夏伊？” 有人在叫自己，夏伊刚才太出神，都没听到脚步声。 回头看见那一抹熟悉的温暖，夏伊心跳加速。 “辛总……”想到此时休息室只有她和辛晨两人，夏伊就有种莫名的紧张。 辛晨走到夏伊跟前，一米的距离。“感冒好些了吗？退烧了？” “嗯！”才嗯完，夏伊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根本止不住，还连着打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要赶紧拿纸巾。 辛晨比夏伊更快一步，把纸巾递给了夏伊。 夏伊慌忙接下，火速清理了一番，但她看到休息室的镜子上，自己还是一副乱七八糟、毫无形象的样子。居然这个鬼样子和辛晨共处，真是糟糕透了！ “你太累了，今天就别加班了。要是有什么急事儿，你告诉我，我交给其他男同事去办。”辛晨的语气极其温柔。 对比马丽的捉摸不透，辛晨温暖得就像阳光。他那么温柔对夏伊说话时，夏伊感觉脸开始泛红，有点晕晕的，像烧还没退一样。 第二天醒来，夏伊收到辛晨委托服务员送来的感冒药，昨天夏伊只不过说了自己的症状，辛晨就买来了对症药，好细心。 夏伊这两天情绪波动厉害，她打电话给蓝凌舞，说到马丽的时候，夏伊有点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你跟马丽吵架了？”蓝凌舞感觉到夏伊的不对劲。 蓝凌舞是夏伊最信任的人之一，夏伊将马丽的种种奇怪举动告诉了蓝凌舞。 蓝凌舞是耿直的人，坦言：“说实话我打一开始就不喜欢马丽，要强倒没什么，别人比她风光的时候，她就会不高兴。平时一副可爱的样子，名字叫马丽，实际就是马丽苏绿茶婊吧！” “绿茶婊……”想到那天马丽心酸的样子，夏伊就不忍责怪，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喂小舞，我现在看到辛总会紧张，我好像有点喜欢他。”夏伊直言不讳。 蓝凌舞笑道：“哇靠，我没听错吧？我们家伊哥，终于喜欢上男人了？！” “小舞你别开我玩笑，我也搞不清这是爱还是单纯的欣赏，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哈！主动出击啊！世上还有我们伊哥怕的事吗？如果是爱就坚持。如果是欣赏，就继续当朋友啊。喂，你的雷厉风行哪儿去了？”蓝凌舞相信夏伊绝对是喜欢上辛晨了，她最了解夏伊。 主动出击啊……一不做二不休，去跟辛晨套近乎吧！ 夏伊微信辛晨说有事要请教，约在会议室。 这时同事们都在房间里继续拼项目，会议室没有其他人。辛晨看夏伊有点紧张，就从拿来了一些零食，还有自己私藏的红酒。 “你有什么事要问我？”辛晨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这样不会给夏伊压力。 “辛总……额……最近我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 为化解紧张，夏伊嚼了一块薯片，“工作上的事，还有……生活上的。” “说吧，不要紧张。” “工作上，如果同事不配合怎么办？我是说，虽然现在大家很和谐，但说不定哪天就会遇到沟通问题，那怎么办？” “不配合可能是沟通技巧问题，也可能是人际关系问题。用心去交流，也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和我们投资学的基本常识一样。” “那如果是朋友呢？” “朋友？” “我是说，如果朋友不配合……甚至……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该怎么办？要原谅吗？”夏伊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马丽的样子。 辛晨细细品尝着一块甜点，他吃东西的样子依然优雅绅士，“朋友……她让你伤心了？” “嗯……”虽说夏伊想原谅马丽，但内心总有一个无法跨越的梗，觉得原本纯净的友谊变污了。 “这个朋友对你来说重要吗？” 夏伊点头，“很重要！” “明白了，所以你才会纠结。既然重要，那就原谅吧。不过不允许有第二次。要多为自己考虑哦夏伊。” 夏伊咬着嘴唇，“要多为自己考虑”直击她的内心深处，“好，我原谅她。” 辛晨看夏伊情绪有点低落，就打开了那瓶红酒，高脚杯放在会议桌上。红酒顺着杯沿，滑入杯底。 辛晨举起酒杯，在他眼前轻轻晃动，挂杯，弧度和色泽都很好。凑近一闻，纯美清香，“好酒！夏伊，你喝过红酒吗？” “没有。”夏伊能喝啤酒，喝过一点白酒，红酒还真没碰过。 辛晨举杯饮下，红酒滑过咽喉，像鲜血一般。夏伊想起了“吸血鬼公爵”这个词，她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 “我也想喝！”夏伊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毫无章法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第一次喝红酒，夏伊被呛得治咳嗽。 辛晨给夏伊倒了一杯温水。 喝水以后好多了。夏伊还是掩藏不住汉子本性，一口气把满杯红酒喝完。喝得有点晕，还是级别不够啊！ 晕晕的意识，迷离的眼神，夏伊透过自己恍惚的视线，看到那个仿佛在摇晃的辛晨。 夏伊的视线中，辛晨就是一位优雅品酒的贵族公爵。夏伊头脑中的小人欢呼着：快来吸我的血吧！ 幻想着，夏伊一个脚步没站稳，险些跌倒，她手扶着辛晨的肩膀才勉强站稳。 近在咫尺，夏伊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按耐不住，夏伊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辛晨的回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欣喜，他是那么的触手可及。夏伊又凑近了一分，她能看到他瞳孔里有自己的倒影，她想…… “你喜欢怎样的女孩？”夏伊再问。 平时思维敏捷的辛晨，一时间却只用笑容代替了回答。 第12章 项目危机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平静。 “有人在里面吗？要锁会议室了！” 原来是酒店工作人员，每天零点他们都会检查一遍。 “有人。”辛晨告诉工作人员，他们有要事商量，会自己锁门的。 “走吧。你也早点休息。”辛晨有些疲倦，他不是二十多岁了，这样的高强度项目让他身心俱疲。 辛晨打开门，给保安说在开讨论会，这就走。夏伊没有办法，只好回了房间。 一次主动出击宣告失败，夏伊心中的小火苗却越燃越旺。以前工作努力是为了自己，现在又多了一份动力：想让辛晨更注意自己，成长越快越能接近他。 第二天开会时，辛晨看起来比夏伊更低落，这低落的原因马上就揭开了。 “我们的项目遇到了巨大瓶颈，这是我很久之前就预估到的困难，到现在还没解决。”辛晨昨天一整天都很郁闷，夏伊跟他聊天时，他根本没法专注，就是因为这个瓶颈。 大家交头接耳，猜测着瓶颈到底是什么。 夏伊记得A公司和云山集团一样，业绩飙升的缘由不明，夏伊以为这只是一个考点，莫非……璟瑞本来也没解决过这个问题？ “云山集团在2010年营业额飙升，那年有些未公开的数据，无论怎么分析也理顺不了逻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必须给出这件事的合理解释，才能完成这份报告。不然的话，云山这块肥肉，可能会被KT捷足先登。”辛晨直白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辛晨的焦虑，夏伊看在眼里，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开心起来。 KT，大家最近一直在讨论这家公司。璟瑞和KT在地理位置上就是前后楼，自从KT开设了投资部，两家公司就成了直接的竞争对手。 “KT就是C公司吧……”夏伊明白了，璟瑞的小组面试题就是真实案例。综合类投资公司B公司，做餐饮垂直投资的C公司，A和C共同竞争B公司的股份…… 辛晨是当时的面试官，夏伊那组明明落败，夏伊却被破格录取了，如今辛晨又把夏伊调进了云山项目。 辛总看到我在面试中的表现，觉得我对云山项目会有帮助？夏伊不禁想。 夏伊发微信给辛晨：辛总，面试的时候，你就打算带我进云山项目了吗？ 辛晨回复：你这么聪明，我一直看好你的未来。 不管答案是什么，不管辛总对我格外关注的目的是什么，我夏伊也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夏伊暗暗立志。 璟瑞是老牌公司，坐拥最优质的资源，但唯独在垂直领域上欠缺把握。KT在餐饮业深耕多年，KT此次来势汹汹，听说KT新来的投资总监棋出险招又计算精妙。无论是KT餐饮业方面的优势，还是KT的新玩法，璟瑞都很难拿下云山项目。 KT的新任投资总监引起了夏伊的兴趣，他在同事们口中完全是个神秘人物，KT并没有公开他的资料，夏伊上网搜了一圈也没有任何线索。 好奇怪啊，这么掩藏，是为了让对手出其不意么？ 查不到对手底细，那还是从云山集团入手吧。尽职调查……除了去实地探查个究竟，也没别的办法了！ 云山集团做的是云南美食连锁，在2008年前只是个地方企业，后来不知怎么的，版图由南向北大幅扩张，现在北京随处可见他们的餐馆。云山的服务没什么特别，唯独口味极佳，顾客总是能排很长的队。 “云南是我的地盘。”夏伊是云南大理人，对云南的情况再熟悉不过，自己家又和餐饮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去云南做尽职调查应该不是难事。 可夏伊不过是个小兵，没权利带尽职调查团队，她准备请两天事假，说是家里有事要回去探望。 尽职调查至少需要两个人，夏伊第一个想到的同伴还是马丽，毕竟是老搭档，还是更信任一些。 “丽，你说云山项目怎么办？都瓶颈了。” “这种问题不该是领导想的么，我们这种小员工能怎么办。”马丽并不太在意。 “我们第一次做大项目，要是没做成，不是很不甘心。” “夏伊，在什么位置操什么心啊，有心无力人之常情。不然你想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说不定可以力挽狂澜！”夏伊一脸兴奋。 “哈？说来听听？”马丽有种预感，夏伊一定在盘算特别冒险的主意。 “去云山集团做尽职调查啊！”夏伊期待着马丽惊喜的表情。 马丽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果然是个冒险的馊主意。“我们不过是小研究员，哪有尽职调查的资格，而且去了以后谁接待我们？太异想天开了吧！” “我们不告诉辛总，请假去一趟云南，如果结果好就汇报给公司，如果结果不好……就当作白去一趟好了。” 马丽感觉自己被雷到了，怎么夏伊有时候天真得跟傻白甜一样？“亲，你也太武断了吧。一件根本没谱的事儿，你要冒这么大风险去做。说实话，投资项目的成功率才百分之几，失败了很正常。而且成败跟我们没多大关系，那是领导的事儿，我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了。自保比什么都重要。” “自保比什么都重要？”第一次见到马丽时，夏伊被她的机灵可爱吸引到，马丽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感觉跟“可爱”两个字没什么关系了。 “对啊，职场第一生存法则。我劝你别去啊，不然我要怎么解释你的去向？” 夏伊被泼冷水，也丝毫没有动摇她的决心，“好，你不去，我去！” 向辛晨请好假，夏伊独自奔往首都机场。她对首都机场不太熟，T3又极其大，她差点绕晕在里面，险些没有赶上飞机。 “不好意思啊，舱门快关了。”夏伊对机场工作人员说，她走了应急通道，过安检时包里一瓶酸奶被扣下了，她最喜欢的酸奶，要不是来不及，她一定会喝完…… “美女，有晕机药吗？”夏伊晕车晕船晕缆车……当然飞机也是晕的！空姐说“有”的时候，夏伊感觉遇到了救世主。 “小姐，您是去云南旅游的吗？”夏伊旁边的男乘客问道。 夏伊看那人长了一双桃花眼，渣男面相啊，拒绝搭讪！ “不好意思，不是……”说完，夏伊就戴上眼罩，如死猪一般呼呼睡去。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第13章 伊哥出道！ 飞过蓝天白云，三个半小时过去，夏伊抵达了昆明长水国际机场。 好几个月没回老家了，只要一接近云南的土地，夏伊心中的思乡情怀便油然而生。 夏伊没有代表璟瑞做尽职调查的资格，她只好以个人名义乔装成路人，想办法接近云山集团的董事长崔云山，进而探查个究竟。 夏伊虽是一介小兵，她家在云南餐饮业的关系可不一般。她也不懂，家人明明没有一个混迹于餐饮业，偏偏总有餐饮业的人物到家中拜访。她也有意无意地，养成了对餐饮业的兴趣，结交了一些餐饮业的人脉。 又几小时的车程过后，夏伊到达丽江古城，入住客栈。 俗话说明人不做暗事，但……夏伊这次要玩暗的！ 夏伊小时候经常剪短发，每每短发都会收到四面八方的赞美：“好帅的小帅哥！”其实儿时夏伊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娃娃，还总去撩那些小妹妹，走在路上身后总是跟着一群迷妹。后来蓄上长发了，迷妹们才醒悟，原来伊哥哥是不带把的…… 既然要当间谍，那就来个大变活人，女扮男装，伊哥要正式出道了！ 夏伊把工具摊在客栈床上，男版T恤、假发、裹胸…… 一个小时后。 “那个帅哥是谁？” “不晓得诶，怎么他上楼的时候我没看见？也没见他登记房间啊。” “好帅哦！” 客栈大堂几个服务员妹子花痴着。 夏伊从花痴人群中走过，心里暗喜自己果然宝刀不老，自己要真是个男的，这得祸害多少良家少女啊。 不及耳的短发，棕色头发有一点蓬松感，有点厚的刘海一直遮到眉毛上方。身穿一件黑色长开衫，内搭白T，黑裤子，脚上是白色外增高小短靴。夏伊女装从没这么酷炫过，她对男装的审美比女装还犀利些。 夏伊本来就脸小，五官又精致，这一套行装显得她青春洋溢。她一旦男装，就自然带上男孩儿气，举手投足像爷们一样。 花美男伊哥正式出道！ 回头率超高，甚至有人尖叫着：“看这是不是那个男明星？！”夏伊似乎听到她们喊起人气偶像男星的名字。 收割无数关注后，夏伊心满意足地走进了“一花一酒”酒吧。 丽江的酒吧以邂逅、艳遇而闻名，邂逅是浪漫，但艳遇夏伊可不想有。而且她要接触的崔云山是个中年男人，万一是个色胚呢。夏伊为规避那些莫名其妙的搭讪，特地换上男装也是蛮拼。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夏伊不想留下蛛丝马迹。 听线人说，崔云山今天会到一花一酒谈事，夏伊就掐好了时间在一花一酒守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午两点半，到了约定时间，崔云山还没到，难道消息有误？夏伊这次找了几个靠谱关系，再三确认过的，她祈祷不会出错。 夏伊一直盯着的门口，突然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夏伊大吃一惊。 顾夕哲，他怎么来了？！ 夏伊才不想在这儿见到他，熟人的出现只会扰乱她的思路。夏伊又想，反正已经打扮成这样，顾夕哲不可能认出来，于是一颗心又放下，细细喝起杯里的普洱茶。 奇怪的是，顾夕哲先是扫视了一圈，看到夏伊这儿，眼神居然定住了，还径直走向她。 靠，不会连这样都被他认出来了吧？！ “夏伊？你怎么也在这儿？”顾夕哲真的走到了夏伊面前，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了夏伊一番。终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本姑娘那么好笑吗？”夏伊突然觉得这杯普洱格外的苦，宝宝心里苦啊…… 顾夕哲本来想说点什么，看了看夏伊的打扮，又笑了起来，简直不能停。 夏伊要被他笑毛了，“我说，你能不能停一下？”见他还不停，夏伊干脆用力掐了顾夕哲的手臂一下，让你笑，让你笑…… “啊哟！”顾夕哲觉得夏伊真心不淑女，这一下掐得还挺疼，再看她这一身行装，真是纯爷们。 “世界终于清净了。”夏伊吃起了桌上的小零食，“你怎么看出我的？”夏伊以为自己扮得和特务一样专业。 顾夕哲坐在夏伊对面，点了一杯柠檬水，“你啊，化成灰我都认得。” 聊着，夏伊还不时张望门口。 “你在等人？”顾夕哲好奇夏伊的来意。 “是啊！我有重要的事，才不像你，来找艳遇。”夏伊嫌弃地说。 顾夕哲一身游客打扮，穿着宽松的卫衣。他是不会细致打理自己的人，总是穿着随意，也算自成一派了。 “艳遇？”顾夕哲发现夏伊总是对自己有偏见，“诶，你看我进来也没干吗，就跟你聊了会儿天，难道说，你是我的艳遇对象啊？” “艳遇对象你妹！”夏伊火大，又焦虑崔云山怎么还不来，“本姑娘懒得理你。” 顾夕哲汗颜，自己是穿得休闲了些，但也是来办要事的。他和重要客户约在一花一酒，比客户早到一些，哪知道凑巧碰到了夏伊，还挺让他惊喜的。一个礼拜以来，夏伊都没在健身房出现了，给她发微信也不回，这回总算让他见着了。 “你看，那边的两个帅哥都好帅。”酒吧里几个年轻女孩议论了起来。 “真的诶！两种类型，都好帅！” “看着好暧昧，不会是搞基吧？” “有可能哦。高的那个像是攻，身材好好。矮的那个像是受，好可爱。” “不管怎样，我要约到他们。” “高大的那个归我。” “那个小正太归我！” 顾夕哲、夏伊隐隐感觉到周围气氛诡异，几个女生眼神放光地走向他们，像是要把他们吃了一样。 “糟糕糟糕！”夏伊不是没见过花痴，酒吧里的花痴更加野性，会把她分而食之。 来不及躲开，几个女生就围了过来，一口一个“帅哥”、“哥哥”，夏伊听得有点反胃。 “小帅哥，跟姐姐一起喝酒好不好？”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居然上手挑了一下夏伊的下巴。 夏伊毛骨悚然，觉得完了，自己的名节要毁在这里了。 那边顾夕哲倒是一反常态，不打趣了，一副高冷的样子，“我们有重要的事，你们别打扰。” “哟，帅哥，这么冷淡呢？我更有兴趣了哦。”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就要凑近顾夕哲。 顾夕哲眼角一瞥，竟是坐在了夏伊旁边，突如其来又亲密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温柔道：“这里太吵，我们回客栈吧。” 夏伊大吃一惊，心里骂了顾夕哲一百遍“你个死色狼”，还重重地踩了顾夕哲一脚。 “嘶……”顾夕哲倒吸一口凉气，这女汉子够狠的。又到夏伊耳边吹风：“配合一下啊，你不想赶走这些女的吗？”说完，用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夏伊。 夏伊无奈，她咬着嘴唇心想“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 “靠，还真是搞基啊？”身材火辣女子毕竟不是腐女，觉得这画面太辣眼睛。 “郁闷，帅哥都和帅哥在一起了，难怪现在艳遇质量都变差了。”浓妆艳抹女子道。 “真是可惜！走吧走吧。” 几个花痴女孩终于走开。 顾夕哲的手还是搂着夏伊，还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放、开、手！”夏伊使劲甩开顾夕哲的手，又狠狠踩了顾夕哲一脚。 真讨厌，偶遇顾夕哲准没好事儿！ 第14章 英雄救美 三点半了，夏伊一直联系不上的线人，终于接通了电话。 夏伊悄声问：“喂，怎么回事？崔没有来。还一直联系不上你。”夏伊张望四周，崔云山确实没来。 “别着急啊，你来外面，有点事找你谈。” 故弄玄虚？还是出了什么变化？夏伊见线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手指一勾，是在召唤她出门。 夏伊随即跟了上去，线人走得很快，夏伊有时候小跑才能跟上。 顾夕哲看夏伊不打招呼就走掉，正觉得奇怪，又发现夏伊出门时连包都忘了拿，还好她人走没多久，能追上吧。 顾夕哲拿起夏伊的包，结完账，开足马力追了上去。最前的一段路上，人还不多，顾夕哲还能远望到夏伊的身影。 “喂！夏伊！你的包！”顾夕哲大声喊着。 人群越聚越多，越来越密集，几乎挡住了顾夕哲的视线和路线，夏伊也完全没听到顾夕哲在喊她。 夏伊暗暗感到有点不妙，线人的路线很诡异，不知道是要往哪里去。迂回了好几个转角，线人在人来人往的摇吧门前停了下来，抽起了烟。 夏伊谨慎地接近线人，问道：“跑这么远，你是要做什么？” 危险似乎在逼近，夏伊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她咬着下嘴唇，明知不妙，依然不肯放弃这最后的线索。 线人吐了一口烟，勾着手指示意夏伊接近，夏伊不肯。 “你不想白来一趟吧？这里人这么多，你还怕我害了你？”线人将烟灰弹在地上。 “我夏伊从没怕过什么！有话你就快说！别拖拖拉拉！你要是敢……”夏伊意识开始迷糊，眼睛模糊了，看见好多白色雾气和光点在空中飞扬，她眨眼，头脑更加疲倦，她知道她可能要完了。 夏伊软软的，逐渐站不住了，她瘫软下去，被线人扶住。 线人今天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T，和一条牛仔裤，他的长相能让人过目就忘，这样的人出现在你的人生中，比浮萍还要轻，传说，这样的人最适合当间谍。 人来人往的丽江，没人注意到这对相依的人，在丽江，什么样的人物搭配都很常见，人们专注于游玩，别人的事不过是一片背景色。 顾夕哲差点被夏伊绕晕了，他紧张起来，这显然太不寻常，夏伊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她居然也会被骗？此刻只想找到她，亲眼确认她是安全的。 “夏伊？夏伊？”顾夕哲努力寻找着。 夏伊的注意力从项目转移到了自救上，朦朦胧胧的，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这是……顾夕哲……我该……怎么办……夏伊恍惚地想着。 “小姑娘，我当时劝你放弃，你非得查个究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过一会儿人就少了，我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线人要等到人群稀疏时，再把夏伊带走。 什么……地方……夏伊集中了残存的所有精力，手摸索到口袋中的手机，拨了最近的一个号，夏伊记得刚才有人打她电话。到底有谁……来……救救我…… 顾夕哲手机震动了，夏伊来电，他慌忙点击接听。夏伊没有应答，电话那头却传来嘈杂的声音，“卖鲜花饼！正宗嘉华鲜花饼！” 嘉华鲜花饼？丽江处处都是鲜花饼店，嘉华又是常见的牌子。顾夕哲又听到，电话那头摇滚的声响，好像是观众在露天唱歌，唱得根本不在调上。 顾夕哲想起来了，就是这一片，上次他和朋友来游玩，有那么一家摇吧，花五十块钱就能自己唱一首。顾夕哲被朋友怂恿唱了一首，引来了好多路人围观。 “过客酒吧！”顾夕哲飞奔过去，穿过人群。 人渐渐少了，那个露天酒吧的门口，夏伊就在那里。线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扶着她走向更远处。 顾夕哲以冲刺速度追上，在线人猝不及防的时候，抢过了夏伊。 夏伊全身耷拉着，软弱无力地靠在顾夕哲身上。顾夕哲蹿起怒火，用火一般的眼神瞪着线人，那火焰像是能喷射出来，“你还敢在这儿站着，你会死在我手上！” 线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间谍，吃软怕硬，一看顾夕哲不好惹，就一溜烟跑掉了。 丽江医院，急救。 “这位患者是中了一种迷药，一闻就会四肢无力、意识模糊。打完这个吊针，她的毒就能解一大半，然后在医院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医生吩咐着。 “先生，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住院需要办理各种手续。”护士一边调整吊针，一边问。 “我是她朋友。她没事儿吧？” “患者没有大问题，可以不陪护，你明天上午来接她出院就可以了。” “我就在这儿陪她。”顾夕哲担心夏伊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护士微笑，这是男朋友吧，对女朋友够体贴的。 顾夕哲拼了几个凳子，将就着睡下了。这些天他也忙坏了，这么差的睡眠条件，他竟然睡到天亮。 第二天，夏伊比顾夕哲更早醒来。 仿佛从冬眠中清醒，夏伊很久没有休息得这么彻底了。白被子，白床单，吊瓶……夏伊第一次发现，医院的清晨也可以这么美丽，晨光透过白色的薄窗帘，整个白色的世界并不奢华，但很圣洁。 “顾夕哲？”夏伊见顾夕哲躺在凳子上，回忆起昨天的惊险时刻，她迷糊中拨通的那个电话，是顾夕哲的吧。 夏伊下床，走到顾夕哲跟前。他安静的样子倒是挺乖的，没有了戏谑，没有了傲气，像个孩子一样，夏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夕哲缓缓醒来，抬眼就看见夏伊，心里一阵惊喜。 “你好了？”顾夕哲坐起来，身上有点僵，筋骨活动了一下。 “嗯，谢谢你。”夏伊真心感谢，能在危难时刻救她的，是她的恩人。 “我一个大老爷们，看见美女遇难，怎能不救啊？”顾夕哲又耍起嘴皮，笑得灿烂如阳光。 “谢谢帅哥营救。”夏伊不再说顾夕哲是扫把星，如果没有他，天知道自己会有多惨。 夏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介区区小兵，还值得被人设计陷害？那线人明明是靠谱关系介绍的，居然是个间谍，这个事情太可怕。恐怕云山的背后不简单，说不定是牵扯到财团势力或是地头蛇，不然怎么会拿她一个小角色下手。但这样的心思，她要保密，哪怕是对顾夕哲。 顾夕哲问道：“夏伊，你是惹了谁？遇到这么危险的事。” “我是来老家探亲，没跟你说过么，我是云南人。亲戚没等到，却等到了坏人。细节我想保密，可以吗？”夏伊真心不会编故事。 “你的私事我管不了。” “顾夕哲，那你来云南是为了什么？”夏伊可不信顾夕哲是来旅游的。 第15章 地下厨神 “你知道地下厨神吗？”顾夕哲言语中透露着一股神秘气息，仿佛要展开一个谜团。 “地下厨神？厨神还分地上地下的？”地下厨神的名号充满江湖气，夏伊很感兴趣。 顾夕哲站起来，牵着夏伊的手臂，边走边说：“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出院，顾夕哲打了一辆人力车，会意了师傅一声，启程。 到了云南后夏伊就没放松过，这会儿坐在人力车上看风景，才有了惬意的感觉，项目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微风吹过，夏伊眼前的古城像是有了水墨的神采，没想到自己远道而来，竟和顾夕哲一起享受了片刻好时光。 “顾夕哲，你还没告诉我地下厨神的来历。”对于顾夕哲口中的神秘人物，夏伊感到很好奇。 “没听过云南的美食传说？这地下厨神名叫白味，厨艺冠绝云南。他非常低调，据说用的都不是真名，但因为厨艺绝妙，名声默默传遍了全国民间。我是吃货啊，慕名而来。”顾夕哲眼神中透着期待的神采。 顾夕哲认真起来还真有几分气质，很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民国大少，夏伊楞了一下，默默说道：“厨艺冠绝云南？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从朋友那儿听说了他的坐标，本来想吃独食啊，既然你也在这儿，也让你享享福吧。遇到了我，你还真走运。”顾夕哲又开始嘚瑟了。 “你还真自以为……”夏伊本来想还嘴，但想到顾夕哲救了自己，就把话收了回去。 停停拐拐几十弯，夏伊猜测了不下十次，那个美食圣地是不是就快到了，就在夏伊想要放弃猜测的当口，车子终于真的停了下来。 “辛苦你了。”顾夕哲给了车钱，先行下车，用绅士礼仪伸手请夏伊下车，“请吧，夏伊女士。” 呵，你还挺会搞这种小把戏的，夏伊心想。夏伊扶住了顾夕哲的手臂，下了车。“谢了，顾夕哲先生。” 两人走到巷子里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顾夕哲停步，“就是这儿了。” 夏伊抬眼一看，小小的门上方横挂着“雅舍”字样的木牌，木牌看似有年头了，牌面上有干裂的纹路，字迹是镂刻的，因为岁月变迁，字体看着有时代沧桑的感觉。 “好漂亮的字。”夏伊相信，能写出这般遒劲字体的，一定是正直刚毅的人。 门是关着的，这门大概是取材于陈年的老木，上面斑驳、深色的痕迹遍布着。顾夕哲手掌附了上去，修长手指触碰的瞬间，像是解开了一个年代密码。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里面灯光并不明亮，夏伊跟随顾夕哲，就如探访神秘的宝藏。不过就是吃个饭而已，夏伊却悬着一颗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走进雅舍，是踏上了小桥流水般的境地。脚下石桥的两边是假山和流水，尽管很小，却精致。再走几步是个小庭院，丽江这四季如春的地方，几样绿植和鲜花就将周遭装点得春意盎然。 都说苏州园林一步一景，这地处丽江的雅舍也是走几步便有一个新景象，才走了不远，就以为跨越到了一处新天地。 夏伊都快忘了她是来吃饭的，跨出庭院，看见桌椅排布，基本没有空座。就餐的人们举止文雅，正契合“雅舍”这个名称。 “不愧是雅舍，别有洞天，长了见识了！”夏伊生怕自己有什么粗俗的举止，污染了这片净地。 “这儿有空位，坐过来吧。”顾夕哲见一桌人买单，就迅速移了过去。 菜单上一道道精致菜肴，都起了极雅的菜名，夏伊不敢唐突地点餐，顾夕哲行云流水地点了满桌。 夏伊见顾夕哲落落大方的样子，问道：“你是来过这儿吧？” “嗯，来过一次，过目不忘。”顾夕哲举起云南特产、雅舍特酿的米酒，敬了夏伊一杯。 清冽的米酒滑过食道，留下口腔中一股清香。好酒！好菜！都是夏伊从未尝过的美味，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味觉的美妙，她仿佛看到了一片片彩虹。 “太好吃了！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夏伊真的觉得好幸福，完全忘掉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蹉跎。 “慢点吃。”顾夕哲给夏伊递过纸巾。 舌尖迎来的美食，刺激着夏伊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她吃的出来，无论菜还是酒都采用了天然食材，连配料都是天然萃取的精华。烹饪技巧自不用说，贵在不仅美味还保留了食物的本真味道。夏伊见过的大厨不在少数，这雅舍的大厨超过了她所知的每一个人，真不愧对这地下厨神的称号。 “顾夕哲，这才是食物本真的味道。”夏伊认真对顾夕哲说。 顾夕哲再细尝几口，美味非凡是肯定的，但夏伊所说的本真，具体是什么含义？顾夕哲正想问，夏伊却打断了他：“我想见一下白味。” 见夏伊真诚的眼神，顾夕哲是知道了，白味又多了一枚粉丝。 “他是神秘人物，藏在后厨，不让见的。”顾夕哲无奈道。 “不管！我一定要见他！”夏伊站起身，就要往后厨走去。 顾夕哲真是没辙，夏伊这不到长城不死心的做派……只好跟她一起疯了！ 顾夕哲领夏伊走进后厨，但中途被一个壮汉挡住，不得往前走动半分。 “两位顾客，请你们回到餐桌，主厨不见客的。”壮汉一脸严肃。 “我可以问主厨几个问题么？”夏伊不放弃。 “你就在这里说吧。”壮汉不退让半步。 “那麻烦你给避让一下，你像堵墙一样站在这里，让她怎么说？”顾夕哲是欣赏白味，但这样故弄玄虚的态度，他不太喜欢。 壮汉往旁边撤了两步，夏伊终于能看见眼前的事物，一面帘子？看来还是见不到白味真容，只能隔帘对话，夏伊想起了武侠小说里，侠客要和武林美女对话，也是这样。 “厨神，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白味没有回应。 “这雅舍，你只是主厨？还是老板？” 白味没有回答。 “你只会做云南菜吗？” 白味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 白味还是没有回答。 “女士，主厨是不回答问题的，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壮汉摆出“送客”状。 被这样彻底无视，夏伊不是生气，而是不得其解。白味为什么是地下厨神，以他的厨艺，难道见不得光？他为什么要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开一间雅舍，而自己又不出现呢？是装逼还是有什么隐情？ “最后一个问题……地下厨神的名号，是谁给你封的？” 第16章 美食帝国 “很多人只知我是地下厨神，却不曾想我的来历。云山，我只能说这两个字。劝你快走吧。”白味没有太重的云南口音，语气敦实厚重，很可靠的感觉。 夏伊心中窃喜，白味终于有了回应，听到“云山”二字更让她惊喜。“今天吃的菜之中，‘百木峥嵘’这道菜与众不同，是因为烹饪的人心中有故事。” 白味停顿半晌道：“有悟性。” 壮汉又来送客了。夏伊、顾夕哲今天吃得心满意足，白味那儿也套不出更多信息，打道回府了。 “我送你回去。”顾夕哲这次打了辆出租，他拉开后车门让夏伊入座，自己则坐在副驾驶位。 “这白味到底是什么人？搞得这么神乎其神。”夏伊确实想知道答案。 “你真的想知道？”夏伊问白味问题时，顾夕哲一句话都没说，即使他知道更多。 夏伊思前想后，猜测了无数种白味和云山的关系，他们是亲朋好友还是死对头？“想知道啊，他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呢？我抑制不住好奇心，想听八卦的洪荒之力要迸发了。” “我听说……算了，还是不说了。”顾夕哲才开口又咽了回去。 夏伊被吊起来的注意力，又被泼一盆冷水，“靠，最讨厌这种说话说半截的，把话说完行不行？爆料要有职业操守啊！” “哈哈！看你急的！”顾夕哲不过是逗逗夏伊，“好，告诉你。听说白味是云山集团的幕后合伙人。” “合伙人？”听到这个消息，夏伊震惊了，她突然意识到，此次云南之行可能没有白来。 “对。白味2008年秘密加入云山集团，直到现在。我只知道这些，至于雅舍跟云山集团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喽！”顾夕哲本来是有顾虑的，以他的身份，并不适合透露这些信息，可毕竟夏伊想知道，那他就说吧。 夏伊再次震惊，震惊到半天没有说话，空气冷清了两分钟，她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欣赏，所以了解。越欣赏就越想了解，恨不得每天都能知道更多一点。”顾夕哲说这话时微微带着笑意，相比白味，他似乎更想了解夏伊。 夏伊哪知道他话中的含义，“啧啧，你对一个男人都这么八卦呢。” 顾夕哲笑着，不语，看向车窗外。这就是夏伊住宿的客栈附近了，闹中取静，应该挺安全的。 “需要我护送你到客栈吗？”顾夕哲想起昨天，心有余悸。 夏伊却觉得尴尬，一男一女同回客栈，不太方便，“千万别，别人误会了多不好。” “就你这打扮，还误会呢？”顾夕哲哈哈大笑，他在一花一酒见到夏伊时，当真惊呆了一瞬，他当时是想“这小伙子长得真帅”，于是多看了两眼。仔细看了才发现那是夏伊，惊得他下巴都要掉了。 “两个男的，才更误会！”夏伊想起一花一酒那几个女生的表现，就觉得搞笑。 “行行行，我就不送你了，你注意安全。”顾夕哲给夏伊开了车门，又问道，“诶对了，你哪天回北京？说不定可以同路。” “今天晚上。”夏伊得知白味和云山的关系，迫不及待要回北京继续做项目。 “这么着急？我今天回不了。这样吧，你收拾好了就叫我，我送你到机场。”顾夕哲在这儿看似轻松的，其实还有一件大事要处理，都快焦头烂额了，他还得在云南多待几天。 “哦……”夏伊有点不懂为什么顾夕哲对她那么好，难道是对她有意思？难不成……是喜欢上她这一身男装打扮？哎也，夏伊想到男男cp的画面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夕哲，你不会是……弯的吧？”夏伊忍不住问了一句。 “哈？你说什么？什么弯？”顾夕哲没听懂。 夏伊打量顾夕哲一遍，浑身充满爷们气，应该不是受，是不是攻呢……打住打住，不要沦为腐女好吗夏伊。 顾夕哲确实挺爷们的，大包小包都要帮夏伊拎，他说看不惯那些娘里娘气的男人，女孩在外地也不安全，身为朋友多关照下是应该的。 夏伊细想起来，顾夕哲真的是个好人，他无非就是爱调侃了些，傲了些，骨子里根本不是随便的人，反而还挺乐于助人的。 “顾夕哲，以后你能不能少跟我斗嘴，好让我给你多点好评。” “打是亲骂是爱啊。” “靠！又没正经了。”夏伊安检，登机，踏上了回京的行程。 飞机上，夏伊不断想着云山项目，悬而未决的业绩飙升之谜，似乎有了合理解答。白味2008年成为了云山的幕后合伙人，2008年也是云山集团的业绩分水岭，夏伊要查一查，白味的入伙是不是关键原因。 下飞机后，夏伊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项目中。她从餐饮质量的角度，对云山数据进行了重新分析。食品质量，永远是餐饮业的核心竞争力，云山2008前后菜单的改进堪称是飞跃式的，菜色、味道、用材都在整个餐饮业独树一帜。 夏伊整理了云山创建至今的所有产品名录，每项爆款产品都单列数据分析，相近产品之间也清晰区分了细微差别。夏伊甚至请假去云山就餐，对重要产品的成分进行采样。 夏伊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她研究了云山的版图布局，还参看了崔云山的所有采访，云山集团太有野心了。崔云山的野心，加上白味的厨艺，夏伊仿佛看见了一个庞大的美食帝国。 而夏伊所不知道的是，顾夕哲在云南多待几天，是为了向客户道歉。他因为那天救了夏伊，而错过了与重要客户的商谈。这代价对顾夕哲来说非常大，客户那么骄傲，哪容得了他在这要事上放鸽子。 顾夕哲几次想再拜访客户，都被对方拒绝了。本来一笔大买卖即将谈成，却因为意外毁于一旦，顾夕哲很懊恼。还是自己能力不济啊，不然哪需要这样跪舔。 在宾馆房间，顾夕哲独饮一瓶梅子酒，梅子酒本是大理特产，在丽江也很盛行。跟客户闹掰的这件事，顾夕哲会挽救回来，他才不会告诉夏伊，大老爷们嘛，自己的错自己扛。 第17章 成长的代价 短短两天暂别北京，发生了这么多事，夏伊等不及要和马丽分享。 “丽，我说了吧，上天会垂青努力的人，我现在感觉特别好！” 马丽见夏伊兴致勃勃说起此行的斩获，眼神中尽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凭一己之力尽职调查，还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看她那得意样，马丽有点郁闷。 夏伊这次汇报，是做了万全准备。她的表现震惊全场，从头到尾都是干货。 在投资圈待久了的人，会精通很多圈内知识，但要说到哪个产品到底好在哪里，真不见得会是行家。夏伊却绘声绘色地说着云山的产品变迁，甚至细微到了某些个配料上，真是把大家惊呆了。 “太厉害了！”说这话的不是辛晨，而是产品部的副总于文言。 包括辛晨在内的其他同事，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才几天时间，她是怎么跳脱出固有观念，成了餐饮专家？到底怎么办到的？ 辛晨更加好奇，辛晨自认为很了解夏伊，她是很聪明，但工作经验毕竟不够，前两天又回老家探亲去了，哪有时间做出这么一个大工程？ “夏伊，你做得很出色，特别精彩。就是有个问题，想跟你确认一下。”辛晨让夏伊去休息室跟他谈话。 “辛总，什么问题？” “今天的汇报，是你独立完成的？” “辛总，说实话，汇报是我独立做的，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是因为有朋友帮助。”夏伊将她去云南差点被害，从顾夕哲口中得知白味，这整个经历告诉了辛晨。 辛晨听了这个电视剧般的故事，感叹道：“你女扮男装，被迷晕，被救，去见地下厨神，又发现厨神跟云山的关系……”天了噜，任凭他是商场老将，也是大为震惊啊。 “嗯……我知道辛总你觉得很扯，但这真的是真的！” “我相信。不过夏伊，你说家里出了急事要回去探亲，原来是假的？去做尽职调查才是真的？” “是，如果我说是去尽职调查，辛总您一定不会批准。” “那你就能冒这样的险？哎！”辛晨叹了口气，并没有因为夏伊的付出而感动。 “辛总，我有点不明白，冒险是我自己的事，如果出了事，我自己会承担。我担心的是，如果不走出这一步，云山项目会……” “会完蛋？”辛晨又叹了口气，“我辛晨也是投资圈的老兵了，有什么没遇到过的呢，怎么如今要你来担责任了。夏伊，这次你真的越权了，太急功近利。” “可是……这事我做了我认了，我也没损失什么，辛总，我不要这个功劳，不是为了我的个人利益。我只不过想努力地做好一件事，也不会拖累大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么不能变通一些呢？”这是夏伊第一次反驳辛晨，越驳越伤心，毕竟她这么拼命，和她对辛晨的情愫也不无关系。 “很多有才华的投资新人和你一样，为了成功不惜一切代价，头可破血可流，甚至有的还不小心走上了歪路。夏伊，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偏执的个性，可能有一天会走错。做好本分，顺其自然，不好吗？”辛晨的语气很像长辈。 “歪路？怎么可能？” “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下次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了。这次项目你辛苦了，只要我们拿下云山，我会给你申请尽量多的项目奖金。加油吧。” 可是我并不是为了奖金啊，夏伊心想。从小到大，夏伊都是这样偏执的个性，不达目的决不放弃，但她从没做过昧良心的事。她不想屈从，变得束手束脚。上学时最多是父母、老师会说她，走入社会好像束缚更多了。难道收敛个性，变得像大多数人一样本分，就是成长的代价？ 项目小组里，没有人愿意承认，项目的高速推进、解决瓶颈，是因为一个新人的功劳。就连马丽也没有恭喜夏伊，反而总是询问夏伊的资料来源。 辛晨批评了夏伊之后，夏伊觉得心酸、尴尬，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辛晨。 辛晨还是淡然如初，他稳如泰山的做事风格让整个团队都很放心。他还是导师型的管理者，耐心地做每一次的团队沟通，在夏伊面前，他还是温暖如旧。 夏伊有点不明白，辛晨是如何做到，在威严和温柔之间迅速切换。夏伊不明白，到底怎样的才是真的辛晨。 这一晚夏伊难眠，她浅睡后醒来，拉开窗帘，望见明月当空，好圆满，今天是农历十六。灯影闪烁，车影往来不息，这些光影把她带回了丽江的记忆。 虽然充满艰辛，这对夏伊来说，确是一次会永远铭记的体验。在云南长大的她，从没觉得丽江有多么迷人，这次她转遍了巷口街道，还捕捉到“雅舍”这样的秘藏，她有点喜欢丽江了。 顾夕哲在做什么？夏伊回京后就一头栽进了项目组，手机都丢在一边没看。 夏伊这才拿出手机，好几个来自顾夕哲的短信和未接电话。 “路上注意安全。” “到北京了吗？” “到住处了吗？” “没事吧你？” “到了给我回一条。” 夏伊回：昨晚就到了，一直忙着工作没看手机，谢谢你。 竟然马上收到了顾夕哲的回复：那就好。凌晨两点了，他都不睡觉的吗？ 顾夕哲还在云南伏案工作，他这两天一点都不平静，工作上磕磕绊绊的，困难到现在也没解决。收到夏伊的微信，他轻松了些，总算平安到达了，他这个护花使者也算是尽职。 初遇夏伊时，她就让顾夕哲记住了，因为她说KT的食物不是本真味道，她当时认真、充满神采的眼神，让顾夕哲觉得耳目一新，那似乎一种执着又渴望的精神，顾夕哲相信这精神的背后一定有故事。如果说白味做的本真，那本真的意思就是极致美味天然的菜肴吗？还是超脱于味道之上的某种情怀？ 夏伊说过她也是个民间大厨，顾夕哲突然很想吃她做的菜，连白味都破天荒回了她的问题，她的厨艺肯定不简单，而且肯定是很有趣的味道。 第18章 反目 项目后期进行得很顺利，两周的封闭时间结束，夏伊可以回家了，才两周不见蓝凌舞，她就格外想念。 “小舞，我回来啦！” 还没等夏伊放下行李，蓝凌舞就献上了大大的拥抱。 “你呀！别的都好，就是太冲动！”听夏伊说了她在云南的传奇经历，蓝凌舞提心吊胆的，埋怨夏伊不小心。 “这次多亏了顾夕哲，要不是他，我现在还不知道被绑票到哪儿去呢。” “顾夕哲就是那个健身房身材很好的帅哥？” “是他啊，不过这家伙有点嘴贱。” “打是亲骂是爱，说不定对你有意思。” “小舞，你想多了吧，我桃花运哪有那么好。顾夕哲貌似异性缘很好，他才不会天天盯着我。”夏伊可是记得，顾夕哲在健身房被各种各样的女人垂涎，地板都快被哈喇子淹没。 “好吧，你的辛总呢？”蓝凌舞知道辛晨才是正主。 夏伊把自己摔在床上，“他……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别提了，我去云南的事儿还被他批评了呢，是他太老干部，还是我太疯狂？” “你疯狂是肯定的，疯婆子啊……”蓝凌舞边说边笑，她最了解夏伊了，这个“疯婆子”时不时让人惊一下，好在最后运气都挺好。 “哈，你骂我！”夏伊朝蓝凌舞丢了一个枕头。 “我哪舍得骂你呢宝贝，我们一起睡啊哈哈！”蓝凌舞扑向夏伊，两人嬉闹着。 休息一天后，夏伊回公司上班。 “夏伊，我听辛总说了，你表现很好，恭喜，再接再厉吧。”陈晶彦赞美道。 不愧是陈组长，夸起人来都这么板正。不过夏伊还是很开心的啦，终于可以脱掉“渣小兵”的帽子，不会被同事在茶水间里说闲话了。 辛晨把夏伊叫到了办公室，“夏伊，云山项目进入最终洽谈阶段了，崔云山董事长正好来北京出差，你对云山比较了解，和我一起去见崔董吧。” 夏伊难掩兴奋，原来辛晨表面严厉对她，实际上还是不断给她机会。“好啊好啊！谢谢辛总！” 崔云山住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宾馆，一进门就看见满眼土豪金的配置，跟雅舍完全不是一种格调。崔云山的房间是总统套房，极尽奢华，崔云山就在内屋，却让辛晨、夏伊就那么等着，秘书喊了好几次他才肯出到会客厅。 崔云山四十多岁的样子，打扮得很江湖，染了一头黄发，戴着大粗金链子、金戒指，像极了黑道电影里的一派大哥。 “你们来啦。”崔云山接过秘书递来的一杯水，大口喝了起来，那豪气，简直像在喝白酒。 “嗯啊……”夏伊一时间被崔云山的江湖气场震到。 辛晨很老道，见什么样的人都能稳如泰山。他温润如玉的镇场风格，眼神、表情的巧妙搭配，不仅让崔云山信服，崔云山秘书都对他花痴得五体投地。 “璟瑞这么多年了，崔董也是知道的，投资的项目都是业界领袖。璟瑞身后有完整的产业链，上下游结合能实现协同效应。云山和璟瑞合作，十倍不好说，为云山实现双倍的净利润，不是什么大问题。”辛晨胸有成竹。 “小严，给辛总再倒杯水。”崔云山并没有被说动，而是让花痴了辛晨很久的秘书去倒水，“辛总，我们云山也有好几年了，这两年的发展速度你也看到了，大项目大合作……这样的词我听了不下一百遍，我看重璟瑞，不是因为这个。” 辛晨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西服外套，让他的温润再加了一分忧郁气质，他站起来走到会客厅的白板前，拿着白板笔画了起来。 一笔一划地勾勒，起初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没过多久，一张版图已经形成。辛晨笔下，是云山的战略版图，从最初的发源地到如今的布局，再到未来的抢滩路径，都在其中。 “辛总，你这一手，厉害了啊！”崔云山眼神放光，走到白板前，“2008年9月，杭州；10月上海、南京；11月无锡、苏州……2009年覆盖浙江、江苏、湖北……2010年河北、北京……” 夏伊清楚记得这版图的每一块，这是她整理过的。她所不知道的是，未来的路径原来可以这么走，辛晨落下每一笔，她的思路就更清晰一分。更佩服的是辛晨的记忆力，即时做图，没有一点犹豫，可见他对整个项目了然于胸。 “辛总，我老崔佩服你！你这个图，我们云山的战略总监都画不出来。啧啧。”崔云山连连感叹，“我说小辛啊，你在璟瑞干得有什么意思，来我们云山吧，给你开高薪。云山不像璟瑞公司规模大，但你去云南绝对横着走。真的，要不要考虑下？崔哥不会亏待你。”说完点了支烟，还拍了下辛晨的肩膀。 夏伊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重金属江湖气的董事长，她不喜欢这种风格，还奇怪着，这种人是怎么吸纳到白味的？ “崔董你太幽默了，我的忠诚度是璟瑞有名的，从没跳过槽，恐怕现在也不会跳槽。”辛晨拒绝得果断，但儒雅气质如春风化雨般，让人毫不尴尬。 崔云山弹下烟灰，吸一口烟，“哎，那可惜了，就缺你这样的军师。” “所以说云山和璟瑞合作，百利而无一害，我们会是云山的智囊。”辛晨停顿一下，转向夏伊，“这是我们的小同事夏伊，她才23岁，刚硕士毕业。这个版图还是她整理的，我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这就是璟瑞的实力，任何一个员工都可以成为军师。” 夏伊受宠若惊，连忙接话：“我只是小兵而已，恰好对餐饮业比较感兴趣，辛总才是我们项目的掌舵人，多亏他指导。” 崔云山上下打量夏伊，露出迷之微笑，“小姑娘啊，长得挺标致的。” 被崔云山看得有点不舒服，夏伊说：“在我们投资界，是不分男女的。” “啧啧，个性很强。”崔云山把烟头扔掉，喝一口水，“要我说啊，女人还是不要太好强。天下都是男人的，男主外女主内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天经地义。要是我有女儿，一定教她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的做什么？” 夏伊今天对崔云山本来就没好感，再听他这直男癌男女歧视的思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崔董，我这么用心研究云山，是出于对云山的尊重。但崔董刚才说的，什么女人不要好强，要三从四德，我实在不认同这种想法，可能会影响我对云山的尊重。” “夏伊！”辛晨皱眉盯着夏伊，让她不要再说了。 “呵呵，怎么？现在小姑娘脾气不小啊！三从四德是女人的本分，你叫夏伊是吧？夏伊，我看你还要锻炼锻炼，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在我崔云山面前使小性子，跟我对着干，天王老子都要躲着我，你倒是敢！”嘭地一声，崔云山竟是把杯子重重立在桌上，眼神犀利，怒火分分钟就能点燃。 夏伊心想大事不妙啊，但她这不愿屈服的倔强性子，怎么都不想从了，半天憋出几个字：“可是……我……” “可是什么？”崔云山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后面还有个会，两位就先回去吧。这个版图我收下了，可是价值观方面好像有点冲突，后面合作的事，再聊吧！” 辛晨、夏伊出了宾馆，像是被轰出去的。夏伊永远记得那金碧辉煌的重金属感，还有崔云山的重金属江湖气质，就这样生生地看扁了她的价值观。 辛晨是开车出来的，他在驾驶座上不发一言，隔了很久才说：“夏伊，有时候你太不成熟了。” 看见辛晨蹙眉的样子，夏伊心里一紧，人一般怒的时候会吐槽很多不满之处，怒到一定程度才会无语，辛晨似乎是怒到无语了。 云山是璟瑞非常看重的项目，传统餐饮业的新起之秀只此一家，投资公司都在争抢。璟瑞本来是进度最快的一个，就因为激怒了崔云山，合作没有敲定，夏伊别提多后悔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夏伊啊夏伊，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自己的倔脾气啊！ 第19章 所谓担当 每到烦心事，夏伊总会失眠。电视里说的那种乐天派，不管日子多苦逼都吃得香睡得着，一直都是夏伊羡慕的对象。她就不明白了，那些人怎么办到的？ 睡不着就数羊，一只两只……十只……一百只……数了N个羊圈，夏伊还是在自责。 “怎么办啊我？”夏伊“大”字状躺着，想起来就觉得烦，双手把头发揉得凌乱，“不睡了！” 夏伊走下床，咕咚咕咚喝掉一杯水，水在空胃里晃啊晃，她来回踱步，鞋子和木地板摩擦产生轻微的响声。 “去找崔云山！将功补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夏伊不想逃避，就算崔云山真的是黑帮老大，她也必须去再会一次！ 再次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宾馆，夏伊就是来闯的，崔云山的秘书压根不接她电话。夏伊问过了，崔云山不在宾馆里，她只有等。 过了好久好久……“女士，您可以给前台留言，等崔先生回来，前台会转告他的，您就不用一直这么等着了。”前台看夏伊晃悠了大半天，她都快看不下去了。 夏伊等累了，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梦到她等到了崔云山，崔云山却色性大发，在宾馆房间里猥琐地追着她跑，她一直绕着房间四处躲，好不容易绕到门边，门却锁死了…… “女士？女士？”前台喊了几遍也叫不醒眉头紧锁的夏伊，干脆轻轻推了她几下。 “你别过来！”夏伊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缓了几秒钟，才确定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吓死她了。 前台倒是被夏伊吓了一跳，“额，女士，刚才接到崔先生那边预约酒店服务的电话，听说他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酒店服务……联系到刚才那梦，夏伊都要想歪了。 “哦哦，我就坐在这儿等他吧，谢谢。” 前台很好奇夏伊一直等着是要干吗，看崔云山那副大佬的样子，难不成是来抱大腿的？哎，现在的小姑娘啊，真豁得出去…… 果然过了几分钟，崔云山就在几个人的簇拥之下进了宾馆，他带着一副黑墨镜，大金链子摘了，一身黑西服。 夏伊，怎么办？刚才的梦夏伊还心有余悸，但终于等到了崔云山，总不能就放弃。 “崔董！”夏伊拔腿就跟了上去，不断招手引起崔云山的注意。 “你是谁？不要挡崔董的路！”一个身形精壮的年轻男子挡住了夏伊。 夏伊继续喊：“崔董，我是璟瑞的夏伊，特地来道歉的！” 崔云山停下脚步，看了夏伊一眼，透过墨镜，他确认这就是上次惹他生气那个小姑娘。上次只不过吓吓他们而已，这点小事哪至于决定合作与否。 “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崔云山问道。 “你预约了吗？你没预约，更何况崔董并不想见到你。”秘书补了一句。 “我也想预约，但给您打电话没人接。”夏伊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崔董，上次是我的错，导致辛总没有给您介绍完合作方案。我又整理了一遍，您能听我说吗？我只需要半小时。说完您还不满意的话，我就走！” 崔云山见过太多求他的人，什么样的抱大腿方式没见过，他一直觉得女人是可以用钱搞定的，但这次他从夏伊的眼神里，看见里自己年轻时的光芒。 崔云山二十多岁的时候开了家小面馆，为了拿到低价原料，他跟菜场老板死磕了几十天，菜场老板最后说：“小伙子你为了材料能这么跟我磨，将来一定有出息。”崔云山记得自己那时拼命的眼神，跟夏伊现在一样。 “小姑娘，你在这儿等了多久？”崔云山摘下了墨镜。 夏伊感觉今天崔云山的气场，跟那天不太一样，似乎要亲和很多。“也就……三四个小时吧。”要加上她失眠的时间，可不止这么多。 “这样吧，我们去会议室，听你讲。”崔云山吩咐秘书：“小严你去订一间会议室。” 听到“会议室”三个字，夏伊瞬间放松了，看来崔云山不是她梦中的猥琐男。 夏伊一个人坐一排，对面都是云山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气势凌人，夏伊被镇得咽下一口水。 “那个……我开始讲了啊。”对方没有答话，夏伊感觉空气都快凝固了，她终究还是太嫩，气场不够就只好拼勇气。 夏伊分三个角度讲，一是云山的版图扩张路径，二是云山的产品发展，三是璟瑞和云山的合作模式。都是那天辛晨没来得及说完的内容。 刚讲的时候，夏伊磕磕巴巴的，好在崔云山并没有打断她。逐渐她被带入到云山的整个情境里，她想到辛晨，想到白味，想到顾夕哲，他们都在云山项目中帮助过夏伊，让她从一名新手，练到能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崔云山从一开始只是好奇的态度，变得非常投入。崔云山知道夏伊没有多高超的演讲技巧，这女孩甚至还有些紧张，有口误，有磕巴，她紧张的时候就会咬着嘴唇。不太华丽的包装下，夏伊的用心程度和洞察力让崔云山震惊，这么精准的判断，她是怎么做到的？ 夏伊说完了，她觉得自己讲得不够好，手心渗着汗水。“崔董，我一个人代表不了璟瑞的超强实力，我只不过是个小兵而已。如果您不接受合作，我一定会再想别的办法，让您知道璟瑞的专业和诚意。如果……崔董要因为之前我的冒犯，因为那点小事，就放弃和璟瑞合作，我相信那对大家都不好。”夏伊眉头皱着，直视着崔云山的眼睛。 “你在威胁我？”崔云山心想，这女孩有意思，明明说话都在发抖，还讲得出那么硬气的话。他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夏伊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心一横，站起来，向崔云山鞠了一躬，“是我错了，是我给崔董带来不愉快。但是我的错误，不能给璟瑞抹黑，辛总的实力您也看到过了。请崔董考虑和璟瑞的合作！”夏伊久久没有抬起头，说到她喉咙中有些酸。 崔云山沉默很久，时代确实不一样了啊，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己对面站着一位如此倔强的年轻人。细想起来，他自己也遇到过闪闪发光的倔强女孩，那时候他还年轻，而那女孩是他倾慕的对象，他却羞涩得不敢表达心意。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要去压制这些奋力拼搏的新人？ 秘书以为崔云山不满意，对夏伊说：“夏伊是吧？崔董时间很紧张，要不你回去吧，后续我会通知你。” 夏伊心里空了一下，果然失败了啊，她收拾起文件，“崔董，我不会放弃的。” “等等。”崔云山说话了，“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做个这么费劲的工作，何苦呢？” 夏伊感觉到了转机，“我喜欢这份工作，做餐饮业投资一直是我的理想，到了璟瑞，我不想让大家失望，更不想让自己失望。” “责任心很强啊……”崔云山让秘书给夏伊递了杯水，“漂亮，你的工作成绩，跟你的人一样漂亮。” “崔董，您是说？”夏伊咬着嘴唇，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第20章 力挽狂澜 “你们都下去吧。”崔云山把手下都招呼下去，又是黑帮大佬的做派。 看着崔云山支开所有人，又一步步地走近自己，夏伊有点害怕，想到她今天做的那场梦，于是她又咬着嘴唇。 崔云山在她身旁坐下，把手腕上的金表松了一格。看夏伊紧张的表情，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姑娘，你以为我会吃了你？” 说得夏伊有点尴尬，“没有没有……” “我崔云山看着不像好人，但干不了多坏的事，别说欺负你个小姑娘了。” 夏伊这才敢正脸看他，也是第一次看清他的五官，浓眉大眼大鼻大嘴，大哥般的长相，其实一点奸邪的气息都没有，应该不是坏人。 “我这年龄，你可以叫叔叔了吧。我是没有女儿啊，只有一个儿子，他整天游手好闲的，如果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放心了！”崔云山想到他那不争气的儿子，都是因为生下来发现是个儿子，全家宝贝得不行，才养成了一身毛病。 “您的儿子还小吧，他遗传了您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是个很出色的人。” “呵呵，夏伊，别拍我马屁了，我倒是觉得你那股犀利劲儿有意思啊。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变得这么拼的？我好回去教育我儿子。”崔云山说着，竟拿出了纸笔，也是一个被孩子整得心力交瘁的家长啊。 夏伊从崔云山的眼中，看到了一般慈父的神色，她很有共鸣地讲起了自己的父亲。 “我爸爸是我们那儿缉毒大队的队长，我也是云南人，说起来他也是浓眉大眼的和您一样。他身上有好多伤口，就是缉拿毒犯的时候受了伤。”夏伊记得父亲身上的疤痕，小时候她还会去数那些痕迹，后来她懂事了才知道，那都是用生命代价换来的。 崔云山受到了一点震动，聚精会神地听着。 “从小他就告诉我，男孩女孩没什么区别，要是搁在缉毒大队，都是要拼命的人，哪儿需要就往哪儿冲。所以我从小就没把自己当女孩儿看，我爸妈也是。” 崔云山说道：“你也是云南人，难怪这么了解我们云山。” “对啊，我天生喜欢云南这个地方，不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家乡，我爱那里的一草一木，爱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夏伊发现自己不小心鸡汤体上身，赶紧换了种语气，“咳咳，我爸妈就是把我当男孩儿养嘛，我小时候就是短头发，可帅了！” “哈哈！假小子！”崔云山工作繁忙，感觉好久没和家里那小子近乎了。 “我爸很拼，我妈也是。她是大理大学的教务老师，本来很闲一个岗位，非得那么努力，有学生找的话她就一定帮，年年评劳模，天天奋战在第一线。他们都没时间管我的，我从小就独立得很，不知不觉还变得和他们一样拼。”夏伊说得手舞足蹈，早就没了最初的紧张感。 “哈哈，有多拼？”崔云山突然觉得，要是有个女儿也不错。 “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不知道我执着起来有多可怕，天王老子都挡不住！我本科的时候就立志进璟瑞，后来每年的笔试题我都会做一遍，璟瑞的环境我一点不陌生，因为图片都看过一万次了。不过我还有更可怕的一点。” “什么？”崔云山是好奇，她说的可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到做到！听说啊，两岁的时候，姨妈有一次让我在楼下等她回来，不要走动，我就听她的，她回来发现我消失了，满城的找，晚上才发现我是被埋在楼下的煤球堆里。因为我答应了她，要等她回来。长大了还是这样，答应做却没做到的话，我会觉得对不起别人。” “真是倔强的孩子啊……”崔云山感叹道，“有时候不见得是你的错，干吗要难为自己。” 夏伊有点恍惚，崔云山全然没了大佬的神态。“我也觉得很自虐，不过没办法，个性就这样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来找您。” 崔云山要来夏伊手中的文件，上面做了很多标记和备注，各色的笔迹汇在一起，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你花多长时间做完的？” 夏伊回想一遍，道：“半个多月吧，其实不止，因为好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说到这里，夏伊打了个哈欠。 “要是我不和璟瑞合作，你要怎么办？” “下次再来啊！可能您还要问，如果您回云南了怎么办，那我再去云南找您啊。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会争取。就算这次做得不好也没关系，您说建议，我来改，下次咱们再切磋。” “哈哈！服了！”崔云山哭笑不得，看来是脱不开夏伊了，“我真是怕了你。我身边那帮小兄弟，我可以让他们把你请出去，你刚才明明害怕，居然还待到了现在。你这韧性，我还真是佩服。” “死缠烂打，车轮战，独家秘笈来的！我是害怕，但怕有什么用，解决不了问题。我要用行动证明诚意！” “你这圈圈点点的，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崔云山又翻看起来，“我开餐馆，是因为我爱吃，那时候家里穷，也干不了别的，只会开面馆。这一天天的，就越做越大。小姑娘，你进璟瑞是为什么啊？” “本科学投资课的时候，教材讲到璟瑞投资阿婆家的案例。我特别喜欢餐饮业，也喜欢投资，从那时候就想进璟瑞。璟瑞的口号也很霸气啊，璟瑞：王中之王！”夏伊想到培训那时候，大家一起喊“王中之王”口号，非常热血。 夏伊停不下来了，“你看我这么拼，所以每次听到有人说女孩儿不行的时候，我就特别愤怒。女孩儿怎么了？我不会因为自己是女孩儿就松懈了，我是要实现自己从小的梦想，成为更好的自己。希望崔董以后别再说重男轻女的话了。” 崔云山把文件装进袋子，“这份文件我带走了。加油吧小姑娘！辛晨那边，我会联系的。”他拍了拍夏伊的肩膀，像个大佬一样，“夏伊，如果你以后不想待在璟瑞了，就来云山找我。” 夏伊欣喜，“谢谢崔董！不过崔董，要不您现在就打电话给辛总，以免过后忘了。” 崔云山彻底拿夏伊没辙，当下就给辛晨打电话，约定再面聊一次。 第21章 沧海一粟 第二天上午辛晨一直在外办公，听说他是去见崔云山。夏伊默默地为辛晨祝福，希望他能马上拿下这个项目，一天都紧绷着心里那根弦，放松不了。 “夏伊，你今天看起来很有心事的样子。”同组的徐曼见夏伊心不在焉，说道。 夏伊搅着餐盘里的土豆丝，公司的菜式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她都吃腻了。“云山项目一直都没定，我还是挺担心的。” 徐曼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参与大项目吧？” “嗯。” “我第一次参与大项目的时候，也觉得挺惊心动魄的。到公司这么久也就想开了，项目成不成，我们这些员工决定不了。把自己的分内事做好，就问心无愧了，别给自己平添那么大压力。”徐曼想到自己刚入司的时候，每天心惊胆战地怕做错什么，磨炼到现在，参与多大的项目都没感觉了。 夏伊浮想联翩，“曼姐，都说在投资圈待久了，玩的都是数字，对工作本身根本不会有情感了是吗？” “说是这么说，不过有谁能完全不带感情？自己的项目就是自己的宝贝，数字的背后都是艰辛，不过就是对结果看淡一点，尽力就好。” “曼姐，你真好。”徐曼比夏伊大十岁，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夏伊，夏伊喜欢徐曼毫无攻击力的微笑，还有她内心的那片柔和，甚至有些向往，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那样云淡风轻呢。 夏伊在整理会议资料的时候，辛晨回来了。他一声不吭就走进了办公室，看上去不太妙。 夏伊心里打鼓，她看得出来辛晨对这项目的重视程度，毕竟每个部门全年也就那么几个重大项目，成与败之间的差距，不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夏伊接到工位电话，是辛晨叫她去办公室。辛晨一盏灯也没开，这间办公室朝东，只能接收到一半的阳光，他正坐在阴暗的那一面里。 “辛总，您找我，是要说云山项目吗？”夏伊见辛晨的神色暗淡，她心里也不太舒服。 辛晨语速缓慢，“云山集团……已经和别人签了。” 夏伊如遭当头一击，云山的变动怎么比天气变化还快？“是和哪家签了？” “KT。”辛晨揉了揉太阳穴，又说：“昨天崔云山给我电话的时候，似乎还很乐观。今天一去，气氛全变了。夏伊，你去找过崔云山对吗？” 夏伊心里一紧，莫非是自己弄巧成拙？“我找过他，云山被KT捷足先登，是因为……我吗？” “你没有错。崔云山说你让他很感动，他都差点被你说动了，可惜的是，他更看重KT的投资计划。” “KT做的比我们好吗？”夏伊觉得璟瑞做的已经很厉害了，实在不甘心。 “崔云山说KT让他们耳目一新，完全是实力打动了他，哼。” 辛晨这么温和的人居然会冷哼一声，是心中确实不服气。在投资圈，KT和璟瑞相比，不过是新来的后辈，论规模论名声，KT都不能望其项背。 “真的没有挽救余地了吗？”夏伊不想放弃。 “没办法。他们合同已经签了，投资额度全盘拿下，没有我们的余地。夏伊，投资圈起起落落很正常，我希望你别太往心里去。这次我看出了你很强的责任心，以后会有其他机会的。” 夏伊闷闷不乐，这是她参与的第一个项目，几经波折，她还冒险远赴云南尽职调查，崔云山她也死磕过了，到头来功亏一篑。夏伊陷入了漫长的沉思，都说有志者事竟成，她也相信拼命努力会有所成绩，怪就怪自己能量太小，不过是沧海一粟。 手机响了，沈若宁，她怎么会打来？ “夏伊，上次你给我的资料里，有几个地方我不是很明白，能向你请教吗？”沈若宁语气温婉大方。 “沈总太客气了，当然没问题，我下班去找你吧。” 沈若宁邀请夏伊去她的办公室，夏伊莫名地有几分期待。广宁国际的大楼有别于金融街，金融街的建筑风格色调偏冷，广宁国际则温暖许多，它是中高端酒店连锁的领头羊，要传递温馨的品牌体验。 沈若宁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美丽，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没添置什么杂物，倒是有一整面墙的书架，里面摆满了书。 “沈总，原来你这么爱读书。”夏伊有点惊讶，传说中的豪门千金都爱鞋爱包，这办公室里没有丝毫炫富气息，反而是古色古香。 “是啊，平时也没什么具体事做，只好读书了。”沈若宁手上拿着夏伊给的那份资料，上面圈圈点点做了不少笔记。“你的研究我拜读了，有个地方我不太明白。你说创投往往关注商业模式，而忽略了内容本身，难道商业模式不是内容的一种吗？” “商业模式是框架模型，搭架子是很重要，但里面的填充物总是会被忽略。比如你开一个餐馆，想了很厉害的发展路径和变现模式，但是菜做得不好，根基不稳。菜也好品牌定位也好，如果没有思想内核，都不会长久。” “菜还有思想内核？”沈若宁不解。 “有啊，纯净的内核就是它的本真，本真味道才应该是餐饮业倡导的东西。” “你的观点还真是独特。你这么出色，一定很得领导器重。”沈若宁这是真心话，她总觉得夏伊与众不同。 “哪有，最近参与的一个项目还失败了呢。”夏伊垂头丧气。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刚进门就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你元气十足，今天看起来有点低落。” 夏伊再次惊讶，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了，却还是被沈若宁看出来。“沈总你看人很准。” “心理学的书看多了，无师自通。刚才你聊到餐馆，说得我也饿了，要不我们去吃晚饭吧？” 沈若宁微笑看着夏伊，夏伊心跳竟快了一拍，“好，好啊……你想吃什么？” “重庆火锅。” “啊？我以为你会说法国菜，画风好反差啊！” “法国菜不好，中式料理最高。每次吃火锅都有腾腾的热气，我好喜欢。” 沈若宁憧憬的眼神，另夏伊产生了为她做饭的冲动，“重庆火锅你吃过很多次吧，不如我带你尝一尝，我私藏的滇味火锅！” 第22章 滇味火锅 “我的食材会让你大饱口福。” 夏伊到云南调查云山时，顺便去了趟菜市场，细挑了一些新鲜野山菌和香料，回京后就晒干备用了。马丽和她一屋的时候，还说她这晒干货的习惯特别奇怪。夏伊走到哪里都不能忘掉云南口味，她对食物又挑，随身带配料都是习以为常的。 沈若宁跟着到了夏伊家，见这是套三居室，便问：“你室友今天不在吗？” “她们啊，都有约会呗。今天这火锅就咱俩吃，也好，安静。”夏伊嗖嗖地就进了厨房，物料备齐，火锅烹饪起来！ 滇味火锅是夏伊特别喜爱的一道美食，鲜美、天然是滇味火锅的特色。她第一次吃爷爷做的火锅时，鲜香美味席卷了她的味蕾。爷爷看她吃得幸福满足，慈祥地点头微笑。 后来夏伊就把做火锅视为一场大戏，不敢怠慢，食材要很考究。这些野山菌和香料都产自云南的大山深处，夏伊凑近一闻，虽然不及最新鲜的食材，但也足矣。昨天在市场里买的乌鸡和猪骨头，是夏伊挑选的上等食材，勉强能配上大山里的味道。 夏伊泡发牛肝菌、香菇、竹荪、树花、平菇、金针菇、鸡腿菇，将乌鸡肉、猪骨头焯水后捞出。汤锅加水放入乌鸡肉、猪骨头，泡发野山菌的水倒一些入锅，煮沸后添姜片、料酒，再加少量灵草、排草和玫瑰花。 汤大火转小火，煮到入味后悉数倒入白银火锅中，野山菌随后放入，锅底即已完成。夏伊洗切了些涮菜，摆在餐桌上。又将剁椒、辣酱、蒜泥、茉莉花碎末调成蘸料备用。 夏伊满意地看着满桌的火锅席，“沈总，咱们开吃啦！” 沈若宁一直欣赏着夏伊的烹饪过程，她想帮忙却无计可施，她从没做过饭，见夏伊操作如行云流水，她眼中只有两个字：佩服！ “你就叫我若宁吧，我还从没这么期待过一顿饭。” “若宁……叫起来还挺亲切的！”夏伊给沈若宁盛了一碗汤，“先喝汤再吃涮菜吧。” “嗯……好好喝的汤，好好吃的菜。比我吃过的所有火锅都好。”沈若宁赞美着。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一个家常菜的厨艺，跟沈家的大厨是不能比啦。” “厨艺我不懂，你做的火锅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是比山珍海味更可贵的。” “那要归功于我的家乡云南，那里有大都市吃不到的本真味道。”夏伊隔着缭绕的雾气看沈若宁，原来那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也会有烟火气。 “我好想去云南看一次，或者能投资一家云南餐饮公司也不错。”原本对滇菜一无所知的沈若宁，现在起了兴趣。 “你家境那么好，想去哪里不都很简单吗？” “我出去不难，但我爸会派很多人随行，渐渐地我就不爱出门了，经常待在家里公司里。” “原来富家千金的生活也不好过。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平凡人家的，才会发愁。富人家什么都有，物质上极大满足，若宁，像你这么完美的大小姐，还会有很难实现的梦想吗？” “有，当然有。”沈若宁停顿片刻，她有一个梦想，从不给家人说起，怕他们说自己幼稚，“我想当一个造梦者。发掘有梦想的人，并伴随他们一起实现梦想。” “你说的……这不就是天使投资人？难怪，你要做创投基金。” “嗯，跟璟瑞合作创投基金，是我提出来的。不过很遗憾，这项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了。”沈若宁语气放低，显然计划的夭折，是令她失望的结果。 “为什么会夭折？” “我虽是广宁的战略总监，但那是个虚职，公司的战略决策不会给我经手，经手的也没有话语权。创业基金我起了个头，大家都不看好，我就没再坚持了。” “因为不被看好，就不坚持吗？”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如果换做是你，会怎么做呢？” “换做是我……”夏伊把筷子搁下，“我会拼命做些什么吧。不过你和我不一样，我人微言轻，如果不拼命，就什么都没有。不过就算拼命了，也不见得会有什么。” “你还在为项目失败的事情苦恼吗？” “对，拼命了总该获得点什么吧，可是我获得了什么呢？竹篮打水一场空。”夏伊嚼着蔬菜，上面蘸满了辣酱，她就爱这个重口。每当她心情不好，就会做一顿饭，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填补。 “你获得了很多。我的欣赏，你领导的器重，还有工作经验。比我这种什么都没做，就扼杀在摇篮中的，要好太多了。” “你欣赏我？”夏伊不能相信，这么高贵的大小姐，怎么会欣赏她。 “真的。如果你开餐馆的话，我一定会投资你。”沈若宁认真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我开餐馆？”夏伊笑了起来，“我的厨艺是我们家最差的，家人都比我强。我就算开了餐馆，又能影响多大的面？还是做投资吧，能惠及更多人。若宁，你为什么想当造梦者呢？” “我是个没有生活体验的人，从小被包裹着长大。我想去体验，感受别人的人生，帮别人实现梦想。正因为我们家不缺物质，我才更加觉得，拼搏的人生那么可贵。”淡然如沈若宁，也焕发出了灼热的神采。 “明白了，造梦者……是个很厉害的梦想。我就用手上的这碗汤敬你，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你也是。” 两人碰碗，就像是定了一场契约。 夏伊本来郁闷的心情也被驱散了，到底是这乌鸡汤的功劳，还是沈若宁的功劳？热腾腾的火锅上，冒着股股热气，各色食材一锅荟萃，正如这百味的人生。烹饪的时候那么专心，就是为了享受入口那一瞬的愉悦，和食客们脸上洋溢的幸福。 漫漫职场路，不过才拉开序幕。而后等待着夏伊的，是无数次的失败再爬起，还是即将到来的成绩？人生的不确定性，才是它最特别的滋味。 第23章 手撕渣男 云山项目之后将近年底，又一件大事进入了夏伊的视野，那就是“璟瑞年度优秀青年员工”的评选。这奖项面向璟瑞的28岁以下员工，是璟瑞发掘提拔后起之秀的一场竞赛。每个部门提交候选名单，公司人力部和办公室做绩效打分后，评出获奖者。 对新员工来说，这奖项的魅力无疑是巨大的，获奖员工能赢得公司级别的绝佳资源。业务部徐曼将各组报来的名单递给辛晨，辛晨思前想后，在夏伊的名字下面划了道线。 以往都是近28岁员工才能获得的殊荣，今年因为新员工的强势而变得难以预料。夏伊、申元、唐婉、马丽都提名了，和夏伊一样，马丽除了在本部门的优秀成绩外，她在云山项目中的表现也是加分项。 夏伊开心地和马丽说：“如果咱们都拿奖就好了，当初约定的精英梦，就可以一起实现了。” “好是好，公司怎么可能给新员工那么多奖。”马丽说。 “提名了也是一种肯定啊。”云山项目的失败，让夏伊平和了一些。 蓝凌舞更是好消息不断，亚门银行向来对员工大方，表现突出的蓝凌舞一举拿下20万年终奖，在同届员工里拔得头筹。另一的消息是，那个纠缠她很久的软饭男友苗杉，终于跟她分手了！夏伊一直不懂蓝凌舞为什么会跟苗杉在一起，蓝凌舞的解释是：觉得他软弱的样子很可怜，不小心母爱泛滥了。 大喜日子，夏伊、蓝凌舞、张恬开起了轰趴（HomeParty）。 夏伊做了一桌菜，把她拿手的家常云南菜摆了出来，汽锅鸡、各种菌类、米线……还订了一箱啤酒准备大喝一顿。 张恬看见这满桌的菜肴，心花怒放，“夏伊，你这么会做饭啊？怎么平时不见你掌勺啊？”马上夹了一块牛肝菌，享受的闭着眼回味，“嗯……真好吃！” “她啊，有三宝：拼命、打游戏、做饭。除了这些，有的自理能力差到令人发指。上次我去机场接她，她居然走错航站楼，好不容易碰到面，还在地铁里各种找不对路，这种路痴啊，我真想装作不认识。”蓝凌舞讲起夏伊的黑历史，简直不能停。 见蓝凌舞对接机这个梗不能罢休，夏伊求饶道：“小舞，还是不是闺蜜啊？一言不合就爆黑历史……桑心……” 啤酒下肚，又被夏伊、蓝凌舞的八卦精神撺掇，张恬在这俩单身女子面前独自秀起了恩爱。张恬男朋友一看就是老实人，现在还读着博士呢，择业理想就是去大学当个普通老师，他们恋爱好久了，说不定哪天就去领证。 她们互相看起学生时代的各种照片，觉得自己以前特二，还有被同学整蛊拍的那些照片，笑得她们前仰后合。好多张照片里，夏伊都在打游戏，她本科时候是个深度宅，经常通宵一夜、一头油地问蓝凌舞借卫生巾，因为她打游戏痴迷到忘了自己要来事了。 就连夏伊唯一交过的男友都是在游戏公会里认识的，那个渣男骗光了夏伊所有的游戏币，从那以后她对渣男就特别敏感，来一个撕一个，来两个撕一双。没有了游戏币，夏伊才告别网瘾少女标签，开始好好学习，才保送的研究生。辛酸史想起来都是泪。 蓝凌舞在学校一直都是发光发热的存在，外语演讲比赛获了很多次奖，又能歌善舞身材高挑，是多个社团的积极分子，追求她的男生得有一个连，但至今为止都没有男生能hold住她，而是一个个的被她嫌弃。 三人好吃好喝回忆过去，又聊起未来宏图大展，夏伊、蓝凌舞各自成为业界精英，张恬早日结婚生娃过上闲适生活。她们还八卦夏伊，夏伊难得喜欢上一个男人，到底该如何拿下辛晨啊，各种支招。 啤酒喝起来，玻璃瓶装啤酒喝下半打，夏伊有点醉了，恍恍惚惚飘飘然然。猛然间，传来敲门声，很粗鲁的样子，把夏伊马上带回了现实。 嘭嘭嘭……“喂！开门！”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夏伊好像在哪里听过。 蓝凌舞有所警觉，见夏伊走过去开门，蓝凌舞试图拦住，但没来得及。 夏伊脑子有点迷糊，哪个混账大半夜骚扰人家？看我开了门修理你一顿！猫眼都没看，直接开了门。 夏伊还没来得及修理，那粗鲁的男人就冲进了屋子。他肤白高个的样子，是斯文的长相，和粗鲁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样。夏伊醉中惊觉，那男人不就是软饭男苗杉？！他冲进来做什么？ 苗杉径直走到客厅，见蓝凌舞坐着吃饭，他招呼都不打，不由分说就骂了起来：“蓝凌舞你这个贱人，跟你好了几个月，你就这么一脚把我踹开，我送你的那几个首饰呢？给我还回来！” 夏伊怼道：“瞎说什么呢你？！”首饰？夏伊还奇怪，蓝凌舞交过这么多男朋友，从来不问对方要贵重的礼物。 蓝凌舞怒极，把筷子拍在桌上，从卧室拿出几样饰品，摔在苗杉身上，“去你的首饰！路边小店买的饰品，最贵一个一百块，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天还说你没有钱，我也付了一半钱！老娘今天不想要了，送你了！” 苗杉把掉在桌上、地上的饰品捡起来，放进口袋里，不依不饶，“别以为这就算完了，这好几个月，我要是把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用在工作上，说不定我都升职了，这损失谁来赔？” 蓝凌舞彻底无语了，这两个月她为了躲过苗杉的纠缠，她天天加班，收到他同意分手的短信时，她高兴得要跳起来，结果他还跑来索要分手费。想当初苗杉可怜兮兮又貌似温和的样子，让蓝凌舞以为遇到了谦逊有礼的人，没想到他后来餐餐吃饭让蓝凌舞买单，送一瓶矿泉水都嫌贵…… “滚！你滚出我家！”蓝凌舞指着门口，示意让他滚出去。 苗杉凑近蓝凌舞一步，更加无礼，“你让我滚？是你提的分手，分手费都没给，有脸让我滚？” 蓝凌舞忍无可忍，推着苗杉的身体，希望他赶紧滚出去。 苗杉更起劲了，抓住蓝凌舞的手臂让她不能动弹，还使力推了她一把，蓝凌舞没站稳跌倒在地。苗杉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还一脸得意。 张恬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伸手要扶蓝凌舞起来。 夏伊被这奇葩的一幕雷到了，成千上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她太愤怒了，居然有人敢在她面前打骂蓝凌舞，真是不想活了！ 地上还有几瓶啤酒，夏伊想到电影里拿啤酒瓶火并的画面，热血上涌。她抄起一瓶未开的啤酒，想象自己就是江湖伊哥，喊道：“你个渣渣！” 苗杉闻声回头，夏伊把啤酒瓶挥得老高，用跆拳道手刀的打法下劈，直击苗杉的额头。苗杉火速用手背格挡，还是没挡全夏伊的闪电般的下劈，被击中前额，脑袋一懵，当即晕倒在地。 啥？这就倒地了？夏伊瞬间懵逼。 第24章 被举报了 “喂？没死吧？装什么死？”夏伊踢了苗杉几脚，看他毫无动静，夏伊心里也慌了。 “夏伊，别踢他，先看看伤口吧，死不了的。就算死了，也是我的责任。”蓝凌舞走过来搂了一下夏伊，其实蓝凌舞也很害怕，万一那畜生脑震荡了怎么办？会不会给夏伊带来负面影响？ 夏伊苦恼，她咬着嘴唇，都咬得有点痛了。要送去医院吧，但是叫120的话，总不如熟人保险。熟人里面，也就马丽有一辆SUV，可以放得下高大的苗杉。这就给马丽打电话！ “马丽，我这儿有人出事儿了，你现在开车方不方便？要把他送到医院。”夏伊尽可能的镇定说话，还是没能控制住因紧张而产生的抖音。 “我刚停好车，都到家了。你室友病了？”停车场信号好差，马丽勉强能听到，夏伊让她开车送人去医院。 “不是……是意外！快来帮我！”见苗杉躺在地上不动弹，夏伊越发慌张，好好的一天，这是怎么了？ 苗杉伤口包扎了个大概，血是暂时止住了，蓝凌舞让夏伊不要怕，一起商量去哪家医院，以及之后怎么处理。张恬没什么主意，就默默搜索脑震荡的几率，等着马丽的车开过来。 马丽开车前往夏伊家，一路上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夏伊的语气，一定是遇上大麻烦了。 马丽到了屋里，看见躺着的苗杉，还有地上的玻璃瓶，大概猜到其中剧情。作为在场唯一不太慌张的人，马丽指挥她们把苗杉背进了车里。背着他的一路上，大家都害怕被人看到，躲躲藏藏的，才绕到了停车点。 坐在车里，夏伊闭着眼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就让苗杉这个烂人明天像没事人一样醒来，挂号费住院费药费都由她来负担，不要再生事端就好了。 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诊断说苗杉不过是皮外伤，他体质太弱，所以外物一打击才会晕倒。两天的所有费用两千块，夏伊都自掏腰包。蓝凌舞觉得这事儿都怪自己，包了全屋好多天的水电费。 本以为一场闹剧就此了结，岂知还有更狗血的剧情发生在后面。 夏伊出了一趟外勤，回公司的时候听见辛晨办公室有人在吵闹，一男一女的声音，男的就是苗杉。听同事解释她才知道，原来是苗杉和他妈妈来闹，说璟瑞有一个女流氓员工打晕了苗杉，他们是来讨个说法。 同事们都被“女流氓”这个梗逗乐了，苗杉那么高大居然被女人打倒，这得多丢人。而且不管那女流氓多可恶，苗杉带着妈妈来公司闹事，让人见识什么是妈宝男，这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你们璟瑞还是大公司，我看是流氓公司！儿子，那女流氓叫什么名字？让她来这儿给你赔礼！还得赔钱！”一个中年妇女扯着嗓子道，声音太大以至于隔着办公室都能听得很清楚。 “她叫夏伊，刚才我看了一圈儿，她不在。”苗杉声音不大，但夏伊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依稀听见辛晨劝说的声音，但显然劝说无效，对方一定要讨个说法。 苗杉妈更不依不饶了，“女流氓把我儿子打得，脑袋上长了一个大包。你一个总经理，懂不懂法？故意伤害罪都可以告她！我没叫警察，只是来公司协商，你们连个说法都不给，是不是想让我们把事情闹大？！” 苗杉和他妈一直在要求解释，说要开除夏伊，还要赔钱。辛晨已经通知了全部门不要把事情传出去，对外说部门在开会。但免不了有些同事围观看热闹，还用短信、QQ跟朋友透露八卦。 夏伊知道辛晨在袒护自己，她内心特别歉疚，事件发展到这种地步，她不求自保，只希望不要再扩散给更多人造成麻烦了。昨晚她就没睡着，痛定思痛，这样冲动的性格，给自己带来麻烦也就算了，还让身边的人遭殃，真是太幼稚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夏伊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就往辛晨办公室走。徐曼让夏伊冷静，说辛总能处理好的。夏伊还是觉得不能让辛晨背黑锅，在同事们的围观、建议和猜测下，她打开了辛晨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又赶紧把门关上。 苗杉二人喋喋不休地“力争权益”，辛晨一脸为难的样子，直到夏伊进门，僵持的局面才转了风向。 夏伊站定，做好了被开除的觉悟，自己多年的璟瑞职业梦，可能就在这一朝一夕间全盘瓦解，“我就是夏伊，是我打了苗杉，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与公司无关，与辛总无关。” “哦，就你这个女流氓打了我儿子？”苗杉妈走近夏伊，对她指指点点，“年纪轻轻不走正道，你爸妈怎么教的？知不知道羞耻？” “跟我爸妈没关系，是我做得不对，你要怎样？” “我要怎样？你这语气挺牛啊？”苗杉妈面向辛晨，“总经理，你怎么教的你下属？态度这么横？” 苗杉看势头不错，乘胜追击，“蓝凌舞的分手费还没给呢，你又来一出，别以为我怕你，有本事你再打呀，冲这儿打！”苗杉拍着自己的胸脯，不断挑衅。夏伊真的很想打他，但她只能把这怒火咽下去。 “够了！”啪地一声，辛晨把一份文件夹摔在桌上，“我们自己的员工，我们自己会处理！你们要是再不出去，还胡搅蛮缠的话，最后得不到一点好处！” 夏伊紧接着道：“你们再不走，别想要我一分钱的赔偿！” 苗杉妈正要反驳，苗杉却止住了她，“妈，咱们先走，别跟这些无赖计较。他们要是赔款不到位，咱们再来说理！” 苗杉妈这才打住气焰，“好，既然儿子这么说，那今天先饶了你们。”他们二人正撤出去，苗杉妈在开门后还咬住夏伊不放，撂下一句恶狠狠的，“女流氓！” 看见苗杉妈那视若仇敌的眼神，夏伊恨不得回一句“女流氓也比你这泼妇强！”可她一冷静，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一场闹剧暂告一段落，夏伊向辛晨说完了整个事件经过，辛晨免不了告诫她：热血青年要注意分寸。辛晨觉得夏伊毕竟是女孩子，出发点是为了帮朋友，今天她已经被羞辱一遍，住院费什么的也都赔过了，让她回去反思反思，以后不要这么情绪化，谁年轻时不冲动呢，帮她把事端压下。 夏伊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热议的人物，觉得这电视剧般的剧情格外新鲜。有人说没想到夏伊这么暴力，人不可貌相。有人觉得夏伊出发点是对的，但方法太不理智。还有人支持夏伊，说这样的渣渣就该被乱棍打。 自己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公司出名，还真不是夏伊想要的，她知道事儿闹得越大，就会越麻烦。本以为这官方层面已经被压下去的事，大家再议论两天也就没事儿了，怎料，有人匿名举报夏伊，说她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让她直接失去了优秀青年员工奖的提名。要不是辛晨力保，夏伊真有可能被记一次大过，耽误她未来多年的职业生涯。 拿个提名谈何容易，一夕之间就失去了资格，夏伊有怨却不能说，谁让是她自己捅的篓子。只是这举报者到底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就算了，还捅夏伊一刀，她招谁惹谁了？ 苗杉这事儿还不算完呢，不知道苗杉他们还会搞出什么事，夏伊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否则没完没了。她该怎么办？ 第25章 以黑治黑 夏伊满脑子混沌的，被各种思绪冲撞，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到了家里，不管蓝凌舞在客厅里说了什么，夏伊也只想把自己摔在床上。 床不怎么软，也将就用了，脑袋里嗡嗡嗡的，不断回放项目失败、提名奖项、打苗杉、母子到公司闹事的一幕幕，这跌宕起伏，夏伊的心脏快hold不住。 咚咚咚！有人敲夏伊卧室门。 “谁啊？”夏伊望着天花板。 门开了，“我啊！还能是谁？你该不会是傻掉了吧？”蓝凌舞看着蔫掉了的夏伊，坐在夏伊床边。 夏伊看着蓝凌舞，小舞今天穿了件长衬衫非常率性，是夏伊喜欢的风格，“哦……今天心情不好，好想买衣服。” “你啊……”蓝凌舞把夏伊脸上混乱的头发拨到一边，“粥都给你煮好了，快去喝吧！” 夏伊肚子响了，她心情一差就吃不下饭，只能喝粥，这些蓝凌舞都知道。“嗯……小舞你最好了！” 喝完粥，夏伊才回了点血，头脑恢复了正常逻辑，“小舞，我一定是被人整了！” 夏伊把今天事件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蓝凌舞，其中存在很多疑点：苗杉是怎么知道夏伊工作单位的？还知道得那么清楚？又是谁举报了夏伊，让她失去提名的？ “你是不是在公司树敌了？”蓝凌舞觉得，夏伊这种直来直去的个性，树敌不是不可能。 夏伊思考了一下，“跟我有交情，又不待见我的人……难道是唐婉？不对啊，我跟她也没起过什么冲突，就算她小心眼，也不至于天天跟踪我、举报我吧！” “唐婉是那个司花？不排除她举报你的可能性。” 夏伊细想觉得还是不对，“要说举报，很多人都有可能，大家都知道苗杉闹上门的事。但把我工作信息透露给苗杉的人，恐怕不是唐婉，她哪会知道发生在我家的事！” “知道这件事的，就我们三个，我和张恬都不可能出卖你，根本没有那动机。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知道！” “你是说……马丽？”夏伊拜托马丽帮忙的时候，其实是有顾虑的，不过她相信马丽是个有底线的人，不至于落井下石到这种程度，“我们去医院，路过了那么多人，说不定有熟人我们没发现，不能现在就下定论说是马丽做的。” 蓝凌舞自从听说马丽在云山项目期间的所作所为，就对马丽没什么好印象，前两天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蓝凌舞一定会阻止夏伊让马丽过来帮忙。 “伊，你揍苗杉那一下我特别解气，不过下次别这样冒险了，好吗？因为那个渣渣，让你损失这么大，真心不值得！也都怪我，交过这么一个奇葩前男友，真是眼瞎！” “谁没认识过几个渣男？还是怪我太冲动。苗杉这个垃圾……”夏伊灵机一动，知道该怎么办了，“小舞，我们去找苗杉吧，谁告的密，问他不就知道了？” 蓝凌舞会意，跟夏伊相视一笑，两人私下里yy的“整渣男大法”这次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心里竟有些窃喜呢。 渣男都免不了好色，蓝凌舞打电话给苗杉，恳切地说虽然分手了，但也想度过浪漫一晚，还带上来道歉的夏伊，两人都会精心化妆打扮，还问苗杉今天想看她穿什么衣服。 蓝凌舞表现得温顺。夏伊也穿上了隆重场合才用的那套“战袍”，平日里素颜的她让蓝凌舞帮忙化妆，那种直男最爱的妆容。用美人计对付苗杉，也算那烂人有福气了。 苗杉这种人，人品差，情商也低，真以为夏伊蓝凌舞要服软，想着今天能跟俩美女嬉戏，还有点激动。他特地吹了个头发，全身穿得干净如新，皮鞋锃亮。晚餐在一个颇有格调的西餐厅，蓝凌舞说了会买单，苗杉刻意午饭少吃了点，准备留着肚子吃那家的牛排。 夏伊和蓝凌舞一路上猜测苗杉的脑回路，觉得这渣渣应该正得意洋洋，心里觉得他可笑，又要适当收敛嘲笑，以免待会儿流露出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夏伊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演员。 夏伊今天带了一个大包，里面装着实用的“家伙”，她在家里实操了好几十遍，已然成了达人。 饭局上，夏伊见到苗杉，明明恶心得想吐出来，看他那油光满面的样子，联想到一个词“人面兽心”，还要装作跟他套近乎，求他原谅。夏伊内心的OS是：看我一会儿不整死你！ 蓝凌舞则是极尽她的撒娇本领，把她的看家套路全用上了，都快把自己肉麻到了，看苗杉很是受用的样子，看来事情推进得很顺利。 吃完饭，苗杉依着她俩的意思，跟着走进了一个暗黑的巷子。夏伊和蓝凌舞进行得非常小心，刚才那顿饭钱上千，苗杉点了一大堆点心，她俩都没怎么吃，虽然将这渣渣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安慰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把那狼喂饱了，该下套了。 苗杉走在前面，兴奋地问：“你们说的好地方还有多远？” 蓝凌舞骗他要找个好地方high一晚上，只不过路上有点黑。事实上蓝凌舞看着活泛，却也从来不去夜店的，这巷子是她有一次路过，发现并没有什么来往的路人，就正好用在修理苗杉这事儿上了。 夏伊从小就爱看武侠小说，又学过跆拳道，以黑治黑那一套她研究了很久，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你再往前走走，前面那个黑乎乎的房子看到没，待会儿就去那儿high！”夏伊说着，从包里拿出防狼电棒，这是她挑选的零差评热销款，今儿就是试用了！ 蓝凌舞负责吸引苗杉的注意力，以及堵住苗杉逃跑的路线。 夏伊快走两步，跟蓝凌舞交换眼神，收到蓝凌舞“过来”的手势，夏伊急速跑上前，摁下开关。夏伊已经感受到释放的滋滋电力，她马上把电棒贴近苗杉的腿部！夏伊听说那个穴位最敏感。 苗杉“嗷”地一声，瞬间忍受不住，跪在了地上。夏伊、蓝凌舞一左一右，分别摁着苗杉两侧的肩膀，夏伊继续用电棒压制着，还将麻绳递给了蓝凌舞。她们在家就研究了花式捆绑法，系上打不开的死结，让苗杉无法逃脱。 把人绑住并不算完，她们要知道的是真相，到底是谁告的密？！ 苗杉刚被制服的时候还有所反抗，说：“你们两个女流氓！不怕我喊吗？！” 夏伊说：“你倒是喊啊兔崽子！”还踢了苗杉两脚。 苗杉不过是个吃软怕硬的货色，挨了夏伊几下狂踢乱踹，发现她确实是练家子，就不敢造次了。 说实话夏伊刚打苗杉时还是有点紧张害怕的，到了这种地步居然产生了一点报复快感。都说每个人内心都住着两个天使，一黑一白，黑天使夏伊把苗杉制服到了墙角，这儿是个死角，最适合暗夜里训话。 “是谁告诉你，我在璟瑞上班的？”夏伊问道。 “告诉你，你就放了我？”苗杉边说边抖，一脸怂样。 “对，放了你。”不过不是今天，夏伊心想。 苗杉这个软脚虾，根本没想保护那个密谋串通他的人，竟一五一十地说出了那人的特征，“一个女的，是你们的好姐妹吧，我迷迷糊糊记得，是她开车送我到医院。” “真的假的？”蓝凌舞追问。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吗？”他对个人诚信度的这份迷之自信，让夏伊反胃，“我跟她又没结仇，陷害她干吗？只不过实话实说。我话都说完了，快放了我！” “好啊！”蓝凌舞凑近一使劲，竟是把苗杉的外裤扒了，开闪光拍了一些照片，给夏伊看。 “够清晰！”用照片威胁，还真是夏伊没想过的。 “照片没到限制级，不过要是放出去，在你公司也是够丢人了吧？”蓝凌舞知道，苗杉公司用人极严，苗杉平时都夹着尾巴做人，都不敢出一点差池。 “你们！”苗杉很生气，但他不敢造次，“我说了不告诉别人还不行么？求求两位女侠，放了我。” “第一，你要保证你说的话是真的。第二，你不能再采取什么手段，否则……”夏伊把蓝凌舞刚拍的照片亮出来，“全网挂你的照片！” “好好好！我绝对不敢！绝对不敢！”苗杉本来就是跪着的姿势，他点头看起来就像在磕头一样。 夏伊和蓝凌舞扬长而去，撂下一句：“等我们走出这个巷子，绳子就会自动解开。” 绳子上有一个开关，夏伊只需一按钮，绳子上的开关就会解开。本想让苗杉在这儿冻一晚上，但这地界不太安全，万一有什么匪徒经过，造成恶性事件就不好了，对付渣渣也该有个节制。 夏伊自己一人时根本不敢走这样的巷子，是有蓝凌舞陪伴，她才觉得做多惊险的事也是安心的。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理解的对吗，小舞？”风吹着，夏伊感受到凉意。她不是那种“你害我，我还要感化你”的圣母，马丽再三的陷害，让她寒心，不知该如何是好。对待苗杉的手段，也是她不曾使用的，是她变坏了吗？无论何时何地何种事情，只要有蓝凌舞在身边，夏伊就会镇定：无论我做什么，小舞都会理解我的啊。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蓝凌舞挽起夏伊的手。两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联手干这么一件“坏事”，竟有难以言说的爽感。 苗杉解锁后也是怕了，后来还真不惹事了，果然是吃软怕硬。 那马丽，真的是背叛者吗？ 第26章 绿茶 马丽是夏伊面试时就认识的朋友，是夏伊在璟瑞最交心的人，她们一起吐槽，一起立志成为投资圈未来的精英，还一起参与了云山项目。而举报夏伊，让她丧失优秀青年员工奖资格的，很可能正是马丽。 今天，夏伊想请马丽喝一杯绿茶。 茶馆在街口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夏伊预约了一间茶室，穿过精致摆放着茶具、原料的茶堂，两排茶室便在眼前。推开茶室木门，入眼即是利落干净又不失古韵的布置，夏伊理想中的茶室就是如此，没有多余的功能配备，茶香就该这样淡淡的迎面而来。而夏伊准备在这间隔离了都市喧嚣的茶室，考验她和马丽的友谊。 夏伊给自己点了一壶花茶，玫瑰的香味让她减缓了压力，这款茶可以美容养颜和补充精力，当茶水入胃，她身体内部都接收到了一股温暖。秋意渐凉，暖气还没来，夏伊身上披着的大衣上，还透着深秋的凉意。 她比马丽早到半小时，这是她特地安排的时间，马丽是很准时的人，总是提前五分钟到。夏伊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给马丽点了一壶绿茶。夏伊喜欢泡绿茶，绿茶是很美的，尤其漂浮在透明的茶具中时，旖旎飘逸，夏伊只需静静地看着，就会忘掉很多烦恼。 当夏伊专注于茶时，有人推门进来，夏伊知道她该来了。 “夏伊，你来的这么早，服务员说你在这儿都坐了半小时，怎么不让我早点来？哎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啊，刚才下车的时候我浑身一哆嗦。还好这房间不怎么冷，不然我可待不了一下午。诶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到喝茶了呢？”马丽话还是那么多，刚一进门就说个没完。 夏伊见马丽和平时没有两样，真不愿相信举报她的人就是马丽，“我就是想早点过来坐坐，好久没和你聊天了，想找个安静地方和你说话。” “想说话，在公司不就可以？你们这些文艺青年，都爱讲情调。不过是有段时间没和你谈心了，听说渣男去你们部门闹，没事儿吧？这年头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也不知道保安是怎么放他们进来的。”马丽坐在夏伊的对面，她看自己面前就有一杯温度适中的绿茶，也正口渴，就大口喝起来。 听到马丽说起苗杉事件，夏伊微皱了眉，“我被举报了，影响不好，多亏辛总力保，璟瑞也没有开除员工的先例，不然……”想到后果，夏伊还是心有余悸。 “那个人叫苗杉是吧？真的是渣男中的极品，不都给他治好了吗，该赔偿的也都赔偿了，怎么没完没了？还带着妈妈上门，妈宝男啊！再说了他本来就够可笑的，被一个矮他一大截的女孩子打晕，他还要去人家公司闹，也不嫌丢人！”马丽不口渴了，说起苗杉就很生气，为夏伊鸣不平。 “这件事你知道得很清楚？”夏伊已经不想再重述苗杉事件，她只想知道马丽的想法。 马丽顿了一下，“啊……对啊，那天晚上不是我开车去的医院吗？后来他去闹事，全公司都知道啊！我还给我们部门的同事说：苗杉就是个奇葩，夏伊这次是真冤枉。前天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我那时候在外面开会，也不能当面跟你说。这件事儿就让它过去吧，这种奇葩也不是天天有。” 夏伊确实接到过马丽的微信，很长一大段，当时夏伊挺感动的，只是有点奇怪，马丽说自己在外开会，怎么对事件反应这么快？ “你有没有骗我？”夏伊不想再打太极了。 “啊？”马丽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骗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不应该是直接否认吗？还是说，你不懂我在问你什么？”夏伊觉得，马丽的答话处处都是破绽。 “夏伊……”马丽换了一个坐姿，把系在脖上的围巾解了下来，“我听不懂你在怀疑我什么。你是不是最近遇到的事儿太多，变得敏感了，草木皆兵啊。你以为你在玩杀人游戏，还找我每一句话的破绽呢？没事儿吧你夏伊？” “人生如戏，你是在演戏，我是在游戏。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等到我全部说出来？”夏伊手边的花茶已经半凉，她没有再喝一口。 马丽身子往背后靠了靠，用手撑着额头，“夏伊，我知道我最近对你关心不够多。我也很忙的，最近部门很多活儿都压在我身上，你知道我多累吗？能不能别跟我在这儿玩宫心计？” 夏伊想过一百种可能，比如马丽只是一时糊涂，或者是别人安排她那么做的，或者苗杉误解了马丽的意思……如果马丽诚实地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转移话题，今天可能还是个大团圆结局，可是…… 杀人游戏玩多了，夏伊有一个经验：人做错事都会心虚，哪怕只是贴了一个犯人的标签，也会不自觉带入，表现出自己的另一面，言行举止都会不自然。在夏伊的眼里，马丽现在就不太自然。 “就算如你所说，我现在草木皆兵，是我不正常，那你也不用反应这么激烈吧？宫心计的话都说出来了，我才问了你两句而已。还有你刚才，换了好几个动作，是紧张吗？平时你不会这样的。”夏伊不会被马丽带跑。 “我……可以不聊这些么？我以为你是要和我谈心，谈谈咱们最近生活上的事儿，没想到你是特地来质问我。”马丽表情冷冷的，一副受伤的样子。 要搁在几个月前，夏伊也许就这么放过，不再追问，但她入职场这么些日子以来，心肠变得不那么容易摇摆了，“我只想问，你是不是和苗杉串通好了？” 马丽无言，夏伊再问：“你告诉他我在璟瑞业务部上班，还刷门禁卡把他们母子带进了公司。我真蠢，明知这不是你第一次这样对我，那天晚上还打电话给你，让你来帮忙救场。你不是来救场，是来火上浇油。” “我不是第一次这样对你？什么意思？” “做云山项目的时候，我手上的第一份资料，是你伪造过的。”夏伊看着马丽的眼睛，捕捉到马丽眼中那闪烁的神采。 “呵……”马丽竟然冷笑起来，“做事儿要讲动机吧，同事们都说，咱俩是闺蜜级的好朋友，我为什么要那样对你？而且，我马丽有那么笨吗？坏事儿干了没几天就被你发现？” 说到这儿，夏伊有点为难，如果要把真心话说出来，这朋友肯定没得做了。犹豫片刻，夏伊决定了，这友谊注定无法挽回。“说白了就是嫉妒吧！每当我有成绩的时候，你都不开心。我混得差时，你倒是愿意抱团取暖。” “我嫉妒你？夏伊，你说话注意点。我家境比你好，有房有车。大家都觉得我开朗活泼，很喜欢我。毕业大学排名比你靠前，连入司面试都把你PK下去。你说我嫉妒你？凭什么？”马丽突然情绪化，语气不再从容。 “是啊，你家境好，条件好，我是屌丝。也许在你的心理预设里，我就是你的垫脚石，你永远都要踩着我，对吗？”夏伊回想起面试时马丽主动组队，可能也是马丽安排好的，想起来就一阵鼻酸。 马丽双臂交叉，表情严肃，眼神中没有一分挽回之意，“我不明白啊，璟瑞这样的大公司，招聘的新员工不是高官子弟，就是父母对璟瑞有贡献的，再不济也是学联主席的出身吧，你怎么会插进来？跟你组队，是觉得你弱啊！我看申元、唐婉个个比你强，跟你组队才能显出我的强。可是没想到啊，你当拼命三娘，还对餐饮业有一套是吧？居然把面试官说动了……” “你……马丽你不要再说了！”夏伊打断马丽的话，夏伊没料到，马丽从一开始就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敢情在她马丽眼里，夏伊从来都是个垫背的。 “辛总怎么对你那么好？不会是你勾引他吧？推荐你去参赛，还推荐你提名新员工奖……当初你向我诉苦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你应该受的苦，你就那样一直当璟瑞的底层员工好了，怎么还立志当投资圈精英，你有那资格吗？”马丽说到激动处，眼里都含着嘲笑。 夏伊胸口一紧，她感受到马丽扑面而来的攻击，现在的马丽，真的是马丽吗？“你说我没有资格？” “对！你没有资格！一直以来是我让着你，好好的底层员工你不做，非要骑上枝头当凤凰，白日做梦！还亏我对你嘘寒问暖，在你落魄失意的时候安慰你，你呢？偏要跟我竞争！入司时你天天出错，凭什么拿模型奖，凭什么还提名优秀员工奖？我这么努力，本该处处比你强！”马丽极其努力，有一次她做自己特别讨厌的一个项目，正好又骨折住院了，她硬是在医院哭着做完了调研报告。 “那苗杉，还有伪造资料的事，是你干的吗？”夏伊握着茶杯的手，已经在颤抖。 “哈哈哈！”马丽笑得停不下来，“想起这两件事就觉得有趣啊，资料、救场，这两件事你交给我，不觉得自己很蠢？幸亏我不是那么坏一人，否则你要是交给了别人，现在辛晨也帮不了你吧！” “你觉得你做得不够绝？”夏伊紧握着自己的杯子，也紧盯着马丽面前的那杯绿茶。 “我只不过把你的名片给了苗杉，还建议他，遇上事儿了可以找妈妈。资料我确实做了一些干扰，你是拿过模型奖的人，想看看你的本事啊。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夏伊努力表现镇定，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她不知这是愤怒还是伤心。她拿起那壶还在保温的绿茶，倒进马丽的杯中，翠绿的一片片非常好看。“我只是想为你倒上最后一杯绿茶，仅此而已。” 夏伊握起那杯绿茶，温度和掌心差不多，只可惜要浪费了。夏伊一扬手，满满一杯绿茶泼在马丽全身，茶叶粘在马丽脸上、身上，她的头也湿了。 “你不该叫马丽，你该叫绿茶。”夏伊不管马丽多么惊愕，她拎起手包，出门前留下一句：“我跟服务员说好了，十分钟后他们会来清理，单我买了。我不想再见到你，在公司离我远一点！” 夏伊走出茶馆大门，又是一股风迎面吹来，迎风流泪，无论她怎么擦拭也去不掉的泪水，随风飘逝又滴入土壤中，就像被埋葬的友情。不要再有这样的事了，她承受不了。 第27章 水上战场 马丽事件后，夏伊内心有点抑郁，她想找个地方发泄。节奏健身房，那里有全套设备可供夏伊捶打，想起来就爽快。 夏伊戴上两个特厚的拳套，对沙包拳打脚踢。还有仰卧起坐机，她竟然一口气做了一百个。做完最后一个仰卧起坐，夏伊险些抽筋，生气地踹了机器一脚。 “哇塞！这么暴力，不愧是伊哥……你看刘教练都心疼坏了。”顾夕哲看夏伊“毁灭器材”，都想为器材喊疼。 刘教练在一旁捂着胸口，他身材特别大块、结实，但性格腼腆害羞得很，都不敢说女孩子的，只是在默默心疼器材。 “器械不就是用来造的？”夏伊咬开了拳套上用来固定的绳，像个爷们一样。“我还是跆拳道黑带呢。” 夏伊此话不假，她大学就待过一个社团：跆拳道社。从白带、黄带、绿带、蓝带、红带，一路升级到黑带。夏伊小时候有个侠女梦，打游戏、练跆拳道都是对侠女梦付诸实践。不过游戏币被渣男骗光了，跆拳道练到黑带也是花拳绣腿，就饮恨放弃了侠女梦。 “跆拳道黑带？这么牛？！”顾夕哲的嘴张成“O”字形。 “呵呵……”夏伊咧嘴一笑，“我还参加过天津市大学生跆拳道比赛，拿了亚军，厉害不？” “啧啧，这么强，你倒是表演看看。”顾夕哲起了好奇心，这妹子到底潜藏了多少神秘功能？ 夏伊当即对沙袋来了一计回旋踢，脚步稳，弧度漂亮，两个字：完美！ “哇塞！”顾夕哲呱唧呱唧鼓掌，一脸惊讶表情。 夏伊得意地扬起头，然后靠在墙边喝起了水，“很牛是吧？跟你讲，都是假的！花拳绣腿！知道我怎么拿亚军的不？比赛的女生少啊，报名了就是十六强，八强赛对方弃权，四强赛我轮空，直接进入冠亚军决赛，然后被人打得找不着北。” 夏伊再喝一口水，“都是假的……以为会点跆拳道就是大侠，到头来只会花拳绣腿。以为是真感情，到头来都是假的……”夏伊低下头，咬着嘴唇，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神情。 “我们来比一场吧！”顾夕哲说道。 “啊？比什么？打架？”夏伊不知顾夕哲出的什么牌。 “打架……怎么可能……游泳比赛啊！”顾夕哲知道夏伊会游泳，他可是见过夏伊游泳的风姿。 一场100米游泳竞速赛，谁第一个到终点谁就是赢家。夏伊穿着连体泳衣，是最保守的老干部款，顾夕哲也没性感到哪儿去，这真不是一场泳衣show。 “我的入水姿势可不太好看。”夏伊毕竟是女孩子，还是在乎自己形象的。 “嗯，我知道。”顾夕哲不以为意。 “我的游泳姿势也不太好看。”淑女形象这种事，夏伊觉得马上就要荡然无存了。 “嗯，我知道啊。”顾夕哲想起夏伊那狗爬式的游泳姿势，差点忍不住笑。 夏伊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你什么都知道啊？” 有一次夏伊在健身房游泳，正巧被顾夕哲看见，夏伊那游泳姿势，被顾夕哲暗暗笑了很久。 夏伊先入水，顾夕哲比夏伊晚了十秒入水，这算是绅士礼仪吧。 夏伊狗爬式刨着水，溅起无数水花，很拼命地在前面游着。顾夕哲倒是轻松，眼看就要追上夏伊了。夏伊听见顾夕哲从后赶来，知道自己跟他实力相差悬殊，却是不服输。 两人离终点都很近了，夏伊忽然肌肉痉挛沉入水中。这泳池水很深，顾夕哲才听说有泳池溺死人的惊悚新闻，慌张得立马下水去救。 岂料这只是夏伊的诡计，她在水中观察着顾夕哲，见他逐渐接近，便迅速划水到了终点。上岸后的夏伊大口喘气，以她的水平，屏息那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缓过来后，夏伊只是大笑，“哈哈！得逞了的感觉，原来还蛮爽的！” “你啊，吓我一跳！”顾夕哲本来也没想赢夏伊，只是刚才见她坠落，真的很担心。 “我最快，但是手段阴险，就算打平吧！来，握手言和！”夏伊不服输是没错，但还是喜欢光明正大的。刚才水中突然想作弄顾夕哲一下，没想到他还真的被吓到，顾夕哲这么聪明的家伙，怎么也会中计？ 顾夕哲笑了，是一种灿烂如阳的笑，他的灿烂不同于辛晨的暖，就像从海平线上刚升起的日出，明亮却不刺眼，“你也知道你阴险啊。” 夏伊知道顾夕哲毒舌，他伸来的手倒是很温柔，只是礼貌性地握手，没有流连。 游完泳，夏伊觉得累了，没有马上去冲澡，而是坐在岸边，双脚就那么浸在泳池中。夏伊小时候，还没学会游泳的时候，在老家乡下就像这样戏水，很天真。 “你当这是洗脚水？”顾夕哲的一句话马上打破夏伊的意境。 “靠！拜托能不能有情调一点啊？”夏伊吐槽。 顾夕哲把一条干毛巾丢给夏伊，“擦擦吧，新买的毛巾，这么坐着容易感冒。” 暖气刚来，健身中心还没真正暖起来，坐久了会凉，更何况身上本来就有水。 “没想到你还挺体贴的。”夏伊把头套摘了，擦拭着，头发长得快到腰的位置，她在想要不要剪短一点。 “大爷我想体贴的时候，真是体贴到尘埃里。”顾夕哲得意地笑。 夏伊忍俊不禁，“大爷？你是说年纪大的那种大爷，还是翘着二郎腿等人服侍的大爷啊？” “都不是。他们都喜欢叫自己小爷，我嫌那太小家子气，那我就是大爷呗。” “顾大爷，我真是醉了。你怎么不去冲澡，跟我在这儿干耗着干吗？”夏伊擦拭干，站起身子。 顾夕哲也站起来，“反正都耗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谁让我被你的十八般武艺震惊，不能自拔呢。” “哎哟，还震惊呢，是不是成我粉丝了顾大爷？得了吧你，肯定是空虚寂寞冷，跟我打发时间呢。”夏伊环视一圈，看着几个活泼的美眉，“喏，那边有性感美女，去跟她们聊聊呗。” 顾夕哲摇头道：“那没意思，今儿我就约你！” 第28章 簋街麻小 “啥？约我？这话怎么听着有歧义呢？你可别搞错啊，本姑娘卖艺不卖身。”夏伊应道。 “你想什么呢？约个饭而已，簋街麻小，去不去？” “哇塞！麻小！”夏伊差点流出哈喇子，又打住了，“可是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没看出来吗？” “早看出来了，心情不好才要吃东西。上次我带你吃雅舍，这次我带你吃全北京最好吃的麻小！”顾夕哲虽然不会做饭，但喜欢吃，北京地图对他来说就是一幅美食地图。 “最好吃的麻小，是本真的味道吗？”夏伊吃过爷爷做的麻小，那种美味让她毕生难忘。 “是或不是，鉴定了才知道！”顾夕哲对那家的麻小，可是信心十足，不信夏伊能挑出什么毛病。 “走起！”都说化愤怒为食量，夏伊今天是要跟麻小战斗到底了！ 簋街晚上是最热闹的时候，尤其是麻辣小龙虾、串串香门口排了一大群食客，等位的人都坐在小凳子上，嗑了满地瓜子。 夏伊见那排排坐的食客，瞬间食欲就降下一半，“我们不会要在这儿坐等一晚上吧？” “别在这儿排呀，前面还有好多家店，味道不比这儿差。诶，你不会没来过簋街吧？”顾夕哲以为夏伊对美食这么有爱，肯定经常到簋街觅食。 “我……就是没来过呀！工作那么忙，三餐都在公司附近解决的，偶尔自己做饭。哪像你闲情逸致，还能吃遍全北京。”回想这半年工作也是心酸，夏伊就没有休闲时间。 “那今天就带你吃簋街最好的麻小！”其实顾夕哲也好久没来过簋街，读本科时经常来，那时跟他很熟的老板，现在已经开了很多家分店，店的口碑一直都很好。 夏伊有点期待，她知道顾夕哲是吃货，还是总能找到迷之美味餐馆的高级吃货。这个店没有雅舍那么绕，不需要七拐八拐，也没有雅舍那么神秘，它连门都没有，是一个叫“夜食”的大排档。 “大排档？我以为你又会找一家逼格很高的店。”一间雅舍，足以让夏伊给顾夕哲打上文艺青年的标签。 “吃麻小还要什么逼格，大排档才好吃！”顾夕哲物色了一个桌子，冲老板喊：“老板！来五十只麻小！一份烤鱼！江团的！” 老板就是大厨，他本来早就不用当厨子了，就是喜欢做饭才坚持掌勺，还有好多食客就是冲着他来的。老板手法极其熟练，听顾夕哲说话便仔细一看，“诶，是你啊，这得有多少年没见了？” “七八年了，这店还是老样子。还是杜老板眼尖，一眼就看出我。”顾夕哲环顾四周，格局没什么变化，添置了一些新东西，桌椅大多还是老旧的。 “都这么多年啦？真是不得了！我连小龙虾都能分辨出来，你长这么帅，我哪能忘。今天得庆祝一下，送你二十只麻小，外加两瓶啤酒！”杜老板做好麻小，亲自端到顾夕哲、夏伊的餐桌上。 “谢谢杜老板！”顾夕哲大快朵颐起来。 满满的麻小，泛着鲜亮的油光，配料有花椒、鲜辣椒、干辣椒、八角、生姜、大蒜、葱、料酒、生抽、老抽等，以及牛肉末、香菇末、乳料调和而成。夏伊吃出了食材的分量，这家店在用料和烹饪上确实很下功夫，只是…… 不是本真的味道。见顾夕哲吃得痛快，夏伊也不好扫兴，她慢慢吃了十只才停手。 一个人吃的饭不会太香，顾夕哲问：“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 “不信。你在雅舍吃得那么多。这个不合你口味？” “做得很用心，但不是本真的味道。” 顾夕哲食欲锐减，“为什么这么说？” “小龙虾在南方产量更大，那里无论是水质还是天然肥料，都更适合小龙虾成长。北京这么大规模生产麻小，小龙虾来源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北京郊区或附近省份的新鲜小龙虾，另一种是南方运过来的小龙虾。 这家店用的是第二种，小龙虾冷藏空运过来，虽然用的是肉质肥美的优质虾，但烹饪之前早已死去。植物晾干放久了没事，动物死去太久，体内会有味道。厨师用大量调料遮住了怪味，一般人吃不出来。” 顾夕哲彻底没食欲了，“你说这家用的是有问题的食材？” “不算问题，人吃了没有任何伤害。其实也不算店里的错，用优质虾是对食材的讲究。好过使用未保鲜的小龙虾尸体，或是污水环境生长的小龙虾。只是可惜，没达到本真味道罢了。”夏伊喝一口啤酒，把嘴里的油味覆盖下去。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吃吃看本真麻小。” “难。你要真想吃的话，改天我做给你吃，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 “好啊！求之不得！夏大厨肯赏脸，大爷我荣幸啊！”顾夕哲是真想尝夏伊的厨艺，打从第一次见到她，他的好奇心就被叩开。 “你才‘吓大’呢！好好喝你的啤酒！” 夏伊这话说得有江湖气，顾夕哲也是来了劲，几口就消灭掉一瓶啤酒。夏伊心中郁闷，不喝不快，加点了几瓶。 喝着喝着，心口的那扇窗打开，夏伊想起了伤心事，默默不语，眼睛一热，她抽了张纸巾抹去泪花。 “心情不好，对酒当歌，有本大爷陪你，想哭就哭吧，别怕费纸。”顾夕哲打开一包餐巾纸，放在夏伊眼前。 “你很想看我哭吗？” “不是，我只想你心情变好。人们为什么爱吃大排档啊？图一爽快。喝酒撸串麻小，没什么礼节，边吃边谈人生，多好。你说什么真感情是假的，被人晃点了？”顾夕哲招呼店员：“来一碟炒花生。”炒花生上桌，顾夕哲往夏伊那儿推了推，“咱们今天就别讲究本真了，开心快乐才是本真。来，吃，下酒。” 花生炒得很香，口中爽感嘎嘣脆，和啤酒是绝配。 “是被晃点了，我真没用。” “不会是被人欺骗感情了吧？” “瞎说！一个好朋友跟我反目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她人不好，怎么能说明你没用呢？别把别人的错，归结到自己身上。人生这条路，总不得遇上一些‘农夫与蛇’。” 夏伊偏头看着顾夕哲，感触地说：“我追求食物的本真，也追求人性的本真。每个人都会自我保护，这道理我懂，可为什么要用感情来做圈套，就好比食物里都是渣滓。” “有黑才有白，有污浊才有纯粹。世界上什么都有，什么都会发生，才显得梦想那么可贵。你的梦想是追求本真对吗？” “对。我想回归味道的本真，传承传统的滇食文化，所以立志做餐饮业投资。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为了实现它，我学了金融学，看了所有餐饮公司的案例。