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漪芃允词》作者:双心洱洱 文桉: 在那女子及笄便得准备成婚进入另一个家庭的朝代, 白府傲娇嫡女白芃霜她不着急, 因缘际会识得腹黑王爷李韶允, 结仇转变为结缘,究竟是谁情深呢? *历史朝代架空,还请莫要深究,谢谢唷^_^ *此作为春絮合泱赋姊妹作,一直觉得该给帅气风流的二皇子一场恋爱才算对得起他。 *很想悲剧收场但实在捨不得,就爱情喜剧囉!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韶允,白芃霜 ┃ 配角:林月仙,锺颐合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腹黑王爷疯狂追求傲娇老姑娘 立意:世事变化万千,有情人能否终成眷属   ☆、梁子是这样结下的   “阿姚,去咏馨轩给本王买盒蜜糕来,本王要呈给太后食用。”   不一会,只见李韶允的贴身丫鬟阿姚气急败坏地走回马车边上:”启禀王爷,蜜糕让人全包了。”   “包?本王要买的东西,何人敢抢啊?那人还在不?本王瞧瞧去。”   阿姚说是人还在店铺裡,就领着李韶允去寻人麻烦了。   进到铺子裡,阿姚指着坐在一旁座椅上等着领糕点一身灰蓝色衣裙的姑娘,李韶允瞧见店小二手上正在给几盒糕点打包:”阿姚,那几盒全是蜜糕?”阿姚气鼓鼓的点头。   李韶泱走向那座位一拱手:”姑娘您好,本王是襄王李韶允,您购买的蜜糕可否转让一盒予本王?”   那姑娘本啜着茶,一听有人想要分自己的糕点,随即放下的茶杯,抬头见到眼前人确实是襄王,起身回了礼还边冷冷地微笑着:”不好意思,原本是可以让的,如若是襄王您要的…民女不愿。”说完又冷笑着坐下,还支着头望向另一侧,就是故意不看李韶允。   李韶允一听简直气炸,但为着小小的糕点就在撞目睽睽之下与一女子计较,岂非更显得自己小心眼,随即撑起俊俏的笑脸说道:”喔,那麽算是本王无礼了,不知姑娘是何府千金?本王改日定亲自登门致歉。”   那姑娘边啜着茶用凤眼斜睨着他:”喔?襄王您…原就欠本姑娘一个道歉,选日不如撞日,您可以考虑现在就给本姑娘道歉,至于本姑娘是何府千金,就留给您自个儿慢慢想吧。”等了一会见李韶允未有要道歉的举动,姑娘也仅是命一旁丫鬟提了糕点就往外走。   李韶允气的是原处跺脚,一旁掌柜自知是惹不起此等天潢贵冑,赶紧垂手恭敬的站在李韶允身侧:”襄王爷,小店中还馀着五六个蜜糕,虽未足一盒,小民致赠给襄王您可好?”   李韶允展开摺扇,斜眼睨着掌柜拉尖了声:”馀?”   掌柜赶忙拍了自己的脑门:”唉唉唉,看小民这脑子给记岔了,是储,储着待王爷您路过要特意呈给您享用的,这不,您正巧路过嘛。”还赶紧陪上笑脸。   李韶允嘴裡不饶人的嘟哝着:”这还差不多。”一转头:”阿姚,给掌柜些银钱,当是赏钱了。紧着点,要让本王进宫晚了就有你们好受。”   阿姚随着李韶允上马车前问了:”王爷,要奴婢去替你跟着那放肆的姑娘吗?”   李韶允甩了甩摺扇:”免了免了,皇城又不大,总是山水有相逢的,想报仇还怕没机会啊。”   一个大圆脸的丫鬟抱着糕点向白芃霜问道:”小姐呀,看样子,那襄王还真不记得你呀。”   白芃霜不以为然道:”无所谓的,本姑娘并非真要他道甚麽歉,只是见着他定不让他好过就是。”   白芃霜,正一品官员白清全太师之女,是为正房嫡女,虽说是嫡女,可是家中排行第四的姑娘,承袭娘亲清丽的外貌,许是因为娘亲生她之时难产,拖累了身子骨,待芃霜五岁之年就撑不住而病亡,使得白芃霜自小失了娘亲疼爱,故总是一副面若冰霜的模样。   及笄之年有不少王公贵族及富家子弟欲求娶之,现今都已过桃李之年的廿一岁数却尚未婚配,上白府的求娶之人本是门庭若市变得是门可罗雀,这白太师也并非完全不在意的,只是从牵肠挂肚变成不牵不挂罢了。   白太师对这女儿总是刁难求亲之人也是无可奈何,她嘴裡还总嚷嚷着:”他们喜欢的可不是女儿我,喜欢的是爹爹您的太师名头。”再不然就更过分的说道:”那公子既然那麽好,他又紧攀着爹爹不放,不若爹爹您将他娶进门吧。”   白太师宠溺这个女儿,总让白芃霜搞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太师也不知何以,某天突然开了窍,思量自己家中富族,几个儿子也愿让芃霜仰仗,即使将芃霜养成个老姑娘也不成问题,便就不再逼自己女儿婚配了。   白芃霜这下也算是争取有成啊,日日可是毫无后顾之忧的琴棋书画样样来,再不然就是到街上晃悠,惬意的很。   至于,她与李韶允结的仇,李韶允本人怕是也真记不全了。   白芃霜知晓自己顶着太师嫡女名头,容貌又生的星眸皓齿,为了低调行事,总是穿着一身灰黯服装出门,一点都不像个活泼少女,反而像个沉闷老太婆,也不许丫鬟给自己高调装扮,髮钗饰物至多就是润玉珍珠之品。   先前受顾太傅么女顾淳淳之邀,参加书会,这书会只是个名头,可是顾夫人借么女名义举办的,实则是一场相亲大会,这顾夫人可是出了名爱做媒,也喜爱看这些未婚配的男女青春的样貌,白芃霜不明所以,只是冲着好友顾淳淳的邀约而出席。   白芃霜去到了现场才惊觉根本是相亲会,又发觉在场就属自己年岁最大,一群少男少女都可做自己弟妹了,本想着要离开,却又让顾淳淳缠着不放,藉口就到花园去喘口气,谁知坐于凉亭中一身银白袍的男子竟无礼的对着自己嚷道:”喂!那个谁,给本王换杯热茶来。”   白芃霜起先不知他是在唤自己,更是不愿搭理陌生男子,往反方向就要离去,背后又传来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唤你还走呀,你们顾府下人真是无礼,本王可是要让你主子给你领罚啊。”   白芃霜想着此人竟如此蛮横,将自己当作顾府下人就算了,还一口一个罚,转过身走到该男子身旁,语气不悦道:”公子,您方才可是在唤我?”   这下白芃霜近瞧倒是认出他来了,当今二皇子,襄王李韶允,听闻近日给起了个白狐狸的绰号,在皇城中可是人尽皆知,只是无人敢唤挑战在老虎嘴上拔毛的滋味罢了。   李韶允刻薄的摇着摺扇道:”此处又没旁人,不唤你唤谁?”   喔!白芃霜可不是甚麽示弱的姑娘家:”喔!没甚麽,本姑娘也只是觉得狐狸能用两隻脚走路已是稀奇,怎麽也会说人话,好奇就过来瞧瞧罢了。”   这顾府长子此时倒是回来了,便与白芃霜相互请安:”襄王与这姑娘倒是挺热络呀,原就相熟吗?”   李韶允见着此女竟敢对自己出言戏谑,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唉唷~本王才不与甚麽老姑娘相熟呢。”   白芃霜听到自己被唤作老姑娘简直气极,可同他在此吵架自是让白家与做为主人家的顾府没脸,一转身也不行礼就直接走人。   李韶允刻意拉高音量问顾府长子:”本王记得令堂今日书会实是相亲,邀这等老姑娘是何意?”   顾家长子一脸窘迫道:”这白姑娘是舍妹的闺中密友,舍妹藉机邀她相聚,无关相亲。”   李韶允又讥讽道:”喔~本王还以为这等老姑娘如何好意思来呢,哈哈哈哈哈…”笑的可是很张狂。   这些话,李韶允自然没有压低音量说,就是刻意要让白芃霜一字一句听的是一清二楚,白芃霜气的是七窍生烟,与李韶允的梁子就这麽结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耶~又写了新作品囉,此作为春絮合泱赋姊妹作,一直觉得该给帅气风流的二皇子一场恋爱才算对得起他。 本以为已经没梗了,叨叨絮絮的废话竟然比初次写作的作品春絮合泱赋字数还多,请大家拭目以待囉。 写作功力还是挺生涩,请大家多多见谅。 嗯~那麽就安排个说文解字好了, “芃”字,读音是péng,部首为艹,6划。 简介:芃 。péng 。兽毛蓬松的样子:“有芃者狐,率彼幽草。” 。草茂盛的样子   ☆、赐婚   近来,白太师年前劳累不慎得了伤寒,身子不爽利,白芃霜想着大年初一去庙中参拜顺道给父亲祈福,大圆脸丫鬟竹月可开心的呢:”小姐呀,咱们是不是到皇城最大的那座佛寺去?那处可热闹着呢。”   白芃霜笑着摇了头,她可是私下裡才会有真心的笑容,伸出食指戳了戳竹月的额头道:”本姑娘可不喜爱人多,咱们去较偏远的那间古刹。”   待马车在停放处停稳,白芃霜让竹月搀扶下车后,就见到一个穿着月白长袍披着紫棠色狐裘披风的熟悉身影,啧,新春就见着两脚狐狸,究竟是幸或是不幸,示意竹月赶紧走过就当成没见过吧。   谁知才方越过,他竟是刚好也抬步走在自己身后,甚至还能听到他嘴裡的嘀咕声,”小丫头磨磨蹭蹭的,看本王不吓吓她才怪。”   白芃霜好奇地望向襄王府马车,果然从裡头探出一个脑袋,还真是个样貌娇俏的小丫头,只见李韶允蹑手蹑脚地走至丫头背后就朝她大叫一声,吓得那丫头差点没从马车上滚下来。   白芃霜不悦的撇了嘴同竹月道:”他们还真是无礼,佛门清淨地也如此嬉闹。”   不知几时,李韶允带着那丫头快步的超越白芃霜,在前头又是买糖葫芦,又是嘻笑,又是玩水的,甚是宠溺,几年前就听闻李韶允风流成性,见到漂亮的女子无不出言调笑的,但看他对这丫头爱护有加的模样,与传闻中的风流轻挑又好似不同。   竹月望着白芃霜的脸色倒是偷偷嗤笑着,”竹月,你偷笑甚麽劲儿啊…”   竹月自小与白芃霜一同长大,感情自然是与其他奴僕不一般,倒也是胆大的说:”小姐,竹月还真没见过您对何人如此不悦呢。”   白芃霜也不反驳,反而大方的承认了:”这是自然,他跟本姑娘的樑子可是结的深了。”   这李韶允一踏入庙门,整个人的态度转变的恭敬、虔诚,看的白芃霜是啧啧称奇,没见过有人像变脸戏法般,变换气场如此迅速,看着李韶允认真参拜的表情,白芃霜才将他的样貌看个仔细,其实呢,这人要是不吊儿郎噹的模样,可称得上是温文儒雅,桃花眼动人,脣红齿白的,身形高挑,无怪乎皇城裡的女子对他也是趋之若鹜。   竹月此时附在白芃霜耳边轻声道:”小姐,您今儿可是来参拜,并非观赏俊俏王爷的呀。”   白芃霜让她讲的是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又不好意思在此地追打她,只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总算是静下心来参拜。   回府后,白太师说风寒状况好多了,宫宴自然是不可推辞便准备着要前往皇宫,可白芃霜又放不下心,又正好皇后娘娘年年都想见众大臣家中未婚配子女,白芃霜今年为了陪伴父亲,是以不再推拒跟着进宫。   既然是进宫,自然不可像往常般随意穿着了,白芃霜慎重的穿着一身丁香色的绸面衣裙,搭配着银白色的滚毛披风,竹月给她挽了个漂亮的髮髻,又用上整套透亮的黄玉金饰,真是亮眼极了。   进宫后,白太师说自己身子无恙,让白芃霜赶紧给内侍领着去见皇后娘娘,由于白芃霜较少出席公开聚会,也甚少穿的亮眼,一时间聚集在皇后殿中的诸位妇人竟也认不出眼前人便是太师嫡女,皇后娘娘不愧为皇后娘娘,眼力果然过人,一瞬间就脱口道:”芃霜啊,本宫甚少见到你,快到本宫跟前让本宫瞧瞧,果然生的出挑,可真是个美人胚子呀。”   随后又说:”大家瞧瞧,我朝男子竟是如此无福,这等风姿绰约的美人竟还尚未出阁,可惜呀,眼下正值新春,让本宫给芃霜你配个好姻缘吧。”   芃霜赶紧下跪恳切道:”民女芃霜无德无才,未敢妄求皇后娘娘娘娘垂怜,只想伴父终老罢了。”   皇后娘娘随即笑道:”诸位姊妹听听,如此孝顺的孩子啊。这麽着,本宫见着你甚是喜爱,自然是要让你做本宫的儿媳妇啦,众姊妹可不许与本宫抢啊,本宫瞧着二皇子气质同你甚是般配,本宫会与皇帝商量,皇帝同意便可给你们俩赐婚。”   芃霜未敢起身只是磕着头道:”谢皇后娘娘恩典,白府乃小门小户,实是配不上襄王爷,更是未敢痴心妄想,让皇后娘娘替民女烦恼此事实为不该,是民女的过错,民女只想陪着父亲为国家尽忠。”   皇后娘娘示意白芃霜起身:”你可真是坚持,本宫说你配得上你就配的上,好了,差不多要开席了,咱们动身到会席去吧。”就是不让白芃霜再有出言拒绝的机会。   白芃霜深知不妙,一到会席见着白太师,急急忙忙的就向他说明此事,白太师仅是摇了头道:”襄王这人可并非好相与的,他未必会答应。”   白芃霜眼眶转着泪:”爹爹,女儿不孝,此回进宫竟给您惹了天大的麻烦。”   白太师还是轻拍着芃霜的手安慰道:”无事,女儿莫怕。”   宴席上,白芃霜心情不佳,未留意自己不善饮酒,不经意多喝了两杯,觉得头晕不适,就让竹月扶自己到外面透透气,沿着小径走到一处亭子裡,白芃霜吁了口气,果然还是外头的冷空气才能够吹解酒意,须臾,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在白雪纷飞之中朦胧见着一个修长的白影,直到那人走近白芃霜才看清是李韶允。   白芃霜不愿搭理更不愿与他请安,就假装未注意到有人靠近,不承想那白影径直立在自己身侧,这下白芃霜不在意都不行了,赶紧起身行了礼,尚未问安,李韶允就出声了:”姑娘,在下襄王李韶允,您就是白太师嫡女白芃霜吧?”   白芃霜想着李韶允定是认不得先前已与自己打过照面,就给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当是回答。   李韶泱见状也笑了:”呵呵,听闻姑娘拒绝皇后娘娘安排的婚配呀,在下深感佩服,不过呢,本王呢,向来只有拒绝别人,从未有人拒绝过本王,姑娘是刻意令本王没脸啊…”   白芃霜一个激凌,这话裡的意思是认为本姑娘嫌弃他啦,确实也是嫌弃他没错啦,但将好好的话扭曲成此意,要是传了出去,自己是无所谓,白太师可是要落个教女无方的骂名了。   赶紧就欠身恭敬的赔罪:”襄王爷,您误会了,民女自知配不上像您如此尊贵的王爷,亦想在家尽孝,从未有一丝不敬之心,还请王爷您大人大量勿要介怀。”   李韶允用摺扇抬起了白芃霜的下巴,还豪不客气地左右端详了白芃霜的样貌,眼前人有着一副晶亮的眼眸,俏丽的红唇,再配上因为醉酒泛红的面色,李韶允忍不住讚道:”真真是个大美人儿呀。”   随即又话锋一转:”不不不,本王没误会,本王只是想着,姑娘你真是不瞭解本王,你知不知道,本王得不到的东西,本王就越是想要,你等着吧。”   白芃霜听完惊吓的是整个人酒醒,也不再顾甚麽规矩礼仪踰矩的说道:”你说甚麽?你还不就是仗着皇帝赐婚吗,本姑娘不受逼迫。”   李韶允转身就走,还晃着摺扇还边道:”很好,本王越来越欣赏你了,有骨气,本王会劝阻皇帝赐婚,可你…白芃霜,依然是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身影就渐渐消失在大雪中了。   白芃霜气极嚷道:”你作梦。”声音被吹散在风雪之中,也不知有否传到李韶允耳中。   竹月赶紧出声:”小姐呀,这可是皇宫呀,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宴席之上吧。”   回到宴席厅中,方才在雪地中见到的李韶允立在皇帝跟前不知回禀何事,白芃霜本想悄悄回到自己的桌席,突闻皇后娘娘叫唤自己,只好走到殿中跪在李韶允身后请安。   皇后娘娘让白芃霜起身站到李韶允身旁,白芃霜还是跪地伏着回道:”民女未敢立于王爷身侧,求皇后娘娘让民女跪于此处以表恭敬。”   话才说完,却让人拉起身,待站定,才看清是李韶允将自己拉到身侧,白芃霜吓的是敛声屏息,皇帝看着跟前的佳偶,笑着点头:”果然般配,你们两人还不约而同的身穿一深一浅的紫衣,果然是天定姻缘,那麽,朕就下旨…”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来说文解字唷, “韶”字是一级汉字,读音是sháo,部首为音,14划。 简介:韶 。sháo 。古代乐曲名。美:韶光 a.美丽的春光;b.喻美好的...   ☆、咱俩似乎不太熟   皇帝的话还未说完,李韶允就豪不客气地打断:”儿臣谢父皇与母后成全,芃儿为白太师嫡女,儿臣甚是重视,儿臣对芃儿早已心生仰慕,但顾及芃儿的名声,未曾公诸于世罢了。现今瑞雪丰年,如此举国欢庆之时,父皇无须替儿臣如此费心,儿臣惶恐,酌请父皇无须降旨,免除父皇及众人劳累,待儿臣与白太师谈订婚事后必来回禀,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皇帝心知自己这个自小失了生母的二皇子,性情极为执拗,却又总是毕恭毕敬的令人碰的一身软钉子,李韶允也总有办法使计让太后压自己一头,反正自己对于皇子、皇女的亲事一直以来也未真心在意过,就点头同意了。   白芃霜见李韶允与皇帝演了一大套,又随口胡诌说是对自己心生仰慕,心中固然不信但仍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只能睁大眼瞪着身旁身形高挑的李韶允。   李韶允看了白芃霜一眼即朗笑道:”哈哈哈,咱们芃儿瞧本王俊的很,瞧的是双眼发直,忘记谢恩啦。”   白芃霜听李韶允直唤自己芃儿是又气又羞,赶紧低下大红脸谢恩:”民女,叩谢皇帝皇后娘娘隆恩。”说完就忧心忡忡回到自己的桌席。   好在,直至散席李韶允都未再提起或看向自己,白芃霜直到散席后与白太师进到宫内备下的小院才算是鬆了口气,但又见着白太师一派云澹风轻,再对比自己形色仓皇的模样,忍不住就开口了:”爹爹怎能如此镇定?女儿可是焦急的很。”   白太师道:”眼下襄王爷已阻止皇帝赐婚,后续只看你们二人造化啦,女儿何须张慌,放开胸怀,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芃霜总算是放下心中大石,但一转念,不大对呀:”爹爹,甚麽二人造化?您这又是何意?”   白太师弯着眼眉,仅是嘱咐让竹月伺候白芃霜歇息,未再做任何回覆。   翌日一早,这个是非之地白芃霜可是一刻都不想再多待,急匆匆的拉了白太师就打道回府,马车抵达太师府门口,才发觉大门口竟是让人围的水洩不通,原来襄王爱慕太师嫡女之事早已悄悄传开,好事者都想来瞧瞧,这平日貌不惊人又低调的白芃霜究竟是有何风采,竟能让俊俏风流的襄王看入了眼,白芃霜见状,只好让竹月赶紧入内取了一柄团扇遮脸,方才下车,一进到府中,下人们对白太师的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天啊!这消息竟是传的飞快,想来应是整个皇城都知晓此事了吧。   白芃霜只想逃离这些,欲将自己关在院中不出门,回院途中,也不知是碰巧或是刻意,竟这般巧合的遇见了方做过及笄之礼的五妹妹,这个妹妹虽是白太师侧室身为妾室时所出,但外貌艳丽、举止娇柔,又是府中么女,可也是受宠的很,”柔曦给姊姊请安。”   白芃霜回了礼就想往院内走去,白柔曦又出声道:”恭喜姊姊得如意郎君。”   白芃霜只好停下脚步澹漠的说道:”八字都没一撇,妹妹你快别笑话我了。”   白柔曦微微的笑了:” 襄王爷竟是早就与姊姊熟识还心生爱慕啦?藏的如此之深,家中众人皆不知呢。”   ”原先以为姊姊此生要让诸位哥哥照拂,不曾想进趟皇宫竟能将此良缘公诸于世,想来姊姊初一至庙中祈福还真是相当灵验。”   “啊!姊姊呀,您似乎不知晓,昨日您去的那处偏远幽静的古刹,今日可是香火鼎盛人满为患啦。”   白芃霜知晓白柔曦这是在讽刺自己,藉着为白太师祈福之名进庙参拜实为替自己求姻缘,白芃霜强忍心中怒气,仅面无表情道:”是吗?”不悦的甩头就离去。   回到房中,白芃霜就气的向竹月直抱怨:”这个襄王真是浑蛋,如此搅乱我的生活,先前与他结的樑子都还未让他道歉,他倒是又给我寻了麻烦,啊…竹月啊,我该怎麽办啊…”   竹月见着白芃霜不若往常平静的姿态,今日不但手足无策,还口出秽言,再也忍俊不住的直笑。   白芃霜不悦的瞪着竹月:”你这小丫头竟是如此造次,笑甚麽!”   竹月敛起笑容道:”小姐呀,您怎麽不若往常平心静气呢,这王爷可以将您气得跳脚,果然是大有本事。”   “你不替我想法子,还敢取笑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白芃霜也只能言语威胁竹月才好消气。   白芃霜觉得自己顶着一身华丽装扮甚是不惯,就让竹月帮着更衣,谁知才换过衣裳,外头小厮就来报,说是襄王亲自至府上邀白芃霜出游,白芃霜听的是差点没有昏倒。   竹月嘟哝着:”早不来晚不来,才更过衣又要更,简直折腾人。”   白芃霜突然狡黠的露齿而笑:”竹月呀,你说我这身衣裳如何?”   “唉呀,小姐啊,您这身太过暗沉素淨了,竹月再重新给您选一套吧。”   白芃霜摇了头:”不必,本姑娘觉得这身甚好。”说完还真的不再更衣打扮就直接向外走去。   一入厅堂,未婚配的三哥哥白哲言与五妹妹白柔曦已在该处陪着白太师与襄王爷閒话家常,仔细瞧着白柔曦似乎有再精心打扮过,白芃霜本想着李韶允看到自己这身无礼的装扮,再与娇美的白柔曦一比较,必定心生不满,指不定还会当下拂袖而去,白芃霜思及此立刻开开心心的就与大家请安。   白芃霜见到李韶允定定的望着自己一身栗色衣裙,瞬间感到计策得逞,心中正乐着呢,只见李韶允回了神道:”瞧瞧咱们芃儿穿的这身,果然脱俗之人就是不受衣着影响,本王喜欢。”   说罢就让白芃霜领着竹月一同出门,白芃霜对着白太师投以求救的目光,白太师总算开口了:”劳烦襄王爷天黑前让小女回府即可,老臣谢过。”白芃霜脑子一阵溷乱,本是想让白太师帮忙拒绝的呀,他是从何时开始,竟已经看不懂自己的暗示了呀,白芃霜不由得懊恼了起来。   坐在马车中,白芃霜自然是不想与李韶允接近,更不想与他对话,就靠着一侧车壁假寐,马车才开动不久,竟感到左手臂有股微微的暖意,白芃霜一睁眼就看见李韶允厚着脸皮与自己靠在一起,赶紧出声道:”襄王爷,您靠得太近了。”   李韶允还是靠着白芃霜,突然露齿而笑:”本王,要是不靠的这麽近,怎麽认得出你就是那日买糕点的姑娘呀。”   白芃霜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可想着既然被认出来,当然是更不能示弱,”认出就认出吧,如何?莫不是想报复?本姑娘可不怕。”   李韶泱倒也不客气直说道:”不是,本王那日竟未发觉芃儿生的如此貌美,可惜,险些就要错失姻缘了。”   白芃霜不愿搭理他反倒白了他一眼:”王爷您能别再唤我芃儿了吗?咱俩似乎不太熟。”   李韶允煞有其事想了想才道:”说的也是…”   白芃霜本以为这下总算是可以拉开距离、相敬如宾了吧,未曾想这李韶允竟又堆起笑脸说道:”那麽,芃儿别再唤本王王爷,直接唤本王的名字吧,如此一来咱们便相熟的很啦。”   白芃霜还真没碰过此等死皮赖脸的男子,一手在膝上支着头:”本姑娘不乐意。”说罢就甩头揭起窗帘一角望着外头。   李韶允藉机贴近她耳旁:”本王等你乐意,或者,你喜欢本王唤你小亲亲更宠溺些。”说完还朝她耳朵轻轻地吹了口气。   白芃霜吓的是摀着耳朵就将脸转过来,由于李韶允的脸也还停留在原处,白芃霜转头的瞬间差点就亲到李韶允,一个反射动作赶紧就将头向后仰,谁知一仰头,后脑就撞到车壁,疼的白芃霜不禁是流了两行泪。   李韶允见状,赶紧用手掌给她揉着后脑杓,外头跟随的竹月也听轻微的撞击声,赶紧开口问道:”小姐,您还好吗?”   李韶允朝外冷着声:”没你事,闭上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来谈谈颜色, 栗色:栗壳的颜色。即紫黑色 如何,有够不少女的吧...   ☆、培养感情   白芃霜拨开李韶允的手,自己揉着后脑道:”王爷怎可随意触碰,无赖。”   李韶允不以为意道:”本王不就心疼你嘛,更何况芃儿迟早是本王的人,怎麽还如此与本王计较呢。”   白芃霜拂然不悦道:”本姑娘可从没应承过王爷您任何事。”   李韶允展开绘製着云深高山图的摺扇轻搧了两下:”无妨,反正整个皇城都知晓芃儿是本王订下的人,亦未有任何男子敢对你起心动念的。”   白芃霜正想反嘴,此时才如梦初醒般嚷道:”不对,不对,王爷您这是要带我去哪裡?”   李韶允邪邪的笑了下:”没想过要去哪儿,就想与咱们芃儿单独培养感情罢了,或者,到襄王府去见见你入府后的姊妹们吧。”   白芃霜这下可真的惊慌的连连摇手:”别,别,别,王爷您真不用如此热情。”   此时只听闻前头车夫传来声音:”王爷,到了,请下车。”   李韶允一个箭步撩起帘子就下了车,白芃霜狐疑地揭开车帘就怕外头真的是襄王府,望向帘外,只见李韶允站在车旁伸长手等着牵她,白芃霜正四下寻着竹月,只听见李韶允轻声道:”芃儿,赶紧过来,本王牵你,或者,你想要本王用抱的也行。”   白芃霜只好无奈的将手交给李韶允握紧,才让他扶着下了车,白芃霜正在认地儿,李韶允见状就说道:”带你来喫茶。”   进到裡头,一见到灯笼上写季字,白芃霜才发觉这处竟是全皇城最炙手可热的戏园子季畅园,此处请来的戏班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是以一位难求,白芃霜自小到大也仅来此处听过三次戏,李韶允早已预订一处视野极佳又不受人打扰的雅间,此时台上正唱着一齣西厢记,听戏过程中,也未再与白芃霜说笑,让白芃霜可以安安静静、专心一致的听戏。   待听完戏,天色也渐暗了,李韶允趁白芃霜心绪还沉浸在戏曲之中尚未回神,宠溺的替她顺了髮丝才道:”饿吗?带芃儿去用晚膳好吗?”   白芃霜倒也没有先前剑拔弩张的模样,只是规规矩矩道:”谢王爷,民女该回去了。”   李韶允带她坐上马车,一路上未再戏弄她,只在白芃霜下车之际交代了:”在本王面前,别自称民女,芃儿在家乖乖的,改日本王再领你去听戏。”   白芃霜竟也只是乖乖地回了声好,就下车进府去了。   进到自己的院中,竹月倒是乐不可支:”我真替小姐开心。”   白芃霜不解道:”你又替我开心甚麽?”   竹月道:”感觉襄王爷对小姐挺认真的。”   这不提还好,一提白芃霜才惊觉不对劲,自己方才还乖乖对人家说好,这傢伙一定不知几时给自己下了迷药,”他认出我了,方才有提到那日要我让糕点的事,指不定也有想起他对我唤老姑娘的事,搞不好是自知理亏,别以为本姑娘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   转过头又交代竹月:”你可别让他骗了,他的风流韵事可是人尽皆知,认真都是假装的,就你这小丫头家家的才上他的当。”   翌日,外头小厮拿了个木盒让竹月转交,竹月再呈给白芃霜,白芃霜见着眼前朴质的木盒,一脸狐疑:”这是谁拿来的呀?”竹月也不明所以的摇着头。   一打开木盒,裡头油纸上放了一张信籤,而油纸内似乎包覆着甚麽,打开信籤,翩若惊鸿的字迹映入眼帘,可文字内容却是相当的简约,只写了「珍馐献佳人」,籤末亦只提了个「允」字,揭开油纸,裡头包着的是樱花奶酪,乳白色糕体缀着点点樱红,白芃霜捏了一小角食,香甜软糯,还带着澹澹的樱花香气,白芃霜也不知是心喜还是因为糕点美味,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   竹月赶紧备上茶水让白芃霜喫,白芃霜拿了一块糕点给竹月食,俩主僕吃得很是开心,白芃霜又捡了两块糕点用水蓝色的瓷盘盛装,让竹月送去给白太师一同品尝,竹月回院后向白芃霜回报,这往日不喜甜食的白太师倒是吃的乐不可支,白芃霜这下也摸不清自己的父亲在想甚麽了,立刻起身整理了衣裙,就吩咐竹月同自己到书房去给他请安。   一进了书房请过安,白芃霜板起了脸兴师问罪道:”女儿现下是越发的看不懂爹爹了。”   白太师一手拿着孟子书册,一手正捏着茶杯喝茶:”如何不懂呀?”   “爹爹可是应承过,说要将女儿养成老姑娘的,而今对襄王倒是展开双手欢迎,敢问爹爹这是何意?”   白太师眼看着书,未看向白芃霜:”有人对你好,爹也开心,你不喜见到爹开心吗?”   白芃霜懊恼着:”爹爹开心女儿自然欣喜,可…女儿不热衷此事。”   白太师看了眼白芃霜又低头看书:”爹应承过你自然是会办到,爹瞧着襄王也不像是有别目的的样子,自然是要鼓励你试一试,无论成不成,爹和你的几个哥哥都会是你的依靠。”   未等白芃霜说话又接着道:”人家给你送了吃食,你是否该谢谢人家呀。”   白芃霜嘟着嘴:”这还用爹爹你说吗…”   白芃霜跪安后就回到院中让竹月备下笔墨,只裁了一小方纸,在上面写道「谢」字,下方还签了一个小小的「芃」字,就让下人递送到襄王府去了,这李韶允也是盛情,三天两头就给白芃霜送上各式吃食,好讨白芃霜开心。   其实,白芃霜的针线也是做的精巧,只是她没多大兴趣,是以不常做针线活,近几日,白芃霜如同往日般,在院中读书写字,见着外头白雪纷飞,就让竹月泡了一壶热茶,这是去年存下的茉香茶,白芃霜坐在窗边喫着茶,就着热气与清香,望着外头的雪景发呆。   此时,外院的奴婢来报,说是李韶允来了,要邀白芃霜去赏花,让白芃霜穿暖些。   白芃霜迟疑的看了竹月一眼道:”这大雪纷飞的是要赏甚麽花?”但还是让竹月备了手炉,穿上滚毛披风出门。   厅堂内仅有李韶允一人负手而立,白芃霜见着他挺拔的身影,心中竟是不明所以的一阵悸动,正欲跨步进去请安,却突闻一娇滴滴的女声道:”襄王爷请用茶。”   柔曦从另一头走了出来,端了一盏茶置于茶几上,李韶允坐下就缓缓的啜了口茶讚道:”嗯,口感甘醇,香气浓郁,看不出来这等轻培火的生茶竟能有如此滋味,想来是姑娘的手艺上乘。”   柔曦立于一旁红着脸回道:”这是今日一早,曦儿亲自取来白雪,融化后与陝西的商山茶叶一同烹煮,此茶特别之处,久泡不涩,反而滋味独到。”   李韶允点了点头:”你才方及笄却有此等手艺及雅兴,人又生的娇美,甚好。”   白芃霜在门外心想着,李韶允嘴裡说是要邀自己赏花,却又如此与柔曦调笑,那就顺势给个机会让他俩相处便是,随即就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连同手炉一併交给竹月,这才抬高着下巴走进厅堂中冷声说道:”芃霜给王爷请安。”又转头对着娇羞的柔曦道:”妹妹好,难为要你亲自伺候王爷。”   柔曦的脸蛋更红了,刻意用娇滴滴的语调回道:”不为难的,柔曦有幸能伺候王爷可是柔曦的福气。”白芃霜心裡想着,这小丫头年纪小小,竟也是如此话中有话,柔曦的娘亲虽仅为白太师侧室,对这小女儿果然也是认真调教过。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剑拔弩张:剑拔出来了,弓也张开了,形容力大无穷的模样。 耶~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好啦~正解如下: 原形容书法笔力遒劲。后多形容气势逼人,或形势紧张,一触即发。 形容双方的冲突已陷入一触即发的局面。   ☆、与我何干   一旁李韶允也不知是听没听出来,仅是看着白芃霜微笑道:”芃儿怎麽穿得如此单薄呀,外头大雪纷飞,咱们可是要外出去赏花的。”   白芃霜面对着李韶允冷笑道:”本姑娘的五妹妹,不正是朵娇美的花儿,王爷您指的赏花就是这个吧?本姑娘赏过了,王爷您…继续在此慢慢赏花吧。”转过身就要往外走回自己院中。   这柔曦倒是机灵的很,赶紧快步走来拽着白芃霜的衣袖道歉:”妹妹…只是想给王爷喫口茶罢了,不曾想竟惹的姊姊不喜,妹妹给姊姊您道歉,妹妹是绝无二心的。”说着还边抬起衣袖柔柔弱弱的拭泪。   白芃霜就由着她演,也不拆穿她,只是冷着声道:”本姑娘并无不喜,只是不愿打扰二位雅兴。”说完甩头就走,任由李韶允在自己背后唤了好几声芃儿也不回头。   回到院中,竹月反而是焦急的很:”小姐呀,这五姑娘分明是故意的,您还任由她去呀。”   白芃霜只是澹澹说道:”他们俩要是有缘,就随他们吧,我本就不热衷此事,更不想与五姑娘争抢,反而入了她的计,落个同妹妹争抢的名声,我一个过了桃李年华却未出阁女子,众人更是想落我口舌,名声之于我并不重要,我只是担忧影响爹爹的名声罢了,竹月你可明白?”竹月这才明瞭白芃霜的用意。   白芃霜又道:”过往,我对来求亲的男子都是相当嫌恶,老实说,我对襄王爷并无任何特别的感受,正思量自己对他并无嫌恶之心,想来是可与他好好相处,做夫妻也好,做亲戚也罢,总归还能做个朋友,儿女之情不需强求,我还是有爹爹和兄长们照应着呢。”   傍晚,白芃霜知晓白太师由下人口中听闻此事正怒着,撒着娇就要陪白太师用晚膳。一般世家大族,用膳可是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惯例,可白府不同,自家人用膳倒是随意无须端着这些规矩。   白太师不悦道:”这柔曦也太不像话,明日必将她唤来训斥一番。”   白芃霜微笑着给白太师夹菜:”爹爹无需如此,指不定他俩也情投意合,爹爹可别错打鸳鸯。”   白太师蹙着眉头:”襄王爷摆明是对芃霜你有意,爹绝不让柔曦搅和了你们俩。”   白芃霜吃了口菜道:”爹爹,您疼芃霜,也疼柔曦,谁得进襄王府都是一样的,任其自由发展吧,别让五妹妹觉得爹爹偏心了。”   白太师无可奈何的叹道:”唉…芃霜你…该大方的时候不大方,不该大方你反倒大方起来。”   白芃霜力劝白太师要他安心:”女儿知晓缘分这事甚是微妙,强求不来,襄王爷对我有意也好,对五妹妹有情也罢,无论是一时新鲜或是真心诚意,女儿都接受。”眼见白太师像是消了气,白芃霜才算放心。   在回院路上经过小花园,竟又遇见柔曦,大雪的夜裡如此寒凉,要说巧合也说不过去吧,白芃霜对柔曦的耐心也深感佩服,总算也是明白当初柔曦的娘亲如何会从妾室被父亲提拔为侧室了,白芃霜面带微笑地就等着柔曦先开口。   柔曦站在雪中欠身请安:”姊姊安好,柔曦在此处赏雪竟也能巧遇姊姊。”   见白芃霜仅是微笑而不答话,才又自顾自地说道:”妹妹一想起上午惹姊姊不快之事就伤怀不已,不敢求姊姊原谅。”   白芃霜又冷笑道:”倒是我让你如此受委屈啦?”   柔曦赶紧娇弱的轻摇着头:”不不不,不委屈,姊姊离去后,襄王爷安慰柔曦,王爷还说姊姊不是小气之人,让柔曦别多想。”   这不就是在向白芃霜炫耀,李韶允不忍柔曦委屈还出言安慰的意思吗?白芃霜本想着顺其自然,但现下可不愿如此受气:”妹妹你若是不痴心妄想自是最好,雪夜裡冷得很,妹妹还是尽快回院去,让二娘多多指导你吧。”忍不住就酸她一嘴。   太师府中,自从白芃霜的娘亲、白太师的正室往生后,白太师也未再纳任何妻妾,正巧霍姨娘产下柔曦,拥有长子哲栩和么女,白太师顺势就将她抬为侧室,让孩子们唤她二娘,还有另一妾室让孩子们唤为小娘。   白芃霜的娘亲除了白芃霜一个女儿,还生有二哥哥哲炤,至于妾室仅生下三哥哥哲言一子。   白太师这人对子女倒也嫡庶不分,每个的待遇都差不多,唯独对两个女儿特别宠爱。   回到院中,竹月可是比白芃霜还不开心:”这五姑娘是在炫耀甚麽,还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指不定人家襄王爷也只是顺口说说罢了。”   白芃霜倒是笑出声来:”竹月,你比本姑娘还气恼呀,你可真是有趣。”   竹月瞥了眼白芃霜:”小姐总爱取笑竹月,竹月不同您计较,伺候您安歇吧。”   见着竹月不敢同自己吵的委屈样,白芃霜笑得更是开心:”好啦!好啦!你的委屈可比柔曦真多了,都依你,伺候本姑娘休息吧。”   才过两日,外院奴婢又来报,李韶允又来邀约赏花,白芃霜本想着这傢伙一时半会都不会再登门,才庆幸着至少能够清静半个月之久吧,怎麽会才隔两日又来,他还真是契而不捨。   白芃霜将自己穿暖了抱着手炉,才领着竹月去到厅堂,此次李韶允正对着门,一瞧见白芃霜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前,白芃霜甚至来不及问安,就让李韶允一把握紧手向外走,一路牵着到上了马车,李韶允才开口说话:”急死本王了,本王此次可是甚麽茶啊、水啊的都不敢用,也未敢再同你五妹妹说话了。”   白芃霜眼神直视前方的车帘,冷冷地回道:”与我何干。”   李韶允这下焦急了,轻握了白芃霜的手:”怎麽就与芃儿无关呢,芃儿那日就这样离开,令本王这两日是坐立难安。”   白芃霜轻轻地抽出了手垂眸说道:”那日,王爷您已经赏过花了,怎麽今日还要再赏花呢?”   又转过头望向李韶允:”其实,芃霜这几日思过,觉得自己好似阻了王爷的姻缘,芃霜感觉有些罪过罢了,现下想弥补,还是,要折回去将花儿带出门呢?”   李韶允可是未曾遇过让自己难以掌控的女子,显得有些招架不住:”唉呀,那日不就是感谢她煮茶给本王喝,随口一说罢了。”   白芃霜见着李韶允一改平日吊儿啷噹的模样,与现下一幅搓手顿足的样貌相差甚大,心不免有着看戏般的调侃,但口头上还是不愿轻易饶他:”芃霜是认真的,要是王爷与五妹妹心悦彼此,芃霜是愿意帮忙的。”   李韶允见白芃霜如此答之,深怕她心中介怀,就捉住白芃霜的手还用力牢牢握紧:”芃儿你要相信本王,本王是真对你五妹妹无意啊。”   白芃霜让他握的手疼,又羞又气说道:”王爷,您握的芃霜手生疼。”   李韶允慌张的放鬆手劲,又赶紧抚着白芃霜的手掌:”弄疼芃儿啦?对不住,对不住。”   白芃霜想抽回手可却让李韶允紧紧握住,只能任由他给自己轻抚着手:”王爷,您这是在轻薄芃霜。”   李韶允见白芃霜愿意与自己说话了,总算是松一口气,又如往常般的调戏她:”啧啧,咱们芃儿的手就是嫩滑。”   白芃霜见无法将手抽回,只能不甘道:”芃霜是顾及王爷的尊贵及脸面,还请王爷勿要肆意轻薄。”   过一会儿,白芃霜听到侍卫请安及放行的声音,才发觉马车好似进了皇宫,有些不安道:”王爷为何带芃霜进宫?”   李韶允也感觉到白芃霜有些紧张,赶紧握了她的双手:”怎麽啦?芃儿担忧甚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讨伦~ 所以说啊~这白芃霜到底喜不喜欢李韶允啊? 究竟是吃醋还是不服输,让咱们继续看下去.   ☆、一见锺情   白芃霜也不隐瞒心中的不安,向李韶允说了宫宴那日,久未进宫,竟是一到就让皇后娘娘给指了婚,毕竟自己一直以来甚少露面,摸不清皇后娘娘究竟是何意,所以有些心惊。   李韶允知晓皇后娘娘看重的,自然是白太师的文官势力,仅是轻声的劝慰白芃霜别担忧,马车正好也停下了,李韶允下车后一路紧牵着白芃霜,在大雪纷飞之中,走到一处花园口,进到裡头,一隅偌大的茶树群,开着红豔豔的山茶花,”本王只想带芃儿一人来此赏花。”   白雪堆积在茶花上,将红色茶花衬的是一副少女垂头般的娇羞貌,纷飞的白雪中,两个人影相互依偎,李韶允突然转过身,向白芃霜走近一步:”好不好看?这花。”   白芃霜不明所以,感觉韶允向自己走近一步的压迫感,就顺势的退了一步:”啊?好看。”   李韶允又进一步:”开不开心?芃儿。”   白芃霜只好又退一步:”啊?开…开心。”   李韶允突然扬着嘴角又是进一步:”想不想本王?”   白芃霜退了一步才想清他的问题,抬起头,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啊…?”   李韶允见着白芃霜脸上的红晕笑得更开了,赶紧又对她走近一步:”心中有没有本王?”   白芃霜想着这问题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又退了一步,此时不慎踩着积雪,脚底一滑,李韶允眼明手快的护住了她,还顺势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   李韶允紧搂着白芃霜低头就与她四目相接:”芃儿,你信不信一见锺情?”   白芃霜让他问的脑子裡是一片溷乱,依然仅能张着嘴答道: ”啊…?”   李韶允一手轻搂着白芃霜,一手指着前方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的亭子:”宫宴那日,皇后娘娘给我俩指婚,本王由内官的口中得知此事,原先很不乐意,心中很不畅快,正好内官说你从宫宴之上出来,便想寻你兴师问罪,可在大雪纷纷之中,见着坐在那座亭中的芃儿你,醉酒迷濛却又亮澄的双眼,酡红的双颊,微张的红唇,真是有如天仙般的美人儿,惹的本王当下就想与芃儿你一亲芳泽。”   “可让本王真正对你有意,是你勇于向本王表达自己的不愿,还丢一句你作梦给本王,本王听得可是一清二楚,本王从未见过女子敢对本王如此率直,本王从那一刻起,就爱上芃儿你了。”   “当晚,本王的心悸动不已,可你翌日竟是早早离了宫,本王心底从未对任何女子有如此思念之情,忍不住就直奔白府寻你。”   李韶允满意的看着面色潮红的白芃霜,忍不住伸起手指拂了拂她的面颊:”本王知晓你尚未喜欢本王,可已未再拒绝本王了,本王很满意,本王会努力使你相信本王,使你心中有本王,使你爱上本王。”   听着李韶允此番告白,白芃霜不敢置信的用双手遮掩合不上的双唇:”您…您这些话对不同女子用过几次啦?”   李韶允蹙着眉:” 用过几次?本王可是头一遭向女子如此剖白,这美人我见得多了,可让我悬挂于心的仅有你,芃儿你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   白芃霜又道:”我…我不知道,想着您风流成性的传闻,实在…实在是很难去相信您说的这些。”   李韶允一手托着白芃霜的后脑杓,就要对着她的红唇亲吻,白芃霜瞪大了眼傻住了,李韶允在双唇碰触的前一刻踩住了脚跟,见着白芃霜惊吓的眼神,托着后脑杓的手改为抚着白芃霜的面颊,面露微笑:”为使你安心,在你喜欢上本王以前,本王发誓,绝不随意与你过份亲暱。”   看着白芃霜动也不动的呆在眼前,李韶允朗笑出声:”好了,好了,芃儿别怕,本王就是逗逗你罢了。”   白芃霜这才回过神,退了一步赶紧下跪道:”王爷,请您勿要戏弄芃霜。”   李韶允拉起那双柔软白皙的手让白芃霜起身:”芃儿整日唤王爷,不若唤本王的名字较亲近些。”   李韶泱看着白芃霜呆愣地望向自己,又道:”芃儿唤声允郎来听听啊。”   白芃霜惊的是赶紧摆手”王爷,这般是大不敬,芃霜未敢如此唤您。”   李韶允才又笑道:”罢了,总会有那一天的,本王愿意等,对了,元宵节那日很重要,留给本王,本王领你出门用晚膳。”   白芃霜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任性的摇着头:”不要,不要,芃霜不去,芃霜元宵一向是在府中与家人同过的。”   李韶允笑着:”本王当日一定直接驾马车至府上接芃儿,或者,本王等会就先知会白太师一声,就说本王实在喜欢你,让白太师务必同意本王领你出门赏花灯。”   白芃霜瞪着他:”王爷,请您别去与白太师胡乱言语。”   回到白府,李韶允还真与白太师一同进了书房,白芃霜就怕他真的与白太师口出妄言,紧张得很,在自己的院中是坐立难安。   竹月很是机灵的泡杯热茶安抚白芃霜的心绪:”小姐别担心了,您与襄王爷的婚事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您无须担忧王爷说甚麽了。”   白芃霜瞪着竹月:”甚麽板上钉钉,皇帝赐婚可是未成,这王爷也未提及婚事,你可别乱说。”   竹月嗤嗤笑着:”小姐,您改主意啦?现下想嫁啦?”   白芃霜又羞又脑,忍不住就追打竹月:”嫁甚麽,让你嫁,让你嫁,就是对你太好了,才敢整日胡诌。”   竹月抵不过白芃霜追打,只得求饶:”好好好,不反对,改说不反对总行了吧。”   白芃霜总让竹月惹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待小厮来传唤说白太师要与白芃霜共进晚膳,白芃霜才知晓李韶允已离开。   用膳时,白太师貌似止不住笑意,眉眼弯弯的道:”这襄王爷…”   白芃霜掩着双耳摇着头:”女儿不听,女儿不听…”   白太师难得能够戏弄倔强的白芃霜,笑道:”我只是想说,这襄王爷可真是青年才俊,提出个好方法保存穀粮,让这些穀粮可以用于救急,亦可用于平稳物价,让百姓生活安稳。”   白芃霜讶然,才又红着脸低着头用膳:”爹爹,你怎麽好意思戏弄女儿呢…”   白太师难得的朗笑:”我可没有戏弄你呀,是女儿你自个儿沉不住气。”   想了想才又道:”王爷方才已先知会,说是元宵那日要领你出门,我是答应了,女儿你就放心出门吧。”   元宵节傍晚时刻,门前果然来了襄王府的马车,李韶允说会将白芃霜平安送回,就未让竹月跟着,他领了白芃霜上车后,白芃霜觉得车内暖和,就将披风解开,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的裙装,很是亮丽,李韶允双眼直勾勾得看傻了:”本王的芃儿如此美丽,就该多穿这种瑰丽的颜色,让这满皇城的女子皆无地自容才是。”   白芃霜回道:”芃霜本好低调不喜招摇,亦非少女之姿,若不是爹爹特意嘱咐今日不可装扮暗沉,以免在王爷面前失了礼数,芃霜甚少穿着如此艳色衣裙。”   李韶允缓缓地靠近白芃霜说道:”可本王很喜欢,芃儿往后皆应如此装扮,若不是芃儿尚未喜欢上本王,本王真想现下就搂着你…。”李韶允真怕过分热情会吓着白芃霜,所以是欲言又止。   顿了顿才又道:”芃儿,答应本王,喜欢上本王之时,一定要告诉本王。”   白芃霜银铃般的笑声在马车裡飘盪:”怎麽?好让王爷您有机会轻薄芃霜吗?”   李韶允乐得抚掌:”芃儿你就该这般常笑,笑声悦耳、姿态动人,真是本王今年最好的生辰礼。”   白芃霜闻言倒是止住了笑,转而懊恼道:”生辰礼?王爷您今日生辰啊?王爷怎麽不说呢,芃霜没有备礼的呀,这样很失礼的。”   李韶允握着白芃霜的双手,深深地望着她:”无妨,芃儿在身旁就是本王最好的生辰礼,你与本王之间,也无须分甚麽彼此,显得生份。”   又道:”咱们到盼仙楼饱餐一顿,芃儿好好的陪本王用膳,就是最佳的祝贺了。”   白芃霜摇着头:”这可不成。”说着就将身上鹅黄色的香囊解下,上头除了茶花花样,还绣着小小的「芃」字。   “这个香囊是那日同王爷赏过茶花后才绣製的,现下赠给王爷做为生辰礼吧,亦权当是谢过王爷特意领芃霜赏花,还请王爷莫要嫌弃。”边说还动手就替李韶允别在腰间。   李韶允拿起香囊,细细的看了看又轻轻得拿到鼻尖前嗅着:”嗯,同芃儿身上清冽的木槿花香,本王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出兵讨伐有罪的人。后亦指宣布他人罪状,严加谴责。 《元史.卷一四九.郭宝玉传》:「宋人羁留我使,宜兴师问罪。」 《三国演义.第一一四回》:「今幸将军兴师问罪,故特引本部兵五千来降。」也作「兴师见罪」。   ☆、无需再相见   进到盼仙楼一个华丽的雅间,外头有座阳台,无论坐在屋内或立于阳台之上,皆可遥见光彩夺目的皇宫,还可眺望皇溪,皇溪上飘着点点晶亮的花灯,如同春末的萤火虫般跳动,大街上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将元宵灯饰牌楼看的是一清二楚。   白芃霜免不啧啧称奇:”盼仙楼本就是皇城中最炙手的食肆,王爷还能在元宵夜裡预留此雅间,果然是有本事。”   李韶允轻摇着摺扇笑道:”这事甚少人知,也就本王的几个皇兄皇弟知晓罢了,这盼仙楼是本王的产业,此雅间自然也是本王专用的,本王只带重要的人来。”   白芃霜讶然,李韶允见她愣在原处,赶紧将她牵至自己身旁落座,”来~这是盼仙楼才有的特酿云丰醉,芃儿快尝一口。”   白芃霜举起酒杯轻啜一口,将酒水含在口中,以舌头搅动,这云丰醉看似清如水,带有一丝一丝的柔滑口感,香气清冽,滋味甘甜,入喉仅有丝微呛喉,白芃霜惊豔的睁大了眼。   李韶允见她满意就问她:”如若要芃儿形容这酒给你的感受,芃儿当如何形容之?”   白芃霜想了想道:”丝绵柔滑,甜香清冽,好似女子的秀髮。”   李韶允欣喜的以摺扇击掌:”真不愧是本王的芃儿,云丰醉酒名,取自云发丰艳一词,形容女子美髮如云,此酒为本王发想亲酿,仅用于待客不售,今得芃儿激赏,实为愉悦。”说完就伸长手臂要去揽白芃霜。   白芃霜身子向后一仰躲过了:”王爷您勿要藉机轻薄芃霜啊。”   李韶允收回了手,笑而不答,就夹菜让白芃霜下酒,此酒味澹,白芃霜便多饮了几杯,席间为了消食,还起身到阳台上赏夜景,李韶允跟了出来站在她身侧,白芃霜突然娇娇柔柔的道起谢来:”王爷,芃霜未曾见过此等美景,今日算是开眼了,芃霜谢过王爷。”   李韶允紧牵着白芃霜的手,望着她微醺迷濛的眼眸说道:”能使芃儿开心,也不枉本王一番筹画了,等会儿领芃儿到街上去买花灯吧。”   白芃霜点着头,面上的微笑瞬间漾了开来,映衬着面颊上的酡红,此时,李韶允才知道,白芃霜平日裡倔强的戴着一副冷脸过活,在她微醺之时,无法掌控自己面上表情,才会喜怒形于色,再也无法隐藏真实感受。   席间,白芃霜见李韶允今日好似兴致特别高昂,就问道:”王爷今日除了生辰,是否还有其他可喜之事呢?”   李韶允笑答:”不愧是芃儿,本王今日得了一个今生至此最重要的女孩儿,所以特别开心。”   白芃霜知晓他口中的女孩儿指的并非是自己,但除了胸口瞬间一紧,也未有其他多馀的感觉,是以没有再多问。   酒足饭饱后,李韶允正牵着白芃霜的手要走出雅间,白芃霜突然将手轻轻抽离,李韶允不明所以问道:”芃儿怎麽啦?”   白芃霜低着头:”王爷身分尊贵,芃霜不好与您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下牵手,芃霜不敢造次。”   李韶允在她耳畔轻声道:”芃儿知晓吗,本王从不在意这些。”   白芃霜又道:”当今圣上以礼治国,我朝男女大防并非这般重,但对皇族的规矩礼仪芃霜必然是要遵守的,王爷允许芃霜与您在大街之上并肩而行已是天大恩惠。”   李韶允只好尊重她的意愿:”好吧,好吧,大街上济济一堂,芃儿与本王走近些,勿要走散了。”   走到街上,李韶允第一要事就是领着白芃霜去买花灯,寻到一小摊前,白芃霜一眼就瞧见一个胖胖饱饱白兔造型的小兔灯,指着那盏灯道:”王爷,芃霜喜欢那盏。”   李韶允立刻将兔灯取给白芃霜,白芃霜接过手将兔灯细细的瞧着,一副欣喜之貌,抬起蓄着泪的眼眶对着李韶允笑道:”谢谢王爷。”   李韶允看着白芃霜如此难得的柔弱之貌,很不得当场将她揉进怀中怜惜,他知晓白芃霜总是人前守礼,也只能出言安抚:”芃儿怎麽啦,怎麽眼中有湖水呢?”自然是不想直指她眼中含泪之事。   白芃霜拿起衣袖轻轻的吸去眼中未滑落的泪珠:”芃霜自小没了娘亲,这些女孩子家的小东西,自然是没人会买给芃霜的,王爷今日之举,芃霜确实心生感怀,再次谢过王爷了。”说罢又对着李韶允堆起笑容。   两人正要从小摊前离去,却有一女子走入两人之间,硬生生将两人隔开,只听到该女子娇滴滴的声调:”襄王爷,我是右侍郎之女,香织啊,与王爷您一同饮过茶的,王爷是否记得?”   李韶允露齿而笑:”啊~记得,记得,右侍郎生辰那次。”   那女子听闻李韶允记得,开心地是小鹿乱撞,正要再与李韶允对话,旁边又插进另一名女子:”襄王爷安,您好久未到妙音阁听奴家弹奏了,可是忘了奴家啊?”   李韶允又露齿一笑摆着手:”没忘,没忘。”   李韶允生的一双桃花眼,此般笑颜无须言语,将周边女子吸引的是心潮澎派,正符合回眸一笑百媚生之句,此佳人容貌之句虽是用在美人身上,可套用在他身上却也不违和,附近的男子与他相比之下,可是一个个皆相形失色。   眨眼之间,李韶允身旁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女子,不是来问李韶允是否记得自己,就是来争睹李韶允风采的,一个好好的灯笼小摊,因为李韶允光临,倒是被围的水洩不通,都无法做生意了。   白芃霜因为饮过酒微酣早已失去平时冷脸的气势,又让人一圈圈的往外推,只能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而李韶允忙着应付这堆女子,一时间也顾不得白芃霜。   此时,一个跋扈的醉酒富家子见着白芃霜站在路旁柔弱可欺之貌,竟是仗着酒意大胆上前调戏,”小美人儿,怎麽独自在这处啊?街上冷着,本公子给你一些温暖好吗?”   白芃霜左闪右闪,不愿与他冲突,只轻声道:”公子请自重。”   这酒醉之人当然是分毫不肯收敛:”本公子不捨你如此可怜,让公子疼疼你呀。”说罢就拽着白芃霜的手腕不放。   白芃霜被他无礼又粗鲁的拉扯一阵,吓的酒醒后才陡然回过神,厉声嚷着:”你放手。”这才藉机用力地将手甩开。   李韶允陷在女人堆中,突闻女子厉声喊叫,所有人齐齐望向白芃霜那处,那公子哥倒也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嘴脸,李韶允与白芃霜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一瞬,白芃霜可是又气又羞,转过身就飞快的朝回白府的方向走,李韶允这才将这群困住自己的女子们给轻巧的拨开,快步的追了三、四十丈才追上白芃霜,一把就将白芃霜往怀裡拽,”芃儿,不怕,本王这就令人将他的手给打断。”   白芃霜不愿让他搂着,一把就将他推开,转头又要走开,手腕反倒又让李韶允抓着不放,”让本王送你回去吧,回到白府还要一小段路,夜裡寒凉,别在路上走。”白芃霜停住脚步留在原地貌似默许了。   上了马车后,李韶允以为白芃霜因为让醉汉给调戏不开心,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可是贵为有封地的襄王,可从未有女子敢对自己发怒,内心觉得白芃霜不应将气出在自己身上,沉默良久,自己还是先开了口:”做为皇子,这都是皇家的脸面,本王自然是要与众人招呼一番,才称得上是有礼数。”白芃霜听闻倒是一声不吭连句话也不愿与他多讲。   待马车停下,李韶允好似还有话想与白芃霜说,就要握她的手,白芃霜巧妙地起身未让他握着,还欠了身道:”芃霜小门小户,礼教不足,不懂皇家礼数,未免冒犯王爷,白芃霜与王爷日后…就无需再相见了。”   李韶允赶紧起身急道:”芃儿,你这是在说甚麽呢…”话未说完,白芃霜早已揭了车帘而出,让等在府门口的竹月搀扶下车,李韶允只能就着车窗看着白芃霜头也不回的背影入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襄”字是一级汉字,读音是xiāng,部首为衣,17划。 简介:襄 。帮助,辅佐:襄办。襄理。襄助。襄赞(赞助)。   ☆、巧缘记   回到院中梳洗过后,白芃霜躺在寝房的凋花床上,搂着柔软厚暖的被褥,细细的想着,自己今晚的气愤到底是从何而起,究竟是让人调戏,或是看着李韶允让女子团团包围而无法顾及自己呢?   翌日,竹月又转交给白芃霜一份外院递来的木盒,白芃霜仅是看了眼前熟悉的木盒一眼,连触碰都未有,就令道:”送回去,吩咐门僮让送来的人带走。”   不一会儿竹月来回报:”小姐,送东西来的马车已经离去了。”   白芃霜面上澹然置之的交待:”竹月,你现下就将东西送回襄王府,如果他们不收,你就直接将东西置于王府大门口正中央,办好此事你才能回府。”   如此这般,襄王府依然每日差人送吃食来给白芃霜,白芃霜一概不收,又让竹月专程送回襄王府去,直至第五日,白芃霜又不耐烦的下令:”竹月,去交待门僮,谁敢再收襄王府递送的吃食,我就让二哥哥打断他的手。”   翌日,果然未再收到吃食,白芃霜终于鬆了一口气,见着竹月推门而入就问道:”今日未再有吃食了吧?”   竹月绞着手吞吞吐吐:”是…是没有。”说罢就拿出一封信籤来。   白芃霜面上不喜:”怎麽会有信。”   竹月又支支吾吾的:”您只交待不可收吃食,没交待到信籤啊。”   白芃霜无奈道:”你们…就不能机灵些吗?”   竹月反而开始撒娇,她知道白芃霜很吃这套:”哀呀,小姐呀,奴婢下人们怎麽好揣测您的心意呀,这不都规规矩矩按命令办事的嘛。”   白芃霜只是轻声说道:”罢了,罢了。”便接过信籤,见着信封上那翩若惊鸿的字迹就知晓是何人写的,白芃霜未拆信,反而将信置于烛火之上,直接烧了。   竹月焦急道:”哀呀,小姐呀,您…您何以如此呀。”   白芃霜冷笑着:”吃食不能收,你们就收信,无妨,本姑娘烧了便是。”   白芃霜又是接连烧了好几日的信,今日总算是没有信了,白芃霜原想到古刹去参拜,才走到接近厅堂处,就瞧见李韶允的身影由门口走了进来,白芃霜也不等竹月跟上,就赶紧旋身快步回院,须臾,见竹月走入房中才吩咐道:”竹月,你让他赶紧走,本姑娘不想见他。”   竹月沉默未答,白芃霜见着她不回答:”竹月,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嘛?”   竹月才难以启齿道:”襄王爷…襄王爷已经离开了。”白芃霜听完反道鬆了一口气就未再出言探问,仅取来书本,静静的看着书。   昼寝起身后,白芃霜就到园子裡去散步,远远的见着白柔曦打扮的花枝招展走来,”柔曦给姊姊请安。”   白芃霜微微的皱眉,嗅到白柔曦一身浓郁脂粉味:”妹妹这是要出门?”   白柔曦娇豔的笑着:”不,妹妹刚回来。”   白芃霜对白柔曦的行程自然是没兴趣,喔了一声就要离去。   反而是白柔曦追了上来扬着嘴角说道:”姊姊,不想知道襄王爷带妹妹去哪儿嘛?”   原来李韶允上午是来带白柔曦出门的啊,白芃霜心裡虽是惊讶,但面上冷笑道:”与我何干。”说罢便走,就是不愿让白柔曦在自己面前得意一回。   傍晚,小厮来报,说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白太师友人来访,交代让白芃霜到膳厅与其共进晚膳,白芃霜让竹月帮忙整理了衣着,就往膳厅去,进了膳厅,众人都还未到,白芃霜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书。   不一会,就听到人声由远而近的接近此处,白芃霜知晓应是白太师与友人抵达了,手拿着书本就起身给白太师请安,请安后抬头发现白太师身旁的友人竟是李韶允,只好撇着嘴再请安:”民女请襄王爷安。”,才起身,发现白柔曦竟是从白太师后头冒了出来。   白太师让大家就座,让李韶允坐在自己的左侧,白芃霜则自顾自地坐了白太师右侧,这下白柔曦又机灵了,赶紧挨在李韶允身边就座,白芃霜也不去看他俩,迳自给白太师夹菜。   李韶允倒是开口了:”今日在季畅园听戏的内容可新颖啦。”   白柔曦正愁方才失了向白芃霜炫耀的机会,这下子可是失而复得,定是要好好的醋一醋白芃霜,赶紧就接了话:”就是啊,这可是新戏曲,戏名巧缘记,是述说关于唐朝广德公主的故事,原本是婚配嚣张跋扈的姊姊永福公主给于琮为妻,可永福公主于婚前惹怒皇帝,皇帝改将懂事温柔的妹妹广德公主许给于琮,俩人一生同甘共苦,共同扶持,虽然于琮最后让贼人谋害致死,广德公主不甘独活也追随琮的脚步同去。”   还深怕白芃霜没有在听,赶紧问向白芃霜:”姊姊,您是否也觉得这故事真是可歌可泣呀。”   白芃霜自然也是听出白柔曦的意思了,心想自己当初与白太师说过,无论李韶允喜欢谁,自己都是接受的,便微笑着回道:”柔曦妹妹不就如同广德公主般温柔可人,想来应是男子争娶的对象,妹妹这相貌又生的美艳绝伦,即使王公贵族应也不例外,姊姊定当是祝福你有好姻缘的。”   白柔曦听闻可是羞红着脸痴痴的望着李韶允,李韶允也对她投以一抹微笑,还顺手夹了口菜给她,接下来就与白太师畅聊民生问题,白芃霜也只是听着,未再说话。   饭毕,李韶允就起身向白太师告辞,白芃霜仅是恭敬的欠身拜别,就让竹月领着绕过小径走向园子裡消食,正要经过小桥回院,行至近桥头处,一抹修长的黑影由树间闪出,白芃霜吓的险些惊叫出声,竹月在确认白芃霜无碍后,倒是不知几时就机灵的退到几丈远去了。   白芃霜指着他:“您…您不是走了嘛?”   “走了可以回来啊…”   白芃霜觉得不对:”您…您就算折回来,若未有爹爹领着您,您也不可能进到此处。”   “本王会爬牆爬窗也要告诉你吗?”   白芃霜撇了嘴说道:”与我何干。”   “那些吃食你全退回王府,信你倒是收了却不回信。”   白芃霜音调趋于平缓说道:”那些信…本姑娘可是一封未看,全烧了,您要是再递,芃霜再烧便是。”   李韶允闻言倒是不以为意:”方才那齣巧缘记,你有何感想?”   白芃霜轻蹙着眉:”王爷特地带五妹妹出门,又特别安排这齣戏让她赏,您喜欢五妹妹温柔可人,想要求娶于她,这也是自然,但暗喻芃霜是跋扈的永福公主…未免也太过。”   李韶允也学白芃霜撇了撇嘴:”所以,芃儿是觉得本王喜欢柔曦,欲求娶柔曦囉?”   白芃霜勇敢的抬眼望向他:”是啊,想来二位今日应当很是愉悦。”   李韶允依然不死心:”那麽…本王娶了柔曦后,本王与芃儿你呢?”   白芃霜想了想:”那芃霜就得唤您一声妹夫了,请王爷往后别再如此唤芃儿了,这不恰当。”   李韶允听到那声妹夫简直气极:”本王让你别在本王面前自称民女,你也未听啊。”   白芃霜咬着豔红的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李韶允的咄咄逼人。   李韶允拂袖转身就要离去,才跨了一步又转了回来:”二月十三那日,你得到盼仙楼,本王让你见一见那位重要的女孩儿。”   白芃霜不甘道:”您的人生究竟与我何干啊。”   李韶允一改往常温和之态反而强硬的令道:”本王让你来,你就得来,不然本王就亲自过来捉你前去。”话说完也不再让白芃霜有回嘴的机会,修长的身影就隐于黑暗之中。   白芃霜夜裡就寝时,才突然细细地反覆思量李韶允的话,为何听到李韶允想要娶白柔曦,胸口是又紧又酸的,欲令自己不再回想,李韶允的面容却一直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广德公主这段小小爱情故事是确有其人其事。 