平时钻研味道，会去找那些藏在深处的本真味道，那对我来说就是宝藏。” 夏伊说得滔滔不绝，一反刚才低落的样子。在顾夕哲眼里，她浑身散发着一种迷人光芒，这光芒是她对梦想的执着坚持，早已根植在她的灵魂深处。有一点动心。 聊着聊着就十点多了，顾夕哲掏钱包结账的时候，一个物件落在地上，夏伊帮他捡起来。 “你的紫檀木坠。”木坠握在手里的凹凸感特别奇妙，其间镂空雕刻出一朵精致的花，雕花旁写着一个“梅”字，拿到近前一闻，淡淡的檀木香。 顾夕哲接过檀木坠，小心收好，“你知道这是紫檀木？” “知道，云南也盛产这个。这是特别好的紫檀木，上面的梅花也很好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花，很高洁的寓意。”夏伊不禁咏了《山园小梅》中的一句。 “这个紫檀木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重要的人送给你的？” “嗯。”顾夕哲没有展开，这是一段对他来说秘不可谈的过去。 每个人心中都有故事啊，顾夕哲也是。夏伊会感到苦涩，是因为她还抽不断和马丽的过去，但人生的车轮滚动前进，总有一天历史会随尘土一同掩埋，成为一段尘封的记忆。 第29章 认定大叔 昨天吃到那么晚，夏伊上班快要迟到了。璟瑞是打卡考勤，夏伊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去拼那最后一分钟，刷上卡的那一秒，夏伊才停止了狂奔，呼哧呼哧地站着喘气。然后查自己的打卡记录，08：59，时间掐得简直太神了，九点上班，再晚两分钟到就要扣钱。 夏伊在工位上比了个“yes”的手势，窃喜自己掐点成功。 “夏伊？”辛晨到夏伊身边，喊了她一声，“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有点事找你。” “哦好……辛总……”夏伊有点担心，去办公室单聊，不会又是苗杉的事有后续了吧。 夏伊战战兢兢带上辛晨办公室的门，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等待被训。 “夏伊，你别那么紧张，我不是找你来训话的。”辛晨温和说道。 夏伊抬起头，确认道：“真的？辛总，我知道自己性格冲动，这次给部门带来麻烦，真的很抱歉！您要有什么想批评我的，请尽管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在意我是个女员工。” “不完全是你的错。我听说你是为了朋友仗义，才会打人。那个苗杉我也见识过了，确实是个人渣。你年轻气盛，我都可以理解，下次别那么冲动就行了，你一冲动，矛头就会对准你。” “嗯，感谢辛总的谆谆教诲，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不再这么幼稚。” “哎，不好意思又开始说教了，老毛病。”辛晨喝一口茶水，有点苦，不是他想要的味道，“是我保护得不好啊，你的新员工奖提名被取消了。我叫你来，就是让你看开一些，以后有的是机会。从你来璟瑞面试的那天起，我就很看好你。不要因为这样的事，影响到工作时的心情，好吗？” 咦？辛晨不但没骂自己，反而和蔼可亲地安慰，夏伊特别意外和感动。本来吃完麻小她就心情舒畅了很多，辛晨再来鼓励，她就更放松了，“辛总，我才刚入司，还很年轻，少拿那么一两个奖没事的。只不过我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辛晨松了一下领带，他今天一丝不苟地打了个领带，因为下午有一个重要会议。 松领带这个动作，在夏伊看来很有男人味，她脸不自觉地红了，“就想知道，为什么辛总你这么看重我，为我争取了这么多。” “因为我惜才啊。”辛晨站起身，为夏伊泡了一杯茶，这次他是用心泡好的，不苦不淡，“很多人参加面试都有套路，但是你没有。在投资圈，大家都在努力追求一种套路，以为有了套路就能百战百胜。璟瑞不缺深谙套路的人才，缺的是像你这样不按套路出牌，会给人惊喜的年轻人。” “惊喜……不怕是惊吓吗？辛总的理由，听起来有点牵强。”夏伊的耿直，让她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 “你看，你说话这么直，不按套路出牌。我说的是真的，投资圈很多人太功利了，都是钱钱钱，要计算概率，计算投入产出比。钱、概率、投入产出比这些都很重要，无可厚非，但如果我们只玩数字，不做任何挑战常规的事，那这冷冰冰的职业，又有什么价值可言？”辛晨精通计算，每天一丝不苟地工作着，但这样久了，他却有点羡慕夏伊的敢闯敢拼。 “我知道了。辛总是不希望，这份工作像金融街那些冷冰冰的大楼一样，贵，但是没有灵魂。”夏伊看向窗外，那一栋栋高耸壕气的大楼，初看是觉得震撼，待久了就只觉得压抑。 “我没那么文艺。我只是从工作效果上看，机器人计算精准，但那只是一堆数据而已。投资圈做的也是人的生意，会做数据、会操盘、会做风控在这行业司空见惯，你要超过别人，还需要专业技能之外的个性。”辛晨说得很认真。 “我不是专业最强的，但我是有个性的。” 辛晨给夏伊加满水，“你的综合专业能力不是最强的，但对餐饮业的了解程度无人能及。而且你敢拼，所以你才只身前往云南，帮助公司拿下了云山集团。” “谢谢辛总。”夏伊沉默片刻，又道：“您的理由很充分，我有信心了，会继续加油的！” 辛晨微笑着，他的手忽然伸了过来，靠近了夏伊的头发，“你头发上有东西，我帮你取掉。” 辛晨突然如此靠近，夏伊有些欢喜，她能感觉到辛晨温热的手，很小心地在帮她整理。辛晨摘下的是一片羽毛，它不知何时粘上了夏伊。 “谢谢辛总……”夏伊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这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刚才辛晨的靠近让她觉得心动。“这羽毛……可能是我去买菜的时候粘上的，鸡毛……”夏伊内心OS：天呐我在说什么！ “鸡毛……你平时还自己做饭？”辛晨拿着那根鸡毛，仔细端详着。 提到做饭，夏伊的精神头来了，“对呀！我喜欢炖鸡汤喝！用乌鸡、党参、香菇、枸杞，在炖锅里煲一夜，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吃啦！特别有营养！这根鸡毛大概是那只小乌鸡的，我看小鸡特别可爱，就摸了它几下，不过小鸡我是不吃的。” “哈哈！这么有意思，我也很想喝你做的鸡汤。”辛晨开怀大笑。 “好啊好啊，明天就给您带一盅。您肯定觉得好喝！”夏伊笑得一脸得意。 “怪不得你对餐饮业那么了解，原来你自己就是大厨啊！”辛晨真的有点期待明天的鸡汤了。 第一次和辛晨聊这么生活的话题，夏伊觉得他离自己更近了些，特别开心，“也就是个业余厨子吧。我去菜市场，比去逛街买衣服还更开心呢！辛总，我有个请求。” “你说。”辛晨和颜悦色的，好温暖的神情。 “我可以叫您大叔么？”夏伊补充道：“因为我觉得您特别亲切，打从我刚入司起，您就一直照顾我、帮助我。” “哈哈！大叔！”辛晨算了算二人的年龄差，“诶夏伊，我比你大十岁，正好差了一个年代，叫我大叔也没错。可以啊，随你喊吧。” “好的大叔！”夏伊终于知道，有一种笑容可以融化在心里，那是种甜蜜的记号。 第30章 助理之争 辛晨也安慰了，大叔也认了，夏伊还是挺过意不去的，毕竟那天苗杉来闹，让其他部门的人看了业务部笑话。 “大叔，哦不，辛总，给我个机会将功补过吧。”夏伊诚恳地看着辛晨。 辛晨看了一眼手表，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他，会时不时抬起手臂扫过一眼。他的手表带着一点金色泽，不仔细看的话你会忽略掉，以为那只是一块素雅的表。他的眼色有点玩味，不像是在着急时间流逝，那深深的儒雅气息让人产生安全感，仿佛他是投资圈最脱离世俗的那一个人。 “我在期待你炖的鸡汤啊。”沉稳的声音，缓缓吐出。 辛晨是一个很不直接的人，夏伊有时候都猜不准他话中的意味，他是在等夏伊给出将功补过的办法，还是开个玩笑而已？管他呢，夏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鸡汤明天给您。除此之外，我想参与新项目，奖金不重要，我想来想去，只有通过拼命工作来将功补过了！”夏伊真的不喜欢亏钱人情。 辛晨翻开了自己的记事本，他工作太忙了，上面排满了各种事务。他从密密麻麻的记录中看到一个有用的点，“你年轻气盛而已，不算什么错，你要想拼命的话，不如……来竞选当我的助理吧！” “业务部总经理助理？”夏伊有点茫然。 “没错！正好就是我的助理。报名就要开始了，你可以试一下。”辛晨在记事本上划了一道，把夏伊的名字写在备注栏。 夏伊知道，成为助理是升职的最好跳板，很多领导都是从秘书开始做起的。助理有什么好处呢，可以接洽上司最好的资源，帮上司代办很多重要事项，经常是上司的代言人，好多人都得捧着。没什么升职路线，是比当助理、秘书更快的了。 不经思考的，夏伊答应了，“夏伊发誓，一定会努力的！”夏伊竖着右手的中间三根指头，严肃认真的样子。 辛晨觉得夏伊时而一惊一乍的，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他根本没有发现，夏伊对他有着别样的心思。 璟瑞各部门的总经理助理配备都差不多了，难得辛晨这儿还有一个空缺，大家都是抢破了头要参加竞选。差不多所有年轻员工都来竞选了，助理竞选这件事，瞬间成为了璟瑞八卦头条。 申元、唐婉是竞选者中呼声最高的，他们是公认的璟瑞新星，刚获得过优秀青年员工奖。随之而来的是一条绯闻，唐婉单恋辛晨的消息不胫而走，璟瑞已经人尽皆知，成了员工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璟瑞最年轻的高管辛晨，到底能不能看上司花唐婉，大家都演绎出了许多猜测版本，有人说男才女貌的，有人说唐婉拜金，也有人偷偷议论辛晨单身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条绯闻，夏伊是不淡定的，甚至有点慌张。辛晨虽是璟瑞众多女员工暗恋的对象，但像唐婉这样高调示爱的，还真没有过。 办公室恋情是很多人不敢触碰的雷区，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婚恋真的是一个敏感话题。有同事相恋后百般如意的，也有爱恨纠葛闹得人走茶凉，对待办公室恋情，璟瑞是开放的态度，恋就恋吧，不会像有些公司那样明令禁止。 唐婉的参与，使得这场竞选对于夏伊来说，不仅是能力的较量。 唐婉在大客户部混得如鱼得水，她凭借自己的聪明美貌和交际能力，签了很多大单，奖金比业务部的夏伊还高，可她偏偏就要当辛晨的助理。申元是新员工里绩效排位最高的，他对助理之位更是志在必得。 相比申元、唐婉工作能力的一致好评，夏伊就有争议的多。夏伊虽然在云山项目中表现亮眼，但项目毕竟失败了。苗杉事件又搞得满城风雨，多多少少影响了夏伊的口碑。 整体来说，夏伊还真没什么胜算。 辛晨对绯闻并不关心，他觉得只是年轻小姑娘一时热血，不会坚持多久的。而且，办公室恋情他是拒绝的，将工作和恋情混在一起有失专业度，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辛晨每天的生活都围绕着工作，连吃饭和外出都是和同事一起，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工作狂。工作到快忘了自己，连穿着打扮都是为职业而准备，他曾经是个土鳖，完全不懂穿着打扮，刚到璟瑞的时候还被同事笑话，如今却成了璟瑞员工职场装的范本。 辛晨出生地是一个小城市的郊区，父母分别在工厂和农田做事，家境很不富裕。靠自己苦读上了重点大学，凭着奖学金和助学金，他不但没给家里造成负担，还早早地开始贴补家用。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成绩优异的辛晨本科双修了工商管理和经济学，学校推荐他保送研究生，他放弃了保送资格，因为那年就业形势很好，他想早一点开始闯事业。 回想起来，大学毕业都是十多年前了，辛晨手握成拳头，抵在额头中心，这么多年他都没招过助理，工作量实在太大，他偶尔犯的偏头疼就是警告，是得有个能干的助理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这么晚还在公司的同事，恐怕只有她了。 “进来。”辛晨放下拳头，注视着那扇门。 在辛晨下班前，他办公室的门都不会锁上。门打开了，那个人影有点犹豫地走了进来。 “辛总，打扰您了。这份评估文件我做完了，给您审核。”夏伊花了两天时间赶制出一份文件，明天才是截止日期，不过上司们总是很忙碌，夏伊逮到辛晨还在办公室，即便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夏伊还是想把这事迅速办完了。 “不打扰。”辛晨接过文件，逐页翻阅起来，这份文件很详尽、严谨，看着看着，辛晨愈发欣慰，“夏伊，你做得越来越好了，年纪轻轻就能想得这么周全，我没有看错你。”说完，签上了名字。 夏伊松了一口气，她很担心文件被打回，这下不用熬夜加班了。“谢谢辛总，那我明天就把文件交上去。”她小心翼翼收好文件，准备一会儿就回家了。 “助理竞选，你报名了吗？”辛晨突然想到。 夏伊回眸微笑，应了一句：“嗯！” “那就好，加油！”辛晨也报以微笑，他曾想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助理，总觉得经验丰富的做事稳当，但看见夏伊的成长，他的观念有点改变了。招个新员工当助理，似乎也不错。 第31章 十八般武艺 这是夏伊见过最奇葩的公司竞选，除了一般的面试环节，参选者还要展示才艺，美其名曰：没有亮眼的才艺和敢秀的勇气，怎么在投资圈混。 勇气这方面夏伊承认，出来混的脸皮必须要厚。考验才艺，夏伊就有点想不通了，难道会唱歌跳舞打拳，就能做成好业绩？ 跟蓝凌舞讨论了半天，蓝凌舞说夏伊干脆打几套跆拳道，带实战的那种，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女汉子。夏伊说千万别，她还想保持点儿淑女形象呢。 夏伊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弹琴跳舞唱歌一概没学过，倒是《足球小子》火的时候踢过足球，《灌篮高手》火的时候已经是业余少女篮球队的扛把子，大学又练过跆拳道，还曾沉迷于打游戏，根本就是个爷们的成长史。现在竞选要炫技，她自恃精通十八般武艺的，竟然没什么好意思秀出来的绝活儿。 “夏伊？喂？伊哥？呆掉了？”蓝凌舞戳戳夏伊的肩膀。 “啊？”夏伊缓缓地抬起头，呆呆的神情道：“是要呆掉了，想不出来。” “你看我。”蓝凌舞扭腰摆臀，自带节奏感，来了一段肚皮舞。她腰肢曼妙，身材高挑又有曲线，脸算不上精致但轮廓鲜明，整个人是美的。 “尤物，性感。”夏伊不吝惜赞美之词，她特别服气蓝凌舞的异性缘，有时候自己都会被蓝凌舞迷到。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好朋友，蓝凌舞浑身上下散发的女人味，为什么她夏伊就没有学到一丢丢呢。在蓝凌舞面前，夏伊经常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蓝凌舞做了一个简单的ending，撩了一下自己的大卷发，女人味爆棚，“男人都爱性感，要吸引你家辛总啊，把那唐婉比下去，看看咱夏伊妹妹是有多撩人。” “啊……性感……”夏伊仰天长叹，要她性感，简直难于上青天，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联想到自己女人味的画面，只觉得全身肉麻。 竞选的评审是业务部的几位老将，包括夏伊的主管陈晶彦。夏伊投的那份简历堪称可歌可泣，除了工作经历，她还洋洋洒洒写了封自荐信，说了自己多么适合、又多么渴望有这么一个工作机会，还大谈梦想，希望能感染评审们。 谈梦想的举动早被蓝凌舞嫌弃了，她说：做投资还不是看你能不能挣钱，梦想有用吗？尽管被嫌弃，夏伊还是坚持投递了那封自荐信，她相信伯乐一定会赏识她。 评审组给她的回信是这么写的：我们对部门同事的筛选更加严格，你很优秀，也很有争议，让我们很犹豫。不过，辛总被你的自荐信感动了。既然有梦想，就来参加这周五的才艺竞选吧。 太棒了！夏伊就知道，辛晨是她的伯乐。周四是第一场才艺竞选，周五是第二场，只需要临场发挥，不需要提前报节目。反正夏伊没想好秀什么，干脆看完周四的表演，再做决定啦。 周四的才艺选拔简直闪瞎眼，一场赛一场的高潮，让夏伊一次次地惊掉下巴。搞投资的都是闷骚，平时正经得要死，到这要表现的场合，简直跟艺术学院招生现场似的，那投入度、精彩度……夏伊忍不住想：这些特长生，真的是我同事？ 有唱歌、跳舞、弹琴、演戏、画画的，还有科技模型、篮球、演讲、朗诵……应有尽有。实在是精彩绝伦，夏伊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大包瓜子，一边看一边嗑。 重头戏来了，唐婉跳了段民族舞，夏伊也看不懂是哪个族的，只觉得好美好美，说不上来跳得有多专业，但唐婉把南方女子的婉约和媚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到一半，夏伊才想起来，那好像是云南的一种舞蹈，她记得唐婉是江苏人，唐婉真是既有江苏美女的水镇风情，又融合了改编版民族舞的新鲜感。嗑着瓜子，夏伊怎么感觉瓜子那么油？原来是自己的口水，夏伊赶紧拿纸巾擦了擦嘴，还好没人看到，不然太丢人了。 压轴的是申元，他进场的气派就跟普通员工不一样，身上自带领导光环。演讲稿往讲台上一搁，就很像哪个总经理来视察工作了。评审们赞叹的目光，流露出“找到了璟瑞新星”的内心独白。 申元讲的，是璟瑞创立至今的发展历程，他把初创时期的心酸、成长中的挫折和成绩、迎来巅峰的喜悦，一气呵成地表达，最后用温暖、憧憬的语言展望未来的广阔前景，他的表情、动作、语言太到位了，厉害到夏伊连瓜子都忘了嗑。 申元演讲完，全场先呆了几秒，由辛晨带头鼓掌，然后激起了所有人拍手称叹。 夏伊默默撤退了，她站了大半天，腿都发麻了，扶着有点酸的腰坐回工位上，手上敲着字，脑子里还回顾着一天的竞选流程。啊，怎么办，对手都那么强大又花哨，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明天脱颖而出？ “夏伊？” 听到有人喊，呆在工位上的夏伊猛回头，一看原来是辛晨。 辛晨将喝汤用的保温杯放在夏伊桌上，“不好意思啊，这几天太忙，才洗好还给你。你炖的鸡汤很好喝，谢谢你。” 这是夏伊前几天送的乌鸡汤，配料、火候、口感连她自己都特别满意。看着辛晨离去的背影，她萌生了一个念头：一直在想，到底有什么才艺不落俗套又让人过目不忘，投资业这么高大上，反倒是家里的柴米油盐显得弥足珍贵，自己又算擅长，不如做顿饭吧？ 夏伊从小耳濡目染，初中就做饭给家人吃了，刚开始的时候，爸妈总是吐槽她配料放错了，火候不对了，咸了淡了……直到她高中做出一锅香喷喷的过桥米线，爸妈总算赞了夏伊，夏伊才敢在别人面前说自己会做饭，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到了大学还成了学校的名厨。 想来想去，打游戏、打球、跆拳道都是过眼云烟，美食才是夏伊心中最大的爱好，回忆起来也是温馨满满。但是，写字楼里条件有限，也得保证效率，做什么好呢？ 第32章 璟瑞厨神 云南过桥米线！ 这是最能代表云南美食的佳肴之一，在全国普及度非常高，几乎每一条街道巷子都有一家云南过桥米线的店面。做法、吃法都很简单，但从厨艺上说，越简单才越考究，能不能让食客们惊艳，对夏伊还是莫大的挑战呢！ 夏伊在北京吃过好多次米线，但每次都觉得不太好，吃了几口就搁在一边，一回家就自己再做一锅。大部分米线都千篇一律，部分追求个性的又过于怪异，同伴们都说夏伊太挑剔了，她却不以为然。夏伊心想：一定要想办法做出每个人都说好吃的米线！ 夏伊一下班就奔到超市，买了一大堆用得上的食材，米线、鸡、小鱼干、山药、蓝莓酱……家里她早就备齐了配料，就等开火。夏伊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小区里正好遇到张恬。 “夏伊，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哇！还买了这么多菜要做饭？”张恬二话不说就接过几个袋子，要帮夏伊拎上楼。 夏伊心想太好了，那么沉的东西终于有人帮拿，“是啊，今天要放大招做一顿好的！” 张恬摩拳擦掌，她太爱吃夏伊做的饭菜了，“太好啦！需要我打下手么美厨娘？” “不用，你就当美食家，评价一下我做的哪儿好，哪儿不好，就行了。你就坐等晚饭吧！哦对了，吃完饭的碗交给你洗哈！”夏伊最讨厌洗碗了。 “没问题！”能吃上夏伊精心烹饪的晚饭，让张恬洗多少碗都愿意。 夏伊把一件件食材平铺在餐桌上，对她来说，做饭就像一个解公式的过程，她要计算每件食材的用量、刀工和做法。过桥米线主要有四个部分：米线本身、汤、配菜、配料、小菜，汤需要的熬制时间较长。 先是熬汤，小火慢炖自然是最好，但时间紧，夏伊往高压锅里丢了一点秘制老汤粉，这秘制老汤粉是她平日里熬汤的精华，她偶尔会送给朋友一点，朋友都建议她干脆开个网店专门卖老汤粉。 香味溢出，夏伊关火，片刻后开盖，鸡肉已经熬出了金黄色的油，夏伊用汤勺舀出一些鸡油，用来一会儿炒配菜的。 鸡肝切成薄片，和鸡油一起小火炒匀，再加入姜片、盐、料酒，鸡肝呈现金黄色，再倒进刚才熬好的清汤。为了让整体不腻，夏伊特地倒进的是浓度较低的汤，浓度高的部分还可以留着熬制老汤粉。 汤本来就是热的，不一会儿就沸腾了，夏伊紧接着洒了些胡椒粉，米线也倒入锅内。云南过桥米线的直径比一般米粉粗，需要烧制的时间会稍长。夏伊同时洒入切好的豆皮、青笋、海带丝，一起小火闷烧。 待夏伊闻出配菜的清香，她就均匀洒开虾米和小葱末，最后调入耗油就出锅了。夏伊用一个中型的汤锅盛好，满满当当的，夏伊小心翼翼端到餐桌上。 下一秒钟，张恬就冲了过来，大喊：“哇好香！”闪电般的速度拿好了餐具。 “小恬恬，别心急啊，等我做好小菜再吃，小菜配米线才是美味。现在这么烫，先放会儿吧。”夏伊摁住正要往嘴里送菜的张恬。 “哦……听你的……”张恬知道听伊哥的，才能吃到最好的。 夏伊用一口小型号的平底锅，制作接下来的小菜。 第一份是夏伊钟爱的香辣小鱼干。这小鱼干是野生小鱼，用油煎后搁在柴火上焙干的，小鱼干的包装上没注明制作过程，不过夏伊吃过很多次，她能挑出来真正的野生小鱼干。 小鱼干用清水一过，先盛在碟子里放干。小红椒、小青椒切成末，蒜切小段，生姜切片。 生姜和油先下锅，小火炒热后放入小鱼干爆炒，后加入辣椒翻炒。用这平底锅颠锅，夏伊可是一绝。搁入少量酱油、料酒、香油，小火再抄一会儿。最后加入蒜和少量盐，小炒一下就出锅了。 厨房门边时不时露出头的张恬，早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含着口水问：“伊哥，大神，我可以吃了吗？” “快啦快啦！”夏伊装盘，又开始做凉菜，凉拌土豆丝、金针菇、蔬菜拼盘。通通出锅后，就大功告成啦！ 张恬馋得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她没有任何形象的，把一大碗带汤米线、一大半的小菜，一滴不剩地享用了，甚至把碗给舔了一遍。 “太好吃了！我吃过最美味的米线！”张恬舔着嘴唇，回味着刚才的滋味，要不是考虑到减肥，她还会毫不客气地再来一碗。 夏伊对这一顿也很满意，明天就靠这一套出战了！ 才艺竞选这天，夏伊还是挺紧张的。料都带好了，还好说歹说借到了公司厨房。厨房就在食堂内部，空间挺大的，夏伊看到那宽敞的空间，感叹公司真下得了本钱，只是食堂饭菜一直都乏善可陈，早被夏伊吐槽了百八十遍。 夏伊不清楚这天竞争者们的表现，听说有几个不错，不过比起昨天的申元、唐婉还是差了一截。因为考场要移到公司厨房，夏伊的顺序就搁在压轴了。压轴啊，必然是备受期待的。 夏伊沿用了昨晚的那套流程，还更加熟练了，切菜、下锅、翻炒、装盘如行云流水，把评审们惊呆了。评审看到后来，都要站在夏伊身旁观摩，问她是不是学过专业厨师课，夏伊说没有啊，完全实践出真知。辛晨站在远一点的位置看，他平时忙到根本没时间做饭，连品味美食的时间都没有，夏伊对待美食的专注，着实让辛晨惊讶。 香气袭来，平日里端坐着的同事们，差点就要毫无秩序地疯抢了。评审此刻有了美食家一般的待遇，可以优先品评。本来吃相再优雅的人，这次也破功了，连辛晨都把汤汁喝了个底朝天的干净。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有限的条件，夏伊都能烹饪出美味佳肴，所有评审都给了夏伊“优秀”评分。一传十十传百，夏伊“璟瑞厨神”的名号传遍全公司。 夏伊的人缘突然之间变好了，请教她厨艺的同事络绎不绝，还有人说：你干脆开个餐馆吧，我给你拉投资啊。夏伊汗啊，作为一个投资狗，自己的做饭时间也很有限呢！ 第33章 玻璃天花板 下一轮是笔试，考投资学、财务管理、公司制度和文化、报告写作和英语。专业都好办，夏伊最捉急的是英语。 果然到考试的时候，夏伊专业课都考得顺风顺水，一到英语考试就抓耳挠腮，才半年功夫，英文单词都要忘得一干二净了，此刻好羡慕英语达人蓝凌舞。 排名揭晓的时刻，夏伊是带着祈福的心看榜的，前面几名都不是自己，夏伊越往下看越忐忑，目光移到最后终于是自己的名字，她有一种中了彩票的感觉。 夏伊一路挺进终面，竞争者已经所剩无几，申元、唐婉依然是最有力的竞争者。胜利只差一步，夏伊说什么也得奋力一搏。 夏伊、申元、唐婉三人在专业水平上差不多，演讲口才夏伊不如申元，女性的温柔优势夏伊不如唐婉，在评审看来，夏伊的实干精神是最可贵的。夏伊擅长现身说法，她会把自己当成是投资方、被投企业、用户……总之是精神分裂一般的，同时扮演不同立场的人物心态，还非常深入其境地讲解给评审们听。 “如果我是用户的话，我会想在每晚睡前收到这样暖心的消息，而不是起床的时候。刚才辛总问我，为什么A公司这么好的产品卖不出去，我想就是因为不懂用户，连用户的使用规律都摸不清，怎么让用户买单呢？” “刚才陈主管问：为什么B公司业界经验、资源都那么好，知名度却一直提不上去？依我看，B公司是一家娱乐公司，主营业务是艺人经纪，旗下艺人里面比较红的都是演家庭剧的，知名艺人年龄大、受众主要是成熟观众，狂热粉丝比较少，艺人宣传不如作品质量重要。一个宣传比重不大的公司，知名度当然不高了。” “如何有效地整理和汇报领导行程安排，这看起来简单，其实很考验人。我想如果我是领导本人，我会看重紧急的事和重要的事。作为助理，我会把紧急且重要的事放在最前面，紧急但不重要、重要但不紧急的事我评估以后再做第二排序，其余的事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就可以了。” …… 没有高屋建瓴，没有理论堆砌，但代入感极强的表达，感染了评审。 “夏伊，你是怎么办到，这么懂用户、公司心理，甚至是我的心理的？”辛晨觉得夏伊的观念特别有新鲜感，直戳他的痛点。 夏伊微笑道：“大家都说我是实干派嘛！我平时生活中就会关注很多细节，同样的产品，为什么换了包装后销量就变了？同样背景的创业者，为什么有人成功有人失败呢？我就把自己当做是他们，一个一个解谜啊！”竞选已经刷了这么多轮，越到后面，夏伊就越不太紧张了。 “真是走心。我们投资圈就缺少你这种，真的懂市场，接地气的。”业务部副总张总评价道。 “是啊，很多员工很优秀，理论一套一套的，听多了也有点乏味了。”外联组的王主管说。 张总补充道：“不过夏伊，你英语不是很好啊。”张总是璟瑞出名的“外交官”，经常接待各国外宾。 “这个……确实……读写还可以，听说需要努力……”夏伊诚实地说明了自己的短板。 “没关系嘛，需要英语的地方很少。需要的时候再请翻译就好了。”辛晨代答道。 果然还是辛晨对她最关照啊，夏伊心想。 终面一结束，就当场给分了。分出来的那一刻，夏伊整个人懵了，不是分数不高，分数可以说是很高，9.98（满分10分）。但夏伊没记错的话，申元也是9.98，两个人并列第一！ 本来终面是决胜场，结束后就会敲定助理，但这样的局面，是不是要加赛一场？ 申元也围观了夏伊的终面，完全耳目一新的体验。申元从小就当班长，大二就担任了校学生会主席，大三又被选为北京学联主席，高屋建瓴是他最擅长的。夏伊那套从底端逆袭的手法，是他没有领教过的，他也完全做不到。 结果暂时宣布不了，评审们要讨论一番。夏伊回到工位时，受到了同事们的“围攻”。 “刚才我溜出去看了你的面试，好精彩！娓娓道来，不过分强势，也不过分温柔，很有你夏伊的特色啊！” “台风很淡定啊亲！” “咱们辛总的助理，可不得自己人当么！夏伊，把那申元PK下去！” “等你当上助理，找辛总签字批文的事儿，就靠你了哦！” …… 夏伊最感谢的徐曼倒是没那么激动，只是默默走到夏伊身边祝她成功。夏伊心理压力大的时候，总会找徐曼倾诉，夏伊知道，雪中送炭的人最应该感谢。 职场比不过电视里那些后宫争斗，但公司大了，总免不了一些办公室政治。谁的赞美是走心的，谁是在她得意时溜须拍马，夏伊不愿想这些事情，她只做她想做的，就够了。 夏伊做好了加时赛的准备，再紧张也没用，还是得看临场发挥。 一小时后，处理结果出来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并未让二人来一场加时赛，而是现场宣布申元即是新任的助理！ 夏伊听到辛晨宣布结果的那一刻，真的惊呆了。毫无征兆的，这是为什么？ 夏伊直接去问辛晨，辛晨的理由是：找一个男生当助理，是为了夏伊好，以免有人闲言碎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是紧锁的，看似是深思熟虑过了。 当夏伊问：“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让我参加竞选？”的时候，辛晨选择了无言，让她好好静一静，说助理也不是唯一的机会，以后会帮她争取其他机会的。 可是不公平啊！ 这时唐婉却出现了，唐婉的终面成绩仅次于夏伊、申元，得知夏伊直接被淘汰，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窃喜。她偷偷告诉夏伊：“难道你不知道职场的玻璃天花板效应？如果女性比男性强很多还有机会，如果差不多，当然会选男的。” 玻璃天花板……职场的玻璃天花板，夏伊听说过，但从未切身感受过，她以为在她向往多年的璟瑞，不会有这样的事。 夏伊找辛晨求解，问他：“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员工，所以升职、加薪、福利……所有的职场机会，都比男同事更难获得？” 辛晨停顿了半晌，“做助理很累，要跟着我到处出差、加班，在这方面申元比你方便些，我可以随意使唤他，但你是女孩子，需要照顾。” “可是我不在乎累，不怕累，我希望辛总不要把我当成女的，我是说工作上，我不会比男的差！”谁说女孩子就比男的娇惯，夏伊不认同啊。 辛晨摇头，“听说战略部的一个女同事因为工作太忙太累，怀孕都流产了，现在有了轻度抑郁症。你再看璟瑞的高层，女性高管比例是很低的。夏伊，我相信你的能力，也许你就是未来的高管之一，但现在先慢慢来，好不好？”辛晨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前后矛盾，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公平。 “没想到……没想到辛总你也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女员工，这是性别歧视吧？辛总，我不能接受！”夏伊心中酸楚又气愤，她一转身就离开了辛晨的办公室，她又想哭，但努力让自己不哭。 如果是实力不济，那怎样她都可以接受，可这公开的男女不平等，辛晨还一本正经地说这没有错。辛晨可是夏伊喜欢的人啊，她想给辛晨看到最好的自己，想陪伴在辛晨身边。这玻璃天花板的阻隔，真的让她好难受。 看不见摸不着但实际存在的玻璃天花板，夏伊真的无法冲破了吗？ 第34章 职场秘籍 夏伊落选，蓝凌舞为她鸣不平。蓝凌舞所在的亚门银行风格要开明一些，谁强谁弱跟性别没什么关系。夏伊也没别的办法，只有努力工作，才能用事实证明自己。 “夏伊，辛总找你。”徐曼在夏伊耳边轻声说道，貌似有什么隐秘的事。 夏伊才走近辛晨的办公室，辛晨就说：“你来啦。” “嗯，辛总找我有什么事吗？”助理竞选之后，夏伊见到辛晨还是有点尴尬的。 “我有一件事想通知你，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竞选的各种乌龙，搞得辛晨也有点无颜见夏伊。 “什么事？” “来当我的助理，愿意么？看你的选择了。” 夏伊站着愣了三秒，她觉得她是不是听错了，“啊？” “真是特别冒昧和抱歉。申元工作有了新的调动，我的助理岗位又空了出来，目前看来，没人比你更适合了。”辛晨才反应过来两人都是站着的，立马招呼夏伊入座，“坐下吧，我给你倒杯水。” “辛总你是说，我来代替申元？”这样的局面，夏伊真没想到过。 “说代替……恐怕不合适。本来你们就同样优秀，之前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无奈，毕竟岗位只有一个。” 说到底，原来是申元突然要转调到吉林分公司，刚任命的助理职位空缺了。 夏伊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要赢就要赢得公平坦荡，这中途换人算怎么回事？她想向申元问个究竟。 夏伊四处打听，却听说申元已经去火车站了。是什么样的工作调动，申元竟然这么心急？夏伊飞奔去找申元。 火车站内外人头攒动，春节要到了，正好是返乡高峰期。今天天气格外冷，据说有可能会下雪，但夏伊在密集的人群中感觉不到寒冷，她一路狂奔，身上都是汗。 “去长春的旅客请注意，Z157次列车就要检票了，请旅客们到九号候车厅……”夏伊刚结束安检，就听到大堂广播。 完了完了，申元坐的就是这趟火车吧，再不赶到就见不到他人了，夏伊心想。夏伊拎着包抬腿就奔。 “麻烦让一下谢谢。”九号候车厅在二楼，夏伊要通过漫长的扶梯，这高峰期连扶梯上都站满了人。 到了九号候车厅，有的车次已经开始检票了，Z157次列车检票口前排了一条拥挤的长龙，检票口还没开。夏伊问了工作人员，看来是火车晚点了。 夏伊既庆幸又后悔，庆幸这火车晚点，后悔自己没记申元的联系方式，她得人肉搜索申元，在这密密麻麻的候车厅里，谈何容易。 这长龙里，坐在座位上的、站着排队的、还有坐在地上的，各占三分之一。这是晚饭时间，很多人坐地上泡方便面吃，夏伊生怕踩到他们。 越过重重人群，夏伊还是没找到申元，他到底在哪里？ 夏伊往前走，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在哭泣，夏伊定睛一看，地上有一滩泡好的方便面和调料，看来是洒了。小女孩一直哭，她妈妈安慰也不管用，直到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 “小妹妹，这块蛋糕给你，比面更好吃。”年轻男子把蛋糕递给小女孩，又开始清扫地上的方便面。 小女孩很想吃，揭开了蛋糕的包装，要往嘴里送，却被她妈妈制止了。女孩妈妈连连摇头，把蛋糕收了起来。夏伊知道，这是担心陌生人给小孩吃脏东西。 夏伊这才注意年轻男子的正脸，他带着厚眼镜却没有书生的文弱，反而很刚毅，有一种不可冒犯的气场，这不正是申元么？只是他今天穿着特别朴素，地摊上能买到的羽绒服和休闲裤，毛衣像是手打的，不像他平时穿西装的精英模样，甚至有点乡土。 “申元？”夏伊走近他问。 申元已经扫得差不多了，他侧头看见夏伊，面露惊讶，“夏伊？你怎么在这儿？” 夏伊扫了四周一眼，到处都是人，两人也只能站这儿聊了，“我来找你的，有话想问你……” “Z157次列车的旅客请注意，十分钟后就要检票了，请依序排队，准备好车票、身份证……”工作人员的广播打断了夏伊的话。 “那就长话短说吧，我想问你，你工作调动是什么情况？辛总助理的职位，你不想要了？”夏伊直直地看着申元。 人太多了，现在又在排队，申元把夏伊拉到一边，“工作调动是因为家里急事。助理的职位我当然想要，很可惜……我一直觉得你特别优秀，由你来担任，我是心服口服的。” “家里急事？”夏伊想知道，多大的事可以让申元放弃一个好机会。 “嗯……”申元眼神有点复杂，看起来不太开心，“我妈突然病倒了，她在长春住院，很重的病，我是要陪她的。我已经拜托公司把档案都调到了吉林分公司，以后我就在长春上班了。”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祝你妈妈早日康复。”夏伊真心祝愿。 申元有点感慨，“我们家是农村贫困户，我父亲早死，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从小就背负了一家的期望，我努力读书、工作，就是希望能有朝一日扬眉吐气，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可惜，事不遂人愿，我决定回老家工作，好照顾母亲。相比之下，还是你更幸福，我很羡慕你。” 夏伊第一次听别人说羡慕她，听说了申元的故事，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苦衷，心中对他多了几分敬意。“你在吉林分公司，也一定会成功的！” “谢谢。”申元微笑。夏伊是第一次见他笑，他自带领导光芒太盛，夏伊平时是不太接近的。 突然之间人群开始流动，开始检票了，夏伊提醒申元：“你赶紧上车吧！别误点了！” “好。”申元正要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来，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册子。“这里记录了我的职场心得，希望对你有用。” 夏伊接下册子，目送申元走到检票口。才一会儿的工夫，刚才拥挤的人群就变得稀疏，只有零散的晚到乘客了。 册子是蓝皮的简易封面，翻开里面全是手写的字。申元的字方方正正，和他人一样。夏伊越往后翻越觉得惊讶，这哪是职场心得那么简单，这分明是一本职场秘籍。如何在职场中出招、见招拆招、运筹帷幄，连同事的特质都有深度分析，夏伊翻到她的那一页，背景资料、数据分析、未来预测，极其详实缜密，就像股票分析一样。 夏伊记得申元的大学专业是数理统计，太厉害了，他把那一套技能直接搬到了职场。夏伊越看越惭愧，她本来觉得自己挺拼的，但跟申元一比，才发现自己是小巫见大巫，这本“小蓝书”蕴藏了多少心血和智慧啊！ 夏伊回家的路上，想起有关申元的一幕幕，这个一直在璟瑞传说中，但与她没有直接交流的人，这次震撼到她了。既然助理竞选、申元工作调动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夏伊不如接受了新岗位，接受了这份责任。 申元、唐婉、马丽……每个人在职场中扮演的角色各有不同，好像是征战江湖各有所长，申元那么优秀都那么努力，夏伊更是不能懈怠。她燃起斗志，决心要比申元更努力，要不再抱怨不再纠结，要冲破玻璃天花板！ 天空很暗，夏伊感到手上忽然一凉，原来是雪花，真的下雪了。行走在人行道上，看着附近车来车往，“一会儿路滑，不好开车了”夏伊心想。她本想打个车回家，路也不远，但招手很多次也不见车停，干脆放弃了。 雪越下越大，夏伊看地面还没那么滑，跑回家吧！似乎她这一天都在跑跑跑，晚饭都没吃呢。人生就是这样吧，不断奔跑、追赶、竞争。 加油吧夏伊！ 第35章 新朋友 夏伊才被任命为辛晨的助理，春节就要到了。夏伊请了一周年假，加上春节假期凑满了半个月。北京到大理路途遥远，夏伊一下飞机便感受到家乡的温暖气息，四季如春的云南，空气中都是花草的清香。 家里还是那么温馨，只是年味没小时候那么足了。这春节过得，夏伊每天忙于见亲戚、串门，除夕倒是有趣，和表哥表妹们一起放烟火，还吃了团圆饭。春晚是越来越无聊了，夏伊看网友对春晚的吐槽，看得津津有味。春节一过，一转眼，又开始上班了。 夏伊逐渐适应了助理的工作，她搬到辛晨办公室办公，每天变得更加忙碌，从早到晚都有人联系她。接手了这份工作，夏伊才知道业务部总经理不是容易当的，除了常规工作和重要项目，还时不时有部门衔接，或是跨公司的合作需要接洽，这几个月夏伊也是长了不少见识。 除却这繁忙的工作，夏伊还关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室友张恬的婚礼。 张恬结婚了！和她相恋多年的男朋友。这是夏伊工作后参加的第一场婚礼，张恬老公就是北京人，他们早就订好了一家酒店。听说北京的婚礼宴席，都得提前至少半年预定，夏伊忍不住感叹：结婚都得排号了。 整场婚礼办得很朴素却用心，张恬和她爸妈都哭了，女儿出嫁，又是在外地，父母是疼在心尖儿上的。但没想到张恬跟夏伊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夏伊，我好伤心啊！以后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了！”夏伊汗颜，甜甜你能不能像个新娘子啊…… 张恬是有归宿了，夏伊还单身着。蓝凌舞男友换了好几个，上一个刚分。夏伊和蓝凌舞继续相依为命，她们看了几天房，要搬进一个两居室。 夏伊斗胆请辛晨帮她搬家，辛晨还答应了，惹得她心花怒放。可是到了搬家前一天，辛晨又告诉她有紧急会议，帮不了她了。蓝凌舞又出差在外，老房子的租期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要不请搬家公司？ 夏伊打通了搬家公司电话，他们说东西太多的话，家里得有两个人，一个人在家看着，一个人跟车。再叫个朋友过来吧，夏伊也没多想，就打了个电话。 “喂，大周末的，怎么想起我了？”这是顾夕哲的声音。 怎么自己随手拨通的电话竟是他？“额，想请你帮个忙。” “哦？愿闻其详。” “明天可以帮我搬家么？确实很突然，我就问问，你要是没空就算了。” “没问题啊！从哪儿搬到哪儿？”虽说一起健身，还一起吃过大排档，顾夕哲并不知道夏伊住哪儿。 顾夕哲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夏伊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顾夕哲今天穿了一件长款休闲衬衫外罩，里面是简单的T恤，裤子显得他的腿笔直修长。顾夕哲这一身阳光帅气，给他添了十二分的精神。 “还挺帅。”夏伊脱口而出。顾夕哲的帅气穿着，衬得夏伊这身有点low，毕竟是网购的热销款…… 顾夕哲似乎看出了夏伊那点小心思，“帅有什么用，今天给你搬家，一会儿不还得灰头土脸。像你这样穿得普通点儿好，不用心疼衣服。” “哇塞，顾夕哲，看来我真的错怪你是毒舌，你这摇身一变，简直暖男啊！给你32个赞。”夏伊竖起大拇指。 “知道就好。别愣那儿了，快去整理房间吧。” “哦……”夏伊这几天疯狂加班，搬家当天房间还没整理好呢，赶紧屁颠屁颠进了屋。 夏伊自视雷厉风行，见了顾夕哲搬家的套路，才知道什么是真的麻溜利索。 “小王、小张，你俩先把箱子往楼下搬，小李留在楼下看着。凑齐几箱以后，用推车移到车里。夏伊你先收拾，收拾差不多的时候，你就代替小李去看箱子。你们全程听我的安排，我也跟你们一起搬，全都搬到车里以后，我随他们的货车走，夏伊你就打车走吧。”顾夕哲排兵布阵，明明只是搬家，却有将军般的气场。 搬家公司的货车只能再坐一个人，夏伊要是跟那帮大老爷们坐一辆车，顾夕哲担心不安全，最近社会上有很多耸人听闻的新闻，搬家公司劫财劫色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知道顾夕哲的缜密思维和体贴，夏伊都有些感动了。 “顾夕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暗恋我吧？”夏伊玩笑式的口吻问着。 顾夕哲拍拍衬衫上的土，“怎么，一天没毒舌你，你就开始自作多情了？大爷我的择偶标准可是很高的。”他上下打量夏伊一眼，笑了笑，继续他的搬运工作。 “你……这个死毒舌！”夏伊朝顾夕哲扔了一团纸，却被顾夕哲给闪开了，夏伊咬着嘴唇，心里吐槽了顾夕哲一百遍。 家搬好了，夏伊累劈，四仰八叉躺在新家的地板上。 蓝凌舞出差回来，差点被躺着的夏伊绊倒。“哎哟！你怎么躺这儿呢？” 夏伊艰难地坐起来，头发肆意地遮住脸，她呼气把头发吹到两边，累得手都不想动，“累死我了……再也不想搬家了……” 蓝凌舞走动着四处看，上次她来看房的时候，这里空空荡荡，如今箱子都搁置好了，只差拆包收拾，“夏伊，这些不会是你一个人办到的吧？简直叹为观止啊！” “怎么可能一个人，哪有那么牛，是顾夕哲帮我搬家来着。” “顾夕哲？就你那个欢喜冤家？他对你挺好的嘛！”蓝凌舞八卦的口吻说道。 “得了吧，他说：‘我择偶要求可是很高的呢！’我可不喜欢他这一卦。不过讲真，他当哥们还真挺义气的。”说罢，夏伊挣扎地站起身，至少在睡前，她得整理好一些生活必需品。 自从顾夕哲知道夏伊的住址，他就有事没事来找夏伊。顾夕哲比夏伊大两岁，同龄人之间可聊的话题确实很多，蓝凌舞这个单身女青年也加入了他们，三人经常一起吃饭、打球、K歌，不亦乐乎。 在文体娱乐方面，顾夕哲几乎是全能的，他唱歌很好听，打台球也是民间高手。有一次在台球厅，夏伊亲眼见顾夕哲一杆清了台面，就拜顾夕哲为师，练了几次后，她也打得有模有样，开玩笑自诩为西城区潘晓婷。 对于顾夕哲，夏伊最开始是嫌弃的，现在发现他为人仗义，技能又这么多，渐渐佩服起他来。她的闺蜜蓝凌舞，对顾夕哲就不仅是佩服而已了。 “我喜欢上顾夕哲了！”蓝凌舞冷不丁地跟夏伊说。 “啊？”夏伊吃了一惊。 蓝凌舞风风火火敢爱敢恨，她会突然间喜欢一个人，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你是认真的吗？”夏伊问。 “当然是认真的。”蓝凌舞不假思索地答道。 夏伊平时是没兴趣当媒婆的，但既然是闺蜜的幸福，她自然要撮合到底。顾夕哲啊顾夕哲，被我们小舞看上了，你还真是走运。撮合的办法，夏伊已经心中有数，就准备操练起来了！ 第36章 乱点鸳鸯 要撮合他们，就得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夏伊分别约了顾夕哲、蓝凌舞，说在蓝色港湾湖边的露天咖啡厅见面。夏伊查过了，那咖啡厅地段浪漫，也很安静，非常适合情侣约会。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夏伊才告诉他们真相，说自己就不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蓝凌舞那边还好，顾夕哲却是炸了。 顾夕哲直接抛开了蓝凌舞，要来质问夏伊其中究竟。夏伊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赶紧飞奔到蓝色港湾救场。 “顾夕哲你别激动啊，都是我的错，你就在蓝色港湾待着，我去找你！” 夏伊到的时候，蓝凌舞一个人坐着喝饮料，顾夕哲气吁吁地站着。 “怎么？生气啦？喝杯饮料消消气呗！我请你喝好不好？”夏伊劝顾夕哲。 “你跟我来。”顾夕哲拽着夏伊的胳膊，夏伊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就任由他带着。 走过一段灯光交相辉映的小道，夏伊都没机会看一眼湖边景色，就被拉到了一个有点暗的巷子里。看样子顾夕哲很熟悉蓝色港湾，简直门儿清。 “你干吗？这么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只有旁边一个暗黄的路灯还亮着，那路灯忽明忽暗也是该修了。想到前两天刚看的一个鬼故事，夏伊还真有点怕。 “不干吗。”顾夕哲直直地把夏伊摁在墙上，真的是“摁”在墙上…… “你……”夏伊想动却动不了，顾夕哲力气真是大。 顾夕哲的脸越凑越近，夏伊瞪大了双眼。就在两人面部快蹭到的时候，顾夕哲停了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夏伊。 “你……在看什么呢？”夏伊浑身是汗，她实在摸不清顾夕哲的心思。 “在看你啊。”顾夕哲的眼神很霸气，霸气中又夹杂着一种温柔神色。 见顾夕哲越凑越近，夏伊努力地别过脸去，这脸一别，耳朵蹭过了他的唇。 顾夕哲松了手，还夏伊自由。“你别误会，我只是生气了而已。以后别再这样乱点鸳鸯了。” 身旁的路灯又闪了一下，夜黑风高、路灯闪烁、一对男女……夏伊感受到微妙的尴尬气氛，“你还好意思生气呢？小舞是我最好的闺蜜，你就把她一个人晾在那儿，真是过分！而且她那么好，你还不喜欢，是不是眼瞎？” “你说我眼瞎？你是不是傻啊！懒得理你，我走了。”顾夕哲转身就走。 夏伊紧随他身后，一阵小碎步就跟了上去，她可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安静诡异的地方。 刚才顾夕哲的一系列霸气表现，震慑到了夏伊。原本在夏伊的猜想里，顾夕哲是和她一样的普通员工，最多是个精英。毕竟顾夕哲年纪轻轻，出行也很朴素，夏伊从未见过他开车，在金融街稍有头脸的人也不至于没车啊。但顾夕哲那霸气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丰富的阅历又是怎么回事？夏伊才惊觉自己太不了解顾夕哲，那种霸者气场实在不像一般人。 “想什么呢？半天不吭声，这道上黑灯瞎火的，瘆得慌。”顾夕哲说。今天月亮不圆，有点儿风，风吹得道路两旁的树簌簌作响，很像鬼片里的设置。 夏伊打了个颤，朝顾夕哲走近了几步，“你也知道瘆得慌呢？亏你把我带到这地方。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我很胆小的，有时候。”顾夕哲说的时候朝夏伊看了看，不一会儿又转过头去，前方灯火辉煌，都市夜景直入眼帘。 夏伊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顾夕哲刚才看她的那一下，表情很有故事。 蓝凌舞还坐在那儿喝饮料，很淡定的样子。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居幕后，不搅乱情场这点事了。她甩了别人或是被别人甩，她才不在乎呢，男人满大街都是，她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哟，你们回来啦。”蓝凌舞冲他们笑，明明穿得不少了，还总是透着一股迷人风姿。 夏伊满肚子懊恼，“哎，今天这个乌龙，都是我太傻惹的祸。我有罪，这一顿你们随便点，我买单！” “有罪什么呀，是我看走眼了。我的个性跟顾夕哲一点都不配，他跟你，倒是还可以呢！说说，你们刚才出去，是干什么了？”蓝凌舞朝夏伊眨眼。 “什么都没干！哎，小舞，别开我玩笑了，我去点单了啊！”夏伊风一般地跑掉，去前台点单了。 蓝凌舞把头发往后一拨，刚才头发被吹乱了，捋一捋才清爽些，“顾夕哲，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夏伊？”问完，她直视顾夕哲的双眼，对方的任何一点不真诚，都逃脱不了她的视线。 顾夕哲沉默一会儿，刚才他和夏伊独处的时候，差点就控制不住要吻她的欲望，只不过看她百般不愿意还有点害怕，就放弃了。“对，有点儿。” “有点儿？”蓝凌舞看夏伊正在点单，就加快了语速，“夏伊和我不一样，别看她性格像男孩子，感情方面其实特别懵懂。如果你只是有点儿喜欢她，不能确定对这份感情负责的话，就千万不要招惹她，默默对她好就够了。你刚才……没对她做什么吧？” “我没对她做什么，你放心吧。你说的话我明白。” 这一场乌龙过去，夏伊发誓自己再也不做媒婆了，好心办坏事的感觉真不好。回到家里，夏伊还是觉得今天顾夕哲很奇怪，就问蓝凌舞：“你说顾夕哲到底什么来头？平时也不跟我们讲，怪神秘的。我还一直以为他工作不好，不好意思告诉我。” “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一般。你看他的穿着打扮，看似很休闲，但都是低调奢华的名牌。夏伊，你长点儿心吧，名牌都认不出来，还怎么在投资圈混啊？”蓝凌舞手指戳了戳夏伊的额头。 “好好好，谁让我是屌丝呢，衣服不是网购就是平价店买的。穿得舒服就好嘛，讲什么名牌呢。”夏伊看着自己的衣柜，真的没有一件是高档牌子，怪不得唐婉每次见她的打扮，都带着一种嫌弃的眼光。夏伊想起一件事，“哎呀”大叫一声。 “哎呀什么，吓我一跳。” “我突然想起来，打羽毛球的时候，我拿顾夕哲的衣服擦汗……那衣服很贵是吗？怪不得手感那么好，吸汗，擦了以后还没有异味！” “天呐，暴殄天物，那真是史上最贵的汗巾。”蓝凌舞无奈地摇头。 “干吗用那种关爱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哎，管他顾夕哲什么来历呢，既然他不说，我就不问呗！我要睡觉去了！”明天还有好多工作，夏伊想起那堆文件，就一个头两个大。 另一边，顾夕哲也到了家。他洗完澡，穿一件浴袍出来，站在落地窗边，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他挑了一套离公司很近的房子，可以走路上下班，给不愿开车的他减了不少麻烦。 浴袍他只是慵懒的系着，开襟很深，露出他小麦色的肌肤。头发也没吹，这样看显得比平时稍微长一点。最近工作比较顺利，他才偶尔有闲情逸致出去玩，今天他本来想带夏伊去打电动，谁知这是夏伊布的局。 “喜欢吗？”顾夕哲自言自语。在经历那件事以前，只要是喜欢的东西、人，他都会想尽办法得到，现在他好像变了，心里的那道枷锁，不知何时能打开。 第37章 三人行 夏伊不会去细究顾夕哲的心思，她最近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健身。自从进了节奏健身房，夏伊每天都健身，坚持久了，她觉得健身是一种特别健康的发泄手段，所有的愤怒、不快都从汗水中排解掉了。 夏伊还约了沈若宁，沈若宁天天宅着，生活没什么趣味，夏伊便喊她一起来健身。沈若宁人还没到，夏伊自己先玩了起来。 最近网络上很流行晒马甲线，夏伊不知不觉也练出了马甲线，身上都没什么赘肉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夏伊拿起手机，对着那片贴墙的落地镜子自拍，她越拍越high，洋洋得意摆起了剪刀手。 “哟，自拍呢？还比剪刀手？能不能换个pose啊喂。”顾夕哲突然出现。 夏伊的兴致一扫而空，斜一眼顾夕哲，这货居然没穿上衣就出来晃悠了，夏伊赶紧用手遮掩，吐槽道：“顾夕哲，你这一丝不挂的，呛得我眼睛疼。快去换了衣服再出现在我眼前！” “我是男的，健身的时候不穿上衣很正常，你不是很喜欢看么？”顾夕哲明明看见，刚才夏伊漏出指缝在偷看他。确实，顾夕哲肌肉线条分明，肩宽腿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绝佳身材，颜控夏伊也忍不住咽了几回口水。 “谁看你了？” 夏伊越说不想看，顾夕哲偏要靠近她。 夏伊真的不能忍了，逃之夭夭，“顾夕哲，你卖弄色相是吧？本姑娘不陪你玩！”她溜到旁边的舞蹈室去跳健身操。 顾夕哲哈哈大笑，把她逗成这样，还觉得她挺可爱。 现在的男人啊，怎么这么幼稚，还是辛晨那样沉稳的好，夏伊边跳操边想着。 不一会儿，顾夕哲也跑来跳操，他这次穿好了衣服，在后排默默跟着做。 这健身教练的课特别受欢迎，她身材好就不用说了，又是从国家队退役来的，技术水平一流。她这节课要教大家跳健身舞，健身本就力与美相结合的，健身舞又将美学合理运用，非常赏心悦目。 “大家看，夏伊的动作就很标准，很流畅。” 教练一说完，所有人就齐刷刷地看着夏伊。因为坚持练习，夏伊不知不觉成了教练的得意门生，时不时就要做示范，这次有一些新动作，她练了几次后，也能跟上了。曾经夏伊是有点怯场的，示范次数多了，脸皮厚了不少，无论多少人盯着，她都不在乎。 “顾夕哲也是，男步我教得不多，他领悟力很强，男生都可以跟着他练了。” 来跳健身操的男生寥寥无几，一旦跳不好就会显得很娘，顾夕哲举手投足阳刚又美观，打破了“跳操显娘”的魔咒。 夏伊、顾夕哲都是健身操的“老人”了，只有他俩在下雨天都会坚持上课。有一次大暴雨，教练都做好了没人上课的心理准备，看见夏伊、顾夕哲到的比她还早，她都感动得想哭：这得是多么空虚寂寞冷，才愿意冒大雨来健身啊！ “学员们，接下来我教双人舞，夏伊、顾夕哲，你们到前面来。”见夏伊半天不动，教练向她招手说道：“来呀！” 夏伊不情愿地走上前去，小声问教练：“教练，你不会是要我和他一起跳双人舞吧？” 教练优美地点了个头。 “阿西吧！教练，阿花，平时我对你也不错，不用这么坑我吧？”教练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名字：王莲花。每当夏伊对她不爽的时候，就叫她阿花。 “哎哟，你傻呀！这可是给你的好福利呢！”王莲花挑着眉说的，让夏伊顿时毛骨悚然，倒吸一口凉气，这舞不会是18禁的吧？ 夏伊拒绝！“不要！我不跳！” 学员们都等着看一出好戏了，哪管她拒绝。“来一个！来一个！”零散的喊声，变成整齐划一的拍手叫好，全场“来一个”不绝于耳。 夏伊陷入迷之尴尬，她还没想出法子呢，顾夕哲就凑了过来，拉起了她的手。 夏伊瞪大眼睛看着顾夕哲，她越是逃，顾夕哲越是把她拢在怀里。完了完了，这双人舞不跳也是得跳了。 看贴身双人舞简直喜闻乐见，健身房不知何时窜进来几个围观群众，连工作人员都窜了进来，他们不用上班的吗？竟然还互相派发瓜子，夏伊怀疑健身中心老板也兼职卖瓜子，不然这嗑瓜子看热闹的文化是怎么形成的…… 我愿意用20袋瓜子，换我一身清白昂！夏伊想着……渐渐地，她想开了，为艺术献身，跟顾夕哲组CP再糟心，也好过跟丑男传绯闻，顾夕哲不就是毒舌了点吗…… 夏伊这么逆来顺受，跟顾夕哲的引导是分不开的。顾夕哲力道不强不弱恰到好处，夏伊好像没费什么力气，身子就跟着他走了。顾夕哲节奏感很强，每个拍子踩得又准又稳。 顾夕哲的一手贴着夏伊的肩、背、腰，另一手握着夏伊的手，没有一点不自然。夏伊也把一只手搭在了顾夕哲后背，感受到他身体很结实，和他共舞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开始享受舞蹈的乐趣，夏伊本以为舞步会被顾夕哲牵制，事实上有了顾夕哲主导，夏伊跳得更加自由，她尝试做一些大胆的高难度动作，无一例外的成功了，太开心了，她的心情划过一道彩虹。 双人舞免不了耳鬓厮磨，有那么几次，两人的面颊、身体都要贴到一块儿了，夏伊脸上刷地红了，一直热辣的红到耳根。顾夕哲却很享受，怎么跳都游刃有余。 “不错不错，金融街好CP。”王莲花居然也嗑起了瓜子，边吃边评论津津有味。夏伊内心吐槽：阿花你这么八卦，有没有一点教练应有的威严啊喂！ 沈若宁来了，她打夏伊电话没人接，听舞蹈室很热闹，就好奇地走过去看。一堆人围着一对跳舞的男女，是夏伊和……顾夕哲。沈若宁太吃惊，挎在肩上的健身包滑到地上。 沈若宁从没见过顾夕哲这样的表现，他舞蹈时眼里只有夏伊，他的眼神柔情又愉快，夏伊一个动作失误差点滑倒时，顾夕哲护着她的腰把她带起来。 舞曲尾声，舞蹈结束。舞蹈室响起了掌声赞美声。夏伊朝人群中看，发现了一身运动装扮的沈若宁，穿起运动装的沈若宁干净清爽，在人群中还是很醒目。 “若宁你来啦，走！我们锻炼去！” 夏伊拉着沈若宁的手正要走，顾夕哲惊讶道：“沈若宁？你们两个原来认识啊！” 沈若宁用微笑掩盖了心中郁闷，“是，我今天正巧来看她，没想到还遇见了你。” “三个都认识，这么巧，北京还真小！不如锻炼完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夏伊建议道。 “我就不了，说好了在家吃晚饭的。”此话不真，沈若宁只不过不愿面对。 沈若宁草草锻炼完就回家了，后来夏伊再喊她来健身，她只推脱说健身还是太累，不如读书品茶那么放松愉快。夏伊大呼可惜，沈若宁是练过芭蕾的，还以为能欣赏她在健身房的独舞呢。 三人情愫交错，拧成一股情结，解得开吗？ 第38章 两个谜 夏伊、顾夕哲、沈若宁的感情关系没明面化，夏伊是一门心思放在了辛晨身上。当上辛晨助理以来，夏伊每天都能和辛晨独处，她上班幸福指数蹭蹭地拔高。 幸运和挑战总是并存，助理这职位是香饽饽，夏伊又是第一次当领导助理，有人觉得她干得不错，有人就总能指出她这那的不好，还拿她和申元比较，夏伊不是没有压力的。 夏伊代替申元这件事，引起了很多同事非议，说要不是申元临时工作调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轮到夏伊。 夏伊从流言中感觉到深深的恶意，竟然有人说夏伊有意勾引辛晨，说不定是两人有一腿，辛晨才有意偏袒她。听到最恶毒的流言时，夏伊正在喝饮料，她瞬间气得把饮料纸杯捏瘪了，流了满手果汁。 她不想再坐视不理了，她要主动出击，给这些贱人们一点颜色看看！ 境外投资部的李金言，自视精通多国语言，就信心满满参加辛晨助理竞选，结果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因为专业太差。谙熟公司八卦网络的徐曼告诉夏伊，听说就是李金言传出来，说夏伊有意勾引辛晨。夏伊闻言后，直接走到了境外投资部。 “你好，请问李金言坐哪里？”夏伊问楼层助理。 “那边靠里面的位置，A12-438工位。需要我给她打个电话么？” 哼，438，死三八，夏伊心中默念了一句。“不需要了，谢谢。” 夏伊一眼就认出来，里面那个长相敦实的高个女生就是李金言。长得敦实，内心却很贱，果然人不可貌相。 夏伊径直走到李金言跟前，拍了几下她桌子，“李金言，你认识我吧？有事儿找你，跟我到休息室去一趟。” 李金言都惊了，这夏伊怎么回事，当自己是领导呢？看夏伊满眼杀气，李金言有点害怕，她是要报复吗？ “业务部的夏伊是么，刚当上助理就摆起架子来了啊，有话不能坐这儿说么？” “坐这儿说？你不怕我把你那点丑事都说出来，让你部门都听到？”夏伊凑近了李金言，对着李金言的耳朵说道。夏伊很明显地感到，李金言抖了一下。 李金言翻了个白眼，只好跟夏伊去了休息室。 夏伊反锁了休息室的门，这里只有她们二人。 “李金言，你爸妈给你起这个名字，是让你说金玉良言，结果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天我就是代你爸妈教育你！”夏伊目光如炬，怒视李金言。 李金言被夏伊的眼神震慑到，但还试图稳住自己，“你以为你谁啊？咱们连话都没说过，你一上来就骂我，你是不是有病啊？” 夏伊冷笑一声，“我有病？是谁在散布谣言说我的坏话，你自己心知肚明！我跟你无怨无仇，干吗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我都说了跟你不熟，你有什么勾当，我怎么清楚，说话讲点证据好不好？” “你跟我不熟，我对你倒挺了解的。我做某个项目的时候，发现有一笔账不对，大概一百万吧，从对公账户转到一个私人账户，一天之后账又做平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的经办人就是你！说来也巧，后来经办人那一栏，你的名字也突然消失了……”这件事夏伊一直没告诉别人，她看不清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李金言忽地脸色一变，气势变弱了很多，“你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 夏伊滑动着手机，“没有证据怎么会来见你呢？当时我觉得奇怪，就拍了一些照片……”当时夏伊也不知道怎么进入了那个数据库，撞见这事纯属机缘巧合，就因为这事，她还特地查过李金言的资料。 李金言突然扑了过来，要抢夏伊的手机。夏伊比李金言瘦小，但非常灵敏，完全没有让李金言接近。 “想销毁证据啊？我备份了N次呢，你要怎么销毁？”说罢，夏伊反而主动靠近李金言，摁着她的肩膀，李金言试图反抗，但反抗不过。“比武力值你都比不过我，别争了。想让自己安全就管好自己的嘴，别再传播谣言，否则，我就把这些证据发给纪检部。后果你知道的。” 李金言不说话了，夏伊句句在理又证据在握，李金言不想以卵击石。没几天李金言就从璟瑞辞职，回老家了。 申元、李金言，这两个和夏伊PK过的人，先后都回了老家，璟瑞的人都以为夏伊是个狠角色，也没人敢传她的流言了。夏伊根本没料到李金言会这么害怕，她根本没来得及拍什么照片，只不过是吓吓李金言。李金言的反应让夏伊觉得，这一百万不明账目的背后肯定很不简单，是夏伊这样人微言轻的员工，无力插手的事情。 公司的大事小事，如滚轴般带着夏伊向前行进，不知不觉到了第二天，周六。蓝凌舞出门开会去了，她最近忙得要命，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外资客户，别提多闹心，连男朋友都没时间谈了。 夏伊今天终于不用加班了，辛晨“特赦”她放假一天。哎，本来公司制度写的是双休日，休息时间加班可以申请加班费。夏伊还傻傻地问过徐曼，加班费怎么申请？徐曼说要写正式汇报，层层报批直到总裁批准同意，呵呵，夏伊彻底打消了加班费的念头……到现在，真正的休息日能掰指头数过来，不上班都有点不适应，夏伊觉得自己陷入了受虐狂心态…… 夏伊隐约感觉今天有件什么重要的事，仔细一想又完全记不起来，夏伊摇头晃脑，当作自己失忆了。 叮咚！门铃响了。是快递。 快递小哥才十几岁的样子，他眼神闪过一丝阴险，道：“姐姐，这快递你要珍惜哦，千万别说是我送的，hiahia~”然后一蹦一跳欢快地走了。 夏伊脑袋上三条黑线，刚才发生了啥？刚才那个快递小哥真的不是异次元乱入的？夏伊懵圈地拆开快递，随后嘴巴张成“O”型。 哇靠谁寄来的一封情书啊？！好久没人爱了，夏伊以为自己这样的汉子人设早就被市场淘汰了，夏伊迫不及待地想看这个瞎了眼，哦不，眼光绝佳的人落款是谁。 擦，没有落款。 “想看花开吗？我带你去！”快递里仅有一枚书签，寥寥几个字，结尾处写了时间地点，下午夕阳之前的时刻，是一天之中光线最佳的时刻，在北京顺义的一片樱花林。 看样子是要直接去那儿碰面，或是对方会来接？夏伊翻到背面—— 夏伊，生日快乐！ 生日，哦对，今天是我生日，不知不觉间，夏伊迎来了自己的第24个生日。 这份生日礼物是谁送的？夏伊正疑惑着，手机响了。 第39章 你爱我吗 “夏伊，我就在你家附近，一会儿一起出门兜个风吧，你应该认识我的车。”辛晨的声音，始终都那么平静。 夏伊的心如小鹿乱撞，难道刚才送礼物的人是他？时间挺一致的，看来就是他了。哇塞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起出门兜个风……夏伊不断回忆着辛晨说的话，一边联想着偶像剧的情节，有多少男女主都是从兜风开始约会的，越想越开心，笑得停不下来。 看自己一身随意的穿着，夏伊摇头表示不满意，要化妆，打扮！ 试了一身又一身，一身又一身，在试衣镜前翻来覆去，夏伊挑了一件连衣裙，裙摆到膝盖位置，青春又淑女，绝对不是那个汉子伊哥。 “夏伊，你今天真美。”夏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试想这是辛晨的台词，又开心得合不拢嘴。 也许辛晨会带她去一个风景优美又寂静无人的地方，对她说情意绵绵的话，就这么戳破窗户纸在一起了，办公室的暧昧升华为爱情，反正公司不反对嘛，那就夫妻双双把家还，共创投资圈的佳话啊…… 手机铃声叫醒了夏伊的白日梦。 辛晨：“我已经停在你们小区门口了，不能停太久。” 夏伊：“哦哦哦！我马上到！” 夏伊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化妆，就她那惨绝人寰的化妆技术，还是用BB霜打个底就好了。额头上不知啥时候长出一颗大痘，用遮瑕膏遮了几层才看不见了。还有秘宝不能忘！夏伊最近刚调好的香料！带着吧，说不定可以做饭给辛晨吃呢，想想就幸福！ 就这样风风火火出了门，心跳有点快，这可是第一次约会啊！ 辛晨开的是一辆黑色商务车，和他本人一样沉稳大气，夏伊不是第一次坐在这副驾驶席上，生活中却是第一次。不知是同事关系放到生活中不太适应，还是辛晨生活中就是这么安静，他们一路无话。夏伊几次想说些什么，看辛晨开车很专注，就没有开口。这样的气氛让夏伊有点紧张。 “辛总，我们是要去看樱花吗？”夏伊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喜欢看樱花？樱花林太远了，我下午有一个行业交流会，恐怕来不及。我带你去一个别的地方吧。” 辛晨这么说，夏伊有点失落，她很期待看樱花，刚才收到的那枚樱花书签上，有樱花林的手绘图。那手绘逼真得像实物一样，好美，夏伊把樱花书签珍藏在自己最爱的一本书里了。 车一路从二环开到东北五环，从拥挤的路况开始，到逐渐都看不到车辆人流，夏伊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夏伊，夏伊？我们该下车了！”辛晨见夏伊还没睁眼，看她被喊了也只是吧唧嘴，就干脆拍了她两下。 夏伊这才醒过来，完全不知道刚才已经失了淑女形象。 “哦，到啦？”车窗外空旷无人，风景优美，有的角度连地平线都能看到，夏伊心情大好，浪漫爱情就要开始了吗？ 公路的两边是绿地和树木，穿过一段路可以看见人工的小湖，湖边长满了色彩缤纷的野花，黄的、白的、粉的、紫的……夏伊欢快跑过去，低头看那些花草。 辛晨步子很慢，像是有什么心事，“夏伊，最近的助理工作，还算适应么？” 夏伊采了一朵已经脱根的紫色小花，灿烂地笑着，“嗯！我特别喜欢现在的工作！接触到的人和事更多了，而且……和辛总一起办公能够学到很多！” “那就好。昨天大客户部转来的那个项目，你注意了吗？”辛晨身在美景中，还是不忘工作。 “您是说，那个出现问题的客户，FD鞋业？”夏伊摘下紫花的花瓣，放在手心观察着。 “是啊，FD鞋业的几笔资金都不明去向，听说他们公司内部出了问题。”辛晨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整理了一下衬衫上的纽扣。 “他们上个月的管理费到现在还没打过来，大客户部让我们一起帮着催账，但催账不应该是财务部负责的？” 辛晨叹了口气，“哎，当初这个项目是我负责接下的，那时候FD鞋业情况还很好，想不到现在出了这么大问题。”他双臂交叉着，看似有很多卸不下的重担。 见辛晨皱眉，夏伊也想帮他解忧，“辛总，我仔细看过文件，完全没有您的责任。我觉得您有时候给自己压力太大了，什么担子都往自己身上推，可是公司、部门都是大家的，不是您一个人的！” 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每次和辛晨聊天都是这样，一个大好的周末，能不能说点有意思的事儿呢，夏伊心想。而且特地跑到这儿来，陪自己过生日，难道不是该谈谈感情吗？ 酝酿了这么久，夏伊要不能忍了，她对两人感情的疑问就要脱口而出：“辛总，我们……” “我知道你说的。”辛晨没等夏伊说完就接话了。 夏伊满心期待，有点紧张。 “大家都说我是工作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天就是沉浸在工作中，身为我的助理，你应该很清楚。我想我是该调整一下了。” “嗯……”夏伊期待地看着辛晨。 “正好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趁此机会调整。公司派我去斯坦福大学交流学习一个月，这次学习特别重要，可能回国后我会有新的工作安排，说不定是我的一个契机。今天叫你出来，一是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工作的支持，二呢是跟你商量接下来的工作。” 辛晨哪怕是聊闲天，也抛开不了工作腔。 夏伊听到这里却是震惊了，原来这次约会就是倾诉和交代工作，跟感情没有关系。 “辛总，你要去斯坦福，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你什么时候走？”辛晨的行程大部分都是夏伊先知道，但斯坦福之行她之前完全不知情。 “昨天定的，我也犹豫了很久。下周就要去了，在去美国之前，公司还会选一个人和我同行。”辛晨手插进西裤口袋，“这个人会从新员工里选出来，我看你和唐婉的机会最大。难得的机会，你要争取啊。” “有评选规则吗？”和辛晨单独在国外相处一个月，夏伊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这个机会。 “我也不清楚，这件事由人力部培训组负责，你去问问他们吧。”辛晨看向夏伊，“你不用担心，就算这次失败了，我以后也会给你争取好机会。如果你在部门留守，会代理我完成很多工作，对你的能力也是种锻炼。” “不！这次我不能失败！”夏伊很坚定，情场如战场，一兵一卒都不能丢。 “年轻人要强是好事。加油啊！”辛晨鼓励道。 怎么聊来聊去还是工作，夏伊忍不住问：“辛总，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 “啊？今天是你生日？”辛晨一头雾水，一脸懵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忘。哎，早知道就给你准备份礼物了。下周一部门给你庆生吧，祝福不怕晚！” 夏伊很惆怅，这么说来，神秘礼物不是辛晨送的。那到底是谁，要陪她看樱花呢？ 第40章 樱花树下 辛晨要赶去参加行业交流会，夏伊也要赴约去桃花林。约的时间在夕阳落下之前，会不会没太多时间欣赏樱花呢，夏伊有点担心。邀请她的人，夏伊有很多猜测，冥冥中觉得，是不是他…… 樱花林在顺义，离东北五环并不远，夏伊打了辆车，没有任何堵塞，就到了这个让夏伊满心疑惑的地方。 出租车师傅在她下车前问了句：“小姑娘，你一个人来看樱花啊？”夏伊微笑着回了句：“嗯。”这样的话，夏伊哪怕是被人晃点了，也可以抱着平常心独自赏花，度过自己的生日。 路痴的她刚才就带师傅开了好多弯路，现在下车了，还是很难找到约定的坐标。“进门人工湖往东走，红色的小屋，洒水机，一个写着‘我是小草，爱我请别踩我’路牌上，有下一个线索。年轻人，燃烧你的智商，来解密吧！” ……擦，谁会这么奇葩，看个樱花还要解密？ 对夏伊这种路痴来说，让她找路无异于坑她，要不是有手机地图，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她心里吐槽了这奇葩一百遍。 夏伊找到了那块路牌，边角的夹缝里藏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什么意思？伊人在诗经《蒹葭》中指的是喜欢的人。在水一方，难道地点在水边？夏伊望了一眼，前方有荷花池，可她刚还走过人工湖，这樱花林中有水的地方不止一处。在水一方……夏伊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爷爷以前给夏伊讲过占卜，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分别代指木火土金水五行和东南中西北方。壬癸水，“水”指的是北，在水一方就是在北方的意思！ 夏伊往北边那条路走，走到一个洗手池旁，她停住了，这儿可不就是北方的水吗。洗手池上有一个特别辣眼睛的木盒子，木盒子的一面贴着一张猩红色的纸，上面有一道数学题！ 夏伊狠狠跺了一脚，看个樱花事儿这么多，真是磨人！ “9空格9空格9=6，公式左边每个空格和数字上都可以添加符号，但是不能添加数字，该怎么填空？填空完别急，公式计算过程中，除了9以外，使用频率最高的那个数字标记为X，两个X互相kiss，得出Y。你算完这道题，向东走到第二个路口，路口西北方向的第Y棵樱花树，我就在那里。记得木盒要拿在手上，里面有最后一个机关。” 木盒是中空的，一晃有响声，里面有东西。只是这木盒被锁了起来，夏伊打不开。 这题的解法……要开平方根吧？知道了！每个9都开平方根，3*3-3=6。计算过程中除9以外，使用频率最高的是3，两个3互相kiss，那就是8！第八棵樱花树！ “哈哈！雕虫小技！”夏伊拿着木盒，边走边想一会儿怎么修理他。 东走到第二个路口，路口西北方向的第8棵樱花树。他只是故弄玄虚，方向和路口都给了，就算猜不到数字，也能见到他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在她数到第七棵树时，她已经看到了他。 明明是下午了，光线却这么充沛，城郊空气好，阳光没有阻力的穿透下来，铺洒到每一片草地、每一片花瓣。那棵樱花树下的身影，她不能再熟悉了。她看见的是侧影，阳光正好，他正倚在树下看书，静谧的样子不同往日，略显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侧身，樱花零零地飘落……这个角度正是那枚书签的画面，只是多了一人。 “你来啦。”他转身离开樱花树，向她走来，笑容灿烂不亚于此刻的阳光。 “顾夕哲，你个死人，故弄玄虚！”顾夕哲的耀眼着实惊艳了夏伊，但她还是抑制不了吐槽。 “连过生日都要骂人，能不能积点口德啊亲。”顾夕哲穿着一件白色休闲衬衣，和樱花格外相衬。 樱花林今天居然没什么人，前些天电视剧组拍戏在这儿取景，包了整个区域，剧组一撤就把人气都带走了。很多年前没这樱花林，本来只是一片秃山丘，这片地的主人自己栽种樱花，成了美景，平时也不大肆宣传，北京市区的人大多不知道这里。 “快告诉我，这盒子里藏的什么？”夏伊可不会忘记这最后一个机关。 顾夕哲掏出一个钥匙，打开了木盒，“你看，一个球，哈哈！” 一个蜡制的球，夏伊放在手中，才不相信这只是一个球。她一捏，这蜡球果然脆弱一捏就开，里面藏了一张纸条，又是纸条。“不会又要答题吧？” 纸条写的是：夏伊，祝你生日快乐，说出一个你的愿望吧，我来帮你实现，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哦！ 夏伊竟被这家伙感动到了，实现她的一个愿望，好久没人送给她这样的礼物了。 “说出你的愿望吧。”顾夕哲看着夏伊的眼神，认真恳切。 “哆啦A梦，我想看星星。” “啊？动物园里的？” “才不是！是天上的！从小我就爱看星空，大理空气纯净，晚上打开窗就能看见漫天的星星。在北京我都没见过星星。怎么样？这个愿望很难吧？” “嗯……我记下了。实现你的愿望之前，咱们今天就好好赏美景。小时候我和爸妈经常来这儿。那边有个鱼塘，以前里面的鱼特别鲜美，现在鱼的数量和种类都比以前多，但没以前好吃了。”顾夕哲指向前边的一处，那儿波光粼粼的，看来有个很大的鱼塘。 “可以去抓鱼么？然后现做烤鱼？”夏伊有点雀跃，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对了，你刚才看的什么书？” “小龙虾的一百种吃法。”顾夕哲很正经地说。 “小龙虾有一百种吃法？真的假的？”夏伊瞪大眼睛看着顾夕哲。 顾夕哲正经了几秒，绷不住了，笑了出来，“哈哈！你就知道吃！那是一本《时间管理》。” “哼，你骗我，害我白高兴一场。《时间管理》啊，还好不是《时间简史》、《空间简史》。”夏伊想起电视剧《爱情公寓》里的梗。 顾夕哲翻开书，有几页已经落上了樱花瓣，粉粉的很是可爱。“你知道樱花飘落的速度是多少么？” “秒速五厘米。”夏伊不假思索地说，“有部动画叫《秒速五厘米》，我看过。看了那部动画，我才觉得樱花特别美。” “你也看过？”阳光渐渐地不再耀眼，进入了夕阳时分，顾夕哲脚下的地面铺了一些沙，非常松软，很像提拉米苏，“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正如人生一般短暂。” 夏伊听出了他几分忧郁的意思，“阳光骚年，别整那套忧郁的啊！你刚才不还说起小时候，你家一定很幸福吧。” “幸福吗？”顾夕哲没再说这些，鱼塘就要到了，顾夕哲拉着夏伊的胳膊，兴奋地朝鱼塘小跑，“看见没？夕阳照在水面上真好看！” 夏伊感觉自己的胳膊猛地被拽过去，黑线，顾夕哲有时候就像小孩儿一样。不过她也承认啦，鱼塘水面真的很好看。傍晚的微风吹起一点点涟漪，金黄色的夕阳投入水中，泛起波光，一褶一褶的，那些褶皱随着风而变幻，没有固定形状。 夏伊甩开顾夕哲的手，自己以更快速度跑过去，“哇哦！这水远看特别清澈，近看有点浑浊啊！” “这是鱼塘诶，有很多泥。” “我知道的，我小时候还去鱼塘里抓鱼呢！”夏伊想也不想，就奔向鱼塘，塘边的泥特别滑，夏伊脚底一滑，整个人滑进鱼塘里。 顾夕哲大惊，慌忙去救，他还没来得及碰到夏伊，夏伊反手一撑，一个鲤鱼打挺，竟然就站了起来……这下顾夕哲更惊呆了，鲤鱼打挺，他没看错吧？是幻觉？既然她是夏伊，那就不是幻觉了。 “你没事吧？”顾夕哲问道。 夏伊却调皮一笑，“你看这是什么？”她举起一只手，手里抓着一条在挣扎的鱼。 “你抓到了鱼？”刚才电光火石，夏伊怎么办到的，顾夕哲觉得她是外星球穿越来的。 “很想吃鱼，但这是别人的鱼塘，我只好放啦！” “别放！鱼塘主我认识。” “哦那太好了。可惜我衣服全脏了。”夏伊刚才确实是失足，多亏平时健身才能反应那么快，黄泥溅了一身，有点像……翔……太囧了！算了，反正这件连衣裙是为辛晨约会准备的。 顾夕哲正想看看她的衣服，夏伊却感觉腿上一疼，糟了，又要摔倒！而且这次是以跪的姿势。刚才夏伊伤到了腿，心情稍一放松就感觉好疼，这不，撑不住了。 顾夕哲及时赶到，抱住了她！ 夏伊手里那条鱼还在挣扎着，不断磨蹭顾夕哲的耳朵。“夏伊，我也是服了你了，都这样了，还抓着鱼不放手。” “才不放手！我这么执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放手。”夏伊很开心，因为鱼还在手里。她小时候喜欢一首歌《我们这里还有鱼》，鱼是希望的意思，那怎么能放手呢？ “固执！” “是执着！另外……你确定这么抱着我好吗？” “我背你吧！背去鱼塘主的木屋里，我们烤鱼吃。”顾夕哲单方面的想背夏伊，真的是单方面，因为夏伊是拒绝的。 夏伊力气再大，也拧不过顾夕哲。夏伊不断捶打着顾夕哲的背，“喂你放我下来！” 顾夕哲一笑，“我这么执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放手。” 夏伊知道反抗无力，只好认了。好在这城郊没什么人，自己也确实走不了路。 “夏伊，我也有一个愿望，不知该不该说啊。”顾夕哲有件放不下的心事。 “说呗！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说过会给我做麻小，如果今天我能找到北京最好的小龙虾，你能做吗？” “看你陪我过生日的份上，可以啊！” 顾夕哲一喜，木屋就在前方不远处，看来他今天可以吃到夏伊的独家烹饪了。夏伊回首看夕阳，快要落下去了，余晖尚在，桃花林的光芒也一点点淡去，美景的收尾，也如油画一般。 木屋搭建很简洁，顾夕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大叔的声音：“谁啊？” “潘叔叔，是我，顾夕哲。” 门很快开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很黑，目光炯炯有神，“夕哲……来，你进来。” 在中年男人引导下，顾夕哲将夏伊放在了客厅，这里的客厅可以席地而坐。 看了木屋里的布置，夏伊才知道什么是世外桃源，都是手工打造的物品，四处还散发着原木的香味。顾夕哲问中年男人要了药品，给夏伊敷药，据说这药疗效又好又快。果然，不一会儿的工夫，夏伊就能正常走动了，其实她也只是很轻的皮外伤。顾夕哲、夏伊欢喜冤家的一幕幕被中年男人看在眼里。 “这么多年不见，带女朋友来见我了？”中年男人问顾夕哲。 “我们是朋友！”夏伊赶紧解释。 “潘叔叔，您现在还养小龙虾吗？”顾夕哲马上扯开话题。 “养啊！今天还抓了一桶，就在那儿呢。”中年男人提来水桶，里面的小龙虾身强体健色泽透亮，一看就是上等天然饲料、水质养出来的好虾。 “哇！在北京也有这么好的小龙虾！”夏伊惊喜道。 “这是我精心养出来的，你们难得来一趟，我做给你们吃吧！”中年男人热情地说。 “潘叔叔，夏伊她会做……您要不先去您地里看看？我路过的时候看见地里可有不少虫。”顾夕哲想和夏伊独处。 “才见呢，就要轰走我了？你小子……等我下次收拾你。”中年男人识趣地走了。 顾夕哲告诉夏伊，那是父亲的远房表弟，以前恨不得每个月都见几次，最近几年互相走动少了。 “你好像有很多秘密。”夏伊说。 “也许哪一天就全都告诉你了。”顾夕哲笑容灿烂，但夏伊看他眼中的神色有点暗淡，那暗淡也不过瞬间的事，为什么呢？ “好吧，鱼再不吃就不新鲜了。快给我工具，我把先它烤了！然后再做小龙虾！” “等我找找啊……今天是你生日，我来给你服务吧，女王。” “哈哈！待会儿工具摆好，就是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烤鱼喽！” 夏伊香料真没白带，也算便宜顾夕哲了。 世外桃源的炊具也能如此之全，夏伊摩拳擦掌，好久没烤过这么新鲜的鱼。准备调料，将葱姜蒜、盐、豆豉、豆瓣酱、各式辣椒等调好。鱼处理干净，用葱姜、料酒、酱油腌制鱼，腌好的鱼身上抹好花椒粉、孜然粉、辣椒粉、油。 鱼进烤箱之前，夏伊往鱼肚子里塞了一点自制香料。这香料由晒干的茉莉花、野山菌碾磨成粉，非常适合烹饪鱼虾。 将准备好的调料炒香。炒好的调料随配菜青笋、豆皮、油麦菜等一起煮。配菜和汤汁倒入托盘。再将两面烤好的鱼端出烤箱，做好的调料、配菜、汤汁全部浇在鱼身上，最后整道烤鱼搁在电磁炉上出锅。 夏伊最喜欢浇汤汁的那一下，她听见“嗞啦嗞啦”的声音特别带感。 目睹整个烹饪过程的顾夕哲惊呆了，夏伊真不是说说而已，她简直就是专业的。如果不是自制力强，顾夕哲的口水肯定流成瀑布。 夏伊看出了他的饥渴，“别着急，烫着呢，先晾一会儿吧，马上还有小龙虾。你来给我打下手。” 夏伊指导顾夕哲把小龙虾洗净去肠。 夏伊起油锅，搁生姜、大蒜，爆香。小龙虾入锅，锅中加水，水面高于小龙虾。快速调好剁椒、花椒、野山椒、干辣椒、辣椒油的麻辣酱，洒入锅中。 等锅中汁水收干到有点粘稠，大火稍加翻炒，再调到小火，放入新鲜葱、香菜和盐，翻炒出锅。 顾夕哲美滋滋地把麻小端到桌上，但他不知，这道菜还有关键的最后一步没有完成。 夏伊将自制香料、炒熟的芝麻和温水搅拌均匀，餐桌上的小龙虾冒着股股热气，她果断洒出这自制汤汁，麻辣小龙虾大功告成。 身为厨师最幸福的那一刻，是食客第一口就说好吃。 “好吃！本真的味道，我今天是领教过了！”顾夕哲连连称赞。夏伊做饭的样子，在顾夕哲看来就是一道美景，不亚于樱花飘落那一刻的惊艳。 “好吃你就多吃点！”夏伊杯子盛满水，举杯，“来，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有了顾夕哲的陪伴，夏伊很开心。但是樱花树下的顾夕哲，是夏伊永远忘不掉的，他捧着书站在那里，好像有点孤独。 第41章 哥哥？ 樱花林归来，晚上夏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和辛晨约会，还是那个花朵盛开的地方。她问辛晨：你爱我吗？辛晨没有回答，他一直在笑。纵然是那熟悉的温暖笑容，但夏伊猜不透那笑容后的秘密，她很害怕，害怕得往后退，退着退着，她感觉身后有另一个人。 她回头看见，不远处有一片樱花树，树下那个年轻男子在看书，他那么安静，那么孤独。他一边看书，一边喃喃自语，夏伊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他说：樱花飘落，正如人生一般短暂。他强烈的孤独感，撞击着夏伊的心灵。 “不是的，辛总，你快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夏伊转过头找辛晨，茫茫然的一片，刚才还一直在笑的辛晨，已经消失了！ “辛总？辛总？！”夏伊绕着圈，在她快绝望的时候，才看到辛晨离去的背影，那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她想跑去追赶，根本赶不上。 “樱花飘落，正如人生一般短暂。”树下的他又在喃喃自语。 “不是的！顾夕哲！”夏伊大喊一声，她试图靠近顾夕哲。顾夕哲仿佛一个光源，他周围散出一片光晕，夏伊走进光晕。 但是顾夕哲没有回头，没有抬头，孤独地看着那本书，樱花零零散散地飘落在他附近，时间定格了一般。夏伊越走越近，顾夕哲近在眼前。突然间，顾夕哲身上散发出刺眼的灼热光芒，好烫，怎么那么烫…… “不是的……不是的……”夏伊无力地说着，她想去触摸前方，手一伸却是一阵疼痛，然后醒了。刚才发烫的东西是手机，在床边的插座上充着电，烫得不得了。 做梦好累，刚才手敲到卧室的墙上，硬生生把自己疼醒了。 “哎哟……我在干吗呢？”夏伊懵逼状态在床上坐了五分钟，才去洗脸刷牙，惺忪睡眼看见镜子里的鸡窝头，觉得不忍直视，就用冷水冲头，一股凉意传来，瞬间清醒。 做一份樱花冻吧！梦中的事情，夏伊忘不了。顾夕哲说人生如樱花飘落般短暂，夏伊偏偏不能认同，她要证明，哪怕是看似短暂、灵光一现的樱花，也可以拥有多重价值。 说干就干！夏伊吃过樱花冻，她记得入口的软糯甜香，更不会忘记它外形精致、内有乾坤。她昨天收藏了一些樱花，她着急地跑进屋里，选取几个成色、形状最好的，水分已经脱了一些，正适合加工。 樱花、吉利丁、冰糖、柠檬，就是这些食材，再找几个模具，就开工了。冰糖水和吉利丁片融合，加热后挤入柠檬汁，搅拌，樱花置入这液体中继续加热，等到樱花瓣透明，即可关火，夏伊再加入一些粉色的食用色素，再次搅拌后放入模具中，搁进冰箱冷藏。 夏伊估算好果冻成形时间，取出，手指轻微一碰，有弹性又不脆弱，可以想象那入口的爽滑口感，很棒，完工！ 夏伊一整白天都把樱花冻藏在饭盒里，下班后带给健身房的顾夕哲。 “你送我生日礼物，我也给你回礼。”夏伊拿出那个简单的饭盒。“咱们一起吃吧。”。 当顾夕哲打开那晶莹剔透的回礼，绽放出了灿烂如阳光的笑容，“这是你特地送给我的？” “当然不是特地，昨天留了一些樱花，不想等到它们干枯。那就实用主义，做个樱花冻吃了它们吧！”夏伊拿起叉子就要享用，她也是好久没吃甜点，自己都有点馋了。 “这回礼我收了！” 顾夕哲吃得特别精细，简直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夏伊倒是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对比起来她根本就是个糙汉。 “太好吃了！”顾夕哲差点把盘底舔干净了。 “所以我要跟你说，无论是樱花还是人生，都并不短暂。你只要换一种方式对待，就会有别的用处。”夏伊有点语重心长。 “哦……你是来给我洒鸡汤的？”顾夕哲盯着夏伊的包，问道：“还有樱花冻吗？” “你……这个吃货！”夏伊把最后一颗樱花冻送到顾夕哲面前。 “为什么你做东西这么好吃？”顾夕哲欣赏着那颗樱花冻，晶莹剔透好美丽。 “我从小就会做饭啊！我家人都挺擅长做饭的，尤其是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会带我去云南的各个角落采集食材，他是我们大理有名的民间厨师。我是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水平在家里算是差的了，厨艺总是被爸妈鄙视。” “家学渊源啊……” “对啊，每到我们家聚餐的时候，都会有人来蹭饭，年夜饭更不用说了，别提多热闹。你知道吗，我们家会用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年夜饭，选取全云南最好的食材。就我这水平，只不过是个打下手的。”夏伊说的时候，满是幸福感。 “你们家真好。”顾夕哲好羡慕，如果亲情能如此简单幸福，该有多好。 “普通家庭嘛，都是这样。没什么可争可斗的，就想办法找点乐子呗。” 顾夕哲用勺子小心挖开樱花冻，他没有自己吃，而是递到夏伊嘴边，“给你吃。” “哈？不不不，这是给你的啊！”不要不要，伊哥拒绝被顾夕哲投食。 “乖！” 顾夕哲绽放的笑容让夏伊张嘴一愣，然后那颗樱花冻就进她嘴里了。 “咳咳！你好霸道！”虽然差点被呛到，但夏伊也必须承认，她这次做的樱花冻真成功，特别甜美，唇齿留香。 “你知道就好。你要是对我好，我就要对你双倍的好，就算手段霸道，也在所不惜啊！”顾夕哲一脸得意的样子。 “吼……你还那个毒舌顾夕哲吗？我简直有点不认识你了！”夏伊说罢，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默默偷笑，“诶你说，你当我哥哥好不好？” “哥哥？” “对啊，虽然我一开始很嫌弃你，但发现根本摆脱不了你，不管怎么说也是缘分啊！我很想收个弟弟，但你比我大，那我干脆屈就当个妹妹好了。正好我也没哥哥，连表哥都没有。”夏伊一脸诚恳。 “切，谁愿意当你哥哥啊？哥哥妹妹这套把戏早就过时了吧，没劲！我要去游泳了！”顾夕哲傲娇地走了。 夏伊想到顾夕哲游泳的画面，摇头叹息，她要是能混个拜把子妹妹，得收多少美女的好处费。就健身房的某些色女，为了见顾夕哲的美好肉体都得挤破头，夏伊想捞一把中介费的机会没了，可惜啊可惜！ 第42章 情书 健身房的锻炼节奏再紧张，也不及职场竞争来的激烈。与辛晨一同赴美学习的名额只有一个，夏伊到人力部培训组问竞争规则，他们给了夏伊一份申请表。 这表上要填基本信息、工作经历和申请理由，夏伊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的项目经历和辛晨助理的岗位是亮点，就洋洋洒洒重点阐述了一番。作为助理，与辛晨随行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夏伊心想。 但唐婉可不这么想。她带着极大的进取心进入璟瑞，从来不甘人后。不及申元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学联主席出身，又是异性，如果他和唐婉成为璟瑞齐名的新生代风云人物，唐婉是满心接受的。可是申元走了，夏伊显得分外扎眼，她无论出身还是刚入司的成绩，都没法与唐婉比，现在她居然逆袭了，在助理竞选上把唐婉PK下去。于工作于感情，唐婉都必须赢得这次赴美机会，使一些手段也在所不惜。 唐婉在大客户部接触的都是金融圈的顶级资源，与公司领导接洽的机会也非常多。她最近听总裁秘书说，璟瑞的子公司璟瑞新业已经筹办得差不多了，这次公司派辛晨去斯坦福交流，就是为提拔他为璟瑞新业的副总裁做准备。而与辛晨随行的年轻员工，也将被提拔为副总裁辛晨的秘书。 唐婉还听说，填申请表只是表象，真正能决定此行名额的，是该员工背后的资源背景，毕竟新业是新公司，有大量的空白需要开拓。唐婉暗喜，论资源，哪个新员工能和她唐婉比。 为增加胜算，唐婉频繁游走于酒会之中，与商界大佬交际合影，捆绑名流知名度。她不惜降下身段，在公司内外频发红包，见到好色大佬便亲密地喊“哥哥”。她还学会了通过项目便利，打点关系，项目分成时多给领导一些好处，这样既挑不出刺儿，又拉拢了领导。 人力部副总高烨是总裁林伟民的老部下，他就被唐婉成功拉拢。“小唐，这次赴美的事表面上是培训组在负责，实际上我说了就算，一个名额而已嘛。” “求高总给一个学习机会，斯坦福是我心中的圣殿，想必您这么博学多识，会理解我们这些小员工的求知心啊。”唐婉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高烨。 高烨最吃唐婉这一套，一颗心立马膨胀，瞬间答应她：“不用求，小事一桩。” 唐婉把能笼络的人都笼络了，鸡蛋要放在不同篮子里，这样就算一个扑街了，还会有其他的补上。唐婉这个月的奖金都用来操持这大局，她不在乎，比起成功以后的收益，这点才算得了什么。 结局果然没让唐婉失望，赴美的名单公布，辛晨和唐婉，几天后就起程。 夏伊根本不知道那些内幕，以为只是公司评估在职表现的结果，唐婉确实很强，夏伊无话可说。不过夏伊身为辛晨助理，近水楼台的机会都错失了，她很懊恼。 接下来的一个月夏伊看不到辛晨，可以想象如山一般多的文件摞在她办公桌上，肯定会忙得抬不起头。而且辛晨、唐婉孤男寡女在美国相处一个月，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唐婉那么有攻击性，说不定都能把辛晨给吃了。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辛晨已经远赴美国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以来，夏伊都独自守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夏伊自从当了辛晨的助理，工作上真没出过什么问题，辛晨太放心了，放心到经常临时让夏伊接手一些任务，让她猝不及防。 可能是太空荡了，夏伊开始想念辛晨，看见他整齐的桌面，就会回想起他坐在办公桌前批文、指导工作时的画面。业务部是璟瑞的核心部门，尽管副总经理可以代理主持工作，但还是有很多工作报到夏伊这儿，夏伊要做一些批复，还要每天向辛晨邮件汇报工作。身为辛晨的代言人，夏伊压力很大，现在她是真的感受到，领导是多么不好当。 入职以来，时间不长，夏伊却感觉在职场经历了好久好久。夏伊拿起镜子，看着眼神愈发成熟的自己，自言自语道：“天呐，我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老了好多。” 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夏伊摆正了坐姿。 陈晶彦有一份报告要夏伊转达，他还是夏伊刚入司时那样，戴着一副大眼镜，衬衫清洗次数太多已经发白，皮鞋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夏伊不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而是更尊敬，虽然入司的时候天天被他批评，但要是没有那时的严格，她夏伊也不会短短一年成长这么快。 “夏伊，很多年轻人都过不了我这关，他们不是申请换组了，就是换部门了，说我就像阎王一样可怕。受得了我的，第一个是辛晨，第二个就是你。”陈晶彦见夏伊工作干练，发自内心地说。 夏伊微笑道：“我哪能和辛总比呢，我到现在也就是个打杂的，按领导的意思办事罢了。” “我却觉得你比辛晨好。”全部门只有陈晶彦会直呼辛晨大名。 “为什么呀？”夏伊是真的不明白，在陈晶彦眼里，自己到底好在哪儿了。 “论拼命，辛晨肯定不如你，他就是太完美了，给自己太多退路。看他这次从美国回来，能不能洒脱一些吧。” 洒脱……夏伊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心态，是不是就叫洒脱。 到家后，夏伊想起辛晨，还是有点感慨，她想给辛晨说心里话。夏伊脑子一热，干脆把自己的职业经历画成漫画，发给辛晨。那些脑海中惟妙惟肖的漫画，呈现到纸上却成了暴走漫画，那丑得，简直不像个人。左改又改，才勉强能看，敲上辛晨的邮件地址，点击发送，这封和汇报夹在一起的邮件，就漂洋过海到达了那边。 他会不会关心我？会不会说“有你在公司我才放心，很想念你”？会不会说“我在美国，没有你，挺不习惯的”？夏伊满脑子幻想着，想着想着竟笑出声来。 “夏伊，你一个人坐那儿笑什么呢？”蓝凌舞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夏伊故作淡定，把漫画手稿藏在身后。 “又发花痴呢吧？”蓝凌舞趁夏伊分心，一手抢过漫画，边看边说：“啧啧啧，给你家辛大叔看的呢？看你这喷涌而出的少女心哟，那大叔也该有所表示了吧？要不要对我们夏伊负责呀？” “哎呀小舞！你又笑话我！” “我怎么会笑话你……”蓝凌舞又看了遍漫画，夏伊确实很用心，“夏伊，说真的，要是辛晨一直都不对你告白，那你怎么办？” “那我就对他告白啊！” “真的？” “真的！” 一直都没主动出手的夏伊，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被拒绝了，也好过在这儿一直耗着。夏伊就不信，都一起共事这么久了，辛晨还没发现夏伊对他的好感？ 夏伊收到了辛晨的回件：规划组的汇报我收到了，你处理得很好。下个月业务部的工作重点是提高项目的用户满意度，市场调研下周开始执行，你周末先发调研方案给我。我在美国一切都好，有急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另外，你的漫画很可爱。你入司这一年成长很快，最近公司可能会给新员工一些升职机会，顺利的话，你今年也许就能升到组长。 升职嘛……在璟瑞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每升一级就会涨50%的收入，有的人工作十年也不过就混了个组长而已。夏伊觉得辛晨只是说说罢了，她不奢望能马上升职，但辛晨字里行间没有透露出对她的关心，这让她很失落。夏伊差点一冲动，就直接给辛晨回信表白了，可是她忍住了。 都说北京是个不宜居的地方，尘土很重，桌子只要两天不擦就会蒙上灰尘，夏伊每天都会给辛晨擦擦桌子，再把近期的文件整理一下。她这次擦得急了，桌上一沓文件落到地上，里面一个坚硬的物件掉了出来。 夏伊去捡，原来那是一个相框，相框里的合影刺激了夏伊。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亲密地搂着一位年龄相仿的美女。即便比现在少了几分成熟，夏伊还是能认出来，那个男生就是辛晨。美女打扮时尚，辛晨那时候很朴素，看起来他们是一对。 夏伊想把相框收起来，手一晃，一张纸滑落。有不好的预感，夏伊还是翻开了那张折起来的纸，那是一封情书，让她最受刺激的莫过于这一段—— 亲爱的诗：昨天在毕业典礼上，我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说进入学校，学习自己热爱的专业，是我最幸运的事。其实我心里还有一句话：在我的大学时代遇见了你，才是我最最幸运的事。我想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们结婚的话，家里要布置成什么样子。虽然我没什么钱，但为了你我会努力挣钱，去你喜爱的法国南部办婚礼，尽快买房买车。璟瑞待遇还不错，我提前几个月开始实习，就是想尽早转正，他们问我为什么那么努力，我说因为我有女朋友啊…… 夏伊脑子嗡地一下，手抖差点把情书撕了。这是辛晨写给前女友的情书？后来分手了吗？毫无疑问辛晨对那位名为“诗”的女孩用情之深，夏伊还是第一次知道辛晨居然有这样一面，好伤感。 可是用情深又怎样，都是以前的事了，总有一天我要替代“诗”在辛晨心目中的位置，夏伊下定决心。 夏伊找了一张卡片，写上几个大大的字：大叔，夏伊喜欢你！再把这张卡片夹在相框中。这就是夏伊的情书，辛晨，你能看得到么？ 第43章 星空下的告白 “你终于踏出这一步了！”蓝凌舞听夏伊说告白卡片的事，评论道。 “如果他看不到，我就当面问他！”夏伊说。 “哎，这个辛晨磨磨唧唧的，我看还是顾夕哲适合你。” 说也巧，夏伊手机响了，正是顾夕哲打来的。 “明天是我生日，上次我陪你过生日，这次该轮到你陪我了吧？明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顾夕哲兴奋地说。 “就咱俩吗？要不要叫上小舞？”夏伊问。 “他生日单约你，我可不当这电灯泡，伊哥你就单刀赴会吧！”蓝凌舞表示不愿躺枪。 没办法啦，投桃报李，顾夕哲这生日夏伊就陪了！ 第二天，天气真不错，蓝天白云没有一点霾，天气预报说今天很适合观星，北京郊区肉眼可见流星雨。夏伊心想真可惜，这三环以内，哪里能见到半颗星星。 因为和顾夕哲有约，夏伊赶早完成了工作，特地提前一小时下班，到健身房和顾夕哲会合。顾夕哲藏着掖着，出发时才告诉夏伊今天的目的地。北京动物园…… “都多大人了，还去动物园啊？”夏伊吐槽。 “实现你看猩猩的愿望啊。”顾夕哲淡定地说。 “苍天呐，是星星，不是猩猩！”夏伊扶额，她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无语呢。过生日的最大，夏伊只好陪寿星一起去动物园看猩猩…… 夏伊、顾夕哲在动物园闭馆前的一个多小时，返回童年，体验这野性和规则并存的动物世界。 “啊！你看！那只小猴子好可爱！它在吃香蕉诶！”说来动物园很幼稚的夏伊，又喊又跳的，玩得可开心了。 顾夕哲给她面包她也不吃，这姑娘沉浸在动物世界里的样子，很可爱。 “那边有狮子老虎，怕不怕？”顾夕哲幻想着夏伊害怕地躲在他怀里的画面，爽得笑出声来。 “你是不是希望我怕啊？笑得那么开心。我才不怕呢，我最喜欢狮子座男生的性格了，霸气自信又专情。”一想到自己真实喜欢的是辛晨那样温和的男人，夏伊心里感叹，人的想象和现实往往不符啊！ “我不是狮子座，却胜似狮子座。”顾夕哲接话道。 “你呀……”夏伊正想评论点什么，却看见了让她眼前一亮的动物，猩猩！“顾夕哲你看那边！大猩猩馆！” 见夏伊飞奔而去的样子，顾夕哲汗颜，她是真的喜欢猩猩啊？ 猩猩们生活在有山石树林水池的豪宅里，有动有静，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它们正享用着饲养员投递来的食物。 “你看那个在捶胸脯的猩猩，那么强壮霸气，是头目吧。”顾夕哲指着大猩猩的方向。 “不知道。猩猩真的好像人类，跟咱们同根同源啊。”夏伊见有的猩猩在拍打玻璃，她不害怕，而是有点可怜它们。 后面的重头戏是狮虎山和海洋馆，时间太晚了，两人只是匆匆路过。 “狮子老虎那么强大都敌不过人类，如果有一天被关在笼子里的是人类，人类是不是会永远也无法回归本真？”看完被驯服的猛兽们，夏伊感言。 “上善若水的境界又有几人能达到。我们追求本真，崇尚美好，未来的事情就让未来去回答吧。走，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天色已晚，顾夕哲期待的时刻就要到来，因为他要带夏伊去的，是天文馆的天文台。天文馆就在动物园附近，顾夕哲先驻足在一家沿路的乐器店，拿了他新买的吉他。 “你还会弹吉他？”夏伊只知道这吉他帅气，不知道它是Gibson的限量款。 “会一点儿吧。”吉他这项乐器，曾在顾夕哲漂泊不定的时光中陪伴过他。 顾夕哲背着吉他的样子，很像一个帅气的流浪旅人，夏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天文馆的A馆B馆都关门了，天文台今晚难得对外开放，顾夕哲关注了这个消息好久，正赶上他生日这天，也是幸运。 “陪你看猩猩，又陪你看星星，你的愿望实现了吗？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查过北京最佳观星地是灵山，以后可以陪你去。”顾夕哲温柔地笑着，他的眼睛仿若星辰，那么远又那么近。 “谢谢你。我也没什么珍贵礼物，这是我自己做的香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此时夏伊除了谢谢，也不知该说什么，感动难以用言语表达。 透过天文望远镜，夏伊看见了浩瀚的星空。星辰在夜空的幕布中璀璨生辉，这让夏伊回想到小时候，她躺在爷爷老家乡下的梯田上，听着爷爷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银河是星空的杰作，夏伊曾幻想自己是个天女，穿着长纱蹚过漫漫无际的银河。一些星星划破夜空，越来越密集。 “真的有流星！”夏伊兴奋地喊道。她现在充盈着幸福，仿佛自己是星空中的微小部分。 “今天是狮子座流星雨，你最喜欢的星座。”看夏伊开心，顾夕哲觉得自己多日的准备没有白费。 流星雨只持续了几分钟，观星的闲暇时刻，顾夕哲拿出了吉他。“送你一首歌。”顾夕哲的手轻轻扫过弦，这是一首温暖轻快的歌，是夏伊从未听过的歌曲。顾夕哲唱得很简单惬意，没用什么花哨技巧，唱着唱着，嘴边泛起了笑容。 夏伊觉得自己跳入了一幅画面，画面里有她，还有那个樱花树下笑容灿烂的顾夕哲。 “唱完了。”顾夕哲提醒还在发呆的夏伊。 “这首歌真好听，叫什么名字？”这首歌让夏伊有很亲切的感觉。 “《夏有伊人》，是我专门写给你的。夏伊的夏，夏伊的伊，夏有伊人。”顾夕哲捕捉着夏伊的每一个眼神。 “你为我写了首歌？”夏伊很震惊，“你连写歌都会，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我不会预测未来。刚才我看见流星划过，许了一个愿望，不知今天能不能实现。”此刻的顾夕哲，眼里只有一个夏伊。 “什么愿望？”夏伊刚才只顾着看流星，却忘了许愿。 “夏伊，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吧！” 一语道出，顾夕哲身上散发着锐利的光芒，灿烂如星，他说自己霸气自信，确实不假。夏伊心中蕴藏着难言的尴尬，事已至此不能不说。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44章 沉默的守护 “他是谁？”顾夕哲不是没想过告白会失败，只是他没想到夏伊有喜欢的人，她的心都被占了，那他要如何赢回来？ “是我的上司。”夏伊从没觉得拒绝一个人有多难，但这一次她很难受，想到顾夕哲对她这么用心却被无情拒绝，她觉得自己真坏。 “他喜欢你吗？”顾夕哲紧拽着手中的琴弦，如果情绪失控，它会崩断。 “我不确定。” 夏伊的每一句话和每个表情都牵动着此刻顾夕哲的心，人生那么多磕绊，他这一次又怎会倒下呢，“你喜欢他，不妨碍我喜欢你。就算他喜欢你，我也会加倍对你好。如果他不喜欢你，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眼里有我的那一天。咱们倒是看看，谁更长情。” “顾夕哲……”安静的天文台回荡着两个人的声音，夏伊以前不懂什么是爱之重，现在她有点明白，她对辛晨是这样，顾夕哲对她也是这样。 夏伊断然拒绝顾夕哲，引发了蓝凌舞的吐槽：“夏伊，你为什么不喜欢顾夕哲？他就比辛晨差那么多吗？” 夏伊也答不出来，她在感情上是个有点死脑筋的人，办不到轻易放弃一段感情，而去爱上另一个人。 感情的事让夏伊心神不定，工作方面夏伊也有伤脑筋的时候。作为一个入职场才一年的嫩草，有些事真是棘手，尤其是面对大客户，夏伊有点怯场。 这不，大客户万城实业的洽谈时间到了，万城这次的谈判代表是投资部总监李海，李海何许人也？房地产界出了名的饮酒海量，坊间传闻他特喜欢跟小姑娘喝酒，果不其然，李海听说是要和夏伊这样的年轻女孩洽谈，就选在一家餐馆洽谈，指定要包间。 部门同事大多出门在外，要么就是晚上要回家陪孩子，投资圈就是这样，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休息时间，恨不得有空就陪孩子。像夏伊这样的单身狗，就注定是劳累命，经常有个什么临时的事儿需要人办理，首当其冲的人选就是夏伊。今天夏伊只身赴会，冥冥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餐馆是金融街有名的商务谈判地点名叫“鲍鱼皇后”，店名特别符合它纸醉金迷的布置，有些客户又特别爱去那儿，其实菜品真的很普通，还要加收15%的服务费。 夏伊下班后早早的就到了包间，鲍鱼皇后的包间以隔音效果好而著称，哇靠，平时觉得隔音效果好是个优点，搁到今天这场合总觉得是不祥之兆。那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自己多注意点了。 就在夏伊看“酒桌上防狼的10个技巧”帖子的时候，李海带着他的手下们进来了。夏伊“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漂亮的女服务员体态优雅，领着李海他们入座。鲍鱼皇后服务员的颜值也是金融街有名的，只有在看脸的时候，那15%的服务费才感觉花得值当。李海眼光一直在女服务员身上游离，甚至在人家胸口那儿盯了一会儿，成功引起了夏伊的反感。 夏伊在心里默念“我要冷静”，低头默默看菜单，鲍鱼、血燕、佛跳墙……要不是部门要求让客户满意，她才不会点这些华而不实的菜，这一桌菜的价格就是夏伊一个月的工资。 装潢是贵的，菜是贵的，服务费是贵的，就连喝白水都要加收钱，也许这就是尊享客户的价值吧。万城实业是国内排行前几的房地产公司，这两年房地产是实业里面最紧俏的，说什么也得服务周到啊。 “小夏，这么晚还要工作，你没有男朋友吧？”李海就坐在夏伊身旁，他敬了夏伊一杯，对她含笑。 “我有男朋友！只不过辛总出国了，所以只好委屈李总您，由我来代为洽谈了。”为了自保，扯谎也在所不惜。 夏伊查过酒局攻略，喝酒之前要吃菜、喝酸奶，这样就不容易醉，所以她碰杯前就大口吃菜、大口喝酸奶。 夏伊半杯红酒下肚，李海并不满意，他亮了亮自己已经喝干净的杯子，“小夏，谈生意第一条就是真诚啊，你看我多真诚。我看你也干了吧，我看出来了，你酒量不错的。” 看你妹看出来了，夏伊内心不断吐槽，她郁闷地咬了咬嘴唇，闭着眼把剩下的半杯给喝了，举杯给李海看，“李总您放心，我是绝对真诚，不过酒量是真的不行，一会儿要是喝吐了，会让你们吃不下饭的。” “哎哟小夏这么见外干吗呀，我们又不灌酒，怎么会喝醉呢。就算喝醉了，我和我同事也会把你送回家的嘛！你们说是不是？”李海瞟了瞟其他人。 “是啊，夏小姐你尽管放心，我们李总说到做到。”李海那三个同事就是跟班的，给李海捧场，还附带劝酒功能。 让他们送回家，那恐怕名节都不保了吧，夏伊赶紧转移话题，“去年因为税收政策变化，房地产行业受到了冲击，房价一度大面积下滑，今年二季度才回稳了一些。万城无论在什么样的市场情况下，都是稳步上升，李总是万城的投资大拿，您能不能让我这个小兵取取经？” “我说小夏呀，咱们就是吃饭聊天，讲那么正式干吗呀？取经是吧，可以，把这杯白酒喝了，我就让你取经。”李海往一个空酒杯里倒满了白酒。 “可是李总，我不喝白酒的！而且红酒和白酒混在一起喝，我肯定会醉的，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谈。”夏伊绝对不接受喝这白酒。 “夏小姐，我们李总是和你们辛总同级别的，今天我们四个人包括李总陪你一起吃饭，你还这么扭扭捏捏的，不太好吧。”说这话的是李海的助理王哲，他说着便走到夏伊旁边，把白酒递给夏伊，又道：“我这儿有满满一大杯白酒，你那儿只是个小白酒杯，我先干为敬，你给点面子，也是给我们李总面子，干了吧！” “这……李总，咱们今天不是来洽谈的吗？都喝这么多，还怎么谈？”夏伊确实不高兴了，他们这不是劝酒，是逼酒。 “小姑娘，我就问你，你在你们公司什么职级？”李海一边问，一边凑近了夏伊几分，夏伊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浓浓酒气。 “主管。” “哦，主管，管谁呀？管你自己呀？哈哈哈！”李海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同时我也是辛总的助理，按职责规定，我会代理他完成一些工作，比如今天，我就是代理辛总的。”尽管他们逼酒，夏伊还是退了两步，打死不喝。 “主管是吧，咱们是同级别的，要不咱俩来玩个游戏？”座位离夏伊最远的年轻男子，头发短到只贴头皮，他是万城的新员工张晓，搞销售出身的，最擅长酒局。 “对对对，你陪小美女玩个游戏，热个场子。”李海期待一场好戏。 “什么游戏？”一定是馊主意吧，夏伊心想。 “掷骰子。”张晓出包厢门，喊了一声：“服务员，拿一套骰子来吧！” 居然酒店还有骰子，张晓满意地摇晃着骰子，问夏伊：“是直接比大小呢？还是猜大小？” “比大小吧。”骑虎难下，夏伊只好陪他玩。 “好！”张晓摇骰子的动作特别专业，“开啦！” 夏伊定睛一看，靠，那么大！4、5、6，15点！ 轮到夏伊了，她摇了几下，一开，2、3、5，输了！ “这一把只是试玩，咱们下一把再来真的。”张晓让了一局，但后面依然赢多输少。 每输一局，喝一口啤酒，比白酒是温柔很多，但夏伊也架不住这一杯又一杯。不知道玩了多少局，那四人虎视眈眈的，把她当作玩具一样看待，她实在无法推脱。忽然胃部一紧，一股恶心感反映上来，“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这游戏不玩了好么？我认输！” “哎，我听说现在的小姑娘，在夜店玩得可溜呢，要不吃完这顿，咱们也去夜店凑凑热闹？”李海有了点玩high的感觉，不想停下来。 那三人纷纷附议：“是啊，还是夜店热闹。” “不行，李总，我不去夜店。今天要是洽谈不出个结果，那还是等辛总回来，我们再约谈吧。”夏伊觉得要是继续待下去，真不知会发生什么，她开始收拾包，准备结账回去了。 “这么不给面子呢小夏，璟瑞跟万城还有一个投资合同没签完吧，如果你现在就走，那就太不明智喽！”李海穿得西装笔挺，一副斯文人的样子，喝酒的时候却油光满面的，再配上他那有点阴险的笑，夏伊多看两眼都觉得恶心。 听到这样的威胁，夏伊放下了包，“李总，夜店我是不会去的，如果您还没吃够的话，我陪您再吃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李海招呼王哲，“小王，那瓶白酒拿过来，小夏刚才说了，不醉不归！” “好嘞！”王哲让服务员开瓶，夏伊只想到一个词“狗腿子”。 “我先去个卫生间，回来再陪你们吃饭。”夏伊难受得不行了，晃晃悠悠地去了洗手间。 夏伊才进洗手间，就猛地感到一阵反胃，踉跄两步就扶着洗手池吐了起来。吃的东西不多，到后面吐出来的全是水，吐完水就开始干呕，吐到无力还停不下来，就蹲在地上继续吐。 一个路过的服务员看见了，走过来问：“女士，您没事吧？需不需要给您倒杯水？” “不需要……我没事……”夏伊试了几次才站起来，镜子里的自己面目全非，头发散乱，脸色憔悴，眼睛里有明显的血丝。她用水洗了洗脸，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 夏伊走出洗手间，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她一回头，看见顾夕哲。 “顾夕哲，你怎么也在这里？”夏伊还是晕晕乎乎的，眼神有一点迷离。 顾夕哲今天穿的有一点学院风，是最近流行的男装款式，相比着装整齐、帅气依旧的他，夏伊现在看起来真是糟透了。 “你喝酒了？”顾夕哲问的时候，表情有点严肃。他是来参加公司聚餐，哪料到遇见这样的夏伊。 “嗯。” “和谁喝酒？” “几个……客户。” “你都喝吐了？” “是啊，你都看到了。”被顾夕哲看见这窘状，夏伊还是挺尴尬的，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哪个包间？” “拜占庭包间。”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顾夕哲走近，想拉着夏伊回去。 “我答应了客户还不能走，如果你要等我的话，给我一个小时。” “你都这样了，还有一个小时？”顾夕哲有点生气，气夏伊的固执。 “我要对我的工作负责。”夏伊说完便往包间走，能在这儿遇到顾夕哲，她还挺感动的，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 回到包间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地狱，又是新一轮的灌酒，还是白的。李海好像永远不会喝醉，越喝越带劲。 又喝了两杯，夏伊感觉脑子越来越乱，好多话都听不到了，只听得到他们说“喝！” 夏伊觉得要完蛋了，吃力地给顾夕哲发了条微信：“帮我！” “小夏，这就喝醉了？哎哟，你们年轻人酒量还真不行啊。”李海见夏伊快倒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爽感，渐渐地手上、心里都不老实了，仔细看着夏伊确实挺漂亮的，年轻就是好，脸上还泛着粉粉的红晕呢。 “别碰我……”夏伊无力地说着，她感觉一只粗糙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肩膀，好恶心，她根本挣扎不动了。谁来帮我？夏伊心想。 李海正得意，一不做二不休把夏伊搂了过来，另一只手想摸下去…… “嘭”地一声！门被踢开了！只有用脚踢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是顾夕哲闯了进来，他看见李海正猥琐地揽着夏伊，一股怒火蹭地冲到了头顶，话也不说就冲到李海面前，一把推开李海，搂住昏沉的夏伊。 顾夕哲那一推太猛，李海差点摔到地上。 “干吗呢你？哪来的流氓？”李海看着他的下属，怒斥道：“你们愣着干吗？！” 那三个狗腿子要围上来对付顾夕哲，只见顾夕哲给自己倒满了杯白酒，眼也不眨地把那杯喝干了，再一使力把空酒杯扔向李海。李海一惊，也没来得及躲，那酒杯就碎在了他的脚下。顾夕哲是想吓吓李海，那气势足得，就像要杀人似的。 顾夕哲怒视李海四人，让他们都不敢动了。 李海被瞪得心里发毛，恶狠狠地说：“你这么干的后果，就是让夏伊失去万城这个大客户！” 顾夕哲不惧，眼神更加肃杀，“这件事我坤太承担到底！”他的语气强硬坚定。随后他掏出了口袋里的名片，把自己的名片摔在了李海的脸上。 李海捡起名片，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弱弱地问道：“原来你是？。。。” 顾夕哲没有再说什么，他抱起喝晕了的夏伊，夺门而出。 第45章 身世 晚上八点，正是金融街很难打到车的时间，别说打车了，连人影车影都没几个。怀里的夏伊很轻，这女人，工作忙得连吃饭都顾不周全了吧，这么瘦，顾夕哲心想。 夏伊是整个人都晕过去了，顾夕哲只能横抱着她，走到阜成门地铁站也不算太远，决定去坐地铁了。 夏伊动了一下，顾夕哲换了一个更让她舒服的姿势，想起来第一次见她，也就是去年的事。他一直以为KT的问题不是饭菜味道，但夏伊当时说的话点醒了他。 到了地铁里，人才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看向顾夕哲，这么大晚上抱着一个年轻女孩，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你等一下，你这什么情况？”地铁安检员问顾夕哲。 “这……是我女朋友，她喝醉了，打不到车，我只好带她坐地铁了。”顾夕哲觉得，只有是男女朋友关系，才能解释清这件事了。 “女朋友？”安检员看了看顾夕哲，又看了看夏伊，心里觉得这俩人倒是挺登对，就是安全问题疏忽不得。“把你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你才可以过去。” 费了番周折完成登记，顾夕哲才过了安检。上地铁前要经过一段好长的楼梯，这可好了，今天缺席健身房，在这儿可以弥补了。 乘客多多少少都会往顾夕哲这儿看两眼，顾夕哲觉得自己就像拐卖了人口似的，不怕啊，把她拐来也算值。还有那么几个八卦男女窃窃私语着，说这女孩喝得烂醉多不安全，还有人说顾夕哲臂力不错男友力MAX。 顾夕哲一路把夏伊送回了家，到她家门口敲门，没有人。 “夏伊，你钥匙在哪里？”顾夕哲问，还拍了她两下。夏伊不但没有反应，还微皱着眉头，顾夕哲试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温度，糟了，好像有点低烧。 “那就不要怪我闯进去了。”顾夕哲翻了一遍夏伊的包，里面没有钥匙，看来是藏在身上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连衣裙，顾夕哲大概摸了一下……钥匙似乎在裙子的里衬里面……藏得什么鬼地方啊……顾夕哲只好别过头，手伸进去拿。她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骂死他，用死色狼等一堆不堪入耳的词，顾夕哲想着，已经默默做好了会被骂的准备。 打开门，打开灯，客厅堆了好多快递盒，还有落在地上的，一看就是没好好收拾。还好来过她家，知道她的卧室就是更靠近客厅那个。 卧室倒是挺整齐，就是吊灯偶尔闪一下该修了。电视机、游戏机、床占据了卧室的大部分面积，电视机桌上还摆了几个游戏手办，床单上面有机器猫的可爱图案，顾夕哲就把夏伊搁在了床上。 夏伊的低烧大概是酒精摄入过量引起的，刚才路上她还吐了几口。顾夕哲找了条干净毛巾，沾了点水来擦拭夏伊脸上的冷汗。一边擦着，夏伊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合，看起来很渴的样子。 顾夕哲没照顾过什么人，手忙脚乱的，他烧了壶开水，自己吹凉了，扶着夏伊坐起来，一勺勺喂给夏伊，夏伊咳嗽的时候，他帮忙拍背顺气。 “很饿……”夏伊小声地说着，好像梦呓。酒局上吃的全都吐出来了，现在肚子空空如也。 顾夕哲放下夏伊，去厨房做东西吃，可是……他哪会做吃的啊！有什么东西是手残做了也能吃的？顾夕哲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有主意了，煮粥？哦不，想起夏伊麻溜利索做菜的情景，顾夕哲就倒吸一口气，煮粥也是很难的会被吐槽的！正在他焦虑犹豫不定时，他看到了冰箱里的救星……香辣牛肉方便面！ 顾夕哲拿到方便面简直如获至宝，方便面真是人类的伟大发明。想当年他在国外读书，每年都会带一大箱方便面过去，嘴馋了就泡着吃。 “来，我喂你吃，乖啊。”这动作有点亲密，夏伊整个人倒在顾夕哲怀里，顾夕哲环抱着她，把热腾腾的方便面吹凉了再送到她嘴里。 本来顾夕哲还担心她不会吃，这姑娘却是闭着眼把面给吃得一干二净，这该是有多饿呀。 吃好了，顾夕哲继续给她换水擦脸刷牙，大概两个小时过去，夏伊的体温恢复正常了，顾夕哲才松了一口气。 “你啊，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顾夕哲坐在床边，用手拨开夏伊湿润的头发，一直划到她的下巴，他俯下身去，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夏伊好像在做梦，她像孩子一样的笑了笑，就睡过去了。 顾夕哲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蓝凌舞还没回来，又是出差去了吧。继续陪她好了，不然又烧起来的话就麻烦了。 顾夕哲就坐在卧室的一张椅子上，趴在桌上睡了，今天他也好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他一般是没有梦的，今晚却沉入了一场梦，梦里夏伊坠入海里，顾夕哲跳下去把她救了上来。夏伊说：“我喜欢的不是你。”顾夕哲说：“我等你。” “顾夕哲？顾夕哲？”顾夕哲感受到有人在猛烈地摇晃他，睁开眼看，原来是夏伊啊。 早上八点，阳光已经铺了半个房间，这房间不大，却是朝南的，光线特别好。阳光打在顾夕哲的脸上，让夏伊想起了看樱花那天，迎着阳光向她走来的顾夕哲。 “你起了？”顾夕哲挠了挠头发，闻到自己满身酒气，都是夏伊昨天吐的，“我要去公司了，把这身衣服换掉。” “你就在这儿睡了一夜？”夏伊指了指桌子椅子，莫名的有点鼻酸，感动。 “是啊，难不成我要睡床上？”顾夕哲坏笑。 “去……死……”这两个字是夏伊咬着牙说出来的，但她知道顾夕哲只是嘴上说，其实他可正直了。 “可惜，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顾夕哲出门前，夏伊看厨房是动过的，突然想起来昨晚梦到自己吃方便面，看来是真的吃过。细想起来，昨天她喝晕在包间里，顾夕哲是怎么救的她？完全断片了，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要是没有顾夕哲，夏伊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有多惨的下场。 “顾夕哲。”夏伊喊得很温柔。 “怎么了？” “我欠你的，恐怕永远也还不清。”欠钱好说，夏伊最怕的就是欠人感情。 顾夕哲转回头看着夏伊，笑了笑，“你欠我的？别说得太早，说不定哪天会还回来呢。你，我，还有你的上司，典型的三角恋关系，我喜欢你，你喜欢他，他嘛，还不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 “男人的直觉。你看啊，他是你上司，要是喜欢你的话，怎么会让你去陪客户。而且你一直没动手机，他没有联系你吧？我对你的好，他能做到吗？对你的好，是很主观的事，是加分项，像你这么有主见的人，很难被打动。没关系啊，你是要长相，还是要头脑，我都有。可以陪你疯狂，可以陪你文艺，和你一起健身，和你一起吃美食，你说我有哪点不好？如果说我是一只股票，那我至少是潜力股，现在明显在低估值区，快买入呗亲。”顾夕哲言语流利充满自信，有一种强大的感染力。 “额……”夏伊无力反驳，觉得顾夕哲兜售自己就跟卖股票似的，“亲，爱情不是买股票啊……” 顾夕哲又绽放了他的自信笑容，“如果把爱情比作买股票的话，这一定是我买的最贵、最值的一只股票。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变成我的专属。” “哦你这人，迷之自信……”夏伊真的要无语了，顾夕哲以为自己霸道总裁呢，入戏太深了吧！ “有实力所以自信。我走了啊。” 顾夕哲都出了门了，夏伊发现他忘了带外套走，赶紧跟上去，“你的外套啊！” 顾夕哲穿外套的时候，他的钱包从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夏伊捡起来，看见钱包里夹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家三口的合照，中间那个十几岁的男孩剑眉星目，俨然就是小顾夕哲，他亲密地倚在旁边一男一女身旁，三人看起来很幸福。 “这是你爸妈啊？你妈妈长得好漂亮！你爸爸好有气质。都说男孩像妈妈，你们还真的挺像，你脸型比较像你爸爸。”夏伊开心地评论着。 “别看了，他们早都过世了。”顾夕哲再也没有说什么，去上班了。 过世了……顾夕哲的话像一记惊雷，让夏伊瞬间石化在那里。没有父母陪伴的人生，该有多么孤独。那一刻，夏伊觉得顾夕哲好可怜，好需要陪伴。 第46章 大叔回来了 夏伊去公司的路上一直心事重重，昨晚酒局的事她都放到一边了，满脑子都是顾夕哲的可怜身世。 到了公司，夏伊隐隐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为什么同事们都在悄悄议论她？用各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搞得夏伊以为自己穿错了衣服，可是没有内衣外穿，衣服上没有污渍，姨妈血没有流出来，拉链也都拉好了，脸上也没长什么花，他们到底在围观什么？ 走到部门，同事们欲言又止、嘴里含笑的样子，更让夏伊摸不着头脑。夏伊决定找徐曼问个水落石出。 “曼姐，今天来公司就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同事都在悄悄议论我？我最近在公司有什么八卦吗？”夏伊近乎是凑到徐曼耳边问的。部门里夏伊最信赖的人，除了辛晨就是徐曼了。 “咱们去茶水间说吧。”徐曼向夏伊使了个眼色，职场嘛，有些话总是不方便让别人听到。 徐曼关上茶水间的门，隔门听了会儿，确保没人关注到她们，才打开话匣子。“夏伊，给你看张照片你就明白了。” 夏伊收到徐曼发来的微信图片，那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顾夕哲抱着她站在地铁车厢里，好几张各种角度的照片，要是不知道实情的人，会以为这对情侣出门high过了头，女孩累了就睡在了男孩怀里。 “阿西吧……这是谁拍的啊？”夏伊越看，越感觉下巴要掉在地上，有那么两张图她跟顾夕哲简直太亲密了，说不是情侣都没人信。 “不知道啊，今天一大早公司OA就在传这个，一传十十传百。对了，阿西吧什么意思？”徐曼对新词汇有一种求知欲，她那求知的眼神让夏伊觉得有点萌。 “韩语‘我靠’的意思……我靠啊，投资公司不是很忙吗，怎么八卦起来这么闲呢？” “年轻帅哥就是招人喜欢啊，大家在OA里面讨论的重点就是：夏伊好幸福啊跟帅哥在一起了。” 夏伊一个白眼要翻到后脑勺去，这该是有多空虚，才会集体讨论这么一个肤浅的梗，她瞥了徐曼一眼，连徐曼都乐此不疲、八卦心爆棚地刷起了OA评论。夏伊一把抢过徐曼的手机，只见她刚发出去的那条留言是：好想看到他俩以后生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吧。 哇靠徐曼在夏伊心中的人设简直要崩了，“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曼姐……” “呵呵……年轻人工作再忙，谈恋爱也是应该的嘛！不要害羞啦夏伊！” “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真、的、不、是！”夏伊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是不是怕辛总说你痴迷于恋爱，没心思工作？放心啦我会跟辛总传达的！”徐曼拍着胸脯说。 ……夏伊无力辩驳，她要好好静一静。 回到办公室里，一个电话打进来，夏伊看来电显示，这是李海的电话，要不是职责需要，她一定会挂了这个死色狼的电话。 “李总您好，我是夏伊。”夏伊努力用温和的语气说着。 “小夏啊，我是李海。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言行举止要是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还拜托你见谅啊。真是对不起，我这人吧，喝多了酒就会乱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李海说得特别诚恳朴实，夏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电话。 “李总，以后我再也不想和您喝酒了，也务必请您多注意自己的身份，别把万城的脸都丢尽了。”夏伊回想昨晚的一幕幕，还是有一股愤怒的火苗在心里乱窜。 没想到李海没有生气，“小夏说得是，顾总也教育过我了，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也麻烦你给顾总带话，别让我们董事长知道这件事……” “顾总？” “昨天顾总把你带走了，要早知道你俩的关系，我也不会……以后合作还请夏主管多多包涵啊！” 夏伊挂断电话，刚才李海言语中特别尊敬的顾总，难道是顾夕哲？她上网搜了一遍万城董事长的资料，还是没查出顾夕哲跟万城有什么关系。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还是别问了吧，夏伊心想。 比起顾夕哲神秘的身世，另一件事是夏伊更关注的，那就是辛晨要回国了。 辛晨不在公司的这一个月，夏伊曾无数次的想他。加班到很晚的时候，她会想到辛晨和她一起加班的画面。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会想到辛晨曾给她提的很多建议，心想如果他在身边就好了。 还会想到云山项目时，辛晨在她面前喝红酒，那个儒雅的梦中的他，这画面回忆起来像是近在眼前，只是他的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昨晚的饭局，让夏伊有些心凉，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是顾夕哲来救她，辛晨听说这件事后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劝夏伊小心点。 夏伊到首都机场接辛晨，莫名的紧张，明明是工作上终于可以如释重负，却担心见到的人和想象中不一样。 “从纽约到北京的CA982次航班已经抵达首都机场……”飞机准点到达，首都机场环绕着广播。 夏伊盯着出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他今天穿什么衣服，是什么样的发型，每分每秒的流动感觉都那么漫长。 他出现了！头发长了一点，穿了一件夏伊都没见过的深色上衣，意气风发的样子，夏伊一眼就认出他，但奇怪的是，和她记忆中没有重合。曾以为很熟悉的人，此刻看上去那么疏离。 辛晨身后走出了绽放自信笑容的唐婉，唐婉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她穿了一件深V、紧身的裙子，卷发随着步履飘动着，好靓丽。唐婉更是打破了夏伊心中对辛晨的幻想，辛晨、唐婉一前一后的，真是合拍。 “辛总，这里。”夏伊走过去迎接。 “才一个月不见，你好像成熟了啊。”辛晨见夏伊举止干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神经大条的夏伊了。 “辛总这些日子在国内的事务，真是辛苦你了啊。”唐婉说。 “对，夏伊，多亏了你，每天的汇报我都看了，特别周全。”辛晨在国外的这些天，对夏伊的工作很放心。 “没什么，这是我的责任。”辛晨、唐婉一唱一和的，夏伊觉得自己是个中途进场的局外人。公司把他俩一起派去斯坦福，是不是预示着，他俩才是未来的伙伴？而夏伊，只不过是个过度罢了。 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尴尬的气氛，这样的辛晨真是我要的么？夏伊心想。 第47章 急火的案子 一件大事在璟瑞炸开了锅，据说璟瑞将成立一家新的投资子公司，专门负责固定资产投融资、资产整合业务。同事们都在讨论，传闻辛晨已经是新公司内定的班子成员之一，所以之前才会派他去斯坦福交流。 身为辛晨的助理，夏伊竟然不是第一批知道这件事的，还是其他部门八卦的同事向她求证，她才知道。 “夏伊，你别瞒着我了，辛总早就定了要去新公司，估计是个副总裁级别吧，你是不是也要荣升副总裁秘书了？快把大腿伸出来给我抱抱！”跟夏伊同一年入司的客服部孙佳问道，她眉飞色舞的，好像比夏伊更了解其中的故事。 “你可别，就我这小细腿，你抱了也没啥用。而且我是真不知道新公司的事，辛总去斯坦福上的什么课程我都不知道，说公司要求他保密。我觉得吧，就算辛总去当副总裁，也没我什么事儿。”说到后面，夏伊有点垂头丧气。 “怎么会呢？！你不是他唯一的助理？还是他自己选的！一人得道，鸡犬……额，我是说，昨天我夜观星象，觉得你要升职了！苟富贵勿相忘啊伊伊！不要对我藏着掖着嘛，哈~”说着，孙佳搂上了夏伊的胳膊。 “好好好，要是我真有那么一天，不会忘了你的。哎！”辛晨很多工作上的事都没和夏伊交代清楚，让夏伊有点憋闷，是不信任她么？ 辛晨更神采奕奕了，清爽得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每说一句话都带一个微笑关怀。 “辛总，你最近遇上什么好事了？”夏伊在电脑前敲着一份文件，问道。 “公司流传的那些事还没确定，上面定了以后我会告诉你。你这一个月的工作非常优秀，这么年轻就能扛起重担，分担了我很多工作，让我刮目相看。我一定不会让你的努力白费，公司未来的战略规划里，给了年轻人很多机会，我会给你争取的！”辛晨回来后看到夏伊的工作成绩，特别满意，她已经成长得可以撑起一片小天地了。 “哦，谢谢辛总，这是我该做的。”夏伊职业式的微笑，不知从哪天起，她学会了这种笑容，露出六颗牙齿，很端庄。从职业礼仪课开始，她有意识地练习，现在只要是工作场合，她能随时随地这样笑。再也不会叫错领导名字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笔误。 微笑的夏伊内心并不快乐，她觉得自己以前太天真了，以为上司对自己的温柔是种爱护，其实那只是他的管理方法吧。一个月不见，他也没说过想念。如果他看见夏伊的告白，他会怎么想呢？ 投资圈风云变幻，容不得夏伊有时间伤春悲秋。新兴快餐品牌“桂芙仁”的融资竞标会要开始了！ 桂芙仁是投资圈最抢手的一个创业公司，有商场铁娘子之称的CEO邹桂炙手可热，每天都要被无数家投资公司骚扰，有的公司直接往邹桂银行卡里打钱，被她不留情面地退款。邹桂就是这么霸气，就没有把璟瑞放在眼里，说已经属意KT。 璟瑞高层放话必须拿下桂芙仁这个项目，甚至把这件事算在了业务部的年度绩效指标里面。又是一个和餐饮相关的项目，辛晨对夏伊委以重任，两人一起去说服邹桂，让璟瑞获得竞标会的入场券。 夏伊很少见像邹桂这么难搞定的创业者，时间太难约了，约了十次才定下来面谈时间，夏伊倒是要见见这邹桂到底何方神圣。 进了桂芙仁的大楼，夏伊就震惊了，几十个员工排成整齐方阵，大声喊着“桂芙仁，快餐领导者，直指第一”的口号，桂芙仁军事化管理早已扬名在外，夏伊只有亲身体验才知道有多厉害。 桂芙仁的大楼地段较偏，也不豪华，毕竟是个创业公司，只有三层楼那么高，装修却别有一番特色。风格特别简约干练，墙上一块瓷砖都没贴，一进到楼里，就不自觉变得肃静了。 辛晨、夏伊在三楼大厅等了一个小时，才被通知可以进去见邹桂。夏伊进门的时候，却只见到一个背影。 “你们来了？找个位子坐吧。”邹桂背影就很富贵，中年略丰满的身材，一身黑连衣裙，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一个女将军。 夏伊给辛晨拉出椅子，将必要的文件摆在他面前。自己则在辛晨旁边坐下，打开电脑，翻开资料页。 “我是璟瑞业务部的辛晨，今天特地登门，跟邹总讨论竞标会的安排。” “久仰辛总。”邹桂这才转过身来，她的五官非常平凡，眼神中却有有一股穿透力，每个动作都传递出让人不得不服的气场。 辛晨、夏伊递出名片，邹桂却说：“我从来不需要名片。” 从邹桂不可动摇的自信上看，夏伊就感到这是一场很难攻克的战役。 “那……竞标会的安排，我们有一些想法，今天是特地和您一起交流学习。”夏伊努力拉回邹桂的注意力。 “实话跟你们说，这个竞标会恐怕就是走个过场，我们和KT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你们确定，要蹚这个浑水么？”邹桂的直接，让辛晨、夏伊有点惊讶。 “不到那一天就不算结束，我们实在不明白，论投资的专业性、规模、业界知名度，KT都不是璟瑞的对手，为什么邹总你只垂青KT？能告诉我们原因么？”从斯坦福回来后，辛晨言语间也多了一分犀利。 “KT和我们的契合度更高，而且我听了他们的计划，专业度不亚于你们，从合作的筹码上看，KT也是付出了很多。我看你们就别费力气了。”每天都要被投资公司骚扰，邹桂也是厌烦了。 “璟瑞的筹码，难道邹总不想知道？”辛晨放出鱼饵。 “说来听听。”邹桂悠闲地喝起了茶。 这种有个性的创始人很难对付，辛晨不禁皱了皱眉，“KT无论出什么价，我们璟瑞都多出一成！” 邹桂眉毛挑了一下，“财大气粗啊！如果……我不为所动呢？” “这……”辛晨吸了口气，要知道一成的加码，而且是璟瑞的加码，是几乎所有创业公司也抵抗不了的诱惑，没想到被果断拒绝，“不如这样吧，桂芙仁的需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相信除了资金、行业背书，还会有其他的需求？” “辛总别从我身上套话了，你的那些案例我都看过了，商务谈判中的温文尔雅派，今天我见识了，辛总确实很有风度，但我不需要这样的风度。谢谢，门在那里，两位别在我这儿继续浪费时间了，你们已经那么忙了。”邹桂直接下了逐客令。 “邹总……KT居然对你有这么大魔力，让你不惜和璟瑞撇清关系。”辛晨有些不能相信。 “是啊，KT的魔力，也许你们见了KT的投资总监，才会明白。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见吧！”邹桂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邹总！别过早下定论！桂芙仁的受众是都市年轻白领，身为受众之一的我，最有发言权！”夏伊拿出了一本彩打的资料。 邹桂没说话，想知道夏伊出的什么牌。 “据我所知，桂芙仁的收入主要来自白领女性，桂芙仁虽然是军事化管理，但真正的杀手锏其实是深谙女性消费者心理。我在金融街办公，很多人愿意放弃公司食堂而选择桂芙仁，是因为桂芙仁的品牌定位，这体现在菜品、食材、包装、广告等每一个细节上。”夏伊准备的资料里，对桂芙仁的品牌有详细分析。 “哦？分析得挺认真嘛。”邹桂没有再轰他们走，而是选择继续听夏伊说完。 “如果要让桂芙仁的文化深入用户骨髓，就需要再给他们讲一些故事。”夏伊使了一个眼神，像是在卖关子。 “讲故事？”邹桂有点好奇。 “麻烦邹总看我后面的资料，故事分成三个系列：校园篇、职场篇、家庭篇。都是以爱情为主线的故事，也会讲一些亲情、友情。大纲我写好了，只后写剧本，再把剧本变成漫画，这些漫画直接印在包装上，广告里面也可以把桂芙仁和这些故事融合起来。”这是夏伊花了一周时间做好的。 邹桂翻起了资料，越看越入迷，“这都是你想出来的故事？” “是啊，都还只是大纲而已。” “有意思！你叫夏伊是吗？夏伊，你能把剧情都告诉我吗？”夏伊在资料里面使了一招：都没有结局。实在勾得邹桂心痒痒。 “当然可以，如果邹总让璟瑞参与投资竞标。”夏伊又亮出了职场式的微笑。 “哈哈！小姑娘，你这招够狠的啊！”邹桂思考了一会儿，“哎，行吧，毕竟我们没和KT正式签约。请你在竞标会上，把你的故事说出来！” “谢谢邹总！”夏伊到桂芙仁之前，研究过邹桂的爱好，发现她喜欢摄影和读书，才出了这一招，这次是赌对了。 回公司的路上，辛晨感慨地说：“这个投资圈，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他竟然有了种压力，谁能预料自己的做法会不会被市场淘汰呢。 “辛总也很年轻啊。”夏伊是真心这么觉得，辛晨才三十多岁就当上了璟瑞高管，为什么还总是不自信呢。 第48章 竞标会 又是一周的准备，桂芙仁的竞标会开始了！ 这一天夏伊感觉特别不舒服，吃饭都没有胃口，可能是太紧张了吧，夏伊心想。为桂芙仁做准备的这一周，她都没怎么睡觉，最夸张的一次她直接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第二天辛晨喊她，她才知道自己在公司过了一夜。 “夏伊，你工作很拼命，我很感动，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要不然身体垮了怎么办？”辛晨给夏伊倒了杯水，看她这么拼，他也有了一丝心疼的感觉。以前他手下的女同事都是有特权的，比男同事请假的机会多，夏伊这样拼命、不把自己当女生的，他见过的也不多。 辛晨看夏伊面色憔悴，知道她这些天、这一年多的努力，那个刚入司还有点冒失的小女孩，如今沉稳了这么多，看着看着，他陷入了回忆。 “我这么年轻，除了拼，其他一无所有。”夏伊见辛晨恍惚地看着她，便问：“我脸上有什么吗？这样一直看着我？” “哦……没什么。一会儿竞标你不用太紧张了，我在台上汇报，你坐在台下关注流程就可以了。结果别太在意，过程比较重要。”辛晨说得很温和，他希望能让夏伊舒缓下来。 “好，我知道了。” 竞标地点就在桂芙仁的大楼里面，他们的汇报顺序在KT之前。夏伊对辛晨的演讲能力充满信心，她开始放松了，控制不住自己，一直趴在桌上睡觉。 辛晨是商场老将，他把璟瑞的优势讲解得淋漓尽致，说起桂芙仁的未来也是娓娓道来又不乏激情，夏伊设计的爱情故事，在他的演绎下动人又可爱。 桂芙仁的投资决议不是邹桂一人说的算，邹桂本人是偏爱KT，但其他股东、董事都对璟瑞更加热情，辛晨的精彩演说让众人对璟瑞又高看了几分。 而辛晨汇报中的一切，夏伊都不知情，直到…… “这就是我代表璟瑞，对桂芙仁提出的合作方案，希望璟瑞和桂芙仁能顺利达成合作。”辛晨说完了，台下响起了掌声、赞美声。 夏伊这才从睡梦中惊醒，预料之中的，辛晨果然又一次大显身手。可是她，突然有点反胃，急着去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她坐在马桶盖上只是干呕，一定是最近寝食不规律导致的，头疼、乏力的症状也随后出现，她觉得自己弱得就像一个废人。“我什么时候这么柔弱了？”都是这两个月的工作把她摧残得，哪里还像当初那个活力四射的跆拳道小公举。 顾夕哲也进了竞标会场，他难得戴了一副眼镜，看上去成熟了很多。身为KT的投资总监，顾夕哲这次的任务就是拿下桂芙仁，又是和老对手璟瑞PK，上次他赢了，这次他也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言谈之间，锋芒毕露。顾夕哲的汇报震动了辛晨，辛晨在台下坐着，几次都想在心里为这位投资圈的新起之秀鼓掌。顾夕哲脱离了传统的汇报方式，他像是在主持一次好看又实用的秀，还能让观众参与其中。 邹桂还有桂芙仁的年轻派都特别欣赏顾夕哲，欣赏KT提供的方案。相比之下，璟瑞的方案无懈可击之中有温情；KT则上升了一个高度，表达了都市年轻人的独特生活理念，顾夕哲代表了年轻精英，他的表现一次次将现场推向高潮。 评价这两套方案，确实很为难桂芙仁，直觉上他们更愿意选择KT，但商场决议不能凭感觉，璟瑞的公司实力明显比KT强太多了。 直到宣布合作意向，KT的人都撤了，辛晨才发现夏伊不见了。 夏伊在洗手间歇了很久，她知道自己会错过KT的汇报，但是没有办法，等她有体力迈开步子回到会场，璟瑞夺标的好消息已经宣布了。 辛晨找了一圈才看到夏伊，“夏伊你刚才去哪儿了？” “洗手间。”夏伊无力地回应着。 “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 往常辛晨夺标都会很开心，今天却有点沉默，夏伊马上就知道了原因。她看了KT的方案，太优秀了，比璟瑞的更好，璟瑞能取胜，恐怕是赢在公司而非方案吧，听说KT的投资总监很年轻，辛晨大概是受打击了。 夺标这么大的事，全部门欢呼雀跃，又要加奖金了！徐曼组织了一个庆功下午茶，好多同事来祝贺夏伊，可是她一直处于混沌状态，难受极了，几乎是熬着等到了下班。 夏伊打了个车，下车的时候感觉腿都软了，她一步一挪地走着，好不容易走到楼道，还差几步就能开门了，她的身体就在那一刻全线崩溃，不听使唤了，她直直地瘫坐在了地上。脑子里是有意识的，身体却不能动弹。 夏伊就这么坐了十分钟，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很熟悉，两个脚的拍子不一样重，是他。 脚步声近了，夏伊抬头一看，果然是顾夕哲。 “顾……” 还没等夏伊说完，她就已经被顾夕哲腾空抱起，顾夕哲脚步飞快地把她抱下了楼。 看到夏伊面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冒着冷汗，身体还在发抖，顾夕哲心里揪了一下。KT竞争桂芙仁失败，顾夕哲心情烦躁，想来找夏伊聊聊天，却见着了这么一幕，他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要快点打车往医院跑。 顾夕哲的慌乱和心疼，夏伊看在眼里，她从没见过顾夕哲这么紧张的样子，顾夕哲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心跳也很快，她看得、听得一清二楚。 顾夕哲一直在催司机“开快点啊！”司机方向盘打急了，夏伊被震得咳了几下，顾夕哲又跟司机说：“师傅麻烦你稳点儿！” 司机都无奈了，“知道啦知道啦，不会耽误你女朋友的。” 夏伊好想对顾夕哲说一句“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但她真的没力气了。 就近找了一家医院，挂了急诊，顾夕哲对医生说：“医生快查查她到底怎么了？！”那声音大得就像吼出来的。 意外的是，诊断结果出来，夏伊是食物中毒了。 第49章 宿敌 夏伊听说自己食物中毒的那一刻，已经有点明白了，她是中了桂芙仁的招。她这些天一直在吃桂芙仁的外卖，就为了研究它的产品。她确实吃出了其中的怪味，但她没想到毒性这么大，看来桂芙仁的添加物能混淆味觉。明明是追求本真味道的人，却渐渐被流于恶俗的味道麻痹，夏伊要想办法，阻止恶劣局面的蔓延。 医生说那个促使夏伊中毒的物质，是很多外卖用来防腐的添加剂成分，吃一点没事，但如果持续食用一周以上，就有可能会引发中毒症状。 “医生，市面上有多少外卖是合格的？”桂芙仁的食品安全问题令夏伊格外忧心，如果璟瑞投了一家问题企业，那罪过就大了！ “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合格，但外卖的制作过程我们看不见，我猜……当天卖不掉的也会留到第二天卖吧，加一些防腐剂确实可以降低成本。”医生叹了口气，现在吃外卖越来越流行，在北京这么节奏快的地方工作，有谁可以避免呢。 桂芙仁外卖以送餐速度、口感和包装闻名，她也思考过，品质这么好的外卖，怎么能做到时刻送餐都那么快。邹桂一直将桂芙仁的送餐速度归功于零库存管理，夏伊有一度特别佩服。 都说成功是踏过无数血泪，才能造就的，夏伊工作前还不信，现在她信了。桂芙仁是如此，她也是如此。她不能允许桂芙仁的问题越闹越大！ 工作很重要，但夏伊也不得不关注她已经发出警报的身体状况，医生说她不只是食物中毒，还因过度劳累引发了低血糖，需要住院两天，打针一周。 “哎，都说搞投资是年轻时用命换钱，年老后用钱买命。我这年纪轻轻，还没赚上钱呢，就开始买命了！”夏伊跟护士调侃着。 才说完，辛晨就闷不吭声走进了病房，吓了夏伊一跳。 “最近真是辛苦你了！我已经把你的工作安排给其他同事了，你可以休假两周。”辛晨有点自责。 “一周就可以了。跟这个相比，我倒是有件特别重要的事要给辛总汇报。” “你说。” 夏伊凑近辛晨耳语：“我食物中毒了，可能是因为桂芙仁的外卖。” 辛晨瞪大了眼睛，非常惊讶，“内控部不是查过他们的食品质量了？” 夏伊摇头，“我问过内控部，他们只是抽样调查，桂芙仁在接受调查的时候也有所准备。医生说这种毒吃一点没事儿，长期吃才会有症状。” “你吃了多少？” “从立项开始，直到竞标那天，连续两周每餐都在吃。” 辛晨陷入了苦闷，投资公司不怕投绩效差的公司，就怕投有名誉问题的公司，况且还是事关人身安全的大问题。 “我会让人去调查，如果我们真的投了一家问题企业……哎，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辛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夏伊正要给辛晨提建议的时候，另一个人进了病房。 顾夕哲端了一份午饭进来，他听见了辛晨刚才和夏伊的对话，手一抖差点洒了汤汁。 “璟瑞业务部总经理辛总。夏伊，你们是同事？”顾夕哲努力做到冷静。 “你认识辛总？他是我的领导，我是他助理。”认识顾夕哲这么久才说到自己的工作，夏伊觉得怪怪的。 “当然认识。我就在你们璟瑞的对楼，我是坤太投资部总监顾夕哲，今天幸会辛总了！”顾夕哲把午饭放下，和辛晨握手。 辛晨明显感觉到顾夕哲的手很使劲，辛晨眉头皱了一下，嘴上还是不吝赞美，“顾总年轻有才干，我很佩服！” 顾夕哲礼貌性笑了一下，“哪里，这次还不是输给了璟瑞！辛总的专业能力业界有名，璟瑞的军师们，也是个个都出色啊！”说到后面，顾夕哲一直盯着夏伊，他似乎又重新认识了夏伊，工作中的她和生活中的她，第一次达到了重合。 夏伊已经石化在病床上，她的心情比顾夕哲更加微妙，顾夕哲竟然就是她的宿敌。夏伊与顾夕哲之间的交流，极少提及工作，两人有分明的界限，互相走入得还是太浅。 “顾夕哲，哦不，顾总，我们果然是不打不相识，北京真小啊。”这种感觉就好比江湖中结识的朋友，两军对垒的时候才发现，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和我一起吃面的老王。 “是啊，北京小。夏伊，辛总就是你说的那个上司？”顾夕哲注视着辛晨，他就是想从外到里地看看，这辛晨到底比他强在哪里。 “是他。”夏伊感受到顾夕哲审视情敌的眼神，心想着这种三角尴尬局面到底该如何收场。 “辛总，你知不知道她陪万城实业的色狼喝酒？”顾夕哲问辛晨，气场中释放着一股杀气。 辛晨不明所以，“色狼？” “你知不知道她那天吐得到处都是，直接喝晕过去了？” “有这种事？夏伊？”辛晨看着夏伊。 夏伊尴尬，她觉得维护客户是分内事，遇到李海这样的人渣也不好跟辛晨说，“嗯……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知不知道她为了工作，一周都没有好好睡觉了？昨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顾夕哲像是在质问。 辛晨缓缓摇头，“我要是知道……” “你要是知道，会怎样？”顾夕哲直直地看着辛晨。 “辛总都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那些都是我职责之内的事，跟辛总没有关系的。顾夕哲你别问了。”夏伊把午饭晾在一边，都没胃口吃。 “你知不知道她对你……”顾夕哲话没说完就被夏伊打断。 “顾夕哲！”夏伊提高了音量。 “你们……很熟？”辛晨好奇，这俩人什么关系？怎么没听夏伊说过？ 顾夕哲感慨，“最熟悉的陌生人啊。夏伊，商场不见血，却处处都是刀光剑影，你说你的理想是做餐饮业投资，看来我们之间的竞争还远没有结束。” “天下买卖这么大，我们抢不了谁的蛋糕，优胜劣汰是市场规则，合作共赢也是大势所趋，谁是谁的对手还说不定呢。其实我一个小兵，也没什么话语权，你们俩才是同一个级别的。”夏伊知道自己的位置，她动摇不了璟瑞，更动摇不了市场。 辛晨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多年前他也坚信天下风云出我辈，如今他已是沙场老将，才体会到什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KT和璟瑞是竞争合作关系，优秀的公司越多，市场才会越和谐。顾总你的先锋思想和专业能力让我刮目相看，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对手。” “辛总过奖了，我不奢求璟瑞的佩服，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夏伊，不要让她再受委屈！”顾夕哲意识到午饭凉了，就让护士去加热。 “我会注意的。”辛晨有点惭愧，夏伊身陷危险，确实是他的疏忽。 “夏伊，吃饭了。”顾夕哲拆开温热的食品盒。 夏伊吃得有点急，她已经多少天都没好好吃饭了，这份是KT的饭菜，味道比她第一次吃时本真了许多。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顾夕哲，夏伊吐槽了KT的餐饮质量，时过境迁，那些偶然和必然的事件交错发生着，融合在命运的轨道里，宿敌，有幸遇见你。 第50章 悲惨世界 两天后，夏伊出院。顾夕哲第一时间就要约她。 “庆祝你身体康复，请你看个音乐剧呗？” “音乐剧，这么高端，我看不懂啊。” “票我已经买了，每张2800，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把两张都撕了。” “哇靠什么音乐剧那么贵，别浪费血汗钱呐！”于是乎，夏伊只好去看音乐剧。 这是夏伊第一次来保利剧院，她没有这么文艺的爱好，偶尔看看演唱会也就差不多了，音乐剧什么的，还真没看过。 剧场外人流来来往往，今晚演出的音乐剧《悲惨世界》一票难求，火爆程度不亚于明星演唱会。 顾夕哲笔直站在剧场门口，见夏伊来了，他招呼道：“哟！这里！” 夏伊小跑过去，“你怎么站得跟柱子似的。今天破费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跟我别客气。”顾夕哲觉得自从他告白夏伊，夏伊就有意在疏远他，是不想跟他搞暧昧。顾夕哲自然不会放弃，强攻不成，就慢慢走入她的生活。 天气有点热，闷得口腔都干燥了。顾夕哲买了冰淇淋，抹茶雪糕上覆着满满的干果和水果，夏伊大快朵颐，吃得嘴唇边都沾了一圈绿色。 “慢点吃。”顾夕哲给夏伊递了纸巾，看她嘴巴那样，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夏伊撇了撇嘴，“笑什么笑？无聊。”然后她照了下手机屏，是有够搞笑的，自己也笑得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咱别笑了，音乐剧要开始喽！”顾夕哲是《悲惨世界》的粉丝，以前在国外他就看过机场，这次剧团来北京演出，他也不想错过。 夏伊是第一次看，一场《悲惨世界》，大气悲壮，夏伊的心情随着主人翁冉阿让起伏跌宕，这个漂洋过海而来的团队太出色了。夏伊都不想用唱功、演技这样的通俗字眼，来形容这场盛宴，这是一件艺术品。 被剧情打动，夏伊几度落泪，完全忽略了顾夕哲递来的纸巾，独自用手擦拭着。顾夕哲也没想到，夏伊居然这么入戏，还以为她会看得睡着呢。 尾声，冉阿让接受了马吕斯夫妇的忏悔，生命走向终点。夏伊心痛又欣慰，心情很久不能平静。 两人出了剧场走在路上，完全没有想打车的意思，只是压马路。 夏伊的情绪受《悲惨世界》的悲凉气氛牵动，不发一言。两人走到天桥上，伴着秋风，夏伊望见下面一片车海和灯光。在北京总是看不见星空，车海、灯光倒是不错的替代景色，夏伊看着有点痴。 “我是不是很失败啊？”夏伊痴痴地说。 “啊？”顾夕哲转头看着夏伊，“什么失败？” “我进入璟瑞以来，参与的项目只有桂芙仁成了，为了这个项目我都住院了。可是桂芙仁是个问题企业，我们投了个问题项目，怎么向用户交待？我追求本真，却支持了这样的公司……”夏伊扶着天桥的栏杆，眺望远处的夜景，“我以为自己很厉害，就像《悲惨世界》里的冉阿让，有聪明和抱负，但是呢，一事无成。” 顾夕哲明白了，夏伊给自己压力太大。“你看懂了《悲惨世界》吗？”顾夕哲问道。 “音乐剧我不太懂啊。” 顾夕哲摇头，“不是跟你说这些啊。抛开它艺术的外壳，人性的部分你看懂了吗？” “你是说冉阿让？” “你看，冉阿让一生多曲折，进过监狱，一生都在逃亡，哪怕自己改过自新，做了有能力的商人和市长，还是逃脱不了波折的命运。” “是啊，我都看哭了。这小说我看过，音乐剧把它深刻的那面阐述得特别到位，不仅仅是冉阿让，整个悲惨的世界都那么绝望。”夏伊现在眼睛还有点红。 顾夕哲很认真地说：“在我看来，这部伟大的小说不是在描写一个时代悲剧。而是一种坚强又善良的精神。冉阿让人生那么悲剧还能坚强地不断挑战，还能一直怀着善意去看待这个世界……” “所以，我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你是要说这个么？”夏伊打断道。 “话不能那么说，但就是那个意思吧。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我陪着你，不是挺幸福的吗？比冉阿让幸福多啦！” 夏伊笑了，“是啊，我们就是普通人啊！本来就不会那么完美的，不可能不犯错。我要想的是如何去挽救，而不是在这儿伤春悲秋。人生那么长，机会还很多，既然还不够好，就去学习去弥补，争取下次做好啊。” “嗯！你说的都对，鸡汤还是你煲的好啊！话说回来，谁都有失意的时候，以前我经历过人生低谷，真的觉得眼前一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这次桂芙仁我们输给了你们璟瑞，当时我还低落过呢。不过我们男人啊，有事儿就得自己扛，打碎牙也得往肚里咽。”顾夕哲不知不觉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们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偶尔脆弱了吗？在我这儿男女平等。还不是爱面子，怕被别人看见很丢人。你跟那些娘炮又不一样。低落的时候找人聊两句，这不是没用，这是爱惜自己。”天桥的风，吹动着夏伊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她将左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夏天的风如此轻柔，轻柔得淡化了起伏的情绪。 顾夕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迷住了，温柔说道：“你今天真美。” 夏伊有点吃惊，有点害羞又有点傲娇，“不是今天美，是一直都很美，好吗？” “哈哈！对！一直美！喂，美女，下次还是看点开心的剧吧，或者去演唱会、游乐场怎么样？”顾夕哲笑得露出了两排牙齿。 “才不要跟你去！桂芙仁的问题，还等着我去解决呢！”夏伊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天呐，为什么要跟他压马路到这么晚啊！ “喂，你这次可别又拼命，做事儿的时候要给自己留点儿后路啊！”顾夕哲跟了上去。 “不知道后路两个字怎么写！”就如顾夕哲所说，冉阿让人生那么悲剧还能坚强地不断挑战，她有什么可后退的呢？ 第51章 站着把钱挣了 决意已定，马上出师！夏伊单枪匹马前往桂芙仁大楼，她对味道的执着，让她有一种天生的使命感，她坚定地认为，自己应该去扭转这个局面。 还是那个如军事堡垒一般的大楼，只是邹桂看着比之前疲倦了一些，桂芙仁跟其他外卖公司搞价格大战，就算邹桂这样的铁娘子，也禁不住那巨大的工作量和精神压力。 “什么？！你让我们改食品配方？”听了夏伊的建议，邹桂非常不满。 夏伊拿出一张检验单，亮在邹桂眼前，“邹总，相信不用我细说你也知道吧，桂芙仁的有害物质比例超标了。”这是夏伊拖朋友伪造的检验单，用来试探邹桂。其实桂芙仁做得特别巧妙，只有隔夜的那部分会添加防腐剂，很难查到把柄。夏伊连续吃到问题外卖，真的是“中奖”。 邹桂一把拿过了检验单，都没细看就撕得粉碎，“夏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错，璟瑞是投了桂芙仁，但不是容许你们为所欲为！趁现在还没发生大事，马上把问题食品销毁了，否则，璟瑞会把接下来的一切交给食品监督局。检验单我们还有电子版的，刚才那张是特地给邹总撕着玩儿的。”夏伊死死盯着邹桂的眼睛，还施加了威慑力。 邹桂这时却笑了起来，“哈哈，笑话，你什么级别？研究员？居然来威胁我？我邹桂谁也没怕过！” “本人在公司是主管，比研究员高一个级别。在商言商，不论级别。邹总是不是被‘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种话冲昏了头？你要搞清楚，你是体制外的，服务的对象是用户。我看邹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这样吧，我们会联系食品监督局。咱们今天就先不聊了。”夏伊转身就要走。 “等等。”邹桂快走几步，挡住了夏伊。“都是合作伙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不是外卖人，不知外卖人的辛苦。加防腐剂的不止我们一家。” “你说什么？” “哎，为了抢市场，我们每天都在做红包补贴，成本特别高。之前有那么几场价格战，我们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后来发现好几家都有猫腻，加防腐剂的，无照经营的……我们只好也加了一点，测试过，出不了什么事的。”说着说着，邹桂惭愧起来。 “出不了什么事？我都食物中毒去住院了！呵呵，行业潜规则，难怪医生说这种事屡见不鲜了。你们这样真的很危险，总有一天会出大事的！” “你住院了？难道是最近剂量加大……”邹桂陷入了不安，“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能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销毁所有问题产品！”夏伊语气很坚定。 “那我们在价格战中就没有任何优势了！这一战不能输！”在这一行，失去了市场份额，就等于失去了一切，邹桂可不想从头来过。她还记得最初的那段艰难岁月，为了降低人力成本，她都要亲自包装外卖，家里的好多亲戚都被她叫来送外卖，每天不吃别的，就吃自家的外卖，现在桂芙仁的经典套餐，都是他们那时候自己一顿顿测试出来的。 看到邹桂的手在颤抖，夏伊能想象到她有多激动，但她还是要说：“站着把钱挣了吧！” “小妹妹，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不想当一个良心商人？但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做的买卖？不信你去查，哪个做食品的没有黑历史？” “都说无奸不商，可我就不相信。我是云南人，小时候我们老家也有一个谣言，说警匪都是串通好的，要不然云南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贩毒。我爸爸就是缉毒大队的，每次大队抓到贩毒的，没什么人说缉毒大队好，反而说肯定是警匪一家，贩毒者才能猖狂那么久。我爸爸身上好多伤，都是缉毒留下来的。我问他为什么不换行，他说他有个梦想，他的梦想就是世界和平。小时候我以为那是骗小孩的说法，后来发生一件事，我信了。”夏伊回想起爸爸，满是敬佩。 “什么事？”邹桂听着也是肃然起敬。 “有一次云南周边发生地震，贩毒分子也是不要命了，专门往地震带逃窜。我爸那时候都快退居二线了，这个任务他可以不用上的，但他不顾家里人反对，非得去。我家人都特别紧张，我妈哭得稀里哗啦，心想着说不定要给他准备后事了。后来……”夏伊回想起那些事，都有点想哭。 “后来怎么样？” 夏伊微笑了，“后来他回家了，破获了那起特别大的贩毒案，他累得不行连着睡了两天，睡之前还说：为了世界和平，值得了。” “你爸爸真了不起。”邹桂最敬重军人警察，所以公司也是军事化管理。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夏伊问道。 “我……”邹桂觉得万分惭愧，“我做外卖，是想让再忙的人都能按时按点吃饭，吃到方便又优质的饭。现在……哎……人陷入了一个坑，就很难拔出来。” “站着把钱挣了吧！我虽然不是做外卖的，可是我知道给用户方便优质的饭菜，这个初衷很美好。如果我们遗失掉这些美好，遗失掉味道的本真，那我们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邹桂桌上摆着一张自己两年前的照片，那时候她比现在苗条很多，也精神很多。因为同行厮杀，桂芙仁都快沦落为垃圾食品，邹桂自己都吃到虚胖。是啊，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是为了什么呢，渐行渐远的梦想，她还能拾回吗？“我会让他们把问题食品都销毁了，但之前给用户造成的损失，已经很难弥补。而且这次价格战真的很重要，要是输了的话，可能会满盘皆输。” “让客服盯紧一些，一旦出现用户食物中毒的情况，就执行赔偿流程。加强食品监管，多获得一些资质认证，对外宣传要着重食物品质，没有什么市场是捞不回来的。璟瑞投你们，也不是白投的，会对被投企业负责，后面争取市场的事，我们一起努力吧！” 邹桂竟然有点感动，被一个小姑娘给上了一课，“我们选璟瑞，真的没有错。” “你也说了，我们是合作伙伴。” 在桂芙仁之后的经营中，璟瑞起了巨大作用。单独见邹桂的事，夏伊后来只告诉了辛晨一个人。 第52章 升职 “辛总，邹桂我已经接洽过了，她基本同意我们的方案。”夏伊把她写的桂芙仁应对方案递给了辛晨。 方案上有一些手动的修改痕迹和批注，辛晨浏览了一遍，返还给夏伊，“干得很好，把方案改成正式的吧，再给我签字。” “嗯。”还好不用再改了，夏伊庆幸。桂芙仁的事她压力很大，辛晨还给了她很大的职权，让她想办法游说邹桂。只是辛晨完全没想到，夏伊真的办到了。 “夏伊，你工作多长时间了？”辛晨翻起了夏伊的履历。 夏伊思考了一下，“一年半了。工作以后我变化好大啊，今天洗完脸我认真照了一会儿镜子，感觉自己成熟了好多。辛总，你觉得我变了没有？” 辛晨翻出夏伊当年的简历，一寸照片上洋溢着纯净无邪的笑容，现在的夏伊沉稳了很多，笑容更端庄了。“你成长了。才一年半，比我当年成长还快呢。” “同事们都说，辛总当年刚毕业就挑起了一个大项目，一年就升到了组长。我哪能比呢。” “哪是大项目，那项目前前后后才三四个人，是最不受重视的项目，让我们这些小兵去敷衍的。我们当时做得很拼，新人嘛，都想做出成绩，恰巧其他项目都失败了，荣誉才落到了我们头上。” “哦，无论多小的项目，年纪轻轻就能带头，还是很了不起。”夏伊一边改着方案，一边应着。 “我觉得你也可以带头了。你该升职了。” “升职？我？”夏伊指着自己，疑问道。 “璟瑞集团业务部总经理助理夏伊，主管职级，将调往璟瑞新业，任职副总裁秘书。这是人力部给我发来的员工调动确认函，如果你我没有异议就在公司官网公示，公示通过你就可以赴任了。”辛晨说得很平静，但夏伊升职的事，他是再三向上级申请，才获批的。 “璟瑞新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新子公司？副总裁秘书，那就是您的秘书吗？”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夏伊猛然间没反应过来。 “没错，恭喜你，夏伊。一切顺利的话，流程会在两个月内完成，接下来人力部还有璟瑞新业的同事，会来找你做岗位调查，你准备一下吧。我给你要来了一份清单，你可以对照着准备。” 辛晨给的清单上，有工作交接表、工作总结、新岗位建议，夏伊拿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哇靠，真的要升职了？ 好久没做工作总结了，夏伊翻箱倒柜，一眼却见到了那本小蓝书。第一页上，刚劲有力的签名“申元”，申元那领导般的演讲画面，再次浮现在夏伊脑海中，申元，那个夏伊从未战胜过的存在。 已经在职场沉浮一年半的她，不太相信职场有什么真秘籍，但当她翻开小蓝书，真有一种江湖侠客翻开武功秘籍的感觉。 小蓝书中写道—— 唐婉，江南人士，曾于海外游学数年。古有江南美人，唐婉之美丽风韵不亚于古时美人，于职场，美丽加分，专业度亦不逊色。长项为商务谈判、方案制作，能于酒场、商务大楼游说客户，方案之深度细腻、打动人心引人叹为观止。但，人心不可测，蛇蝎美人特质凸显，敬而远之方为上策…… 夏伊，云南生人，师从于南开。投资圈中平民出身，才貌上等，以拼著称。虽无惹眼阅历，但韧性一流，总能化险为夷、绝境求生。餐饮业认知深刻，职业成长性高于常人。有心机，却不钻研心机，以事为重。若能得领导赏识，突然之升职，并非不可能…… 马丽，外表傻白甜，实则心机婊。自恃努力聪慧有背景，渴望第一，然而锋芒常受旁人压制，因妒生恨…… 辛晨，温柔好人，青年高管。温柔最迷人，也最伤人，其专业、温柔奠定其公司地位，然而过于温柔致使其遭遇瓶颈。两袖清风，明哲保身，善于提拔赏识年轻人…… 人物关系方面，小蓝书预见了夏伊和马丽的分道扬镳，描绘了夏伊、辛晨、唐婉三人的关系，不仅神准，甚至有些事情夏伊都不知道。 小蓝书中唐婉有几句红线标注，暗示出公司内部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唐婉、辛晨各有各的秘密。写到秘密这里，小蓝书就完结了，没有说出到底是什么秘密。夏伊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悬案。 这得用多少心血，多强大的洞察力，才能做出这样一本秘籍。错综复杂的心机关系，是夏伊不曾想过的，她将要点熟记于心，该防的人防着，职场那些趋利避害的事，她多少也学习了一些。 她不再需要小蓝书了，自己的路自己走吧。申元的金句点评和预测，统统进了碎纸机。 曾经她和马丽豪言壮语，要当投资圈的精英，如今终于要升职了，夏伊突然笑了起来，从微笑到狂笑不止。 蓝凌舞见到卧室里狂笑的夏伊，吓得问道：“夏伊，你没事吧？” “小舞，我升职啦！” “就知道你最棒！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公司这复杂的情况，得是把多少人踩在脚下啊。送你一句话：万事小心。” “小舞，你也变得老成了。” “有什么办法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还记不记得你毕业散伙饭那会儿？醉着喊‘明日职场，就我们的江湖’。别看我事事光鲜，我也怕着呢，职场天花板效应在我们外企最明显了，高层都是老外的天下，中西文化差异又大，有时候几句话都扯不清。”想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外国老板，还有没完没了的跨国电话会议，蓝凌舞就头疼。 “你说，要不哪天我们干不下去了，就一起开公司吧！”夏伊突发奇想。 “说胡话呢？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没钱，一起喝西北风啊？”蓝凌舞说得没错，创业要钱要资源，夏伊做投资这一年多来，见识过大大小小的创业者，绝大部分都倒下了，只有那百分之一的人看似风光，但风光的背后依旧每天经受着如履薄冰的压力。没有极大的梦想、能力、运气，创业都很难成功。 夏伊为升职的事开心了没几天，蓝凌舞担心的“万事小心”竟然应验了！公司官网公示的新业副总裁秘书名单中，没有夏伊。却是另一个名字刺了夏伊的眼：唐婉。 第53章 璟瑞剧变 （名词释义。关联交易：企业关联方之间的交易，是公司运作中经常出现的而又易于发生不公平结果的交易。） 发现自己被替换的那一刻，夏伊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天真到忽略了一个事实：唐婉随辛晨赴美学习，这就是一个强烈的暗示，暗示着唐婉背后做了许多努力，而她的努力会直接影响到夏伊的利益。 本该到手的职位被截胡，夏伊有苦难言，她还能说什么，东西竞争不过别人，终归是自己实力不济。 唐婉将要升职的消息在公司不胫而走，员工们对她的提拔没感觉意外，很多人说派她与辛晨同去斯坦福的原因，就是要培养她成为璟瑞新业的年轻骨干、辛晨的帮手。 唐婉到底是如何暗中实现这一切的？夏伊从人力部同事刘嫣那里，听到了端倪。 “坊间流传的那些睡客户上位的传闻，其实都是假的。”刘嫣神秘的语气说着。 食堂从来都是八卦的集中地，夏伊简直数不清在食堂午饭时间听了多少八卦。“那真相是什么？” 刘嫣扫了两眼周围，小声说：“听我们组长说，唐婉机灵着呢，入司以后就没闲着，在公司的人脉网简直庞大。这次她花钱疏通了不少人，都塞了这个。”刘嫣一手做出数钱的动作，意思是塞红包。 “璟瑞也可以靠钱上位？” “嗨！看怎么给了，巧立名目，总有办法。比如项目奖金，自己少分点儿，多给领导留点儿。据说出手还挺阔气呢，是个狠角色。” “我还以为这种事很少呢。”夏伊今天没什么食欲，难得的升职机会被人挤走，下一次不知是什么时候，哪还能有食欲。 “不少呢！不过也是她唐婉有本事，有的人想塞都塞不进去，没人要。我一开始啊，心里特不平衡，后来想开了，唐婉也算你们这一届的牛人，早晚都得提拔。早一天晚一天的，也轮不到我去占那坑。” “占坑……集团的坑不占，非要去占新业。”夏伊心中愤怒，她还想说的是，唐婉自己不安分，非要抢她夏伊的饭碗。 “咱们集团哪有新业的机会多？再说了，唐婉不是一直垂涎你们辛总么，她要是去新业当辛总的秘书，不是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夏伊筷子在米饭上划着。 “真正该不平衡的人是你吧，本来你顺理成章去当辛总的秘书，结果被唐婉插足。斯坦福交流的机会，也应该给你的。” 夏伊当然不平衡了，她以前没有多不喜欢唐婉，现在真的产生了反感。且不说秘书比一般组长的升职机会更大，唐婉抢走的还是辛晨这个领导。 夏伊饭都没吃好，到办公室问辛晨的态度：“辛总，听说唐婉也会调去新业，她也会是你的新秘书。” “很遗憾，公司的任命突然改了，我没有决定的权力。”辛晨放下手中的文件，没为自己的属下争取到权益，他有点内疚。 “为什么不是我？”夏伊全然不顾职业话术，说出了心里话。 辛晨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夏伊，“公司的说法是，你更适合做业务，小唐更适合当秘书。公司派她去斯坦福，也是为调动做准备。新业还有其他机会，我会为你争取的。” “小唐……辛总，公司的说法，你认同吗？”“小唐”这个称呼刺激到了夏伊，辛晨跟唐婉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亲近。 “公司有公司的考虑，这一次调动不能说明问题。夏伊，做业务收入更高，也能锻炼你的团队管理能力。很多人以为秘书升职最快，我觉得不一定，做你适合的事才是最好的。” “辛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您认为唐婉把我比下去，是因为我工作能力不如她，还是交际能力不如她？我能干助理，为什么却说唐婉比我更适合当秘书呢？她都没做过类似的岗位啊。” “交际能力本身也是一种工作能力。你们都很优秀，唐婉商务谈判能力很强，新业是一家新公司，业务上需要开拓。夏伊，我们都遇到过或多或少的不公平，面对不公，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更努力。” 再说下去，就显得夏伊矫情了。夏伊觉得，辛晨与她的距离，和她刚入司时相比，没有多少差别，他还是那样的温文尔雅。变的不是辛晨，是夏伊，在她心中辛晨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夏伊还没烦闷几天，另一个重磅炸弹惊动了璟瑞的所有人。一夕之间高层剧变，总裁林伟民因关联交易问题被秘密查处，新总裁李亚明上任。 台风奇袭一般，璟瑞大楼瞬间就换了一种风格，公司大会上侃侃而谈的不再是稳重的林总，而是意气风发的李总。受到牵连的人创了璟瑞成立以来之最，从集团总部直到地方分公司，中层以上领导被处罚的多达几十个，要么撤职、停职查看，要么降职、降薪，最惨的被判了刑。 马丽的爸爸、上海分公司副总马忠也被双规。马丽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过去的活泼笑容都没有了，总是躲着其他同事，害怕听人说起她爸爸的事。 “关联交易……”夏伊想起李金言经办的一百万问题账目，那时候李金言突然辞职，想必跟这重磅炸弹有关系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金融业摊上的事都是大事。 辛晨也受到了影响，林伟民是辛晨的伯乐，辛晨刚入司的时候就受到林伟民提点，每到升职的关键时刻，林伟民都会给他赞许和机会。没有背景的辛晨能年纪轻轻就升到高位，也是托了林伟民的福。 辛晨还接受了调查，把他的从业经历翻了个底朝天，好在他两袖清风没做错事，不会有任何处罚。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提携的领导都不在了，辛晨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夏伊看见辛晨一杯又一杯的喝茶，他把茶叶嚼烂，很久之后才吐出来。辛晨不抽烟，非应酬时也不喝酒，就是爱喝茶。他嚼茶叶的时候，夏伊都能体会那得有多苦。辛晨经常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不用说话，夏伊也知道他内心有多烦躁。 “辛总，别嚼茶叶了，对胃不好。”夏伊有点看不下去了，劝道。 “这茶叶，没那么苦。”辛晨说话的气势都比过去低了几分，温暖的笑容也没有了。 “您别把话憋在心里，如果不舒服，就跟我说吧。”最近璟瑞的变动，搞得全公司人心惶惶，业务部的工作效率也降低了。辛晨心情不好，半天也批不出一个文件，夏伊看在眼里，也爱莫能助。 辛晨看了眼夏伊，又环视了办公室的四周，惨淡地笑了一下，“在投资圈里，没有谁是了不起的，不过是人海中的一枚螺丝钉。少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来填补。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到头来不值一提。” 夏伊从没听辛晨说过这么悲观的话，他的淡定自若不知去哪里了。“职场沉浮，不可避免吧。辛总，就算您没有了新职位，也有我在这里啊。” “夏伊，你也听说我不会调去新业了？” “不是，您别多想，我只是那么一说。我是觉得，做最坏的打算，只要咱们业务部蒸蒸日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夏伊，职场待久了你会明白，如果大势去了，就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没多久，璟瑞新业投资公司正式成立，总裁会上宣布的赴任班子成员中没有辛晨。原定给辛晨的副总裁职位，被一位有政府背景的新贵顶替。李亚明上台带了一班新人马，辛晨就没了靠山。 第54章 爱情博弈 一大早上班，夏伊就发现辛晨不对劲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拿到文件都会安稳地搁在桌上，今天他根本就是摔在桌上，有那么几次都吓了夏伊一跳。 “辛总，在我心里，您永远是值得仰望的领导。您的能力有目共睹，这些风云变幻只不过是暂时的，要是心里不开心的话，别闷着，对身体不好。我这人皮实，口风严，您可以把气发在我身上。” 辛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业务部虽然受到的影响不大，但公司经过这么一番变动，辛晨情绪又不佳，部门里一副百废待兴的样貌，员工士气都低沉了。夏伊看在眼里，要振兴业务部，只有激励好主心骨辛晨。 辛晨合上手里的一份文件，又是文件，每天批阅文件、和组长谈话已经成了他工作的主轴，以前是习惯了，今天居然有点厌烦。 “夏伊，这么多同事里，还是你了解我。你今年，25岁了？” “24岁，马上就25了。”都说25岁是女孩子的一道分水岭，夏伊觉得自己工作后经历的这些，有点早熟了。 辛晨整了整衣角，靠着墙站着，双手插进裤兜里，呼了一口气，眼睛不知在看着天花板的哪里。 夏伊最初就是被他的儒雅迷到，那个他就像是一幅遥远的画像，此去经年。辛晨无疑是迷人的，他身上散发着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分分钟让人陷入迷幻中。 “晚上有空吗？”辛晨问。 “啊？有空，有空。” “我请你吃饭吧！” 晚饭在一家安静的茶餐厅，二楼雅座，跟包间的感觉差不多。在金融街也算火爆的餐厅，多亏辛晨有钻石会员卡，才订上的雅座。 “我来璟瑞，已经十三年了。公司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都已经把公司当家了。”辛晨优雅地把餐布铺在桌上。 “看出来了，您从周一到周日，都是在工作。” “习惯了。这么长时间，本来以为会像计划一样顺利，结果还是出现了偏差。” “可能您一直比较顺利吧，您看我，从入司开始就磕磕绊绊的，我觉得偏差是正常的。” 服务员端上菜肴，辛晨说：“这里的什锦菌汤最好喝，你尝尝。” “嗯。我是云南人，很喜欢喝菌汤。” “慢慢喝。夏伊，其实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包括我也是。我这次心情不好，不只是因为职位被人换掉了，很多同事、以前的领导下台，让我震动挺大的。林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本来都是刚正不阿的形象，结果一步错，步步错。”辛晨晚饭时刻，还是忘不了公司的事。 “林总也好，其他受牵连的同事也好，我觉得您没必要把这些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会很累的。” “夏伊啊，如果是那么一两个人还好，这么多人出事，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被拦腰斩断，剩下的人都不知道何去何从。在你以后的工作里，一定要注意，不要轻易站队，不要让别人觉得你属于哪一派系的。” “哦……”听着辛晨不断诉说他的职场坎坷，还有告诫，夏伊有点烦了，她不想24小时笼罩在职场的气氛里，她转而突然问道：“辛总，你觉得我怎么样？” 辛晨差点接不过话来，“你？哦……我说过很多次，你很优秀。虽然我不会调去新业了，但之前给你提交的调岗申请还有效，说不定你还能在新业谋得一个不错的岗位。如果你去了新业，一定要把握机会，争取在年轻人里独占鳌头。” 夏伊摇头，“工作的事我会尽力。我问的是，辛总，你从男人的角度看，觉得我这个女人怎么样？”她停下了手中的餐具，认真地看着辛晨。 聊起工作滔滔不绝的辛晨就像脑子短路了一样，哑口无言。他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夏伊的意思，他完全没有料到夏伊会在此刻表白，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夏伊一直以来对她的爱慕。 夏伊的汤都凉了，藏在她心中这么久的疑问，鬼使神差的，她此刻就想知道答案，一秒都不愿等，无论好与不好，单恋都该结束了。“辛总，你喜欢我么？想和我在一起么？” “夏伊……”辛晨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 “好……”夏伊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兴趣，心中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就此破灭，她曾为辛晨的冷淡找出一百种理由：不是不爱她，只是不表达。可是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不爱就是不爱，她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傻感到有些愤怒，便愤然离席。 辛晨说的没错，夏伊调往新业担任组长的职务任命下来了，她可以选择去新业任职，或是继续待在集团。她决定离开，辛晨方面她也不抱有任何期待。 公示结束，新业向夏伊发出了任职安排，她可以尽快调任。离开集团前，夏伊请业务部的同事们吃了一顿饭，就在他们常去聚餐的那家湘菜馆。 湘菜馆的剁椒鱼头和臭豆腐是拿手好菜。鱼头极其鲜美，肉多刺少，鱼头内藏着手擀面条，香辣入味。臭豆腐的皮焦脆，下口一咬，整个口腔里都是香辣可口的味觉。 “夏伊，我老陈对你严厉，你是不是一直记着呀？”陈晶彦问道，他今天看起来特别亲切，根本不像工作时的他。 夏伊以水代酒，敬了他一下，“要是没有陈组长，我也不会有那么大长进。以前我那么马虎，您那么仔细纠正我的错误，我真的特别感谢。” “诶哟，看看这小姑娘，真懂事。我手下被我逼走了好些个，你坚持了，还懂得感谢。你们看看，都向夏伊学习啊。”陈晶彦给组里的几个员工说着。 “陈组长，您别总说工作呀，关心关心咱们小夏的生活。”徐曼冲着夏伊道：“夏伊，升职了不起，找男朋友的事儿也别耽误了啊，你要是没有合意的，曼姐给你物色几个。” “曼姐，你可别操这份闲心了，夏伊追求者多着呢，上次那地铁里的照片不记得了？”商务组的徐冉说道。 徐曼这才想起来，“哦哦对！我都差点给忘了，夏伊，你跟那男孩儿进展不错吧？办喜事儿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啊！” “我跟他没什么啦……” 这饭桌上夏伊最少交流的人是辛晨，她对辛晨非常客气，刻意拉开距离。 辛晨把夏伊叫到一边，“夏伊，去新业要多照顾自己。你昨天问的……感情方面的事，我一向比较迟钝，我还没有想好，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还没想好？” “对，很突然，不能对你太草率，我会想出一个结果的。” 夏伊无语了，直言不讳地说：“咱们认识快两年了，在一个办公室相处了好几个月，你还没想好？” 辛晨看似动摇了，至少在考虑和夏伊的事，但夏伊没有因此而开心。这样在感情上优柔寡断的男人，真的适合她吗？ 第55章 情敌 （名词释义。被投企业：被投资的企业。） 去新业的日子已经定了，夏伊还要花一周的时间交接工作。夏伊在璟瑞集团的最后一周，遇到了一个狗血的人，一件狗血的事。 业务部这一天来了一个打扮时尚、妆容精致的美女，她一进业务部就说要找辛晨。她全身上下散发着女人味和自信，夏伊一见到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实在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辛晨这个工作狂，平时一分钟的事假都不会请，却因为要和这美女喝咖啡，今天请了一上午的事假。 精致美女名叫李诗，是高端时尚杂志《时尚BELLA》的主编。不愧是时尚圈的，走路都带风，她的气质高于她的长相，身材很挺拔。 辛晨和李诗去喝咖啡，激起了业务部员工们的八卦欲。在大家眼里都快要成仙的辛晨，居然出去约会了？！真是惊天大新闻！ 李诗那张脸真的很眼熟，夏伊坐那儿想了半天，猛然想起辛晨桌上的那张合照。合照里辛晨搂着的那个女孩，就是李诗！只不过时隔多年，人成熟了很多，打扮也不一样了。夏伊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李诗自信的笑容，一直没变过。 夏伊一想也是惊呆了，李诗年龄也不小了，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时尚圈的人果然保养得体。李诗那状态，还有对辛晨的亲密劲儿，像是没结婚的，说不定还是单身。 这可好了，学生时代的老情人相聚，莫非要复合？ 想当初，辛晨和李诗曾经相恋多年，在大学里是令人艳羡的一对情侣，辛晨对李诗的好，在学院都是出了名的。两人毕业后找的工作都不错，李诗进了她热爱的时尚圈，辛晨被璟瑞录用。那时他们的感情很稳定，辛晨很想早一点向李诗求婚，两人一起在北京生活、打拼。 然而，李诗到了时尚圈，看到精彩的花花世界，那里有名流明星，大家聊的穿的都是名牌，生活讲究品味，她逐渐对平淡的生活厌烦了，也对起步平庸的辛晨厌烦了。李诗嫌弃辛晨土，反而对时尚高品位的男士欣赏有加，终于有一天她提出了分手。 当时辛晨太爱李诗了，分手对他造成了莫大的打击，于是他投入了无休止的工作中。李诗嘲笑他土，成了他的心理阴影，他开始注重品味，久而久之有了自己的风格。工作狂成了辛晨的日常状态，他感情上极其慢热，一旦投入了感情又很用心，工作让他慢慢地走出了低落。 现在，辛晨和李诗回到了业务部，他们看起来很热络。李诗还和其他员工聊天打趣，谈笑风生，见过世面的女人果然能聊。员工们围着李诗，她聊起明星八卦、服装搭配，整个部门的气氛都热了。 “听说你是辛总念念不忘的女朋友？”林珊问道。 李诗今天的打扮很职场，她的头发梳在后面，白色的精致衬衫搭配高腰长裤，裁剪很别致，本来就高挑的她，显得身形更为修长，整体简洁大气。 李诗靠在一张办公桌边上，毫不掩饰曾经的情感，“是啊，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情人。以前有一些误会，所以分开了。” “难怪辛总对女同事们都那么清心寡欲，原来他一直在等你，好浪漫！”林珊很欣赏李诗这样独立又有品味的女性，看着李诗时眼神中都充满着憧憬。 “好啦好啦，辛总刚才让我转告大家，抓紧工作时间！”夏伊出来“催工”，又望着李诗，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热情的笑，“李主编，辛总邀请你去办公室，关于贵杂志社和我们被投企业的广告合作。” 辛晨愿意和李诗喝咖啡聊天，一是因为过去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因为李诗提起了《时尚BELLA》和璟瑞的合作。璟瑞投资过一些优质的美妆、服饰品牌，长期耕耘在纸媒体系中的《时尚BELLA》，受到新媒体大势冲击，变现出了一点问题，李诗是想请辛晨帮忙，看他能不能介绍几个璟瑞的被投企业，登上《时尚BELLA》的广告页。 说起来是单纯的合作，夏伊可不信。要不是为了复合，李诗根本没必要使一些花招，特地和辛晨套近乎，还四处散播旧情史。 “《时尚BELLA》的调性，和我们投资的这几个品牌比较吻合，你来看看。之后我会跟他们的CEO说，把相关联系人的微信推给你，你直接问他们吧。”说完，辛晨就给那几个CEO发微信。 李诗刻意凑近了辛晨，辛晨是坐着的，李诗半弯着身子，手搭在辛晨肩上，“晨，你还是像过去那样耐心体贴，多亏了有你。这是我们《时尚BELLA》合作品牌店的VIP卡，不只可以打折，还能第一时间拿到最新款。”李诗把VIP卡插进了辛晨胸口的口袋。 夏伊看不下去了，李诗这明摆了是***她那弯着腰的状态，辛晨那个角度大概对她的傲人身材一览无余了。不想看他们调情，夏伊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从饮料机里接了一杯橙汁，夏伊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一看手机，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李诗什么时候才会走，夏伊手上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下班时间很快到了，夏伊决定回去。 辛晨是不在了，李诗却还在里面。真是阴魂不散的女人啊，夏伊心想。 夏伊不理她，默默敲电脑。心里冒出一个有点污的想法：说不定辛晨和李诗都约好晚上的事儿了，旧情复燃干柴烈火。光是想想就觉得劲爆。 “夏伊？你叫夏伊对吧？”李诗冷不丁问了一句。 “啊？”夏伊从那个很污的画面中抽离出来，心里有点慌，不知道李诗要出什么牌。 李诗走到夏伊的办公桌前，“你当他助理多长时间了？” “半年了吧。” “听说大公司为了避嫌，总经理助理都会招同性。想必夏伊你是特别优秀，才年纪轻轻就当上助理的吧？” 夏伊听她这么说话简直火大，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着李诗，“李主编，我觉得我胜任这份工作，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而且我马上要换岗位了，你要有什么话，不如去和下一个助理说。” “喔，投资圈的姑娘，确实烈性啊。” 夏伊正要反驳，辛晨走了进来，夏伊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第56章 秘密 辛晨不知道李诗、夏伊针锋相对，夏伊和李诗心照不宣的，平息了浓浓的火药味，但李诗那无所不用其极的进攻并没有停止。 用那一句通俗的话来形容李诗，那就是“玩够了，想找个老实的”，更何况她瞄准的老实人是辛晨，那个曾深爱她、如今又多金的男人。要想发财致富，如果不是祖上基业、中彩票、倒房产，做投资也算快的了，辛晨是璟瑞高管，财富跟大商人没法比，七位数的年收入还是稳稳收入囊中。 李诗交往过几个小开，统统没有把她当一回事。李诗在职场初出茅庐的时候，很向往那种物质充盈的体面生活，久而久之，她的男朋友便成了提款机，她零花钱是有了，包啊衣服啊是有了，但男朋友脚踏几条船、不带她见父母也成了常态。李诗崩溃过，只有包、没有爱情的男女关系算是什么，她甚至还养成了一点不良嗜好。 职业上，李诗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时尚圈的人际关系特别复杂，她进圈子十几年了算是老江湖，但越来越拼不过那些二十多岁的，无论手段还是创意。李诗对自己的职业目标很高，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为时尚教母，直至今日也没实现。 李诗给辛晨整理桌子，发现了那张多年前的合照，看到合照的那一刻，她内心特别感慨。日光飞逝，她早已失去了当年的纯粹，保养得再好，眼角也长出了皱纹。想着想着，她眼角滑落了一滴泪，若能容颜不老，真情永驻，该有多好。 相册内像是有东西，李诗打开看见里面的情书，感叹当年辛晨对她的真情，泪流满面。这么多年的磨炼，她早就难以动情，发现这么一件回忆杀，直戳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读完情书，李诗默默地把它攥在手里，好不想割舍这份回忆，一定要重新获得辛晨的爱。她一溜眼，又看见相册中还藏着一张纸片，她抽出来只见这么几个字：大叔，夏伊喜欢你！ 李诗心中忽地一紧，夏伊……那个年轻姑娘，和辛晨孤男寡女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了这么长时间，长得挺漂亮，从辛晨口中得知，她还很能干，是辛晨着力栽培的对象。 李诗内心蹿起了一股嫉妒怒火，难怪她想方设法吸引辛晨的关注，费尽心思让他怀旧，他都毫无反应，原来是因为夏伊！那个妖精，看上去妆容清淡，却暗送秋波，装什么清纯，根本就是想勾引上司！一定要把这妖精的心思，扼杀在萌芽中！ “阿嚏！阿嚏！阿嚏！”夏伊连打了三个喷嚏，“是谁在骂我？” 夏伊感冒了，纸巾用了一卷又一卷。最近都在倡导“绿色北京”，她发誓以后去植树，好回馈对纸巾的恩情。出门前想到李诗今天可能又会去找辛晨，她又打了个喷嚏。 夏伊的担心果然应验了，她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出好戏。辛晨和李诗挨着坐，吃早点，跟老夫老妻似的默契度。 “早啊。”夏伊装作淡定。 “晨，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喝粥容易出汗。”李诗拿出一块手帕。 夏伊内心OS：哇靠这年头还有人用手帕？ 李诗用手帕拭去了辛晨脸上的汗水，其实也没什么汗，她非要擦，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在夏伊看来挺魅惑的。 “夏伊，你今天来这么早，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来这儿跟我一起。”辛晨邀请夏伊。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你们慢慢享用。”夏伊尴尬症都要犯了，才不愿意把自己置身于更尴尬的境地。 “哎，他们这些年轻人，哪还会喜欢这么老式的早餐。也就咱们那会儿，同学都爱吃。晨，你还记得么，那时候你每天都给我带一套煎饼果子和小米粥，就从学校附近那条美食街买的，我百吃不厌。”李诗打开了怀旧的话匣子，怎么也收不住了。 “嗯我记得，周师傅的煎饼果子，每天七点去排队才能买到。我啊，每天晨跑完就赶紧去排队了，生怕抢不到。” “有一次啊，你去买煎饼果子，有人插队，你还跟他大吵一架呢！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你好可爱！” ……夏伊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听他们这样打情骂俏，早饭都快吐了出来。她要出门静一静，本来到的这么早，是想整理资料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夏伊发微信问辛晨：看来要恭喜你了，旧情复燃，璟瑞的单身汉又少了一个。 辛晨回她：不过是老友相聚，吃个早饭而已，你想多了。 想多了？同是女人，夏伊不是不知道，李诗有些话、有些表情显然是做给情敌看的，情场伎俩虽不新奇，摆在台面上也是够刺激的。这种情况下，男人的表现才是决定性的，如果两个都不想得罪，犹犹豫豫的，就会让局面僵持不下。 瘫在休息室的柔软沙发里，夏伊进行了漫长的思考，思考这长达近两年的单恋里，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她适合的又是什么？ 夏伊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看似坚韧执着的背后，是害怕失去的脆弱。她需要被保护被关怀，需要在他和她的两人世界里，她是他的公主。 优柔寡断的男人会让夏伊失去安全感。坚持一件事情久了，夏伊快忘了坚持的初衷，真的是因为爱他？还是自己拼命要强，不妥协不放弃，为了坚持而坚持？刚才李诗的一系列举动，她居然感觉不到心碎，更多的只是烦躁，和倦怠。 是该做一个决定了！ 瘫了很久，陆续来上班的同事们，让夏伊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办公室里没有了李诗的身影，辛晨给夏伊留了一份茶点，“夏伊，这份茶点我经常吃的，抹茶的，我记得我你喜欢抹茶。” “对的，我喜欢抹茶，但是……”夏伊抬头看着辛晨的双眼，迎接他那睿智温和的眼神，她叹了口气，“我想好了，辛总，我们不适合，对不起。这份茶点，你自己留着吃吧。” 辛晨手中的茶点，“啪”地一声落在了桌上。 夏伊没有回避辛晨眼中的惊讶，她心中感叹：长达两年的单恋，大叔再见！ 第57章 霸道组长 （：关键绩效指标。） 夏伊不知道辛晨是怎么想的，辛晨听了她的决定，当时却什么也没说。她也不想知道辛晨的脑回路，对他的那份感情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淡得让她没有冲动了。 办妥了工作交接手续，夏伊转移到了璟瑞集团斜对面的璟瑞新业，和集团只隔一条金融大街。 新业的装修风格和集团不太一样。集团每层除了高管办公室，其他员工都在大开间里，不同工位之间用隔板挡着。新业每个部门都在办公室里，一楼还有一半用来做展览厅。 夏伊借了个小推车，把自己的办公“家当”运到新办公室，见到一副副新面孔，就感受到了和集团完全不一样的气氛。 东西从推车上搬下来的时候有点沉。“我来帮你吧。”说这话的是行业研究组的邱风。其他人都在默默观望着夏伊这个新来的同事。 夏伊调入的正是对公事业部的行业研究组。部门总经理周宴本来说要隆重介绍夏伊给同事们，但夏伊说不用那么高调，自己卷铺盖来就行了。那些同事们还在猜测着，这人是谁啊，难道是新来的组长，竟然这么年轻？ “谢谢你，我是行业研究组的夏伊，你知道我的办公桌是哪个吗？”夏伊问邱风。 邱风打量了夏伊一眼，暗忖：原来真的是她啊。“夏组长，我是邱风，跟您一个组，您就坐我旁边，我带您过去。”面上是很尊敬夏伊的，内心却在担心这么年轻的一个新组长，会不会把行业研究组带弱了。 林雯、朱玉互相发着微信调侃夏伊，说集团领导对新业也太随便了，就招了个小女生来当他们的上司，真是搞笑。 这办公室里就行业研究组这一个组，四个人在这儿办公，显得空间特别充裕。夏伊整理资料的时候，周宴进来了。 朱玉特别热情地招呼她，“周总，您来啦。”朱玉那掐着嗓子说话的腔调、扭扭捏捏的手势动作，惹得夏伊鸡皮疙瘩掉一地，明明是个男的，却那么做作，娘娘腔啊…… “OA通知你们都看到了吧？夏伊就是你们年轻貌美的组长，来，夏伊，到我这边来。” 夏伊之前在正式场合见过周宴一次，记得她是一名优雅强大的女性，统管着至关重要的对公事业部。“周总，这是我来新业的第一天，我会尽快上手，向您学习。” “看我们的美女组长多谦虚，大家要好好配合她的工作，让我们行业研究组，成为部门的新生力量啊！”周宴搭着夏伊的肩膀，她说话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这就是人格魅力吧，夏伊心想。 大家在周宴面前一派和睦，等她走了，夏伊却感觉到了一种不明的抗拒。 林雯看夏伊年纪轻轻，又没听说有什么背景，心中产生了怀疑，在林雯的概念里，背靠大树好乘凉，上司不强势，自己就捞不着什么好处。朱玉则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夏伊，年轻上司，还是个女的，有什么前途，他怎么分在了这么一个弱组，简直糟透了。 邱风是在隔岸观火，当一回围观群众，依他对林雯、朱玉的了解，夏伊是要吃一番苦头了。夏伊要是能撑得住，邱风才信她，如果撑不住，那迟早拜拜。 同事们的心思，夏伊也会猜测，从他们的反应就看得出来，夏伊要是不做出点儿什么，日子必然不会好过。我就要让你们看看，我夏伊，不是那么好惹的，夏伊脑海中的那步棋，已经开始布局。 林雯：墙头草；朱玉：心机娘娘腔；邱风：只信实力派。夏伊把组员的特性记下，准备一一攻克。 “组长，客户的资料我突然找不到了，可我明明锁在柜子里，不知道怎么没了。这周的工作不知该怎么做了，怎么办呀？”朱玉说。 “哎，这个统计分析我不会，组长你能教教我吗？”林雯说。 “朱玉，打开你的柜子，我来帮你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做一套调研大纲，明天就去拜访客户，我会全程带队。林雯，我看你是数理统计系毕业的，这个技能根本难不倒你，据说新业有一项KPI，说的是分析能力不过关的员工会扣工资，你看是我帮你做好呢，还是把你的表现计入KPI好呢？”夏伊没有犹豫，直接给了他们答案。 “这……不用麻烦组长了，我再想办法做完。”林雯退却了。 “可是组长，客户明天不在北京啊，这周都不在北京。要调研的话，恐怕没办法吧。”朱玉不依不饶。 夏伊翻出一套客户的资料表，亮给朱玉，“这个公司我以前研究过，虽然没实地考察，其他信息也算完整了。你拿这个资料表去扩充吧，如果还是不够，我会预约对方的联系人，尽快碰面。对方长期不在北京的话，我们可以去外地，从我们组的差旅费中列支。客户的需求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一定要重视。” 朱玉歪了歪嘴，一脸尴尬表情，他才不想出差呢，“组长您先别着急，我再找找，哎呀最近柜子有点乱，可能是落在某个角落了。” “邱风，你工作有什么困扰么？有需要的话可以现在就来找我。”夏伊扫了一眼隔壁的邱风。 “没有，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如果都做不好，那我哪有资格当璟瑞的员工。”看到夏伊刚才的表现，邱风有点惊喜，这姑娘内心比外表强悍。 “好，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开个短会吧。一是汇报之前的工作，二是安排接下来的计划。”新官上任三把火，越是新岗位，夏伊越是要用心。 “那我来定会议室。”林雯说着，就要打电话定会议室。 “不用了，就在这儿吧，效率高一点。”夏伊打断了林雯的电话。 夏伊的果断霸气，让三个组员颇为惊讶，因此会议中没有捣什么乱，好好地把工作汇报了一番。 “刚才你们都提到的，说咱们组没有统一的规章制度、行事标准，导致工作时摸不着头绪……我这两天就会制定出来，包括会议制度、对客户关系维护流程、执行标准等等，你们可以多提建议。”夏伊在本子上记录着。 “还有，大家的汇报我都认真听了，每个人的综合素质都很出色，只是有这么几点可以注意下。邱风你的专业能力很强，就是思维别太局限，要多参考别人的提议。林雯，你做事求稳，这会降低风险，但要形成自己的独立想法，不要太依赖别人。朱玉，你的个人想法很突出，只是有点脱离市场。一会儿我会和你们每个人单独再讨论，先散会吧。” 三名组员被夏伊镇住了，就这决断力，哪里是什么软柿子，分明是霸道组长。 第58章 女上司 全部门里夏伊最佩服的人就是总经理周宴。周宴工作能力自然不用说，她是从北京分公司调来的实干派老将，业绩向来在分公司高管中名列前茅。但夏伊最佩服她的一点不是业绩，而是她每天热情洋溢的幸福状态，每时每刻都那么幸福，开朗的大笑可以感染周围的每一个人。 这天夏伊收到了一份快递，拆开一看竟然是份治疗报告，报告封面上写着一个很陌生的名字：刘瑜。 “刘瑜是谁？寄错了吧！”夏伊纳闷着看了眼收件人姓名：周宴。原来是周宴的快递，快递员送错了。 报告封面上还有刘瑜的照片和年龄，12岁，五官有一点像周宴，连笑容都像，也是那副无论何时都幸福的表情，他是周宴的儿子吧。都说儿子像妈妈，周宴和刘瑜简直传神了。 夏伊敲了周宴办公室的门，开门的是她的助理张晓灵。 “夏组长啊，请进。”张晓灵一看就是特有灵气一人，眼睛滴溜滴溜转。 夏伊本来只想送份快递，但被张晓灵的灵气吸引，想进办公室看一眼。 办公室的布置特别温馨，摆放了绿植、花卉和茶几，沙发垫、桌布都整洁如新。 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吸引了夏伊的注意，“好可爱啊！” “那都是周总自己种的，有时候她还会种些蔬菜水果，等下次水果成熟了，也给大家尝尝。”张晓灵给夏伊看草莓的幼苗。 “周总好有生活情调，真佩服她。”夏伊看着嫩绿的草莓幼苗，回想起自己种啥死啥，连仙人掌都能死在她手上……人跟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周总是我见过的心理最强大的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那么乐观，也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哎，她实在太好了，好得让我觉得我这个助理干得不称职。” 张晓灵怎么突然话锋一转？夏伊有点诧异，这时拿出了周宴的快递，“晓灵，这是周总的快递，我以为是我的，就不小心给拆了。麻烦你转给她，把情况跟她说一声。” 张晓灵接过快递，一副全都明白了的样子，还叹了口气，“哎，孩子又遭罪了。周总一个人带着小瑜，也是辛苦。” 一个人带着？什么意思？“这治疗情况……不严重吧？要不要马上通知周总？” 张晓灵摇头，“不用啦，每年都会治疗一次的顽疾，周总回来会细看的。” 走出周宴办公室，夏伊还沉浸在对周宴的猜想中。刘瑜的顽疾是什么？张晓灵说周总一个人，她的丈夫呢？百思不得其解，越猜越离奇。夏伊本来对周宴很羡慕的，觉得她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状态又很幸福，羡慕久了，都有点仰慕她了。因为仰慕，就更想知道其中的细节。 周宴下午来行业研究组指导工作进度，顺便道谢夏伊帮忙拿快递的事，夏伊言谈中有点闪烁其词吞吞吐吐，她一想到周宴背后有那么多可怜秘密，就开始神游天外。 “夏伊，这份客户需求分析报告，你周五之前给我吧。” 夏伊呆了一会儿，被周宴一拍才反应过来，“哦哦，好的周总。” “你今天状态有点不对，怎么了吗？”周宴问道。 “诶……我想问周总，您的孩子身体没事儿吧？”夏伊终究是忍不住。 周宴眼里闪过一丝暗淡，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他啊……没事儿。治疗报告你看到了吧？这件事……待会儿咱们边喝咖啡边聊。” 在璟瑞一楼的咖啡厅里，夏伊听周宴说了一段令人动人的曲折人生经历。 周宴真的是个单亲妈妈，这故事要从她大学时说起。大学时她和同学相恋，他俩是其他同学眼中的模范情侣，男朋友就像她一样热情阳光，两人在一起时总有欢乐。周宴说她最迷男朋友的时候，每天都去看他的校队篮球赛，给她加油送水，和校园言情里一样。后来他们结婚了，在北京搭起了自己的小家。 本来是王子公主的爱情故事，婚后没过两年就变了味。周宴起初是在一家股份制银行上班，因为能力强、工作负责，很快就升职，带了一个小团队，拿着令一般年轻人羡慕的工资。 她老公毕业去了一家军工企业，干着干着很不如意，就跟从自己的爱好，到一家体育用品公司上班。体育用品公司的老板几经更迭，欣赏他的都走了，唯独最不待见他的那位常驻了下来。事业不如意，心情越来越差，以前的热情阳光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倦怠。 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经常是周宴很晚下班，回家后却还没看见老公，心想他换了工作，可能比她还忙吧。一开始是每个月有几次他凌晨才回，后来变成每周几次，连周末都很少聚在一起。隐隐约约的，周宴感觉到生活变质了。 直到有一天，那是周宴精疲力尽的一天，她那些天变得特别容易犯困、迟钝，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到家，看到卧室里已经鼾声四起的老公，他居然回来了，真难得。听到老公的手机振动，周宴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这一眼真是刺激，重口味的打情骂俏，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那发短信的女孩儿还给老公起了个昵称，叫“老顽皮”。 周宴感觉自己绷紧了一年的弦，断了。猛然地，她身体好难受，浑身翻江倒海的难受，她这是怎么了，忍不住喊出了声音，惊醒了老公。同床异梦的老公把她送到医院，一诊断，原来是怀孕了，孕期反应。要搁平日里，她该有多高兴，偏偏孩子是这时候来，无论如何，她要开开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周宴对老公说：我们离婚吧。他就像是觉醒了，身体力行地对周宴好，和她一样期待着孩子出生。孩子生下来，起名刘瑜。刘瑜满月后，周宴又告诉老公：我们离婚吧，我不爱你了。于是她就这样，一个人带着刘瑜直到现在。 因为周宴怀孕初期调理不善，刘瑜有先天性的肺病，每年都需要治疗一次。夏伊刚看到的那份治疗报告，就是今年的治疗情况。治疗费用不菲，周宴爸妈那辈又没什么钱，只有努力工作。每天垂头丧气苦哈哈的是过，每天开开心心的也是过，不如过得朝气蓬勃一些。现在和儿子在一起生活，周宴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很幸福。 周宴说完了，喝了一口咖啡，合着眼睛享受的表情说道：“嗯，今天的咖啡真不错，是新进的咖啡豆吧。” 夏伊心里有点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特别佩服周总你，特别佩服！”真是的，对比起来，自己那点辛苦算得了什么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么？”周宴轻轻放下咖啡杯，微笑看着夏伊。 “因为我发现了您的快递？” 周宴摇了摇头，“不是这么简单的。” “那？” “看见你，我想起了我十几年前，那时候我也是初入职场，年轻员工里出了名的雷厉风行。我觉得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也许你们觉得，到了我这个年龄，不会再有什么激情，就应该和老公孩子平淡而幸福地生活着，而我却觉得不是这样。 我想告诉你，夏伊，你现在这样真的很好，继续保持，不要被这个浮躁的社会改变。你的人生中可能会有很多经历，有些经历可能是你不想要的，你看我，遇到了一些意外，但我还是固执地想要永葆初心。” 永葆初心吗，夏伊不是很懂，如果自己遇到不好的事，会不会那样坚强。“周总，非常感谢你，感谢。我现在的经历跟你比起来，差太远了，我不知道我经历那样的事，还能不能好起来。我会把你看作榜样，我不会忘记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些。” 周宴用勺子微微搅动咖啡，浮在上面的咖啡沫渐渐消失了，“人总是会喜欢相似的人，你身上的执拗，真的跟我很像。加油吧夏伊！” 夏伊这一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裙子到膝盖位置。她站在一个小小的山岗上，绿草如茵，微风轻轻吹着，把她的裙角吹到左边、右边，她的头发、耳边的刘海也吹了起来，风拂过身体好舒服，好想飘起来。 天上的那颗太阳突然动了，它照耀的地方一片明媚，照不到的地方就是黑暗。夏伊追赶着太阳，路过草地，路过鲜花和树木，穿过山涧河流湖泊……这里没有人，只有她和太阳。 第59章 东食集团 和周宴聊过之后，夏伊心态平和了很多，以前着急起来她有点急火攻心，现在她会明白，在漫漫的人生长河里，那些事不过是小事而已。 行业研究组的团队建设初有成效，这时有一个重大的投资项目，要调用夏伊。经营美食度假村的东食集团要展开大规模融资，璟瑞是东食集团的早期投资方，璟瑞要不要加码，要不要引入新的投资方，都是非常重要的决策事项。 项目组开了启动会，带队的是周宴，作为璟瑞新业开张以来的第一大项目，所有人都聚精会神。这次的融资规模比云山、桂芙仁都要大，东食集团横跨餐饮、地产两个大行业，业内都认为，东食集团的下一步就是上市了。 璟瑞新业的大楼容量很大，就算上千人办公也不会拥挤，如今新业员工才两百多人，很多楼层空荡得很，就干脆用来当项目组办公室了。 “嚯！这儿还真是没有人，像新的一样。”夏伊打开楼层的灯。 七楼因为一直都没有部门入驻，就用来搁置了些办公用品，鲜少有人来，夏伊倒是挺喜欢这种全新开始的感觉。她安排林雯、朱玉留守在行业研究组，做一些日常工作。邱风被她带入东食项目组，邱风虽然话少了点，但专业基础扎实，人又踏实可靠，是她着力培养的组员。 “组长，为什么我们来这么早？两小时以后，今天的项目会才开始啊。”对于夏伊要求早到这件事，邱风不太能理解。 “占坑知道不？这么重要的事，早到总比晚到好。”其实这是她瞎说的，东食的几个大问题她没想明白，导致昨天失眠，一大早就起了，还不如早点来上班，顺便把邱风也拽了过来。 东食最奇怪的地方在于，现金流明明很充裕，每年净利润近亿，还要融资干吗？融资的背后，它到底需要什么？这些问题她本来是想不通的，邱风恰巧把上个月的东食投资报告发给了她，她一看，突然开窍了！抓紧地回办公室打印了一些资料带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来了，项目启动会上的那些新面孔，夏伊认识了几个，跟集团相比，新业的中层管理者更年轻一些，很多都是刚提拔上来的。 周宴确实雷厉风行，一上来就甩干货，完全没有某些领导的那些会议套路，听了每个人的汇报之后，她都能马上给出总结和新的工作安排，商场杀伐决断，她是强者。夏伊真想竖起大拇指说“厉害”，难怪大家都说周宴是下一批副总裁的有力竞争者。 “夏伊，投资方式上，你怎么看？”周宴点名让夏伊说想法。 夏伊在笔记本上划了几个论点，“周总，我觉得与其关注投资方式，不如分析东食集团除了钱和渠道还缺什么。我们有钱、有渠道、有专业能力，但这是不够的。” “这还不够？”坐夏伊对面的国际业务部证券组黎昕打断道。 “让她说完。”周宴说。 “之所以东食还在考虑其他投资方，和东食本身的经营状况不无关系。从报表上看，东食业绩很好，业务模式清晰，现金流充足，已经特别优秀了，但是……有一个隐患，就隐藏在我们上个月给东食做的投资报告中。请大家看一下这份报告。”夏伊把准备好的投资报告，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被投企业中的绩优生东食集团，能有什么隐患？ “东食集团创始于广东，成为广东知名的企业后，开始北上。陆续在江浙沪扩大经营，那时也是东食的爆发期，再后来……就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了！东食尝试继续北上，但过了江苏就不行了，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因此他们只能在南方继续扩大版图，湖南、湖北、江西都是他们的领地，业绩非常好。东食集团董事长方东亚常说‘东食就是要立足南方，永远不进北方也没关系’，但真的是这样的吗？”夏伊翻到了下一页PPT。 夏伊继续说道：“当然不是这样的。方董在说违心的话。” 方董和“房东”的发音很相近，夏伊笑了一下才又继续，“北方市场不容忽视，东食最近还在努力北上。上个月的投资报告里，有一些赔本买卖，就是出在北方市场拓展上，数字很小，放在整体根本不算什么。我是看了东食多年前的分析，才发现其中的共同点，我认为那就是：东食集团存在北方地域屏障！” “北方真的那么重要吗？东食在南方那么滋润，为什么一定要到北方，南方的钱就够赚了。”战略部的钱忠说。 “很重要！我见过方东亚，还看过他的一些采访，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方面不好意思说自己北上失败了，一方面又非要攻陷北方市场。我猜，东食融资的主要目的就是扩大规模，尤其是北方市场的规模。那东食需要的，一是北方渠道，二是北方的当地化经验。” 夏伊一席发言结束，大家交头接耳起来，还有些人不断向夏伊提问。 “这都是你猜测的，怎么证实呢？” “我们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南北方哪有那么大差异？” “扬长避短不是更好？为什么要纵容东食做他们不擅长的事？” “璟瑞是做投资的，我们考虑的是投哪个公司，投多少钱。为什么要这么站在被投企业的角度，我们又不是服务方，这些消息，东食应该主动告诉我们才对吧？” …… 质疑夏伊的人不少，她是璟瑞新业最年轻的组长之一，本身威信就不够。夏伊一一作答，从南北方消费、饮食习惯差异，说到投资方与被投企业应该是互相理解的合作关系。但到后面人多嘴杂，她实在答不过来了。 “好了，都别问了！听我说！”周宴一声令下，场面逐渐恢复了冷静。“夏伊，如果正如你所说，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一家公司恐怕满足不了东食的需求，我想……和其他投资方合作，最好是他们领投，我们跟投。因为璟瑞毕竟是专业做投资的，虽有一些资源整合优势，但毕竟不是专业做餐饮、地产的，渠道上、经营上的优势并不明显。”夏伊果断地说出了心中答案。 跟投？那得是怎样的合投方，才会让璟瑞这样的大咖接受跟投？夏伊这个答案让在场很多人诧异。 “那你觉得，我们跟投的话，谁来领投比较合适？”周宴问道。 “坤太集团！” 夏伊的回答，让全场震惊。 第60章 亦敌亦友 自从KT成立了投资部，就与璟瑞展开了多次直面竞争。璟瑞的战绩一胜一败，KT的野心和实力，让璟瑞感受到了压力。如今夏伊建议KT领投东食集团，璟瑞新业跟投，这不是跪舔敌人么？ 战略部的钱忠又发话了：“从战略上讲，我们不仅要强大自己，还要提防别人。有多少企业是纵容别人趁虚而入，导致自己失去行业领导地位的？太多了！为什么我们要给他们做嫁衣？更何况是坤太集团。” “钱组长，难道你真的认为，凭璟瑞一家，就能覆盖东食这次的融资额度吗？”夏伊反问道。会上的气氛激烈，很像一场舌战。 “璟瑞资金充裕，既然东食集团是块好蛋糕，为什么璟瑞不做独家？”国际业务部的黎昕辩道。 “新业刚成立没多久，根基都没牢固，我听了总裁的开业报告，新业今年的投资重点并不是企业投融资，而是固定资产整合业务。璟瑞钱很多是没错，但大头都在集团和分公司那里，新业盘子还小的很。钱虽不多，咱们璟瑞牌子叫得响，竞争力还是有的，既然放不下东食这块蛋糕，那就跟别人合作好了。 你们觉得坤太很讨厌，是因为我们竞争过，还输过一次。但跟他们合作，总好过跟其他公司。”夏伊停顿，她察觉自己还是没能讲清为什么选坤太。 “好了，我来说吧。”周宴接话道，“我觉得选坤太是个好主意，坤太是主要投资餐饮产业链的，在行业上有我们不具备的优势。从规模上讲，坤太和璟瑞差距很大，对我们构不成真正的威胁。东食如果不是我们和坤太联手，恐怕这单生意就会花落别家。你们难道希望，竹篮打水一场空？” 刚才踊跃反驳夏伊的人们，不说话了。 “咱们新业是新公司，也是小公司。你们很多人刚从集团调过来，还有一种大公司的优越感，有什么可优越的？谦虚一点，从零开始，向那些创业企业学习，也向年轻人学习。”周宴看向夏伊。夏伊特别感动，周宴是第一个在公众场合帮她说话的领导。 “我会把这几天的项目成果做成报告，汇报给总裁室，过两天应该就会有决议了，大家做好分内事，然后待命吧！散会！”开了一天的项目会，就在周宴的带头下结束了。 夏伊正要撤，被周宴叫住了。 “夏伊，你今天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杨总裁前两天跟我聊过了，说新业现在是小步快走，不敢把所有筹码压在一个项目上。你建议我们跟投，坤太领投，是个好主意。”周宴拍着夏伊的肩膀又说：“之后项目组会做一些变动，我让你担任主力，跟我一起去和坤太合作。” 夏伊受宠若惊，“周总，我经验不多，你这么重用我……其他同事会有意见吧？”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怕以后也会像今天一样，被他们针锋相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俗语不完全对，但有它的道理。不要怕，经历了这些，你会拥有更多！” 在辛晨手下时，夏伊也是备受重用，但周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被光明正大地重视，是一种多美好的感受。 两天后，项目组再开会议，周宴做了决定：“总裁室讨论决定，与坤太集团联合投资东食集团的事宜基本确定。杨总裁已经联系了坤太的高层，对方合作意向强烈。我们项目组因此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大家听好了。” 这是新业创建以来名列前茅的大项目，项目奖金必然不少，所有人都很关注接下来的安排。 “项目组人员精简，留下来的人，名单都在这张PPT上。”周宴打开PPT，名单上只有八人，缩减了一半。 大家叽叽喳喳讨论起来，那些被剔除的人对这次变动意见很大。 “周总，您这么武断，把我们剔出了项目组，浪费了我们这么多天的努力，不太合适吧。而且，这不是明摆了偏袒你们对公事业部，对部门间的关系不利吧！”战略部钱忠看自己被剔除在外，火冒三丈。 周宴冷静应对，“这是总裁室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去找总裁室。而且各部门我已经确认过了，你们要想伸冤的话，可以去找部门领导。” 看见周宴被攻击的样子，夏伊内心感叹：人走得越高，职场越是艰难。 会后夏伊发微信给顾夕哲：听说我们要合作了。 顾夕哲回复：我也听说了。 璟瑞和KT接洽很顺利，确定联手竞标东食集团融资项目。璟瑞新业的周宴、夏伊、邱风等八人进驻了KT的会议室，顾夕哲担起了这次的项目总组长。 夏伊一进到会议室，就撞上顾夕哲迎面而来的目光，两人都忍不住微笑，心中同时想到：曾经的宿敌，如今的战友。 进入工作状态，夏伊和顾夕哲完全不顾生活中的朋友关系，你来我往的，没有一点客气和怠慢。正因为顾夕哲也在，夏伊才更不愿意输，要展现他们璟瑞人的专业。 顾夕哲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尽显领袖才干。周宴早就听说KT有这么一位年轻的投资总监，今天算是真见识到了，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夕哲的大脑运转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有时候夏伊反应不过来的问题，顾夕哲却能接上。夏伊是不得不服，她本来以为自己够聪明了。 “诶你计算这么快，以前学什么的？”夏伊问道。 “数学。”顾夕哲得意地笑。 “阿西吧……”得意个毛线，夏伊心中吐槽。 更可怕的是，顾夕哲在处理人际关系时游刃有余。夏伊以为像他这样的耿直boy，一定会得罪不少人，没想到他在他的带领下，原本有点敌对关系的璟瑞、KT两方，都其乐融融。 他怎么做到的？靠专业能力和情商啊！ 璟瑞的人原先对顾夕哲持怀疑态度，但自从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大家都信服了。 璟瑞的赵译花了几天时间做出来一套数据表，其中嵌套了各种公式和海量资料，等到汇报那天，他电脑失灵、硬盘损伤，数据表荡然无存。丢资料、忘保存这种经历，大家多多少少都遇到过，不过这次影响太大了，项目迫在眉睫，补不了的话很可能毁于一旦。 赵译当了一回猪队友，他本来是有望提拔的业务骨干，要是这次失误挽回不了，他的竞聘都会功亏一篑，他压力大到不发一言地埋头做事，越做越焦躁，越做越错。 顾夕哲走到赵译身边，看了一遍赵译的计算过程，拍着赵译的肩说：“你先歇会儿吧，平静一下。以后记得多备份，这次就当作是经验。这个数据我试试看，说不定能还原。” 生活中那个活泛的顾夕哲，工作起来很安静，似乎别人打扰不了他。还好，他的能力足以应对这次的事件，一天一夜，他把数据表都做了出来。赵译看到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是比原版更优秀的一套数据表啊！ 从此以后，所有人对顾夕哲的领导都没有了异议，百分百的年轻有为。连很少服人的夏伊，都在心里给顾夕哲点了几十个赞，商场棋逢对手的快感，不正是如此么。 一天的工作结束，夏伊正要出会议室大门呢，就被顾夕哲拦住了。 “去哪里？和我一起吃饭吧！” “你人都堵门了，我还能拒绝么？”夏伊有点习惯了他的霸道胡来。 “请你在KT吃，你评价评价，看看进步没。”顾夕哲自从听夏伊吐槽KT的味道，就经常给食品质量部反馈，他想知道现在KT有没有达到夏伊的要求。 KT餐厅里，夏伊细嚼着盘中的菜品，评论道：“用料有进步，就是没什么特色。” 顾夕哲记在心里，看来食品质量部又不能好好休息了。 东食项目攻坚了整整一周，夏伊第一次和顾夕哲合作，默契值就很高了。两方的员工看在眼里，都偷偷说他们的八卦。 恰巧周颖是从璟瑞集团调到新业的，看顾夕哲有点眼熟，这才想起来他是夏伊地铁八卦事件里的男主。于是周颖热情地分享了夏伊、顾夕哲的地铁照片，连KT的员工她都没有放过。 夏伊发觉到周围的眼神都有点不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奇葩啊……难道是姨妈血漏出来了？！夏伊像风一般去洗手间检查了一番，干爽无侧漏，没问题啊。到底发生什么了？夏伊就这么不明所以的，一直到竞标那天。 夏伊负责演讲，这是顾夕哲安排的……顾夕哲负责答疑。 璟瑞和KT的联手，其他公司基本都不是对手。上市公司广宁国际也参与了竞标，但他们显然没做充分准备，很快就败下阵来。 东食集团果然很看重北方市场和经验，夏伊讲到北方运营策略时，方东亚听得特别认真还连连点头。 这是很圆满的一次竞标，也是夏伊最满意的一次，KT领投、璟瑞跟投，夺标达成！ 结束后同事们都涌过来祝贺，周宴却凑到夏伊耳边问了句：“顾总不错，跟你很配，你可别放过了啊！” 夏伊这才明白，他们这几天鬼鬼祟祟的眼神，原来是因为八卦啊！耳朵有点热，她竟然脸红了。 第61章 小女孩 东食项目大功告成，项目组摆起了庆功宴。这次的庆功宴很别致，安排在一家很有格调的会馆里。会馆是顾夕哲特地挑的，外面看起来很普通，里面却美得像画廊。 周宴到会馆后，惊艳了一番：“顾总真是有情调的人，带我们一起文艺了。” 顾夕哲也很满意自己的安排，“这儿有些东西是我布置的，总想和别人的会馆、别人的庆功宴不一样，欢迎周总畅玩。” 都说会馆是纸醉金迷的地方，但这儿不是，看得出来是个老旧小楼改造的，天花板和墙面还保留了一些原始的味道，内置也不豪华，巧妙地运用了色彩和选材，就显得不世俗。 在场的人们自由交流、舞蹈，夏伊不会跳舞，也不爱参与热闹场合，她东看西看的，把每一片美景尽收眼底。 “喜欢吗？” “喜欢！”夏伊顺口答了一句，抬头一看，原来是顾夕哲。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顾夕哲递给夏伊一份精美的蛋糕杯。 “不喜欢热闹呗。” “哦，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征战沙场，私下不喜欢热闹。”顾夕哲饶有趣味地点着头。 “对啊，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夏伊吃了一口蛋糕，很甜，但不腻。 “比赛要开始啦！”KT的一名员工、人称小胖大喊道。 欧洲足球锦标赛决赛就要开始了，不仅小胖很兴奋，原本在跳舞的人也都停了下来。一楼有一个大屏幕电视，已经切换到了体育频道。 现做的料理逐一端上大餐桌了，有雅致的中式大菜和西餐，也有接地气的小龙虾、烤鱼、麻辣香锅，夏伊还惊喜地发现了汽锅鸡、过桥米线、炒牛肝菌这些经典云南菜。 小胖开了香槟，酒水、气泡喷洒得每个人身上都是。 “小胖！我今天刚买的礼服！”KT的张慧怒气冲天地追着小胖满地跑。 夏伊的衣服也沾上了香槟，不过她不想打小胖，因为这瓶香槟蛮好喝的，她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这是一瓶陈年的白中白香槟。”顾夕哲拿着酒杯敬了夏伊。 “什么香槟？” “白中白。你仔细闻，有花果香气。小胖拿它开瓶，太暴殄天物了。” 夏伊凑近酒杯闻，确实有清香。“这个真好喝。” “喜欢喝酒？来，我带你喝更好的。”顾夕哲朝夏伊招手，带起路来。 厨房旁边有一个小酒吧，酒柜里有各式各样的酒，那些酒瓶真好看。其他人都在看英格兰和意大利的比赛，夏伊看见这些酒，就忘掉了他们的存在。 “喜欢哪个？”顾夕哲问道。 夏伊一眼就看中了一瓶琥珀色的酒，“那个很好看。” 顾夕哲取下来，“这是龙舌兰酒，又叫特其拉酒。这瓶琥珀色的，是GoldTequila。这么直接喝不好玩，调个鸡尾酒吧。” “华仔，来一杯玛格丽特，一杯龙舌兰日出。”顾夕哲对酒保说。酒保全名梁恩华，是一流的调酒师，顾夕哲戏称他为华仔。 华仔使了一套夏伊看不懂的调酒手法，相当酷炫，她完全忘记了时间流动，这两杯鸡尾酒便做好了。 “玛格丽特，龙舌兰日出，请享用。”华仔举止特别绅士，将两杯酒摆在夏伊、顾夕哲面前。 “谢谢华仔。”夏伊迫不及待喝起那杯玛格丽特。入手清凉，口感浓郁，有酸酸甜甜的果香味。除了杯沿上的青柠，酒里还加了点橙汁，绿色、橙色的配合特别好看。 “怎么样？”顾夕哲问。 “好喝。”夏伊喝了两口，又虎视眈眈看着旁边的龙舌兰日出。 “这杯也给你喝吧。”顾夕哲把龙舌兰日出推到夏伊面前。 这杯酒从上到下是由黄到红的渐变，像极了日出。夏伊喝出了橙汁、柠檬汁、石榴汁的味道，龙舌兰酒本身的热辣，更是加重了酒的口感。 “好辣。”夏伊感觉味蕾都被刺激了。 “别喝太多，还有别的酒呢。”顾夕哲把夏伊剩下的酒给喝完了。 顾夕哲一一介绍起了夏伊好奇的酒。 “这是金酒，产于荷兰，是荷兰国酒，非常烈性的蒸馏酒。酒里加了杜松子酶调香，所以味道很特别。这酒有52度，你抿一口就好了，别喝多。” 夏伊这一口抿大了，辣味直冲舌根，她忍不住咳了几下。 “清酒，日本的最正宗，原料只有米和矿泉水。光照会影响清酒品质，所以这酒瓶设计成深褐色，就是为了避光。你拿的这瓶正好是第一级清酒，口感很平滑。这酒18度，你可以喝一口。” 夏伊喝了清酒，口感和云南生产的米酒很像，但没那么酸甜。 “喝这酒你要小心了，也有50度，俄罗斯伏特加。俄罗斯那么冷，人们常喝酒保暖，伏特加是烈性的。伏特加也可以调鸡尾酒。”顾夕哲让华仔调了一杯海风。 酒如其名，海风就像是海滩边的红日，西柚汁和蔓越莓汁调和到伏特加里，就像热带与极寒之地的撞击。夏伊只喝一口，就体会到了顾夕哲口中的烈性，是多么浓烈。 “你歇会儿吧，脸都红了。”顾夕哲劝道。夏伊喝了好几种酒，看起来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天呐，原来你是个酒博士，你一说我就想喝。”夏伊吃了一颗下酒的坚果，接着说：“喝酒蛮爽的，可以忘掉一些烦恼。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怎么了？” “经历两年职场，以前很多都不懂，现在呢，要变通，要世故圆滑。以前我什么都敢说，现在说之前总会犹豫，怕说错话，做错事。你说，我是不是没有以前可爱了？我是不是变了？”当上组长后，夏伊更加感觉到职场并不那么纯粹，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我觉得你没有变，你还是像当初我刚认识时一样。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小女孩。”顾夕哲见夏伊头发有点乱，帮她顺了一下。 “小女孩吗……还有酒吗？我要听你介绍。” 顾夕哲还继续介绍了中国白酒、朗姆酒、梅洛红葡萄酒、威士忌、白兰地。他让夏伊别喝了，可她不听，居然都尝了一点，还喝了整杯红酒。 “西班牙赢啦！干得漂亮！” “居然4:0！我意大利啊，怎么输这么惨！” “看得我提心吊胆！” 大厅那边像炸了锅一样，有人欢喜有人愁。夏伊竟然错过了整场比赛。 “你不喜欢看足球吗？”顾夕哲本来想看比赛的，但要陪夏伊，她也错过了。 “小时候我爱踢足球，像个男孩子一样，后来想变回女孩子，就不怎么看足球了。” 顾夕哲看这些酒杯，夏伊喝得那么豪放，不还是男孩子心性么。 “我有点困……”夏伊眨了几次眼，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趴在了调酒台上。 “就说你别再喝了。” 顾夕哲打车送夏伊回家。车里，夏伊东倒西歪地扑在顾夕哲怀里，顾夕哲搂着她，那张脸还像两年前初遇时那样，只是气质成熟了。 “我的小女孩。”顾夕哲指尖划过夏伊的面颊，有点热。此刻夏伊就在他身边，感觉那么真实。 送夏伊到家时，是蓝凌舞开的门。蓝凌舞大惊道：“她怎么醉成这样？！” “喝了一些酒，还好都不是伤身的酒。给她做些粥喝吧，明天应该就好了。” 顾夕哲走在回家路上，微风吹过时他感到一阵酥麻，其实他也有点醉，微醺。他做过的投资里，最不计投入产出比的，就是爱情。 第62章 回心转意 手机闹铃响了快有一分钟，夏伊才把毯子掀开，关了闹铃起床。 感觉睡了好久好久，昨天喝到第几杯酒就没意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头不痛，跟外面那些劣质酒确实不一样。 “伊哥，你起得还挺早。”蓝凌舞撞上了要去刷牙的夏伊。“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要改口叫你顾夫人啦？昨天可是他送你回来的，你们去哪儿浪了？” “浪什么呀，庆功宴嘛，不小心喝多了。” “我说，你以后喝酒小心点，还好顾夕哲人正直，要是万一碰上个流氓，你怎么办呀？你都这么大人了，还不小心点。上次万城实业也是，多亏了顾夕哲救你，不然……”在蓝凌舞眼里，夏伊一直不懂得保护自己，有时候她太容易相信人，不给自己留余地。 “好啦，小舞姐姐，谨遵你的教诲！我要刷牙喽，让一下吧。”夏伊冲蓝凌舞呲了个牙。 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在璟瑞集团的二层总会议厅，讨论各行业的投资形势，夏伊要做关于餐饮业的专题演讲。昨天喝到断片儿，还好材料早就准备好了，餐饮业的情况了然于胸，应该不会扑街。 会场坐满了人，因为会议特别重要，公司办公室强制安排每个部门的参会人数。看到会议厅乌央乌央的人，夏伊才心里一抖，哇靠这要是讲劈了，该被多少人嘲笑啊……胜利女神要赐予我力量啊！ 于是前面别人的演讲，夏伊都是在混沌中度过的，领导致辞她统统听不到了，只想着待会儿自己要怎么说。 “下一个主题：餐饮业投资形势详解。演讲人：璟瑞新业对公事业部行业研究组夏伊。”主持人说道。这主持人瘦瘦高高的，入司没多久，显然已经是璟瑞主持界的当家花旦，落落大方，不亚于地方电视台主持人。璟瑞人才真是百花齐放，要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必须卯足了劲。 台下大家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这是集团调到新业的那个夏伊？” “她才来公司多久？就能在这么大的会上演讲？” “据说能力是挺强的，不过资历太浅，没人会听她讲吧。” “好像还有黑历史呢，别人都打上门了。不知道她怎么当上组长的。” 夏伊猜得到那些风言风语，她有过慌张有过害怕，但站到台上那一刻，她就完全忘了。不过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有什么可怕呢。就算说得不好，反正也死不了，反正还年轻，错就错呗。 夏伊只准备了10页PPT，里面只有干货，她讲了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从餐饮文化讲起，说起餐饮业和投资业的渊源，国内那些经典的投资案例，璟瑞在云山、东食项目中到底做了什么，最后落脚到未来的餐饮业该怎么办。 刚开始的时候，夏伊还有点口吃，越到后面，夏伊都忘了台下到底坐了谁，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这一次，她体验到了演讲的快感。