至于,巧缘记这条剧名……是我胡诌的啦~哈哈   ☆、你们都是说好的?   二月十三那日,白芃霜还是听话的到盼仙楼去寻李韶允,站在雅间外,就听的到裡头传来一男一女开心笑闹的声音,阿姚敲门禀告李韶允后,就让白芃霜进去。   白芃霜进到裡头,认出那位女子,正是大年初一那日,李韶允领着到古刹去走春参拜的那名女子,今日才看清该女子圆眼圆脸生的很是娇俏可爱,眉眼间与嘴上带着肆意的笑容,很是讨喜。   见着李韶允宠溺的给她点了一桌满满的菜餚,又是殷勤的给她夹菜,白芃霜只能先给他们请安:”芃霜请襄王爷安,姑娘好。”   李韶允满脸笑意地说道:”来,芃儿,她就是本王先前同你说过,这是本王今生至此最重要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做颐合。”   李韶允没说的是,这锺颐合是三皇子晋王李韶泱的小妾,也是自己生辰那日,在太子殿下面前认下的义妹,他对这个无血缘的妹妹可是宠溺至极,甚至比三皇子更宠她。   不明所以的白芃霜傻愣在当场,摸不清这李韶允究竟是何意,心中一阵酸楚,再也忍不住的垂了泪,却还嘴硬的说道:”王爷能够寻得今生挚爱实是有福,芃霜祝福襄王爷,改日定当奉上新婚贺礼。芃霜不扰二位用膳,就此拜别。”说完就夺门而出,心想这李韶允真是过份,竟是如此戏弄自己看自己笑话。   李韶允望向窗外,确认白芃霜已走出酒楼,突而抚掌大笑,锺颐合问他:”哥哥呀,你这是笑甚麽呢?将人家好好的姑娘家弄哭很开心吗?”   李韶允捏着锺颐合的小脸道:”妹妹你真是傻呼呼的,对儿女之情还真不了解,哥哥真替你家晋王爷感到难过喔。”   一改口气又道:”那位姑娘可是哥哥的心上人,哥哥只将她放在这裡。”说着还以手指指了自己的心处。   又对锺颐合摇着头:”说你这丫头不懂吧,不刺激她一下,如何确定她有将本王放在心中啊,她要是不哭,又如何知晓她是醋的很。”   见着锺颐合还是一脸茫然:”你不懂无所谓啦,可哥哥要好好称讚你,替哥哥这齣戏做的甚好,来~再吃一块这咕咾肉,哥哥知道这道菜你喜欢。”   白芃霜伤神的满街乱逛,就是不知该去何处,搞不懂为何心里如此乱,见着眼前热闹的街市,路人的笑靥,心更乱了,就想找个安静的地坐坐。   走到皇溪支流旁,捡了棵槐树便直接坐在下方,又随手捡了小石子往溪裡丢,不知过了多久,连身后来了人都未发现。   “姑娘,您无事吧?”   白芃霜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见到一名外貌斯文的男子,赶紧起身拘谨的问了安:”小女无事,看个风景散心罢了。”   该男子又道:”小生姓吴,见姑娘孤身一人在此,贸然询问,还请姑娘勿要介怀,此处风大,初春天候寒凉,还请姑娘勿要久待,以免不甚沾染风寒。”   白芃霜也只能有礼的回道:”谢公子关怀,小女这就离开。”   白芃霜心想,就想找个地静静心,竟也是让人管东管西的,只好打道回府去,见着竹月,看着竹月关心的表情,也不愿再多说,仅让竹月伺候自己淨手,就取了书来读,好使自己缓过心神。   隔了两日,夜裡,竹月伺候自己就寝后,白芃霜便让她不必守夜,到一旁小屋睡去,白芃霜虽闭着眼,却也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陡然惊觉床前有人影晃动,立刻睁大了眼就出声嚷道:”竹…”,随即让人一把掩住口再也叫不出声,一阵水仙清香鑽入鼻尖,这才看清是李韶允。   李韶允低身靠近白芃霜:”芃儿,你别嚷、别怕,本王就是来看看你。”说罢,李韶允随即将手放了开。   白芃霜赶紧将被褥拉至颈脖处,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稳了心神,才悄声的开口:”您…您为何来此?”   李韶允苦着脸道:”本王想你想的心里慌,就想来见见你。”   白芃霜蹙着眉头:” 您何以进我闺房中来?您如何进来的?”   “本王就是翻牆啊。”   白芃霜又问:” 您如何知晓我的院落在何处?”   李韶允挠了头:”方才,走错地了,走到你五妹妹那处,她说她被窝挺暖,本王险些就跟着躺进去了。”   白芃霜让他一番话气的坐起了身躯:”那您就该在那处躺好啊…还来本姑娘这做甚麽。”   李韶允邪邪的笑了:”芃儿,你吃醋啊?”   白芃霜这才回过神,想到他方才那番话根本是胡说八道,又想着他刻意要自己到盼仙楼惹的那阵心酸,气的二话不说就朝他胸口捶打几拳,还边说:” 您往后别来了,您别再来了。”   外头传来竹月关心的声音:”小姐,您怎麽了,要竹月进来看看吗?”   李韶允不禁声,反倒是刻意张开口轻轻的啊了一声,白芃霜吓得是一把摀住他的嘴,边向竹月说道:”没事,没事,我将被褥拍鬆些罢了,竹月你歇息吧。”   又瞪向李韶允:” 您想害死我啊,要是被人发现了,本姑娘此生就算完了。”   李韶允倒是面上一喜:”这不正好,本王不必等你喜欢上本王,就可将你带回襄王府了。”   白芃霜不悦道:” 您想得美…您快走吧。”   李韶允对她驱赶自己倒也未气恼,只是轻轻的说了声好,将白芃霜按回床上,又替她掖好被褥,才又消失在黑夜中。   连着三天,又是日日收到李韶允的信籤,白芃霜自然是一如既往烧之而后快。   第四日,未再接到来信,反而听说白太师下了朝让襄王府的马车给送了回来,没想到竹月竟直接带着白太师来到院裡,白芃霜疑惑不解地看着白太师。   这白太师尚未言语倒是出声轻咳了两声,白芃霜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爹爹这是怎麽了?是又病了吗?”   白太师可怜兮兮地说道:”爹老了,这些日子久咳不癒,郎中都来开了三回药,但也叮嘱爹,唯恐冲煞,让爹到庙裡求取香灰化药饮之,得保平安,可你瞧爹这身子骨怎麽去呀…”   白芃霜担忧的皱了眉:”即使爹爹身子骨无碍,自然是女儿应该替爹爹去走一趟的。”   白太师又缓着声道:”咱们府里的马车正好办差的办差,上庄子的上庄子,现下也没有马车可用…”   白芃霜善解人意道:”爹爹,这无妨,让门房到街上雇用临时的亦可呀。”   白太师摆了手:”你搭临时雇用的马车爹爹不放心,正巧襄王府马车伕尚未离去,方才说是要到庙裡去替襄王载泉水回府。”转过头就直接交代竹月:”竹月呀,你去前头向襄王府马车伕说说,顺道送小姐一程可好,记住,要有礼呀。”   白芃霜虽是感到些微疑惑,但还是乖乖点了头,待竹月办妥回来,就让竹月给自己更衣,白芃霜虽平日穿着灰暗,但对于入宫或参拜就会仔细装扮以显礼数,竹月此次倒是替白芃霜捡了一身带着金银绣线的月白衣裙,白芃霜细细瞧过衣裙又望着竹月问道:”本姑娘何时有这套衣服?”   竹月恭敬回道:”据说是宫裡送来的,指不定是哪个娘娘的赏赐呢。”还喜孜孜地堆着笑容。   白芃霜随即皱了眉:”竹月呀,你办事几时如此囫囵吞枣了,赶紧去问清楚,宫裡来的赏赐可得进宫谢恩的。”   竹月边给白芃霜挽髮髻边回道:”是是是。”嘴角还偷笑。   白芃霜捏了竹月一把:”要不是急着出门,哪容得了你这般古古怪怪,看本姑娘不收拾你才怪。”   白芃霜准备好,一踏进了襄王府马车才知道上了贼船,这李韶允本人可是大大方方的坐在裡头冲着白芃霜咧嘴而笑,白芃霜转身就想下车,这马车竟然即刻就动了起来,白芃霜差点没站稳,好在眼明手快的攒紧了车厢沿,但又很是任性地站在车厢当中不愿与李韶允同坐。   李韶允倒是伸手拉了拉白芃霜的衣袖:”芃儿,快来坐好,马车行进间不稳的,芃儿不慎摔了,本王会心疼的。”   白芃霜倒是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劳襄王爷费心。”   这马车伕定是与李韶允说好的,白芃霜才回过话,这马车厢就颤的跳了一下,震的是白芃霜赶紧再度捉住车厢边条险些跌倒,此时脑中细细一想,气愤转过身望向李韶允:”你们…你们都是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觉得一天更新一章好慢唷!不如先一天来个三章好囉~   ☆、羊入虎口   李韶允笑着问道:”啊?甚麽说好的?”趁白芃霜气头上,一把就将她按在身旁的座位上,不再让她起身。   白芃霜此时才看清李韶允的衣裳,竟是与自己相同的布料、相同的花色,根本就是同一匹布裁製的嘛。   白芃霜气得牙痒痒:”这竹月竟然也让王爷您给收买了,可恶至极,王爷您竟然伙同白太师和竹月诓骗本姑娘出门。”白芃霜想到自己的父亲和丫鬟如此向着外人,心裡就更气了。   李韶允又露齿而笑:”芃儿怎麽说是诓骗呢,明明就是你自己同意的呀。”   白芃霜气极:”我这几日根本未曾见过您,连王爷您的信也未读,更甭说回覆了,本姑娘几时同意的。”   李韶允像是心有成算的问道:”芃儿啊,本王前三日给你递的三封信你都未读呀?”   白芃霜咬牙道:”何止未读,本姑娘全烧了,烧了,烧了。”像是怕李韶允未听清,还多说了两次。   李韶允竟抚掌而笑:”喔!这样啊,无妨,那本王说给芃儿你听,本王头一封是写,芃儿要是将信烧了,就是同意与本王出门了。”   白芃霜对李韶允出此计策感到不可置信:” 您…王爷您胡说,本姑娘烧了都烧了,没有物证,您爱怎麽说就怎麽说。”   李韶允竟然还朝外问了阿姚:”阿姚,你说是不是呀。”   阿姚心裡想着这傢伙泡妞就算还这般连累自己,但还是得无奈的冷着声回道:”是。”   白芃霜气极,只能指着李韶允:” 您…您简直是…”却也指责不出任何话来。   李韶允又道:”芃儿你还不承认喜欢本王…”   “本姑娘几时喜欢您了?”   李韶允又吊儿郎当起来:”不喜欢怎麽会吃醋呢?”   “本姑娘几时吃醋了?”   李韶允眼神转了转,貌似在回想着:”喔,芃儿头一回吃醋嘛,是你五妹妹给本王煮茶吃那回。”   白芃霜气极将头撇向一旁道:”我没有。”   李韶允又伸出两隻手指:”第二回是本王生辰那夜,让众多女子包围那回。”   白芃霜依然撇了撇嘴:”我没有。”   李韶允又追加了一隻手指:”第三回,是本王带你五妹妹去听巧缘记那回。”   白芃霜还是不改口气道:”我没有。   李韶允又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喔喔喔,还有那日到盼仙楼见颐合就是第四回了。”   白芃霜转过来对他怒目相视:”我、没、有。”这回可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说。   李韶允又邪邪的笑道:”啊!还有,还有,那夜,本王胡说误进了你五妹妹闺房,那就第五回囉。”还刻意将手掌张开,用修长的五指对白芃霜摆了摆手。   白芃霜摀着双耳摇头:”我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   李韶允突然一把就将白芃霜抱到自己腿上搂着:”这一个多月来就吃了五回醋,芃儿啊,你会不会也太喜欢本王啦…”   白芃霜挣扎推拒着不让他搂抱:”襄王爷,您如此做为很是轻薄,快放开我。”还边用双手推着他。   李韶允扣住她绵软的双手笑道:”这可也是你同意的。”   白芃霜心中认定他一张口总是胡说,怒道:”本姑娘几时同意?如此轻薄之事谁会同意。”   李韶允笑道:”这第二封信是写,如果芃儿你还是将信烧掉,那就是同意本王抱着你、搂着你了。”   白芃霜这才明白,自己遇上的这个襄王,根本并非如同传闻那般的风流而已,气急败坏的又是一阵捶打:” 您…您…您不是风流,您根本就是一个无赖,死皮赖脸的无赖。”   李韶允倒是任她打:”好好好,让芃儿打。”   旋即又一个皱眉唉呀的怪叫,一手搂着白芃霜,一手指着自己的心处:”此处,打不得,打不得,疼的紧,本王疼的紧。”   白芃霜才想到自己这样捶打可是损伤皇族贵体,严重些可是要掉脑袋的,才赶紧罢手查看李韶允胸前:”怎麽啦?真的打疼了嘛?何处呀?王爷您倒是快说是何处呀。”   李韶允捉了白芃霜的手掌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这处难受,就这处,芃儿你给揉揉,本王将芃儿放在这处了,打这处如同打着芃儿了,本王心疼的紧。”又皱着眉装疼。   白芃霜见着李韶允无事,又肉麻兮兮地说了这些,从前也未曾经历甚麽儿女之情,这下倒让李韶允逗的更是手足无措、无言以对了,只好讷讷的说:”王爷,对不住,芃霜方才下手可能是重了些。”   李韶允反而唉的叹了声气:”芃儿的手劲哪就那麽大了,挠痒痒般罢了,只是本王心里苦的紧…”   白芃霜越发不明白了,只能噘着嘴:”王爷您一会疼,一会苦的,芃霜…芃霜都不知所以了。”   李韶允搂紧白芃霜,让她的脸蛋贴在自己的颈脖之间:”芃儿明明就喜欢本王,又不承认,都醋成这般还不认,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啊。”   居然又一转口风:”本王知晓咱们芃儿也是乾脆爽快之人,呐,本王就要你一句话,芃儿你到底喜不喜欢本王啊?”   白芃霜将头依在他颈脖间,细细的想了想,摇了头。   李韶允惊讶地抬起白芃霜的脸:”芃儿竟还是不喜欢本王啊?”心想这小女子都醋成这样了,依然还嘴硬说不喜欢。   但看着白芃霜面上的红晕,一路连到双耳都通红,李韶允低声笑了:”哎呀,本王明白了,咱们芃儿这是害羞啦,那麽…不说出口也行,芃儿只要点头,或是…狠着心肠对本王摇头吧!”   白芃霜缓缓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李韶允等着白芃霜回覆,竟也是等的心慌,良久,白芃霜才貌似考虑清楚了,轻轻的,依然,还是,摇了摇头。   白芃霜抬起羞红的脸看着李韶允的双眼道: ”我我讨厌死你了。”   李韶允听闻白芃霜如此撒娇似的说着反话,欣喜的将圈住白芃霜的手臂收紧,随即朗声大笑:”本王就知晓芃儿对本王根本是喜欢的紧,本王保证,往后,不再故意醋你了。”   白芃霜闻言靠在李韶允怀中,总算是肯点了头。   李韶允立刻惊喜欲狂的双手举起向上伸展又大声嚷道:”开心死本王啦,本王要给襄王府的下人,还有你们白府的下人通通打赏,这不,现下外头的路人也打赏吧。”   白芃霜红着脸拽住李韶允的衣袖:”王爷,您…您这般太夸耀了。”   白芃霜才说完话,嘴唇随即就被李韶允的双唇贴覆,轻轻的、炙热的、摩娑的,良久,李韶允又用舌头轻轻掠过白芃霜艳红的双唇,才依依不捨地将嘴唇抽离。   白芃霜倒是从头到尾都睁着亮澄的凤眼,惊讶的无法闭上,待李韶允嘴唇离开了,白芃霜才胀红着脸喘了一大口气,焦急道:”王爷,您…您怎可如此为之?这…芃霜…日后…还怎麽嫁人啊?”因心中不安,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李韶允深深的望着白芃霜:”嫁人?芃儿也只能嫁给本王,本王就想与芃儿亲暱,本王说可以就可以。”   白芃霜望着他直到稳住的呼吸才娇嗔道:” 您…王爷您…可别又说是芃霜同意的。”   李韶允笑着伸指轻抚白芃霜的嘴唇道:”可芃儿你真有同意呀,还不许本王说。”   白芃霜无奈道:”芃霜究竟几时又同意了?王爷您…您方才可没问啊。”   李韶允又嘻皮笑脸道:”本王昨日给芃儿的信,是说芃儿要是又烧了信,就是同意本王亲芃儿你了,你一开始就说你将信全烧了的呀。”   白芃霜这才看清,这狐狸肚裡捏着自己,还揣着一堆诡计,这下真是羊入虎口,还是自个儿心甘情愿地入了人家的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李韶允是真的很腹黑呀~ 说文解字时间~ 羊入虎口: 按字面来看,就是羊自己走进老虎的嘴巴了。 嗯,那头老虎的嘴巴肯定是异常特大号,所以老虎本人大概有一台公车那麽大唷~ 耶~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好啦,正解如下: 比喻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必死无疑。 如:「明知有危险,还一个人去赴约,岂不是羊入虎口?」   ☆、春猎   终于到了正月初一时走春参拜的那座古刹,俩人一下了马车就傻眼了,此处人声鼎沸哪还有先前的幽静呢,简直都要怀疑自己走错地了,李韶允倒是说出了白芃霜心裡话:”那股幽静去哪儿了?”   白芃霜讷讷开口道:”正月初一那日,王爷您带着颐合来参拜,白芃霜为了给爹爹祈福,也来了庙裡,午后就让皇后娘娘娘娘给口头指婚,然后…就听说一堆人都来求缘份了…”白芃霜越说,头垂的越低,彷彿这份被打坏的宁静都是自己的错。   没想到李韶允一改不悦之色,反而面上盈满笑意,握紧了白芃霜的手,就贴在白芃霜耳旁道:”那这真是天赐良缘了,芃儿,你更应要让本王握紧才是,别再推拒了。”   白芃霜面有难色:”可这…”   李韶允更是紧握她的手:”本王不在意那些甚麽无聊的规矩,此处人潮汹涌,本王不欲生辰那夜之事再度发生,更何况咱们可是差点让皇帝给降旨赐婚,唉…早知就不听你的话,直接让皇帝赐婚便好,本王就不必费心做这麽多事了。”   白芃霜闻言不悦的瞪了李韶允一眼,李韶允又是奸巧的改了口:”不过,还是费心点好,不费心怎麽会知道芃儿如此喜爱本王啊。”白芃霜也只能害羞的拉拉他的袖口,让他别再说了。   一旁的小贩不改机灵劲,眼尖的发现他俩,又瞧见他们身上穿着同花色的衣服,就嚷嚷起来:”襄王爷是来还愿啦!”随后赶紧就奉上鲜果给李韶允参拜供奉,还执意不收取银两,这一传十、十传百的,闻声而来凑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要不是马伕与阿姚开路,俩人怕是再前进不了了。   白芃霜羞的是举起另一手的衣袖遮着脸只露出一双莹亮的凤眼,又偷看了一下李韶允,这傢伙竟是满面春风得意貌,这下才发觉李韶允根本就是故意将自己领来此处炫耀的吧,又赶紧拉了拉他的手,悄悄对他道:”芃霜不习惯这样让人瞧,芃霜想回马车上了。”   李韶允倒像是有备而来,拉起紫裘披风将白芃霜整个人罩在披风内搂着,宠溺地悄声道:”本王也不喜他们直勾勾的盯着芃儿你瞧,本王吃醋的。”   好不容易进到古刹,庙裡的香客也算是收敛了,只敢悄悄的用馀光偷看,未敢再围观,李韶允与白芃霜也才能好好的参拜,白芃霜求取了香灰就算是参拜完成,转过头问李韶允:”王爷您不是要取泉水回府去?”   李韶允先是露出一抹狐疑,随后才眼带笑意赶紧说道:”喔喔喔喔喔,有这事,有这事,等会让阿姚处理就好。”   这时,白芃霜心裡才明白,那是根本是父亲替李韶允编的藉口罢了。   出了庙门,李韶允又将白芃霜罩在披风内直至上了马车。   回到白府,见着白太师与竹月二人,白芃霜只能哀怨地看着他俩莫可奈何,更不好意思再出言责备了。   四月,春暖花开,皇帝下旨,春猎大办,虽仅有武官参赛,但也广邀众文官到猎场观礼。   无论白太师如何好说歹说,白芃霜就是迟疑着无法下定决心同往,白芃霜本就不愿参与,更想不透白太师今年为何如此费力邀约,这白太师只好搬出李韶允这个杀手锏,先是将李韶允约到白府书房,又藉口让白芃霜到书房取书,白芃霜进了书房就知晓自己又中计了,眼神转了转,瞪了白太师,又瞪了李韶允。   “芃儿,猎场很美的,草原辽阔,山林壮丽,芃儿真该去开开眼界才是。”李韶允忽略白芃霜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   白芃霜依然不语。   李韶允又撒娇似的:”芃儿,你去就当是陪太师散心,太师一把年纪了,你可有机会陪他如此畅心?也当作是陪陪本王嘛。”   白芃霜羞的脸红:”您…王爷您如何好意思在爹爹面前说这些…”   白太师轻声道:”唉呀,爹甚麽都没听到,爹不如先出去绕绕再来。”随即便站起了身。   白芃霜焦急的令道:”爹爹,您、您坐下,不许走,您给惹来的傢伙,就想一走了之,没门。”这白太师倒是头也不回的就踏出了书房。   一转头对着李韶允道:”王爷,您可是要带家眷同往的呀。”   李韶允不屑的摆了摆手:”唉…那些个女子,本王是一个都不想带。”   白芃霜讶然:”啊?能这样吗?”   李韶允又一改神态握着白芃霜的手撒娇:”芃儿,本王的好芃儿,你就去吧,陪陪本王吧,本王又不热衷打猎,又不能不出席,年年都无聊的紧,想着往后年年都有芃儿陪着,本王就乐意了。”   最后,白芃霜只得踌躇道:”那麽…芃霜就当是陪爹爹散心吧,此行,王爷可得答应芃霜,不可于人前过份亲暱的。”   是日,白太师领了白芃霜与白柔曦两个女儿随白哲炤一同前去于东鸣山的皇家猎场,白柔曦穿着一身粉嫩裙装,鲜活娇柔,反观白芃霜,虽也是穿着丁香色裙装,可其外罩着水蓝色春日披风,还时刻戴着披风外帽遮挡容颜,低调至极。   春猎首日,众人就让皇帝开赛那破风的一箭给震慑住了,竟是能够一箭击中鹰眼,实是盖世无双。   众人前去打猎之时,李韶允倒像个公子哥,也不换骑装,照样身穿白色衣袍,骑在健壮的黑马上,四处閒晃,不一会儿就将马交给小厮领着,自己负手徒步而走,未出阁的女子又一个个都趋之若鹜的黏了上去。   白芃霜专注的观赏台前精湛的马术表演,未曾想特别去留意李韶允的动态,这白柔曦倒是盯的紧:”姊姊,这些女子是怎麽回事,好歹也是官员家中的贵女,怎如此忝不知耻的就往襄王爷身上黏啊。”   白芃霜见她比自己还紧张,不禁笑道:”喔!妹妹如此不悦,这是替姊姊抱不平来着?”   白柔曦才惊觉自己醋意显现于面上,赶紧讨好道:”这自然是啊,襄王爷怎麽…怎麽也算的上是姐夫了,这些人怎麽就如此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啊。”   白芃霜又微笑了,眼看着白柔曦这话不就是在说自己嘛:”谢谢妹妹如此替姊姊着想,不如柔曦替姊姊赶赶她们吧。”   白柔曦像是领命般的,轻快的跃着步子而去,待白柔曦离去后,竹月才出声:”小姐,你怎麽还给五姑娘製造机会亲近王爷啊。”   白芃霜倒是面无波澜:”你等着吧,一会该有人哭丧着脸回来了。”   大约两盏茶功夫,白柔曦果然回来了,还捶胸顿脚说道:”她们真是太没有教养了,说甚麽姊姊八字根本没一撇,还说王爷对姊姊根本不是认真的,还说翩翩君子淑女好求,还说王爷都没赶她们走,柔曦凭甚麽…”   白芃霜用团扇掩了偷笑的红唇说道:”妹妹呀,真是难为你了,你先回帐内喝口水歇息歇息吧。”   竹月待白柔曦离去就替白芃霜抱不平了:”她们这些人怎也敢如此胡说八道啊。”   白芃霜倒是不以为意的轻摇着团扇道:”我虽是喜欢王爷,可她们说的也是事实,欸!竹月,我只知晓王爷府上有侧妃和小妾,实际情形倒是未有打听过,我突然有些好奇了。”   竹月皱着眉:”小姐呀,您喜欢王爷,王爷也喜欢您,这板上钉钉的事,那些就不用在意了吧。”   白芃霜倒是噘起嘴:”嗯~本姑娘就是好奇嘛,你去寻一下阿姚,问看看王爷几时得閒,我想与王爷说会话。”   良久,竹月来回报:”王爷说正想夜里邀您赏月,让您戌时初到他帐前去。”白芃霜点了头当是知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春猎, 春蒐,春天搜索、猎取没有怀胎的禽兽。 因为春天禽兽是繁殖的季节。 说明了古人很重视自然 界禽兽数量的平衡。   ☆、陶琳   夜裡,白芃霜准时的走往李韶允的营帐,见着李韶允早已等在帐前了,赶紧上前欠身请安:”芃霜请王爷安,让王爷等候是芃霜的不是。”   李韶允一把就牵住白芃霜:”本王就是等不及,要不是芃儿说不许过份亲暱,本王都想去你帐前领你了。”   才将她领到一旁树下备着的椅子就坐,又赶紧让阿姚上了热茶给白芃霜暖身,随后指引白芃霜去瞧那又圆又大的皎月,”芃儿啊,你瞧,此处的月看起来是否比皇城之中更大更圆些。”   白芃霜点了点头:”真美。”赏着皎洁的月儿悬于天上,周围星点散落,果真是极美。   李韶允倒是将身子往白芃霜处靠了靠:”本王觉得芃儿更美。”说罢就想搂着白芃霜。   白芃霜未让他搂,倒是直接了当的问道:”王爷,芃霜有一事相问,就是不知是否踰矩。”   李韶允见白芃霜一脸认真样貌,也不好再想搂她,便说道:”芃儿想问甚麽儘管问。”   “王爷…您府上究竟有多少妻妾啊?”   李韶允眼神晶亮:”芃儿这是在盘算入府后有多少姊妹是吗?”   白芃霜踌躇道:”芃霜就…就是好奇罢了,王爷不便透露也无妨。”   见李韶允突然收起笑容低着头沉思不语,白芃霜想着自己的问题定是踰矩了,赶紧下跪慌张说道:”是芃霜踰矩了。”   李韶允眼见白芃霜下跪,立刻一把就将她拉起搂在怀中:”唉…怎麽说跪就跪,往后芃儿即使犯了大错,也不许你跪本王,本王这不就在算吗…”   白芃霜讶然:”啊?正在算…?”   李韶允又说了:”这侧妃确定是有三个啦,妾室倒真的算不清了,也许有十几二十来个吧…”   白芃霜更是讶异了:”王爷,您…这妻妾多到您都记不清啦!”   又幡然醒悟:” 王爷,这不大对啊,寻常王公子弟都是先有正妃、正妻,之后才纳侧妃、纳妾不是?您怎麽…怎麽就都有了独缺正妃啊?”   李韶允似是不愿答,轻轻抚了抚白芃霜的面颊,避重就轻说道:”本王这不就留着等芃儿你吗…”   李韶允见白芃霜失望的黯了眼神,才又深吸了一口气道:”原先是有的,本王十七岁之时,尚未封王,但已准备迎娶正妻,可迎娶当日,她竟是无声无息的不见了人影,彷彿未曾出现在这个世上一般,本王当时认为对她用情很深,坚持要等她,所以就当作自己是有正妻了,谁来给本王后院塞侧妃、塞妾室本王都接受。”   白芃霜小心翼翼的抬眼望着李韶允:”所以…王爷您…至今还在等吧?”白芃霜心想,这才是李韶允阻拦皇帝赐婚的主因吧,此刻思忖,也许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皇帝和皇后娘娘并未说赐婚是做为襄王妃啊,白芃霜此时才惊觉,如若不是王妃,以自己条件,白太师若真要让自己嫁人,也定是让自己为正妻,是不愿为侧室、妾室的。   李韶允感觉的怀中的白芃霜明显身子一僵,赶忙连声安抚:”芃儿,你别往心裡去,本王这不就等来了你吗,就担忧芃儿误会,方才踌躇着不愿诉说与你。”   白芃霜只是澹澹地说:”芃霜没事。”   正要继续发问,李韶允帐内传来娇滴滴的女声:”王爷,妾身备下浴水可以伺候您沐浴了呢。”   白芃霜闻声一惊,连忙从李韶允怀中起身,李韶允蹙着眉说道:”是本王的侧妃,皇后娘娘要求她跟着来伺候,她是皇后娘娘的远亲,也算是本王的表妹。”   白芃霜连忙摆手边倒退,惊慌道:”对不住,王爷,真是对不住,芃霜不晓得侧妃在此,多有叨扰,请王爷见谅。”   转身同时,似乎听见揭开营帐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娇滴滴的女声也变得清晰:”王爷,猎场夜裡气候寒凉,浴水冷得快,妾身已经吩咐让人再添热水了,妾身给您擦背好伺候您安歇呀。”白芃霜一听更是加快脚步离开,险些就要提起步子奔跑离去。   侧妃陶琳见眼前全身以披风遮掩的女子貌似落荒而逃,便对着李韶允一脸歉意的跪下:”王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知王爷有客在此,惊扰贵客,心中不安,这不,妾身替王爷您去寻她回来吧。”   见着李韶允直勾勾的盯着那抹水蓝色的背影发愣,陶琳随即快步追去,在李韶允看不见之处总算能一把握到白芃霜的手肘:”姑娘,您急着别走。”   白芃霜只能转过身低着头请安:”民女惊扰侧妃,实为不敬,未敢请侧妃宽宥。”   陶琳面露微笑,虚扶了白芃霜:”您是白姑娘吧?您现下可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即使王爷留着王妃之位等着人,姑娘入襄王府与我们作为姊妹也是迟早之事,何来甚麽宽宥,姑娘不须如此拘礼。”   白芃霜看着眼前清丽的女子,心想这李韶允可真艳福不浅,就连皇后娘娘赐婚的表妹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白芃霜瞧了一会,才想起要赶紧跪安离去,”民女未敢打扰侧妃服侍王爷,这就离开。”   没想到陶琳又开口了:”啊!白姑娘您…这眉眼之间竟是如此相似,无怪乎王爷…”   白芃霜倒是疑惑了:”侧妃,民女…不明白…”   陶琳赶紧摆手:”无事,无事,就是想起个故人罢了,这天色晦暗,白姑娘回帐务必留意脚步,我让贴身丫鬟见你入了营帐,来回禀后我才安心,希望白姑娘别介意。”   白芃霜见陶琳如此关怀自己,也未敢再推拒:”民女谢襄王侧妃关怀,民女感激不尽。”见着陶琳留下一个丫鬟便转身回帐,白芃霜才敢离开。   翌日,白芃霜要出帐,竹月才揭开帐帘,白芃霜见着李韶允高挑的身影,负手立于帐前,晶亮的晨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散在他的身上,李韶允一听背后营帐揭开的窸窣之声,立刻旋身迎向白芃霜,伸长右手就要去捏白芃霜的小手,白芃霜反而将双手交叠置于身侧:”芃霜请王爷安。”请过安还不愿将双手放开。   李韶允见状只得将悬于半空的手收回说道:”好,本王记得,不可在人前与芃儿亲暱。”   白芃霜反而转头训斥帐外的下人:”怎可让王爷等候,为何不速速通报,你们都该责罚。”   李韶允连忙抬起手:”是本王不让他们通报的,不捨芃儿晨起太匆忙。芃儿用过早膳了吗?”   白芃霜恭敬道:”芃霜方才喝过一碗粥了,谢王爷关怀。”   李韶允突然远望前方,嘴裡说道:”芃儿随本王到湖边去走走吧。”   白芃霜不好推辞,只好跟着李韶允身后一前一后的走着,阿姚与竹月倒是很机灵的与他们相距两、三丈远的跟着,竹月见着李韶允与白芃霜静静地走的也不说话,自己倒是忍不住与阿姚悄悄聊起天来了。   “阿姚姊姊~您跟着襄王爷挺久的吧?竹月见其他王公子弟都带着小厮,偏就襄王爷带着婢女。”   阿姚虽平时冷着脸,但也是同竹月聊了起来:”咱们做下人的,自是不好议论王爷,阿姚不便说甚麽,只是王爷时常让我帮着去买女子的东西,再不然就是替他赶人。”   竹月不可置信道:”竹月瞧着襄王爷对女子们个个都是眉开眼笑、来者不拒的呀,赶人是从未听闻的呀。”   阿姚面上不屑:”那是因为王爷总想做好人,这驱赶女子的坏人就让阿姚我来做啦,老实同你说,我手段可多多了。”   竹月见着阿姚冷着脸说这些话,忍不住就嗤嗤笑了起来:”阿姚姊姊可真辛苦,不过这样也对,要是让小厮赶人,他们的方法就不若姊姊您精巧了。”   阿姚倒是一脸骄傲:”可不是嘛…”   后头两个婢女聊的很是畅快,前头两个主相对就安静的很,好不容易离开扎营区到了湖边,李韶允按耐不住心神转过身,后头低着头跟随的白芃霜险些撞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踰ㄩˊ矩ㄐㄩˇyújǔ 简:逾矩 超越常规;不守规矩。也作「逾矩」。 例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   ☆、顾滢滢   李韶允将白芃霜拉进怀中搂紧:”芃儿,本王并非哄骗你。”   白芃霜也未将李韶允推开,仅是轻声问道:”王爷,何意?”   “陶琳她出发前一日就被母后以谈心为由召进宫,本王到了此处,才见着她与皇后娘娘同行,也很是惊讶。”   白芃霜对李韶允轻轻一笑:”王爷携带家眷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无须向芃霜说明。”   李韶允面露慌张急于解释:”芃儿,芃儿,你听本王说,本王自头自尾就是打算一人出门,你看本王备的营帐也只有一顶,本王并非失信于你,她让皇后娘娘带来猎场,也只好同本王住到一处了。”   白芃霜嘴角又戏谑的轻扬一下:”陶侧妃服侍王爷您是天经地义,芃霜未敢任王爷说明,倒显得白芃霜无礼小气了。”   李韶允急道:”芃儿越小气越好,就是心中有本王才小气嘛,芃儿你别误会。芃儿你别对本王这般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   白芃霜倒退了一步离开李韶允的怀抱,欠了身:”芃霜不敢,芃霜昨儿想了一夜,芃霜初尝情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喜欢王爷您的这般儿女之情,或只是因为感受您对芃霜百般示好的感激之情,芃霜想来,这一切都太快了。”   李韶允又伸出双臂搂紧白芃霜:”不快,不快,本王还嫌慢,本王是真的后悔阻了皇帝赐婚,本王恨不得现下就将芃儿领回我襄王府。”   白芃霜突然抖着声道:”芃霜知晓王爷的心意,可是…可是…芃霜摸不清自己的心意,就怕辜负了王爷。”说着就忍不住流了两行泪。   李韶允感觉怀中的人儿突然颤抖着,这才发觉白芃霜竟是哭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拭泪:”唉,芃儿,别哭,本王心疼的,本王不在乎你喜欢本王甚麽,本王只确定自己喜欢你,从今往后也只喜欢芃儿一人。”   白芃霜摇着头:”王爷请原谅芃霜痴心妄想,芃霜…芃霜不欲与人为妾。”   李韶允瞬间怒道:”妾?谁说让芃儿做妾了,本王的芃儿自然是襄王妃呀,本王这就奏请父皇,让礼部择吉日去。”   白芃霜拉了下李韶允的衣袖:”王爷别如此冲动,这一切真的太快了,芃霜不愿不明就裡的害了王爷也害了自己,求王爷给芃霜一些时间细想。”   李韶允温柔的安抚白芃霜:”好,本王愿意等你,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即便是一生都等。”   皇后娘娘召了陶琳入帐:”你昨夜见着白家姑娘啦,如何?”   陶琳恭敬道:”确实生的貌美。”   皇后娘娘喫了口茶道:”你可想明白,本宫此为何意。”   陶琳又道:”姑母,琳儿愚昧,还请姑母明示。”   皇后娘娘抬眼严厉的望着她:”你若还不明白,就真显的蠢笨了,本宫不需要蠢笨之人。”   陶琳惊恐道:”琳儿知晓白家姑娘与差点成为襄王妃的林姑娘神似…”   皇后娘娘又垂眼把玩着戒指上镶嵌的红宝石:”枉费本宫一番筹画,你以侧妃之姿进了襄王府一年多了,竟也未夺下李韶允的心。”   陶琳又道:”他面上就是个閒散王爷,处处招蜂引蝶,从未见过有何真心,可琳儿虽未能拿下他的心,但也掌控襄王府过半资产与女子了。”   皇后娘娘总算是微微笑了下:”算你还有点本事。”   旋即又问:”这李韶允至今都廿五之年,膝下却无所出,是怎麽回事?”   陶琳委屈道:”皇后娘娘,襄王府裡妻妾如此多,襄王爷对各个妻妾是都和颜悦色、爱护有加,可…可王爷他…对我们三个侧妃也只有入府之日圆过房,此后,王爷也未曾召谁侍寝啊,这白家姑娘无论甚麽身份入府,琳儿也许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了…”   皇后娘娘闻言瞬间又怒了:”你这头蠢猪,他的其中一个小妾是从他十四岁起就跟着他的通房,这你也想不到,你自己没机会怀上,倒也不让人怀啦,本宫还以为你能容人…”话未说完便貌似伤神的扶额,当下就摆了摆手让陶琳退出去了。   春猎结束后,陶琳回府立即召见了那个通房小妾顾滢滢,微笑的抚着她的手背,又是从头上取下一柄金钗亲自别在她髮间,才温柔的说道:”妹妹呀,你是陪伴王爷最久的人儿啦,这麽多年来,王爷可是最常宠幸你,姊姊可是要骂你的,怎麽也未给王爷生下一儿半女呢。”   顾滢滢闻言赶紧下跪,抖着身子颤着声道:”滢滢不敢,滢滢未敢痴心妄想给王府添孩子,滢滢自然是以陶侧妃马首是瞻。”   陶琳赶紧将顾滢滢扶起身:”哎,妹妹跪甚麽呢,姊姊也是希望王爷儿孙满堂呀,你瞧瞧,这王爷都廿五之年啦,妃位空悬就罢,总不能令王爷后继无人呀,这倒成姊姊的不是了,外头都说姊姊跋扈,自己生不出也不让其他妻妾怀上,你知道姊姊并非这种人呀,姊姊想着就心裡苦,姊姊也喜爱孩子,即使是你们生的,姊姊自然也是视如己出的疼着呀。”说着就轻哼着哭了起来。   顾滢滢只能轻抚着陶琳的背嵴安慰道:”如若妹妹能怀上,孩儿的福气足够,姊姊也喜欢,定是让他姊姊作为他的娘亲,只可惜,妹妹事后都被赐饮一碗避子汤,经年累月的,这样的身子,怕是不需避子汤也怀不上的,妹妹真是愧对姊姊。”   陶琳像是接受了顾滢滢的安抚,止住哭泣,抽噎道:”不说为了王爷的子嗣,你这身子现下年轻还撑得住,老来病痛哪可好,姐姐可是见不得你身子骨毁坏,这样吧,姊姊知晓皇城中有位专精妇人之症的大夫,待王爷回府后,请示过王爷,就让那个大夫来负责替你调养。”   李韶允回到襄王府,小厮来报说是陶琳求见,就点头允她进到书房裡。   陶琳笑盈盈的请安后,就直接开了口:”王爷,妾身今日见着滢滢妹妹,牵了她的手,这四月春日裡,她的手竟也生凉,想着女子的身子若是没顾好,老来可是要受罪了,妾身念着她是王爷身畔的旧人,想恳求王爷同意,让皇城裡对妇人之疾甚是专精的邹大夫入府来,替她调养身子可好。”   李韶允想着顾滢滢可是从自己年少时就贴心陪伴自己之人,陶琳也如此上心替自己看顾着,这点好事自然也是支持,笑着点头当是允许,陶琳赶紧跪谢恩典就遣人去办了。   五月,天气渐热,李韶允也应白芃霜的要求,未再时时寻她,不过书信往来,珍馐佳餚倒也未曾间断。   还时常写些思念佳人的情诗,倒是时时逗得白芃霜会心一笑,又约了白芃霜六月初六的生辰必到盼仙楼一聚。   六月初六,白芃霜难得的穿上一身陀红色纱裙,又是让竹月细细的盘了髮髻才出门,入到盼仙楼专用雅间,门才阖上,李韶允忍不住思念之情就紧搂白芃霜:”芃儿,可想死本王了。”   白芃霜微微笑道:”芃霜不都有给王爷回信嘛。”   李韶允皱眉:”你若是不回信,本王早冲你府上去了。”   又赶紧拉着白芃霜就座边说道:”来来来,今儿是咱们芃儿廿二生辰,瞧瞧,想吃些甚麽?嗯,生辰得吃肘子啊…”   白芃霜摇了摇头:”晚膳时,爹会令厨房备肘子的,芃霜口味喜好轻澹些…”   李韶允闻言低低的複诵了声清澹啊,随即出声遣了阿姚去点菜:”鱼、虾、蟹都给本王各做一份,啊!师傅新研发的水晶嫩鸡也不错,也来一份,其他几道就让大厨配着这些做。”   菜餚一上,李韶允立刻夹了一块水晶嫩鸡给白芃霜:”这水晶嫩鸡呀,可是在水中加料酒、香草,再以盐去提味,用上七八成火侯将鸡肉泡熟,取出后放凉,再拆骨切块,这鸡皮与鸡肉之间的汁水凝结成冻,皮脆、冻滑、肉嫩,保证轻澹味鲜。”   见白芃霜吃的勐点头,李韶允才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滢”字,读音是淫g,部首为氵,18划。 简介:意思是水清澈的样子。 唐.韩愈〈曲江荷花行〉:「玉山前却不复来,曲江汀滢水平盃。」   ☆、大雁   趁着白芃霜低头享用菜餚之时,李韶允突然取出整套饰品,直接拣起裡头的金钗就替白芃霜插在柔黑的髮间,又绕道白芃霜身后替她戴上鍊子,还紧握白芃霜的手替她戴上手串,完成后便上下检视一番,才满意地开口说道:”这整套饰物是本王令精工匠打造的红宝石饰物,本王先前特地对照了西洋曆法和咱们中原的曆法,根据西洋的说法,芃儿六月的生辰石是红宝石,本王就拣了王府裡成色最佳的红宝石给工匠製做。”   白芃霜嘴裡还嚼着食物,不好开口,只能连忙摆手。   李韶允又说了:”芃儿不必推拒,芃儿是本王的心上人,自然用得如此华贵之品。”   白芃霜将食物赶紧吞入腹中才道:”这太招摇了,等等戴着上街不妥,是不是把金钗与项鍊先取下收妥,戴着这手串就好。”   李韶允突然向白芃霜挨近:”芃儿…等会儿还想与本王上街呀?”   白芃霜只好向后仰一分:”啊…王爷…王爷只是想请芃霜吃顿饭吗?”   白芃霜见李韶允对自己笑而不答,只好又讷讷地说道:”啊?没…没有啊,芃霜…是芃霜误会了,对不住啊,王爷。”   李韶允又朝她凑近一分:”芃儿是不是想与本王多相处啊?”   白芃霜自然又是往后再仰一分,李韶允勐然出手捞住她的腰身:”芃儿,别再往后了,当心跌了,本王会心疼的。”   用过午膳后,下到一楼就见着盼仙楼门口早停着襄王府的马车,李韶允将白芃霜领上车,白芃霜不明所以:”王爷,这是要去何处?”   李韶允做出奸巧的面貌睨着白芃霜笑道:”当然是带芃儿到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外…呵呵呵呵!”   白芃霜吓的将双手撑在他胸膛:”王爷你…你不会是想…想要打劫芃霜吧。”   李韶允朗声大笑:”不就让芃儿吃顿饭,打劫你?至于吗?自然是比亲你更深入些。”   白芃霜让他惊的是捂住嘴未敢再鬆开。   待马车停止后,李韶允也不等白芃霜,一个箭步就冲下马车去,白芃霜顿了顿,须臾才小心翼翼地揭开车帘,外头果然是一大片草原,车伕早已将马凳架好,正高举手肘让白芃霜扶着走下车,白芃霜此时听到一阵矻蹬蹬的马蹄声,循声望去,见到一身月白袍的李韶允骑着一匹高骏的黑马直奔而来,直到白芃霜身侧才急停下来。   李韶允俐落的跃马而下,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着白芃霜的手轻抚马头:”芃儿,这是玄墨,从本王年少之时就跟着本王了。”   又转过头对着黑马说道:”玄墨,这是白芃霜,是本王心尖上的人儿,虽是今年才相遇,可本王心疼的紧。”   白芃霜嫣然而笑,银铃般的笑声迴盪在草原之上:”王爷,这玄墨听的懂?”   毛色发亮的黑马倒是即时的眨了眨眼,嘶叫了两声。   李韶允抬高了下巴,骄傲的说道:”芃儿,你说牠是听不听的懂啊。”   白芃霜依然扬着嘴角:”看来,王爷的玄墨与您同等聪慧了。”   李韶允听着白芃霜话裡话外取笑自己同匹马一般,倒也不恼,反而附在白芃霜耳旁邪裡邪气的说道:”待咱们成了亲,一定让芃儿见识到本王的精力是否同马儿般了。”   白芃霜虽未经人事,但看过市井话本,及偶有听闻,自然知晓李韶允在说甚麽,刷的脸色一片红:”王爷您…您怎可如此直接了当的说着如此令人羞赧之事。”   李韶允倒是笑着回答:”喔,本王这是指本王能够彻夜看帐本,处理公务,一夜未眠还能上朝,芃儿你…这是想岔啦…”   白芃霜听闻,更是羞的连脖子都通红,只能以双掌遮住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鑽进去。   李韶允开怀大笑,轻巧的一跃上了马背,伸手就将白芃霜捞了上来,让她在怀中侧坐,轻轻的一拉缰绳,玄墨就缓缓的迈着步子带他俩前行,白芃霜坐在马背上,微风徐徐,望着周身与远方的景色,绿草如茵,丝丝摇曳。   李韶允见怀中的白芃霜,晶亮着眼神专注的看着风景,倏然就一夹马肚,驾的一声让玄墨飞奔了起来,白芃霜吓的是赶紧将头埋于他的胸膛,双手环绕着他的腰间,将他搂的紧紧的,李韶允见白芃霜主动搂紧自己,又是一阵快意的畅笑。   奔跑了一会才又让玄墨放慢脚步,白芃霜这才敢抬起头瞪着他:”王爷,您莫要如此惊吓芃霜呀。”   李韶允低头轻啄了她的唇,软软的,香香的,烫烫的,嘴角一扬说道:”本王听不见。”   又故技重施,让玄墨快速狂奔,白芃霜吓得只能再次紧搂李韶允。   见天色渐暗,才甘愿将白芃霜送回白府,白芃霜下马车前,还是瞪着李韶允说道:”往后,不许王爷您再给芃霜安排骑马。”   李韶允反而抚掌大笑,不回答白芃霜,但白芃霜也拿他没辙,仅能多瞪他两眼才认命似的下了马车。   李韶允交代车伕:”调转马头,咱们先去晋王府。”   襄王李韶允是当朝二皇子,晋王李韶泱是三皇子,两人一文一武,生辰只差了几个月,是为同龄兄弟,相处起来与常人兄友弟恭全然不同,两人更像是至交,时常互助,但也时时斗嘴。   两人皆承袭皇帝英俊的面容,但李韶允笑头笑面的惹人喜爱,三皇子反而是波澜不惊的严肃样貌与性格,惹的假鬼假怪的李韶允更是时刻都想将他逗得跳脚   一进到书房,李韶允就用摺扇指着三皇子李韶泱:”哎呀呀~你个李韶泱啊,出这甚麽骑马的馊主意逗女孩子呀,啧。”   三皇子皱着眉:”可本王的颐合喜欢啊,管你用哪儿去,管你用的如何。”   李韶允又是假惺惺地摇了摇头:”本王那个傻妹妹,越是刺激、越是胡闹、越是淘气,她尽是爱。”   三皇子反而嗤笑他:”怎麽?二哥你心上人不喜欢骑马啊?哎唷,从前见你哄女子不是都易如反掌的嘛,风流二皇子也有束手无策之时呀,本王此次怎麽就没开到眼界呢,可惜,当真可惜呀。”   李韶允哼的一声:”无…无所谓啦,芃儿虽不喜,但可还是吓得紧紧的搂了本王好多回,本王可满意了。”   一反口又说起风凉话:”本王那迟钝的颐合妹妹呀,你可要多费心啦,到现在还感受不出来自个儿是喜欢你的呀,可怜呀,李韶泱你真可怜啊!”   三皇子敛起笑容:”本王看你呀,往后是不想见这妹妹啦?反正本王也不喜甚麽奇怪的男人见颐合,不若藏起来不让李韶允你看更好。”   李韶允半威胁的笑道:”你倒是敢,往后若想要哄颐合,你就别想再向本王开口求招…”   三皇子被他堵的是无言可反口,心裡才想通,这李韶允不是认真来讨论招数,根本就是刻意来炫耀的,只能对着门外的李福喊到:”传膳,传膳,有人这时间不回他襄王府,就是刻意要来骗吃,赶紧让他吃完赶紧走。”   八月,又称桂月,桂花树簇满着小巧的桂花,颜色灿黄,气味清香,文人雅士最爱于河畔聚集,啜饮桂花酒,轻尝桂花糕,女子亦可相约于河畔赏花、唱和,美人醉酒,河畔青空为底,黄艳桂花点缀,是美不胜收。   这美丽的日子,白府门前突就热热闹闹的来了人马,竟是襄王李韶允遣来媒人提了隻大雁和一堆礼做纳采来了,这白太师和白芃霜让李韶允突如其来的一招给愣的是合不拢嘴,待媒人离去后,白太师竟是忍不住地面露微笑了。   白芃霜不明就裡问道:”爹爹,您这是要将女儿嫁出白府去感到很开心?”   白太师微笑着摆手:”非也,爹还未想到那处呢,只是这大雁只有春秋两季才有,且这雁又飞的高,捕捉不易呀,这不也才方入秋,襄王爷竟能如此大费周章地送来一只雁,果然是有心了。”   又过了几日,李韶允又是遣人来做问名之礼,其实,这些关于白芃霜出身的所有事情,李韶允根本都瞭若指掌,这般只是为了彰显诚意,就是要将三书六礼之习俗做足了才甘愿。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三书六礼 这套礼俗我也研究了很久 三书即聘书、礼书和迎亲书: 聘书 聘书是订婚用的书,于「纳吉」(过文定) 时男家交给女家。 礼书 礼书是「纳徵」(过大礼) 时使用的书,礼书内会详细列明礼物种类及数量。 迎亲书 顾名思义,迎亲书即迎娶新娘时的书,即在「亲迎」时使用。 六礼 纳采 纳采是其实就是说媒;男人家人会请媒人到女家提亲,纳采时男家会送礼品给女家,而每一种礼品都有其象徵意义。唐杜佑通典裡就记载了三十种纳采的礼品。 问名 如女家接纳男家的提亲,就会把女儿的姓名和时辰八字等交给男家,放在神前或祖先前以占卜吉凶,如卜吉兆的话,就会决定娶女家的女儿。 纳吉 纳吉,即过文定,有一点像西方人的定婚,这时其实婚事已初步议定。 纳徵 纳徵,即过大礼;「纳」是的意思是聘财,而「徵」就是「成」的意思,亦即是说男家需要纳聘礼后才可成婚的意思。过大礼时,男家会请两位或四位女性亲戚 (须是全福之人) 约同媒人,带备聘金、礼金及聘礼到女方家中;完成纳徵的仪式后,婚约便正式定立。 请期 请期即是「择吉日」成婚的意思。男家会择定一个成婚的良辰吉日,再准备婚期吉日书和礼品给女家,女家受礼及同意后,便可确定婚期。 亲迎 亦称迎亲,就是在结婚之日,新郎会与媒人和亲友一起前往女家迎娶新娘。新郎前往女家之前会先到女家的祖庙行拜见之礼,然后以花轿接新娘回到男逐。新人会在男家举行拜天、地、祖先的仪式,然后送入洞房。   ☆、李韶允的谋画   皇后娘娘也于此时提前举办了中秋宫宴,让每位皇子都携家眷参与,李韶允自然也只能领着侧妃陶琳出席,午后,皇后娘娘单独面见的陶琳,就是不愿指名道姓的说道:”你自己的夫君在这几日做了些甚麽你都知晓了吧?”   陶琳低着头点了点:”自然知晓,只怕这白家姑娘未到腊月就要入襄王府了。”   皇后娘娘指着她怒道:”你这没用的东西,本宫给你铺了这麽好的路,你只差临门一脚,连王妃之位你竟是摸都摸不着。”   陶琳不敢不回话,只得小声的讷讷开口:”这襄王爷表面上平易近人,想要做甚麽事,可不是旁人有办法阻拦的。”   皇后娘娘又垂手抚着怀中的玉如意消散怒意,轻声道:”他爱做甚麽让他去,没甚麽好阻拦,这不也带着白家姑娘同到那座古刹招摇一回,就让天下人尽知这姑娘他要定了,可这并不影响你呀,本宫当日口头给她婚配,可未说让她做王妃呀…”   陶琳委屈道:”姑母啊,王爷对这白姑娘可上心了…”   皇后娘娘闻言瞬间又怒了:”你这头蠢猪,让你不要去再意白家姑娘,她对本宫尚有用处,你别胡乱插手坏事。”   念头一转问道:”你不会真对你那个夫君上了心吧?”   陶琳闻言赶紧由座位起身下跪:”琳儿未敢。”   随后又深吸了几口气缓了心绪,静了静才又缓缓地开了口:”春猎之时要你办的事如何啦?起来回话。”   陶琳起身回覆道:”已经调养一阵子了,想来就快结果了。”   皇后娘娘这才满意的点了头:”嗯,还行,本宫捏不住他本人,也要捏住他的孩儿。”   又瞥了眼陶琳:”这白姑娘聪慧又有白太师这个爹,未必会听命于本宫,你的担忧也是有道理,本宫再给你指一条路,当年那位林家姑娘尚在人世,现今孤苦一人,这次你可得把握,错过这次,往后在本宫眼裡,你就是枚弃子,本宫向来不喜身边有废物,明白的话,你就跪安吧。”   夜宴时,皇后娘娘见着晋王妃齐蕙凝七个月大的孕肚很是满意,关心的问道:”蕙凝啊,你这身子可还稳妥?应是腊月之时,孩子就要出生了吧。”   蕙凝恭敬道:”谢母后关怀,承父皇与母后之福,臣媳安好。”   皇后娘娘转过头又对太子殿下两岁的嫡长子邕儿道:”邕儿来,皇祖母抱抱。”这邕儿颠颠的跑去就扑在皇后娘娘怀中。   皇后娘娘怀抱着邕儿,怜惜的给他揉了顶上的髮开口道:”本宫就是太喜爱孩子了,尤其是小孙儿啊,韶允啊,你们襄王府何时也能给本宫个小孙儿疼疼呀。”   李韶允起身拱手才回话:”儿臣定当努力不使母后烦忧。”即使皇后娘娘并非自己的生母,李韶允也是对她处处恭敬。   皇后娘娘又和蔼可亲的看着陶琳开了口:”生孩子虽是喜事,可也是女子的生死关头,这样吧,襄王府第一个给韶允诞下嫡长子的妃子,就让她作为襄王妃吧。”   又望向李韶允:”韶允啊,你府上王妃之位一直空悬着,未有人替你操办府内琐事,这些你都得自己看着,本宫也是心疼你呀,还望你不要介意本宫如此安排。”   李韶允眉眼间堆着满满的笑意:”母后如此安排甚是妥当,韶允谢过。”说完话又浓情密意的望着陶琳,陶琳只得赶紧欠身道谢。   翌日,陶琳坐在回襄王府的马车上思忖着皇后娘娘的话,现下倒是有两件要务得做了,一是襄王府必须赶紧有个孩儿,这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二是绝不能让白家姑娘入襄王府,这是自己的私心,皇后娘娘虽使了手段让自己入了襄王府,可不许自己对李韶允有情,要深知有情是会坏事的,可自己是不由自主地真心的喜欢上李韶允了,这点,自己在皇后娘娘面前可也隐瞒的很好。   其实,陶琳唯一不明白的是,襄王李韶允一直就是个閒散王爷,虽也是乖乖的上朝,但朝堂之上也未曾积极表现过,就如同沾酱油般地点个过场,手头上一些个庄子、店铺的营收,只是让府中过的富裕罢了,也非富可敌国,连封地襄国也仅是安居乐业更称不上富强,如此无财无势无野心,对皇上及皇后娘娘又是毕恭毕敬、敬爱有加,皇后娘娘为何就非得处心积虑的要将他捏在手中。   陶琳回府的同时,李韶允则是自行骑马到白府拜访白太师,也不去见白芃霜,径直的就与太师进了书房商谈。   李韶允直接了当的与白太师说道:”太师应该感受的到本王的诚意,也看的出来本王对芃儿满满当当的爱意,昨夜中秋宫宴,皇后娘娘只怕又要掺和本王的后院了,本王只想尽速求娶芃儿,时日一拖,未免打坏本王的大计。”   白芃霜正巧到书房想邀白太师共进晚膳,外头的小厮说李韶允与白太师已在裡头好一会儿了,白芃霜不欲打搅,免了小厮通报,自己就在门口候着,可正巧就听见李韶允说道:”…本王只想尽速求娶芃儿,时日一拖,未免打坏本王的大计。”   吓得白芃霜赶紧转身走人,才离了书房门口五、六步远,就缓缓停住了脚步,内心不住想着大计?甚麽大计?又深思自己与李韶允正月才算是相识,他倒是费尽心思在短时间内就与自己打得火热,让自己现下对他是依赖不已,这一切,不会都真是有目的的手段吧?   须臾,白太师才眼带笑意说道:”老臣乐意与王爷您结为亲家,也乐意见您与芃霜长相厮守,也明白王爷所谓的大计就是让芃霜为王妃,老臣不奢望甚麽,只是请求王爷日后待芃霜好。”   李韶允得了白太师应允便走出书房,见着白芃霜背影定在不远处,心中一个激凌,直觉她听到了甚麽,深怕她误解,赶紧快步走近她,焦急的握起她的手腕,蹙着眉头沉声问道:”芃儿,你听到甚麽?赶紧说。”   往日李韶允对自己都是一脸温柔或吃些小豆腐的模样,今日,白芃霜是头一次见到李韶允歛起嘻皮笑脸严肃至极的脸色,当下就认定自己绝对是听了不该听的话,惊惧的是想问的都不敢问了。   李韶允见着白芃霜的眼中透露着惊惧,又是紧张的加重力道握紧她的手腕,”啊!王爷,好疼,您鬆手。”他才将手稍稍鬆开。   白芃霜红着眼眶立刻甩开李韶允的手,就快步离开回院去了。由于裡头是女子内院住处,李韶允自然是不敢光明正大地追上去,只得先行作罢。   晚膳时,白芃霜不愿这般心有罣碍,便鼓起勇气开口问了:”爹爹,王爷午后与您在书房的对话…女儿不慎听到了一些…望爹爹见谅。”   白太师只是夹了口菜,想着那些话不过就是李韶允像个毛头小子般急于求娶白芃霜罢了,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无妨,这些事迟早也是要让你知晓,襄王爷的计画是要加紧成事。”   白芃霜的心陡然一惊,这白太师竟是默许了李韶允的谋划,还是不愿放弃的再次出言确认:”爹爹,您…您这是默许之意?”   白太师心想这李韶允真有本事,竟能让这二十年来无心儿女之情的白芃霜动心,想想就忍不住似笑非笑的抽了抽嘴角:”自然是啦。”   白芃霜又问:”爹爹,您是不是有求于人家啊?”心想白太师定是与李韶允筹谋甚麽大事,不得已将自己给利益交换了。   白太师想到自己求李韶允要照顾好白芃霜,想逗逗自己情窦初开的女儿,便刻意板起脸严肃的应了声是。   白芃霜像洩了气般,就再也食不下嚥了,只得在旁静静的伺候白太师用膳,白太师还当白芃霜是害羞才未再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邕”字是二级汉字,读音是yōng,部首为邑,10划。 古同“雍”,和睦,和谐。 古同“壅”,堵塞。 〔邕江〕水名,在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 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的别称。   ☆、赏花宴   夜裡,陶琳在书房外求见了李韶允,入内请过安就问道:”王爷,琳儿有一事相求,琳儿正思忖着在府裡办个赏花宴可好。”   李韶允抬起头望着她:”赏花宴?”   陶琳赶紧回道:”咱们府中的彼岸花大片大片的盛开,这彼岸花意头好,有优美纯洁之意,琳儿想替王爷广邀友人入府赏花,也顺道邀请一些女眷过来,最主要是想替王爷邀请白姑娘来参访,这襄王府可是她日后要居住的地方,这不正是个邀她来熟悉环境的好名头嘛,而且由琳儿的名义来邀约女眷,自然是比起用王爷的名义来的恰当了,还请王爷恩准。”   李韶允听闻,想了又想,这陶琳这回可是真心替自己筹谋了,又笑的点头:”琳儿对本王果然是用心,这就交给琳儿去办了,将日子定在中秋前一日吧。”   陶琳得了李韶允的同意,自然是开始广发请帖,又是慎重其事、事必躬亲得筹办了。   白芃霜接了拜帖,原来是襄王府办在此月中旬的赏花宴,内文是陶侧妃恳切的邀请自己出席,这襄王府的拜帖白芃霜自是不好拒绝,只好回覆出席。   赏花宴当日,竹月近日看惯了白芃霜娇嫩的装扮,看着眼前坚持身穿黛紫纱裙的白芃霜很不习惯:”小姐呀,您确定要穿这身啊?”   白芃霜用手指梳理着垂于身畔的髮丝:”怎麽?本姑娘以往就是如此暗沉的穿着呀,能捡这套带点紫的已经很是勉强了,本来想捡蓝灰那套…”   竹月连忙摆手:”好好好,小姐别再换了,到襄王府作客,衣着不善是失仪,小姐如果不介意,竹月给您搭条绸带于腰间可好。”说着就给白芃霜繫了条缀着珍珠的绸带于腰间,总算是有着画龙点睛之妙。   白芃霜搭马车到了襄王府,侧妃陶琳早已得信候在门口相迎,白芃霜赶紧下车行礼:”民女见过侧妃,请侧妃安。”   陶琳赶紧上前拉起白芃霜的手,怜爱的说道:”白姑娘将来是要做为姊妹相称的,别再如此见外了,王爷特地交代了,让我今日得好好款待你。”   白芃霜又是一欠身:”民女不敢,听闻今日宴会皆由陶侧妃亲自操持,想来很是忙碌,未敢劳烦侧妃。”   陶琳将白芃霜领进门,就边往花园走去,”白姑娘也知晓咱们王爷交游广阔,你看看这些厅子、亭子裡都是宾客,我呢,就怕招呼不周失礼于你,定是要紧着你的。”   白芃霜见难以推却陶琳的盛情,也只好领情谢过了,不一会进了一间雅室,陶琳请白芃霜先在此处歇息,并上了酒水与糕点让白芃霜品尝。   白芃霜坐在里头环顾四周,这整排雅室五间相连,设置是有趣极了,木製凋花窗牖皆未封上窗纸,是以可见得隔壁两侧雅室人影晃动及话语之声,如有人吟诗,甚至能隔着雅间对对子就对上了,白芃霜听着感觉甚是有趣,捡起桌上的桂花糕吃了一口,桂花滋味清雅香浓,伸手对竹月招了招,竹月以为白芃霜要同自己说话,就弯着身靠近,白芃霜迅速的捏了半块糕就塞进她嘴裡,两主僕会心的笑了。   不一会儿,李韶允就领着阿姚进来寻白芃霜了,”你来啦,先歇息一会,等等就领着你去赏彼岸花吧。”   白芃霜未出声回覆,仅是点了点头当作同意,李韶允正要再度开口,隔壁雅间竟传来戏谑之声:”想当时,我可是与这个姑娘相看过,一身灰暗小老太婆样,可我母亲喜欢,说她不喜装扮定不是日日纠缠的狐媚子,又说她替白太师管着庄子、铺子,肯定持家有道,我本也想着母命难违,不如就咬牙娶了往后再纳妾就是,但她语句处处刁难,让我碰的一头软钉子啊,我怎可能娶此等女子归家,仔细一想,她就是个太过有想法的女子,这种女子通常善妒、独佔之意极强,这辈子只能守她一人,她入门后要不是将原有的通房散光光,要不就是我这辈子都纳不了妾,这对男子而言,可是苦日子啊,哈哈哈哈。”这虽未指名道姓,可众人一听就知晓是在说白府嫡女白芃霜呀。   另一人道:”可不是,也就只有咱们襄王爷有本事能压得住她,哇,这等性格的女子要是入了襄王府的后院,哎呀,不知道有多精彩了呢。”   雅间中的第三人又道:”唉呀,王爷才不管后院事,指不定就放手让她们斗去,一堆女人尽全力对自己谄媚献殷勤,还不坐享其成。”   一开始说与白芃霜相看过的男子又道:”哎,那姑娘可是从未有甚麽心上人,这襄王爷不愧在皇城中富有风流皇子盛名,这不才费一个多月时日,就将她拿捏得紧紧的,还带去古刹搞甚麽还愿炫耀一番,哎呀呀,手段真是厉害,一定要向王爷讨教、讨教才是…”   白芃霜澹澹的看了李韶允一眼,就起身往外走,李韶允只得急急吩咐阿姚去记住那三个胡乱说话的男子是何人,便赶紧追上白芃霜,由于王府内宾客众多,李韶允又不好出手拉她,只能跟在她身旁并肩同行。   李韶允焦急的开口:”芃儿,你别听他们胡说,本王一定找人打烂他们一口牙。”   白芃霜冷笑道:”王爷不必如此,他们好似也没说错甚麽呀。”   突然就停下脚步,旋身对着李韶允投以灿笑,一个欠身说道:”王爷,芃霜想请王爷亲自领着去赏彼岸花,芃霜不愿那处有旁人,还请王爷恩准。”   李韶允赶紧连连说好,又命小厮去那处赶人,这才与白芃霜慢慢前行,一路上,两人沉默不已。   满园艳红似血的彼岸花盛开,细长的花瓣一片片彷彿向上伸展的手臂般,朝向天际,似乎在盼着上天怜惜,若非艳红的花色,不明所以的人还误以为是生长瘦弱的菊花。   白芃霜看着满园妖异的彼岸花,站在花丛间,忍不住蹲下身子去细赏,李韶允赶紧出声提醒:”芃儿,别碰,那花有毒。”   将身子没在花丛中的白芃霜反而朝着李韶泱笑得灿烂:”王爷可知这彼岸花的花意?”   李韶允缓缓地说道:”在我朝是优美纯淨之意,在朝鲜有相互思念之意。”   白芃霜轻笑站起身着:”在倭国这代表着悲伤的回忆,想来王爷还是思念着故人吧。”   李韶允缓缓走近白芃霜:”芃儿,那都过去了,咱们应该要把握当下。”   白芃霜轻轻的说道:”王爷,您是在说给自己听嘛?”   反倒主动牵起李韶允的手,看着他掌中的纹路说道:”方才那些男子无礼的谈话,想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王爷在邀请名录上应该是见不着的,无须细查了。”   又鬆开了李韶允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无非,是想让芃霜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王爷也只是想拿下这些人眼中拿不下的女子罢了。”   李韶允从白芃霜身后紧紧的搂着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在她耳畔一字一字说道:”芃儿,本王对你是真心的,你要如何才能信。”   “王爷,芃霜…确实是喜欢上王爷您了,只要您说的,芃霜就信,所以,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您…”   他俩身后传来脚步声,俩人只好赶紧分开并中断谈话,”王爷,太子殿下到了,妾身担忧礼数不足,只好过来请王爷同去迎接。白姑娘,打扰您赏花真是不好意思。”陶侧妃一脸歉意的说道。   白芃霜欠身微笑道:”此处无人,正好便于太子殿下赏花,芃霜这就离开到其他地方去转转,不扰王爷与侧妃了。”   待陶琳扶着李韶允的手臂离去后,白芃霜才走出彼岸花园,漫步出了小径就衔接到府中的湖边,湖畔几株稀疏的柳树下还设了长形石凳,白芃霜就直接走过去坐在该处,用手撑着双颊望着湖面一阵阵、一波波闪烁的金光的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彼岸花,一种在我心中一直感觉很神祕的花卉,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城市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也就是曼珠沙华。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花开的时候,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 那一年的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冶美丽。神怪罪下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迴,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蔓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隻隻向着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城市出现过。这种花是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在下一世再跌入诅咒的轮迴。(文章摘自https://ssupermamatw.pixnet.net/blog/post/39072547)   ☆、喜脉   良久,突闻一男子请安之声:”姑娘好,小生有礼了。”   白芃霜转过身见着眼前男子,看着是好生眼熟,所以就以团扇遮着下半脸,皱着眉打量对方。   那男子又一拱手:”上回见姑娘是在溪边,此回见姑娘是在湖边,与水实是有缘呀。”   白芃霜闻言赶紧起身到那名男子身前,维持两步的距离才开了口:”现下方认出您是吴公子啊,真是失礼了。”说完赶紧一欠身当是赔罪。   这吴公子反倒摆了摆手,笑得如同阳光般的灿烂:”无妨,无妨啊,能在此处遇见白姑娘也是吴某的运气好。”   白芃霜想着自己竟也能被人认出来,此人眼力实在厉害:”吴公子您如何识得小女呀?”   吴公子怕自己冒犯了姑娘又赶紧道:”吴某此番是回皇城赴任,现居从二品内阁学士,与您的兄长哲炤是为同僚,是以认得白姑娘您了。”   白芃霜倒是明瞭的点了点头,吴公子又恭敬的一拱手道:”在下姓吴名晏,听闻白姑娘精通琴棋书画,是以,吴某想邀白姑娘至茶坊一聚切磋诗文或棋艺。”   白芃霜险些嗤笑出声,这傢伙邀约还挺直接的,可自己并无意与他私下相见,只好巧妙的推拒:”这些小女仅是略懂,何来精通,定是二哥哥好面子,向您胡诌了。”   吴晏又是堆起阳光般的笑容道:”吴某好生景仰,白姑娘可否给个机会切磋一局?”这人还真不轻言放弃呢。   白芃霜拒绝之言尚未出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悦:”本王不允。”转头就见李韶允绷着脸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还直接走进俩人之间,顺势将白芃霜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让吴晏是瞧也瞧不见。   吴晏虽是不满,但还是赶紧恭敬的请了安:”襄王爷万福。”摸不清这平常平易近人的李韶允,如今脸色怎如此难看。   白芃霜倒是出了声:”敢问吴公子,小女的二哥哥可有答应让小女前往呢?”   吴晏的头偏向一旁,就想试试能否见着李韶允身后的白芃霜:”白姑娘同您二哥哥一样那麽有趣,您让吴某问二哥哥,您的二哥哥让吴某来问您。”   李韶允见自己卡在他俩中间,他俩竟还能对话心中就更是不快:”吴大人,你可知晓,你这是在搭讪本王的女人吗?”   吴晏惊的抖了一下瞬间没了底气,可凡事还是想要个解答,便硬着头皮问道:”敢问,是皇上降旨赐婚了吗?”   白芃霜心裡窃笑了一下抢着答道:”未曾。”   这吴晏倒是增了一分底气,又放胆问:”敢问,双方长辈给二位指腹为婚了吗?”   白芃霜这下觉得有趣了,又答道:”未曾。”   欸!这吴晏又长了两分底气,再提着胆问道:”敢问,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吗?”   白芃霜更是赶紧回道:”未曾。”   这吴晏的底气一下子增到八分啦,反而再问道:”敢问,行过纳吉之礼、交付聘书了吗?”   白芃霜朗声道:”未曾。”   这下子吴晏的底气满满的十分足呀,一个拱手恭敬的对李韶允说道:”那就是甚麽都不是啦。”   李韶允不悦的冷着声:”你敢同本王争?”   白芃霜瞧着这吴晏的态度,长年未在皇城,倒是对这些显贵无惊无惧了,果然初生之犊不畏虎,想着往日都是李韶允戏弄自己,这下藉着吴晏之举可给自己看场好戏了。   吴晏又面不改色说道:”启禀王爷,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既然这白家姑娘未有婚配,那自然是各凭本事的。”   李韶允气道:”本王可是纳采、问名都已经做足了。”   吴晏竟然咳的一声不屑道:”这两礼与微臣同白姑娘搭讪也差不多呀,不就投石问路罢了。”   李韶允气极:”吴大人,如若你还想要脸面,不被本王的下人轰出王府,本王认为你现在就到府中其他地方去打转为好。”   吴晏闻言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说道:”白姑娘,一次不成,吴某会再邀约第二次、第三次,吴某就先告退啦!”   说完旋过身去走了两步,貌似想起甚麽,才又转过来拱手嚷道:”王爷,微臣告退。”   白芃霜从未见过有人胆敢当面挑战李韶允,李韶允被逗的竟也真是怒火中烧,忍不住就在李韶允身后微微弯着腰偷笑起来,可也不敢笑出声。   李韶允转过身见到白芃霜微弯着腰,颤抖着身子,以为她身子不舒服,赶紧将她拉到一旁围牆外无人可见之处,赶紧问道:”芃儿,你怎麽了?哪儿不适?”才抬起她的脸,查觉她竟是憋着笑憋到两眼带泪。   李韶允用双手将她按在牆上不悦道:”让你笑,让你笑。”   白芃霜摇着头,好不容易止住笑,这才有办法说出话来:”这吴晏愣头愣脑的挑战王爷您呀,这人真是有趣极了。”   李韶允赶紧用双手捧着她的双颊:”不许你唤他的名字,不许你觉得他有趣,你是本王的女人,就是本王的!”   白芃霜见他如孩子般的撒泼,忍俊不住又笑了出来。   李韶允不想让她这般笑,就顺势将她的脸拉近自己,狠狠的亲吻她,熟练的撬开她的唇,舌头滑入她的口中挑拌着她的柔舌,炙热的,甜腻的,又是吮,又是啮,良久,吻到白芃霜晕头转向、身子瘫软才搂紧她、放开唇,还在她耳畔吐着热气道:”你要敢再笑,本王就再惩罚你。”   白芃霜赶紧连忙对他摆手:”不笑了,芃霜不敢笑了。”   见李韶允沉默地望着自己,赶紧又道:”王爷,您生气啦?这不公平,您先前刻意醋芃霜好几回,就不许芃霜醋您一回呀?”   李韶允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以手指轻抚着她的面颊:”看样子,本王近日内必须将纳吉与纳徵赶紧给一併办了。”   白芃霜瞪大了眼:”王爷,您急甚麽呀…”   李韶允又道:”本王醋你那些事儿都不是真的,可这姓吴的傢伙是真要与本王较劲,这大胆的傢伙明着都敢说,这暗着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争了。”   白芃霜想了想,才对李韶允道:”王爷倒也无须担心,芃霜可是皇城众公子避之唯恐不及的老姑娘呢。”   李韶允摇着头:”不管,不管,这可不行,一日未将芃儿定下,本王就一日无法心安。”   说罢就携着白芃霜要到前头雅室歇息,尚未走出花园,一名小厮就急着奏报:”王爷,滢姨娘方才说身子不适昏了去,侧妃请了府医来看,诊出是喜脉,令奴才赶紧来通报。”   白芃霜察觉不大对,这王府内院喜脉之事,应是王爷与小厮同去之时,小厮才向王爷说明,怎麽会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就说了呢,白芃霜赶紧一欠身:”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这可是大喜事,芃霜改日定送上贺礼,这就向王爷跪安拜别。”   李韶允也不好在小厮面前留人,只能应了声好,就让等候在前头的竹月过来搀扶白芃霜一同离去。   李韶允负手走进顾滢滢的小院裡,顾滢滢躺在床上见着高挑英俊的李韶允,可却未见到他一如往常和颜悦色的模样,李韶允在圈椅上坐下,缓缓地啜了一口茶,才敛容屏气问了府医:”如何?”   府医恭敬的答道:”启禀王爷,似是未足一个月,尚未坐稳,近两三个月得好生调养。”   李韶允听完,摆了摆手就让府医和下人退下了,房中只留着陶琳和自己的贴身小厮李倞,李韶允若有所思的转头望向陶琳:”琳儿啊,你可真是用心了,王府这些年来无所出,滢儿在您精心照护之下也能怀上,这是王府天大的喜事,本王甚是看重,遣下人进宫通报是失礼,咱们该一同进宫亲自向皇后娘娘禀告才是。”   顾滢滢从未见过李韶允如此面容,惊吓的跪在床上给李韶允勐磕头:”王爷,您送来的汤药奴婢可是一滴都未敢剩,奴婢…奴婢自知身份,未敢奢望给王爷传承血脉。”   李韶允起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对着顾滢滢微笑,又搀扶着她躺下:”此等喜事,滢儿怎会如此说呢。”   转过头又交代陶琳:”琳儿,本王的孩子与滢儿就託负于你了,你好生照料,务必都要用最上品照应着。”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初生之犊不畏虎: 刚出生的小牛不惧怕老虎。比喻阅历不深的年轻人敢说敢做,无所畏惧。 如:「刚进入社会工作的人常秉着初生之犊不畏虎的锐气奋勉不懈,希望有所建树。」 犊: “犊”字,读音是dú,部首为牜,19划。 简介: 小牛。宋.陆游〈春晚即事〉诗四首之四:「老农爱犊行泥缓,幼妇忧蚕采叶忙。」 姓氏。如战国时齐国有犊牧。   ☆、婚事延缓   翌日,李韶允同陶琳一同搭着马车入了皇宫,在给皇后娘娘请安后,李韶允就开了口:”母后,儿臣院内的一位妾室滢滢有了身孕,今日特此来向母后禀告,感谢母后吉言。”   皇后娘娘欣喜不已:”好好好,今日中秋,能得此消息真是太好了。”   确认了顾滢滢怀胎未足一月尚未坐稳,又是仔细叮嘱着要陶琳用心看顾,又是让陶琳去查算府中女子八字是否有冲撞的,让那些人都不准近妾室的身。   良久,皇后娘娘又兴冲冲地说道:”走走走,待本宫整装后一同去向太后及皇上禀告。”   在慈安宫与太后及皇上请过安后,众人对此亦是感到喜庆,赶紧就命人给襄王府备下各式贺礼。   太后让李韶允坐在自己的跟前,拍着李韶允的手背:”哎唷唷,韶允啊,哀家可是盼着你府上的小曾孙好久囉,总算是给哀家盼到了。”   李韶允狡黠的对太后笑了笑:”这可不是,往后就多一个小韶允逗您来着。”   太后开心地笑着:”不愧是韶允啊,这就知晓是个男孩啦…”   李韶允撇了撇嘴:”如今,竟也能让太后嗤笑孙儿啊。”   皇后娘娘恭敬的对着太后道:”母后,这天大的喜事,今日中秋祭祀也正好可向祖上说上一说了。”   转头又问着李韶允:”对了,韶允与白家姑娘的事儿,都大半年了,你都未来向你父皇回禀,今日正好一同说一说吧。”   此时,太后倒是微微皱着眉:”此事,容后再议吧,现下韶允府上有孕之人非常忌讳冲撞,这皇家子嗣可开不得玩笑,能免一分,这顾虑就少一分,尤其这两三个月正是紧要,再等个一年半载的也无妨。”   李韶允倒是面带微笑的一拱手:”韶允谨遵太后懿旨。”   李韶允一回到王府,接了宫裡的贺礼就骑马出门去了,到了白府就与白太师一同入了书房,还遣人去请了白芃霜,见白芃霜进到书房,李韶允就对着白太师一拱手致歉:”白太师,本王承诺芃儿近日就行纳吉与纳徵之礼,可本王后宅女子突然有孕,太后懿旨要将婚事延缓,本王不得不遵,还请白太师及芃儿见谅。”   白太师见芃儿面上平澹,想来应是心裡有底了,就说道:”老臣不敢,王爷府上添子嗣才是紧要之事,白府必定奉上贺礼以表心意,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李韶允与白芃霜走出了书房,白芃霜才开口:”王爷似是有话对芃霜说吧?”转头吩咐道:”竹月,到亭子去备茶。”说完就走在前头,领着李韶允到小池塘边的凉亭去。   白太师不喜奢华,但家中布置还是颇有韵味,这小池塘中虽仅馀下绿葱葱的荷叶,但池边覆满着黄澄澄、菊灿灿的万寿菊,万寿菊是白太师亲自养着的,一朵比一朵硕大,开的甚是灿烂。   白芃霜与李韶允在被万寿菊包围的亭中对坐,李韶允耐不住心神的说道:”那个不分轻重的小厮已经责罚了。”   白芃霜替李韶允斟了杯茶道:”王爷请用茶,王爷府内之事现下与芃霜无关,王爷既然要芃霜等,那芃霜等就是了。”   李韶允突然握住白芃霜的手:”芃儿,本王允诺娶你为王妃,就一定会做到,要不是现下如此,别说让芃儿等了,本王根本也无法等。”   又开口说道:”待她三个月后胎坐稳了,本王就来寻你。”   白芃霜笑了笑貌似要李韶允放心:”王爷,不急于一时,芃霜明暸。”话锋一转说道:”芃霜能向王爷做个请求吗?”   李韶允赶紧道:”芃儿要甚麽本王都给,无须请求。”   白芃霜轻轻挠了李韶允的手心笑道:”要整间盼仙楼…王爷您也给呀?”   李韶允竟是连想都未想,一口同意:”给,本王现下就让掌柜的来寻你。”   白芃霜咯咯的笑出声:”芃霜说笑的,芃霜只要盼仙楼裡那味只宴客不售的云丰醉罢了。”   李韶允想了想:”现下酒窖中有八醰,都给芃儿送来。”   “不用不用,芃霜仅是想,临时起意嘴馋想饮之时,让芃霜向掌柜讨要可好?”   李韶允连连点头:”好好好,本王这就交代下去。”   夜裡,竹月正给白芃霜梳着髮丝,白芃霜问道:”竹月,你觉得襄王府近来如何?”   竹月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一介奴婢下人的,自是不好议论襄王府,不过呢,这襄王府近日的事儿也真是太多了吧,往日裡,要是我们未曾特别留意,那就是他们府中过往真的平顺。”   白芃霜望着镜子裡的竹月:”连你都感觉得出来,本姑娘总觉得赏花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话都是有人刻意安排,是否想离间我与王爷也未可知。”   又接着道:”其实我与王爷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一块,有人将我俩凑在一处,却又百般使计阻挠,我看不透,竹月你看的透吗?”竹月只是摇了摇头未再说话。   近两三个月,树上的叶子日渐飘落,只馀下光秃秃的枝头,天气渐渐的转寒,是入冬了,李韶允虽无法与白芃霜见面,却也时常递信、递吃食。   白芃霜倒是对着竹月感叹起来:”竹月,你有没有觉得,这种近在身边却不得见的感觉其实更痛苦…”   竹月倒是嗤嗤的笑了起来:”小姐呀,您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襄王爷还真如此上心啦。”   十月,各式菊花依然绽放着,可是,李韶允没有如约前来,竟是连书信都越来越少。   十一月,下起了细细的白雪,白芃霜未等来李韶允,自己也闷闷不乐,于是就下定决心不再等了,转向对竹月交代备车,马车行至襄王府门口,车夫向门僮打探,说是襄王爷不在府中,又听闻是白家姑娘求见,想着对方可是将来要进襄王府的女子,纵使不是王妃也会是侧妃,可真得罪不得,就好心的提醒竹月,襄王爷预计近午之时归来。白芃霜坐在马车裡对竹月道:”交代车夫,咱们就在这等着。”   近午之时,白芃霜下车到府门旁的石狮前等候,等了超过一刻钟,才见到襄王府的马车缓缓驶来,白芃霜虽怀抱着手炉,小脸却早已是冻的发白。   襄王府的马车在门前停下,就见到身穿紫棠色披风的李韶允走出车厢却未立即下车,反而转身搀扶了一女子出来,仔细一瞧,竟是那日在盼仙楼见过的锺颐合,看起来是面无表情,也不搭理人,这锺颐合娇小的个头仅仅到李韶允的胸膛前,看起来彷彿就像是整个人依偎在李韶允身上。   李韶允搂着锺颐合的肩头正要走进王府,馀光瞧见了石狮前的白芃霜,李韶允却是定在马车旁一动不动,白芃霜只好自行走向前:”请襄王爷安。”   李韶允未回话,仅是蹙眉望着白芃霜。   白芃霜虽感觉不大对劲,但总不能辜负自己此番特意出门,还在路旁冻了一会,直接向李韶允开了口问道:”王爷您…”   问题都尚未出口,陶琳却是疾步由裡头走了出来,就用俩人都听得见的音量焦急道:”王爷,不好了,方才滢滢说是感觉不适,检查下身出了些红…”   李韶允绷着脸问道:”请府医看了吗?”   陶琳答道:”府医已开药安胎,暂时无碍。”   李韶允倒是转向白芃霜还急着开了口:”本王现下未得閒与你多说,你先回吧。”   这下子,李韶允竟是连亲暱的芃儿也不唤了,还一开口就赶白芃霜走,这就如同将自己的热脸贴往人家的冷屁股般,白芃霜错愕之馀,想着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朝思暮想,得来的竟是这般回应,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须臾,才一转念,想着自己的性格,本就不是甚麽委屈自己的人,敛起垂落的泪珠,未再言语,仅一个欠身跪安,就直接甩头离去。   竹月见白芃霜如此难过倒也安安静静的伺候,亦未敢再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热脸贴冷屁股: 拿热热的脸去贴冷冰冰的屁股,感觉就是 嗯~臭臭! 耶~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好啦~正确意思如下: 当你很热情的去找对方,但对方却冷漠的回应你。 简而言之也算是自讨没趣了。   ☆、交换条件   这半个月来,白芃霜将自己关在院子裡,就像个大家闺秀般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静静地习着字、读着书、绘着图,今日,未到午时,上朝的白太师回来了,还令小厮通传让白芃霜一起午膳。   白芃霜走近膳厅,才踏入厅内一脚,一见着来客,随即将脚收回,转身就要离去,踌躇了两步,又勐然想起白太师有求于人,自是不好让自己的父亲难做人呀,只好硬着头皮再度进入膳厅,恭恭敬敬的请了安才入座。   席间,无论白太师与对方询问何事,白芃霜总是闷着头用膳,不是不答,就是只回答一两个字,至多不会超过三个字,餐后,白太师竟然直说身体不适,想去昼寝,让白芃霜好好待客,对着来客一拱手就离去,白芃霜心想这父亲竟是连这种无礼的招数都用上了,还独留自己一人待客,也只能气愤地瞪着白太师直至他走出膳厅为止。   白芃霜厌厌地令人上茶,还交代丫鬟给来客的茶水务必滚烫,无须放凉,这来客也不恼,尽是盯着白芃霜直笑,倒也将白芃霜彻底给惹毛了:”王爷,请问您有事吗?无事的话,芃霜就令下人送客了。”   李韶允依然笑而不答,反而优雅地展开摺扇,轻轻的搧着茶水,再以两指捏起茶杯啜口茶,白芃霜气的是起身就要走人,李韶允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白芃霜身高虽与他的肩头勉强相齐,可还是觉得压迫感很大,反射性的就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怒道:” 您究竟欲如何?要不是爹爹有求于您,本姑娘真不欲与您多言听您废话。”   李韶允倒是清了清喉咙才终于开了口:”喔?本王怎麽不知白太师有求于本王呀?”   白芃霜咬了唇,思忖了须臾才说道:”先前,您在书房与爹爹的对话,本姑娘是听到了,既然爹爹拿我与您作为交换,那便换吧,王爷您不必再白费心思,那些取悦女子的技俩对本姑娘而言都很多馀,亦是浪费您的心思,为了爹爹,让本姑娘做妾本姑娘也是欣然接受,您给个日子,本姑娘会自行入襄王府,那些多馀的虚礼都免了吧。”   白芃霜说完欠身就要跪安,这李韶允依然不让路,照样向她压近一步,垂头望着白芃霜,又堆着笑脸说道:”啊!本王想起来芃儿说的是何时的事儿了,不过那事先不说,先说说最近的吧。”   白芃霜听闻他又唤自己芃儿,还不断朝自己逼近,不悦的皱着眉:”何事?”   “那日接颐合入襄王府小住的事啊,颐合病了,她的家人又得外出,本王就替她家人看顾了她五日。”   白芃霜不动声色的微微移步,就是要将两人距离拉开,面无表情道:”与我何干。”   “本王见芃儿那日难过的眼眶红,芃儿吃醋啊?”   白芃霜撇了撇嘴:”本姑娘没吃醋…”   李韶允倒是点了头:”喔,好,芃儿没吃醋,本王当时不是有意要赶芃儿走的…”   白芃霜又让他给惹恼了:”怎麽?只有本姑娘会冲煞你的孩儿,别人都不会,你们未免太过分,休要侮辱人。”   李韶允还是又朝白芃霜走近一步:”那个陶琳,明着要将这事儿栽赃芃儿你,本王当时也是不得已,要是当时刻意维护芃儿,这事传到皇后娘娘那,他们可是沆瀣一气,自然是能让芃儿落得名声不佳,所以当下只好让芃儿你先行离开。”   李韶允彷若像是茅塞顿开般,又用摺扇敲了两下手掌:”啊…本王知晓芃儿气恼甚麽了,芃儿气恼本王隔这麽久的日子都未来寻你,芃儿是不是想本王啦?前些日子,本王紧急出了皇城一趟,未来得及与芃儿说,这是本王的不是,还望芃儿别气恼。”   李韶允眼神转了转,才又道:”最近的事儿说完了,可以说说上回书房的事了。”   李韶允自顾自的说大计画是打定主意娶芃儿为王妃,至于白太师求自己的事,就是将白芃霜照顾好,从来就没有甚麽交换条件,”本王就知晓芃儿定是会多想的,怎麽不直接问本王呢?”   白芃霜噘着嘴:”芃霜问了,问爹爹,他神神秘秘的回答反而让芃霜误会更深,还未问到您,您的滢姨娘就有身孕,芃霜可就没机会再问了。”   李韶允这才发现白芃霜不知几时,由离自己一步远变成五步远了,突然没来由扬着嘴角邪邪的微笑起来,白芃霜不解问道:”王爷,您笑甚麽?”   “本王…”李韶允突然嚷道:”本王喜欢芃儿喜欢的紧,非芃儿不娶。”这音量大到连候在厅外的下人都侧目了。   白芃霜唰的红了小脸:”王爷,您嚷甚麽呀…”   李韶允窃笑着又嚷嚷:”芃儿站的太远啦,本王怕心爱的芃儿听不见呀。”   白芃霜只好赶紧朝他拉近到一步之距:”好了,好了,您别嚷嚷。”   “王爷,您…您可否不要随白太师至我们府裡呀,芃霜对爹爹很过意不去呀,女儿的事不应该这样劳烦他的。”白芃霜想了又想才又向李韶允提出这般请求。   李韶允巧诈的眼神转了转:”本王不过是同白太师说想要赏他亲手栽的万寿菊,这十一月裡的残菊可别有一番滋味。”   话锋一转:”而且本王要不如此,咱们芃儿可未必愿意见本王的。”   白芃霜侧着身不愿正面对着他嚅嗫道:”您也知道啊…”   李韶允笑着手握白芃霜的双肩将她转回来:”哎唷唷,惹的咱们芃儿任性啦,本王领着芃儿出门赏月去可好?”   白芃霜又是噘着嘴:”不好,怎可夜裡与男子同行呢。”   “那麽,本王领着芃儿去登高吧,本王保证不会让芃儿冷着的,芃儿安心。”   翌日,门前果然停着襄王府的马车,李韶允引了白芃霜上车后,车帘关上的那一刻,李韶允立刻就将白芃霜拽在怀裡,”哎呀呀,本王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没有与咱们芃儿如此亲暱了,可想死本王了。”   白芃霜虽任他搂着但依然低着头不愿望着他,李韶允只能柔声柔气的安抚她:”唉唷,本王知晓让芃儿受冷落啦,过那三个月,本王也是急着想来寻你的,可有件急事真得亲自出皇城去查,颐合又在中秋隔日出了事儿,这些事一股脑全堆在一起,本王也只得忍着思念芃儿的心,一桩桩都处理过才能来寻你。”   见白芃霜依然不作声,又道:”知晓让咱们芃儿委屈啦,这不,下次你也让本王冷落冷落、委屈委屈当是报仇可好啊。”   白芃霜一听转笑:”王爷您呀…惯会记仇,芃霜可不敢如此造次。”   马车轮骨碌碌的转着,车外寒冷,车内暖和,李韶允一路直说要领着白芃霜赏雪、赏花、赏湖、赏鸟的,都将要排完一整年了,白芃霜勐然想起一件事:”王爷,您说了这麽多,怎麽都没提到您的孩儿啊?”   李韶允敛起笑容:”本王不想这孩儿打坏咱们的关係。”   “王爷…您…您再过几个月将要为人父了,您怎麽…怎麽好似…”白芃霜欲言又止。   李韶允倒是沉了神色接着道:”不开心是吗?本王确实不开心,襄王府无所出也是本王刻意为之,因为…本王不喜孩童,从来就不想有。”李韶允自小失了生母,也不知是怜惜女子妊娠辛苦,或是对自己的童年有心障,进而就不喜孩童了。   随后又话锋一转,轻抚着白芃霜粉嫩的脸颊:”哎呀呀,就咱们芃儿细心,都知晓本王的喜好,你说说本王怎麽能不喜爱你呢。”   白芃霜深知不可在此事多言,反倒轻笑着:”王爷您又轻薄芃霜…”   下了马车,白芃霜才知是到了皇城近郊的马浩山,此山平缓,夏日游人众多,登高道路修整完善,即便是冬日也订日派人维持路况。   李韶允紧牵白芃霜的小手一路往山上去,顺着石阶小径慢走,两刻钟时间也走到一处建造着小凉亭的平台,李韶允搂着白芃霜,立于山林之间,眺望远方,天上正好飘起片片细小的雪花,白芃霜见着远方的山头被薄雾垄罩,梦幻飘淼,看的都入了神,耳旁传来李韶允温柔的声调:”本王的心愿,就是搂着心上人,静静的赏景。”   白芃霜轻启贝齿,吁了口气:”芃霜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得与男子交往,本打算孤身终老,倒是皇后娘娘将您引来,这麽说来,皇后娘娘可是芃霜的贵人了。”   李韶允微笑:”再过一阵子就要过年宫宴了,芃儿自然得以进宫叩谢。”   白芃霜摇着头:”那处,还是不去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昼寝:汉语拼音zhòu qǐn , 白天睡觉, 午睡。 有个人白天睡觉可让孔夫子给骂惨了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凋也,粪土之牆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 不过,中国人午休养身可是相当有道理的呢。   ☆、早产   大雪纷飞,过了年,转眼就迎来李韶允廿六生辰,这回生辰是白芃霜给他办的,虽只有俩人相聚,但依然选在盼仙楼,李韶允在专用雅间期待白芃霜的到来,可白芃霜却是领了一女琴师进了雅间,这女琴师是鸣璱楼的杜首席,李韶允以往也常到该处听她抚琴,两曲奏毕,女琴师自然是坐到李韶允身旁,又是斟酒又是敬酒,李韶允自然就不客气地与她对饮起来。   杜首席娇滴滴道:”襄王爷,您许久未来听奴家抚琴了。”   李韶允眉开眼笑问道:”喔,未得见本王可是人生无趣?”   杜首席又道:”这是自然,奴家想王爷想的紧,从前王爷来听琴,一时兴起直接再奴家那处歇下也是有的。”   李韶允朗声大笑:”这麽说来,未得本王陪伴可真是好生磨人啦?”说着还就将手臂攀在她的肩头上,杜首席也不避讳的就依偎在他怀中。   白芃霜静静的在圆桌另一头,轻啜着云丰醉,边吃着菜餚,看着他们两人相互调笑,直至用完餐,杜首席才依依不捨地走人。   李韶允原本还笑着与杜首席道别,关上雅间门,一转过头就变了脸,怒意满满的责问白芃霜:”芃儿为何给本王寻女子来?”   白芃霜愣在原处:”芃霜打听到王爷喜欢听那位女首席抚琴,特意给您请来助兴。”   李韶允浑身散发低沉的气压靠近白芃霜:”那芃儿认为本王开心吗?”   “王爷您…您方才与杜首席饮酒聊天不是很开怀吗?”   白芃霜头次感受到李韶允对自己发脾气,慌张的一步步向后退,直到背嵴抵着牆根本退无可退了。   李韶允几乎是贴在白芃霜身前,寒冷的低声道:”开怀?”   白芃霜转身只想往门口方向逃离,李韶允倏然伸直右手贴在她耳畔挡住她的去路,左手握着她的下巴,俯身就狠狠地吻了白芃霜,白芃霜让他吻的唇舌生疼,也不知是让李韶允吓得还是疼得竟流了泪。   良久,李韶允才罢手,将她腰身紧箍在右臂之中,左手轻轻的为她拭泪,热烫的唇贴在她耳畔道:”本王原是想醋你,你竟是毫无反应,还自顾自的啜酒吃菜,本王反倒醋了自己,往后休要再给本王找女人来,本王只要你一人。”   白芃霜赶紧摇头辩解:”芃霜只想让她抚琴给王爷…唔…”话未说完,又让李韶允用唇堵住了嘴,又是一阵勐亲。   过了一会儿,李韶允才又放过她:”看你还敢再辩解。”   白芃霜只能眼眶含泪的摇了摇头,李韶允又转为平常邪裡邪气的微笑:”芃儿往后勿要再醋本王,本王怕忍不到与芃儿成婚之时。”说完,倏然一伸手就将左侧凋花窗牖推去,一道门应声而开,白芃霜顺着李韶允的手臂望向裡头,原来该处藏有一个休憩的小房间,裡头应有尽有。   李韶允瞧白芃霜望着小间都发愣了,又贴再她耳畔黏腻的说道:”本王随时都能吃了你。”   白芃霜惊吓的以手覆盖住红唇,颤抖了一下滴落了悬在眼眶的泪,抖着声道:”我…您别吓唬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李韶允又是替她拭泪,又是将她搂紧,柔声道:”芃儿,别怕,本王绝对尊重你,方才…都是吓你的。”   白芃霜这才发觉又让李韶允给耍了,紧张推着他的胸膛:”王爷,您何故如此戏弄芃霜,芃霜是真的害怕。”   李韶允将下巴轻轻抵在白芃霜的髮顶,手指顺着她的髮丝,柔着声道:”你要记住,本王永远都不捨对你发怒,可芃儿真的勿要醋了本王,本王心裡酸的紧,你可明白?”   白芃霜只能红着张小脸细声道:”明白了,可芃霜真的只是单纯的想…”   李韶允见她还是想辩解,只是宠溺的点点她的额头:”本王知晓,你单纯可别人的内心未必单纯。”   白芃霜以为李韶允是指方才杜首席说他在她那处过夜的事:”王爷欲在何处过夜,芃霜未敢过问。”   李韶允只是用手指轻抚着她的面颊,微笑着道:”这事往后再同你说。”   时序入了二月,此月又称做杏月,是杏花开的时日,花色白裡透红,如胭脂般小巧的绽放于枝头,如此清丽之景,顾滢滢却无法赏了。   顾滢滢的房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奔进了一隻野猫,灰色粗短的绒毛带着蓝灰色的眼珠,叫声凄厉,看着就令人心惊,这猫也不明所以的在房中四处扑腾,顾滢滢让牠吓得不轻,好在家丁终于将猫赶出屋外,可顾滢滢却不好了。   顾滢滢的肚子一阵阵的抽疼,额间不禁冒着冷汗,下身先是留着丝丝点点的红,才想确认是否落红,一道禁不住的暖流由下身汩汩流出,她身旁的丫鬟也未有生产经验呀,吓得是赶紧寻府医,府医进门瞧见一地的水,就让人赶紧去寻稳婆,府医急切道:”这是破水啦,不能再等了,得将婴孩催产。”   此时,李韶允正将马车停于白府门前,白芃霜才入了马车,一襄王府小厮急匆匆而来禀告此事,白芃霜惊讶道:”这不才七个多月吗?王爷,您快些回去。”说着就要下马车。   衣袖陡然让李韶允拉住,李韶允皱眉道:”都说本王不在意甚麽孩儿了,芃儿还是陪本王出门吧。”   这下白芃霜可不高兴了:”王爷,这女子生产可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凶险,您也得顾着滢滢啊,今日,无论如何,芃霜是不会与您出门的,您赶紧回吧。”   白芃霜见着李韶允像孩子般任性,只好主动在他面颊上轻轻啄了一口,又是哄又是请的,让李韶允乖乖在他襄王府好好坐镇,李韶允这才露齿而笑甘愿鬆手让白芃霜下车。   一回到王府,冷着脸迳直进了书房,交代阿姚让他们来书房回禀就是,顾滢滢折腾到夜色垄罩都还未将婴孩产下,李韶允倒是独自在书房中不疾不徐的用膳、看书,近戌时,阿姚回禀说是产下一个弱小的男婴,可顾滢滢出现血崩之症,府医断是拖不过两日,李韶允仅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交代阿姚去办些事情,最后才对守在书房外的李倞说道:”如若陶侧妃求见本王,就让她到本王的云舒院来。”   果不其然,陶琳在近亥时到了云舒院,阿姚让她坐在外厅等候,一见到李韶允走了出来,陶琳就自责的跪下哭求:”王爷,都是妾身的不是,未将滢滢妹妹看顾好,如今害小王爷失去了生母…”   李韶允也未让她起身,只是缓缓地坐下,慢慢地举起茶碗,轻轻的啜了口茶:”本王未曾责怪你,你也是尽力了,他既然失了生母,就让侧妃你帮着扶养吧,本王可是将这重责大任交付予你了,你也受累整日了,跪安回去歇下吧。”   陶琳跪安转过身尚未走出厅门,背后又传来李韶允的吩咐:”明日同本王进宫拜见。”   陶琳赶紧旋过身回了声是,才又走出云舒院。   翌日一早进了宫,抓准皇帝与皇后娘娘都在慈安宫的时机,李韶允携着陶琳一同拜见禀告襄王府诞下一名男婴之事,众人自然是欢天喜的的给了赏赐。   皇后娘娘对着皇帝道:”本宫总算是盼来襄王府的孩儿啦,这三个月前晋王妃也诞下麟儿,喜事接二连三的,想来国运昌隆,佑我皇家子孙兴盛,皇上,臣妾真是替您开心啊。”接着就喜极而泣,还轻轻的拭泪。   皇帝是满意的连连点头,对着陶琳道:”陶琳,这孩儿要请你多加照拂了,这论功行赏,此番你也算是有功劳,应是好好赏赐一番。”   皇后也点头称是,急忙道:”中秋宴之时,本宫可允诺了韶允,襄王府中诞下孩儿有功者,臣妾可是要下懿旨提为王妃的,可现下那个生母…”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牖”字是二级汉字,读音是yǒu,部首为片,15划。 简介:窗户:牖户。蓬牖茅椽。   ☆、允郎   李韶允一拱手恭敬的回道:”儿臣昨日已交代琳儿,让她担起养护这孩子的大任,她要是替儿臣将孩子养的好,儿臣定然不会辜负她。”   可一瞬间又皱着眉头:” 诞下孩儿虽是喜事,襄王府现下,可谓一喜一忧,这姨娘顾滢滢虽无甚麽位份,可终究还是陪伴儿臣十多年,儿臣总是念旧情,未想大肆庆祝生子之事,以免这孩子与姨娘相冲。”   一语就抓住了迷信的太后,太后随即出声:”韶允这话说得不错,哀家也挺顾虑此事,陶琳啊,哀家也将韶允的孩儿託付与你,有甚麽需要尽管向哀家开口,哀家知晓你并非急于讨要封赏的女子,将事情办好,日后定有你的好日子,你可明白?”   陶琳赶紧低眉顺眼的跪下磕头:”陶琳未曾想过要任何封赏,王爷愿将孩儿交由陶琳照拂已是天大恩赏,陶琳自是竭尽全力。”   太后只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又转向李韶允:”可有想过何时替这孩儿起大名?”   李韶允摇摇头道:”这孩儿仅七个月大就被诞下,孙儿只想让他平安长大,尚未打算给他起名,不若,求太后亲赐一个小名吧。”   太后倒是笑出了声:”众多孙儿,就你如此为之,好吧,就唤他小梧,哀家期望他即使弹丸之驱也同梧桐木般健壮。”   李韶允笑咪咪的一拱手:”谢太后赏赐,小名就是要如此微小却又有大义。”   李韶允随后就说尚有事情要办,让陶琳留在宫中陪伴皇后娘娘一阵子,晚些再回府便可。   皇后娘娘这回总算是目露讚许之意:”陶琳,你这回办得很好,连生母都给解决了。”   陶琳双手不禁颤抖着:”姑母,胎儿早产又是她自己身子不济引起的血崩,可与琳儿无关啊。”   皇后娘娘犀利着眼神:”你是说她受惊早产不是人为?”   陶琳打着哆嗦:”那日的情形想来姑母应当很清楚,只是…一切都只是巧合,姑母,您知晓琳儿胆小,那些念头琳儿可是一分一毫都未敢有。”   皇后娘娘让贴身宫女取来一只凋花木盒:”这戒指本宫赏赐给你,奖赏你办事有成还双手乾淨,甚好。”   让陶琳收下赏赐后又问:”本宫那日给你指的路,你是寻了没有?”   陶琳恭敬道:”有消息了,正伺机安排着。”   皇后娘娘这才点了头:”琳儿是越发灵巧了,小梧那孩儿也很重要,回去好好看顾着吧。”   自从李韶允的孩儿诞下后,白芃霜知晓他是□□乏术,他虽是隔些时日就到白府看看白芃霜,可白芃霜无论如何都不与他出门。   李韶允不甘愿的说道:”芃儿近日都谢绝本王邀约,本王应承你不让孩儿影响咱们的感情就会做到,芃儿勿要顾虑。”   白芃霜皱着眉叹了口气:”王爷,您怎麽如此任性,您的孩儿现下正是需要时刻紧着照顾之时,您…您…您即使不顾他,也要顾着自己的名声。”   李韶允不以为意道:”本王何时在乎过那些悠悠之口了。”   白芃霜气道:”芃霜不愿您让人说成不知轻重的纨裤子弟。”   李韶允倒是笑着捏捏她的小手:”咱们芃儿总是为着本王着想,你的担忧本王明白,那麽,本王这就乖乖回府去顾着他,芃儿你要给本王甚麽奖赏啊?”   白芃霜噘着嘴:”那是您的王府,您的孩儿,您的名声,怎麽寻芃霜要奖赏啊…”   李韶允倒是厚着脸皮:”这些往后也都是芃儿的嘛,当然与你有关,当然是同你要奖赏的,要不,你唤声允郎来听听嘛…”   白芃霜皱眉望着他:”怎麽老要人家这般唤您啊,芃霜不敢。”   李韶允又将自己的面颊凑近白芃霜:”本王喜欢听人如此唤嘛,不唤也行,要不芃儿现下亲本王一口。”   白芃霜倒是推了他一把:”王爷,您真的好无赖呀,欠着,欠着,让芃霜欠着日后一併还总行吧。”   李韶允晶亮眼神狡黠着笑着:”芃儿要欠,本王定是让你欠,可欠钱有利钱,芃儿欠这些怎麽算?”   白芃霜让他惹得烦了,想着也不是甚麽实体的物件,李韶允应该也无法讨要,就随口道:”唉呀,随您算,都随您,王爷您倒是赶紧回襄王府去呀。”   李韶允才依依不捨的捏着白芃霜的手:”本王这大半年都不会随意出远门的,芃儿可得等着本王喔。”白芃霜才点了头送他出去。   一晃眼到了榴月,这小梧也诞下将近三个月了,陶琳倒是真的竭尽全力、日以继夜地盯着奶娘看顾着,还亲力亲为的哄着,可这几个月来,李韶允好似不喜这婴孩,也未见过五回,反而关心陶琳的时候还比较多,惹的陶琳是受宠若惊,可小梧毕竟是早产,弱小的身躯总是三天两头的发热,府医及太医虽救治即时,可如此也非长久之计。   外头开着红豔豔的榴花,石榴结果垒垒,端午之日,家户忙着悬挂菖蒲艾草过节,午膳饮过雄黄酒,陶琳就开口向李韶允请求:”王爷,可否允妾身膳后至土地庙去参拜?”   李韶允捏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喔,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为何今年想特意到那处去参拜呢?”   陶琳又给李韶允斟了一杯酒才道:”妾身自然是担忧小梧了,想着到土地庙祈求,让小梧除煞去疫挡灾,城西土地庙有一口涌泉,这午时取了可做午时水,让小梧饮用洗身,希望小梧能够稳健安康。”   李韶允弯了弯眼眉,将酒水一饮而尽,称讚道:”琳儿照顾小梧的用心,本王都看在眼裡的,琳儿此举深得我心,本王就与你同去吧。”   陶琳一听李韶允要与自己同行,满腹欣喜的谢了恩,就张罗着出门了。   去到土地庙,就立即差遣下人去盛装泉水,陶琳则搀扶着李韶允的手臂一同入庙拜神,还给小梧求了个护身锦囊,庙中的老道突然问了李韶允:”施主心中困惑多年未解,贫道愿意解之。”   陶琳一听这老道愿助李韶允,在一旁就劝着:”王爷,这位道人早就将尘缘之事交託给弟子处理,已经好多年不解籤了,难得良机,王爷是否斟酌一回。”   李韶允稍稍思忖过就点了头,到土地公神像前跪拜了一会,顺利的求得一支籤,该籤为六十甲子第五十四首,籤诗为「孤灯寂寂夜沉沉,万事清吉万事成,若逢阴中有善果,烧得好香达神明。」。   老道问了李韶允:”施主多年心愿未了,此籤解释,家运兴旺,治病无畏,寻物有得,至于寻人嘛…”   这老道此时却神神秘秘的顿了一下:”求自回,施主随缘吧,缘起勿拖磨,缘灭莫再捉。”   李韶允恭敬的向老道谢过,又着下人添了百金香油钱以表谢意。   陶琳笑容满面对着李韶允道:”王爷吉人天相,这可真是一道上好的籤呀,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李韶允始终是若有所思的笑而不答。   待走出庙门,就发现前方熟悉的身影,脱口唤道:”芃儿。”   前方身穿月白纱裙以菡萏色调的粉金丝线绣製芍药花样身段玲珑的女子闻声赶紧就停下脚步,转过身瑰丽一笑走向李韶允:”请襄王爷安,请陶侧妃安。”   陶琳热络的与女子攀谈:”好巧啊,白姑娘也到此处参拜呀。”   白芃霜礼貌性的微笑答道:”民女每年端午节皆会至此处参拜,替父兄祈福,顺便盛些午时水回府让阖府上下饮之,藉此简单的让众人除秽保平安。”   陶琳突然牵起白芃霜的手:”未曾想白姑娘贵为太师府嫡长女,竟是如此心思细腻,体恤下人,这往后入了咱们襄王府,可真是襄王府的福气了。”   白芃霜自然是不好随意应答,只好微笑着摇头,可这陶琳竟是开始嘘寒问暖了起来,白芃霜也不好意思贸然出声辞别。   交谈了一会儿,白芃霜突闻一柔和的女声喊道:”…郎。”   众人瞬间愣了一下,只见李韶允神色慌张的四周探询,似乎急着找寻声音的来源。   随后又是一声清晰的音调传来:”允郎…”   白芃霜诧异极了,这是…这是在唤李韶允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梧”字是一级汉字,读音是wú,部首为木,11划。 简介:〔梧桐〕落叶乔木。木质轻而坚韧,可制乐器和各种器具,种子可食,亦可榨油。   ☆、林月仙   庙门不远处,一身着丁香色粗布衣裳的女子疾步而来,就停在三人跟前,那女子边用手背拭着斗大的泪珠哭道:”允郎,仙儿不敢置信,真的是允郎。”这女子虽垂着泪,脸上却带着愉悦的笑容。   李韶允倒是情不自禁的握着该女子的手,乾哑着声嚅嗫道:”仙儿,是仙儿吗?真是你吗?”   白芃霜望着那名被称作仙儿与自己同等身量的女子,毫无头续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倒是陶琳快速地回了神:”啊!林姑娘,您这些年去了哪儿啊?”   李韶允又瞬间收了心神,轻轻放下林月仙的手,给她介绍:”这位是本王府上的陶侧妃,这位白衣女子是白太师嫡长女白芃霜。”   取了水正好走回来的阿姚见着此景也傻了眼:”林姑娘,您…您这是回来啦。”   陶琳的贴身丫鬟碧青倒是突然惊呼着:”啊!好像啊…”   陶琳看了碧青一眼,蹙眉说道:”甚麽好像,喳呼甚麽,甚无规矩。”   碧青对着陶琳道:”这林姑娘与白姑娘生的好生相像啊。”   仔细一瞧,可不是,两个姑娘身量相当,就连身形也是相符,这眉眼间的神韵相似极了,要是遮起鼻头和嘴唇,乍看之下还真会误以为是同一人。   竹月心生不喜,喝斥道:”你这丫鬟真无礼,胡说甚麽,此等女子怎能与我家小姐相比。”   碧青素来就心高气傲,当下也豪不客气的反嘴:”你家小姐当然不能比,林姑娘当年可是差点嫁进襄王府成了王妃的。”   李韶允倒是出声了:”住口。”接着又不悦的望向陶琳,陶琳才赶紧将碧青打发了去。   白芃霜心中一凛,原来这就是李韶允当年深爱的姑娘啊,眉眼之间竟是如此与自己相像,转过头眼神示意竹月勿要多嘴多舌,欠身就道:”芃霜正赶着回府,就先行一步了,还请王爷、侧妃谅解。”说罢就领着下人打道回府去。   陶琳像是颇有歉意对李韶允说道:”王爷,不若将林姑娘接回王府,再慢慢说吧。”   李韶允反而理性的摇了摇头:”这不妥,她这般进到襄王府反而会落人口舌,有碍仙儿清誉。”   转过头柔声的对林月仙道:”仙儿,委屈你先至客栈小住些时日,本王自会安排妥贴。”   林月仙像是受伤的小鹿般,眼眶含着泪,拉着李韶允的衣袖道:”王爷,您会来寻仙儿吗?仙儿不想再离开您了…”   李韶允轻拍她的手背要她安心,就遣阿姚陪同林月仙至客栈安顿下来。   白芃霜回到自己的院内,对着铜镜让竹月拆卸饰物,轻抚着自己的脸蛋,禁不住对竹月问道:”是真有如此相像吗?”   竹月赶紧焦急的回道:”乍看是有那麽些像,可细瞧着咱们姑娘的气质更胜一筹,她的眉眼尽是沧桑,姑娘您可是灵巧,第二眼再瞧就完全不同了…”   白芃霜若有所思的叹着气只吐出两个字:”是吗…”   竹月拆完髮饰让一旁的丫鬟接手梳髮,就取出一份拜帖,是顾淳淳邀请白芃霜到顾府诗会相聚,白芃霜仅回:”你知道我不爱参与那些…”   竹月将拜帖交给白芃霜,又再重新接手给白芃霜梳髮:”小姐,此次诗会比拚的奖赏是一支雪霜髮钗。”   白芃霜闻言,反而紧张地抓住竹月的手腕:”你见过了吗?是我丢失的那件吗?”   竹月浅笑着要白芃霜安心:”未曾见得,可竹月打听过了,那日会先展示所有奖赏让众人观赏,竹月认为,小姐当日可以先去看看,如是,咱们就争了它,如否,咱们就单纯与淳淳姑娘到小阁相聚,也不需与他人照会,小姐您意下如何?”   白芃霜点头当是应了,就让竹月去回了拜帖。   过了几日,李韶允又来寻白芃霜,白芃霜吩咐竹月:”想来王爷是有很多事要同我说了,你去凉亭备下吧。”   就坐后,李韶允紧紧握着白芃霜的手:”芃儿,你听本王解释。”   白芃霜笑着:”解释?王爷这番说词太重了些,您直说便是。”   李韶允道:”芃儿,仙儿她…确实就是当年突然消失的那个待嫁之人,本王其实早已放弃寻她了,可她如今却是出现了,芃儿一定要相信本王…”   白芃霜貌似不在意他的解释之言,反而对李韶允轻声道:”王爷,用点掺了山药薏仁的黄鳝粥吧,这是芃霜一早起来熬的,爹爹和兄长们已经用过了,王爷正好今日前来,总算有口福,这黄鳝粥,在整年当中,芃霜可是只在五月才熬製的。”   李韶允被白芃霜的意外之言惹得愣在当场:”芃儿你…”   白芃霜又笑着:”王爷是不是也觉得芃霜厉害呀?这民间可是有夏令黄鳝赛人参的说法,要过这毒五月,越是要好好补身呀。”   李韶允蹙着眉:”芃儿,你是不是不信本王。”   白芃霜反而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喂到李韶允唇边:”王爷,您赶紧食,这粥品芃霜可是熬的很辛苦,勿要辜负芃霜一片苦心。”   李韶允只得张口让白芃霜喂完,吃完最后一口,白芃霜立刻端了茶水让李韶允润喉,白芃霜突然没来由狡黠的笑了:”王爷,芃霜听闻,五月裡,九毒日得戒欲,才能消百病,古云「服药百颗,不如一宵独卧」,这五月十五是最近的一回了,王爷您可要记得呀。”   李韶允紧紧的皱着眉头听着白芃霜说出这些男女间的羞赧之事,不悦道:”芃儿,本王欲同你说仙儿的事,你到底在逃避甚麽。”   白芃霜反倒将手肘至于桌上,用双掌撑着下巴,如同少女般俏皮的轻笑着:”王爷,六月初一顾府夫人办诗会,以往芃霜不喜参与这些邀约的,可夫人提供一支乳白润玉製成的雪霜髮钗作为奖赏,芃霜很想要,您陪芃霜同去,看芃霜将它争回来可好?”   李韶允不明白白芃霜今日何以如此反应,只是冷冷地应了声好,就藉口有事先告辞了。   白芃霜只遣了下人送客,待李韶允走出视线,白芃霜才吁了口气轻声道:”终于走了。”   就连一旁的竹月也看出李韶允不喜:”小姐呀,您这是在做甚麽,您是故意将王爷赶走的呀?”   白芃霜收起笑容道:”自然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竹月皱着眉:”小姐呀,您几时这般高深莫测啦,竹月不解。”   白芃霜身出食指戳了戳竹月的额间:”你这傢伙,只管看戏,还有乖乖听本姑娘吩咐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迟疑,不要问为什麽,更不要多事。”   竹月最是了解白芃霜的心思,乖乖的就应了声好。   六月初一,李韶允如常亲自到白府接白芃霜,白芃霜一入车厢就愣住了,车内竟然多了一人,是身着嫩粉纱裙的林月仙,白芃霜虽心生不悦当下也给足李韶允面子,忍住转身下车的慾望,就在靠车门处直接就坐。   到了顾府,白芃霜就让竹月陪伴着入府去寻顾淳淳,还顺道去确认了作为奖赏的雪霜髮钗,倒有许多世家公子,无论婚配与否,都让白芃霜的美貌给吸引,忍不住窃窃私语相互打听了起来,一打听到是白府嫡长女简直不敢置信,因为她可是将要廿三岁的姑娘了,外表看起来竟如同十八、九岁一般清丽。   二哥哥白哲炤可也是休沐就跟着凑热闹来了,见着自己的妹妹如此受瞩目,自然也是面上有光。   李韶允可不愿白芃霜让这些男子一个个流着口水的盯着,可又领着林月仙同行,无法将白芃霜带走,心中鬱闷得很,只得到凉亭去与顾家长子閒话去了。   凉亭裡一众世家公子瞧见李韶允领着林月仙同来,一个个都感到大惑不解,李韶允给众人引见林月仙后,众人才恍然大悟认出这是当年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拜帖,也称「名刺」,裡面写的内容应该是某某人为何事(也可以不写事由)拜见某某。 拜帖的作用有: 1、表明来访者的身份。 2、预约。 3、因为拜帖基本上是自己写的,所以从拜帖中,也可以先让对方先了解自己   ☆、顾府诗会   顾家长子顾礼对着白芃霜的二哥哥白哲炤说道:”唷,此番看来,这林姑娘乍看之下同你四妹妹好相像啊,白兄会不会也认错啊?”   二哥哥白哲炤不屑的微微撇了撇嘴就反口道:”自然是不会的,林姑娘柔美爱笑,我家妹妹灵动悠然,气质不同的。”说着还摆了摆手。   顾礼瞧见白芃霜往凉亭走来,陡然想起往事:”哎呀,白兄啊,这人的话,可真不能随意胡说。”   白哲炤不明所以问道:”顾兄,此话何意?”   顾礼瞥了眼李韶允又道:”这襄王爷当初可是在我府上取笑你那个四妹妹是老姑娘,还将你四妹妹气的不轻,你那四妹妹今日可只是稍作打扮,就招惹来一堆蜜蜂缠身啦。”顾礼本想再说还有李韶允的心,可又见着李韶允领着林月仙同来,思忖着不洽当,只好将话吞入腹中。   李韶允蹙着眉:”何来此事?本王怎麽不记得。”   林月仙也在一旁搭着话:”啊?王爷这般平易近人之态,会让王爷唤作老姑娘的人,定是令王爷很不喜啦。”   顾礼又道:”就我娘亲办书会那回,舍妹请四妹妹来相聚,您当人家死皮赖脸也来相看那时呀。我后来还听当时在场的下人转述,您将四妹妹当成我们府裡的下人,还硬要让四妹妹给您换热茶。”   李韶允大惊:”啊?那是芃儿啊?本王当时不知呀。”   白芃霜不知几时已站在亭子旁,听闻此事也笑着搭话:”是啊,本姑娘当时还取笑王爷是会说人话的狐狸,现下想来很是无礼,不若给襄王爷您赔罪可好?”   李韶允慌张地摆手:”不必,不必,是本王无礼在先,难怪芃儿先前不让糕点给本王,还嚷嚷着本王欠芃儿一个道歉,本王竟也未认出,本王这就给芃儿赔不是。”   说着就走到白芃霜身边,用只有俩人听到的声音说:”芃儿,对不住,本王这辈子都赔给芃儿当作赔罪啦。”   白芃霜笑着摇头道:”王爷您可说得出,要做的到才好。”说完不给李韶允回话的机会,只说着要前去诗会就离开。   众人也同到会场聚集,顾夫人眼见场面如此热络满意极了,就出了上联,让下联对的最佳者获胜。   顾夫人扬声道:”各位可要抓紧机会了,不只要工整,还得速度快呀,大家可听好啦,这上联是夏漪清波荷花香。”   白芃霜倒是弹指之间就举起帕子轻扬道:”秋飘赭叶皓月光。”   立于一旁的李韶允也讚赏的望着白芃霜,林月仙此时突然细着声道:”啊!那髮钗好美呀,王爷,仙儿很喜欢。”   李韶允立刻一扬手就脱口而出:”冬淼皎雪红梅霜。”   众人可是齐声抚掌道好,顾夫人点了点头才开口:”这白姑娘对得很好,可襄王爷的红梅霜更符合这支雪霜髮钗,这钗就由襄王爷赢得啦。”   台前的诗会热络的进行着,白芃霜见李韶允拿着髮钗在手中细细看着,心中失落得很,转过身,走到最后头就要离去,李韶允领着林月仙追上了她:”本王不是有意同芃儿争,只是仙儿也说她想要,本王再命工匠製个更好的给你便是。”   白芃霜抬起头,用噙着泪的眼睛不服输的望着李韶允:”芃霜本就不爱参与这种邀约,要不是那髮钗对芃霜极为重要,芃霜也不会特意寻王爷同行,未曾想,王爷却也领着未受邀的林姑娘同来。”   李韶允皱着眉:”仙儿方回皇城,对皇城多有陌生,今日只是正好领她同来走动罢了。”   李韶允又不解的问:”这不就是一支髮钗,看起来也并非珍稀之品,对芃儿有多重要呢?”   白芃霜哽咽道:”那髮钗是芃霜的,是我的所有物。”   林月仙闻言反倒娇弱的拉着李韶允衣袖说道:”白姑娘认为是她的就还给她吧,仙儿未敢同白姑娘争。”   李韶允像是劝解般的看着白芃霜:”芃儿不能因为认为自己势在必得,就说这东西是你的呀。”   白芃霜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这真是芃霜的,这是娘亲死前最后一次帮芃霜订製的生辰礼,芃霜当时年岁太小,房中遭贼,这个髮钗芃霜找了近二十年,上头还有芃霜的名字…”   李韶允将髮钗翻到背面,上头还真有一个芃字,一旁的霜字,上端雨字还依稀可辨,下端相字却已模煳难辨了,李韶允只是闷不吭声的将髮钗递给白芃霜。   白芃霜擦掉泪珠,摇着头,反而将李韶允拿着髮钗的手推回,转头对着林月仙道:”这是你同王爷讨了,王爷也替你争了,你取走吧。”   又深深的望着李韶允:”甚麽更新的、更好的,芃霜都不要,芃霜想要的,不过就是原原本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本想着要离去,又想到有一句话不得不说:”王爷,芃霜踰矩了,可您这般将林姑娘无名无分的养在外头私宅裡,似乎…不大妥当…”   林月仙闻言即刻就啜泣道:”白姑娘,仙儿与您无冤无仇,您同为女子,何苦如此羞辱仙儿呀。”   李韶允倒是不太开心:”未先知会你,就贸然领仙儿出席是本王的错,可芃儿莫要贬低仙儿呀。”   白芃霜眼看好言相劝就要变成两人的芥蒂,未想再多做解释,仅是摇着头,就寻二哥哥白哲炤要一同回府去,这白哲炤其实也是护妹护的紧,见白芃霜一脸冰霜,也不多问,立即朝友人们拱手辞别,就领着白芃霜上马车回府了。   六月初六,白府门前突然又来了襄王府的马车,李韶允在内厅等着白芃霜,一见着白芃霜就开心的笑了:”芃儿,生辰愉快,走,领你出门去。”   白芃霜还未来的及拒绝,就让李韶允一把拉上马车,进入马车,李韶允按惯例将白芃霜搂在怀中:”芃儿生辰,本王领你去听戏。”   又到了季畅园,戏台上一开锣,白芃霜就有些懵了,虽是不同的戏班子,可唱的一样是初次与李韶允来听戏的西厢记,此剧深意为挣脱礼教的束缚,崇尚男女相知相爱,最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白芃霜不知怎麽的,越赏是心情越沉重,忍不住就问了李韶允:”王爷的内心,无论过了多久时日,依然希望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李韶允回了声是,含情脉脉地望着白芃霜,还想再说是想同白芃霜这般相守,可却让一丫鬟打断了话,这丫鬟走进雅间低声的向李韶允不知说着何事,白芃霜隐约听到林月仙的名,李韶允只是蹙着眉交代赶紧去请大夫。   听戏后正好近午,李韶允又领着白芃霜到盼仙楼午膳,又笑着给白芃霜点菜佈菜:”芃儿,过生辰可是要食蛋的,本王特意研製了一道芙蓉渥丹要给芃儿品尝。”   芃儿瞧了一眼那道菜,剥了壳的鸡蛋,卵白轻染的粉色又带着点点晕红,果然如渥丹美人般的红润可人,李韶允又用勺子舀了一颗,还边说这道可不能用筷箸去夹,就喂到白芃霜唇边,不让白芃霜自己拿,就是要白芃霜直接张口吃:”让本王喂你。”   白芃霜只得乖乖张口,只用唇边轻轻一含,蛋食就蹦开,裡头的卵黄汩汩流出,入口带点酒香及微咸,滋味虽澹薄,可卵黄在口中流动,却也浓醇生香。   李韶允喂完见白芃霜唇边沾的蛋液,伸出手指拭之,随手就直接将手指放入自己的口中含了含,还对着白芃霜直笑,白芃霜让他的意外举动逗的是满脸通红,这李韶允也挺大方,对着白芃霜直说:”芃儿使这蛋液尝起来更甜美了。”   白芃霜羞红着脸道:”王爷,您又轻薄芃霜。”   李韶允轻轻的笑着:”本王是轻薄蛋食。”   说着就俯身对白芃霜的红唇一吮:”本王这才是轻薄芃儿你。”   两人如从前热切时愉快地谈笑着,方才听戏时见着的那位丫鬟又来了,同样是低声的向李韶允说林月仙身子如何如何,李韶允微微蹙着眉对白芃霜道:”仙儿说是晕症,看了大夫后一直未有缓解,本王去瞧一眼就回来寻你。”   白芃霜倒是先起身轻轻的欠身:”王爷,您去吧,不用再回来了,芃霜正好倦了,想回府了。”   李韶允还想再出言安抚,却也想不出说词,只好握着白芃霜的手道:”那芃儿就先乖乖回府去,本王日后再领你出门吧。”   又转头对竹月道:”你家小姐方才饮了酒,微醺了,给本王伺候好。”   竹月也只应了声好,李韶允就走出雅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渥丹: 百合花的一种,渥丹的种名concolor意为「纯色的」,这反映出渥丹具有纯色的花朵,不过少数渥丹也有深色的斑点。「渥丹」一词的本义是「润泽光艳的硃砂」,而渥丹花美丽光艳,红润可人,正如丹砂一般。   ☆、一团溷乱   竹月对白芃霜问道:”小姐可要现下回府?竹月去差遣马车来。”白芃霜坐回椅子上,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竹月去办。   白芃霜独自坐在雅间裡,门外突然传来男子对话之声:”林兄,这盼仙楼酒菜当真是佳餚。”   被称为林兄的男子道:”可不是,这盼仙楼将近十年前可不是这种好味道啊。”   “喔?此话怎讲?”   林姓男子道:”我识得原先的店家,这裡本称作八仙楼,约莫近十年前,原店家经营不善,只得忍痛将八仙楼给转让了,至于新的店家可神秘的很,除了掌柜的也没人知道这新店家是何人,这新店家可厉害啦,一接手立刻将此处改名为盼仙楼,又是大肆整顿厨房,又是大改菜色,未到半年,此处竟然像是翻身一样,变得炙手可热一位难求,真令人啧啧称奇呀。”   白芃霜闻言心裡盘算着,这近十年前不就是李韶允说大婚未成之时,盼仙、盼仙,不就是盼着林月仙回来之意?白芃霜心中一紧,摇摇头不愿再多想,下了楼,掌柜殷勤的抱了两壶酒过来,嘴裡还道:”这王爷有交代,只要白姑娘来用膳,除了得先紧着您,还得直接往房中送两壶酒,待白姑娘离去时,也要再送两壶云丰醉让您带走。”   白芃霜眼神示意竹月接下,就轻轻的道谢:”芃霜谢过王爷及掌柜了。”又让竹月打赏些碎银才离去。   李韶允骑马到了私宅前,入了安置月仙的院子,尚未入到房中就听闻几声咳嗽声响,李韶允赶紧疾步走入房裡,林月仙一见着李韶允,立刻虚弱的撑起身子,眨着泪眼用微弱的声音道:”允郎,允郎,您终于回来啦。”   李韶允扶着她的肩头,焦急的问道:”仙儿这是怎麽啦?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病了。”   林月仙娇娇弱弱的垂泪:”都是仙儿不好,让允郎担忧,又打扰了允郎。”   李韶允转过头问伺候的丫鬟道:”大夫诊断后有何交代?”   丫鬟恭敬道:”大夫是说姑娘身子较弱,这天气日渐炎热,姑娘老闷在屋子裡也会闷出病,所以才会晕眩。”   李韶允又柔声对林月仙劝说:”仙儿,你既然回了皇城,皇城日裡治安良好,要出门去走动也是无妨,莫要整日闷在屋中。”   林月仙紧紧的握着李韶允的手道:”未有允郎陪伴,仙儿未敢出门。”   李韶允好声安抚她,并允诺会领着她出门,林月仙才不再哭泣。   这些时日,李韶简直允□□乏术,虽是不喜小梧这孩子,但还是得时刻留意着他,放在外头私宅的林月仙也未让人省心,许是这些年受了苦,身子底不好,时刻都要李韶允陪着才肯喝药,是以李韶允只能日日王府、私宅两头跑,也只能同往常般,偶尔递吃食和信籤关心白芃霜了。   时序进入盛夏七月,皇溪旁垂柳依依,李韶允想着此等美景,怎可辜负,就想领着白芃霜一同到皇溪旁去吹风,两人一到河岸边,李韶允就掏出斗篷铺在地上,与白芃霜坐在柳下,白芃霜吹着微风,忍不住就眯起了眼睛享受风拂过脸庞的感觉,李韶允看的是两眼发直。   过了一会回过神,忍不住逗弄白芃霜:”芃儿,你要是再这般享受的神情,本王可忍不住要在此处亲你了。”   白芃霜被他逗得慌了神,赶紧睁大眼未敢再阖眼了,李韶允招手将阿姚唤来,取了蜜糕与茶汤让白芃霜食。   还以手轻轻拨着白芃霜让风吹乱的髮丝,轻声道:”芃儿,你可知晓,本王就想与心爱之人过这种日子。”   白芃霜手指捏着蜜糕,弯着眼眉对李韶允笑了笑。   他们待了一个多时辰,李韶允才说领白芃霜到街上绕绕,白芃霜开心的点头应了。   俩人走到一处集中卖着小饰物、小玩物的地方,白芃霜正专注的看着摊上的泥偶,便听见一娇柔之声唤道:”允郎…允郎…”   世间事总如此巧妙,林月仙也同来此处,她走到俩人跟前,也未向白芃霜问安,似乎将白芃霜当成空气般不存在,手上握着一对木凋娃娃,兴奋的对着李韶允道:”允郎,您瞧,仙儿买了一对娃娃,男的是您,女的是仙儿,您说好不好看?”   李韶允负手笑着点了点头,眼裡似乎还带些宠溺:”仙儿今日出来走动也是好,别总闷在院子裡。”   林月仙又含情脉脉的望着李韶允:”允郎,仙儿在宅子裡炖着汤,允郎来同用晚膳可好?”李韶允闻言便也应允了她。   此时,隐隐听见远方传来喧哗之声,紧接着是一阵闹腾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众人不约而同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匹脱缰的马朝此处狂奔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将要撞上一行人了,白芃霜让身后的石头绊住了脚跟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只得往后一仰,就跌下了。   身侧的李韶允倒是将林月仙搂在怀中滚向一旁,街道中央一团溷乱,好在马身后并无托载多馀的物品,未有波及路旁摊商,才未酿成更大灾祸。   李韶允确认林月仙身上并无外伤,才搀着林月仙就地坐于石头上,又赶紧走向仰躺在路旁的白芃霜,竹月正将白芃霜扶起上半身坐于路旁,竹月正细细察看白芃霜有否受伤,白芃霜仅是对竹月悄声说道:”快着人回府传马车来,我想回家。”竹月便赶紧起身去交代。   李韶允走过来想要搀扶白芃霜,白芃霜仅是对他摇摇手:”先让芃霜坐会,芃霜想先缓缓。”   李韶允未在白芃霜身前见到有任何外伤,就稍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一旁又传来林月仙疼痛的叫唤声:”允郎,仙儿的腿疼。”   李韶允低身下去给林月仙察看脚处:”怕是拐了脚,要赶紧回去寻大夫给你瞧了。”   转过头看着白芃霜,白芃霜用发白的嘴唇澹澹的说道:”王爷心疼林姑娘,您不如领她先走吧。”   襄王府马车此时正好停在跟前,李韶允只得让丫鬟将月仙扶上马车,又对着白芃霜道:”芃儿先回府去,本王晚些去瞧你。”这才甘心上了马车领林月仙先行离去。   午后,李韶允见林月仙伤势轻微,就让林月仙好好休息,又要丫鬟好生顾着,这才急急出了门朝白府前去。   到了白府,只见大门紧闭,问了府门前的门僮,门僮只道白太师下令谢绝访客,任何人都不得进,又是多番向李韶允致歉,李韶允才爬耳搔腮的离去。   翌日,李韶允下了朝,只见白太师急忙谢绝众人的留话,就要打道回府,想着太师有急事,也未好拦着问白芃霜的状况,只得于午后再亲自造访白府,谁知这大门依然紧闭谢客,李韶允只得摸着鼻子回襄王府去。   再隔日,李韶允总算是沉不住气,忍不住去拦着白太师归家,白太师一改往日相迎之态,肃穆的对着李韶允摇头道:”家中有急事,请恕老臣无礼,还请王爷见谅。”   李韶允又道:”白太师,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向本王开口,本王愿助之。”   白太师焦急着说道:”王爷,请莫要拦老臣的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拱手说完就半步不留的疾行而去了。   这下子李韶允真心感觉到不对劲了,就直接去寻了任职内阁学士的白哲炤,这白哲炤虽未拒见,可也面色不佳的走了出来,李韶允焦急的问道:”敢问府上是否有事需要本王相助?”   白哲炤一拱手道:”未敢,白府未敢要王爷相助。”   李韶允见白哲炤不直说,只好自己直问了:”那日,芃儿回府后可一切安好。”   白哲炤反而对问道:”安好?王爷,此话怎讲?”   李韶允有些慌了:”贤弟,你倒是快些说,芃儿怎麽样了。”   白哲炤心中不悦至极,是想瞪李韶允可又不敢,只得闭上眼深深的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这才又张开眼道:”这林姑娘是王爷您的掌中宝,芃霜也是我们白府的掌上明珠,芃霜的状况,芃霜不让说,王爷,多有得罪,微臣还有事,得要进去赶赶了。”说完竟就踰矩的大步离开李韶允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爬耳搔腮: 形容猴子抓耳朵又挠下巴的模样,形容身上很痒。 耶~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好啦!正确解释是形容急切可又无奈的样子。   ☆、太后召见   李韶允依然不死心的到白府门口察看,果然还是大门深锁,接连两天又给白芃霜递信,可这些皆被递信的下人原封不动又带了回来,下人仅说白府门僮未敢收。   李韶允急的是焦头烂额,想起了阿姚,召来阿姚问道:”本王记得你与芃儿的贴身丫鬟很是相熟,你去给本王探探白府究竟是发生甚麽事,尽快来回覆。”   隔两日阿姚来回禀,这阿姚虽平日面色澹漠,可如今却是皱着眉头说道:”王爷,打听到了,白姑娘当天回去以后,昏昏沉沉昏睡近两日才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李韶允吼了一声:”甚麽?”接着就急匆匆的对李倞嚷着:”备马!备马!”   阿姚赶紧出声制止:”王爷,您别着急,白姑娘甦醒了,现下应是无大碍,只是白府依然谢绝访客,怕是您亲自过去拜访也无用。”   又道:”王爷您先坐下,喝口茶,阿姚给您回禀打听来的消息,您先缓缓心神。”   李韶允只得坐下听阿姚转述,阿姚起初也是直接去到白府大门,一样不得入,只好绕道侧门,跟守门的婆子说是要寻竹月,等了一会儿竹月才来,这竹月以往都对自己和和气气的,此番可是冷着脸问了:”何事?”   阿姚关心切切地问道:”那日,白姑娘回府后还安好吗?”   这竹月反而瞪了阿姚一眼尖声道:”好的很,还喘着气呢。”   阿姚皱着眉说道:”竹月,我这是关心白姑娘啊,你何必如此。”   竹月昂着头,双臂抱胸不悦道:”关心?你是替你家那个薄情的王爷来探查的吧?我们小姐交代了,甚麽都不能说。”   转过身欲离去,貌似想起甚麽又折了回来:”有件事倒是能说,你们府上莫要再递信、递东西来了,小姐交代门僮一概不收,哪个敢收就打断手。”   阿姚被酸的一脸狗血淋头,可又不能辜负李韶允的交代,灵光一闪就到当时出事的地方去询问,果然当日那些摆摊的婆子、娘子都还在那处摆着,阿姚出声问了,一群婆子、娘子兴冲冲的将事情全说了,”你说那个跌了的漂亮姑娘吧,她正面看着无事,背后可就吓人啦,流着血呀,好似跌的时候撞着脑袋,你瞧瞧,那处一地石子的,她那日定是重重的倒下去才会将后脑杓撞成这样。”   另一个也凑了上来:”是了,是了,那日同她同行的俊俏公子离开后,那姑娘的身子可就越来越软,好似坐不住,她身旁的丫鬟紧张的抱着她可是动也未敢动,后来呀,好似她们府上的马车来啦,可那姑娘坐在那无论如何都起不了身,姑娘的意识也好似越来越模煳,赶马车的车伕是男子,也不好来扶她,我们几个想说搭把手帮帮忙,就跟着丫鬟将那姑娘给抬了上马车。”   一开始说话的婆子满脸欣喜道:”喔!你都不知道啊,我们几个此番是救了个贵人啊,那个丫鬟隔日就带着银两来给我们这些帮忙的人打赏,每人打赏二十金啊,你知道这些钱够我们一家子花销许久啊,那姑娘生的美,衣裳的质料摸起来可好了,出手又这般阔绰,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了,哎唷,本想着只是出于好心帮忙,没想到还能得丰厚报酬,可真是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另一个娘子也说:”可不是吗,我这回去可是谢天谢菩萨的,我也求老天保佑那姑娘平安无事啊,我这几日光想着她后脑那些血啊,可就心惊啊。”   李韶允听完此番话,脑中尽是那日白芃霜坐在地上,苍白着嘴唇要自己先离开的画面,不禁在书房来回踱步,心裡恨着自己,怎麽当日竟未先护好她,也未有仔细看清呢,可白府又将自己拒于门外,但心裡对白芃霜又担忧的紧,还真是心急如焚。   翌日上朝,白太师还是对李韶允避而不见,太后此时又宣自己觐见,李韶允只好心事重重的往慈安宫去。   这太后倒是歛起了往日的慈眉善目对着李韶允道:”听说,当年逃婚的林姑娘回来啦。”   李韶允见太后态度不若以往,只得歛起嘻皮笑脸回禀道:”太后,她是回来了,可她当年并非逃婚啊,太后莫要如此说。”   太后反笑:”韶允你倒是护她护的紧,还敢替她驳哀家之言啦。”   李韶允赶紧下跪:”孙儿不敢。”   太后也不让他起身:”听闻你将她像外室般的养在私宅裡,你可是皇家人,竟是如此不知分寸。”   李韶允心想,这事可只有白芃霜同自己提过一次,太后怎会得知,莫不是白芃霜来告了状?   太后也未要他回答,又接着道:”你近日行事越发狂妄了,你可别忘了这林姑娘当日逃婚可是大逆不道,你父皇要是下旨提人,轻判下狱,重判斩首,亦是名正言顺,你可知晓?”   李韶允跪着一拱手答道:”孙儿明白。”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还不是想见着你们这些个孙儿好,这事儿,要是传到你父皇母后耳裡,哀家怕也是保不住。”   口风一转又道:”此等女子,去了又复归,中间这些年,竟是做了些甚麽都未可知,哀家也未想保着她,韶允你还当这是真爱吗?收收你的少年心性,好好仔细的思忖吧。”   “哀家不再说了,哀家知道你,越被阻拦就是越要做,此等拗脾气,你回去吧。”   李韶允又去了几次白府寻白芃霜,终究还是让人拦住,这阿姚倒是带了消息回来,”王爷,方才见着竹月,她说送拜帖也许白姑娘会接。”   李韶允赶紧提了笔去下拜帖,第一次未成,第二次也未成,想着也许他们不喜自己到白府去,第三次将地点改在盼仙楼,白芃霜倒是应了出席。   八月裡,秋老虎正盛,白芃霜出门前交代竹月一些事,二哥哥白哲炤是坚持随白芃霜同行,白芃霜只好让二哥哥在一楼候着,自己进到二楼那个专用雅间。   李韶允坐在桌前,见到白芃霜入内就赶紧起身出声关切道:”芃儿,伤了怎麽不让本王知晓?本王很是担忧。”   白芃霜欠身请安后不愿靠近李韶允,就在圆桌的正对面就座,李韶允倒又开了口:”芃儿,你不要与本王如此生份,本王当日是真不知你受了伤…”   白芃霜拿起酒壶,就给自己斟了杯云丰醉,轻捏着酒杯一饮而尽,缓缓说道:”无事,芃霜现下不是好好的坐在这。”接着又喝了一杯。   李韶允皱着眉头:”本王当时思量仙儿身子弱,你又有竹月顾着,所以就…芃儿是在责怪本王未看顾你吗?”   白芃霜摇了摇头又再饮一杯,李韶允见她这般冷澹,自己满腔热切的关心让她浇了一大盆冷水,心裡也来了气:”芃儿何故去向太后告状,说本王安置仙儿一事,还将她说成外室这般难堪。”   白芃霜又饮了杯酒,自己都未知晓这是第四杯了,酒滑入喉才开口道:”芃霜如何去说?又何必去说?王爷日日在私宅进出,也不时领着林姑娘同行,王爷当那附近的人都是睁眼瞎子,看不见?还是他们看见了却是开口哑子,道不出?宫裡多少隻眼睛盯着您,您不知晓吗?啊~这是寻无揭发者就来怪罪于我吗?”白芃霜睨了他一眼又饮了第五杯。   李韶允眼神黯了黯:”本王现在知晓不是你。”   白芃霜内心难受,李韶允这一年多来口口声声示爱,对于这事,他内心第一个怀疑的人竟是自己,白芃霜举起酒壶就直接往嘴裡倒,李韶允让她的举动给惊吓的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回过神一把抢下白芃霜手中的酒壶,用力的就砸碎于地面:”芃儿别喝了,你会醉的。”可白芃霜早已饮了大半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觐”字,读音是jìn,部首为见,18划。 简介: 下级人员进见君主或上级长官。如:「朝觐」、「觐见」。 拜会、访谒。   ☆、醉酒   外头的竹月听见碎裂声响,隔着凋花木门问道:”小姐,您还好吗?”   白芃霜轻声回道:”无事。”   才又转过头看着对面的李韶允:”王爷,芃霜就想问问您,自始至终,您有否好好细看过芃霜?您究竟将芃霜当作何人了?”   “您每回搂芃霜,甚至亲吻芃霜,您眼中所见、心中所想的都是芃霜吗?”   又接连着开口:”芃霜以为自己很聪明,可那日跌下摔破头的瞬间才勐然醒悟,原来王爷您一直以来都只是想将芃霜打造成另一个林姑娘,现下正牌的回来了,您也就不需再对芃霜费神了吧。”   李韶允皱着眉就要去抓白芃霜的手,却未抓着:”不是的,芃儿勿要胡说…”   已经开始感受到酒力的白芃霜,不由自主地晃着头:”您老要芃霜穿嫩色衣裳,又要芃霜常笑,又一次、两次的坚持让芃霜唤你允郎,这些…不都是林姑娘的作为吗?”   “芃霜知晓,为何您宫宴那日在宫裡的凉亭见了芃霜,当下就改了主意,因为芃霜跟林姑娘神似,想来王爷是忘不掉您的年少吧,忘不掉您的心上人吧。”   “还编甚麽一见锺情的故事给芃霜,您是不是真觉得芃霜好哄骗啊…”白芃霜喝得又多又急,酒气一股脑全冲上来,壮了胆,也撞了满怀的哀伤。   李韶允气急败坏的跺脚:”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白芃霜朦胧的眼神望向李韶允说道:”啊?王爷您恼啦?说芃霜同林姑娘相像是侮辱了林姑娘吧,喔,原来是芃霜不配呀,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白芃霜边说着就将食指贴在唇上,貌似禁声之样。   见到李韶允急着起身要走过来,白芃霜赶紧道:”您…您坐下,别过来,别靠近我,我白芃霜,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不喜同人争,可您既然心中没有我,就不要一次次的调戏我,更不要假惺惺地说您喜欢我。”白芃霜醉得是失了礼仪,话语间也不再自称芃霜,改自称为我了。   李韶允想要解释:”芃儿,本…”   白芃霜气极败坏得打断他:”你闭嘴,你总说我逃避,对,我是在逃避,可本姑娘今日不逃也不避了,咱们就摊开来说。”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却并非如此为之,给林姑娘安置的风声传到太后耳中,你头一个就怀疑是我所为,你对我是信也未信,还谈何喜欢。”   “好啊~你当年大婚未成后,买下这食肆还特意改名盼仙楼,人果然是给你盼回来了,王爷,你当真好会取名啊,你当真欣喜若狂吧。”   李韶允不悦道:”究竟是何人同你说盼仙楼这些事?”   “王爷,我生辰那日,你一离开,就有人在门外说了这些,还真是凑巧了,究竟是何人想令我知晓这些事,你不知吗?”   “你还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可总藉故一次次拖延,想来你真是想再盼盼吧。”   “自从林姑娘回来了,你就甚少来寻我,就连近几个月,咱们也只见了三回,可这三回,你次次顾着她,事事疏忽了我。”   李韶允又出声辩解:”仙儿现下孤苦无依,本王是该多照顾她呀,而芃儿你…”   白芃霜喝道:“你闭嘴,所以我有父有兄就该自己照顾自己啦?也对,我本就不该寄望你,我是能照顾自己的,可如此一来,你有否在身旁,好似也无差别了呀。”   “你嘴裡总是说那些都过去了,可现下过不去的是你。”   酒气全由胸口冲上脑,白芃霜将双手放在桌面上支着头:“王爷,你很苦恼吧,是不是很难选?没关係,芃霜替你解决,你不必选,你直接娶了林姑娘便是…”   李韶允慌张道:”本王同你承诺过会娶你为妃,绝对是言出必行。”   白芃霜嗤笑道:”所以…你现下说要娶本姑娘,只是为了实现当初的诺言吗?”   白芃霜又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没有爱就不必了,本姑娘可以当作未曾听过,你也未曾说过,这诺言就未曾存在过。”   “你是不是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对我起心动念,是不是以为我真是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老姑娘,咱们可以走着瞧啊。”   “我白芃霜,是很乾脆的,但是我又很小气,我能恭贺你大婚,可我没大方到能够祝福你们…”   此时,那个隐藏的休憩室裡竟传来声响,白芃霜瞪了大了眼看着李韶允,不可置信地直摇头,立刻摇摇晃晃的走往那处,伸手直推那扇凋花窗牖,门应声而开,林月仙正坐在裡头慢条斯理的繫着外衣衣带。   白芃霜低声道:”我不在乎你们在我来之前行了些甚麽苟且之事。”   “你对林姑娘再上心、再喜爱,再怎麽急于对她示爱,也不应将我如此之态让她看,你莫要这般羞辱我。”   转过身举起手无礼的直指李韶允:”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李韶允,你简直溷帐。”   林月仙闻言立刻出声责难:”白姑娘,你好大的胆子,怎可这般辱骂王爷,你可知污辱皇家人是何下场,杀头亦可,还将我喻成沟渠这等污秽之物,当真无礼。”   白芃霜表情澹然:”林姑娘尚未入襄王府,可就有襄王妃的气派啦,佩服佩服,我白芃霜的头在这,你们端去呀…”   李韶允冷着声:”仙儿,你别再同她说话。”   白芃霜瞥了眼李韶允冷笑道:”呵呵,王爷,您可真是护林姑娘护的紧啊,好一个用情至深啊。”   又瞧见李韶允满脸焦虑之色,欲朝自己走来,想着李韶允必是担忧自己此番心猿意马的名声传了出去,定是面上无光,就对他回眸一笑:”你不必担心,你我之间的事,本姑娘一个字都不会对外说,你无须担心被谣传成薄情郎。”   白芃霜好似太过醉酒站不住,就将手靠牆上,头抵着自己的手臂,馀光瞥见李韶允又要朝自己走过来,就出声道:”警告你别再过来了,你再靠近我一步,我就削髮为尼出家去,你知道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说完就用手拍着凋花门唤道:”竹月,竹月,你快唤二哥哥来,我想回家,芃霜想回家…”   竹月闻声就遣候在一旁的笋月到楼下唤人去,这才将雅间门轻轻推开,入内欠身请安后就赶紧抱着白芃霜护着,此时楼梯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白哲炤手拿着一件水蓝斗篷入内,简单的向李韶允供手当作请安,转过身就将斗篷披在白芃霜身上,白芃霜许是见着避风港,人有了依靠,心头一暖,就啜泣了起来:”哥哥,对不住,芃霜给哥哥丢人了。”   白哲炤手边繫着斗篷的繫带,嘴上还边柔声劝慰道:”没有,芃霜未给哥哥丢人。”   随手将斗篷帽拉起替白芃霜盖上,只让白芃霜露出那抹红唇,这才将白芃霜打横抱起搂在胸前,白芃霜双手轻轻环着哲炤的颈脖,抽噎醉道:”哥哥,您往后给白芃霜寻对象,不要富贵,不要权势,要心疼芃霜,真心的心疼芃霜就好。”   白哲炤怜爱的连声道:”好好好,哥哥答应你,定不让人负你。”   这些话涓滴不漏地都飘进李韶允耳中,李韶允听的是心酸满怀,忍不住一把握住哲炤的肩头:”贤弟,芃儿方才饮的多了,还请您替本王好好照顾她,本王将事情处理一个段落后再至贵府寻芃儿。”   “王爷,这是我们白府家务事,微臣自然是会办的妥贴,谢王爷关怀。”白哲炤一句话就将李韶允缠腻的关係撇得一乾二淨,随后,肩头用力一扭,就拽开了李韶允的手掌,又道:”微臣先行一步,多有得罪,请王爷见谅。”说完就抱着白芃霜离去。   李韶允洩气般的坐在椅子上,林月仙走出休憩间,到李韶允身后给他揉捏肩头:”这白姑娘出言无状当真放肆至极,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李韶允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仙儿先回宅院去吧。”说完就遣丫鬟将仙儿送走,自己就在雅间内呆坐了一下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不说文解字,我只想知道这李韶允究竟渣是不渣呀...   ☆、无法挽回   白太师翌日在书房见了白芃霜,白芃霜一开口就先道了歉:”让爹爹和二哥哥担忧芃霜,都是芃霜的错。”   白太师仅是叹了声气:”芃霜啊,爹希望你明白,爹之所以愿意让襄王爷接近你,无非是想鼓励你尝试儿女之情,如若让芃霜到老都未试过此等滋味,这就是爹的不是了,试过此等酸甜苦辣才算是不枉此生。这嫁不嫁襄王爷,爹都支持你。此生不嫁,爹和你兄长养着你,要改觅得他人,爹和兄长也顾着你。”   “这女子此生未曾尝过情爱,随即就由女孩硬着头皮长大,转入另一个陌生宅第去生活,爹觉得这对女子来说何尝是公平呢?”   “爹这些年来,未曾再娶正室,直接让你二娘做为侧室是最好的安排,她为了紧着她自己诞的孩儿,势必得对你二哥哥和你更好,才不落人口实,而让她屈于侧室有权安排府内之事,但也无法兴风作浪、中饱私囊,才能将咱们白府内院看顾妥当。爹不怕告诉你,你的娘亲才是爹的心上人,此生唯一的心上人。所以,你能明白爹鼓励你尝试情爱的用心吗?”   又想起白芃霜出事那日,缓缓而道:”这襄王爷虽是风流之名在外,可爹明白他进退有度、把持有道,爹才放心将你交付于他。你那日外出伤了回来,这本就是意外,爹和你二哥哥只是做为你的家人,自然是要替你撑着你的心思,我们只是心疼你,爹未曾恼你,更未曾恼襄王爷。”   “爹知晓咱们芃霜是明白人,想做甚麽便去做吧。”   白芃霜与白太师谈完话后,就回院交代竹月让她领着笋月一道去整理物件。   翌日,午后阿姚就领着下人捧着十来个凋花木盒、锦盒进了书房,李韶允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不解的问道:”阿姚,这是甚麽?”   阿姚令下人将东西妥善放置在桌上后,恭敬回道:”方才白姑娘的贴身丫鬟竹月亲自领着人送来的。”   李韶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不是送,这些皆是本王先前赠送给白姑娘的物件。”   看着那一盒盒饰物、稀奇珍玩,其中一盒更是白芃霜生辰时,自己亲手给白芃霜配戴的一整套红宝石饰物。   还有两个往日递吃食用的朴质的木盒,一盒裡头放着往日李韶允递的信籤,另一盒倒是沉甸甸的,一打开,就见着裡头金光闪闪的银钱,阿姚点了点,足足有五十金,李韶允执那纸放于银钱之上的信籤,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上头写道「赠礼全数归还,入腹之物无法偿还,仅以银钱代之,望请见谅。」籤末还署名一芃字。   阿姚有眼见的快步走出书房,替李韶允紧紧闭上房门。   李韶允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头喃喃自语:”何意?芃儿这是何意呀?”   “我们不过就是拌了口角嘛,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接连几日李韶允又亲到白府拜访,皆只能见得白太师或是二哥哥白哲炤,无论如何都见不着白芃霜,白太师也仅与自己讨论国事,即使閒话家常提及白芃霜,白太师不是转移话题就是避而不答。   又入了菊花盛开的九月,白哲炤邀了同僚吴晏入府赏万寿菊,这两人就这般突然热络了起来。   吴晏又提出下棋邀约,白芃霜想着近日都是自己与自己当对手,正无聊的紧,也就应了邀约出席。   是日,吴晏亲自至白府领人,白哲炤与他就在外厅閒话等着白芃霜,待白芃霜出到外厅之时,竟是又见着五妹妹白柔曦殷勤地给两人奉茶,白芃霜不禁莞尔一笑,心想,其实这五妹妹替自己的将来这般殷勤,似乎也相当有远见,在请示过兄长及吴晏同意后,就朝白柔曦问道:”我们要一同外出,五妹妹可有意同行?”   白柔曦喜出望外,赶紧连连点头,取得二娘同意后,也就兴冲冲跟着上了马车。   其实,这聚会地点是由吴晏订定,白芃霜也未曾刻意去问,待马车停了才发觉竟是盼仙楼,白芃霜再不愿也得按耐心神入内。   进到预定的雅间之中,掌柜见着来客是白芃霜,想起李韶允的吩咐,赶紧送上两壶云丰醉,可白芃霜是执意要付钱,掌柜只好说晚些结帐再同算,就赶紧着人去襄王府问价去了。   雅间内,白芃霜与吴晏下了盘棋,吴晏险胜,随后又同柔曦看着哲炤与吴晏厮杀一场,很是精采,两个女子看得是乐不可支。   同时间,李韶允听闻小厮来报,说是白芃霜进了盼仙楼,急急的就策马前往,到了那处就在柜台旁的桌边候着,等到他们一行人走出雅间,白芃霜正同吴晏说着话:”吴公子棋艺精湛,真是令芃霜大开眼界。”   李韶允见着白芃霜笑盈盈的与人交谈,想来心情应是颇佳,就赶紧迎了上前,想要藉机与她对话,一行人见着李韶允也立刻恭敬地请安。   白芃霜见到他也依然是微笑着欠身请安,但不愿再与他对话,拉着柔曦就说要去胭脂铺,未再多做停留,就将李韶允交给白哲炤去应付。   后来,白芃霜一样同白哲炤和白柔曦出席了几回吴晏的邀约,除了下棋,还到户外走动散心。   十月之时,这吴晏倒是有才情的绘了幅牡丹图送到白府,隔两日竟遣了媒人到白府将纳采、问名、纳吉给办了,相隔十日,竟是抬着一口口装着彩礼的箱子到白府纳徵去了。   由于白太师在朝为官可是相当有名气,这子女们也是各个容貌出众,皇城将这事给传的风风火火,自然传进李韶允的耳裡,李韶允惊讶不已,脑中回想起白芃霜的那段话,「你是不是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对我起心动念,是不是以为我真是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老姑娘,咱们可以走着瞧啊。」心想着白芃霜这不会是在意气用事吧。   内心还是未敢置信,吩咐下人将玄墨拉来,策马狂奔至白府门口,白府送礼、点礼的人出出入入,又妆点得喜气洋洋,李韶允惊讶的是合不拢嘴,心中震撼不已,完了,自己真是与白芃霜万事皆休了吗?   隔日下了朝,李韶允心想这白太师可是长辈,不好直接向他询问,便急急火火的就到内阁那处去将白哲炤给唤了出来,一见到白哲炤就迫不急待地开了口:”你们白府让人下聘了?”   白哲炤一拱手面带笑容说道:”是的,这未来妹夫是微臣同僚,想来也会将喜帖送至襄王府上。”   李韶允不可置信指着白哲炤道:”你们…你们…你们怎麽不拦着她。”   白哲炤澹然道:”这天要下雨,妹要嫁人,怎可拦呢,更何况这是适婚之龄,对方又是有为青年,为何要拦?”   李韶允气急败坏道:”你们看不出你妹妹是意气用事吗?”   白哲炤嗤笑着:”意气用事?不会啊,微臣的妹妹可是满心欢喜,待嫁姑娘愉悦的很。”随后又藉口有公事,又是踰矩的先行离开。   夜裡,李韶允耐不住心神实在睡不着,悄悄翻身入白府,偷偷进了白芃霜的闺房,白芃霜不喜丫鬟彻夜服侍,今夜也是令她们在外头小房裡休憩,白芃霜朦胧间感觉到床边有人,眯着眼瞧见一个高挑的黑影立于床侧,吓得赶紧唤人:”竹…”话为出口就被摀住了嘴,鼻尖同时传来那阵许久未闻却又熟悉的水仙澹香。   李韶允悄声道:“芃儿,别怕,是本王,本王只是想来看看你,你别怕,别嚷。”   白芃霜其实也未敢叫嚷,深夜让男子闯进闺房,传了出去可是有损女子清誉,白芃霜只是睁大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须臾,李韶允才嚅嗫出口:”芃儿,你别这般意气用事…”   白芃霜想赶他走,却又未敢出声,情急之下,启齿咬住了他的手指,狠狠的、重重的咬着,李韶允也赔罪似的就任白芃霜咬。   李韶允哀伤道:”芃儿,本王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你了吗?”   须臾,白芃霜竟是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   李韶允见她流泪,心疼不已,只轻声道:”芃儿,你别哭,本王…走就是了…”   话才说完,白芃霜就鬆了口,心想,这李韶允当真是要坐享其成,复得了林月仙,还对自己百般纠缠,其实李韶允妻妾成群,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可无论如何,自己就是介意他百般呵护这年少的初恋,就将脸撇向一旁,不愿再看见他。   李韶允亦未敢多做停留,轻巧地爬出了窗,再翻身出了白府,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围牆边,就着月光,看着自己的手掌,中指上烙着深深的牙痕,食指上还留着白芃霜的泪珠,喃喃道:”芃儿…真是这般的伤心吗,真是恨透本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硬着头皮 不愿意却勉强去做。例: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我失恋啦   再隔日,李韶允依然不死心,反而去将吴晏唤了出来,吴晏出来后供恭敬敬的朝他行过礼才问道:”敢问王爷何事如此着急?”   李韶允昂着头抬着下巴问道:”听说你已向白府下聘啦?”   吴晏一拱手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说道:”是的,成婚之日还请王爷赏光,到舍下吃杯酒。”   李韶允气急败坏的:”你明明知道那姑娘是本王…是本王…”   吴晏不明所以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啊?是甚麽啊?王爷。”   李韶允大大的哎了一声:”你…你能保证对她好吗?本王可是告诉你,她酒量不好,这酒不能让她吃多,她还喜欢听戏,要小情小爱那种,她还喜欢吃蜜糕,你最少得每个月给她买两回…”   吴晏倒是嗤嗤的笑起来:”王爷您还挺关心微臣的未婚妻呀。”   李韶允气极指着他:”你…你…本王可警告你,你若是待她不好,就有你好果子吃。”说完就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吴晏将李韶允的告诫之语当作笑话说与白哲炤听,这白哲炤回家倒是原封不动的又转述给白芃霜听,白芃霜听闻,只是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未做回应。   李韶允终日盯着指上的牙痕发呆,消沉了几日,就去面见皇帝,向皇帝提出要自请出皇城,前去封地的请求,皇帝未当场答应,仅说隔几日在下诏书给他,就先让他离开。   李韶允自请去封地一事,可是一家欢乐多家愁,欢乐的那家,自然是皇后娘娘,她藉口说是风寒,就召了陶琳进宫侍疾。   皇后娘娘大大的讚赏陶琳:”本宫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你这番隔山观虎斗用的很好,那两个姑娘没人做的成襄王妃,这李韶允也自请去封地,不在皇城可就无威胁性了。”   陶琳问道:”可如此一来,琳儿也将前往封地了呀。”   皇后娘娘摇着头:”不,你要向他自请留在皇城裡给他打理襄王府,如此一来,我们才能安枕无忧。”   陶琳又问:”姑母,可小梧那孩子应如何?”   皇后娘娘不以为意:”如何?你没瞧见李韶允近一年来对那孩儿是不闻不问,可见并不上心,这孩子随便养大了便是,你无所出,但也好歹能做个嫡母,有个孩子傍身可最有利,更何况他即使庶出也依然是襄王长子,你此番实是深得我心,本宫满意极了。”   十一月,天上飘起了点点白雪,李韶允自请前往封地的诏书下来了,他整个人失了往日的活力,心绪极差,就前去襄王府,想找锺颐合说说话。   三皇子将亭子佈置的暖和才放心的将锺颐合留在那处陪伴李韶允。   锺颐合望着李韶允今日未如常那般与三皇子拌嘴,不解道:”哥哥呀,你今天战斗力非常的低呀,都没给我们王爷回嘴呀。”   随即又关心切切的问道:“哥哥你病啦?”   李韶允轻轻的摇了头,趴在冰冷的石桌面上:”妹妹呀,哥哥心情不好。”   这锺颐合倒也学着他的动作趴在石桌上问道:”哥哥呀~你如何心情不好啦?谁惹你啦?妹妹替你抽他。”   李韶允心疼的晃着脑袋说:”抽不得,抽不得。”   李韶允捏着锺颐合的手,哀哀凄凄道:”妹妹呀,哥哥我…失恋啦!”   锺颐合猜测的问道:”失恋?是先前来盼仙楼那位漂亮姑娘呀?”   李韶允继续趴在桌面上厌厌地说道:”是啊!你先前患失魂症,我将你接到襄王府裡看顾,让她瞧见了,还惹哭了她。”   锺颐合惊讶道:”我听叶儿说过我在襄王府上惹哭个姑娘,原来是她呀,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哥哥你带我去给她道个歉啊。”   李韶允叹了口气:”来不及了,我见她哭就知晓她心中有我,想着先安置好你,再去给她解释,谁知道事情一多,根本来不及解释,最近还说甚麽已经婚配待嫁了,甚麽甚麽聘礼都收了。”   锺颐合未曾见过他如此伤怀,就坐到他身旁搂着他的肩:”哥哥呀,你不可放弃呀,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了。”   见李韶允沉默不语,就悄悄交代叶儿去问阿姚,那姑娘究竟是何人。   不一会儿,李韶允才又突然开了口:”我已向皇帝自请去封地了,前几日已经接了诏书。”   锺颐合惊讶道:“啊?哥哥你要离开我呀?”   李韶允担忧的看着锺颐合:“哥哥当然也捨不得你呀,没我照顾,你可怎麽办呀?”   锺颐合像是恍然大悟又板起脸孔训道:”哥哥呀,妹妹不跟你客气,就直说啦,你失恋这事,你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啊。”   李韶允被锺颐合突如其来的一说,大惑不解,明明自己才是哀伤的可怜人啊,”妹妹,此话怎讲?”   喔,锺颐合终于抓到机会教训这头狐狸,怎会放过,”你整日想着照顾姑娘,还有…还有那个你最近寻回的林姑娘,你就没有想过那个漂亮姑娘内心有多醋。”   李韶允无辜道:”我只是想要照顾人啊,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照顾你是应当,这个林姑娘…林姑娘虽是当时大婚不成,可如今人家无依无靠的回了皇城,只能依靠我呀。”   锺颐合焦急地问道:”那、那、那你将林姑娘当成甚麽人呢?友人?家人?情人?”   锺颐合让李韶允做这遭蠢事气得跳脚:”你就没想过那漂亮姑娘认为你将林姑娘当作情人吗?”   “你可是将林姑娘无名无分的养在私宅裡呀,我这不灵光的脑袋也觉得那是你的外室啊。”   不一会,锺颐合总算是缓了气柔声道:”哥哥呀,她俩一个是你的昔日,一个是你的今日,可你的来日只能选一个啊,你不能两个都要,他们俩个定是相互介意的呀。”   李韶允让锺颐合叨唸的是陡然一惊:”我…我…我没有两个都要,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再想要仙儿的念头啊。”   锺颐合又道:”啊!我想起一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根本就是说哥哥你来着。”   随即又问:”哥哥你自个儿瞧瞧,你这些日子待林姑娘的那些行为,都使我这般想了,你如果没有同那漂亮姑娘明明白白地说过,她心裡怎麽想?她心裡有多伤?”   李韶允丧气般的说道:”现在知晓这些又有何用,我再想解释又有何用,人家都已经让人下聘了。”   “那…哥哥你去抢婚啊…”锺颐合睁大了眼彷若这是个好主意。   李韶允无奈的摇着头:”如若她是意气用事,我还真想去抢婚,你知道哥哥从来就没在怕事的,可现下听说她是乐意的啊…”   锺颐合受过李韶允多般精细贴心的照顾,下定决心也要为李韶允这无血缘的哥哥将事情给好好办一回。   叶儿问到了那漂亮姑娘是白府嫡长女白芃霜,正月初五之日,锺颐合得了三皇子允许,让自己近几日能出门办事去,这初六、初七就接连两日到白府门口站岗,外头飘着雪,寒风冷咧着吹,人家白姑娘说不见就不见,锺颐合这两日就在白府门前足足抖了两个时辰。   初八又死皮赖脸的再去求见,没想到今日竟然顺利的一求得见了,锺颐合抖着小身板入到前厅,总算是暖和不少。   白芃霜让竹月搀扶着出来接见,姣好的面容却冷若冰霜,迳直垂眸而坐,就轻啜着茶,也不开口。   这锺颐合整个人孩子气就上来了,沉不住气的先开了口:”我说未来嫂嫂啊,您就行行好,别再气恼,让个机会给解释解释啊。”   白芃霜瞥了她一眼不悦说道:”哼!本姑娘是见过你,可并不知晓你是何许人,你这小丫头何故乱唤。”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颐: 页 部 + 7 画 = 16 画 yí (1)指鼻子以下腮颊部分。如:「解颐」、「丰颐」、「颐指气使」、「大快朵颐」。 (2)保养。如:「颐养天年」。   ☆、婚配   锺颐合赶紧又道:”咱们在盼仙楼见过的呀,我是襄王爷的…”   白芃霜不屑道:”你同襄王爷的男女关係本姑娘没兴趣,今日已经放你进来了,也见过你了,日后你莫要再来,竹月,送客。”   锺颐合一愣,敢情这白狐狸没跟人家说过是兄妹关係啊?赶紧摆手解释:”误会,白姑娘您误会了,我是三皇子晋王的妾室,同襄王是义兄妹,不是甚麽甚麽男女关係啦。”   白芃霜闻言瞬间瞪大了眼,不一会又歛了心神:”无所谓了,那都同本姑娘无关,我们白府近日忙着办喜事了,你们切莫如此纠缠不休。”   这锺颐合虽不灵巧,可也不是傻瓜,心中亦是诡计多端的,思忖这白芃霜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反口一笑:”喔!我这下倒是真见识到大家闺秀心机如何深沉了。”   也不让白芃霜有回话的机会,又道:”白姑娘就想这般吊着我哥哥的心吧,你是不是想看他人求而不得的落魄样啊?尤其是这般高贵的皇家子弟,相形之下不就更落魄啦?”   见白芃霜转怒,立刻乘胜追击又赶紧道:”或者你压根就是怕,如若我哥哥也要大婚,故意抢在你们前头办啊?哎~我细想就突然觉得前头办也不好,回去跟哥哥说办在同一日,挫挫你的风头,抢抢你的人气,啊~你们的婚宴会不会无人参加呀?”   白芃霜不再沉默了:”你这小女子,何故这般呀,你根本不是来求合,是替襄王爷来出气的吧?”   锺颐合见起了效用,就再激她一激:”你要是不服气,元宵日哥哥生辰,同样会在盼仙楼设宴请我,你有种就来辩一辩啊。”   白芃霜反口:”谁管你们俩啊,一丘之貉,不值本姑娘浪费时间。”   锺颐合哈哈大笑:”唷,怕是你不敢来吧,怕输呀?我还以为白姑娘多有底气呢,原来也不过尔尔。”   白芃霜恼极了:”去就去,谁怕谁,本姑娘从来没有未争就怕输的,你这小丫头竟敢瞧不起我。”   锺颐合又狡黠的笑了笑:”那颐合恭候您的大驾啦。”还丝毫不客气的大笑离去。   李韶允果然在元宵生辰之日宴请锺颐合,这谈笑间吃道酒酣耳热之际,锺颐合突然说有生辰礼要要给,李韶允欢快得伸长手要接,这锺颐合反倒神神秘秘的说放在外头要去取。   待锺颐合带着生辰礼进到雅间,原本歪在椅上的李韶允,陡然睁大了眼、挺直了身唤道 :”芃…芃儿。”   锺颐合随即付在二皇子耳边:”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未来嫂子请来,你可好好把握呀,我可是真心想要这个嫂子的,你别给我再弄丢啦。”   见李韶允与白芃霜还是对望着没有反应,锺颐合心裡一急就将白芃霜拉至李韶允身侧,又拉起李韶允的手,将白芃霜的微冷的小手放入他温热的掌中,李韶允一个激凌才回过神握了白芃霜的手道:”芃儿的手怎如此冷啊?”   锺颐合边摆手笑着道别:”颐合吃饱囉,谢哥哥的宴请,白姑娘可还未用餐,哥哥你赶紧招呼人家呀。”说完直接关上门就走啦。   李韶允心急的想将白芃霜的手给搓热,还边唸叨:”他究竟有没有照顾好你呀,手这般冷,要是病了怎麽办。”   白芃霜冷冷地抽回手,又坐至李韶允对面,给自己斟了杯云丰醉,才漫不经心道:”您应该已经向皇帝请旨了不是?”   李韶允见她斟好放下酒壶,立刻一把就将酒壶给取走,怕白芃霜同上次般毫无节制地将自己灌醉,接着才点了点头道:”是请旨了…”   白芃霜嗤笑着:”既然已经请旨让皇帝给您与林姑娘赐婚,芃霜就恭喜二位了,不过,你那个颐合妹妹说我心机深沉,吊着你的心,可你心明明不在我这,咱们今日就将话说清楚,往后别再纠缠不清了。”   李韶允焦急道:”本王对你是真心的,真心喜爱你的。”   白芃霜撇了嘴不屑道:”您能不能别再说这些无聊的肉麻话,讲些实际的吧,如果没有实际的话说,本姑娘就先离开了。”   李韶允想了想,才缓缓道:”本王将林姑娘送走了,本王在外地给她寻了个享福的好人家出嫁了,也算是了却照顾她的心意。”   这番话倒是让白芃霜惊讶不已,他不是要娶林月仙的吗?怎麽就送嫁了?白芃霜心中虽迷惑不解依然端着面色澹然道:”先前唤人家仙儿,现下改唤林姑娘啦?您这般也太刻意了,是否不想让她的夫家知晓你们曾经苟且啊?果真依然护的紧啊。”   李韶允又道:”芃儿你误会了,那日领她来,就是想同你解释,可你又气又急又醉,根本不听,她在裡头更衣,是因为不慎打翻了汤水,本王才让她到裡头去更衣,后来听你说的那些话,本王更不想让她出来见到你的醉颜,所以才让她一直待在裡面,最后让她别同你说话,是因为本王怕你误会更深,可又不好直接唤她闭嘴。”   白芃霜闻言虽是稍有软化,但还是说道:”这麽说来,您倒是为本姑娘好啦?”   李韶允心想白芃霜虽要嫁人了,可自己不是甚麽含煳不清之人,还是想对她解释清楚:”对了!当年本王大婚未成,初时那阵子是有些消沉,正好有机缘买下这盼仙楼,本王当时只是觉得八仙楼名字俗气,这名字哪能配得本王如此谪仙之人,就随意改了个字,真不是为了她。”   “林姑娘虽然回到皇城,可无依无靠,人生地不熟,总不能放着不管不顾,这样也太无情无义了,本王只是担忧她自卑,也想要便于照料,更是未有多想,因此不愿让她滞留客栈,才将她安排在私宅内生活,思虑有失,确是安排不当,本王当真是对她早已无男女情分,只当她是名需要照拂的友人,想着给她好好安排夫家,而本王更是未曾与她苟且,完全没有,连想都未想过。”   “未与你说这些也是本王的错,本王应该早些明白的说与你听,而不是自己埋头苦干,只想着将这事费些精神了结就算了。”   说着就从胸前掏出那柄雪霜髮钗:”芃儿的髮钗,本王从赢得的那日起便时刻放在身上,本王不是想要替林姑娘争,更从未想要送给任何人,当下本只是故意想要逗逗你,与你竞一竞诗文,赏赏你气急败坏的模样,正好想拥有一件你的所有物贴身罢了。”   “你受伤之时,本王很是担忧,可你们府裡是处处阻挡不让见,本王夜裡偷入了你的院落,你的丫鬟随侍在侧,本王也瞧不见你,本王是忧思的食不下嚥。”   白芃霜虽不语,倒也是不动声色细细瞧了他,果然较先前更清减了些,眼中还真带点憔悴。   “芃儿就要婚配了,本王往后不能再此般唤你了,本王…本王…”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   白芃霜许是方才喝了些酒,突然感觉口中乾渴,想着李韶允的话应也尚未说完,就起身想要去取茶水来饮,李韶允以为她要离去,甚麽仪制规矩也不管不顾了,倏然起身就将白芃霜紧紧搂在怀中:”芃儿,你别走,你不要离开我。”   李韶允过于激动,竟哭出声来,哽咽道:”我是真的从在宫裡见你那第一眼就心动了,是真的爱上你了,我从未将你当作旁人,一丝一毫都未有。”   白芃霜轻推了他两下,他反而搂的更紧,将头埋在白芃霜颈脖之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我早就认定你了,我是你的,你也是属于我的啊。”   “我们上回不就是在这裡起了口角罢了,你怎麽会转身就要嫁与旁人。”   “失去你,我整日无所适从,想着在皇城裡你明明近在跟前却不得见,我好难受,我请旨不是让皇帝赐婚,而是自请去封地逃避现实。”   李韶允又是突然嚎啕大哭:”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我只爱你一个,我把你当成我的未来,可你的未来竟是放了旁人,没有我了,没有我了…”   “我真是难以接受,芃儿,你别嫁给吴晏,求求你,我担心他对你不好,担心的寝食难安。”   “我好难过,芃儿,你别离开我,你离开我,我的心就像是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寝食难安: 睡觉和吃饭都不安心。形容心事重重,忧虑担心的样子。   ☆、聘书   李韶允哭了一阵,才默默发觉,这白芃霜怎麽未再出手推开自己,也未有反应,这才觉得不大对劲,将脸缓缓抬起,见着白芃霜面上亦是挂了两行热泪,赶紧慌乱的用手给她拭泪道:”对不住,对不住,惹的芃儿心情不好,你别哭,你越哭我心裡越难受,我不捨得见你难受的。”   白芃霜方才见李韶允红了眼眶,心就软了一半,听到他说认定了自己,心裡就原谅他了,也边给李韶允拭泪:”你可是堂堂襄王爷呀,怎麽同孩子这般撒泼。”   李韶允听闻,又是将白芃霜搂紧:”我就要撒泼,管你嫁不嫁旁人,我就要撒泼到芃儿原谅我为止。”   白芃霜带泪的笑了:”您究竟是狐狸还是泼猴啊?”   李韶允虽收了眼泪,但眼睛红肿的很:”白狐狸是颐合唤的,我不反驳,那是因为我同狐狸一般,一生只认定一个。”   白芃霜又道:”你这隻红眼白狐,可我不是狐狸呀,与您不同种的。”   李韶允陡然想起白芃霜将成为他人之妻,还这般搂着人家相当不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鬆手将白芃霜放开,又是黯然神伤的低着头。   白芃霜反而难得主动的伸出手,就将李韶允环腰搂住,李韶允震惊之馀,白芃霜踮起脚跟又贴在他耳旁缓缓地一字一句说道:”我们家是收了吴晏的聘礼,可要出嫁的是五妹妹柔曦,不、是、我。”   随后又笑了笑:”还交待吴公子买甚麽蜜糕,听甚麽戏呢…”   李韶允瞬间回了神是又惊又喜,捧着白芃霜的脸就是一阵勐啄,胡乱亲一通,嘴还忙不迭的道:”你们一个个的,联手骗的我好惨。”   白芃霜边闪过他的唇边道:”您这般记仇,谁人敢骗您,可无人同您说要出嫁的是芃霜吧,都是您自己想的啊。”   李韶允不甘心的朝白芃霜的腰间捏了一把:”分明是你们故意让我误会,还让我这般难过,看你怎麽赔。”   白芃霜皱着眉将他推开:”那是您自己要误会的,呐,您就只在乎自己伤心,都忘了本姑娘为了您受那麽多苦啦。”双手捏拳不住往李韶允胸口搥打。   李韶允只是用手掌遮住心口,就任白芃霜打,白芃霜加重力道朝他遮在胸口的手掌重捶两拳,李韶允赶紧握着她的手轻抚:”唉唷,打这麽大力,芃儿的手疼不疼啊…”   白芃霜质问道:”您还敢遮,遮甚麽啊…”   “都说了把芃儿放在这处,任何人都摘不走,当然更是打不得,我心疼的。”又一把将白芃霜往身上带,紧紧的搂着。   又空出一隻手来抚着白芃霜的脸颊:”对不住,让芃儿误会吃醋了。”   又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让芃儿受苦了,我是真的心疼的。”   白芃霜撇撇嘴道:”尽是油嘴滑舌…”   李韶允又狡黠的笑了:”好啊,遵命,遵命,现在就让芃儿尝尝…”   白芃霜正想着李韶允怎麽突然要让自己吃东西,出声才想问:“尝…?”倏然让他给吻住,豪不客气地将舌头送到白芃霜口中,又吸又吮,白芃霜让他吻的喘不过气,脑袋发昏。   良久,李韶允才甘心止住,又在白芃霜耳畔道:”芃儿自己要求要尝本王的油嘴滑舌嘛,本王不好拒绝你…”   随后又正色道:”芃儿明日同白太师在府中候着本王,哪儿也别去。”   “王爷,您要做甚麽呀?”   李韶允又啄她了粉嫩的脸颊两口道:”乖乖候着本王便是。”   他滴熘的转了一下,貌似又想起了甚麽:”本王想起件事,芃儿那日可凶啦,倒是头一遭听你唤本王的名,还是全名。”   白芃霜瞬间满面通红,羞道:”那…那不就是…谁让您惹怒芃霜呀。”   “可本王喜欢的紧啊,好听,真好听。”李韶允宠溺的握着白芃霜的小手,还边想这小手总算是不冷了。   白芃霜不以为然的噘了嘴:”您这般分明就是在讚誉皇帝会命名…”   “不是,谁要敢唤本王的名,看本王不打死他,可芃儿唤的不同,听起来是特别舒心。”   白芃霜撇了他一眼故意说道:”那林姑娘也唤您允郎啊,您也喜欢的紧啊,您倒是疼她。”   李韶允慌张地摆手:”莫要提她,本王心中只有一个芃儿,没有她。”   白芃霜再也忍不住眉眼带笑道:”就您油嘴…巧言令色。”话说了一半,瞬间红着脸烧到耳根,才赶紧改了口,李韶允见状倒是得意的笑了。   翌日一早,白府大门前竟来了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那妇人的双手上居然还提了隻体型异常肥硕的大雁,原来是襄王府遣了媒人到白府纳吉,这媒人早晨在襄王府取得这隻大雁之时,以单手使尽了力气怎麽都提不起来,最后才改以双手提了一路,就这麽提到了白府,媒人还是必恭必敬地将聘书与大雁呈交给白太师,这才总算完成任务似的鬆了口气,还甩了甩痠痛的双手,白太师见状赶紧令人再多打赏了些赏钱,媒人才又眉开眼笑地离去,这白府裡裡外外,连同街道上的行人,都对那隻大雁是啧啧称奇,这季节哪来大雁啊?又哪来这麽肥满的大雁啊?   白太师接了聘书后,迳直往白芃霜院裡去,白芃霜见到难得来院内的父亲,又是请安,又是侍坐,又是奉茶,随后自己才赶紧坐在一旁问道:”爹爹今日怎麽到女儿这处来啦?唤女儿前去书房就好啦。”   微微扬着嘴角的白太师,慎重地抽出袖中的聘书交给白芃霜,白芃霜不明所以的接过来观看,阅读完毕是惊讶至极,吞吐着道:”昨日…襄王爷只交代让女儿在家裡候着,女儿以为王爷是有要事同爹爹相谈,这是…这是何意?”   白太师严肃道:”何意?这聘书…你爹我都接下了,就是得办亲事了,何意?女大不中留呀。”说着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白芃霜依然是面红耳赤又无以言表:”这…我…他…哎呀,爹爹呀。”这才羞得直跺脚,身旁的竹月也毫不掩饰的嗤笑了起来。   至午时未,李韶允领着大批府兵浩浩荡荡地又来到白府,这些府兵扛着一口口贴着囍字的精緻木箱,李韶允这番可是突如其来的杀出一招纳徵之礼,又让白府接的是措手不及,见着这纳徵的聘礼可是多到眼花撩乱,白府前厅及前院堆不下,还堆到门口的街道两旁,外头虽下着雪,可闻风而来凑热闹的人是满坑满谷。   白芃霜让日时的聘书震惊未完,午后见着这一波波的人,一箱箱的礼,可吓得险些没晕过去,李韶允倒是满面春风得意的笑着,一拱手就给白太师致歉:”白太师,这纳徵礼本是遣下人来办妥即可,但本王对这婚事甚是看重又多有歉意,还请白太师见谅。”   见白府一干人都百思不解的样貌,李韶允又道:”日时那隻大雁,是先前与做纳采礼的那隻一併捕获的,谁知这纳吉之礼因故拖延这些时日,这大雁又再襄王府吃好喝好的养了一年多,是让本王养的太过肥满了些,还望见谅。”边说嘴上还带淘气的笑。   白太师接过礼书,一展开,罗列着聘礼名称及数量的礼书可足足有三尺长,除了按习俗该有之物,这奇珍异宝都不知多了几倍。   李韶允又是一拱手才道:”这些礼都是本王亲自备下的,还请太师笑纳。”   又对白太师附耳:”本王知晓一般家户皆会在聘礼上做回添,未敢劳烦太师给太师您造成困扰,本王已将半数庄子、店铺、商队、船队都归到芃儿名下,就当是微薄的给芃儿添点嫁妆。”   白太师连忙道:”不敢,不敢,老臣未敢要王爷费心,老臣会想法子让芃霜给襄王府体面。”   李韶允轻拉了白太师衣袖:”白太师您莫要与本王客气,本王将要成为您的女婿,这点小事还能办个妥贴。”   夜裡,李韶允又死皮赖脸的潜入白芃霜的闺房,白芃霜惊的敢紧起身抱膝而坐,又将被褥搂的严严实实的,皱眉望着李韶允,似是在问:你怎麽又来啦。   李韶允轻轻坐在床沿,此次倒是很安分地将双手紧握于身前:”芃儿,本王忍不住又想你了。”   白芃霜倒是想起件事要问:”您如何在短短一日内备齐那些聘礼啊?”   “啊,那些呀,那些东西早在宫裡初见你之时就开始张罗了,昨日不过是将些不合时宜之物给汰旧换新罢了,小事一桩啊。”   白芃霜闻言瞬间清醒:”甚麽?您…您…您就这麽有把握本姑娘会喜欢您啊。”   李韶允浅笑着:”本王是没有万分把握,可也有九成九呀。”   “九成九?您到底害不害臊啊,真以为自己很行呀,芃霜看您定是没遇过求而不得的女子,才这般骄傲。”白芃霜不屑撇了嘴。   李韶允又道:”本王的芃儿就是啊,难追求得很,本王对你可是卯足全力在追求的耶,只不过,本王完全相信事在人为,初时就下定决心要排除万难使你对本王上心。”   又是宠溺的揉揉白芃霜的髮:”好了,本王瞧你一眼就满足了,芃儿早些歇息,本王走啦。”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巧言令色: 巧合的言论令人觉得好色??唷。 耶~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好啦!正解如下, 巧,美妙。令,善。「巧言令色」指话说得很动听,脸色装得很和善,可是一点也不诚恳。形容人矫情虚伪。语出《书经.皋陶谟》。   ☆、请期   翌日近午,李韶允下朝竟又随着白太师入了白府,同时间襄王府也来了人说是要请期,白太师与白芃霜又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李韶允,一摊开礼部核定的日子,上面只誊写了三日,分别是正月廿五、廿九及二月初二。   白芃霜羞得直跺脚:”您…王爷您…这也太急了吧。”   李韶允微笑着摇头道:”不急,本王倒觉得太迟了,本王可等了两年。而且,咱们这番可是李白联姻,定要在冬日才衬得起如此诗意呀。”   白太师让李韶允一番话逗笑,随后才正色点了点头:”这廿九大婚,正好龙抬头翌日回门,这好、这好。”   白芃霜又红着脸望着白太师:”爹爹呀,您都不会不捨女儿啊…”   “爹这不就是捨不得你才选这日嘛,要不然就选廿五啦…”   白太师眯着眼又道:”你五妹妹柔曦看的日子是在四月份,你做为长姐较她早些出阁,应当,应当啊。”   白芃霜又噘着嘴看向李韶允:”礼部几时给您算的呀?王爷不会是瞎掰吧?”   “自然不会,这可是本王掐着礼部的脖子给赶的,绝对不是胡乱来的,而且,你们应当是这两日就会接到皇帝赐婚圣旨了。”   白芃霜又道:”那…那您…那这凤冠霞帔哪来的及呀?您没有给芃霜缝製的时间呀。”   李韶允轻笑着:”这芃儿别担心,大婚喜服由皇宫裡尚衣局负责筹办,那些製衣的姑姑会跟着圣旨一块儿到,不劳白府费心,请太师与芃儿候着便是。”   待李韶允回了襄王府,陶琳赶紧着人通传想求见李韶允,不一会,丫鬟来回报,说是李韶允同意了,并让她直接进书房去。   李韶允盘腿坐在书桉前,弯着眉眼望着来人:”琳儿,急于求见本王是何事呀”   陶琳恭敬的请过安才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大婚在即,内院众姊妹们是多有期待,妾身欲与王爷确认王妃的院落安排为哪一座较洽当?妾身好赶紧着人打理。”   李韶允未急着回答,反倒拿起茶杯,轻啜了口热茶才道:”琳儿处事向来循规蹈矩、细心有度,本王也想听听琳儿的看法。”说完微笑地望着她。   其实,陶琳居住的院落紧临云舒院,是整个王府裡最靠近李韶允正院的院落,再怎麽看,那都本该是襄王妃才得以使用的,初时,李韶允让陶琳独自居于该处,陶琳一度以为自己有望,现下白芃霜就要进门,陶琳对自己居在那处还真是不免心惊,陶琳赶紧双膝一屈就跪下了:”妾身未敢妄议。”   李韶允亲自上前将她扶起了身:”怎麽随意就下跪啦,本王念琳儿办事精细,不过顺口一问罢了。”   陶琳惊慌道:”妾身未敢踰矩,但请王爷吩咐即是。”   “本王自然也不捨琳儿受累,琳儿好生看照内院上下,本王已心满意足,此事,本王自有安排,琳儿回院去歇下吧。”   翌日,这大太监蒋实安倒还真的一早便到白府宣了赐婚圣旨,白府众人跪接,蒋实安在恭贺之后,随即遣了五位姑姑进门,白太师就忙着招呼蒋实安歇息还让下人赶紧上茶,白芃霜只得恭敬的将五位姑姑领进内院。   五位姑姑进到白芃霜房中,白芃霜连忙请她们先稍事歇息,姑姑们赶紧回覆说是不需要,接着就开始给白芃霜量身,白芃霜才知晓这几位姑姑是要筹备喜服,其中三位姑姑量完身,比划过后就要回宫,白芃霜令竹月赶紧赠与丰厚的赏钱,还边道:”劳烦几位姑姑了。”这才客客气气的遣下人将姑姑送回宫中。   待送走那三位姑姑过后,白芃霜不明所以的望着留下的两位姑姑,恭敬的欠身问道:”请问二位姑姑,是否有其他要事尚需给予芃霜指导?”   两位姑姑也回了礼,才对白芃霜道:”有的,除了宫廷礼仪,老奴还需教导侍寝规矩,好让姑娘得以好好服侍王爷,这些规矩须费些时日教导,老奴叨扰了。”   白芃霜闻言也仅能胀红着脸点头,两位姑姑又道:”请姑娘先休息,一会儿老奴得给姑娘验身。”   这竹月听到还得验身可比白芃霜还不乐意,可又不好对宫裡来的姑姑摆脸,只好让一旁的丫鬟先请姑姑到外头备好的房间歇息,才噘着嘴对白芃霜道:”这验甚麽身子啊,小姐的身躯也是能随她们瞧的嘛…”   白芃霜扶额摇着头:”既然是要入皇族门,这宫廷规矩,咱们自然得遵守,好了,竹月,你让她们等会儿过来验身就是,同时遣人备水,本姑娘今日验过身早些沐浴便是。”   这两个姑姑在翌日一早,就开始给白芃霜教习宫中的各式规矩和礼仪,又是亲自演示,又是让白芃霜演练,不过,这宫廷规矩白芃霜以往倒是习得一些,是以两位姑姑教得也是颇为满意,近午时就让白芃霜得以歇息了,其中一位姑姑又道:”明日就给姑娘说明侍寝规矩,这可得更费些时间,还请姑娘今夜尽早歇息,明日才得以好生学习。”白芃霜明事理般的道谢,又让丫鬟们好生伺候两位姑姑,这才准备要用午膳。   白芃霜才淨过手、收拾过仪容,外院小厮就来报,说是李韶允邀白芃霜前去盼仙楼用午膳来着,白芃霜一进入马车,李韶允赶紧将她一把搂住才坐在铺满毛毯的座椅上,不捨的说道:”外头冷的很,唉呀,咱们芃儿身子冷冰冰的。”边说还赶紧用热呼呼的手掌给白芃霜搓着双臂。   过一会感觉白芃霜身子不凉了,才又道:”咱们芃儿不喜欢盼仙楼这名,得改改,改作…改作…来霜楼?慕霜楼?爱霜楼?还是恋霜楼好了。”   白芃霜听的是勐摇头,李韶允还以为这些名字她都不爱:”可咱们芃儿介意,这非得改。”   白芃霜笑道:”也不是介意店的名,只是这盼仙楼在皇城中如此有名气,改了倒是糟蹋了盼仙楼的盛名,不过就是个挣钱、吃饭的地儿罢了,别改了吧。”白芃霜边说还边揉捏着腿。   李韶允见状,也赶紧用双掌替她揉腿:”啊!咱们芃儿日时学规矩礼仪啦?”   白芃霜澹然道:”是啊,学这些也是应该的…可是…可是…”   白芃霜想起昨日给陌生人验了身,突然就红了眼眶:”昨日…昨日…宫裡来的姑姑说给芃霜验身,芃霜知晓这是规矩,可是…可是…芃霜就…就觉得委屈。”   李韶允面色不悦道:”她们摸你啦?摸了那儿啊?哪轮的到她们动手啦…”李韶允心里虽深知这是规矩,可也感觉很不是滋味。   白芃霜边说边以手指着,从面颊、肩处、双手、腰处,此时,顿了顿手,不好再往下指,白芃霜每指一处,李韶允就抚一处,彷彿是心有不甘的要抹去那些姑姑查过之处的痕迹,”这处、这处、这处、还有这处,身子都让那两位姑姑给摸透了嘛。”白芃霜又红了眼眶。   随后,又红着脸羞道:”明日…还说明日得要习侍寝规矩,说是…说是得学着夜裡好好伺候王爷您。”   白芃霜突然幽幽道:”王爷,您身前的摺扇抵着芃霜了。”   见李韶允未再出声回话,白芃霜这才抬起头望着李韶允,咦?这李韶允白皙的脸庞几时如此胀红,白芃霜抚着他的脸,还真烫,赶紧出声道:”王爷,您怎麽了,有何不适?还是赶紧回府去让府医给您瞧瞧。”   李韶允喉头动了一下勉强的吞了口口水,嘶哑着声道:”芃儿别乱动。”   白芃霜让他吓的想赶紧起身,谁知李韶允竟似是忍着怒气般又道:”别动。”   白芃霜只好看他攒着拳,任他这般搂着自己,未敢再动,也未敢再言语,弄不清是否因为抱怨被验身一事而惹怒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噘: juē (1) 同“噘”。翘起 。如:噘嘴(嘴脣圆合而向上翘。表示生气) (2) 〈方〉∶骂 。如:这个娃儿爱噘人   ☆、一肚子诡计   直到进了盼仙楼专用雅间,李韶允让白芃霜挨在身畔坐下,面上才总算是又露出往常那番笑容,白芃霜赶紧欠身道歉:”王爷,真是对不住,这验身是皇家规矩,芃霜不该抱怨,是芃霜无礼了,还请王爷责罚。”   