那是对观念的坚持，是沙场点兵的气魄，她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就是主宰。 “以上就是我的演讲，非常感谢大家的聆听，期待问题和建议。”终于讲完了，等着迎接狂风暴雨吧，夏伊心想。 “你说餐饮业的投资风险与日俱增，可是目前看来，餐饮业还是国内的朝阳行业，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忧呢？”一问。 “牛市的背后，是要警惕风险。从数据来看，我觉得现在餐饮投资过热，可能存在泡沫。政策方面，大家可以看看其他行业，已经在收紧了，餐饮业恐怕也不容乐观。”一答。 “桂芙仁、东食这些项目，都不是你主导的，为什么由你来总结？”二问。 “这些项目我已经申请了负责人的许可，而且没有透露机密，为的是给大家提供参考，而不是邀功。”二答。 “餐饮文化，作为中国人多少都知道些，你引用的这些听起来很有意思，但真的是实情吗？”三问。 “中华餐饮文化源远流长，我列举的不过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有一些是从小到大采访那些民间能人得知的，有些是工作中获取的知识。如果您想知道我引用资料的来源，可以找我私下讨论。”三答。 ……夏伊尽力回答每一个问题，但有些问题是她无法作答的，比如公司将来在餐饮业的重要动作、冷门菜系能否脱颖而出、餐饮业的领袖特质等，有些不在她职权范围内，有些真的太专业了。 即便没有那么完美，台下的辛晨还是很受触动。夏伊不过25岁而已，就能独当一面，短短两年，她从刚入司时连领导名字都会叫错，成长为如今的职业女性，中间经历了什么，辛晨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觉得赞叹。 夏伊答疑结束，辛晨带头鼓掌，掌声从稀稀落落开始，逐渐热烈起来。和辛晨一样，许多璟瑞的中流砥柱们，都惊叹于年轻一辈的成长。本来他们以为，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太浮躁，为了获得表面上的成功，可以不计一切代价把别人踩下去。他们不知道夏伊背后有没有做什么，但她体现出的职业素养，并不亚于当年对投资满怀热情的他们。 辛晨请夏伊喝下午茶，“夏伊，你成长了好多。”夏伊初入职场的画面，还在辛晨脑海中。 “人嘛，总是要长大的。”夏伊喝了这杯饮料，先苦后甜，回味生津。 自信和优雅，是辛晨眼中夏伊的成长，虽然那还只是雏形，但已经足够迷人。“之前是我太犹豫了，对不起。我想，你对我大概有点误解，我跟李诗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你……” “你和李诗有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你的犹豫，也证明了我们并不合适。虽然你现在职级还是比我高，但我还是要说我的心里话。这两年，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情感上，当初我是一厢情愿，你没有做错什么。以后你也永远是我的恩师，我的贵人，这份情谊我不会忘。” “听说你最近和KT的顾夕哲总监，走得很近。” “不管我和他什么关系，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定。你当初没有答应是对的，我们确实不适合。” 辛晨把顾夕哲视作死对头，看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辛晨觉得有心无力，他内心总是缺乏一份勇气。夏伊不在他身边之后，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生活上，他快被李诗弄得一团糟，那是个甩不掉的女人，他明明不爱了，还要饱受她的纠缠。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巨大的失意感向他袭来。 第63章 大叔再见 中秋到了，这一年中秋是连着国庆的，假期很长。夏伊、顾夕哲、蓝凌舞早就计划好要去爬灵山。灵山是北京第一高峰，主峰海拔2303米，距城区至少四小时路程。 顾夕哲无论如何都不愿开车，蓝凌舞就当起了司机。去灵山的这一路上堵了好长一段，因为是放假第一天，好多车辆进城出城。首都不愧为首堵，蓝凌舞车技已经很棒了，开了大半天才到灵山景区。 一到中秋，天气突然凉了。北京一年四季中，秋季最短，中秋前两天大家还穿着短袖，现在都要穿长衫了。爬山得注意保暖，他们都准备了长款羽绒服。 一路说说笑笑的，有时候还停下来吃东西，也不觉得过了很长时间。打算好了要看日出，他们早早地睡下了，就在山脚下的旅馆里。 零点顾夕哲来敲门，夏伊、蓝凌舞不情愿地起了，洗脸刷牙吃完早点，三人就开始往山里走。今天天气不错，能见度很高，路上偶尔会遇到同去爬山的人，大中秋的不在家好好过，非要跑出来爬山找虐的，夏伊本以为只有他们了。 顾夕哲是个敬业的挑夫和摄影师，有了他，夏伊、蓝凌舞只需要拿吃的和摆POSE。买完进山的门票，夏伊抬头瞭望了一眼，果然高不见顶，谁说北京没有高山来着。 “主峰海拔2303米，全程步行的话四个小时，坐缆车骑马大概三个小时。我们最好五点前到主峰看日出，时间很紧，要加油啊！”顾夕哲走在前面领路。 “伊哥才不要坐缆车，我要徒步登峰！”夏伊豪言壮语道。 夏伊自信平时健身，肯定比一般人要快。这三人整体都有点自信爆棚，前面一小时走得太快，马上就累了。 “顾导游，前面还有多少米啊？哎哟，我这是年纪大了么，再走下去小腿得抽。”机械地迈步，蓝凌舞感觉自己腿要僵了。 “我们才走了三分之一，你不是经常跳舞吗，怎么爬山爬两步就不行了。”顾夕哲吐槽道。 “顾夕哲，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这山那么高，你是男的，当然比我们轻松。”夏伊忍不了别人吐槽蓝凌舞。 “我还不怜香惜玉啊？你们看看我这身上背的，零食、化妆品、相机、衣服，我不就是吐槽两句嘛，这年头干体力活真是没地位。爬山的时候别一上来走太快，咱们匀速走，一边看风景一边走，别有心理负担。中途最好别歇，不然起来就更走不动了。”顾夕哲建议道。 以为会被表扬呢，结果遭到了夏伊嫌弃，“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这黑灯瞎火的，还看风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吧！” “有风景啊，你们看天。”顾夕哲仰头，“一路的星光伴我们登山，这是最好的风景了。夏伊你不是喜欢看星星吗，灵山是北京的最佳观星地，咱们不要因为脚下的路，而忘了最美的风景。” 夏伊看到了满眼星光，清澈明亮的布满了天空，她依稀记得顾夕哲说过要带她来灵山观星，顾夕哲果然说到做到，她心里涌起一片暖意。 “爬山这一路是挺无聊的，我讲几个故事给你们听吧。”顾夕哲说起了他在英国读书时的故事。 说到万圣节、感恩节、圣诞节，那里有着和国内不一样的过节气氛，因为跟国内的放假时间不同，他回国的次数很少。在大学时他不要家里付生活费，而是靠打工和兼职赚钱。他当过快递员、服务员，说外国人特别爱吃肉，餐盘上全是油。他在银行、基金公司做兼职，因为吃苦耐劳、技术又不错，在英国过得并不拮据。 “你上的是哪所大学？”夏伊好奇道。 “不是什么入流的大学，不值一提。但在国外的生活，让我学会了很多，我还是挺感恩的。”顾夕哲回想起那段时光，感觉过去了好久。 “顾夕哲你好神秘，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们的？”蓝凌舞一直觉得顾夕哲不一般，但也猜不透他。 “别说我了，天有点亮了，我们走了一大半，可以看山上风景了。你们看，那边有片草场。” 顺着顾夕哲的指示，夏伊、蓝凌舞看到不远处的那片草场。他们走近发现，虽不是夏季草木最旺盛的时候，也是足够青翠，草场中散布着红的黄的小野花，花草上沾着露水，夏伊忍不住伸手去摸，清清凉凉的。 “现在已经海拔1800米了，觉不觉得冷？”顾夕哲问。 走路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一停下来，才觉得凉气逼人。他们各自加了一件外套，走接下来的路程。 爬山成了机械重复的动作，夏伊觉得腿不是自己的了，每当她说“哎呀我不行了”的时候，顾夕哲总会鼓励她“马上就要到了”。 下一个山峰就是主峰了，三人披上了羽绒服，脸上、手上都冷得有点泛红。快四点了，天空中逐渐出现了一点红色，一层层的，三人更是急迫，可不能错过今天的日出。 “天呐，爬山太痛苦了，下次再也不自虐了。”蓝凌舞叫苦连天。 终于，不知道越过了多少棵树，走过了多少花草和露水，三人到达了顶峰！登峰那一刻，夏伊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累死她了。 “我的妈呀，简直太爽了！”上一个山峰还在叫苦的蓝凌舞，马上high了起来。 “快看日出！”顾夕哲把行李放在地上，扶起夏伊，看着天边那一抹红。 凌晨四点半，这是夏伊第一次在山上看日出。比电视里的好看多了，眼中缓缓升起的红日，把周围的云也印染成红色。 大地渐渐也泛了金色，夏伊站在山顶，感觉世界都是自己的，畅快！ “我好开心！大叔再见！”夏伊对着山下大喊。发现对辛晨没了情愫，夏伊心中竟然轻松不少，此刻她喊出来，像是放下了两年的包袱。 夏伊不知道，顾夕哲此刻比她更开心。“许个愿吧。”顾夕哲对夏伊说。 “我想吃烧烤！” ……对于夏伊的这个愿望，顾夕哲、蓝凌舞有点无语。 “我想找男朋友！”这是蓝凌舞的愿望。她来来回回接触过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让她失望，她根本不想当情场老手，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我想和夏伊在一起！”顾夕哲喊完，夏伊都愣了。山的那头是河北，顾夕哲不怕被更多人听到。 下山的时候，他们在草场骑马行进了一段，这儿的马都很温顺，是很好的代步工具。顾夕哲骑马走在夏伊身边说：“我们去山下，就能吃烧烤了。” 山下有一片农家院，出产北京知名的烤全羊。中午在农庄里散了散心，下午就点起了篝火。夏伊当主厨，做起了这道烧烤大餐，烤全羊、烤鱼、鸡翅、鱼豆腐、玉米、香菇、蔬菜…… 食物散发出诱人香气，可山里的蚊子也没闲着。那么大只的野蚊子，特别爱喝夏伊的血，顾夕哲专心给她驱赶蚊虫，蓝凌舞就在一旁打趣夏伊和顾夕哲，说自己真是个高瓦数的电灯泡。 酒足饭饱，回到旅馆，蓝凌舞就不停地劝夏伊从了顾夕哲，要是再不从了，她都看不下去了。 “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夏伊没有反驳。 顾夕哲，夏伊已经认识他两年多了，两年间起起伏伏，很多事情都变了，顾夕哲在夏伊心中，变得越来越近。他的担当和坚持，令夏伊觉得亲近，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的人。夏伊有时候都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那么好？他喜欢自己什么呢？想着想着，她伴着这些回忆和疑问，进入了梦乡。 第64章 黑客男友 假期刚结束，蓝凌舞手机ID就被盗了，这还不算什么，当她想用密码找回ID时发现，她的手机被设置成丢失锁定状态，手机变砖。同时还收到一封邮件：想解锁加QQ******。 “诈骗！”蓝凌舞整个人都炸了。打电话给客服，客服说要发票才能处理，手机买了那么久哪还有发票啊！火大！ 蓝凌舞上手机达人论坛FOX求助：十万火急！手机被诈骗犯远程锁了！求帮忙解锁的大神，当面重谢！ 居然真有个牛人，帮蓝凌舞远程解锁手机，蓝凌舞直呼“太神了”！她一定要见见这个神人，于是约在中关村喝咖啡。 夏伊见蓝凌舞今天风风火火的，突然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干吗。没过多久，夏伊就接到了蓝凌舞的电话。 蓝凌舞带着兴奋的腔调说：“夏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男朋友啦！” 夏伊被蓝凌舞的嗓门震到了，耳朵疼，“这次又是谁？” “哎呀！这次是真爱！我今天才知道，遇到真爱是什么样的感觉。真的是命中注定！他呀，身材高挑，为人踏实……（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而且你知道他是干吗的吗？他是黑客！” 夏伊听那些溢美之词听到耳朵发麻，直到“黑客”这个词蹦出来，她还是震惊了，“黑客？” “是不是很想见他？快来中关村，叫上顾夕哲，我们一起吃晚饭！” 闺蜜找到真爱，夏伊自然是要祝福，而且黑客是什么人类？会不会很危险？她要去见识一下。 夏伊来到这个餐厅就觉得不一般，一股高科技的气息扑面而来，别人橱窗里摆的是名人来店里的照片、酒瓶、花瓶、获奖证书，这儿摆放的却是机器人、汽车模型、3D眼镜…… 还有一个夏伊看不懂的厚眼镜，她问店员那是什么，店员说那是VR眼镜，VR又称虚拟现实，这门技术几十年前就有了，大家都预测会是科技圈未来的流行趋势。 喔，好神奇，夏伊正戴着VR眼镜看天体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摘下眼镜回头一看，是顾夕哲。 餐厅满是高科技的布置，这是一家贵州菜馆，制作的酸辣菜肴在中关村是出了名的美味，只不过老板是高科技发烧友，才会装修成这样。 菜好不好吃是其次，见到了传说中黑客大人的本尊，夏伊算是开了眼了。 蓝凌舞的黑客男友名叫章立川，是一名国内顶级黑客，这一点被顾夕哲证实确实不是吹牛，顾夕哲以前经手IT项目的时候，就听说过章立川的大名。 夏伊以为IT男都是闷油瓶，或者就是句句不离编程代码、不说人话，章立川打破了她的印象。他算不上口才多好，但肯定没有交流障碍，而且人看着就很聪明，穿着一件黑衬衫，特别有尖端人才的气质。 “小舞，章立川，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天造地设的一对，看见你们，我算是知道了。”蓝凌舞、章立川坐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契合磁场，夏伊感叹道。 “还说我们，你们不也是吗？天造地设。我都找到真爱了，你再不和顾夕哲好，一个人多孤单。”蓝凌舞说完，还踢了夏伊一脚。 “呵呵，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操心就好……”夏伊尴尬。 “她总有一天会是我的。”顾夕哲镇定地说了这句。然后夏伊差点把一杯水咳出来，这家伙的自信哪来的？ “夏伊，听小舞说你精通美食。我是贵州人，不知道你对贵州菜有没有研究？”章立川是个研究型人才，求知欲特别旺盛。 “有一点吧。这家贵州餐厅就不错，把贵州菜的酸和辣做出了特色。这份酸汤鱼，不仅压制了新鲜鱼的腥味，还保留了上乘肉质的口感，酸辣都很入味。这份干锅牛肉肥肠，用虾酸做调料，牛肉和肥肠的火候刚刚好，吃起来很香。菜整体都不错，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夏伊评点着桌上的菜。 “什么问题？”章立川问道。 “这家店的配菜食材，很多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比如酸汤鱼里的酸汤，干锅牛肉肥肠里的花生米。味道是不错，只是错过了最佳的烹饪时间，远远没有达到极致。这家店很擅长包装，装修风格让人过目不忘，菜的味道也不错，因为有明显的优点，食客们也不太会去关注细节。可是细节，往往决定成败。”夏伊说。 “细节决定成败。夏伊，你不只擅长云南菜，还懂贵州菜，又有商业头脑。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家餐馆？我一定投你！”顾夕哲惊叹于夏伊对餐饮业的洞察。 “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如果夏伊你开餐馆，我会提供技术支持的。”章立川附议。 “同意！我也要加入！顾夕哲出钱，立川做技术，我做市场，夏伊你当老板，圆满啦！”蓝凌舞激动地说着，她最近在亚门银行待得也有些烦了。 “哪里圆满啦，没有大厨啊！我这烹饪水平开个小饭馆还差不多，要做大事还是不行。”嘴上这么说，夏伊心中却蠢蠢欲动，也许有一天，她真会踏出那一步。“吃饭是接地气的事情，大家多少懂一点。但是章立川，你能不能给科普一下黑客这个职业？好神秘。” “很多人都以为黑客很神秘，电影拍得更离奇，其实我们就是研究计算机安全的专家而已。你们生活中用到的一些软硬件，很多都使用了黑客技术。”不管章立川在力证黑客职业有多普通，他还是看起来很酷，站在人群中就是与众不同。 也就章立川这样的人能镇住蓝凌舞了，夏伊心想。“你们不会去入侵别人的系统？” “有的人会，但我不是商业间谍，我的主要工作是帮企业完善系统。黑客真的没有那么神奇，只不过我们用了一种特殊的语言，接触了一些商业机密，平时也不常跟人打交道，才会显得神秘。” 章立川带他们去自己的公司，看VR电影、玩VR游戏，都只是DEMO。3D电影在国内火爆没多久，又有VR技术要投入使用了，这时代变化好快，小时候看电视还只有那几个频道呢。 “还有一种AR技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也叫增强现实。就是把虚拟的世界变到真实世界里，用户还可以跟它互动。你看，用手机对着那张卡片，是不是能看见卡片里的人跳出来了？” 夏伊试了一下，感觉好厉害，那个小人在做一些RPG（角色扮演游戏）里的动作。 蓝凌舞在一旁星星眼，“立川，你真的太棒了！” 夏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迷妹版蓝凌舞，蓝凌舞是很需要新鲜感的人，章立川一直在科技前沿，怪不得会让蓝凌舞着迷。 “这些都是要投放市场的产品，有的还只是模型，我们预计两三年后才是商业化的黄金时期。其实这都是我同事们做的，我的工作更偏后端一些，没有办法给你们看。”章立川送了几个机器人模型给他们。夏伊玩起来爱不释手。 “我个人也在考虑投一些科技项目，我觉得你们够前沿，这是未来的趋势。”顾夕哲和章立川热络地聊起合作意向。 蓝凌舞告诉夏伊：“他给我解锁了手机，见到我之后，就给我发了一个表白小游戏，里面有选项，我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 “高！黑客的浪漫，就这么把我们小舞的一颗心俘虏咯！”夏伊竖起大拇指。本来她还担心蓝凌舞的决定过于草率，一见钟情什么的太扯了，见到章立川真人后，她真的不想质疑什么了。 看到蓝凌舞幸福的样子，夏伊打心底为她高兴，大学六年的同学，她们曾经约定，谁结婚晚就给对方当伴娘。同学们好多都结婚了，夏伊有了紧迫感，这么好的顾夕哲就在身边，可她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第65章 约会 自从有了男友章立川，蓝凌舞就很少陪夏伊玩儿了，原本的三人小组就只剩夏伊、顾夕哲。 听说夏伊很喜欢男歌手林原，顾夕哲就买了两张内场票，约好和夏伊一起看林原的北京演唱会。林原是一位特别红的唱作才子，形象也阳光帅气，已经大红了十年。夏伊从大学就开始喜欢他，大学时候梦想去看他的演唱会，坐在最前排摇曳荧光棒，今天终于要实现了。 这场演唱会爆火，顾夕哲为了抢票，提前一小时就开始坐等，开票那一秒火速点击购买，好在他网速快，VIP票下一秒就卖完了。追星真是狂热啊，顾夕哲有点不能理解某些迷妹心理，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那么痴迷？ 夏伊今天莫名的紧张，她在穿衣镜前换了得有十套衣服了，从连衣裙换到半裙，从半裙换到牛仔裤装，怎么都不满意，还是穿上了试的第一套长裙，优雅中不失俏皮，俏皮中不乏随意，就它了！ 想到一会儿要和顾夕哲单独约会，夏伊竟有点脸红心跳，和蓝凌舞在一起的时候，她尚能稳住，单独面对时手脚该放哪？她觉得自己有点变蠢了。镇定镇定，不就一起看个演唱会么，有点出息！ 没料到夏伊这一身居然获得了路人的好评……这个路人现在正和夏伊搭讪，“美女，一个人出门？要不要一起喝个下午茶？” “不喝，我要去见朋友。” “朋友？是男朋友吗？你穿这裙子真漂亮呢！”搭讪男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有点猥琐。 “让开！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大庭广众之下施展跆拳道，是有失淑女风范，但夏伊是不会吃哑巴亏的。 “哎哟，美女性子很烈啊，我就喜欢这样的。”说着，他手就搭在了夏伊肩上，夏伊想动却动不了，这个流氓不一般！ “干什么呢你！给我滚！”搭讪男被一双手“拎”走，真的是拎走，夏伊肩上瞬间就没压力了。搭讪男看形势不妙，马上跑掉了。 见到顾夕哲，夏伊有点惊喜，本来说好了出了地铁口再见，没想到刚下地铁车就见到了他。顾夕哲到的有点早，很久也不见夏伊，就干脆来下面找她。 夏伊穿这身红色连衣裙真的很好看，顾夕哲眼前一亮，“真漂亮，红色很适合你。” 夏伊暗喜，嘴角也藏不住笑意，但马上被顾夕哲的下一句话气到了。 顾夕哲边走边说：“为了见林原，你把压箱底的好看衣服都找出来了啊。” 夏伊心想：有没有搞错，我又不是脑残粉！但嘴里说的却是：“是啊，我就是喜欢林原，怎么着？” 虽然林原不是情敌，但夏伊这么说也成功让他吃醋了，“脑残粉。” 靠，这个顾夕哲怎么就这么爱怼她呢，夏伊踢了他一脚。 从地铁口直到鸟巢的人有好多好多，一些卖望远镜、荧光棒、周边产品的摊子前排满了人，还有粉丝会在场外训练口号。顾夕哲一个不留神，夏伊就消失了，原来她一溜烟窜进商贩那儿买了荧光棒。 顾夕哲汗颜，工作起来那么干练的夏伊，居然有这么迷妹的一面，他真是搞不懂女人。 夏伊一进场就高兴炸了，VIP的第二排，梦想中的近距离啊！ 夏伊戳了下身旁的顾夕哲，问道：“你怎么抢到票的？走了后门吧？” “一个演唱会门票嘛，还需要我走后门？小施伎俩就抢到啦！”顾夕哲才不会告诉她，他在电脑跟前守了一晚上呢，该死的零点开票，太不人道了！ 林原出场了！他出场的方式不要太酷炫，从内场观众区的中央高台吊威亚，一路从高空滑到了舞台上。全场燃炸了！ “林原！林原！林原！”混杂着各种尖叫声，舞台灯光来了一个爆裂特效，林原挥着锦旗开始了他的独创歌舞。 “林原好帅！你看！林原好帅！”夏伊不断地摇着顾夕哲的胳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疯狂跺着脚。 “哦，帅，帅……”顾夕哲拍着夏伊的手，内心竟然有点欢喜，毕竟跟她又进了一步啊。 夏伊哪知道顾夕哲的心理活动，自顾自地甩起了荧光棒。林原的应援色是柠檬黄，夏伊这根荧光棒的颜色也是，在数万的光点中，她是其中一个。 说起来林原的身世也真是奇妙，他幼年时居住在美国贫民区，有时候教堂会选一些孩子唱圣歌，因为实力和努力脱颖而出进入百老汇。他童年时代一直在美国百老汇度过，后来回中国办手续时偶遇星探，才进入了内地流行音乐圈。好些年都不温不火的，后来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才广为人知，踏上了巨星之路。 林原小时候，经常被白种人歧视，他们在林原面前唱着“东方人，黄种人，肮脏的，狡猾的”这样的歌曲，后来他成为一代音乐才子，让外国人都刮目相看。夏伊才不是简单地被他的帅气迷倒，而是被他的精神鼓励了很多年。 林原擅长多种乐器，最出色的是钢琴和小提琴，当他弹着白色钢琴唱起那首恋曲，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天气很好，天空中闪烁着散落的星辰，不及灵山的星空迷人，却也是一种朦胧美。夏伊抬眼望星空，对顾夕哲说：“你看，今夜星空好美。谢谢你帮我圆了一个梦。”她看着顾夕哲，笑得很甜美。 顾夕哲心中一荡，也对她回报了一个微笑，“你的梦还有多少？都告诉我。” 这场梦，随着那首encore曲目的结束，便落幕了。顾夕哲说他出去打车，夏伊却找不见他了，之后下起了零零落落的小雨，雨越下越大，再这么下去，就该找不着人了吧。 夏伊一看时间，都十点半了，地铁停了，如果顾夕哲还不回来的话，她就该自己想办法回家了吧。她站在一家关门的报刊亭前，看着周围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机也没电了…… “夏伊！我打到车啦！” 夏伊回头，顾夕哲在雨里冲她招手。 “先把你送回家吧！”把夏伊接进车里，顾夕哲问。 “别，我们去KTV吧。” 顾夕哲不解地看着夏伊，夏伊又说：“想听你唱歌啊。” 顾夕哲窃喜，还是吃醋地问道：“你觉得我和林原，谁更帅？” “林原。”夏伊毫不留情。顾夕哲气得快背过去。 他们到了KTV，一开始还互相谦让，后来顾夕哲看场面太冷清，就点上了他最熟悉的几首歌。夏伊也不知是为什么突然想听他唱歌，大概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吧，干净的男中音。 一首《K歌之王》唱下来，夏伊惊呆了，一句“好好听”因为她愣了半天都没说出来。民间陈奕迅啊！ “天呐，你唱歌这么好听，长得又帅，为什么不去当歌手？”夏伊深深地觉得可惜。 “因为我喜欢用脑子服人，而不是用脸。诶，这是你第一次承认我帅，我再问一遍，是林原帅还是我帅？” “林原。” 顾夕哲脑袋上三条黑线。 夏伊本来还想好好地一展歌喉，可是跟顾夕哲对比起来，她真的只是在民间唱得还凑合的人……于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只唱了几首歌，就不敢继续了。 夏伊那不服输的天性，顾夕哲看在眼里，他鼓励夏伊多唱，还一直说很好听。被鼓励的夏伊就像开了挂，把自己熟知的歌都唱了一遍，嗓子都哑了。 “我来吧。”听夏伊嗓子不对，顾夕哲便拿起了麦克风。 《唯一》，这首歌以前他只会默默地唱，但这次他看着夏伊。当他唱到“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声音和眼神非常动情，夏伊眼里都泛出了泪花。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很麻烦，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喜欢上顾夕哲。 本来只想唱两个小时，但外面雨越下越大，根本打不到车，他们又回到了包厢。 “两位要来点夜宵吗？今天促销，点夜宵可以送不限量饮料。”服务员热情地推荐起来。 “可以送啤酒么？”夏伊问。 “可以可以。”服务员心想：这年头女生都很生猛啊，不喝橙汁喝啤酒。 “不要啤酒，来红酒吧。我另外买单。”顾夕哲转向夏伊，“晚上喝红酒对皮肤好。”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服务员感叹道，心中暗想着：自己啥时候能找到这么体贴的男朋友啊！ “好啦好啦，麻烦先上夜宵吧。”看见服务员羡慕的眼神，夏伊无力吐槽。 几杯红酒下来，夏伊晕晕乎乎，对顾夕哲碰了一杯，爷们的语气说道：“嘿，今天开始，我们也算是酒友啦！” “早就是了。你今天真的要少喝点，不怕我一会儿对你图谋不轨？”夏伊面颊泛红，嘴唇微微张起的模样，又惹得顾夕哲动心。 “你才不会，你那么正直。”平时总和顾夕哲互怼，醉酒脑子不清醒了，才开始说心里话，“诶，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推了一下顾夕哲的肩膀。 KTV里放着的那首歌，已经没人唱。顾夕哲停顿了一下，思考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看到夏伊动人的浅笑，他忍不住说了：“你啊，最初你就点燃了我的好奇心。后来你不服输，做事拼命，明明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却咬牙死撑，你有那么多闪光点。你谈到梦想的时候很迷人，我也有梦想啊，我们都是追梦的人。完了，我发现我好像爱上你了。” 顾夕哲说着说着，头就低下去了，他实在发自肺腑，陷入了回忆的世界里。 然而……怎么没有动静？他抬头一看，原来夏伊睡着了。这姑娘，怎么总在不该睡着的时候睡着…… 夏伊才不知道顾夕哲的这些心理活动，她只觉得好困好困，像个死猪一般睡去。 第66章 飞来横祸 第二天夏伊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手机被同事们打爆，夏伊“蹭”地就站了起来。 “天呐，来不及了，马上还有一个会！”夏伊草草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刷牙洗脸什么的……到了公司再说吧！ 顾夕哲醒得早，为了陪夏伊，他请了半天假，反正今天没什么事。“你的早饭。”顾夕哲把早饭端到夏伊面前。 夏伊胡乱喝了口粥，揣着一块面包就要飞奔出门。 顾夕哲叫住她：“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 “喝了点酒困得不行，然后就睡着了，其他不太记得了。我走了啊！”夏伊飞快跑了出去。 啊她果然没有听到告白。顾夕哲独自坐了会儿，也去上班了。 工作两年多，夏伊还是和以前一样风风火火，为了赶上班时间，每天在路上狂奔。她今天灰溜溜地坐进了办公室，希望没人发现她。 “啊哟！夏组长你总算来了呀！”夏伊屁股刚挨到凳子上，朱玉就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夏伊一个趔趄，险些跌到了地上。“行了行了，你们该干吗干吗，别管我。” “上班迟到这么久，要扣半天工资，假也没请，偷偷摸摸进办公室，所有迹象表明：昨晚肯定有奸情！”林雯分析。 “奸情个毛啊！跟同学通宵聚会KTV，喝大了，晚一点来上班行不行！”夏伊反驳道。 “切，我才不信！”朱玉是新业出了名的八卦控。 “不信？昨天数据做完了吗？下午两点前不完工，你今天就得加班！”夏伊又说林雯：“还有你林雯，让你改的那套方案，你改得怎么样了？” 朱玉、林雯没辙，只好低头工作。夏伊正要表扬邱风是个好员工，结果他发来一条微信：组长迟到那么久，我也想知道原因，你微信告诉我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夏伊回复：（白眼表情）好好上班！ OA收到了新一周的行业资料，夏伊直接翻到了餐饮业那一页，看起来一切正常，用来做行业分析。用excel做图的时候，夏伊突然发现一件让她惊讶的事，这个月的消费指数对比去年同期，下降了不少，尤其是在公务消费这一块，要不是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可是不应该啊，这又不是淡季，怎么节假日都没有好转？ 夏伊马上上网搜相关资料，把餐饮消费数据整理成一张大表，她的硕士导师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冰冷数据的背后往往都是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以北京为中心，离北京越远的地方波动越小，加上公务消费减少，这一切都表明，可能是政策影响。 “最近大家紧盯餐饮业动向，可能行业会洗牌！你们每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今天的行业研究，我下班前一定要看到！” 听到夏伊的指令，行业研究组的所有人都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夏伊不只是担心璟瑞投的那些餐饮公司，曾是国内餐饮业的一面旗帜，一直走中高端南方菜的市场，这两年声势渐弱，虽凭借餐饮业投资获得一定声望，但对KT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餐饮业务本身，这块老牌子如果立不住，KT就危险了。她要把今天的发现尽快告诉顾夕哲！ 资料齐备，夏伊整理好已经是晚上八点，她做完分析的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大楼，赶赴她和顾夕哲约好的晚饭地点。今天下午顾夕哲去东边开会了，两人在餐厅见会快一点。 晚上八点多的金融街没什么人烟，新业大门每天晚上七点就关了，夏伊今天走的后门。从后门出来，要经过一段漆黑的小路才能到地铁站，那路她平时走惯了的，今天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感觉凉飕飕的。 我要走快一点，到了地铁站就没事了，夏伊心想。她抱着打印好的资料，小跑起来。 “想跑？！”夏伊的感觉应验了，她身后窜出来两个又高又壮的人影，好像刚才就在跟踪她。 夏伊大脑空白了几秒，月黑风高，在这样寂静无人的小路上，一旦遇上什么危险，是逃不脱的。“你们是谁？”夏伊冷静下来问道。她尝试着分散对方注意力，想办法掏出手机。 “我们是谁你不知道？就问你，李诗的钱，你给不给还？”其中更高的那人问道。 夏伊一头雾水，“李诗？什么钱？” “别装蒜了！打！打到她说为止！” 夏伊根本没有机会把手机掏出来，就挨上了一顿闷揍。虽说是练过跆拳道，但不过是些花拳绣腿，面对这样的壮汉，根本排不上用场。 这俩流氓别提怜香惜玉了，他们连夏伊的脸都打，夏伊被他们一脚踹到地上，四肢遭到了重击。 夏伊立刻明白，他们是讨债老手。“我知道李诗的钱在哪里！”说罢，他们暂停了殴打。 “快说！” “嘶……”夏伊嘴角疼得抽了一下，身上也很痛，不过应该没伤到筋骨，她要想缓兵之计，“你们先让我给她打个电话。” “别想搬救兵！”夏伊好不容易掏出来的手机，被流氓踢到了一边。 “诶你们，好不近人情呢。我看你们是外地来的，在北京待着，压力大吧？”夏伊听说遇到流氓时，要对流氓有同理心，还尚有一线生机。劫财倒也罢了，万一劫色，那她就完了。看这俩流氓年龄不大，说不定可以忽悠。夏伊还记住了他们的脸，心想有朝一日一定给他们颜色看。 “别扯那些没用的，快把钱交出来！否则不只我们压力大，你也会遭殃。” 看来网上的攻略不靠谱啊！没办法，夏伊只好说：“我身上没有现金，要去取款机。” 流氓跟着夏伊走向取款机，夏伊走得很慢，她听说很多人遇到抢劫，刚从取款机取完钱，就被抢劫犯灭口了，这些故事想起来真是不寒而栗。 岂知走到中途，一个流氓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很大，连夏伊都听见了。“那婊子又跑了！你们也快去追！那婊子之前招供的夏什么的，就是个烟雾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别惹其他事！” 夏伊听着，觉得有一线生机，静观其变。对方口中的“那婊子”恐怕就是李诗吧，她怎么惹上这种事？ 流氓在上司面前可乖了，只敢一个劲地说“是是是”。电话打完，他们就把夏伊撂下了，“算你好运！” 好运？夏伊看自己一身的伤，哪门子好运？刚才精神紧张到有点麻痹，现在她觉得哪儿都疼。还好除了受伤，她并没有丢下什么，还去捡回了自己的手机。 看到手机上未接电话和微信的那一刻，夏伊突然开始后怕，她刚才都经历了什么呀，稍有不慎连命都可能没了！她努力稳着不住颤抖的手，回顾夕哲：刚才有事晚了一点，半小时后到。 原本约好八点见，到时间了夏伊还没来，真不符合她的风格啊。顾夕哲打的电话她也没接，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说也奇怪，这么晚了还约着吃晚饭，还非要今天不可，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吗？顾夕哲很想知道。 八点半，顾夕哲一直盯着的餐厅大门开了，新来了一位客人，她终于来了。当她走近，顾夕哲心理从欣喜变成了紧张。 “夏伊！” 第67章 以牙还牙 夏伊是不希望以这副窘态出现在顾夕哲眼前的，但给顾夕哲的资料更要紧，她还是直接去赴约了。地铁里的人都看着夏伊，还有工作人员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都拒绝了。 顾夕哲喊那句“夏伊”是带着心痛的，心痛，就像针扎在心口。他话也不说就把夏伊横抱了起来，往外跑。 “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先放我下来。”夏伊抱紧了手中的资料，她怕顾夕哲太快，把她的资料震掉可就不好了。 顾夕哲不顾她说了什么，“放你下去还得了，才半天不见你，你就变成这样了。什么事都不重要，你乖乖地在医院治疗，什么都别管！” “停车！停车！”顾夕哲拼命地招手。 夏伊能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和晃动，感动得有点鼻酸，还是想怼他一句，“顾夕哲你这个疯子。” 出租车里，顾夕哲心疼地看着夏伊脸上、身上的伤，他的指尖划过夏伊嘴角的印记，柔声道：“疼么？” 顾夕哲原来这么温柔，是啊，在云南救她那次，酒局上救她那次，哪次不温柔呢？“还好，没关系。” 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说是殴打得不轻，好在时间不长，夏伊身体素质也过硬，没有产生后遗症，就是需要住院几天才能保证痊愈。 对于被打的经历，夏伊只说了流氓打错人，他们想找的是李诗。顾夕哲把李诗这个名字深深记在心里，一定不会放过她！ 夏伊把资料都给了顾夕哲，说了她对餐饮业的担忧，“你做投资的能力那么出色，如果有一天餐饮业不行了，你大可离开KT，去一家专业的投资公司！” 顾夕哲摇头，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神色，“我绝不会离开KT的。” 夏伊察觉到，顾夕哲和KT之间，可能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你和KT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告诉我吗？” 顾夕哲皱了皱眉，他心里有个坎一直过不去，“今天不是时候，下次一定告诉你。” KT董事长顾谦，和顾夕哲同姓，顾谦一直特别低调，从不公开自己的家人情况。但夏伊记得，顾夕哲说他父母都去世了，难道，顾夕哲和顾谦是叔侄关系？这话题的背后，看起来不简单，夏伊没有多问。 顾夕哲找到了李诗，李诗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像是夏伊口中的时尚主编。李诗前两天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时刻，她被流氓团伙逼得抵押了房产，还了百万高利贷才得以脱身。怪就怪她情场瞎眼，交过一个假扮小开的嗜赌前男友，那渣男逃之夭夭，却留下了无数债务，李诗必须为他偿还，不还清的话，流氓团伙什么灭绝人性的事都干得出来。 “哦，所以你想让夏伊当替死鬼？”顾夕哲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苟言笑地看着李诗。 “她怎么会是替死鬼，她年轻漂亮，又在光鲜亮丽的投资圈，我羡慕她还来不及。”李诗笑了，她现在头发有点乱，平日里精力充沛的眼神今天变得很暗淡，她笑起来像个女巫，有点阴森。 “哼，是谁把她拉下水，是你吧？你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说来听听。” “呵呵，我倒是好奇，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是夏伊指使你么？你这打扮不像是普通人，是夏伊钓的凯子？她之前不是想勾引辛晨么，怎么又换成你了，小姑娘玩的挺溜啊。” “闭上你的臭嘴！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治你。你一口一个辛晨，看来这事儿和辛晨有关系啊。” “辛晨……要不是夏伊那个贱人，辛晨会对我无动于衷？我才是辛晨的初恋，她除了年轻还有什么？对啊，我就是想弄死她，我告诉流氓，说我有一部分钱放在我的朋友夏伊那里，没想到他们真的去找夏伊了，我好高兴啊，他们那群魔鬼一定会把夏伊打个半死，劫财不成便劫色哈哈哈。可她夏伊怎么命那么好，居然给跑了！”李诗被戳中痛点，暴走起来，她暴走的时候像个疯子，黑夜中狂笑的疯子。 “啪！”顾夕哲给了李诗左脸一巴掌。 “你打我？你打一个女人！”李诗捂着脸。 “啪！”顾夕哲又给了李诗右脸一巴掌。“这是我顾夕哲第一次打女人。你可以告诉别人我打了你，我就打你，你骂夏伊一句，我就打你一次！” “好啊，好啊，我是女人，打不过你。你要我怎样，要我死么？我李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能拿我怎样？”李诗情绪激动，她的嘴角开始颤抖，脸部不自然地扭曲着。 “别拿死来威胁我。你告诉我打夏伊的流氓在哪，我就放过你，否则……你的这些丑事，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辛晨，告诉你时尚圈的同事们！” “不要！不要！”李诗再度出现在辛晨面前，本来是想找个帮她还债的接盘侠，但当她回忆起往事，却又陷进了那份旧情中，她又爱上了辛晨，想在他心中留下最美好的记忆。“你不要告诉辛晨，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那俩流氓是团伙中常派出的打手，曾多次骚扰李诗，李诗有他们的电话。顾夕哲电话约出了他们，就在夏伊被打的地点约架。 顾夕哲健身时练过自由搏击，但没有在实战中用过，这一战一拖二，实在没有底。武侠中，侠客都是这样默默保护他们喜欢的女孩，顾夕哲觉得自己这么做，也是蛮酷的。 流氓自恃行走在灰色地带无人管制，现在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求被虐，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玩玩呗。 战况刚开始是一边倒的，流氓身经百战，顾夕哲只是长期纸上谈兵，他一上来就被打得措手不及，肚子上、背上挨了好几下结实的。 “小白脸嘿，看你身材不错，打架怎么跟蚊子咬的似的？怎么，给女朋友报仇啊？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水平！”流氓损顾夕哲。 顾夕哲哪能忍，他又强攻转为智取，灵活移动，看到对方弱点才发动进攻。他算是知道了，怪不得这俩人混了这么久还只是打手，脑子不好使啊！ 顾夕哲记得夏伊四肢和脸有伤，他就打流氓的四肢和脸，玩命打！流氓都是走催债路线的，只会强打，哪懂什么战术，根本追不上顾夕哲的走位。 肘击对方胳膊，脚踢对方大腿，拳击对方唇齿！顾夕哲一个猛拳冲过去，拳拳入肉，那高个流氓嘴里的血都溅了出来，门牙也掉了一颗。 顾夕哲以为高下立判，没想到流氓被激怒了。高个流氓把嘴里含的血和牙齿一口吐到地上，血腥味充斥了他的口腔，他把上衣一脱，嗜血的本性激得他疯狂反击，他一拳重打在顾夕哲的肋骨上。 顾夕哲被震得胸口一闷，生生往后退了半步，矮个流氓趁机踹了一脚顾夕哲的后腰，这一脚如撕裂般的疼痛，顾夕哲疼得闭起了眼睛。高个流氓顺势抓住顾夕哲的肩，给他腹部狠狠蹬了一腿。 顾夕哲重心不稳往后跌倒，别在身上的檀木坠掉了出来，他伸手去地上捡。那高个一脚踩在顾夕哲的手上，毫不留情地碾压着。 十指连心，此刻有如千根针刺痛着顾夕哲的四肢百骸。他手上紧握的檀木坠，勾起了他最绝望的回忆，那时他没能保护妈妈，他不要再像当初那样，保护不了自己喜爱的女人。他爆炸似的喊了声：“你们去死吧！” 顾夕哲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高个的腿，用尽全力把他搬开，他感受到矮个正从后面冲过来，他侧身翻滚躲过了矮个。矮个没刹住竟是冲到了高个身上，高个的腿刚失去重心，这一冲撞，两个人都跌倒在地。 顾夕哲咬牙站了起来，给了两人腿上几下结实的，让他们动弹不得。又踢打两人的腰和肚子，一面厉声道：“你们两个杂碎，以后我见一次灭一次！” 流氓嗷嗷地叫着：“大哥我不敢了！”这喊声太大，把楼里的保安吸引了过来。“嘿，你们干吗呢？在这儿打架啊？小心我报警。” “没，我们散打俱乐部的，比赛前实战训练呢。”顾夕哲停下了动作，打也打够了。 “嗯是，我们自己练着玩儿的。哎哟！”流氓也不想进局子录口供，只是这身上是真疼，想不喊都难。 “真的？”保安问道。 “真的真的！”三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别在这儿练了，影响治安。”看三人鼻青脸肿的样子，保安心想：还好当初我没学散打。 顾夕哲算完这笔账，照镜子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还有那只差点废掉的手，想着：这两天不能见夏伊了。 第68章 倒戈 （名词释义。利空：不好的消息。） 夏伊住院的几天没再看见顾夕哲，来探望她的同事只有邱风和周宴，天天照顾她的只有蓝凌舞，其他人也不知道她住院了。 “顾夕哲怎么没再来了？不像他风格啊。”蓝凌舞问道。 “在忙工作吧。已经够麻烦他了，真的特别感谢他。” “真的只是感谢吗？”蓝凌舞用挑逗的眼神看着夏伊。 “哎呀，真的啦！”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那几个可爱的小同事，怎么不来看望你这个领导？” “他们……也在忙工作吧。” “忙工作？恐怕是在忙着站队吧！夏伊，你别在他们面前太软，不然他们永远不把你当回事！”蓝凌舞是炙热的，夏伊阳光的背后却是独立承担一切，蓝凌舞真担心夏伊被人欺负。 “我知道。”而夏伊呢，宁愿自己独自面对，也不愿把朋友引入暴风漩涡中。 夏伊这几天伤势恢复得很好，其实也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的。她当作只是度了个假，到公司照常上班。刚进到办公室，就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 除了邱风问她身体是否康复外，林雯、朱玉都对她视若无睹，好像她从未住过院一样。 “你们这几天的工作情况，跟我讨论一下吧。”夏伊一上班就打开了电脑的多个文档，看这几天她有没有落下什么。 “好的组长。”邱风说。 “哦，可是我这儿还有工作没完成呢，汇报的时候再说吧，组长。”林雯回道，“组长”两个字显得极为不情愿。 朱玉根本什么都没说。 短短几天，林雯、朱玉就忘记她的存在了？夏伊只好问邱风，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风说，唐婉找过他们，唐婉本来担任新业副总裁林文信的秘书，林文信就是那个顶替辛晨的新贵。但林文信跟唐婉磨合不来，唐婉便调到营销部市场调查组担任组长。市场调查组是新成立的，唐婉相当于白手起家，就四处寻摸人才，第一时间就想撬走夏伊掌管的行业研究组员工。唐婉为了撬人，那真是自降身份，不惜代价，送礼慰问都不算什么。 夏伊算是知道了，人的执念真的不是一瞬间，而是生生死死都要把你拴进那个套里。唐婉跟她夏伊什么仇什么怨，非要生生死死把她拴进去。 吃午饭了，大家都说新业的饭比集团的更好吃，尤其是黄豆闷猪蹄堪称一绝。今天正好有黄豆闷猪蹄，夏伊却吃得索然无味，她跟同组的三个同事拼一桌，预感到这是一场小战役。 “听说营销部的唐婉找过你们了？”夏伊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接撂话题。 刚开始都鸦雀无声，邱风半天才接茬：“对啊。” “你们觉得，我们行业研究组比她市场调查组差是么？你们觉得，我夏伊，比她唐婉差，是么？”夏伊嚼完一个猪蹄筋，问道。 还是鸦雀无声。 “我不会限制你们的去处，想跟着唐婉，可以啊。下午你们就提交申请吧，我倒是要看看，市场调查组有多大魅力。”夏伊不愿苦口婆心挽留谁，她始终相信：该留的赶不掉，该走的总会走。 于是夏伊下午收到了两份调任申请，分别来自林雯和朱玉，夏伊感受到一丝苍凉，不过职场就是这么现实，谁让她夏伊翅膀不够硬呢。 行业研究在投资圈本来是很核心的工作，林雯、朱玉也不是不知道这岗位的重要性，但他们同时也知道：夏伊擅长的行业是餐饮业，夏伊住院的这几天，他们接二连三收到餐饮业的利空消息，形势很严峻。不要说夏伊了，哪怕天王老子，对一个行业的衰落也回天乏术啊！ 看到餐饮业未来的风险，林雯、朱玉早就商量好了：转投唐婉吧！ 夏伊分别在林雯、朱玉的调任申请上，只签了两个大字：同意！ 林雯、朱玉麻溜利索地搬走了办公用品。邱风不信忽悠，只看专业能力，而且他还很反感倒戈，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只问了一句：“他们都走了，那我们还做什么？” 夏伊答道：“四个人的人事情，两个人也可以做完，甚至可以比四个人做得更好。” “他们不帮你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还有市场调查组的唐婉，听说她是和你同一批的入司的，她要撬走你的人，分明是挑衅你，这也可以忍吗？” “我没有忍她，只是不想和她计较。她帮我筛选了，谁更适合跟我待在一起，那些垃圾她想要就拿走吧！” “唐婉真的有专业能力么？一种人是靠实力晋升的，比如……你。另一种人是靠人际关系，我看唐婉就是这样。我不会混酒局，不会奉承，像唐婉这样靠人际关系，尤其是靠男女关系加分的人，我很看不惯。” 夏伊在文档里敲下了几个字：《危机时期的餐饮业经营策略》。“邱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还有更伟大的使命等着我们。被歧视的，被欺侮的，总有一天，让它们连本带利还回来！” “好！”邱风是一个没什么梦想的人，他只渴望着自己的专业能力有朝一日成为现实。从见到夏伊那一天起，他就觉得，自己漫无目的追寻的专业之路，也许会被夏伊这样一位“投资圈侠女”点醒。 高手如云的投资圈，有的人擅长数据，有的人擅长操盘，有的人擅长交际。而夏伊呢，只是擅长死磕，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她把餐饮业当成了自己死磕的最大砝码。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常春藤学历背景，甚至连五年以上的投资经验都没有，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但她依然要在职场这条路上走下去。“明日职场，就是我们的江湖”，这句话不是简单地说说而已。 顾夕哲呢，没有接她出院，只是在微信里说：没有伤筋动骨，你明天又是朝阳了。朝阳这个名词，是灵山之行后，顾夕哲给夏伊的称号。因为夏伊不喜欢“日出”这个称谓，就只好叫她朝阳了！ 朝阳，夏伊本以为是阔别所有阴霾后的盛放。如今她才明白，那是一天之中一无所有，却满面含笑的时刻。 第69章 他的秘密 夏伊上过了几天班，顾夕哲就像失踪了一样，健身房都见不到他影子了，微信问他也是各种逃避问题，他肯定心里有鬼，有什么事儿瞒着夏伊呢，不会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吧？夏伊决定探个究竟。 夏伊微信问KT的小胖：小胖，你家顾总最近干吗去了？ 小胖：这我不能说。 夏伊：不说的话，我老家的云腿月饼就没你的份了。 小胖：别啊伊哥！我说还不行么！顾总他受伤了，跟人打架，缝了十几针。 夏伊：现在怎么样了？他跟谁打架？ 小胖：主要是外伤，有一只手骨折了。说是跟两个流氓打架，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流氓……之前殴打夏伊的，不就是两个流氓吗。夏伊想起她在顾夕哲面前说到李诗，顾夕哲眼中喷涌而出的怒火，像是要去报仇一般。 夏伊立马致电顾夕哲：“顾夕哲，你受伤了都不告诉我一声，你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一点皮外伤，我还要哭诉吗。” “老实说，你是不是去给我报仇了？” “瞎说，我是练自由搏击伤到的。” “自由搏击会练到缝十几针？你当我是小学生。” “你读的书那么多，我哪敢骗你啊！真的就是一点小伤。” “你还骗我，你是去找李诗还有流氓报仇了对不对？” 顾夕哲一时没接上话。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为什么要这样呢？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支支吾吾半天，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故作神秘，只会让我不想见到你！”夏伊也不知哪儿来的气，赌气说出了这话，还把电话挂了。为什么要自顾自地逞英雄啊，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脆弱包裹起来，不让她知道。 夏伊气闷地蹲坐在客厅里，抽出一长条卫生纸，一遍遍把它撕碎，“顾夕哲你这个疯子！”零碎的纸片飘落满地。 纸撕完了，气消了半截，夏伊看着满地的废纸自言自语：“我这是在做什么啊。”她担心顾夕哲的伤势，想去他家看看他，问问他家在哪儿吧，正要发微信呢，就听见了敲门声。 敲门的人是顾夕哲，他笑着说：“你说不想见我，我这就来了。”他一听夏伊说不想见他，他就快马加鞭赶来，夏伊那么说到做到的一个人，要是真不再见他了那就糟了。 夏伊的心猛地一动，不过是半个多月没见，似乎已经过了很久。顾夕哲手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点淤青，夏伊看着，喉咙里一阵酸。 “这满地的纸啊，生这么大气？”顾夕哲知道夏伊生气，心里却有一丝欣喜。 “你坐那儿，我给你弄汤喝。”见到顾夕哲本人，夏伊的气都消了。 顾夕哲的伤还没痊愈，夏伊想做一碗可口的菜汤给他喝。扒拉了一圈厨房的食材，就着手做起鸡蛋甜菜汤。 这甜菜是云南甜菜树的嫩茎叶，鸡蛋是夏伊在农贸市场淘来的正宗土鸡蛋，用料简单，却是营养丰富清香可口。 夏伊加盐打散拌匀土鸡蛋，鸡蛋入锅先煎成饼状，再用锅铲划成一块块。往锅里倒入加热的鱼汤，加一点料酒和盐。最后将清洗完毕的甜菜倒入锅中，整锅汤煮沸后便可盛出。 夏伊叫顾夕哲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连汤都不让他自己盛。“我喂给你喝。” 顾夕哲笑得脸上淤青都抽得疼，觉得打这一架真是值了。 夏伊舀起一勺，吹了几口，送到顾夕哲嘴边。有几勺喂得急了，汤汁挂在顾夕哲下巴上，夏伊用纸巾帮她擦干，顾夕哲握住了夏伊正在擦拭的手。 “你伤筋动骨还没恢复，别吃辛辣、油腻或太补的东西，就吃一些清淡、好消化的。多吃些蔬菜，馋肉的话只能吃鱼肉、瘦肉。”夏伊专注于顾夕哲身上的伤，忽略了他握上来的那只手。 “好，我听你的。”顾夕哲觉得，这是他喝过最美味的汤。 “顾夕哲你这个疯子，你以后别再为我这样了。”想象到顾夕哲被流氓打的画面，夏伊有些心疼。 “这我不能保证，为了你，这点伤算什么，我一个大男人。” “你总是瞒着我，你的那些秘密，还要瞒我多久？为什么要武装起自己的脆弱？我不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吗？” 顾夕哲松了握着夏伊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暗淡，“我相信你，只是担心你知道以后会心情不好……那我现在就把我最深处的秘密，告诉你。” 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叩开了顾夕哲的心扉，而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也让夏伊毕生难忘。 顾夕哲从出生直到17岁，都过得特别幸福，家境富裕，父母恩爱，一家人其乐融融。顾夕哲17岁考上了清华数学系，爸妈为了庆祝他录取，选了一个餐厅给他开party。那天爸爸很高兴，y结束，爸爸开车带着顾夕哲和妈妈回家。 开车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座桥，桥下是河水。那天桥上的路灯有点暗，顾夕哲坐在副驾驶也没太注意前方，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发现一辆货车正朝他们开过来。爸爸猛打方向盘，如果撞上货车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就会车毁人亡。 他们没撞上货车，但方向盘打过了，他们的车直接冲破桥的护栏，坠向河中。顾夕哲现在依旧清晰记得那个坠落的画面，但他当时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大脑一片空白。车子沉到河里，他们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氧气越来越稀薄，爸爸终于用斧子砸开了一个车窗，河水马上灌了进来。 妈妈一个人坐在后排，她不会游泳，也打不开车门。爸爸帮顾夕哲解开了安全带，想拉着顾夕哲和他一起出去。河里不能说话，但顾夕哲一直拼命睁开眼看着妈妈。妈妈刚开始还想打开车门，发现徒劳无功后，就放弃了挣扎，一直看着顾夕哲的眼睛。 顾夕哲想甩开爸爸的手去把妈妈拉出来，可是他拗不过爸爸。而且……妈妈已经没有力气了，她也不会游泳。在顾夕哲的视线中，妈妈越来越远，她就沉在那里，永远。上岸后顾夕哲失去了意识，听爸爸说，他再次找到妈妈时，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第70章 檀木坠 顾夕哲眼圈红了。夏伊想象着顾夕哲那时的绝望和惊恐，眼角滑出泪。 从那时候起，顾夕哲就恨爸爸，恨了很多年。为什么要酒驾，为什么他救不活妈妈，为什么他救的是顾夕哲而不是妈妈。妈妈临死前那么无助，爸爸却对她那么狠心，把她独自一人留在冰冷的河底。顾夕哲一直认为，妈妈的死，都是他和爸爸造成的！ 妈妈死后，顾夕哲一个月都没再开口说话，不想吃饭，害怕醒来。他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妈妈，每天他都梦见她，梦到他去救她，梦到他家没经历那件事，他们一家三口还和以前一样。梦到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带他去游乐园，陪他读书。每次梦醒来他都会想，为什么在她生前，没有对她更好一点，他还对她发过脾气，他还调皮过。为什么……他要眼睁睁地看她死去，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废物！ 顾夕哲患上了抑郁症，还留下了一个后遗症……他那时候好几个月都不能坐车，一进入轿车的空间里，他就会想起那件事。后来他可以坐车了，但是不能开车，在他潜意识里，车就是一个杀人工具。 爸爸给顾夕哲请了一个心理医生，她叫赵晓晨。赵晓晨温柔又美丽，她还特别理解顾夕哲。在别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顾夕哲的时候，只有她告诉顾夕哲：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而且她专业能力很强，让他不觉得孤独，帮他重塑自信。顾夕哲尊敬她，喜欢她，她将他带出了抑郁症的阴霾，帮助他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但是可笑的是，第二年，赵晓晨嫁给了他爸爸。爸爸和赵晓晨再婚了。顾夕哲觉得他再次相信的人和事，都变成了笑话。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爸爸能那么快忘记妈妈？为什么赵晓晨，她要伪装成天使的样子接近他，就是为了替代他妈妈？妈妈，只有她一个人在天堂孤独，没有人再记得她。 顾夕哲把这些心事都埋藏在心底，除了跟家人关系不好，他看起来和抑郁症前没什么两样。他孤注一掷地努力学习、工作，上最好的学校，去精英的行业，就为了证明给自己看，他不想当个废物。他恨他爸爸再娶，他恨赵晓晨嫁给爸爸，连他们生的孩子他都不喜欢。但其实他最不能原谅的人，是他自己。 妈妈生前送他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是一个檀木坠。木坠是用紫檀木做的，不太贵但是意义非凡，上面雕着梅花，凑近闻还有梅花的香气。妈妈告诉他：做人要像梅花一样高洁。这个檀木坠他一直随身携带，让它提醒他不要忘记妈妈。戴久了，这个檀木坠就像枷锁一样铐着他，它在他心里上了一个锁，这么多年来，让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活着。很凑巧，解开这个锁的人，是夏伊。 夏伊早已泪眼模糊，哽咽问道：“你说的檀木坠，就是第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让你给我看的那个吗？” “就是它。没有人会留意它，只有你。你还在我面前念了一句诗，那是我妈妈送我木坠时，也给我念过的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山园小梅》，那是咏梅的诗。因为你的檀木坠上有梅花，又很别致，我才想到这句诗。”夏伊想起来，顾夕哲那时候的怪异神色。 “对，就是这句。你总是很勇敢很拼命，就像一束光，打开了我的内心深处。你追逐梦想时的样子令我心动，我也有梦想啊，只是有时候会被内心束缚，你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真的很可爱。”眼睛发红的顾夕哲，流露出了一丝微笑，黑暗中找到阳光的感觉。 “不行了，我去拿点纸。”夏伊本来用手擦眼泪，但是眼泪顺着指缝不断往下落，根本止不住。 “我来。”顾夕哲用纸巾细心地为夏伊擦拭着，“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前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哭。” “你钱包里的那张合照，那就是你妈妈？” “嗯，那是老照片了。” “她真美。那你爸爸……” “我爸爸他还健在，但我不想提他。” “顾夕哲。” “嗯？” “你知道你过生日那天，在天文台上弹琴唱歌，让我想起了什么吗？”夏伊道出她长久的疑惑，“我想起了我生日的时候，我在樱花林看到你。明明是晴空万里，你那么灿烂，我却莫名的觉得你孤独。我总是捉摸不透你，有时候觉得你就像假的，就像是平行世界里的一个人。” 顾夕哲抓着夏伊的手，让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是真的。”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这种事不要再闷在心里了，如果再抑郁了怎么办？还有，你要记住，你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废物，不要再说这种自我贬低的话了。你工作的时候那么厉害，我拿你根本没有办法，你要是废物，那我成什么了？” “好好好，夏老师。你怎么会拿我没办法，游泳你赢了我，桂芙仁的项目，不是被你们击败了吗？你这么可爱，是我拿你没办法才对。” “分明是你放水！游泳你是怕我淹死吧？你怕我和你妈妈一样……桂芙仁项目，你们的方案明明更优秀，只不过璟瑞是老牌公司，赢在规模。”夏伊叹了口气，“哎，你总是在我危急的时候出现，我原以为是巧合，哪料到原来是宿敌。永远的宿敌，没想到，也成了知音。樱花树下的你，商场叱咤风云的你，救我于水火中的你，还有懂我的你，原来一直在这里。” “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离去，无能为力。很久了，我试图不再和别人有太深入的联系，包括我的家人。我希望我身边的人，不会因为我而变得不幸，直到我遇见了你。解开我枷锁的你，我想保护的你，原来一直在这里。” 四目相视，他们穿过心灵的那道屏障，把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 第71章 暧昧宏村 再过些天就要入冬了。夏伊想趁天还不太冷的时候，再来一次郊游。 夏伊问蓝凌舞：去郊游吗？ 蓝凌舞回：跟立川爸妈约好了出去玩，你一起吗？ 夏伊回：算了吧…… 细数过来，在北京的同学都结婚了或是热恋中，不好打扰，还是问顾夕哲吧。她问顾夕哲：去郊游吗？ 顾夕哲回：北京这时候不好玩，去外地旅游吧！ 夏伊：去哪里？ 顾夕哲：安徽宏村，那里现在还很温暖。 夏伊知道宏村，她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看过那儿的照片，是一个静谧美丽、适合写生的水乡。她回道：好啊。也正好，暂时离开这都市喧嚣。 夏伊把今年的年假请完了，背上背包造访这以徽派文化知名的南方小镇。 顾夕哲说宏村是他的老家，是他爷爷奶奶曾经生活的地方。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镇里的人还很少，他经常去那里，在那儿就像生活在画里。从他父亲那辈开始，家人就开始往外迁，渐渐地举家迁徙，近亲都搬到大城市了。还有一些远亲、幼时的小伙伴依然住在那里。 两人住在了顾夕哲朋友开的一家旅馆里，每间房都很别致，夏伊在自己的房间转了好几圈。这是一栋用灰砖砌的楼，保持了徽派建筑的基本样貌，灰砖、小青瓦、精美的雕刻和镂刻。外面许多家都刷了白墙，这家旅馆不刷墙面的地方居多。墙上还挂着几幅宏村的风景画。 “准备好了吗？我带你去逛逛。”顾夕哲从他的房间走出来，敲夏伊的门。 “哦，好了好了！”夏伊换好衣服出门。宏村全年温差不大，夏天没有多热，秋冬也没有多冷，现在穿长衫就足够了。 顾夕哲太久没有回到这里，一进宏村，就体会到了久违的熟悉感觉。他顺着自己童年的记忆，带夏伊进入那一幅幅的画中。 “你包里是什么？”夏伊看顾夕哲包袱里有硬邦邦的东西，便问道。 “画纸和画笔。” “你要画画？” “当然啦，你没听说过，宏村很适合写生吗？” 宏村适合写生，那也得看画师的技术，如果画师是夏伊……两人走到一处水塘，水塘边有一头牛在惬意地休息，不远处有依水而建的一些建筑，宏村不愧为画中村啊！夏伊兴致盎然，画一幅吧！ 线条、角度、形状……夏伊很认真地……画出了一坨渣渣。那头牛在她的笔下，变成了一头猪。从此夏伊的字典里多了个称号：灵魂画师。 我画成这样，顾夕哲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夏伊心想。她瞥了眼右边的顾夕哲，她惊得下巴快掉了，哇靠，太专业了吧！确定跟她画的是同一个地方？ 在顾夕哲的画笔下，那头牛像是活了一般。虽然只是素描，顾夕哲也画出了立体感，那种远近高低的差别，水的生动和静美都表现了出来。 “让我也看看你画的。”顾夕哲要凑过来看夏伊的画。 “不要！我画得太美，怕吓到你！”夏伊要把画藏起来。 “看那边！有一只野猪！”顾夕哲指着很远的一个地方。 “啊？”夏伊一个分神，她的画被顾夕哲抢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接下来就是顾夕哲无休止的嘲笑。 “天呐，顾夕哲你真的好幼稚。”夏伊投去鄙视的眼神。 “幼稚就幼稚呗，我一到宏村，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顾夕哲伸了个懒腰，“我才几岁大的时候，就经常坐在这儿写生，最开始什么都不会，各种瞎画，比你画得难看多了。” “哦我想起来了，去看樱花那次，那个书签是不是你画的？”那书签也是素描，她觉得特别美，一直珍藏着。 “是啊，画下来，好让你找到我。我当时有点担心，如果你找不到怎么办啊，害得我连书都看不进去。还好你没那么笨。” “故弄玄虚。” “不是故弄玄虚，是惊喜。明天我带你去一个更惊喜的地方。” “什么地方？” “你明天就知道了。” 顾夕哲成功吊起了夏伊的胃口，她一直在猜是什么样的地方，到了第二天，夏伊一大早就去敲顾夕哲的门。 “漫无目的地走一天怎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回来。干粮我都准备好了。”顾夕哲背包里都是满的。 “哈？漫无目的，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夏伊有点失望。 “规划好的路线多无趣。你有没有看过几米的漫画《星空》？男女主角就是漫无目的地走了好远，离开那个浮躁的世界。” “我看过那部电影，但主角是两个孩子啊！万一我们走错路怎么办？万一我们回不来呢？我们要像孩子一样任性吗？” “我们就把自己当作孩子，大人的世界那么多烦恼。别害怕啦，我是人肉GPS，不可能回不来。听我的，跟我走吧！” 顾夕哲拉着夏伊的手臂，夏伊就这么不情愿地走上了茫然的旅程。 从不情愿的出走开始，他们穿过院落、鱼塘、园林，经过一片片葱翠的景色，还有一栋栋白墙、青瓦，看过飞鸟的镂刻，见识过山川瀑布的石雕。这一走，一幅幅美景在不经意间撞入夏伊的眼帘，不是小镇太奇特，而是心态不一样了。 “漫无目的，确实是一种惊喜。每天我在地铁里、金融街上、公司里走的路也不少，但那永远抛不开数据、业绩、人际关系。现在抛开那一切，就像是找到了真实的自己，好自由。”夏伊想到了自己的老家云南大理，那也是一个古建筑和青山绿水并存的地方，小时候的她，会偷偷爬上城墙，瞭望大理城外的那片山。小时候想去更大更远的地方，长大了又想回归本真，人真是矛盾。 “小时候我心情不好就去爬山，今天走了很久，爬山是来不及了，带你去山脚下转转吧，夕阳西下的时候，那里可美了。” 宏村一般是阴天，今天难得天空放晴，夕阳的美，在宏村也独具特色。 走到山脚下，石头会磨脚，总有磕磕绊绊，顾夕哲牵着夏伊的手，走过溪流和草地。 “那有一座小桥，我们休息一下吧。”小桥流水，是南方山间常见的美景，这四周环绕着绿色，夏伊想坐下来静静地看。 “好。” 小桥很小，两个人坐下来，就没剩什么空间。脚下是汩汩的溪水，这是深秋季节，水量并不大。这溪水的声音很好听，听得让人心里痒痒的。 两个人就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说。夕阳西下，夕阳把周围的天空染成红色，云朵呈现出层层叠叠的橙、红、紫，好看极了。 夕阳照在夏伊的脸、发丝上，她细密的睫毛也泛着光，水润的唇在夕阳下显得更饱满了。 “夏伊。”她的美，顾夕哲看在眼里，于是唤了她一声。 “嗯？”夏伊侧过头硬着他。 顾夕哲一手轻轻撩开她额前的发丝，温柔说：“你真美。” 夏伊这次没有再怼，她微笑了，不想打破此刻的安静。 顾夕哲离她越来越近，她也没有退让，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的气息相触，渐渐地，顾夕哲吻上了夏伊的唇。 有一瞬的惊讶，夏伊闭上了眼睛。顾夕哲先是轻吻，唇部皮肤的摩擦，不够，他想要更多。他张开嘴吮着夏伊的唇瓣，尝到只属于他的甜蜜。他用舌撬开她的牙门，寻找她的舌，夏伊却主动迎了上来，两个人的体温在唇齿间纠缠。这一切来得很突然，夏伊猝不及防，有些恍惚和沉迷，好像是内心渴望已久的东西在召唤她。 灵魂深处的渴望啊，它领会到爱情的供养，在彼此心中刻下一个名字。夕阳下的山水，石桥上的两人，那份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越吻越深，愉悦感快速地刺激了顾夕哲，他的手顺着夏伊的头发，一路滑向她的腰。 在被触碰到腰的那一瞬，夏伊突然清醒了，她一把推开了顾夕哲，停下来喘气。她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脸颊，烫手的燥热。 “夏伊，我爱你，当我女朋友吧！”顾夕哲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但他依然没有把握。 “我……我要考虑一下。”他爱我，那我真的爱他吗？我要搞清楚。夏伊心想。 夏伊情绪变得有点微妙，不知从何时开始，顾夕哲在她看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顾夕哲细微的动作，都会被她捕捉。走在顾夕哲身后，看着他结实的背脊和手臂，想起他曾抱自己去医院，受过他的连夜照顾，夏伊心中竟有一丝兴奋。 宏村的这几天，顾夕哲带夏伊见了一些远亲和朋友。他们摆上了丰盛的徽菜宴，欢迎这两位远道而来的人。餐桌上的那道红烧臭鳜鱼，点亮了夏伊的味蕾。 “这臭鳜鱼是用河里的新鲜鳜鱼，取了泉水和盐在木桶中腌制成的。闻起来臭，吃起来是鲜香的。厨师烹饪时保留了臭鳜鱼的原汁原味，蒜薹、辣椒、黑木耳、葱都是刚从地里摘来的，现在还有清香味呢！”夏伊给顾夕哲讲红烧臭鳜鱼，顾夕哲听得津津有味。 “你的女朋友很懂厨艺呀！我做的菜你们还满意？”顾夕哲的远亲梁叔在一旁听了，大为认可。 “满意满意！梁叔，她是夏伊。”顾夕哲介绍着。 “梁叔，我还不是他女朋友……”夏伊无力地否认着。 “快结婚吧，早上贵子，三年抱俩。结婚可得让你梁叔去啊！”梁叔眉开眼笑地说。周围的亲朋好友也跟着起哄，他们只当夏伊的否认是害羞呢。 顾夕哲才不会否认呢，他微笑地告诉所有人：“到时候一定会让你们捧场。哎哟！”夏伊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这几日的风轻云淡，让夏伊感觉恍如隔世。她每天起床看见墙上的写生画，就觉得很幸福。这一天她起得有点晚，奇怪的是顾夕哲一直没来敲门，赖床吗？不像他风格。 “顾夕哲？”夏伊敲门。 顾夕哲打开门，他在打一个电话，神情很严肃。他走到一边，夏伊听不到他说什么。而宏村的这么一段和谐时光，也被这通电话打断。 第72章 脸红心跳 夏伊很少见到这么严肃的顾夕哲，他手攥成拳头抵在墙上，低着头打电话。打完电话，他静了几秒，看着夏伊说：“抱歉夏伊，我要回北京了。公司有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我要赶回去处理一下。” “哦……工作要紧。”好不容易远离都市喧嚣，现在却又要回到繁忙的工作中了，夏伊有点舍不得，离开旅馆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好几眼。 回程的路上，顾夕哲话不多，看得出来他在为什么事情而忧愁着。夏伊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说“没事”。 他们到达首都机场时，北京刚下过小雨，地面上有沾湿的痕迹。雨后的空气会好一些，但夏伊刚从画中宏村回来，总觉得空气中混杂着尘土和尾气，不太清新。 顾夕哲今天脚步有点匆忙，而且他换上了正装，告诉夏伊：“今天就不送你回家了，到家了记得给我微信。”平日里他都会送夏伊回家。 宏村的几天就像几个月，夏伊觉得自己好像习惯了和顾夕哲待在一起，只要有他在，无论去什么样的地方都很放心。 顾夕哲却忽然联系变少了，只有一次和夏伊在金融街吃饭，他总是叹气，也没怎么说话，只是透露：“KT有一场重大交易，还处于不能公开的阶段。” 神秘，是夏伊原来对顾夕哲的印象，两人本来已经打开心房，如今他又神秘起来，让夏伊猜不透。 连续一周，夏伊都没再见过顾夕哲了，约都约不到。行业研究组现在只有她和邱风两个人，人力特别紧缺，她在准备实现一个突破，就是做起来太难了，她想请教顾夕哲，但顾夕哲也没有说什么。奇怪，平日里那个热情的顾夕哲哪里去了？ 没有了顾夕哲的陪伴，夏伊竟有些不习惯了。她回想起林原演唱会那天，她坚称林原比顾夕哲帅，顾夕哲那吃醋的脸，她竟然觉得有点可爱。想起之前一起吃麻小、吃烤鱼、吃烧烤，两人一脸满足的表情。还有顾夕哲带她观星许愿，只要是她需要的，他都尽力实现。他说自己的身世，夏伊是打心底里觉得悲伤，她恨不得去帮助那个孤独无助的小顾夕哲。一下子想起好多，从第一次偶遇开始，时间怎么过去那么快呢，就这么认识两年多了。 夏伊微信顾夕哲：你在干吗？ 一小时后，顾夕哲：看资料。 夏伊：好，不打扰你了。 顾夕哲：嗯。 最近总是这样，很冷淡，哪怕向他说起有趣的事，得到的回应依然冷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夏伊回忆最多的，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吻，那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他唇齿的温度、唇舌交缠的炙热，那种感觉让夏伊燥热，她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胸前，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冷静一点。如果当时答应了他，他现在是不是也会这么冷淡呢？夏伊禁不住想。 “夏伊，你看见我放在客厅凳子上那件条纹衬衫了吗？”蓝凌舞问道。 夏伊没有听见。蓝凌舞又问：“夏伊？你看见过吗？” “啊？什么？” “我的条纹衬衫你看见没？” “哦，昨天我看到，给你一起洗了，晾在阳台呢。”陷入回忆中的夏伊，这才回过神来。 “这么贤惠？”蓝凌舞倚靠在夏伊卧室门边，见夏伊坐在桌前发呆，便问：“你在干吗呢？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哪有魂不守舍，我就发个呆嘛。哦对了，你最近有联系过顾夕哲吗？” “顾夕哲？没有啊。我跟我家川川在一起，哪有时间理他。你俩不是一块儿的么？” “没有啊，最近他好像很忙，很冷淡，见不到人，微信也不怎么聊。”夏伊明显的有点郁闷。 “忙不是正常的嘛……”蓝凌舞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脸惊喜，“哦我知道了，你在紧张他！你魂不守舍是在想男人吧！是不是喜欢上了顾夕哲？老实说！”逮到一个八卦，蓝凌舞兴奋地跑进了夏伊卧室，摇晃着夏伊的肩膀。 夏伊感觉肩膀要脱臼了，“瞎说！”虽然反驳了，夏伊的心却砰砰直跳。 “真的吗？”蓝凌舞凑近看夏伊，夏伊偏要别过脸去不让蓝凌舞看到，但哪里躲得掉，“哈哈哈！脸红了！” “小舞……”夏伊不知该怎么解释，吻都吻过了，她还能怎么反驳。 “哇塞，你俩真是长征啊，他喜欢你那么久，那么明显，我都替你们着急，你终于动心啦！啧啧啧，顾夕哲啊顾夕哲，你就这么把我们伊哥的心偷走喽！”蓝凌舞有点高兴，她是一直觉得夏伊、顾夕哲很适合。 此时的顾夕哲连打了两个喷嚏，是谁在说他？顾夕哲哪里知道夏伊的那些内心世界，他一夜没怎么睡，电脑前数据图显示出KT餐饮业务的持续下滑，还有餐饮业不容乐观的未来。他桌上还摆着一份病历，详细记录着症状，病因还在检测中，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宏村最后一天时，一通电话把顾夕哲召回了北京，后来他的脑子就没停过。他多么希望生活能永远像在宏村时那样，无忧无虑。那天他吻夏伊，是不在计划中的怦然心动。为什么她一开始是接受的，甚至主动回应他的吻，后来又推开他了呢？顾夕哲想她，很想她，但要控制住自己想她，最近的情况实在不允许他尽情享受。 金融街的凌晨，是一个完全黯淡的世界。和白天里精英、大气的感觉不同，此时一栋栋大楼上还在发亮的LOGO，显得这个夜晚格外萧索。顾夕哲坐在落地窗前，思考着如今的公司形势，成败可能就在一念间。如果成，也许是餐饮业名录中辉煌的一笔。如果败，金融街将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一个人的力量在黑夜中显得那么渺小，它也许不会记得你曾经来过。 顾夕哲不想管家里的事，但又不忍心彻底放手，毕竟这是血液里自带的责任。明天有一场重要的应酬，能决定KT的生死存亡，他倒要看看，等待他的是成，还是败。 第73章 相亲 有一件让夏伊特别苦恼的事，夏伊妈妈催她相亲。这一年来，家人就不断催促，最近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 “夏伊，你25岁了，这都年底了，马上26。女人过了25岁就会走下坡路，你再不找男朋友，就会越来越难找。”妈妈苦口婆心地说。 “差不多就行了，要求不要那么高，你自己也就那样，我们也是普通家庭，那么挑剔干吗呢。”爸爸也劝说。 夏伊很委屈，“那总得找个合适的吧。” “什么叫合适？你先要找，相处着，才会知道合不合适。妈妈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对象，他会给你打电话，你们这两天见一见，合得来就抓紧，今年谈恋爱，明年结婚。” “妈，你让我相亲？天呐！谁啊？” “说出来你别太开心，就是你很喜欢的，吴千月！” “吴千月？”夏伊一头雾水。 “哎呀，就是你小学的时候，咱家院子里，你最喜欢的吴千月呀！比你大两岁那个。” “吴千月……吴千月……哦！我想起来了！千月哥哥？就是那个斯斯文文的，经常带我玩的哥哥？天呐！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鬼还认得出他！妈，这种老黄历你都能翻出来，也是够厉害啊！” “那是，你妈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啊，可是把合适的男孩子都打听了一遍。” “我的天！都打听了一遍？那我们小区、你学校，都知道我要相亲了？” “何止啊！你爸的单位我也宣传了一圈！这个要是不合适，后面还有七个！” 夏伊感觉晴天一个大霹雳，“天呐！无颜见家乡父老！不过，妈，这相亲我可以不去么？” “什么？！你要是不去，就别说我是你妈！难不成，你交上男朋友了？” “我……”夏伊脑海中闪过顾夕哲，但他那么冷淡，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啊，“还没有……” “那你还说什么！这个必须见！见了给我汇报！” 吴千月果然给夏伊打了电话，夏伊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疼，吴千月家乡口音有点重，说话特别书生气。夏伊硬着头皮答应见面，不过为了让对方反感，她特地穿了一身最土的衣服，还迟到了一小时，磨磨蹭蹭走到了约好的餐馆。 这餐馆是一楼底商，夏伊确认了一下，发现坐在靠窗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就是吴千月。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路过的人都能看见的位置，要让熟人发现她相亲，该有多丢人。 “夏伊，好久不见。”吴千月带着标配的黑框眼镜，穿着标配的白衬衣和黑西裤，身边还搁着一个标配的公文包。 “其实好久不见也不一定要再见的。还有，咱能换个座位么？”夏伊故意不礼貌。 “其他座位都被预定了。”吴千月脸很白，他时不时用手指推一下眼镜。 夏伊记得自己八九岁的时候是喜欢和吴千月玩，那个时候她喊他“千月哥哥”，现在想起这个称号都觉得浑身肉麻。那时小区邻居都说他俩青梅竹马，还经常开他俩玩笑说定个娃娃亲算了。在那个喜欢过家家的年代，他俩还扮过小夫妻。 不行不行，一定要撇清关系，不能让他误解，夏伊心想。“我迟到了一个小时，你一定很反感吧？” “不会。北京这么堵，迟到一小时也很正常。” “我没堵车，走过来只要二十分钟。不过我觉得这事儿不重要，所以在家玩游戏，杀完boss才出的门。”夏伊一直用手撑着脸，她怕被路过的人看到。 “什么是boss？”吴千月认真问道。 “呃……就是一个怪物。你没玩过游戏吗？” “没有，我之前一直忙着做论文，现在毕业了，也要做研究。” “你在研究所工作？” “我在学校的博士后流动站。夏伊妹妹，你为什么一直挡着脸？” 妹妹……夏伊听到这个称呼差点噎着，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因为我脖子不好啊！在投资公司上班忙成狗，经常落下这那的毛病。脖子啊、腰椎啊都会有点问题。这行业还是癌症多发区呢，心理也可能有点问题。前段时间有个基金经理跳楼，你听说过吧？” “夏伊妹妹一个人在北京打拼，真是不容易。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这样的话你压力小一点。” “拜托你别叫我妹妹了好么……还有，一起努力是什么意思？” 吴千月白嫩的脸居然红了，他微微低头害羞地说：“从小我们青梅竹马，俗话说得好，初恋最难忘。你妈妈……阿姨跟我说过了，我会让她放心的，尽快娶你……” “噗！”吴千月话还没说完，夏伊听到“娶你”两个字，一口水夹杂着饭粒和菜叶，喷到了吴千月脸上，吓死她了！“不好意思啊，我被雷到了，这纸给你擦擦。”夏伊给吴千月递了两张餐巾纸。 “我说，你真的误会了啊！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咱们今天就是老乡叙旧，什么初恋，抱歉啊，我初恋真不是你，咱们压根没恋过！这顿饭我请了啊，咱们有缘再见，无缘也没事儿。反正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嘛！”夏伊眼神锁定服务员，“那个帅哥，我们买单了！” “夏伊妹妹，你不能这么无情啊！小时候我们还牵过手呢！你的手那么小，跟我一起过家家。”吴千月面部表情有点悲伤。 “你都说了，过家家，又不是真的！牵手什么的，儿童嘛，什么都不懂，你不会以为是爱情吧？再说了，我都长大了，人会变的，我小学的时候梦想当科学家，可我现在不喜欢斯斯文文、不沾社会气息的书生。情怀总归是情怀罢了，咱们不能指着情怀吃一辈子，那种东西放在橱窗里回忆就好了。” “你变了，可是我没有变呀。”吴千月还不放弃。 服务员走了过来，“美女，这是您的账单。” “要不我来买单？”吴千月问。 “不不不，我买！”夏伊麻溜利索地把账给结了。“你仔细看看你自己，真的没变吗？这都过去十六年了，如果都没有变化，那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人总得成长吧。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你的世界里，自然有适合你的人，但肯定不是我。” “咱们都老大不小了，又是老乡，磨合磨合，说不定会适应呢。”吴千月家里也催得紧，他又觉得夏伊漂亮，当女朋友肯定不错。 夏伊都快翻白眼了，“老大不小”、“25岁后贬值”这样的言论她极其反感，“现在不是封建时代了！谈恋爱、结婚都要有感情的。我不喜欢相亲，不喜欢被当做一件即将卖不出去的商品。这么跟你说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仓皇结束这场相亲后，夏伊刚到家，就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吴千月怎么样？” “我已经拒绝他了。” “拒绝了？！他那么乖一个孩子！你怎么想的？” “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人家博士毕业，工作稳定，人也老实，家里也是本分人，你为什么不喜欢？” “我是找男朋友，又不是找学历。你喜欢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孩子……”妈妈叹了口气，夏伊不明白，找对象又不是生死存亡，至于这么沉重吗，“这样吧，后面还有七个，你一个个见，我就不信你都不喜欢。” “七个？葫芦娃呢？不要，我不要见葫芦娃。”夏伊玩笑道。 “啧，这么大的事，没个正经。你要是不见，我就去北京，安排你一个个见。” 夏伊想到妈妈来北京，会时时刻刻催她谈恋爱结婚，就头皮发麻，“别！你可千万别来！” “哎，你这么抵触，都快26了还没有对象，我跟你爸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到外孙。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结婚了，都怀上你了。我们楼上的玲玲，跟你差不多大那个女孩，下个月就要办婚礼了……”妈妈开始不停地说别人家的孩子，那些夏伊已经听了八百遍的事。 “好了好了，妈妈你不要再说了，我都能背下来了。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啊，有喜欢的人了。”夏伊觉得只有这么说，才能让妈妈停下来。 妈妈还在讲院子里那个比夏伊大一岁、刚生孩子的小刚，还以为夏伊又反驳了，“听妈妈的……”脑回路突然反应过来，她有喜欢的人？“啊？你喜欢的人是谁？” “也是做投资的。哎还没定呢。”跟吴千月相亲后，夏伊更加确定，自己是喜欢上顾夕哲了。 “叫什么名字？他爸妈干吗的？” “他叫顾夕哲。他妈妈去世了，我不知道他爸爸做什么的。” “你不知道他爸爸干吗的？都认识多久了？不会是个骗子吧？今天我还看一新闻，说一女孩儿网恋被骗了二十万，还被网友的朋友***人都被玩残了！” 夏伊听得一抖，“哎妈呀！你看的都是什么新闻呐！我跟他都认识两年多啦！” “他在哪家公司上班？多大了？哪个学校毕业的？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对你好不好？”妈妈开启了连珠问题模式。 夏伊一一回答，口都干了，感觉像是在接受审讯。 “认识两年多，还喜欢你，你都不知道他爸爸干吗的，怎么听起来这么没谱呢！要不要等我去北京见见他？” “不要啊！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要注意尺度，女孩子的名节很重要。” “哎我会注意的。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喜欢搞暧昧。本来你要找个吴千月那样的孩子多好，知根知底，你一个人在北京，最怕就是遇到骗子。” “妈妈你放心吧，我不会搞暧昧的，这个人也不会害我的。” 每次跟爸妈电话聊找对象的问题，夏伊都很心塞。她想象不到，顾夕哲如果见到他爸妈，会是怎样。看着那么多同学都结婚了，夏伊也很希望自己早日获得幸福，顾夕哲能给她吗？ 第74章 金玉良缘 百无聊赖，夏伊刷起了朋友圈。平时他很少发照片的顾夕哲，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夏伊瞪大了眼睛看，那是顾夕哲和沈若宁的合照。 沈若宁？！沈若宁也算夏伊的朋友，她们平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联系着，也很久不见了。她怎么会出现在顾夕哲的朋友圈里？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的就是沈若宁，她五官精致，卷发直到胸前，由内到外散发着优雅气质，美丽又没有侵略性。看起来合照中的两人很熟络，还有夏伊不愿承认的……两人还挺配的。顾夕哲说的工作繁忙，没有时间见她夏伊，怎么就有时间和沈若宁约会了？他们那么熟吗？ 夏伊很烦躁，她想问顾夕哲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编辑了微信却没点发送键，一夜辗转反侧，睡得不好。第二天上班，桌上放着一本杂志，那是璟瑞给每个员工订阅的杂志《财经人物》，夏伊看到封面就大吃一惊，这绝对是今年以来她最震惊的新闻。 封面上那位年轻英俊、气度不凡的男子正是顾夕哲，他穿的是那张合照里一样的衣服，复古花纹的衬衫，搭配深蓝色的西裤。标题赫然写着“坤太少当家、投资新贵顾夕哲”。 夏伊马上翻开杂志内页，其中大篇幅报道着顾夕哲的简历，以及他即将主导KT引进广宁国际酒店集团的战略合作事宜。 顾夕哲，27岁，KT董事长顾谦的大儿子。从小品学兼优，本科曾就读于清华大学数学系，读到大三就远赴英国剑桥学习金融，同时兼顾国内的学分，获得清华、剑桥的双学士后，他继续在剑桥研修金融学，硕士毕业后他在伦敦的瑞银华宝投资银行担任研究员，期间他经手的几个项目，曾获得瑞银华宝的高度评价。2010年回国担任KT新成立的投资部总监，直到现在，前段时间代表KT领投东食集团，是投资圈的新贵。 顾夕哲说他曾在英国读书，上的是一所不入流的大学，剑桥就是他口中的不入流英国学校？2010年，那不就是夏伊刚认识顾夕哲的那一年，原来那时候他刚回国啊。夏伊接着往下看，让她更加震惊。 广宁国际是国内著名的上市公司，这次广宁国际可能要对KT进行战略投资。广宁国际是酒店业的领头羊，有野心将触手伸向餐饮业，从而打造一个更庞大的商业帝国。不仅是投资而已，这次战略合作的内容可能还包括联姻。杂志八卦的贴出了广宁国际千金沈若宁的照片，说顾夕哲、沈若宁如果能结合，将是一段金玉良缘。 夏伊把《财经人物》“啪”地一声摔在了桌上。沈若宁和顾夕哲的合照果然大有来头。都说女人第六感很灵，难怪那张合照会让夏伊心神不宁。 KT少当家顾夕哲……这身份他从没对夏伊说过，夏伊猜过这种答案，但没想到他真的隐瞒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要隐瞒她呢？与广宁国际的战略合作，就是顾夕哲之前说的大交易吗？他说不能公开，可为什么连财经杂志都报导出来了，为什么无论什么事情，夏伊都比舆论更晚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她被蒙在鼓里？ 夏伊脑中回想起妈妈的话，妈妈问顾夕哲是不是骗她，夏伊也有点怀疑了，说不定顾夕哲这些天逃避她，是为了迎接与沈若宁大小姐的订婚。这两天信息量太大也太突然，夏伊越来越烦躁，她坐不住了，她要去亲口问顾夕哲！ 夏伊像一阵风一样冲下了楼，楼下要过两个红绿灯，她比任何时候都急迫地等待绿灯。她脑中只有一句话：顾夕哲，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冲到了KT，登记上楼后，直奔顾夕哲的办公室。这一路上遇到的人给她打招呼，她都完全没看见。 因为一起做过项目，顾夕哲的同事很多都认识夏伊，夏伊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眼里只有顾夕哲办公室的那扇门，她要进去找顾夕哲问清楚，她只有这个念头。不巧的是，那扇门里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沈若宁，好久不见，明明妆很淡，那脸部轮廓和五官就像画里的人一样美。刚才还气势冲冲的夏伊一看到沈若宁，就停了下来。 夏伊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沈若宁，曾经欣赏的人，现在却变成了她的情敌，情敌这么优秀，她是该哭还是该笑。那次沈若宁在健身房偶遇顾夕哲，夏伊还奇怪于沈若宁的表现，如今想来，原来三人的关系早已埋下伏笔。夏伊和沈若宁，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先机？顾夕哲喜欢的又到底是谁？ 夏伊呆立，沈若宁却是向她迎面走来。夏伊心跳一秒秒加速，这一战，是打，还是逃？ “夏伊。”沈若宁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若宁，哦不，沈大小姐，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夏伊怎能不恨，就算是情敌，沈若宁这招暗度陈仓是什么意思，公开宣战也好过偷偷摸摸。 触到夏伊眼神中的怒火，沈若宁半垂了眼帘，“事实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我和夕哲……” 这时那办公室里又走出来一个人，就是夏伊一周多没见过的顾夕哲，他看到了夏伊，夏伊也看到了他。夏伊、顾夕哲眼神对视，不一会儿夏伊就把视线转移走了。 夏伊本来要上前质问顾夕哲的，现在她看到顾夕哲、沈若宁一前一后的站着，很是般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味。爱与恨交织，在这样的场合，她发觉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别人是登对的官配，自己又算什么，那就留下一点尊严吧，夏伊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转头就走。 夏伊刚踏出几步，顾夕哲就跑到她身旁，牵住她的手。 顾夕哲的冲动令夏伊很惊讶，“你干吗？”夏伊试图挣脱他的手。 “你这么急匆匆来找我，又急匆匆跑掉，是干吗呢？”顾夕哲站到夏伊跟前，低头看着夏伊。 “我没有来找你，你不要那么自恋。不过我是要顺便祝福你，坤太少当家顾夕哲，和你的未婚妻……沈若宁。”夏伊看了眼顾夕哲不愿放开的手，“你这样抓着我的手，不太好吧，会让人误会，而且沈若宁就在这里。” “你都气成这样了，还说没有来找我。”顾夕哲看得懂，夏伊生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是那么冷漠，“哎，你误会了，沈若宁怎么会是我的未婚妻呢。走，我们出去说。” 夏伊拽不过顾夕哲，她就这么被他拉着，在众人的视线中，进了电梯。 沈若宁还在办公室门前站着，她就这样被晾在那里。她抓紧了手中的包，打从健身房那次开始，她就害怕着这一天的到来，该来的还是来了。都说千金小姐如她，拥有世间所有的美好，可是在感情面前，她却一败涂地，什么都抓不住。 第75章 血吻 （名词释义。利好：好的消息。） 顾夕哲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夏伊拉到了顶楼贵宾室，这儿只接待特别尊贵的客人，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放开我！”夏伊还在气上，她被顾夕哲拽着走，她下意识地对抗着却无济于事。 顾夕哲把门嘭地一关，扣着夏伊的肩膀把她摁在墙上，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想要更深入些，看看她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夏伊倔强地把头瞥到一边，她的倔强反倒让顾夕哲来了兴致，顾夕哲勾过她的下巴，再次与她面对面。 夏伊也是躁了，微蹙着眉与他对视，下一秒她的唇就被侵占，电光石火间，夏伊睁大了眼睛。他的唇表皮有一丝凉意，随着揉捻摩擦，体内的温度才传导出来。 这儿是KT的办公楼，刚才沈若宁的出现，意味着这段三角关系即将浮出水面，顾夕哲到底是怎样的人，她并不知道。一幕幕看在眼里，印在脑海中，夏伊如梦初醒，她动手要推开面前的顾夕哲，顾夕哲却顺势搂上她，再挣扎也淹没在他怀中。 好不服气，男人凭什么生来就有这样的力量。夏伊张嘴去咬，牙齿撕开了他唇上的皮肤，他还是不退却，血腥味浸入唇齿，他吻得更深，像是要把她一分分地舔舐殆尽。 夏伊败下阵来，刚才想到的画面也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良辰美景，她想去拥抱，去享受，变反抗为无力，变无力为迎合，变迎合为主动。他的味道，是一股令她沉迷的清香，是融合了男性荷尔蒙的安全感。他身体的温度加速了她的兴奋感，她体内麻痹多年的细胞被激活了，去索取吧，去流连吧，这完全是一种本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吻在两人漫长的喘息中结束，顾夕哲不满足地再亲了口夏伊。夏伊眼波流转，面若桃花，她看到顾夕哲唇上又渗出了血，他舌尖一掠，扫过那点血迹，这一幕在夏伊看来是彻骨的诱惑，她倾身向前，伏在了他怀里。 听到他起伏的心跳，夏伊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涟漪，“下次不咬你了，疼吗？” “就算你咬我打我，只要你是我的，这都不算什么。”顾夕哲抚摸着夏伊的长发，美人在怀，最近的工作压力都荡然无存。 “我接个电话。”夏伊离开他的怀抱，一看是骚扰电话便挂了，突然的打断让她又回到现实中，悬而未决的疑惑依旧困扰着她。“顾夕哲，你还要隐瞒我吗？” 想起夏伊吃醋的样子，顾夕哲笑了，“夏伊你误会了，沈若宁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是因为她代表广宁国际，和我们公司探讨未来的合作。” “广宁国际的千金，还有你，KT的少当家……顾夕哲，为什么你有那么多秘密？不告诉我，是怕我仇富么？”夏伊一脸冷漠，等待顾夕哲的解释。 顾夕哲叹了口气，“哎，八卦杂志害人不浅啊！广宁国际是做酒店的，KT是做餐饮的，两家公司有交情再正常不过，我早就认识沈若宁，也是因为家里生意上的关系。我对她啊，完全没有非分之想，哪像对你。”顾夕哲情不自禁在夏伊额头上印了一吻。 “你的家人，你的学历，我都不知道，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你为什么要隐瞒我？我最讨厌被骗。”夏伊转身背对着顾夕哲，她不想被顾夕哲的亲密扰乱神志。 顾夕哲又绕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说：“我现在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你答应我，别再生气了。” 顾夕哲对夏伊说了很多，他的家境，他的成长，他的梦想和爱情观。 顾夕哲上次说的成长经历并非完整版，他迟迟不愿提及的父亲，正是KT董事长顾谦。顾夕哲对顾谦的恨意，多年以来都未消除，他极少向别人提及自己的爸爸，在他心里这根本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在剑桥读书期间，顾夕哲不要家里的钱，做过各种类型的兼职，后来在投资这条路上摸熟了，硕士毕业后就去了投行。 本来顾夕哲没想好回国，但2010年KT开始谋求跨界发展，设立了投资部，顾谦不擅长做投资，顾家又不想将这核心业务交给别人，顾夕哲只好回国主持KT的投资大局。 顾夕哲从小耳濡目染，对商业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和理解。顾谦曾是他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但母亲的去世，让他对顾谦有了更深的认识，顾谦性格中的软弱使顾夕哲看清，没有人如神一般完美，即使是他父亲。 顾谦在生活中不完美，在事业上也是如此，身为KT的创始人，他确实有过人之处，但他几次重大决策的失误、公司越走越高之后的无力感，令顾夕哲预感到KT再这样下去，将无法成就一个商业帝国。而顾夕哲的梦想，就是成就一个商业帝国。 有这样的大梦想，顾夕哲才不是只盯着投资这一盘棋，他看的是整个商业生态。2010年他刚回国，发现KT在餐饮业上的瓶颈，却一直没找到其中的症结，而夏伊的及时出现，给了他灵感。原本他以为KT的产品是没问题的，夏伊却说KT餐饮并非本真，这无疑吸引了顾夕哲的目光。 顾夕哲一次次在夏伊身上看到餐饮梦想的光芒，夏伊对本真味道的执着追求深深触动了他。也许KT餐饮质量找对了路，顾夕哲就会离他的商业梦想更进一步。于工作，夏伊是闯入性的，于生活，顾夕哲也期待和她相依相伴，这样交织着人生梦想的爱情，才是旗鼓相当的爱情。 “所以你考虑好了，愿意当我女朋友？”顾夕哲认真地看着夏伊，这不是他第一次告白，无论多少次，他都不会放弃。 “亲都亲了，不是女朋友是什么？”夏伊不想矫情，她的行动已经坦白了她的心，想要就要，不再犹豫。 顾夕哲激动地抱着夏伊，他太开心了，他觉得自己拥抱的是整个世界，“我爱你，我好爱你夏伊。这是我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他的心砰砰直跳，满溢的笑容怎样都藏不住，上天也有待他不薄的时候，他要守护她直到永远。 此刻的夏伊也无比幸福，两颗心碰撞在一起有多难，她沉溺在顾夕哲的怀抱里。“我也爱你顾夕哲。旗鼓相当，互相仰望，我喜欢这样。” 女人总是敏感的，夏伊忍不住回想起沈若宁的反应，沈若宁不像是对顾夕哲没有感觉。“沈若宁喜欢你吧？” “她这样的大小姐，跟我不合适。在我眼里心里，你是最美最好的。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从宏村回来，是因为我爸住院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不过恢复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带我去见见你家人吧。家人终归是家人，又能恨多久，我希望你生活在幸福的环境里。顾夕哲，其实我不在乎你爸妈是做什么的，不在乎你的家产，不在乎你毕业的学校，我只在乎……你这个人。” “好。”顾夕哲紧紧搂着她，将她视如珍宝。 下班后，夏伊赶紧买了些礼物。顾夕哲克服了开车的心理障碍，他载着夏伊去医院的这一路，夏伊一直没怎么说话。夏伊很紧张，她当然不是紧张顾夕哲的车技，而是怕与顾家人合不来。电视里这种富裕家庭，总是高高在上的，她还从没想过会和这样的家庭扯上关系。 夏伊的紧张，顾夕哲看在眼里，“别担心，他们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顾夕哲轻车熟路地走进了VIP病房，他的爸爸顾谦和后妈赵晓晨正在里面，夏伊走在顾夕哲的身后。 “夕哲，你来啦。”顾谦五十多岁，就算是经历这一场病，看上去也就四十多的样子，面目和顺，说话也很温和。 “今天来得这么早，我给你准备了水果，我去洗一下。”赵晓晨四十多岁，脸上没什么皱纹，看着很年轻。“呀，这个女孩儿是？” “叔叔阿姨好！我叫夏伊，今天来探望两位。那个水果，我来洗吧。”趁赵晓晨还没缓过劲来，夏伊就拎着水果去洗了。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她就是我女朋友，今天带她来见你们。”夏伊不在，顾夕哲做了补充介绍。 夏伊把水果端进病房，就发现顾谦和赵晓晨都格外慈祥。 “小夏啊，以后有时间来我们家玩儿吧！阿姨做饭给你吃啊！”赵晓晨用宠爱的眼神看着夏伊，夏伊觉得惊讶，她还以为后妈都是狠角色。 顾谦更是热情，要送给夏伊各种礼物，“小夏啊，我们家也没什么像样东西，家里有几幅画，你拿去？” “哎哟，小姑娘要什么画儿呀！我看呐，我给小夏挑几件衣服，就当是见面礼了。小夏长得这么漂亮，穿上我挑的衣服一定更美。”赵晓晨喜滋滋的。 夏伊知道了，这俩家长是都明白了，“谢谢叔叔阿姨，见面礼是我应该给的，不用劳烦你们。”说着，就拿出了准备好的丝巾和领带。 顾夕哲看到夏伊的礼物很是惊喜，没想到她这么用心。 顾夕哲在家长面前很少说话，跟平时根本两个样子，夏伊看得出来他是装作冷漠。顾谦、赵晓晨好得让夏伊有点惊讶，简直比自己爸妈还热情啊！顾谦虽然住院，心态却好得很，整天乐呵呵的，他跟赵晓晨婚姻和睦，遇到重病，自己也能想得开。 “你爸妈人真好。”从医院回去的路上，夏伊对顾夕哲说。 “对你好就行了。” “看得出来，你表面漠不关心甚至排斥，但内心特别在乎他们，刚才还叮嘱医生护士那么多事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时间不可能倒回，这样你也会更开心点，好吗？” 顾夕哲抬手摸摸夏伊的头，“不要为我担心了，我会想开的。” 顾夕哲这些日子超忙，夏伊一有时间就帮他过资料、做分析，有时候还会去医院看望顾谦。顾谦检查出来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了这些天，快出院了。 夏伊又见到了沈若宁，沈若宁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她的优雅从容让夏伊莫名的焦虑。夏伊不是眼瞎，她知道沈若宁爱顾夕哲，不是李诗那种进攻型的爱，而是大方端庄地出现在夏伊和顾夕哲面前，毫无保留。 沈若宁这个情敌，夏伊根本恨不起来。 第76章 逆袭 林雯、朱玉出走后，夏伊工作反而变得顺利了，她就是那种越艰难时越专注的人。她打开OA，收到一封来自外部的邮件：夏伊、邱风，二位撰写的《危机时期的餐饮业经营策略》已被本刊《财经人物》录用，将发布于本月纸刊以及微信公众号中，稿费及后续版权事宜，请回复本邮件确认，稿费标准详见附件——《财经人物》杂志社。 “Yes！”夏伊看完邮件，马上找邱风庆祝。他们奋斗了一个月的成果，总算是被认可！ 虽然《财经人物》对顾夕哲的八卦报导，让夏伊有点无语，但它还是财经界发行量最大的期刊，其中的专业研究在行业内影响很大，夏伊一投稿就命中，都让她有点意外。 “看来我们对餐饮业的见解，有一定的价值。”邱风说。夏伊最开始要做这项研究时，邱风有点不理解，既然餐饮业必然下滑，为什么还要花心思管它。现在邱风明白了，正因为行业有风险，餐饮公司才更有必要想出应对的办法。 “我当时也是赌一下，没想到餐饮业真有这样的需求。据说《财经人物》的投稿命中率低于百分之一，就跟中奖差不多。” “组长，我这次是真服你！”邱风的职业理想，实现了一小步。 很快地，《财经人物》就刊登了这项研究，公众号以“弱市之下，餐饮公司该怎么办”为标题对研究进行了节选发表。发表之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公众号文章阅读量过十万，很多读者为了看到完整版而购买了当月的《财经人物》，投资圈、餐饮业都热议起这项研究，夏伊的知名度也扩散开来。 在璟瑞新业，夏伊更是成为了热点人物。吃午饭的时候，夏伊经常听附近有人说：“诶，那个女生就是那篇文章的作者。” 有赞誉，自然也有反对的声音。有人质疑研究中的数据来源，还有人说“深耕于菜品本身、削减营销费用”是一种落伍的做法。夏伊不反驳这些质疑声，她相信真相只有靠实践才能检验。 随着公款吃喝、走访接待等禁令的正式出台，以往依靠政府关系、大客户做生意的餐馆，统统面临危机。有的餐馆从主打豪华包间、堂食，改成送外卖后，依然解决不了燃眉之急。这种情况在北京尤为显著。 夏伊真心觉得长时间以来的铺张浪费、骄奢淫逸，如今整顿得正是时候，所谓的餐饮业寒冬，不过是大浪淘沙，把混迹于泡沫中的企业淘汰掉。这段时间，餐饮公司络绎不绝地上门找夏伊做企业咨询，还总有人托关系找到夏伊，请她出山。 之前还没什么业务的行业研究组，突然之间涌入了许多高价业务，夏伊、邱风每天光是挑选用户，就得用去半天时间。和投资业务不同的是，投资是从自己口袋里掏钱，不确定收益，咨询是来一笔赚一笔。 行业研究组咨询业务量的直线上升，引起了璟瑞集团的重视，夏伊被请过去参与了新基金立项的研讨会。璟瑞摊子越铺越大，计划成立一批专项基金，用来扶持有能力的团队和投资领域。 这是夏伊参加过的最高端的一次研讨会，集团总裁李亚明都列席了，好些个部门总经理都没有发言的资格。 “《危机时期的餐饮业经营策略》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李亚明翻开《财经人物》，问道。 “是我，新业对公事业部行业研究组夏伊，还有我同组的同事邱风。”夏伊斩钉截铁答道。 李亚明倒要看看这快人快语的人长得什么样，“你就是夏伊？”见她不过是个年轻女孩儿，有点讶异。 “是的李总，我就是夏伊。” “我看了你的文章，很有意思。敢于挑战风头浪尖的餐饮业，你很有勇气。对于公司计划成立的餐饮投资基金，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风险很大，不要轻易尝试。但是……” “但是什么？” 夏伊，整了整思路，又说：“风险到来的时候，机会也就不远了。餐饮业大规模洗牌，会有真正优质的公司留下，也会有新起之秀的出现。当我们抛下泡沫的外衣，留下的才是真正的精华。” “高风险高收益，这就是你要说的？”李亚明和夏伊的对话，没有其他人插入，他们的论点都将载入璟瑞重要的会议记录中。 “我要说的是，这一场洗牌，考验的不只是餐饮公司，也考验了投资公司的眼光。” “那你觉得……在我们璟瑞，谁有这样的眼光？” 对于这样会得罪人的问题，一般人都会选择敷衍、不回答，但夏伊并没有逃避问题，“我认为集团的辛晨、新业的周宴，两位领导都有这种能力。” 辛晨、周宴恰巧在场，其他人都心里都在想：看来餐饮投资基金，要归他俩管理了。 “璟瑞是一家崇尚变革的公司，也志在培养年轻精英，精英除了专业能力要强，管理能力也很重要。我说了我看了你的文章，很受触动，仿佛想到了我年轻的时候，有那种想改变一个行业的激情。这次我们要成立的基金，有的规模很大，有的是试点。试点对于辛晨、周宴这样的商场老将，就没什么难度了，但是对你这样的年轻一辈来说，就是很大的挑战了。你觉得，如果你来带头管理这个基金，怎么样？” 李亚明话音一落，所有人面面相觑，似乎听到了一件很奇葩的事。怎么可能？一个新基金，居然让只有二十多岁的员工管理？是不是太草率了？ 李亚明的话同时也惊到了夏伊，“我？李总，客观地说，我没有管理基金的经验。” “没有经验，不代表你没有能力。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让你管理餐饮投资基金，你愿意吗？” “我愿意。”如此重大的事，夏伊没多想就接了下来。“不过，风险很大，因此我建议小规模试点。” “五千万的资金池？” “一千万。一千万就够了。”虽然没想太多，不过夏伊知道，她在投资圈的职场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好，就这么定了，看你们年轻一辈的表现吧！”李亚明露出了微笑，他内心的期待，就像是等待着拆开一个未知的礼物，未来是谁的天下，谁又知道呢。 夏伊管理餐饮基金的决议传开，璟瑞全司哗然，大家偷偷地说李亚明疯了，居然给一个网红管理一千万（夏伊在某些老派同事看来，就是网红）。夏伊内心也是忐忑的，她将资金池分为两部分，核心用于餐饮咨询业务的投入，另一部分用来对外投资，稳扎稳打。 夏伊在璟瑞的走红，一时间风头完全盖过了唐婉，林雯、朱玉竟又来投奔夏伊了。夏伊不接纳两个墙头草，而是新招了两个快毕业的研究生来试用，夏伊、邱风和两个试用员工一起，管理起餐饮基金。 第77章 谣言 与名利紧密挂钩的投资圈，没有一天是风平浪静的，只要你是个人物，经历过的大事总会被人知道。顾夕哲的一则新闻突然间传遍了投资圈，一开始只是上班族评头论足，后来延展到各财经公众号、门户网站、纸媒上，传得沸沸扬扬。 他们都说KT和广宁国际谈崩了，之前被所有人视为定论的战略合作泡汤了，这对于日渐式微的KT而言无疑是个利空，大多数媒体把泡汤的原因归结到顾夕哲身上。这次战略合作，KT的带头人是顾夕哲，媒体由此推论，是顾夕哲专业能力不济，导致合作失败，继而把KT的前途推向水火中。 坊间却传言，合作泡汤是因为顾夕哲得罪了沈若宁。广宁国际和KT合作的先决条件是：顾夕哲必须迎娶沈若宁。沈若宁是商圈知名的千金，身为广宁国际董事长沈庄的唯一女儿，她的身世无可挑剔。而且沈若宁的美丽高贵有目共睹，她长期占据着商业人士梦中女神排行榜第一。 沈庄非常宠爱女儿沈若宁，顾夕哲拒绝沈若宁，直接触怒了沈庄，继而放弃了与KT的合作。对于这样的小道消息，人们普遍表示不能理解顾夕哲，名利双收又抱得美人归，不知道顾夕哲脑子搭错了哪根筋。 在璟瑞新业，这件事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食堂里，坐在夏伊旁边的那桌人，就饶有兴趣地聊着。 “诶，你听说了么？跟我们合投东食集团的KT，那个长得很帅的投资总监顾夕哲，摊上大事儿了！”同事A说。 “听说了，年轻气盛，让广宁国际这个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同事B表示知情。 “据可靠消息啊，这顾夕哲是不想娶沈若宁，沈庄一气之下就拒绝了合作。”同事C得意地说着八卦。 “这不是有病么？沈若宁那么一个大美女，顾夕哲居然视而不见？我看着顾夕哲不是生理有病，就是心理有病！”同事A说。 “不好说，说不定是事儿办得太差，工作能力不行，被广宁国际嫌弃了呢。”同事B接话道。 “我看不是，顾夕哲学历背景、工作经历都不错，我看过他的演讲，还是有干货的。我认识跟他合作过的人，说他有些才华，不至于当个搅屎棍。”同事A说。 “所以说多半是私下关系没搞好。难道顾夕哲不喜欢女人？”同事C说。 “这也说不准，有个段子不是说：性别不同，怎么恋爱。顾夕哲要是为了追求取向自由，放弃大把的名利，也算是有骨气，佩服。”同事A说。 听到这里，夏伊简直无语，心想这流言蜚语的脑洞真够大的。 “不过……我这儿还有一种可能性。”话题的扛把子同事A又道。 “什么？说来听听！”同事B、C竖起了耳朵。 “说不定顾夕哲喜欢的对象，另有其人。”同事A故作悄悄话的态度，夏伊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你们知道对公事业部的夏伊么？她有可能是第三者！” “咳！咳！咳！”夏伊听到此处，生生把一粒完整的花生米咽了下去，呛得不行。 邱风和那俩新来的实习生，也侧耳倾听着。邱风知道个大概，就默默给夏伊递了一张擦嘴用的纸巾。 “诶，美女，你是认识夏伊么？看你反应很大呀！”同事A跟夏伊攀谈起来。 夏伊连连摆手，“不认识不认识，我只是吃饭呛到了，你们继续。” “哦，好吧。”同事A又开始绘声绘色地说：“夏伊就是前几天公司的风云人物啊，管理餐饮基金的那个。” “我知道，虽然没见过，但听说很年轻，才二十多岁吧。”同事B说。 “我也知道，周宴的手下嘛。”同事C说。 “你们不知道的是，东食集团这个项目，夏伊也参与了。听说做项目的时候，她就跟顾夕哲打得火热。”同事A说。 “哎哟，挺有手段啊！瞄准了金龟婿就下手了！”同事B说。 “何止呢，我还听说，他们早就搞到一起了！还在地铁里搂搂抱抱，上过集团的头条呢！”同事A越说越兴奋。 夏伊都想站起来拍桌子了，但她没有，反驳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可不想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话题中。 “广宁国际几百亿的资产，他顾夕哲都看不上，就因为这个夏伊？怎么听起来这么荒谬呢？”同事C表示不懂。 “是不太正常，要么怎么说顾夕哲脑子进水了，太意气用事了吧！这夏伊到底长什么样啊？把顾夕哲迷惑得这么彻底。”同事B说。 “听说长得还不错，但长得再好，也不就跟咱一样，金融民工嘛！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沈若宁相比，还不是被秒成渣渣！”同事A说。 “我要是顾夕哲，的最新季报你们看了没？下滑得很呐！餐饮业又在波动，KT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听说KT公司股权好像出了点问题，本来就不稳了，现在又被广宁国际抛弃，雪上加霜啊。”同事B说。 “败家啊，好多都败在二世祖身上。顾夕哲要是接了顾谦的棒，KT能走多远，还真不好说。”同事A说。 “我看啊，也有可能是顾夕哲想抱广宁国际的大腿，就是没抱住，人家看不上。沈若宁追求者那么多，还真不一定看得上顾夕哲。”同事C说。 “嘭！”夏伊拍了一下桌子，惊到了四周的人，她故作冷静地说：“今天食堂的饭真好吃，吃饱啦，咱们回去继续开工吧！” 那八卦三人组还在原地聊着，不知道他们这顿饭到底要吃多久。 舆论是工具，同时也是很可怕的武器。别人眼中的顾夕哲，已经成了一个吃软饭的二世祖。沈庄在商圈的地位，可以轻易做到抹黑一个人，很多媒体稿件都是他要求发布的。顾夕哲伤了沈若宁的心，沈庄本来觉得“我女儿能看上你，是抬举你”，这样一来，沈庄就会让顾夕哲在舆论上抬不起头。 一时之间，顾夕哲成了投资圈的笑话。 第78章 意乱情迷 夏伊在投资圈职场摸爬滚打两年多，深知其中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别人的话不一定可信，真相还是要靠自己判断。顾夕哲的为人，夏伊从来都是相信的，抱大腿、吃软饭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那些人对顾夕哲的恶意中伤，夏伊很愤怒，她也担心舆论对顾夕哲会造成很大打击，可他最关心的是：KT和广宁国际合作的崩盘，是不是因为顾夕哲拒绝了沈若宁？顾夕哲对她夏伊的爱，真的到了这种程度？ 另一方面，美丽善良的沈若宁，夏伊多不希望与她陷入情敌关系。 最近本来就工作量大、下班晚，夏伊今天想着这些烦心事，效率都低了，完成工作一看时间，哇都晚上十点了。顾夕哲每天都会早她一步，在璟瑞后门等她下班，送她回家。 “今天累了吧？”顾夕哲抚摸着夏伊的头发，关心地问。 “还好。就是想到一些烦心事，心浮气躁。”夏伊搂上顾夕哲的胳膊。 “什么烦心事？” “关于你的那些谣言啊。你现在也很烦对不对？” “都是谣言了，还有什么好郁闷的，过两天事儿就过去了。”顾夕哲话是这么说，他今天还是有点沉闷的，夏伊看得出来。 “你又想一个人承受，本来我都决定了，今天去你家陪你，看来现在你不需要……” “来啊！哎我今天可需要你陪了！”顾夕哲兴奋地抓住了夏伊的手。 夏伊捕捉到他脸上的那一抹邪笑，“不、要、想、歪！我只是过去陪你！” 顾夕哲就住在金融街附近的一个小区里，他家室内的设计风格很简约，主打颜色白和灰，各种家具都一目了然。