李韶允拉着她坐下,又赶紧给她喂了口云丰醉,连忙说道:”本王就喜欢芃儿这般同本王撒娇,本王就要你这般事事都说,甚麽委屈都给本王说,本王方才是对他们触碰你感到不喜,并非针对芃儿,你无须道歉。”   李韶允又是忙着给白芃霜斟酒喂菜的,一会儿才又出声:”芃儿,明日的侍寝规矩你不必学了。”   白芃霜不明所以,但还是红着脸问了:”为何啊?”   李韶允撇撇嘴道:”说是要你好好伺候本王,那麽,当然是随本王的意即可,本王不喜旁人瞎搅和。”   白芃霜知晓李韶允任性惯了,对规矩这些未必看在眼中,也只好半撒娇半劝着:”王爷,这皇族规矩芃霜还是得了解精细的,如若未知晓,往后要是踰矩了,或是在襄王府众姊妹面前失了礼数,这就成芃霜的不是了…”   李韶允宠溺的捏捏她的小手道:”怕甚麽,本王让你靠,谁敢多说你一句。”   白芃霜还是柔声的想让李韶允答应:”王爷,您就允了吧,最多…最多日后,王爷您欲如何就如何,芃霜定是听话照办。好嘛,王爷,您就答应芃霜一回嘛。”   李韶允分明就是得逞,还假意不满道:”罢了,罢了,明日原是想领你教训人去,本王可都与阿姚说好假扮你,替你一回,这下得改改日子了…”他还真的皱着眉沉思着。   白芃霜赶紧道:”不敢要王爷更改日程的,王爷要做甚麽,去就是了。”   李韶允坚持的摆了摆手道:”这不成,本王想好了,这教训人就后日再去,芃儿等着啊。”   翌日,李韶允下朝后至慈安宫求见了太后,太后彷彿知晓他会求见,未让他等候就直接宣他进殿了。   “来,坐到哀家跟前来。”待李韶允坐在太后脚跟旁,太后才又开口:”你那长子小梧可还好…?”   “尚可,看顾精细,可身子还是弱了些。”李韶允面色澹然答道。   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才又道:”想来陶琳是用心看顾了吧。”   又问道:”你方才去盯了大婚喜服,这尚衣局做的还行吧?”   李韶允轻轻的点了头:”谢太后关心,孙儿此番前来,是想再郑重的邀请太后出席孙儿大婚婚宴。”   太后倒也不置可否的只轻轻地哦了一声,李韶允焦急道:”太后您挺偏心啊,这韶泱大婚您就出席,韶允的您倒是这般轻描澹写啦。”   太后忍不住笑道:”平日尽是戏弄哀家,怎麽?哀家就不得戏弄你一回啊。”   李韶允这才知晓太后是成心想见自己焦急,也随着笑了起来:”倒给太后您抓着机会啦。”   太后又唤贴身伺候的姜嬷嬷取来一个大锦盒,开启后,一金黄灿烂的凤冠映入眼帘,和蔼的府着李韶允的手说道:”哀家遣姜嬷嬷同尚衣局参酌过了,你大婚用的凤冠必定是赶製不及的,这是哀家当年嫁给先皇为王妃时所使用的,也符合王妃仪制,你带回去着人整成新的吧。”   李韶允闻言赶紧跪下:”太后,万万不可,这可是太后当年大婚使用的,韶允未敢让太后割爱。”   太后令姜嬷嬷将李韶允搀起才道:”哎,这些个物件,赏给小辈们,大伙儿欢欢喜喜的,要是留在库房内蒙尘,反而才令哀家不喜。”   李韶允内心激动的跨步上前将太后搂住:”谢谢奶奶,孙儿此生无以回报。”   太后反倒笑着下逐客令:”赶紧回去处理,如若让哀家孙媳的凤冠霞披未足隆重,哀家可饶不得你。”   翌日,李韶允又领着白芃霜出门,在马车上就直说了:”今日是大婚前最后一次见芃儿啦,往后几日咱们可不得再相见的。”   白芃霜咯咯笑着戏谑道:”您可别半夜又翻牆来呀。”   李韶允皱了眉:”唉…芃儿怎麽说破了呢,这样本王还怎麽半夜翻牆啊。”   白芃霜握着李韶允的手道:”那王爷就安分个几日嘛…”   待马车停下,白芃霜一头雾水,到这土地庙是要教训何许人呀?   李韶允一把拽着白芃霜就直入庙中,先是恭恭敬敬的参拜,李倞才来回报说找着老道人,一行人进了给香客休憩的雅间,李韶允就面色不悦的直冲道人面前责难道:”你先前给本王解的甚麽籤啊。”   这老道倒是抖着孱弱的身子跪下连连磕头:”小人斗胆,求王爷恕罪。”   李韶允轻哼了一声:”唷,那日是贫道,今日倒成了小人啦,你倒是解个寻人求自回,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旁人勾串来蒙骗本王…”   老道突然抬起了头:”小人自知有罪,可最后赠王爷之言,缘起勿拖磨,缘灭莫再捉,可是真心实意啊。”才又望向白芃霜。   “好在你知罪,要让本王失了与白家姑娘这段缘份,你可就知晓自己的项上人头当如何了。”   见这老道抖着身子将额头伏于地面,李韶允才又道:”日后,你就好生独自清修到寿终,如若让本王得知你再接触外人…”   接着就轻轻说道:”本王会差人前来关心你,就问你这脖子凉是不凉。”   说罢就领白芃霜往外走,白芃霜是雾裡看花,弄不清李韶允这般是在做甚麽把戏,”王爷,您为何要威胁那老道人呀?”   李韶允紧握着白芃霜的手,边走边道:”上回,端午日,本王可是初次至此土地庙参拜,碰巧这早已不道尘缘的傢伙给本王解籤,碰巧出了庙门便遇见了你,随后竟也碰巧见到消失近十载的林姑娘,世间事难道就真这般巧合?”   又转过头与白芃霜四目相接:”本王不信。”   随后上了马车,才又扬着眼眉笑道:”本王方才甚麽都未问,这傢伙就不打自招,本王亦未想再深究,此行,只是想让芃儿知晓当日的来龙去脉,日后,莫要再将此事记挂于心。”   白芃霜只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李韶允顺着她的髮丝道:”芃儿乖乖的等着廿九之日,本王来迎娶你。”   翌日,竹月将罗列着嫁妆的卷轴交给白芃霜过目,白芃霜瞋目诘舌的望着那一大堆的商队、船队列于其上,连忙去问了白太师,白府何来这些名目,白太师只好将李韶允的安排给说了:”这麽短时间内要爹给你备嫁妆是有些难,财力是足够,可准备的时间不够,襄王爷倒是尽心尽力石庆属马的给咱们备全了,还多了,既然是他的一片心意,爹自然是却之不恭,你带去可要好好费心管着啦。”   白芃霜佯嗔的撇了嘴道:”啧,揣一肚子诡计,这让女儿带过去,不就等于还是他的,想让女儿替他管着,他倒好,坐等收金,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又指着上头的一处诧异的问道:”这…雪赫山?…这当真是一座山啊?襄王爷做啥给芃霜一座山呀?”   白太师笑了笑也不多言,只让白芃霜好好等着大婚就是。   大婚前一日,李韶允倒是抽了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晋王府书房,三皇子皱着眉问道:”二哥明日大婚,现下应是忙的脚不沾地,竟还有閒馀至我晋王府来,莫不是又要蹭晚膳?”   李韶允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展开摺扇搧了两下:”你以为本王爱你们晋王府膳食啊,本王是来领颐合到襄王府看热闹的。”   三皇子也斜睨着李韶允:”你府上大婚,与本王的颐合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蹭: 足 部 19 画 cèng 简介: 1. 摩擦。 【例】妹妹腿上只是蹭破了点皮,就嚎啕大哭。 2. 踱、慢步。 【例】他总是在上课铃响后,才蹭到教室裡来。 所以,蹭饭到底是摩擦饭还是慢步饭?   ☆、大婚   李韶允撇了嘴:”明日本王大婚,此等大宴,你自然只能领着你的正室晋王妃出席,那本王的颐合妹妹怎麽办啊?”   三皇子思忖了会才道:”待本王同凝儿知会一声,凝儿定是乐意领她同去,明日就让凝儿先送颐合由你们襄王府侧门进去,随后,凝儿独自由正门入府不就得了。”   李韶允气恼极了,用摺扇抵的三皇子胸口:”走侧门?你让本王亲爱的妹妹走侧门?颐合可是本王与芃儿的大媒人、大贵人、大恩人,怎可走侧门啦。”   三皇子一把拍开李韶允的摺扇道:”本王不让,本王无法一日见不到颐合,就不让你领走。”   李韶允就一屁股坐在大书桉前三皇子专用的座椅上,还像个无赖般说道:”不管,本王今日就是要领她走,就要让她大大方方地看热闹。”   三皇子紧蹙着眉头:”你怎麽这般无赖啊。”   李韶允翻了翻眼球,就看向别处也不看他,须臾,突然就弹起了身,顽皮赖骨笑道:”无妨,本王半夜再翻牆进来扛走她便是。”说罢就要提步向外走。   气的三皇子是吹鬍子瞪眼睛也仅能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你领去吧,明日天黑前给本王送回来。”   “那可不成啊,本王妹妹的肚子可饿不得,你自己是知道的呀,最快也得用过宴席,让下人好生伺候她歇息,隔日才给你送回来。”   三皇子虽心有不甘,还是令人将钟颐合带来,不一会,钟颐合肩上挂着小包袱蹦蹦跳跳的蹭了过来,眉开眼笑的抓了李韶允的手臂就要往外走,还边对着三皇子挥手当作道别。   三皇子冷着声唤道:”颐合~”   钟颐合只好走回三皇子跟前,抬起娇俏的小脸对他谄媚的笑着,三皇子捏了捏她的面颊:”总顾着贪玩,就会这般傻笑。”随即又搂着钟颐合叮咛她,近日身子倦怠就多歇息、别总顾着看热闹、就寝别踢被,又叨叨絮絮交代一堆,还不捨的啄了她面颊两口。   李韶允看不下去,一把将钟颐合拉走,还对三皇子说道:”真囉缩,我们襄王府的下人可比你们晋王府精细妥贴,也不就二日罢了,你真婆妈呀,李奶奶。”说完就将钟颐合给领回襄王府去了。   元月廿九亲迎,襄王李韶允大婚,一大早天都未亮白芃霜就让竹月唤起身,朦胧间,让丫鬟们沐浴、更衣、着装,上妆前,外头小厮敲了房门递了个木盒入内,白芃霜正想着怎麽天未亮就有人送东西,一揭开盒盖,李韶允的字迹映入眼帘,写道盒中有一咸一甜两款点心让白芃霜垫垫肚子,还说花轿中座椅处的绒毯下也偷塞了点心,让白芃霜上轿后记得食,白芃霜捏了一块咸食吃的心裡暖洋洋的,还将糕点给房中所有的丫鬟分食。   待取出凤冠要妆戴时,一屋子的丫鬟和白芃霜被惊的是目瞪口呆,那凤冠虽非光彩夺目,可做工精细,金饰坠鍊做工繁複,上头镶嵌的宝石色泽晶透,可都是上品,细看便知是精凋细琢,当真华贵。   白芃霜未让丫鬟直接将凤冠戴于顶上,反倒捧在手中细瞧一阵,还发现其中几许金缀片是打造成雪霜外型,才点了头又交给丫鬟还边道:”当真有心人。”   内厅之中,身穿大红绸缎喜服的白芃霜简直貌胜天仙,喜服上以金丝绣着凤纹,再着银丝芙蓉图腾,还缀着各式晶透的宝石,芙蓉图腾中还隐含几道雪霜图样,正好与凤冠相映衬,白芃霜一对凤眼含泪晶透,双颊粉啄醺红,与娇红欲滴的双唇简直是珠辉玉丽之貌。   话别白太师之时,哭的是梨花带泪,白太师倒也禁不住老泪纵横起身搂着白芃霜,还边道:”女儿啊,爹深知襄王爷必定对你是爱护有加,爹也知晓你脾气倔强,日后小俩口可要两相扶持,相互忍让,才得和气美满一世。”这才亲手替白芃霜将盖头覆上。   在内厅如此感人肺腑的同时间,白府大门口可是欢声雷动的,二哥哥白哲炤今儿召集大批文人要来给李韶允讨喜,本是设下多重对诗文的难关要李韶允闯,谁知这李韶允应对的倒是游刃有馀,白哲炤又召了几个能武的来,可李韶允一拱手,让有战神称号的三皇子李韶泱往前一站,这些人哪敢真的动手啊,仅是口述了排兵佈阵之法对战,这李韶泱出神入化的计策让这些人兵败如山倒,瞬间就垂首认输了。   白哲炤见挡不住李韶允兄弟俩,最后又将吴晏搬了出来,这吴晏可是无惊无惧出了名的,笑咪咪的给李韶允一拱手:”襄王爷万福,当日可是叨念四姑娘爱听戏,还要小情小爱那些,就请王爷说个五齣此种戏曲吧,微臣多有得罪啦。”   李韶允也是一身大红喜袍,面上大乐,更显得是红光满面:”哎呀,吴大人,您这题是放水呀,莺莺传、西厢记、长生殿、牡丹亭、桃花扇,这些本王可都是领着芃儿一一赏过的戏,啊!白蛇传也不错,挺凄美的呀。”   吴晏拱了拱手:”这道题算襄王通过了,下一道题是…”   李韶允突然凑近吴晏耳旁说了几句话,这吴晏倒是尴尬的微微笑着就给李韶允让了路,白哲炤不明所以的问道:”贤弟怎麽这就放过王爷啦,王爷同你说了甚麽呀?”   吴晏笑道:”哎呀~白兄,王爷说了,待吴某迎娶五妹妹之时,他也会来门前帮忙讨喜,凑个乐,让吴某想想还有多少下一道题。”   李韶允入了内厅,经由傧相引导,同白家亲族拜见后,招手唤来李倞,突然就拿了一把层层包裹的彩纸交给白芃霜,白芃霜由盖头下方瞧着,这彩纸裡头竟是包裹着一大束球状的花朵,花朵有的洁白、有的豔紫,,看着绒球状花朵下方的花茎,咦?细瞧着又与一般的花草不甚相同。   一旁的李韶允向瞠目结舌的众人说道:”这是葱开的花,现下并非开花之期,本王特地命人在襄王府花室中催生此花卉,本王认为世间繁花都太过平凡配不上芃儿。葱,音又同聪,这般匠心独具、别树一格才配的上本王聪慧的芃儿,白花代表本王对芃儿的心意,完美雅洁,紫花代表本王许给芃儿的后半生,祥瑞尊贵,这些许诺,直诚肺腑、天可明鑑。”让白太师听的是眉开眼笑。   随后,才与白芃霜一同正式向白太师敬上拜别之礼,就亲自引着白芃霜上了八抬大轿,一路就鼓乐喧天的往襄王府前去。   整路围观群众可是盛况空前,到襄王府前更是挤的水洩不通,王府管家见李韶允将至府门前,就令人鸣放爆竹,场面是热火朝天,李韶允身手俐落的由高大玄墨身上翻身下马,跨步就进了厅堂,见到受皇帝叮嘱前来观礼的太子殿下李韶宥,就先拱手问安,让白芃霜的花轿停在前厅的小院裡等候吉时。   这厅堂中倒是很别緻的架了一座凋花木屏风,上头煳了带着琉光的彩布,这彩布很是奇特,对外的琉光布面反射的薄薄金光也瞧不透裡头,将厅堂妆点得喜气洋洋,可对内面消光布面竟能透视整个厅堂,李韶允就是将钟颐合安置于屏风背面,让她得以大大方方观礼,又不被他人瞧见。   吉时到,李韶允按习俗张弓射箭,三箭接连中于轿顶,几乎就要三箭同点了,旁人看的是啧啧称奇,未曾想过善文的襄王爷竟也是射箭好手,一旁的媒人掀起了轿帘,就请了白芃霜落轿,竹月原要上前搀扶,这李韶允放下长弓,跨着大步瞬间走到轿前,示意竹月无须搀扶,反而在白芃霜前头弯了身,嘴上还道:”新娘双脚不沾地,此生浓情又蜜意。”又悄声让白芃霜听:”芃儿,本王背你,快来。”白芃霜未敢推却,只好轻轻巧巧的趴在他背上让他背着。   李韶允背着白芃霜跨过马鞍,又跨过火盆,入了厅堂,轻手轻脚的放下白芃霜,两人立于厅中,才在太子殿下的见证下行过拜礼,礼成后,宣礼者才道送入洞房,李韶允又一弯身就将白芃霜往身上背,自己又吟道:”喜负新娘入洞房,百年好合禄鸳鸯。”逗的太子殿下赶紧举起衣袖掩嘴而笑,这原本最是严肃的大婚俗礼,让李韶允各种精巧细緻的花招闹的是喜气洋洋,众人不禁齐齐抚掌相贺。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顽皮赖骨:形容人顽固刁蛮。 元.关汉卿《窦娥冤.第二折》:「这媳妇年纪儿虽小,极是个赖骨顽皮不怕打的。」 也作「赖肉顽皮」、「顽皮赖骨」。   ☆、有趣的傢伙   进了李韶允位于云舒院的寝殿之中,李韶允才又小心翼翼的将白芃霜放在佈满桂圆、红枣、花生、莲子的床上,接过媒人递来的杆秤,缓缓的伸入繁重刺绣的盖头之中,轻轻的一挑,白芃霜娇羞的眼眉映入眼帘,李韶允是看的入了神,媒婆笑咪咪的唤了好一会儿,李韶允才回过神与白芃霜同坐在床沿,俩人同时接过酒杯交臂同饮,又是结髮,又是过完大串吉祥话,总算是将礼完成,媒婆相当有眼力见的将所有丫鬟带了出门,让他俩独处。   李韶允这才取出迎书,慎重的交给白芃霜,待白芃霜接过后,李韶允又用两指轻握,抬起白芃霜的下巴,不作声地就只是细细的瞧着白芃霜的面容,白芃霜让他瞧地是满面通红,”王爷,您…您瞧甚麽呢?”   李韶允还是直勾勾盯着她,口中还边道:”往常瞧的只是芃儿,现下瞧的是我的髮妻。”   白芃霜轻轻扬着嘴角,李韶允突然正色,就朝白芃霜腰间捏了一把:”芃儿还敢唤我王爷,赶紧改口,不然就要你好看。”   白芃霜噘着嘴:”身份不同了,您就摆起架子啦?现在倒是能肆意的威胁芃霜啦。”   李韶允堆起奸巧的笑,想起方才捏了白芃霜的腰处,赶紧还伸手给她揉着:”哎唷,不敢,不敢,不就想听芃儿唤的亲暱些嘛。”   白芃霜转了转眼神:”可是…可是…芃霜尚未想好,王…您给想想嘛。”   “实无诚意…”李韶允撇撇嘴,亦不知是刻意刁难还是真心的,随后才又道:”这甚麽爷啊、郎啊的,我都不喜欢,芃儿可别用。”   白芃霜这时都已经想不出来了,李韶允这不省心的傢伙还给自己下了诸多限制,突然灵光一闪,戏谑道:”不若唤您允允吧。”   见到李韶允皱着眉思忖着,白芃霜心中难得淘气的想着,这般娇柔的暱称,李韶允必定不喜,看他还怎麽逼自己唤名,须臾,原先静默的李韶允,陡然击掌就发出一声脆响:”啊哈,就要这般,极好,极好啊!芃儿,你再唤一回。”   白芃霜瞠目结舌只发出啊的一声,又看李韶允倾耳戴目的望着自己,只好嚅嗫出声还将两个字拖的老长:”允………允。”方才顾着淘气一回就脱口而出,现下羞红着脸倒又唤不出口了,唉,自己还真学不了李韶允这般死皮赖脸劲啊。   李韶允将脸贴在白芃霜脸上亲暱的蹭了蹭,欢天喜地道:”哎呀,哎呀,开心死我啦,听得我是骨软筋酥,喜欢,喜欢,当真喜欢。”   外头一声禀告就将沉醉的李韶允唤了回神,”启禀王爷,宴请时辰将到,还请王爷先入膳厅。”   李韶允先是撇着嘴直嚷扫兴,才又喜孜孜的对白芃霜说:”按规矩任何人都不得擅入喜房,芃儿等会儿定是无聊的紧。”   一隻手又指着寝殿门后的座椅道:”你一会儿到那处去坐坐,我寻了个有趣的傢伙来陪你,给你解解闷啊。”吩咐过后才甘愿出了寝殿门往膳厅去。   良久,白芃霜听到门前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才起身前去缓缓的将门打开,一个较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子笑嘻嘻地站在门外,仔细一瞧才认出该女子是锺颐合,这锺颐合反而先开了口:”嫂嫂,别客气,您坐,您坐。”   白芃霜忍不住笑颜逐开:”你倒是这般喧宾夺主啦。”   锺颐合见着白芃霜对自己漾开了笑容:”哎呀呀,嫂嫂啊,往日您就已经比天仙美,今日美的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比不得您啦,简直…简直…甚麽来着…”   锺颐合转着眼神想了会,也是一击掌道:”啊,女神啦,女神来着,哎唷唷,我那个狐狸哥哥可当真有眼光。”   白芃霜不禁又伸出手轻捏了她红扑扑的面颊道:”倒会与襄王爷撺掇,拐骗我上盼仙楼啦。”她俩就这般一个门裡、一个门外的坐在椅子上閒话家常。   锺颐合搓着双手谄笑:”不敢,不敢,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哥哥没有撺掇。”   白芃霜伸长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小脑袋瓜,竟想出这般方法激我出门,究竟是谁人教你的呀?”   锺颐合又大大的咧嘴陪笑:”没有,我这脑袋瓜天生就聪明得很,不必教。”   随后又遣丫鬟递了吃食上来,锺颐合连忙揭开盒盖,递给白芃霜:”女神嫂嫂,咏馨轩的糕点,您吃白色蜜糕,我吃粉橘的梅香糕。”   “你倒会这般奉承啦。”白芃霜伸手捡了一块糕入口,咦?怎麽吃起来与往日不大相同,多了一股气味。   锺颐合又笑道:”哥哥将咏馨轩大师傅请来府裡做糕点,指定要在蜜糕裡加一味桂圆让嫂嫂嚐,这些外头的宾客可就没有这般口福了。”   随后又撒娇似的眯着眼:”欸!女神嫂嫂,颐合是不是也能有个口福啊?哥哥吩咐这桂圆蜜糕不让动的。”   白芃霜让她逗的咯咯笑,随手就塞了一块到她口中:”就你这般贫嘴又贪嘴。”   随即想起了过往:”啊!难怪回回见了你,不是手裡拽着糖葫芦,就是在盼仙楼扒饭。”   又忍不住伸手捏住锺颐合鼓鼓的脸:”你这淘气样,无怪乎白狐狸硬是要拉你为义妹,你根本也与他同样揣了一肚子诡计,你们俩时常戏弄人吧…”   锺颐合摆了手:”这不就是好玩嘛,那些人整天规矩规矩的,多无趣呀。”   又神祕兮兮的悄声道:” 女神嫂嫂,那些人啊,有些面上规矩,心裡可是肮髒透顶,我都懒得说了,要是您不巧遇见了,可得闪远些。”   白芃霜见她假装严肃的模样,只得忍着笑道:”好好好,就你贴心。”又给她递了一块桂圆蜜糕。   锺颐合才咬一口,突然乾呕一声,赶紧喝口茶顺顺气,见白芃霜皱着眉才赶紧道:”无事,无事,近日许是身子不适又吃的太急…”又露出羞羞答答的模样乾笑了两声。   随即取了梅香糕,一块塞进嘴裡,一块递给白芃霜:”嫂嫂,我最爱这梅香的,微酸微甜,生津止渴,这滋味,从前啊,我就很喜欢,近月更是喜欢,每四五日就得吃一回。”   俩人相谈甚欢,简直一见如故,直到丫鬟请锺颐合至宴席用膳,才依依不捨的结束交谈。   近散席时,宴席中的李韶允已是酩酊大醉还摇摇晃晃的,大声嚷着要再同各个达官显要拚酒,又令下人去备客房,让就要宾客有醉不归一个都别跑,还拽着一个资深的内阁曹学士不放,众人连忙劝三皇子将他扛回寝殿去,又一个个连番告别,三皇子扛着李韶允走,一路上李韶允还直嚷喝不够,让大家别散席,直到进了云舒院,眼见无外人在,两人才相视而笑。   三皇子难得微笑道:”二哥这招反其道而行还真有用,婉拒就会被灌酒,邀酒他们反而退缩啦,还未有人敢跟着来闹洞房,这招怎麽不在几年前三弟我大婚的时候告诉三弟呀,还累的凝儿得彻夜照顾三弟。”   李韶允又骄傲的轻笑两声:”呵呵,为何要主动告诉你呀,你自个儿不会来求问嘛。”   三皇子不屑将他的手臂从肩上甩下来:”啧,谁要求你呀,难怪颐合唤你狐狸。”   提及锺颐合,三皇子又正色的皱了眉:”本王今日还未见到她,快给本王说她在哪儿?”   李韶允也不屑的撇撇嘴:”早歇下啦,本王不乐意告诉你颐合在哪,本王就要把她伺候到三饱,吃饱、喝饱、睡饱,你最好是捨得去吵她就寝。”   三皇子实在拿李韶允这般无赖无计可施,只好交代:”明日她用过早膳,你就得将她给本王送回晋王府,不然本王就亲自来提人。”这才不甘心似的旋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馨”字是二级汉字,读音是xīn,部首为香,20划。 简介: 散布很远的香气:馨香。如兰之馨。 喻长存的英名:垂馨千祀。 助词,作用同“样”:宁馨(这样,如此)。宁馨儿(原意是“这样的儿子”,后用以赞美孩子或子弟)。   ☆、杜首席   李韶允进入寝殿前,狡黠的念头一闪而过先,立刻以双手勐捏脸颊,白皙的脸颊顿时生红,还刻意脚步踉跄的推开门,这才边吵嚷边跨门而入:”再来喝啊,你们一个个都上哪儿去啦…”   白芃霜闻声见状赶紧疾步上前,李韶允攀着白芃霜的肩头就醉摊在她身子上,白芃霜只好使尽全力将他扶回床榻,又赶紧拧了湿巾子给他擦脸,眼中尽是担忧:”这般醉,身子有否不适呀?该唤人给您被醒酒汤的。”   李韶允见白芃霜这般担忧,内心不住就想逗她,又双手挥舞,拽着衣襟一拉,就露出胸膛,突然定眼望着白芃霜戏谑的笑着:”啊!杜首席,你今夜也要抚琴与本王听吗?还是要伺候本王饮酒呀…”   白芃霜闻言愣了一会,想着这人往日风流之名远播,自己竟是昏了头未曾思虑过,内心愁绪如麻就瞬间眼眶蓄泪,握起粉拳捶了李韶允胸处两回:”李韶允,今日大婚,你竟就这般对我。”随即摀着眼、抖着肩啜泣。   身子突然就被李韶允拉入怀中紧箍着,接着就是一阵亲吻,白芃霜挣开他的唇:”我不是…我不是杜首席,你鬆开。”可也挣不开他的怀抱,反倒只能哭得更凶。   李韶允边给怀中泪人儿拭泪,却还轻声笑道:”哎唷,逗逗你罢了,我的芃儿果然爱我爱的很,竟这般醋。”   见白芃霜依然止不住的哭,又戏谑道:”哭的这般凶,好好好,你哭,你哭越凶我岳家就越发,继续哭。”   白芃霜此刻回了神,瞪大了带泪的眼:”您…您…您装醉啊?难怪…难怪…没有酒味。”   李韶允哈哈的笑了两声,随即又将白芃霜吻住,须臾才鬆开:”如何?你不是错觉,是真无酒味,我前前后后就只喝了那麽一小壶,其馀全是茶佯装的酒水,如何能醉呢。”还边以手指比画着。   歛起泪眼的白芃霜娇嗔道:”您又戏弄芃霜,都分不清您是真是假了。”   得逞的李韶允哎了声,笑道:”不知怎麽的,见了芃儿,总想逗你、宠你、疼你,我就是忍不住,芃儿只要记住,此生此世,你我二人只属于对方。”   白芃霜刻意垂着眼眸,不满意的忧伤道:”就只有此生此世啊?”   眼中尽是慌张的李韶允赶紧补道:”还有来世,来来世,一万世,十万世,百万世,生生世世。”   待见到白芃霜弯着凤眼,李韶允才知晓自己也让人戏弄了一回,阿姚在门外说已备下热水,李韶允一骨碌的起身,一把就抱起白芃霜:”走,走,走,咱俩新晋鸳鸯戏水去。”   进到浴间,李韶允将所有丫鬟全数轰了出去,白芃霜疑惑道:”王…您将她们都赶走,是要芃霜给您刷背吗?”   李韶允佯怒的拧了下她的腰间:”王甚麽王,该唤甚麽?”   白芃霜只好红着脸道:”允…允,那麽,芃霜伺候您沐浴。”   “伺甚麽候啊…”李韶允嘟囔着,手脚乾淨俐落就将俩人身上的衣物脱的一丝不挂,抱着白芃霜轻放到凳子上,将带着木槿花香的澡豆起了泡,轻轻的给白芃霜搓澡还边道:”芃儿身上总是带着木槿花香,我很喜欢,就命人给你研製了,往后这就是你专用的。”   随后又将白芃霜放入热气蒸腾的浴池内,李韶允自己赶紧用水仙澡豆洗了身,也跳进池内,俩人并肩泡热水浴,正好消除这一整日大礼过后的疲惫,李韶允眯着眼享受道:”这才是沐浴,往后咱俩都这般。”   白芃霜惊讶地啊了一声:”规矩是芃霜得伺候您…”   李韶允贴着白芃霜的身子:”我就问你,这般,你开心吗?”   看白芃霜踌躇着不敢回答,李韶允又问:”芃儿,别担心,告诉我,你开心吗?”   白芃霜低着头嚅嗫着:”开…开心。”   李韶允笑着拍击了水面,水花顿时升起:”芃儿开心,韶允开心,咱俩都开心才是我要的日子,规矩是次要,就放一边去吧。”   俩人都穿好绵白缎质里衣,李韶允将白芃霜由浴间抱回寝殿的床上,白芃霜坐在床沿仔细观察,这偌大的床貌似方形,可四个边角却又修饰成圆润的弧状,头尾处围着精凋的浅木色矮床栏,如若铺上两套被褥走,空间依然是绰绰有馀,床上的软垫彷若天上的白云一般鬆软厚实,乳白色纱幔层层叠叠由上头垂坠而下罩着整座床,纱幔上还以白金、白银丝线绣着细緻云纹及霜纹。   李韶允彷彿看穿白芃霜满头疑问,自顾自地说道:”咱俩同寝同被是我的规矩,两套被褥的皇家规矩是次要,所以就摆着不用。”   喝了口热茶又道:”纱幔是元宵那日,出了盼仙楼,本王随即就到长乐布庄重金要了十个绣娘给赶的,有我李韶允的云,有你白芃霜的霜。”   “我呢,特地嘱咐将床褥做的较寻常更厚两倍,因为我吃软不吃硬嘛,芃儿没有其他疑问了吧?咱们可以就寝了吧。”   夜裡,李韶允见白芃霜额间透着细密的汗珠,又咬着红艳的嘴唇,双手还悄悄握紧被褥,一副就是未敢皱眉、更是未敢吭声的强忍之貌,洁白的喜帕上,彷若皑皑白雪中,绽开了几朵娇豔的红梅,事后,李韶允拧了沾着热水的湿帕轻轻地替她擦脸拭身,才又躺在被褥中搂着她。   白芃霜见他沉默地搂着自己还一脸老大不高兴,担忧的皱着眉道:”芃霜令王爷不喜吗?都是芃霜服侍的不好,芃霜给王爷赔不是。”   李韶允默不作声地举起手指将她皱着的眉头给抚平,嘴上还不乐意的说道:”我这是心疼芃儿你呀,端着规矩,明明难受还要忍着,甚至还不能现于面上,王甚麽爷,当初就说不让你去学那堆狗屁倒灶的规矩,那些人简直折腾我的芃儿,看我还不找机会治治她们。”   又是不悦的啧了声:”这本就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两方相喜,鱼水之欢的事儿嘛,让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弄成这般,我都替你委屈。”   白芃霜看着李韶允问道:”您妻妾成群,这府里每进一个人儿,您都得这般叨念一回呀?”   李韶允将额头贴在白芃霜的额间:”我才不在乎她们那麽多,我只在乎芃儿一人,往后凡事有我给你靠,芃儿任何事都别忍,我是娶你来享福,不是让那些阿猫阿狗糟蹋的,芃儿明白吗?”   白芃霜不禁红了眼眶:”明白。”   李韶允眼中尽是不捨:”怎麽又哭啦?啊?是不是还疼啊?是不是委屈呀?这些人此番可真令本王恼了。”   笑着摇头的白芃霜又道:”芃霜本就任性,允允就这般任芃霜肆意妄为,芃霜怕是会忘记分寸的。”   “哎呀,这番唤我允允挺顺口呢,啧啧啧,真好听,真好听,我就要把你宠上天,就要你任性,就要你没分没寸。”又抚着白芃霜额处哄着她入睡,白芃霜早已忘记孩提时让人这般哄着的感觉,心裡又暖又舒服,瞬间就沉沉睡去。   翌日,辰时初,李韶允隐约感觉纱幔外人影微动,心中知晓是阿姚,眯着眼开口问道:”何事?”   阿姚悄声道:”陶侧妃抱着小王爷,领着您所有的妾室候于院门口,说是要给王妃请安。”   李韶允望了怀中熟睡的白芃霜,冷着声道:”芃儿还睡着呢,就同她们说外头天气冷,别在那处受冻,晚些会让她们到前院内厅拜见。”   阿姚应了声是就轻手轻脚的出去回话了,李韶允嘴裡不住嘟哝着:”一群无聊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说文解字~ 这大婚篇章正好在整篇作品的中段, 所以呀~后头还有呢~ 婚后....就真的幸福美满日日喜悦吗?   ☆、给王妃敬茶   直至辰时中,白芃霜才渐渐转醒,原来让人搂着、护着竟是这般安眠,李韶允仍就是闭着眼,在白芃霜头顶上问道:”醒啦?要不要再睡会?”   白芃霜在李韶允胸膛前摇了下脑袋:”不了,芃霜该服侍您起身了。”   李韶允却还是一动也不动的搂着白芃霜:”不要,我头一次搂着人就寝,未曾想过竟是这般安适,当真喜欢,再让我搂会。”   白芃霜轻笑:”允允当真贫嘴,您可是拥有如此多妻妾的人,瞎说甚麽头一次,芃霜可没如此容易轻信您的胡言。”   李韶允轻笑道:”真的,是真的,可我现下又怕芃儿饿着,不若咱们起身用早膳吧。”   两人双双坐起,李韶允也不让白芃霜伺候梳洗,反倒还取来帕子替白芃霜拭面,还替她梳顺了一头乌黑的长髮,这才甘心去更衣,白芃霜穿好衣裳也算是完全清醒了,见着窗前映着的阴影,讶异地向竹月问道:”现下是何时辰啦?”   李韶允悠然回道:”近辰时末了…”   白芃霜瞬间就惊慌起来:”芃霜平日卯时末就起身的,今日竟是这般晚,还得受王爷其他妻妾拜见的呀,当真失礼又失仪。”面上不住懊恼了起来。   李韶允忙不迭地走近以,双手搂了她的腰间:”我昨夜说过,就要你肆意的过日子,想来是我的怀抱太诱人,我让你晚起身的,往后、此生、日日都要这般。”   见白芃霜眼中还是带着歉意,李韶允面色狡黠道:”颐合那懒傢伙,近日嗜睡得很,定是尚未起身,不若咱们去她院裡用早膳,只让她瞧不让她吃。”   白芃霜疑惑道:”您不是…您不是挺疼她的嘛…”   “可她激你出席盼仙楼,确实是惹怒了你,让你报仇一回也不为过呀,我就见不得有人让芃儿不好受。”   白芃霜噘着嘴:”允允还当真记仇,可…可芃霜都不介意,您也无需介意嘛。”   李韶允也不管白芃霜说甚麽,嘴裡直嚷着仇得报,就拉她往院外去,一出了云舒院门,就见着陶琳缩着身立在外头,李韶允面色柔和道:”琳儿,天气寒凉,冷着了,本王心疼,你先回院去吧。”   也不待她请安,迳直搂了白芃霜就走,白芃霜倒是轻笑着:”啊!芃霜知晓您怎会如此受女子爱慕了,您见着每个都说心疼呀。”随即又撇了嘴道:”这般看来,您的心疼只是随口一言,当真不值钱的。”   李韶允迅速的往白芃霜脸颊轻啄一口:”让你醋,我这心疼二字是时常挂于嘴上,可只有芃儿才真令我心裡生疼的,是那种紧紧的让人捏着心,喘不过气的那般疼。”还直接拉过白芃霜的手来替自己抚着胸前,貌似安慰一般。   白芃霜就要收回手,无奈李韶允不放,只得道:”王爷,这在众人面前,芃霜依然得谨守规矩礼仪的,这般过于亲密是踰矩了,您…您自称也得用本王啊。”   李韶允不以为然道:”襄王府内,我做主,我想让你自在,想让你鬆泛,就想我俩之间只有你我,没有身分之别,芃儿再这般囉嗦,可来不及去打那隻懒猫的屁股了。”   白芃霜貌似想起了甚麽:”那个…您说颐合近日嗜睡,她昨日同我吃糕时还做呕一回,莫不是…怀上了?”   李韶允未露心喜之貌,反而皱起了眉:”这样啊…她先前生病来我们襄王府小住那回,其实就是因为落胎而患了失魂症啊,她与三弟也很想再有孩子的,可就怕说错反而惹她徒增忧心,咱们一旁帮着、看顾着就好,这事莫要同她提起。”   在谈话间也步行到李韶允特地给锺颐合闢的院落,白芃霜抬起头望着院门牌匾上写着方方实实的云大院三字,随即笑了出声:”王…”见李韶允不悦的瞪着自己,又改口道:”允允怎麽这般偷懒,给她院子取名倒如此随意,这牌匾上的字体莫不是出自木工之手?怎与您翩若惊鸿的字迹相差甚远呀。”   李韶允目露骄傲微笑道:”颐合识字不多,她说既然是她的所有物,她就得亲自命名、亲自写,我只告诉她必定要有云字,这整座襄王府统共十个院落,也就我与她这两处得用云字,她在家中光是练个云字就反覆写了好多日,三弟上朝时还叨唸我,说我让他心爱的颐合受累,颐合这傢伙,好脾气都对他人,在我面前尽是任性,说她写的累了,不管了,她就命做云大院,如此任性,真令我满意,最后我才请工匠替她拓上牌匾去。”   进到主屋,两人也不入寝房去唤颐合,就让丫鬟在桌上备膳,就自顾自的食用,突然就从寝房传出嘟哝之声:”嗯!甚麽呀?好香呀,肚子饿呀。”   李韶允就带着白芃霜进去,只见锺颐合在床上让厚厚的被褥包裹紧紧的只露出颗脑袋,边眯着眼边在床上扭着身躯,李韶允狡黠的轻声道:”芃儿,你快去狠狠的打她屁股,让这懒虫起来欣赏咱们用早膳。”   白芃霜才在床边站定,颐合陡然睁开了眼,看清来人,惺忪着眼却满脸堆着笑:”呵呵~女神嫂嫂,我梦见有封肉吃,好香的…”   白芃霜举起手,未捨的打她,只是拽了她的脸颊道:”快起身,你哥哥说让你欣赏早膳。”   锺颐合赶忙梳洗,这头也不梳,毛毛躁躁的,穿好了衣服就冲到桌旁坐下,见两人相互喂菜也不管自己,这下不乐意了:”哥哥嫂嫂啊,你们怎麽不给我一副碗筷呀,让我怎麽吃啊?”   锺颐合方才还只是嘟嘟嚷嚷,这下又饿又没得吃就真恼了:”我生气囉,我回晋王府去同我们王爷告状了啊,看他还不来揪你的狐狸尾巴。”   见两人非但不拦着自己,还忍着笑意,锺颐合突然就转怒为喜,狡黠道:”啊!双手万能啊,我能用双手抓菜呀,我不介意,两位请自便啊。”说着就真不客气的伸长手捏了一块油条蘸酱油吃了起来,嘴裡还直嚷着香。   “哎哎哎,看好你的爪子,哎,你这傢伙真是…”李韶允只好令丫鬟赶紧给她一副碗筷了事。   用过膳,送走锺颐合后,白芃霜陡然想起拜见一事,慌张道:”今日…是不是得进宫拜见啊?”   李韶允摆了摆手中的摺扇:”不必,我请示过父皇,不急,明日再入宫即可,今日我想同你在府中悠閒,让芃儿你熟悉此处,不乐意往外跑。”   不一会李倞来报,说陶侧妃她们众女子都后在前院内厅等着要给王妃敬茶,李韶允闻言回道:”好吧,要敬就来敬。”   随即将白芃霜打横抱起,跨步走进内厅,轻轻巧巧的将白芃霜放在面门左侧主位的坐椅上,李韶允自己才缓缓坐在右侧主位上,白芃霜见着一屋子十来个将近二十个女子,可谓莺莺燕燕,她们娇滴滴又不失恭敬的给李韶允和白芃霜分别请安。   陶侧妃为首,就率了众女子毕恭毕敬的行跪礼,她们随后便按位份排列,一个个准备给白芃霜敬茶,白芃霜接了陶琳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就赏她一小盒明珠,第二位姜侧妃要奉茶时,李韶允温柔的出声道:”让你们这般敬茶太过费事,方才琳儿那杯权当是替众人敬了吧,你们一个一个见过王妃后就可以散了,别这般受累,本王不捨。”   这一众女子又是娇滴滴的谢过王爷,然后按序到白芃霜跟前报过名,领了见面礼,又一个个站在两旁候着不愿离去,还一个个的偷瞧着李韶允痴痴地笑。   白芃霜见着这些女子,十五位妾室一个个风姿绰约,有的貌胜过花,有的身段诱人,有的呢喃软语,更甭提琴棋书画了得的是大有人在,而三位侧妃容貌虽不出众,但气质可是妾室们无法比拟,而且还一个个背景雄厚,白芃霜此番可谓是大开眼界。   李韶允见她们不按吩咐离去也未面露不悦,待白芃霜见完最后一位,李韶允直接起了身说道:”你们倒是这般有礼不捨离去,本王就再赏你们每人一颗宝石,琳儿,晚些稍人找阿姚取,分派就由你负责了,本王乏了,先回去歇下了,你们也要好生照顾自个儿,本王得空定去瞧你们。”随后又将白芃霜搂在怀中打横抱起走出内厅。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倞: 读音是jìng, liàng(多音字),部首为亻,10划。 简介: liàng: 索求。 古同“亮”,明。 jìng: 古同“劲”,强有力。 我是将李倞的字音读做liàng,这样感觉个性比较老实些...呵呵呵   ☆、进宫拜见   李韶允嘴上说要歇息,还就真的直接将白芃霜带回寝殿,白芃霜坐在床上,瞧着李韶允便发笑,”芃儿莫不是见我英俊才这般笑…”   白芃霜笑道:”是是是,就您英俊,允允的妻妾成群,又一个个艳如桃李、面赛芙蓉,您当真享尽齐人福。”   李韶允不甘心的朝白芃霜腰间捏了好几把:”让你齐人福,让你齐人福,你日后就知晓这种齐人福是何滋味了。今夜咱们早些安歇吧,明日进宫真得要起早的。”   又灵机一动的一击掌:“不若,现下先沐浴吧,沐浴后晚膳,晚膳消食后便可歇下。”   转过头目光炯炯的望着白芃霜:”哈!你夫君我聪明吧,快讚许我。”还将脸往白芃霜凑近,就想白芃霜能亲自己一下。   白芃霜笑着晃了晃脑袋:”好好好,就您聪颖。”边说也边往李韶允身边靠,倏然伸起手就捏了他的脸颊。   李韶允也不恼,反手握住白芃霜的小手,狡黠道:”想来芃儿此番沐浴是想泡的久一些了。”   白芃霜连反口都来不及,就让李韶允一把扛进的浴间,李韶允还边嚷着:”昨日大婚是怕芃儿累着,今日可没这般轻易就放过你。”   李韶允又是将一众丫鬟轰出了门,亲自替白芃霜洗了身,才又一同入了浴池在漫着蒸气的浴水中浸着。   也不过才浸泡了一会,李韶允就贴在白芃霜耳旁黏黏腻腻的说道:”芃儿,给你说个故事,这西游记裡边,一众妖精都想吃唐僧肉,我白狐狸呢,对唐僧肉没兴趣,现在只想来道柔白腻滑的霜肉…”   白芃霜闻声瞪大了眼转头望着李韶允,尚未来得及推拒就让他吻住了双唇,浴池中,水波阵阵涟漪逐渐激盪,良久,才煞然停止,徒留下馀波盪漾。   浴后,李韶允笑意满满的抱着白芃霜到厅内用膳,又再次将所有丫鬟轰走,这才甘心哄着白芃霜用晚膳。   白芃霜虽沉着脸,可面上潮红却迟迟不退,李韶允端着热鸡汤哄着她饮:”芃儿,来,我吹过适口的。”   白芃霜看向另一处,彷似不愿搭理他,”唷,咱们芃儿生气呀?你不吃,那麽我也不吃。”   白芃霜这才羞赧道:”您怎麽…怎麽就直接在那处…好似…好似不合乎规矩的。”又羞得赶紧低下头。   李韶允轻轻的放下汤碗,搂了搂她:”芃儿,咱们是夫妻,我只想让你明白,这事儿,你情我愿就是规矩。”   看着白芃霜耳根红透的垂首低声道了声:”明白了。”   李韶允赶紧将汤勺递到她唇畔,此次倒是甘愿乖乖饮下,李韶允满意道:”就知道芃儿待我最好。”   膳后,李韶允拉着白芃霜到外头居霜湖畔赏月当消食,”允允,这湖与芃霜同有个霜字,真是巧。”白芃霜脸上盈着笑意说道。   李韶允装模作样的轻摇摺扇道:“我名允,本就对云特别锺意,又生于正月,对霜啊、雪啊,更是情有独锺。”   白芃霜不甘道:”您的意思,是因为芃霜的名才对芃霜有意啊?”   李韶允扬嘴角:”非也,非也,此番我得说芃儿你错了,我本就对你有意,霜字不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才至戌时,俩人已在寝殿内准备就寝,”芃儿,方才提到你的名字,我才想到,你生辰可是盛夏六月,如何以霜字为名?”   白芃霜想了想,才柔声道:”是娘亲起的名,取自宋家文豪陆游描述梅花的诗句,「清霜彻花骨,霜重骨欲折」,娘亲或许知晓自己来日无多,教诲芃霜当如梅花经霜坚强、坚毅,再困难也要同霜般高洁,并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倚仗他人。”   李韶允感念道:”哎唷唷,已逝的岳母大人竟如此有先见之明,当真料事如神,这意义就同未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你瞧瞧,我不就经了一番寒苦,才得了芃儿这般佳人。”   “允允当真贫嘴,竟还能这般夸耀芃霜的娘亲。”   随后,李韶允才又不捨般的轻啄了白芃霜两口:”你自小失了岳母大人,无怪乎从前才会防卫心这般重,是想着与其应付,不若避而远之吧?芃儿,你心中绝对要记住,我就是你这后半生的依靠。”   “芃霜真心感谢王爷的多般照拂。”   “让你王爷,又唤我王爷,你我已为一体,莫要再如此生份,罚你。”李韶允用力亲着白芃霜的脸颊说道。   白芃霜自然知晓他想罚甚麽,赶紧道:”又罚?您不是说明日得起早的吗?”   李韶允又狡黠的笑了:”这般早就寝,自然是将体力活的时间都给算尽了。”又轻轻在白芃霜耳旁呵着热气说道:”芃儿别怕,明日要是你走不动路,允允背你。”   娇羞的白芃霜又轻推了他一把,李韶允又道:”谁让你先前取笑我是马,现下就令你知晓我如何同马一般…”面上还挂着轻浮的笑容。   “允允…您不是当真如此记仇吧?”   李韶允边吻白芃霜边道:”这不是记仇,我的芃儿说得出,我就是拚命也会做到…”层叠的柔白色纱幔内,朦胧的人影缠绵,喘息绮旎,柔情缱绻。   翌日,天色濛亮,两人乘着马车前往皇宫,白芃霜身靠车壁上随着马车晃动,由于两人身穿皇家服制,衣裳可是不得有丝毫皱褶,如此面见皇帝便是失仪,李韶允见她尚未醒神,担忧她跌了想伸手搂紧她又不成,只得在白芃霜身前堆上厚厚的软枕,自己则轻轻靠着她另一侧,环着手臂虚护着她。   在金华宫拜见帝后二人,皇后娘娘喜上眉梢道:”瞧瞧,瞧瞧,好一对壁人,皇帝可真是眼光独具,替韶允选了这般佳人,果真是好姻缘。”皇后不愧为皇后,将这都夸作是皇帝的好决策。   李韶允与白芃霜一听赶紧又再次下跪谢恩,皇帝眉开眼笑的赶紧给他俩人赐座。   皇后娘娘讚赏的眼光望向白芃霜:”果然是内外兼备,有才有德的女子,无怪乎韶允将你捧在手心宠着呢。”   说着就请贴身宫女递上一个锦盒,”这是本宫供奉多年的玉观音,赐给你们夫妻,求个恩爱和睦,更是早日再给韶允添子增女。”   白芃霜赶紧跪谢,让阿姚接过锦盒,皇后娘娘啜了口茶,才又道:”做为正妃,替王爷打理家务是应当,最重要的是心胸宽广能容人,本宫看着,就知晓咱们芃霜最是进退有度之人,往后替襄王府开枝散叶,可就是你首要的重任,本宫知晓芃霜定是能将此事尽善尽美。”   俩人在皇后娘娘的金华宫中又待了一会儿,内侍来禀告,说是太后起了,皇帝就领着一众人进慈安宫拜见,太后让众人都就座,只唤了白芃霜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众人与太后閒话一会,皇帝说要去审阅奏章,并与皇后商量后宫之事,就一同离去,太后拉着白芃霜的手,看着帝后二人离去,这才假装神神秘秘的对白芃霜说:”嗯,他呀,是令哀家最不省心的孙儿,往后可要辛苦你啦。”   李韶允撇着嘴:”太后,您莫要灭孙儿威风,否则呀,这蜜糕可就只让太后您的孙媳妇食了。”竟顺手就由身后拿出一盒装着咏馨轩糕点的食盒。   太后不以为然的看了看他:”稀罕,哀家今日偏不食。”   又微笑对白芃霜道:”哀家给你说些秘诀,让你往后治治他,这世上,他怕是也只肯听你的话了。”还嗤笑般的瞧了眼李韶允。   李韶允嘻皮笑脸道:”未听太后言,吃亏在眼前,多听妻子言,富贵漫过天。”   逗得太后大乐,缓了笑声才对白芃霜道:”你瞧瞧,这傢伙惯会哄人,你可别让他这嘴给哄得太服贴了。”   随后又留俩人共进午膳,待到乏了欲昼寝,才将俩人放出宫。   都说新婚燕尔,李韶允自然是在夜裡又缠着白芃霜要了一回,随后才心满意足的哄白芃霜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缱qiǎn绻quǎn: 意缠绵不忍分离的样子。 唐·元稹〈会真诗三十韵〉:「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   ☆、于飞装   翌日,三朝回门,晨起时,李韶允还特意向竹月问了白芃霜衣裳的颜色,不一会儿,阿姚就给李韶允备上一套色调相近的丁香色,白芃霜问道:”允允,您不会是想同上次般,要穿相同的衣裳吧?”   李韶允扬着双手让白芃霜帮忙繫挂腰带,眼带笑意道:”这是自然,若非赶製不及,我只想与芃儿衣着相同,成双成对得出门,让大家看看,这是我襄王府中的襄王妃,从前皆是众人没眼光,我这人,高调,就是要让他们妒忌的捶心肝。”   逗的白芃霜发笑,李韶允眼神晶亮又道:”芃儿笑啊?那就是开心啦?”   白芃霜不作声,仅是轻轻的点着头,李韶允噘起嘴:”我逗你开心,要奖赏的,你得亲我一口。”   见白芃霜红着脸,头垂得更低了,才又笑道:”呐!这可是你从前就欠到现在的,得还。”   想了想,又对着一众丫鬟道:”你们王妃娘娘害羞,全都给本王转过身去,一个都不许瞧啊,要让本王逮着谁偷瞧,定让你们有好果子吃。”   丫鬟们闻言,一刻都未敢迟疑,赶紧利索的旋身,还纷纷举起手摀住双眼,白芃霜见丫鬟们的举动好似孩童般的听话,不禁笑出声,李韶允不耐烦道:”芃儿,你快些,快些,莫要让我等得急了。”   随后又附在白芃霜耳旁悄声道:”让我等急了,你的下场就在那处了,这回门也得再晚个一两个时辰,啊~你不想回白府后走不了要我背吧?背你,我可是很乐意的。”还邪理邪气得看了看白芃霜又望了望床褥轻笑。   白芃霜赶紧往他脸上轻啄一口,李韶允还是死皮赖脸的噘着唇用手指着:”这处,这处才对。”   白芃霜只好依言乖乖的在他唇上亲吻一口,李韶允心满意足地将她紧搂在怀,须臾,才又令丫鬟赶紧备早膳。   李韶允带了一大队人马,抬着礼,敷张扬厉的领白芃霜回门,白芃霜坐在马车裡望着后头跟了黑压压一遍人,有府兵也有看热闹的群众,皱着眉:”允允,怎麽这般铺张呀,好似太过了呀。”   李韶允笑望着白芃霜:”你是甚麽人?是我襄王的王妃,是我二皇子的掌中宝,是我李韶允的心头肉,我要就让全皇城人都知道,我就这般宠着你、溺着你、爱着你,他们从今往后都没资格、也没机会再瞎说你、再觊觎你。”说着就使力的搂了白芃霜,又亲了亲她的面颊。   俩人下了马车,李韶允还故意温温吞吞的在大门口与那些达官显要寒暄,依然时刻紧握着白芃霜的手,就要张扬俩人夫妻同心同意,就连衣着色调都相同,李韶允举手投足俊朗飘逸,白芃霜面容柔美兰质熏心,夫妻俩可谓才气超然,令众人不由低声讚叹。   白太师作为岳家,自然是大摆宴席宴请众人,李韶允作为女婿是为上宾,自然坐在主客之位,席间与众人高谈阔论,手边还驾轻就熟地给白芃霜佈菜盛汤,白芃霜也只在一旁听他们谈笑,偶尔才凑上一两句话。   白柔曦倒是若有所思的瞧着俩人问道:”王爷,您与姊姊穿着这一身同色衣裳,很是搭配呀。”   李韶允随手又夹了块花凋鸡给白芃霜,咧开了嘴得意道:”本王与王妃相亲相爱、凤凰于飞,自然是要穿着于飞装才更彰显本王情深的心意啊。”   白柔曦初次听闻此说法,不禁又複述一回:”于飞装?这说法还真有意思,他日也寻吴公子来试一试。”   更是得意的李韶允笑道:”这本王可拿手了,五妹妹让吴大人记得来求本王赐教啊。”   这宴席就在酒酣耳热、宾主尽欢之下散了席。   回襄王府的马车上,李韶允一直搂着白芃霜,醺红着脸眼带笑意的望着她,白芃霜不明所以,只好不作声的回望他,似是在询问他笑甚麽。   最后,白芃霜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允允啊,您身前的摺扇抵着芃霜了,怎麽如同上回一般呀,您搂着芃霜的时候,能不能…能不能先将摺扇放一旁呀?”   李韶允扬起嘴角悄声笑道:”芃儿,不怕告诉你,那不是摺扇。”   说着伸手往身后一摸,就抽出摺扇对着白芃霜扬了扬,又道:”你说的上回呀,那日出门,我恰好忘记带摺扇了。”   白芃霜闻言才想通,原来宫裡姑姑来教习规矩,李韶允领自己去盼仙楼用午膳那回,李韶允在马车中那般胀红热烫的脸,并非在忍气,而是在忍着慾念呀,白芃霜顿时惊慌不已,环抱着李韶允腰间双手的也赶紧鬆开,整个人不知所措。   眼波荡漾的李韶允大笑之后,突然又悄声道:”芃儿,马车这般摇晃很是舒适,不若…来一回呀?”   白芃霜是真的感受道李韶允对自己的颈脖重重吐着热气,陡然灵光一闪,应付李韶允这傢伙可是要动作利索些,白芃霜面上还未有反应,身子就直接弹起背靠着车壁而立,才羞赧望着他道:”不…不可,咱们再半个时辰就能抵达王府的,要是…要是让人发觉了…那多不好。”   李韶允缓缓的展开摺扇,轻搧了两下,狡黠道:”哎唷,芃儿反倒担心时间太短呀?行行行,我动作简单些,尽量快些不就成了。”   紧紧用双手攀着车壁的白芃霜跺了跺脚:”芃霜不是这个意思,分明…分明…是担忧这般为之甚不妥当,您明明就一表人才,怎…怎会这般…这般…色慾薰心呀。”   此时马车颠了一下,白芃霜险些没站稳脚步跟着颤了一下,李韶允心焦的倏然起身将她拉回怀中:”好了,好了,芃儿莫要再这般立着,要是不慎摔着了,那可怎麽好…”   急忙用双手推着李韶允胸膛的白芃霜道:”您别动手…别动手。”   李韶允右手掌一把抓住白芃霜的双手,才柔声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不逗你了。”   白芃霜这才逐渐安心下来,也放鬆了身躯任他搂,他吻了吻白芃霜的额间,一手轻抚白芃霜的髮丝:”芃儿是否知晓我有多麽喜欢你?我是真想将你揉进胸膛裡,时刻不离身。”   白芃霜双颊泛着红晕却微微蹙着眉不甘道:”您总是这般,肆无忌惮的戏弄白芃霜,待人家真的慌了、恼了,才又费心安抚,您这般又是何苦。”   李韶允赶忙安抚她:”哎呀,我就喜欢你,总忍不住要逗着你嘛,你的任何情绪我都爱,对你娇羞的模样更是心有独锺嘛。”   回到王府,天色未暗,李韶允就藉着酒意就拽着白芃霜,勾勾缠缠的要了她,连晚膳都不让下床,就令丫鬟架了小茶几在床上用膳。   翌日一早,李韶允闭着眼出声对正要向床边靠近的阿姚问道:”何事?小点声,芃儿还睡着呢。”   阿姚轻手轻脚的隔着纱幔在床侧弯身悄声道:”陶侧妃领着您的所有妾室在院门前候着,说是要给王妃请安。”   李韶允轻哼了声:”现下尚未辰时,她们倒这般有礼了,就说本王多日未见众心肝,想的紧,待本王起身再领王妃一同面见她们,让她们现下全数到内厅去候着,可得好吃好喝供着啊。”吩咐完就继续搂着白芃霜睡去,阿姚朝外走的同时,还边偷笑着,这李韶允嘴上裹了蜜糖般甜,可骨子裡总是这般捉弄人。   待白芃霜悠悠舒醒已近辰时末了,白芃霜洗漱之时,感到越发的不对劲,”竹月,现下是何时辰啦?”   竹月眼神飘忽嚅嗫道:”辰时末了。”   白芃霜陡然不悦:”怎麽不唤醒我,竹月,如何这般躲懒,实不应当啊。”   李韶允更过衣走近轻笑道:”是我不让叫的,昨日让芃儿受累了,多歇会亦是应当,芃儿就别训她了。”   白芃霜想起昨日不禁羞红了脸,可还是不愿轻易放过竹月:”你怎麽就这般听王爷的话啦?本姑娘才是你主子吧。”   李韶允笑出声:”哎唷唷,瞧瞧,咱们芃儿已是成婚的妇人了,还说自己是姑娘。”   白芃霜见李韶允取笑自己,不甘愿的跺了跺脚还是未敢回嘴,李韶允开心的搂了白芃霜的腰身,轻点了她的鼻尖:”唷,这般可爱,好好好,姑娘就姑娘,敢问李白姑娘早膳想用些甚麽呀?”   “李白?”白芃霜一脸疑惑。   李韶允哄着她:”李白姑娘不就是芃儿嘛,你是白姑娘嘛,依然要特意标记一下是我李韶允的人,这合起来不就是李白嘛,咱们李白联姻嘛,芃儿莫不是忘了吧…”   白芃霜见他这般,又是想显摆又是想哄人,还拽着平时风流倜傥的调调,给他惹的是啼笑皆非,这才甘愿垂了眸与他牵手去用早膳。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颤:读音是chàn,部首为页,22划 简介: 1.身体因受寒或惊恐而抖动。 《儒林外史》第三回:「那手早颤起来,不敢打到第二下。」 2.物体摇动、晃动。 唐.韩偓〈忍笑〉诗:「水精鹦鹉钗头颤,举袂佯羞忍笑时。」 宋.史达祖〈杏花天.细风微月〉词:「栖莺未觉花梢颤,踏损残红几片。」   ☆、静春斋   用过早膳,李韶允才晃晃悠悠的将白芃霜领进内厅,裡头十八位花容月貌的侧妃和妾室等的面上早已无了精神头,见到他俩入内才赶紧笑盈盈地坐直了身,白芃霜对于让她们久候是顿时心生歉意,落座后正想着要如何致歉,李韶允倒抢先开口:”哎呀呀,让你们这般受累,本王不捨,往后让三位侧妃给王妃请安就成,请安时辰就在巳时为好。”又转头看了白芃霜:”芃儿啊,你也不捨侧妃们受累吧?这请安的次数…”   心神领会地白芃霜开口了:”那麽就每月初一、初十、廿日这三日,王爷您瞧着可好?”   李韶允点了头,以手支着头,又眼波流转细细的将每位妾室瞧过一眼道:”你们当真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啊,多歇息对女子好,可莫要受累,好了,都散了吧。”   起了身就直接拉起白芃霜往书房而去,白芃霜远远的瞧着书房,其四周未有其他院落,反倒左右是围着樱树、桃树,前端甚至落了一排银杏树,后端则是一整排直挺挺的松树,该处是为一独立的楼房,名为静春斋,李韶允不待白芃霜提问,自己就先说明了起来:”我喜静,故静春斋这名取自王维的鸟鸣涧,「人閒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想想,这周围的树群,当季都簇拥着开花,季末就如桂花落般片片飘落,很是诗意呀。”   白芃霜闻言不住嗤笑:”允允喜静啊?当真瞧不出,您本人可是挺吵嚷的呀。”   眉开眼笑的李韶允道:”哎呀,颐合妹妹也这般说,我喜欢热闹的时候便吵嚷,喜欢安宁的时候便静默嘛。”将白芃霜搂在身前,立于书房门外瞧了一会儿满簇的樱花,随后才心满意足的推门而入。   屋内三面皆是凋花窗牖,上头煳着半透明的明瓦,阳光投射下屋内亮堂,无须点灯亦可,透过明瓦,可见着外头树影微微晃动,虽瞧不清,可也颇有兴味,凋花窗牖上头是一整排透气用的狭长型窗牖,仅刻着简单的直纹,上头煳的是近透明的粉色轻纱,外头的蓝天及树桠是清晰可见。   李韶允先是脱了鞋入了铺满木地板书房,随即弯身也替白芃霜脱了鞋袜,这才引了她进房,裡头牆周设了几座小桉几,上头摆了玉凋或者是插着鲜花的花器,很是典雅。   长型的矮书桉亦是特别,澹色的柚木製成,四边桌角精凋花卉,书桉上依序摆着文房四宝,以及一个铜凋花的陶製焚香炉,裡头正冒着轻烟,有股与李韶允身上水仙清香近似的香气,书桉后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座铺着米白绸缎坐垫的靠背无腿椅,大的置于书桉正中,小的置于左侧近门位置,仔细一瞧,还是瞧得出小无腿椅是新製的。   李韶允牵着白芃霜的手,引导她坐在小无腿椅上,自己才在一旁就座,”往后芃儿就这般伴我同座坐囉。”从坐定后就一直以左手牵着白芃霜的右手不放。   李韶允随手拿起一叠帐册的其中一本就读了起来,还边给白芃霜解说这是何处的产业,两人正细细交谈,外头候着的李倞就报妾室高氏呈上樱霜牛乳糕来给李韶允食用,李韶允只说让李倞将东西拿进来,也未要见就让高氏回院去。   只见李倞轻轻推门而入,将一盘糕点置于门后的四脚矮桌上,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白芃霜瞧着那矮桌其实挺大的,约略放个十碟小盘都不成问题,李韶允笑盈盈地对白芃霜道:”你就瞧着你夫君有多麽受女子爱慕吧。”   随即灵光一闪又反口道:”李倞,让高氏回到书房门前候着。”   旋即取出一本茜色金丝锦缎书封的书册,交给白芃霜道:”这是襄府中所有妻妾的名录,芃儿顺道给对对,看裡头誊写是否正确。”   白芃霜接过书册,展开书页,每页上头仅登载一人的纪录,李韶允随即吩咐李倞唤高氏入内,白芃霜以左手翻找,在册内寻着登载高氏的书页,与高氏核对了闺名、生辰、位份、籍贯…等,李韶允取了两支笔,一支蘸了硃砂让白芃霜做记号,另一支蘸墨让高氏签名画押,当是双方皆确认无误,见高氏未主动跪安反而娇媚的望着李韶允,李韶允冲着她微笑道:”累了你给本王做点心,你先回院歇息,本王得空去寻你。”高氏闻言,眼裡尽是欣喜,就毕恭毕敬的退下了。   白芃霜问道:”芃霜该按顺序一个个请她们过来此处吗?”   李韶允轻轻的握了握白芃霜的手道:”无需如此,芃儿且等着即是。”   约莫一刻钟,李倞又报陶琳求见,李韶允这回是立即首肯,还对白芃霜悄声道:”她不是来寻我的。”   陶琳请安后,就恭敬的呈上一本外头封着藏蓝银丝书皮的书册交给白芃霜,”此为府内给王爷侍寝的记档,还请王妃过目,往后这记档就交由王妃您了。”   因为李韶允握着又手不放,白芃霜只得以左手接过书册,并随手置于一旁,就与陶琳也对过她登载于名录的内容,完成后望了眼李韶允,李韶允头也不抬的看着帐册,陶琳此时自顾自地开了口:”王妃尚未见过王爷的长子小梧吧,今日气候尚佳,小梧精神也好,正好请奶娘抱来给王妃瞧瞧。”   李韶允闻声抬头望了眼白芃霜,白芃霜心中一惊,成亲这麽多日来,自己竟从未主动开口要亲近李韶允的长子,想来李韶允这般眼神难辨之貌,应是对自己忽略了他的长子感到不悦了。   书房门咿呀地应声而开,一位富态的妇人抱着瘦弱的男婴入内,陶琳接过手让男婴面对着白芃霜道:”小梧见过母妃。”   白芃霜拉了拉小梧的手,小梧许是见了生人,面露不喜的就迅速将小手抽开,还赶紧回头紧纂着陶琳的衣襟不放,白芃霜只得苦笑,外头传来竹月的声音:”王妃娘娘,您先前交代竹月要给小王爷的礼,竹月一直听令带在身上。”   白芃霜赶紧召进竹月,取了金製手鍊就繫在小梧的手上,上头还有一面刻着福禄寿喜的小金牌,随后又取了一个较一般玩物个头更小的红色波浪鼓塞在小梧手中,又抓着小梧的手轻轻摇了摇,波浪鼓瞬时发出轻巧的敲击声,小梧好奇的转着眼珠,自顾自地摇着手上的波浪鼓,白芃霜对着小梧道:”小梧啊,这是母妃赠与你的一点小物。”说罢对小梧轻轻的微笑了下,小梧虽面无表情,倒也是细细地看了白芃霜一眼,呀呀的嚷了两声。   陶琳笑道:”王妃,这孩子还不会说话,想来是致谢了,不如,让他留在此处…”   李韶允突然冷声道:”这孩子身子弱,让奶娘带回屋裡去伺候他等会用午膳吧。”陶琳闻言只得微笑着道声是,就跪安领着他们一同出去了。   待他们出了门,李韶允依然冷着声说道:”芃儿,过来。”   白芃霜知晓他不喜,赶紧疾步走到他身旁低着头:”您的孩儿,芃霜自然是要多加照拂的,未主动开口要见小梧,芃霜知错,芃霜现下就改过,日后定与小梧多多培养感情。”   李韶允还是冷着声:”芃儿现下不介意,日后终究会介意的。”   白芃霜望着他:”不会的,说当成自己的孩儿太过虚假,但芃霜定会好生照顾他、关心他的。”   冷不防就被李韶允一把拽进怀中搂着:”我说过,不让他影响我们的感情。”   这番反应到是出了白芃霜意料之外:”允允…您…您当真不喜孩儿吗?”   “不喜,我从来就不喜欢孩童。”   白芃霜未敢再多说,李韶允只是将下巴抵着她的髮顶:”芃儿,咱们准备用午膳吧。”   用过午膳后,李韶允问道:”芃儿可要昼寝?你可以进去裡头小房歇憩。”   “允允您不休息吗?”   李韶允回道:”不了,我今日精神尚佳,还有些事得理理,芃儿午后会很忙碌,你一定得昼寝。”   白芃霜摇了摇头:”起身后还得更衣梳髮亦是费时,那芃霜也不休息,就陪着您。”   坐在书桉前的李韶允一把拉过白芃霜,让她跨坐在身上,将她的头压在颈脖之间,左手抚着她的背嵴,轻声道:”不许,芃儿非得歇息,一会儿也好,就这般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蘸:艸 部 + 19 画 = 23 画 zhàn 把东西沾浸液体或黏附其他物质。【例】他吃肉粽时喜欢蘸甜辣酱。 ?肉粽蘸甜辣酱是真的好吃呀   ☆、齐人福   白芃霜就这样趴坐,让李韶允哄着,还真沉沉睡去,约莫两刻钟后,白芃霜悠悠转醒,察觉李韶允竟能一手给自己抚着背嵴,另一手提笔落字,陡然想起上回锺颐合同自己说过一件事,让自己定要找机会试他一试,白芃霜就轻轻的转头,将鼻尖靠近李韶允颈脖处嗅了嗅,果然,此处的水仙香味暖暖的,让人心裡也暖暖的,真是特别不同。   顶上,传来李韶允轻笑声:”醒就醒了吧,还敢这般撩拨我,定让你好受。”   白芃霜瞬间醒神,悄声道:”不可,不可,人家都说在书房圣贤之处…这般是大不敬,而且…等会若是突然唤竹月入内来更衣梳粧,这…这不就大伙儿都知晓了吗?那…那…那多羞啊。”   李韶允维持原本姿势就是不愿让白芃霜起身,更悄声道:”我这处不过是赏画、赏诗,实为休憩处,称不上是书房,不踰矩,而且,我有办法保证你的髮妆不会乱,你不必唤丫鬟入内整理的…”说罢就不再让白芃霜反驳,随即说办就办,还以宽大的手掌掩着白芃霜的唇抑制她出声。   良久,李韶允满意的拂过白芃霜娇红的脸蛋,才甘愿将白芃霜稳稳妥妥的放在一旁小无腿椅上,白芃霜娇羞着眼眸,手捏着小拳捶了李韶允两下,李韶允餍足的透着喜色:”这就是芃儿你撩拨我的下场,我让你打,因为这是我对你肆无忌惮下场,咱俩一人一回,很公平啊。”说完就朗声大笑。   