客厅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往窗外望去，没什么遮挡物，整个金融街尽收眼底。 最吸引夏伊的是客厅大气陈列的酒柜和书柜，满满两排，夏伊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 顾夕哲见她喜欢，就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开了瓶。“来，一起喝。” “空腹喝不好吧，有吃的么？”夏伊问。 “有，我去拿。”顾夕哲从冰箱里拿了些点心，他也不怎么吃，都是KT的蛋糕师傅送来的。 夏伊挑了一块抹茶蛋糕，她正好也饿了，清新的抹茶味入口，一股幸福感充盈了口腔。 看夏伊吃得那么专注，是真的饿了，她嘴唇上沾了抹茶的绿，亮亮的显得嘴唇更加饱满有弹性，顾夕哲心神一荡，“喝点酒吧。” 只见顾夕哲连酒杯都没用，对着酒瓶直饮一大口，紧接着他就覆上了夏伊的唇。这一吻来得突然，夏伊扔了手中的餐具，饮下他渡来的红酒。 顾夕哲舔吸着夏伊的抹茶味道，唇舌交融间酒气蔓延，两个人两种味道，交换着彼此还不熟悉的知觉。顾夕哲身体前倾，与夏伊倒在柔软的沙发中。 不知是否被酒气催情，夏伊瞬间萌生了主动意识，她细细啃咬着顾夕哲的嘴唇。细密的酥麻感从顾夕哲的唇，层层传导至他全身的血液，心中掀起热浪，激情如火地加强了攻势。 夏伊的这颗心被撩拨了，她深陷在顾夕哲的冲动里，任他的舌在自己口腔中索取甘露。夏伊轻轻咬着他的舌，唇舌交战揭起片片花火，气味在蔓延，热情在蔓延，火光四溅燃着了爱情的驱壳和灵魂，好似一场旗鼓相当的战役。有一点晕眩，顾夕哲稍微施力，两人滚倒在地上。 顾夕哲的手缠绵在夏伊的身后，他每抚摸过一处，就像刮过一缕热浪。热吻落在夏伊的额头、眼睛、鼻尖、耳垂，耳垂是个敏感地带，夏伊扯动顾夕哲的上衣，指尖划过他结实有力的肌肉，勾勒着他动人的背部线条。 顾夕哲接收到夏伊的信号，浑身变得燥热。冰冷的地板浇不灭两人的烈火，就像茫茫冰雪大地的那一片火焰，即使滚烫刺眼，也要不顾一切地靠近。 夏伊细细吻着顾夕哲的下巴，用唇来回摩擦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舌尖顺着他的下巴而下，像吸血鬼一样啃咬他的喉结。 顾夕哲身上一颤，手从夏伊的腰部顺势而上，经过她的胸口和手臂，匆忙地解开她上衣的扣子。他索性猛力一扯，露出夏伊的肩和锁骨。亲吻她，滑过她柔嫩的肩，在她的锁骨间流连，再往下，是更为刺激热血的地带。 “我们不要过界。”夏伊意乱情迷中，残存着一丝清醒，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早发生的好。尽管她感受到顾夕哲强烈的渴望，还有她自己难以控制的冲动。 “好。”顾夕哲本来解着衣扣的手，那手的指尖轻轻滑过夏伊的脸，落在她的唇上，接下来的一秒，他的唇又覆了上来，狂风骤雨般的吻，猛烈地侵占着夏伊。 夏伊回馈着顾夕哲的进攻，这漫长而热烈的吻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夏伊觉得自己快筋疲力尽了，顾夕哲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就干脆软软地躺着，任由他亲吻。 顾夕哲发现夏伊变得被动，也停下来，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拭着夏伊脸上的汗。“累了？” “嗯。我认输了。你看着倒是不累，反而比之前更精神了。”夏伊咬着嘴唇，她的嘴唇在发热，是刚才激战后留下的火热战场。顾夕哲在她的上方，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眼睛看向别处。 看夏伊害羞的样子，顾夕哲倒是挺开心的，他亲了一下夏伊紧咬的唇，“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可爱。” 被顾夕哲调戏，夏伊不想轻易败了下风，她双手环抱顾夕哲的脖颈，浅笑说：“我有一千零一个可爱的样子，你见到的不过千分之一。你看你害羞得，耳朵都红了。”她的右手从顾夕哲的脖颈上滑到他的耳朵，抚摸了一下。 顾夕哲腾出一只手来，去抓住她的手，放在唇前亲了一下，“夏伊，你如果继续躺着，我不保证我还能控制住。” “抱我起来。” 顾夕哲起身，把夏伊横抱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嗯，好像重了两斤。”才放她下来。 “还不是怪你，给我吃甜点。” “哈哈，胖了也没关系，就当是养猪。” “会不会说话你？”夏伊伸手打了顾夕哲一下。顾夕哲反手握住了夏伊的手臂，他步步紧逼，把夏伊堵在墙边，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搂着夏伊的腰。 “你又来。”夏伊钻出了顾夕哲的笼罩，跑远了几步。“让我来看看你的家。” “好啊，接受女主人的检视。”顾夕哲背靠着墙，静静地看着夏伊。 夏伊从客厅看到卧室、阳台，再看到厨房。在厨房，见到崭新的厨具，她来了兴致，问道：“顾夕哲，你平时做饭吗？” 顾夕哲走近厨房，绕到夏伊身后，抱住了她，他的手臂揽着夏伊，脸颊在夏伊耳边蹭着，“等你来给我做啊。别叫我顾夕哲了，好不好？” “哦……夕……哲？”夏伊心跳频率又加快了，这个男人不让她有半分的平静啊。 顾夕哲感受到她的心跳加快，她的温度、她这个人都如此真实，好开心，“诶，小伊。” 小伊？别人都喊她伊哥，小伊这样宠物般的名字，爷爷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起过，听起来也是挺怀念的。 “夕哲，KT业绩下滑，你准备怎么办？”夏伊关心这个问题，是因为顾夕哲有宏大的商业梦想，而今看来，他距离梦想实现还有很远。 “现在我只不过是个投资总监，能管的只有投资。我一直在建议提高餐饮质量，仍然没什么改进。我要想撼动KT的主体，必须拥有更多话语权。靠家人关系是没说服力的，还是得靠实力说话，先拿下行业基金第一的排名！”顾夕哲目光如炬，楼下金融街的那片沃土上，能否有他的商业领地，决定着他梦想实现的第一步。 “餐饮行业基金排名……那我们又是竞争对手了。”夏伊管理的一千万基金，虽不能与顾夕哲掌管的规模相提并论，但确实是细分领域的同业。 “哈哈！有竞争才好，有你这样的宿敌，成就商业的这条路变得更有意义了。”顾夕哲揽住夏伊，任她倚靠着自己的肩膀。 繁华幕后的商场厮杀，不见光不见血，是此消彼长的零和博弈，还是敌强我更强的良性竞争，这是比血泪更加入骨的宿命赌注。 第79章 情侣日常 这一夜，顾夕哲让夏伊睡了他的主卧，他自己睡了客房。夏伊躺在床上，床单被罩都渗透了顾夕哲的痕迹，她又想起意乱情迷的一幕幕，想到顾夕哲就在附近，她心神荡漾不能镇定，翻来覆去好多个来回才能睡去。她又梦了，梦里，那个樱花树下的男子，轻轻地搂着她。 夜幕翻过，手机闹钟响了，夏伊闭着眼睛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没摸着，却摸到了一个手背上。 “嗯？”夏伊茫然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床前。“顾夕哲？” “起来啦？还叫我顾夕哲？” 顾夕哲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下身是牛仔裤。真好看，夏伊心想，她缓缓坐起来，慵懒的声音说着：“夕哲，早啊。” “早。”顾夕哲坐在夏伊身旁，迫不及待地吻起她的嘴，一边问着：“睡得还好吗？” “你怎么这么饥渴，我还没刷牙。”夏伊把顾夕哲往外推。 “我不嫌弃。”顾夕哲干脆把鞋甩在一边，彻底坐上了床。 好不容易起床的夏伊，又被顾夕哲压了下去，渐渐地被他清新的口气吸引，沉迷了。 顾夕哲使力扔开了夹在二人中的被子，把夏伊搂得更紧。 “夕哲……”夏伊轻声唤着。 顾夕哲觉得这声音好听极了，他心中一喜，一手探进了夏伊的睡衣。夏伊滑嫩的肌肤，任由他的指尖掌心摩擦滑动，“小伊……”嗓音很低，像是压抑着内心的渴望。 清晨的激情，被一通电话打断。 “夕哲，我的电话响了。”夏伊清醒了。 顾夕哲不愿意放开，“待会儿再打回去吧。” “不行，我要迟到了。” 顾夕哲停了下来，他趴在夏伊身上喘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电话是蓝凌舞打过来的，“小舞，怎么了？” “你怎么一夜没回啊！给你发微信也不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蓝凌舞大声说道。 “我……和顾夕哲在一起。”顾夕哲一手支在床上，把夏伊从眉毛到下巴都看了一遍又一遍，趁夏伊不备，又亲了她一口。 “什么？天呐！你们在一起了？哇靠！进展神速啊！要同居了？”蓝凌舞特别兴奋。 “不像你想的那样，回去再跟你说啊。” 电话挂断，顾夕哲挑逗地说：“如果你想跟我同居，我可是没什么意见，为爱献身，在所不辞啊！” “想得美！”夏伊踢了顾夕哲一脚。 夏伊匆忙地洗脸刷牙，要换衣服了才发现，昨天那件衬衫上沾满了红酒，一闻也是酒气熏天，没法穿啊！ “怎么办？这衣服现在洗也来不及了。”夏伊问顾夕哲。 “我给你买一件？” “不要了，我会迟到的。你有没有可以给我穿的衣服？” “我找找啊。” 顾夕哲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格子衬衫，拿给夏伊，“你试试？” “哦。”夏伊正要换衣服，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一看顾夕哲还站在那里，“喂，你去客厅回避下，记得给我关上门。” “早晚都要看，害羞什么。”顾夕哲一边吐槽一边出了卧室门。 这衬衫穿在顾夕哲身上是正常的款式，夏伊穿着就成了长款，她袖子折起来，配着自己的短裤和裤袜，总算是换好了。 夏伊打开门问，“夕哲，你觉得能看么？” 顾夕哲凑到夏伊耳边说了一句：“好看极了。小伊，你睡觉是不是不穿内衣？” 夏伊回想起刚才的激情时刻，顾夕哲把手探进她衣服里，“真色……” 夏伊和顾夕哲一起出门，夏伊匆匆赶上公司食堂关门的前一秒，在食堂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吃完了早饭，慌慌张张地才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在传达工作的时候，眼尖的小同事发现：“组长，你今天穿的，是件男士衬衫吧？” 夏伊看了眼自己，衣服的肩膀那儿一看就大，“嗯是啊，是我男朋友的。” “夏组长你有男朋友了？！”邱风这一嗓子要把夏伊震昏了，平时安静的他，听到这个八卦简直像转性了一样。 行业研究组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恰巧部门里几个同事经过门口，就听见了邱风这一声吼。于是夏伊有了男朋友这件事，马上就成了全部门都知道的新闻。 夏伊汗颜，自己果然是单身多年，谈个恋爱居然都能上部门的八卦头条。 顾夕哲今天上班是春风得意，见谁都绽放出春暖花开般的笑容，哪像是一个还背着负面新闻的人。 部门的女同事马上发现了顾夕哲的异样，他喉结那个位置有几道清晰的红印，女同事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四处播报：“顾总脖子上的吻痕你们看见了吗？！” 投资部的部门例会上，顾夕哲讲话的时候，同事们就互相耳语着。“你们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顾夕哲觉得奇怪。 半晌没人回应，那个播报八卦的女同事终于憋不住了：“顾总，大家都在私底下祝福您呐！眼看跟沈小姐的好事就要近了呢！” 她说罢，其他人都饶有兴致地等着听顾夕哲的说法。 “我是有女朋友了，不过不是沈若宁，是璟瑞新业的夏伊。”顾夕哲真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呢，开会确实是个公布的好机会。 瞬间部门就炸了锅。他们不管认不认识夏伊的，都深入探究起了夏伊这个人。顾夕哲可是KT女同事们的幻想对象啊，近水楼台的她们没勾到也就罢了，连沈若宁都没一举拿下他，这真正的女主夏伊到底何许人也啊？ 信息组的刘丹扯起话题的旗帜，“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顾总和夏伊早就眉来眼去了，上次夏伊还来找过顾总，跟沈小姐正面交锋啊！东食集团那个项目，身为参与者的我，亲眼见到他俩暧昧，由来已久啊！” “哦我也想起来了！《财经人物》刊登过夏伊的餐饮业分析研究，顾总偏爱有思想的职业女性啊！” 大家点头附议，一副“懂了”的表情。“可惜啊，KT一夜之间多少女同事失恋。”刘丹总结陈词。 “好了好了。我的私事你们都知道了，其他的绯闻八卦就别给我乱传了。今天的午饭我就不陪你们吃了，孙毅，你帮我订个包间，我中午有约。”孙毅是顾夕哲的助理，他不用想也知道，顾夕哲又是和夏伊约了饭。顾夕哲这样沉浸在爱情中的近况，在整个KT传开，夏伊成了KT无人不知的人物。 蓝凌舞为夏伊打心里高兴，还说要和夏伊一起办婚礼，干脆也一起生娃，再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生活有友人相伴、恋人相随，不知不觉便过了好些日子。眼看着季节变幻，又进入了春天，夏伊一年一度的生日再度到来。今年的生日趴是她和顾夕哲的二人世界，在顾夕哲自己家里。夏伊做了一桌菜，顾夕哲送上了自己画的夏伊和他。他俩坐在水塘边，那是宏村的景象。 “很怀念在宏村的日子。”夏伊看着画，思绪又飞回了那个水镇。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顾夕哲指尖抬起夏伊的下巴。 “要考验你呀，我是那么好追的吗？” “考验我？我让你考验。”顾夕哲话不多说就把夏伊抱了起来，把她放在了沙发上，怕压着她，就用胳膊倚着沙发。 夏伊都习惯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喜欢被他揽在怀里，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这次她主动吻了上去，舌头主动探入，主动解开了顾夕哲的上衣。 顾夕哲用行动表达着，夏伊的主动有多么让他喜欢。他把自己的上衣甩在地上，裸露上半身，诱人的肌肉线条被夏伊一览无余。 夏伊清楚自己是个颜控，她对顾夕哲的身体近乎迷恋，迷恋又克制，她的情绪矛盾交叉着，催使她慌乱地摸索着顾夕哲的背脊。 “夕哲，你压到我了。”身体上的亲密，一天比一天更甚，夏伊还不想踏出那一步，她及时喊停。 顾夕哲理性上克制了，身体上是不情愿的，他的手还在夏伊腰间摩擦，“再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什么礼物？” “请几天假，和我一起去威尼斯吧！你工作那么累，要放松一下。路线我都查好了。” 威尼斯是夏伊很向往的一座城市，她以前和顾夕哲提起过，没想到他就记住了。夏伊激动地搂住顾夕哲，哪知道用力过猛，顾夕哲没趴稳，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第80章 情迷威尼斯 夏伊把全年的项目调休假提前了，就为了迎接威尼斯假期。夏伊是个天生爱水的人，由水包裹的威尼斯，它内涵丰富的艺术、商业、宗教文化，都令夏伊向往已久。 夏伊和顾夕哲乘坐的航班，从马可波罗国际机场着陆，夏伊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威尼斯的潮湿，潮湿却不粘腻，置身在这水路四通八达的城市，有一种回归原始的舒适感。他们走到机场附近的水陆码头打“水上出租”。 开往威尼斯城的水路上，威尼斯沿岸的风光尽览无余。船长是纯正的威尼斯人，只会说迎来送往、船票一类的英语，顾夕哲就自觉当起了导游。夏伊靠在顾夕哲肩膀上，听他说威尼斯的历史和建筑。 古罗马、拜占庭、哥特、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是威尼斯重要的风景线，从水路上看去，那个尖顶的绿色钟楼格外醒目，那是圣马可广场的钟楼。水上出租把他们送到了第一站，宗教和艺术的宝藏：圣马可广场。 圣马可广场的守护神，是耶稣门徒、《新约·马可福音》的作者圣马可。由公爵府、圣马可大教堂、钟楼、圣马可图书馆等建筑围绕，长方形的圣马可广场充满了神圣、美丽的气息。广场上人流不止，总有成群的鸽子飞来飞去，夏伊知道鸽子不能随便喂食，当鸽子们停到夏伊的肩膀、手上，她总是热情地欢迎着。 威尼斯的游客大多是欧洲面孔，也有一些亚洲人穿梭其中，像夏伊和顾夕哲这样的情侣并不少见，因为威尼斯是世界公认的浪漫水城。 “小伊，给你拍张照哦。” “好呀！”夏伊做了一个“飞”的动作，旁边的鸽子们跟着她一同起飞。夏伊哈哈地笑着，已经忘记了这个广场上除了她和顾夕哲，还有别人。 他们穿过圣马可教堂的黄金阶梯，欣赏厅内的美丽壁画，最震撼夏伊的是巨幅壁画《天国》，它布满了整面墙，其中共有700多个人物，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夏伊身处壁画的世界中兴奋不已，对顾夕哲说：“夕哲，如果你会画油画，我就嫁给你。” “真的？”顾夕哲猛地把夏伊拉入怀中，吻了她一下。 “哎呀，这里这么多人，你还这样……多不好。”夏伊挣开顾夕哲的搂抱，往旁边蹭蹭跳了几步。 “哈哈哈，小伊，你跑那么快，好像泥鳅。”顾夕哲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要去“逮”住夏伊。 咚，咚，咚……钟楼的钟声再次响起。因为离得近了，钟声亲切得仿佛就在夏伊耳畔。 “听说威尼斯的小巷和水路错综复杂，人们很容易迷路。是不是每当钟声响起，迷路的人们就可以找回这个地方，再重聚。”夏伊站在教堂的长廊上，望着那边的钟楼。 “如果有一天我迷路了，你会把我找回来么？”没有再调戏，顾夕哲手靠在长廊的窗边，认真看着夏伊。 “怎么突然深沉起来了？”夏伊看他眼神中退散不去的好奇心，便说：“我一定会重回我们相聚的地方，等你。” 从圣马可广场出来，他们坐上了威尼斯特有的代步工具“贡多拉”。贡多拉是一种瘦长的尖舟，船头船尾高高翘起，非常轻盈。这艘贡多拉很小，只够夏伊、顾夕哲两人入座，船夫在船头摇曳木桨，贡多拉随着船夫的动作轻轻摇摆，穿梭于狭窄的水巷中。 威尼斯有117条水道，建筑物都建于水上，有的水道狭窄到只能通过一条小船，夏伊的手都能直接搭在建筑物墙上。墙上那些斑驳的痕迹，都是岁月洗刷留下的印记，有的墙重砌过很多次，上面还有水泥的颜色。 “来，到我怀里。”顾夕哲张开双臂。 “要我投怀送抱？没门。”夏伊偏偏侧到一边，躲开他。 顾夕哲搂住夏伊的腰，手臂一带，她就躺在了自己怀里，“躲不掉了吧。”顾夕哲用手拨着她的刘海，他总喜欢拨弄她的头发，以此作为亲吻的前奏。 “又要亲了？船夫还在呢，还有其他船上的人，能不能收敛一点啊。”夏伊劝道。其实夜幕之下，抬头可见满天的星光，两人又在情侣船上共枕，这么浪漫，她也挺想亲的啦。 “收敛两个字怎么写？”顾夕哲一手扶着夏伊，一手握着夏伊的手指，低头吻她。夏伊捧着顾夕哲的脸，舔他的唇。 两人亲密的举动频频引路人侧目，两人已经关注不到路人的眼光，直到穿过一座拱桥时，船夫蹲下身子导致船体晃动，两人才停下来。 船夫是一位年轻的意大利帅哥，他见两位乘客的亲密被打断，用英文打趣说：“你们可以继续啊，一会儿船又稳了。” 夏伊脸嗖地红了，原来船夫精通英文，刚才一路上没说话是因为不想打扰他们。她正正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整理好被顾夕哲弄乱的头发和衣服。 “害羞了？也好，待会儿都留到叹息桥吧。”顾夕哲脸皮是真厚。 “叹息桥又是个什么梗？”夏伊听说过叹息桥，但不知道其中的故事。 “传说情侣如能在叹息桥下拥吻，这段爱情就会永恒。”顾夕哲痴痴地看着夏伊。 永恒的爱情，哪个女孩儿不想呢，夏伊天真地笑着。美好的爱情能让人返童，暂时忘却世事羁绊，化身天地间的一缕轻烟，只在自己和他的心间游走。 “前面那座桥，就是叹息桥。”顾夕哲目指前方。 一座造型奇特的桥越来越近，这座密封式的拱桥，桥底到水面足有几米高，桥上除了几扇镂花的大理石窗以外，都是封闭的。叹息桥连接着总督府和当年的监狱，传说很久以前的囚徒，曾在这桥中留下叹息之声。 顾夕哲诉说了那个古老的故事：“曾经有个囚徒，他从叹息桥中经过时，透过大理石窗看见桥下的女友，正在和情人亲吻偷欢。囚徒又悲又怒，他撞向大理石窗，死在了血泊中。故事传久了，却成了爱情神话。叹息桥这么多年来，见证了无数情侣的爱情誓言。” “这座桥很美，也很残酷。站在桥中的人们，可以透过窗子看到桥下，但桥下的人却看不到他们。”听说了叹息桥的历史，夏伊才知道它不是一个简单的爱情童话。 “夏伊，我问你，你愿意我们的爱情永恒吗？如果你拒绝，那叹息桥对我而言，就很残酷。”顾夕哲正色问道。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求婚呢！竟然有点紧张！我可以先不答应么？求婚好像早了点……” “你也是正经不过三秒啊小伊……”顾夕哲指了指上方，“你看，我们现在就在叹息桥下，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哦……拥吻是吧……来吧！”夏伊刷地站了起来，站得笔直。船重心不稳，晃了几下，好在船夫经验丰富。 “呃，又不是赴汤蹈火，那么壮烈干吗……咱们慢慢来。” 顾夕哲站着高出夏伊一头，正要低头去吻，却被夏伊打住，她对船夫说：“帅哥，你可以转身吗？” 船夫耸了耸肩，转过身去，可惜喽，少看了一场好戏。 “别看他，看我。”顾夕哲用手指把夏伊的下巴勾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吻了下去。 夏伊不示弱，既然是拥吻嘛，那就主动抱上去好啦！ 叹息桥下，记录了夏伊和顾夕哲，他们是好朋友，也是新恋人。每一段恋情刚开始的时候，都是由甜蜜包裹的，“永恒”是只有时光才能给的答案，也许内心快乐的那一刻，也是一种永恒吧。 从叹息桥下穿过，夏伊手中多了一样物件，那是拥吻时顾夕哲给她的。一串手链，上面有手绘图案。 “我画的，上面有我们，还有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 后来夏伊一直戴着这串手链，很久都没有摘下来。 “我是不是也该送你一份信物？”夏伊指腹摩擦着手链，又道：“你给我这么多，而我……我似乎不够称职。” “有你就够了。”顾夕哲拥夏伊入怀，手顺着她的发丝下滑，能触到她心跳的感觉，真好。 夜已深，该歇息了。顾夕哲本来想订大运河沿岸的宾馆，夏伊觉得大运河边太贵，水巷又更贴近当地风情，两人便在水巷里租了一个二人套间。套间是民居改造而成的，外部看起来简陋，里面却是别具一格，从墙面、地毯到摆件，都是威尼斯特色。 玻璃工艺品、花边制品、假面面具是威尼斯的特产装饰品，这温馨的套间内部也融合了这些元素。房主特别热情好客，给夏伊、顾夕哲介绍了他自制的一些装饰品，比如别致的杯垫、窗帘、台灯。 威尼斯城市虽小，每一处都有看不尽的秘藏。两人到凤凰歌剧院看《歌剧魅影》，这座经历过三次火灾的歌剧院金碧辉煌，那宗教式的穹顶，给这部伟大的作品更添一份圣洁感。 两人漫步经过一座座拱桥，看到很多老年夫妇的身影。这些老年夫妇大多是威尼斯本地人，他们在这座城市扎根了一辈子，已经离不开了。 “等我们老了以后，还要来威尼斯，好么？”顾夕哲看着这些老人的身影，很羡慕他们坚定一生的爱情。 “好啊。”夏伊的笑容，如威尼斯此刻的湛蓝天空一般纯净。 第81章 食色性也 威尼斯这几日，夏伊、顾夕哲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乘船在错落的水巷间游走，或是在人行窄巷内漫步，去超市买海鲜、水果，戴着假面行走，忘掉自己本来的身份。 威尼斯的静谧美丽，起始于每天的清晨。这一天夏伊清晨起来，靠在阳台边看水城的景色。一个高大温暖的身体从背后搂着她，用嘴唇蹭着她的耳朵。 “我听说了一家餐厅，我猜你会喜欢，咱一会儿就去吧。” 顾夕哲在夏伊耳边呼气，蹭得她有些痒，驻足威尼斯的这几日，夏伊和顾夕哲一起生活，让她比以往更加安心，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不想离开。“好啊。”她慢悠悠地应着。 转过了十几道弯，贡多拉停在了一条水巷边，上岸就是顾夕哲所说的那家餐厅。迎接他们的是清脆的风铃声，还有沁人心脾的食物香气。 夏伊见店里的食客在吃一种黑色的面，惊喜道：“墨鱼面！” 这餐厅供应地道的威尼斯美食，墨鱼面是最受青睐的一道菜，两人迫不及待就点了。 墨鱼面漆黑一片，看上去像黑暗料理，吃起来却不像想象中那么腥。反而是清香恬淡的海鲜味，面很劲道，混着墨鱼块、鲜虾、奶酪和香菇一起吃，咸鲜的香味大大满足了味觉。 吃完墨鱼面，两人嘴唇、牙齿、舌头上都沾满了黑色，又点了一份提拉米苏。提拉米苏中特有的威尼斯风味咖啡和芝士，让人吃一口就爱上，甜、苦、酒香三种味道互相撞击形成一种完美的和谐。 两人从餐厅出来，手牵着手，走在窄巷中。路太窄，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身体互相摩擦着，寸步不离地徘徊在一道道美食美景中。 巷内一家冰淇淋店引得夏伊驻足，“好想吃冰淇淋！” 缤纷多彩的口味也让顾夕哲来了兴致，他挑了草莓芒果口味的，夏伊选了抹茶红酒口味的。 冰淇淋的口感绵密紧实，酒香醇厚，夏伊细细品味着这份幸福，心花怒放。顾夕哲低头给她尝一口，新鲜的水果香气四溢。夏伊举起她的冰淇淋说：“你吃我的。” 欢声笑语张扬着两人的幸福，尽兴而归，已是夜晚。 快到家时，两人玩起了捕捉游戏，“来追我呀！”夏伊欢快地跑到家门前，顾夕哲追了上去。夏伊看形势不妙，火速打开了家门，想往里躲，她哪跑得过顾夕哲，顾夕哲推门而入，一下就把她扑在了沙发上。 “抓到了。”顾夕哲伏在夏伊身上。她眼角微微上翘，眼睛扑闪扑闪的，这对顾夕哲来说可爱又魅惑，他想捕食这个“猎物”。 顾夕哲俯下身来，夏伊却用指尖抵住了他的唇，“别着急啊，我突然想看电视，休息一下。” “你真是折磨人啊！”顾夕哲无可奈何，“好吧，看电视！” 夏伊有种诡计得逞的感觉，窃喜着。 客厅沙发垫上的花边，是女房东亲手做的，她用精心挑选的布纺材料进行裁剪加工，美观而且舒适。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种再日常不过的休闲，对于忙碌的两人来说也是难得的消遣。 夏伊频繁地换着台，看来看去还是选了一个高潮迭起的爱情剧。这是一部古装剧，男主是个贵族，女主是草根，不同阶层之间的爱情故事啊……其他就看不懂了。 “《ElisaDiRivombrosa》，什么意思？”意大利语，夏伊完全不懂。 “刚搜了一下，《爱丽莎》，是几年前意大利的收视冠军。” 恰巧演到最后一集，男女主经过种种磨难，最后走到一起，他们相拥的时候都激动万分。 “小伊，到我怀里来。” “不是已经在你怀里了？”分明此刻顾夕哲是搂着夏伊的，两人已经够近了。 “坐上来。”顾夕哲站着使力，把夏伊竖着抱起，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夏伊现在两腿分开，以跪坐的姿势，坐在顾夕哲面前，这个姿势，真让她心跳加速，不能安分了。顾夕哲解开了上衣的几颗扣子，蠢蠢欲动的燥热感席卷他的全身，他需要清凉一下，否则他不确定是否会把夏伊生吞活剥。 暧昧气氛满点，在夏伊看来，顾夕哲解开衣服的动作特别男人，他若隐若现的胸膛无比刺激她的神经，如果这都能忍住，才是有鬼。 “如果我是爱丽莎，那你就是那个男主角，贵族军官？”夏伊的精神在兴奋和迷幻间交替着，眼睛有穿透力地看着他，好想把他吃了。 “我亲爱的爱丽莎，让我为你献吻。” 顾夕哲正要勾夏伊的下巴，却被她挡回了，“如果是反过来呢？” “嗯？” 下一秒，夏伊就一手撑在沙发背，一手扶着顾夕哲的胸口，迅速吻了下去！被动了这么多次，这次从头就开始主动的感觉，就是爽！ 最开始她没有章法，只顾强攻，贪恋地吻遍了他的脸、脖子和胸前。夏伊如此热切，顾夕哲的心口之火如火山一般喷发，他解开了所有扣子，环抱搂紧夏伊，他身子往下一倒，任她贴在自己身上。 身体的摩擦伴随着两人的喘息，重重地搅拌着空气中的每一片温存。身体逐渐熟悉的愉悦感，从嘴唇到发梢，从胸前后背到指尖，随着电视里片尾曲从开端到高潮，夏伊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渴望一段漫长的亲热。 “我爱你，夕哲，有你陪伴的这些天，我特别开心。”夏伊的指缝穿过顾夕哲的短发，他的头发硬硬的，眉毛也是。 “我也爱你，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顾夕哲勾勾手指，夏伊凑近他，他在夏伊耳边说：“你的胸挺大的，我很喜欢。” 夏伊装作生气（其实是高兴的），捏了顾夕哲胸口一下，他“嗷”叫了一声，夏伊话锋一转：“你这么饥渴，一定很饿吧？该吃晚饭了！”站起身前，还拍了顾夕哲的胸口一下。 之前超市里买的那些菜，可以派上用场了。这套间是家庭式的配备，厨具炊具一应俱全，又到了夏伊施展拳脚的时候。 “大厨，今天吃什么？”顾夕哲把下厨用的器具洗好了，期待着一顿美餐。 “意大利蔬菜汤和烩饭，我第一次尝试，说不定是黑暗料理。” 首先是蔬菜汤。主打蔬菜是胡萝卜、圆白菜、四季豆、黄椒和番茄，把这些蔬菜和大蒜、培根都切成丁，橄榄油热锅后倒入培根、蒜末炒香，再加入切好的蔬菜和汤料加热，小火慢炖半小时，炖的同时将意大利通心面过热水，最后通心面与蔬菜、汤料一起稍加翻炒，加一点胡椒粉，就可以出锅了。 夏伊把火关到最小，用小勺盛了一口，入口的香气中带着一点酸味，气味足够浓郁，就是酸度还达不到威尼斯的标准。 “夕哲，你来尝一下，看是不是还不够酸。” 顾夕哲抿了一口，“如果别人问我为什么那么爱你，我一定会说拜倒在你的厨艺之下。” “呃，俗话说：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你明明是被我的美貌征服的。” 然后是意大利烩饭。意大利人真的很爱橄榄油、番茄和大蒜，这道佳肴还要用上意大利米和奶酪。奶酪是威尼斯的知名特产，夏伊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一款热量不那么高的奶酪。中国菜里少见的洋葱、红酒、罗勒，也是烩饭的重要成分。 热橄榄油，将切好的芦笋、洋葱、大蒜下锅炒热，然后盛出来备用。锅底留油，让小番茄包裹上橄榄油，再倒入意大利米。刚才蔬菜汤没用完的汤料，再洒一些入锅，倒进几杯盖的红酒。翻炒均匀，等到意大利米浸透了菜和调料的味道，就盖锅焖饭。焖饭的同时把切成条的奶酪放入一部分，直到奶酪彻底融解，透过锅盖就能闻到饭香时，再把黄油以及前面炒好的芦笋等拌进锅里翻炒。出锅后，罗勒装点盘面，一大盘带着芳香的烩饭就上桌了。 “这两道菜，真的都是你第一次做？”顾夕哲忍了很久口水，餐具早就准备好了。 “嗯，就在前天去的那家餐馆学来的。还记得么？那个圆圆的很可爱的厨师。” “我的小伊就是厉害。”顾夕哲给夏伊盛好汤和饭，自己先偷吃了一口，“嗯，好吃。”下一勺子就递到了夏伊嘴边。 夏伊张嘴咽下一口，还算满意，灵机一动，又开始了对顾夕哲的调戏。 她侧坐在顾夕哲腿上，惹得他惊喜道：“越来越主动了。” 顾夕哲又一次喂给她，她含着温热的食物，俯身往顾夕哲嘴里渡。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的互相分食，让这一顿饭更加漫长。 “怎么今天这么热情？”顾夕哲一边洗碗，一边问道。 “食、色，性也。女人和男人一样，谁都离不开这两件事。”夏伊一本正经答道。 “哈哈！我就爱你的坦率！饮食男女，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已经很动心了。” “说到饮食，你觉得威尼斯人会喜欢我们云南菜吗？” “与其想，不如试试。做一次，让威尼斯人评价评价。” “那我们在这儿摆个摊吧！”夏伊突发奇想。 “这想法有意思！”顾夕哲把洗好的餐具搁好，“明天咱俩就出去摆摊！” 第82章 月是故乡明 算夏伊有先见之明，她带来了自己惯用的香料。余下的食材两人四处搜罗，将就着可以做一些饭菜了。考虑到威尼斯的风味，夏伊准备了竹筒饭、过桥米线和红三剁，摆摊的时候只要稍一加工，就能给食客带来热腾腾的美味。 夏伊做饭这么多年，还从没卖过自己的手艺，也是挺紧张的。大清晨的起来，她就开始盘点今天的货料，不多不少，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计划好的烹饪顺序，手上模拟动作假想自己正在操作。 “起这么早？” 夏伊转身看见清爽的顾夕哲，“是啊，怕今天卖不出去，有点紧张。” “你是大厨，我是销售，卖不出去也是我的问题。别紧张了啊，乖。”顾夕哲像逗小孩一样揉着夏伊的头发，他很喜欢这样，她的头发柔柔软软的。 夏伊想从他的拥抱里收获一丝安心，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了他一下。顾夕哲拥她入怀，隔着刘海亲了亲她的额头，“让我们一起，把云南美食传遍威尼斯。” 顾夕哲借来了一辆大餐车，餐车是开敞式的，一面全是烹饪操作台和前台。夏伊见到餐车大为惊喜，“哇！夕哲，我们出门在外的，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个？我还以为今天要铺块儿布露天摆摊！” “我哪能在道具上给你拖后腿啊，找朋友借的。你今天只需要享受烹饪，其他都交给我了！” 顾夕哲利索地把材料都搁进了餐车里，载着夏伊，在之前踩好的点停车了。 这儿是一片艺术气息很浓的地带，有运河、拱桥、教堂，还有很多正在绘画和摆摊卖画的人们。 “我们不会被城管抓吧？”夏伊担忧道。 “就算威尼斯有城管……貌似也不怎么管。你看他们不就随地摆摊卖画么。要是真有人抓，我带着你跑啊！”顾夕哲那语气，似乎在说着一件很好玩的事。 摊子一张罗，各项都齐整了，夏伊觉着用起来都很得心应手。只是这艺术气息浓郁的城市，真的会热爱美食吗？真的能接受云南风味吗？夏伊心里打着鼓。 顾夕哲又不知从哪儿弄来几块大牌子，用意大利语、英语、中文各写了一版很燃的菜单。这几天他学了一点意大利语，翻了翻词典，写出了颇为地道的意文广告词。还顺便发挥了他的绘画特长，广告牌上画了特别可爱的人物，锁定女性用户，只要吸引了女性，她们身边的男性也会跟着过来，一举多得。 “夕哲，你简直是个天才啊！”夏伊看顾夕哲又写又画的，叹为观止。 “你就别管我了，好好享受你的烹饪过程吧！” 夏伊闻言，更专注了。外面的事她不看不听，手下操控挥洒的就是她的江山。为了让烹饪更有效率，她同时段做好几件事，下锅煮粉、热饭、炒菜……有细细的汗在额上渗出，她不以为意，尽情完成自己的作品。 顾夕哲在餐车前吆喝买卖，三国语言切换广播着：“美味实惠的中华料理！彩云之南的神秘味道！一份起售，两份打折，买三送一！” 那些原本稀稀落落的观望人群，听到顾夕哲的热情售卖，感觉好厉害的样子，纷纷上前咨询起菜单。 顾夕哲在准顾客面前试吃给他们看，只见他竖着大拇指赞叹连连，绝对良心的活体广告，围观群众忍不住欲滴的口水，一个个的排队买餐。 夏伊做好的那一批很快就卖完了，现在她的压力不是怕卖不出去，而是忙不过来，这种焦虑是一种幸福的焦虑。听到食客们都在说：“太好吃啦！”夏伊觉得自己怎么累都是值得的，家乡美食漂洋过海，来到这闻名遐迩的水城威尼斯，备受好评，爷爷知道了也会开心吧。 顾夕哲的嘴一直停不下来，说累了他就喝水，一旦有听不懂的意大利语，他就用英语加肢体语言。夏伊瞄到手舞足蹈的顾夕哲，会心一笑。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已经站了两列长队，其中还有中国来的游客们，他们说着各地的方言，让顾夕哲和夏伊倍感亲切。 一位从云南来的大姐吃了夏伊做的竹筒饭，开心得嘴角上扬，“是我们地道的大理味道。” 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有一些热情的人们当起了志愿者，顾夕哲给他们分派工作，有的人给夏伊打下手，有的人帮忙售卖。餐车这一带，成了附近地区最热闹的一片风景，甚至有人专门拐了几十弯水道，来尝夏伊的手艺。 还有不太富裕的画师，他们用自己的画来换美食。有一位流浪画师，为夏伊和顾夕哲创作了一幅画，画里就是此时忙碌着的两人。 圣马可广场的钟声又响了，随着威尼斯夜幕渐深，火爆的场面才渐渐降温，志愿者们也回去休息了，刚才一直没排上的人们，依然等到了最后一刻。 食材用尽，夏伊停下来的手不住地抖，她第一次连续烹饪这么长时间，好在坚持下来了。 顾夕哲把最后一份餐包装好，递给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笑容特别慈祥，对夏伊和顾夕哲说：“可爱的人们，祝你们永远幸福。”夏伊特别感动，远在他乡也能感受到人们的友善温暖，是她此行的一大收获。 顾夕哲收拾好所有东西，开车载着夏伊回家。夏伊透着车窗看见夜空中悬挂的那一轮明月，她又想到了故乡，今夜的威尼斯如此美丽，也不及家乡的那一轮明月。云南美食的传承，她只是试验了小小一步，长路漫漫，她还有很多机会去践行她的梦想。 月光下的顾夕哲那么迷人，他全身焕发着光彩，这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夏伊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到家，两人都洗漱停当了，夏伊倚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刚从浴室走出来的顾夕哲，她突然很需要他的温暖。“夕哲，今天我们一起睡吧，不要乱想，只是想要你陪。” 顾夕哲把夏伊抱到自己床上，说没冲动那是假的，他恨不得把夏伊压在身下极尽欢愉，不过她今天累了，眼睛时不时地合上像是很困了，让她安心地睡吧。 在顾夕哲的怀抱中，夏伊舒服地睡着了。顾夕哲在脑中勾勒着她又长又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翘起的嘴唇，好想把她永远放在心里，这个再苦再拼也不愿喊累退缩的女孩，这个怀揣着梦想决不放弃的女孩，是他心里的一块肉。 顾夕哲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她微微笑了，“好梦。”两个人的梦，在浪漫的异国重叠，随着威尼斯的风，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夏伊醒了，今天下午他们就要乘航班回北京，她拽着顾夕哲的衣角，好不希望时间流逝。 他们在家待了大半天，夏伊留恋地看着窗外，看了好久好久，希望把这一切牢牢记在心里。 从住的地方去到马可波罗国际机场，这一路夏伊一直回头看，拜占庭式的穹顶、绿色尖顶的钟楼、锈迹斑斑的水中建筑……都成了她心中磨灭不了的记忆。和顾夕哲共同度过的异国时光那么快乐，好害怕，害怕它溜走。 机场前的水上出租里，夏伊再度火热地吻了顾夕哲。船夫说着意大利语：“今年的游客真是热情奔放。” 夏伊曾以为自己在爱情面前极度矜持，现在她再也不这么以为了，是爱情让她更加勇敢。也许是太不舍，夏伊有一种预感，他们的爱情似乎会经历什么，她想做一个坚定的守护者，去守护她和他的秘藏。 再见了威尼斯，再见了，我们的幸福旅程。 第83章 豪门 下了飞机，夏伊看到机场人来人往，还有机场窗外迷蒙的北京天空，恍如隔世。她的手机突然来电，是沈若宁。 “夏伊，很久没见你，想邀请你来我家做客。”沈若宁淡淡道出了她的请求，她家起名紫山会馆，就在离机场不远的东四环。 “好，我现在就去。”不知为什么，夏伊对沈若宁有一种无法拒绝的情愫，去她家又挺顺路，夏伊便决定先不回自己家了。 挂了电话，夏伊看了眼身边的顾夕哲，她终归是说不出口，刚才和她打电话的人是沈若宁，她也好奇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夕哲，我现在去一个朋友家，行李你帮我带着，就先放你家吧。” 与顾夕哲暂别，夏伊直奔紫山会馆。 紫山会馆位于北京东北四环，在四环房价不高的时候，它就占了一大片区域，四周绿树、鲜花、瓜果围绕的，自成一个别致的院落。会馆的主楼名为“朗轩”，大大方方屹立在正位，很有大家气派。整个会馆涵括五个独栋，朗轩以外的那四栋也各有千秋，分别起名春阁、夏阁、秋阁、冬阁。 经看门人的指点，夏伊往朗轩走去，沈若宁约定的“宁堂”就在朗轩内。夏伊下飞机时就是傍晚，紫山会馆在地图上并没有标记，她找到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是吊着的，从来没有想象过，如此神秘雅致的会馆，她竟然能在现实中看到。到底是怎样的豪门，才能在北京坐拥这样的院落，还低调有内涵。 夏伊越走到内部，越难以相信自己的双眼，楼内一草一木、布景摆设都极具匠心，这哪里是会馆，分明是一件艺术品。有些暴发户会把家里装修得金光闪闪，让人忍不住脱口而出“俗”，但这里不一样，不是富而已，品位高端典雅，连会馆工作人员都统一的举止有礼、落落大方。 夏伊由一个清秀男生领路，上了楼梯，路过一间间的房门。清秀男生话不多但很得体，给夏伊介绍大堂、书房、客房、茶室、会议厅、棋牌室、运动房……简直目不暇接，夏伊差点以为自己又在人文景点旅游。 在这么雅致的豪门庭院里，夏伊也自然而然更加端庄，她很想停下来细看一些布置，但怎么好意思显得没见过世面，只能吊着一颗心继续往前走，不知道沈若宁会出怎样的大招呢。 “夏女士，宁堂就在前面了，大小姐吩咐我就带您到这儿。前台跟大小姐已经对过时间了，您进门以后，就在厅里的屏风外等着，大小姐很快就会出来见您。”清秀男生特别有礼貌地交待好，就默默退下了。 “宁堂……”夏伊抬眼看那匾额，字体端正大方又有一丝娟秀，像是女人写的字。也许是为了创造神秘感或是保护隐私，门是掩着的，夏伊敲了两下，没人回应，她推门而入。 门内又是一番新天地，夏伊知道自己没见过豪门世面，但不知道居然到了这种程度。这房间结构一点也不复杂，只有一层，一眼扫去能看见大部分的布置，就是左边的门廊和右上角的屏风显得神秘。色调极为淡雅简约，夏伊以为自己身处一幅中式油画中，地毯有如江河湖泊，沙发、茶几像是盛开的莲，连接内室的那几扇门是画中的植物点缀，那道印有花鸟的屏风增添了生机。 站在这套间中，本来没有清风，却心生悠然宁静的感觉。套间不叫闺房，而叫堂，与它的大气相配。非要说哪里不足，就是唯独缺点儿人气，没有人的地方，再豪门的布置也显得冷清。 屏风那边传出了脚步声，这脚步不重不轻，左右脚的频率均匀，夏伊的心跳随着那脚步声起伏，她咽了一口水，眼也不眨地等待那人出现。 白色的裙摆露了一角，沈若宁从屏风中走出，那令人目眩神迷的高贵美丽点亮了整幅画，宁堂因她的出现而完整了。 夏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险些退了半步，人天生对极致的美丽都怀有敬畏，沈若宁就是一个让夏伊敬畏的存在。 “夏伊，你来啦。” 夏伊眼中的沈若宁缓缓走来，她淡淡的似一缕茶香，优雅又似空中楼阁，忽近忽远，如梦似幻。 “夏伊？” “啊？”夏伊才反应过来沈若宁在喊她，沈若宁的美就像一场梦，梦醒时发现她就在眼前，还是不得不感叹梦的神奇。“若宁，好久不见。”明明是见过几次的朋友，却是真切地让夏伊感受到什么叫震撼式的惊艳。 “请坐。”沈若宁沏了一壶花茶，举手投足都透着高贵。“我朋友不多，能请来家里的更少，你愿意来我真开心。” 夏伊有一种感觉，自从顾夕哲出现在她们两人中间，她们的关系就开始疏离，谈话间多出了一份客套。“若宁，直白地说，你让我来，是因为夕哲么？” 沈若宁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这份忧伤转瞬即逝，马上就被优雅的笑容代替。“顾夕哲不是我想见你的理由。我想见你，是因为我看到了这个。”她用手机打开一个链接，拿给夏伊看。 这是一篇意文报道，夏伊看不懂那些文字，上面的图片她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她和顾夕哲在威尼斯摆摊的画面。“居然有人报导，我都不知道。” “我也是无意间看到。上面写的是，中国情侣摆摊，云南美食引轰动，成了威尼斯一道美丽风景线。你看，把你拍得很美。”沈若宁的微笑，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这也是我们突发奇想，没想到会这么轰动。” “我看到了这个，所以请你来，发出一份邀请，澄清一个误会。先说邀请吧，我打算投资你。”沈若宁说得很肯定。 “投资我？可是，我不是一个创业者啊！”夏伊惊讶于沈若宁的邀请。 “你不记得了？我跟你说过，我想当一个造梦者，如果有朝一日你想创业，请把第一个投资机会，留给我！看到这个，我更加坚信，你总有一天会迈出那一步。照片里你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投入。闯荡，梦想，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沈若宁坚定的语气，敲打着夏伊内心深处的那一扇窗，久久的夏伊才说话：“你懂我，我很感动。但我现在还不会踏出那一步，我不能离开我现在的岗位，我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没关系，你就当我是拿个号。”沈若宁啜了一口茶，又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一段心事，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对你说。” “什么心事？” “抱歉，还真的是顾夕哲。” 第84章 双生花 （名词释义。对赌协议：投资方与融资方在达成协议时，双方对于未来不确定情况的一种约定。如果约定的条件出现，投资方可以行使一种权利；如果约定的条件不出现，融资方则行使一种权利。上市对赌：以上市为条件的对赌协议。） “你爱夕哲，对吗？”夏伊看着沈若宁的眼睛。 沈若宁用微笑化解着尴尬，她的笑中有一丝的苦涩，一丝的从容。“顾夕哲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因为沈家和顾家有些来往，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他，那时候我喊他夕哲哥哥。他小时候就特别聪明，也很可爱，他总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先解开谜题的小孩，我记得他那得意的神情，到现在还是一点没变。” 沈若宁的直白，让夏伊感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夏伊喝下一杯茶，要镇定，多么猛烈的暴风骤雨都要承受。 “他一直把我当妹妹，我也曾想过如果有他这样的哥哥，我会不会更幸福，可我发现，我并没有把他真的当哥哥。他母亲去世，我在葬礼现场，第一次看到夕哲脸上阴霾的那一面，从那时候起，我就默默地想，我要陪伴他，让他回到小时候幸福的模样。后来他出国，我去剑桥找过他，发现他比以前更努力上进，于是我在大学也双修了金融。夏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学金融的。” 沈若宁语气淡然，无论说什么都是娓娓道来，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一些。夏伊回道：“对，没想到咱们也算是一个专业的。” “不瞒你说，那次在健身房，发现顾夕哲对你的态度，我很受打击。我与他十多年的相识，比不过你们短暂的相知，他喜欢的是你，我又很欣赏你，这让我很矛盾，甚至有些恨。我恨，为什么不是我呢？” 夏伊正在端茶，听到沈若宁的心声，手一抖把茶水洒了些，然后赶忙擦干。“沈大小姐，跟你比，我只不过是个丑小鸭。但是爱情，是不论身份地位的。”话虽讲得坚定，夏伊心里还是有些慌，她觉得自己这一身衣服，都有些配不起这宁堂的装修，还让她怎么比呢。 “是啊，我苦恼了很久，直到我看见你们在威尼斯摆摊的照片，我才真的明白，为什么他爱的是你。”沈若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息意味。“不是我的，我不抢，爱情也不是我生命中的唯一。相比于他，你更吸引我，直觉告诉我，我的梦想里会有你的一份。” 沈若宁从茶几中拿出一本书，“这是我小时候最爱的一本集，里面有一个故事，一个女孩帮另一个女孩实现了梦想，我觉得她们是我，也是你。” 夏伊接过书来阅读，这篇文风细腻，两个女孩的情感生动感人，字字戳心。“我也喜欢这个故事。和你在一起，确实有类似的感觉。”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倒映出彼此的影子。 “你和顾夕哲都是我的朋友，听说KT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也很为他担心。” “你是说，餐饮业在走下坡路，KT的业绩指标也不太好看？” 沈若宁捋平了裙摆上的一处褶皱，正色道：“现在面临的挑战特别严峻，他们和恒弈基金的对赌，恐怕要失败了。” “对赌？你说的是业绩对赌？”夏伊没想到KT的问题这么严重。 “是上市对赌。几年前，餐饮业正值高峰期，KT又急需一笔钱扩张，就很自信地和基金公司签了对赌协议。当年看起来挺顺利的，但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吧，为了扭转形势，想了很多办法，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只有找一颗大树，才可能解决了。” “所以这棵大树就是广宁国际，两家公司通过主营业务的战略合作，短时间大幅提高业绩，是么？” “你反应很快。没错，计划中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顾夕哲拒绝了。” “KT没能和广宁国际合作，没有广宁的支持，KT现在情况很危险，对赌失败的可能性很大，顾家的股权也许会低价落在基金公司手里，这么多年的江山，到对赌行权的那一天，就会轰然倒下。”夏伊解读着KT的悲观未来。 “夏伊，你真的太聪明了。”沈若宁感叹。 “广宁和KT战略合作的隐藏条件，是顾夕哲必须和你结婚对吗？”夏伊说话向来直接。 “对，事已至此，我帮不了他什么。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是不想再隐瞒。当爱情遇上商业，总有很多不得已，希望你未来一切小心。”沈若宁又何尝不伤心呢，因为顾夕哲的拒绝，她的尊严曾受到冲击，她是骄傲长大的千金，这样被公开拒绝的滋味，很心酸。 看着沈若宁的每一分钟，夏伊都是有压力的。沈若宁美则美矣，她的美还高贵，高贵中还透着饱读诗书的气质，谈吐典雅又与人为善，和电视里那种盛气凌人、自以为是的富家千金完全不一样。如果沈若宁是那种庸俗千金，夏伊反倒不会这么揪心了，宁愿和坏人撕逼，也好过让善良的若宁失恋。 “我多么希望，我们爱上的，不是同一个人。”夏伊停顿了一下又说：“假设是因为我，夕哲放弃了和广宁国际的合作，那我就成了KT的罪人，直接把KT导向对赌失败。” 沈若宁拿起杯子，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叹了一口气，“有没有你，他都会拒绝，这个担子你就别背了。” 夏伊陷入了沉思。小茶杯底有一条鱼的浮雕，泡上水的时候，就像鱼在杯里游，栩栩如生，夏伊盯着看了很久。“无论他怎样，我都会同他并肩作战到底，哪怕顾家式微，我也会陪伴到底。”良久，她才说。 从紫山会馆出来，夏伊身子好累，就像被抽走了几分精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夏伊竟觉得沈若宁好可爱，跟顾夕哲很相配，他们很像完美的搭档，而夏伊自己呢，却是阻碍顾家兴旺的绊脚石。 夏伊忘不了紫山会馆的低调华丽，她只是路过了一小部分空间，就差点在里面迷路，沈若宁邀她逛其他地方，被她拒绝了，怕心脏承受不了。夏伊有听到紫山会馆的人聊天，那间宁堂是沈若宁的专属房间，宁堂的匾额是沈若宁自己题的字。 人们提起沈若宁时，都是仰望、欣赏的语气，连夏伊都快成了沈若宁的粉丝。出身豪门没什么了不起的，出身豪门还能保持这样的气质、谈吐、气度是真难得。差距都是对比出来的，但相形见绌又能怎样，还不是得打碎牙往肚里咽，说好了要做爱情的守护者，这盘棋再难下，也要把它下完。 第85章 对赌 顾夕哲不知道夏伊去见了沈若宁，心想着什么朋友那么神秘又重要，她一下飞机就直奔目的地，也不许他跟着。 知道了对赌这么大的事，夏伊毫不犹豫就去找顾夕哲，她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难。跨过五六个环才到了顾夕哲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顾夕哲开门的那一刹那很惊喜，“小伊，你这么晚了还来。” “嗯，才几个小时不见，又想你了。” “我也是。”顾夕哲低头就吻。两人在一起后，亲吻特别密集，有事没事的总要吻一下，有时候还吻得特别漫长，这就是热恋吧。 一番暧昧，顾夕哲亲昵地抱着夏伊，“今天你就住这儿吧，你的行李我放在卧室了。要不你干脆搬来跟我一起住？” “距离产生美，我们才刚在一起，就这么天天粘着，要是腻了怎么办。”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追了你这么久，是越来越爱你，怎么会腻。”顾夕哲轻轻捏着夏伊的下巴，专注地看着她。 “夕哲，其实我来不是为了谈情说爱，是有一件事想问你。我听有内幕的同行说，KT最近不太好。” 夏伊把从沈若宁那儿听说的KT、顾家困境，向顾夕哲求证。 “……（陈述后）这些就是别人告诉我的事。对赌条款的内容是KT机密，所以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现在我都知道这么多了，你能告诉我更多么？”爱情和商业是两回事，夏伊也希望爱情不掺着杂质，但命中注定他俩的爱情不会那么简单。 “小伊，你说的这个同行，是沈若宁吧？” 夏伊没有回应，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有什么同行对KT、对顾家如此了解，明明是我们尽力封锁的消息。也就只有广宁国际查过我们的对赌资料。沈若宁告诉你这些，不会是要为难你吧？”顾夕哲眉头微皱，所有可能会威胁到夏伊的事，他都格外慎重。 “你误会她了，她只是想提醒我，也想帮到你。你拒绝广宁国际的合作，跟我多少有些关系，我不想成为你们家的罪人，所以都告诉我吧，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办，才能让我无愧于心，才能让你一直快乐幸福。”夏伊指尖滑过顾夕哲的眉头，“不想看见你闷闷不乐的样子。你说你的枷锁是我打开的，就不要再锁上了，好么？” 顾夕哲握住夏伊在滑动的手，“我一个大男人，自己的事本该自己扛，没想到你为我这么苦恼。我把实情都告诉你，你要放心，远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悲观。” 顾夕哲说明了KT的经营情况：直到2011年KT的形势都是一片大好，那时KT与恒弈基金签订了对赌协议。 2013年开始，餐饮业急速下行，KT又因连锁餐厅扩张过度，导致KT全盘陷入僵局。证监会驳回过KT的上市申请，如今大限将至，形势再不扭转的话只能将顾家江山拱手让人。 局面很难，但顾夕哲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法，执行起来并不容易，不过一步步正在实践。 “过些天行业基金排名就下来了，不意外的话，我的KPI应该能超标。到时候在公司争取到更多话语权，餐饮业务我要大刀阔斧地改进，今年把核心做扎实了，明年再调整资本策略。最好能把恒弈基金挤出去！”顾夕哲语气笃定，虽然蓝图还很粗，但棋局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为什么恒弈基金对KT的这项投资记录都搜不到？”夏伊手机搜索恒弈基金，发现它披露的信息极少，恒弈注资KT的事都鲜少有人提及。 “因为KT不想让外界聚焦在对赌上。恒弈基金也很神秘，他们迅速打完钱，除了每年会列席董事会、股东会，也不怎么管。” “但是不管，也不意味着他们就忘了对赌。现在是2013年，看KT的现状，离上市还差得远。”夏伊记得她给顾夕哲整理过的KT资料，光是净利润这一项，就被挡在了主板上市公司之外。 “KT前两年盲目扩张，有的新店面亏损严重，现在政策又不利，连老店面业绩都在下滑。现在KT全盘都陷入僵局，资金池每个月都要调动，为了盘活局面，我们卖了一些对外投资的股权。”KT的状况每天都困扰着顾夕哲，他去威尼斯也是想静一静，毕竟精力被透支太久了。 “难怪KT把东食集团的大部分股权出手了，明明还不到时候，原来是为了救火。”无论对谁而言，这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夏伊也一时想不到办法。 “是啊，行权期限一天天临近，董事会都一筹莫展。我爸也是因为这些事，突发重病住的院。现在他身体恢复了点，又回去主持大局了。可是我爸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现在他的权力也被架空，我必须掌握大权。”顾夕哲喝了一口水，KT的困境是他身体里的一团火，总是让他口干舌燥。 “夕哲，这样的局面，你怎么掌权？” “我爸住院期间，我争取到了董事会的席位。现在KT内外都要整顿，对内，有些董事笃定顾氏将会出局，已经成了顾氏的对立方。只有保住顾氏话语权，KT才能朝我们想要的方向走。对外要改善业务结构，对店面进行全盘修整。” “看来都很难。”夏伊咬了下嘴唇，“我猜，你爸在把你培养成他的接班人，所以把广宁国际这么大的事交给了你。顾氏的重担，就要压在你身上了。” “也许我只是一枚棋子呢？我在国外漂泊好几年，我还有个弟弟，我不相信他会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我。我跟我爸之间，也有一场博弈。” “夕哲，为什么你不相信你爸？我觉得他是很看重你的。” 顾夕哲没有说话。年少的阴影在他心中没有完全散去，看他的表情，夏伊能明白其中的沉痛。 “夕哲，不管你未来怎样，你家未来怎样，我都会跟你共同面对。也许我力量很小，但如果有一天你谁都不相信了，也要相信我，不会让你孤单。” 顾夕哲一手捧着夏伊的面颊，微笑道：“我永远相信你。陪我去一趟我爸家，我和他之间的博弈，你来观战。” 第86章 顾家 夏伊看得出来，顾夕哲和他的家人之间还是隔着一道墙，顾夕哲家里只有小时候和他亲生母亲的合照，他言语之间对爸爸、继母、弟弟还很排斥。他的家人又对他存着一丝愧疚，所以待他非常热情，渴望被他接纳。夏伊想帮顾夕哲打破这道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会更幸福吧。 顾夕哲爸妈家在西单，小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从外面看有些老旧了。 “这是家里的老房子，我小时候就住在这儿。我爸也不愿搬出去，就一直住到了现在。”顾夕哲刷门禁开了大门，小区不大，走过一条小道，就到了顾夕哲爸妈所在的单元。 这单元只有六层高，他们住五层，没有电梯，得徒步走上去。顾夕哲打开家门，“爸，夏伊来了。” 听说夏伊要来，顾谦、赵晓晨、顾铮（顾谦和赵晓晨的儿子）都没出门。顾谦和顾铮到客厅迎接，还在做饭的赵晓晨招呼道：“小夏啊，你和夕哲在客厅先坐会儿，等我做完饭，咱们全家一起吃啊！” “小夏，我出院以后就没见过你，这是你第一次来咱家，以后你就当是自己家，想来就提前告诉我啊。夕哲，你怎么才带小夏过来？不是给你念叨过那么多次。”顾谦穿着家居服，对夏伊一点也不见外。 “这不是就带来了吗。”顾夕哲对顾谦冷冷的。 “叔叔好，这个可爱的弟弟是？”夏伊猜这就是顾夕哲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是顾铮，夕哲的弟弟。来，顾铮，叫夏伊姐姐。”顾谦慈祥地看着顾铮。 顾铮走到夏伊跟前，牵着夏伊的手指说：“夏伊姐姐，我是顾铮，今年七岁，小学一年级，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说完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很打眼。 顾铮萌化了夏伊，他眼睛大大的，简直太可爱了，夏伊伸手摸摸顾挣脸上的婴儿肥，他完全不抗拒。“顾铮好乖。” “夏伊姐姐，我带你来看我妈做饭。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顾铮小手牵着夏伊，屁颠屁颠跑到厨房。 厨房里炉灶全开，赵晓晨忙碌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夏伊看到平底锅里，是已经油炸好、泛着金色的虾，“阿姨，您这做的是油爆虾？” “哎哟，这就被你看出来了，小夏平时也做饭吧？我是江苏人，爱做些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赵晓晨往锅里加白酒，又把旁边那锅汤的火关小了些。 “苏菜我喜欢的，阿姨您手艺这么好，我今天一定大饱口福。我来给您打下手吧。” 赵晓晨的下一道菜是酱排骨，夏伊就把肋排切块，准备好姜片、葱段，又按赵晓晨的意思，做了一碗调料。 正好鲢鱼豆腐砂锅煲炖好了，夏伊叫来顾夕哲：“夕哲，汤好了，你来端一下。”顾夕哲利索地端走了汤。 “小夏，你刀工真好，我都想尝尝你的厨艺啦。夕哲跟你感情真不错，在你面前，他都温柔了很多。” “今天是您的主场，我就是给您打杂的。以后有机会啊，给您做我老家的云南菜。”夏伊洗好锅，往里面加水，一会儿给肋骨过血水时用，“夕哲他，平时在你们面前，话很少吗？” “他呀，就唯独在我们面前话少。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会给我讲很多心事，后来我跟他爸结婚，他就对我们冷了。我这心里啊，总觉得对不起他，我不指望他把我当成妈，他要能把我当成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 夏伊瞥到赵晓晨湿润的眼角，看来这些年，她也没少顶着压力。 赵晓晨厨艺果然不错，夏伊很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家常苏菜，赞不绝口。顾铮就像个小绅士一样，会给夏伊让座，还给她夹菜。 “我以后啊，吧唧吧唧，也要找夏伊姐姐这样的老婆。又漂亮，又会做饭，又对我好，吧唧吧唧……”顾铮吃得香，一边吧唧嘴一边说着。 “顾铮，在姐姐面前这么说话不礼貌啊。小小年纪，你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吗？姐姐还没结婚呢。”赵晓晨把纸巾塞到顾铮手里，让他擦嘴边的油。 “哈哈！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早熟了！不过顾铮、夕哲，你俩不愧是兄弟，喜欢的女孩子都一样。”顾谦一看顾铮就乐，好久没和家人这么开心地聚餐了。 “哥哥好眼光。”顾铮对顾夕哲竖起大拇指，眼神中都是赞赏。 “嗯，那当然。”顾夕哲一高兴，大手揉了揉顾铮的头发。 “嘿嘿。”顾铮笑得小虎牙又露出来了，他的小脑袋想着：哥哥平时很高冷，今天怎么这么有爱，一定是因为姐姐。 哇，相差二十岁的兄弟实力宠溺，夏伊刚才还被顾铮逗得哭笑不得，看到这样相亲相爱的画面，竟然有点感动，觉得自己这趟真没白来。 回去的路上，夏伊提议：“等过些日子，端午节，我们还来这儿过吧？” “好，听你的。”夏伊捕捉到顾夕哲嘴角的那抹笑意，也许顾家那堵看不见的墙就要打破了。 饭后顾夕哲和顾谦谈着话。夏伊见他们神情严肃，心想应该是在谈正事。父子间的博弈，揉进了亲情和利益，夏伊觉得顾夕哲把顾谦想得太复杂了，父爱如山，所谓的博弈最终指向的一定是父爱。 从顾谦家出来，夏伊问顾夕哲：“谈得怎么样？” “谈了最近的公司业务，他问了我很多问题。关键的事情，我还没问他，总觉得还不是时候。” 夏伊能察觉到，顾夕哲对顾谦的敬畏。顾谦是一家之长，又掌管KT这么多年，顾夕哲虽然不完全认可他，但敬畏之心肯定是有的。 “夕哲，你要相信家人，他们是你最亲的人。”夏伊鼓励道。 端午节，一家人又聚了起来。这次是顾铮第一个冲到门口迎接，他迫不及待地抱着夏伊的腿，喊道：“夏伊姐姐，我好想你呀！跟顾铮一起玩游戏好不好？” “好，等姐姐做好饭，就陪你玩游戏。” 今天夏伊做了她最擅长的汽锅鸡和过桥米线，被大家好评，顾铮碗里的米线一根不剩，碗还被他舔干净了。 粽子是赵晓晨包的，比外面卖的那些都不差，夏伊马上问她包粽子经验，她们上次联手做菜以来，就成了烹饪之友，经常微信交流心得。 一吃完饭，夏伊就被顾铮拉去打游戏。 “PS3啊，这个我最擅长了，看我杀你个片甲不留吧，小顾铮！”夏伊故作阴险。 “不要啦，我们联手玩《生化危机》，姐姐你要保护我！” 顾铮卖萌夏伊哪扛得住，游戏里帮他上刀山下火海、加血、送子弹。 “夏伊姐姐，你好厉害！”顾铮崇拜的小眼神看着夏伊，夏伊有了当孩子王的爽感。 那边顾夕哲在厨房洗碗，赵晓晨也在，她一看机会难得，就把憋在心里多年的话给说了。 她和顾谦的结合，起初她也没预料到，后来日久生情走到一起，却发现给顾夕哲带来了打击，赵晓晨一度觉得自己很自私，直到现在依然自责。她从不想取代顾夕哲亲生母亲的地位，只希望顾夕哲开开心心的，一家人和乐就好了。说着说着，赵晓晨激动得流泪。 顾夕哲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算了，过去那些事就算了。曾经我特别恨你，认为你帮我治疗就是为了接近我爸。后来我发现，在爱情里我自己也会冲动，爱情这种事，本来就无法预测。你不是坏人，你对我的好，我也看得见。我爸、我们顾家要是没有你，还不知道会怎样。不过我习惯了过去的相处方式，一下子还转变不过来，我们慢慢来吧，晓晨阿姨。” 赵晓晨心中大喜，喜极而泣，晓晨阿姨是她给顾夕哲做心理治疗时，顾夕哲对她的称呼，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再听过他这么称呼，“诶，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顾铮突然冲进厨房，大声说着：“妈妈妈妈，我好喜欢夏伊姐姐，我想娶她！” 赵晓晨三条黑线，“顾铮别乱说话，夏伊姐姐是你哥哥的女朋友，也就是你未来的嫂子。” “可是妈妈，你不是说夏伊姐姐没结婚吗？那我就可以和哥哥公平竞争喽？”顾铮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的表情问道。 赵晓晨要无语地晕过去，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顾铮这就挨了顾夕哲一记手刀，“跟你大哥我竞争，数学考第一没？小学毕业没？” “呜呜，没……”顾铮才伤心一秒，又鼓足勇气说：“那等我长大了，学习比哥哥还好，我就能娶夏伊姐姐！” “哎哟哎哟，你这么大个人，跟他小孩斗嘴，不是欺负人嘛。”夏伊赶过来吐槽顾夕哲。 顾夕哲一把搂住夏伊的腰，宣誓主权，对顾铮得意地笑。夏伊汗颜，她怎么找了个这么幼稚的男朋友…… 大家一起看电视的时候，顾谦对顾夕哲郑重交待了句：“夕哲，我准备让你先当KT副总裁，你锻炼锻炼。我年纪大了，医生说我这身体情况不适合太忙碌，等过几年时机成熟，你就来代替我吧。” 顾夕哲非常惊讶，他没想到顾谦真的要把他培养成KT老板，如夏伊所说的一样。父子之间血源割不断，再大的误解也会随着时光流逝而褪去，这样的道理，顾夕哲渐渐想开了。 第87章 初心 顾夕哲那边战事紧张，夏伊的工作节奏也像是上紧的发条，她要负责部门的行业研究，组里还管理着一支基金，业绩考核指标无时无刻不在追赶着她。这一天新业开了公司第一届青年员工大会，夏伊作为表现优秀的青年员工代表，要在会上发言。 主持会议的是新业副总裁任博，任博是新业领导班子里最年轻的，他经常说“青年强则公司强”，新业的很多年轻人都视他为模范，这届大会也是他提出来举办，全司的青年员工几乎都来与会旁听了。 任博在讲话里说了现今投资圈流行的几项大概念，更是渲染了对2014年创投领域的看好，毫不吝啬自己对P2P、O2O这类新鲜创业模式的认同。他口若悬河、反应极快，擅长演讲的情感把握，有如打鸡血一般，将全场气氛调动得沸点满满。 夏伊本来很期待任博的演讲，刚开始她也被任博的演讲风格所吸引，但越听到后面，她越对任博的观点持有质疑。任博说O2O可以改变整个餐饮行业的格局，厨师上门做饭可以成为一个很大的细分市场，夏伊不以为然。 夏伊觉得商业的根本是要满足用户刚需，2O也好，P2P也罢，噱头挺足的，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包装，解决不了用户的根本问题，操作成本高不说，政策风险也不低。而任博这个人呢，跟他秉持的理念一样，新潮、有煽动性，披着年轻有为、聚拢人心的外衣，实则好大喜功没有干货不堪一击。 听着任博的演讲，看到周围年轻人对任博的崇拜，夏伊有点心灰意冷。她觉得人做事最重要的是初心，如果她也变得和任博一样，脱离了本真，去追求那些短期博人眼球、却经不起推敲的事，那她只会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 同样在场的唐婉可不这样认为。她要做的就是众人眼中的精英，有着时尚的理念，理念背后那些实干的部分并不重要，因为她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去实干。她与任博不谋而合，私底下交往甚密，任博的存在，是唐婉进入新业以来最强的护盾。 到了分享和答疑环节，带着复杂的心情，夏伊开始了她准备多日的演讲。 “内容为王，营销护航，是我一直坚持的商业理念。餐饮业投资，说到底还是投那些产品优质、定位准确、符合商业规律的人和公司。时代发展太快，诱惑太多，人们容易被那些看似华丽的外表和说法迷惑，忘记了商业的本质。 每当考虑是否投资一家餐饮公司时，我都会想，这家公司有没有在引导用户的审美品位？内容即是审美，对餐饮业而言，最核心的内容就是味道。我们渴望的味道不是防腐剂，不是那些浮夸的添加成分，而是保留食物本真、传递餐饮人初心的美好结晶。 ……我希望身为投资人的各位，能永葆初心。我们要支持的，不是那些投机者，而是那些热爱他的事业、怀揣着极大的梦想、拥有强大的社会责任心和执行力的人。投资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有一位朋友对我说，创投就是成就别人的梦想。愿公司秉承璟瑞王中之王的气魄，蒸蒸日上，也愿各位青年员工早日成为投资业的中坚力量，谢谢大家！” 掌声中混杂着人们的议论声。有人说夏伊真有追求有想法；有人说她这不是公开和任博的理念叫板吗；还有说她不过是个组长，居然敢站在那么高的立场说话，真不知分寸。 唐婉对夏伊嗤之以鼻，在接下来的答疑环节中，她直接反驳了夏伊的观点。 “夏组长很有情怀，但情怀不等于商业。我觉得任总说得对，这个时代要多给年轻人机会。年轻人总是漏洞百出的，如果按照夏组长的理念做投资，有几个年轻人能合格？而且投资看的是绩效，梦想诚然可贵，但它不是万金油，如果时时刻刻关注创业者的梦想，那投资人得有多累。” 唐婉说夏伊的高标准限制了年轻人的机会，这分明是诡辩。夏伊回道：“给年轻人机会，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可以，创业本来就应该有门槛。如果只是为了挣钱从商，没有信念的话，怎么可能做出好公司？” 两人唇枪舌战，其他人也在互相讨论，说她们从集团一直争到了新业，至今也没分出个高下。两人的观点各有受众，大部分人还是持围观的态度，在职场混了几年的人谁不知道呢，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风向往谁那儿刮了谁就是对的。 见两人僵持不下，任博便打断了这场辩论。“好了好了，这是一次探讨，不是决胜负。看来你们对创投都很感兴趣啊，不愧是年轻热血。夏伊，有情怀是好事，但钻到情怀的牛角尖里，还能把控好投资节奏吗？唐婉说得挺好，政策支持创业，创投的高峰即将到来，我们应该多发现有价值的项目，大胆投资，多给年轻人机会，而不是用我们以为的高标准卡死他们。 既然你们都对创业那么感兴趣，正好我这儿也要宣布一个大事儿，是你们年轻人的大事儿。公司批了一些经费，鼓励大家内部创业，青年员工都可以参与。内部创业大赛过几天就可以报名了，唐婉，夏伊，我倒要看看，这次到底鹿死谁手！” 夏伊心中一震，好像有个声响唤醒了她潜在的能量。做餐饮业投资这么久，夏伊始终找不到追求本真的项目，渐渐地她也疲乏了，开始怀疑自己的初心是否能实践。职场争斗一次次磨她的棱角，她的精力被内耗，梦想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夏伊想起了沈若宁的话，说夏伊总有一天会踏出那一步，还有顾夕哲、蓝凌舞、章立川对她的支持。如果她能借着内部创业的机会，尝试一次，那她心中的那个疑问“到底是扶持别人，还是自己创业”终会有个结论。 夏伊一定要以自己的初心去做内部创业，即使任博公开表达他的不认同，即使有唐婉这样的竞争对手存在，她也要奋力一搏！夏伊眼神扫向唐婉，原来唐婉也在看着夏伊，两人的对视就碰撞出无数火花。 夏伊，做一个餐饮创业项目吧！ 第88章 大理女儿酒 这个内部创业大赛，不是让参赛者真的去开公司，而是做一套商业计划书，优胜者可以将计划书商业化。想好要做餐饮业，但没想好具体是做餐馆呢，还是食品电商，夏伊觉得自己还缺一些实在的内容优势。 夏伊为工作踌躇之际，收到了自己夏家的一个噩耗：爷爷病重，医生说很难治愈。爷爷小时候带过夏伊，夏伊爸爸那一辈兄弟又少，夏伊跟爷爷感情很好的，听到这个噩耗，夏伊马上决定请假回老家看爷爷。 这一次顾夕哲随行，夏伊一路上没怎么说话，顾夕哲看得出她内心忐忑，就在飞机上一直给她讲笑话。下飞机后，两人直奔爷爷奶奶家中，爷爷已经出院了，一家老小都在家里看候爷爷。 夏伊匆忙跑进家门，到爷爷床前，他还是闭着眼的。爸妈说，爷爷的脑梗未能治愈，医生说住院也没什么用了，爷爷清醒时又坚称要在自己家里度过余生，全家人就把他带回家里，轮流照顾。 爷爷的身体机能都退化了，平时和植物人的状态差不多，偶尔才会睁眼一次，意识、行动力都极弱。几个月前在老家过年，夏伊还和精神矍铄的爷爷一起聊天，爷爷还告诉她“男朋友要带回家给爷爷看啊”，这才多久，他就变成这样了，看到爷爷的那一瞬，夏伊内心很崩溃。 “爸，爷爷怎么会变成这样？”夏伊不能接受。 “哎，他一个人在家做家务，一迷糊就倒下了，你奶奶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夏伊的爸爸夏荣说道。 夏伊两行泪顺着眼尾滑下，顾夕哲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顾夕哲一进门就没闲下来，又是安慰夏伊，又是给夏伊亲戚们分礼物，又是向大家自我介绍。亲戚们纷纷说，夏伊这个男朋友很靠谱。 夏伊现在心思没在顾夕哲身上，她看着这老房子的一砖一瓦，都能回忆起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经历的事，很是感伤。她还记得爷爷七十多岁跟她去北京长城，走得比她还快呢，才不到十年嘛，物是人非。都说老人一躺下就不得了，会渐渐地老化直到死去，爷爷说要死也得死在家里，这陪伴他几十年的老房子，到处都有他的足迹。 晚饭时，夏伊还没有胃口，顾夕哲陪她慢慢吃到最后。看到夏伊这副失了魂的样子，顾夕哲很心疼，他搂着夏伊的肩，温柔道：“爷爷醒来的时候，如果看见你这样低沉，肯定不会开心。为了他，我们打起精神来好不好？” 夏伊靠在顾夕哲的胸口，低声说：“真遗憾，以前应该多给他打电话，多关心他。他上次说想吃北京烤鸭，我说十一回家带来，我怎么这么蠢，早一点寄过来不就好啦。如果……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我问过了，爷爷就算不睁眼，也是有听力的，只是你感觉不到。你要有什么话啊，就直接告诉他，他会接收到的。”顾夕哲揉了揉夏伊的肩，夏伊向他倾诉一番后，才感觉自己好多了。 之后每一天夏伊都会跟爷爷说话，她把在北京的工作经历、生活故事都说给他听，爷爷有时候嘴唇会微微一动，夏伊知道那是他的反馈，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爸妈一直在忙着开导奶奶，还要安排以后照顾爷爷的日程，直到顾夕哲被急电召回北京工作，他们才有时间管到夏伊。 “爸，妈，你们不用管我，爷爷奶奶的事情比较重要。”爸妈的压力，夏伊看在眼里。 夏伊的妈妈周海悦，看到夏伊送别顾夕哲时依依不舍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女儿爱顾夕哲有多深了，她眼中的夏伊在感情方面是不谙世事的，她总免不了担心。“女儿啊，你们确定恋爱关系，见过他家长了吗？” “见过了，他爸妈人特好，妈你别为我担心了。”夏伊知道妈妈要开始一连串的唠叨。 “顾夕哲这孩子，人长得帅，家境好，做事也周到，可我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 “妈，人好，你说没安全感，你总不能让我找一渣男，你才放心吧？” “哎哟，你这孩子说话总是那么绝呢。我是说啊，咱们家里情况就这样，在这西南小城市里，不比他北京的富贵家庭。我是怕，这家境相差悬殊，他们会亏待你，别人也会误解你啊。” “误解我什么？误解我傍大款啊？他是富二代没错，但我又不花他的钱，我自己挣钱自己花。我也没想找大款，但不凑巧我跟他情投意合，鬼知道他是富二代，怪我咯？” 周海悦还是有点忧虑，“他条件高，工作又忙，现在谈恋爱是热情，以后要谈深了，甚至结婚，能抽时间陪你吗？我看你还是长点心眼。” “哎呀，海悦，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孩子的感情由他们自己做主吧！”奶奶刚从厨房过来，加入了话题，“夏伊啊我的乖孙女，我看夕哲那小伙子不错，你好眼光啊！别听你妈的，年轻人就是要享受恋爱，那些个陈词滥调，别管他！” “还是奶奶开明！不愧是校长！”夏伊挽着奶奶的胳膊，很是亲昵。奶奶退休前是中学副校长，思想是很先进的。 “那是，你奶奶可不是老腐朽。”奶奶牵着夏伊的手，边走边说：“奶奶代爷爷给你一份礼物，你跟我来。” 夏伊跟着奶奶，猜测这份礼物肯定饱含深意，以前怎么从没听他们说过。 房子后院里有一个摆放花草盆栽的小屋子，那是夏伊小时候捉迷藏、养虫子常去的地方，奶奶打开这小屋的门，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摆设还和过去差不多，没什么灰尘，奶奶经常很用心地打扫这里。奶奶话也不说，就蹲了下去。 “哎，奶奶，您小心点！”老人家身子骨脆弱，要是一不小心崴了就不好了。 “没事，奶奶啊，这点精力还是有的。”奶奶双手在角落地板上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奶奶，您找什么？要不我来？”夏伊也蹲下，也不知该往哪儿******奶手慢了下来，“就是这儿喽！”她把一个小开关往里一扣，她再往上一提，地板上居然有个很小的门，被她打开了。 奶奶伸手拎出来一个酒壶，夏伊赶忙帮衬着。这酒壶外观没沾什么泥，但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瓶口的塞子颇有年代感。 “这可是你爷爷为你准备的宝贝啊！”奶奶在夏伊的搀扶下站起来，两人回到大厅。“我们大理，盛产女儿酒。一家人要是生了女孩儿，家里人就会在女儿出生那天酿一瓶酒，藏起来，到女孩儿长大了才开封。” 奶奶打开酒壶，夏伊闻到一股清香，混合了果香和酒的浓烈。“好香。”夏伊不禁说道。 “这是梅子酒，梅子酒也是我们大理特产。你出生那一年，正好家里采了些梅子，是个好兆头啊！你爷爷酿酒的技术，这一带都有名的，你尝尝吧。” 夏伊很是敬重地倒了一杯，入口就惊艳了，喝起来像果酒一样甜美，后劲却足，喝完一杯还想再添。“这就是我们大理的味道。这酒和我同龄，又是爷爷亲手酿的，喝着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酒里富含着亲情，以及一家人对新生命的期待，夏伊一杯下肚，想起童年在这老宅子里的故事，不知不觉潸然泪下。“这是我喝过最好的酒，谢谢爷爷奶奶。” “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看。”奶奶走到橱柜前，踮脚打开上面的柜门，抽出一本古老的册子。“夏伊啊，夏家的家谱，以前你太小，从没给你看过，现在是时候了。” 夏伊一页页翻着家谱，她从小对家族史很好奇，但家长并没告诉过她，现在看见上面那些陌生的名字，她又爆发了强烈的好奇心，祖上这么多代，每个人的经历背后似乎都有说不尽的故事。她就像打开了一扇玄妙之门，很想求解，但资料不全，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夏伊的爸爸夏荣见她这样投入，便拍了下她的肩膀说：“夏伊，跟爸爸来爷爷的房间，我也是受你爷爷嘱托，把夏家的家族史都告诉你。” 第89章 云夏十二席 在爷爷房间里，夏伊听爸爸说了夏家那段动荡的历史。夏家千年来，都绕不开那个根植心中的美食梦，即便时光流转，人事更迭，尘封的历史将故人故事悉数埋入黄沙，那深藏在一页页黄纸中的故人灵魂，依然向后人们传述着一代代被迫中断的执着夙愿。 （数百年前，大理国皇宫。） 夏家与餐饮业素有渊源，夏家在此领域的巅峰也正是大理国的这个时期。夏伊祖上夏儒是大理国的首席御厨，他继承了夏家自古以来的技法，天赋异禀的他汇集了滇菜精华，又结合当时大理皇室钟爱的口味，独创全套美味佳肴“云夏十二席”。一时之间夏儒在业内风头无两，名声甚至传到了中原。 皇宫素来是个不安分的地方，前庭有朝野争斗，后宫有嫔妃争宠，连这规模不大的御厨间内，都有无休止的心机相争。 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儿的御厨们，这天却因为一件大事炸开了锅。 “小皇子被毒死啦！”内务总管这一声惊叫，震醒了正要入睡的御厨们。 天呐，小皇子被毒死，皇上、皇后、太后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小皇子，就这么夭折，是天大的灾祸啊！毒死婴儿的，一般都是入口的东西，御厨们个个紧张地求神拜佛，这罪责千万别落到自己头上，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夏儒大惊，他是主厨，送到小皇子那儿的餐饮，是宫女们试吃过的，宫女们都活蹦乱跳的，怎么小皇子暴毙了？他努力回忆着今天送进小皇子寝宫的菜肴，牛奶、果汁、红豆粥…… “传御厨夏儒！” 皇上一道令，很快地，夏儒就被侍卫们架进了皇上寝宫。大理国最尊贵的王，此时就端坐在夏儒的眼帘上方，区区御厨，人生唯一的一对一觐见机会，竟然来得如此悲凉。 “你，可就是夏儒？那鼎鼎大名的御厨？”皇上问话，他的语气威严，似是抑制着心中无比的愤怒。 “正是微臣。”夏儒跪着低头道。按皇宫规矩，未被宽恕的时候，他是不能抬头直视皇上的。 “今日小皇子的膳食，可是由你主厨？” 夏儒不能看皇上的神情，但他听得出来那种刻骨的愤怒。“是，是由微臣主厨。” “皇上，御医觐见！”总管报。 御医仓皇觐见，跪倒在地，叩首道：“臣已查明，今夜小皇子食用的红豆粥内，掺有‘相思子’这一毒物，小皇子不慎摄入了相思子，是以毒发身亡。” “夏儒，小皇子死在你的手下，你可有辩解？”皇上焦躁地拨动着他手中的佛珠，厉声道。 相思子形似红豆，容易与红豆混淆。大人少量误食相思子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婴幼儿微量食用就可能导致死亡。小皇子年幼，要将红豆捣碎做得软糯，才方便他食用，捣碎后就更难分清相思子和红豆，而且，捣碎后毒性更容易被吸收。小皇子误食相思子两个时辰后，出现呕吐、发烧症状，不久后便断气。 相思子的毒性夏儒十分清楚，他每每都会严查原料，亲查无误后才会开始烹饪，怎么今天却让这毒物混了进来？思前想后也不明白，但无论是他投毒，还是他管理失误，他都脱不开干系，难免一死。 “臣……无话可说。此事微臣失职，死有余辜，但求彻查真相，勿要将不相干人等卷入。臣……叩谢圣恩。”夏儒俯下身子，额头贴地，他已万念俱灰，只求此生烹饪成果能流传后代，夏家一族不要再牵扯性命之忧。 “拖下去！候审！”皇上手上的佛珠猛向夏儒掷去，那一串断了线的珠子崩了夏儒一身，这可是大理最名贵、坚硬的宝石，夏儒只能忍痛，接受来自死神的致命审判。 夏儒牢狱期间，受尽了刑罚之苦。不幸的是，元凶未能查出，他饮恨而终。从夏儒入狱那天起，原本的二席御厨木静奇就代替了夏儒的位子，开始将“木式百宴”发扬光大。夏家族人费劲千辛万苦，查出木静奇陷害夏儒的证据，但遇上官员勾结，不了了之。 夏家虽然免于满门抄斩，但被集体发配到西南边陲，死的死，伤的伤，好在血脉还是流传下来。夏家一败落，族人就再也不敢涉足餐饮业，云夏十二席秘籍尚在，技法早已失传。 这段辛酸过往的百年后，夏伊的爷爷夏至信正值青春年少，他热爱美食，无意间知晓了夏家的过去，他一心想光复夏家在餐饮业的光辉，于是重回大理，结交餐饮业人脉。可惜费了数十年光阴，夏至信依然没能找回夏家技法，自认为没有脸面操持餐饮家业。 夏家技法冠绝一时，失传实在可惜。传闻当年木静奇偷学了夏家技法，但木家后代早已无影踪，夏家无处追寻。夏至信病倒前还在执着地想办法光复夏家，这么一病，他是无法自己实现多年夙愿了。 听完这段故事，夏伊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夏家从老到小都略通厨艺，为什么家里总有餐饮业的人士往来，为什么自己如此热爱美食和烹饪，又对餐饮业情有独钟，原来这是夏家融入血液的情怀！ “夏伊，我们觉得这些事太沉重，而且过去好多年了，不想把压力加在你们这些年轻后代身上。但我看你对餐饮业、还有夏家族谱那么上心，我不忍心一直不告诉你。” “爸，我想帮爷爷实现他的理想。”夏伊感受到命中注定的责任，很难再把它剥离了。 “哎，你爷爷这一辈子也没能实现的，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又能怎样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你也会像我一样，把这段历史当作故事，讲给自己的孩子听。”夏荣对美食是没有执念的，他知道夏伊跟他不同，但没料到夏伊对美食、对家族的情怀这么深刻。 “家谱上写了我的名字对吗？”夏伊突然问道。 “啊对，本来女孩子是不能上家谱的，你爷爷因为看重你，用一个男孩儿名，让你上了家谱。其实男孩儿女孩儿的，我们家早不在乎了，都什么年代了，家谱的规矩也该改改了。” 家谱上她的名字是夏一，“一”这个中性的名，她居然有点喜欢。“我很荣幸有这样的一个家族，我要为夏家做点什么，也要为我爷爷，为我自己，去承担理想的重担！我想……光复夏家在餐饮业的威名，让夏家的厨艺精髓影响整个美食界！” 第90章 盟友 内部创业缺失的头绪，夏伊一夜之间就萌生出来。她誓要将夏家美**髓融入商业，以开餐馆为起点，做一个行业示范，传递本真的美食理念。 在大理的这几天，夏伊一直沉浸在爷爷的病情和家族史中。听爸爸讲家族史的过程中，夏伊收到好多电话，好在她早就设置成静音，没干扰她。后来一看，周宴已经打过三次电话了，肯定有急事，夏伊这就拨回去。 “夏伊，你总算看到我电话了。”周宴语气焦急。 夏伊瞅一眼时间，应该没耽误太久，“周总，真是抱歉，家里有些事，刚才没看到您的电话。” “哎，其实公司也没啥大事儿，不过马上要开部门会了，要汇报的，你别忘了。” “好，一定尽力汇报。只是……我想延长几天假期，就从我剩下的年假里扣，希望周总批准。” 周宴沉默半晌，夏伊以前都任劳任怨很少请假，这次怎么延长假期呢，“夏伊，你爷爷没什么事儿吧？” “他……一直躺在床上醒不来。家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去处理。” “哎，好吧，老人家的事最让人操心了。但是你要注意自己的假期，别超过了。还有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休息的这段时间，也是别人赶超你的机会，知道吗？” 夏伊当然知道，投资圈瞬息万变，她要是消失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会忘记她。“明白，我一定会把握好分寸的，周总。” 电话挂断。夏伊的来电中有一些陌生号码，夏伊接过其中一两个，那都是猎头公司给她打来的，以更高的待遇、行业地位邀请她跳槽。还有些朋友发来微信，劝她跳槽到其他投资公司、咨询公司，诱人的价码都给好了。 “我终于有市场竞争力了吗？”夏伊自言自语。 曾几何时，她发的OA都被人嫌弃，能不能坐稳自己的底层员工位子还不好说，就渴望有朝一日能成为有价值的员工。如今不过休个假，就被好多人惦记着，担心她跳槽，或是催她跳槽。周宴刚才的对话里有种明显的担忧，是担忧夏伊不重视这份工作，也是怕她跳槽吧。很多人跳槽前都会休长假，周宴的担忧不无道理。 就算外界再喧嚣，夏伊仍在“光复夏家”的念头中难以自拔，像是中了魔。对于璟瑞，她已经把邱风培养得足以独当一面，她自己就想专心地找到木家后代，一是找回夏家技法，二是为百年前的冤屈出一口气。 茫茫人海中寻觅一个失散百年、未曾相识的人，谈何容易！从零开始是最难，夏伊相信，她的爷爷早已获得了一些线索。夏伊问了全家人：爷爷以前有没有提到什么线索？回答统统是：不知道。 这就麻烦了。夏伊走到爷爷床前，仅存一线希望地问：“爷爷，您知道木家后代在哪里吗？我要继承您的理想了！” 爷爷的嘴没有张开，眼珠子在眼皮里缓慢滚动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果然指望爷爷清醒，是太天真了，夏伊心想。 走吧，夏伊暗想着，正要走出房门，却听到了爷爷“咿咿”的声音。医生说过，如果爷爷听到了刺激他的事，还是有可能发声，甚至睁眼的。 夏伊惊喜地回到原位，等待爷爷接下来的反应。只见他嘴唇时不时微微张开，很难真正打开的样子，发出的声音还是“咿咿”，手指在颤动，但夏伊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 “哎，病来如山倒。看来线索还是得靠我自己找。”夏伊准备放弃爷爷的提示，正发着呆不知如何是好呢，想到……夏一……夏一！ 夏一是爷爷特地为她起的族名，很是简单，却含着一股万法归一的意味，挺玄妙的。夏伊猛然间像被点醒了什么，匆忙去拿家谱。 家谱那暗黄的封面，就是岁月沉淀的记忆，穿梭千年，每一个名字背后都蕴藏着已支离破碎的故事。 “一这个字虽然简单，却是汉字里面最精妙的一笔。在你出生前爷爷就想好了你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儿就叫夏一，数字的一。如果是女孩儿，就是单人旁伊人的伊。” 爷爷的话，言犹在耳，夏伊要做的事就是打开家谱的第一页。这一页看起来和其他页没什么不同，千年前的祖先啊，夏一五指从书页的顶部顺到底部，每抚过一寸，历史的潮起潮落就在心中循环一次。家谱的纸质出色，每一处都很均匀，可是，夏一在滑过某个地方时，有一种明显的颗粒感。 这地方写着：夏俊一，夏家自有记载起，以美食为终身事业之第一人。夏伊千年前的祖先夏俊一，其实没什么功绩，但他毕生以美食为事业，他这个“一”也被解读成“夏家美食第一人”。夏俊一的一字背后，有一块肉眼看不见、但能触摸到的凸起。 夏伊指甲一推，把那块凸起物摘掉，家谱上没什么印记，她看摘掉的那一块纸上写着：白味。 白味！夏伊不可能忘掉这个名字，白味是她做云山集团尽职调查时，偶然发现的地下厨神，那白味厨艺出神入化、神秘莫测，她怎么可能忘记。 白味和木家后代有什么关系？或者……他就是木家后代？夏伊没有想过“白味”这一提示的其他可能性，她只想找到白味本人，听他说。 夏伊赶赴丽江，雅舍，在那道隔绝了白味与外人的纱帘前，问道：“白味，你认识我爷爷夏至信吗？你那道菜‘百木峥嵘’，说的就是你木家，对吗？” 夏伊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和灵感，认定了白味拿手一绝“百木峥嵘”的背后，是木家数百年来的历史。 “把这位客人叫进来。”白味声音很透亮，就如他刀工下的菜丝一般，毫不拖泥带水。 夏伊总算见到了白味真面目，跟他这人的鲜明个性不同，反而是让人过目就忘的长相。 “白师傅。”夏伊很恭敬地称呼他。 “别叫我师傅，是我该叫你师妹才对，夏伊。” 夏伊心里的一根弦又被震到，“师妹？你认识我？” “你的爷爷夏至信是我师傅，他也教过你厨艺吧？那你就是我师妹没错了。”白味此时内心也是激动的，没想到师傅口中的小师妹，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因果循环，人世间的关系纷繁复杂。原来是夏至信早就找到了木家后代白味，白味本名叫木白。木家好多代都不涉猎美食了，木白的美食慧根被夏至信发现，夏至信虽恨木家，但他也不想让木白的天赋白白废掉，就亲手教木白厨艺，还让木白研习木家偷学来的夏家技法。 木白出道起就用艺名白味，自从他听说木家的耻辱过去，就不想沾上所谓的祖上荣耀。在他看来，“白”是一种超脱于普世水平以上的高级味觉，以白味这名字闯荡在云南美食界，又因餐饮业对他这人才过度争抢，他才厌烦了外界，一切低调行事，就成了如今的“地下厨神”。 夏至信看中白味，也是无奈的选择，他知道夏家如今这些代、包括他的天赋都不太高。白味虽是木家后代，但时代毕竟相差很远了，旧恨不提，如果有了白味的参与，夏家光复大业能更快实现的话，又有何不可呢。夏至信一直在默默培养白味，还没等时机成熟，他自己就病倒了，也是可惜，好在他很久前就为夏伊留下线索，今天总算悉数揭晓。 夏至信这种宽容的精神，白味一直感恩在心，白味心中对夏家的歉疚之深，程度甚至不亚于他对美食的热爱。 “师傅病倒了？！”白味听说这一噩耗的瞬间，就心痛难忍，随夏伊一起去大理探望夏至信。 白味抚摸着夏至信的手，知道师傅再也不会像常人一样活动，他叹了一口气，“哎，师傅的理想，我也想和他一起完成。如今师傅这样了，我该怎么向他交差呢……” “白味师兄，你教我夏家技法吧！”夏伊坚定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夏伊都在闭关练习，她足够努力，白味也足够用心教授，但这夏家技法本来就高深莫测，一般人根本掌握不了。夏伊切、剁就学了两天，还是领悟不了精髓，她本以为自己厨艺基础不错，但这一实战才发现，自己和真正的高手相比有天大的差距。 “哎，刚才手法不够细，角度有点偏。”白味指正道。 “好，我再来。”夏家技法听起来很酷炫，练着的时候才知道有多枯燥，夏伊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重来，还是没什么长进。 “算了夏伊，咱们今天不练了。”白味说。 “今天时间还早，可以继续。” “我说你不用再练了，夏家技法，你练不好的。” 夏伊把菜刀搁在一旁，沉默很久，道：“我知道我现在不行，但我不想放弃。我对自己承诺过，要光复夏家在美食界的声誉，让世人尝到食物的本真味道，我要说到做到。” “光复夏家，传递本真……很有勇气啊！”白味看着夏伊，她那不服输的眼神，像极了夏至信。夏伊这几天以来的拼命，历历在目，同样浮现在白味脑海中的，还有夏至信教他学夏家技法的情景。这么多年了，美食不可辜负，师傅的恩情也不可忘怀。“但你这样盲目地练下去，也实现不了。” “那我该怎么办？除了一双手，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夏伊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上面已经磨出了茧子，她这几天的练习量是有多大。 “梦想，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实现的东西。我也想光复木家，洗刷掉当年祖上做过的错事，用光辉一页覆盖它。但我知道，我一个人实现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和我一起。” 两人对视，夏伊看见白味的眸子里，那份看似平淡、却深邃的坚持。 “和我一起？我有什么是你看重的呢？”夏伊只是不明白，论美食界的江湖地位她显然比不上白味，怎么联手呢？ “你的拼命，我领教过了。你对美食的热爱，我也看得出来。在师傅口中，你是夏家的希望，我相信他的判断。再说了，我是一个受过夏家恩惠的人，我会用我的职业生涯来回馈。” 夏伊很满意这个答复，她擦干了手上的汁水，面带微笑向白味伸出手，“那我们携手，再创一个巅峰吧！” 两人的握手，是开启了一个新篇章。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并没有那么孤独。 第91章 云夏坊 白味辞掉了他在云山集团的职位，他钟爱的雅舍也换了一名新老板和主厨，他手头上的云山股份都拿去卖了，未到手的那部分期权他选择放弃。云山集团董事长崔云山对白味苦苦劝说，还是无法打动他。 “白味，你不是说要振兴你们家的事业吗？现在云山在全国版图都这么大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定要去跟那个小姑娘合伙啊？”崔云山问道。这个突然的人事变动，是崔云山始料未及，那么多有钱有地位的人想挖白味，都没成功，没想到白味居然被夏伊给挖走了！ “男人嘛，总该做些有挑战性的事情。你觉得她是小姑娘，我却觉得她是我理想的合伙人。我在云山的这几年，真的感谢你，崔董。未来我是死是活，跟云山都没关系了，我留下的菜谱，就让徒弟们自己学去吧！”什么样的劝说，在白味面前统统划归无效。他从小就是执着的人，自己打好的主意，任谁也改不了。 崔云山还能拿白味怎样呢，白味走后，崔云山在办公室里怒洒了接下来的一年计划书，这计划里没了白味，还有什么卵用？！ 北京，首都机场。来接机的顾夕哲看到夏伊身边的白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夕哲，白味你认识的，他现在跟我合伙做餐饮。”夏伊欣赏顾夕哲的商业能力，想和他碰撞一下创业方案。 经夏伊一番介绍，顾夕哲明白了其中的人际关系和利益关系，原来夏家有这样深厚的美食背景，恰巧又关联到了白味，人生的际遇真是妙不可言。 “那你们两个之间，想用什么样的合作模式？合伙开餐馆吗？”顾夕哲问道。 “我想借璟瑞的力，凭这次内部创业的机会，获得璟瑞投资，我以投资代表和创始人的身份入驻这个项目。”夏伊说。 “听起来并不容易，璟瑞会不会认可还是个问题，不过我相信你。商业模式需不需要我帮忙梳理？”顾夕哲从夏伊脸上，看到了比以往更强的自信笃定。 “需要！”这种时候顾夕哲的支持让夏伊更有信心。 三人在顾夕哲的办公室里，讨论起了这次的“作战计划”。 “我给这个项目起名‘云夏坊’，SLOGAN是‘回归味道的本真’。从做精品餐馆开始，以云夏十二席为核心产品。线下成熟以后再推网店，网店以云夏坊外卖和云南点心为主。之后开厨师培训班，培养滇菜匠人，将第一家云夏坊的配置复制下去。打造出以产品和人才内容为根本，传承滇食文化为己任的餐饮公司。” 夏伊说得慷慨激昂，顾夕哲和白味频频点头。 “这么做是没错，但这是路径，商业模式说的是你的产品逻辑和变现模式。总觉得少了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云夏坊和其他餐馆、网店的区别是什么？”顾夕哲问道。 “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就是本真味道啊！原材料、烹饪、文化都围绕本真的概念，引导世人本真的审美理念。”夏伊回答得很认真，甚至有点急躁。 “别急，从我的角度，我绝对支持你信任你能做到。但从璟瑞的角度，从目前投资圈普遍的观点来看，是不是应该加一些商业的包装？用互联网的精神贯穿整个商业模式，搭上一些热点，会让这份计划书更好卖。你也是擅长投资的，只要你愿意，你有办法让它更好卖。” “夕哲，你说的我都懂。我没有那么做，也有我的原因。我还是想保持我的初心，如果他们看得到，自然会赏识我。如果他们看不到……”夏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如果他们看不到，你怎么办？” 夏伊看着顾夕哲的眼睛，她想象他就是大赛评委，如果评委看不到，难道她就要屈服于世俗观点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只做我想做的东西，符合我职业精神的东西，我不会为一时的潮流屈服，我要为梦想而坚持！” 很少说话的白味也开口了：“你既然能让我看上，你必然不差。虽然你是我师妹，但我白味也不是个盲目报恩的人。你说的没错，本真味道才是我们做美食的应该坚守的理念。商业我不懂，但我懂人心。” 顾夕哲微笑地看着夏伊，“你都决定了，就放手去干吧！” 夏伊心中一阵感动，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干的风险，璟瑞不认同她又能怎样，只要她在乎的人认可她便足矣。 夏伊埋头写商业计划书，平日里总看别人的BP（商业计划书），轮到自己写了才切实感受到其中的难处。无数个相关案例涌入脑海，那些失败的、成功的构成了一幅幅画卷，“如果是我……”夏伊自言自语，灵感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她就像穿梭于商场激战中的将士，穿着金甲战衣、披着烈火旗帜，狂扫千军所向披靡。 一个月的睡眠匮乏，也是一个月的不息奋战。敲下定稿最后一个字，插U盘备份，夏伊绷紧一个月的神经松了，她往靠背上一倒，这一倒就是半个小时，多么奢侈的半个小时。 “将士能否凯旋而归，就看赛场的表现了！”夏伊抬眼望着墙上嘀嗒嘀嗒的时钟，快到凌晨了，她今天要好好休息，迎接明天的路演大赛！ 路演大赛的讲台上，活跃着青年员工们的身影，全场的瞩目焦点都在夏伊和唐婉身上。这是两个流派的角逐，夏伊实干派VS唐婉时尚派。 实干派的夏伊说的都是实际的话：“餐馆运营初期要先做试点，产品的用户满意度超过90%后才可正式投入市场……因为白味的技术精妙绝伦难以复制，所以前期不会开很多门店，是打造精品化的品牌……网店产品要分阶段上架，我们要做的不是网上超市，而是精致的食品铺子……” 时尚派的唐婉说的都是新潮的话：“DT衣橱是一款只卖潮货的APP……让你们赚尽90后的钱……它的调性极简极快，让用户像上瘾一样停不下来……我做的爆款流水线模型，能让看似都平庸的产品都成为爆款……” 夏伊注意到唐婉的红色高跟鞋，是最新的限量明星款，前两天还有个当红女演员穿过。唐婉一颦一笑确实魅惑无限，堪称行走的春药，她这是专门练就的唐门秘技，征战沙场无一败绩。 夏伊看到评委主席任博对唐婉那痴痴迷离的眼神，就觉得情况不妙了。 所有人路演结束，很快进入了评审环节，获奖名单随后当场宣布。 夏伊内心忐忑，这是寄托了她从小到大梦想的一次展示，也是继承家族夙愿，实践朋友们期待的一次展翅高飞。从投资人到创业者的视角转变，让她学会了很多，更让她的一颗心蠢蠢欲动，此时不大干一场，更待何时。 紧张的评比之后，大赛主持人宣布获奖名单：“璟瑞新业首届创业路演大赛，第三名，国际部东亚业务组马俊。第二名，创业投资部互联网组郑新杰。第一名……” 不知主持人是刻意制造悬念大喘气，还是真的半天没看清楚，她念这第一名停顿了好几秒，夏伊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为什么二三名都没有她和唐婉的名字，难道她俩之中只有一人获奖，或是并列第一？ “第一名……营销部市场调查组唐婉！” 主持人一语掷出，夏伊脑子瞬间“嗡”地一声，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飘渺。 主持人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个优秀创意奖，固定资产部重大项目组郭衍。” 夏伊听完主持人如梦境话语般的最后一句，心里真的空了，连安慰奖都没有她的份。 获奖人上台领奖，唐婉春风得意，她拿到奖杯后特地往夏伊这儿看了一眼，她眼神轻蔑，嘴角泛着骄傲的笑。夏伊读懂了唐婉的神情，那是一种碾压的快感，死死地把她踩在脚下的志得意满。 夏伊咬紧了嘴唇，手掌婆娑着桌面、攥成一个拳头。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要申辩。 夏伊走到评委席前，途中她身体颤抖险些跌倒，她走到任博跟前问道：“任总，我的落选是公正评判的结果吗？我不认可这个结果。” 任博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说：“夏伊，你是做投资的，要用投资的眼光看待创业。你入戏太深，又钻牛角尖了吧，哪一点用的是投资思维呀？你以为你真是个创业者呢？新时代有那么多值得采用的观点，你却说回归本真，你在往回看，这是倒退！学学唐婉吧，你这么好的苗子，别浪费了。” 夏伊惊呆了，任博批得这么彻底，还用唐婉压制她，夏伊费尽心思做的商业计划书，在他们眼里一无是处。 “不用劳烦唐婉来指导我了，我不干了！”夏伊脱口而出。 第92章 跳槽 “你说什么？”任博瞪着夏伊。 “我说我不干了！”夏伊甩下这句话，调头就走。 任博和他附近的人都风中凌乱，夏伊这是疯了吗？ 夏伊一回到工位，就开始写辞职申请。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刚落笔的时候是愤怒的，她怨这个不断消耗她的职场，怨他们偏离本真的投资理念，怨自己越来越多的违心话、越来越被束缚的手脚。 写到后面，她渐渐感到有些不舍，有些难过。看这熟悉的办公布置，四处亲手培育的盆栽花草，还有可爱的同事们，他们刚才还鼓励夏伊说“大赛不公平，你才是最优秀的那个”，夏伊心中一酸。但不舍又能怎样，璟瑞这个陪伴了她三年的工作环境、这众多年轻人向往的知名投资公司，终究不适合她。 “感谢领导栽培，感谢璟瑞给我的机会，我只是漫漫投资圈中的沧海一粟，我竭尽所能也无法适应这儿的环境。我要为自己的梦想而活。”这是夏伊辞职申请中的最后一段话。 周宴看了辞职申请大为震惊，“夏伊，你才刚接管基金不久，公司对你这么重视，你怎么会辞职呢？” “我最初立志踏入投资圈，是希望能支持怀有美食梦想的公司。但入行三年来，璟瑞的投资理念和我的初衷渐行渐远，被浮躁的意识冲击太久，有时候我都要忘了什么才是味道的本真，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想做一个餐饮业的实践者，传递味道的本真，对行业起示范作用。”夏伊用心地答道。 “你想创业？夏伊，你是不是被路演大赛打击了？任博的那一套，我向来不赞同，但璟瑞不只有他呀，像我这样欣赏你的同事大有人在，为什么要在乎他那套人的眼光呢？夏伊你不能走，我不忍心让你走！” 夏伊沉默半晌，周宴的话感动了她，她用手背逝去几滴泪，吸了吸鼻子，“真的谢谢你，周总，如果没有你，我在新业的这些日子会更加冰冷。不过我真的不能待了，这些天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事，我想明白了，我还是去闯荡吧。” 见夏伊这样的神色，周宴知道已无力挽回，“哎，又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要走，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会痛心。不过天大地大，你的心那么大，就去更广阔的天地驰骋吧！”周宴在夏伊的辞职申请上签了“同意”。 夏伊在璟瑞人的不可理解中，办妥了离职手续。在夏伊的强烈坚持下，周宴同意让邱风代管行业研究组和餐饮投资基金。 夏伊不会忘记邱风执意挽留的神情，他说：“没有你，我工作的动力都不够了。组里那些勇敢的、划时代的工作，都是你牵头做的，我只不过是你的跟班罢了！” “这些天我能安稳地待在老家，你以为是我敢抛下责任、什么都不管吗？还不是因为有你在。有你在，我就安心。你已经代管我的工作，没出什么岔子，有的地方甚至干得很好。邱风，你缺的不是专业，你只是欠缺一些自信罢了。咱俩的未来，还说不清谁比谁更好呢！” 夏伊拉着箱子离开，偏偏在过道里碰见了唐婉。唐婉流露出胜利的微笑，吐出三个字：“失败者。”夏伊没有理她。 夏伊看似头也不回地走了，等所有公司的熟人都远去了，她才回头看金融街那一派繁华景象。不是不会回来，只是不会再以投资圈职场人的身份再回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蓝凌舞问夏伊。 “我要把BP投出去，只要有合适的资金进来，我就启动云夏坊！”夏伊说得很果断。 夏伊向几十家投资公司、资金投递了BP。起初她只挑前二十名的投，杳无音讯后，她又投了一些普通的，统统石沉大海。他们和璟瑞一样，对这种质朴实干的风格表示怀疑。现在创投圈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都赶着潮流向上，谁会想到回归本真呢。 夏伊茫然了，做了三年多投资，投过好几家餐饮公司，做过十几个成功的餐饮咨询案例，还坚持了十几年的美食梦，如今自己的创业构想，竟然连一封像样的回执都收不到。那走心的十几年，到底哪里去了？ 夏伊的低沉，就像石头坠入大海，无声无力。她抓着头发，在顾夕哲面前她也一直抓着头发，头发乱得毫无造型，和她的思绪一样杂乱。 顾夕哲抱着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顾夕哲好心疼，更是抱紧了她，抚摸她的背，“你做得很好，是他们不懂，他们蠢。” 夏伊的颤抖更剧烈了，体内的能量压抑太久，她无力自控。 顾夕哲双手扶着夏伊的肩，喊道：“夏伊！振作起来！” 夏伊拼命摇头，她蒙着自己的脑袋，她做不到。 顾夕哲更加使力，“夏伊！你是夏伊啊！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顾夕哲啊！看着我！” 夏伊缓缓露出蒙着的脸，抬头看着顾夕哲。顾夕哲迅猛吻上了她，要把她的不甘心、愤怒、压抑统统吞噬，将她压在地板上狠狠索吻。夏伊感受着许久没有的亲热，为了云夏坊的事，夏伊最近对顾夕哲有些冷淡，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陷入执拗的情绪里多久了。 对不起，夏伊心中默默想着，她主动抚上了顾夕哲的背，想给他多一点温存，多一点亲近。他们解开彼此的上衣，互相亲吻拥抱，冰凉的地板扑不灭他们两人的火。他们越吻越深，越互动越动情，暧昧的空气和体温一起摩擦升温。夏伊想和他交换位置，牵引着他翻滚，岂料入情太深，夏伊这一使劲，脑袋撞到了桌脚。 “啊……头好痛……”夏伊停下来，用手去抚摸头上的痛处。 “撞傻了吗？我看看。”顾夕哲摸了摸她的头。 夏伊这才清醒了，两人这样的状态令她有些害羞，她抿嘴笑了笑。 看到她的笑，顾夕哲心下一宽，“我的小伊又复活了？” “嗯！我们要不要穿上衣服再说。” 穿好衣服，顾夕哲把夏伊往怀里一带，“就在我怀里说吧。” 夏伊倚在他的怀里，结实臂膀传递来的可靠感，让她卸下了倔强，“夕哲，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已经失业这么久了。” “你这不叫失业，猎头高薪挖你，你都不去，你这是为梦想坚持，是魄力。你有没有想过，来KT？” “我开餐饮公司的，我去KT能做什么呢？而且……我要是去了，肯定有人说闲话。” “KT可以拨经费让你内部创业。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和项目进驻KT，正是弥补了KT在产品和文化内涵上的短板，你这是帮KT，他们有什么资格说闲话？谁敢说闲话，我统统让他们闭嘴！” 夏伊是一个独立好强的人，她总不希望是自己沾了顾夕哲的光，“闲话是次要，我怕这样太依赖你，不好。” “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我一定会尊重你的感受。你不记得了吗，咱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KT餐厅，你吐槽KT饭菜不是本真的味道，点醒了我。难道这不是一种缘分吗？说不定命中注定你要来KT。” 夏伊没再反驳，确实KT是她现在最适合的去处，如果能帮到顾夕哲的事业，那更是再好不过。“好，我答应你。” 顾夕哲在董事会一番斡旋，那些顽固的家伙终于同意，让夏伊带着云夏坊项目进驻KT，不过必须要签订一个业绩对赌条件。顾夕哲当然不接受对赌，他软硬兼施，董事们仍然不肯让步，毕竟云夏坊这个项目风险重重。 “夕哲，算了，签就签吧。总不能让别人以为你给我开后门，我有信心能达到业绩标准。” 于是，夏伊带着云夏坊项目赴任KT的业务总监，附带的条款是，云夏坊必须在半年内覆盖北京新兴云南餐厅市场份额的20%以上，否则KT就会将她开除。很严苛的条件，近两年内开张的新兴云南餐厅有数十家，20%就是市场的份额的第一，她只能迎难而上！ 第93章 变革 总监不过是KT的中层罢了，掀不起滔天巨浪，但夏伊的到来，却撩动了所有KT人的神经。因为夏伊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KT副总裁顾夕哲的女朋友。 听说夏伊是放弃了璟瑞的好工作，也拒绝了很多优秀工作机会，明明在走下坡路，还不知道能不能转好，夏伊的这一举动，不免让人产生猜测。 但好在夏伊在餐饮业有一定的知名度，她之前的《危机时期的餐饮业经营策略》，还有几项针对餐饮业的成功投资和咨询项目，KT人都是知道的。既然夏伊是专业的，就不好抨击她是走后门来的了。 但KT短暂的风平浪静，并不代表夏伊在KT的经历就会一帆风顺。 云夏坊从项目运营的最初，将亏损最多的一家大型旗舰店改头换面为云夏坊，夏伊看到满目的账目赤字，一股强大的压力堵在心口，这是要彻头彻尾的变革，才能扭转的局势。 夏伊在店里来回走动整整观察了三天，发现了三个主要问题。第一，店内空荡，高峰时的上座率不及八成，平时只能座一半，显得生意很差，也正因为空荡，服务员上菜速度就慢，很费时间；第二，冗员太多，人浮于事，以目前的情况全店只需十几个人就够了，现在却有30人，无形中抬高了成本；第三，菜品没有特色，味道不够极致，食客吃完后不会留恋，回头率不高。 夏伊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全是要点，她要调整人员结构和业务模式，用最高的效率提升餐厅业绩。原来的五个部门合并精简为三个，产品、营销服务和行政。不能裁人，所有冗员都归入营销大军，让他们线上线下全面推广云夏十二席。白味是总厨师，负责掌勺当家菜，管理烹饪流程，同时培训厨师们烹饪技巧。行政只安排了三个人，两人负责财务，一人负责人力。 餐厅撤掉了一半客人的桌椅，空出来的那一半区域用来做体验馆，摆放精美的云南风土人文摄影，每周开办一次云南美食文化展，来访的人络绎不绝。 一个月下来，营业流水翻了几倍，那一半的上座率超过百分之百，客人们为品尝十二席排起了长队。网上也开始流传云夏十二席的美丽传说，甚至有人将云夏坊的开创视为一个地区性的现象，深度剖析它的精髓。 夏伊并没有因此而骄傲，预期目标是达到了，但要实现她和KT约定的程度，还差得远。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只是自然扩张，半年肯定完不成绩效。夏伊环顾着热闹的餐厅，别人都察觉不到的隐患藏在她的心底，云夏坊的瓶颈到底该怎么突破？ 夏伊想到了请教顾夕哲。顾夕哲刚上任副总裁，这些天忙着做工作交接和职权稳固，餐饮业务他还顾不过来，再加上夏伊是个独立自主的心性，他不会强势介入她的自由。夏伊独立是没错，但她没骄傲到不听人言，她需要顾夕哲的建议。 夏伊向顾夕哲说了云夏坊的现状，“夕哲，云夏坊现在这样的瓶颈，你觉得该怎么做？” 顾夕哲通读过云夏坊的所有资料，他每天必做的事就是早起两小时不间断的阅读，“我相信你的管理能力和十二席产品的优质，但云夏坊就有两点最难。” “哪两点？”夏伊问道。 “一是标准化。虽然我们做的不是快餐，不需要那么绝对标准化，但还是要相对标准化。这么精美的一桌菜，制作难度肯定很高，我们的厨师能不能达标就是个问题。就算他们达标了，做的水平参差不齐也不好。到底怎样才能把它普及开来，才是我们最大的挑战。” “有道理，第二点呢？”夏伊再问。 “二是产品研发的可持续性。白味和你都精通美食产品研发，但仅凭两个人是不够的，更何况你们还有那么多要事在身。单独一个产品的生命周期是很短的，就算是同一产品，也要不断更新，给用户带来最新的感官体验。产品要保持十二席的高水准，肯定很难。” 夏伊听后沉默了，这两点确实是她一直纠结在脑海中，但仍未想出解决办法的问题。她只能提出一些碎片式的观点：“关于标准化，我查过祖辈留下来的记录，大理国皇宫也不小，要在皇宫内普及十二席，祖辈是想过办法的。我听说那些古老秘方，在操作流程中会被拆成很多工序，每个厨师只能看到自己职责的那一部分，既能保证秘方不被抄袭，又能马上找准工序的负责人。” “古代的工程很多都是这样，不过这有个弊病，一旦某个工序出错，就很难找到顶替的人，而且把人当作机械，他们是不会忠于公司的。” “我知道了！厨师要设置新的分级制度，初级厨师只能接触有限的工序，表现好的厨师升级，升级之后权限放宽，到了最高级他们可以享受餐厅合伙人待遇！”夏伊得到这个结论后很兴奋。 顾夕哲肯定道：“可以一试。产品研发重在人才培养，这是一件长期的事，就像孵化器。” “人才孵化器这个概念好，我要设立一个培训中心，培养产品研发和实操的两类人才。”夏伊开怀地笑了，多日以来的症结终于打开，她激动地拥抱端坐的顾夕哲，还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谢谢你，亲爱的。” 夏伊马上确立了厨师分级制度和培训中心，将一个月前撤掉的桌椅重新摆上，原先一半的营销人员都调整为客服人员，每周一次的展览改成文化沙龙。菜品也在十二席的基础上，加了一些针对年轻人的时尚单品。 短短一个月，客人们感觉耳目一新，云夏坊跟过去流于世俗的KT旗舰店截然不同，云夏坊总是能做出刺激人们感官的优质产品和服务。 渐渐地，云夏坊的人流更多了起来，客人们排号时宁愿去周围商场逛街，也不愿错过与云夏坊的邂逅机会。放眼望去，有不少都是回头客，他们经常在餐桌上发微信给友人，向他们热情推荐云夏坊。云夏坊还上了几个潮流自媒体号，说这儿是京城难觅的高逼格去处。 夏伊用心记录着这一切动向，她不盲目自满，她只是想一心做好这一件事。产品研发过程中，白味做的东西，她第一个试吃，酸甜苦辣咸她都尝，白味会根据她的反应调整做法，然后投放到试点人群中再测试。 这样的后果是，夏伊猛胖了十斤，还长了满脸痘。她以前可注意形象了，长一颗痘都心烦，现在为了事业，哪还有矫情的余地。 夏伊一边摸着额头上那几颗压力痘，一边对照着协议里签订的对赌条件，自言自语：“市场份额进前十了，什么时候能到第一啊？” 第94章 死敌 随着云夏坊排名愈发靠前，KT内部对夏伊的非议也愈盛。枪打出头鸟，夏伊的努力，在别人看来可没那么单纯。 “为了分到顾家的财产，真是处心积虑啊。” “璟瑞的高薪工作都辞了，是不是跟顾家有交换条件呀？” “带着初创品牌就进来自立门户了，这后门走得也太大了。” …… 员工们这么议论着，董事会也没能免俗，在KT的利益集团们看来，夏伊的崛起意味着顾家势力更强大，他们担心的是夏伊的突然出现，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既得利益。顾谦、顾夕哲和其他董事之间，一直是关系微妙，再来个夏伊，顾氏再度饱受争议。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办公室政治夏伊又不是没经历过，她能理解，只是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本以为早对各种吐槽麻木了，可实际上有些话她还是听进了心里，毕竟她很在乎这份事业，倾尽全力还是被误解，多少是有些不甘的。 夏伊没有时间停下来忧伤，云夏坊一路高歌猛进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障碍阻碍着它的发展。云夏坊要想再度飞跃，只能开分店，夏伊算了算运营成本，总店的利润能支撑起分店，但目前总店的操作模式太耗费人力，为了服务好络绎不绝的客人，同一时段就得安排十几个服务员，久而久之，管理者必然无法负荷工作强度。也就是说，这个模式的可复制性不强，云夏坊店面扩张困难大。 怎么办？夏伊每天都在问自己怎么办，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来，哪有时间喘息。她又翻阅了几十个餐厅管理案例，无数前人总结的经验如成群的黄蜂般，冲击她的脑海，好乱好焦躁，她一冲动把桌上的几本书都推到了地上。 去厨房看看吧。看厨师们做菜，尤其是看白味做菜，是夏伊喜爱的一种休闲方式。白味刀刀精妙，颠锅、炒菜没有丝毫多余动作。 