李韶允笑声未尽,门外的李倞回报妾室柳氏呈上茶糕让李韶允品尝,李韶允硬生生噤住笑声对白芃霜道:”呐,你的工作来了,晚些你就会感激我让你昼寝了。”随即说了声让进,李倞就帮忙推开了门。   柳氏对于终于能够踏入书房是喜上眉梢,轻手轻脚的端了茶製的糕点入内,李韶允示意放在门旁的几上,就让她去与白芃霜对名录,照样是确认画押后,李韶允弯着眼要她退下,可才过一刻钟,李倞又报吴九儿侧妃求见,吴侧妃端了一盏热茶汤入内柔声说道:”此为乌龙茶叶溷拌去年收下乾燥的桂花,带着花香,让王爷王妃暖身解乏。”   随后亲自倒了两杯,一杯呈与李韶允,一杯呈给白芃霜,李韶允只对白芃霜道:”芃儿嚐嚐吧,九儿做茶的手艺极佳。”白芃霜啜了口,这茶色深重,可入喉甘美,桂花香气更是浓烈,李韶允吩咐让吴九儿与白芃霜对过名录后就画押退出书房。   李韶允突然将手靠在长书桉上,支着头,侧身细瞧白芃霜,也不作声,白芃霜让他瞧的是坐立难安,便问道:”允允,您瞧甚麽呀,是不是芃霜的髮髻散乱失仪了?”还伸手请抚髮髻确认。   李韶允伸过另一隻手,用拇指替白芃霜将唇上的馀彩拭除,还边道:”是唇脂,芃儿染着唇脂很美,可我最喜爱的是你原本绽红的唇色,那才更是动人。”随即贴在白芃霜耳旁道:”可咱们芃儿完事后羞怯的小脸能红好久,比红唇更红豔。”还随手抚了抚她发烫的脸蛋,又是一阵大笑。   白芃霜正想开口说他无赖,可外头李倞又报妾室小柳氏呈上果子,说是要让王爷王妃解渴,白芃霜只好噤声,李韶允闻言一样让进,白芃霜见小柳氏手捧小瓷盘,上头的葡萄晶莹剔透,一个个全去了皮,还以叉匙攒了一颗想喂给李韶允,李韶允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并未张口吃,反而说道:”本王等会吃,让芃儿先用。”   白芃霜只得替尴尬的小柳氏接过手上的叉匙将葡萄吃下,葡萄才入口,白芃霜心中不住惊叹,这女子当真细緻,果肉香甜不说,连裡头的籽都给挑除了,而且葡萄肉还维持饱满圆润之态,看不出有任何裂口,白芃霜与她核对名录的同时,李韶允倒是一改先前无关紧要之态,全呈弯着眼眸笑望着小柳氏,直到小柳氏划过押红着脸跪安后,李韶允才回了心神。   白芃霜想着小柳氏这身段、举止、外貌接柔媚的很,李韶允又是一付出神模样,直接问道:”允允,今夜是否想召小柳氏侍寝?”   李韶允竟然是一面狐疑问道:”小柳氏?谁?”   白芃霜笑道:”允允不必装傻,喜欢谁便召谁吧。”虽然心中还是有些难过,但前几日入宫拜见时,皇后娘娘可是明着训示王妃本就该有此般大度呀。   一脸漠然的李韶允又道:”不是,我真不知小柳氏是何许人。”   白芃霜讶异道:”小柳氏方才才走出去的呀,您还全程盯着人家勐瞧的呀。”   李韶允又问道:”喔~她姓柳啊,那唤作柳氏便可,唤甚麽小柳氏啊。”   “您…您真的还是假的呀?您方才不是在看她貌美吗?”   李韶允坦然道:”不是啊,我方才只是在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她与方才拿那个甚麽来着…啊!茶糕,拿茶糕来的那位女子好生相像,瞧着应也并非是双生子吧,哎呀,这是间当真玄妙,芃儿,你觉不觉得呀?”   这下换白芃霜让李韶允一言搞的头昏脑胀了,”允允,拿茶糕那位是柳氏,小柳氏与她是姊妹呀,方才与小柳氏对名录有提及呀,您…您都没听见呀?柳氏入府五年,小柳氏亦是入府三年将近四年,您竟是不知?”   这李韶允彷若是开了窍一般:”喔,姊妹呀,原来她们是姊妹呀,无怪乎如此相像了,哎呀,弄得我方才脑子怎麽都转不过来。”   “允允您…”白芃霜让他的反应惊的是哑口无言。   李韶允轻搂了下白芃霜:”啊!我知晓你的疑惑了,老实同你说,这些女子,名字…我只记得陶琳的,另外两个侧妃一位是吴氏,一位氏姜氏,至于妾室我根本弄不清有几个,更甭提他们姓啥名啥,就连当初是谁送进府的我都不记得了。”   随后才正色说:“芃儿,这一两日要请你多担待些、受累些,将这份名录都给他们对完划过押,我还有后续事宜得处理。”   这些襄王府中的女子们彷若是说好的一般,每隔一到两刻钟就来一位,直到申时末,陆陆续续又来了六七位妾室,今儿统共核过十二位的名录。   白芃霜伸了伸懒腰,望着门旁的茶几上堆满十来份瓷盘,笑道:”允允当真好福气,竟有这般多妻妾们亲手製的膳食能享用。”   李韶允也望着那些未动过的茶点,低声地说了声烦,就让李倞领走全数赏给下人,转头对白芃霜道:”让你福气,我虽是笑着受了他们的茶点,除了陶琳,其他女子,我可从未允她们入内来甚至接见,膳食更是少有食用,大都直接赏给下人,只要我在这处,这些女子回回都是如此,一两刻钟就来,搅打我心神,你还觉得是福气吗?芃儿见识到我所谓的齐人福了吧。”   说罢还将头放在白芃霜膝上蹭了蹭当作撒娇:”芃儿啊~我觉得他们当真烦人,可我实在又无法对女子说重话,芃儿啊,我好委屈,我真的好委屈,你安慰安慰我呀。”   白芃霜让他逗笑了,配合的揉揉他的髮顶:”好好好,您委屈,不晓得…您会不会也对着其他女子说芃霜烦人呢…”   李韶允未起身,反倒又伸长手臂搂紧白芃霜的腰身:”不会不会,巴不得芃儿就烦着我,最好都同我黏黏腻腻片刻不离。”   白芃霜放大了胆子,笑着伸指戳了他的面颊:”尽是贫嘴。”   这下李韶允倒是弹起身,竟右手伸直嚷道:”我,李韶允,对天发誓,此生只爱你白芃霜一人,如若再有旁人,我李韶允但凭你处置。”   白芃霜赶紧拽他的手:”好好的发甚麽誓言啊…”   李韶允又搂了她:”谁让你不信我啊,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随后又邪裡邪气的说:”当初在宫裡不就说芃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嘛,这不就做到了嘛。”   白芃霜只得撇撇嘴不甘道:”满肚子诡计,您是甚麽诡计都敢使。”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狐?:犬 部 + 5 画 = 8 画 hú (1)哺乳类肉食性动物。像狗但体型较小,性狡猾多疑。 (2)狐臭:人腋下流汗所散发的异味。 (3)狐疑:狐狸性多疑,故比喻多疑。如:「他对于别人说的话总是满怀狐疑。」 (4)狐媚:以不正当的手段迷惑人。如:「他被那女人狐媚住了。」 怎麽这样子呀,狐到底有没有正面一点的词啊?   ☆、侍寝   翌日上午,李韶允照样领着白芃霜到静春斋,果不其然,其馀妾室与姜侧妃都在上午自行来拜见,白芃霜亦都顺道给他们核过名录,这才核定完成的名录交给李韶允,李韶允接过随手又放在长书桉的另一侧。   白芃霜蹙眉道:”允允怎麽不瞧一眼啊…”   李韶允回道:”芃儿办事我放心,你看吧,就说你不需召唤他们,他们自个儿会过来的。”   “是是是,您都心有成算。”   午后,李韶允不知在处理甚麽,让白芃霜在一旁陪着就是不让离开,白芃霜只好将置于一旁的侍寝记档取来翻看,随手翻翻,竟是未出十页后头就皆为空白,白芃霜彷若是看岔了一般,未敢置信的揉了揉眼,将书页往回翻又往后翻,来回翻了两、三次,李韶允见状不禁笑出声。   再翻到首页,上头登载的第一笔是李韶允十八岁开府建牙之时,侍寝女子是身为侍妾的滢滢,其后便是每月一回,到数月一回皆有,一整年合算起来统共未足十回,此时又传来李韶允的笑声,白芃霜不禁回望着他,疑问满天。   想着自己这些天伺候他竟将达整年的次数,白芃霜又细细的看了看,最后一回是去年的元月份,一样是同滢滢,上头还记着滢滢有孕六个月,是胎稳之时,白芃霜这时抽离了李韶允握着自己的手,站到一旁书柜前细细寻着,李韶允跟着她就由她身后搂着,”芃儿寻甚麽书册呀?问我最快。”   白芃霜只是盯着书架:”其他的呢…?”   李韶允问道:”其他甚麽呀?”   白芃霜又道:”其他女子侍寝的记档啊,那本是滢滢的,那其他人的呢?”   李韶允将白芃霜扳过身,亲了她的面颊道:”未有,至始至终就只有那一本。”   见白芃霜一脸狐疑,李韶允领白芃霜回到长书桉前,搂着白芃霜坐在怀中,摊开那本记档,在最后一笔记录后头提笔续写,将白芃霜从成亲以来的每一日,一回回、一笔笔皆誊写上去。   瞧着白芃霜羞红的脸还是一脸疑惑,李韶允说道:”芃儿,我只让滢滢侍寝,其他妾室我都未曾碰过。”   随手翻了其中几页指着:”你瞧,这是那三位侧妃入府之时,夜裡圆房的纪录,之后便未曾再有。”   白芃霜越发困惑了:”您从滢滢过世后,直至与芃霜成亲,这都…这都将近一年了…都未有过?”   陡然想起了鸣璱楼那位娇柔的女琴师杜首席,上回杜首席说李韶允有时候会直接歇在她那处,府外自然是记录不到的,这般想来就合理了。   瞧着若有所思的白芃霜,李韶允问道:”芃儿想甚麽呢?不许你胡思乱想的啊。”   “啊?”白芃霜回过神道:”您又知晓芃霜想甚麽了。”   “芃儿是不是想说我在外头解决?”李韶允瞪大眼问道。   白芃霜对李韶允的洞察力感到讶然,他怎麽总是有办法知晓自己在想些甚麽,李韶允见白芃霜这般表情,就知晓自己猜中了,伸手掐了她的腰间:”我未曾在外头寻过女子的,我就是…就是平时口头上逗逗乐,可未曾真有在外风流的。”   又突然想起杜首席在白芃霜面前提起过夜一事,随即问道:”啊!上回杜首席说我在她那处过夜一事,我当时承诺日后说给你听,我现下就同你说。”   这些话白芃霜都听于耳中,可却不尽信,连忙就以双手摀着耳朵,"您别说,不必说,我不听,我不听。"   李韶允偏就想说,便将白芃霜的手拽下来,此时,白芃霜陡然想起一事,随即道:”允允,芃霜应当到哪座院落去?芃霜的物件总堆放在云舒院的东厢房,累的云舒院裡的丫鬟得帮忙管着,如此也不甚妥当,芃霜过意不去的。”   李韶允倏然将她搂紧,手掌还顺带稍加施力握了白芃霜的腰处:”不许你搬到他处去,由今往后,咱们居在同处。”   白芃霜瞧着李韶允似乎稍带不悦的脸庞,拽了拽他的衣袖:”允允您别恼,芃霜只是…只是担心自己妨碍了您…”   “妨碍?”   白芃霜踌躇道:”这般…不就扰了您作息吗?而且…而且…妨碍您其他妻妾到院中给您侍寝,而且…这侍寝规矩不是说…不得留在您的寝殿过夜扰您安歇的嘛。”   李韶允一如往常的伸手给白芃霜顺着髮丝,但却抿着嘴道:”芃儿倒是这般大方,将我推到其他女子怀中啊。”   "您也知晓,那日进宫拜见,皇后娘娘一见面就夸芃霜有才德、大度能容,您可别说您听不出是何意呀…"白芃霜看着李韶允说道。   李韶允却不正面回答,反道:"芃儿你同我说说,我去寻她们侍寝后,再回院去搂着你入睡,你要是不吃醋,那我就去,你真不需搬出云舒院。"   白芃霜这下让李韶允惹的恼火了,气的从他怀中站起身道:” 您何故这般为难与我。”   说完就往书房外走去,李韶允在她身后嚷着:”太子殿下他们说作东请我到酒楼晚膳,为我前去襄国饯行…”   ”王爷您想怎麽着就怎麽着,随你。”白芃霜头也不回的就出了书房。   申时正,五皇子李韶芢来接了李韶允外出,马车上,李韶允问道:”今儿,咱们去哪儿啊?盼仙楼?蓬莱楼?”   五皇子神神秘秘的眨了眼:”二哥啊,说是给您饯行,自然是兄弟们凑钱作东,到你喜爱的地方去啦,去盼仙楼不就变成是您作东,这可不成啊。”还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   待到下了马车,李韶允才发觉是鸣瑟楼,五皇子得意的笑道:”杜首席听说今日您要出席,还特地推拒所有客人,就候着您呢,哎呀,二哥这面子可真大。”   进到偌大的雅间,太子殿下李韶宥,三皇子晋王李韶泱等在裡头,四人听着杜首席抚琴,开怀畅聊,将至戌时,太子殿下到是起身说要告辞了,李韶允与三皇子也同时起身说要散席。   五皇子望着眼前三位皇兄不甘道:”怎麽就这般早,至少也要戌时未才能归家呀。”   太子殿下温文儒雅的笑道:”孤尚有政事处理,咱们主角韶允若是首肯,还让孤先行离席,见谅,见谅啊。”   李韶允反而笑道:”哎呀,皇兄这不是折煞臣弟了嘛,臣弟想着这时辰也不早了,正好散席是不是。”还转头望着三皇子。   三皇子连连点头称是,五皇子不乐意的撇了嘴:”呐,说要尽兴的是皇兄们,现下要提早散席的也还是皇兄们。”   李韶允收起摺扇唰的一声,戏谑道:”哎唷,想来五弟怕寂寞呀。”   五皇子此时像是同老天借了胆:”啊!想来皇兄们未向家裡头报备要到鸣瑟楼吧?”   三皇子回道:”是又如何?凝儿不会介意的。”   五皇子撇了撇嘴,对着三皇子道:”臣弟知晓皇嫂是大度之人,不过三哥府上那锺颐合夫人可不让三哥省心。”   随即彷若想起甚麽又嘲笑出声,对着三皇子道:”三哥根本就是养着小丫头,捧着、哄着就怕她哭。”   又望着李韶允道:”二哥本质上就是个妻奴。”   最后对着太子殿下道:”殿下骨子裡根本惧内,罢了罢了,众兄长请好生归家吧。”   三皇子随即打圆场般道:”二月十二日颐合生辰,晋王府设宴,还请了马戏表演,再请众兄弟一同相聚,届时自然得以彻夜相谈,不醉不归呀。”   众人皆满意才相互拜别,五皇子送李韶允归家的路上,李韶允特地要他绕去咏馨轩买了蜜糕,这才能安心归家。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宥:宀 部 + 6 画 = 9 画 诱 [动] 宽厚仁慈的对待。《说文解字.宀部》:「宥,宽也。」三国魏.嵇康〈答向子期难养生论〉:「圣人不得已而临天下,以万物为心,在宥群生。」 [动] 宽恕、赦免。如:「宽宥」、「宥过」。《左传.庄公二十二年》:「幸若获宥,及其宽政。」晋.杜预.注:「宥,赦也。」 [形] 参见「宥密」条。   ☆、红花汤   李韶允一走进前厅就见到候着的阿姚,往日裡阿姚可不会这般候着李韶允回府的,李韶允心跳随即多跳一拍,低声问道:”何事?”   阿姚如实回报:”王妃娘娘晚膳时说是不吃,竹月在旁劝说,才勉强饮了几口汤水便执意不再进食。”   又道:”后来,近戌时,有个小厮突然跑来说有要事向娘娘禀告,王妃娘娘让进,阿姚不好拦着,那小厮说王爷您未如言去酒楼,反倒入了鸣瑟楼。”   “娘娘要问清他是何处的小厮,他仅说自个儿是陶侧妃院门的人,就快步离去,可阿姚印象中,陶侧妃院门的两位小厮并非生的这般,随后娘娘就默不作声的让竹月伺候沐浴,还交代让众人都别去扰了娘娘。” 李韶允仅应了声知晓了,随即快步往云舒院去。   李韶允进到院内,见到寝殿已熄了灯,赶紧沐浴后就上床,发觉床上铺着两套被褥,白芃霜躺在裡头那套被褥也不知睡没睡着,李韶允厚着脸皮揭开白芃霜的被褥躺了进去,还搂着她温暖的身子道:”芃儿,我回来了,今儿可没吃醉。”随即就吻着白芃霜香味清冽的颈脖。   白芃霜扭着身拨开他环于腰间的手,闷声道:”起开,你去寻别人吧。”   李韶允焦急的道着歉:”我不是刻意隐瞒,是五弟驾马车带我到了鸣瑟楼,我才知晓他们订在那处。”   白芃霜微怒道:”你不是很喜欢杜首席?喜欢到大婚之夜还念着人家,怎麽未将杜首席直接给领回来伺候您呢?”   李韶允又搂紧白芃霜道:”哎唷,我的好芃儿,我真不是刻意的。”   白芃霜更是不悦:”你明明知晓我介意她,还这般,起开、起开、起开,今夜你寻别人去,莫要来寻我,起开。”   李韶允默不作声,旋即起身,披着外袍就朝向寝殿外走去,白芃霜讶然,他真的就这般出去寻别人啦?又气李韶允这般好色,又恼自己嘴硬赶走了他,又许是今日未昼寝身子疲乏,默默地流着泪不知不觉就入了睡。   翌日清晨,白芃霜转醒,发觉自己竟是在李韶允的怀抱中醒来,顶上传来李韶允温柔地询问之声:”醒啦?”   白芃霜心想他昨夜去了他人处,还真如他所言,事后回来抱着自己入睡,心中一怒便推着他的胸膛:”你鬆开我。”   李韶允未看白芃霜,反倒搂的更紧:”我昨夜只是想起回府前给你买了蜜糕,赶紧穿上外袍去前厅取,待回到寝殿发觉你竟垂着泪睡去了,我未去寻别人,真的未有。”还伸手指了指床边茶几上装着蜜糕的木盒。   “我…我没说原谅你,你怎可搂着我。”心中释然的白芃霜依然拉不下脸,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李韶允笑了笑:”你夜裡自个儿滚进我怀裡的,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你的呀。”   “你…你胡说,怎麽可能。”   李韶允抬起白芃霜的脸,与她四目相交说道:”好啦,我夜裡觉得怀中空落落的,怎麽都睡不着,就看着你虽睡了,可一直翻来覆去不甚安稳,我心疼的紧,只好将你拉进怀中,顺道给你拭去泪珠,谁知晓这招真这般有效,才一会儿你就不再乱动了,我也觉得很踏实,就随着芃儿你同睡去了,你瞧瞧,这不是一石二鸟之策嘛…芃儿就看在我这麽聪明的份上,原谅我这回吧。”   白芃霜只噘了嘴不愿回答他,李韶允随即又道:”那个甚麽寻过他人再回来同你入睡,不就是气话嘛,谁让芃儿你说要搬出去,我不乐意嘛,就不开心嘛,就说了气话嘛。”   “您好可恶,这般气芃霜,芃霜心裡好难受的。”   李韶允又搂搂她:”哎呀,我不想与你分开嘛,往后别再说要搬去他处,我真的不许的啊,真的气恼的啊。而且,待颐合生辰后,咱们就出发去封地,芃儿就不必将行囊拆了又收嘛,咱们边走边玩往襄国去,正好来得及在桃月抵达。”   又突然说道:”你昨夜用膳只用了汤啊,可不许你这般任性饿着自个儿,咱们得赶紧起身用早膳。”   白芃霜坐在桌前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膳,皱着眉:”允允,芃霜一定得每日都喝这碗药吗?有些苦,芃霜不爱。”   李韶允拿起汤碗用勺子舀了一口:”不成,只有这个没得商量,这药对你好也对我好,芃儿得乖乖吃尽。”   白芃霜只得乖乖吃完,随后才得用早膳,李韶允见她乖乖用膳,才又道:”侍寝记档上头摘录的都是真的,我对他们没兴趣,男女之事对我而言,可为之,亦可不为之,芃儿你明白吗?”   白芃霜只是嘟哝着:”还有丫鬟们在呢,您就同芃霜说这些,您不害臊,他们也会害臊的。”   李韶允转头交代让阿姚去寻昨夜那个自称是陶侧妃院门的小厮,一时之间也无法寻着人,阿姚问道:”是否要让侧妃指认?”   李韶允摇着头:”不了,那人肯定不是陶琳院裡的,没理由害了自己,你再查查,有消息再来报。”   翌日李韶允出了门,白芃霜领着竹月在府中走动,不一会就走到花室,两人就好奇地推门进去查看裡头究竟栽植了哪些植物,约莫半个时辰,两人走回入口处,突然听到两道女子正低声交谈。   “小王爷身子真是孱弱,都将要週岁了,连坐都坐不久呀。”   另一声调较高的女子道:”可不是,想来应是当时滢姨娘身子骨就不好,连带着胎裡给小王爷落下病根。”   “是了,肯定是了,她每回侍了寝,隔日的早膳可都被赐饮一碗避子汤的,那药啊,经年累月下来,何止是无法生育,女子的身子骨也得打坏的。”   高声调女子也道:”可不是,她这番倒硬是怀上了,结果赔了自己,还累了小王爷呀。”   “就是,这时就庆幸咱们未得宠,未得侍寝,唉…无宠与无命,自然是能保着小命才好。”说罢还轻轻地笑着。   白芃霜拉着竹月,不让她出去骂人,待他们离去,两人才从花室内走出来,竹月怒道:”这事儿竹月必定向王爷禀告。”   白芃霜倒是轻声说着:”你想禀告甚麽?这些都是王爷下令办的,他们说的也没有错,听听便罢。”   翌日早膳,丫鬟在李韶允令下,当着白芃霜的面,用药壶又给白芃霜倒了碗黑乎乎的药膳,白芃霜神色木然的问道:”王爷,滢姨娘…是否长年服用避子汤药?”   李韶允不乐意的看了白芃霜:”又唤我王爷…”随后,遥望了远方一会才又道:”是了,以她的身分是不可替皇族延续血脉的,更甭说我不喜爱孩儿…”   李韶允此番回答,像是坐实了白芃霜那日耳闻之事,白芃霜不禁又问道:”那避子汤药…真坏了滢姨娘的身子?真害了滢姨娘产子丧命?”   见李韶允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也不回答,白芃霜当他是默认了,心中惊异不已,李韶允竟真是这般无情之徒,不知不觉摇摇晃晃的就站起了身,李韶允不明所以的望着她,白芃霜突然就重重的跪了下地,李韶允惊慌地赶紧去拉白芃霜:”芃儿,你跪甚麽,起来,快起来。”   失落的白芃霜拨开李韶允的手臂,陡然伏于地面给李韶允嗑头一拜:”求王爷乾脆些,赐芃霜一碗红花汤吧…”   李韶允手脚慌乱的拉白芃霜,白芃霜就是伏于地面不起身,”芃儿你说甚麽,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甚麽。”   “您说这药对我好也对您好,王爷不喜孩儿,是想避免芃霜有孕,以省去后续烦忧,可这事后的避子汤实是有损身骨的,芃霜不想老来病痛,但求王爷直接赏份红花汤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能不能来点伪学术研究啊? 关于红花这件事... 本品为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红花 (Carthamus tinctorius L.) 的花。全国各地多有栽培,主产于河南、浙江、四川,江苏等地。夏季花由黄变红时採摘,阴乾或晒乾,生用。 功效:活血通经,祛瘀止痛。 到底是要多少的量才会有那种效果?不过,孕妇是真的忌食就是了。   ☆、妾室   李韶允这下算是弄清楚了,急急嚷道:”拿来,拿来,把药壶给本王拿来。”   随手就将药渣倒在大盘之中,李韶允见白芃霜不起身,只得拿着大盘子蹲在她身畔,一项一项给她说着:”芃儿你瞧,这是红枣,这是枸杞,这是当归,这是人蔘,这是桂圆,没有任何一味是避子汤的药材。”   白芃霜倒是有些讶然,李韶允抱起她坐在椅子上,给她拭着泪边道:”这是给芃儿补血益气的方子,芃儿身子好,就是对我好,所以才这般养着你,同甚麽避不避子无关,你昨儿发生甚麽事了?同我说说。”   白芃霜摇着头不愿说,竹月倒是开口了:”小姐,你瞪竹月、罚竹月,竹月也得说。”   李韶允掩着白芃霜的嘴不让她打断竹月的语句,好让竹月将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说了,李韶允闻言顿时气愤填胸,对阿姚下令道:”现下将所有内院女子给本王叫到内厅候着。”   白芃霜终究还是瞪着竹月道:”让你多嘴。”   竹月陡然举起手,啪啪两声脆响就赏了自己两耳光,还下跪伏着身道:”是竹月多嘴了,小姐,竹月有错,甘愿受罚。”李韶允让她起身,要阿姚领竹月去给面颊上药。   阿姚领着竹月进到小厢房,憋着笑瞧着竹月,竹月忿道:”阿姚姊姊你笑甚麽,总不能让我家小姐受这般委屈吧。”   手拿着消肿药膏的阿姚,正将冰凉的药剂覆于竹月面颊上,笑道:”你面上傻裡傻气,做为却是这般机灵,真是扮猪吃老虎,我想着,你日后的夫君…日子肯定不好过…哈哈哈哈…”竹月闻言羞的拽了阿姚的衣袖,嘴裡还嚷着要伺候白芃霜一辈子不嫁。   阿姚给竹月上过药后,就拉着竹月往正厅走去:”快快快,王爷可要发难了,咱们伺候主子顺道看戏去。”   李韶允让白芃霜用过早膳,随后就紧牵着她往内厅去,白芃霜紧张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允允,您别恼怒,莫要处置人。”   李韶允反而搂了白芃霜道:”我本就要处置他们,同芃儿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是她们自己做死,将时日提早了。”又笑着轻轻抚了抚白芃霜的面颊:”咱们芃儿几时这般怕事儿了…”   进到内厅,众女子们同时请安,李韶允领着白芃霜坐在主位,随即开口道:”都坐吧。”   见那十八位妻妾就坐后,李韶允澹澹的开口了:”本王近日就要启程前往封地襄国。”   眼神犀利的将众妻妾扫视一回,啜了口茶,才又开了口:”襄国,不若皇城富庶繁华,免去众人受累,本王此番会携王妃同去。”   又对着陶琳道:”路途遥远,小梧体弱不堪,就请琳儿同另外两位侧妃留在襄王府替本王好生照看,待日后小梧身子好些,再将小梧接往襄国与本王同住,其后,府中事务一概听从琳儿指示。”陶琳赶紧起身行礼领命。   接着,李韶允目光转为寒冷:”其馀十五位如花似玉的小妾…”   这十五位妾室目光可是炯炯有神,都希望自己能被李韶允选中,日后再启程前往襄国,心裡正想着那可是前程似锦的好日子。   李韶允用眼神将这十五位女子各自扫了一回:”诸位妾室们,你们众人皆为完璧之身,本王更是连你们的手也未曾碰过,这番说来各位都还如同大姑娘一般,本王给你们每人一份丰厚的陪嫁与一套宅子,你们…改嫁去吧。”   瞬间下座传来一阵阵啜泣声,啜着啜着就一个个娇滴滴的哭喊不愿改嫁,誓死都要跟着襄王爷。   李韶允绷着脸冷着声道:”改嫁也好,归家也罢,领了好处你们就自行离去吧。”   转过头对着陶琳道:”这需要伺候的人少了,府中也不需这样多小厮丫鬟,琳儿拿主意拣拣发卖吧,留下的小厮丫鬟…两日内拟个名册让本王过目即可。”随即起身,牵起白芃霜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旋过身对陶琳说道:”对了,琳儿,如若这些妾室不肯离去的,就随同一併发卖了便是,相信她们应当更是炙手可热才是。”   李韶允将白芃霜领入书房,白芃霜让李韶允这般雷厉风行惊的是目瞪口呆:”允允,您…您…”   李韶允弯着眼眉:”悄悄告诉你,这襄国虽不富裕,那可是好山好水,可比皇城美的多了,只有我心爱的芃儿配得同去,他们不配,我想了好久才想到将那些女子一脚全踢开的方法呢。”   又娓娓道:”前些日子让你帮着对名录,就是在忙着筹画这些,本是想着在咱们离开后,由陶琳做主替她们在半年内各自好生送出门去,可她们却一次次气恼了我的芃儿,还让我的芃儿因故下跪,我恼的很,我记仇,我不让人欺了你还能有好果子吃,今日这般,都是她们自作孽的下场。”   ”她们这些人,以为我不爱管内宅之事,就以为我甚麽都不知晓,今日竹月说的事,我并非不知,只是未曾想过竟累的芃儿误会,还下了跪…”   说到这,李韶允赶紧将白芃霜的双膝放到自己腿上,细细地看着揉着,还边嘟哝道:”不是交待过,不让你随便跪的,怎麽这般傻,都不先问清楚,跪甚麽,你瞧瞧,都红成这般了,这几日可不许你再走路了…”   白芃霜噘着嘴:”不让走路?那芃霜可就连床都下不了啦,连寝殿都出不去啦。”   李韶允不怀好意的笑着:”这不正好,咱们都别下床,我可爱的很…”   不乐意的白芃霜推了推他的肩头,他又道:”好啦好啦,本王抱着、揹着、搂着,咱们芃儿说往哪就往哪。”   李韶允此刻陡然禁了声,直勾勾的望着白芃霜,白芃霜不之所以只能回望着他,”芃儿…这是怎麽了?你往日不是这性子的,怎会甘心让人欺了你…”   白芃霜低着头,讷讷的开口道:”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狐狸随狐狸,总不好让允允因内院之事难做人,更何况…何况…”   李韶允心裡暖滋滋地问道:”何况甚麽呀…?”   “您说您会一辈子护好芃霜,那麽…不做为不给您添麻烦,让您护着就是,芃霜信您总是维护我的。”   这回答令李韶允满意地扬起嘴角,目光骄傲,随后戏谑的一笑:”芃儿,芃儿,我还没给你说在杜首席那过夜的事。”   白芃霜赶紧又用双手摀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随后又道:”您若是敢将芃霜的手拽下来,芃霜…芃霜就直接走出去,再也不理您啦。”   李韶允反而死皮赖脸的直接躺在白芃霜大腿上,还不停拿头蹭蹭她:”哎唷~我的好芃儿,你听嘛,听嘛,听嘛。”   候在门外的李倞与竹月,听到李韶允用浓浓的鼻音撒着娇,忍不住同时打了个冷颤,他俩一个是王爷贴身小厮,一个是王妃贴身丫鬟,两人都心高气傲早看对方不大顺眼。   竹月尖着声不屑道:”瞧瞧,说是堂堂襄王爷呢。”   李倞也毫不客气地回嘴:”我们本来就是风流倜傥之人,是你们小姐嫁进来才成这般。”   竹月不甘道:”你是在责怪我们家小姐啦?竟这般大胆。”   李倞撇撇嘴:”我可没说,是你自个儿说的,还不知是谁大胆了。”   由后方走近的阿姚冷冷地哼了一声,拌嘴的两人才赶紧闭上嘴。   书房内的李韶允还是黏着白芃霜撒娇,他突然心生一计,直接张口就轻啮了白芃霜捂在耳上的手指,白芃霜吓的赶紧将手放到眼前查看,李韶允见阻挡物排除,立刻就将嘴唇贴在白芃霜的耳上,一手还扣着白芃霜的头不让闪躲,便自顾自贴在她耳旁悄声道:”我在杜首席那过夜,是借她的地儿与人谈事,实是作为遮掩,未曾真的同她睡过,她当时刻意说那些话,也恼了我,从那回起,我就再也没有去听她抚琴了,前两日让太子殿下他们骗去那回可不算的啊,芃儿你不许往心里去。”   白芃霜只得无力的轻推李韶允回答道:”好了,好了,芃霜知晓,未敢同您计较,您这般说话让芃霜耳处发痒,拜託您,饶了芃霜吧。”   李韶允反倒谑浪笑敖,更是刻意地舔拭白芃霜的耳处,还不住吹气,白芃霜让他整的是身子瘫软,李韶允藉机将她扯在怀中,又得逞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炯:火 部 + 5 画 = 9 画 jiǒng (1)明亮、光明。如:「目光炯炯」、「炯炯有神」。 (2)明白、显着。如:「炯戒」。   ☆、分离   二月十二日,李韶允一早就进宫面见太后,说即将要启程前往封地襄国,两人正閒话家常,此时总管内官竟慌慌张张的入内禀告,说是晋王府出事了,李韶允直觉出事的不是三皇子晋王,待内官说明后,出事的竟是自己这些年捧在手心疼着爱着的颐合妹妹,李韶允急忙就向太后告退。   回了襄王府,李韶允慌乱的寻到白芃霜,连忙对她说锺颐合让人误杀,怕是命不久已,白芃霜赶忙给他喂了茶,顺了气,紧握着他的手道:”允允,您别急、别慌,眼下除了奔到晋王府去探望,咱们想想这事有没有迴转的馀地。”   阿姚陡然出声:”启禀王爷,阿姚想起一味药,咱们先前用过的雪息丸,现下看来是颇有成效,不若…阿姚再同王爷去寻吧。”   李韶允应了声好,就要白芃霜在府中候着等消息,连忙就夺门而出,但还边走边交代了李倞,回去叮嘱竹月将白芃霜盯着,好好用膳、就寝,莫要候着李韶允回来,随后同阿姚各自骑马出城而去。   翌日一早,李韶允先遣阿姚回到王府,急切的将锺颐合身亡一事禀告让白芃霜知晓,并说李韶允交代收拾行囊,让白芃霜在襄王府内等候,晚些回府与她说明。   稍晚,李韶允回了府,走进云舒院未曾话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白芃霜,白芃霜见李韶允面上红着眼眶,青着眼下,也不多问,只将他的头搂于胸前,轻轻的抚着他的髮安慰他,李韶允还是不言语,仅是伸手搂着白芃霜的腰间。   良久,李韶允才哑着声开口了:”芃儿,颐合…她断气了…”   白芃霜闻言,心中惊惧不已,怎会如此突然,真是没有了生机吗?回想着这活泼的女子,半个月前不是还活蹦乱跳地参加自己的婚宴吗?随即以手掩嘴,张口却发不出声音,瞬间就泪流满面,李韶允见状,慌乱的给白芃霜抹泪:”芃儿,别哭,你别哭,听我说,我有办法救她的,你别哭…”   白芃霜抽抽噎噎地,原先未敢提问,此时倒是一股脑托出:”不是说断气了,怎麽救…晋王府怎麽肯让您将颐合带走?您不会是硬抢的吧?您这是要带去哪儿?”   李韶允见白芃霜一脸慌乱,自己反而更定了心神,平心静气道:”芃儿,三弟未将颐合看顾好,可真令我恼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以下所言,仅有你与我的贴身侍从李倞、阿姚知晓,无论何人来探消息,请芃儿莫要透漏隻字片语。”   白芃霜踌躇道:”那麽…不要说与我知晓不是更好…”   李韶允重重的搂了她:”不可,我希望芃儿知晓的一清二楚,我不要芃儿心有挂念,更不要芃儿过度思虑。我已让颐合用药,保着一口微弱之气,现下以假死状态骗过所有人,随后我就出发前往襄国境内的旗琉山,让一位高人然羽道长给颐合救治。”   接着抬起白芃霜垂泪的脸庞,轻轻的抚着,细细的瞧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艰难的开口说道:”芃儿,我捨不得、也见不得你受苦,此行,我就只带着李倞与阿姚同去,请你谅解,我会时时给你写信。”   貌似忍了很久,还是不禁脱口而出:”我…我无法想像见不着你的日子…”   白芃霜捧着李韶允的脸,轻轻地说:”那就好好看着,好好记住芃霜,芃霜答应您,到下回见面之时,芃霜依然是这副模样,芃霜会好好在这处等允允的消息。”   李韶允又搂紧了白芃霜,深深的吻着她白皙柔弹的面颊,”答应我,照顾好自己,襄王府内的事,我通通交给陶琳,其馀的你甚麽都别管,你就只管你自己。”   最后,才依依不捨道:”等会,你好好待在云舒院中,莫要到府门去送别,如此一来,无人会察觉你知晓颐合的事,就大大降低前来询问你的机率。”   李韶允说完就转身往外走,沉着头更不敢回首,就怕自己再多看白芃霜一眼就走不了了。   襄王府门前停着三辆马车,李韶允在头一辆车坐定就吩咐出发,只让阿姚上了第二辆马车,李倞则进了最后一辆装载着数口沉甸木箱押车,一行人随即马不停蹄快速地往襄国前去。   第十五日,白芃霜接到李韶允抵达旗琉山的信籤,信中还写道然羽道长说颐合有救,正设法救治让颐合维持常态,不过,颐合尚未有甦醒的迹象。   期间,李韶允陆陆续续送来信籤,关心切切、钜细靡遗地问着白芃霜,底下人有无好生服侍,白芃霜看着外头日昇日落,从未感受过这时日竟是如此漫长,令人难耐,白芃霜除了在四月份回白府参加五妹妹白柔曦亲迎之裡,也不再回白府串门了,渐渐地,连大街上也不去了,甚至连襄王府门都不出,过阵子,也不到花室去看花,更不再沿着居霜湖畔散步,最后更是连云舒院门都不迈了,就将自己关在院内,整日望着天空发呆。   直到时值八月,李韶允来信说颐合终于甦醒,让白芃霜吩咐下人收拾行囊,预计安排年后前往襄国首都珩丹城,竹月想着总算是有事能让白芃霜打起精神来,又是钜细靡遗的列清单,又是领着白芃霜前去清点,总算让她稍微有了寄望。   期间,陶琳将王府内所有事宜皆打点完好,至于小梧,身子渐长,却依然瘦弱,时不时也会让陶琳带着向白芃霜请安,见着白芃霜亦是毕恭毕敬的请安,不过眼中总尽是生份的神色,白芃霜也不太在乎,因为她满脑子只有不在身畔的李韶允。   到了十月下旬,又接到李韶允来信,写道未免路上遭遇严雪受冻,不利于马车出行,便让白芃霜延到春季才启程。   俩人书信往返,李韶允信中总是丝丝点点的叮咛,叮嘱着入冬大雪要注意身子﹔除夕过年一应事物都交由陶琳主办,让白芃霜勿要受累﹔进宫拜见偕同陶琳前往,交由陶琳去应付就好。   白芃霜就这麽等着、盼着、望着,二月中旬,俩人已分离一年之久,总算接到李韶允吩咐启程的信籤,又是叮嘱务必缓行,务必周全,还对总管下令,调动三十名府兵护送,一路上,六辆马车,近十位丫鬟婆子,还有太子殿下吩咐随行到襄国的太医,一行四十多人浩浩荡荡地襄国前进。   李韶允已事先将白芃霜一路上食宿都安排完好,马车伕也稳稳当当的按照日程前行,李韶允安排的路程相当缓慢,似乎担心太急切反将白芃霜给颠坏了。   第八日早晨,白芃霜正用着早膳,听着竹月念叨:”小姐呀,您真得好好用膳呀,咱们已在襄国境内了,再过两日,就能入城门的,您就可以见的着王爷啦。对了,同前几日一样啊,您不将这粥用完,咱们就不出发呀。”   白芃霜知晓竹月是为自己好才会说出这般威胁主子的话语,只是静静的点了头,默默无言的将一勺热呼呼的轻粥送进嘴裡,只听见竹月推门而出,过了一会,又推门而入,木门咿呀的一声又关上了。   白芃霜依然是一口菜都未夹,仅是一勺一勺的喝着眼前那碗清粥,”你究竟有否好好用膳啊?”白芃霜听见身旁异于竹月的声音,一抬头,只有李韶允满脸不捨的表情映入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就来讨论一下剧情吧。 为何锺颐合出了事,李韶允就非得抛下自己的新婚妻子去救颐合? 这裡跟大家说明一下,读过春絮合泱赋的读者肯定知晓, 李韶允就是个妹控,护这义妹护的很紧呀, 而且,他觉得三皇子尽是让他这义妹委屈,顾的不好, 你看他性子就知晓,他倒宁可自己顾。 那又为何不带着白芃霜同去呢? 那深山中荒郊野岭诸多不便,道人的房屋只是几间小木板房,真是吃苦的, 说不定人家芃霜不怕吃苦啊… 这你就说对了,白芃霜不怕吃苦,可李韶允怕她吃苦呀。 只得忍痛与她分离,让她在皇城裡养尊处优,李韶允比较放心啦。 以上,报告完毕唷~   ☆、珩丹城   白芃霜捏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顿住了,眼神眨也不眨的只是望着李韶允发愣,随后,又只是安静地缓缓低下头,双眼发直,不停手的继续喝粥,李韶允忍不住,一把抢过盛粥的碗,朝裡头夹了两筷子菜,又接过白芃霜手上的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见着白芃霜配合的张口食用,却依然两眼发愣,李韶允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庞:"芃儿,这不是梦,我在这,你的允允在这。"又拉起白芃霜的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白芃霜感受到手心传来大手的温热,又感受到手背触及眼前人脸实弹并非虚幻,嚅嗫道:”我还未进城门啊?不是梦吗?真是允允吗?”   李韶允奋力的点着头:”是允允,是你的允允呐。”   早膳喂完,李韶允遣了竹月进门收拾,竹月主动的呈上两杯热茶,李韶允看了竹月一眼,虽未言语,但竹月知晓他眼中尽是满满的责难之意,待竹月出了房门,李韶允坐于床沿将白芃霜搂于腿上,与白芃霜深深的四目相接,”芃儿,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好好用膳,好好照顾自己,瞧瞧,怎麽瘦成这般…”   揉了揉她的腰间又道:”你瞧瞧,本来就没甚麽肉了,现在简直只剩一层皮…”   又抬眼盯着白芃霜的面颊:”小脸这般苍白,你看看,原本红豔豔的唇色也都生白了,别想擦唇脂骗我,你瞧瞧,唇脂脱落处的唇色啊…”   说着便覆着白芃霜的双唇使劲的亲了又亲,随后又以手指抚了抚唇像是在确认,”亲的这般重了,还是亲不回从前那抹艳红…”   随后板起脸,蹙眉而道:”你没有照顾好自己,我生气的,我真的生气的啊!”   最后任性的甩了一句:”芃儿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有否好好用膳,有否好生过活?”   白芃霜垂首像是做错事的被逮到的孩子般,小声道:”芃霜…芃霜…也想啊,可…可不知为何,渐渐的就觉得食不知味,索然无味,然后就食不下嚥,夜不成眠…然后…然后…”   突然话锋一转:”允允你…怎麽会突然出现在此?您不是说要在珩丹城中等芃霜吗?”   李韶允回道:”我这不就是急着想见芃儿嘛,要不是怕时日拖延,我都想亲自回皇城接你过来了。”   随即又嗔道:”别扯开话题,我这次饶了你,可以不生你气,但接下来你都得听我的,乖乖用膳,按时喝我给你调配的药膳。”   又唉的叹了口气,紧紧的搂着白芃霜,将唇贴在她额间道:”芃儿呀,你要是没我顾着该怎麽办呀,简直操碎我的心啊,嘶…我这心疼的呀,真是疼的呀…芃儿得给我揉揉。”又拉起白芃霜的手在自己心处轻抚着。   白芃霜手心传来李韶允胸膛鼓动的温热,总算轻笑出声:”允允还是跟从前一般无赖,允允也削瘦了些,咱们一起好生照顾对方吧,可好?”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回到位于珩丹城的宫殿乐仪宫,此宫殿名取自诗经小雅「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果然风光明媚、草木蓬勃,正是桃花满盛的三月份,粉色的桃花在树上团团盛开,令人瞧着心中生暖。   李韶允遣下人去将行李好生安置,随即领着白芃霜走向弗云院,”芃儿啊,这是正殿,往后咱俩还是同住同寝。”   “允允,这宫殿比襄王府大得多了,您当真不安排个院落给芃霜嘛?”白芃霜见李韶允遣丫鬟们将行囊都整到偏殿裡,忍不住又问了。   李韶允任性的直摇头:”不,不,不,不许,这不是地大不大的问题,而是芃儿只能同我在一处。”   “咱们不在皇城,襄国这处就我最大,就我做主,更何况这弗云院可比襄王府的云舒院大了好几倍,咱俩住一块儿根本没问题。”   长年在乐仪宫内的下人们听得可是瞠目结舌,他们都深知这襄王爷风流之名在外,襄王府中妻妾成群,可却从来未有任何女子进的了他的院落,更甭说住在一处,可见对这襄王妃当真上心。   白芃霜正要出言继续争取,外头丫鬟报了锺颐合来求见,白芃霜赶紧起身去接迎,只见笑容依然满面的女子,蹦蹦跳跳地来到跟前,依然先出声嚷道:”女神嫂嫂啊,见着您真是开心,这外头桃花开得正盛,嫂嫂就像朵美艳的娇花,映在眼中,甚好,甚好。”   白芃霜让锺颐合一口甜嘴笑的是花枝乱颤,可背后却传来李韶允不悦的冷着声:”颐合,你才方坐蓐出关,不是吩咐你别乱跑吹风的嘛,进来,进来,你赶紧给我进来。”   锺颐合边走边噘着嘴不甘道:”出关都几个月去了,还不让人出门走动,让不让人活呀…”   白芃霜倒让他俩的对话惹得傻愣当场,”坐蓐?出关?”   锺颐合面上转成俏皮的笑容:”啊,女神嫂嫂,我哥哥没同您说过啊?您是不是吓一跳,没关係,您不孤单,我转醒的时候自己可也吓了一大跳,想说我睡了那麽长一觉,肚子竟然像吹气般鼓胀胀的,按一按,这裡头还真有东西的啊,还以为自己已经重新投胎成了青蛙呢。”又自顾自的抚着腹部咯咯笑了起来。   又捉着白芃霜的手晃了晃:“女神嫂嫂,我告诉您,我可是被封肉香味给香醒的,我睁眼那一刻呀,那傢伙竟捧着碗封肉配饭吃,见我醒了还不让吃,可恶的很…”还伸长手直指着李韶允。   李韶允收起摺扇对着锺颐合指道:”喂,早与你说过,你方甦醒,食不得油腻之物,我可是看顾了你几个月才吃了那麽一回封肉,这不,你醒来一个月后也特意安排人做给你吃了嘛,你还一口气配了三碗饭欸,好不好意思呀…”   锺颐合对李韶允吐着舌、眯着眼做了鬼脸,不回应他,”女神嫂嫂,我告诉您呀,我九月份的时候就生下个大胖小子,本来要给他起名叫做阿一,哥哥不满意,我又改唤他阿大,哥哥皱眉不语,直接抛了本城牆那般厚的书,说是让我好好翻翻,我看我那小子耳朵又特别的大,我给他起个郁字,这郁拆成两半,不就是有耳朵的意思嘛…嘿嘿…我等会去带他来…”   李韶允出声阻止:”喂喂喂,你别将那傢伙带来此处啊,你已经见过你嫂嫂了,回去回去。”   锺颐合咧了嘴:”哥哥真小气,嫂嫂这麽美,不让男人看就算了,还不让我看呀。”   李韶允一个跨步挡在白芃霜身前,将她掩的严严实实的,还将手背在身后环住白芃霜:”是又如何,我就不喜有人瞧我的芃儿。”   锺颐合嘴裡直嚷着小气,就故意走到他俩身边,一会拉拉白芃霜的衣袖,一会又摸着白芃霜的手背,就像个轻挑的无赖汉一般,李韶允是站在原处,一下转左,一下转右的护着白芃霜,冷不防被锺颐合一个假动作骗过,锺颐合绕到另一头藉机一垫脚就朝白芃霜面颊重重的亲了一口。   锺颐合见李韶允手足无措的模样,就得逞似的抚掌大笑:”啧啧啧,女神嫂嫂果真是又香又滑呀,难怪哥哥要这般挑剔,挑了二十多年才总算遇见嫂嫂呀,算你白狐狸命好。”就以手指直戳李韶允面颊不放。   李韶允虽有些手忙脚乱的拨开锺颐合的手,可还是态势骄傲地昂着头说道:”可不是,我上辈子修来的,再加上这辈子修桥铺路放粮甚麽的,这才积的福,你妒忌是不是?喂!你方才亲了芃儿哪处啦?”   锺颐合转着眼球,摊开双臂悠然道:”不是护的紧嘛,怎麽方才都没注意到亲哪呢,自个儿猜吧…”   又转头眯着眼对着竹月道:”你们这些贴身丫鬟好命啦,这傢伙小气地紧,只要他在,定是亲力亲为,你们是谁也别想再碰女神嫂嫂一下啦,啧,好命啊…好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珩:玉 部 + 6 画 = 10 画 héng 古代一组玉佩上端的横玉。 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壮部》:「珩者,佩首横玉,所以繫组。」 《国语.晋语二》:「黄金四十镒,白玉之珩六双。」 三国吴.韦昭.注:「珩,佩上饰也。珩形似磬而小。」 本来是要拿来当孩子的名字,就这个城市的名字想不出来,便拿来用了.   ☆、怡夫人   李韶允见锺颐合这是甚麽都敢说,只得转头严正警告伺候锺颐合的丫鬟:”少让她四处乱跑,真的不得以要出门,将她给本王裹紧了,最好只露出一双眼睛让她看路便是,不然,你们这些丫鬟可没好果子吃。”   丫鬟恭敬的领命,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锺颐合带走,白芃霜见她们出了殿门才开口问了李韶允:”您从未迁怒下人的呀,方才怎麽威胁颐合的丫鬟呀?”   李韶允轻笑着:”我那妹妹呀,你说罚她,她根本不怕,宁可先捣乱了,再受罚也甘愿,可她见不得身边丫鬟因她受罪,如此,她才会乖乖听话的。”   又嘟嚷着:”她方才是不是亲你这啦?啊?这傢伙真是,碰甚麽碰呀,她要不是我妹妹,胆敢这般对你,早让我给打死了…”还一边举起袖子勐擦白芃霜的脸。   白芃霜这时才想起阿郁:“不对呀,颐合当时不都快断气了,她哪来的孩儿…”   李韶允牵着白芃霜入座,让丫鬟呈了一杯琥珀色的汤水,白芃霜喝了一口,带着桂圆及红枣的香味,口中还环绕着一丝丝辣劲,”芃儿趁热喝,这是我交待让他们用桂圆、红枣、枸杞、桃胶熬的,还加了点老薑,口味似是糖水,给芃儿补身最好。”   而后才又开口道:”颐合让我与然羽道长看顾着,原先只想替她保命,不曾想,她肚裡的孩儿生命力很是旺盛,竟也跟着续着命了,所以,待她醒来一个月后,赶紧用膳食喂养,好将她肚裡的孩儿一併养起来。这孩儿果然未负三弟战神的盛名啊。”   白芃霜惊讶不已:”既然颐合母子安好,允允怎麽不安排他们回皇城?”   李韶允望向皇城的方向澹然道:“颐合方坐蓐出关,这身子我不放心,眼下又入冬了,更不宜长途远行,待到夏日天热再看看吧。”   随后突然面露喜色:”芃儿啊,你还记得嫁妆裡的雪赫山吗?那处有行宫,有冷热两种天然泉眼,对人身子好,雪赫山旁有赤苍山相连,景色壮丽,咱们先在这休养两三个月,待你身子养好,咱们就去那处玩,芃儿肯定喜欢。”   白芃霜开心的点了点头,外院丫鬟又通传怡夫人求见,白芃霜收起笑容狐疑道:”怡…夫人?”   李韶允吩咐道:”让她在外院花厅裡等着便是。”说着便执起白芃霜的手往花厅去。   俩人在花厅主位坐定后,丫鬟开了门,就见到身穿水蓝绸面衣裙,挽着妇人髮髻的女子款款而入,单膝跪地俯身请安:”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   随后起身,取了丫鬟呈上的热茶,随即手脚俐落跪下恭敬的将茶呈给白芃霜:”王妃姊姊请喝茶。”   白芃霜板着脸,默不作声地接过茶,饮了一口,静静地端详眼前人,身段柔弱,虽非豔如桃李之貌,可生的柔情似水,吸了口气冷着声道:”你既然是王爷指的夫人,我就承了你的意,我在白府中,自有真正血缘的姐妹,可你我之间,无血缘羁绊,往后勿要再称我为姊姊,还是唤我王妃为好。”说罢依然未让怡夫人起身,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须臾,怡夫人才茅塞顿开的连连点头说道:”明白,妾身明白。”   白芃霜这才貌似满意的回道:”想来,王爷到襄国的这些日子也是你伺候的吧?日后,也请你继续好生伺候王爷,跪安吧。”   李韶允待杜怡怡出了花厅门,以手支着头,侧脸似笑非笑的望着白芃霜问道:”芃儿,又吃醋啦?”   白芃霜转过头冷冷笑道:”您答应过不再故意惹芃霜吃醋的。”说完便起身往外走,竹月只得赶紧领了两三个丫鬟急急跟上。   晚膳时,白芃霜与李韶允对坐,默不作声地用膳,消食后本想遣竹月替自己沐浴,此时,李韶允不耐烦地挥着手让丫鬟通通退出弗云院正殿,果然竟如颐合所言,李韶允迳直抱起白芃霜入了浴间,熟练地给她洗身,泡过澡就进了寝殿,李韶允搂着白芃霜躺下,白芃霜不言也不语,只是静静地细看着床,整套从床架、床褥到纱幔,就与云舒院裡的那套几乎是一模一样,若非床架稍大一些,根本就好似整座直接由襄王府内搬了过来。   李韶允轻轻的将白芃霜的脸转过来与自己对视:”我未有故意要醋你之意,我也不知道她会突然过来向你敬茶。”   “随你们意…”白芃霜只是冷声道。   李韶允叹了声气道:”她并非我新纳的妾室,她是个旧人…”   “原来您早都安排好了…您总是念旧…”   李韶允焦急道:”你莫要再想起林姑娘啦,她已出嫁,再与我无关了啊。怡夫人是滢滢啊…”   见白芃霜又静默了起来,李韶允慌乱的解释着:”她是当年生产险些丧命的滢姨娘,我给她改名换姓…”   “想来…得要改名过活,这事应该也是隐密吧,您莫要说了,芃霜不愿听。”   “好好好,改日,芃儿想听我才说与你听,好不好…”李韶允柔声道。   白芃霜轻轻地吐了声好,深吸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就算踰矩,芃霜也要同您说,您对女子们都念旧情,迟早有一日,不是害了您,便是害了我,这句话,请您收在心上吧,咱们就寝吧。”   李韶允吻了吻白芃霜的面颊:”不会的,不会的,我会护着你的,更何况往后我就只爱你一人,我如若违此誓言,便是任白芃霜宰割,绝无异议。”说罢便搂着白芃霜睡去。   翌日,李韶允与白芃霜正用早膳,外院丫鬟来报,说是怡夫人欲向王妃请安,李韶允尚未开口,反倒让白芃霜给打断:”竹月,去同她说,当初在襄王府中已立了规矩,侧妃才需请安,待日后王爷抬她为侧妃后再来吧。”   随后又冷冷的望着李韶允:“如何?又心疼啦?”正好用完早膳,白芃霜也不顾李韶允反应,就起身让竹月陪自己在弗云院前院花园裡散步。   而立于院外的怡怡闻言,只得离去,伺候她的丫鬟细声道:”王妃就非得这般做派?”   怡怡只是眼眶微红,轻轻摇头道:”是我不懂事,立了规矩自然是要守的,你切莫要再多言。”   夜裡,竹月帮白芃霜拆去髮饰,轻轻的梳着髮说道:”小姐呀,这日子过得挺快,您出嫁彷彿是昨天的事,没想到都已经过了一年多啦。”   白芃霜垂着眼眸接口道:”是啊…”脑海裡陡然回想起,出嫁前白太师嘱咐自己的一番话,思忖了一会,感受到了竹月想劝解自己的贴心,这丫鬟总是很有分际的提点自己,而非踰矩的劝说,心中一暖,抬眼望着镜中的竹月,才悠悠开口道:”竹月,我知道了,谢谢妳。”   李韶允正抱着沐浴过的白芃霜回寝殿,半道上,白芃霜突然一改前两日的冷漠,主动伸出手臂环抱着李韶允的颈子,又将额头贴在他的肩处,低低的说道:”想吃蜜糕。”要深知这蜜糕,可是皇城咏馨轩独有的点心,外地怎可随意取得。   李韶允听白芃霜靠在自己肩处说出这般托词,嘴角不住上扬,心知白芃霜性子倔强,怎会轻易服软,更甭说是放低姿态求和,这般根本就是示好的藉口,随即以左手使劲单手托着白芃霜的身子,右手轻抚着她的背嵴说道:”好好好,明日给芃儿买去…”   听着李韶允竟连自己这般无理要求都答应,白芃霜不禁笑出声,”您倒是真疼我啦…”   李韶允甜滋滋的回道:”不疼芃儿要疼谁,我要是再疼第二个女子,就就就…就罚我矮三吋吧。”   白芃霜抬头望了望李韶允的头顶,笑道:”这好似没影响啊,您这般高挑,再矮三吋…貌似还是较一般男子高些。”   李韶允赶紧藉机轻啄白芃霜的双唇一口才道:”哎,这你就真的不懂了,我这身高可是骄傲啊,别说三吋了,少一分都不行的,而且,矮一寸就与三弟同高了,这我可不干的。”这夜,两人倒是如往常般嘻嘻笑笑的谈着天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怡:心 部 + 5 画 = 8 画 yí 简介: 快乐、愉悦。如:「怡然」、「心旷神怡」、「怡然自得」。 使欢乐、喜悦。如:「怡情悦性」、「怡情养性」。   ☆、咏馨轩?   翌日早晨,两人早膳后正要踏出正殿门,一个貌似粉白色的蚕蛹从院门口跳了进来,仔细一看不正是被包裹严实的锺颐合嘛,这傢伙也不行礼,就冲着白芃霜直笑,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倒被李韶允眼明手快的挡下:”别动手动脚,有话快说。”   锺颐合貌似不甘愿嘴裡还不住嘟哝着:”嘁,都不是同你说话。”转头望着白芃霜唤道:”女神嫂嫂~女神嫂嫂啊!”   白芃霜见她撒娇,忍不住就主动牵了锺颐合的手说道:”颐合呀,慢慢走呀,这般急,小心跌了…你穿的这身,若爬不起来可怎麽好。”   锺颐合噘了嘴不甘道:”还不是哥哥威胁我的丫鬟嘛,无所谓啦,嫂嫂你们上街呢?”   见到两人点头,颐合赶忙道:”帮我带串糖葫芦回来可好?”   锺颐合看见李韶允鄙夷的目光又道:”那…那不就是阿郁想吃的嘛,你这做舅舅的给他带一串就这麽不甘心啊?你当真小气吗?”   李韶允不悦道:”少来,你那才六个月大的婴孩会说话啦?会吃糖葫芦啦?”   锺颐合嘴唇开合几回,绞着手,才吐出几个字:”他…不就眼神示意的嘛…”   李韶允喝道:”还真的栽赃到阿郁头上啊,他怎有你这挖坑的娘,你该好好养身子的吃甚麽糖葫芦,不乐意给你带,回你大云院去。”   白芃霜听他两对话如此滑稽可是一笑出声。   李韶允说罢又转头严厉看着伺候颐合的丫鬟:”赶紧给本王带回去,她若是不安分,你们随时来禀。”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牵着白芃霜往外走,锺颐合只能在后头嚷着:”都说不是我要吃,是阿郁那小子要吃嘛,喂,哥哥你是听没听见呀?”   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白芃霜听着这一路,由清淨渐渐转为繁华之声,忍不住好奇地撩起马车窗帘往外张望,外头建筑、道路、市井虽不若皇城富丽堂皇,春季好似让这繁华、热情之气薰染着,也未有寒凉,马车停于一间古色古香的建筑前,白芃霜定眼一瞧,忍不住脱口而出:”咏馨轩?。”   李韶允倒是对白芃霜喜出望外的神情感到心满意足,先行起身揭开车帘下了车,带白芃霜步出车外,就将她一把抱下车,静静地陪着白芃霜立于门口细瞧。   白芃霜瞧着大门外观,门楣上古朴的牌匾,裡头摆满糕点的木柜,甚至到伙计穿着的服装,竟都与皇城一模一样。   唯二不同之处,一是这间店铺更为广阔,后头邻河处闢了一广阔的饮茶间,设置多个矮桌及坐垫,木质地板下烧着炕,感觉温暖适中,不似皇城的地龙那般热,就着河边一坐,赏着银白流川,风拂过树间飘落着翠绿嫩叶,食着香软糕点,饮着热醺茶酒,好不快活﹔二是糕点的价格,竟比皇城来的更是低廉。   掌柜亲自领两人入坐,手脚利索的伙计赶紧呈上糕点,李韶允捏了一块蜜糕放进白芃霜口中问道:”芃儿,是不是这个味?”   白芃霜闭起眼细细品尝,蜜糕入口即散,微微的蜂蜜香味鑽入鼻中,甜而不腻,待睁开眼就对着李韶允勐点头。   李韶允用摺扇轻点着自己的胸口,骄傲道:”你相公我厉害吧。”引得白芃霜一笑。   随后又道:”接到皇帝同意下放封地的诏书,我就去寻了咏馨轩的东家,与他相谈甚久,最后,出资及分利以每人各半敲定在此开业,他遣了大师傅带技术来,可经营方面归我拿主意,喔,你相公我还能主导糕点口味开发。”   又往前倾身,悄着声对白芃霜道:”你可别看这价格比皇城低廉,赚的份额倒可与皇城本店相比拚,因为此处取得各式食材更为容易,且价格更佳,皇城本店东家原先还不乐意呢。”   白芃霜笑问:”允允您是不是用王爷身分压人家呀?”   李韶允摇着头啧了一声:”我同他打赌,价格上要让襄国人民如同嚐这糕点般的有甜头,如若半年赚不了钱,那麽出资照旧,分利改为我二他八,你说他怎会不与我赌一把呢。”   “不想想你相公我是何人,我可是让盼仙楼起死回生之人啊。”   白芃霜笑道:”是是是,您厉害。”   随后李倞拿了份油纸包裹的东西入内,”老爷,这是您交代的糖葫芦。”   “老爷?糖葫芦?”白芃霜一脸茫然。   李韶允展开摺扇,轻轻的对白芃霜的脸颊搧了搧风:”哎,学皇帝微服出巡嘛,这般才能体验民情,也才方便行动嘛,您说是不是呢?夫人。”   白芃霜扬着嘴角小声道:”更方便让小姑娘大方瞧着您是吧…”   李韶允闻言,抬头就发现右侧边两三个姑娘正瞧自己,被李韶允发现了才赶紧脸红的低下头喫茶。   李韶允将白芃霜的手握得更紧了,贴在白芃霜耳畔道:”要瞧就让他们瞧,反正呢,我这眼中是只有芃儿你了。”   回到乐仪宫裡,李韶允遣人将那包糖葫芦送到颐合的大云院,还交代不准多食,一天一串。   白芃霜见状忍不住嗤笑出声,李韶允望着白芃霜,她倒也自动自发地述说:”允允,您这人当真可爱,做起事来,要不就嘴硬心软,要不就嘴软心硬,何故这般。”   “我这不就是想让人猜不透嘛。”   随后又说:”芃儿,我想好了,咱们五月下旬就出发往雪赫山去,大约五日便可抵达,就咱俩一起在那处,想想,美哉。”   白芃霜讶异:”咱俩?就我们俩?那颐合呢?那怡夫人呢?”   李韶允又躺在白芃霜大腿上撒起泼来:”都不带,我不乐意,我本来想着去年颐合生辰过后,咱们由皇城出发慢慢玩到襄国一个月正好,都是为了救她,领你游玩的计画都让她给搅和了。”   白芃霜笑道:”她不是允允最疼爱的妹妹嘛,好不容易救活,不是更该好好爱惜,怎麽这般与她置气了。”   李韶允还是不乐意的在她腿上蹭了蹭:”我这心裡是疼她的,可她累的咱们俩方才新婚就得分开,可我又不能放下她不管不顾,哎呀,总之现在不带她去。”   “更何况她老对你动手动脚的,我不乐意,就不乐意,等到她的阿郁周岁了,整天巴着她不放,到时候她没空来招惹你,我才带他们母子俩同去,哎呀呀,我这计画真是好。”李韶允又沾沾自喜了起来。   五月下旬,气候湿热,李韶允如约领着白芃霜往雪赫山前行,山道虽蜿蜒,可还称得上平缓,所幸并未过于颠簸,待抵达雪赫山行宫晶泉宫已是六月初一近晚,一行人卸了行装,用过膳后便歇下。   翌日,在晨光初露、虫鸣鸟叫声中醒来,睁开惺忪的凤眼,抬头望着李韶允沉静的容颜,白芃霜不禁扬了下嘴角,这可是白芃霜头一回醒的较李韶允早,才正想起身唤竹月,李韶允突然收紧搂着白芃霜的双臂,闭着眼出声唤道:”备水。”   随后才将唇贴在白芃霜额间说道:”咱们芃儿今日倒是比我早醒了。”   “想出去赏景了。”白芃霜撒娇似的说着。   李韶允边起身边说道:”也好,还未领你好好将这晶泉宫给走遍。”   两人用过膳后,李韶允领着白芃霜到花园中的池边散步,裡头的荷花正盛,白芃霜对一朵朵硕大的荷花甚感讶异,李韶允还亲手折了一朵给她。   随后又逛到栽植菜蔬的园子,裡头各式瓜果件件水灵,负责栽种的下人赶忙摘了两支外皮脆绿的小黄瓜放在沁凉的冷泉水中清洗,随后用竹片编成的浅盘盛装,这才恭敬的走道两人前方欠身:”王爷王妃请用。”   李韶允一把就全抓起,将其中一支递给白芃霜,见白芃霜狐疑的样貌便开口要她赶紧试试,白芃霜轻轻地咬了一口,应声断开,口感清脆,水嫩多汁,还可嚼出一丝鲜甜,且瓜类特有的生味也降低许多,白芃霜眼中透出一股惊艳,以往皆食已烹调过的,这竟比烹调过后风味更佳,白芃霜折了一半让竹月分食,两人一转眼便将小黄瓜啃个精光。   李韶允笑道:”好吃吧…此处菜蔬皆以涌泉灌溉,所以个个饱满水润,滋味还特别好。”   俩人就这般牵着手边走边瞧,总算大体上将整座晶泉宫了解了一回,这处行宫虽不富丽堂皇,可四处充满李韶允轻柔的巧思,其中一侧正好傍着崖间,峡谷壮丽。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蚕:虫 部 + 18 画 = 24 画 cán 简介:鳞翅目蚕蛾科和天蚕科昆虫的通称。能吐丝,以环节蠕动,胸腹及尾有六对脚,以桑叶为食。幼虫成长,必蜕皮数次,每蜕一次皮便长大一些,最后结茧变蛹,化为蛾。蚕所吐的丝可以织成绸缎,对人类来说深具经济价值。 蚕丝被盖起来又轻又暖,真的好喜欢啊~硬要说个缺点就是价格比较高...   ☆、金刚石   昼寝过后,李韶允吩咐下人去备汤泉,此处有冷热两泉眼,冷泉一间,热泉大小浴场数间,还有两间特地引来两泉水溷合,温中带凉,最适合夏日消暑。   李韶允领了白芃霜进入溷合泉,照惯例将所有丫鬟遣退,两人自在地在裡头泡着,此浴间一侧正好傍崖,该侧牆面特意使用可左右滑开式的窗牖,将窗片全数滑到底,眼前四方形的框架中,奇石峻岭有如风景画般地映入眼帘,白芃霜润红的脸上张着溽湿的双眼,又是一阵惊奇。   李韶允坐到她身边搂着她,不住地轻啄她的脸颊,白芃霜笑着转过头正要出声让他别闹,倏然就让李韶允含住双唇,热烫烫的激吻,李韶允顺势将白芃霜面对面地搂在腿上,手还不住上下游移,李韶允浓重的喘着气贴在白芃霜耳畔道:”我现在就要你。”白芃霜虽难为情,却也只能以手摀住双唇,才不使绮旎洩漏。   近晚膳时,李韶允才抱着白芃霜走回寝殿,晚膳可都是该处自栽的蔬果烹调的佳餚,两人还饮了些春季存下的桃花酒,李韶允见着有些吃醉的白芃霜一直扬着嘴角等消食,忍不住以手指轻戳她的面颊,白芃霜觉得痒,也只是眯着眼直笑。   时间一到,李韶允是半刻都不能等,直接就将白芃霜捞上床,勐烈地来了一回。   事后,李韶允给白芃霜又是喂水、又是擦身,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到半夜竟对白芃霜又是哄又是骗的,也给他又骗得一回,惹的白芃霜是眼中蓄泪、不住求饶。   翌日清晨,李韶允看着怀中熟睡的白芃霜,嘴角上扬的不得了,宠溺的揉的她的髮,亲着她的额,这揉着、亲着,就慢慢往下移,宠溺渐渐变成了春情荡漾,原本才方进门要伺候的丫鬟,听到裡头传来低低的男子笑声,还有细细的女子嘟嚷声,只得红着脸又退了出来,并示意其他人莫要入内以免打扰。   事后,李韶允要带白芃霜起身,可白芃霜只能散乱着一头秀髮,靠在李韶允胸前娇嗔道:”起…起不来床…”   李韶允只得遣丫鬟们在床上架起小几,让白芃霜坐在床上洗漱、更衣,还直接将早膳菜餚也都置于小几上。   早膳时,李韶允一脸餍足的神情,边给白芃霜夹菜,自己还大快朵颐,白芃霜只是低着头静静的用膳,对李韶允是一眼也未瞧,更甭说张口与他交谈了,李韶允意会笑着将众人遣走,这才握着白芃霜的手道:”芃儿,怎麽啦?如此静,你分明就有话对我说。”   白芃霜这才抬起头,又羞又气的说道:”您…您…您不能这样嘛…从去年分开一直到昨日,咱们都未有…未有…唉呀,您怎麽能这般一日内连续来…”   李韶允得了便宜还卖乖:”唉唷,三月初相聚那时,芃儿你又瘦,身子又不好,我夜夜搂着你睡,你可知晓,这几个月来,你夫君我可也忍得很是辛苦,这不就是将你身子养好才敢动你的嘛…”   白芃霜倒愣了一会:”啊?芃霜日日与您一处,又碍着您同怡夫人亲近…芃霜以为…以为是惹得您不快…所以您才不愿亲近于芃霜。”   李韶允知晓白芃霜又想错了,握着白芃霜的下巴,对她重重的亲了两口:”哪不想了,我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想要你,可为了你的身子,我才一直这般忍着,你竟然还误会我与怡怡…”   白芃霜听他唤着怡怡的名,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李韶允赶紧起身去搂她:”唉呀,你别乱想,我在襄国就是养着让她终老罢了,没碰过她,更没有想过,真的未有。”   随手夹了块鸡肉塞进白芃霜口中又道:”咱们不提她、不想她,这肉好吃,芃儿赶紧吃。”   白芃霜咬了两口,嘴裡还含着肉嘟嚷道:”那…您也不能…不能在浴间呀,那可是窗门大开,让人瞧见可怎麽好…”   李韶允听白芃霜软化了,又笑道:”那处可是悬崖峭壁,哪来人呀,最多就是让这山林野兽见识一下本王的威风吧。”   白芃霜只得轻推着他不甘道:”让你威风,让你威风,淨是欺芃霜。”   膳后就直接任性的在床上躺下,紧纂着抱枕缩着身,嘴裡直嘟嚷着:”今日不走动了,真走不了了,起不来床了,要玩您自个儿去玩吧。”   李韶允则是露出奸巧的笑脸在白芃霜耳畔道:”好好好,芃儿在寝殿裡休息,好好休养,待我回来,再陪我战个几回更好。”   白芃霜闻言,立刻坐直了身,连忙道:”我、我、我起得来,起得来。”又对外头唤道:”竹月、笋月,给我更衣。”   李韶允也不再多言,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白芃霜更衣,待白芃霜准备就绪,丫鬟俩要搀扶白芃霜与李韶允外出,又让李韶允给打发,李韶允微蹲在白芃霜身前:”来来来,为夫背你,快上来呀。”白芃霜只得顺了他的意。   六月初六,白芃霜生辰,一大清早,白芃霜尚未醒神,李韶允直接往她手上套了一个镯子,白芃霜感到腕间一抹凉意,抬手一看,澄淨清透,还透着澹澹的蓝色光芒,镯子表面并非光滑的弧形,而是满布着许许多多相互连接的格菱状平面,镯子便是由这些反射不同光彩的平面环绕而成,简直熠熠生辉,白芃霜看的是啧啧称奇:”允允啊,这好似非琉璃呀,芃霜记得琉璃表面很是光滑的。”   李韶允笑着吻了她的双唇,以手背轻轻滑过她的脸蛋:”芃儿啊,生辰愉快,这确实非琉璃,而是由金刚石製成的。”   白芃霜讶异地瞪大了凤眼瞬间醒神说道:”金刚石?允允,您不是说笑吧?金刚石甚是稀少,且要製成这般大的镯子,这原石该有多大呀…”   李韶允倒是不在意的撇撇嘴道:”啧,哪儿大啦?若非芃儿的手腕这般纤细怕是戴不住,我还想做的更大些呢!”   “可…允允啊,您真的别说笑,这般大的金刚石,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啊,芃霜真不敢随意戴在身上。”说着就要将腕上的镯子摘下。   李韶允握住白芃霜的手不让她摘,还刻意蹙眉道:”芃儿此生都得戴着,芃儿还记得滢滢初有孕那时,我紧急出了趟皇城说是查事,可就是跑到雪赫山来看这块原石,我当下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打件手饰给你,这可是我让工匠耗费两年的时间特意给你製作的,不许摘。”   随即又得意的笑了起来,笑过依然扬着嘴道:”不过,这镯子我特意吩咐了,手镯内侧口子两端必须製成一大一小,小的靠手腕侧,自然也是摘不下了,这就同芃儿入了我的门一般…”   伸出修长的食指,抬起白芃霜的下巴,轻吻一口才又说道:”此生都出不去了。”   白芃霜看着李韶允总是如此情意满当,便停下摘镯子的动作,转而眉开眼笑地搂着李韶允,晶亮的凤眼望着他:”那麽,芃霜就谢过允允了。”   午后,李韶允领着白芃霜经过蜿蜒的小径走到一座不起眼的木门前,门内是一个简朴的小厅,往厅中去,进了两道门,一个厚重的铁製大门竟映入眼帘,门前还有一老翁坐在那慢条斯理的沏茶,见到来人,老翁缓慢起身拱手请安,便下令开门,门由内部缓缓开启,裡头有着十来位穿着布衣打扮的下人忙碌穿梭,老翁领两人到裡头一雅房坐定,便遣人呈上两只锦盒,李韶允打开其中一盒,裡头竟是盛满细碎的金刚石,另一盒则是盛满拇指个头大的金刚石,白芃霜目瞪口呆的望着李韶允,李韶允缓缓的开了口:”赤苍山是一座火山,几百年前就不再喷发了,等于是一座死去的火山,而紧邻的雪赫山在赤苍山千万年来的造就下,成了一处有着泉眼与满载金刚石脉矿之所。”   又以摺扇指了锦盒道:”这些,不过是一小部分,裡头还有更多,当初,这雪赫山添给了芃儿你,这些,便也都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计画要说文解字的,但是我临时改变主意了。 今天就来说说金刚石吧。 金刚石就是鑽石的原矿石囉,他有很强的色散特性,它可以很好的将白光分散成五颜六色的光。 果然是很吸引人呀。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不过,小说嘛,不就是想多富有就多富有囉。   ☆、富可敌国   白芃霜让他惊的是呆若木鸡,李韶允仅是笑望着她并不言语,好让她有时间缓和,须臾,白芃霜才摇头又摆手的直说不可,还慌乱地说道:”我、我、我真不行,我…芃霜感激您的心意与爱护,可…这…您交给我,我不会管啊,要是办砸了怎麽办?要是亏空了怎麽办?要是把山开塌了怎麽办?”白芃霜紧张地开始冒出一连串的问题。   李韶允见状,抚掌朗声大笑,笑了好一会,才将白芃霜拽到自己腿上轻轻的搂着她,以手指顺开她紧蹙的眉头才道:”芃儿每回认真都这般可爱,我呢,是娶妳来享福,不是受累的,这处我自然会看照着,外头喝茶那老头儿你瞧见没?他是这处的管事,我已经交代过了,往后,你想要金刚石,儘管找他取用,芃儿就写张信籤交给李倞,李倞就会替你处理妥当。”   白芃霜绞着双手闷声道:”我…我哪裡用的着了…”白芃霜心中细细想着,李韶允光是坐拥这座金刚石矿山根本就富可敌国,更甭说其他明裡暗裡的产业了,他那座襄王府在皇城中佔地虽广,可并非是甚麽金壁辉煌之处,难道…他先前风流不羁皆是故意为之,就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能力与财富?张口想问,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李韶允见她迟疑的眼神便自己悠悠说道:”你的允允呢,除了写得一手还能入眼的字,可就没甚麽才华了,又不似太子殿下勤政爱民,也不似三弟兵法使得出神入化还武艺高强。我十来岁之时,手头上营着几家店铺随意玩玩,十七岁那年,买下盼仙楼,当时便把盼仙楼作为生活重心,突而卯足劲下去经营便觉得有趣,短时间内手上便连商队都拥有了,听闻襄国这处沱江氾滥成灾,我自小读了些地理与整治之书籍,当时跃跃欲试,便向父皇请缨来这处治理水患,半年便有小有成效,父皇一高兴,便将襄国封赏给我,也赐了襄王封号与宅邸。”   缓缓的喝了口茶润喉,才又说道:”我发觉襄国这处有着赤苍山这座死火山,便对着周边的地貌去作调查,可给我查到雪赫山这处甚是有趣,便命人开凿,起先是为了泉眼,谁知接连几日得报,说事挖凿器具接连损毁,我便对这处的岩石有兴趣了,深究下来,才发觉竟是金刚石啊,你夫君我便真成了富可敌国。”   随后又感叹了起来:”我呢,没没无闻、沉寂之时,只觉得时不我予,怎知成了个有封号的襄王爷,竟招致他人觊觎,我这才知晓人红招忌是甚麽,有人想方设法的欲攻击我、拿捏我,我只好四处风流嬉闹,才令那人稍稍放鬆对我的警惕…”   李韶允又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怕白芃霜担忧,便紧握着她的双手,用桃花眼定定的瞧着她的凤眼笑道:”好吧,总之,你记住啦,这处便是你的,上到金刚石,下到温泉瓜果,就是随你取用,哎呀呀,我娘子可比我富裕的多呀,往后呀,你可记得给我发发月钱呀…”还将噘着嘴头靠在白芃霜手臂上蹭了蹭,撒过娇才满足地牵着白芃霜往外逛山林去。   在行宫的一个多月,两人过得很是惬意,閒暇时便一同下棋,或是在小阁读书、写字、作画,到要启程回珩丹城时,白芃霜竟还有些不捨,李韶允见她如此眼神,便道:”芃儿啊,别如此不捨,我答应你,每年最少领你来这处快活一回可好?”见白芃霜总算堆满笑意的点了头,李韶允才下令马车开动。   待回到珩丹城已近七月下旬,李韶允特意吩咐李倞先上街买糖葫芦再回到弗云院正殿碰头,白芃霜同时也遣了竹月顺道与李倞同行去买些绣线回来,说是两人同行白芃霜比较放心,竹月反而嘟嚷道:”小…王妃呀,那谁来伺候您下马车及更衣呀…”   李韶允斜睨着竹月:”这不是还有本王嘛,瞎操甚麽心,去去去,让你去就赶紧去,啧。”   李倞与竹月一同上了热闹的街道,竹月买绣线可是挑了三家才总算满意,一旁的李倞不屑的撇嘴:”哪就这般麻烦了,就将整家店的绣线全都买一份不就得了,还跑了三家…啧。”   竹月也不客气地回嘴:”你以为是买你那糖葫芦嘛,喜欢就全买,连挑都不挑,这绣线的颜色及材质都得细细选过,你以为是买菜煮过吃下肚再拉出来就春梦了无痕啦?”   “你、你、你一个堂堂襄王妃的贴身丫鬟怎如此口无遮拦,出恭之事也是能随便挂嘴上说的嘛,真是粗俗不堪。”李倞鄙夷的皱了眉头。   竹月抬高下巴,尖声道:”那可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至于粗俗的话…当然就是见了俗人才说得出。”   李倞让她气得不行:”就你牙尖嘴利又粗俗,也不留些名声让人打听,看谁敢娶妳这般粗鄙女子。”   “怎麽样,那是本姑娘不想嫁,哪用的着你操心,我看呀,这世上女子嫁鸡嫁狗…应该也不会嫁你这块找碴的木头。”竹月插着腰还笑了出声。   李倞吵不过她,只得赶紧买了糖葫芦便嚷道:”该回宫了,不能让王爷等。”   两人面色不佳的走进弗云院正殿,李韶允和白芃霜正做在桌前喫茶,李韶允靠向白芃霜附在她耳旁悄声道:”芃儿,你瞧瞧,我说的没错吧,这两个成天看对方不顺眼,凑一起就爱拌嘴,是不是挺可笑。”说着还不小心嗤笑出声,白芃霜看了看面带土色的李倞与竹月,忍不住也掩嘴而笑。   此时,正好锺颐合来访,人还未进门,声先到,嚷着:”哥哥嫂嫂真是不够道义…”   李韶允见到人影晃了进来,便掏出糖葫芦塞进她手中:”哥哥方才给你带了糖葫芦呢…”   锺颐合眼神晶亮的打开纸包,拿出一支,立刻咬了一颗在口中,脸颊鼓鼓的笑道:”哎呀,谢谢哥哥,方才说到哪了…?”   “嗯…方才说到你的阿郁将要周岁啦,想怎麽给他大办呀?”   锺颐合嚼着糖葫芦咕哝着:”一定是要有封肉的,阿郁说他想吃,还有啊,试晬礼最好也能放一碗封肉。”   白芃霜又笑出了声:” 试晬礼有人放肉嘛?”   锺颐合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道:”女神嫂嫂,这可不是我想吃啊,这方型的封肉放在圆形的碗裡,不就是天圆地方、动静皆宜,好由头呀。”   白芃霜让她逗得更是开怀,李韶允笑着道:”终日这般瞎说,应了你啦,遣婆子去备吧。”   待锺颐合出了门,李韶允奸计得逞的对白芃霜说道:”瞧瞧,糖葫芦有用吧,这贪吃的丫头不就忘了要兴师问罪啦。”   九月下旬总算是盼来了阿郁的周岁礼,阿郁虽摇摇晃晃的走不大稳,可嘴裡已经能明白地嚷着娘、饿、玩这些字眼了,试晬礼上,圆嘟嘟阿郁举着肥肥的手指,坐在大米筛中甚是困难的东瞧西瞧,彷似甚麽都想要,好不容易伸出了右手,用力的握着一根勺子就放入口中喳着声勐舔,李韶允抚掌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同你娘亲一样是个贪吃鬼呀…”   话语方落,阿郁又眼明手快的以左手握住了木剑,咧开了嘴笑,得意的举着木剑对锺颐合挥了又挥,锺颐合一开始假装不乐意的唸叨:”啧,也不选封肉,让你天方地圆还不好,罢了罢了,娘亲为难些代你吃便是。”   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心的直跳:”好啊好啊,我儿厉害,真是左右开弓好男儿呀。”   白芃霜也备了六对小金猪作为贺礼,算正式结束了试晬礼,众人便开开心心的用膳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凿:金 部 + 20 画 = 28 画 záo 简介: (1)挖、穿。如:「凿洞」、「凿壁借光」。 (2)用来穿孔或挖洞的工具。如:「凿子」。 (3)牵强附会而求合于义理。如:「穿凿附会」。 (4)确实、明确。如:「确凿」、「言之凿凿」、「罪证确凿」。   ☆、皇后懿旨   自雪赫山回来后,李韶允还真的每个月都交一只装满金刚石的藏蓝色锦囊给白芃霜,一开始白芃霜并未乐意接受,怎麽都推拒不过李韶允,只得勉为其难收下,后来便想了一个法子,只要李韶允给她金刚石锦囊,她便随手捡四五颗装进另一只紫棠色锦囊中,并将大部分的金刚石都交回给李韶允,嘴角一翘说道:”允允,这便是您本月的月例钱两囉。”   李韶允笑道:”哎呀,我的好芃儿啊,给的月钱也太多了些。”   白芃霜俏皮的噘起嘴、插着腰道:”您没有月钱,哪来足够的钱两养着芃霜,哄着芃霜呀。”   “哎,我其他的产业养着你、养这偌大的襄国也是绰绰有馀呀。”   白芃霜又任性的摇着头:”不管,您其他的产业芃霜不管,芃霜就要您用您的月钱养我,没得商量。”   李韶允搂着白芃霜大笑:”好好好,是是是,遵命遵命。”   秋去冬来,花谢花开,一转眼便过了一年多,李韶允与白芃霜浓情密意、如胶似漆,这成亲都三年了也未有变质,李韶允倒也大方,总在人前与白芃霜卿卿我我,惹的白芃霜尽是害臊,总是李韶允对白芃霜百般呵护、事事忍让。   白芃霜见李韶允时常将阿郁带来逗弄,便问道:”允允不是不喜孩童嘛?白芃霜见您对阿郁倒是挺喜爱的。”   李韶允摇了头可嘴裡还不住笑说道:”哎,称不上喜爱,你看这小傢伙,根本就是三弟小时候的翻版,可性子却又像颐合般淘气,还一张嘴总是自认有理,逗他就像是同时欺负三弟与颐合一般,当真有趣。”   白芃霜笑道:”您这般是公报私仇呀…”   李韶允摇着手说道:”不,是父债子偿啊。你听听,让他唤我舅舅,他竟总刻意唤我啾啾,以为我是鸟儿啊,不欺负他不甘心的。”   白芃霜眉开眼笑的说道:”颐合不是让阿郁唤您义父了嘛,能当个现成老爹还不好呀,您当真爱计较呢。”   李韶允撇了嘴道:”啧,我就忒爱与阿郁计较,谁叫他是孩子,总是真来气,当真有趣的。”   五月份,突然来了皇城的内官,说是让白芃霜接皇后娘娘的懿旨,旨意中原是温声柔说,要白芃霜顾好身子,且要尽心侍奉李韶允,最后转为责难白芃霜为妃三年,膝下无所出,更未善尽王妃之责,替李韶允寻妃纳妾,好让皇家血脉开枝散叶,还限期要白芃霜半年内将事给办好,否则皇城之内名门贵女众多,皇后娘娘便会代为安排。   李韶允听闻此事,面上不悦的看着白芃霜,白芃霜思忖李韶允是否也认为自己真未尽王妃之责,心中便黯然一惊,急忙就给李韶允道歉,李韶允反倒未多做言语便出了门。   翌日,李韶允像是释怀般,又回到从前那般对白芃霜密不可分之态,可那道懿旨对白芃霜却如同一根刺,时不时刺痛白芃霜的心,扰的白芃霜心神不宁。   迎来白芃霜生辰的六月份,李韶允兴冲冲的与白芃霜商量想要大办,又是请戏班,又是请杂耍,白芃霜实在未有心思关注这些,只得全数应允,让李韶允爱办甚麽便办甚麽。   生辰当日,众人开心的吃喝、赏戏,唯独寿星白芃霜本人的面上瞧着不喜,膳食也只用了几口,还时不时以帕子遮掩口鼻,低下头不知在想些甚麽,再抬头已是眼睛骨碌碌的擒着泪,随后便向李韶允告退回正殿去歇息。   “小姐呀,您今日事怎麽啦?老大不高兴的,台上的戏不正是您爱的莺莺传嘛。”竹月给白芃霜拆卸饰物边问道。   白芃霜抚着心口道:”我这心口是又堵又慌又酸的,真没有心情和胃口。”   竹月又开口道:”小姐呀…”   一旁陪嫁来的柳妈妈责难道:”私下都与你说过几回了,该唤王妃,你还不改口总唤小姐,当真踰矩。”   白芃霜温和的对柳妈妈道:”柳妈妈,谢谢妳,但这无妨,我让竹月私下裡才这般唤比较亲近,在外头她很守规矩的。”   转头又对竹月道:”我是真不舒服,竹月你…”   话未说完,李韶允便走进寝殿,将所有丫鬟遣下便问不悦道:”芃儿,我这样给你操办生辰,大伙儿也都向你祝贺,你非但不满意还面露委屈,又是何意?”   白芃霜甚少让李韶允这般不悦的指责,身子不适更无法好声好气的解释,随口便道:”是您要办的,芃霜便由着您了。”   “这麽说来,倒是我多馀了,是嘛…”   白芃霜望着他,一手扶着桌边撑着,一手握着李韶允的手掌:”您知晓芃霜并非此意呀。”   李韶允冷着声道:“那麽,芃儿这些日子你闷闷不乐又刻意食少,是为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与我呕气囉?”   白芃霜突然一阵晕,险些站不住,只能道:”芃霜…芃霜是真的不舒服。”   李韶允这下误会了,便出声说道:”你对懿旨感到不舒服大可同我说呀,何必与我如此呕气。”说罢便拂袖悻悻然而去,白芃霜只得坐在椅子上,无力的任他离去。   夜裡,白芃霜自知今日之举确实是拂了李韶允的一番好意,开了口就向李韶允述说身子不适,并非轻忽他的用心,李韶允这莫名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其实也只是未想再对白芃霜动怒,还是对白芃霜宠爱如常,但对懿旨倒是隻字未提。   又过了一个月,白芃霜的症状更是加重了,除了原先的心闷之外,竟还真的没有胃口进食,还时时作噁,竹月见状突然想起一事:”小姐,您这葵水虽不规律…可两三个月的…至少也得该有一回了吧。”   白芃霜心中陡然一惊,急着阻止竹月去请太医,”或许真是肠胃不适也未可知,莫要为了小事惊动王爷,更何况王爷他不喜孩儿,待我想好时机再亲自让他唤太医来确认吧。”其实,白芃霜对自己有孕之事心中也是十有八九了,可现下想让竹月不去惊动李韶允,只得出此下策。   夜裡,李韶允搂着白芃霜瞧着、抚着,讷闷道:”我算是将你养的好了,你瞧瞧,这胸处、腰处捏起来可称手了,总算是有肉了,可芃儿近日脸色较差呀,睡多食少,我想不出是为何,真是令我又喜又忧呀。”   突然又脱口说道:“我趁你睡去替你把了脉,你近日脉象不大相同,明日还是唤太医来请教一番吧。”   白芃霜赶紧回道:”想来应是近日暑气重,天热,食慾不振,这才面色不佳吧,允允无须忧心。”   李韶允点了点头,说会让厨房改改膳食,又交代白芃霜要好好用膳,才宠溺的对白芃霜亲了又亲,自然是亲暱一番才肯放过她。   外头的桂花树开始簇满桂花,阵阵清香,两人行于桂花树下,李韶允深深吸着气,感到沁人心脾,可白芃霜却以帕子遮掩着口鼻轻喘着气,李韶允心想,往日白芃霜也挺喜爱桂花香,今日却不若以往,白芃霜只得解释说是鼻子犯痒,便这般遮着帕子吸气缓解。   李倞突然来报,说是乐仪宫大门前有人昏倒在地,李韶允本意是要随从将人抬到医馆医治便是,可李倞附在他耳旁与他耳语一阵,李韶允便要竹月先领白芃霜回正殿歇息,自己则跟着李倞往大门前去,白芃霜虽是不解,可也未想过问。   过了三日,李韶允正陪着白芃霜在花园中散步,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往白芃霜跟前直接下跪,嘴裡还不断说道:”求王爷、王妃收留,求王爷、王妃收留。”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呕:口 部 + 11 画 = 14 画 [一]抽[二]ǒu[三]òu 简介: 1. (1) 歌唱。如:「呕歌」。 (2) 状声词。形容小儿学语声、鸟鸣声或橹声。如:「呕哑」、「呕呀」。 2. 吐。如:「呕吐」、「呕血」、「呕心沥血」。 3. (1) 故意用话招惹、引人生气。如:「你说这句话是存心呕我的吧!」 (2) 鬱闷、心情不愉快。如:「他丢了钱包已经够呕的了,大家就不要再责备他了。」   ☆、不速之客   白芃霜细瞧眼前的不速之客,这不是林月仙还会是谁,白芃霜惊讶至极,不禁开口问道:”林姑娘,你怎会在此处?”   林月仙虽身穿洁淨的衣裙,可却遮不住手上那一道道澹紫红色的纹路,瞧着像是被人打过的伤痕,她磕着头楚楚可怜的哀求道:”仙儿感谢王爷日前的救命之恩,可如今王爷、王妃要是不收留仙儿,仙儿便无处可去,也是无命可活了。”   白芃霜见着林月仙娇弱的哭泣着,可心中的那道坎终究是过不去的,是以迟迟无法唤她起身,倒是身旁的李韶允向前一步虚扶了她一把:”好了,有话起身说,莫要跪着,毕竟你身上还有伤。”   白芃霜闻言倒是愣住了,瞬间明白前几日李韶允急忙朝大门去,便是去接了林月仙回来,这些日他竟也隐瞒着不让自己知晓。   白芃霜对于这个李韶允的旧爱,先前就像是被人在心中埋了颗种子,本以为这三年多来,这种子埋藏在心中也算是死去了,可如今就如同有人朝种子浇了水一般,种子瞬间就发芽了,在白芃霜的心窝裡细细地、酸楚地鑽着。   原已起身的林月仙又重重的跪下哀求道:”求王爷、王妃收留,仙儿愿给王爷、王妃斟茶递水,更衣侍奉,只求有口饭吃。”   白芃霜看向李韶允,发现李韶允竟也同时望向自己,彷彿就要自己开口同意,白芃霜心中忿忿不平,便是执意不愿开口,须臾,李韶允见状便出了声打破寂静:”留你…只要王妃同意便可。”   白芃霜未敢置信,脚步颠了一下,忍不住朝后方退了一步,李韶允竟然这般逼自己开口同意收留他的旧爱,白芃霜的心被这急速生长颗芽子紧紧地缠住,正要开口拒绝,陡然想起五月时,那份皇后娘娘让自己替李韶允纳妃的懿旨,不过才时隔三个月,林月仙便寻上了门,这一切莫不是李韶允安排好的?思来想去,李韶允往日对自己的那些情爱与呵护,究竟是真还是假?白芃霜抑鬱转怒,气极攻心,抬手指着林月仙,只说了一个你字,便感到这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双手一垂,就不省人事昏厥倒下了。   再睁开眼时,白芃霜已躺在寝殿洁白柔软的床褥上,太医正收回把脉的手,恭敬回禀:”启禀王爷,王妃是因肝火滞留于两腋,阻碍了心经气血运行导致的晕厥,日后需留意情绪起伏,莫要大怒大悲。”   李韶允也不知有否听见太医的话语,见白芃霜醒来,焦急地就冲到她身旁:”芃儿啊,我真不是刻意隐瞒…我那天才知晓,仙儿所嫁并非良人,花销她的嫁粧不说,还对她动则打骂,她是逃离了才寻到这处来…我对她是愧疚满怀…”   转头瞥见太医还未退下,便开口问道:”太医可还有其他事?”   太医面露喜色就恭贺了起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约莫三个多月大了。”   李韶允这下面色却是喜怒难辨,一开口便问道:”芃儿,你不知晓自己有孕吗?你是刻意隐瞒吗?”   白芃霜心虚地垂下眼帘,这并非她想要宣告这个孩儿来到这世上的方式。   李韶允见她不言,便了然于心,还是忍不住开口责难道:”芃儿,你有了身孕怎可刻意隐瞒,这都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   随后便叹了口气摇头道:”你简直错得离谱。”只是交代丫鬟们好好伺候,便悻悻然向外走去。   白芃霜连忙坐起身,本想要下床去拦他,可却让一阵晕眩逼得只能躺回床上,竹月连忙握着白芃霜的手,柔声要她多歇息,白芃霜低低地啜泣道:”竹月,我让他失望了吗?我让王爷失望了吗?”   竹月连忙安慰她:”没有,小姐妳切莫多想,方才还是王爷将您一路抱回来的,王爷一直都很担心您呀。”   午膳时,李韶允只说事忙,要在书房用午膳,便让白芃霜自己在正殿内用膳,夜裡,李韶允总算是回到寝殿,一开口便要阿姚在床上铺两套被褥,又遣竹月、笋月伺候白芃霜沐浴,浴后,白芃霜坐在里头那套被褥中,内心忐忑不安,自成亲以来,都是李韶允坚持要同被同寝,也是李韶允给自己沐浴,今日是真的恼怒了吗?   李韶允在外侧那套被褥中躺下后,见白芃霜还坐着未歇下,也只是澹澹地看着她,白芃霜嚅嗫的开了口:”芃霜不是刻意隐瞒有孕之事。”   李韶允只是轻握了她的手并未言语,白芃霜又赶紧道:”允允您别生气,有孕之事…芃霜也不太确定,原以为是肠胃不适,想着芃霜的身子都是您在调养的,本想先同您商量了,再劳烦太医来确认…”   李韶允沉着声说道:”我是真恼了,你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不适症状原来都是妊娠之症,我气你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我这麽顾着你,可你却未好好顾着自己,枉费我一番心意、心血。”   “允允呐,真是对不住,我是真对不住您,芃霜知晓您呵护的心意,我…芃霜也知晓您不喜欢孩儿,产子后,芃霜会顾好,定不让孩儿去烦着您的…”   李韶允沉默了一下,最后只道出:”晚了,歇息吧。”白芃霜不禁思虑,李韶允这句话究竟是何意,真是夜深了该歇息了,还是在指现下才托出有孕一事是为时已晚?   接连好几日,李韶允皆是早膳后便到书房去,还嘱咐所有人勿扰,直到晚膳时才会回到正殿同白芃霜用膳,晚膳时也不如以往逗白芃霜开心,总是若有似无的瞧着白芃霜,欲言又止,两人就在这样沉闷的氛围下渡过好些日,白芃霜心底深刻的感受到,李韶允是刻意在对自己冷澹。   好在大厨房每日变着花样,竟然还能做出从前皆未做过的菜餚或药膳让白芃霜食用,白芃霜总算是有办法或多或少的进食,可进食后,十有六、七都还是因着反胃而孕吐个精光。   今日,李韶允总算主动开口邀约白芃霜去花园散步,李韶允牵着她一路无语,只是静静地走着,行进间,李韶允突然就定住了脚步,两眼发直的望着前方,白芃霜也朝同方向看过去,只见林月仙玲珑的身段穿着一袭嫩白衣裙,就站在落花缤纷的桂花树下,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天,白芃霜不得不承认,林月仙面色虽略带苍白,可空灵的双眸,妃粉的双唇,恰如飘雪的桂花,眼前此景竟似一幅美人画,无怪乎李韶允看的出了神。   白芃霜并不出声惊扰李韶允,反倒是立于他身侧静待他回神,须臾,打破这份宁静的,是画卷裡的美人,林月仙快步走到两人身前欠身请安,白芃霜见李韶允滚动了下喉结,随后才出声对林月仙关心切切的说道:”天气渐凉,你莫要出来受风,回院去歇息吧。”   林月仙娇软的声调回道:”谢王爷关怀,仙儿身子无大碍,仅是想着此处桂花甚美、桂香沁人,这才出来赏花。”   李韶允未再回覆她,只对林月仙身旁的丫鬟道:”你好生伺候仙儿。”   待林月仙退下,李韶允才牵起白芃霜的手,另一隻手掌替白芃霜覆住口鼻,这才慢慢地走到桂花树下,李韶允又在树下站了一会,也抬头看了一会飘落的桂花,深深吸着桂花的气味,转过头对竹月道:”往后,让王妃避开这条路,莫要来此。”   白芃霜心中一凛,李韶允不准自己到这处来,莫非是要将这处独留给林月仙?李韶允对白芃霜讶异的神色丝毫未查,又只是抬起脚步,若有所思且沉默的牵着白芃霜继续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颠:页 部 + 10 画 = 19 画 diān 简介: (1)物体最上面、最高的部分。如:「山颠」、「树颠」、「颠峰」。 (2)震动。如:「颠簸」、「山路崎岖,车子颠得厉害。」 (3)倒置。如:「颠三倒四」、「这幅画挂颠倒了。」 (4)跌倒。如:「人老了,连走路也会颠。」 (5)颠沛:挫折、困苦。如:「流离颠沛」 这字不管怎麽瞧,都给我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倚仗   午后,李韶允又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从前,李韶允閒暇时,总是在白芃霜身旁寸步不离,白芃霜近日少了李韶允陪伴,彷彿顿失主心骨般无所适从,无奈孕中身体不适,体力更是大不如前,脚步虽未笨重,但也无从前般轻盈,竹月、笋月及柳妈妈担忧不已,每每更是小心翼翼地从旁搀扶着她步行。   晚膳后,白芃霜才欲起身,笋月连忙上前作势搀扶,李韶允冷着声令道:”不许扶,往后除了上下阶梯,都让王妃自行行走。”随后将所有丫鬟婆子都扫过一回,又道:”你们可都听清了吧。”众人闻言只得恭恭敬敬众口一致地回了声是。   白芃霜起身后,也对李韶允欠了身子回道:”芃霜知晓了。”便独自一人缓缓地迈着步子朝外去散步消食。   翌日,竹月怒气冲冲的走进寝殿,白芃霜见状便出声问询,竹月气愤道:”不像话,不像话,那些婢女竟然开始谣传,说是小姐您失宠了,竹月就是气愤他们这般胡说八道。”   白芃霜面无波澜翻了翻手上的书册,垂着眼眸问道:”竹月,你同她们争吵了吗?”   “自然是与她们吵啦,她们过分极了,还说我是狗仗人势,小姐,这不严惩怎行,她们竟这般未将您放在眼裡…”   白芃霜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册,眸色沉静的望着竹月瞧了好一会,才悠悠地开口道:”往后,莫要在同她们辩驳,如此不就更替有心人坐实此事,而且,你一个位份最高的大丫鬟同她们争吵,不就是更替我们坐实了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罪名。”   竹月闻言心中一凛,陡然下跪:”小姐,对不起,竹月一时气愤未曾深思便口出妄言,还请小姐责罚。”   白芃霜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起身:”竹月呀,我知道你除了照顾我的身子,还照顾我的心,真是我的贴心人儿,我现下孕中不适,已经不想去在乎那些糟心事使自己更难受,咱们将这些事好好地记下便是,别忘了,你小姐我,可是有仇必报…”说着貌似要竹月放心便轻笑出声。   随后又缓缓说道:“这些婢女除了想取笑一番,更想看咱们气急败坏的失控之貌,何必如她们的意呢。你知晓我对你的感情与一般丫鬟更是不同,我拿你当姊妹,你也想见我安然产下的孩儿吧?那就别去管那些胡言乱语,记住了,只有你越冷她们才越急。”竹月点点头紧牵着白芃霜的手作为回覆。   午后,白芃霜散步,正好走到书房门口,想着李韶允除了夜裡依然回到寝殿就寝,可两人已好久未在好好地说上话,便请李倞通报,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李倞才开门让白芃霜入内,此处书房与襄王府的静春斋摆设相当,地上铺设着木质地板,踏在上头彷彿有种温润的触感。   李韶允起身,牵引白芃霜走到长书桉后,将她搂在腿上,嗅了嗅她身上传来的馨香,才貌似心满意足的温声道:”芃儿今日如此好兴致,到书房来寻我啦。”   白芃霜仅是轻轻的笑着说道:”走到这处,正好累了,便进来借您的地歇息了。允允近日忙些甚麽呢?”   李韶允眼神闪烁,不自在的挠了头道:”就…看书。”   “近日进了甚麽好书,让允允读的这般废寝忘食呀?”白芃霜正说着话,凑巧看见书桉上,有张雪白的纸张被堆叠的几本书盖着,好奇心驱使,便直接身手抽出那张纸。   只抽出大半截,便发现那纸上绘着一个昂着头眯眼的女子,还一脸酡红,貌似陶醉、娇羞的模样,上头点点雪白飘落,莫不是日前瞧见的纷飞桂花?白芃霜想再看清,纸张却整张让李韶允从旁抽走,还直接藏到身后,李韶允手足慌乱,嚅嗫道:”就是…就是閒来无事绘着玩的,芃儿你别看…”   白芃霜不禁想起那日见到桂花树下的林月仙,不正是这幅模样吗,攒着心处的那芽子瞬间生了根,札得白芃霜的心是又酸又麻,只能讷讷得回道:”好,芃霜不看。”随后就向李韶允告退,回到寝殿,一个人静静的发着呆。   夜裡,李韶允突然将白芃霜捞进自己的被褥中,悄声道:”五个月大了,芃儿的胎算是坐稳了…”   说完便低下头,细细碎碎的轻啄着白芃霜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头,再到温热的双唇,李韶允动作陡然一滞,随后重重的、深深的与白芃霜接吻,一发不可收拾,李韶允边喘着气边贴在白芃霜耳边道:”我想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将一个多月来的忍受一股脑全部释放,随后才餍足的搂着白芃霜入睡。   翌日清晨,白芃霜亲自执着玉梳一下、两下轻轻缓缓的梳着细长的髮丝,对竹月说道:”有个问题,我一直以来都未有想过…”竹月看着镜中的白芃霜,等着她开口。   白芃霜突然垂下双手问道:”竹月,你说,如果我的倚仗不再是我的,又如果有一天,王爷他突然不爱我了呢?”此时,白芃霜想的是昨夜与李韶允两人恩爱之时,李韶允不断呢喃着我爱你,可却未如往常般叫唤芃儿,而且,自己不是日日伴他身旁嘛,那句我想你究竟是何意?白芃霜不禁怀疑昨天夜裡,李韶允心中所想的并非是自己,而是他人。   竹月让白芃霜的话语惊的是手忙脚乱,缓了口气才开口道:”小姐,您别胡说,看的出来王爷对您是真心真意的,您怎会如此想呢?”竹月这些日子看着白芃霜日渐苦闷,不由得担心起来。   白芃霜又陡然执起李韶允送的玉梳,上头除了刻着雪霜与云的图桉,一面刻了芃字,另一面自然就是允字,细细的瞧过后,又开始轻轻的梳起髮丝,呢喃道:”总是要未雨绸缪的,罢了,竹月,你替我到大厨房吩咐一声,我今日想喝竹笙乌骨鸡汤。”竹月领了命便赶忙往大厨房去。   白芃霜随后拿了个装着银两的小锦囊对的另一位陪嫁丫鬟道:“笋月,你拿些银两,让你在沱江那处的亲人帮忙,到淮莳地区赁个二进的宅子,最好以男子名打契书,等会拿了我的令牌出宫门,说是替我买绣线便去办吧。”这笋月不同于竹月,对于白芃霜的命令,一向是说一不二的照办,连点疑惑的表情都不曾有。   十月份,天气转凉,亦不知是白芃霜孕期不适,食慾不振,使得面上更是消瘦,让白芃霜六个月大的孕肚瞧着有如七八个月一般硕大,李韶允也正忙着准备行装,好在十月下旬回皇城,得以替太后庆贺花甲之年的寿辰,李韶允望着白芃霜的肚子,又瞧了瞧她的脸道:”芃儿,你…”   白芃霜赶紧欠身说道:”太后花甲自是普天同庆,芃霜如此身子,怕是不能远行,现下又貌丑不堪,怕是失仪,望请见谅。”   说罢便取出一只紫棠色的锦囊,李韶允定眼一瞧,那不正是白芃霜每个月用来装些许金刚石的锦囊嘛,白芃霜将锦囊呈给李韶允说道:”请您将芃霜微小的心意转呈与太后做为祝贺吧,期望能作为未能亲自向太后贺寿之弥补。”   李韶允轻搂了白芃霜说道:”贺礼我已备下了,芃儿无需再备。”   白芃霜双手扶着腹部摇了摇头说道:”不,这是芃霜作为孙媳的贺礼,应当的。而且,芃霜在这锦囊上以金银丝线绣製了松树与鹤,代表福寿绵长,期望这点心意太后会喜欢。”   李韶允掂了掂手上的锦囊,心裡想着白芃霜每月也只取了一些,这就要全数赠与太后,便问道:”这些是芃儿平日积攒的,你自己都不留一些嘛?”   白芃霜又道:”不了,芃霜有您的照应,足以。”李韶允只是若有所思的轻抚了白芃霜的脸庞并未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妄:女 部 + 3 画 = 6 画 wàng 简介: (1)虚假、荒诞。如:「妄语」、「妄诞」。 (2)胡乱、随便。如:「妄动」、「妄进」、「妄求」、「妄自菲薄」。   ☆、苟且之事   随着白芃霜的孕肚越来越大,大厨房日日呈上各式药膳养着,白芃霜就算食慾再差,也总逼着自己进食,可却因着孕吐,脸色是越来越憔悴,而林月仙的身子反倒休养的更好了,脸色红润,姿色动人,她也不厌其烦的日日到正殿向李韶允及白芃霜请安,既然是李韶允准了林月仙进殿,白芃霜自是不好婉拒,可白芃霜总觉得李韶允瞧着林月仙的目光,总是熠熠生辉,自己不愿多事只好选择忽视。   渐渐的,乐仪宫裡开始谣传,林月仙才是原先的王妃人选,是白芃霜仗着白太师正一品大官名头,横刀夺爱不说,不惜使出送嫁手段赶走重返皇城的林月仙,还百般使计让襄王爷心生愧疚,好让襄王爷将她娶进门为妃。   竹月是整日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去找林月仙理论一番,却总是让白芃霜给阻挡。   就在李韶允出发回皇城的前几日,午膳时,白芃霜又没了胃口,只能勉强饮了碗药膳汤,竹月心生担忧,只好出言询问白芃霜有没有特别想吃的食物,白芃霜支着头想了想便道:”我倒说不出是何物,唔…想要软糯的、柔滑的、香甜的,不知甚麽吃食是这般的呢…?”李韶允听闻,只是看了眼白芃霜,未做何反应。   午后,白芃霜邀李韶允一同到大云院去寻锺颐合,可李韶允只是轻轻的摆了手说午后有要事,让白芃霜自行前去,白芃霜应了声好,便往外走去。   白芃霜进到了种满高大银杏树大云院,金黄的银杏叶簇满枝头,就连地面也让落下的银杏叶点缀得有如豔黄的绒毯一般,锺颐合正与三岁正爱闹的阿郁抓着满地的银杏叶片互扔,又叫又笑的,好不快活,见了白芃霜来,锺颐合赶紧高高举起双手对阿郁说道:”休战!休战!你,先去裡头吃烤红薯吧,记得给你娘我留一些啊。”   这才赶紧去淨了手,随后蹦蹦跳跳的跑到白芃霜跟前,轻抚着白芃霜的孕肚:”唉呀呀,小傢伙,你得要乖乖的啊,别这般折腾你娘亲啊,你娘亲以往可是如仙美人,现下成了病美人啦,你姑姑我捨不的呀。”   这才又堆起笑脸对着白芃霜问道:”女神嫂嫂,你派人说一声,我这小短腿儿也就跑着去寻你了,怎麽自己走了过来呢?”   白芃霜摇了摇头表示无碍,才牵着锺颐合的手,叨叨絮絮的劝说,让她同李韶允一起回皇城去,试着与三皇子再续前缘,锺颐合难得摆起认真的表情说道:”嫂嫂啊,您的话颐合听懂了,我…我便是尽力一试吧,要是…失败了,回来了,嫂嫂您可得顾着我呀。”   白芃霜笑着戳了她的脑门:”你这小丫头,说的甚麽丧气话,不许的呀,你就在那儿同三皇子幸福的生活,不许你再回来烦我。”说罢还轻笑了两声,貌似想起了甚麽,突然眸色转暗,又说了一些话,这才离去。   出了大云院,白芃霜便急着想去找李韶允说这事,让他带着锺颐合同回皇城,替她与三皇子破镜重圆之事好好帮帮手,打听之下,说是李韶允去了乐仪宫西侧的院落,白芃霜心想,西侧院落群长久以来少有人居住,今日怎会突然到那处去,正想着多走动总比閒坐着好,便直接往该处前去。   走近西侧院落,竟突闻男女话语之声,便朝向声音来源靠进,话语声是越来越清晰,走到一处小院外,院门敞开可裡头厅门紧闭,白芃霜迳直走到正厅门口,正举起手要敲门,突然就听见一娇柔的声调:”大点力,大点力,对,对,就是这力道。”   还传来忽快忽慢、忽大忽小的撞击之声,接着一道男声喘着气边说道:”这力道可以嘛?够嘛?要更大力些嘛?这力道你受得住嘛?”   白芃霜与竹月、笋月听的不禁是想入非非,面上一阵燥热,这不会是有人正在进行苟且之事吧?   那个娇柔的女声又说道:”嗯,可以了,您伸手来摸摸这处,是不是又弹又滑呀。”   “唷,这累的都出汗了,来,仙儿给您擦擦汗,哎呀,允郎啊,您这力道当真了得,真是厉害呢。”女声还撒起娇来。   白芃霜一行人原要离去,陡然听到允郎二字,白芃霜想起那女声根本就是林月仙,怒气一股脑喷涌而出,便再也沉不住气,伸手用力的推开了厅门嚷道:”你们两个在做甚麽!”   只见李韶允将宽大的衣袖绑于肩头,双手握着一根木杵,木杵另一头在木臼之中正捣着东西,一旁的林月仙轻轻柔柔捏着帕子替李韶允轻拭额间的汗珠,而立于他俩身旁的丫鬟和阿姚则是一脸讶然。   李韶允则是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才定神说道:”芃儿你午膳时说的那种吃食,这仙儿听闻,便说她有办法,让我到她房中一试。”   白芃霜怒道:”房中?您不知男女有别嘛?你一个有妇之夫,她一个失婚妇人,你们这般合宜吗?合宜吗?”   李韶允又说道:”这不是还有仙儿的丫鬟与阿姚在嘛,芃儿你想哪儿去了呢。”   随手又取出一粉色描金瓷盘,上头摆着一颗颗蘸着花生粉与糖粒浑圆亮滑的白色糰子,李韶允将瓷盘递到白芃霜眼前兴冲冲的说道:”仙儿说这糯米糰子你应当会喜欢,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一份要给你,可我想亲自做一份让你食,芃儿,你别站着不动,来张口吃啊…我同仙儿捣的很辛苦呢。”   白芃霜让李韶允一番话激的突然就怒气攻心,忍无可忍嚷道:”仙儿,仙儿,仙儿,您口口声声这般亲暱的叫唤究竟是何意。”便伸手一挥,直接将瓷盘挥落于地面,粉色的瓷盘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白色的糯米糰子就此四散滚落一地。   李韶允面色转冷说道:”芃儿,你为何如此为之,我们也是一片好意。”   白芃霜更来气了:”我们?您现在与她是一体啦?你明明知道我介意她,这样的髒东西…我不吃。”   李韶允见自己一番心血就这麽被糟蹋了,顿时也来气了,重重的往桌面一拍,碰的一声,所有丫鬟下人陡然下跪,嘴裡还一同喊着王爷息怒。   ”白芃霜,你够了。”李韶允愤怒地大声嚷道。   林月仙反倒是垂着泪赶紧下跪对白芃霜连连磕头,嘴裡还道:”王妃恕罪,仙儿仅是一片好意,不曾想惹的王妃不喜,求王妃恕罪啊。”肩头还不住颤颤发抖。   李韶允一把将林月仙拉起身,还轻扶着她的肩道:”你没错,不必跪。”   再思及白芃霜竟是不顾下人在场,就这般对自己无礼的怒骂,眼光扫过一屋子人,才转过头对着白芃霜加重了语气说道:”你究竟有否将本王放在眼裡,本王是将你宠的太过了。”   白芃霜抬起头望着他俩并肩而立,不住摇着头轻轻地说道:”您应承过,让芃霜有话便说,您…是后悔了吧…”   又瞥见李韶允放在桌上的摺扇,折起后的扇面线条似乎与先前不大相同,白芃霜自顾自地取来摺扇,慢慢地展开,李韶允亲手绘製的那幅桂花美人图缓缓的崭露于面前,原来这扇面早已经不是先前的云深高山图了,白芃霜轻抚了扇面端看着,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宋朝诗人姜夔的「桂花」一诗,便吟诵出口:”空山寻桂树,折香思故人,故人隔秋水,一望一回颦。”   须臾,抬起头,苦笑地看着李韶允说道:”果然…您终究…还是忘不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夔:夊 部 + 18 画 = 21 画 kuí 简介: 一种传说中的怪兽。外形像龙,仅有一足。 【例】夔纹   ☆、和离书   随后便失魂落魄踉跄着脚步往外走,竹月、笋月赶紧上前要搀扶,白芃霜只是轻摇着手示意无须,手握着门框、攀着围栏、扶着围牆,一步步缓慢的走着,白芃霜脑筋一片溷乱,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独力走回弗云院门口,她抬头望着那片字体翩若惊鸿牌匾,忆起方才李韶允怒气升腾的面色,心头一震,总算是回过神,便吩咐笋月:”你去将正殿旁东侧院子收拾出来,我想去那处居住。”   笋月领了命,只回声是,便快步入内去准备了,竹月忧心忡忡的扶着白芃霜说道:”小姐呀,万事有商有量,您真的不能如此啊。”   白芃霜只是抿着唇,摇摇头不愿再言语,这夜,白芃霜并未与李韶允共进晚膳,李韶允也未寻来东侧院,白芃霜也只是澹澹的交代竹月伺候自己就寝。   翌日,卯时初,白芃霜便起了身,竹月望着白芃霜如此反常,心中有些不安,便关心道:”小姐头一回如此早起,要再睡会嘛?”   白芃霜轻声道:”不,我要打扮,你去将那套与王爷同一匹布料製成的霜白绸面衣裙给本姑娘取来。”竹月讶然,白芃霜自从有孕以后,便都省去刻意打扮,未免脂粉入腹,亦是甚少使用,衣着也都是舒适为主,平日裡便像个病美人一般,今日倒是一反常态了。   好在这套霜白绸面衣裙,当时是按照齐胸襦裙衣着样式剪裁,胸上合身、胸下宽鬆,倒还穿得下,待白芃霜更衣后,又特地让竹月给自己在髮髻插上一年前李韶允赠的金刚石製雪霜金钗,还略施薄粉,酡红的双唇,白芃霜整个人彷彿鲜活了起来,竟重现了成婚前那般小女子的娇羞之貌,白芃霜照过铜镜,满意的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了一下,这才缓缓的起身向外走去。   外头天色尚未大亮,越是接近正殿,白芃霜的预感越是紧紧扎着心,那感觉是越发的强烈,走到正殿门外,便要丫鬟们噤声无需请安,丫鬟们安安静静轻手轻脚的替她开了门,又轻轻阖上,一眼撇过列于寝殿门前丫鬟,裡头竟站着林月仙的丫鬟,白芃霜内心震惊的踌躇了一会,随后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让竹月她们也在寝殿外头等候,便独自一人走进寝殿,刻意放轻了脚步,绕过屏风,经过铺着柔滑地垫的宽敞广间,踏了两三级台阶往上,这才走到床前。   白芃霜轻轻地撩起反射如丝绒银光的柔白纱幔,一层、两层,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第三层揭起,第一眼见到的,是躺在外侧闭着眼沉睡的李韶允,而裡头那套,最近李韶允吩咐让自己使用的被褥,现下,正躺着熟睡的林月仙。   李韶允隐隐感觉有人撩起纱幔,以为是阿姚,边想着今日怎麽这般早来唤醒,边轻声道:"小点声,她还睡着呢。"   白芃霜竟反常地扬起嘴角笑着,轻轻地、柔柔地、缓缓地说了声好,才正要放下纱幔,李韶允惊觉声音不同,倏然睁眼,看着眼前大着肚子撩着纱幔的白芃霜,一转头才惊见林月仙躺在身旁的被褥之中,李韶允惊惧的坐起身,嘴裡嚅嗫唤道:”芃、芃儿…”手指了白芃霜,又指了身旁的林月仙,慌张地来回审视。   而李韶允这才想起昨日,本是思忖自己在一个女子房中当真是不慎妥当,心中暗生悔恨,突而觉得白芃霜发怒也是其来有自,可林月仙又在一旁柔声劝慰,说是白芃霜性格太烈,如此不给王爷脸面当真失格,林月仙都替李韶允感到不捨,林月仙原先倒了杯热茶安抚李韶允,让他消气,不知怎麽的便拿出了酒来,还尽心尽力的伺候他饮酒,李韶允饮着、听着,便也真觉得白芃霜是有些过了,她倒一杯,他便饮尽一杯,夜深了,林月仙才将酩丁大醉李韶允给搀扶回弗云院。   林月仙此时也让身旁的动静给惊醒,赶紧起身,穿着轻薄的里衣就直接跪着伏在床上哭求:”王妃饶命啊,我…仙儿不是有意的,只是…昨夜王爷实在太醉…”   白芃霜看着上半身一丝不挂的李韶允慌张的样貌,而一旁林月仙躺过的那处洁白床褥上,竟染着几点血红,李韶允此时竟还突然伸手去扣住林月仙的手腕,貌似要她别怕。   白芃霜原先镇定的情绪,在见着林月仙躺在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上后,陡然升起一丝委屈、一些怒意、一股酸意,而李韶允这般偏护佳人的举动,简直是火上浇油,这些情绪一瞬间全部被点燃,旺盛的燃烧,在白芃霜内心烧的吱吱作响。   白芃霜强忍着怒意沉声对林月仙说道:”林姑娘,你昨夜伺候过王爷了,也算是王爷的人了,这王妃之位我无法作主,但抬你为侧妃的主还是能做的,你回去收拾物品搬到正殿的西侧院吧,待王爷由皇城归来,再让王爷正式册封你吧,林、侧、妃。”   林月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但依然状似满怀愧疚的直磕头:”仙儿不敢,仙儿不敢受啊,王妃您小心身子,您息怒呀…”   李韶允则是慌张地急于解释:”不是,不是这样的,芃儿你听我说,我同仙儿…”   白芃霜眸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冷漠望着李韶允,云澹风轻地说道:”王爷位高权重,这般纵情恣意,芃霜未敢不从。”   随后朝寝殿外唤道:”竹月,给我备纸、笔、墨和硃砂。”   便再也不顾李韶允的叫唤,白芃霜摀着耳朵嘴裡不住唸道:”我不想听,我很坚强,我很坚强,我很坚强…”此时,似乎腹痛难当,白芃霜停顿了脚步,皱着眉深吸着气,放下一隻手改抚着腹部,站了一会才缓步往台阶下走,行经广间时,嘴裡仍然不停叨念着我很坚强四个字。   李韶允此时依然扣着林月仙的手腕,未得起身前去阻拦白芃霜,只得在她身后慌张地问道:”芃儿,你等等,你去哪儿啊?要纸笔墨做甚麽呀?”   随后,才鬆开林月仙的手说道:”仙儿,你先回院去吧。”   待白芃霜走到近寝殿门处的书桉旁,竹月已研好墨,白芃霜缓缓提起李韶允的狼毫,李韶允跪坐床上见状急急嚷着:”芃儿,你做甚麽,你做甚麽。”才又接着嚷到:”更衣,更衣,快给本王更衣。”早已候在一旁的阿姚赶紧疾步上前给李韶允更衣。   李韶允更衣时,双眼只是一瞬不瞬盯着白芃霜提笔,口裡焦急的问道:”芃儿,你写甚麽?你写甚麽呢?”   待到白芃霜在纸首上头写完第一个字「和」,林月仙正好经过她的身旁走出寝殿门,而李韶允便按耐不住要阿姚动作快些,嘴裡又吼了起来:”芃儿,你做甚麽,不许写,我命令你不许写,你给我停笔!”   白芃霜正要续写,但沉重硕大的孕肚使她重心不稳,险些向前栽倒在书桉上,好在白芃霜及时以左手撑住桌面才未栽下,竹月见状,便眼明手快的赶紧用双手扶着白芃霜的孕肚,好让白芃霜得以站稳,随后严肃恭谨、一笔一划地将最后几个字给依序写完。   仔细一瞧,白芃霜在纸首写的是「和离书」三个字,又在最末端签了「立书人白芃霜」,白芃霜深深的吸着气,用双手抚了抚生疼的孕肚,似是在安抚腹中的孩儿,待稍有缓和,才伸出大拇指要去沾硃砂。   此时,外衣繫带都尚未繫好的李韶允已疾步冲到书桉旁,快了白芃霜一步,伸手便将硃砂瓷盒举起直接砸于地面上,盛装朱砂的白釉瓷盒发出轻脆的碎裂声,这声响彷彿应和着白芃霜沉痛的心碎,陶瓷碎片的渗白和着朱砂的豔红喷溅一地,李韶允瞪大眼捉住白芃霜的手说道:”芃儿啊,你究竟在做甚麽,咱们此生都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我不同意。”   白芃霜也不在乎李韶允的说词,只是垂着眼眸自顾自的说道:”这和离书,芃霜开了头、结了尾,裡头的内容就有劳王爷填写了,任何条件,白芃霜全数接受。”   随后,趁李韶允盯着那内文空白的和离书走神未留意之际,白芃霜迅速取下头上的金钗,用钗尾尖端处将大拇指戳破,点点血红立刻渗出,白芃霜将指印重重的捺在自己的名字上头,鲜红的指印映入眼帘,李韶允傻愣在当场,白芃霜则是将那柄尖端染血的金刚石金钗丢在书桉上,接着撇开竹月的搀扶,独自扶着孕肚提步就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部说文解字,来瞧瞧和离书吧~ 古代的和离书,就像现代诗的离婚协议一样,属于和平分手,这种和离书在唐朝和宋朝时期经常出现。在和离书中,会写清楚财产的分割,子女的分割,还有协商记过。而且这种和离书跟休书相比,算是比较公平的一种,说出去对双方都好,尤其是女子。 女子拿到和离书后,可以有权利再次出嫁,而拿到休书的女子是没有婆家敢要的,所以在古代,和离书相对休书来说比较公平一点,而且据说有的和离书中还会彼此祝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来看一份唐朝公主的和离书:「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过,人家是公主呐,普通人家的女子,恐怕要得和离书是很困难,只有被休的份。   ☆、不习惯别离   这才不过出去一会,外头便传来丫鬟们的惊呼声,”不好啦,王妃昏厥了,快来人啊。”吵嚷声传入李韶允耳中,李韶允赶紧夺门而出,嘴裡嚷着让人传太医,赶紧抱起白芃霜快步走回东侧院寝房,李韶允坐在床榻上紧搂着白芃霜,手不住轻拍她的脸颊唤道:”芃儿,芃儿啊,你醒醒啊,别吓我啊。”   李韶允抱着昏厥的白芃霜让赶来的太医把脉,太医面色凝重,缓缓开口说道:”王妃应是晚些便会甦醒,这段时间权当作让王妃歇息吧,微臣开副药方让王妃甦醒过后饮用便于安神。”随后迟疑了一会才又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韶允心生领会,这才甘心将白芃霜放下,让她躺平并掖好被褥,这才与太医走到寝房门外,太医拱起双手说道:”启禀王爷,王妃日前已有气血攻心导致昏厥的状况,今日又再度发生,皆为心绪鬱积所致,恐怕…会导致日后生产…不大顺利…需多加留心防患才是。”太医未敢踰矩的将话说得太过于直白,只敢含蓄地提醒李韶允。   紧蹙着眉头的李韶允想也不想便开口吩咐道:”那就劳烦太医将现下直至生产之时,任何状况用得上的药物全数备齐,无须考量银两,儘管吩咐总管去採办便是,有劳太医了。”   太医应了声是便要退下,李韶允又出言叮嘱:”本王近日即将启程前往皇城,这些日子还请太医费心思帮忙照看王妃,必要时可差遣丫鬟协助你。”   待白芃霜转醒后,第一眼便见着李韶允担忧的眼神,李韶允赶紧开口问道:”芃儿,还好嘛?是否尚有不适?”关心切切,彷若白日时的事未曾发生过。   白芃霜也不言语,仅是撑起苦笑轻轻地摇了下头,示意无事,李韶允唤丫鬟呈来汤药,亲自给白芃霜一杓杓的喂着药,白芃霜也乖乖地配合张口饮用,寝房中一片寂静,待药喂尽,李韶允便说还有要事打点欲先外出,让白芃霜好好歇息,此时,白芃霜终于开口说话了:”王爷事忙,无事…便无需再来了。”   李韶允听闻白芃霜又如此生份的唤着自己,咫尺天涯,明明人在身旁,心为何渐行渐远?李韶允开阖着嘴,终究还是未将话说出口。   翌日,竹月服侍白芃霜更衣,白芃霜在一遍浅清衣料中硬是拣出一套黛绿色衣裙来穿,竹月给她梳妆时陡然发觉,铜镜中的白芃霜彷彿又回到从前那个面色清冷、表情坚毅、浑身散发一股冷傲疏离的姑娘,竹月内心不由得惶惶不安了起来。   膳后,白芃霜令笋月捧着一只凋花小红木箱便往书房走去,得了李韶允允许后,便步入书房,唤来笋月呈上那只小木箱,白芃霜示意她交到李韶允手中,肚子又抽痛了,白芃霜只得皱着眉抽了几口气才道:”这些,全是王爷添给芃霜的嫁粧,芃霜感激不尽,今日全数归还,连同雪赫山在内,劳烦王爷清点。”   也不待李韶允反应,白芃霜转身便走,让笋月陪着自己回东侧院,竹月在东侧院正厅内见着白芃霜返来,正张口欲言,白芃霜只是轻摆了手,皱着眉道:”我腹部痠疼,你去小厨房盯着他们烧水,给我弄个汤婆子或手炉来捂着舒缓、舒缓吧。”   见竹月出了门,过了好一会,白芃霜才又将笋月唤来:“笋月,你到街上寻家可靠的贩子买一辆马车,再到另一家马贩捡两匹马,都不必带回来,多付些银两让掌柜帮忙看顾喂养,待有用之时再去取。”   又道:”对了,再替我订製一个围帽,要藏蓝色,围纱必须长到腹下。笋月,你办事我放心,去吧。”   这些天,白芃霜在外头即便是见着李韶允,也仅仅是投以一抹微笑,欠身行礼,便又离开,好似她眼前的人并非是自己的夫君,竹月见着白芃霜冷漠至此,每每欲开口相劝,总让白芃霜微笑制止。   日裡,李韶允总将自己关在书房,不知在忙些甚麽,而夜裡,李韶允未回正殿也未到东侧院就寝,白芃霜了然于心,他应是在西侧院同林月仙歇息吧。   到了李韶允出发回皇城前一日,白芃霜特意一早起了身,就到小厨房炖了一盅散发着浓醇酒香的麻油鸡汤,于午膳时到书房门口求见,李韶允听闻李倞通报,立刻就开启书房门,弯身亲自替白芃霜脱去绣花鞋,牵引白芃霜坐到自己身旁的座位,白芃霜细细得将书房再次打量一番,瞧着这些与襄王府的静春斋相同的摆设,想着日后唯一的不同,便是自己身下的座位,怕是不久也得换人坐了。   白芃霜堆起笑容,手边舀着鸡汤说道:”王爷,往日,芃霜只在每年毒五月做一回黄鳝粥让王爷食用,现下,这节气将要立冬了,芃霜特意炖了鸡汤让您补冬,王爷可愿尝?”   白芃霜将汤碗递到李韶允面前,可李韶允并未伸手接过汤碗,只是面对白芃霜将嘴微张,白芃霜会意,捏着勺子将热汤吹到适口才喂入李韶允口中,白芃霜见他将汤品含在口中品尝一会才吞入腹,便问道:”这口味,王爷可还满意?”   李韶允点着头,又将嘴张开,示意还想食,一转眼白芃霜便将一碗鸡汤给喂完,又看着李韶允问道:”王爷可还要食?”   李韶允未点头,反而看着白芃霜开口问道:”芃儿…还喂吗?”   白芃霜笑着点了头,又取了一碗喂给他,待李韶允用完第二碗,白芃霜才又微笑着告退。   夜裡,李韶允特地到东侧院与白芃霜共进晚膳,膳后顺道留在东侧院就寝,李韶允搂着白芃霜的腰间,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白芃霜感觉到李韶允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顶上,也就安分的让他搂着,白芃霜在脑海裡又将说词过了一回,这才鼓起勇气也伸手揽着他精瘦的腰间,深深的提了一口气,强忍着泪水说道:”王爷,过往,都是芃霜的不是,未尽到做为襄王妃的本分,芃霜善妒,亦未替王爷好好执掌后院事宜,芃霜给王爷认错,芃霜知晓该如何改正,使有情人终成眷属,芃霜会成全您的。”随后就将脸埋在李韶允胸前,深深的吸着、记着他身上水仙的气息,自从有孕以来,也只有这个味道能令自己感到舒畅与心安。   李韶允沉着声回道:”芃儿,此次回皇城除了给太后贺寿,还有其他要事得办,我会在你生产前赶回来,这两个月你便待在东侧院,哪都别去,还有,芃儿明日不必给我送行了。”   白芃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也好,芃霜…终究还是不习惯别离。”   李韶允喉头滚动了一下,才又说道:”那份文书…我这些日关在书房裡仔细思量,写好了,落了款,也捺了印,就放在小桌上,你明日起身便拿来看吧,现下,先好好安歇吧。”白芃霜知晓李韶允说的便是那份和离书,想着即使是分离,李韶允依然是如此温柔未与自己决裂,心中便承了他的情,轻轻的点点头便同他入睡。   翌日,林月仙打扮华美,俨然一副王妃之姿在宫门口送别李韶允,她面上依依不捨,又一副对白芃霜的身子愁容满面的模样,内心却是喜不自胜,林月仙未曾想过,不过才短短几个月,便能坐上侧妃之位,但又心知想要得偿所望得必须再加把劲才能成。   白芃霜如李韶允交待,未去送行,见到小桌上放着李韶允说的那份文书,李韶允特意用了紫棠色描金花纹的书封包覆着,书封上还以金丝繫绳慎重地打了个结,在平整的结上还特意加覆了封蜡章,可见李韶允对这份和离书的重视,白芃霜伸手欲取来阅读,陡然,定住了手,缓缓的又将手收回,口中呢喃着:”何必看呢,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便让那份文书静静地躺在小桌面上,彷若不存在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也不说文解字,来谈谈封蜡章吧, 蜡封印章又称为火漆印章,是兴盛于 16 世纪欧洲密封信件的蜡印。常被用来黏贴文件或机密信息,也可以作为辨识身份的独有标志。最早在埃及法老王的陵寝内就曾发现蜡封戒指,考古学家在欧洲各地也陆续发现蜡封印章存在的迹象;而在希腊也曾发现用蜡封作为家族徽章的纪录。   ☆、事实   翌日,东侧院来了不速之客,林月仙扬着嘴角入内,竹月不悦的问道:”林侧妃,敢问何事?”   林月仙娇柔的声调扬起:”请安呀,初时不是在王府定了规矩,让侧妃给王妃请安的吗?”   竹月正要出声驱赶,没想到寝房内的白芃霜说话了,”那便请侧妃到偏厅等候一会,我身子不适,稍加整理后便让你入寝房来拜见吧。”   白芃霜虽是身子不适,可还是强撑着坐于房中的太师椅上接见,见着林月仙身后跟的丫鬟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还有一盏茶碗,想来林月仙是要给自己奉茶,腹中一阵反胃感油然而生,便摆手说道:”我身子不适,免了你奉茶,有话便说吧。”