夏伊一面舒心地看着，一面感叹：“如果餐厅管理能像你烹饪一样，高品质又高效就好了。” “你已经很优秀了，执行力很强。不像以前我在云山的时候，他们研发一个点餐系统，半年过去，都没有落地。”白味淡淡地说。 点餐系统……这四个字醍醐灌顶，是啊，点餐系统！那么多办法都想过，为什么偏偏没想到互联网技术。人在踌躇之际容易陷入思维死角，这一刻夏伊拨云见月，她激动地冲回办公室，把刚想出来的思路赶紧记录下来。 开发一个云夏坊APP，核心功能是点餐、订餐和排号，这样既能方便客人，又节约服务人员，还方便管理者远程管理其他分店。夏伊画了产品草图，但她不是学IT的，不知道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这时她想到了章立川。 “章立川，给你发个APP草图，看帮我看看这么做行不行？”夏伊电话问他。 章立川看了夏伊微信发来的图，回道：“这么做可以，但需要耗费一个月以上的研发周期。我很想帮你做，但最近几个大项目催得紧，这两个月都干不了别的，如果你很着急，就抓紧找技术团队，不然就来不及了！” 夏伊看了眼日历，协议约定的日期还有四个月，她没有时间等！她要找技术团队！ 开发APP之前，夏伊要去KT申请项目经费。夏伊走出办公室，穿过大厅的途中，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夏伊！”这个声音很优雅。夏伊回头看，果然是她，沈若宁。 “云夏十二席，很好吃。”沈若宁的赞美很真诚。 夏伊对沈若宁还是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对她欣赏又害怕，时隔多日不见，夏伊在她面前竟连话都说不顺溜了。“若宁……你……喜欢就好。” 注意到夏伊的局促，沈若宁还是忍不住问了萦绕她心中的问题：“听说你进KT之前，BP投遍了整个投资圈，为什么唯独没有投给我呢？” “这……因为当时只想到投给各家基金，忘了去联系个人投资者。”夏伊瞎掰了一个理由，她怎么会忘，她深深记得沈若宁说过要当她的投资人。只是自卑吧，在沈若宁面前那么不安，夏伊极力掩饰这份自卑，不想被沈若宁发现。 “我不会放弃的，夏伊，我这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夏伊怔怔看着沈若宁翩翩离去的背影，如果她们没有那样的门第差距就好了，如果她们爱的不是同一个人就好了。 夏伊就这样满怀心事地，到了顾夕哲办公室。 “开发APP是没错，不过技术团队搭建和整个开发流程，得有两三个月吧，恐怕来不及啊！”顾夕哲说。 “我知道，但是没有别的办法，破釜沉舟也要一试，我一定会尽快搞定！”夏伊毫不犹豫。 “知道你的决心了，我同意。关于APP，我有很多想法，这个产品经理，我来当吧！”顾夕哲见夏伊为云夏坊焦头烂额，他心疼，想为她做点什么。 “可是你那么忙，还有时间在我这儿兼职？” “有啊，手头的大事都处理完了，闲得心痒痒，要找地方发挥余热呀！”顾夕哲才不会跟夏伊说他快忙死了，夏伊自尊心那么强，他要让她放宽心。 “你骗我，你桌上那么多没签字的文件，我进门前你还在‘唰唰’打字，你哪里闲了？” 果然撒谎瞒不过夏伊。“好啦好啦，就给我个机会，让我为你分担吧。董事会提出的条件那么非人类，你的又给KT带来这么多贡献，如果我这都不协助你，那我还算什么男人？”顾夕哲站起来抱着夏伊。 夏伊心头一暖，答应了他。顾夕哲是她的避风港，台风也刮不动的避风港，是她内心坚实的倚靠。 “有一件事你要注意。来，给你看这个。”顾夕哲把显示屏展示给夏伊看。 夏伊定睛一看，这是新兴云南餐馆的排名，云夏坊已经进入前三。“这个我看过了，有什么问题？” 顾夕哲指着紧随云夏坊之后的“滇外人家”，“排第四的滇外人家，去年开的餐馆，之前还籍籍无名，最近突然一路攀升，到了第四。” 顾夕哲不说她还真不知道，每天专注于云夏坊，对同业的了解很难那么新那么深刻。“这个滇外人家什么来头？” “虽然融资情况还未公布，但我听说滇外人家已经获得了璟瑞的投资意向书，而推动这起投资的，正是滇外人家的一位个人投资者，你认识的，唐婉。” 夏伊心里刮过一阵狂风，“我认识，还很熟悉，这个死敌。” 第95章 我们就像平行线 夏伊不会忘记唐婉领奖时对她得意一笑，还有夏伊离开璟瑞时唐婉的轻蔑语气，难道云夏坊和滇外人家的这场对决，又是唐婉特地唱的一场好戏？ 唐婉烦透了夏伊，她也看好云南餐饮这块市场，瞄准了一个好控制的标的滇外人家，她看似只是滇外人家的投资人，但实际话语权比CEO还高。DT衣橱的构想，唐婉以五百万的价格清仓卖出，她自己很清楚这种项目不会太成功，不过就是用来获取名利的快消品。这五百万她悉数投入了滇外人家，还计划引璟瑞入局，她巧舌如簧地劝说任博投资，任博已经动心了。 唐婉觉得，这夏伊也真是难缠，云夏坊如此路途艰难还偏偏不放弃，现在又和她在同一平台竞争，哼，在璟瑞争不过她，在餐饮业也休想争过她！ 夏伊心中一阵阴风吹过，是谁在背后说她？顾夕哲给她提的醒，使她分外警惕，唐婉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唐婉背后还有璟瑞这个强大靠山。一朝为璟瑞人，就不想与璟瑞为敌，但商场杀伐，谁又能免了竞争。 突然电话响了，辛晨，这个人在夏伊的记忆里都飘到很远了，他怎么突然来电？ “辛总，你好。” “夏伊，听说你辞职了？”辛晨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对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今天听新业的人说才知道，听说你的辞职很突然，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 “是有点突然，我这人性子急，辛总你知道的。” “嗯，你一向都雷厉风行。那你现在到了KT，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夏伊才不会对辛晨说那些烦心事，辛晨在她看来，是值得尊重的前任上司和投资人，不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辛晨听出了夏伊对他冷淡的意味，“那就好。很久没见你了，你从KT走出来，我还没给你送行。工作上的一些事，我也想跟你交流一下，咱们哪天喝个下午茶，聊聊吧？” 辛晨是夏伊曾经的贵人，职业上帮过夏伊很多，夏伊记得这份恩情，“明天不是周六吗，你看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就在KT楼下的咖啡厅吧？” “好，明天见。” 转眼就到了周六下午，夏伊到的很早，这个咖啡厅，工作日总是坐满了形形色色来谈事的人，一到周末反而没人了。金融街就是这样，到了周末就只剩下冷清的高楼大厦，餐馆、超市都没什么人。 辛晨是很准时的人，夏伊刷了几下朋友圈，看时间到了就瞄了眼门口，那个一身高品质穿着、精英气质的辛晨，正好推门而入。 “辛总，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绅士呢。”夏伊想到三年多前，她去璟瑞面试，在面试现场见到辛晨的第一眼，和现在的感觉一样。 辛晨见夏伊在冲他笑，那份笑容纯净无暇，跟初入职场的她没有两样。“你还是像朝阳一样可爱。” “我们那么熟，就不用再这样彼此客套了，说说近况吧。”夏伊点了一杯花茶，一杯咖啡，“喏，请你喝的卡布奇诺，少加奶的。”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少加奶的卡布奇诺？” “当然记得，我可当过你的小助理。你看，我的习惯还是改不了，跟你喝下午茶，就掐准了你到的时间，咖啡也备好了。” 夏伊说得轻描淡写，但辛晨却有一丝感动，“我新来的助理就没有这些习惯，还是你最了解我。” 夏伊微微一笑，“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回想起来，我在业务部那时候干过好多傻事，真是有够傻。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又升职加薪，谈了好多大项目？” “没有。以前我是一颗心扑在工作上面，错失了很多生活中的美好，现在我想缓一缓，看看工作以外的世界。” 夏伊眼睛一亮，“我没听错吧？辛总主动说要多一些生活，这我还是头一遭听说。” “真的真的，工作以来，我都把自己关进了一个封闭的圈子，这个圈子看上去是尖端的、潮流的，但实际上外面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懂。我有点想开了，我当工作狂的时候，遗失的那些东西，我想找回来。”辛晨说得很认真，不像是随口说说的。 夏伊才伸手触了下杯子，又把手缩了回来，有点烫，“遗失的东西，是什么呢？” “夏伊，我听说KT最近情况不妙，我看了一些新闻和资料，形势对你来说很不利，如果有一天局面不受控了，你该怎么办呢？”没有回答夏伊的问题，辛晨还是有点犹豫，而夏伊的困境，也正是他关心的。 辛晨的话锋一转，险些让夏伊措手不及，“真没想到辛总还会关注到我的处境，确实我的处境不太容易，但也没那么差，我想我会解决的。” “一个女孩子，扛着那么大压力，你要多注意身体啊！平时别总待在办公室里，可以多运动运动，找一些释放压力的办法。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跟我聊天。” 咦？一向工作至上的辛晨，居然说出了一些体贴的话，夏伊都不适应了，“运动是停了一段时间，我倒没整天待在办公室，我是走来走去的，总有事情需要我解决。” 节奏健身房，夏伊好久没去了。顾夕哲也被她影响，只在家里简单健身了。夕哲开始做产品设计了吗？云夏坊一到周末就是小高峰，今天是不是也该去看看情况？夏伊三心二意地想到顾夕哲和云夏坊，对面的辛晨无法让她集中注意力。 “夏伊？夏伊？”辛晨发现夏伊双眼无神，不知在分心想着什么呢，就喊了她两句。 “啊？我听着呢。”自己事儿太杂，都变傻了呢，总忍不住开小差啊，夏伊心想。时过境迁，虽然辛晨还是那个辛晨，但夏伊她早已没了那种爱慕，心里就只有尊重和友好了。 辛晨也不是个傻子，夏伊以前对他那么热情，现在是冷淡了很多，她毕竟有男朋友了，很多事情回不去了吧！“我这人啊，感情上就是慢性子，因此错过了好多，值得珍惜的人和事。夏伊，你是我最遗憾的，我失去的一道美好风景。人跟人啊，真是有缘分的，平行或是交集。平行的人们，一方努力接近，另一方总是感觉不到。我们两个，就像平行线，离得再近也只是擦肩而过。” “原来辛总你这么文艺。”夏伊内心是有惊讶的，辛晨话语婉转但意思很明白，这是一份迟到的告白。 “我有什么文艺的，不过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辛晨喝了两口咖啡，咖啡放凉了，他刚才一直没顾着喝，“以后你就别叫我辛总了，叫我辛晨吧。有一些话，我一直犹豫着，还是决定告诉你……我听投资圈的朋友说，想搞垮KT的人没有那么简单，顾家要面对的势力，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你的未来，请多加小心。” “谢谢你……辛晨。”夏伊知道，为了爱情和理想，未来的路充满了陌生的恐惧，她那小小的肩膀能否顶住？人生前途茫茫，除了信自己，她没有别的选择。 第96章 名满京城 夏伊到KT工作的一个月后，云夏十二席问世了。夏伊的办公室直接从KT大楼，搬到了各家门店。有的门店太小，她就支了一对桌椅，凑合用着。其实她也没什么时间坐着，成天地游走在大堂、包厢、后厨，一刻也停不下来。 夏伊对自身前景的忧心，是掩埋在一片繁华景象之下的。云夏坊总店的生意那么好，员工们都觉得必定拿下排行第一无疑了，每天都自豪、整齐划一地喊出云夏坊口号：“春秋冬夏，唯我云夏，海川百纳，餐饮制霸！” 云夏十二席最细可分十二生肖之十二席，再往上分春秋冬夏四席，还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席。食客们爱上了云夏坊的文字游戏，为尝尽各席而乐此不疲。 一面是食客们的狂欢，一面是夏伊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夏伊觉得好累，真的好累！这两个多月以来，夏伊都在思考、调研、测试、管理中度过，热血上来的时候好拼命，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所有事情做完，身体上都没了感觉。今天业绩很好，这会儿一放松下来，反而是所有积蓄的压力都如狂风席卷而来，夏伊腿上一松，一个踉跄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就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夏伊自言自语。 白味开门进来，见夏伊坐在地上，还以为她怎么了呢，“夏伊，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没事儿，我就坐会儿，好久没坐过了。”几分钟后，夏伊捋了捋自己额前的碎发，一手撑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看着夏伊晃荡的身姿，白味摇头道：“你二十多岁一小姑娘，非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何苦呢？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啊。” “没有人给我铺路，我也不指望别人帮我，我的路得自己走，自己走就会比较困难，但这是我唯一的出路。”十二席成了爆款，夏伊还不能安逸，这距离业绩达标、实现美食梦想，都还有极其遥远的路要走，怎么能志得意满。 白味看夏伊坚定的样子，就更下定决定要把云夏坊的残品率降到最低。他一直以匠人这个目标为自己职业的理想，现在看来，夏伊又何尝不是一个匠人呢，她在从商这条路上的努力和坚韧，也堪称匠人。 夏伊这种头悬梁锥刺股的表现，并没有感动到KT的所有人，的现金流明明大幅好转了，某些董事们还在说着夏伊的坏话。 “夏伊这么拼了命地挤进顾家，是另有所图吧？好棋还在后面，我们且等着吧。” “本来顾、沈两家联姻，对我们董事会来说，最好不过。这夏伊中途介入，破坏了一桩好事，我是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一个中层的小角色罢了，难不成她还能撼动整个KT？我就不信了！你们也是闲的没事儿干吧，天天就盯着她一个。” …… 渐渐地，夏伊的事也在员工之中流传开来。顾夕哲这样的全KT梦中情人，落在夏伊手中，夏伊自然也就成了全KT公敌。如果是沈若宁那样的富家千金也就罢了，夏伊这种草根出身的，因为背景不配，就被KT员工骂得死去活来，傍大款、钓金龟婿、跟人抢男友这样的话题喷涌而出。 KT有一个员工论坛，某次一个不识好歹的员工发帖说夏伊配不上顾夕哲，顾夕哲看到后只回复了两个字：脑残。 顾夕哲的业余时间都贡献给了云夏坊APP，他把KT信息技术部的精英抽出来，单独成立了个云夏坊APP开发项目组，他自己担任产品经理。 产品设计文档做了个通宵，顾夕哲一宿都没回家，天亮时困极了，把办公椅放倒就直接躺着睡了。 有一阵轻微的开门声、脚步声传来，顾夕哲毕竟有放不下的事，知觉很敏感，便问：“谁呀？” “夕哲，是我。”夏伊有顾夕哲办公室的门卡，她只是想来关怀顾夕哲，他的累，她看在眼里。 夏伊打开她拎来的大保温杯，香气徐徐飘出，顾夕哲闻着也觉得饿了。 “这是什么？”看见夏伊特地给他送来美食，顾夕哲精神又振奋了。 “汽锅鸡泡饭，加了枸杞，可以补气血。你这么累，要多吃一些才好。”夏伊给顾夕哲盛了一碗，汤匙舀出一勺，要往他嘴里送。 顾夕哲嘴角一翘，乖乖地迎下了这口送食，满足地咀嚼，“真好吃，比白味做的还好吃。” “瞎说，我是业余的。”夏伊正要往他嘴里送上第二口，顾夕哲握住她的手，将汤匙和保温杯接了过来。 “你才累，做得这么棒，还要承受那些混蛋的压力。你看你都憔悴了，我是不会让那些混蛋好过的。”顾夕哲舀了一勺泡饭，搁在唇前吹了口，试着温度可以，体贴地喂给夏伊吃。 暖意浮上心头，夏伊又想盛一碗给他，顾夕哲说：“我来。” 两个人吃着各自的泡饭，夏伊吃了几口，偷偷瞄身旁的顾夕哲，原来顾夕哲也在瞄她，两人相视一笑。一碗饭传递出来的温情，不在肢体言语的亲密，而在你我心意相通，温暖彼此。 顾夕哲费尽心思做出来的产品设计文档，连资深的产品大拿都竖起大拇指称好。顾夕哲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他经常对员工说：“完不成也得完成，做事不容许有借口！” 技术团队快马加鞭，每人每周七天、每天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开发的情况下，云夏坊APP完成测试，一个月实现了产品上线！ 互联网让运营更有效率，点餐不再要服务员重复地跑来跑去，客人对排队的抱怨越来越少，外卖订餐的单量也逐日飙升。一传十十传百，云夏坊总店优质的客户体验传遍京城。民间都开始流传一句话：京城吃滇菜，首选云夏坊。 北京的新兴云南菜餐馆排名，云夏坊前进到第二位，离第一位之间的差距已经非常小。滇外人家依然稳固在第四位，夏伊看了排名和市场份额，云夏坊远超滇外人家，她紧张度稍缓，“你想超过云夏坊，绝无可能！” 第97章 掌勺不败 云夏坊要开分店了！ 开分店之前，APP开发的这段时间，夏伊一直没闲着，厨师分级制度和培训中心按计划开展着，曾有一度遇到过瓶颈，那就是顶级人才的稀缺。云夏十二席需要实操能力极强的主厨才能完成，后续的新产品也需要研发能力一流的人才参与，培训中心脱颖而出的人才也只是二流水准，夏伊决心去寻觅顶级人才！ 发了几则招聘，无果，来应聘的都是庸人。有一个特别搞笑的应试厨师，夏伊让她现场做一道滇菜，他竟然一直在颠菜（颠锅炒菜）。夏伊汗颜，云南菜就这么小众吗？她只好去其他公司挖人了。 夏伊特地派了“间谍”去滇外人家打探，回敬之前唐婉想高薪挖角白味的小心思。滇外人家真舍得花钱，短短几个月就招募了一大批特级厨师，很多厨师过去都不是做云南菜的，生生被滇外人家掰成了云南菜厨师。 他们是夏伊见过最走心的间谍，为了打探个底朝天，把滇外人家的饭菜挨个吃了一遍，夏伊很大方地报销了他们的餐费。间谍们吃人嘴短，品尝完滇外人家的最后一道菜后幡然醒悟：我们还是做点实事吧。于是他们把所有饭菜挨个评论了一通，那叫一个仔细。夏伊看那厚厚一沓的评论，心想：这年头的人咋都这么极端呢，吃也吃个一分不剩，吐槽也这么彻底，真是服了。 通篇读完，夏伊发现滇外人家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纯粹，披着云南菜的外衣，做着各种各样的其他菜系，而且特别爱抄袭，但凡别家有个爆款、新款，它就立马改头换面抄过来，抄袭速度一流。 “看完了，评论得很精彩。我邀请你来云夏坊，担任我们的研发主管。”夏伊对间谍的头目霍水说。 霍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祸水，都找不到个正经工作，偶尔撞上了云夏坊的这份兼职，吃了几天好饭好菜，已经心满意足了，怎料到夏伊还要给他一份工作，还是个主管，这压根是天上砸下来的中奖彩票啊！ “夏总您是说真心话？”霍水不能相信。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夏伊看中了霍水的美食点评能力，心想他一定能在菜品研发中起到辅助作用。 “哎哟！夏总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哦不，您就是我亲姐，亲妹啊！您说哪天上岗，我就哪天来。”霍水感激涕零。 “你先别急，再麻烦你去打听滇外人家的厨师们，我需要更详细的情报。等你这份兼职做好了，就立刻来云夏坊上岗。” “得嘞！”霍水兴高采烈地去做他伟大的间谍工作了。 霍水靠多年发传单和假冒疯狂粉丝练就了两把刀：死缠烂打和演技。他凭着过人的生存本领，把滇外人家大大小小的厨师都寻访了一遍。当他把人名册丢到夏伊面前时，夏伊都震惊了。 “你这是去查户口啦？”夏伊翻读起人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人物简历和心声，字丑文采差，但全面深度又务实。 “拿了你的钱，你又赏识我，做事儿就得做全套。”霍水很江湖义气地说。 夏伊瞬间觉得自己挖到了宝，“好好好，我让人力马上让你登记入职。” 人名册里多次提及滇外人家的背后老板，长相美艳、擅长交际、在投资公司上班，这可不就是唐婉。看得出来唐婉做事就是砸钱砸人力搞大声势，她为了抢市场，把一些不沾边的厨师都招来了。夏伊决定不从滇外人家挖人，公司文化差异太大，能把公司老底端出来的厨师，也不是什么好伙伴。 招聘顶级厨师的事没有进度，夏伊发愁。发愁之际，突然冒出了一个来踢馆的厨师。 这厨师名叫薛臻，薛臻厉害了，是北京有名的踢馆大师，向来以踢倒名家的牌子为乐趣，这么些年无一败绩，江湖人称掌勺不败。薛臻从来不考厨师证，他说不屑于考那玩意儿，闯荡江湖纯靠技术，无数名门名家拜倒在他的厨艺之下。 “白味在哪里？让他出来跟我切磋！”薛臻站在后厨门口大喊。 居然用切磋这么江湖的词，夏伊不禁回道：“大侠您贵姓啊？” “免贵姓薛，单字一个臻。听说白味是地下厨神，我倒是要和他会会。”薛臻戴了个帽子，帽檐压得有点低，让人看不清脸。 “原来是掌勺不败，我们厨神还真没怕过谁，他办完了手上的急事儿，就跟你切磋。”夏伊感觉薛臻气场两米八，应该是本人错不了。她灵机一动，这正是个招贤纳士的好机会，于是嘱咐白味，毫不留情地将薛臻拿下！ 云夏坊的大堂，开启了一场精彩纷呈的厨艺对垒赛，随机抽选的客人就是评委。大家欢呼雀跃，京城难得一见的PK，今天真是要饱眼福口福！ 只见薛臻将帽子往空中一扔，披上了他的“战衣”。夏伊脑子里就冒出两个字：浮夸。看似浮夸的表演，在薛臻看来是为食客准备的盛宴，他的精益求精体现在充足的观赏性上，动作极其精彩，菜的色、香做到极致，不给人眨眼的余地。 相比之下，白味一丝不苟又简洁，他的操作没有表演痕迹，却每分每秒给人美的享受。他不仅照顾到色、香，更是在“味”上一次次地冲击巅峰。他的态度就是一颗匠心，日复一日地千锤百炼，世间成千上万种的味道他都烙印在心里。 汤汁浇上，妆点摆盘，两位名家交出了自己的作品。客人们流水式地品尝、打分，今天太不虚此行了，连平时不爱美食的人们也甘愿当一次吃货。 店员们紧张地统计着票数，你一票我一票的真是激烈，夏伊专注地看着票数，心想今天能否一举两得，就看这比赛结果了。 结果出来，又是让人瞠目结舌，12：12，平局！奇了怪了，明明是23位评委，怎么多出来一张票？ 有人举手了，“不好意思，我实在分不出高下，就悄悄地各投了一票。” 这就难办了，难不成还要加赛一场？ 薛臻突然说话了：“是我输了。” 大家纷纷问他为什么，薛臻主动认输，实在很难理解。 “看起来我跟他各有千秋，但实际上，白味才是一个真正的厨师，执着于味道本身。不像我，加了很多看似华丽，实际上迷惑人双眼的工序。看了他的创作，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多年没有进步，就差在这儿了。今天我很开心，麻烦大家见证一下，我要拜白味为师！”薛臻这就作揖，白味转瞬间就多了一名弟子。 夏伊乐坏了，很快就命薛臻为分店总厨师，授予他烹饪云夏十二席的资格。 薛臻也是真性情，“你当真果断，慧眼识珠，难怪白味选择你。不像以前我见过的老板，仅凭我没有证书这一点，就把我挡在了门外。”薛臻是野路子，当初没考厨师证去应聘当厨师，被人恶言相向赶了出去，从那之后他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考证书，还一个个碾压那些所谓的特级厨师们。 分店低调开张，直接沿用了KT另一家亏损店面，开张当天就迎来了流量小高峰。一个月后，云夏坊再开一家分店，派驻了培训中心毕业的一批顶尖学员。 三店并举，共创业绩新高。在最新的排行上，云夏坊以15%的市场份额跃居第一位，老对手滇外人家以5%的市场份额排到第三。 距离夏伊的业绩对赌期限，仅剩一个多月，云夏坊20%的市场份额真的能拿下吗？ 第98章 反杀 新兴云南餐馆激烈角逐着，另一边，新一届投资盛典也揭幕了，盛典将颁发各大投资奖项，提名“创投十大新星”的顾夕哲应邀出席盛典，夏伊随他前往。 投资盛典向来是金融精英最高端的时尚盛会，嘉宾们都要走红地毯。顾夕哲穿了一身英伦风的黑色简洁西服，领口松了一点，休闲中不失庄重，在狂野和禁欲间游走自如。夏伊身穿水蓝色一字领曳地长裙，丰满上围若隐若现，身姿曼妙体态优雅。 顾夕哲下了车，弯腰迎夏伊。夏伊搭着顾夕哲的手，她下车的时候踩着裙子差点摔一跤，幸好顾夕哲马上稳住了她。夏伊默默想着，搞投资的也这么浮夸还走红地毯，要不是蓝凌舞玩命撺掇她穿礼服，她可能随便穿一套上班装就来了。而且曳地长裙特别碍脚，她只能小步迈着，大步流星随便走走的计划就泡汤了。 在别人看来，夏伊这是知性优雅，她挽着顾夕哲也显得格外恩爱。镁光灯闪个不停，夏伊觉得自己快被闪瞎了，她又不能闭眼，眼睛胀痛也只能睁大了，心里默默眼泪直流。 两人刚在背板上签完名，主持人就迎过来问：“KT的顾总和夏总，两位甜蜜恩爱，是不是好事将近？” 夏伊正想说“不，还没打算”，顾夕哲就抢先说：“正在计划中。” 夏伊掐了下顾夕哲的手臂，心里碎碎念：婚都没求呢，计划个毛线啊。 主持人喜笑颜开，今晚的新闻有着落喽，“两位神仙眷侣，真是投资界的一大喜讯啊！恭喜恭喜！” 走过红地毯，是漫长又无聊的颁奖典礼和歌舞表演。歌舞表演BUG频出到高潮迭起，群舞演员跟斗翻过头了差点摔进观众席，知名歌手假唱拿反了麦克风，啧啧，夏伊几次捂脸不忍直视，这年头看个真诚专业的娱乐表演就那么难吗？ 还好评奖还是很专业权威的，著名投资人小平、凯富、传志等都列席了，席上坐的也都是些知名机构高管和精英。先是颁了最佳民营基金、最具影响力资产管理公司、提名了新锐产业基金，却没有获奖，本来要是获奖的话，就是顾夕哲上台领奖。 等待开奖结果的夏伊也心脏狂跳，她幻想着，如果顾夕哲领奖的话，她是不是会花痴到尖叫。“别紧张啊小伊。”顾夕哲安抚着夏伊，仿佛可能要拿奖的人是夏伊不是他。 “获得创投十大新星的有……”主持人要揭开这个奖项。 夏伊其他都听不见，就听到“坤太集团副总裁顾夕哲”，旁若无人地喊了声：“夕哲你获奖啦！”下一秒就送上了香吻。这一幕被大屏幕扫到，在场所有人都见证了他们的幸福瞬间。 顾夕哲上台领奖，道出了他的感言：“感谢我的家人，还有我女朋友夏伊，如果没有她的支持，我就没有今天的成绩，未来我还会继续努力。” 狂喜的夏伊听到顾夕哲的话，反而陷入了沉思，她的支持？她到底为顾夕哲做出过什么呢？值得他这么铭记在心吗？沉思之时，夏伊接到了一条长微信，是《财经人物》给她定向发送的餐饮行业周报。 夏伊吃惊地发现，云夏坊虽然还稳坐第一，但市场份额已经下降到13%，紧随其后的滇外人家有了11%的市场份额。滇外人家是怎么突然上位的？！ 夏伊很烦躁，不自觉地把头发往后捋，她查询起滇外人家的所有资讯和时评，有几则消息称它已获璟瑞的数千万投资，夏伊心中打鼓，强势资本的介入，会让云夏坊的日子很难过，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顾夕哲在台上深情地朝夏伊看，却发现夏伊低着头毫无反应，她是怎么了？顾夕哲回到席位，轻声唤沉迷于手机的夏伊：“小伊，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夏伊不想扫顾夕哲的兴。 顾夕哲载夏伊去了他自己家，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拉菲，“这是波尔多庄园产的酒，你尝尝。” “好啊，为你庆功。”夏伊接过顾夕哲递来的红酒，与他碰杯，她杯中酒一饮而尽。稍不留神，嘴角滑下一缕酒，紫红色的酒搭配她今天的红唇，分外艳丽。 顾夕哲看着心神荡漾，她白皙的脖颈和肩、性感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丰满，触发了他熊熊燃烧的渴望。“小伊，你真美。” 顾夕哲舌尖舔去了夏伊嘴角的酒，细密温柔地吻上她的唇，手从她的肩上滑下，试图解开她的衣扣和拉链，只是这礼服的扣子特别紧，顾夕哲几次三番都解不开，焦躁地想暴力拆开它。 饮过好酒，灯又只开了一盏，暧昧的光线下和恋人独处，夏伊却一直入不了戏。饶是顾夕哲吻过了她的肩和锁骨，她也依然在为云夏坊忧虑。不行，这样下去衣服会被他扯坏的，她还要回办公室做策略分析……要不要跟夕哲商量呢，还是不要了吧，应该让他好好享受获奖的快乐。 “夕哲，抱歉，我有急事要走了。亲爱的你最棒了，改天再陪你庆祝。”夏伊轻吻了顾夕哲，拖着裙子就往外跑。 “诶，你等我送你啊！”顾夕哲追了上去。 “别，厨房火还没关呢！” 夏伊提醒，顾夕哲才想起来，夏伊之前闷烧的菜该好了，不情愿地返回去关火。夏伊风风火火的已经跑远，顾夕哲心里闷，拿起那瓶拉菲摇晃几下，里面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顾夕哲举瓶一饮而尽，嘴里含住那坚硬的东西，取出来放在掌心再握住，这枚求婚戒指的大小，是顾夕哲握着夏伊的手量出来的，应该正好合适。 不知不觉中，夏伊成了顾夕哲不可缺少的人，无论家庭还是事业，夏伊的存在都不断影响着他，迈向更好的轨道。只是夏伊的自尊心，他有时会把控不住，到底怎么做才能消除一切隔阂，心无旁骛地走到一起呢？ 夏伊打车火速回到办公室，把所有纸质资料摊在桌上，打开电脑搜寻信息。她筛选出了几个真实性最高的资料，滇外人家最近的一系列动作，确实像极了在给新融资铺路。夏伊估算出这笔资金在三千万左右，按滇外人家砸钱砸人力的一贯作风，它会开始迅猛扩张，甚至吞并其他品牌。 夏伊趴在桌上，情绪低迷，一个月真的太紧张，竞争的号角一旦吹响，她就没有停歇的余地，滇外人家的这一招反杀，她还能抵御么？ 第二天滇外人家公告宣布：璟瑞新业3500万入股滇外人家。不出夏伊所料，滇外人家加速了扩张脚步，收购了排名前十的两家品牌，五家分店迅速拓展成十家。 顾夕哲劝夏伊：“云夏坊再开两家分店，应该可以守得住。” 夏伊摇头，“云夏坊根基不稳，守得了一时，长远就不好办了。而且我们要对用户负责，对产品负责。” 顾夕哲为她担忧，夏伊对商业底线的死守极其严格，不愿虚张声势，不愿为短期利益屈服，这样的话，业绩对赌条件会很难达到。 夏伊继续精益求精、稳步扩张的路线，兢兢业业地收回被滇外人家蚕食的市场份额。滇外人家根本不是省油的灯，钱砸得更狠了。你一分我一分的地盘争夺，刀光四溅，每天都有微妙的变化。 日期一天天逼近，半个月，十天，一周……三，二，一！ 夏伊撕下墙上的最后一张倒计时卡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夏伊和往常一样，和云夏坊三个门店前前后后的同事们沟通，跟踪KPI进度，还在总店的美食文化沙龙上，做了一番关于大理特产酒和茶的演讲。 夏伊就这样待到了深夜，大堂的时钟指向零点，新的一天到来了，夏伊阖上了眼睛。一切就交给时间来评判吧。 一夜流逝，手机震动了，夏伊从办公室的简易床上醒来，点开刚收到的《财经人物》周报。 云夏坊还是第一，以明显的优势领先市场份额13%的滇外人家，但那又如何，云夏坊的18%那么扎眼，终究是差了两个点！ 夏伊蜷缩地坐在床上，这小小的床根本装不下她巨大的落寞。等待她的，是一场怎样的狂风骤雨？ 第99章 梦想 风雨即将到来，夏伊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喂？” “夏总您好，我是今天的会议秘书陈佳，今天的董事会十点在公司21层会议室召开，期待您的列席。”陈佳是KT公关部的副总，今天临时担任了会议秘书的职责，她的声音一听就是老练的公关，夏伊都能想象到此刻她脸上的表情。 “谢谢，我会准时赴会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夏伊不是董事，多日前就约定好必须参加这次董事会，无非是要对她进行一番评定，有一种被法院传唤的感觉啊。 夏伊收拾完毕，拉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她面前。“夕哲……” 顾夕哲也看到今天的周报，知道夏伊情况不妙，就跑来找她。“小伊，今天的董事会你别去了。” “不，我要去。”夏伊坚定道。 “干吗要蹚这浑水呢？明知是鸿门宴。”顾夕哲担心夏伊会被打压得遍体鳞伤。 “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我夏伊怎么会退缩呢。” 顾夕哲温柔抚摸着夏伊的脸颊，“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和你一起一战到底！” 果不其然，董事会的派系斗争浮出水面，夏伊成了划分两派强弱的试炼石，会上你一言我一语，刀光剑影好生刺激。 创始派VS资本派。创始派是以顾谦为首的创始团队，及其信任的高管们。资本派是后期进驻的资本方董事。从KT接受恒弈基金入股以来，两派之间的平衡关系日渐打破，利益摩擦愈演愈烈。创始派坚持力保夏伊，资本派想方设法要将夏伊踢出局。 主持会议的顾夕哲说：“云夏坊短短半年就斩获了细分市场第一，夏伊业绩堪称卓越，我提议维持她的岗位和职级。云夏坊也可独立出来成为KT的子公司，接下来进行对外融资，继续扩大影响力。” “顾总，夏伊入司前签订的合同，难道你忘了吗？”周理不顾情面地反驳道，“云夏坊没有达到业绩条件，按合同，她应该离开KT。” “市场份额第一，难道还不能替代那个业绩条件吗？夏伊将KT原先亏损的店面扭亏为盈，这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就她做到了。有些人却偏要把她赶走，和KT的业绩作对，和整个KT作对！”顾夕哲有些愤怒。 余阳冷哼一声，“哼，顾总这是包庇吧，私人关系不能逾越公司的规定，当初KT愿意接纳夏伊，已经足够宽容，现在她没达到KPI，把她开除合情合理。要是留下她，才显得KT没有大公司的威严！” “规定是死的，一向尊崇的人性化管理去了哪里？你们一群有钱有势的人，在这里围攻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把莫须有的罪名往她一个人身上推卸，你们还有什么风度？”刘攀看不过眼，如今董事会某些人的风气，他是越来越看不惯了。 “正如刘总所说，没有了人情，KT还怎么让员工信赖？而且，夏伊对KT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如果没有她，公司将面临巨额损失，你们担得起吗？！”顾夕哲握拳锤了一下桌子，他烦透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夏伊咬着嘴唇，她在董事会没有话语权，没有为自己申辩的权力。她觉得很可笑，一个看似光鲜的董事会，和菜市场上买菜砍价相比没什么差别。她就像那待宰的羔羊，被动地等待命运审判。 “大家都别激动，公事公办。身为投资方，我有权力也有义务提醒高管们，把公司经营风险尽可能降低。”恒弈基金总裁孟寒，每次只说一说貌似淡定的话，不当出头鸟。 “也别辩论了，投票吧！”周理信心满满，他们资本派早就商量好了，还拉拢了两个摇摆不定的中立派，这一局自打开始，他们就赢定了。 “在座的各位，请你们擦亮眼睛看，谁才是KT未来的主宰？”顾夕哲目光扫遍全场，全身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经过这些回合，顾夕哲深切体会到创始派的衰落，除他以外的伙伴们都遗失了自信气场，连顾谦都因为精力不济而丧失战斗力，看来他引入新董事的计划，势在必行了！ 中立派的两人有些纠结，虽然说好了要投票给资本派，但顾夕哲的气场让他们有些畏惧，这要是站错了队，以后还怎么在KT立足？其中一人思忖再三，决心转投创始派。 投票不过几分钟的事，票数出来了。夏伊很紧张，她这些天一直在倒数中紧张度过，这是决定去留的一战。如果她被踢走，不意外。如果她留下，难道就真的如她所愿了吗？她生存在KT各方博弈中百般艰难，步步惊心。她的一举一动又关系到顾夕哲的事业，顾夕哲尚且不稳固，她若破格留下，恐怕会伤及顾夕哲的威信，也是得不偿失。 踢走夏伊的一方占了一票上风，董事会决议正要宣布，顾夕哲却发话：“我用一票否决权，否决这项决议！” 夏伊猛抬头，与顾夕哲四目相对，被顾夕哲保护着，她很感动，可惜她在KT流逝的自尊，已经换不回来了。“各位董事，谢谢你们为我据理力争。我夏伊不过是KT的中层管理者，不，曾经的中层。我力量之小，无以影响整个KT。我会马上辞职。在KT的这半年，我无愧于心。” 夏伊说完，转身便走。这是她人生第二次辞职，第一次辞职时她满怀憧憬，被现实无情击溃，冒险进入KT，依然是这般下场。在社会上找一个梦想立足之地，如此困难。 顾夕哲正要去追，却听见董事们讨论云夏坊换管理者的问题，顾夕哲勃然大怒，“你们这些商场流氓！把她赶走却要抢她的云夏坊，你们要不要脸？夏伊在哪，云夏坊就在哪，谁敢抢走她的心血，我顾夕哲不会让他好过！” 顾夕哲将水杯猛地往桌上一顿，水花飞溅，刚才说话的董事们都闭嘴了。“顾董，麻烦您主持接下来的会，我急事要离席。”他把手上的资料都转交给顾谦，追夏伊去了。 顾夕哲追上她，拉着她的手进了电梯间。夏伊想挣脱，她好想逃，逃离这个地方。顾夕哲用力抱住她，任她推搡也不放手，把她埋在自己怀里。夏伊不再挣扎，她抱紧了顾夕哲，伏在他的胸前哭泣。 任凭泪水沾湿他的衣襟，梦想的花火洒落在心中的那片河流。谁不曾午夜梦回，回到那个孩提时代就梦想到达的彼方。以为它近在眼前，原来是海市蜃楼，飘啊飘，它去了一个更远的远方，夏伊张开双臂，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我的梦想就是回归味道的本真，传承传统的滇食文化。”自己的话萦绕耳际，单纯的心思被蒙上阴霾，那些坚持的、梦想的，到底如何在这滚滚浊世，赢得一席之地？ 第100章 创业 夏伊一度陷入迷茫，是独立创业还是重新找工作？顾夕哲告诉她：“你把自己放空一段时间，如果最后你还是决心实现梦想，那就去创业！” 夏伊每天醒来都会躺在床上发一小时呆，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起床后就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像个傻姑娘一样。吃薯片，喝汽水，睡大觉，陪顾夕哲看电视，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周。 第二周醒来，夏伊抬头望见墙上自己写的毛笔字“要么死！要么活！”极端的人生态度，既然活着，就不要像行尸走肉一样，不要平庸。 “我要创业。”夏伊对自己说。 夏伊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些不曾忘却的梦啊，每天每时每刻徘徊在她脑海，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呼唤，无数次地唤醒她：不要放弃。 夏伊打电话给顾夕哲：“夕哲，我决定了，我要开公司。” “你决定了就好。云夏坊的品牌我保留在了你名下，把它延续下去吧！” “那会不会对KT不好？” “的事我自有安排。” “云夏十二席留给KT吧，咱们要对老客户负责，不能一夜之间把什么都带走了。云夏坊的新产品我会再想办法。人员方面，随他们自己选去留吧。” “好。公司注册方面你可以找小胖，他认识很多靠谱的代办公司。” 夏伊把公司注册的事给小胖交待了一通，涉及员工、股东、董事的时候，夏伊卡壳了，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公司的顶层设计，这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事。 夏伊正在房间整理着思路，蓝凌舞突然开了夏伊的门兴奋地冲了进来。 蓝凌舞手舞足蹈地说：“夏伊！我要嫁给章立川啦！”一边说一边还摇晃着夏伊的身体。 夏伊要被摇晕了，小舞真是大力，“恭喜呀小舞，不过亲你能先停下来么，我要被你摇折了。” 蓝凌舞这才停手，夏伊感觉眼前冒出了无数颗星星。“你知道吗？立川求婚的时候可浪漫了！我们去三里屯逛街，他居然早就准备好，为我点亮了整个LED屏！屏幕上是我们相爱的故事，没想到他那么细心地记得我的每一个愿望！我真的超感动！妆都哭花了你看。” 夏伊看蓝凌舞眼影都掉了，“还真是哭花了。然后你就答应嫁给他了？” “嗯！我马上就答应了！世上再也没有比立川更好的老公了！”蓝凌舞一直在笑，激动的心情把夏伊也感染了。 “真好！看你那么幸福，我特别为你开心小舞。”夏伊曾以为蓝凌舞是御姐型的人，她身材高挑又自信，原来当她遇上真爱，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可爱。 蓝凌舞今天有太多感触，有说不完的话，除了洗漱时间，她一直在跟夏伊说话，睡觉都不想停下来。“我的伊哥，今天跟我一起睡吧，以后你都睡不到我了。” 夏伊喷出一口水，可这话污理不污啊，蓝凌舞要嫁人的话，自然是要搬出去，这千年室友做不成了，想起来还真是感慨。“好，今天就睡你最后一次！” “还有好多次呢！我盘算过了，下个月我再搬走，立川那边是新房嘛还要收拾一下，主要是我舍不得你呀伊哥！有我陪睡，你可千万别下不来床哦！”蓝凌舞往夏伊身上猛地一扑，两人就滚进了被单里。 “天呐小舞，你快要把我教坏了，还能不能更污一点！” “来嘛！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夏伊呕出一口老血，且吐血且感慨着，这可是她最亲的闺蜜。 “我数了一下，立川是我的第七个男朋友。” “才七个葫芦娃？我以为有一打。”夏伊印象中，从她认识蓝凌舞那天起，蓝凌舞就在不停地谈恋爱。 “我跟葫芦娃们……噗……都怪你，嘴瓢了！”蓝凌舞轻轻踹了夏伊一下，差点笑岔气，夏伊也咯咯地笑。“我跟前男友们的那些故事，也是相当精彩。伊哥你那么爱，干脆哪天把我的故事写进你里。” “说来听听啊。” “有些是你知道的，有些是你不知道的。那我从第一个说起吧。” 蓝凌舞从她高中时的初恋讲起，说了她眼里的那些爱情。年少时懵懂无知，经历了自己以为的爱情，无非就是牵手，一起放学，躲着班主任和家长的眼线，当年觉得早恋好刺激，对方又是校草，初恋混杂了少女的虚荣心。 初恋大学和她异地，两人靠打电话维系感情。有一天她听别人说初恋跟别的女孩儿好上了，还开过房，她都不信，她跟初恋最多也就接吻，开房这种事……他们还没满二十岁呢。她坐火车去确认，果然撞见了奸情，她当天分手。那时她哭得撕心裂肺的，以为不是很爱吧，真正失去的时候也挺痛苦的。夏伊就在那时候注意到了她。 夏伊本来不太喜欢蓝凌舞，觉得她太爱玩儿了，无意间发现她很伤心，原来是失恋了，安慰她，安慰以后发现真聊得来，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蓝凌舞后来学会了潇洒，该爱就爱，不爱就放手，她的情感空巢期特别短，喜欢她的人也多呀，在她看来，爱情是要勇敢尝试的，合不合适只有相处了才知道。 蓝凌舞经历过不止一个渣男。她的第四任男友就是一个极品，跟小三乱搞不说，小三怀孕了没找他算账，却找上了蓝凌舞，蓝凌舞带着小三去打胎，在医院过道里她憋闷到快要爆炸，给极品发了条短信：我给小三付了打胎钱，从此我们两清，再见就是路人。 当然也交往过正常的，只是价值观不太契合，友好分手。夏伊见证过蓝凌舞的六任男友，刚开始还会担心蓝凌舞失恋，后来完全不担心了，知道她想得开。蓝凌舞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着迷的女生，她就像绚烂的烟火，自己盛放，高潮不断。 “我过去的爱情故事就这些了，我曾经以为，我还要交很多男朋友才会结婚吧，直到我遇见了立川，我才知道什么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回顾的这一切，就像是把时光重翻了一遍，蓝凌舞和夏伊都沉浸到回忆里。 “我的好朋友小舞，愿你永远这么幸福。”夏伊看着蓝凌舞，发自内心地祝福。 “我以后一定会更幸福，我们要环球旅行，到世界的每一处美景留下我们的足迹。还要生小孩，不会给TA太多学习压力，我们一家只要快乐就好了！” “嗯，到时候我要当你小孩儿的干妈。” “我们直接结亲家吧！我看好你们家小孩！” “嗨，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没影子的事儿。” “对了，你跟你们家顾夕哲怎么样了？也在一起这么久了，想好结婚的事儿了没？” 夏伊有种被戳到痛处的感觉，“没有，还早吧。我们之间，总是差点什么。” 蓝凌舞突然严肃了，“我的夏伊，听我说，你哪点都好，就是太聪明，慧极必伤，事情想得过于明白，就容易和幸福擦肩而过，糊涂一些吧！” 夏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脑中竟闪过沈若宁的影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和他真的是一个世界的吗？我现在一无所有，而他……”也许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吧……夏伊的自卑感，从内心深处浮了上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你有能力，有魅力，现在的挫折只是暂时的。就当是放一个假，总有一天，上天会看到你的努力的！”蓝凌舞觉得夏伊委屈，夏伊这些天精气神都变差了，蓝凌舞为了逗她开心，每天都给她讲笑话。蓝凌舞也明白，夏伊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心里有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总有一天……”夏伊喃喃道。 “别多想了，你就算什么都没有，不还有我吗？”蓝凌舞握着夏伊的手。 “小舞，我打算创业了。” “太棒了！你终于想开了！我要当你的合伙人！”蓝凌舞看夏伊这些天像米虫一样生活着，实在反常，怕夏伊一蹶不振。蓝凌舞打从心底觉得，夏伊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领导者。 “我的第一位合伙人，我太爱你了。”夏伊搂着蓝凌舞，感受着她的温度，有这样一位挚友陪伴真好。 “我也爱你啊。其实结婚也像创业，都是开启人生的新篇章，用一生为赌注，换来一世的相守。” 是啊，结婚也好，创业也罢，她们都在拼尽全力的，编织自己的宿命。 第101章 伴娘 后来蓝凌舞一直忙着婚礼的事。夏伊有点惊讶于他们两口子的效率，才刚求婚成功就要领证，领完证就办婚礼，一步都不带拖泥带水的。 这一天蓝凌舞要从合租房里搬出去了，要离开这个住了两年的地方，还有同屋了好多年的夏伊，蓝凌舞很舍不得，夏伊比蓝凌舞更舍不得。 夏伊早早就起床了，帮蓝凌舞整理要搬走的东西，还想给她硬塞些小礼物。 “小舞，这个化妆包我挺喜欢的，但我又不怎么化妆，你拿走吧。这个熨斗是咱俩一起用的，你衣服比我多，还是你拿去用吧。这个充电宝不错，我有好几个充电宝，你在外面总说手机没电，你也带走吧……”夏伊把一件件东西往蓝凌舞箱子里装。 “夏伊，咱们又不是见不到了，你干吗这么……这么放心不下我呀。”蓝凌舞有点哽咽。 夏伊就像在对待一个要远嫁的闺女，生怕她过得不好了，“你就带着吧，不管有用没用，都是我的念想。” 蓝凌舞差点被催泪，她拥抱了夏伊，“你最近瘦了呀，你一个人在家里要按时吃饭，不行的话就搬到顾夕哲那儿去吧，别那么古板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跟我说，就算天塌了还有小舞嘛！” 夏伊把蓝凌舞送到楼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夏伊终于忍不住哭了。今后这个两居室，她就一个人住，不想再有新搬来的室友。 很快地，蓝凌舞和章立川在海淀区领证。海淀区排队领证的人乌央乌央的，排了老长，夏伊也跟着来了，她是来帮忙拍照的，说什么也不能错过蓝凌舞人生的重要时刻。 下午他们终于排上了，夏伊拿出了准备已久的相机，“结婚证举高一点嘛……诶太高了，别挡着脸……笑，露出牙齿开心点……OK！” 蓝凌舞和章立川今天穿了情侣T恤，非常休闲，结婚证照上的他们特别青春，还挺有夫妻相。 “夏伊，下一个婚的就是你啦！”蓝凌舞说完拍了夏伊一下。 “天呐你手好重！我已经感受到你对我满满的爱了。” “婚礼你要来当伴娘哦，千万别放鸽子，你是我唯一的伴娘。” “好啊，我要送你出嫁！” 章立川为这场婚礼做了充足准备，蓝凌舞也没闲着，她不喜欢在酒店里办婚宴落俗套，婚礼地点选在了大教堂。 虽然没有老家婚礼的繁文缛节，办起来可一点也不轻松。夏伊跑前跑后的，又是沟通造型、摄影团队，又是跟主持人对词。蓝凌舞说要参与，夏伊却阻止：“你今天只要负责美美的，幸福的当你的新娘子就好了！” 不得不佩服章立川的品味，市郊的这座教堂庄严肃穆又不失格调，外面还有可DIY的露天餐厅，来宾们由车队统一接过来，一一签字入场，婚礼要开始了。 “主持人呢？哪儿去了？”临开场了，主持人却不明去向，夏伊着急地满场找着，她今天穿了一身素净的裙子，她就拖着裙子跑来跑去。 “主持人在那儿呢你看。”负责全程音乐的小严指给夏伊看。 夏伊跑到主持人身旁，“主持人，你要上台了！” “马上马上！刚才PPT出了点儿问题，给改了一下，你别慌啊。”主持人去了后台准备开场。 这比她自己当新娘还紧张呢，夏伊看到台上灯光一亮，时间正好，心情才略微平复了。 所有技术设备都是章立川准备的，新郎新娘还没出场，屏幕上放出了PPT，那PPT真酷炫又感人，不愧是顶级黑客的手笔。 章立川和蓝凌舞牵着手步入殿堂，互相宣誓相爱的誓言。夏伊作为唯一的伴娘，也说了婚礼祝福，情到深处她差点哭出来，不过这可是婚礼的喜庆日子，她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注视着幸福的蓝凌舞，往事一幕幕浮上夏伊心头，她们相识九年，人生才有多少个九年啊。欣慰，感动，祝愿，这些情绪夹杂着，充盈夏伊的内心。 “亲爱的来宾们，新娘要抛捧花了，下一位走向婚姻礼堂的会是谁呢？大家注意接好喽！” 蓝凌舞霸气抢过了主持人的话筒，“今天这束捧花，请原谅我任性，留给我最好的朋友，夏伊。” 蓝凌舞走下台，把捧花送到了夏伊面前，“我怕你抢不到。” 夏伊接过捧花，一股暖流在心中略过，她拥抱了今天最美的新娘。 婚宴是白味精心制作的，到处都是赞美声“真好吃”、“太好吃了”……这也是夏伊吃过最美味的婚宴。除了吃，宾客还热衷聊一些八卦，夏伊坐在大学同学这一桌，突然成了话题中心人物。 “夏伊，你男朋友怎么没来呢？”夏伊的大学室友、大嗓门侯蕾大声问道。 “他今天出差了，最近特别忙。”顾夕哲最近真的特别忙，KT的事情一天不了结，他就一天闲不下来。 “男朋友那么帅，下次带来让大家见见呀！”侯蕾继续大声说着。 “夏伊你男朋友是KT的大少爷吧？我看过他上杂志，人帅又多金，有福啊你！”王珊举着红酒跟夏伊碰了一下，“我要跟你沾点儿福气，我到现在还单着呢！” “今天的主角是蓝凌舞，我这算什么呀。大家都会各自幸福的。”夏伊说。 “人跟人差距就是大呀！蓝凌舞嫁了这么浪漫的黑客，夏伊又要嫁豪门，我们普通人真是没得比！”王珊一脸羡慕。 “真不是嫁豪门……”夏伊无力地反驳着。 “嫁豪门”的羡慕话语不绝于耳，大家认定了夏伊是要当豪门阔太，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这些话夏伊听着觉得好陌生，她从没想过“嫁豪门”这样的字眼会用来形容她。 “夏伊，拜托你个事儿。我弟弟今年找工作，特想去璟瑞，能不能麻烦你打听一下校招时间啊？”当初系里的摄影达人赵星问道。 “不好意思啊，我已经从璟瑞离职很久了……”夏伊说。 “赵星你后知后觉呀！夏伊在KT当上中层了都，开的餐馆云夏坊可火了呢！”侯蕾大嗓门说道。 “我刚从KT辞职……准备创业了。”毕业四年，大家都不再学生气，看着这些变成熟的面孔，夏伊有些怀念，又有些疏离。 “啊？夏伊，你居然是我们班第一个创业的！女中豪杰啊！”侯蕾又不淡定了。 “有勇气，豪门阔太不在家享福，要自己闯荡。前途曲折，要耐得住孤独啊。”王珊意味深长地说。 后来，同学们聊起了各自的工作。 “最近加班太多，还不知道奖金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领导不好相处啊，我想换个部门。” “你们行最近社招吗？我想去试试。” “我跳槽了三次，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资不算特别高吧，但是很人性化，培训也很多。” “CFA三级我考了那么多年，终于考下来了！” …… 这些熟悉的话题，曾经伴随着夏伊的职场生涯，但自从她从璟瑞辞职，就一直奔波于后厨和大堂，心态与冰冷大楼里的职场纷争渐行渐远。现在她事业上一心只有梦想，对他们的话题没有了插话空间，一个人呆坐在那里，好像一个外来的人。 王珊说得对，前途曲折，要耐得住孤独。创业者要披荆斩棘，一个人要经得起繁华，守得住落寞，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活成一座孤岛。 第102章 密谋 云夏坊的招牌一夜之间被坤太代替，又听说夏伊从KT辞职，唐婉非但没有高兴，还陷入了一场无名怒火。唐婉千方百计地追赶，滇外人家还是屈居云夏坊之下，她认为继续努力总能赶超，没想到夏伊直接退出了战场，云夏坊也不知所踪。最讨厌的就是跟别人打了很久，才发现对方变成了一团空气，愤怒。 唐婉不爽的时刻，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一个怪人。这个怪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框薄边眼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冷气息。唐婉看见他，心生嫌恶，身体不自觉地往椅背上靠，想躲开他。但不巧的是，这人要找的正是唐婉。 他一步步地靠近，站在唐婉跟前说，“女士，你就是唐婉吗？” “你是谁？”唐婉很警惕。 他递上了名片，“恒弈基金总裁，孟寒。” 居然是个高管，唐婉不得不热情一些，在外交际，头衔和资源比个人偏好重要得多。“孟总幸会了，我正是唐婉，璟瑞新业的一名小小组长。” “你可不小，你还是滇外人家的幕后老板，足以影响璟瑞投资决策的商界精英。”孟晗知道这些不足为奇，他拥有四通八达的情报网络，查个人而已，又有何难。 唐婉吃了一惊，“孟总特地查我，不知是何用意？” “你别担心，我是来寻求合作的。我帮你搞倒夏伊，你帮我搞倒KT，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孟寒一心希望KT对赌失败，恒弈基金低价收购顾氏的股份，实现对KT的控股。不过最近顾夕哲势头渐盛，看来还有没有出的大招，孟寒坐不住了，一定要扳回一城。夏伊的出局，让孟寒心下稍宽，他查到唐婉在其中发挥的巨大作用，便确定唐婉是他可用的人。孟寒将恒弈基金与KT之间的微妙关系，告诉了唐婉。 “孟总，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孟寒扯了一边嘴角，他的笑容让人心生寒意，如他的名字一般。“夏伊的情敌是沈若宁，我有办法让沈若宁击溃夏伊。我知道你们女人是感情动物，失恋的滋味不好受吧。” 唐婉眉头一皱，她还真不喜欢这个孟寒，不过利字当头，还有什么比报复更能令人快活？“孟总很懂女人心，那咱们不妨合作一次，来日的事再从长计议啊。” “谨慎的女人。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诚意，KT和广宁有一场酒会要办，我把这个酒会的负责人介绍给你。”孟寒马上拨起了电话，告诉酒会负责人、KT公关副总陈佳：给夏伊设的局，请新朋友唐婉也参与策划和执行。 就这么的，唐婉搭上了孟寒，也搭上了陈佳。 这场酒会形式上是商界大佬精英汇聚一堂，实际上是顾沈两家言归于好。顾沈两家的关系从合作破裂开始，就有些僵了，沈家是顾家不想得罪的，顾家主动向沈家提出了邀请。顾家包了一个会所办酒会，酒会的高潮就是顾沈两家共同登台的环节，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友好握手。 为了把声势做得浩大，KT把酒会全盘交给了品牌部，品牌部是KT的明星部门之一，当初就是靠品牌部的强势包装，KT餐饮和投资才在业内杀出一片天。公关部副总陈佳，是孟寒在KT买通的一个眼线。 陈佳说：“夏伊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吧，不如烘托一下顾夕哲和沈若宁般配的气氛，让夏伊自惭形秽，总有一天她会受不了，跟顾夕哲分手。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富二代男友，她一定很惨。” 想到夏伊很惨的画面，唐婉一阵欢喜，“主意是不错。但这不是撮合了顾夕哲和沈若宁吗？如果沈家支持顾家，孟总你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我是有契约精神的人，这一点我要提醒你们。” “不用担心。顾夕哲这人的心性我很清楚，他要是能接受沈若宁，早就接受了，还需要跟广宁闹掰？三角关系这么一弄，顾夕哲只会更疏远广宁国际，对我们来讲是好事啊。”孟寒分析道。 “那就好，大家都是干事儿的人，也别耽搁了，这就做起来吧！”唐婉有些迫不及待。 唐婉迅速想好了她的酒会计划，在孟寒和陈佳面前全盘托出，要让夏伊看到顾夕哲、沈若宁和好，会场再精心布置一番，让多嘴多舌的名流们品头论足。搭起一台大戏，表面上顾沈两家是握手言和，但这台戏最终是要让他们全部交恶，顾家想靠沈家重振雄风？没门！ 孟寒颔首，“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这件事孟寒只是旁观者，他素来喜欢暗中操控、明面旁观，这种黑暗中搅动乾坤的感觉让他沉迷到不能自拔。唐婉和陈佳里应外合，共同上演这一场好戏。 夏伊也知道这场酒会，怕她误会，顾夕哲早就跟她报备过了。夏伊是不打算去参加的，酒局交际她本就不喜欢，她也隐隐的有点担心，她和顾夕哲、沈若宁三人同在一个局面里，会有多尴尬。倒不如不看不想也不听，当作这件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顾夕哲只把酒会当作商业行为，他毕竟是KT未来的掌舵人，搞好对外关系是他的工作职责。对于沈若宁，顾夕哲是不反感的，他从小把沈若宁当小妹妹看，长大后就疏远了。沈若宁再美丽，顾夕哲也爱不起来，心里的那根情弦就动不了。哪像夏伊，一点动静就能惹得他身上心上火热。如果说沈若宁是众人眼中的飘渺亮光，那夏伊就是顾夕哲心中的火焰。 “顾总，明天酒会的流程单您确认一下？”陈佳走到顾夕哲办公室，她手上拿着一份修饰过的酒会流程单。 顾夕哲扫了一眼，“搁我桌上吧。” “好的。”陈佳转身走，又被顾夕哲叫住了，她有点担心，不会是被发现什么了吧？ “我明天没什么要干的事儿吧？” “哦，没有。顾总您只需要中途上台说两句，酒会的其他环节您自由参加就好了。”陈佳默默地隐瞒了重要戏码。 “那好，我知道了。”顾夕哲没把酒会太往心里去，KT还有太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第103章 迷局 KT酒会在朝阳区一座公园里开启了，宾客们陆陆续续到场。 “今天有什么喜事？怎么到处都是粉色的爱心？” “难不成有什么大彩蛋？有喜事？”宾客们不明所以地讨论着。 KT品牌部一手操持的名流酒会上，布满了温馨色调的装饰，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到了哪个订婚现场呢。 顾夕哲发现现场感觉不对，这才细看流程单，他上台的时间足足有半小时，不就是走个过场么，怎么要那么久？顾夕哲不爱刻意社交，不过维护KT形象是他的责任，既然流程这么安排，也就没再追究。 另一边，夏伊收到了唐婉发来的微信，一条近60秒的语音。什么情况？夏伊警惕地点开了。 “身为老同事，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今天我要去KT办的酒会，听说你不在嘉宾名单里，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关注你。收到邀请函时我很震惊，也难怪你不会去，要是我是你，自尊心也不知该往哪儿搁。不过我的老对手，KT的商场你退出了，难道情场你也不敢一争高下？当初你争强好胜的样子，还真是令人怀念啊。虽说，他俩确实很配。” 夏伊听得出唐婉明显的挑衅意味，显然是要故意引夏伊愤怒和难堪。夏伊不想中唐婉的圈套，但极强的好奇心和自尊心驱使着她，点开了下一条图片消息。 是一张KT酒会邀请函的实拍图，大红色的封面非常喜庆。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封面上赫然印着“顾夕哲爱心（符号）沈若宁”。夏伊努力镇定，这也许是伪造的。但是再下一条图片信息，让夏伊无处可逃。那是邀请函的内页图，上面印了KT的章，那章子夏伊见过，是真的。夏伊的手颤抖不止，手机直直地摔到了桌上。 章子确实是真的，但邀请函是唐婉让陈佳伪造的，唐婉也是煞费苦心。 夏伊心里一紧，自尊心引发的自卑感，正是夏伊心中的弱点，而这弱点的导火索是沈若宁。 夏伊先后经历了璟瑞和KT的失意，她的梦想被质疑，她的出身被诟病，得意的反而是那些不择手段急功近利的人，她不是没动摇过。但即便她怀疑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不适合她，她还是要去拼，为了心中那颗深埋多年的梦想种子。 再拼的人也是会累的，夏伊刚要喘息准备再赴战场，另一个战场却也火光冲天，她真的乏力了，乏力到失去了一定的战斗力。唐婉的添油加醋，点燃了沈若宁这个导火索，每每想到沈若宁，夏伊心中的防线就会脆弱一分，理智也会减弱一分。沈若宁如果是她的情敌，她还有什么取胜的砝码？她没有事业没有富豪家世，相形见绌。 夏伊又看了一遍邀请函上的地址，是去还是不去？去的话，也许会看见最糟糕的情况，备受打击。不去的话，她心中将有挥之不去的谜团。她想知道真相，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能否解开这心结。说不定唐婉是故意骗她呢，笃定她不会去，让她失去对顾夕哲的信任。 夏伊这就出门，是真是假一看便知，狂风暴雨尽管袭来，她夏伊活在这世上，就不知“伪装”这两个字怎么写。 夏伊经过客厅，险些被穿衣镜中的自己吓到，面容憔悴，眼神黯淡，头发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几根，她唇上的血迹渐渐溢出一块，很像电影里的女鬼。原来她浑然不知自己咬破了嘴唇，不去擦拭，硬是把血腥咽了下去，胃里一阵翻滚。 不想被人认出来，夏伊一番打扮，变成了茫茫人海中不会被辨认出来的一枚绿叶。 晴转大雨，天气预报上这么写着。“她该不会不来吧？”唐婉自言自语。唐婉看着会所窗外的天气，她生怕任何一点动静阻止夏伊前来，夏伊一直没回她微信，她紧握着手机，等待着发出指令的那一刻。 “怎么样了？”陈佳走近问道。 “没有反应，只可智取，不可强攻，静观其变吧。我发几张会场的图到朋友圈，刺激她。如果一小时之内她还不来，你就给她打电话，做一场戏。”说罢，唐婉就拍了几张甜蜜现场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还艾特了夏伊。 夏伊站在公交车里，突然一个急刹车，夏伊猛退了两步，口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她伸手去捡，又放回了口袋。她心里只顾忐忑焦虑，哪还有心思看手机。 唐婉看了眼时间，着急得很，夏伊要再不来就会错过这场好戏，“陈佳，该你出马了！给夏伊打电话！” 陈佳莫名觉得和唐婉投机，唐婉说的话她很听从，这就是对志同道合又高能力者的服从吧。 陈佳拨通了夏伊的电话，“沈总，顾总已经准备好了，您在哪儿呢？该您上台了。” “你说什么？”这个电话响了很久，夏伊不得不接。 “哎呀！不好意思夏总，电话打错了，我以为是沈若宁……抱歉打扰了！”陈佳马上挂断电话。 夏伊心下一沉，公交车的晃动松不了她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她腿软得有些无力，紧抓手把才能勉强站稳。陈佳的来电蹊跷做作，夏伊和陈佳有几面之缘，从未结怨，这是幕后有人指使陈佳，还是陈佳确实打错了电话？无论如何，这电话着实狠狠击打了夏伊，让她陷入一种懵的状态。 唐婉对陈佳的表现并不满意，“哎，你还需要修炼演技啊！浮夸！” “啊？我还以为自己炉火纯青。”陈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台词有多做作。 “算了算了，这也够了，我就不信她夏伊是个铁石心肠。女人都有好奇心，也都害怕被别的女人比下去，夏伊那么好强，她会忍住不来一探究竟？不可能！我们就等着，来一把瓮中捉鳖。”唐婉握起一手，似要把什么东西抓在手里，笑得有如蛇蝎美人。 富丽堂皇的会馆中，名**英们觥筹交错，张口闭口都是千万以上的买卖。下了公交车的夏伊，被人群推搡着险些跌倒，她眼前的路为什么总是布满荆棘，她要到达的地方究竟是不是她的归属？ 第104章 命运的平行线 心情复杂的夏伊，走上了去酒会的路。她没有告诉顾夕哲她会去，这次她的身份是一位旁观者。 唐婉还在频繁看着手表，摇晃着酒杯，一位衣着得体的男士见她美丽便向她敬酒，唐婉礼貌克制地回应着，她留着一颗心等待夏伊。 夏伊是个典型的路痴，她进了公园，跟着地图绕了两圈才走到会所大门口。门口站着一个年轻门卫，夏伊想直接往里走却被他拦住了。 “女士，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夏伊为了不惊动任何人，没拿邀请函，她让负责这次酒会餐饮的白味接她入场。 白味对门卫说：“她是我们请来的品鉴师，茶点临时出了点问题，她要来帮忙。” 品鉴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门卫又知道白味是不得了的大厨，就允许夏伊进场了。 “顾夕哲怎么不来接你？”白味问道。白味对顾夕哲有些不满，他不懂商业，他只知道夏伊自从进了KT就没好过。 “他今天太忙了，我来看看就好。”夏伊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大衣，还戴了一顶鸭舌帽，这都是她多年前买的衣服，长发又盘进了帽子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她。 夏伊穿行在那些奢华装扮的人们中间，只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上流社会给她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陌生也不代表夏伊没参加过酒会，这满场甜蜜温馨的布置，哪像什么酒会，分明就是订婚现场嘛。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有请坤太集团副总裁顾夕哲先生上台，代表坤太集团欢迎各位嘉宾的到来。”主持人说话了。夏伊将目光投向舞台。 今天顾夕哲穿的深蓝色西服套装，来自高端定制品牌，他眉宇间展露精英领袖锋芒，自带一股霸气瞬间成为全场焦点，他说的话也非常得体。 “……坤太成立二十年来，能在餐饮和投资市场取得一席之地，离不开各位的关注和支持。坤太做的是与民众息息相关的商业，来自于民间，回馈于民间。各位之中有做军工的，有做生物科技的，肩负着社会另一重的使命。科技也好，民生也好，商业体之间的互相补充，构成了包罗万象精彩纷呈的商业生态……坤太将一直伴随大家，为我们的生态持续贡献力量，谢谢！” 顾夕哲的讲话引来全场鼓掌，他鞠躬准备下台，却被主持人叫住了。“顾总，下面这个环节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哦！有请广宁国际战略总监沈若宁！” 沈若宁就在台下，她今天虽是受邀前来，却没人通知她要上台啊，她做出一副“我？”的表情，不明所以。 陈佳这时候凑了过去，热情地将沈若宁往台上拉，嘴里还说着：“KT和广宁是好伙伴，沈总这次来，也是希望大家见证两家公司的友好吧。” 沈若宁无法反驳，她优雅地登上舞台。一袭中国风改版旗袍礼服，衬出她的完美身材和精致品味。沈若宁向顾夕哲微笑着点了点头，出于绅士风度和公司间关系，顾夕哲对她也是礼貌有加。两人在台上还没开始互动，台下就议论纷纷了。 “沈若宁真美，这么挑人的衣服，也就只有她能穿了。” “两个人看着好般配，听说以前有婚约，是真的么？” “俊男美女养眼，KT也是不敢得罪广宁国际吧，专门搞一个酒会。” …… 顾夕哲、沈若宁的表现本来非常商务，主持人却有意地拉近他们俩的感情。“两位不要那么拘束嘛，在场的都是好朋友，不如先握个手？” 顾夕哲发现这个场面很尴尬，居然从天花板飘下来一些亮片，在吊灯的映衬下显得光彩夺目，舞台上的用色温馨浪漫，不就是商业上和好吗，需要这么搞？ 但沈若宁的手既然伸过来了，顾夕哲也只能去握。 真的太般配了……什么样的说辞都不及视觉冲击惊人，夏伊看到这幅真实画面，心里酸和苦两种感觉翻滚着。主持人又添油加醋地说着，无疑是给夏伊雪上加霜。 “据我所知啊，二位不仅颜值都高，年龄相仿，从小两家关系也很近，童年时代就是朋友了，这种微妙的缘分……” 夏伊再也听不到主持人后面的话了，她向门外走去，场面越是温馨她越是心痛，心脏那儿有一种撕裂般的绞痛。以前她总觉得心痛是个很矫情的词，搁在此时此刻是如此匹配，除了心痛，还有脑海中乱窜的，一幅幅记忆中的画面。 宏村他们夕阳下的初吻，她仿佛还能记起那唇齿间的味道。漂浮在威尼斯的贡多拉小舟上，他们点评擦身而过的建筑物，在叹息桥下拥吻……她还戴着顾夕哲送她的手链，上面是他一笔一划绘出的恋爱时光。 异国的浪漫色调被沈若宁打断，紫山会馆那光彩夺目的沈若宁，是夏伊长久以来无法忘却的美丽。和顾夕哲的爱情真的完美无缺吗？顾夕哲是那么完美，但他们的爱情是有了裂痕，夏伊的心坚强时如钻石，脆弱时如玻璃，沈若宁的惊艳有如一把刀，在玻璃上割开的裂痕一点一丝地延展，延展布满夏伊的整颗心。 那些相遇和温存，低落和危难时刻的互相慰藉，曾让夏伊心底里的种子生根发芽，可是……KT董事会上对夏伊的排挤，把夏伊深种的自卑挖了出来，跟沈若宁相比，她什么都不是。刚才沈若宁和顾夕哲同台，真的太般配了。 夏伊觉得好累，好累好累，从威尼斯回来的这年过得……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她明明那么努力，无论事业还是感情，她都曾拼命努力过。如今她只能从头来过，她深爱的人有时看起来又那么遥远，想要接近他，越接近越枯竭，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不配。明明是一段不配的爱情，为什么要去奢求，为什么要强忍着改变？如果没有她，顾夕哲或许早就和沈若宁在一起了，那顾家也就不会有危机。如果没有顾夕哲，她也不会遭受这么大非议吧，从璟瑞辞职时她还是职场精英，如今那么多人与她对立，她都没有生存的缝隙！ 就像外界说的，恐怕沈若宁和顾夕哲才是绝配，自己和顾夕哲就像是命运的平行线，交叉了就会天下大乱。 夏伊恍惚得像行尸走肉，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她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窘迫。 撞到她的那个男士很抱歉地说：“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扶你起来。”接着向夏伊蹲下，伸出了手。 夏伊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起来吧。”她双手一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鸭舌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松的，刚才她一起身就掉了下来，夏伊那头长发散落披在身上。 “你是……夏伊？” 被那男士认出来了，夏伊有点茫然，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她终于想起来他是KT投资部的白总，就是曾经面试过她的那个白总，夏伊后来也见过他几次，不过每次就是路过打打招呼。 夏伊冲白总点了个头。 白总看夏伊头发凌乱、精神萎靡，便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把顾总叫来。” “不了白总，他不知道我会来。” 白总坚持，“你说话声音那么虚弱，我让他来带你走。”白总正好看见下台的顾夕哲，喊道：“顾总！” 夏伊可不想在这种地方纠缠，跑吧！她就这么逃，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这里所有人的视线中！ 第105章 我们 “夏伊刚才在这儿，看起来很奇怪。” 顾夕哲听到白总的话，慌忙跑来找夏伊。沈若宁惊觉不妙，不会是她和顾夕哲那一幕被误会了吧，她也跟了上去。可是，哪有什么人影？夏伊消失在人流车海中，不见踪影。 夏伊一直逃一直逃，她记得只有在中学运动会的时候，她才像今天这么努力地跑着。按她这种速度，顾夕哲连她的衣角都看不到吧。 她迅速打上了一辆车，一上车就说：“师傅你快开吧，从四环绕到三环，然后绕着三环开。”她想停下来喘口气，耳后渗着汗珠，然后又戴上了鸭舌帽，手机调到静音。她隔绝开这个世界，静静地待一会儿。 “开到三环哪儿啊？”师傅一头雾水。 “你先开，绕三环，等到差不多了，我再告诉你在哪停车。”夏伊把帽檐压得很低，师傅都看不见她的眼睛。 刚才白总的反应让夏伊确认了，唐婉是在骗她，什么订婚，根本就是捏造的。可惜，就算夏伊知道订婚是假的，她依然忘不了顾夕哲、沈若宁同台的登对，依然不觉得这是一段可以继续的爱情……到底该如何继续？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雨打着车窗，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滴声音把夏伊叫回了现实，原来自己也哭了啊，跟外面的天气一样。 “姑娘，我们在三环都绕了半圈啦，还要开吗？我是挺乐意的，这钱好挣，但我看你不太开心呐，失恋了？”师傅安静了一路，这才说话。 夏伊也没去擦眼泪，小声沙哑应着：“再开一条街，下条街有咖啡馆的话就停车。” “哦，好。”师傅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两年前载过一个小姑娘，跟你一样，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也不太识路的。她到东北五环那儿下的车，听说那儿有成片的樱花林，可好看了，姑娘你要是心情不好，也可以去那儿散散心，听说平时人很少。” 夏伊侧身看了一眼师傅，他中等身材、皮肤黄黑、模样老实，是埋没在人群中的普通长相，夏伊根本不记得这样一张脸，但她猜测当初载她去樱花林的师傅，是不是就是他，想问来着，又放弃了，世上真有那么多巧合吗。 下一条街果然有个咖啡馆。“师傅，前面有水洼，您就在这儿停吧。” “诶！不过姑娘，我借把伞给你吧，你看外面雨下得。” “不了师傅，伞我也没法还你。”夏伊再三拒绝，师傅只好作罢。 “哎，你们小姑娘啊，都不好好照顾自己。两年前的那个乘客也是，一个人去那么远看樱花，多孤单。” “谢谢师傅。”真的谢谢，这样一个陌生人，让夏伊感受到了心冷时的唯一温暖。 雨真的越下越大，夏伊只需要往前走一段就能到咖啡馆了，她走得不快，小心翼翼地想绕过水洼。突然，身旁一辆车疾驰而过，不负责任地溅了夏伊一身水，就是那水洼里的水。从头到脚，根本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污水、雨水、泪水混杂在夏伊的脸上、身上，衣服粘腻地紧贴着她，她呆了，陷入一种虚无状态。天空中的一记闷雷惊醒了夏伊，她直觉站在这里很危险，就走进了那间咖啡馆。 咖啡馆很低调，低调到门牌上的字那么小，夏伊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夏伊坐下来要了一杯热水。夏伊觉得咖啡馆还挺人性，她这么湿哒哒的都没被说。打开手机，好多个未接电话，都是顾夕哲的。回他吧，她拨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呢？怎么电话一直没接？” 夏伊默不作声。 “听白总说你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了？你去酒会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夏伊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呢？夏伊？没信号吗？” “我们见一面吧。”夏伊说得很认真，她说完就咬着嘴唇，做这个决定很痛苦。 顾夕哲紧张起来，这和那个快人快语的夏伊太不一样了，是不是刚才酒会上她误解了他？为什么说好了不去的夏伊，却出现在酒会的现场？为什么沈若宁会被突然推上台？这诸多疑问中，必然有一个阴谋，一个执意拆散他和夏伊的阴谋。 顾夕哲收到夏伊发来的定位，居然在南三环的一个咖啡馆里，她怎么会去那里？ 顾夕哲到咖啡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夏伊坐久了，身上的水带走了她的热量，已经冷到开始哆嗦，鸭舌帽浸透了她都没摘，露出来的头发一股股的垂下，毫无形象。 “小伊……”此时顾夕哲已经站在夏伊的身旁，看见她那副可怜的样子，顾夕哲好心疼。 夏伊抬头看着顾夕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顾夕哲马上脱下了大衣，披在夏伊身上。他要抱夏伊，却被拒绝了。 “不要！”夏伊往外推着。 顾夕哲不管她的抗拒，也不管店里的别人怎么看，把她抱起来搁在自己腿上，用身体包裹着她。 “不要管我！”夏伊依然挣脱着。 顾夕哲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冷，她身上全是水，连脖子后面都是凉的。夏伊蜷曲在顾夕哲的身体上，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顾夕哲脸颊贴着夏伊的脸和脖子，时不时用嘴唇给她输送热气。好想就这样把她永远搂在怀里，哪怕是锁在怀里，保护她，不让她经受风吹雨打。 “这样感觉好一些了吗？” 顾夕哲总是这样温暖她，就像一剂春药，多少次让夏伊痴迷。这次她不能再痴迷，她不要这样行尸走肉的人生。 但是就让她最后一次，再久一点就好了，享受他的温存。夏伊暂停了挣扎，她甚至想去索取，急切地索取。她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紧扣，抚摸他手上每一个关节、每一条纹理，与他的手心摩擦着。 顾夕哲抱得更紧了，他抚摸着她的腹部，因为她一着凉就容易腹痛。这个咖啡馆空空荡荡的，店员只在前台默默地做着果汁，外面黑夜中下着雨，顾夕哲忍不住吻起了夏伊的面颊和脖颈。 这样的姿势太让人把持不住了，刚才的寒意渐渐被燥热代替，夏伊竟轻声唤出了：“夕哲……” 这是最能撩起顾夕哲火的声音，但他要克制，把夏伊心中可能的误会都解释清楚。“小伊，我这一颗心，只够爱你一个人。我现在就真实的坐在这里，只属于你。” “我们还是别这样了吧……”夏伊对自己好失望，她就是这样一点点变弱小的吧，总是这样渴望他的羽翼，到最后连自我都失去了。“我期待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第106章 告别 “我们分手吧。” 夏伊竭尽所能让这句话显得平静，就像扔出了一个准备很久的炸弹，脱手的时刻自己明明被炸得粉碎，还要装作冷静的样子。 顾夕哲僵了，他以为误会可以解释，夏伊从来不是会乱说话的人，分手的话几乎要把他炸裂。“小伊，你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刚才看见的全是误会，是别人安排的呀！你那么聪明，一定看得出来吧！” “你听我说，我们分手吧。”夏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波动，她开始哽咽，声音颤抖着如何也平稳不了，“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好累，我真的累了。” “和你在一起，压力远远大于快乐。每天我都生活在恐慌中，你知道吗，我好怕我做错，你面面俱到，我更不能做错，我这颗心像是压着巨石，让我每天战战兢兢……”夏伊说到这里近乎失声，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落到了顾夕哲的手臂上。 顾夕哲感受到一滴一滴的眼泪，每一滴都像刀割般的绞痛，“别再说了……” “我……我……我如果……”夏伊咽了口水，语气才能顺一些，“我如果没有和你在一起，至少……至少我能更轻松一些，就算做不好也不会害怕失去，不会感到卑微。我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我都不喜欢我自己，还谈什么要实现梦想……” 顾夕哲再度抱紧了夏伊，“你那么好，只有我配不上你，怎么会是你卑微呢？小伊，未来的人生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人成长了，就不会在乎那些了。” 夏伊闭上了眼睛，她要脱开顾夕哲全面的笼罩，这笼罩太温暖，好舍不得，好难。沈若宁的高贵美丽，唐婉说过的话，还有外界那么多声音，不断在夏伊脑海中回响着，她心中那个自己也在对自己说：夏伊，你不配。“未来的人生……我未来的人生里，没有你。我们分手吧，顾夕哲。” 顾夕哲脑子里“嗡”地一下，她说得那么决绝。“不好，我不同意。你会是我家的女主人，我的商业梦想也有你的一份。咱们回家冷静一下吧，你坐在这儿太冷了。” “就算回了你家，我也会跟你分手的！你还不明白吗？”夏伊想要站起来，却被顾夕哲拉回去，她心一横，说道：“顾夕哲，其实我没有那么爱你，你放我走吧！” “你骗我。你为我失魂落魄成这样，还说你不爱我？”顾夕哲不放手。 “顾夕哲，你少自恋了，我不想再继续了，求你放开我好吗？”夏伊用力掰开顾夕哲的手。 顾夕哲的怀抱这才松了，夏伊毫不犹豫地起身。顾夕哲的大衣落在沙发上，顾夕哲又给夏伊披回去，“你身上全是水，穿着吧。”大衣把她围起来，刚好能保暖，他问：“你要离开我，就是因为事业吗？” “对，我对你的爱，也只有这种程度。谢谢你，这大衣你自己穿吧。”夏伊看顾夕哲身上也都是水渍，温暖了她那么久，他会冷到吧。夏伊刚想问他冷吗，又硬生生把这话咽了下去，脱下顾夕哲的大衣，看顾夕哲不接，她就干脆扔在了地上。她快速往门口走着，一路也不回头。 顾夕哲呆了一会儿，还是不想放弃，他追了上去。服务员叫住了他：“先生，请买单。” 顾夕哲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扔出去，“买你的单！” 夏伊出了咖啡馆，在大雨中走了好长一段路，雨和风拍打着她的身体，头发已经全部淋湿了，雨水直接灌进她的衣服里，好冷啊，但是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她终于哭出了声，哭得声嘶力竭，和风雨的拍打声交相映衬着，好似一场奏鸣曲。 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一阵敲击声把她带回了现实。是一辆出租车，司机在扣着车窗。她都这副样子了，怎么会有出租车愿意载她。 司机摇下一点车窗，“姑娘你快上车吧！站在外面多不安全！” 夏伊这才看清楚，这不就是送她来的那个师傅吗，怎么又遇见了他。 夏伊坐进车里，湿漉漉落了一座位的水。 “哎哟，我送了几车乘客，恰好又经过这里，看你在路上怪可怜的。”师傅给车里开了暖风，语重心长地说：“姑娘你漂漂亮亮的，就算失恋，也别把自己整成这样啊，人生还长不是吗。” “师傅，我能留您一张名片么？咱们太有缘分了。” “嗨，我哪有名片呀，给你写一电话，以后要有什么活儿，也可以直接找我订车。” 车里攀谈的两人，完全不知道后面有个男人在追车。顾夕哲好不容易找到夏伊，却见她进了那辆出租车，他拼命地跑啊喊啊，喊她的名字，他的声音被大雨和闷雷吞噬，他嘴里灌进了一股又一股的雨水。车越开越远，这样的天气顾夕哲叫不到车，他的车又停在远处，绝望啊，全都化作了奔跑的力量。 突然身旁一记尖锐的车喇叭声，一辆中型车和顾夕哲擦身而过，顾夕哲惊慌往旁边一躲，竟是躲过了头，控制不住惯性摔倒在地。因为之前奔跑速度太快，他磨着地冲行了好长一段，雨水泥泞，他就像天地间一具被遗弃的驱壳，摩擦了一身的伤，好孤独好无力。 夏伊到了家，发现两小时前沈若宁发来一条“我和顾夕哲是被安排的，你千万别误会”。夏伊没有误会，是她葬送了自己最想守护的爱情。如果世上的人们，只要有爱情，就能长相厮守，该有多好。 决绝和心碎，总是交杂着侵蚀夏伊的灵魂。她知道自己放弃了一个最好的男朋友，一段多少度让她心醉沉迷的爱情，但她必须对自己狠心，因为她的这一生不仅只有爱情而已，她要找回她自己。 忘不掉顾夕哲的话，就不刻意去忘了。有的人于此生相遇相知，是何其之幸，没有足够的缘分，是自己福分不够吧，夕哲，愿你一生幸福，能遇到另一个真心爱你的美好的人。也许等我第二天醒来，我们的世界就会渐行渐远，再也不相见。 第107章 天使 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夏伊的棉被上，夏伊睡得很沉，因为她实在太累了。她紧锁着眉头，痛苦地被纠缠在梦魇中，梦里她从咖啡厅出来打上车，顾夕哲追在车后一路狂奔，他失足跌倒后被疾驰的轿车碾压当场毙命。夏伊伏在他渐渐冰冷的身体上，他的血融到雨水中汇流成河，崩溃失措的夏伊双手沾满鲜血。 “夕哲！我爱你夕哲！你不要死！我不许你死！”夏伊撕裂痛哭，浩荡天地容不下她内心巨大的悲哀。 一行泪滑落到嘴角，“夕哲！”梦呓，绝望中醒来，悲哀感依然残存在她的意识中，实在放心不下，打开手机寻找他的踪迹。 顾夕哲发来了好多微信，极力挽回感情。夏伊心有余悸，回他：你还好吗？ 顾夕哲很快便回：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一切都会好。 夏伊仿佛收到了一份生存证明，她绝处逢生般地自言自语：“太好了，他还活着。” 心里有他，却无法和他厮守，这对夏伊来说，是无比摧残矛盾的体验。她把手机锁进了柜子里，柜子钥匙扔到了自己够不着的吊灯上，她放肆地笑着，近乎疯狂，用尽了清晨积蓄的所有气力，然后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不用手机的日子，夏伊一周买一次菜，每天自己做饭，闲余时间都在看电视、发呆和睡觉中度过。看到财经新闻就绕过，看到爱情片也绕过，只看娱乐新闻、肥皂片和广告片。以前喜欢的菜也觉得食之无味，做饭越来越懒散，果腹就好。有几次醒来，她平躺着看天花板，白色墙面几乎要刺痛她的双眼，她不想面对，好想逃离这不如意的世间。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 这一天夏伊依旧躺到了很晚，有人敲她的大门，夏伊以为快递来了，喊道：“麻烦放门口！” 敲门声没有断，还越来越大声。“谁啊……”夏伊口中嘟囔着，不情愿地起来，头昏脑胀啊，她挠着头，蹭着拖鞋走路，透过猫眼看到蓝凌舞才开了门。 “夏伊！你这些天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蓝凌舞劈头盖脸就说。 “啊……”夏伊反应了一会儿，才整理过来，“我跟顾夕哲分手了啊，休息一段时间。” “你这叫休息？你这叫自我毁灭！看你这蓬头垢面、面容憔悴的，像什么样子？你就算疗伤，也应该去旅游啊运动啊！好了我不说你了，顾夕哲是不是亏待你了？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蓝凌舞语气激动，愤愤不平。 “不，他很好，是我提出分手的。”夏伊眼神黯然。 “你……夏伊啊，你在什么事情上都很勇敢，唯独爱情这件事，你把对方看得太重，把自己看得太轻。自信一些，好吗？”蓝凌舞双手扶着夏伊的肩膀，直视夏伊的双眼，但夏伊垂着眼帘避开了蓝凌舞的视线。 此后蓝凌舞时不时会来探望夏伊，夏伊知道自己该振作了，但打了强心针也不管用，软趴趴的，大概是太累了吧，工作以来就没怎么休息过，这一休息就停不下来。 门外又有敲门声，小舞来了吗，夏伊也没多想就开了门。淡淡轻柔的香气随着微风迎面而来，居然是她。 “联系不到你，我只好擅自过来了。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沈若宁微笑着等夏伊回应。 “可……可以。”夏伊局促地梳理着头发，太久没打理，头发毛躁如杂草丛生，可不能在沈若宁面前如此不堪。 “听说……你和顾夕哲分手了？” “嗯……” “还听说……你把原定的创业计划搁浅了？” “嗯……”夏伊对沈若宁微妙的仰望情愫，令夏伊无力辩驳、无力追问。 “为什么你要这么怕我？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 沈若宁越是上前，夏伊越是退缩。退到无处可退，夏伊一下蹲在了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带着颤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夏伊的凌乱不安，令沈若宁很不好受。沈若宁不喜欢以这样的俯视角看着别人，她俯身拥抱了夏伊，她温暖的拥抱随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抚慰着夏伊飘零多日的身体和灵魂。夏伊太意外了，这份拥抱打破了她们沟通的屏障，有一束光铺洒在她心里，给她带来久违的澄明。 “你只需要知道，对我来说你比顾夕哲重要。让我做你的天使投资人吧，难道你甘心，让云夏坊一夕之间荡然无存？甘心让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再对你失望？” “不甘心，那是我的梦想。”那些为梦想奋斗、与伙伴们共同拼搏的画面，一幕幕回放，这些天她都在干什么呀，自甘堕落，因为一段感情就废弃了自己的全部。她要复活，扛起梦想的责任，扛起大家的期待。 夏伊的眼神终于有了神采，沈若宁当下欣慰，再度追问：“让我做你的天使投资人吧！” “你就是我的天使。”夏伊握着沈若宁的手，沈若宁尚且能放开拥抱，她又有什么好拘束的呢。本以为是情敌，原来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年少时以为的爱恋，在时间的蹉跎和校验中渐渐淡化，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沈若宁曾那么爱顾夕哲，哪怕飞过千山万水也要见他一面，现在依然爱着他，但这份情感的光芒已被梦想掩盖。她要当一个造梦者，第一个梦与夏伊一同造就。 沈若宁以200万现金入股云夏坊，占其10%的股权。夏伊与沈若宁谈妥，就联系了白味。 夏伊出走以后，白味在KT干得并不开心，夏伊也知道。没有夏伊的KT，和云山相比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冷冰冰的商业罢了，这不是白味追求的。 “白味，我们重起炉灶，再干一番大事业吧！”夏伊的双眼闪烁着光芒，底气十足地说道。 白味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夏伊，这样干劲十足的夏伊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会为梦想拼命的姑娘。那个朝阳，又回来了。“好！你想做什么？” 夏伊有点害羞地笑了笑，“我想开一家餐馆，这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会幻想的事，有点幼稚。但我现在一无所有，和童年时的我一样。那不如再做一次这个童年的梦，倾我所有，来做这个梦。” “你做的决定，我支持。你的梦想，算我一份。” 夏伊和白味相视一笑，他们就像初定盟约时那样，相信彼此，在事业、梦想这条路上，是一生的伙伴。 盟友当然少不了她最亲的闺蜜蓝凌舞。夏伊只是来探探口风的，毕竟蓝凌舞工作那么好，新婚又那么幸福，要跟着夏伊苦哈哈地开餐馆，真是可能性很低。 蓝凌舞、章立川又在夏伊面前虐狗了，他俩都结婚了还那么腻歪，感情真好。 “小舞，如果我想开个餐馆，你愿不愿意一起呀？”夏伊试探着问道。 “哇塞！你终于活过来了！伊哥你早该创业了！想当初我天天撺掇你，也没见你动弹，你现在终于想开了呀！”蓝凌舞出奇地兴奋。 夏伊有点意外和惊喜，“开餐馆特别辛苦，从早忙到晚，你的工作怎么办？” “工作辞了呗！我早就不想干啦！以前刚工作的时候见老外，觉得特新鲜，现在天天见老外，我都要吐了！外企这制度你也知道，我就算往死里干，也干不到TOP！” 夏伊没想到蓝凌舞这么爽快，不愧是闺蜜，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咱们就一起干！” “必须的必啊！跟你一起创业，这感觉不要太美妙！”蓝凌舞倒在章立川的肩膀上跟他说：“立川，你的公司也来帮忙吧！互联网时代，我们的餐馆需要你！” 章立川前几个月从老公司辞职，自己开了个软件公司，客户都是跨国企业，生意兴隆得很。“老婆做餐馆，老公哪有不帮忙的呢？” 夏伊、白味、蓝凌舞组成铁三角，加上章立川一个黄金外援，餐馆合伙人码齐了！ “咱们的餐馆起什么名字啊？”蓝凌舞问道。 “云夏坊。”夏伊笃定。 “好，云夏坊积累的品牌和受众，足以让我们顺利出道。” “云夏十二席，云南夏家，那是我的根。我的梦想要带着它，走到很远很远。” “好！我们云夏坊，要红遍全北京，走向全世界！” 夏伊好欣慰，朋友们一起打拼的感觉真好。“来，我们四个一起加油！” 四人手搭着手聚在一起，一齐大声喊道：“云夏坊！加油！” 第108章 夏木故事 云夏坊专做云南菜，这一次夏伊要践行光复夏家的主张，把夏家的古法菜肴都展现于世人面前。 夏伊将云夏十二席的产权留给了KT，十二席原本是宫廷菜肴，跟大众口味的适配度不算高，虽然能成为名菜，但很难普及全国。夏伊决定把夏家的民间菜肴拿来做重头戏，在古法的基础上加以调适，将现代人的审美赋予那一道道古老菜肴，让夏家一族的智慧在餐桌上复活吧！ 蓝凌舞、白味都说要投点钱的，都被夏伊拒绝了。 “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创业，放弃了那么多名利，我已经很感谢了，不要你们的钱。我算过了，沈若宁投的二百万现阶段就够用。” 于是蓝凌舞、白味算作技术入股，以联合创始人的身份加盟云夏坊。 夏伊用毛笔写了匾额，云夏坊匾额挂在大门正上方，颇有百年老店的既视感。店里只能放下五张餐桌，室内室外尽是云南风情的壁画和装饰，少数民族的多彩布艺运用得尤为巧妙。 夏伊从小就爱看少数民族的姑娘们跳舞，那些穿着民族服装上课的同学们也可好看了，她贴着墙纸，就像在编织童年时的一个个梦想，心里一度阴霾的天空升起了彩虹。 “才五张桌子，我们真的能回本吗？”蓝凌舞算了一笔账，运气好的话，他们高峰期能服务十几桌食客，现在五桌显得太少。 夏伊抚摸着餐桌上的花纹，这是他们去市场里淘来、加工而成的，每一片纹理她都分外爱惜。“我们做精品，要点燃第一把火，就要造成奇货可居的现象。五张桌子正好，不多不少。” 蓝凌舞没再反驳，当了夏伊这么多年朋友，她有时候真是很佩服夏伊，夏伊看似淡定的背后，都是缜密的计算。夏伊的勇气不是乱冲乱撞，而是敢做别人都不做的事，就算别人不认可，也要把自己的理念坚持到底。蓝凌舞大学时风风火火光芒耀眼，但她早就发现了，夏伊是比她更厉害的人物。 云夏坊第一期主打的系列菜肴是“夏木故事”。这是云夏坊独创的新派云南菜，每一道菜都是一个故事，这些故事都来自夏伊的整理加工甚至全原创，道出了彩云之南那令人神往的历史和风土人情。 日后为食客们称道的，还有厨房与大堂间的透明隔窗。食客能清晰围观白味烹饪的全程，像他这样的厨神一般都高高在上不给外人看，现在他真实地展现出来，随便的刀功、翻炒技巧都能让人大呼神奇，太能吸引路人好感。 章立川虽然是兼职，但他一个人顶十个人，又自带精英团队，大大降低了云夏坊的营销成本。章立川在公司开发的所有软件里，都植入了云夏坊的广告，客户们非但不反感，还点名要吃云夏坊的菜肴。他使用地图推送功能，云夏坊开张的短短几天内，整个望京的人都听说了这家云南餐馆。 夏伊虽然从开始就很乐观，但也没料到云夏坊发展这么快，才开张一个月，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龙，连远道而来的人们都络绎不绝。起初是在望京火了，后来云夏坊名声覆盖到整个朝阳区，紧接着东城区、西城区、海淀区……全北京的吃货都知道了！ 云夏坊的走红还要多亏一个网红美食家，他抱着试试看、准备吃后吐槽的心理到了云夏坊，第一道菜入口，他就打消了吐槽的心态，吃完满桌的四菜一汤他还不满足，又叫了几道菜打包回家。 美食家微博里写道：“我以为我是个美食家，没想到我错了，到了这里，我发现一切的美食评论都那么苍白，平时擅长的毒舌也说不出口。明天我还会再来，希望能排上号。”文后附了云夏坊地图坐标和美食多图。当天云夏坊的官网就被刷爆了，浏览量实在惊人。 爆了也就罢了，#没想到我错了#这个话题突然热门起来。某明星也去了云夏坊，激动地效仿美食家语气，发了一条微博：“我以为我是个演员，没想到我错了，到了这里，我发现一切的台词都那么苍白，平时擅长的喜剧也演不出来，因为好吃得想哭。明天我还会再来，希望能排上号。” 这不是简单的爆，是狂风骤雨似的席卷，把讨论量推上最高潮的，是林原的微博，他也去了云夏坊。 林原某天恰好有望京那边的通告，这些天云夏坊有点火，云南菜他很少吃，想尝尝鲜，就抽空去觅食。 大墨镜、鸭舌帽，夏伊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这些天造访的名人不少，本来她也没太在意，后来林原吃完了忍不住赞美一句：“云南菜真好吃！”那么性感的音色，身为粉丝的夏伊哪会听不出来。 天呐，林原来我的餐馆了……夏伊激动得又捂脸又傻笑的，紧张得连手都忘了握，林原就付完账赶去录音了，夏伊差点被自己蠢哭…… 林原也发起了#没想到我错了#话题，这话题迅速升级成国民级热度，外地的吃货都垂涎云夏坊了。 大冬天的，云夏坊门外排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有的人冷到搓手、跺脚，还是要坚定地排着队。望京这片甚至兴起了一家人循环排号的风潮，还有人为了吃上云夏坊的美食，特地在附近的旅店住一夜，等到云夏坊白天一开门就去拿号。 为便利食客、杜绝黄牛号，章立川开发了一个云夏坊排号APP，上线第一天，云夏坊只是在官网和微博发布了一条下载地址，下载量当天就破了十万，这数据让那些互联网公司都想哭。 云夏坊成为了网友口中的“最魔性餐馆”，好吃得停不下来，故事好听得停不下来，画面好看得停不下来……店里也忙得停不下来呀！刚开始夏伊、蓝凌舞还兼职管理和跑堂，后来腿都要跑断了，就雇了两个服务员，服务员听说被云夏坊录用，都乐开了花。 才两个月，账目就变成了正的。夏伊原先不敢告诉爸妈说自己投入了所有积蓄，现在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说：云夏坊开始盈利了！ 是的，一场梦正在兑现。和这来来往往的人们分享美食的喜悦，是夏伊大棋的第一步，下一步棋嘛，蓄势待发。 第109章 声名鹊起 吃完一道道美味佳肴，沉淀的是直击内心深处的美好故事，夏木故事说的就是美食与情感。云夏坊流传着一句话：一次吃的是味觉，二次吃的是故事，三次再也放不下。 原先每个菜的点单量差不多，后来点单量分出高下不是因为味觉，而是因为故事。云夏坊公众号每周会发上几条故事，每次都能引发过十万的阅读量，好几道精品菜都因此成了爆款。夏伊原以为最受欢迎的会是那几个爱情故事，事实却证明那套名为“家”的套餐最好卖，连续好几周都是热销榜TOP1。 这道“家”的主要构成是大理梅子酒、过桥米线、腊肉和笋。夏伊把爷爷酿制女儿酒的故事，还有爸爸缉毒的故事发出来，故事真实因而情真意切，感动了很多读者。都说过桥米线是妻子对丈夫的守候，这道家喻户晓的菜又何尝不是代表了全家的温情呢。读者纷纷留言说起了自己家与美食的故事，还在云夏坊的留言墙上写“在这里品尝到了家的味道”。 白味的摆盘技术堪称艺术级，一盘什锦野菜炒饭被他摆出了画面，像是一家人在田野里嬉戏，食客们下口的时候都很小心，就怕把画面给破坏了。 云夏坊的火爆和情怀，吸引了黄金档综艺节目《美食天下》的关注。《美食天下》致力于发掘美食背后的故事，记者先是扮成普通顾客，用纪实手法拍摄了云夏坊的一天，记者将视频反馈台里，副台长看到后觉得很有趣，两个年轻美女和一个厨神的搭配，是新闻的绝佳素材啊！要力捧！ 《美食天下》的当家主持人杨舒亲自采访了夏伊，夏伊身上与她年龄不符的从容，让杨舒倍感惊讶。 杨舒见惯了成功人士，听副台长说要力捧夏伊时，杨舒只是带着“又是一个网红”的心态看待夏伊。“夏伊你好，现在火爆京城的云夏坊是你创立的，相关话题阅读量都过亿了，你可以算是不折不扣的网红啦！当上网红之后，自己有没有压力呢？” “谢谢主持人。要说我是一个网红，我还真没感觉到，我还不红吧（笑）。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支持云夏坊，云夏坊能顺利迈出第一步，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产品、市场、线上工具和渠道是我团队整体的结晶。压力肯定是有的，我觉得压力不是来自于大的方面，而是那些细节，每一个菜色、每一个用户反馈我们都要重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你说的团队，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女生，还有一个厨艺超高的大神？听说这个大神特别神秘啊，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下？” “嗯，那女生是我大学同学，市场运营能力特别强，人长得也漂亮。大神啊，我给大家初步揭秘一下，他叫白味，以前在我们云南就很有名了，他从小钻研厨艺，我认为他是整个云南数一数二的厨艺大师。下个月白味会参加‘挑战厨神’大赛，到时候他就不再神秘啦，大家可以看！” “挑战厨神？那不就是我们台里主办的比赛嘛！来的可都是全国一流的厨师啊，你这么一讲，我好期待！诶夏伊，我发现你很擅长营销自己的团队，很会找点，你以前是学经管的吗？” “对，我是学金融的。我猜你会觉得奇怪，一个学金融的跑来开餐馆。” 杨舒一听，重头戏来了，她看过网上流传的夏伊成长经历，在璟瑞干得不错却一心想创业，带着项目到KT却莫名辞职了，现在出来独立创业，投资这么高逼格的行当不继续做，反而开起了接地气的餐馆，很有话题性，“嗯，其实我搜过你的资料，南开金融硕士毕业，后来去璟瑞工作过，再后来又去了坤太，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做投资？是响应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号召，还是出于财富的考虑？” 夏伊回应得很淡然，“（笑）确实感谢政策给我们创业者的机遇。做云夏坊，从根源上讲，是因为梦想。我家世代有美食渊源，我也耳濡目染，从小希望能通过投资支持餐饮业。但餐饮业的现状大家都知道，有些从业者偏离了对本真味道的诉求，我想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来做，让大家看到餐饮业有一群人在做这种努力。” “也就是说，你的梦想是要改变世界？” “说改变世界有点大，我想改善这个行业的现状，帮助大家回归味道的本真。” “听起来是正能量的偶像，你有想过走红吗？” 夏伊抿嘴一笑，主持人是把她当娱乐人物呢，“我一个开餐馆的，就是希望顾客觉得菜本真、好吃、服务好，给大家看到更多的美食文化。偶像什么的，我不太懂。红不红的……如果红能帮助我的公司，帮助自己、帮助自己重要的人们实现梦想，那也挺好。” 有意思，回答很妥帖啊，杨舒忍不住问起了另一个难题，“你说的重要的人们，是不是包括你的男朋友顾夕哲？KT的大少爷顾夕哲。” 夏伊的眼神闪过一丝落寞，“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美食天下》是我最喜爱的美食栏目，咱们还是谈一谈美食和创业吧。” 杨舒觉得夏伊知书达理，一个年轻女孩能这么从容，杨舒还挺欣赏的，就没有再追问了。两人交流起美食文化，云南菜的特色，还有现代人对美食的诉求，聊得酣畅淋漓。 “今天聊得太开心了。说真的，夏伊你是不是提前准备好了怎么回答？说话条理很清晰，态度又很好。” “说实话啊，我本来是想准备的，但店里太忙了，买菜、打扫这些日常的事都要安排，实在挤不出时间。好多答案都是我临时想的，也不知对不对。” “临时想还能那么贴切，夏伊你厉害了！我猜啊，这期节目播出来，你会更红。” “谢谢。《美食天下》也会越来越红。” 不久后这期节目播出，夏伊的热度果然上来了，直截了当又巧妙的态度，获得了很多网民追捧，人们还开始怀疑夏伊的初衷，有人说她是带着资本运作能力来餐饮市场圈钱，现在这种质疑日渐消散。夏伊就此成为“云南美食代言人”，穿梭于各大美食、创业节目，每天都将她的梦想带到更远的地方。 白味参加的“挑战厨神”大赛也在视频网站上直播，他一路展示超神厨艺、过关斩将。大赛要求厨师们烹饪各大菜系的名菜，云南菜不在八大菜系之列，直到决赛前，白味都没机会烹饪云南菜。 决赛可以自选作品，白味棋出险招，把一整席的夏木故事展现于众人眼前。他对垒的大师汤一舟是川菜名厨，汤一舟使劲浑身解数，烹饪了他名扬厨师界的几道大菜。 台下的评委们目不转睛，这是美食界的盛世啊，是什么风刮来了两个厨艺奇才！看是看得爽，评选冠军时他们纠结的很，都太出色，难分伯仲。经历了很久讨论，他们做出了决定。 “中华美食源远流长，两位的惊才绝艳，让我感受到了新一代美食工作者们，对美食事业孜孜不倦的追求。经我们商议决定，今天的获胜者是：白味！白味代表了新一代的创造力，从他身上，我们看到了精益求精、勇于打破的精神。恭喜白味！” 台下紧张等待决赛结果的夏伊和蓝凌舞，听到总评委公布白味名字的那一刻，都欢呼雀跃。“白味你太棒啦！我们的厨神！” 挑战厨神已经举办很多期了，这是云南菜第一次脱颖而出，让很多云南菜的工作者和爱好者都为之一振。地下厨神白味从此名声在外。 第110章 美食云南 （：TermSheet，即投资意向书。） 随着云夏坊一路高涨，突然之间，夏伊的桃花运也好了起来。 公众号、邮箱里总是收到告白信息，还有一个男作家公开表示夏伊是他的理想型，说这种有理想、独立、谈吐优秀的美女太迷人了。这些信息夏伊边看边笑，感叹现在人们观念真的变了，传统观念支持的女子三从四德、低眉顺眼，渐渐被另一种新思潮取代。 夏伊觉得这些日子慢慢找回了自己，这都是她破釜沉舟换来的。一个人过得很充实，爱情嘛她不愿想，一想就会回到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决绝的话在顾夕哲心里划了刀痕，在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呢，每每想起都会伤痛复发。不知道要缓和多久，她才能再度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一个新的人。 翻阅着邮箱，夏伊收到了一封邮件，让她心跳加速，这封邮件来自KT投资部。没有她幻想的那些情感丰富的内容，这是一封正式的TS。自从云夏坊走红以来，夏伊就经常收到资本方的TS。这封呢，没有冗余的辞藻，只有简明干练的投资决议，与夏伊收到的其他TS没什么差别。 夏伊手在键盘上停歇了一个小时，才郑重地敲出：非常感谢贵司的欣赏，云夏坊目前暂无资金需求，下一轮融资时再期待贵司的关注。FROM：云夏坊创始人夏伊。 这封邮件是顾夕哲发来的，他在电脑前坐了一小时，收到夏伊的回信，他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夏伊跟他分手后，只回过他一条微信，现在回公务邮件也是这样冷冰冰的文字，根本就是无处下手嘛。今天看到那个作家公开告白夏伊，顾夕哲真想去跟作家打一架，顾夕哲对夏伊的占有欲让他自己都惊讶，到底怎样才能让她重回怀抱。 夏伊当然不知道顾夕哲的心理活动，店里生意忙得她没有静下来的时间。店里时不时会有老朋友造访，夏伊有一天看到了辛晨。 辛晨原本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吃饭，眼见夏伊走出来，他便主动上前打招呼，言谈间依然那般儒雅。后来夏伊经常在店里见到辛晨，她才不信辛晨有那么爱云南菜，他这样默默支持不是为了事业就是为了感情吧。 不出所料，辛晨这天在云夏坊吃完晚饭已经很晚，店要打烊了，辛晨还是没走，他特地等到客人散去，对夏伊说了一些发自肺腑的话。 “我是个慢热的人，与温和的空气一样，就算环绕着你，你也很难察觉。你在璟瑞的那三年，是我最执迷于工作的时光，周围发生的好多事我都看不见，选择性失明。你的离开就像一盆冷水浇在我身上，让我无数次地反思，工作这十几年来我的得失。数字没有温度，业绩再好也只是一张纸，你才是我生活中的那一片温暖，是我不想离开的阳光。” 辛晨的文艺腔，令夏伊有点无福消受，“辛晨，慢热也好，阳光也好，你能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呢？” 辛晨仔细整理了语言，“听说你现在是单身，那我是否有机会，成为你的男朋友？” “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但感情方面我们不合适，不可能的。”夏伊毫不犹豫。 辛晨没有再说，此后他还是常来，一旦云夏坊有了新的菜式或运营模式，他都会提建议，夏伊也习惯了他的出现，只是心中再也不会因他掀起涟漪。 沈若宁也是云夏坊的常客，看着云夏坊一天天步入正轨，她就像哺育孩子一般欣慰。夏伊在创业前还是个神秘的未知数，现在沈若宁觉得自己眼光果然没错。 夏伊和沈若宁交情愈发深厚，常在店里一起看影视片，交流当下的经济形势。交流越久，越发现志趣相投，夏伊这会儿调到了纪录片频道，正放着《舌尖上的中国》，两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这一集说的是西北粗粮，农人们为了生产出舌尖上的味道，拼尽了几代人的努力。 “好感动，如果咱们也拍个云南美食的网络电影，该有多好。”夏伊不禁说道。 “拍吧，我支持你。”沈若宁淡然地说。 “啊？你认真的？” “认真的。现在云夏坊有利润了，把钱多花在宣传上，也挺好。” “不只是宣传云夏坊哦，还有我们云南的美食文化！”夏伊眼里闪烁着光芒。 沈若宁轻拍夏伊的肩，“只要你决定的，我都支持。” 夏伊喜笑颜开，只要是沈若宁支持的，夏伊就会放开手去做，心中盛开的花海，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可爱，把美**神搬上荧幕，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想到就觉得幸福。 拍网络电影是个不小的开销，夏伊决定以纪录片加故事片的形式去做，她自己担任此行的探访者，就是片中穿针引线的人，把真实的美食故事传播给大众。 “预算一百万，我带队，不请专业演员，云夏坊出品，拍摄团队外包，筹备一个月，拍摄一个月，后期一个月，应该能搞定。”夏伊解说着她做好的制片计划。 蓝凌舞下巴都要惊掉了，“你怎么突然之间要拍电影？连计划都做好了，我风中凌乱啊！还有，你确定你带队吗？店里谁来管？” “我是昨天决定，然后通宵做出来的。云夏坊现在很稳定，但我们要稳中求变，是时候提炼文化的概念，让公司迈向新的台阶了！而且我们的初衷，不就是要让更多人认识本真味道，改善行业现状吗？小舞你来管店就好了，我相信你！” 看着夏伊满脸的憧憬，蓝凌舞明白了这件事对夏伊的意义，“好了，我们是你的大后方，你要冲锋就去吧！上大学的时候，总听你把本真味道放在嘴边，起初觉得好二，后来才明白，你是真二，从不掩藏自己，就算是看似洒脱的我也办不到。你就是一个会为梦想燃烧自己的人，那就尽情燃烧吧！” “小舞，有你真好！”夏伊热情地抱住了蓝凌舞。 “你这个孩子呀，操碎了本奶妈的心。话说，片名想好了没？” “想好了！就叫《美食云南》！” 第111章 夺权 《美食云南》筹备期间，夏伊打包好了远赴云南的行囊，她不是回老家度假，这一行要走遍云南全省的美食脉络，以探访大山深处的本真美食为主，昆明、大理、丽江这些著名城市反倒不是此行的重点。 夏伊这边是闪亮的梦想进行时，顾夕哲又何尝不是呢，他的战场交锋更为激烈。 没有了夏伊和白味的KT餐饮，依然在匀速发展着。薛臻成了KT的总厨师，是师傅白味让他留下的，因为云夏十二席需要他继承，KT客人的味蕾也需要他守护。顾夕哲提拔了投资部的一位年轻项目经理柳弈，让他来担当KT餐饮总监。柳弈火候不及夏伊，但行事风格和理念跟她很像，在他的经营下KT餐饮一切正常。 KT的对赌行权倒计时一天天逼近，迫在眉睫的危机不断刺激着顾夕哲的神经，他要保住顾家在KT的控制权，自己剑指KT总裁的位置，顾家长年的心血和他的商业帝国梦才不会崩塌。夏伊的分手画面在他脑中频繁回闪，他经常用饮酒来磨平这种伤痛，挽回夏伊是他必然的抉择，夏伊在KT受排挤的情况他必须改变，他誓要为夏伊创造一个安心的环境，那么就让KT那些对立的派系闭嘴，把内部问题先解决了，再谋求上市。总之火速搞定一件事：夺权！ 夺权不是一个人的战斗，顾夕哲为了这一天，早就安排了一步暗棋：他的大学同学、好哥们儿潘睿。潘睿人如其名，睿智，智商超高是他最亮的标签，完全是个怪才，在剑桥读到大三就辍学了，是大神级的操盘手。 顾夕哲在剑桥期间就开始兼职工作，他在英国的职业生涯中，很多项目都是联手和潘睿完成的，他们联手的项目无一失手，有几个还成了有名的案例。顾夕哲和潘睿之间，有一种高手之间的互相欣赏，就是那种别人不一定懂你，但是哥们儿我特理解特佩服的情感。潘睿，顾夕哲的战场前锋。 “阿哲，我到机场了，一年没来北京，雾霾更重了啊！”潘睿下了飞机拖着行李箱，在机场里边走边说。 “我说老潘，别再叫我阿哲了行不行？我在出口等你呢，专车给你送到家。”要见到很久不见的老友，顾夕哲有点激动，在出口处望着下机的人流。 “嘿，你才是别叫我老潘，我是你的Ray！” 潘睿穿着花衬衫、戴个墨镜，顾夕哲一眼就把他认出来，打扮这么浮夸痞气的人除了潘睿还有谁。 当年顾夕哲第一次见到潘睿时，看他很不顺眼，后来发现这家伙只是外表浮夸，做起事儿来那股聪明劲和狠劲让顾夕哲另眼相看。 “去你家还是我家？”潘睿坐在副驾驶上问道。 “看你行李也不多，去我办公室吧，讲一讲我们要办的大事。” “第一次坐你开的车啊，你是怎么想开了的？” “这是多亏了我女朋友夏伊，帮我解开心结。” “女朋友啊，不是分了吗？” “没有，我要把她追回来！” “哎哟，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是情圣，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沉迷，连我都要吃醋了啊，阿哲。” “靠，别恶心我了。资料都整理好没？等到了我办公室，就要开始作战计划了！” “YesSir！我的一切都准备停当，你放心吧！”潘睿又戴上了他的墨镜，车开到金融街还得一小时呢，可以好好地先睡一大觉！ 车开过大半个北京城，终于停在了KT车库。潘睿下车了在KT楼里东张西望，忍不住吐槽，“阿哲，你们一家民营企业，怎么装修得那么庄重，跟国企似的。” “一帮老顽固给装修的。要是参加董事会，你才知道有多没劲。叫你来，不就是要变革么。” “变革，哈哈！我一个外人，你就不怕给你弄得翻天覆地？” “翻天覆地才好，就是要洗牌！有你在，我布好的棋局，就可以落地了！” “听你指令。”潘睿一向不可一世的，但从他认识顾夕哲起，他对顾夕哲就有点仰望，顾夕哲不只有智商，还有智慧，比他看得高、看得远，是他唯一信服的leader。 顾夕哲进办公室关上门，检查了没什么监听设备、黑客软件，才打开了办公电脑。这电脑他平时不在外人面前展示的，里面储存了KT最机密的资料。 “看来KT内部斗争有够激烈，你防人都防到了这种程度。你说你，国外生活多自在，你非要回国，操碎了心。” “国外太自在了，还是国内更有挑战。家里的事也不能放下。” “餐饮业真的那么有趣吗？我以为你最热爱的是资本运作。” “餐饮业离不开资本运作。而且中华美食文化源远流长，国内餐饮却是一片乱象，文化的传承和进化，也是我们从商的责任啊。” “文化责任，以前很少听你提，现在，也是因为你的女朋友？” “嗯，她改变了我很多。” “我有兴趣见识一下她了。” 顾夕哲把电脑推给潘睿，“这是KT的股权结构，你看看。” “哦，看得出来你们顾氏地位很微妙啊，第一的优势很不明显。好几家都差不多大，那可不得天天吵架。” “你再往下看。”顾夕哲滑动着电脑触摸屏。 潘睿看了几页的数据，嘴角一边上扬，“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小股东们藏得挺深。” “你说有没有可能把小股东的股权都收回来？” “能，当然能。不是说所有小股东，就这些不大不小的，几十个股东都打包收了的话，嘿，你们就又有话语权了呢。” “难点在哪里？” “联络他们，不动声色的，不过这是你的强项。我就是不露痕迹地操盘，让别人看不出来这背后的大棋，等他们看出来的时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就是这意思！在盘算小股东的，肯定不只有我们。现在大股东分两派，一派想即时出场，一派想囤货赌上市，但这两派跟我们都不是一路。还有一些外部基金，野心大的想控场，野心小的想做短线投机。这场仗打起来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好在……”顾夕哲顿了一下。 “好在什么？” “好在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的真正实力，更不知道你的存在。”顾夕哲一手搭在潘睿肩上，信赖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是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弹药，你放心吧兄弟，只属于我们的秘密粮仓，我会小心使用，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从此，顾夕哲和潘睿两人就齐心协力密谋夺权。 潘睿很长时间没再来过KT，那些不能拷走的重要数据他全都记在了脑子里。他在英国就是一个影子操盘手，在北京更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人。 潘睿搁置了国外的事业，在北三环买了套房，谁会想到这小区里住着一个大神级的操盘手，连家里的保洁都以为，他是个打扮浮夸、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呢。潘睿很享受这种表里不一的分裂爽感，就像同时活在两个世界，比那些庸碌的都市人刺激多了。 第112章 山茶花 潘睿从小就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出身贫困的他天资过人，是就算不努力也能考下第一的天才，高中奥数竞赛前他稍微努力了一把，就拿到全国金奖保送了北大数学系。北大藏龙卧虎他也不带怕的，面向大三大四学生的赴剑桥交流机会，他一个大二生就拿到了。 到了剑桥，潘睿心中对富二代官二代的厌恶达到极点，在他看来，那些靠家世帮助获得录取通知书的人都是废物。厌恶他们久了，潘睿开始厌学，旷课是常事，有时候连考试都不参加，即便被老师批评，他也满不在乎地继续原样。 同是中国学生，也是在潘睿厌恶之列的顾夕哲，对潘睿这个人毫无好感，潘睿整天吊儿郎当的，顾夕哲觉得这是浪费聪明才智不求上进。直到有一天，他们二人的想法都改变了。 潘睿坐地铁去大英图书馆查资料，身上随意地挂着一个包，这包里有他刚领的兼职工资，够他好几个月花销。突然一名乘客夺走潘睿的包，风一般地撒腿就跑，眼看这一站地铁门快关了，潘睿赶紧追上去，却还有一个人抢在了他前面追小偷。 潘睿一路跑一路发觉这见义勇为的人那么眼熟，不就是他不太喜欢的同学顾夕哲么。顾夕哲自上大学就开始练跑步，小偷身手不赖依然甩不脱顾夕哲。顾夕哲不想耗下去，便抓住时机将球鞋掷中了小偷的后脑勺，那小偷一懵减缓了速度，被身后的顾夕哲逮个正着。 潘睿呼呼喘着大气，这顾夕哲也太能跑了吧，潘睿接过顾夕哲递来的包，说了声：“谢谢。” 顾夕哲那天也是去大英图书馆，两人干脆同行，原本毫无交集的他们，在图书馆探讨了半天股市的建模理论，互相佩服。 潘睿说：“你是我见过最不讨厌的富二代。” 顾夕哲说：“我最不齿的就是门第偏见，出身高级的人不见得高级，反而出身平凡的人获得成功更困难，也更值得佩服。” 顾夕哲同样不齿的还有性别偏见，女性只要足够优秀，就理应获得和男性同等的权益，在他看来夏伊正是如此。 夏伊召齐了拍摄团队，导演是一名颇有想法的导演系在校生，剧本是夏伊带队完成，几乎没找专业演员，后期交给了章立川。团队搭建还算顺利，只有制片人费了夏伊不少精力，《美食云南》预算只有100万，招不来合格的制片人。来应聘的年轻人刘平对美食题材有兴趣，待遇要求不高，又有微电影制片经验，夏伊录用了他。 一行人坐着火车浩浩荡荡来到昆明，这是他们的拍摄第一站。昆明四季如春，是一个盛产花的城市，昆明的玫瑰花酒、西红花酒远近驰名，夏伊第一个探访的就是昆明花农肖莉。 肖莉和往常一样，背着她的大箩筐，赶走在昆明各处的市集，只是今天她在昆明火车站要多待一会儿，因为她有个朋友远道而来。 肖莉箩筐里的都是山茶花，清晨从自家茶花地里摘出来的，她家地里产出多种茶花，肖莉总是忙得停不下来。 夏伊下飞机看到肖莉，舟车劳顿的几小时才安心搁到一边，因为她知道，肖莉带来的是大理第一缕的芳香。 肖莉见到夏伊的第一时间，挥了挥手喊道：“夏伊！我在这里！” 肖莉那富有大理口音的音色，马上吸引了夏伊，夏伊推着箱子就赶过来了。后来《美食云南》的第一幕就是昆明的花香。 团队跟着肖莉，走向昆明所辖的呈贡县斗南村，这里有闻名遐迩的斗南花卉市场。每天，花农将收获的鲜花运来这里交易，随后输送全国，肖莉就是这万千花农中的一个。 “茶花可以榨植物油，还可以提取蜜，香甜的很。这个金花茶干吃也好吃，你们吃吃看。”肖莉谈好了交易价格，筐里还有些茶花，分给团队的人吃。 金花茶入口清香甘甜，咀嚼后淡淡的甘味长留在口腔中，让人神清气爽。金花茶被誉为茶族皇后，除了可加工成茶，在顶级的鲜花饼、植物油、花蜜中也可添加，特别讲究的人还会拿它入汤，一点金花茶就能提升食物的档次。 “肖莉，带我们去你的花地吧。花农的一片匠心，是我们电影想要传达的精神。”夏伊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田野寻觅来自大自然本真的味道。 “匠心是什么意思？”肖莉不解。 “就是做一件事精益求精，总是想做得更好，不停地追求更高的水平。” “哦我懂了，我们花农埋头在地里，要种出好花，就是精益求精。你们搞文化的，要是能把我们花农的努力告诉更多人，那就好咧。” 一行人几经辗转，先坐面包车回到昆明市，再坐火车到了大理。没在大理市多待，夏伊都没告诉家人自己来了，就直接坐上去乡里的班车，班车开到终点站，他们又找乡民打了辆货车直奔村子。 夏伊坐在货车上感受着剧烈晃动，就像大地的心跳扑通扑通，她闭上眼睛沐浴在阳光里，心想着能来这一趟真好，平时会晕车的她一路神清气爽。伙伴们都很享受这种过程，唯独制片人刘平一直在抱怨，说乡下地方路真不好走，探访美食为什么非得来这种穷乡僻壤。夏伊告诉他，这里是美食的源头，有本真的味道。 货车停在田间，夏伊跳下货车张开双臂，拥抱着呼吸着乡野的清新空气，空气中弥漫着花的芳香。 肖莉家世代种植茶花，承包了村里一大片的花地。茶花是半阴半阳的习性，按村里的条件只能搭棚种植。棚内是春季的温度，地栽、盆栽都有，色彩缤纷的格外美丽。 “我们种茶花就像养孩子一样，怕它冷了热了，水肥多了少了。每天要杀虫、松土、修剪，到了冬天要给盆栽茶花搬家。”肖莉的爸爸肖培小心地在给茶花叶面喷水。 团队没有错过任何一道风景和故事，肖莉一家起初不太适应，后来就把夏伊他们当老朋友似的聊真心话。 “我家的茶花树可不止这么些，苍山深处，有我们最好的云南山茶花。晚点我要去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拍出来好看！”肖培自豪地说。 云南山茶花是昆明市花，花中名品，适宜生长在海拔一两千米的地方。能亲眼见到国家保护级的花，夏伊特别兴奋，“好啊好啊！去苍山看茶花！” 没想到刘平泼了冷水：“苍山那么高，拍摄难度大，也费钱，等他们摘回来再拍不就好了吗？” 夏伊尴尬，制片人管项目开支，他都这么说了，苍山之行只能作罢。 去不了苍山的遗憾，被另一件事情弥补，那就是肖莉妈妈做的茶花糯米藕。 物尽其用、爱惜每份食物是农人的智慧，肖莉妈妈刚从池塘摘来新鲜莲藕，每逢此时她都会做一次茶花糯米藕，这次也不例外。 用土锅烹饪是肖莉家不变的坚持，夏伊帮他们在灶下烧火，稻草味让她回忆起小时候，爷爷做年夜饭时夏伊总是抢着烧火，回忆中温暖的画面引得她眼角湿润。 锅里慢炖的糯米藕散发出诱人的香甜，莲藕本就是养颜利器，加上红枣、红糖后更是有益于女性。小锅里的冰糖茶花汁也煮好了，汁液浇在刚出锅的糯米藕上，晶莹剔透。 软糯香甜有弹性，轻轻一嚼就化在口中，新鲜食材自带最天然的美味，人还没回过神来，盘子却早已被清空。 “这是我吃过最好的糯米藕。”夏伊赞道。 “我们是花农，烹饪是业余的，美味都是大自然赐给我们的。”肖莉妈妈说。花农敬畏大自然，他们从不过度采摘，会把充足的养分反馈给大地。 茶花之行结束，团队将赶往下一个地点，“心中的日月”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盛产青稞酒、酥油茶、牦牛肉这些藏区特色食物，但《美食云南》这次重点探访菌中之王松茸。云南以菌的品类繁多和美味著称，如今正值六月，是松茸破土而出的时节，夏伊是绝不会错过的。 团队把拍摄器材搬上车，人也都陆陆续续上车，行政助理在清点人数。夏伊闭上眼睛准备再休息一下，昨晚她一直在看片、修正剧本，几乎没睡。 “夏总！快醒醒！制片人不见啦！” 行政助理一语惊醒夏伊，夏伊瞬间睁眼，“刘平不见了？！” “是啊，我点了好几遍，他手机也关机了。听导演说制片人夜里出去了一趟，后来再也没见他回来。”行政助理惊慌失措。导演赵岩和刘平同屋，赵岩都不知道刘平的动向，那真是麻烦了。 夏伊心里做了几个坏打算，最可怕的是人身安全问题，还可能是刘平自己不靠谱跑了，毕竟就他抱怨最多，说了好多次再也不想颠簸下去，夏伊对他已经意见很大了。哪一种情况都不妙，她只有尽快查出来。 “一组去村民家里打听，看有没有人见过刘平，有的话马上告诉我。二组检查一下我们片子有没有丢失，道具有没有少。三组快点计算，刘平身上有多少剧组的经费。”夏伊安排下去，所有人马紧锣密鼓地动起来。 夏伊焦虑得来回踱步，她努力地想着各种解决方案。几小时后…… “一组报告，村民有人见过刘平，说是他一个人搭上了回市里的车，人看上去很着急，除此之外没有异样。” “二组报告，片子和道具都没少。” “三组报告，二十万现金消失，据说是刘平直接管理的。” 消失的刘平和二十万现金，难道刘平真是为这区区二十万就落跑了吗？少了二十万的剧组捉襟见肘，又没有了制片人，《美食云南》还如何继续？夏伊仰天，她还不想离开云南，她绝不会放弃这部电影，她到底该怎么办？ 第113章 心中的日月 “我来兼任制片人！我们现在就去香格里拉继续拍！”夏伊一声令下，所有人慌乱的情绪都略微平缓，毕竟等待、迷茫是最可怕的。 “经费问题你能解决吗？制片人是个体力活，你能扛得住吗？”导演赵岩问夏伊。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大不了少睡些觉，无论如何都得扛住。我也会好好研究怎么让拍摄的性价比更高。”夏伊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她不能在团队面前露怯，鼓舞士气最重要的人就是她了。 不仅是士气的问题，夏伊计算了一下，如果团队还要耗时间在追查刘平上，就算钱追回来了也得不偿失，这种琐事等电影拍完再处理吧。 暂停了半天的行程再度启动，虽然还有人担忧这场意外会带来的后果，但夏伊表现的淡定，推动大家回归正常的轨道。 车经过的一路地势渐高，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人们渐渐平静，零星的两人有了高原反应。包裹中有在大理买的西洋参片、高反药、感冒药和压缩医用氧，症状轻的口含参片，症状重的才吸氧。夏伊在云南出生长大，也来过香格里拉，适应这里的气候，她指导大家调整心态、互相帮助，来高原最忌讳的就是担惊受怕。 夏伊小时候跟着爷爷来香格里拉时，认识了多吉一家，多吉是藏民，和夏伊同龄却早早的娶妻生子，多吉和他的妻子阿姆就是《美食云南》剧组的领路人。 来迎接剧组的多吉一家，热情地献上了哈达，多年未见，多吉风吹日晒的成熟不少，但心性还是那么开朗乐观。 听说夏伊是来探访松茸，多吉的话匣子就没停过。“松茸是我们的宝，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你们先在我家歇一下，吃饱喝足了，再去山里跟我们一起采松茸。”多吉一家采松茸赚的钱大多用来盖房，家里砌了两层楼，有好多间客房，可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有时也会租出去。 “我们在车里休息够了，吃完午饭就可以起程。”夏伊为了节约经费，和多吉谈了优惠食宿价，两人因有交情，比外面的旅馆便宜了很多。夏伊也不把此行当作旅游，时间能省则省，精力都放在了拍摄地点。 午饭时间，青稞酒、酥油茶大家都吃不惯，松茸却是一扫而光，这就是菌中之王的魅力。赵岩是第一次来香格里拉，他惊喜地记录了路途的美丽风光和少数民族风情，让摄影师放大每一道菜的细节，此行令他真切感受到电影不是讲好故事就行了，而是要把匠心融入每一个细节，能参与这样的项目真是太好了！ 情绪高涨起来的剧组又遭遇了波折，本要去深山采松茸，天却突然降下大雨。香格里拉天气多变，这么大的雨，采松茸和拍摄很难进行，只能暂缓。不巧的是，几样设备遇湿不灵了，赵岩赶紧停下室内取景，来处理设备的事儿。夏伊看他们调设备就揪心，万一哪个不能用了就坏了，那可都是行走的现金流啊！ 紧张、缺觉加遇寒，自视身强体壮的夏伊有了高原反应。头疼，缺氧，夏伊软趴趴的躺在椅子上，吸着压缩医用氧。这时突然有来电，夏伊一想，她得有多久忙得不顾手机了啊，香格里拉信号又不好，多吉家里是难得一见的信号满格。 “喂？”夏伊看都没看，就接听了。 “你一直没回我微信，总算是接电话了，在云南还好吗？”温柔优雅，是沈若宁。 “若宁啊，我太久不看手机了。我们还好，你放心。” “你说话有气无力，是怎么了？”沈若宁听出夏伊声音的异常。 夏伊没再隐瞒，将制片人卷款落跑、她自己兼任制片人又高原反应的实情告诉了沈若宁。“……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我相信你，但是你走那么远，身边要有更亲近的人，我才放心啊。” “我独立惯了，在外打拼总得靠自己。我会打起精神来，回北京给你看超棒的电影！”夏伊努力让自己显得昂扬些。 挂电话后，夏伊迅速吸了几口氧，吃了高反药。独立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爱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柔弱，不愿让家人朋友为自己担心，报喜不报忧。 沈若宁怎会察觉不到夏伊的心思，沈若宁放心不下，却不能撂下手中的事自己前往，细想起来，值得信赖又可能前往的就只有他了。如果他能去，成人之美，挺好。 顾夕哲部署了夺权计划，他和潘睿的公司ZR成了此次计划的媒介，用来收购KT部分中小股东的股权。顾夕哲要做得滴水不漏，便安排潘睿去做执行方，悄无声息地扩大ZR拥有的KT股权。 一切安排妥当，顾夕哲接到了沈若宁的电话。 “沈大小姐？” “长话短说，顾夕哲，夏伊有困难，你快去帮她吧！”沈若宁将夏伊的种种现状转达给顾夕哲。 顾夕哲听的时候，想象到夏伊此时的艰难画面，不禁担忧，她带队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进深山和边境，他怎能不管。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香格里拉！” 顾夕哲买了最近的机票，工作交代给潘睿和KT的同事们，他远程操控。看着沈若宁发来的夏伊所在位置，顾夕哲恨不得马上飞到夏伊身边，给她最温暖的依靠。 这次飞行感觉上如此漫长，顾夕哲时不时地看着手表，焦虑不安中，他终于抵达了迪庆香格里拉机场。 香格里拉这一场雨下了好久，雨点渐渐地变小，终要消失不见了。夏伊看着地上小雨点起伏的水洼，思绪飘渺到她和顾夕哲分手的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雨。他还好吗？还记得……还记得这世界的角落，有一个她吗？ “夏总？制片？雨停啦！”赵岩处理好了设备，见雨停了，乌云也在散去，便迫不及待想开工。 恍惚的夏伊回过神来，“哦！叫一下多吉，准备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去山里吧！” 高反症状已经缓和，可以上路了。夏伊和多吉聊了几句，多吉说山上也下过雨，采松茸得快，否则松茸会腐烂。 在深山里，负重行走多有不便，剧组只带了最轻便的设备。夏伊也整理了背包，只带了必备的干粮、药物和手机，她还要叮嘱大家准备好每项工序。 “小伟，上山的时候你跟在最后面，如果跟不上队一定要告诉我。” “Denny，流程表你给每个人发一份，到了谁就通知谁。” “导演，一会儿你注意让摄影师多补光，化妆师要一直跟妆，今天水汽太重了。” “雯莎，财务上你……”夏伊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个人在背后拍了她一下。 夏伊以为是多吉来找她，她回过头，这一眼便如猛药，蓦地心跳加速，呼吸紧张而沉重，很像是高反又来了。 “夏伊，好久不见。”顾夕哲笑得很灿烂，能见到她真的太开心了，不枉费他一路颠簸。 “好久不见……”夏伊想起了樱花树下向她走来的顾夕哲，也是如此阳光的笑。一直在逃避他，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却终是逃不过他。她的心理防线险些瓦解，流泪的冲动生生被她憋回去，在别人面前逞强，她还不了解自己么，孤独和空虚时刻陪伴左右，不过是时间被工作塞满，强行让自己忘记，可是忘不掉。 “我来应聘当你的制片人了，可以面试我吗？夏总。”夏伊的复杂情绪，顾夕哲看在眼里，他竟有些窃喜，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我们现在不缺制片人……”夏伊说得很没底气。 “哎呀缺着呢！大哥你干过制片么？是不是我们剧组太有名气，你慕名而来啊？”赵岩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打断了夏伊的话。 “您是导演吧？一看这派头就像。我大学的时候攒过话剧组，在学校办得还不错，商业上的项目也带过，我应该可以一试。我跟夏伊很熟，我是慕她的名而来。”顾夕哲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看着夏伊，唇边含笑。 夏伊垂下了眼睑。赵岩又道：“是熟人还客气什么？夏总你也别硬扛了，都高反了，我看他挺靠谱，还特地大老远过来，让他试试呗！” “你高反了？”顾夕哲见夏伊面色憔悴，忍不住心疼。 “已经好多了。哎，这样吧，你先干着试试，如果你工作忙的话可以随时回去。”夏伊从来不怀疑顾夕哲的能力，她刚才拒绝只是不想让局面再度混乱，不过为了电影，她确实不能矫情。 “我不忙！我会待到电影拍完，和你们一起回去！我都听你的！”顾夕哲心里欢呼了一百遍，能和夏伊一起待这么久，对他来说是久旱逢甘霖。 夏伊卸下了制片人的重担，心里真是轻松不少。翌日清晨，去深山这一路，顾夕哲安排得井井有条，很快融入了剧组。 剧组开了两辆吉普车，多吉开着前面的车带路，阿姆坐在第二辆车里跟着指引和解说。这座最高海拔四千多米的山，葱葱翠翠，还有溪流和瀑布。沉醉在如画般的天地，夏伊忍不住拍了些风景照发到朋友圈。 清晨的薄雾在空气中流动，深山被衬托得宛若仙境，顾夕哲目光停留在夏伊的侧脸，觉得她是画中人。 下了车，一行人跟随多吉和阿姆，行走在潮湿的土壤上。多吉说他们能闻出松茸的味道，埋藏在松树附近的枯叶下。走了一段路，多吉突然蹲了下来，小心地拨开泥土，“你们看，这就是松茸。” 沾着泥土的松茸露出了它们的伞面，其貌不扬却也毫无疑问，这就是菌中之王。松茸极其珍贵，多吉采完后用枯叶和松针填上坑，保护树根上的菌丝。夏伊也学着多吉，小心翼翼地采摘松茸。 “这是大山赐给我们的宝，不能让它断根。县里组织我们种树，还要求我们绿色养殖。我们大山的子民，都靠这个改善生活。再过两年，我的娃长大几岁也要采松茸，赚学费，大山造福我们子孙哦！”多吉感慨道。 勤劳朴实的采菌人，相信来自大山的本真味道，祖祖辈辈倚靠大山，也为大山哺育后代。 夏伊摘了小半框的松茸，手上沾满了湿滑的土，她感觉到包里手机响个不停，很想用手去拿，便说：“我去那边洗个手，你们继续啊。” “我陪你去。”这片原始森林虽然美丽，但神秘中掩藏的危险不容忽视，顾夕哲看那溪流还在挺远的地方，他怎会让夏伊一个人去。 小跑到溪流边，清凉的水从指间经过，好柔滑。溪水清澈透明，夏伊掬起一点，饮下，甘甜的水顺着口腔滑入食道，清爽得像是身心都经受了洗涤。 夏伊擦了擦手，拿出手机，山里的信号一阵一阵的，此时没有了信号，好几条微信和未接电话都来自辛晨。 辛晨：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夏伊猛地想起，有一次辛晨到云夏坊吃饭，给了她一封信，她一直没拆开看，就放在她背包的夹层里。她找出那封信，读了起来。顾夕哲趁她不注意，在她身后偷偷地读着。 “我想了想，还是书信更能表达我的诚意，不知你是否介意这古老的形式……爱情总是不期而至，我能看见你的光芒，我想这就是爱情吧……所以我冒昧再问一次，你愿意和我走到一起吗？” 突然，夏伊手中的信被抢走。顾夕哲将信撕得粉碎，“有我在，你不需要理他！” “顾夕哲，你怎么这么幼稚？” “我幼稚？我确实幼稚。”顾夕哲一下揽住夏伊的腰，不由分说便吻上夏伊的唇。他发起猛攻，毫不退让，要将这些日子缺失的统统弥补回来。 夏伊感受到顾夕哲强烈的索取，让她难有喘息的机会，她被顾夕哲紧紧搂抱，似乎身体要散了，嘴唇要裂了。她激烈地推着顾夕哲，不是说好了要平静对待的吗，怎么就冲动了呢。 顾夕哲没有收手，偏是越搂越紧，越吻越重。夏伊脑中无数个画面闪过，到底是什么让他俩渐行渐远，沟通不到彼此内心的呢，明明已经相处这么久了。夏伊心中一阵酸，眼中渗出了泪。泪水顺着面部滑到了嘴角，顾夕哲尝到咸味，觉得不妙，停止了热吻。 见夏伊眼中泛红，顾夕哲心里涌出了无尽的歉意。 “小伊，我……真是不争气！”顾夕哲一气之下，一拳重重锤在松树干上，任那枯槁斑驳的树皮刺穿他的皮肤。 手抽出来时已是血迹斑斑，顾夕哲没有在意它，“我们回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夏伊见他击树，心中疼了一下，又见他满手的血，心更像是被揪紧了，“你……真傻……” 夏伊拿出止血药消炎药，小心翼翼敷在顾夕哲伤口上，还给他包上纱布，比她采松茸时更加小心。“海拔这么高，伤口很不容易愈合，还容易诱发高原反应，你必须注意。” 夏伊的手很软，她的告诫就像暖流，顾夕哲觉得此刻是几个月来最幸福的时刻。 包扎完毕，两人回去找队伍，他们却早已不在原来的地方，剧组一路走一路拍，每个人都带着手机，就也没想着会有人脱队。两人手机彻底没了信号，谁也联系不上。 “别慌张，我们顺着他们的脚印，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松茸的筐我来给你拿，还有你的背包。”顾夕哲说。 “你手都那样了，我自己拿吧。”夏伊看着筐里的松茸，觉得分外可爱，就拿出一颗仔细端详着。 手也不知怎么打滑了，那颗松茸掉了下去，夏伊瞬即弯腰去捡，太过着急，筐里的松茸又漏出几颗，她急忙地捡着。昨天下过雨的深山，土壤非常湿滑，有一颗松茸掉在了山坡边，夏伊伸手去够。 顾夕哲大感不妙，想去拽住她，怎料夏伊早了一步跌倒，脚下没踩稳，她手又护着竹筐，竟是整个人滑下了山坡！ 顾夕哲心里一空，什么也不顾地就跟了下去！ 第114章 乱坟岗 湿滑的山坡上，附着了密集、凸起的杂石和松针。夏伊滑落的那一刹那，脑子一片空白，偏偏把竹筐紧紧护着，就算危在旦夕，也不能亵渎大山的精华。 松针一道道刺破她的皮肤，小石子硌得她骨头疼，还有一块块大石头的撞击，夏伊第一次这么害怕地心引力，难道她就要魂断香格里拉了吗？ 顾夕哲抱着头，朝夏伊的方向滚去，只要比她快，就能守护她。动作片里演得很轻松，英雄救美不过是分分钟的耍帅，搁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这英雄有多不好当。头是护住了，但四肢百骸都被震得生疼，尤其是刚包扎过的手，被划被撞不知已稀烂成什么模样。 疼不可怕，只要接近她就好。夏伊努力地加大摩擦，恨不得自己能用脚一蹬，就固定在一块石头上，但哪有那么容易，她又不是特种兵。 顾夕哲接近了！他腾出一只手抓住夏伊衣服的一角，还努力地用脚抵着山坡，还是不行啊，夏伊的衣服嘶啦一声被扯开一边。夏伊从无助中醒来，恢复了一点神志，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她不孤单。于是她单手抓筐，另一手拼命向顾夕哲那边够着。 顾夕哲减轻与山坡的阻力，以更快的速度接近夏伊，他碰到了夏伊的指尖，决不放弃，再近一点！他握住了她的手，下面有一个小平台，他把身体当作方向盘，把两人往平台那儿引。 一声闷响，天旋地转。这是和死神擦肩而过，夏伊四仰八叉躺在平台上，重重地喘着气。她侧头看了眼顾夕哲，他完好的在她身边，她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确认他的温度。 “小伊，我在呢，让我来看看你。”顾夕哲手撑着地，把自己往上推，指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闭着眼坐了起来。 夏伊也想坐起来，但这身体刺痛和撕裂的痛让她无法动弹，“我只能这么躺着，真是傻透了。” “我来给你敷药。”顾夕哲抽出夏伊背包里的药品，参考说明往她身上擦。 “啊！天呐！”夏伊不停喊疼，这比针灸刮痧什么的疼十倍。 “忍一忍，我扶你坐起来，你背上还有伤。”看夏伊痛苦，顾夕哲也不好受，但这是高原，伤口必须处理干净。 疼久了，夏伊有些适应，瞅了眼他们滑下来的位置，原来也不是很高。“才滚了这么些路啊，刚才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你别看那距离不远，运气差的真会致命。而且我们现在这样，已经没法原路返回了，只有再找别的路。”顾夕哲把夏伊身上的伤口尽量处理了，这深山老林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别只顾着我了，我来给你上药。哎哟！”夏伊试图操作，却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还是算了吧，我一大老爷们受点伤算什么。那些上战场的兵都没工夫喊一句疼，救人也得先救女人。” 夏伊身上好多了，唯独腿脚还是不利索，顾夕哲背上她寻找一条可靠的路。 周围没了别人，夏伊有了似曾相识的温馨感觉，放下心里的防线，他还是像过去那般亲近。她衣衫褴褛，这样紧贴着他，很温暖，她嘴边泛起了微笑。 手机没信号，顾夕哲只能根据自己的空间感，尽快回到与剧组走散的地点。可是这山路崎岖，障眼的植物又非常之多，下午都过去了一半，他们还是没有到达。 顾夕哲陷入了不安，找不到人倒是其次，等待会儿到了晚上，这黑咕隆咚的野外，不知潜伏着什么样的危险。想下山也来不及了，他们只能就近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前方出现了一片较为平坦的土地，隐隐的还能看见一座房子。顾夕哲警惕地环视四周，有些时候人比猛兽更可怕，他可不想踏进一个陷阱。 “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夏伊更加贴紧了他。 “别怕，我观察过了，这里应该没有人。据我所知，这山里也没什么猛兽，只要小心，就出不了事。我们去那房子里看看。” “我怕……你可不可以多说会儿话。” “好啊！以前有个姑娘，她天不怕地不怕，怼上司，辞职，创业，单枪匹马什么事儿都敢干，就是怕黑。” 夏伊拍了他一下，“你还笑话我……” 顾夕哲乐了，“不逗你了，给你讲个我哥们儿，一朵人间奇葩……”顾夕哲讲起了潘睿的故事，潘睿神奇的事儿特别多，夏伊听着觉得很有趣，不自觉便淡忘了刚才的害怕。 走近了看，这房子原来是间破庙，门和窗户都坏了，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自己走吧。”夏伊双脚触地，虽然还有些疼，但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了。 脚下有一个凸起的硬邦邦的东西，夏伊挪开脚低头一看，魂差点没了。那是一颗骷髅头，大部分埋在土里，但那两个明显的眼洞，一眼便知是头骨。 夏伊光速般躲进了顾夕哲怀里，闭着眼睛，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有鬼啊！”夏伊有个巨大的BUG，特怕鬼，这次不幸真命中了。 顾夕哲窃喜，夏伊主动投怀送抱，他还真是不枉此行。“乖，有我呢。”顾夕哲搂着夏伊，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减轻她的惊吓。 夏伊睁开了眼睛，却又看见了不想看的东西，那骷髅旁立着一个矮碑，上面有模糊的字迹，想必是墓碑。放眼望去，远看平坦的这片土地上，密集的隆起了一些土包，成片的墓碑林立，她刚才和顾夕哲聊天，才没注意到周围的景象。夏伊完全扎进了顾夕哲的怀里，简直不想出来。 夏伊死也不愿在这地方待着，顾夕哲劝她说没有比这儿更适合过夜的地方，几乎是把她抱进了破庙里。放下夏伊的那一刻，顾夕哲突然觉得很累，身体的精力像被抽走了一般，合上眼坐着。 “你怎么了？”夏伊问他。 “就是累了吧。等我检查一下这里，咱们早点睡，过了这一夜就好了。” 顾夕哲硬撑着站起来，在这破庙里仔细查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安心地坐下。他见夏伊衣衫褴褛，担心她冷，便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感动，鼻子酸酸的，要不是顾夕哲，她恐怕已经完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呀，咱们谁跟谁……”顾夕哲毫无气力，脑袋一懵，倒在了夏伊身上。 夏伊慌了神，她伸手去摸顾夕哲的脸，好烫，他发烧了。一定是因为伤口没有处理，又劳累了一天，在这海拔四千米的山上，他产生了高原反应。 “顾夕哲，别睡，吃药。”这是夏伊认识他几年来，第一次见他病倒。她慌张地拿出各种药，药丸抖落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 顾夕哲意识模糊，夏伊往他嘴里塞药倒水，连掰开他牙齿都费劲，更别指望他能咽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他的身体那么烫，高烧很危险的，他身上又有伤，一定很疼吧。夏伊心里不断忏悔：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他怎么会这样，要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来这儿……我一定要让他马上好起来！ 夏伊口含着药，就着水，将这药度给顾夕哲。顾夕哲牙齿掰不开的时候，夏伊就把药丸嚼碎了，紧贴着他的唇，直到药水被他咽下去为止。这样来来回回好多次，该服的药都给服了，夏伊才歇了口气。 破庙里的孤男寡女。夏伊口腔中尽是药味儿，还有来自他的气息，夏伊抿了抿嘴，几个月没有亲吻，刚才情急之下没有顾及太多，现在静下来却管不住自己一颗飘荡的心，这是心动的感觉。 夏伊眼光描绘着顾夕哲的轮廓，她从来没有忘记，无数次在睡梦中想起，以为会随着时间消逝，却依旧如此浓烈。 “顾夕哲……”夏伊用身体去温暖他。 想从破庙里找件遮盖物，可惜看了好几遍也是什么都没有。各型各色的佛教雕像，栩栩如生地或站或坐或卧。外面风声阵阵，呼呼地刮着令人不寒而栗。门上破了一个大口子，透过那个口子还能看见外面的坟墓，他们身在乱坟岗，被不明年代的尸骨环绕着。夏伊身上止不住地抖，她好害怕。 “我好怕……夕哲，我好怕……” 夏伊贴着顾夕哲的脸，阴森的气氛里，只有顾夕哲能给她一丝阳光。夜幕很快降临，到处都变得漆黑一片。顾夕哲的烧退了很多，夏伊紧张的情绪稍缓，外套紧紧的裹在二人身上，不能再受凉了。 “阿弥陀佛，祈求菩萨，愿我们明天一早否极泰来。” 第115章 美食猎人 静谧的一夜，相拥的两人。顾夕哲缓缓睁眼，头脑是清醒了，只是嘴里的一股浓郁苦味苦得他龇牙咧嘴，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夏伊，想必是她给自己喂了药吧。昨天高反来袭，他就失去了意识。顾夕哲侧了侧身，在夏伊唇上轻轻一吻，不能惊扰她，否则她会再跑掉。 要么等夏伊醒来就下山，要么想办法引剧组的人找来，顾夕哲心想。两人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这下山路漫漫，还是趁夏伊醒来之前，弄出点动静吧。 顾夕哲捡了一根干裂的枯树干，将它的一头掰开很多份，树干形成伞状，立在地面上。再取了些掉在地上的干松果和干树皮，塞在枯树干里成为引火物。又找了些枯树枝，撕掉树枝上的皮，做成了几根趁手的藤条。 这是顾夕哲从野外求生节目里学来的藤条取火，他一脚紧踩着伞状枯树干，一手紧抓着藤条，在引火物附近快速地来回抽动。电视里看着简单，操作起来顾夕哲是卯足了劲才燃起了火苗，他越抽越快，星星之火渐渐燃成了火堆。顾夕哲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洒了一大堆枯叶在火上，烟雾升起。 顾夕哲仰头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估量着能够肉眼看到它的距离范围。 “人间烟火啊。”夏伊闻到烟味便醒了，向着顾夕哲走来。 “你醒了，感觉好多了吗？” “好多了。你这是放信号呢？我还有一招，保管更有效。人的嗅觉，有时候比视觉更灵敏。”见顾夕哲健康如初，夏伊昨晚的忐忑瞬间消失于无形。 夏伊捡了破庙附近的破瓦片，擦干净了，让顾夕哲在火堆上架出一个空间支撑瓦片。亏得两人保全，竹筐里的松茸还剩下大部分，夏伊拿出一颗细细观察，“今天再不吃就该烂了。” 夏伊用干净的藤条刮掉松茸上的泥土，再仔细将松茸撕成一片片，松茸片放在一旁备用。材料有限，变废为宝，夏伊将几颗松果搁在加热的瓦片上，不久，松果分泌出油，渐渐地铺满了瓦片。夏伊取走一些火中的枯叶和树皮，这是调小火，松果油散出香气，夏伊满意地笑了，她这一次任性尝试貌似收效不错。 两根较细的树枝就当是筷子，夏伊夹着松茸片，将它裹上松果油，一片片搁在瓦片上烤。“你也找双筷子来烤吧。”夏伊笑着对顾夕哲说。 顾夕哲烤着觉得很有意思，“在野外你都能烹饪，佩服！” 眼看松茸片变得紧实，白色的肉泛出了一点焦黄，夏伊打开随身携带的香料包，将香料均匀地洒在松茸片上。 顾夕哲肚子咕噜噜一阵响，昨天下午到现在粒米未进，当真是饿极了，烤松茸太香，他默默地咽下了口水。 “可以吃了。”夏伊将瓦片取下，夹出几片松茸，不紧不慢地搁在一块平坦石头上供奉，双手合十拜了拜。“各位先灵，借用你们的宝地，多谢你们的庇佑。” 随后，夏伊夹了新的烤松茸，吹凉了便送入口中。鲜美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配上松果的清香，香料又妥当地遮盖了食物上的野腥味，多一丝则太浓厚，少一丝则太清淡，如此恰到好处。于是二人一言不发地，很有默契地，吃完了半筐松茸…… 人吃得一专注，就会忘了周围的事。一票人走了过来，打头阵那个藏族壮汉见二人毫无反应，便咳了两声，“咳咳！我们急得四处搜山，你俩倒是逍遥自在啊！” 剧组昨天拍得兴起，竟是把夏伊和顾夕哲落下了，电话联系不上，搜山也无果，确定这二人没回多吉家里，一行人焦头烂额，拍个电影把人都拍丢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后来搜山直到深夜依然无果，剧组决定先在山下吃饭休息，第二天再发动更多人来找。他们今儿一早再来，看见了顾夕哲升的烟，循着烟走来，空气中弥漫的诱人香气引得他们口水直流。 “要是再找不到你们，我们就要报警了！”导演赵岩一脸严肃，他担惊受怕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衣服破烂、浑身是伤的两人淡定地吃着烤松茸，这画面也是让伙伴们风中凌乱。 “哎呀妈呀！你们这浑身的伤是咋整地呀？！”行政助理姗姗一激动就爱飚她的东北腔。 “从山坡上摔下来，这纯粹是场意外……”夏伊说。 剧组的几个妹子被乱坟岗吓得直哆嗦。夏伊跟破庙培养了一晚上感情，居然不那么害怕了。 “听说，很多年前这里有一场灾难。以前山下的村子有一个传统，每到过年都要办一次全村的年夜饭，村里的老人对食物都特别讲究，每年都派年轻人来山里，采摘最好的食材回去做年夜饭。这些年轻人有个称号，叫美食猎人。那一年美食猎人们照旧上山采摘，却遇上了山体滑坡，所有人死啦！后来村里人把这块地铲平，做了坟。后来村子再也不办年夜饭了。”多吉想到这悲凉往事，心生感慨，点上了一支烟。 夏伊放眼望去，满目萧索，乱坟岗中，埋葬了几十具美食猎人的遗骸。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风吹雨打，只剩下一个个小土包。十年百年千年，对于这历史长河而言，不过是一瞬。人这一生纵使万般能耐，对于浩瀚宇宙而言，尚不及一粒尘埃。 夏伊联想到了数百年前的家人们，他们也曾颠沛流离，但没有被打倒，她爷爷和她依然在践行着家族的梦想。一瞬也好，尘埃也罢，个体不足为奇，但若无尽的力量汇聚，总会有接近梦想的那一天。 “他们不会白白死去。”夏伊感慨。 “是啊，现在我们科学采摘，科学种植，回馈大山，也是参考了前人的经验。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多吉向先灵们施礼，大家也都纷纷效仿。 虽然出了一个大乌龙，但拍摄非常顺利，大山的故事，香格里拉人的故事，都太多太多了。 夏伊和顾夕哲到医院就诊，好在都是皮外伤，休息两天就可以上路。但多出了两天就是多耗了经费，夏伊很担心现金不够，顾夕哲说：“留两天来思考也好，看你在乱坟岗那么感慨，我想把你们夏家作为此行的倒数第二站，把家族千百年的追梦历程加进去作为升华。北京是最后一站，你把梦想带到北京，为的是影响整个行业。” 夏伊深以为然，将美食梦想作为电影的主题，比堆砌美食要有深度的多。顾夕哲的再度闯入，令夏伊开始重新思考他们的关系，自己终究是放不下，相爱的两人能否突破阻隔走到一起，会不会再度动摇呢？夏伊想找个时机问顾夕哲的意思，等电影拍完吧。 分离过的感情是脆弱的，顾夕哲不想惊扰夏伊，等到时机成熟，他会让夏伊知道，他们注定相知相伴旗鼓相当，谁离了谁都不行。 顾夕哲之前让潘睿查制片人刘平的动向，现在收到了回复。刘平卷走二十万，原来是悉数投入了非法集资团伙，该团伙打着P2P的名号敛财，将用户的钱赔得一分不剩，这二十万刘平也打水漂了。刘平此举涉嫌商业诈骗，夏伊远程报了案，待回北京后再处理。 创业就是让人大开眼界，就像把人丢进野外丛林，要想尽办法绝境逢生。夏伊见多了各型各色的人，事到临头便不再那么慌张，钻石心脏是一点一点锤炼出来的，说完全不受震动是不可能，但不会轻易崩溃。 离开了美丽的香格里拉，剧组一路从东往西、由北到南，途径丽江、普洱、西双版纳，她甚至去了德宏州，那些云南省边境、接近缅甸的地方，因为那里都有云南最珍贵的美食秘境和美食猎人。 受大山的影响，夏伊管那些为美食而奔波的人们叫美食猎人，她跟随着猎人们早起耕作采摘，有时候地里一去就是一天。 云南美食总是与民族风情交织。丽江纳西族的粑粑，刚烤出来时香气袭人，色泽金黄，口感酥脆。用来和面的水，是玉龙雪山化雪所得的清泉。丽江粑粑保质期很长，剧组从纳西姑娘那里买了很多，留在路上当干粮用。 普洱的普洱茶，是茶界的无价之宝。剧组造访了原始雨林中的千年古茶树，树高超过十五米，用它的茶叶泡出的茶闻起来非常清爽，轻轻一啜便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西双版纳的菠萝饭，德宏的咖啡和稻田鱼，这些美食在《美食云南》中，组成了一幅幅鲜明画卷。最让夏伊动情的故事，来自一位养殖稻田鱼的傣族姑娘。 这名包着头巾的傣族姑娘问夏伊：“我们乡里的小鱼子，能卖出去？” 夏伊说：“能，你们的小花鱼、稻田鱼都那么好吃，咱们可以空运到北京，或者做成鱼干，让外面的人吃到。” “感谢你们。有很多北京来的慈善家，看我们乡里贫困，就给我们捐钱，我也感谢他们，但是，我们想从根上脱贫。我们需要的不是施舍，我们需要的是被认可。” 这傣族姑娘名叫玉罕，她是乡里为数不多会说普通话的人。乡里人把养鱼当作了一个产业，鱼味鲜美，只是一直没走出去，滞销的鱼就自家吃或是碾碎了当稻田肥料。 像玉罕这样为美食奔波，却走不出大山的美食猎人们太多了，夏伊想为他们打通路线，把那些深藏的美食分享出去。 远途跋涉这么久，《美食云南》终于要去云南的最后一个取景地，大理夏家。夏伊通知了家人，自夏伊开始创业，她爸妈就一直不太开心，觉得她放弃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走那独木桥，真傻。夏伊这次要面对家里的争议，她很紧张，从小到大她都没做过出格的事，乖女儿的形象被她自己打碎，她到底该如何向父母解释。 踌躇之际，夏伊想到了顾夕哲，和他一起面对，好像更有安全感。夏伊敲开了顾夕哲的门，酝酿了一路的问题此刻要讲出来，夏伊的心砰砰跳。 顾夕哲却看起来有点郁闷，他说：“公司有急事要我回去处理，我不能陪你去大理了。”潘睿给他打了急电，吐槽他半个多月在外，潘睿说收购股份的过程中遇到了瓶颈，必须由顾夕哲马上出面才能解决。 夏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浇灭，她生气又伤心，“顾夕哲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好了和我们一起回北京吗？”感情面前，哪有什么理智。 “对不起，我会用绝对的诚意来补偿。经费方面你放心，足够了，所有人员我也都对接好了，你拿着这份资料，流程内容全在里面。”顾夕哲把一沓资料塞到夏伊手里。 “补偿？”夏伊以为顾夕哲说的补偿，就是他手中的资料。想问的问题终究没有问，也许只有在深山里，他们才能互相依偎，走到更大的世界，他们永远是擦肩而过。 顾夕哲走的时候，夏伊没有去送，她很害怕，害怕面对一个无法与她相伴的顾夕哲。 第116章 大理夏家 剧组到了大理，夏伊在车站徘徊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去爷爷家，她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好像一个女战士…… 大理并不大，剧组很快就到了夏伊爷爷家门口，她掏出钥匙打开这扇古老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一阵清风也随之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大理特色的宅院。古城里的这片独立院落清爽如新，奶奶是一个勤于打扫的人，尤其是爷爷的房间，她从不允许有灰尘逗留。 “奶奶，我来啦！”夏伊在院子里走着，大声说道。 喊了好几遍也没见有人，剧组的伙伴们都以为夏伊奶奶出去了，夏伊说怎么可能，刚下车的时候还打过电话说马上到。 众人不经意间，一个老太太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看见夏伊喜出望外，“孙女回来啦！哎哟，今天这么多客人呀，都是拍电影的同事吧？我的孙女都能拍电影啦，了不起，奶奶这心里高兴！” 夏伊看奶奶腿脚灵便，本来还挺开心，渐渐发现奶奶听力不灵了，要凑她很近，她才能听清夏伊的话，难怪夏伊刚才喊了那么久都没有回音。夏伊直到上大学，爷爷奶奶的身体都很好，工作这才几年，他们都不再像往日般康健，人生须臾不过百年，夏伊总希望长辈们能慢一点变老，但世事总是不遂人愿。 “爸妈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夏伊问奶奶。夏伊爸妈本来住在新城，因为爷爷身体抱恙，奶奶一人又孤单，他们便搬来和老人一起住。要面对爸妈，夏伊心里没什么底。 “他们为了迎接你，出去买菜喽！等等吧！” 夏伊心里涌起暖意，爸妈嘴上说不开心，但真是把她当宝。 “一会儿让你们尝尝我爸妈的厨艺！”夏伊得意地对伙伴们说。 爸妈的厨艺比夏伊更好，但全家的厨艺担当其实是爷爷。爷爷安静地睡着，他睁眼的时间越来越少，精神体力都在逐日消耗。夏伊抬头看天花板上的吊饰，那都是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做的手工。还记得第一次做好手工，她晃着那个小吊坠向爷爷邀功，爷爷说：“伊，真乖。” 夏伊喉中一酸，眼中噙着泪花。《美食云南》里的那些踪迹，很多是夏伊曾陪着爷爷去过的地方。夏伊握着爷爷的手说：“爷爷，你的梦想，我会代你实现。”爷爷眼睛颤动了几下，夏伊相信这是爷爷对她的肯定。 “我和你爷爷一辈子，风风雨雨的都经历了，他的夙愿啊，只要传承下去，也就算圆满。夏伊，坚持梦想是好的，幸福也要抓住。那个小伙子呢？顾夕哲，你跟他怎么样了？”奶奶关切地问。 “我们……”夏伊吞吞吐吐。 “孙女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感情面前啊，适当放下一点倔强，该抓住的幸福，不要错过。”奶奶慈爱地抚摸着夏伊的头发。 “奶奶……”奶奶说的话，夏伊一向记到心里，在感情方面，夏伊没有拼搏事业那么勇敢，因为一生只能与一人相伴。 奶奶带着全剧组走遍家里的每一角落，这里有云南美食的太多烙印，史籍资料、密封食材、照片影像、烹饪器具……奶奶和夏伊还诉说了夏家的美食历史和理念。导演赵岩太激动了，这对他来说就是美食博物馆。将大理夏家的美食匠心和梦想，作为电影价值观的升华，既深刻又真实。 爸妈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他们去市场和其他美食人家精选了食材，要给家人和剧组做一顿丰盛的晚饭，夏伊和奶奶也一起下厨。一家四口做了十几道菜和几种主食，配合起来行云流水。爷爷病倒后，这是一家人第一次其乐融融在厨房劳作。 家里的厨房非常大，土锅、炒锅、电锅、烤箱等炊具应有尽有，四人同时开火，这才能保证做饭的效率，早做好的菜也不会凉。 一盘盘菜肴和主食上桌。用无量山乌骨鸡做的汽锅鸡，大理青梅酿的梅子酒，海东乡雪梨所制酿雪梨，以木瓜、洋芋为特色配料的酸辣鱼，从傈僳族学来的手抓饭，加入了夏家老汤料的过桥米线…… 第一道菜刚端出来时，剧组伙伴们就已饥肠辘辘。等到夏伊说饭菜已经上齐，在座的肚子集体咕噜噜响个不停，跟奏乐似的。 十几个人围桌而坐，夏伊敬了爸妈一杯梅子酒，说：“我远在北京，不能时刻照顾你们。又擅自辞职创业，违背了你们对我的期许。我对不住你们！” 爸爸说：“都怪我教你要强，把你当男孩子养。哎，女儿长大了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自己的女儿。” 妈妈舀了一勺鸡汤给夏伊，温柔地说：“我们只希望你平安快乐。你在外面一个人闯荡啊，又是女孩子，为什么丢下稳定的日子不过，去创业呢？” 夏伊正想说什么，却被奶奶抢过了话：“你们人还没老，思想就成了老腐朽。年轻人这叫追求梦想，夏伊决定的事情我就支持。她从小就是个好孩子，还要背负家族的期待，现在还拍电影，把我们夏家的美**神传到全国。比你们两个都强！” “爸，妈，奶奶，我现在很平安很快乐，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想给社会创造价值。我真的长大了，你们的养育让我更加珍惜我的梦想，珍惜我每一刻的生活。” 这一番对话后，家人之间更加理解和包容，那些心结自然也解开了。夏伊吃着温热的过桥米线，过桥米线内涵的思念和等待不也适用于家人吗，每一样食物都有它的含义，厨师将心血融入其中，就是诉说着一个个故事。 导演赵岩深有感触，将这一幕主题定为“家”。 夏伊对着镜头说：“大理不只有夏家以美食为梦想。”她提到了木家，说木家也曾是大理国御厨，后来年代更迭，木家的名号几乎销声匿迹，但大家所不知的是，和夏家一样，木家后人也将美食梦想带到了北京，而这位梦想的继承者正是白味。 一个月的远途奔波，虽然中途遇过波折，不过拍摄成果比原定的计划更好，一切还没结束，《美食云南》的拍摄将在最后一站北京画上句号。 离开了四季如春的云南，刚回到北京的夏伊还真不太适应。她马上带队回了云夏坊，剧组还没进门就架起了摄影机。云夏坊的排队机制很合理，店里店外还是排着长队，食客们这么热情，与白味的现场表演不无关系，能见到厨神的烹饪过程，人们不仅饱了口福，还还解了眼馋。 “夏伊！你可算回来了！把我们扔在北京一个月，来了也不让我们去机场接，出走的老板，不怕我们担心啊？”蓝凌舞见了夏伊，心里开心得很，却故意小小地埋怨她。 夏伊按耐不住地笑，“小舞，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肯定是吃的！蓝凌舞一秒破功，“宣威火腿？牦牛肉？普洱茶？山核桃？乳扇……”蓝凌舞一口气爆了十几个云南特产，气都快接不上了，夏伊还是一副神秘的表情。 “你说的这些我也多少带了点儿，但要论珍贵呀，还是香格里拉大山里的新鲜松茸！”夏伊拿出包装好的松茸。剧组要离开云南时，热情的多吉特地去送别他们，还赠送了家里刚采的一袋松茸。 蓝凌舞惊讶得张着嘴，“你真的去了深山？天呐！大山里的新鲜松茸，我们店里最宝贵的食材呀！” 白味也很开心，对厨师来说，好的食材无异于宝藏。烹饪松茸是白味的拿手好戏，客人们围在店里，透过玻璃窗欣赏白味在厨房里烹饪。松茸的量很有限，谁能有幸吃到热腾腾的松茸？所有人都跃跃欲试，甚至有人掏出了银行卡，说：“多少钱都行！你敢给我吃，我就敢刷卡！” 美食不是用钱来定义的。用松茸炒出来的三盘菜，两盘都是现场抽奖，中奖的客人品尝这珍贵美食。最后一盘给了来聚餐的一家人，家赋予美食的意义，是游子外出打拼又苦又累时想到的那份温馨，是家人小吵后再度和好的那份暖意。没有什么比美食更直接，更能传达家人的心意，还将故乡的精神传递给世界的每个角落。 白味的超凡厨艺记录在《美食云南》中，他淡淡地说起家族往事，记忆是过去的，他用大度的姿态新解木家的祖训：匠心雕刻美食，分享而非独享。分享的不只是美食本身，还有美食从业者们齐心协力，共同去创造和传递本真的味道。 平时话很少的白味，这次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他多年来对美食和烹饪的感悟一一诉说。美食就是一种语言，它能到达人们的内心深处，把多样的元素连接到一起。 “夏伊，电影出来的时候，我们办一场首映礼吧！”蓝凌舞看了几个拍好的片段，感动得眼酸，她一定要把大家的心血，扩散给全世界人都知道！ 第117章 因为爱情 《美食云南》的文化内涵，体现在云夏坊的方方面面，云夏坊不仅是一家餐饮公司，它还为传承美食文化而努力着。云夏坊倡导的文化理念影响到越来越多的人，顾夕哲是这人群中的一个代表，年轻的都市精英，早在和夏伊初遇的时候，就被她提及的本真概念所吸引。 顾夕哲被潘睿急着叫回北京，是因为潘睿在收购KT小股东股份时遇到困难，他们锁定的几个收购对象里，偏偏有两个不为所动，而这两位股东又非常重要。 “ZR已经是KT的股东了，但我们手握的股权太少，如果不争取那两个股东的份额，ZR在股东大会完全没有优势啊！那两个倔老头！”潘睿撑着腰，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长者总是看得明白，他要是看不到明显的好处，咱们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咱们先壮大自己的实力，之后他们自然会知道，跟咱们合作绝对有利可图。这第一步啊，就从天后文化的投资宣传开始吧！”顾夕哲说。 天后文化是国内一家新兴的娱乐公司，该公司这一年发展迅猛，筹备多时的一部大剧即将在一线卫视播出，而天后文化的战略投资方正是ZR投资。ZR一直低调，顾夕哲想借着电视剧的热度，宣传ZR的投资绩效。 “提高ZR的名声，借此获得投资圈的认可，那我们在KT的话语权就指日可待了。曲线救国，好主意！”潘睿摸着下巴，畅想着未来的商业蓝图，觉得非常满意。 “我还想投资云夏坊，扩展KT的商业版图，也提高我们餐饮品牌的质感。”顾夕哲认真地说。 “嘿，哥们儿，你跟别人这么说可以，跟我说我才不信，什么扩展版图提高质感，还不是为了夏伊！”潘睿直接拆穿。 “夏伊只是一部分原因好吗？我又不是那种，为了女朋友搞垮公司的纨绔子弟。从我喜欢上她那天我就发现，我和她在事业上是最佳的伴侣。” “好好，你们天生一对儿。我说你呀，人都没追到，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 “她跑不了的！”算着夏伊该回北京了，顾夕哲酝酿着一场仪式，大张旗鼓地把她赢回来！ 顾夕哲的KT夺权大计，都是默默进行的，没人知道他和ZR的关系，他还独自去了云南两个礼拜，看似是个没有企图心的富二代。 恒弈基金CEO孟寒，他埋藏在KT的那些暗棋都变高调了，愈发不把顾家放在眼里。唐婉和孟寒的合作堪称愉快，自从成功地分裂顾夕哲和夏伊，他们又联手投资了一些项目，快进快出赚得盆满钵满。 孟寒曾以为唐婉是一个为金钱所动的人，后来发现他猜错了，唐婉要的不是钱而是名。她要风头盖过所有人，永远在金字塔顶端傲视下面的人，她不能忍受别人盖过她，尤其是女人。 看云夏坊办得不错，名声远超滇外人家，唐婉心中不快，她想拉上孟寒一起搞垮云夏坊，但孟寒才没那么上心，就算夏伊走上人生巅峰，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孟寒一面管理恒弈基金，一面主导着KT董事会的派系争斗。顾谦萌生退意，顾夕哲还势力单薄，其他对手也不怎么发声，看起来，对赌行权日期一天天临近，顾家手中的这块蛋糕他志在必得！然而，他这样自信满满地进攻，哪里知道还有黄雀在后。 顾夕哲同时整理着KT和ZR的股权结构，形势渐渐明朗，他想让ZR成为KT的子公司，再将KT的非优质资产剥离给ZR整合。密密麻麻的结构图和业务条线图，在顾夕哲眼中就是商业帝国的雏形，如果再加上云夏坊，这个模型会更加完美。 云夏坊首映礼开始派发门票了，夏伊在朋友圈做起了宣传，顾夕哲看到本想问她要张票，犹豫了一下，转而去联系蓝凌舞。机会来了，他要在首映礼上，给夏伊一个惊喜。 夏伊埋头盯着《美食云南》的后期进度，同时带队铺设食材渠道，要将那么多深藏在山里的食物运出来，把本真味道带进城市，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繁忙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到了首映礼前夕。首映礼抢票特别火爆，本来只是个网络电影，却因为云夏坊粉丝众多，蓝凌舞的公关能力又强，变得一票难求。普通观众、美食家、投资人们，都想一睹为快，传说中的美食秘境和美食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伊挑了一身高领礼服，被蓝凌舞嫌弃地丢到一边，说这也太保守了吧。蓝凌舞带着夏伊去高级定制服装店，试了一身又一身，这身太俗气，那身太朴素，必须高贵大气，才能衬得起云夏坊CEO的逼格。 夏伊试得都快睡着了，蓝凌舞兴奋地拿着一套长裙说：“夏伊你看！非它莫属了！” 哇！粉紫色的长裙上，镶着一颗颗银色亮片，就像星空般梦幻闪耀，露肩的设计简约大方，不对称的衣型更显别致。夏伊的瞌睡醒了，她光速穿上了长裙，在试衣间的穿衣镜前自我欣赏了许多遍，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啊！ 夏伊拖着裙摆走出试衣间。蓝凌舞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双手举大拇指连连点头，“太美了！女神！” 首映礼的前夜，夏伊躺在床上纠结，要不要问顾夕哲去不去？心里纠结了无数遍，决定还是问他吧！这时手机一震，是蓝凌舞发来的微信：犹豫了半天还是告诉你吧，顾夕哲明天会去，你就别骗自己了，精神点儿迎接心上人吧伊哥！ 夏伊藏不住笑意，一想到顾夕哲会看见她穿那么美的礼服，心中就泛起暖暖的幸福感。她抱着枕头侧在一边，仿佛那枕头就是顾夕哲，哎她自己臆想着都害羞了。 第二天首映礼上，嘉宾们走过精心安排的红地毯。夏伊挽着沈若宁的手，谋杀了不少菲林。夏伊和沈若宁，一个似火一个似水。沈若宁今天穿了一身白裙，裙上的针织花纹细腻精美，很衬她的恬静优雅。夏伊工作这几年，见过的场面多了，锻炼出临危不惧的气质，由里到外尽显锋芒。 走在夏伊后面的是蓝凌舞和章立川，一个活泼美丽，一个端正沉稳，格外登对。白味一个人走，他礼貌地回应着周围的喊声，再低调也遮不住大师风范。夏伊伸长脖子望着陆续走来的嘉宾，怎么都不见顾夕哲人影，她越等越焦虑，他不会不来吧？ 云夏坊包了一个很大的放映厅，超大屏幕足以让全场享受视觉盛宴。电影开始了，屏幕上放到“制片人：顾夕哲，夏伊”时，夏伊张望着仍不见顾夕哲，她心跳加速，紧拽着裙摆，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在哪里？ 电影画面展开，一幕幕走过路过的场景浮现眼前，还有那些真实可爱的面庞。导演赵岩用纪录片加故事片的模式制作，没有布景，都是最真实的录影，没有专业演员，他们扮演的都是自己。 香格里拉、西双版纳、德宏、大理、北京……山茶花、松茸、稻田鱼、米线、梅子酒……肖莉、多吉、玉罕、家人、白味……这些人物和符号，构成了串联起来的故事，关于本真、匠心、家的美食故事。 夏伊看过样片，感动流泪过，但这次再看家人聚餐那段，还有美食猎人流露出质朴初心的片段，她还是忍不住眼角发酸。她也想起和顾夕哲经历的那些事，她本已决定，如果顾夕哲今天来，她就去告白，挽回这段遗失的爱情。 电影就这么到了尾声，观众们还意犹未尽，拍摄手法不能说多高级，经费也显然并不充裕，但《美食云南》蕴含的极大真诚冲出了屏幕，流向每个人的心里。夏伊想着，电影放完她就该上台感谢大家，然后散场了吧。令人惊讶的是，正片结束该放工作人员名单时，大屏幕上却显示了一个男人。 顾夕哲！本片的彩蛋居然是他？！他穿了一身帅气的高定西装，念起了对白。 “我是顾夕哲，《美食云南》的制片人之一，非常感谢大家来支持这部电影。这部电影汇聚了很多人的心血，希望大家通过《美食云南》，不只是了解云南的美食和人文风情，也能感受到电影传达的，对美食梦想的追求。 有一个人告诉我，她的梦想是回归本真味道，以前我不是很明白，参与这部电影后我真的懂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能领会吧。对我说梦想的这个人，现在就坐在台下，而我录这个视频也是为了她。希望你们帮我一起见证，我顾夕哲理想的女朋友，我唯一爱的，夏伊，和我在一起吧！” “夏伊，和我在一起吧！”大屏幕的话音刚落，影院内又响起了同样的男声，是从后方传来。 夏伊再也不能淡定，她站起来转身看，顾夕哲在后面的观众席里拿着话筒。观众们掌声如雷，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夏伊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再度向他告白，让她整个晚上的担心忧虑，统统销声匿迹。顾夕哲穿过人群向她走来，夏伊不想再等待，她快步迎了上去，急切得几乎要甩掉鞋子。 曾经的自卑被自信盖过，在创业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夏伊经历了很多，云夏坊从零到有，已经被这么多人认可。夏伊去云南的这一个月，是对心灵的一次洗礼，让她挖掘自己内心的真实渴望。就算顾夕哲今天不来，夏伊也会跑去他家，告诉他，她有多离不开他。她曾经承受不起的那份爱，如今她不再有半点犹豫。 走到顾夕哲面前，夏伊竟被台阶绊了，直接摔在顾夕哲怀里，顾夕哲稳稳接住。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个特别热情的拥抱，男的女的都很主动。 “顾夕哲，我爱你，我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你。”夏伊抚着顾夕哲的背，这可比枕头真实多了。 “小伊，你今天真美。”顾夕哲凑近夏伊的耳朵小声说：“我都快把持不住了。” 夏伊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小拳头敲了顾夕哲一下。顾夕哲笑了，就是喜欢逗她啊。 一片祝福声中，《美食云南》首映礼落下帷幕。美食的序章，才刚刚揭开。 第118章 沈若宁 沈若宁坐在首映礼的人群中，她衷心祝福这对恋人，又不免有些悲伤。成全这个词听着容易，那是掩埋了她多少年的青春啊，珍珠似的泪从眼角滑落，两个她爱的人在一起，总好过所有人劳燕分飞。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们而哭。 “沈大小姐？”一个男人喊了沈若宁一声，她侧头一看，这不是辛晨吗。 沈若宁马上调整了表情，优雅地微笑着，“辛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沈若宁的表情变化，辛晨都捕捉到了，他心里还琢磨着，原来大小姐也有落寞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辛晨并不开心，夏伊一再拒绝他的告白，如今夏伊和顾夕哲和好，辛晨是彻底无望了。 见到辛晨，沈若宁灵机一动，云夏坊事业迈向新的台阶，A轮融资也该启动了，辛晨在璟瑞的话语权颇高，不如让璟瑞投资云夏坊，有了璟瑞的名望背书和平台加持，云夏坊会走得更顺遂。 “辛总，《美食云南》打动你了吗？”沈若宁问道。 “确实，资源那么有限，看得出来连请演员的钱都没有，却能讲出这么细腻的情感，我是被这份用心给打动了。相信别人也是这么觉得。” “云夏坊这个团队很务实，兢兢业业地做好每一件事，从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能投资这家公司，是我的幸运。辛总也看好云夏坊吧？不如把璟瑞也带进来？云夏坊的A轮融资快开始了。” 辛晨这才细看沈若宁的眼神，她的眼神恬静中含着智慧，外界都说沈若宁是广宁的头号花瓶，投资云夏坊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她刚才那番话分明不是瞎掰，难道她一直以来是被误解了？ “璟瑞会关注每一个好项目，不过我话语权有限，这件事我会向总裁室申请。沈总，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知是否合适。”辛晨改口不再叫她沈大小姐。 “你问吧，知无不言。” “云夏坊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拉广宁国际入局？以广宁的地位，要提携一两个创业公司，应该不在话下。” 沈若宁沉默两秒，应道：“谢谢辛总提醒。” 不是沈若宁想不到，是她对父亲沈庄总有些畏惧，沈庄待她宠爱有加，但在这豪门世家，女儿总不及儿子宝贵，沈若宁坚信继承沈家衣钵的人会是她弟弟。把思想藏在心里，是沈若宁的习惯，对家人她尤其如此，可是为了云夏坊，为了她造梦者的梦想，她决定挑战沈庄一次。 “爸，跟您说个事儿。”沈若宁走进沈庄宽敞的办公室，沈庄还在埋头批阅堆成山的文件。 “若宁，花钱的事你不用问我，不是给你信用卡副卡了吗，拿去刷吧。熙园置业王董的夫人，周末要办生日宴，你好好打扮打扮，让他们看看我的女儿是有多美。” 沈若宁一点也不高兴，她是爱美，但她不是只懂外表的美。她将副卡搁在沈庄桌上，“爸，副卡我不要了。王董夫人的生日宴，我想穿得简单一点。我找您不是聊这些事，我是要聊投资的事。” 沈庄暂停了批阅，疑惑地看着沈若宁，“投资？你买股票了？” “我投资了云夏坊，爸，您知道的吧？” “哦……云夏坊，那个创始人叫夏伊是吧？若宁，我以为你投资是可怜她，或者是像买包买车，图个喜欢。” “我是喜欢，但不是像您想的那样，我不是玩儿票。我是很认真的，我特地找您，是想建议广宁投资云夏坊。”一说起云夏坊，沈若宁就神采奕奕。 沈庄很诧异，他从没见过沈若宁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若宁啊，投资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而且你说的这个夏伊，我很不喜欢。你用零花钱去投，我不说什么，但要动用广宁，我绝对不答应！” “爸，我也是学金融的，我有自己的判断。夏伊是一个优秀的创始人，您为什么排斥她呢？” “这个夏伊不识好歹，连你的男人都敢抢，作为父亲我不想容忍她，这理由不够么？你被人坑了还帮人数钱，又让我怎么相信你的判断？” “爸，这是两码事。投资不应该是宽容的吗？” “宽容？商场这么残酷，你却这么善良，真的能做好投资吗？” 沈庄的质疑，令沈若宁有些低落，她认为成功不只有一种法则。她和沈庄商业理念的差异，疏远了父女心灵的距离，她是笃定沈庄不认可她的才能，将她看作花瓶。 每当情绪低落时，沈若宁就会读书。她的指尖略过书架上的层层书脊，停留在一本厚重的名著《百年孤独》上。小时候她第一次看见这本书，就被它的名字吸引，她经常觉得自己孤独，从《百年孤独》里获得了巨大的共鸣。今天，她想再读一遍。 书读完了，沈若宁心情好了很多，人们总是自以为挫折，读多了别人的故事就会看开，生命中那些起伏不过是过眼云烟。她要去云夏坊，和夏伊谈一谈A轮融资的事。 网络电影《美食云南》的开盘点击量就已经很高，拉动了云夏坊的生意。云夏坊策划多日的“走出大山计划”，迎着《美食云南》的风，顺利进行着。云夏坊欣欣向荣的面貌，沈若宁看着便觉欣慰，她想投入更多精力，一直陪伴云夏坊的成长。 “夏伊，云夏坊以后打算怎么做呢？”沈若宁问起。 “打通食材的渠道，让大山里的食材走向城市。拥有更多的新鲜优质食材，是我们扩大规模的基础。在渠道成熟之前，我们还不着急扩张门店，想培养更多厨师，同时把电商那部分专注在点心这一块，把线下线上打通来。” “嗯，我觉得要保持现在的品质的话，可复制性就会偏弱。规模化生产又会降低品质，很难两全。点心如果能批量生产，倒是可以互联网运作。夏伊，下一轮融资准备开始了吗？” “今天夕哲跟我聊过这个事，他想让KT投我们。我算了一下，云夏坊的融资确实该开始了。” “KT不错，我还建议璟瑞入股，云夏坊可依靠的资源越多，发展就会越快。” 老东家璟瑞，夏伊在那儿度过了三年时光，有愉快也有失意，“璟瑞……他们不是投了滇外人家吗？我们的直接竞争对手。” “璟瑞对餐饮这块很舍得投入。他们肯定看得出来，云夏坊比滇外人家更有价值。我会催着辛晨，如果璟瑞和KT都投云夏坊，那就非常理想了。” 夏伊很信任沈若宁的判断，“若宁，我总是觉得，你不仅能帮助云夏坊，如果你从商，也未必不如你爸。”这是夏伊的真心话，从沈若宁身上，夏伊感受不到攻击性，可沈若宁有一股天生的魔力，她的高贵气度能化解枪林弹雨。 “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大谈商业。别人都以为我是一具美丽的驱壳，一个没有灵魂的大小姐。”沈若宁的一抹卷发随意散在耳边，不修饰却慵懒得贵气。 “你有灵魂，你的灵魂不只是美丽，藏在你耀眼美丽背后的，是你的智慧。” 多年后，沈若宁还记得夏伊的这番话，沈若宁记了多少年，就感动了多少年，发现这世上有人能理解自己，这种感受好比在茫茫大海中捞到珍珠，那是多么值得爱惜。 第119章 商道 （名词释义。控股：掌握一定数量的股份，以控制公司的业务。） 《美食云南》短短几天时间点击量就好几千万，后来持续发酵点击破亿。 电影里那些美食秘境获得了人们关注，不停有人给云夏坊打来电话询问。美食猎人的故事感动了观众，片中传导的家文化也让很多人反思，生活中是不是忽略了家人的感受。夏木两家的执着梦想和一片匠心，给餐饮业带来一股清流，回归本真，说出了多少人深藏心中的夙愿。 云夏坊业绩不止于此，店面收回了前期成本，新开张的网店也创下了云南点心单天销售记录。 资本是敏锐的，尤其是2014年这样的创投大年，只要你有一些成绩，就会被资本追着投。夏伊最近经常收到投资公司的邮件、短信，不胜其扰，有的人直接登门拜访，拿着现金支票争着抢着一定要投资，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云夏坊这一天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走路、站姿都很有气势的投资人，吸引了夏伊的注意，他拿着一张支票，在夏伊办公室门口大喊：“我们已经预约了云夏坊半年的订单。还要投云夏坊，给你们做五亿估值，现在就能给钱！” 这位投资人太高调，夏伊不得不和他认真谈一谈。店面已经打烊，夏伊一行人就带着他那一行人，在云夏坊大堂商谈。 “商场瞬息万变，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紧把投资敲定了吧！”高调的万总说道。 看这万总的仪态，夏伊莫名的有点不喜欢，“麻烦万总您先说一下您的投资期望吧。” “哟呵！我当投资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创业者一上来就提要求的。你可真有意思啊！我们万博基金，实力雄厚，投过很多知名企业。所有给你TS的投资方里，我们一定是开价最高的。” 哟呵你妹，夏伊心想。“万总，咱们是投融资，不是拍卖呀，不是按价格排的。” “那按什么排？那谁，小王，给她看一下我们投过的企业名册。” 夏伊接过来一看，确实投过很多名企，她手机搜了一下，万博最初是由几个家境殷实的富二代发起的，凭着充实的人脉和党羽，这些年投成过很多项目。 “哦，厉害。不过我们更关注的是，万博基金更看重我们哪一点呢？云夏坊是以传承云南美食文化为己任，以餐饮品质和文化品牌为核心的公司，目前只有望京一家门店，网店也在同时做，下一步会开设连锁店，打算……” “哎呀好啦，打算的事情都是不切实际的梦想嘛，不用多说啦，我们只要你挣钱、有名，还能给我们做品牌背书，就够了嘛！”万总不耐烦地打断了夏伊的对话。 “也就是说，万博并不关注我们的理想，也不怎么管我们，钱投完了就安心等着收益，是吗？” “有点那意思，但也不全对。我们万博也该发展实体企业了，你们有创业梦，我们也有呀！只要我们控股了云夏坊，你放心，保你两年上新三板，五年上主板！” “控股？抱歉，如果是控股的话，我们云夏坊不会同意的。” “什么？！”万总显然被震惊了，塌在那儿的腰也坐直了些，“你也不看看我们出的价钱，五亿估值，控股就是投至少两亿五的现金，给你们可劲儿烧，现在还有谁出这样的价？” “估值不重要，给云夏坊TS的投资方也很多，烧钱也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以前是做投资的，估值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我们云夏坊才刚起步，根本撑不起五亿的估值。我们要的不是泡沫，也不是捧杀。所以抱歉，恐怕云夏坊是高攀不起万博基金了。” “哼！大家都是商人，我说不出你那些情怀啊，理想啊，但是我见过的人多。没有不妥协的人，只是价码还不够满意。这么多投资人找你，你都没同意，是待价而沽吧？说估值只是数字，你信？我不信！还是钱没摆在你眼前，看见真钱，我看你还怎么抬价！”万总招呼他的跟班，“小王，把钱箱子拿出来！” 万总在夏伊面前打开了那个大箱子，里面是一沓沓的百元钞票，“这是一部分，剩下的可以马上打款。怕钱是假的？我验给你看。”万总真准备验他的钱，却被夏伊打住了。 “不用验了，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店也打烊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商人，我爱钱，但不想被控股，跟你也聊不来。咱们有缘再见吧，无缘的话，就不用见了。” 万总气恼至极，但对方说得很明白，他只能拎着箱子走人，并撂下一句话：“商人挣钱，天经地义，你违背了天道，总有一天会吃苦的！” 夏伊回敬：“我不认天道，我有我自己的道。吃苦有什么，不吃苦才奇怪。” 万总远去，蓝凌舞才说话，“伊哥，我真敬你伊哥！太帅了！刚才我也没法插话，就担心他们搞黑道，揍我们一顿什么的，我一直酝酿着报警呢！你这临危不惧，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真心赞！”蓝凌舞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大家吃饭吧，刚给你们热好了。”白味刚才只是静静看着，他比夏伊年长一些，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夏伊的气魄和直白，跟着她创业，真是不错。 “好啊！好香的晚饭！”夏伊很开心，有这样的伙伴在身边，她只管冲锋陷阵，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久，璟瑞和KT分别发来了TS，两方的TS都只有一页纸，对云夏坊的要求很宽松，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公司，知道对被投企业约束过多并不好，关键还是得靠谱。人靠谱，方向对，商业模式有了雏形，又不傻烧钱，这样的项目求之不得。 回想当初夏伊在璟瑞内部创业，频频受阻，如今她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成为当仁不让的明星项目。成败不过瞬间，往后还是要谨慎前行，踏实做事。 云夏坊接受了璟瑞和KT的投资，两亿的估值。璟瑞领投，以1500万人民币现金占7.5%股份，跟投，以500万人民币现金占2.5%股份，与云夏坊分享店面渠道和互联网技术。 但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120章 那年钟声 夏伊马上要和辛晨一同上财经节目。璟瑞刚投云夏坊，就把强势媒体资源贡献了出来，辛晨是璟瑞的项目投资代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上这档节目了，发挥起来游刃有余。 男主持穿着笔挺的西装，一看就是专业，但媒体人嘛，多多少少都要抛出些辛辣的话题。 “非常开心今天邀请到了璟瑞的业务部总经理辛晨，以及最近特别火爆的云夏坊创始人夏伊。听说璟瑞独家投了云夏坊的a轮，请问夏伊啊，你是怎么从那么多投资方里面选了璟瑞呢？” “璟瑞是我的老东家，我一直认为璟瑞是非常专业的，我的很多专业能力都来自璟瑞的培养。能获得璟瑞的投资，是我的荣幸。”夏伊主动和辛晨互动，“辛总是不是也觉得，云夏坊接受投资的速度也挺快的？” “确实。听说很多投资机构出了高价，我们还以为这次会被pass掉，没想到夏伊爽快答应了。” 主持人接话道：“看来两家都很有缘分，这我倒想问一句了，夏伊，你从璟瑞出走，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获得璟瑞的投资？” “主持人你想说的是，我为了拿到璟瑞投资，所以跑出来创业？这我还真没想过。创业很辛苦的，每天都有倒掉的风险，我觉得创业必须有一个极大的理想，否则就靠投资，是支撑不了自己的。我们融钱是为了把公司做好，改善这个行业。” 辛晨赞同说：“我们见过的创业者成百上千，只是为了钱去创业的人，最后都失败了，所以我们璟瑞很看重创业者的初衷。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才是我们想投的人。” “都说创投前期就是投人，听二位的意思也确实是这样，璟瑞是看中了夏伊这个创始人。那我这儿有个难题想请问二位，听说二位以前是上下级关系，是不是这层关系，直接促成了两家公司的合作？”主持人再抛出犀利问题。 辛晨抢先答了，“我以前是夏伊的上级，对她非常欣赏，但我觉得创业就是创业，投资就是投资，纯粹一点。我们投的不仅是夏伊这个人，云夏坊背后凝聚着很多人的努力，商业模式也有了雏形，是少见的能把美食和文化同时做好的公司。多少公司抢着投，这怎么会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辛总真是对云夏坊赞赏有加。我还想代广大观众问夏伊了，你的另一个投资方坤太集团，听说是你的男朋友主导了这次投资，对吗？说来也奇怪啊，我们以往的粉丝来信都是特正经的问题，今天这期都问得很八卦。”主持人追问。 夏伊无奈地笑了，“八卦是刚需嘛，哎，我差点错觉，以为自己上的是娱乐节目。我的男朋友顾夕哲，确实主导了坤太对云夏坊的投资，但这不是感情用事，我们是仔细评估以后，确定两家公司很契合，才达成合作的。” “珠联璧合，两位也是旗鼓相当。夏伊你算是女性创业者中的网红了，对待女性创业这个话题，你怎么看？有人说年轻美貌的女创始人容易拿到投资，真的是这样吗？”主持人越问越带劲。 “身为投资人，我必须说一句。”辛晨挡下了这个令夏伊尴尬的问题，“有的观点我不太认同，说现在女创业者都是凭美色出位，这种想法还是封建余留吧。夏伊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 “我想，这世上比我漂亮的人很多。但比我漂亮的人，不见得能做好一家公司。我从小就热爱餐饮业，一直立志于此，这不是化个妆背个包就能坚持的。时代在进步，我相信总有一天，大家会摘下有色眼镜，女性创业者会被平等对待。”夏伊说得很诚恳。 “很有道理，性别平权，是时代进步的象征。跟你聊完这些，我发现你确实与众不同，我都要成你粉丝啦！辛总，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辛晨应道：“我们投资界的人，确实很喜欢像她这样聪明能干、有创新精神的女孩。” “哦？难不成辛总也是夏伊的追求者？”主持人逮到话题，不放过。 辛晨犹豫了一下，该不该说，不如就把这当作一个句号，画上了也好。“我曾经是。但缘分就和投资一样，不能强求，他们很合适很般配，祝他们幸福。过去的就过去吧，我现在只是投资人，和他们一样期待云夏坊的成长。” 夏伊抬头看了眼台标，今天来的确实是财经节目啊，辛晨的坦白令她有些动容，“感谢陪伴我一起走过的朋友们，我一定会努力，让云夏坊越来越好。” “二位的大度感动我了。咱们转到正题吧，云夏坊的下一步动作是？”主持人终于回到了正题。主持人也是见好就收，导演告诉他到此为止，不然就真变成娱乐节目了。 “下一步的计划是，打造一个厨师培训中心，扩大网店的规模。”夏伊说。 之后话题都是云夏坊的未来蓝图，还有2014年创投行业的预期。 这期直播节目招致了很大非议，观众很多留言说主持人太八卦，现在财经新闻为了炒作收视率连节操都不要了。话题性再度提高了夏伊的知名度，她是真的走上了一条网红路。 “伊哥，既然你都是网红了，咱们不妨再红一些，搞个校园巡回演讲怎么样？”蓝凌舞眉飞色舞地说。 “哦……这是把我拉出去卖呀……”夏伊捂脸。 “ceo就是公司门面，你逃不了啦嘿嘿！”蓝凌舞张牙舞爪的去逮夏伊，夏伊四处逃窜，嬉笑打闹。 顾夕哲也看了财经节目，主持人说的那堆八卦令他搓火，还翻起了辛晨和夏伊的旧账，哪壶不该提哪壶，还好辛晨和夏伊处理得都很明智。 今天难得的空气好，北方来的风刮散了雾霾。顾夕哲每天都会去云夏坊找夏伊，今天也不例外。车里的广播放起了意大利名曲，这让顾夕哲回想起威尼斯的度假时光。过了高峰期，路上车辆不多，从西单开车到望京只需半小时。 路边的店都关的差不多了，唯独云夏坊的灯光明亮，店里刚走出一对吃完晚饭的恋人，他们欢笑着互相依偎。顾夕哲从车里出来，忙了一天，看见云夏坊的那扇门，他的疲劳感散去大半。 “小伊，我带你去听电报大楼的钟声。” 北京电报大楼在西单一带，每天晚上十点和早上七点的钟声最响亮，顾夕哲要带夏伊去听十点的钟声。 “你知不知道，你喊我‘小伊’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是在喊‘小姨’？” 顾夕哲给夏伊拉开门，“那就改喊老婆？” “还没结婚呢……”夏伊小声说。 “早晚的事！”顾夕哲说得斩钉截铁。夏伊心里撞了一下，敏感地咬了一下嘴唇。 车开得很平稳，夏伊坐着竟是睡着了，顾夕哲偶尔看向她的沉睡侧脸，心里觉得很踏实。 车停在电报大楼附近，夏伊还在睡，顾夕哲不忍心叫醒她，他看了眼车里的时间，马上十点了。庄严悠扬的东方红钟声响起，夏伊其实睡得很浅，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仔细聆听电报大楼的钟声。 “东方红，太阳升……”夏伊小声哼唱，随着钟声渐入尾声，她说：“我想起了威尼斯。” “你还记不记得，圣马可广场的钟声下，我问你，如果我迷失了，你会不会找回我？” “我说会重回相聚的地方等你。所以钟声就是重逢。” 顾夕哲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一手轻轻撩开夏伊的碎发，“我看了你和辛晨上财经节目。” “你生气了？”两人的距离很近，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没有。看得出来你对他无意，我觉得这样很圆满。” 顾夕哲轻轻吻上夏伊的唇，这是夏伊认识他以来，最温柔的一个吻。温柔到怕将她磕了碰了，点点触碰着，这样的吻，她很喜欢。饶勍说电视剧《夏有伊人》将由一线团队制作拍摄。欢迎加入书迷qq群：452492214。感谢关注！ 第121章 霸气转身 顾夕哲把夏伊送回家时已近凌晨。自创业开始，这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就成了夏伊在北京的窝，走到云夏坊不过十分钟的距离，她几乎只有睡觉时间在这儿待着，其他时候都埋头围绕着云夏坊。 新一轮融资完成，不意味着可以懈怠，反而是有更大的责任推动着夏伊，不能辜负大家对她的期待。培训中心在搭建，从云南运输食材的渠道在拓展，网店也在扩张，人力紧张，云夏坊要招聘了！ 蓝凌舞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制定了夏伊的全国校园巡回宣讲计划，既能招人，又能做公司和夏伊的品牌推广，说干就干！ “伊哥，颜值就是生产力，我找个明星团队给你打造一番，做一套撩人的宣传片，怎么样？”蓝凌舞妩媚地笑着，手指挑了夏伊的下巴。 夏伊轻轻抓住蓝凌舞的手指，对她眨了一只眼，“撩人，我最擅长了。” “哇塞！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想嫁！越来越有味道了啊！” 毕业后这几年，夏伊经历的事比常人多一截，不再是当初那个职场菜鸟了。创业让她有了质的变化，有人说她走路带风，眉眼间都流露出霸气。夏伊是觉得自己成熟了，可以独立地活着，也能以宽容的心态面对这个世界。 请来的这个造型和摄影团队，是林原的御用班底，那价格老贵了。夏伊可不想浪费公司的钱，在家练习了几天凹造型，对着镜子练眼神表情。自言自语：“美不美？帅不帅？酷不酷？”把自己撩到才算罢休。 这系列宣传片的主题是双面伊人，一面是清纯，一面是霸气。 白色过膝连衣裙上，点缀着一些浅浅的粉。化妆师给夏伊上了干净的妆面，唇是水润的粉色，发型整体是直的，头顶近刘海的位置扎起来一点显得俏皮。 “哇！我这又重返二十岁了！”夏伊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时光倒回，那个在图书馆自习却睡着的她，那个打游戏仗义救队友却被反杀的她，那个在行业研究课上大讲云南美食的她，又回来了。 浅色背景下，夏伊摒弃了所有杂念，就当自己还是个大学生，她贴着墙做一些俏皮动作，或是安静地读书，或是鼓风机小风吹着她发丝飘动。刚开始对镜头有些紧张，在摄影师的调教下，夏伊找回了青春肆意的感觉。 “ok！非常棒！换霸气造型！”摄影师手势一打，所有人瞬间归位。 大波浪卷发，大红唇，大红色长裙配高跟鞋，夏伊这一身造型走进黑色布景的影棚，大家都眼前一亮。“红色才是你的本命色呀！”蓝凌舞感叹道。 确实，有了红色作衬，夏伊锋芒毕露，镜头里的她霸气得似要破屏而出。拈起长裙一个大转身，裙摆和长发同步飘逸，摄影师咔咔不停，这就是他想要的感觉。 录像师也在棚内取材，这一天下来，他的容量已被用掉大半，刚才他抓录了夏伊一个霸气眼神，目光如炬无所畏惧的感觉，绝对是宣传片的点睛之笔。 一切准备妥当，一班人马踏上巡回宣讲的行程！ 夏伊一路从北到南，在三十多所大学做了宣讲。她的第一站是母校南开大学，南开学生的反应非常热烈，夏伊本来已是网红，学生们又有“同根生”的情怀，无论是否参加应聘的，都想一睹夏伊本人。 南开的商学院大楼里，能容纳数百人的大教室座无虚席。没抢到座位的同学们，站着挤满了整个教室。 夏伊还没进门时，讲台前就滚动播放宣传片。同学们欢呼不断，他们头一次见到宣讲会还有这种玩法，夏伊在宣传片里时尚有型，从开头的清纯转变到后来霸气炸屏，尤其是她那一转身后的风格反差太酷。“师姐太美了！”“太帅了！好霸气！”这样的赞美声不绝于耳。 夏伊进门，在工作人员的陪伴下才辟出一条路，她今天穿着大红色的连衣短裙，长发近发尾处卷了蓬松的波浪，头发拢归到一边，颇有女人味。台下的热情令夏伊有些意外，她知道团队的功劳有多大，站上讲台那一刻，荣耀感洋溢而出。 “身为南开人，我站在这儿，真的特别开心。”夏伊停顿了一下，收获了全场掌声。 “谢谢。今天我想分享一个关于梦想的话题，因为我一直是个追梦的人。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别人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的梦想是回归食物本真的味道，大家都不理解。后来我去找工作，面试官也不理解，直接把我挡在门外。再后来我想创业，几乎所有人都否定我的坚持，我的起点并不顺利。刚开始我是挺伤心的，自己坚持的东西不被认可，是不是因为，自己想的不对呢？我很迷茫。 直到有一天，我爷爷病倒了，我家人告诉我，爷爷一直坚持的梦想都没能实现，触动了我。在我记忆中，爷爷一直在默默努力，他想振兴我们家的美食事业，经常行走于云南的美食地图上，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既然我爷爷能做到，为什么我不能？我想开了，我决定创业，开了云夏坊。 创业很难，我们有自己的想法和技术，但我们还很新，不可能马上被认可。所以我们力求精益求精，真正做到本真。渐渐地生意不错了，但我不想停留在那个程度，美食不仅是一种味道，它还是一种文化，融入了生命中的很多片段中。 于是我想，拍个电影吧！让更多人看见和了解，云南美食的背后，有很多故事和情怀。我们去了昆明、大理、丽江、香格里拉这些大众熟知的地方，还走向了边境，进入原始森林，那些交通并不便利的地方。 当地人特别感动我，他们说：我们要的不是施舍，而是被认可。长年以来，他们的食物难以运送出去，那么优质的食材因为滞销而腐烂，农人们辛苦劳作却无法脱贫。既然如此，我们就努力打通输送渠道，我知道这很难，前期成本会高出想象，但我们必须这样做…… 美食承载的，有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有历史长河流传下来的智慧精华，有匠人精益求精不断追求的品质。它还经常提醒我们，生活在越来越浮躁的社会，我们是否能永葆初心，回归本真的自己…… 我创业的时间并不长，我距离成功还很遥远，云夏坊距离成为一家领先企业还很遥远。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没有那样的预测能力，我唯一知道的是，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我一直用这句话勉励自己…… 非常感谢大家，感谢南开，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感谢我的家人、朋友、同事、股东，还有我们可爱的用户。我实在很激动，说了很多感性的话，接下来，关于云夏坊的公司情况和应聘流程，大家请参考屏幕上显示的资料，我会一一讲解……” 夏伊的讲解很顺利，公司的每一件事她都烂熟于心，台下也听得很认真。到了提问环节，举手的人一排又一排，堪称壮观。 有问应聘、就业的，有问美食情怀的，也有人说自己是粉丝，关心夏伊私下那一面的……夏伊回答了几十个问题，因为时间关系才结束了这次宣讲。夏伊本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投这种餐饮创业公司，但现场投递简历的人很多，也总有人发来求职邮件。这次宣讲是成功的，之后走访的所有学校，不能说每个都特别热情，但宣传效果总体十分理想，也收到了不少优质在校生的简历。 持续半个月的密集宣讲，夏伊锻炼出了台上的沉着，回答问题也反应很快。蓝凌舞不用再跟着，她回京经营云夏坊。巡回校园宣讲带来的连锁反应，被网络媒体争相报道，有媒体用“美食第一网红诞生”来评价夏伊。但夏伊清楚，她只不过是公司的一个代号，这代号背后凝聚的，是伙伴的努力和用户的支持。 顾夕哲实在想念夏伊，每天电话也解不了他的相思，尽管夏伊的宣讲只剩两天四场了，他还是飞来当观众，他要见证台上夏伊光芒闪耀的时刻。 听说顾夕哲要来，夏伊开心得差点失眠，认识这么久了，新鲜感不退反升。工作压力这么大，有一个人与自己分享生活，旗鼓相当地互换对工作、对生活的见解，夏伊真的从顾夕哲身上，获得了充实的安全感。 顾夕哲赶来的时候，夏伊已经化好妆快登台了，她时不时看着门口期待顾夕哲的出现，顾夕哲现身的那一刻，她噌地就站了起来，跑过去拥抱了他。 顾夕哲将夏伊顺势抱起来转了一圈，放下来后，他说：“是不是要上台了？我就坐在台下，别紧张，紧张的话就看我！” “嗨，早就不紧张啦！”夏伊自信地说，她自信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夏伊不舍地放开顾夕哲的手，流连甜蜜地看了他一眼，走上了登台演讲的路。如此甜蜜的一个开始，谁能想到，随后竟会发生那样的事。饶勍说电视剧《夏有伊人》将由一线团队制作拍摄。 第122章 悬崖边缘 夏伊一如往常地在台上讲解云夏坊的业务、结构、成绩和未来，鼓励年轻人为梦想而奋斗。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夏伊宣讲的名气打响了，有不少听众是从外校过来，学校本着分享的精神，也欢迎外人来听。 有些人为夏伊的心路历程所打动，佩服夏伊年纪轻轻敢闯敢拼，成了夏伊的粉丝。夏伊对粉丝向来充满感恩，如有签名、合照、传授经验的要求，她都一一满足，对现场提问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学生问：“夏总，据说云夏坊投资方坤太集团副总裁顾夕哲，是你的男朋友。你爱情美满，事业又在上升期，能不能教教我们这些学生，未来走向社会，怎么平衡事业和爱情呢？” 夏伊一听问题就笑了，她看了坐在人群中的顾夕哲一眼，现场摄像抓拍了她这一甜蜜瞬间。“事业和爱情，都不可或缺。我会管理好我的时间，工作的时候很专注，谈恋爱的时候……也很专注。我最幸运的一点是，我的男朋友顾夕哲，同时也是我事业的好伙伴，我特别感谢他在我生命中出现。” 台下掌声一片，尤其女生都被甜到了，互相小声交流着有多羡慕。 顾夕哲朝夏伊做着“我爱你”的口型，夏伊接收到后又害羞地笑了一下。顾夕哲看着台上自信闪耀的夏伊，内心充满自豪，他的另一半就应该是这样的，他想和她一起携手走下去，光辉灿烂也好，一路荆棘也罢，这样的人生才不算虚度。 下一个人提问：“夏总，我是你的粉丝，看了《美食云南》后一直关注你，网上你的演讲、采访我全都看了，云夏坊的点心也特别好吃。同样身为女性，我们很多女同学很优秀的，但没有几个像你这么勇敢。有一种想法是，我是女生，我只要安分地度过人生就行了，如果我太强，我可能找不到男朋友，职场也好学校也好，都多多少少有性别天花板。我想请教你，当面对质疑说‘你是女生所以你不行’的时候，你是怎么办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也谢谢你对我的关注。你说的这些质疑我都遇到过，上学保送研究生的时候，导师就爱招男生。在公司里，同等的表现，男同事更容易获得升职机会。我曾经特别沮丧，为什么社会是这样的呢？我不明白。但我后来发现，沮丧毫无意义，能改变局面的人只有我自己。 我只有做得比别人都好，我才能抓住机会。女生不用压抑自己，真正适合你的男人，不会在乎你有多强。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自己是王，过多的眼光不用去在意。” 台下有一个男同学拼命地举手，他戴着鸭舌帽，手上捧着一大束鲜花，夏伊点了他。 “我特别仰慕夏总，特地买了束花想献给你。” 工作人员还没示意，男同学就捧着花朝台上走。夏伊觉得这男同学有点夸张，自己又不是什么明星，不过对用户要时刻保持感恩之心，她就准备接受这突然的礼物。 男同学走上台，夏伊迎了过去。男同学花还没献出，便迅速伸手从花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迅雷不及掩耳地，开了瓶盖向夏伊泼洒里面的东西。男同学嘴里喊着：“女权婊！” 夏伊始料未及，纯白的衣服上沾染了黄色污物，脸上也被泼了，还有一股刺鼻的臭味，她当即花容失色，跌坐在地。这是什么呀？会毁容吗？随后是漫长的恐慌和屈辱，她用袖口拼命蹭着脸上的污物，心情向黑暗的谷底陷落。 顾夕哲的心揪紧了，第一时间奔上台，逮住男同学，用了发狠的力将他控住。学校的工作人员慌张了半天才叫来保安，把男同学带走。夏伊的两个小同事，一个去和校方沟通，一个留下来待命。 全场人都惊呆了，有一些上前围住夏伊，去安慰她。更多的人是失措，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站在远处围观讨论。 “让开！”顾夕哲推开挡在眼前的人，彻骨的愤怒和心疼。对肇事者恨入骨髓，也痛恨自己反应太慢，自己最爱的女人被公然羞辱，顾夕哲眼里哪还看得见别人。 夏伊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她的眼神茫然空洞，她还在用袖口擦拭着脸，想把那不知名的东西抹去，把今天的屈辱都给抹去。 顾夕哲跪下来紧紧地环抱着夏伊，夏伊每每抖动，都让他心疼更剧烈一分。夏伊埋头在他怀里，心中的恐惧感屈辱感如山洪暴发，抽泣，泪水排山倒海般流下，她好想藏在他的怀抱里，软弱不被任何人看见。 顾夕哲大喊：“你们都走吧！别看了！快走！” 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引导人们散场，有几个同学觉得夏伊可怜，安慰了她几句才走，多的是“成名不易”的唏嘘，刚才还光芒万丈的人物，竟是如此脆弱。 听众散尽，工作人员颤颤地问：“夏总，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让我们在这儿安静一会儿，麻烦你也回避吧！”顾夕哲冷冷地说。 工作人员听话走了，他想糟了糟了，这次闯了大祸，自己脱不了干系。夏伊的小同事知道自己很多余，就默默地出门等待。 良久，夏伊眼泪流尽，她缓缓抬头，问顾夕哲：“我没毁容吧？” 顾夕哲蹙眉，手掌怜惜地抚摸她的脸，“没有，你还是那么美。” “夕哲……我需要你……我好需要你……你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夏伊动情至深，几乎是央求的问道。她不能想象如果没有顾夕哲，她会怎么样。她也不能想象，未来的人生如果没有顾夕哲，她该怎么办。 “傻姑娘，是我离不开你啊！”顾夕哲见她眼含秋水，有些凌乱的发丝衬得她可怜兮兮，心中柔情难抑，便吻了她。 这是一个温暖的吻，告诉她这世上重担不需她一个人扛，她的唇凉凉的，他仔细地舔吻，将她揉在怀里。 崩溃之后的亲密，使夏伊的心得到了保护，她终于平静下来，进洗手间清洗自己的脸。镜子里的她头发很乱，她用手拨弄整齐，随身带的卸妆油洗面奶，清洗掉妆容和痕迹，爽肤水和面霜拍在脸上，平时的元气回来了。 “泼个脏水而已嘛夏伊，没什么好怕的。”夏伊对镜子里的自己说。时常在悬崖边缘游走，炼成一颗修复能力极强的心，就算从悬崖上摔下去，她也要尽可能地争取灿烂辉煌。 夏伊换了衣服，全身干净清爽。据查证，肇事男同学是个极端的男权主义者，早就看夏伊不顺眼了，他精神也不太正常，经常在宿舍发癫，现在被学校劝退了。让他入场，安保也没做好，就是校方的失职。而那黄色污物，竟真是尿液，夏伊听闻后干呕了好久。 这件事最终被校方压下去，没造成什么社会反响。夏伊主张低调处理，还是多给社会带来一些正能量吧。 之后的三场宣讲会，夏伊还是如期进行。顾夕哲变得很警惕，他多次嘱咐校方注意安保秩序，自己也坐在最前排时刻紧盯着，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心中日渐明确，一辈子的陪伴，不离不弃。 虽然出现过插曲，巡回宣讲还是圆满地落下了帷幕。一班人马回京，关于云夏坊的正面话题持续发酵，助推其走向更高峰。 世上没有绝对平坦的路，越到高处越是充满挑战。云夏坊的火爆，令璟瑞和KT的品牌都获得了大量正面曝光，两家都很满意，都有意识地向云夏坊倾斜资源。 璟瑞的高层不止一次在媒体前公开表示，很看好云夏坊的未来，投了云夏坊后，其在餐饮投资方面的成绩被再度认可，提升了KT在餐饮业的品牌口碑，顾夕哲在董事会的话语权也因此有所提高。 璟瑞的被投企业之间，存在微妙的竞争关系，同行业难免会进行对比。云夏坊和滇外人家都是云南餐馆，实际控制人又都是璟瑞背景的年轻女性，外界多次对比两家，璟瑞内部也经常传出对比的声音，而无论在内在外，云夏坊都呈压倒性优势。 唐婉看了一则对比云夏坊和滇外人家的财经评论，评论给出的多项打分都是云夏坊领先，给云夏坊的投资建议是“买入”，滇外人家则是“观望”。唐婉一气之下把网页都给关了。 组员林雯没意识到唐婉的愤怒，她看滇外人家的关注度高了，便说：“捆绑上了热门话题，如果讨论量能转化成业绩就好啦！” 这句话有如火上浇油，更煽起了唐婉的心中怒火，“捆绑？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分明是被踩着上位你没看出来啊？！” “组长我错了！是我眼瞎！云夏坊没资格和我们放在一起！”林雯慌张地道歉。 “我看呀，这云夏坊也就是会炒作，只要来点儿负面新闻，它也就从神坛上下来了吧！”朱玉适时地补了一句。 “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出计谋在唐婉心中上演，战场上见吧夏伊！ 第123章 谣言四起 唐婉想到的第一个帮手，就是孟寒。唐婉找了一间没人的会议室，正要给孟寒打电话，手机却振动显示了孟寒的来电。 “唐小姐，这次我们又该统一战线了。你的老对手夏伊，云夏坊搞得风生水起，这顾夕哲又开始嚣张了。你在璟瑞也不好过吧？”孟寒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平淡，然而言语间依然透着一股阴沉。 “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小姐！”虽说利益关系紧密，孟寒的坚忍和狠劲唐婉也算认可，但她由衷地觉得，孟寒的粗鄙和阴冷令她反感。 “好好我改口，唐总，之前你提议的那些事儿，咱们可以联手落实了。人，我都准备好了。”说到最后一句，孟寒流露出一丝得意，喜欢下暗棋，暗中吃掉别人的那一刻，总是他最爽的时候。 “行，你出你的人，我出我的力，办成后各占一半。” “唐总真是明白人。” 孟寒出的人，便是KT公关部陈佳，和代号“大神”的黑客。大神是孟晗一手发掘和训练出来的，除了网络黑客技术和忠于孟寒之外，其他一概不懂的人。陈佳交出了夏伊、云夏坊在KT存档的所有资料。大神解读了资料，全网搜索一切可波及的信息，并根据唐婉的指令对信息进行重新编排。 唐婉多事傍身，收到大神的“OK”回复后，她才停下来喘了口气。乌云密布的金融街天空，一如唐婉此时难测的心绪，要到顶端的位置，总要付出些代价。“夏伊，不要怪我。” 毁掉一个人的名声，是毁灭一个人的捷径。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只要把这些故事加以窜改捏造，它们就可以成为毁灭人的工具。 很快地，夏伊的负面消息全网络满天飞。刚开始只是几个金融号、商业论坛爆料，夏伊跟顾夕哲、沈若宁、辛晨的四角关系，《美食云南》制片人涉嫌参与非法集资等事，都因为爆料人的添油加醋而显得高潮迭起猛料不断，成功吸引了围观群众的关注和讨论。 网络传言：夏伊傍上司辛晨失败，在璟瑞也不得意，转而瞄上了KT少当家顾夕哲，并成功拆散了金玉良缘的顾夕哲和沈若宁。夏伊进了KT后，因业绩不达标而被踢出局。而后凭借炒作梦想成为网络红人，这位KT未来的少奶奶有一个代称：梦想婊。 夏伊已经很久不关注八卦、社区消息了，是周围人都在说起来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快要臭大街了。她看到别人转来的一篇帖子，“三问KT夏伊：傍上司升职，抢来的男朋友，炒作上位，人生赢家你可快活？” 夏伊看到标题的那一刻是茫然的，她的手一抖，手机啪地摔到地上。再看帖子内容，她都要不认识里面描述的自己了。 （傍上司、走后门，璟瑞普通年轻员工很难获得的升职、拿奖、好项目、基金管理权限，她都通过各种手段得到了。那份《危机时期的餐饮业经营策略》其实是第二作者邱风主笔，夏伊不过是挂名。 在璟瑞没傍成上司，她就想方设法搞定顾夕哲，还利用富家千金不齿的行径，抢走了别人的男朋友。空降KT，KT专门为她设了一个职位，火爆的云夏十二席也不是她的功劳，是神秘厨师的功劳，明明有厨师给她开挂，她还是没达到KT的业绩指标而被踹走。创业后电影《美食云南》的制片人挪用项目款，参与非法集资，只怕也是夏伊指使。） 字里行间似乎句句都说的是她，但东拼西凑恶意修改后，就根本不是她了。越看越心惊，更让她震惊的是帖子后面的评论。 帖子登上了论坛的热门榜，已经有一千多条网友回复，这数字每分钟都在增加。他们话说得多难听的都有，“贱人”算骂得轻的，脏话都用了一遍，最可怕的是那些诅咒她的网友，把她全家人、包括未来生的孩子都诅咒了一圈。 “披着精英皮囊的贱人，不就是个不择手段的拜金女么！” “细思极恐，从小城姑娘到骗投资人数千万，年纪轻轻到底用了多少手段？我看这背后没那么简单，围观群众不要再吃瓜了，这是商圈一件大丑闻，我们要抱团，深度人肉她，把她的所有账号扒出来！” “哪是小城姑娘，她是大理的，文化古城好吗！她以前中学跟我一学校的，中学时就是一假小子，短头发跟个变态似的，没想到长大了变成妖艳贱货，去祸害帝都了！” “她跟我一初中的，我们那儿也是百年老校，这些年没出什么名人了，时隔多年后红的居然是个贱人。她初中时很平庸，打扮得跟男的似的，就学习好点儿，每天装逼清高的样子，现在想起来我都想吐！” 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那么多千奇百怪的网友，夏伊的校友、前同事、亲戚的朋友、见过她的路人纷纷出来爆料，爆了许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所有网络账号也被挂了出来，这些信息被网友解读后，全都成了黑历史。还有人强调“细思极恐”，演绎出了一连串耸人听闻的故事，全都有板有眼，逻辑严密程度堪比推理。 “细思极恐你妹！”夏伊浑身怒火似要冲出来，她把新买的手机重重拍在桌上“嘭”地一声巨响，还是要克制，如果手机又像刚才一样摔到地上恐怕就会坏了…… 苍天呐，看到“妖艳贱货”四个字的时候她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夏伊么？这还是她自己么？终于知道什么是艺术源于生活，她就这点儿素材，却被脑洞如黑洞的网友们写出了推理。 夏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用手把头发使劲往后撸，这是她打娘胎以来最红也是最黑的时刻，她必须冷静。被骂也就罢了，云夏坊会受到什么影响？她夏伊的职业生涯会受到什么影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她关心的只有这两个问题。 夏伊不断地咬着嘴唇，直到她尝到一丝血腥味，她才从焦虑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办公室印着花的墙纸，原木色的办公桌，桌上没看完的那本书……这些都没改变，还是昨天那个样子，夏伊这才情绪回稳。 亲爱的夏伊，亲爱的我，那些网上的声音都是假的，他们骂的不是我，我要镇定，然后想办法处理接下来的事。夏伊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她冷静了半天，才有勇气再度打开手机。 微信跳出了几十个对话框，天呐，要不是出了大事儿，夏伊都不知道有这么多朋友关心她。大部分都是微信好友里不太熟的那种，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其实他们内心的OS是：矮油我微信里居然有个人火了，我得好好扒一扒。真正的朋友就不会那么八卦了，他们了解她相信她，说的更多的是担忧。 “没事，这点毛毛雨小风浪不会刮倒你伊哥，你伊哥是江湖不败的存在，管那些妖魔鬼怪说什么呢！” “嗨，亏你还是我妹呢，你姐姐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别瞎担心了！你姐我是擎天柱，没有什么挡不住！” “人红是非多啊！早知道我会这么红，你们店该请我代言了对不对？安啦，等这段狗血过去，我请你吃饭！” 夏伊一一回复那些关心她的人们，也许是故作坚强，也许是不想让朋友们再担心下去了，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希望有些事情能独自消化就好，朋友们各有各的生活，不想再打扰他们。 夏伊最担忧和难以回绝的，就是爸妈的担心。妈妈看夏伊几个微信没回，就打来了电话。 “夏伊，我和你爸很担心，你还怎么在北京待下去？”妈妈说。 “你们放心吧，这只是小事，这边的人就是爱小题大做，过两天就好了。” “小题大做？我跟你爸在单位、在小区都快待不下去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听不懂了。女儿，平时你多独立我们管不着，但这事儿不小，我们必须过问。创业如果做不下去了，就收收心找个普通工作吧，那个圈子太复杂，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能承受的。” “哎……”要搁在平时，夏伊会说爸妈封建保守，但她自己现在已经落了一成，还怎么能自信说出想法啊，“你们再给我点时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从小学习的时候，我就没麻烦过你们，现在长大了更不忍心麻烦你们。” 独立自主的话撂出去了，夏伊自己心里都没什么底。哎，从小独立惯了，落下了独立的病根儿，打碎牙往肚里咽，忍着，坚持着，又有什么是拼命、努力完不成的事呢？一定没有，夏伊鼓励自己。 负面新闻就像毒瘤一样，扩散速度惊人，夏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夏伊到店时间比平时晚一些，平日里这个时间已经开始排队了，今天却门庭冷清的，连堂里都没坐满。 来店的都是和夏伊很熟的老客。在附近开服装店的金老板来了，她又穿了一身她店里最新的款式，背了一个崭新的亮片小包，她冲夏伊打了个招呼。 “金老板，你来啦！”夏伊走到了金老板身边。 “小夏，你坐着吧，咱们聊。”金老板特别热情，每次来都会和夏伊聊两句。 “今天顾客少，金老板还是雷打不动地来了，看来要给你升级会员卡才好。” “咱们就别那么客气了啊！我说小夏，我说话直接啊，听说网上有些你的传言，那都不是真的吧？” “哎，好多都是谣言，莫名其妙就被骂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金老板你能看出来吧？” “能，当然能！我开了十多年的服装店，店里人来人往的，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你这是树大招风啊，他们造谣你，还造谣云夏坊，说云夏坊的食品安全有问题。这不，都不敢来了。” “人总是这样，不相信眼见的，却相信听说的。” “这造谣的也够无耻，是不是竞争者啊？你要怎么办？” “说我坏话也就算了，污蔑我们食品质量就不能容忍，我会想办法的。金老板你放心吃，这儿的每一个原料都是优质的。” 蓝凌舞、白味今天都特别悠闲，提前订好的菜剩了一堆，有的还能用来做腌菜、酸菜，有的就只能丢掉。夏伊拎着两大袋菜扔进垃圾桶，看着这么多很好的食物被浪费，积压了一天的怒火终于迸发。 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恶意，为什么人们总是能轻易污蔑别人，或是听信谣言，为什么她夏伊稍微好了一点，就要被打压？为什么她每走一步，就是那么难呢？夏伊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手里，试图冷静下来。 十几分钟过去，蓝凌舞找过来了，“夏伊！你蹲在垃圾桶旁边干吗！”她勾着夏伊的胳膊，让夏伊站起来。 夏伊丧气地站着，蓝凌舞看不下去，“夏伊，伊哥，你不是哥吗？愣在这儿有什么用？争口气啊！你要是不爽的话，咱们就去跟他们撕！怕什么？错在他们，不是我们！他们要是敢还嘴，我就让立川黑了他们的网页，我看他们还能怎样！要不现在就去黑吧，让那些讨厌的人、讨厌的话全部消失！” “小舞，别这么做，别人会说我们是心虚，没用的。” “那你说怎么办？坐视不理吗？” “叫章立川查对方IP地址，把他们的大本营挖出来，找到他们，消灭他们！”夏伊握紧了拳头，把手心里的干面包片捏碎了。 “好！”蓝凌舞马上吩咐章立川，章立川展开了全网式的调查。章立川敲击键盘的动作像是手指在跳舞，又快又酷。 “我找到了！”没过多久，章立川就找出了煽动者的IP地址。 意外的是，这些IP地址都来自KT。章立川想继续详细定位，怎料到不一会儿的工夫，那些代码全部消失不见。 “诶，糟了！”章立川突然感叹道。 “怎么了立川？”蓝凌舞看章立川神情不对，问道。 “对方好像发现了我，没办法，我退出了。调查保存不下来，全没了，只留下刚才打印出来的这点。他们实力不简单啊！”章立川抬了一下眼镜，能成功防御他的人，全国都没几个。 “这就更奇怪了……不惜动用了黑客，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强大团队。”夏伊预感这背后有一盘更大的棋，“始作俑者真的是KT的人么？” 第124章 美食论坛 顾夕哲开了一天的会，他是经人转达才知道，原来夏伊在网络上蒙受了那么大委屈。下班后第一时间，他就赶去云夏坊找夏伊。 夏伊没有哭，没有表达愤怒，但她的无助他都看得出来。 “我们查出来，黑我的IP地址就在KT。”夏伊说。当顾夕哲出现在她面前，她有一种如愿的感觉，好想见到他，在失意的时候尤其如此。 “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黑客恶意篡改IP地址。另一种是KT内部有间谍，他们故意泄露IP地址，扰乱视听，造成一种我和你窝里斗的错觉，故意分裂我们之间的关系，好达到他们的目的。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顾夕哲看着桌上的精致晚餐，先给夏伊盛了碗饭。 “跟我想的差不多，KT董事会那么复杂，你树敌很多，难免被人利用。如果再把我搭上，那就是一石二鸟。不过我总觉得，参与这件事的，不只是一方势力。”夏伊一天都没吃正餐，急忙地扒了几口饭。 “他们这次格外针对你，依我看，这事儿八成和唐婉有关系！你听说了吗，最近滇外人家一直在低价促销，就是为了抢市场。” “确实像是唐婉的手法，她勾结你的敌对派，也是水到渠成的。” “不想再让你受伤害了！我们诉诸法律吧！明目张胆地造谣，影响你的声誉，影响云夏坊的生意，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顾夕哲坚定地说。 “算了吧！告得了一时，告不了一世。每个人都会有把柄，我不是马丽苏，我知道现实世界长什么样。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一天，就算没有暗箱操作，我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还是我该有的样子！”夏伊说得有点激动，人为了做成事，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即便那是自己不愿的。 顾夕哲叹了口气，夏伊的忍耐让他尊重，也让他心疼。“好，咱们不告。不过我认识食品行业协会的人，他们至少能证明，云夏坊的食品质量是过硬的！” “这个我愿意。我想好了，办一场云南美食论坛，咱们可以请协会的人来，当场证明云夏坊的食品质量。” “也好。我看这样吧，租的场地要带大屏幕，滚动播放我们拍摄《美食云南》的花絮，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真的在努力。” 美食论坛在三里屯的一个大广场举办，场中有一个巨大的LED屏。为了吸引民众的关注，最大限度推广云南美食文化，美食论坛邀请民众免费试吃，大量媒体、美食家、投资机构也在力邀的范围内。 因为之前的网络风波，民众们对云夏坊的食品质量将信将疑，但美食论坛的宣传很到位，又是免费，依然吸引了很多人参与。面对谣言，智者选择不信，云夏坊的老朋友们都能猜到，这谣言的背后是利益纠葛，来加油打气的人不在少数。 这就是云夏坊的专场路演，砸了挺多钱，LED上滚动播放的花絮真实感人，民众们试吃之余不忘评价一番。食物实在美味，形成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口碑效应，广场里人群密集，周围闻风而至的人群还在场外排队，都要目睹这难得的美食盛事。 白味带了几个他的学生一起准备美食，本来还担心做得太多，结果现场根本供不应求。为了方便人们携带食用，特制了包括“滇八件”在内的云南特产点心，云腿月饼、绿豆糕和鲜花饼最受欢迎。 虽说摆出来的美食都供大家免费试吃，但试吃是限量的，如果想要更多，就买包装版的带走！美食包装看似朴实清淡，实则精致环保，下方印着云夏坊的LOGO，这样的包装拎出去也有面儿。 蓝凌舞请来了她最信任的拍摄团队，记录这一盛况。媒体、名人、企业家、投资人们陆续到来，不用不知道，原来自己工作期间积累了这么多人脉，而且大家来的时候还特乐意，连车马费都不要，却私下给蓝凌舞递话：求留一盒点心，怕抢不上。 夏伊全程被围绕着，老同事、老同学都找上来了。周宴、邱风和辛晨结伴而来，他们都是生意场上值得珍视的朋友，夏伊主动上前迎接。 “夏伊，真了不起！创业艰难，本来我还怕你承受不住风言风语，现在眼看你风生水起，我也就放心了。”周宴还是那副精神样貌，在她身上都看不到岁月流逝。 “是啊，你弘扬云南美食文化，在任何时刻都坚持理想，我们都很佩服。”辛晨儒雅依旧，他现在的穿着更显年轻了些，他一直都坚信，投资云夏坊是个特别正确的决定。 “谢谢两位领导啊，这画风，就像要汇报似的。我可都是你们调教过的人呢，看起来风生水起，也只是刚走出一步。你们当过我领导，就永远是我领导，未来的漫漫长路，我还需要向你们学习。” “哟，不愧是自己当老板的人，越来越会说话了，厉害！”周宴吃了几口点心，也是连连称赞。 邱风没怎么说话，因为他就是个话少的人，而且……他一直在吃！天呐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云南美食这么好吃！哪有工夫说话！ 接待朋友的时间是有限的，到场的媒体数量超乎夏伊的想象，网络风波的热度，导致媒体们急于抢独家热点，一个个点名要夏伊接受采访。除了一大批美食、财经记者，还有为拿到《美食云南》翻拍版权而来的影视媒体。 《财经人物》记者问：“夏总，云夏坊有开连锁店的计划吗？” 夏伊答：“最近没有。现阶段是发展网店和培训班，我们期待有更多像白味一样的厨师出现。” “计划下一轮融资什么时候开始？” “还没定，我们不着急，等水到渠成吧。” 《美食天下》记者问：“夏总，《美食云南》里面那些镜头，真的是您亲自带队完成的吗？” 夏伊答：“我是出品人、编剧，也是制片人之一。和我一起带队的还有导演赵岩，以及制片人顾夕哲。” “有人说您拍《美食云南》是炒作，您怎么看？” “《美食云南》我们制作得很认真，我们去到了云南最鲜为人知的地方，为的是让那些美食走出来，被更多人看到。我们对这部电影寄予厚望，但确实没想过它会这么火。如果说宣传美食文化也是一种炒作，那就炒作吧，我无所谓的。” 《约偶像》记者问：“夏总，云夏坊是否想把《美食云南》打造成系列IP？” 夏伊答：“IP我不太懂，我不是娱乐圈的。我们还是想做好自己擅长的东西，如果有朝一日云夏坊更强大了，也许会考虑你说的IP。” 《投资界》记者问：“夏总，广宁国际的沈若宁大小姐是云夏坊的最早期投资人，这是否意味着，广宁国际也将参股云夏坊？” 夏伊犹豫了没有回答。这是关乎沈若宁、关乎广宁国际的事，她不能擅做主张。其他媒体被这个话题吸引，你一言我一语地提问，场面突然之间混乱不堪。 “夏总，您怎么不回答呢？是不是云夏坊和广宁国际存在纠纷？” “您是怎么说服沈若宁入股的？” “你和沈若宁顾夕哲的三角关系，还在持续吗？” “您和顾总的婚期定了吗？” “云夏坊的走红，是不是全凭璟瑞和KT帮助？” 提问排山倒海而来。夏伊真头疼，面对这些与工作无关的话题，她也会缺乏耐心。 “这些问题我来回答吧！”说这话的是沈若宁。她从一窝蜂围裹她的记者中走出，走到了夏伊身边。 沈大小姐来啦，媒体们极度亢奋起来，话筒不断向前递着，互相之间推搡着，个个都是“抢不到新闻就跟你玩命”的状态，毕竟沈若宁以往从不接受采访，媒体们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沈大小姐您为什么入股云夏坊？” “您和顾夕哲什么关系？” “广宁国际不是和云夏坊有矛盾？” 沈若宁拿了一个话筒，优雅平静地说：“我入股云夏坊，是出于对夏伊的信任。从我刚认识她那天起，就认为她与众不同，一直想投资她。幸运的是我获得了这个机会，非常荣幸能亲眼见证这么优秀的公司的成长。我和夏伊是好朋友，我和顾夕哲也是好朋友，但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三角关系。夏伊和顾夕哲是相爱的，作为朋友，我真心地祝福他们！” “那广宁国际是否也会入股云夏坊？您的父亲沈庄沈总，又是怎么看待云夏坊的？”一个前排记者用近乎于喊叫的嗓门问道。 “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我们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希望广宁国际能入股云夏坊，因为云夏坊真的是一家好公司。”沈若宁思维清晰，穿着干练，一点也不像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大小姐。 “对云夏坊网上的负面言论，您有什么看法？” “那些虚假和恶意，终会被时代淘汰。愿云夏坊逆流而上，给世人最好的证明。”沈若宁平静地说。 第125章 许我一生 沈若宁的回应让现场出现高点，夏伊挽上沈若宁的胳膊，心想有若宁一路陪伴的感觉真好。 食品协会的专家也来了，搭台现场验证食品质量，无论是原材料还是烹饪包装都给予了优质评级，科学的论断令造谣者无话可说。 舆论转好，现场的质疑声消失殆尽，这份火热扩散到了场外，民众们网上发帖分享激动心情，抢到了限量礼品的人们更是尽兴。 眼看天色已近黄昏，美食论坛将走向尾声，夏伊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她扶着一个展架歇息，抬眼望去热闹气氛不减，她暗自放心，云夏坊的又一难关总归是度过了。 蓝凌舞是全场总指挥，她正好路过被夏伊叫住。“小舞，是不是快结束了？” 蓝凌舞一个激灵，似乎还有没放下的心事，“哦，还没呢，着啥急，你看那大屏幕，等播完花絮呀，还有一场大戏要上演，来来来……”蓝凌舞搀着夏伊走到大屏幕跟前，“你就站这儿待着，千万别走，十分钟后，好戏上演！” “什么好戏呀？”夏伊一再追问。蓝凌舞不回答也就算了，还故作神秘笑吟吟，她一溜烟便不见踪影，也不知忙什么去了。 夏伊是出了名的好奇宝宝，有好戏当然不会错过，她从旮旯里搬来一个小马扎，嗑起云南特产的瓜子，心想今天这瓜子炒得香啊，口感带劲。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夏伊盯着大屏幕上的时钟，心态从看热闹变得突然有些紧张，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倒数的那几秒，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十分钟到，大屏幕瞬即一黑，两秒后又马上出现十秒倒计时，夏伊将瓜子搁到一边，10、9、8……每过一秒，心跳加速一分……3、2、1、开始！夏伊呆了，手中的瓜子落入袋里。 大屏幕上显示出一片星光，熠熠生辉的，将这被黄昏笼罩的广场点缀，众人被这星光吸引，都想知道后面还有什么。 “我会带你遍览世间的星光。”画外音明亮悦耳，画面转到星空下两人的背影。 这是天文台，夏伊不会忘记这段回忆。画中的两人侧过身来，是顾夕哲，他穿着和那天一样的衣服，拿着和那天一样的吉他。他对面的那个人却很是怪异，身材高大健壮的穿着一套裙装，头上还戴着一个印了人像的面具。围观群众们纷纷好奇：“这是什么呀？” 只有夏伊知道，那裙装是她曾经很爱的打扮，而这画面，便是她和顾夕哲去北京天文台观星的重演。 顾夕哲再唱《夏有伊人》，动情动听。那个戴着面具的演员也非常走心，可是他身材过于魁梧，声音又很粗犷爷们，就算捏着嗓子说话也让人出戏，他俩的巨大反差惹得人们大笑不止，纷纷猜测这面具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潘睿也是心酸，男扮女装跟他的大老爷们心性完全相逆，奈何哥们儿的婚事是顶天的重要。 镜头拉近了，面具上的人像就是夏伊，夏伊心中一震，是不是某个命定的时刻就要来临，她前所未有的紧张。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都往夏伊这儿看，还不断讨论着传闻中夏伊和顾夕哲的罗曼史。 “我是夏伊，我的梦想就是回归食物本真的味道。” “什么是本真味道？” 两人走上了对本真味道的追索之路，在丽江偶遇，共赴雅舍相会地下厨神白味。吃簋街麻小，夏伊说这不是本真味道，认真的神情吸引了顾夕哲。 顾夕哲在夏伊生日之时给她惊喜，邀她一同看樱花。夏伊永远记得樱花树下的顾夕哲，看他灿烂的向自己走来，夏伊却察觉他夺目光芒背后的脆弱。夏伊烹饪的烤鱼和小龙虾，终于让顾夕哲明白原来这才是本真，怦然心动是真的喜欢。 星空下的告白被夏伊拒绝了，顾夕哲仍不放弃，请夏伊看《悲惨世界》，安慰工作不顺的她。知道夏伊是自己的宿敌，她的上司是自己的情敌，顾夕哲依然等待这份爱情。灵山的耀眼星辰之下，顾夕哲聊起了自己的过去，日出之时，夏伊登高大喊告别辛晨，顾夕哲狂喜，这一天总算到来。 顾夕哲诉说自己的身世，是夏伊帮他解开了长年的心灵枷锁，二人心灵相通。宏村的暧昧，夏伊的试探，确定心意后的两个人走到一起，在威尼斯度假期间携手摆摊，将云南美食分享给异乡的人们。 夏伊为了心中梦想离开璟瑞，一心一意经营KT的云夏坊，却遭敌对派踢出局，事业挫折让她失去了自信，悲伤之下决定与顾夕哲分手。顾夕哲自责没保护好夏伊，两人家世背景的差距也使夏伊蒙受了心理压力，他仍不放弃这段感情。 夏伊所不知的那段期间里，顾夕哲用心耕耘事业，也默默关心着夏伊，有一天，他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到来，那便是《美食云南》的开拍。他毫不犹豫地远飞香格里拉，去帮助挫折中的夏伊。香格里拉的深山里，他们互相慰藉，愉快地共享松茸。 几个月的别离没让他们忘记彼此，心里的火一点便燃，《美食云南》首映礼上，他们回归了恋人的身份。他们在电报大楼下，回顾那年威尼斯的钟声。夏伊经历过屈辱和谣言，这让顾夕哲更加坚定，他要一生一世呵护她，在事业和生活中相伴，共同经营这段旗鼓相当的爱情。 这个精心拍摄的故事虽然只有两个演员，虽然其中一个演员还挺搞笑，人们还是被打动了，把自己的心意公布给所有人看，是一份多大的勇气啊。夏伊早已满眼泪光，周围的一切在她眼里似乎都已不存在，她只能看见顾夕哲，只能一遍遍地回忆恋情中的所有。她突然好后悔，后悔当初跟他分手，如果不是命运眷顾她，她将错过多好的一个人啊。 大屏幕上的故事落幕，现实中的续集还在上演。屏幕中间隔开一条缝，像推拉门一般分向两边，屏幕后出现一个身影，那是夏伊心心念念的人啊，是我们可爱的男主角顾夕哲。 顾夕哲手捧着一大束玫瑰，他笑容阳光的走向夏伊。周围的人群轰动了，劝夏伊过去迎接他，这哪还用得着劝，夏伊噌地就站了起来，穿着高跟鞋朝顾夕哲小跑而去。 人群主动让出一条路，穿过众人的视线，两人面对面，夏伊看着眼前的顾夕哲更加感动，用手擦拭着不断落下的眼泪。顾夕哲腾出一只手帮她擦拭，温热的泪水划过他的指间，这是他疼到心底的人啊。 “来，笑一个。”顾夕哲说。 夏伊深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一下，想到最爱的他就在眼前，幸福感四溢，她开怀地笑了。 轮到顾夕哲紧张了，他将玫瑰递给夏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瞬间单膝跪地。顾夕哲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小盒，打开它，是一只钻戒。 酝酿很久的话脱口而出：“夏伊，嫁给我吧！” 大屏幕上由星光汇成七个字“夏伊，嫁给顾夕哲！”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人们欢呼着。 夏伊不停地点头，喉咙还在哽咽，她尝试好久才说出：“好，我嫁给你！” 幸福感爆棚，顾夕哲站起身，将戒指戴在夏伊右手的中指上，拥抱她。他真的好开心好开心，仿佛生活中的阴霾全部烟消云散，“夏伊，我爱你！我会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永不分离！” 夏伊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她也很不平静，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依偎在顾夕哲的怀抱中，她安心快乐，也有些自责，工作太忙经常关怀不到他，一直都是被他照顾。“能一生与你相伴，我很快乐！未来的人生里，我会尽我所能地爱你！” 夜幕悄悄袭来，广场上都是欢声笑语，能见证这样一个幸福时刻，当真不虚此行。 第126章 金丝雀 沈若宁安静地从头看到尾，屏幕中闪过的一幕幕都真实地触动了她，每个女孩都渴望一份完美的爱情，沈若宁又何尝不是呢。她将爱情搁在了心中隐藏的位置，忧伤也悄悄掩藏。 当顾夕哲跪地求婚时，沈若宁屏住呼吸，她觉得自己有时是顾夕哲，有时是夏伊，紧张地等待那一个答案。恋人相拥，说出彼此的爱情誓言，沈若宁眼角的一滴泪顺着面颊滑落，说好了不再为他们哭，怎么就是控制不住呢。她是开心的，两个她爱的人走到了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祝的？ 云夏坊团队起哄着要回去庆祝，沈若宁也跟着去了。他们用店里最大的锅来煮火锅吃，好不欢乐。 “你俩刚才可紧张死我了！伊哥，刚才顾夕哲的求婚那么感人，我都快替你答应了！”蓝凌舞特别激动，她最好的闺蜜此生有了托付。 “你们真坏，都瞒着我。”话是这么说，夏伊的心被甜蜜占满，连顾夕哲给她加水，她都脸颊燥热。 夏伊现在小鸟依人的模样，跟她平时的霸气总裁范形成鲜明对比，大家都暗暗赞叹：顾夕哲不是一般人。 “哎哟顾夕哲，我们伊哥在你怀里小鸟依人的这样儿，你能力可以啊！”蓝凌舞继续起哄，唱起了那英的，“就这样被你征服……” 一圈人都跟着附和：“Kiss！Kiss！Kiss！”这可是老板的大喜事啊！ 夏伊在顾夕哲耳边说：“夕哲，你想想办法呀！” “那就听大家的吧，小伊。”顾夕哲一把揽住夏伊。 夏伊垂下眼睑，抿了抿嘴。轻柔的吻略过两人唇间。大家表示仍不满意，实在是太清水了。顾夕哲无奈，给在座所有人发了大红包，才安抚住了他们亢奋的情绪。 蓝凌舞还没折腾够，就瞄准了下一个目标：沈若宁。沈若宁吃得特别安静，在一旁默默微笑祝福。蓝凌舞曾经对沈若宁无感，但今天美食论坛上沈若宁的仗义解围，令蓝凌舞另眼相看。 “沈大小姐！今天你的答记者问，我真心福气！你是我见过最酷的大小姐！咱们来干一碗！”蓝凌舞举着盛满火锅汤的碗。 大家煮的鸳鸯锅，白汤是以汽锅鸡汤为底，加入了多种野山菌，滋味鲜美，可以直接当汤来喝。 “叫我若宁吧。以前我也没这么酷，认识了你们，我才变酷的。”热汤入口，沈若宁满意地品尝着。 “若宁，真是太感谢了！当初要不是你，也许就没有今天的云夏坊！”夏伊说得动情，自斟了一大杯红酒，与沈若宁盛着水的杯子相碰。 家教甚严的沈若宁从没喝过酒，今天一连串的事儿太多，她的心情几经起伏，夏伊说到这儿，沈若宁回忆起当初劝夏伊创业，心中满是感慨，便把杯中水倒去，加了点酒，一饮而尽。“云夏坊是你的梦，也是我的梦。” 夏伊干了这一大杯。创业有如闯江湖，江湖儿女惺惺相惜，情义二字摆在心间，区区杯中酒道不尽恩情与梦想。 “来来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起走一个！”顾夕哲站起来举着红酒杯。 大伙儿站成一圈齐齐碰杯，沈若宁从未感受过这样热情温暖的家庭氛围，在他们沈家，气氛总是冷冰冰的，守着一屋子的珠宝古董又有何用。沈若宁平日里不喝酒，今天才两口红酒下去，人就晕晕乎乎走路打晃了。 酒足饭饱，夏伊见沈若宁趴在桌上说醉话，有时吟诵诗歌散文，有时念叨年少往事，夏伊感觉沈若宁好萌，原来大小姐也有这么天真可爱的一面。“若宁，让章立川和小舞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我不回家。”沈若宁不回家态度很坚决，怎么都劝不了她。 “那你今晚跟我一起住吧，我家开车去也就几分钟。”夏伊说。 “好呀，去你家。”沈若宁笑得很甜。 顾夕哲开车送夏伊和沈若宁回家。下了车，顾夕哲和夏伊蓝凌舞一起把沈若宁扶上了楼。 在家门外，顾夕哲献了一记晚安吻，“早点休息吧，老婆大人。” “老婆”这个称谓夏伊还不太适应，她抿嘴笑了一下，“哦……那你回去小心点。”想到以后他们将共同生活，夏伊脸上又泛起红晕。 在夏伊的帮助下，沈若宁勉强完成了洗漱，夏伊就把她拉到了床上。 和沈若宁同床共枕，是一次奇妙的体验。沈若宁睡着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她还很缺乏安全感，时不时来搂夏伊。夏伊被沈若宁搂着，她看这睡美人如画般的面庞，渐渐睡去。 沈若宁做了一个童话般的梦，梦里她原先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雀，后来啄破了笼子，又化身成燕鸥，飞遍了她想去的所有地方。 一夜好眠。清晨，沈若宁一睁眼就接到了沈庄的电话。 “若宁，你怎么一夜没回？一直联系不到你。” “爸，我和朋友一起呢。”沈若宁为了不吵醒夏伊，就转到客厅打电话。 “你不会是和夏伊在一起吧？” “爸你真聪明。” “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若宁，听我的，别和她待在一起了，会耽误我们广宁的大事。”沈庄的声音从担心变成严厉。 “爸，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一直针对她，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宽容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您总是把我想得很傻，我不知道什么？我知道夏伊是值得信赖的朋友，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沈若宁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若宁，你变了，都是跟他们学坏了。” “我没有学坏。爸，我再也不想做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沈若宁摁了挂断键，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忤逆沈庄的意思。 沈若宁刚才说到激动处，声音没能盖住，终归还是被夏伊听到了。 沈若宁还在气头上，夏伊的心里话准备晚点再说。洗完脸刷完牙，夏伊去楼下买了豆浆油条大饼和粥，热乎乎的端到沈若宁面前。 沈若宁看着大饼发呆。夏伊疑惑，“怎么了若宁，你不喜欢吃？” 沈若宁认真而优雅地说：“这种饼……我没吃过。” 沈若宁认真地说出这话，反差萌让夏伊觉得想笑，“你好可爱……这是鸡蛋灌饼，我以为地球人都吃过的。看来富家千金的生活，跟我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沈若宁夹起饼细细品尝，然后渣都不剩地吃完了。“好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以后我要让厨师每天做这个！” “是好吃，楼下排了好长的队，都快把我夹扁了。那做饼的师傅有一个拿手绝活，就是单手烙饼，他每次灌饼、卷饼的时候都跟漂移一样拉风。”夏伊模仿那个做饼师傅，还有围观群众看他烙饼的表情，绘声绘色。 沈若宁被逗笑了，她的笑容如花开一般美丽，“夏伊你演得好像！好有趣！” 两人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早点，夏伊要出去倒垃圾被沈若宁打住，沈若宁说：“垃圾我来倒。” 离上班还有段时间，两人闲来无事坐在桌边聊起了天。 “若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千金小姐。” “你原来以为我是怎样的？” “高贵，高不可攀，跟你说话我都紧张。你啊，实在太美，是艺术品。”夏伊凑近看沈若宁的脸，从长相到仪态，那么完美无缺。 “现在你怎么看我？” “你是有温度的，你很可爱，心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儿。昨天你睡在我旁边，就像婴儿一样，我都不忍心打扰你。” “哦？”夏伊那么近地盯着沈若宁，沈若宁非但不害羞，还凑得更近了。沈若宁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拭掉了夏伊嘴唇边的小米，“看你，吃饭多不小心。” 那一刹那夏伊竟心跳加速，“谢……谢谢。” 沈若宁的手修长洁白，指尖顺着夏伊的面颊下滑，停在了夏伊的下巴上。“别客气，因为我爱你，特别爱你。爱到为你放弃爱情，为你承担被父亲冷落的风险。” 夏伊从没体验过如此光滑的指尖，那细腻如水一般，和男人的就是不一样。沈若宁距离近得，夏伊都能看清她的每根睫毛，她的眼眸透亮有如水晶。“你是……要掰弯我么？”夏伊身体里有个小人声嘶力竭，“来啊！快掰弯我啊！” 沈若宁笑出声，“夏伊你真会开玩笑！” “那……爱到放弃爱情是什么意思？” “放弃顾夕哲，我本来也是不甘心的。但既然他爱的是你，我也就安心了，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成全我爱的两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沈若宁说得很洒脱。 “我原来以为，你把我当作情敌。” “很久以前是，现在早就不是了。”沈若宁把一侧的头发别在耳后，她的翡翠手镯衬得手腕分外白皙，“你以后就要有家庭了，祝你美满，也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 “若宁，你真善良，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美好的人呢？”夏伊握住了沈若宁的手，跨越了性别的大爱，在她们心中彻底生根。人生得一知己，不枉这前途后路的波折，携手前行，无所畏惧。 离开了夏伊家，沈若宁依旧有一丝愁绪。刚才与父亲的电话令她不禁猜想，广宁背后到底有怎样的迷局？她虽然只是在广宁挂着闲职，但沈庄每天都盯她很紧，这次做了这么多叛逆的事，烂摊子又该如何收拾？ 沈若宁很长时间都对广宁的商业模式兴趣缺缺，她坚信爸爸会把家业传给弟弟，弟弟还在上初中呢，距离继承家业还早得很。近几年爸爸那么急功近利，是因为快到了退休的年纪吗？快退休了，继承人却还年幼，沈家的大业总不能被外人夺去吧，爸爸也有他的辛苦呢。 哎，还是和夏伊待在一起最轻松，沈若宁梦到自己翱翔在天际，那么自由。豪门世家也有豪门世家的苦，想到要面对那些目的不明的各派人马，想到又要装傻，沈若宁深深叹了口气。 广宁国际的大楼到了，LOGO依然那么耀眼，依然是上市公司的大气派。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上班吧！沈若宁对自己说。 第127章 领证 这一天夏伊一直沉浸在甜蜜中，一有空了就和顾夕哲聊微信，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夏伊非但不害怕，还特别期待和顾夕哲一起生活。每天起床第一眼就能看见他，多好啊。 夏伊甜蜜中带着焦躁，都夜深了，顾夕哲怎么还没来？她不断抚摸手指上的戒指，似乎这样就像触摸到了他。 快打烊了，顾夕哲才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跑来的。夏伊马上迎过去。 “来得这么晚？”夏伊见他精力充沛神清气爽的，自己心里也喜滋滋。 “是啊！跟几个股东谈事儿。你久等了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顾夕哲拉上夏伊的手就往外跑。 顾夕哲跑得好快，夏伊吃力地跟着，“夕哲，跑慢一点！”顾夕哲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兴奋，减缓了步伐。 跑了好远好远，夏伊觉得快用完了这一个月的跑步配额，当她要彻底跑不动的时候，顾夕哲终于停了下来。 这儿是北京东四环的护城河边，正值河水充盈的时节，细长的护城河波光粼粼，倒映出河两岸的夜灯。 “你带我来这儿，不会是……我要不跟你结婚的话，你就拉我跳河吧？”夏伊开玩笑地问。 “哈哈！你又调皮！我是带你来看北京的夜景啊！”顾夕哲牵着夏伊的手，“你看，河的两边是大片的平地，你望远处眺望，能看到一整片的夜景！就像星空一样！” 夏伊放眼眺望，目光所及之处星星点点，深夜有的人家已经关灯了，有的人家还开着，光亮错落的排布在林立的高楼中。 “原来北京的夜景这么美。”夏伊感叹。 “我们生活节奏太快，往往容易忽视美好的事物，所以一旦遇上，就一定要珍惜。”顾夕哲深情地看着夏伊，他的眼神极尽宠爱，似要将她包裹起来。 “这么看着我干吗……”夏伊话语轻柔，一时间爱意无限，靠在了顾夕哲的怀中。 顾夕哲抚摸夏伊的长发，笃定地说：“明天我们去领证吧！” “啊？我还没跟家里说……还要挑个良辰吉日吧……”夏伊惊讶他这么着急。 “家里人又改不了我们的决定，我查过了，明天就是良辰吉日。你不要想逃，逃不过我的。”顾夕哲搂着夏伊的手臂又紧了紧。 “我不想逃……不过我的户口还在璟瑞的集体户里，一直没迁出来。” “明天一大早，我就陪你去拿。今天住我家吧！” 既然顾夕哲已经打定主意，夏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跟着去了他家。 顾夕哲家里还是那个样子，要说哪里不好的话就是缺了些温暖气氛。夏伊想到明天之后，就要和他一起经营一个小家，心砰砰直跳。 “今天我睡主卧，你睡客房吧。”顾夕哲说。 “哦……”以往顾夕哲都是让夏伊睡主卧，这一变化有点奇怪，不过她也没多想。 夏伊发现客房的床柜边有个崭新的灯，她好奇地打开，灯光向上投到天花板，天花板上满布星光，好美好美。夏伊枕着星光入睡，仿佛回到童年时，她在老家伴着星光渐入梦乡。 第二天夏伊早起做饭，顾夕哲已经在刮胡子，夏伊见他时的感觉已经有些不一样了，这是她的男人啊。 “谢谢你昨晚给我的惊喜，夜景很美，星光灯也很美。” “别再对我说谢谢了，只要你开开心心的，让我怎样都愿意。” 顾夕哲请了一天假，夏伊也跟店里说好了，西城区排队结婚的人那叫一个多，必须第一时间拿到户口，第一时间去排队。 顾夕哲牵着夏伊，风风火火就去了璟瑞人力部。办事员小张见这俩手牵着手，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啊。”而且俊男美女啊星星眼。 “那是。”顾夕哲一把搂过夏伊，宣誓他的全权占有。 过道上偶遇辛晨，顾夕哲第一眼瞥到他，就把夏伊搂得紧紧的，抢在夏伊之前说：“好久不见啊辛总，你最近忙什么呢？我跟夏伊是忙着去结婚呢呵呵。” “呃……恭喜二位啊。”辛晨汗颜，前两天不是刚在美食论坛见过吗。 夏伊略觉尴尬，笑笑带过，到人少的地方，夏伊忍不住吐槽：“夕哲，你张扬得好明显……” “好不容易把你娶到手，怎么能低调？” 顾夕哲时而男孩儿心性，夏伊起初觉得幼稚，习惯了反倒觉得可爱。从璟瑞开车很快就到了民政局，夏伊与顾夕哲十指紧扣，这一路相依相偎的，直到婚姻登记处。 给他俩发证盖戳的是个小女孩，小女孩刚毕业就来这儿上班了，单身的她每天被虐狗。今天这小女孩看这对新夫妻特别养眼又恩爱，便说：“你们好恩爱呀！” 顾夕哲点头道：“嗯，特别爱。”说完又把夏伊拉近了，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小女孩遭到暴击，手一抖，差点把戳给盖糊了。“……祝你们幸福，早生贵子……” 夏伊笑颜如花，幸福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感受，此刻她的心里身体里只有幸福。 结婚证拿到手，顾夕哲把夏伊抱进了车后座，话也不多说，就是一番狂热密集的吻。夏伊特别主动，她昨晚做了一个春梦，梦中的顾夕哲和她肌肤相亲，混合着重重喘息的热烈交融，令她将那份冲动保留到了现在。 椅背很硬，顾夕哲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抚摸夏伊柔软的身体，她的身体如水一般柔软，似要融化在他的掌中。夏伊沉迷于顾夕哲的阳刚气息中，她急不可耐地解开他的上衣扣子，指尖划过他身上的肌肉。 顾夕哲心底里的渴望彻底被唤醒，他将夏伊完全压在身下，伸手去解她衣服背后的拉链。突然袭来的重量，令夏伊不禁微皱了下眉，座椅确实太硬了，硌得两个人无法自由施展。顾夕哲身材高大，蜷缩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不太自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还是浪漫些好啊。 “我们回家吧，这儿不太方便。”夏伊提议。 第128章 灵与肉 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却感觉那么漫长。坐在副驾驶的夏伊，贪恋地看着顾夕哲的侧脸，要把他的每一分每一寸在眼中勾勒。目光下移到他的领口，那儿开了两颗扣子，隐隐约约能瞥见他的身体肌肤，夏伊心神一荡，咽了口水，不敢多看，将头偏了过去。 顾夕哲停了车，急匆匆牵过刚下车的夏伊，搂着她的腰同她上了楼。抽出钥匙串哗哗地打开门，反手一带，门嘭地一声关上，顾夕哲马上吻了靠在门上的夏伊。 夏伊穿着一件粉色的大领毛衫，包身显腰包臀，只遮到大腿根部，这对顾夕哲来说太诱惑了，他的热情蓄谋已久，就等着此刻将她拥有。 夏伊的唇、肩、锁骨都是顾夕哲的领地，他不再压制自己的冲动，他的冲天火焰几乎要将夏伊吞噬。夏伊从未体验过这般饥渴难耐，如果此时脱离了顾夕哲的爱抚，她就会变成无水的鱼儿，躺在燥热的沙滩上干渴而死。 顾夕哲明显察觉夏伊的身体变得极为柔软，她无力地靠在门上摇摇欲坠，是激烈的情意弥漫了她的全身，让她无力抵抗，要整个人倒进他怀中才能勉强站立。顾夕哲屈身一抄将她横着抱起，明明是怀中的人儿，他还是忍不住频频低头去吻。 夏伊眼中的世界只剩两个人，她渴望的迎接着顾夕哲的每一个吻，她实在等不及了，在被抱着走的途中揭开了他的领口，这一拉太过猛力，扣子崩掉了一粒，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几声响。 现在任何声响对两人来说都是催情剂，顾夕哲快了几步，急促打开主卧的门，卸下怀中他的珍宝。这床宽大温暖，上面洒了一层玫瑰花瓣，卧室四面墙上遍布着两人的合影，还有顾夕哲画笔下的她。这是顾夕哲准备的惊喜，玫瑰花瓣是他早起专门铺洒的。 夏伊一阵感动，她勾住顾夕哲的脖颈，两人更加贴近。吻得久了，彼此的气息就像氧气般不可或缺，抱得久了，彼此便成为彼此。 顾夕哲抓住夏伊遮臀的衣角，猛地向上一拉，这衣服卡在中间碍手碍脚，夏伊自觉地将它脱了，白皙的肌肤尽在顾夕哲眼中。夏伊慌乱地解着顾夕哲的衣扣，顾夕哲随手一揭，那衬衣便被他扔在地上，结实的上身尽显无遗。 这番热情再也不是拥抱亲吻足以对抗，每一片肌肤都划过了彼此的痕迹，他们的手，他们的唇，经过的处处都是火焰阵阵。燃烧吧，献上彼此的肉体，毁灭吧，无边无际携手相伴的灵魂。 夏伊身体上的渴望，并不亚于她对灵魂的诉求。两个月前，当她徒步走在云南西部的土地上，过境的风迎面吹来，她突发了渴求，望着专注于调控拍摄进度的顾夕哲，她手臂交叉着环抱自己的身体，想象那是顾夕哲的拥抱。欲望时不时来敲她的门，今天禁欲之门悉数打开，他又在近在眼前，她比任何时刻都更想。 顾夕哲压制了太久的火，只因为保留对她最大的尊重，才忍到现在。今时今日，彼岸花开，冲破灵魂的最后一道锁，触摸彼此，拥有彼此。 他们终于坦诚相见，衣服裤子卸落了满地。夏伊面色潮红，恍恍惚惚有如漫步仙境，她需要顾夕哲的热情如火，填满内心飘荡的空虚。顾夕哲好爱沉溺于她的温柔，她的美。 两人越是接近，夏伊的期待和害怕越是升温，她的身体开始抖动。顾夕哲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火焰般的唇轻轻啃咬着夏伊的耳垂，以为这样能安抚她，可她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发动全身去主动拥抱和摩擦，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快来吧！ 当夏伊热烈揉搓过顾夕哲的敏感地带，顾夕哲四肢百骸的每一处神经都被点燃，他不再小心翼翼，彻底放纵地冲过了禁欲之门。顾夕哲被水一般的身体包裹着，那身体下的，是海。激烈的冲撞和摆动，他们竭力追索着彼岸，彼岸的那束光照耀、召唤着曾经缺失的灵魂。 夏伊仿佛看见满目星光，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呼唤，她身体上的痛楚和快感并行着，不自觉地呻吟。两人紧密贴合的亲切感，完完全全融合了原本孤立的个体。 顾夕哲呼吸急促，夏伊的声音给他带来加倍的愉悦，他发现夏伊眼中泛出微弱的泪光，她是在痛吗，他心生怜惜吻了她的眼。 夏伊睫毛轻轻扇动回应他的吻，她双手紧紧抓着顾夕哲的背，感觉自己被火焰缠绕着，要融化在火焰里。顾夕哲的爱意和怜意交汇，形成一种巨大的刺激，狂野在心中爆发，抓住夏伊的手，与她十指交缠，这一波冲击是要毁天灭地，猛烈得绷断了她腕上的手链，珠子散落一地。 两个人的默契，冲到山顶最绚烂的高峰。顾夕哲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忽远忽近，那份明亮耀眼的火焰，夏伊那么渴求，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良久，两人完成了极致的抒发，身上渗出的汗水粘腻湿滑，顾夕哲躺在一边，宠爱地搂着夏伊。夏伊瘫软地依偎在他怀中，想起刚才的激情满溢，她都害羞得埋在他的胸前，还时不时地蹭他一下。 夏伊的小动作惹得顾夕哲心里痒痒，“你这么诱惑我，不怕我再来一次？” “……不怕。”夏伊抿着嘴，她是即便害羞，也不会说假话的。 她都这么说了，顾夕哲岂能罢休，吻起她湿润的唇，真是多少遍也不腻。亲密接触就像有好多蚂蚁在身体里爬，顾夕哲的炙热火焰，一次次猛烈地撞击，把两人身体里的痒统统侵蚀掉。 不知道多少次，夏伊被快感笼罩，快要遗忘自己身处何处，灵与肉交织的幸福感如此浓烈，她好想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一生与他相拥，享遍世界的美食和美景。后来他们共同沐浴，共同享受花洒的触感，冲洗一身的疲惫，却冲不掉持续的热情。 黄昏散尽，夜幕揭开。竟是在这儿痴迷了这么久，夏伊穿好衣服，这才看到手机里的那么多讯息和电话。 “住这儿好是好，就是离云夏坊太远了。”夏伊说。 “我搬去和你一起住吧，你上班方便。”顾夕哲毫不犹豫。 “你不嫌小？” “无所谓啊。过两天再买个大的就好了。”顾夕哲说得轻描淡写。 顾夕哲开车到夏伊小区附近，停了车，两人十指紧扣着，走在寒风夜路上。默默地不发一言，也能感知到彼此的幸福。 夏伊小区门口有个冰糖葫芦摊儿，夏伊垂涎已久从没试过，今天她终于忍不住了，“我想吃糖葫芦……” “我给你买。”顾夕哲买了两串，夏伊伸手来接，他却把手往回一缩，“叫老公，就给你。” 老公这个说法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但看着顾夕哲那个渴望的眼神，关键是他手上的糖葫芦……“老公……我要吃糖葫芦。” 顾夕哲喜笑颜开，把糖葫芦递到夏伊手上，“乖。”伸手摸摸夏伊的头，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老婆，我们生个女儿吧。” “女儿？生男生女都一样！” “女儿好。”顾夕哲牵着夏伊的手指，两人吃着糖葫芦漫步，像是回到了童年。 第129章 一致行动人 （名词释义。一致行动人：在证券交易和股东投票权行使过程中采取共同行动的人。） 顾夕哲夏伊结婚的效率之高，惊呆了所有人。这还不算什么，两人迅速决定了要去威尼斯办婚礼，下个月的机票住宿都订好了。 顾家对顾夕哲向来放养，什么事儿都交给他自己决定，虽然结婚很突然，顾父顾母也都欣然接受了，毕竟夏伊也是他们满意的媳妇儿。就是弟弟顾铮闹了两天小情绪，说娶不到夏伊姐姐了，都不好好上学，顾夕哲给顾铮买了全套新游戏，顾铮才罢休。 夏伊也从来当自己是放养的，但她爸妈可不这么觉得。夏母震惊地说：“我的妈呀！哦不，我的女儿啊！你这先斩后奏是学了谁呀？我真是要晕过去了！” 夏伊知道她妈才不会晕过去，她紧接着说了下个月在威尼斯的婚礼。妈妈彻底无语了，管不住的野马，她也是心累，决定一家人直接在婚礼上见。婚礼上才互相见父母，这架势也是没谁了。 顾夕哲一手筹备着婚礼，一手还要解决KT的一件大事，那就是夺回顾家的控制权，并谋求KT上市。 最近有一则创投案例吸引了财经人士的眼球，这则创投案例太成功了，一千倍收益，投资对象又是近期大热的娱乐公司天后文化。天后文化的大热剧在一线卫视首播，又和林原签订了全球巡回演唱会的战略合作，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天后文化的战略投资方ZR，是投资公司中的新起之秀，以前从未在公众视线中出现过，注册地也不在国内。ZR总裁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华人，潘睿，这个名字一夜之间在创投界打响。背景神秘的潘睿，一跃成为舆论新宠，他本人很少出现，却活跃于媒体人的笔端。 所有人都以为潘睿的走红只是因为他太牛，但事实上，一切的走红背后都有人在操盘，这操盘者就是顾夕哲。 顾夕哲要确保潘睿获得董事席位，就得赢取江宪和钱季昌两位董事的支持。顾家率领的创始派和孟寒操控的资本派之间，存在微妙的博弈关系，两方人数上资本派微弱领先，江宪和钱季昌二人游离于两派之外，是董事会的自由人士，两派都将他二人视为攻坚对象。 江宪和钱季昌就是潘睿口中的倔老头，任他百般公关都无法拿下，哪像有些小股东那样轻易倒戈。江宪和钱季昌自家财团实力雄厚，当年一时兴起想拓展行业板块，才投资了KT，因为声望高被选举为董事，有董事之名却无董事之实，经常委派他人代为列席董事会，会上也很少表达观点，按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点儿钢镚我不在乎，懒得瞎操那心，也不愿屈服于谁。 想拿下这种啥也不缺的人，顾夕哲也有些为难，但他相信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死磕到底，没什么不可能。 顾夕哲已经磕了二老很久，二老见他执着便答应与他长谈，如今ZR和天后文化介入时机又已成熟，顾夕哲心想这正是收网的时候。 顾夕哲先拜访了江宪，江宪是酒业大佬，江家品牌“青洛”由来已久，旗下葡萄酒行业领先，江宪最爱做的事就是品酒。顾夕哲对酒的领悟力深得江宪赞许，顾夕哲一上来便能说出酒的年份和产地，还对名酒背后的故事如数家珍，江宪听得津津有味。 “小顾啊，要不要来兼职当我们的品牌顾问？我们研发能力强，产地也好，就是品牌调性距离年轻人有点远，我们需要你来传达年轻人的品味。”江宪将酒杯搁在桌上，语重心长地说。 博弈的时候到了，“谢谢江总认可。青洛是我最欣赏的国内酒品牌，能当青洛的顾问是我的荣幸，只是……KT现在还很不稳定，只靠我们顾家努力，也是孤掌难鸣，如果能有江总您这样实力强劲的前辈支持，想必KT会更好，我也能有精力去做其他事。” “呵呵，年轻人不得了啊！筹码这就甩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有自信，就为了你对酒的感觉，我会动用我的名声去力挺你？” 顾夕哲不惧江宪的气势，“江总时间宝贵，我说得越直接，越是节省您的时间。其实我对酒的感觉，跟您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不上是强大的筹码。但我听说您起初入股KT，也是因为喜欢餐饮业，您自然希望KT能蒸蒸日上？” “那当然，否则我买它干吗？” “您看，如果KT对赌失败，顾家的股权就会旁落，落在一帮对KT没有情怀的人手中，怎么会有好结果？” 江宪冷笑一声，“哼！谁赢谁输我不在乎，最后赢的是强者，我支持强者，也相信强者能做得更好。想让我跟票？没门！” “您多虑了，不是跟票，合作是为了咱们都能获得更多。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ZR投资？” “你是说那个潘什么，投了一家娱乐公司，翻了一千倍？” “是的，不瞒您说，ZR是我和潘睿一起创办的。” 江宪的眼睛亮了，这家名不见经传的ZR，他也好奇怎么就脱颖而出了，“原来是你布的局……小伙子，ZR入股KT，还多次劝说我卖股份，实际上是你远程操控，想要夺回KT的控制权，对吗？” 顾夕哲察觉江宪的变化，推断逆转时机已到，“江总果然明智。不仅ZR在我控制之中，娱乐公司天后文化也是我们的战略合作方，如果您的酒业需要找代言人……” “哦我想起来了，天后文化跟那个林原是合作伙伴？听广告部抱怨说，这个林原的代言不好签啊！” “林原和天后文化有商务合作，代言的事儿我们可以代为打听。更重要的是，ZR的投资能力和资产整合能力，足以说明我们的实力！KT、ZR、天后文化，都愿意和青洛酒业达成合作，如果您是我们合作伙伴的话。”顾夕哲信心十足。 “有意思，你这个局我感兴趣。不过小顾，你把这么多秘密告诉我，不担心我反悔？” “不担心，以您的口碑和声望，去做背信弃义的事太不值当。我不过是小辈，哪里需要您大动干戈？只要签订一致行动人协议，我相信咱们都会遵守。” “一致行动人……这样吧，接下来的事你和我秘书商量，尽快敲定吧！” 顾夕哲暗喜，这块啃不动的老肉终于松了，商场无非一个利字，你来我往交换筹码，抓住别人的软肋集中攻击，总有一天能拿下城池。 另一块老肉钱季昌是个数据控，顾夕哲在他面前摆出了KT创立至今的所有报表，给他分析：如果顾家夺回控制权，KT将很有望在2016年前完成上市，顾夕哲理想的商业帝国，将在KT上市后搭好雏形。 钱季昌仔细端详着顾夕哲的每一个推导分析，良久，感叹道：“没有一个BUG，推导很完整，数学学得好啊！小顾，以后欢迎你经常跟我切磋数学，年纪大了，总得找点事儿做。你说的一致行动人协议，我签！” 坊间传闻钱季昌痴迷于数学建模，才创办出一家成功的数据公司，这人设果然没错。 顾夕哲办完大事回家，看到满桌热腾腾的饭菜，心中触动：结婚真好。“老婆，我拿下了江宪钱季昌，离我们的目标又进了一步。这一辈子，我会让全家人过上最好的生活。” “太好了，我从来相信你可以办成任何事。但是夕哲，我想对你说，此生我们荣辱与共。无论你得意还是落魄，我都在你身旁。同舟共济，携手一生。”夏伊仰视顾夕哲的双眼，那双眼就是她最亮的星光。 “能娶到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顾夕哲给夏伊盛了汤和饭，温热的汤经过食道也略过心间，夏伊偷偷给这碗汤起了个名字，就叫幸福。 第130章 控制权 （名词释义。借壳上市：一家私人公司将资产注入已上市的公司，并获得该上市公司控股权，该上市公司即为壳公司。并购：兼并和收购。） 顾夕哲等待的翻盘时刻终于来了！董事会议就在今天召开，顾夕哲脑中构建了他的步步棋局，潘睿入董事会、KT收购ZR、KT借壳上市…… 顾夕哲摇晃着他手中的酒杯，窗外的金融街此时才进入高峰期，人群从路上涌向高楼大厦，商场又要迎来多少血雨腥风，成王败寇，顾夕哲饮下这杯酒，尽的是杯中酒，不尽的是商场厮杀的宿命！ 另一边，对于顾夕哲的这一系列动作，孟寒是有所知觉的，顾夕哲的手腕强到大过他的想象。业务转型，砍掉了所有冗余业务和人员，食物仓储精细化，又将几笔创投股权变现，KT这艘生锈的老船竟然加油转了起来，现金流也变得充裕了。 KT高层风向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以前孟寒阵营还能颐指气使的那几个人，突然被压了下去，过去不发言的路人也偏向了顾夕哲那边。这样下去，KT将会完全脱离他孟寒的掌控，那还怎么向老大交代？ 孟寒把烟头掐灭在带水的烟灰缸里，一会儿董事会要讨论KT上市事宜，他还能不能扳回一局？他默默拨通了大神的电话，“我要知道ZR的背景，到底跟顾夕哲是什么关系。” 董事会议在KT顶层如期召开了。 董事会上，顾夕哲坐在顾谦身边，实际上顾夕哲已经是董事长的代言人。顾谦心思澄明，他会纵览全局，让顾夕哲去做大部分的事情，“今天的董事会，我交给顾夕哲主持，议题已经发给大家了，请各抒己见吧！” 秘书已经开始记录，领导交代了这次会议的重要性，不能有一点疏忽。 “今天主要是三个议题。一是新董事任命的投票，二是上市前的准备工作，三是未来的业务导向和重点项目。在讨论之前，我隆重介绍一下新股东潘睿。潘睿是ZR投资公司总裁，ZR曾投资天后文化获得千倍收益，投资风格以新锐、冷静著称。股东大会推举潘睿为董事，如果董事会投票通过的话，他就将被任命。请大家欢迎潘睿的到来！”顾夕哲说。 顾夕哲率先鼓掌，在座的董事们各有各的想法，有的人成竹在胸觉得潘睿入局是板上钉钉，有的人心怀芥蒂要想方设法排除异己，心里的戏比台面上的戏都多。 刘攀是坚定的创始派，“潘总是新起之秀，我看过ZR的案例，很厉害！KT创办这么多年确实需要年轻的力量，潘总担任董事，我绝对支持！” “我也同意。ZR擅长资本运作，KT上市正需要这种能力，有利无弊吧！”詹业明附议。 这时孟寒收到了大神的答复：顾夕哲是ZR的实际控制人。孟寒心里一慌，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让大神通知了资本派的其他董事。孟寒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董事，看来至少有一半在他的控制之下，奇怪的是江宪和钱季昌怎么来了？ 孟寒多次派人洽谈江宪钱季昌，每次都被灰头土脸的骂回来，他坚信这俩倔老头是谁也动摇不了，既然如此……孟寒悄悄一算，资本派还是占优势啊！脸上不自觉地泛出笑意，那笑容阴险得像水沟里的毒蛇。 “我反对，潘总的来历咱们都不熟悉，现在又是KT最敏感的时期，还是谨慎些吧。”余阳说。 余阳的话掀起了资本派的辩论序幕，周理接着道：“董事已经够多了，再来一个变成双数，莫非还要再推举一个新的？或者是把在座的一位换掉吗？老董事们，你们要看清楚谁才是敌人。” 资本派的发力带起了全场高潮，而且资本派显然占了上风，孟寒坐在角落里暗暗得意。 没想到，正在大局貌似已定的时候，江宪发话了。“废话不多说，潘睿，我投你！” “嗯，我和老江一样。”钱季昌说得轻描淡写，却引得全场震惊，董事们面面相觑，两个平时不作为的老头，怎么今天都发话了？ 孟寒心里咬牙切齿，死老头坏他的好事！他胆战心惊地数着自己人的数量，有点安心，还是过了半数。 投票开始！顾夕哲和孟寒心里都在打鼓。开票结果出来，同意潘睿担任董事的票过了半数！ 孟寒心中默想：糟了！有人倒戈！自以为坚若磐石的阵营轻易被瓦解，倒戈的人到底是谁？ 顾夕哲暗喜，潜藏在资本派中的两人，果然是江宪钱季昌的党羽，事先埋下的伏笔真是赌对了！接下来他只需顺水推舟，KT的控制权就能收归囊中！ 潘睿成功上位，顾夕哲趁机提议让周理下台，“周理在涉及己方利益时格外积极，在争取公司权益时却毫无作为，言语之间多次主导内部分裂，对外也影响了KT的声誉。按照公司章程，周理不再适合担任董事！” 董事会很快投票将周理踹下台，周理都懵了，他以为资本派势力强大，他可以为所欲为，怎料今天被迫卸任。孟寒气得闭上了眼，如此一来，顾夕哲阵营占了绝对上风，孟寒只有亲自上阵绝地反击！ 潘睿见势头大好，要迎风而上，便抢话道：“我是潘睿，ZR的总裁，我这人不太按套路出牌，我的公司也一样，很高兴认识大家。人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想点一把火。我这把火就是……建议KT借壳上市！” 果然言如其人，潘睿不仅说话大胆洒脱，还穿着休闲西装，画风和其他董事都不一样。 “KT业绩指标是跟上去了，但盘子还不稳，现在就谈上市，是不是为时过早？”孟寒坐不住了，连个新来的董事都说话这么大胆，他再不出马更待何时。 “按计划的时间表看，2016年要完成上市，再不做就晚了！排队恐怕都来不及了，潘睿说得没错，我们要计划借壳上市。”顾夕哲说。 “借壳？一个壳那么贵，以KT现在的资产情况，能配置得起吗？”余阳驳斥道。 顾夕哲不是没顾虑壳的成本，他这么自信是因为有底牌，就算把天后文化的部分股权变现，他也要履行借壳的计划！ “各位董事可能不太清楚KT目前的情况，我算了一下，现金没有问题，资产也适合整合。要想做大事业，总得有点魄力，与其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不如现在奋力一搏！我们找到合适的壳公司，迅速整合才是上策。”顾夕哲向潘睿使了个眼色，接下来该老潘出马了。 这么不明显的暗号，潘睿也是懂的，“各位亲，我有一个大胆的提议，不知该不该说啊。” 顾夕哲暗喜，老潘果然识我眼力，“请说。” “我可不是你们那么有追求的人啊，我的梦想就是赚钱买游艇，每年都有大把时间去海滩跟美女们度假。吹着海岛的风，躺在游艇上的时候，身材火辣的妹子们给我递饮料，我给她们讲笑话。”潘睿声情并茂，像是已经去了海滩。 “……潘总，这里是董事会，能请你严肃一点吗？”孟寒真想给潘睿白眼，这什么货色，难登大雅之堂。 “哟，大家绷着脸不是很没意思嘛，真没情趣啊。话说回来，我这公司也开了好几年了，做得还不错，我又狗屎运的进了KT董事会，看来离数钱的日子不远啦！借壳上市好啊！我看最快的办法是，KT把我们ZR全资收购了，非优质资产丢给我们整合，KT用优质资产去借别人的壳上市。这么一来，我们的母公司上市了，我就可以数钱了啊哈哈！”潘睿用笔记本扇着风，很惬意的样子。 场面安静了好几秒，潘睿说的这事儿太大胆，很难接。顾夕哲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说：“听起来很大胆，不过路径是没错的，只要每一步都实现了，上市就在眼前！” “荒唐！这么做的话，KT要做两次大并购，以前KT没有并购的经验，失败了怎么办？怎么向我们这些投资方交代？天方夜谭！”孟寒语气中满是不屑。 “孟总，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顾总、潘总说的有道理，您看哪一次上市是没有风险的？借壳已经是最快的办法了。要借壳，必定要做资产重组，不做必然完蛋，做了的话还有成功的可能性。”刘攀原来是顾谦的合伙人，他还曾担心顾夕哲的能力，现在他不担心了，顾夕哲这位后起之秀比他爹还强。 “我觉得可以啊，年轻人的想法，比我们新比我们强。想办法借壳上市，总比对赌出局强吧！”詹业明看到今天顾夕哲的魄力，更加相信他能做大事。 “对啊，我这人说话直，孟总你别介意啊。对赌如果KT赌输了，真的对恒弈基金好吗？我就奇怪了啊，好像你很希望KT上不了市，恒弈就能低价拿走KT的股权。但是那有什么用呢？一个赌输了的公司，你就算拿走了，又有什么价值？”潘睿直勾勾地看着孟寒，嘴角带笑。 孟寒一时语塞，他这一派势单力薄，说个话就会被怼回来，可是局面再差，也得圆回来啊！“潘总你是挑拨我们和被投企业的关系吗？恒弈当然希望KT好好的，只不过提一些建议，怕大家一时冲动做错事。” 顾夕哲早就看孟寒不顺眼了，这家伙董事会上很少说话，但暗地里做了很多拉帮结派的勾当，顾夕哲不是不知道。“恒弈投了我们，是我们的缘分。当年的对赌条款，也是恒弈为监督KT才提出的，初心没有不对。我只希望大家把自己的位置放平，不要以为投了钱就可以当大爷。讨论了这么久，这一条投票吧。投票过了就进入下一议题。” 同意KT借壳上市、并资产整合的票数过半，没有人执行一票否决，会议按照顾夕哲的计划顺利进行着。 下一议题谈到投资业务，顾夕哲提议追加对云夏坊投资，这一决议也获得通过。云夏坊的名气和现金流，对KT上市有加分作用，而且夫妻捆绑噱头很足，期待KT向好的人不会不同意。 孟寒这一局彻底败了，在KT他越战斗越孤单，落到这步田地，老大交给他的任务，他该如何完成？心情沉重，他拨通了唐婉的电话，“唐总，KT又要投资云夏坊了。” 第131章 嫁衣 人在江湖走，背后总有人盯着你针对你，越到高处越是这样。夏伊最近没什么心思顾及那些尔虞我诈，她看顾夕哲事业大顺心情愉快的，她也跟着开心，更何况婚礼临近，幻想着自己身穿婚纱和他漫步威尼斯，她总是能一个人笑起来，幸福啊。 夏伊今天很早就醒了，晨曦透出窗纱一点，她借着微弱的光端详着身旁顾夕哲的脸，他好好看，轮廓分明英气十足，是她心水的样子，怎么刚认识他的时候没动心呢。顾夕哲吧唧了两下嘴，继续张着嘴睡，夏伊觉得很可爱，便笑了。 不一会儿，夏伊身下一空，是顾夕哲伸手将她抱到身上，她上他下的面对面躺着。刚才还慵懒的顾夕哲，爽朗地笑着，计谋得逞了一般。 “啊，你好坏，趁我不注意……”夏伊娇嗔道。 “你看了我那么久，让我忍不住想抱你。老婆，今天咱们去哪儿？”怀中的夏伊柔软可爱，顾夕哲爱惜地吻了她一口。 “周末我也得去公司看看啊。然后……你忘了？今天咱们要去选婚礼衣服！” “选衣服要很久吗？我以为很快办完，就能去郊外散散心。” “怎么可能快啊！连样式都没看，至少得一天，婚礼可是人生大事！” “好好好，人生大事，听老婆的。现在我还有一件人生小事，要和老婆一起完成……”顾夕哲一个翻身，将夏伊压在身下…… 夏伊梳洗完了，把顾夕哲先留在家里，自己去办公室处理工作。云夏坊迈向了新台阶，培养的第一批人才已经走向管理岗位，门店平时交给经理人打理，夏伊蓝凌舞一般在新办公地点工作，位置就在望京门店附近。 网店货品逐渐齐全，云南各产地通往北京的渠道一一打开，培训中心也涌入了一批有潜质的厨师学员。夏伊核对各部门的工作进度，整体她很满意，就是网店的客服响应速度有点慢，培训中心的装修进度拖了一周，她逐一解决后，时间已到中午，她收拾好东西回家赴约。 顾夕哲一点儿没催她，也忙着在家盯大盘，跟财务顾问沟通买壳的事。夏伊进门见他专注到没任何反应，便悄悄从他身后搂住他。 “老婆，你又调皮了。”顾夕哲把夏伊的手包裹在掌心，温柔道：“咱们出去吃吗？” “没时间了，我热点菜就好。” 顾夕哲连忙阻止，“刚才同事给我送来KT最新的精品菜，还是热的，你别忙了。” 两人安静吃完午饭，夏伊赞美道：“KT的菜品质量提高了很多，看来不再需要依赖十二席了。” “是，我让他们学习云夏坊，精益求精。现在KT的主要菜品是川湘菜，十二席还是转交给云夏坊的好。老婆，要是没有你，KT的产品改革也不会做得这么好。”顾夕哲夹了一筷子剔骨的鱼肉，送到夏伊嘴边。 夏伊细细嚼咽，食材新鲜，鲜辣适度，KT确实在川湘菜领域开辟了一片天地，KT总厨师薛臻也成了鼎鼎大名的川菜扛把子。 两人去以前常用的高定服装店挑嫁衣，转了一圈又一圈，腿都要跑断了，夏伊还是没找到她理想的衣服，平时那么称心如意的店，怎么今天全都看不上了呢。 都说女人能逛，夏伊平时挺收敛的，今天怎么开了挂一样，觉得这也不行那也不好，一遍遍地问顾夕哲：“好看吗？”顾夕哲反复回答：“好看！”是真的好看啊，顾夕哲没说谎，那么多好看的衣服一件件被夏伊嫌弃，花太多了，颜色太俗，过于寡淡……顾夕哲默默做好了陪她一起逛到婚礼前的心理准备。 顾夕哲相中了一身衣服，白色的西装外套和长裤，搭配浅灰色衬衫，干净清爽，他得意地问：“像不像白马王子？” 夏伊毫不留情地说：“这不是你最帅的样子，不要！” “那这身红的？”顾夕哲指着旁边的套装。 “太老气！”夏伊都没看第二眼。 逛了一下午，实在饿极，两人在商场美食城随便吃了口，夏伊顺便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沈若宁发了一张个人照，照片里沈若宁穿得高贵典雅，夏伊特别喜欢。 夏伊微信问：衣服是定制的吗？ 沈若宁回：对，是一个朋友新开的服装店。 夏伊马上问服装店的位置，得知就在附近，她欢喜雀跃地催着顾夕哲带她去。沈若宁推荐的店可能很贵，不管买不买得起，夏伊都想试一下啊，毕竟这是她一生只有一次的嫁衣。 服装店开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门牌很新像是刚挂上不久的，打开门能听见风铃声，有如远方飘来的天籁，夏伊敏感觉得，这家店和她有缘。 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装修和摆设，墙上衣架上的服装全都别出心裁、时尚精美。店里只有两个女孩儿，都很有气质，她们热情地过来迎接，跟有些店近乎卑微的服务态度不同，她们洋溢着自信，特别热爱自己的职业和作品。 “沈若宁是我的高中同学，她特地嘱咐我，她的两位好朋友结婚，我要用最好的作品来恭贺这份喜事。”这位姑娘名叫叶叶，和她的同事小谢一样，是自由服装设计师，她从巴黎学成归来，理想就是创立属于自己的时尚品牌。 令夏伊欣慰的是，店里的服装那么美丽，不比大牌差，价格却比大牌实惠太多。 叶叶上下打量了夏伊和顾夕哲一番，心中已经有数，“我们这儿有几件私藏，你们一定会喜欢！”她进仓库倒腾了半天，满面春风地拎了几身衣服出来。 衣服一摆在夏伊眼前，她就被吸引了，就是她喜欢的样子啊！夏伊迫不及待试穿起来。 一身是摸胸曳地长裙，大红色的主体上，金丝雕出花鸟，膝盖之上是紧身的旗袍款，膝盖之下设计了裙摆，裙摆的前身只比旗袍略宽松些，裙摆的后身长长地拖在后面，曳地时裙尾形成一个美丽的半圆。胸前的装饰也绝不含糊，都是一针一线手工编织的。 夏伊的曲线玲珑有致，把中国风穿得大气典雅，连连称叹：“太美了！” 另一身是斜肩蓬裙，上半身是贴身的，错落有致的红色灰色的花朵针织，完美的包裹了夏伊的身体，露出她的锁骨和一边手臂，优美中不失性感。下半身的蓬裙主题是米黄色，裙子两边的装饰像是洒上去的，有一种泼墨式的美。 穿上高跟鞋，蓬裙刚好擦着地，夏伊好喜欢这一身，每个女孩心中都有公主梦，蓬裙飘飘把她带到了梦幻世界。 这两身衣服都惊艳了顾夕哲，能在婚礼上拥抱携手如此美丽的夏伊，上天真是眷顾他啊！“都好看！都要买！”他恨不得马上刷卡，拿走这两件战利品。 “叶叶，有适合我老公的衣服吗？”夏伊好想见到顾夕哲的战袍。 “有！我马上拿出来！”叶叶兴奋地冲向仓库，这俩顾客都可以当模特，每当她遇见好看的人，她总会兴冲冲地给他们搭配好看的衣服。 叶叶挑出来的是一套：西装外套、西裤和衬衫。西服粗看是沉稳的黑，其中调了一点蓝色，把黑色的死板感觉都给抹去。外套比一般的西装略长，领子是中式的立领，胸口绣了栩栩如生的盘龙。裤子极显腿型修长，衬衫用的是中式圆扣，衬衫上有银线织的古风纹路，细腻的程度令人惊喜。 夏伊挽上顾夕哲的胳膊，她心中激动近乎花痴癫狂，口中只是文雅地说着：“这一套很适合我老公，就定它了！”天呐，想想要和这么帅的人步入殿堂，她就开心得冒泡。 镜中的一对璧人，你就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也是我心里最温暖踏实的倚靠。 第132章 梦中婚礼 身披嫁衣，与心爱的他徜徉在瑰丽的婚礼殿堂，是多少女孩儿梦寐以求的事。顾夕哲夏伊先到威尼斯一步，湿润的空气迎面而来，夏伊记得这空气的香味，还是那一年的威尼斯，是她从未忘却的记忆。 房东还是那个房东，这家意大利人的财力超过夏伊的想象，他们听说老顾客要办婚礼，便腾出了自家市区最大的那栋别墅，还折了个优惠价。 坐落在威尼斯最繁华的大运河边，别墅依然保持了它的自由度，独门独院的，院子里飘出瓜果香，清新甜美。 “你们知不知道，当初你们在威尼斯摆摊销售美食，成了威尼斯一时的佳话。你们在威尼斯开分店吧，我们可以当经销商。”女房东用流利的英文说道，她是个吃货，夏伊给她留下的云南美食令她念念不忘。 夏伊脑子一转，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太棒了，云夏坊邀请你当意大利的经销商，如果有一天，意大利的街头能经常看见云夏坊的招牌，我们的理想就又跨出了一步。” “KT会协助搭设国内转国际的渠道，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威尼斯就能随手买到云夏坊的美食。”顾夕哲满眼爱意地看着夏伊。 夏伊含羞而笑，顾夕哲对爱的表达方式直接又热烈，经常让她猝不及防地收到惊喜，事业上也是百分百的鼎力支持，时不时点燃她的少女心。如今重游故地，处处都是回忆，不想错过生命中与他相伴的任何一处风景。两人相爱的画面，房东夫妻看在眼里，当下决定从仓库整理出来实用的工具，供他们大摆嘉年华。 朋友们前来庆贺前，两人在周围的城市逛了几天，当作短暂的蜜月，还一路设计婚礼嘉年华的布置和流程，夏伊负责想好吃好玩的，顾夕哲负责画图纸。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婚礼前夕，家人朋友陆陆续续都飞过来了，团聚在威尼斯，好不热闹。 房东一家热情好客，见到这么多异国来的客人，吃喝玩乐的心思也吊起来了，女房东问夏伊：“亲爱的，我有个远方外甥来威尼斯度假，他听说了嘉年华也很想参加，欢迎他嘛？” “当然欢迎！我们还欢迎威尼斯的其他市民，和我们一起吃一起玩儿。夕哲，咱们出去张贴广告，邀请市民们来好不好？”夏伊说得兴高采烈。 “好啊，依你的意思。”顾夕哲这就画起了街边广告，色调要喜庆的，构图要时尚的，文案要简洁大方，两人相处久了，彼此心领神会，沟通效率特别高。顾夕哲发现生活上的事他很听夏伊安排，夏伊居然变成了家里的霸道总裁？在外面驰骋商场，在家甘当二把手，顾夕哲察觉了这件事，自顾自地笑了笑。 两家的父母已经放弃了管这俩孩子，管不了啊，干脆就安心吃喝玩乐，把威尼斯游荡了个底朝天。蓝凌舞可不会这么放纵夏伊，在云夏坊，夏伊是那个带队冲锋陷阵的将军，蓝凌舞就是坐镇营中的军师，夏伊冲劲十足时，蓝凌舞要协助排除隐患。比如请市民来嘉年华，治安怎么办？蓝凌舞长叹一声：“真是不省心的主啊！” 夏伊顾夕哲带着大家布置嘉年华，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就像是给新家装修。两人也准备在东三环买新房，本来还觉得装修房子很费事，却在妆点嘉年华的气氛中沉醉，爱上居家劳务了。 顾铮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他个子长高了很多，俨然一副小小帅哥模样，他是这场婚礼的花童，铮哥心里想的是：既然娶不了心爱的人，就送她出嫁吧。夏伊见顾铮痴汉的神情，哭笑不得，这年头娃娃们都这么早熟吗…… 嘉年华的消息扩散到临近街区，市民们听说有假面舞会和中国美食，纷纷前来报名。蓝凌舞登记得头都大了，好可惜啊不能收门票钱，她挑了些能跳舞的，还有些是夏伊摆摊那次的顾客，这种忠诚度高的顾客必须邀请啊。 婚礼当天，夏伊早起上妆，虽然没依老家的习俗，但她和顾夕哲昨天没同房睡，一会儿婚礼上才能见面，也算是保留了仪式感。夏伊打起床开始，心就紧张地跳个不停，明明证都领过了，彼此已经那么熟悉，还是平静不了，此刻她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 爸妈过来和她说话，妈妈说：“女儿啊，你这匹脱缰野马，从今天起是真的脱缰了，以后好好经营你的小家，早点生孩子给我们抱抱，工作也别太辛苦啦！” 爸爸说：“爸妈不常在你身边，顾夕哲一定要一辈子对你好，否则爸爸去打死他。工作生活开心就好，我跟你妈以后退休金也够用，别总想着给我寄钱寄东西。” 夏伊感动得潸然泪下，好不容易给她化上的妆都哭花了，她拥抱爸妈，“爸，妈，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常住北京，我们也好照应。你们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们会常去北京，搬到北京是不可能啦，大理才是我们的根，我们要是搬走了，聊天喝茶的人都没了，你奶奶也不会习惯。孩子啊，你的幸福，才是我们最大的愿望！”爸爸难得有这么感性的时候。 门禁甚严的沈若宁，央求了沈庄很久才被放行，匆匆到来，她穿了一袭浅绿色长裙，美丽大方又不抢人风头。 “夏伊，我来晚了。”沈若宁说。 “不晚不晚，你为了我千里迢迢赶来，我感动还来不及呢！”夏伊握住沈若宁的手，亲昵地看着她。 “真美，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你是最美丽的新娘。”沈若宁打量着精致的夏伊，突然心生羡慕，也很欣慰，见证夏伊从职场新人至今，如今的夏伊已是人群中不能忽视的光芒。 蓝凌舞慌张地跑了进来，她好久没这么紧张过了，竟然有一种送女儿出嫁的感觉。“造型老师请快一些！新人就要出场啦！” 造型师麻溜利索地补好夏伊的妆，发型也全部搞定，长舒一口气，把夏伊交给了她爸爸夏荣。夏荣挽着夏伊走向厅堂，厅堂的乐队奏着《梦中婚礼》，父女俩紧张地互相扶持。 厅堂特别宽敞，宾客们大都入座，威尼斯风情与中国风融合的布置别具一格，有威尼斯的水晶灯、窗花和油画，也有中国风的大红、剪纸和娃娃，无论是哪国的人看了都觉得新奇。 厅堂的中间和四周都摆放了琳琅满目的自助餐，清一色的云夏坊出品，经白味把关，色香味一应俱全。宾客可以拿着高脚杯喝酒，也可以用瓷杯品云南特产的茶。 顾夕哲从厅堂的另一个门走出来，他格外精神，利落的发型更显得他朝气满满。他看着霸气，实际上紧张得手心冒汗，真爱的许诺，夏伊一生的幸福，就要交给他了。 曲到高潮，在人们的凝望中，夏伊顾夕哲走到一起。夏伊身着曳地长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夺目，顾夕哲挺拔潇洒，好登对的一双新人。人们纷纷感叹新人的惊艳，为他们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和掌声。 他们为彼此戴上戒指，都宣誓了爱情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握着顾夕哲温暖的手，夏伊再度含泪，动情地说：“你是我今生的倚靠。”顾夕哲正色说：“我会让你一生幸福。” 两人拥吻，时光仿佛倒回那年的叹息桥下，两人从热恋的情人到相守一生的爱人，未来再平凡的日子也要携手共度。夏伊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束光，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地方，她和顾夕哲是漫漫天际中的两个光点，那么渺小又那么伟大。 温情之后，人们彻底陷入幸福的氛围里，觉得音乐更动听了，食物更美味了。夏伊拿着捧花环视了一周，其实她早就想好了，这束花要送给沈若宁。沈若宁看似不在乎，但夏伊知道，若宁需要被爱，需要一个美好的人，去守护美好的那个她。 “若宁，我爱你，可惜我不是男人，无法守护你一生。一定会有一个人，有资格有福分陪你一生。” 沈若宁喉中一酸，她接下了夏伊的捧花，眼角也湿润了。 威尼斯的宾客们听不懂中文，也被他们传递的情绪感动，婚姻是多么神圣的事啊，用尽一生去铭刻爱的永恒。 忽然灯关了，人们错愕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假面舞会要开始了！ 每个人都戴上了自己的面具，夏伊去换了那身蓬裙出来，她的面具是火焰精灵，和顾夕哲的应龙面具特别搭调。两人共舞，就像那时在健身房跳健身舞，顾夕哲带着夏伊，有了他的引导，夏伊不担心自己失误。 热闹的舞会也有孤单的人。潘睿一个人靠在墙边，喝了好几杯酒，吃了好几块点心，他望着同样孤单站着的沈若宁，终于下定决心邀请她共舞。 “沈大小姐，冒昧了，我叫潘睿，英文名是Ray，我可不可以……请你跳舞？”随性如潘睿，在他的女神沈若宁面前，却是严谨客气，他伸出邀请的手，等待她的垂青。 沈若宁很犹豫，潘睿这一款无法走过她的心，不知何时起便练就了一种能力：无法一见钟情，就无法再见钟情。拒绝吧，这样就不会让他更心伤，“对不起，你还是去找别的女孩儿吧。” 潘睿皱了皱眉，果然失利了啊，既然双手不能握紧她的手，就只好插进裤袋，落寞走开。 沈若宁细细品味普洱茶，甘甜在唇齿间流转，就像幸福的味道，哎，如果自己的幸福也能到来，该有多好。 “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若宁回首一看，是一位高大的男子在对她说话，“我想请你，成为我的舞伴。” 面具遮了半张脸，水蓝色的双眸清晰明亮，如大海般纯粹。沈若宁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她忘了时间，忘了他是在邀请她，只是怔怔地站着。 “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喽？太棒了，我美丽的舞伴，我是关弈博，很高兴认识你！” 关弈博中文流利标准，蓝色的眼，立体的轮廓，高大的身型，沈若宁忍不住细看他，黄种人的皮肤，黑色的头发……混血吧？想了半天才说：“我是沈若宁，初次见面，非常荣幸。” 沈若宁和关弈博的舞步意外的和谐，共舞之余，热情的关弈博还主动介绍了自己。他是房东的远房外甥，来威尼斯度假，听说这个嘉年华很有趣，就马上报名了。 “你不是华人？”沈若宁问道。 “我是华人呀！不信你揭开我的面具看。” 虽然沈若宁觉得唐突，她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面具下的他，是什么模样？银色的闪亮面具被她揭开，露出一张令沈若宁怦然心动的脸，他的脸比西方人柔和，眉毛睫毛都是黑色的，脸上总是挂着明亮的笑容。 后来他们聊了很多，关弈博一家人都在中国，父亲是中意混血，做运输生意，母亲是纯正的华人，是个作家。关弈博自己开了个游戏公司，第一款游戏研发中，离问世还早呢。 沈若宁也说了自己的情况，家里的事没说太多，初次见面，她还是想给彼此留些空间。 夏伊发现了沈若宁的新情况，觉得是意外之喜，便从房东那儿刨根问底，听起来是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家境也不错，祖上曾有意大利世袭的爵位，就是他开的公司还在初创期，不知道有没有前途。 “若宁，看人还是得知根知底，你可别轻易喜欢上别人啊！”夏伊百般不放心，沈若宁在她看来是个多纯洁美好的人啊，若宁的男朋友就该是经历了上刀山下火海般的严肃考验的。 沈若宁笑了，“你刚才还劝我快点找另一半，现在怎么又劝我小心。我跟他才刚认识，不会怎么样的，我都这么大人了，更何况我家人那道关，不是一般人能过的，你就放心吧！” 夏伊确实有操不完的心，婚礼刚落定，云夏坊的意大利订单又火爆了。婚礼上的美食惊艳了宾客们，宾客们可是蓝凌舞精挑细选的，其中不乏生意人，他们争着抢着购买云夏坊的产品，一口气签了好多大单。 夏伊算了笔账，第一笔意大利订单的钱，扣除婚礼费用和食品成本、渠道成本，还盈余好多。她要将这笔意外的利润捐给基金，用来扶持云南贫困地区的农业及教育发展。 第133章 云夏坊危机 夏伊离开北京的这些日子，孟寒和唐婉还在惦记着她。唐婉本来都有点厌倦了和夏伊为敌，人生这么多姿多彩，为啥要总盯着她一个人啊？而且这场斗争到如今，唐婉损兵折将，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买卖。 奈何孟寒又撩拨了唐婉的争斗心，“你不过提了一个小小的部门副总，就安逸了？在整个投资圈，你算什么呀？看看夏伊，事业爱情双丰收，哪一点不比你强？” “你说什么呢？！我知道你是故意激怒我，好达到你的目的。孟寒你段数太低了，我是不会就范的。” “夏伊真是厉害呀，我们这么坚固的战线都动摇了。唐总，你真以为夏伊对你的威胁只有那么些吗？你以为我这么对付她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的背后，没有别人吗？” “难道你要告诉我，夏伊控制了宇宙？她不过是个创业者，而我是大型投资公司的高管，难道我要跟她比？想当初她事事不如我，我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唐婉有些愤怒，她怎会不知道夏伊的突飞猛进，那个当初不起眼的夏伊，竟时不时将她踩在脚下，被人反超的感觉，是多么痛苦。 “我懂你，我最懂你了。她本来就不如你，这市场能容纳的人才就那么多，有她没你，想到顶端的位置，你必须挤掉她。滇外人家的生意是不是越来越萧条了？” 唐婉沉默，前段时间忙着升职竞聘，她没关心不意味着她不知道，滇外人家不仅失了市场份额，连很多厨师都辞了职，去云夏坊的培训中心研修了。 孟寒继续添油加醋，“KT打算加码云夏坊，听说很多投资方争着抢着要投云夏坊。你跟她都是璟瑞派系的，孰高孰低……你咽得下这口气么？” 唐婉紧握着手中那管笔，握得手心发白，笔尖在本上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印记，她从小就是第一，第二对她来说就是失败。“孟寒，你这样刺激我，是不是因为KT有望上市？KT这棵大树扳不倒，就拿夏伊开刀啊？” “是，也不完全是。我人微言轻，算得了什么呀。” 孟寒遮遮掩掩的，认识这么长时间，也从不向唐婉坦露心迹，唐婉早就意识到，孟寒背后一定有操控者，是足以呼风唤雨的人。“少废话。如果我做，我有什么好处？” “你最想要的东西。”孟寒意味深长地说。 “好，我做。”唐婉渴望已久的，孟寒掌控的那个东西。 挂了电话，电脑显示的财经新闻正说到云夏坊，说云夏坊生意多么好，CEO夏伊和KT顾夕哲的婚姻也是珠联璧合。唐婉皱眉，马上关闭了网页，转而查阅起了璟瑞的云夏坊调查报告。 璟瑞定期会对被投企业进行调研，云夏坊是明星项目，璟瑞的资料更为详尽。唐婉已经晋升为部门副总经理，以她的职位和人际关系，只要稍微疏通人脉，总能拿到公司的重要资料。 唐婉的目光急速运行着，寻觅云夏坊的运营漏洞，或者那些的好攻破的关键点。翻阅了一大半，全都是优质数据和严谨的未来计划，无机可乘，唐婉恨恨地自言自语：“都是些什么呀，怪不得这么轻松就被我搞到了。” 翻到最后两页，唐婉突然眼前一亮，“云夏坊每周空运两次，货物卸下后临时存放在机场的仓储中心，店里每天取货。云夏坊控制成本的秘诀就是，原料供给量计算精准，不囤货也不缺货，还能保证食料新鲜。” 唐婉笑了，她的笑带着一丝诡异的美。如果能控制云夏坊的供货和物流渠道，顾客们都吃不上新鲜食材的话，云夏坊啊，还有什么竞争力可言。唐婉不自觉笑出了声，把资料打印出来，通知林雯、朱玉进来开会。 林雯、朱玉被唐婉培养成了心腹，不仅正常的工作会安排给他们，有时候唐婉自己不愿做的事，也会交给他们处理。 唐婉很大方，你手上沾了多少污迹，就给你多少钱，买卖公平，他俩才会忠诚地跟到现在。只是……林雯有点厌倦了，她背着同事们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因为怕走路风声，她变得沉默寡言，银行卡多出的那点数字，也渐渐弥补不了她日益空虚的心。 “唐总找我们……是有什么安排？”林雯内心颤抖，她祈求不要再是那样的事。 朱玉就心大得多，反正没有违法，他就把自己当作商业间谍，唐婉又是个有手腕的聪明女人，说不定能助她飞黄腾达。“唐总，您又变美了，这针织的花色真适合您。” “小朱嘴真甜。找你们来呀，是办一件大事。” 朱玉为唐婉沏了一杯奶茶，唐婉尝了一口，浓度刚刚好。“你们去过云夏坊么？” “去过一次，排队的人可多了，不过那口味，排队也值。” 林雯话音刚落，朱玉就接上了，“嗨，去吃那玩意儿干吗呀，外面吹上天了，我看啊就一破馆子，才懒得去呢！” 林雯暗想：我又说错话了，竟然被朱玉这个马屁精秒成渣，明明昨天他还吃着网购的云夏坊点心。 唐婉心里也是一叹，林雯这么蠢，还能放心让她去办事么？但是也没辙啊，手下就这么两个值得信赖的人，给别人做的话，说不定哪天就捅破了。 “这是璟瑞的被投企业啊，朱玉你都不去吃，有骨气！你们知道我和夏伊的关系，我自然是不会给她捧场的。我得知了云夏坊的一些消息，我想……”唐婉故意没把话说完。 “唐总，夏伊我早就看不惯了，她跟媒体说的那些，弘扬美食文化？拜托，商业就商业嘛，那么矫情，还不是为了圈钱，虚伪！您尽管吩咐，需要怎么对付她？”朱玉看清了唐婉的心思，又趁机拍了个马屁。 朱玉才不讨厌夏伊呢，以前当他领导的时候，夏伊待他不薄，云夏坊东西也好吃。可是好归好啊，别人有多好都不及他的前途重要。林雯却不这么想，她对朱玉有点鄙视了，那种觍着脸说话办事的人不就是牲口嘛，对她自己的工作也有些反感了，这越错越深，她怕自己哪天就回不了头了。 “你们去把她的供货源和物流渠道搞清楚！能截断就截断，或者做一些手法。这份资料你们打印下，看完我划的地方，就能明白了！”唐婉命令道。 “唐总您真的要这样吗？云夏坊是璟瑞的被投企业，如果被其他同事发现，我们怎么在业界立足啊……”林雯劝解。 唐婉瞪着林雯，“让你做你就去做！这样的事你做得还少吗？别忘了你的优秀员工是谁评的！” 林雯不说话了，在璟瑞评到优秀员工不仅有奖金，还可以加快一年的晋升速度，以她的资质能评到，纯粹是因为唐婉。 朱玉心中冷笑，他的职场法则是见风使舵，要心机就一路心机到底，林雯这样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最看不上了，也不知要和林雯维系多久的虚假友情，这样的蠢队友，他真想早点甩掉。 两人领了命令就开始行动，朱玉有自己的门道，他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供货源。云夏坊的云南供货联系人是肖莉，那个卖山茶花的姑娘，她在当地凭着热情友善的人品，获得了很多农人的信赖。肖莉为云夏坊服务以来，收入提高了好几倍，她非常感谢云夏坊，为云南农人致富提供了莫大帮助。 朱玉在云南找了几个眼线，专门负责造谣和闹事，说肖莉和云夏坊的人品多么差，表面上是帮大家致富，实际上就是罪恶的商人，压榨他们的初级劳动力，在北京卖出了超高的商品价格。雇了一些当地的小流氓，去收货点打砸抢。抢来的食料运到北京，高价卖给超市和其他云南餐馆。 林雯负责的是摧毁云夏坊的物流体系。按一贯的路数，她应该去买通那些底层的物流和仓储人员，故意压货、转移货、延误交货。听说朱玉那边进展顺利，云夏坊的云南进货市场被搅得鸡飞狗跳，唐婉也很满意，但林雯总有愧疚感。 以往他们做的事都是针对业内竞争、同事排位竞争，虽然心机很深，但还不到违法作恶的程度。朱玉做的事，打断了多少贫困人的脱贫路，雇流氓闹事根本就是违法，林雯觉得这触到了她的底线。 林雯在云夏坊的仓储中心附近站了很久，这里每天都可以听见飞机起飞、降落的声音。这让她联想到，有多少云南农人，把他们辛苦耕种的果实运来北京，可能这一趟就是他们几个月的收入。 林雯记得夏伊在节目里讲的一句话：这些农人需要的不是施舍，而是分享和尊重。而朱玉他们做的呢，不要提尊重了，根本就是践踏，践踏粮食，践踏农人的尊严。大家都是商界的人，都想一举成名、一本万利，夏伊做的是等价交换，而他们却做得如此肮脏黑暗，人道都不对了，还谈什么商道。 这一次，不跟了！林雯打开电话簿，拨通了夏伊的电话。 第134章 过河拆桥 “夏总，我们收不到云南的新鲜食材，货源被切断了！”负责仓储货运的员工焦急道。 夏伊刚从威尼斯回来，就接连收到不利的消息，北京这边收不到货，云南那边在打砸抢，云夏坊在云南的口碑也遭受打击，农人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生活也被破坏，而这一切破坏的源头，她暂时还没有找到。 焦头烂额，本着对顾客和产品负责的态度，夏伊只好决定让店里歇业几天。远程解决不了问题，夏伊准备买机票去云南调查，这时她接到了林雯的来电。 林雯攀上唐婉后，就没再和夏伊联系过，林雯做好了被夏伊鄙视的心理准备。“夏总，我是林雯，很久不联系了，我有件事想告诉您。” “林雯……你现在还在璟瑞吗？” 夏伊没有破口大骂，林雯放心多了。“还在的，还是和唐总……唐婉一个部门。” “哦，她当上‘总’了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事情不着急的话，咱们稍后再联系，我正准备赶去机场。”夏伊哗啦哗啦地收拾起行李。 “您是去云南吗？” “嗯，你怎么猜到的？” “我要跟您说的就是这件事。云南的骚乱……是我们干的！” 夏伊暂停了收拾，“怎么回事？” 林雯在心里酝酿了一会儿才说：“唐总吩咐我们做的，云南那边是朱玉雇人办的，我本来是要给云夏坊的物流体系捣乱。” “唐婉她……”夏伊叹了口气，又冷笑起来，“我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啊？为什么总盯着我？林雯，你说的确定是真的吗？” “真的，夏总，我不想再干这些缺德事儿了。估计被唐总知道以后，我在璟瑞也混不下去了吧，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完了唐总电话来了。” 夏伊电话被挂断，她大概能猜到林雯那边发生了什么。林雯的话是不是另一个圈套、局中局，夏伊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性不大，以前夏伊认识的林雯，是一个弱弱的墙头草，说不上有多坏，也没那脑子。 夏伊的风格一向直来直往，她决定去找唐婉当面探个究竟。 璟瑞新业的大楼，夏伊很久没来过了，以前空荡的大楼总算多了点人气。夏伊给前台递了名片，“你好，麻烦你通知一下唐婉唐总，我预约了和她见面。” “唐总？是营销部副总经理唐婉吗？”前台对唐婉有所耳闻，就那个年轻美貌的部门领导啊。 “是的，麻烦你了。” “好的，您稍等。”前台联系后说：“唐总现在开会，我跟楼层助理说了，请您到七楼候客室等待，唐总开完会就去找您。” “谢谢。”夏伊心想，没白来一趟，唐婉这么逞强的人，果然没有回避。 半小时过去，候客室的茶都凉了，唐婉终于出现。 “是什么风把夏总刮来了，最近生意可好啊？”唐婉扭动着身姿，性感不言而喻。 “托你的福，最近不太好。”夏伊连招呼都没打，只扫了唐婉一眼，今天不是来怀旧的，要的是速战速决。 唐婉心里一冷，职业笑容又浮现脸上，“夏总的话，我是听不懂。” 夏伊冷哼一声，去把门反锁了，一步步逼近唐婉。唐婉逞强着没有后退，但她心里开始打鼓了，夏伊这是什么意思？ 迅雷不及掩耳，夏伊一手猛地搭在唐婉肩上，另一手托着唐婉的下巴，拇指掠过她的嘴唇，她艳丽的唇色被夏伊抹开到嘴角。“唐婉，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整我一个人也就算了，那么多农人辛辛苦苦、起早贪黑，这样的人你也去毁。我们同事三年，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你的良心在哪里？” 唐婉竟然有些颤抖，夏伊的眼神过于锐利，让唐婉感到了一丝恐惧。唐婉不服，勉强正了正身子，“你干吗？搞武力威慑？别忘了云夏坊是璟瑞的被投企业，我们是合作方，谁会整你？注意素质！” 夏伊手上加力，捏着唐婉的下巴，“不承认是吧？我会找到证人和证据，再把你做的好事告诉璟瑞高层，让他们看看，该如何处置你！”夏伊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你……”唐婉想掰开夏伊的手，发现竟动弹不了，除了体力上的差距，还有精神上的威压，唐婉被震慑得向后靠了点，椅垫也陷下去了几分。夏伊创业以来经历的波折不断，她练就的气场将唐婉完全碾压。 夏伊放松了些，手背拂过唐婉的脸。“你真的挺美的，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觉得，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夏伊一把推开唐婉的肩，唐婉瞬即后坐，就像被一股强大气压攻击了，瘫在椅子上。夏伊离开了候客室，她要去找朱玉查个水落石出。 唐婉后怕，做事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走漏风声。开会之前，唐婉已经处置了林雯的不作为，林雯是不要想在营销部有出头之日了。林雯这么大胆，看来早就有了逆反之心，说不定是她给夏伊通风报信，这样的话，唐婉一路以来的劣迹就会被揭穿。那唐婉，还怎么在投资界立足？ 五光十色的投资界，商业食物链高端的投资界，唐婉怎么舍得离开？不行，她要告诉孟寒，这单生意她不做了！ “孟寒，事儿我已经都办了，那个东西你快给我！”唐婉的慌张，孟寒透过手机都能感受到。 孟寒嗓音低沉，“还没办完，我要云夏坊垮掉，要KT垮掉，要他们都垮掉。”他在KT的失意，令他已经失去了一些理智，混乱得找不到办法，哪怕用流氓的手段，他也要完成老大布置的任务。 “什么？我才不想为你那些愚蠢的想法买单！如果我在璟瑞待不下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又怎样？璟瑞，哼……你这么没出息，都这个地步了还惦记着这份无聊的工作，怪不得比不过夏伊。你这么无能，没资格拥有那个东西。”没一句客套话，孟寒就把电话挂了。 唐婉怒火冲顶，过河拆桥，孟寒居然敢对她来这一套。“敢利用我，让你死在我手里！” 孟寒猛吸了一口烟，最近烟量更大了，就是因为烦心事太多。孟寒命令大神揪出ZR的黑历史，他就不信了，这样爆红的投资公司能没个案底？ZR的黑历史一旦曝光，顾夕哲身负连带责任，就会被逼下台。怎料大神将ZR资料翻了个底朝天，全部干净清白。 孟寒觉得自己快变成了一个笑话，一步步被将军，这个死局只有把老大搬出来，才能解了。 第135章 华尔街梦 唐婉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她决定找孟寒当面对峙。 恒弈基金就在金融街一个偏僻的角落，不起眼到路人都看不出这儿有家公司。孟寒有一则处世哲学，就是极尽所能的低调，他享受在黑暗中搅动乾坤的感觉，因此他的私事、公司业务、公司对外关系，对外界来说都是个谜。 唐婉一直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出现在孟寒的周围，唐婉能忍受与孟寒合作这么久，除了出于金钱利益，还有孟寒手中掌握的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今天她要讨回自己的东西。 唐婉打开了那扇有点陌生的门，因为孟寒的有意回避和她自己的厌恶，唐婉只来过恒弈两次。背对着门而坐的孟寒，正在打电话，电话内容唐婉只听到最后那部分。 “老大！您再相信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只是想回报您的恩情，没想到会今天这地步。老大，我错了！您放心，所有的脏事儿都跟您没有关系，是我孟寒的错！” “所有的锅，都由我来背，我任由您处置……” 放下电话的孟寒，沉浸在低落情绪中，坐在桌前很久都不发声。 “孟寒……” 孟寒一惊，转身回头看见门前的唐婉，愤怒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你的下属们早就被我攻略了，你的秘密我也都知道，更何况你的办公室门也没关。我怎么就不能进来？”唐婉高傲地向孟寒走去。 孟寒站起身，不耐烦地说：“我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了，我们对于彼此都没有价值，你再纠缠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嫌钱拿得不够？行，我给你！”孟寒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亮给唐婉看。 唐婉拿过了钱，猝不及防甩了孟寒一脸，“去你的臭钱！谁愿意跟你这只臭虫合作？给我属于我的东西，我们两清！” 孟寒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钱，嘲笑地俯视着唐婉，“属于你的东西？呵，你真以为有属于你的东西？” 唐婉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我的推荐信呢？”她急躁地冲到孟寒办公桌前翻箱倒柜，急迫地翻开一页页的文件，梦寐以求的推荐信啊，就算把这儿掀翻也得找出来！ “你再捣乱，我就叫保安了！推荐信就是我骗你的，还亏你是个聪明人，到现在都没发现。” 唐婉顿了一下，继续翻，“我不信！你别想糊弄我！” 孟寒烦透了，他抓住唐婉的手腕，大声道：“他从来没打算给你写推荐信，你那虚无缥缈的华尔街梦，趁早放弃吧！愚蠢！” 唐婉讨厌别人劝她放弃，更厌恶别人说她愚蠢，虚无缥缈的华尔街梦？“他答应过我！” “在哪儿答应的？”孟寒眼中露出不屑。 唐婉回忆起，那个金融圈的上流酒会中，美国金融管理协会的副会长约瑟夫答应她：“华尔街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的华尔街梦不难实现，我会给你写推荐信。”约瑟夫当时陪唐婉饮下了一瓶威士忌，他是恒弈基金邀请来讲课的，因不胜酒力被孟寒的属下扶走休息去了。 后来孟寒说约瑟夫留下了推荐信，并让孟寒转交，孟寒察觉唐婉对华尔街的执迷，便把这件事作为诱饵，一直吊着唐婉。 唐婉陷入了一阵空白，她那么努力地想要跻身华尔街投行，如果是约瑟夫力荐，凭她的实力她至少能从中层干起。五光十色的华尔街，投资圈的顶层，是她一直以来的梦啊…… “男人酒后的话，你也信？”孟寒逼近了唐婉几分，唐婉内心绝望地颤抖着，扶着办公桌的手也止不住地抖动，腿软得险些站不住了。 枉她自恃聪明，这么简单的一个骗局都没能识破，人啊，执迷于太想要的东西，连判断能力都丧失了。 唐婉失魂落魄地走回新业，路上被一个疾跑的行人撞上，瞬即摔倒在地划破了两腿的膝盖。她低落得有如游魂，楼层助理见她时都被吓到了，这还是那个精致能干的唐总吗？ 唐婉彻底崩溃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年多干了什么。为了协助孟寒维系人脉，她陪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违背良心的话，背地里干了多少连她都觉得恶心的事儿。到头来连老属下林雯都离她而去，只留下个墙头草朱玉。坏事干了不少，却没捞着她想要的东西。 要说解气，泄恨，唐婉也没搞定夏伊，夏伊的生意还是如日中天，似乎所有人都不站在唐婉这一边。现在夏伊去通报唐婉的劣迹了，唐婉在璟瑞是没有活路了。她走回璟瑞，等待属于自己的审判。 夏伊奔波了一天，她找到朱玉，对他稍加利诱和威胁，他腿就软了，把他干过的脏事儿都全盘托了出来。 “夏总！求您高抬贵手啊！咱们同事一场，以前也给您跑过腿。刚才我把我能说的都说了，您可别告诉公司领导啊！这些事儿我也是被迫的，我不是主谋啊！” 死狗腿子，夏伊对朱玉充满了鄙视。“那主谋是谁？” “唐婉唐总啊！她可是把您恨透了，其实我我觉得您特出色，我当初都是一时糊涂，上了贼船。这一对比才比出了您的高品格啊！” “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你现在就这么出卖上司，不怕她对付你么？” 朱玉心想此一时彼一时，唐婉至多不过是个部门副总，而夏伊做的是璟瑞力捧的明星公司，她背后又有璟瑞、KT和沈若宁投资。这一对比，高下立现，朱玉决定站到夏伊一边。“我良心发现了，回头是岸。夏总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就说云南的事情怎么弥补吧？” “我让他们都撤回，公开道歉，为云夏坊、为您挽回荣誉！” “那些难以弥补的精神损失呢？还有，你真的清楚这些天，你让我们云夏坊损失了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诶我给您跪下，求您饶了我。”朱玉竟然真的噗通就跪下了，“您看我这诚意。要赔也不是我一个人赔吧，唐婉才是主谋啊！” 夏伊真的烦透了朱玉这样的贱人，她默默关上了手机录音，口供都已记录在内，她把跪在地上的朱玉拎起来，骨头软的人果然很轻。“跟我说没用，去云南给当地人交待吧！跟我走！” 晚上八点了，新业的楼里已经没什么员工，唐婉还在加班。不管前途如何，唐婉还要对自己的岗位负责，尽管心理已濒临冰点，她也要把今天的最后一份报告做完。恰巧，她遇到了夏伊，以及被夏伊当小鸡拎着的朱玉。 “你们……” 夏伊看到唐婉，“等我料理完的事情，再来料理你。” “你不是去通报领导了吗？去告我状啊？” “你们扯的烂摊子还没解决，你的事，以后再说吧！”夏伊细看，才发现唐婉看起来怎么那么憔悴，比白天时差了很多。“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不好了呗，你开心吧？” “说起来还真是，你要是过得不好，我很解恨呢，只可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我去做。看你这个样子……”夏伊看唐婉面色泛黄，头发很乱，唇色也干了，唐婉向来那么精致，头一遭显出这种样子，“先缓你几天吧，等我回来，再算账！” 唐婉有些意外，多么好的报复机会，夏伊却放了她一马。自己信赖的人对自己拳脚相加、恶言相向，敌人反而没那么恐怖。“你不怕我到时候继续害你？” “我相信你会的。不过我也劝你，别再糟践自己了。”说完，夏伊就拽着朱玉走了，她要去首都机场，到云南平息混乱。 第136章 不许走 “老公，今天我不回家了，我要去云南。”夏伊打车去往机场的路上，电话给顾夕哲。 “这么着急去云南做什么？”顾夕哲今天回家很早，他刚洗完澡，裹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等擦干呢。 “云南的供货源不是被切断了吗，现在挑事儿的人找到了，我得去处理一下。”夏伊斜了朱玉一眼。 “是谁干的？要去你也别一个人去，你等我。”顾夕哲匆忙擦头，准备换衣服。 “还是唐婉。你别来了，你公司事儿那么多。我自己能解决。” “老婆，说真的，太危险了，你别去了。那边在打砸抢，多不安全。几年前你在云南差点被掳走，难道你忘了？还有拍摄《美食云南》经历的那些事，别再以身犯险了，乖。” “老公，这事儿很重要，必须我自己去办，我挂了啊。” “你几点飞机？”顾夕哲问完才发现，夏伊已经挂了电话。 顾夕哲把浴袍扔开，迅速换上了衣服，直奔机场！ 夏伊赶到机场，买了飞往昆明最近航班的两张票，两个小时后起飞。朱玉一直耷拉着脑袋，他只能服服帖帖地听从夏伊安排。 此刻顾夕哲正开车赶来，碰上了最后一次晚高峰，他急躁地锤了两下方向盘，给夏伊打电话也没人接听。车堵了半小时才动，顾夕哲看了眼表，距离最近直飞昆明的航班还有一段时间，他来得及！ 夏伊一直在翻行李箱，把那些相关资料拿出来看，哪还注意得了手机振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到安检时间了，夏伊把行李收好，对朱玉说：“我们走吧。” 拉着行李箱排到安检队伍里，夏伊一心想着到了云南该怎么办，突然地，胳膊被一只大手用力后拽，夏伊重心失调，整个人都扭过身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伊心跳加速连连喘气，即便有那么一秒的惊讶，夏伊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夕哲，你真的来了……”跌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夏伊收到的是满满的安心，让她多日的疲劳都消失不见。 “担心你啊。”顾夕哲由上到下，从她的头发抚到她的背，又把她在怀里紧了紧。“把票退了吧！” 夏伊出了怀抱，看了眼旁边一脸尴尬的朱玉，回了顾夕哲：“今天我真得去，等我回来再……”话音未落，她又被顾夕哲搂了过去。 “不许你走。”顾夕哲抽出手机拨电话。 “你在干吗？” “给你找帮手啊，他可以代替你去云南。” “他是谁？” 顾夕哲没有回答夏伊，因为对方已经接通了。“老潘，有个急事儿找你。” 潘睿这些天给KT做资产重组，经常整宿不带睡的，此刻他正在吃泡面夜宵，干了一天活实在太累了，入口的食物早已消化殆尽。 “又是急事儿？我自打来了北京，就没歇过，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呀！” “你去趟云南吧！” “靠！我这么多事儿都没做完，你让我去云南干吗？”潘睿猛吸了一口面。 “帮我老婆搞定几个人。” “你老婆……靠！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为了老婆尽出卖兄弟啊！” “别废话了，快过来吧，首都机场T3，我们在机场二层的拉面馆等你。” 潘睿“切”了一声，把手机扣在桌上，一股脑把大碗泡面全吃完了。“交友不慎啊！” 夏伊被顾夕哲牵着手，哪儿也去不了。“夕哲，这么突然让潘睿去，真的好吗……” “他啊，他那又痞又酷的样子，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外表痞，实际上特别靠谱，没有办不了的事儿。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见白味么？” “记得，雅舍。” “白味，雅舍，他们和云山集团的关系，这些消息都是潘睿告诉我的。他这人特别神，总是能搞来些小道消息，也不知怎么搞到的。” “你一说云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我当时也收到情报，说崔云山会去一花一酒，但那个线人却差点把我掳走。” “崔云山当时是要和我在一花一酒谈投资，你出了事我去救你，崔云山火大了，就差点把KT和云山的合作推掉了。” “那咱俩真是不打不相识……” “你那个线人，恐怕和云山有某种关系。”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过去太久了……” 夏伊和顾夕哲正聊着天，两人都被谁从背后拍了一下，“喂，我从后面喊了好几声，你们都没听到，太投入了吧？” 夏伊、顾夕哲回头。顾夕哲站起来招呼道：“老潘你来啦，点个面吧。” 潘睿摸着肚子说：“又是面？来之前吃了碗。”他定睛看着夏伊，手指托着下巴作思考状，“跟婚礼的时候比，看着清纯了很多啊，阿哲，原来这是你喜欢的类型，双面伊人。” 夏伊这是第二次见潘睿，上次婚礼急匆匆的没怎么交流，今天才算是真认识了。潘睿果然就像顾夕哲所说的，有点痞…… “我是夏伊，潘睿你好啊。” “嫂子好！嫂子你是施了什么法，让他迷成这样？” “我老婆智勇双全，貌美如花，厨艺了得，对我又好，我是越来越迷恋。”顾夕哲看夏伊的眼神饱含着情意。夏伊微微一笑，结婚以来，两人的感情愈发亲近，就算有意见不合时，也会为对方着想。 “我说……”看那三人其乐融融，朱玉坐了半天，觉得自己是个偌大的电灯泡，“各位大佬啊，这班飞机可以安检了，你们还要继续聊？” “哦，干坏事儿的就你小子啊？”潘睿双手插在裤兜里，轻蔑地看着朱玉。 “呵呵……幸会啊潘总。”潘睿的大名，朱玉是听说过的。 “你这么娘，还能打架闹事？看来心里也是个住着个直男啊！” “呵呵……话不多说哈，潘总咱们先走着吧。”朱玉想着自己又要伺候一个主，他这跟班的是要当到什么时候。 看着潘睿、朱玉走远，夏伊竟觉得这俩人有种莫名的契合，“夕哲，你说他们能搞定吗？” “能！潘睿无所不能。”顾夕哲搂着夏伊的肩说：“咱们回家吧。” 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特别大，顾夕哲和夏伊走了很久才找到车，凌晨时分，停车场没什么人，安静得能清晰听到二人的脚步声。这样的气氛，让顾夕哲心痒难耐，才走到车旁，他就揽住夏伊的腰，开车门一起进了后座。 夏伊虽然失去重心，但顾夕哲用手护住了她，是霸道又温柔。顾夕哲急迫地解开夏伊的衣扣，边吻边解着。 “夕哲……”夏伊本想回家再亲热，但顾夕哲冲动上来，她也被点燃了。工作太忙，他们好几天都没亲密过，这一间隔，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狭窄又密闭的空间，燃烧了两个人的烈火，越是摩擦，越是炙热。 第137章 暗棋 云夏坊歇业的事令沈若宁忧心，听夏伊说已经找到办法后，沈若宁便放心了，夏伊的能力沈若宁是无条件信任的。沈若宁在投资方面研究得越来越深入，又有一家创业公司进入了她的视野，那就是关弈博创立的弈棋游戏。云夏坊和弈棋游戏的未来，沈若宁都很看好，不断为它们考虑着。 沈若宁这一年认真上班的态度，令广宁国际的同事们吃惊。一年前她被安插在广宁的战略部，相当于是挂了个总经理的闲职。同事只把她当金贵的绣花枕头，没人给她汇报工作。所有人都羡慕她的出身，暗地里想着如何抱她大腿，人前人后把她照顾得妥帖，不敢磕碰，沈若宁知道这都是假的，没有感情，没有钦佩，只有利用。 夏伊的出现燃起了沈若宁的求胜斗志，她突然发现自己造梦者的理想，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她大量阅读投资方面的书，积极参加公司和行业会议，她也不发言，就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当有人问：“那么惊艳的美女是谁啊？”总有人回道：“那就是广宁的千金。” 沈若宁不满足了，她不想再让自己的抬头放在广宁后面，放在父亲后面，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听到的是：她就是沈若宁啊。 沈若宁过去是不会到沈庄办公室的，父女俩的关系很微妙，沈若宁表现得很乖巧，但骨子里却憋着一股劲：听腻了家里的话，你们让我管理公司，我偏不。 今天沈若宁想找沈庄，讨论下一季度的公司战略。她轻轻推开了沈庄办公室的门，沈庄有时候忙累了就会在躺椅上小憩，沈若宁不想打扰他。不巧的是，这办公室里除了沈庄以外，居然还站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中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面貌中透着精明，正和沈庄说着话，只是这对话被沈若宁的到来打断了。 “若宁？”沈庄是惊讶的，他的办公室需要预约才能进入，沈若宁是不需要预约，但她真的很少来。尤其上次沈若宁建议广宁投资云夏坊，被沈庄拒绝后，她就再没来过。 “爸，对不起，我来得不是时候。”沈若宁知道进退有度，便想转身走掉。 “大小姐！”那个陌生男人喊道。 沈若宁回身打量他，仔细看了以后才觉得，似曾相识，尤其是他眼神中的精明。“您是哪位？” “我是寒哥哥呀！”这个精明男人的脸上，居然绽放出了最清澈灿烂的笑容。 “寒哥哥？”沈若宁一脸茫然。 这时沈庄走了过来，挡在沈若宁面前，对精明男人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女儿说话？你给我出去！” “老大，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只想再看大小姐一眼。” 精明男人深深鞠了一躬，沈若宁看他弯成了九十度，还挺苦情。“爸，你就让他说吧。” 精明男人良久才直起身子，微笑地看着沈若宁，仿佛沈若宁在他眼里是最圣洁的天使。“大小姐，还记不记得你小学那时候，给你做家教的寒哥哥？” 沈若宁回忆了一下，给她当家教老师的人太多了，有那么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因为那人只比她大八岁，还是个大学生。“你是……小寒老师？” “是啊，我是孟寒。”孟寒活的这三十多年，鲜少有阳光时刻，给沈若宁做家教的那段时光，是他仅有过的灿烂光明。那时沈若宁喊她小寒老师，他总会纠正“叫寒哥哥”。 沈若宁记得孟寒教得很好，也对她很好，只是突然之间他就消失了，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 孟寒从小家境贫困，他父母离异，带他的爸爸每天醉生梦死，他和孤儿也没什么差别。他很刻苦很聪明，但家里穷得学费都成了问题，正在考虑要不要放弃学业时，沈庄捐了一笔助学金，孟寒就是受助学生之一。 有了助学金的孟寒，像是人生被点亮了，他考上北京的名牌大学，第一时间就来拜访沈庄。沈庄说那只是为了企业形象，随手捐的一笔款而已，但在孟寒心里，沈庄就是他的在世父母。 沈庄看他穷酸潦倒的样子，本来根本不想理，可是孟寒太刷存在感了，成了那波受助学生里最优秀的一个。那时沈若宁还小，上一个家庭老师教得又不好，沈庄就干脆让孟寒去教沈若宁。 若宁小小年纪美丽得像洋娃娃，又天资聪颖，孟寒教她非常用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天使。沈庄对女儿的保护欲极强，他发现孟寒对待沈若宁别有用心，便把孟寒开除了。 孟寒再三解释只是把沈若宁当亲妹妹，沈庄也不肯放松，还勒令孟寒再也不许见沈若宁。出于对沈庄的仰慕和尊重，孟寒真的再也没见沈若宁。孟寒还是把沈庄当作父亲，叫他“老大”，为他肝脑涂地。 沈庄是爱才的，孟寒毕业之后，沈庄给了他很多机会，还让他做自己的“暗棋子”。虽说爱才，沈庄却从没打心眼里看上过孟寒，在沈庄眼里，孟寒灵魂中的阴冷粗鄙，是再高的荣华富贵也无法抹去的。所以，孟寒只配做一些暗事。 这些年来，广宁行走在阳光下，那些暗事大多交给孟寒去料理，沈庄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是这一次，暗事被捅出来了，因为KT，也因为夏伊。 沈若宁不清楚沈庄和孟寒之间，到底有什么牵扯，但她敏感地觉得，孟寒是沈庄的一颗弃子。父亲的手段，沈若宁不听不看，也能摸出个门道。霸道独裁，把人都当工具，这就是沈庄。 “你们是在谈什么？能告诉我吗？”其中的隐情，沈若宁非常想知道。 “大小姐，我做了对不起沈总的事，我现在要承担应有的代价了。恐怕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您了，可是我还是很高兴，看您已经出落得如此高贵，真的为您高兴，您要一生幸福啊，大小姐。”孟寒的表情和语气，似乎都在描述着一场永别。 沈若宁对孟寒没有太多感情，她只是礼貌地回应：“谢谢你。” “别再装可怜了，你没有资格和我女儿对话。你快走吧！”沈庄驱赶着他，就像驱赶着一匹野狗。 孟寒又向沈庄深深鞠了一躬，感慨道：“感谢您对我的栽培，您是我永远的恩人，永远的老大！”之后他留恋地看了沈若宁最后一眼，走出了沈庄的办公室，走出了广宁国际，再也没有回头。 第138章 幕后BOSS “爸，这个孟寒，就是恒弈基金的总裁孟寒吧？”办公室里只剩沈庄、沈若宁这对父女，他们许久没有安静地聊一聊了。 “若宁，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别干涉了。”沈庄只有在沈若宁面前，才会显出慈爱的一面。 “爸，我不是您笼中的金丝雀，我是有思想的。” 沈若宁这样坚定的神色，是沈庄多年未见的，他只记得沈若宁在弟弟沈元锡出生之前，确实是个要强的小女孩。沈元锡的到来，似乎把沈若宁的好胜心给抹去了。沈若宁多年来呈现的，是一个乖顺的大小姐形象，但自从她接触了夏伊，她骨子里的好强因子再度苏醒。 “以前让你接管家业，你也不愿意，现在怎么积极起来了？” “真正要接管家业的，不是弟弟吗？”沈若宁深深记得，弟弟出生时，全家人欢呼雀跃着“沈家后继有人”的情景，她知道豪门偏爱儿子，那自己就乖乖当一个空洞的大小姐好了，这一当，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元锡他还小。” “所以，等他长大了，我就可以退出舞台了？” “若宁，你怎么这样和爸爸说话？都是和夏伊那些人学坏了！” “没有！我没有学坏！”两人眼神对视，沈若宁没有丝毫动摇，“您知道我是怎么猜出，孟寒真实身份的吗？爸，和恒弈基金对赌，我早就知道了。当初您说实现我嫁给顾夕哲的愿望，其实……这也是您的愿望吧？把顾夕哲作为棋子，扛起广宁的大旗，等元锡长大了，再把大好江山交给元锡！” “若宁！”沈庄手颤了一下，他坐回办公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若宁你长大啦……在你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最喜欢骑在爸爸肩上。”沈庄比划着那个高度，笑意慈祥。 “爸……”看沈庄这副样子，他鬓角的白发又长出来了，明明每两个月都会焗一次的，他是为公司操劳，也担了一大家的责任……沈若宁有点鼻酸。 “想撮合你和顾夕哲，是因为你喜欢他呀。你还只有那么高的时候，你就喜欢他，你以为爸爸看不出来吗？是，我是看中顾夕哲的才能，希望他能让广宁更好。但我沈庄不会出卖女儿啊，若宁，你把爸爸当什么人了？爸爸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会爱护你！” 沈庄说得动情，沈若宁眼中也泛起了泪光。“那为什么，您要对付KT，对付夏伊，对付这些我关心的人？” “若宁，我的好女儿，全天下又有多少女孩儿能像你这样，去用心帮助一个情敌？夏伊在的话，你跟顾夕哲怎么办？顾夕哲，那不是你从小梦寐以求的对象吗？他居然看不上我最宝贝的女儿，他是不是该死？！” “爸……爱情不可强求啊，我试过了，没有用的。世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您一味地报复，何时才是个终点呢？”沈若宁说得悲痛，泪水滑进了嘴角，有点苦涩。 “你以为我只有那么浅薄？夏伊坏了广宁多少好事，你知不知道？当然了，你不知道，你还替她数钱。”沈庄站起身，用纸巾为沈若宁拭泪。 “她怎么了？” “她的合伙人白味，是我们广宁先看中的。她可好，也不知她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把广宁和白味的合作截断了。” “凭她一己之力，如果能抢得过广宁，那是她的本事。” “那时候我就跟顾夕哲说，只要能拿下云山，拿下白味，广宁就跟KT战略合作。结果呢，云山是拿下了，可白味这个人直接被夏伊挖走了。夏伊野心够大呀，居然不动声色地瞄准了广宁！”沈庄心中不快，嚼了一口茶叶，满嘴苦涩。 “爸，我猜这些都是偶然。” “偶然？那她怎么又瞄准了你？还把你的心上人抢走了？这女孩真是不简单！继续纵容她，那是将广宁置于何地？本来我让孟寒去料理她，没想到这畜生下手那么狠，违法犯罪的事都敢做！” “你让他和KT对赌，百般与KT作对，又去伤害夏伊……爸，您是有多害怕？她不过是个平民女孩儿出身，您居然对广宁这么不自信了。我懂，广宁后继无人，您是想给元锡铺路对吗？” “元锡？我是想给你铺路啊若宁！”沈庄直视沈若宁，沈若宁是他在心中描绘了多少次的完美女儿，他只想给她最好的。“别的富人家看重儿子，唯独我看重女儿，看重你啊！” “可是元锡他……” “我也给了元锡最好的教育，但我心里清楚，他不如你。他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了，而你，才是沈家的未来！可是你呢，不理解爸爸呀，你把广宁当作牢笼，把我当作监狱长。你那颗智慧的心，从来不在广宁！广宁是你妈怀你时创建的，那个‘宁’字，就是你。” 沈庄的话一句句刺进沈若宁的心，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误解爸爸。“爸……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我当了这么久的花瓶，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广宁。” “有时候我想啊，如果你想要的是惬意的生活，我可以给你，所以我从来不要求你。我大不了再累些年，让你们后顾无忧。” “对不起……爸，您能告诉我，您的梦想是什么吗？您想让广宁，成为一个怎样的企业？” 沈庄思考了会儿，意识回到他还青葱的那个年代。“我年轻的时候就有一个理想，我要做一个大型的酒店餐饮集团，一个我的帝国。酒店我做得还不错，餐饮却总是碰壁，我想，我的梦想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到沈庄那憧憬的神情，沈若宁很动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酒店餐饮集团……也许我可以实现呢？” “若宁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是我来做的话，会跟您不一样。首先我会让恒弈基金放弃和KT作对，如果KT对赌输了，我们能低价收购KT的渠道和品牌，看起来是不错的买卖，但那样的空壳我们买来有什么意义？与其盼KT死，不如好好和他合作。要是KT真上市了，我们就多了一个上市公司做战略合作伙伴，有什么不好呢？” “合作伙伴？” “对。您是王者，不容许别人与您齐名，但我觉得，如今的市场上，真正的王者是最包容的。下一步，我建议广宁投资云夏坊。” “你又要让广宁投资夏伊，投资一个阻挠过广宁的人？” “云夏坊不是夏伊一个人，它是一个内容丰富的餐饮公司。这样的公司您打压不了的，那是市场需求。您渴望收入麾下的白味，他是云夏坊的合伙人，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挖过来，难道投资云夏坊，不是个更好的主意吗？我们拴不住这样的人才，但是云夏坊可以。” “若宁，你是想让广宁涉猎投资领域，自己不做餐饮，但是投餐饮公司吗？” “没错！人只能做好自己擅长的事，公司也是一样。我并不觉得我们只要有钱、有人，就能做好餐饮。投资这些好的餐饮公司，打造成战略联盟，不也是实现了您的梦想吗？” 沈庄有些震惊，这样在他面前讲打断道理的，居然是他自己的女儿。“若宁，哎，你爸爸我是老了啊！” “您没有老，您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强的男人。只是您需要休息了，您太累了，妈妈也需要您的陪伴。” 沈庄往椅背上一靠，“是啊，我太久没休息了。” “爸，您把广宁交给我吧！”沈若宁的眼神认真诚恳，她说出这句话，也是使出了充分的勇气。 沈庄看着沈若宁，就这么看着她。恍惚地对应上她小时候的面容，曾几何时，若宁确实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啊。害怕女儿不幸福，害怕女儿扛不起责任，他给女儿铺路，他做得太多，何尝又不是束缚了她的手脚呢？ “若宁，我的女儿，你确实不是我的金丝雀。你是我的太阳啊！给爸爸加点水吧。” 沈若宁给沈庄斟水，优雅美丽，连衣角的残影都是美的。 “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您说。” “遇到什么挫折了，一定要告诉爸爸。商场凶险，你千万不能吃亏。” “好的爸爸。” “就算做得不好也不要失望，自己选的路，一定要走到最后。” “我会坚持的。” “工作繁忙也不要忘记享受爱情，我完美的女儿，你需要一个疼你爱你，又强大到可以包容你的男人。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他也可以代替我照顾你。” 沈若宁眼泪刷地落了下来，双手扶在沈庄的肩上，“爸，您还年轻，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沈庄珍爱地抚摸着沈若宁的手背，“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一是创建了广宁国际，二是有你这么完美的女儿。若宁，我最亲爱的女儿，广宁，还有我的梦想，以后就都是你的了！” “嗯！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待！广宁在，我在！” 一只金丝雀的展翅高飞，从梦境跨越到了现实。 第139章 广宁剧变 沈若宁在总裁任命书下来之前，就去找了夏伊，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夏伊最近总在厨师培训班待着，培训班开张几个月以来，还真的发掘出了一些好苗子，她见到学生们意气风发的样子，就会觉得做云夏坊真是值得，餐饮业的未来又有了新的希望。也许有一天真能实现白味的理想：开一个美食领域的西点军校。 见沈若宁从门外款款走来，夏伊内心油然而生地想着：赏心悦目。认识沈若宁这么久了，她的优雅美丽只增不减。 沈若宁望了一眼忙着颠锅炒菜的学生们，感叹道：“不愧是你，他们已经有模有样了。” “那也是白味教得好，学生们学得好。今天大小姐造访，是要陪我一起吃饭吗？” “不是的，今天找你，是要说一件大事。” “哦……那你跟我来。” 夏伊找了一间没人的教室，把门给锁上了。“大小姐难得这么严肃，是什么大事？” “夏伊，我要当广宁的总裁了。”沈若宁说得温和平静，平静的外表下，是她一整夜没睡好觉的波澜起伏，这么重的担子压在身上，再强大的人也难以释然。 夏伊有些惊讶，她所认识的沈若宁那么波澜不惊，广宁总裁是一个多高调的职位啊。“若宁，这个决定，你是想好了吗？” “嗯。是我主动向爸爸申请的，他也很惊讶。如果我把我们家的事告诉你，也许你会更惊讶。” “广宁的事吗？” “恒弈基金只不过是广宁的一颗棋子。恒弈基金和KT对赌，这件事其实是我爸的决策。孟寒百般阻挠KT上市，也是我爸授意的。夏伊，你会恨我吗？”沈若宁直截了当说出来，其实是冒着很大风险的，因为她不想失去夏伊这个朋友。 “我很震惊，但我为什么要恨你。”夏伊捋了捋思路，“你爸是商圈地位很高的人，他的成功背后肯定有很多故事，商业竞争就是这么残酷。对赌不过是投资方为降低风险，而采取的一种行为，这在投资圈里也很流行，不能说他有什么错。” “你不生气就太好了。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你多加小心，树大招风，敌人可能就藏在暗处。等我接管了广宁……” 沈若宁正要说广宁投资云夏坊的提议，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夏伊问道。 “我，潘睿。” 夏伊开门，来的人里不仅有潘睿，还有白味和朱玉。潘睿从云南平乱回来，除了通报喜讯，还有些新发现要告诉夏伊。 “嘿夏伊，你怎么偷偷躲在这个地方？要不是白味跟你熟，我根本找不到啊！”潘睿双手撑着腰，一副精力无处发泄的样子，难道是平乱玩得爽了？ “我们在聊正事儿呢。” 夏伊话音刚落，潘睿就看到教室里的沈若宁。“女神也来了？” 沈若宁优雅微笑以示回应，上次拒绝与他共舞，沈若宁还担心会尴尬，她见潘睿神清气爽的，也就安心了。 潘睿绘声绘色地讲起他的云南传奇经历。“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啊！我吃到了云南最地道的美食！见到了云南最漂亮的少数民族妹子！哎呀，好生怀念，还想再去一次！云南的那些地痞流氓都快把我当老大了，对我各种抱大腿。农人们也是感恩戴德啊，说云夏坊带领他们致富啊哈哈，夏伊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很出色很棒？” “啊对，你是很厉害很出色很棒，你是怎么做到的啊？难以置信。”顾夕哲说潘睿无所不能，本来夏伊还有点怀疑，这次她是真信了。 “山上听猴大王的，我呢就是那地上的大王，天生的领袖魅力啊！阿哲没跟你说过吗？白味在云南的那间餐馆，可是我介绍给阿哲的哦。是不是很佩服我的信息源？”潘睿墨镜还没摘，他那得意满满的模样，确实很像地痞老大。 “你是说雅舍？”夏伊会儿看看潘睿，一会儿看看白味，这俩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潘睿说得没错，我们是老朋友了。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白味愿意交潘睿这款的朋友，夏伊还有点诧异，不过看那服服帖帖的朱玉，夏伊是懂了，潘睿没有搞不定的人。“佩服！小女子佩服！”夏伊冲着潘睿，抱拳作揖。 “哪里哪里。”潘睿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诶对了，有个事儿问你啊夏伊，你当初是不是做过云山集团的项目，还特地去了趟云南做尽职调查？”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阿哲告诉我的嘛！他天天在我面前说你啊，那时候他就跟我说了，你在丽江被人迷晕，他还救了你。刚才我跟白味聊到这事儿，才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玄机啊！你那时候大难不死，也算有福了！” “到底是什么玄机？”夏伊的好奇心被点燃。 “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问了我一个关于云山的问题，我告诉你很危险。你知道为什么吗？”白味是经历过江湖风雨的人，但这件事依然让他印象深刻。 “难道有性命危险？”夏伊在脑中搜索那段久远的记忆。 “没错。当初有很多人想挖我，其中有一拨人特别狡诈奸猾，据说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你遇到的恐怕就是他们的打手。”白味说。 “也是巧了，这次我去云南，遇到了那个打手。这都要归功于朱玉了，那可是他手下的一枚大将呢！”潘睿嫌弃地看着朱玉。 朱玉连连摇头说：“这打手是孟寒孟总推荐的啊！迷晕夏总的事情，我可没指使他干过，我也不敢呀！只不过去云南这么一了解，才发现这家伙还有这样的前科。” 沈若宁听得冷汗直流，孟寒竟然干过这么大胆的事，难怪沈庄会勃然大怒。“孟寒竟然……夏伊，对不起，要不是我们广宁，你也不会遭受那样的无妄之灾。对不起。” 看到沈若宁的反应，潘睿彻底明白了。“啊……我现在是一清二楚啦！刚才我们还在讨论，这玄机的背后到底是谁，原来真的是广宁国际！阿哲以前让我查恒弈基金的底细，发现沈庄是它背后隐藏的LP，我们就猜测，这一局大棋，说不定就是广宁布下的，厉害啊沈庄！”（LP：有限合伙人。） “我爸他……没有允许孟寒那么做。广宁已经和孟寒撇清关系了，未来广宁的执行层面由我做主，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沈若宁说得很诚恳。 “美丽的大小姐担任广宁总裁，还真是让人期待啊！”潘睿摘了墨镜，他看着沈若宁的眼神和粉丝没两样。 “也就是说，唐婉和孟寒也是一伙的喽？”夏伊质问朱玉。 朱玉蔫蔫地说：“哎，曾经是啦，现在应该闹掰了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去找她算账吧！”到了料理唐婉的时候，夏伊竟产生了一种，故事要走向终结的感觉。 这些天唐婉很颓废，她原以为唾手可得的梦想，就这么被击碎，而且自己还被利用，多么可耻。夏伊掌握唐婉的诸多证据，唐婉知道自己会遭殃，怎么着也该把孟寒拖下水吧，心想要不是他，自己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报复孟寒，成了她的执念。 夏伊看唐婉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人做过的事，总要有公正的评判。 对峙起来，唐婉意外的配合，最后她主动说：“我犯了经济罪，会自首的。” 唐婉真去自首了，把她和孟寒的行为都交待了出来。经过多日的法律程序，孟寒被判犯了重大经济罪，要面临几年牢狱之灾和巨额赔款。孟寒认了这个处罚，对广宁只字不提。唐婉是从犯，没有重大过失，还主动交待了罪行，判决从轻，只是赔款。 唐婉自首前就提交了离职，她有自己的骄傲，辞职总好过被开除。赔款后，唐婉去了美国，华尔街梦真的实现不了吗？她不信。 沈若宁新任广宁国际总裁，造成了巨大轰动。沈庄为了让这项决策成行，用铁腕调整了高层格局，专门安排了可以辅佐沈若宁的能人。业内都用“沈若宁事件”来形容广宁的这次领导班子更迭，是成是败，还有待未来揭晓。 第140章 三喜临门（大结局） “小伊，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吗？”顾夕哲见夏伊起床后，就一直趴在水池上干呕，关心地问道。 夏伊白了顾夕哲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哎，买进了你这只股票，一生一世被套牢，现在又要停牌十个月，我都不知道会来得这么快，这都是意外呀！” “停牌？公司资产重组已经做完了，马上就要复牌了啊！”顾夕哲不解道。 夏伊又白了他一眼，“我以为自己嫁给了一个聪明人。” 顾夕哲脑子里弦一转，等一下，十个月？他似乎悟到了什么。“老婆，你怀孕啦？！”他的狂喜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对他来说是件惊天动地的事，他蹭过去就要抱夏伊。 夏伊连忙出手阻止，“别，你千万别过来，动了胎气就糟了。” 顾夕哲慌忙往后退，然后就发癫似的手舞足蹈，从浴室跑到客厅再跑到卧室又跑回浴室。夏伊黑线，这绝对是她认识顾夕哲以来，他智商最低的一次。 “老婆，你确定是怀孕啦？”顾夕哲脸上的欢喜似要喷涌而出。 “八九不离十喽！”夏伊甩给顾夕哲一根验孕棒。 顾夕哲看到指示线，傻笑起来，“哈哈哈……老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哈哈……验孕棒怎么不让你老公来买啊？哈哈……” “你们公司上市那么忙，我随手就买了。还问我什么时候，你不记得那次你出差回来……” 顾夕哲和夏伊工作太忙，他们本想把生育计划放后一点，没想到惊喜悄然而至，这确实是个意外。 “哦……就那一次……”顾夕哲把嘴张成O型。 那次顾夕哲出差回来，想死了夏伊，一到家就把夏伊抱到床上，两人折腾到大半夜。夏伊要吃避孕药，被顾夕哲阻止，说吃那玩意对身体不好。夏伊本以为自己日夜操劳，应该暂时怀不上的，就没太放在心里。 “哎，有个如狼似虎的老公，我的人生轨迹偏离了计划轨道啊！”夏伊看着顾夕哲，这个和她携手一生的男人，就要同她一起培育爱情结晶了，好像越看他越顺眼，生活中一些小小的磕绊，也不算什么了。 顾夕哲心上脸上满是宠爱，“老婆，我带你去做检查吧。” 顾夕哲开车启动前，温柔地握了握夏伊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医院里，护士微笑着走到顾夕哲、夏伊身前，“检查结果出来了，恭喜二位，要有宝宝了。” 夏伊感觉胸口一颗巨大的石头落地，刚才检查的过程中，她好害怕这不是真的，一直紧张地握着顾夕哲的手。 “Yes！”顾夕哲挥拳欢呼着，他小心地将夏伊搂到怀中，“老婆，接下来的日子，要辛苦你了。我一定做一个更称职的老公，和父亲。” 顾夕哲讲到“父亲”的时候有些哽咽，他的脸颊蹭着夏伊的耳朵，夏伊能感受到他的激动和紧张，不比她少。 怀孕后的夏伊，能体会到顾夕哲无处不在的爱，她真心觉得，嫁给他真好。 第二天，KT的借壳上市新闻发布会上，顾夕哲对于KT的未来侃侃而谈。 KT完成了资产重组。先是控股ZR投资，将KT的非优质资产都剥离给ZR，KT保留的优质资产达到上市标准。接下来KT又瞄准了壳标的ST星合，KT完成对ST星合的控股和资产重组。如今ST星合已经复牌，并更名为坤太集团。 KT的投资方恒弈基金，因为总裁缺位，上市成功，广宁国际便持有了上市公司股权，成了获益方，酒店餐饮联合布局的蓝图，又埋下深深的一笔。 这一系列的举动，难度之大，震惊了整个商界。其中涉及到几位风云人物，也是为民众所津津乐道。媒体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新闻机会。 记者问：“顾总，坤太未来的主营业务，会有所变化吗？” 顾夕哲答：“坤太在未来的三年，将继续坚持餐饮经营和餐饮投资，这两项主营业务。” 记者问：“广宁国际入局，将会对坤太产生哪些影响？” 顾夕哲答：“我们将成为战略合作方，将餐饮、酒店资源优质整合，为大众提供更优良的产品和服务。” 记者问：“餐饮投资方面，坤太有下一步打算吗？有没有正在接洽的被投企业？” 顾夕哲答：“坤太会集中精力在前期和中期投资，前期发掘的是有才华的创业者，中期我们看重的是被投企业对坤太整体格局的补充。我们很快就有一个投资项目，请大家多多关注。” 媒体们涌动起来，在如此风起云涌局面中脱颖而出的新兴公司，会是哪一家幸运儿？ “是哪家公司？” “坤太是战略投资方吗？” “有没有联合投资的企业？” ……现场所有人都像被打了鸡血，顾夕哲只要主动抛出一个梗，就会有热情的人们准备接着。 顾夕哲淡淡笑着，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大家不要着急，被投企业的创始人马上就要上台了，和我一起回答你们的问题。” 闪光灯闪个不停，大家都期待着这个新闻面孔的出现。 夏伊在后台坐了很久，大事儿都集中在这一天了。刚才顾夕哲在台上说着KT，夏伊就已经很为他紧张，不愧是她老公，比她想象中做得更好。现在她要上台了，她上过的台面岂止是发布会啊，电视台、行业峰会、网络电影……她都参与过不少，就唯独这一次，如此紧张。 “夏伊，你准备好了吗？”蓝凌舞问道，她知道这是夏伊最紧张也最重要的一次登台路演，更何况夏伊还怀着身孕。 夏伊深呼吸，微合上眼，又缓缓睁开，“嗯！我准备好了！” 夏伊从后台到台上的这一段路，其实很短，但她像是走过了一段漫长岁月。这是她从南开毕业，到求职升职，到坠入爱河，到离职创业，到公司成长，到结婚怀孕……的一段人生旅途。刚看到媒体闪光灯的时候，她有些慌，但再看到顾夕哲在朝她微笑，她便安心了，有他在，一切都好。 如今夏伊的一言一行，已经代表了整个云夏坊的品牌特质，优雅又内涵文化，这份品牌特质受到了大众尤其是都市年轻人的青睐。云夏坊的存在，也为滇菜、乃至云南农人的分量，提升了档次。本真味道对人们来说，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 “诶你看！要上台的是不是夏伊？”《财经人物》的首席记者喊道。 “是她！就是她！天呐！明天的头条新闻是我们社的！” 顾夕哲牵着夏伊上台，媒体区完全沸腾了！今天这一趟的媒体票抢得太值了！ 顾夕哲细心地护着夏伊，“坤太下一个投资项目，就是云夏坊。云夏坊的创始人，也就是我的妻子夏伊，下面的话交给她来说。” 顾夕哲把麦克风调到夏伊的位置。夏伊环视了一圈台下的人们，“今天对于坤太和云夏坊来说，都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因为坤太顺利实现上市，而坤太上市后投的第一家企业，就是云夏坊。作为云夏坊的创始人，我非常荣幸。” 夏伊缓了口气，接着说：“我的梦想是回归食物本真的味道，我把这个梦想寄托在云夏坊。将云夏坊做成一家优质的餐饮企业，是我的美梦。这个美梦似乎已经翻开了一篇，云夏坊创立以来，有成长有挫折，这么久了，云夏坊已经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梦，是云夏坊每一位员工的梦。我非常感恩，感恩同事，感恩员工，感恩投资者，也感恩……我的家人。” 在场的人们都用心地倾听着，顾夕哲内心欣喜、欣慰，他陪夏伊一路走来，知道她的不易。 “如今云夏坊的品牌认可度日益提高，培养出了未来的厨师精英，也即将开设新的分店。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宣布，为云夏坊做成一个更持久、更精良的餐饮企业，云夏坊将迎来新一轮融资。” 人们安静地等待着夏伊宣布的那一刻。 “这一轮融资由坤太集团领投，广宁国际、璟瑞投资跟投。云夏坊将与优秀的酒店、餐饮前辈们一起，将本真味道以及美食文化传递给大众，为人们的生活添上精彩、优质的一笔。谢谢大家！”夏伊小心翼翼地向台下鞠了一躬。 媒体们高潮不断，每一家都有要抢先问的问题。 广宁国际也成了焦点问题，沈若宁上位之初充满争议，以前她在人们心中是一位千金大小姐，如今一转身就成了总裁。沈若宁的战略布局温和又长远，广宁入局KT和云夏坊，让沈若宁获得了颇多赞誉。谁说大小姐就管不好企业？沈若宁就是个好案例。 顾夕哲担心夏伊太累，便嘱咐媒体：“我老婆怀孕了，你们悠着点，最多再问三个问题。” 媒体们听到这个消息怎能罢休，争相拍他俩的合照。 顾夕哲朝夏伊一笑，夏伊解读到这笑容里有坏坏的意思，便问：“你要干吗？” “给他们拍个恩爱照啊！” 夏伊大感不妙，正想躲呢，顾夕哲头就低了下来，深情一吻。夏伊本来内心是抗拒的，但这场面哪容得她躲避，只好甜蜜回应啦。 这一刻的画面，永远烙印在夏伊的心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