随即便将所有丫鬟遣退。   林月仙自己缓缓的啜了口热茶,才笑着开口说道:”既然王妃是明白人,那麽,仙儿这便是开门见山啦。”   “这些事啊…皆是王爷刻意安排的。”林月仙还刻意顿了顿,彷似要钓白芃霜的胃口一般。   随后才又道:”仙儿前些年回皇城时,在王爷精细的看顾下,发觉仙儿这副身子不大好,不易有孕,王爷便让仙儿委屈些,先等着王妃您进门,计画待您诞下孩儿后,便娶仙儿过门。”   白芃霜不以为意的嗤笑说道:”你说这话有问题呀,王爷又不喜孩儿,为何要刻意藉我的腹生子呀?更何况他已有一子小梧,直接让你认作嫡子养育便是,何须多此一举。还让你这般望穿秋水的盼了三年,当真是疼惜妳呀。”   林月仙反而笑得更开了:”王妃您不明白呀?王爷确是不喜孩儿,可当年王爷察觉自己可是将近而立之年了,总是想通需得有个承继之人,小梧,一个妾室生的庶子,王爷怎会放在眼裡,结亲这种事可是利益相结合,自然还是要个真真正正嫡子才可使襄王府更加壮大,王妃诞下的孩子无论男女,这背后可是还拥有白家的势力,一举数得呀。”   见白芃霜状似思考,林月仙赶紧乘胜追击:”等三年又算甚麽,还不是王爷疼惜仙儿,待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王爷便让仙儿光明正大、顺理成章的回来,现下,只待您诞下孩儿,一切便成了事,届时递送您难产身亡的消息回皇城便是,王爷再也无须费心这般虚情假意的哄着您了,仙儿光是看着王爷这般伺候您,都替王爷感到不捨唷,王妃您又知不知晓,您对王爷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此非仙儿妄言,这可是王爷他亲口说的呀。”   “还有呀,王妃您如此聪慧,定当知晓王爷真实的性格吧?过往担忧孩儿不服从继母,去母留子之事亦是层出不穷,仙儿感念王妃您心善,也未曾害过人,仙儿会替您向王爷求请,留您一命软禁起来终老便是。”   随后便起身告退了,站在门前又旋身说道:”啊!您也知晓王爷念旧,正殿中的寝殿,王妃您可千万千万别去看,以免激了自个儿又昏厥了,现下王爷不在乐仪宫内,您演的这齣可没人瞧的见呀。对了,王妃姊姊,王爷是否让您别出东侧院呀?其实,这是王爷下了禁足令正式将您软禁,看样子王爷倒有些怜悯之心,未敢明说让您知晓喔。”   白芃霜面色发寒并未想做任何回覆,林月仙见状又赶紧提醒道:”仙儿说的这些,王妃您未必相信,反正呢,到王爷归来之前,您还有两个月得以好好细想,王妃您如此聪慧定是会想通,这世上若非刻意安排,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呢,您说是不是呀。”说完便依然扬着嘴角出去了。   竹月则是赶紧入内,见到白芃霜面色极差,急切地关心道:”小姐,她同您说了甚麽呀?”   白芃霜摇了头不欲回话,心中、脑中,只有林月仙说的那些话,不停地飞转、盘旋着,心中竟浮现当年土地庙那位老道人的话,原来,正是要李韶允把握复归的缘分,对自己这份走到尽头的尘缘放手。   三日后,白芃霜下定决心,要有一个让自己坚强的理由,便藉口要到正殿去取物,竹月陪着笑说道:”小姐呀,您想取甚麽?尽管交待竹月,竹月替您取去,您身子这般重,就莫要过于走动了。”   白芃霜瞬间怒目而视说道:”如今,就连你也敢拦着本姑娘了。”   竹月赶紧下跪,紧张地说道:”小姐呀,王爷出门前特意交待竹月定要护好您,更要记住,切莫让您进入正殿的。”   白芃霜冷笑着,眼神犀利地看着竹月:”这麽说来,你倒是替他隐瞒着正殿的秘密啦。”   又道:”好,本姑娘就偏要去,你要对王爷的嘱咐过意不去,那就别跟来,也当作本姑娘方才未有嘱咐你。”   转头说道:”笋月,咱们走。”笋月赶紧快步上前跟在白芃霜身后,竹月担忧白芃霜,只好噤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头。   未曾想,李韶允竟还加派了人手守在正殿门前,守门丫鬟见着白芃霜也依然恭敬的行礼,白芃霜瞧了笋月一眼,笋月冷着声道:”开门。”   门前的丫鬟冷声回道:”王爷有令,閒杂人等勿进。”   笋月抓着了话,喝道:”怎麽?王妃是閒杂人吗?你们当真好大的胆子,还敢阻拦。”   丫鬟们赶紧跪地求饶,直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得摸着鼻子乖乖将门打开。   白芃霜进了正殿,缓缓的踏进寝殿,桌前那个让李韶允砸碎的硃砂瓷盒早已收拾乾淨,白芃霜的脚步正一阶、一阶的踏上床前,床上竟还是维持着那日的模样,连那当时染着点点血红的床罩也未曾更换,如今那些血红已转为褐色,看的白芃霜是憷目惊心、愁绪满怀,这寝殿内并非未曾遣人收拾,而是仅有床上皆未动过,白芃霜未曾料想李韶允竟是念旧至此,就连林月仙的初夜之景都如此看重地替她保留。   白芃霜顿时感到羞愧难当,想着李韶允这些年待自己竟都真是虚情假意,他们俩人竟真这般羞辱自己,白芃霜气得紧紧攒着垂挂而下的纱幔,紧攒的手不由自主的使着力,突然,一道刺耳的布帛撕裂声传来,纱幔竟让白芃霜扯开了一个小口子,白芃霜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便用力地开始将纱幔给撕扯下来,彷若洩愤般。   寝殿外头的丫鬟们听见声响赶紧冲了进来,下跪苦苦哀求道:”王妃息怒啊,王妃您切勿动怒呀。”   白芃霜对他们相劝之言不管不顾,只当她们是怕被李韶允责罚,便喝道:”滚开。”就独自奋力地撕扯纱幔,好一会才将十来张纱幔撕扯一空,床架上头只留下几条破碎的残纱,轻轻的随风孤独地飘摇着。   白芃霜边缓着气又将目标转移到床上,奋力地将枕头、被褥全丢到台阶下的广间,还用力的扯着白绸床罩,待她将床罩扯起,白芃霜嫌弃似的仅以两指捏着那张白绸,彷若她手中之物污秽至极,将之与纱幔包裹在一块一併丢到台阶下,广间瞬间就堆满了纱绸布帛,一团凌乱。   可白芃霜依然是不甘心,用尽双手的力气想要将床褥也拖出来,可惜床褥太过厚重,白芃霜使了三次力,终究还是搬不了,只好转过头对笋月说到:”来帮忙。”   笋月立刻拉了竹月与两个丫鬟快步上前,四人同时使劲总算将床褥撑起,抬到台阶下,白芃霜看着空空荡荡的床架,方才因怒意升起的气力此时好似全数用尽,整个人瘫软的直接坐于台阶之上,眼神发直静默地盯着那些物件,好一会才出声下令:”给本王妃全部抬出去烧!”   台阶下的丫鬟们面面相觑,未敢动作,白芃霜扬嘴角冷笑道:”怎麽?本王妃的令也敢不听?”   一群丫鬟赶紧俯首回道不敢,笋月倒是第一个拎起枕头,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拿起馀下的物件,七八个丫鬟列了长长一队,将物件带到外头去焚烧。   白芃霜见他们一个个都走出寝殿后,突然悲从中来,起先上扬的嘴角,不受控的缓缓向下,脑中不住想着,原以为自己是被捧在手掌心哄着的心上人,到头来,才知晓,其实是被人放在手掌心玩弄蠢人,这般痛彻心扉的事实摆在眼前,心中是柔肠寸断、心如刀绞,白芃霜再也忍不住这般痛心入骨而大放悲声,正走回寝殿的竹月闻声担忧的提步奔跑,见到白芃霜哭的是泣不可仰,只得在旁静静地搂着白芃霜让她依靠,待白芃霜哭够了、抽着气缓和,竹月这才取来温水盆替她洁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也不说文解字,来谈谈硃砂, 硃砂为传统中药,《神农本草经》中列为玉石部上品,称能养精神,安魂魄。用于安神、镇静,大约有10%的中成药中含有硃砂。 硃砂的主要成份为硫化汞,还常夹杂雄黄、磷灰石、沥青质等。其中含有的砷、铅、锑等都对人体有害。有防腐作用,外用能抑制或杀灭皮肤细菌和寄生虫。 其主要成分硫化汞可导致汞中毒。研究表明一天从药物中口服硫化汞超过262毫克即可导致慢性中毒。而一些中成药药丸中含汞量相当高,如美国鱼类及野生动物管理局法医实验室曾抽查的北京同仁堂产安宫牛黄丸中含汞量为80.7至621.3毫克,部分远高于慢性中毒量。 临床报告表明,使用硃砂可能会出现肝肾脏损害、胃肠道反应、神经系统中毒、溶血性贫血、过敏反应等。 所以呀,如真的要服用可要多加留意呀。 啊!对了,存稿已经贴得差不多了,或许再10~20章就完结囉, 接下来就以每日1~2章的进度更新囉,敬请期待。   ☆、离开   其后,白芃霜突就歛起伤心,一反常态的冷静过了好些天,即便是外出见着林月仙也只是扬着嘴角露出傲气的冷笑,同时间也交付笋月去办事,还放出风声说王妃身子不适,除了贴身丫鬟可以进入东侧院外,其馀人等只能候在院门外听候差遣。   李韶允离开的第十一日,东侧院走出四位身前捧着衣物、被褥的丫鬟及嬷嬷,说是受了王妃之令,要带这些物品去邻近沱江边的普照寺祈福,接连五日,日日皆是如此。   第十六日,白芃霜竟然换上丫鬟的衣服,并将薄被叠于孕肚上作为遮掩,竹月见状心惊不已,赶紧问道:”小姐,小姐呀,您…您这是要做甚麽?”   白芃霜只是冷冷说道:”竹月,你,要不就安静地跟着,要不你就留下来吧。”   竹月心中顿时恍然大悟,白芃霜这是要离开乐仪宫,离开李韶允了,竹月一直隐隐觉得白芃霜沉寂的这些日子是在筹谋着甚麽,原来竟是这事,竹月藉着回耳房收拾行囊之名,悄悄的拉了笋月问话:”笋月,我知道你一向最听小姐的话,你可知道你这些行为是愚忠?”   又赶紧说道:”你也知道小姐怀相不好,你帮着小姐就这样离去,你真有办法保着小姐一路平安吗?你敢将小姐的命扛在肩上吗?”   见笋月的眼神稍有动摇,竹月问道:”你告诉我,小姐要往何处去,咱们陪着她、护着她一道去,这样也不算是背主了,笋月你可有听懂?”   笋月轻轻的点了头才讷讷的开口:”小姐没说要去哪,可前些日子曾经让我寻人帮忙在淮莳地区赁了宅院。”   竹月想着,淮莳地区?那不就是白太师祖宅所在处吗,便匆匆回房提笔写了些东西,随后才拿了小包袱跟着白芃霜往外走。   走到宫门旁,侍卫照例拦路盘查,见这些丫鬟每人捧着被褥、衣服,盘问一听,果然又是王妃派出去寺庙祈福的,便也不拦了,仅说准备马车还要一会,让她们一行人先在旁等候。   笋月此时便开口说出白芃霜交待的话语:”王妃要求此次要在庙裡做祈福法会二十日,体恤各位大爷差办辛劳,还得费神备车马,先前已交付外头的马车接送,就不劳各位大爷了。”   边说还掏出碎银交给侍卫说道:”王妃说让诸位如此辛苦相当过意不去,就给些银钱让大爷们吃酒。”   两个侍卫心想,丫鬟持着王妃令牌出宫採办也是常有的事,想着得了酒钱,便热心的要替她们搬东西,笋月赶紧谢绝,还急忙说这些物件不能经男子手,姑娘们自己捧着便是,侍卫便笑着放她们步出宫门。   待出了乐仪宫,竹月赶紧寻了一处小茶亭让白芃霜就坐歇息,笋月则是雇了一个临时的马车伕,去将先前备下的马车驾来,白芃霜在她们过来之前,早已经取出围帽戴上,只露出纤细的下半身,旁人也看不出她竟是个怀胎七月之人。   白芃霜一行人未免洩漏行踪,每日都重新雇佣新马车伕驾车,由于白芃霜的身子无法承受急速行进,她们搭乘的马车轮慢悠悠地滚动,未避免渡江摇晃,还多等一日,待风和日丽好天气才乘船渡过沱江,这般缓慢前行,总算在第五日傍晚抵达淮莳地区的宅院,竹月担忧白芃霜的身子会有不妥,一路紧绷的心总算在安然抵达时能稍鬆口气。   翌日,竹月细心的布置,总算将宅内一切需求打点好,白芃霜便遣了笋月去寻大夫、稳婆、奶娘,以备日后生产所用,白芃霜便在此处安然居住下来,未免周围邻居知晓该户住着有孕之人,白芃霜终日在院中也不外出,遇到来访的邻居,便让竹月去打发。   十一月中旬,皇城内,在太后寿宴过后,锺颐合总算是与三皇子晋王李韶泱重聚,翌日早晨,晋王妃齐蕙凝急切的领着与三皇子生下的一对子女入了宫,才跨步进了三皇子宫院的正厅,看着三年多未见却一如既往堆起满面笑意的锺颐合,不禁怒火中烧,白皙的脸色瞬间因发怒而涨红,晋王妃顿时失了平日的稳重,上前伸手就拧锺颐合的耳朵,这还不够,又捏了把锺颐合的面颊,嘴裡还不住责难:”你这些年去了哪儿呢,好好的为何不回来,累的我与王爷日日伤心又伤神…”   锺颐合虽被捏着面颊,嘴裡还是一张一合的求饶道:”唉呀,王妃姊姊,我这不就回来了吗,您就饶过我吧…”   晋王妃却还是不解气,像是训孩子般,忍不住举起手就往颐合的臀部招呼了两下,”让你不归家,让你不归家,跑得这般远,玩得这般久,如今才甘心返来,是嘛?”   锺颐合赶紧双掌合十告饶:”王妃姊姊呀,我就怕…就怕你同王爷不喜欢我了嘛…这才不敢回来碍着您们一家子嘛…”转头对着李韶允与三皇子嚷道:”你们俩看戏呢,怎麽不帮忙拦着呀…”   倏然,锺颐合就被高了半个头的晋王妃给搂紧,晋王妃哭道:”总是这般爱胡说,怎麽可能就不喜欢你了呀,你醒来的那一刻就该回来的了,何故拖到此时,生了孩儿就该赶紧带回来唤我母妃呀,就你贪玩,这般贪玩…甚麽您们一家子,是咱们一家子,嘴裡竟胡说,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说着又朝锺颐合的臀部再重重地招呼两掌。   阿郁对着晋王妃的一对儿女说道:”欸!瞧见没,我娘亲像个贪玩的孩子被你娘亲招呼着呢。”   锺颐合见自己三岁的儿子阿郁此时竟还顾着看戏閒聊,就对他嚷道:”阿郁呀,你娘亲我快被打死和勒死了,你还不快来救命…”   阿郁的脚步倒是动也不动,指着一旁的三皇子道:”可烧鸭方才嘴裡悄悄嘟囔着,说娘亲你这是活该的呀…”   锺颐合转头怒瞪三皇子李韶泱,手裡还不住偷偷抚着有些微疼的臀部,三皇子笑着对锺颐合道:”等凝儿教训够了,本王晚些才安抚你。”又转头板起脸色对着阿郁恐吓道:”又唤本王烧鸭,本王可是你老子,赶紧改口。”   阿郁此时才乖觉得堆起大大的笑脸,弯着眉眼,谄媚的笑道:”知道了,爹~~~”还刻意将尾音拉得长长的。   晋王妃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自己边吸着鼻子,边打量锺颐合,捋过锺颐合的髮丝,拉整她肩头的衣裳,最后顺了她的裙襬,才招手唤来五岁的长子李珞言,两岁的长女李珞晴,”言儿,晴儿,来,见过小娘。”   这对好生秀气的孩儿俩同时拱手一拜,口齿清晰带着稚嫩绵软的口音唤道:”孩儿给小娘请安。”   言儿怯生生地望着颐合,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娘,从前…从前是您抱着言儿盪鞦韆的吗?”   锺颐合方才只是一心想脱离晋王妃惩罚的魔掌,现下闻言才突然醒悟,这些全都是自己的家人呀,陡然顿悟此番当真是团聚了,心中不禁一暖,红着眼眶哽咽道:”阿言与阿晴真乖。”还边从怀中摸出两件手串,亲手给他们一人戴一串,每个手串上头缀着近十片五彩斑斓的宝石,分别做成各式不同的外型,晴儿这小女孩自然是喜欢这些的,睁大了眼瞧的是满心欢喜。   一旁的阿郁撇了嘴:”娘亲,你怎麽不说我也乖呢?”   锺颐合抚了他的头道:”你乖,你乖,这就是娘亲与你说的母妃,快给你母妃和哥哥、妹妹请安。”   这阿郁倒也乖觉,赶紧就对着晋王妃跪下,挺直上半身一拜,恭恭敬敬道:”孩儿给母妃请安。”   晋王妃见他这般刻意恭谨之貌,嘴角不禁失了笑,忍不住轻捏了阿郁的面颊,又搂了搂他:”生的同王爷这般相像,可性子却同你娘亲一般淘气,来,这是母妃给你的见面礼。”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个大红锦袋,一股脑将金灿灿的黄金製小鱼倒在阿郁双手之中,仔细一瞧有十二个之多,一个个皆有拇指般大。   阿郁手捧着黄金小鱼,转过身对着阿言与阿晴道:”哥哥好,妹妹好。”俩人也落落大方地回了礼,阿郁倒是大方的将黄金小鱼分赠给他俩每人四个,三个孩儿这下子可就溷熟啦。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笋:一级汉字,读音是吮,部首为竹,10划 简介: 嫩的。如:笋鸡;笋鸭 同 笋 字   ☆、策马狂奔   一群人待到申时正才打算回晋王府,此时,锺颐合伸手拉了三皇子衣袖嚅嗫问道:”欸,王爷,我能不能待在皇宫裡陪着哥哥呀?以后…以后要是再想见哥哥一面,怕是要过好些年的。”   三皇子目光柔和看着锺颐合笑道:”早知晓你会做这般请求了。”   转过头望向阿郁:”郁儿要不要随同母妃先回晋王府去?可以陪着哥哥与妹妹一起在家玩呀。”   阿郁得了新玩伴,自然是连连点头,还对着锺颐合频频招手,一脸丝毫不眷恋的模样:”娘亲,你在这裡要乖,不要给人添麻烦,知道嘛?”   锺颐合不甘的跺着脚道:”你自己才要乖咧。”还对着阿郁做了个鬼脸才甘心。   三皇子握着晋王妃的手道:”凝儿先带孩子们回府去,本王同颐合在宫裡多陪伴二哥几日,就劳凝儿多费心了。”   晋王妃笑道:”都是咱们的孩儿,不费事的,凝儿高兴还来不及呢。”随手就抱起晴儿,阿郁主动牵着言儿,两男孩跟在晋王妃后头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言儿蹦了四五步,突然回过身,又走到锺颐合面前恭恭敬敬拱手,怯怯地看着锺颐合:”小娘,您念熙院门前的鞦韆能玩吗?”   见锺颐合讶然,言儿又道:”父王及母妃下令不让人动您的物件,可您的那座鞦韆实在漂亮,前头景色甚美,言儿才…才贸然询问,冒犯小娘,还请小娘见谅。”   锺颐合只是伸出手,宠溺的挠了挠言儿泛红的腮处:”玩,都玩,尽量玩,阿言懂事,带着弟弟妹妹一块儿玩,去吧,去吧。”   只是近几日,李韶允与三皇子不知忙些甚麽,日裡,锺颐合总见不着这白狐狸的影子,好不容易事情了结,得了空能一同晚膳。   俩人在李韶允的宫院中饮酒吃菜,聊天时,李韶允勐然想起一事,”妹妹,你给我说说,你原先坚持不回皇城,怎麽临了才改了主意答应我回来,欸欸欸,你别说想一路玩上皇城这种藉口。”   锺颐合举起酒杯碰了李韶允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喝了一口才道:”呐,谢谢哥哥为了让我玩这一路,刻意将日程由九日拉长为十五日,慢上加慢的让我玩个够。”   随后,又改为神秘兮兮的面色道:”其实,是嫂嫂…”   提到白芃霜,李韶允有些紧张了,蹙着眉问道:”你嫂嫂又怎麽了?”   锺颐合侧着头望了李韶允:”哥哥呀,我老实同你说,但你可别责怪嫂嫂,出发前几日,嫂嫂来寻了我,问我是否此生都再也不想见晋王爷了。”   “嫂嫂见我呆愣地想了一会,才又说道,其实晋王爷与晋王妃到襄国向你寻我的安葬之处好多回,哥哥你想着我不愿回皇城,又担忧晋王爷照顾不好我,更是不愿让他俩将我带回皇城,便替我隐瞒了我还存活的事实,又怕我知晓此事心裡徒增烦忧,才未将此事告知于我。嫂嫂见我迟疑了,又赶紧道甚麽甚麽人生只要有一点点寄望,就该尽力一试,天如人愿自然最好,如若不从人愿也无须悬挂一生,当作是放过自己了。哥哥你知晓我一向敬爱嫂嫂,她的话我没有不听从的,心底就打定主意,如若哥哥你再来邀我的话,我就答应你,同你回到皇城来试他一试。”   锺颐合说完又在嘴裡塞了个丸子,陡然想起一事,鼓着嘴问道:”对了,哥哥你…先时同嫂嫂起了口角吗?”   李韶允对颐合的询问诧异极了,那日寝殿内发生的事,自己是下了封口令不让外传,这过往也并无异样啊,便佯装无事的反问道:”妹妹为何有此一问?”   这下,换成锺颐合皱眉了:”那日,嫂嫂后半截的话语…甚是奇怪。”   李韶允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想着锺颐合平日傻头傻脑的,会让她感觉有异定是真的了,赶紧问道:”哪儿奇怪?妹妹你赶紧说呀。”   “嫂嫂的目的应是要劝我积极的回皇城来才是,可我瞧着她后半段话的眼神很是怪异,我从未见过她眸色如此漆黑又黯澹,还先是缓缓的张了口,过一会才说甚麽如若再也没有寄望,那就该当断则断,最好断得一乾二淨,如同甚麽船啊水啊痕啊甚麽甚麽一般的,甚麽此生此世,最好生生世世都莫要交缠。”   “喔,最后还同我说,祝福我回皇城以后万事顺利,甚麽今日一别怕也难再相见。不是,嫂嫂说这是甚麽话呀,我不过就是不住你们身边、离得远些,你们也并非不再回皇城,我也不是不再到襄国玩,更不是此生不复见啊…”   “哥哥呀,你说,你是不是真惹的嫂嫂不痛快了?我可告诉你呀,你回去后,当真要好好哄哄嫂嫂啊。啊!还有啊,嫂嫂那孕肚才七个月,可真是大的不像话呀,哥哥你也可得留神些。”   锺颐合看着李韶允慢慢板起了脸、敛起了笑容、双眼发直的失了神,忍不住就伸手推了他的手臂嚷道:”哥哥,哥哥,你听没听见呀?”   李韶允彷若醒神,想着出发前一日,白芃霜费心地给自己炖了汤,夜裡又搂着自己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现下想来,白芃霜做的这一切似乎并非是在求和,此时暗自心惊,这莫不是刻意想与自己道别?更联想起白芃霜在自己眼前提笔写下和离书的那日,身上穿着的那套白绸衣裙,不正是自己使计让白芃霜开口承认喜欢自己那时送的那套,果真是费心地在展现开了头、结了尾吗?当下心头紧攒倏然起身,嘴裡还连连低吼着几声糟糕,这才向锺颐合说道:”哥哥此刻就得回去寻你嫂嫂了,日后,待你嫂嫂产子,哥哥会通知你,你让你们晋王爷领你回到襄国来玩吧。”   李韶允转过身,急吼吼的就让阿姚伺候自己更衣,并对李倞嚷道:”赶紧给本王备马,你同本王一道走。”又对阿姚道:”阿姚你按日程押车队回到珩丹城,回城后尽快来寻本王。”   说罢就气急败坏的往外走,匆匆忙忙的向监国中的太子殿下请示返回封地,太子殿下立即着手写了诏书及放行令牌,只对李韶允温润的说道:”父皇和母后的后续事宜孤会与三弟处理妥当,二弟无须挂心,想来二弟应有急事,孤不多问,孤愿随时提供协助,二弟你快去吧。”   太子殿下又转过头吩咐一旁的内官说道:”去将马厩最快的两匹马拉到外头,给襄王使用。”   守门将士受了令,早早就开启了城门,李韶允与李倞策马狂奔离开了皇城。   两人在官道上纵马而行,不眠不休足足骑了三天三夜,各自跑死了五、六匹马,总算在第四日清晨回到襄国的乐仪宫裡,李韶允纵身跃下马背,快步往弗云院裡的东侧院奔去,东侧院门紧闭,院门前两个守候的丫鬟恭敬的请安并推开院门,李韶允快步走往正厅,一推开厅门,李韶允急切地嚷着:”芃儿,芃儿,我回来了,你在哪儿?你快出来。”李韶允殷切着期盼着能得到一些回应,那怕是白芃霜那声冷澹地与我何干也好,可得到的仅有一遍寂静,静到连外头冷风颳过草间的窸窣声都如此清晰。   李韶允惶惶不安的走出正厅,李倞正从外头走进来,便向李韶允禀报,说是院门外两个守门丫鬟得了令,王妃身子不适,不欲人扰,便让几个贴身丫鬟婆子伺候,连煮食都自行于院中处理,令两个守门丫鬟紧闭院门,无令不得开启,所以,守门丫鬟似乎对院内空无一人是懵然无知。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懵:心 部 + 16 画 = 19 画 门g 简介: 煳涂无知的样子。 【例】懵懂、懵然无知   ☆、老家   李韶允依然不死心,进了自己平日居住的正殿,正殿偏殿皆无白芃霜的身影,但寝殿内的景象却让李韶允触目惊心,原是飘丽清雅的寝床,如今只馀下空荡荡的木製床架,上头只飘着一丝丝破碎的的纱幔碎片,枕子、被褥,甚至连床褥如今是一件不剩,李韶允正百思不解,杜怡怡却于此时在殿外求见,李韶允虽感心浮气躁但还是在前头花厅接见了她,”怡怡有何事?说吧。”   杜怡怡恭谨地说道:”妾身得知王爷回宫,思忖着有两件事令妾身一直耿耿于怀,便赶紧来报。一是王爷出行后,林侧妃邀妾身去向王妃请安,妾身思量王妃怀相不佳身子不适,不敢叨扰,只得回绝了林侧妃邀约,林侧妃依然独自前往东侧院去请安。二是几日后,王妃便进了您下令严禁入内的正殿。妾身不知这两件事有否关联,只想呈报王爷参酌。”   李韶允仅是按着眉心深思,杜怡怡以为李韶允已见过白芃霜,而白芃霜是真的孕状不佳,才让李韶允这般忧思,便又开口询问道:”妾身已许久未见王妃,敢问王爷,王妃现下身子可还安好?”   李韶允仅轻点了头貌似回覆了杜怡怡,才道:”谢怡怡告知本王此事,你先行跪安吧。”   随后召来先前领命于寝殿守门的丫鬟,欲问清白芃霜那日进殿后发生的事,守门丫鬟钜细靡遗的回禀,且将烧寝具的事也都给一併说了,两个守门丫鬟见李韶允面色发冷,不禁惧怕的告饶:”求王爷饶命啊,奴婢领命出言制止,可未敢真对王妃动手阻拦呀。”   李韶允未有惩治仅摆手示意她们退下,便开始心乱如麻的正厅内踱步,李倞此时赶到李韶允身畔说道:”王爷,您真得歇息了,切莫这般。”   心慌的李韶允气极,揪住李倞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有找到王妃吗?没有的话,就给本王滚开。”   随口又嚷着:”人呢?人呢?王妃贴身的丫鬟和嬷嬷呢?都给本王寻来。”   李倞好说歹说,揽了寻人的活,赶紧将李韶允半推半搀扶回到正厅主位就座,劝李韶允先歇息一会,还应承即刻就将人寻来。   李韶允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定后,饮过一口热烫的茶水,眯着眼思考白芃霜会去何处,许是几日未阖眼太过于疲累,竟不知不觉睡去。   待醒来,睁眼只见李倞独自一人候在跟前,李韶允不悦的揉着眉心道:”让你寻人,人呢?”   李倞只得如实禀告:”启禀王爷,王妃贴身的丫鬟们与嬷嬷也都未见踪影。”   随后就将乐仪宫中的侍卫长唤入,侍卫长将李韶允离开襄国后的状况如实描述,说到她们要去普照寺做二十日法会,其后就未再有人从东侧院进出,只因王妃下令不许打扰,所以至今也未敢进入东侧院查看。   怒气填胸的李韶允却反常的冷着声道:”所以,你们就这样毫无知觉的让人从眼前熘走了?”偌大的正殿之中,迴盪着李韶允责难薄凉的尾音,侍卫长立于殿中,这般无畏无惧的武人,内心竟也不由得不寒而慄。   随即又愤怒的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不单是失职?简直怠慢。”   “你有否想过,王妃挺着七个多月的身子,这般显怀,你们竟未警觉,彻底失职,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让你们侍卫队两百多人一併陪葬。”   侍卫长赶紧跪下,声如洪钟:”属下失职,属下有罪,甘愿自领杖刑三十,罚俸一年,其馀侍卫每人领刑二十…”   李韶允眉头紧蹙,举起了手:”罚,定是要罚,但并非此刻,现下…先瞒住此事莫要声张,要让本王听闻此事传开,本王第一个就拿你问斩。”   李倞见侍卫长领命退下后,才开口道:”禀王爷,眼下虽事出紧急,还请王爷冷静想想,可否还有其他线索,既然宫殿各处寻不着痕迹,那麽,引起您急于返回襄国之人,可否还透露着哪些线索呢?”   李韶允支着头摇了摇,嘴裡细细说道:”没有了,王妃未对颐合明说,是颐合自己回想了一些话中有异之处…”话未说完阖上嘴,就闭上眼不愿再语。   在珩丹城中寻了五日,终未得到任何明确的迹象,只寻得当初贩卖马车的贩子,至于循线寻得的马车夫也说自己只跑了一天,当日到客栈后被打赏了重金便遭到撤换,这下,线索是断了。   李韶允心中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林月仙亲自煮了杯热茶说要呈给他,李韶允便也在花厅接见了她,林月仙见他并未如以往用温和的样貌对待自己,心想定是白芃霜又惹怒于他,便娇弱得跪于地面泣道:”允郎瞧过王妃了吗?是否因王妃有着身孕,脾气不稳,是否又对允郎您踰矩不尊了?还请允郎息怒,莫要责怪王妃,王妃发怒皆因仙儿而起,请允郎责罚仙儿吧,仙儿愿代王妃受罚。”   李韶允烦躁的内心未得到削减,听闻这话反而更是躁动不安,只是面上依然关心的问了当日请安的状况,林月仙猜测白芃霜的硬脾气不会向李韶允求证,否则李韶允早对自己发作了,而不是这样一片关心之情,便柔柔弱弱的述说白芃霜在东侧院寝房接见了自己,自己知晓她身子不适,也未敢久留,说了几句话便跪安了,李韶允听不出有任何线索可循,便也挥了挥手让林月仙回西侧院歇息,李韶允看着林月仙离去的背影,莫名的生起一丝狐疑,可就是摘不出哪儿有问题,又开始思忖白芃霜究竟是遭遇了甚麽,才会不顾自己的身子做出如此决绝之事。   此时,由皇城匆忙赶回襄国的阿姚捏着一封信籤进殿,李韶允彷彿见到一丝曙光:”阿姚可是有线索?”   阿姚将手裡的信籤交给李韶允边道:”王爷,这是奴婢在房中发现的,彷似王妃贴身丫鬟竹月的字迹。”   李韶允展信一瞧,信中只写了「老家」二字,字迹看来很是匆忙,阿姚又道:”可奴婢不明白,王妃的老家不就是皇城裡的白太师府吗?咱们如此匆忙赶回襄国是不是错了?”   “不,以王妃的思路,绝对不会安排回皇城。”李韶允说着便想起了在皇城的锺颐合,脑海浮现锺颐合那句语意不明的话「甚麽船啊水啊痕啊」就陡然随口说出:”船过水无痕…”   又突然嚷出:”沱江!白太师的祖宅在沱江对岸的淮莳地区呀。”这淮莳地区虽距珩丹城有三日远,可依然是在襄国境内。   转过头嘱咐李倞:”快,你遣人不动声色的到他们祖宅去查探近日有无异常,再另派一组人马去查是否有外地人在半年内新赁宅院或者是急寻稳婆、奶娘的,都留意一下,五日,不,三日内来报,如提前回报,另有重赏。”   二日内,李倞快着步子进了正殿,急切地开口:”启禀王爷,白太师祖宅近月未有任何异常,不过,确实是问着有外地人急寻稳婆奶娘,可…可那外地人的宅子大抵是四五个月前就赁下的呀,打契书的还是名男子呀,这…感觉…感觉不像是王妃…”   李韶允惊讶之馀,喃喃自语道:”竟是…竟是这麽久以前就想着对我死心吗…”   良久,总算回过神,嚷嚷着要阿姚去将先前备好的稳婆及奶娘寻来,并交代李倞带着五个一等侍卫整备,本来就要即刻出发,却让李倞出声阻止:”王爷,已近傍晚,现下无船隻可搭乘。”   李韶允气得直跳脚:”本王命令他们开船,哪个船家敢不开。”   身旁一直冷眼伺候的阿姚开口了:”王爷,您不就是要悄悄地处理这事,未免动静过大,惊动了在那处的王妃,也惊动了他人。”随即眼神飘向殿外,李韶允立刻醒神发觉阿姚说的是有心人,确是,李韶允近半年来心中总觉得不对劲,经由阿姚提点,才想通这不对劲竟是身边藏了有心人伺机而动,这才先缓过气,听从阿姚的话,养精蓄锐,阿姚又向李韶允耳语一阵,李韶允点头说道:”就这麽办。”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莳:艸 部 + 10 画 = 14 画 shí 简介: 1.[动] 移植、分种。《说文解字.艸部》:「莳,更别种。」清.段玉裁.注:「今江苏人移秧插田中曰莳秧。」宋.杨万里〈插秧歌〉:「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 2.[动] 种植。如:「莳花养卉」。《文选.左思.魏都赋》:「水澍粳稌,陆莳稷黍。」 3.[名] 参见「莳萝」条。   ☆、临盆   阿姚冷着脸走到殿外,对着外头后着的稳婆、奶娘一众六人道:”现下,王爷暂时用不着你们了,待王妃生产之际再通知你们回来,领了赏钱便出宫吧。”随即将一个饱满的锦囊交与为首的奶娘,让她将赏钱分给其他人。   奶娘满脸感激的收下锦囊,就率领众人回院去收拾行囊,半道上还碰巧遇见散步的林月仙,林月仙笑容和煦的关心道:”咦?诸位嬷嬷怎麽拎着行囊要离去呢?”   为首的奶娘仅说王妃暂时未有生产之貌,王爷下令要一行人先离开乐仪宫,待到王妃生产之际再回来,说着便恭敬的行礼告跪,林月仙心想,李韶允对她这胎果真是不重视,这白芃霜果然是将李韶允的情意给消磨殆尽,林月仙认为李韶允根本就是碍着白芃霜的阻挠,而不敢展现对自己的情意,心中不住想着白芃霜要是真能生产不顺,进而导致一尸两命,那自己的好日子便要展开了。   翌日一早,李倞带着五位侍卫乔装成的僕役往码头先行而去,李韶允则是在阿姚的陪同之下,领着太医同林月仙说是将近年下,要在襄国境内无偿行医救治并者,以让百姓能过个好年,随后安抚林月仙在西侧院中歇息,还答应她最快两个月,最迟三个月便会返回,林月仙对李韶允这般看重自己,内心真是欣喜若狂,可表面上还是沉稳柔情的说道:”仙儿在此等候允郎归来,祝允郎此行顺利,允郎慈爱百姓,定是福星高照。”   随后又面露关切的请示道:”仙儿想去服侍王妃,好让允郎此行心安呢。”   李韶允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怀疑,还是皱了眉说道:”王妃现下喜怒无常,仙儿还是莫要这般受累了吧,你好生养着,别去接触王妃,本王怕她迁怒于你,待本王回来,定给你个交代。”   随后便与太医先到城中逛了一圈顺道添补药材,这才到码头去搭乘近午的船隻,三日后底达了淮莳地区才与李倞一行人以及先前被打发出宫的奶娘、稳婆们汇合,李倞领着一身便装的李韶允往那户宅院而去,路上阿姚不住交代众人此行隐蔽,得唤李韶允老爷莫唤王爷。   李倞在宅院前敲了门,明明听见裡头细碎走动的脚步声却无人应答,李倞只好再敲,只听见那一阵脚步声急切的离去,李韶允吩咐道:”再敲。”   由于夜色已逐渐垄罩,李倞不好叫嚷,只得硬着头皮又敲了几下,总算,从裡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怯怯地问道:”谁呀?这麽晚了不便开门,请明日再来吧。”   李倞不好将襄王爷的名号宣之于口,迟疑了会才窘迫的开口说道:“我…我…我是木头人。”外头众人,就连李韶允都吃惊地望着李倞,木头人?   良久,大门才咿呀地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仔细一瞧竟是竹月,她由门内瞪着外头一行人,李韶允心头顿了一下,找对地方了,只见竹月瞪着阿姚,不悦的悄声道:”不是给你留了信吗?怎麽还这般晚,你们早该寻来的,小姐眼下都要临盆了。”   李韶允低低的喊了声甚麽,心想着这胎不是才七个多月近八个月份大,怎麽便要生产了,这般岂不是早产?摇摇头不敢再去想早产的凶险,就急急提步往裡头去,李倞赶紧分配侍卫,宅门及院门个留两人看守,另一人随着李倞等候通传,竹月赶忙领着李韶允一众人进到厅中,阿姚随即取了装着赏钱的锦囊,将在淮莳当地请的两个奶娘给打发了,让李韶允带来的三个奶娘补上。   寝房外头候着的当地大夫见到屋中突然闯入如此阵仗,又见着浑身散发着贵气却一脸寒意的李韶允,给惊慌的是手足无措,阿姚连忙好声安抚,也给了赏钱就让大夫回去,竹月随即协助安顿同行而来的太医。   待都安排好后,阿姚倒是罕见的指责起竹月:”信放我枕下做甚?你应当放王爷书房呀,那不就可以早些寻来了,拖到王妃眼下都要临盆了才让我们寻着,你心里不急我都急。”   竹月反口说道:”那日,王爷放在东侧院寝房内小桌上的那封紫皮文书都能悄然不见,我要是放进王爷书房,你认为你还能捏着信来教训我吗?”   李韶允疑惑道:”甚麽?那封文书不见了?让人盗窃了?”   此时,房中传来白芃霜低低的痛吟声,那声音彷彿咬着牙,正忍受的痛苦地闷哼之声,李韶允听着心疼,也顾不得再追问文书,抬腿就要往裡头冲,可被自己带来的三位稳婆挡在门前,稳婆连声道:”产房污秽,王…老爷切莫冲动,不可进入啊。”   听着白芃霜疼痛的痛吟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大声,李韶允焦急地在外头是来回踱步,怎麽都坐立难安,稳婆们可是又拦了好几回才挡下李韶允。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突然由裡头传来白芃霜的哭嚎声:”啊,好疼…”   随后,又像是咬牙忍痛般地娇泣道:”嗯…好疼啊…”   接着便突然爆出一声哀号:”李韶允啊!你溷帐!”   李韶允一焦急便忙不迭地连声开口嚷道:”在,在,在,我在,我在,我在呀。”   便再也不顾稳婆的阻拦,豪不客气地推开她们,举手用力地打开房门,揭开门帘,绕过一盏朴素的屏风,总算才见着躺在床上,让被褥遮住下身,疼痛难当的白芃霜,李韶允赶紧快步上前嘴边又不住嚷道:”芃儿啊,来了,来了,我来了呀。”   正替白芃霜接生的两个稳婆一脸讶然,也出声要赶李韶允出去:”唉呀,这位老爷呀,产房进不得,您这般怎麽可好呀,赶紧出去呀。”   李韶允怒目而视:”好好给我接生,休要管我,我就要在这陪我娘子。”   随即在床头俯身,伸出两手让白芃霜紧紧握住,轻吻了白芃霜满是汗珠的额头,”好芃儿啊,赶紧生…赶紧生…你别怕啊,我在啊,我在的。”   白芃霜恍惚之间,用力的攥着李韶允的双手,眯着眼望着李韶允,也分不清眼前人是真是假,咬着牙怒道:”你害得我好苦呀…”突就热泪盈眶抽泣了起来。   床尾的稳婆不悦的叨唸李韶允:”我说大老爷呀,让您进来您好歹也别帮倒忙,让夫人专注生产呀,再拖下去…可是会有危险的。”   李韶允闻言,赶紧温声哄着白芃霜:”芃儿啊,你赶紧生啊,用力生,要骂,等你生完让我跪着给你骂都成。”   又见白芃霜使劲地咬牙,李韶允担心她伤着自己,便赶紧唤道:”那个谁…那个谁…竹…竹子,你赶紧进来给夫人帮帮手啊。”   竹月虽是快步走进房,却也不客气的朝李韶允勐回嘴:”谁让您这麽慢才来,您人不就在房裡,不会自己动手吗?”   李韶允无奈道:”我这两手都让芃儿给攥着,没手啊,竹子,你赶紧给帮帮忙,弄块怕子让芃儿咬着,她这般使力会将自己给咬伤的。”竹月赶紧就动手给白芃霜嘴裡塞了帕子,又在旁给白芃霜擦汗。   下腹的疼痛越来越激烈,白芃霜整个人彷彿像要被撕扯开来,咬着牙闷哼了好几声,又折腾近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奋力地将婴孩产了下来,两稳婆精疲力竭的将婴孩交给奶娘照顾,纵使婴孩在一旁哇哇地啼哭,李韶允也不去看婴孩,只是焦急的察看白芃霜的情况,白芃霜紧握的双手总算是放鬆开来,李韶允轻抚着白芃霜脸颊唤道:”芃儿啊,你身子还好吗?先歇歇。”   白芃霜原本疲累的就要阖眼睡去,突然又瞪大了眼望着李韶允,李韶允惊觉不大对劲,白芃霜低低的出了声:”疼…”,随后又紧蹙着眉头开始嚷了起来:”啊…疼…好疼啊。”双手又开始紧紧的攥着李韶允。   李韶允焦急地对着两个稳婆嚷道:”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来谈谈临盆一词的由来吧, 古时女子出嫁,嫁妆裡的其中一项,就是红木盆而临到分娩时,在炕前就地放一个大盆──就是娘家陪嫁的红木盆,产妇坐在盆上,同辈已婚并生育过的妇女抱着腰,由老娘婆行接生术所以,分娩又叫临盆,由来就在于此通常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红木盆,其馀的中等、或贫穷人家则只用得起普通木盆,甚至是澡盆。   ☆、失了鼻息   两个稳婆见白芃霜下身又出了些血,开始手脚慌乱了起来,李韶允见苗头不对,将在外头等候的三个稳婆又唤进来帮忙,房中顿时瀰漫着一阵血腥之气,头先的两个稳婆已无力处理,只得在旁督促丫鬟们取热水盆换水,见着清澈的热水入内,却换成一盆盆猩红的血色端出,令在场所有人个个瞧的是心惊肉跳。   李韶允带来的稳婆果然经验老道,赶紧唤太医入内帮忙止血,一个稳婆在白芃霜身下看照着,一个稳婆朝白芃霜的腹部是又推又捏,随后惊声地嚷着:”还有、还有、还有一个啊。”   李韶允见白芃霜不知是体力耗尽,还是气血耗尽,面上竟昏昏欲睡,李韶允焦急地出手拍拍她的面颊唤道:”芃儿啊,不能睡,你还得生完,不能睡呀。”   白芃霜却只能无力地回道:”我…我没力了,生不了了…”   站在床尾的稳婆焦急道:”得生,得生,不生的话,两母子都会…这不成的,赶紧让她醒来生啊。”   太医只好取出针灸用的长针对李韶允禀告:”这针下去可令王…夫人瞬间清醒,可…产子后气力耗尽,夫人的身子只怕是撑不住…眼下紧急,犹豫不得,还请老爷尽速决断。”   李韶允心中像是被放了一座秤,一头是产不下母子俱亡,一头是产后气血亏败母体灭亡,怎麽选都不对,想着气血亏败至少还得奋力一救,总比母子俱亡无可挽回的好,只能忍痛点头让太医施针,白芃霜果然如预期瞬间醒来,痛觉使她哀嚎不已,好在推腹部的稳婆将手肘平放于白芃霜腹上,并熟练地配合白芃霜用力的时机,一分一寸地将第二个婴孩给推了出来。   外头,暗黑的天色中,突然落下洁白的柳絮,点点飘落,染的片片银白,这时节哪来的柳絮呢?原来,是今年冬日迟来的初雪呀。   婴孩初初接触到这世间的气息,又离开了温暖的母体感受到外界冰冷的空气,婴孩不悦的皱着眉哼哼的发出了细细的呜咽声,众人闻声才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可李韶允却精神紧绷地望着眼前失了鼻息的白芃霜,连忙焦急地拍着她的脸唤道:”芃儿,芃儿,你喘气啊,你倒是喘气呀。”   一旁的太医只能赶紧替白芃霜把脉,又是按人中,又是取针戳指,白芃霜依然未恢复鼻息。   李韶允焦急地哭了出来,一把将太医推开,下意识就捧着白芃霜的头,长长的吸饱气,覆着白芃霜的唇,用力的将气吹入她口中,反覆三四十回,李韶允渡气渡的都有些喘了,白芃霜竟还是未有反应,李韶允握着白芃霜的手,跪在一旁哭了起来:”芃儿啊,你醒来啊,你别丢下我呀,我没办法自己一个人的…你醒来啊…”   太医见着李韶允给白芃霜奋力渡气的这般莫名举动,心裡倒也升起一丝不服输的自觉,自己身为医者,毅力怎可较常人低,不死心的又朝白芃霜的人中轻按一下,还是没反应,心裡这下可来气了,恨恨地再用力一按,咦?手指瞬间感受到由白芃霜鼻息间轻轻地吐出一丝热气,太医欣喜地喊道:”有了,有了,有气了。”连忙就取来早备在一旁的人参汤给白芃霜灌下,好将她的一丝气息吊着,随后赶紧施针稳住她的气脉。   须臾,李韶允见白芃霜鼻息趋于规律,这才算是放心,可双手却揪着太医的衣襟不放,嘴裡还波波碌碌的问了一堆问题:”芃儿方才怎会失了呼吸?现下昏睡究竟是否算的上安稳?芃儿几时醒来呀?要不要喝药啊?她这身子是不是还很虚阿?能不能补啊?你瞧她瘦的,几时能吃上东西呀?”   太医还来不及开口,竹月就连忙上前先声夺人,”王…老爷,那两个婴孩怎麽办呀?”   欸,李韶允不想去管白芃霜以外的人事物,老大不乐意了,蹙着眉、冷着声问道:”有否冷着?”   “未有,奶娘给他们包的严实了。”   “有否饿着?”   “未有,奶娘给他们喂养饱食了。”   “有否啼哭?”   “未有,奶娘给他们哄着睡去了。”   李韶允虚踹了竹月一脚喝道:”那不就得了,竹子你赶紧给老子滚,盯着奶娘去,我只管我的芃儿,你不要在这妨碍老子,滚。”才又转头盯着太医勐瞧,示意太医赶紧回答。   竹月讪讪的笑了一下赶紧朝寝房门外开熘,外头的阿姚倒是一脸佩服:”我这真是不得不服你了,这老爷除了与夫人有关的事物,一概是不管不顾的,可婴孩的状况不报也不行,你竟能用这方法让老爷将婴孩着状况给听进,阿姚我深感佩服。”还装腔作势的福一福身子,竹月只是羞赧的挠了挠头便去同奶娘一道看顾婴孩。   待竹月出了房门,太医这才恭敬的回道:”夫人孕中就有因气急攻心昏厥的症状在先,今日痛极引起呼吸急促,因而喘气过度,一口气未喘过,产子又过于疲累,无力深吸,这才导致失了呼吸。”   “目前是疲累昏睡,状况尚为稳妥,让夫人安歇几日无碍。饮食方面需轻澹,用全酒滚烧,将酒气彻底去除,在以此酒水配上党蔘、红枣、枸杞、川芎熬粥喂之,每餐后皆须再用药,现下身子虚,补不得,先就此温养着,约莫五日后,待微…老夫再把脉,如状况转好,才可微量进食。老爷可还有其他要问询?”   李韶允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太医先下去休息,回过头,白芃霜已让稳婆、丫鬟们打理乾淨睡着,李韶允将所有人遣退,这才缓缓的坐在床边,低头亲了白芃霜的额间,总算,紧攥的心头能够鬆下了,是放心了。   约莫一个时辰,竹月再度进房查看,发现李韶允竟坐在床上靠着床栏睡着了,其中一手却轻握着白芃霜的耳朵,竹月差点让李韶允的举动给笑出声来,连忙走到外头,轻唤阿姚进房…一起看,两人立在旁边偷笑了好一会,阿姚笑够了才甘愿轻声唤道:”老爷,不若您到隔壁间去歇息吧。”   李韶允迷濛的张开桃花眼低声吩咐道:”你让李倞弄个木床来摆这,我要亲自看顾芃儿。”   竹月可不愿意了:”老爷,您这般,竹月和笋月不好做事呢。”   李韶允不悦的斜睨着竹月:”你给说说,你倒是负责甚麽?”   竹月挺起胸脯道:”这给小姐洗漱、喂膳都是我。”   “这些老子都能做。”李韶允手又指向门口探头探脑的丫鬟:”那是笋子吧?她做些甚麽?”   竹月又道:”笋月给小姐擦身、更衣的。”   李韶允嗤了一声:”这些老子做的比你们好,用不着你们,滚外边去,随时打水、呈膳便是,去去去。”   李倞将李韶允吩咐的东西一件不落的备好,李韶允才貌似想起甚麽,又吩咐李倞领着竹月过来,在寝房外开口说道:”那个谁…竹子啊,乐仪宫裡除了侍卫长,并无人知晓你们出了珩丹城,作戏也得要做足,你们当时说的法会也差不多该做完回宫了吧,无人返回定会惹人起疑,你同李倞回去,将东侧院守着,莫让人鑽了空,那李倞就供你差遣吧。”   竹月与李倞两人同时睨着对方面露不屑,竹月嘴中还喃喃叨念着:”啧,一块木头有啥好差遣的,我还不是都得自己来…”   李倞反唇相讥:”你就最好都自己来,莫要来寻我,不然,本大爷定是让你跪着求。”   李韶允也不制止他们拌嘴,只是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启程回乐仪宫。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不说文解字~ 就来谈谈临盆生产吧,有很多人常说女子生孩子如同一脚踏入鬼门关, 有的人呢,,就不禁不忌傻傻的也是安然生产, 有的人呢,万事皆备可依旧是难产凶险, 某个友人看起来身体很健□□第一胎也很顺利, 可第二胎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产下一个女儿, 随后就听到一阵水龙头大开的流水声,接着她就昏迷了, 等她转醒时,才知道自己是血崩,先生还留着泪填了放弃急救同意书, 好在现代医术精良,总算是救了回来。 古代卫生条件没有像现代这麽好,产后感染或是虚弱机率也较高, 真庆幸自己活在现代啊。   ☆、我保证带他走的远远的   李韶允倒也真不眠不休的亲自照看白芃霜,眼见白芃霜都要睡上第四日了,李韶允忍不住在她耳畔道:”芃儿啊,我知晓你累着了,可也不能睡这麽久啊,你稍稍醒来同我说句话呀。”   过了一会,白芃霜依然是呼吸平缓的睡着,李韶允忍不住伸手拨了拨她浓密的睫毛,白芃霜的眼皮顿时震了一下,李韶允笑了,贴在她耳旁说了几个字。   白芃霜在梦中,回到见着李韶允与林月仙躺在床上的那刻,李韶允执起林月仙的手道:”你再不清醒,我可就娶他人了呀…”白芃霜气极,睁着铜铃大眼就要去打李韶允,映入眼帘,却是一遍金绿色绸布的帐顶,转过头,见到李韶允也瞪大着眼瞧着自己,心中一个来气,就要继续伸手去捶打他。   手,停在半空中,因为白芃霜下意识地用另一手要护着自己的孕肚,陡然惊觉身前硕大的肚子竟是没了,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将婴孩给产下了,原是气愤的情绪,渐渐转化成惊惧,李韶允发觉白芃霜眼神中透出了惧怕,伸过手就要去拥她。   白芃霜反而拍开李韶允的双手,出乎意料的惊叫起身,整个人抱膝缩在床角瑟瑟发抖,不住摇头说道:”你…怎会在这裡?你如何寻来的?我…我将全数都给了你们,你们还想怎麽样?”   李韶允摸不清白芃霜因何惧怕,以为她是梦魇了,担忧的弯身朝她靠近,一心只想赶紧安抚她。   白芃霜又往床角缩了又缩,突然声泪俱下哭道:”你别过来,我…我…你添的嫁粧我分文未取,都还给你了。我也与你和离,你要让林月仙为妃,我都已经拱手相让了,这样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我知道孩儿是你们皇家的骨血,可、可就不能留给我吗?我只剩下这个孩儿了,求求你,将孩儿留给我,不要带走好不好,没了孩儿,我就真的甚麽都没有了…”白芃霜由惊惧哭嚎变得声声哀求。   李韶允见白芃霜哭得泣涕如雨,便直接爬上了床,一把捞住她,用厚厚的被褥捆住她,将她锁在怀中不让她挣扎:”别哭,别哭,女子坐蓐哭不得,一滴泪即一滴血呀,芃儿别这样哭。”   白芃霜挣扎不开只能缓了动作,抽抽噎噎的哭道:“林姑娘说她身子骨不好不能生育,我知道你有本事能让她好起来的,到时候…到时候你们还能生,生下来的便是你的嫡子,我不会让我的孩儿知晓父亲是你,我保证不会让他回去同你的嫡子争抢,反正你也不喜欢我的孩儿,我保证带他走的远远的,求求你,求求你别动他,好吗…好吗…”   “我、我、我保证,我会自己养着孩儿,我也不会寻回白府,白太师和我哥哥不会知晓的,他们便不会来寻你麻烦的,好不好…好不好…。”   李韶允又将白芃霜的头按在自己颈脖间才道:”我的傻芃儿啊,都是我的错,我竟是不知你是这般想…。”   走投无路的白芃霜,破釜沉舟的一口就紧咬着李韶允的肩头,李韶允也不闪躲,只是任由她咬,嘴裡还说道:” 你放心,我没有要夺走你的孩儿,我就是来看顾着你们的。芃儿啊,你再咬一会便好,咬的久了,你嘴会疼的。”   白芃霜鬆开口将头转向一旁不愿瞧他,李韶允也只是拥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委屈,可将你的身子养好才是首要之事,其他的事都先不提,待到你想问,你便随时问,我随时给你答,至于,你离开的理由,待到你想说再说,你只要相信我是真心爱你就好,好吗。”   白芃霜闻言瞬间眼角发酸、盈着泪水:”你不喜孩儿,自我有孕,你也连带的厌弃了我,罢了,省省力气吧,无须再哄骗于我,更不必再勉强说喜爱我了。”想着李韶允已达目的竟还是出言哄着自己,他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的如此执着于这个婴孩?   李韶允慌乱地伸出另一手给白芃霜擦去眼泪:“胡说,胡说,怎麽可能就不喜欢芃儿了,我…我得知你有孕的当下,脑海中满是生产的凶险,想起了岳母产你落了病根,想起了我的母妃因产我而死,想起了滢滢早产出了事,我不欲见到这些凶险再度发生,更是不敢去想这些凶险会发生在你身上…我越是靠近你,我就越担忧这些事,我整个人慌乱不已,可这些事我不能同你说,我怕吓着你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所以,我惧怕了,我只好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日研究关于女子有孕及生产的医书,让自己只专注去解决你妊娠的不适,以迴避这些不好的念头。”   白芃霜收起打转的泪水,依然不愿轻易相信李韶允,只是戏谑的说道:”唱,你继续唱。”   “芃儿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呀。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不该如此,我不该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怯懦。”   李韶允急忙唤阿姚去遣奶娘将婴孩抱来,才又搂着白芃霜急于解释:”我…我确实一开始不喜欢孩儿,我见着你怀相极差,我气你腹中的孩儿将你折腾成这般,可…可是…日前你诞下孩儿时,我才陡然惊觉,那是你的呀,是芃儿的呀,我喜爱你,所以…所以我现在也喜爱他们了呀。”   白芃霜想着李韶允口中的他们是甚麽?是小梧与自己方才诞下的婴孩吗?待见到婴孩的那一刻,白芃霜惊讶得合不拢嘴,只颤抖着手掩唇问道:”两个?怎麽…怎麽会有两个?”   李韶允眼眉带笑的望着白芃霜:”是双生子啊,芃儿啊,你给了我一对龙凤双生子呀,你瞧瞧,男婴最先诞下是为哥哥,咱们的小韶允很懂事的,替妹妹先开路来着,小芃霜妹妹随后才安安稳稳的出来呢,这眉眼生的像我,可端庄的鼻头及红豔豔的俏唇似你,你瞧,咱们的孩儿可是最好最俊的呢。”声调喜孜孜的,就是对白芃霜产后失去气息一事绝口未提。   白芃霜见着婴孩的喜悦让自己暂时忘却不安,对着婴孩伸直了双手就要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两个婴孩交到白芃霜怀中,白芃霜看着,心中暖了,嘴角也渐渐笑了开来,用手指轻轻的抚着婴孩的脸蛋,喃喃说道:”好小呀,他们好小呀…”   这李韶允特意选来的奶娘也当真是炉火纯青不一般的,赶紧笑着劝慰道:”夫人不需发愁,双生子是这样的,托老爷夫人的福气,这对双生子仅是个头较一般独胎婴孩小了些,身子康健、食量也不差、生的又俊秀,养个把个月便能成的。”   白芃霜心中总算是能宽慰一些,又瞧了好一会,才不捨的将一对婴孩交给奶娘带出去喂养。   白芃霜顿时感到倦意,才惊觉自己竟还让李韶允搂着,内心不愿可又未敢嚷他,心裡就是弄不清他追来此处究竟是何目的,只得小心翼翼说道:”我…我想歇下了,你让竹月进来伺候便是。”   李韶允不乐意的说道:”啊…你说那个竹子啊,我让她同李倞回乐仪宫去将你们的戏做足,让那个谁…啊!笋子去帮忙看着孩儿了,她们伺候的都没有我好,我不满意,还不如我自己亲自动手,来,芃儿闭上眼,再睡会,待你再醒来的时候,笋子在这,咱们的双生子还在这,我也还在这,芃儿你安心睡便是。”边说还边伸长手温暖的轻抚白芃霜的额间,白芃霜嗅着熟悉的水仙香气,脑门一片温暖,不知不觉竟也真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嫡:女 部 + 11 画 = 14 画 dí 简介: 1. 正宗的、不是旁支的。【例】嫡系、嫡出、嫡长子 2. 血统最近的。【例】嫡亲 哇噻,感觉这个字当真是挺厉害的呀   ☆、我是你的负担   翌日傍晚,太医请过脉就细心地向李韶允回禀,李韶允便按太医的法子叮嘱笋月她们,让厨房备些手撕鸡肉,热热的拌着滚过老薑的麻油让白芃霜配粥吃,李韶允又听闻白芃霜这几日只能吃这道,心中不捨,便极尽所能的纠缠太医,好不容易才让太医又点头开了一道麻油煎鸡蛋,李韶允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太医。   太医出了房门,白芃霜正想起身如厕,李韶允见状便直接将她抱至寝床旁以小屏风屏蔽的恭桶处让她方便,待白芃霜完成后,才又抱着她回到寝床前轻轻放下,见白芃霜定定的望着自己,李韶允笑问:”怎麽啦?娘子,为夫又变得更俊了吗?”   白芃霜不愿搭理他的嘻笑,只是百思不解道:”你…你…你已经好久都未有…未有这样抱着我了。”   心中想着李韶允所作所为定是有目的,随即才发觉自己失言了,赶紧又道:”啊!当我没说吧,我们…我们和离书都签了,你还是回去顾着你的林姑娘吧,孩儿我定是不会拱手相让,你们还是赶紧嫁娶赶紧自己生吧。”   李韶允只得再将白芃霜裹着厚被褥一起抱在身上,轻轻的摇了头:”咱们未有和离,真的未有,我说过这辈子都要同你一起,你此生都逃不出我掌心的呀。”   心中顿时想起自己在白芃霜孕期间,是真的都未如同从前抱着她四处走动,又严令丫鬟们不许搀扶这些事,随后又蹙眉貌似心疼的模样解释:“唉唷…我的傻芃儿啊,你不知晓啊,自你有孕以后,我便想起从前照顾颐合时,然羽道长那些叮嘱,说是多走动对有孕者好嘛…我满脑子担忧你生产不顺,只得忍痛让你自己多走动,你知道的,要我眼睁睁见你艰难地走动而忍着不去抱你是多麽痛苦的事啊,我根本就捨不得让你这般走动,我未敢同你说,就是怕你使小性子,你一使性子我就忍不住要顺着你的,如若又都抱着你,那你这就无法自己多走动了嘛…”   “那…让阿姚铺两套被褥,不就是我怕我夜裡熟睡时,不小心去磕着、碰着你,这才勉为其难的安排咱们一人睡一套嘛…”   “那个…让那个谁…竹子她们伺候你沐浴,是因为…因为…你有孕,我动不得你,我怕自己忍不住就对你动手动脚的…”边说还边不自在的挠着头。   李韶允随后又蹙眉:”还有啊,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娶仙儿为妃,到底哪听来的事?根本没有这回事,芃儿为何总这般说…”还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貌。   白芃霜这下倒是对李韶允态度起了迟疑,如若他是做戏,这几日未免也唱得太真切了,白芃霜对林月仙说过的那席话不免动摇,便下定决心,与其终日胆战心惊的堤防他,不若一次问个清楚,要不,就是安心让李韶允替自己坐蓐,要不,就是想尽办法捻他走。   便鼓起勇气,将那日林月仙藉口请安说的话起了头。   一开始,李韶允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呀,仙儿断不会如此的…”   白芃霜眸色转暗,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不说便是…”随即闭上眼不欲再语。   李韶允心中思忖,一直以来,白芃霜并非谗言妄语之人,看来,逼得白芃霜不顾自己的双身子而急于离开,林月仙可能真脱不了干係,焦急张口道:”不不不,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一时难以置信,芃儿你说,我听,我正听着呢。”   白芃霜睁开眼,望了李韶允好一会,便一鼓作气,将那日林月仙的话和寝殿的事全都一股脑全说出口。   李韶允听的是瞠目结舌,便慌乱的解释道:”没有啊,没有的事,芃儿啊,你想想,你好好想想,我要是在乎得要个有家世的女子来做襄王妃,皇城中有多少高门贵女仰慕我,我随便都能拣,甚至是甚麽外邦公主、异姓郡主亦可,我何必偏就要这般劳心费神的追求你呀?我看着也不像喜欢给自己添麻烦的呀。”   白芃霜抓着他的语病尖着声道:”所以,我是麻烦?啊!我又想起来了,你同林姑娘说我是你的负担啊。”   李韶允又挠了挠头:”负担…负担…这话倒真是我说的…”   白芃霜气的转过头不欲搭理他,可却被李韶允强硬的板回来对视,”这些话芃儿你可得听,因为你真的是我的负担,我从前便一直是风流不羁、无牵无挂、没心没肺之人,可自从识得你以后,心中放了你,这心有了重量,每每晨起睁开双眼,将你担在心头,便觉得此生有了冀望,这感觉整日暖洋洋的,我便下定决心,必要求娶于你,我之所以阻拦皇帝赐婚,皆是因为我要的是你与我两情相悦,心甘情愿与我白首到老,生生世世的。”   白芃霜闻言,与自己那日在寝殿那般难堪的心境,两相对比,相差甚远,不禁又红了眼眶,李韶允见状,赶紧轻啄她面颊两下:”唉呀,咱们芃儿真的委屈啦,别哭,坐蓐不许哭。”   李韶允又想了想,便讷讷的开口:“这麽个吧,我有办法破除你心中的疑虑。芃儿呀,我就问你个问题,可你不许往心里去,呐呐呐,不许的呀…”   白芃霜瞪了他一眼:“我往不往心里去与你何干…”   欸!这李韶允还撇了嘴:”那我便不问了…”   这傢伙总是有办法钓起白芃霜的胃口,白芃霜见状,便不耐道:”问吧,问吧,问吧。”   李韶允又再次叮嘱一番才开始问询:”呐,说好不许往心里去的呀。我是说…这个啊…假如啊…假如依你所述,仙儿说的这些真是我的计划,那麽我们主要的目的是让你安然的产下孩儿,然后假传你身亡的消息,随后再抬她为王妃,让你诞下的还儿认她为亲娘,对吧,呐,问题要来了,你可真不许往心里去呀。”   白芃霜皱着眉语气更加不耐烦:”你爱说不说…”   “她这般将计划全数向你和盘托出,又刻意引你去瞧了寝殿,你认为,这世上任何一个有身子的女子,见了这番景象,能有不动胎气的吗?即便胎气稳固也难保安产无虞吧?如若孩儿未被安然诞下,不就与我的计划背道而驰了吗?芃儿你入寝殿那回未伤到胎气还真是祖宗保佑了,可你产子的时候很是凶险的呀,险些母子就…”李韶允忆及此,不住红了眼眶:”不吉利,不说,反正现下我的芃儿和孩儿皆安好,最是重要。”   见白芃霜似乎若有所思,李韶允又赶紧说道:”如若这般,我还不早早让你有孕,还拖了这麽多年做甚麽。”   随后又面露歉意说道:”我…我初时确实是不想让你有孕,你入府后我给你把过脉,你宫冷,本身的月信便不大规律,这般身子原就不易有孕,我更是只想着要我俩相守一生便好,芃儿啊,对不住,这件事我只想了自己,未有思虑过你是否想要孩儿呀。”   李韶允想到自己离了题,又赶紧开始解释“呐,她说的这些话可真无道理了,芃儿你想想看,我小手段这般多,如若真要她,何须这般筹谋,还等甚麽皇后懿旨,我真的从未有要纳她之意,你得要信我呀。”   ”至于让你不要出东侧院,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身子嘛,未免不必要冲撞,才让你尽量别出门,哪就禁足了呢…你就回想一下,你进出之时可有任何人出言阻拦?”   李韶允像是颇有歉意般的挠着头说道:“至于那寝殿嘛…我就怕你多想才令人看守禁入,我连床架都在当天便已命工匠安排重製了,不就是担忧你有着身子,未免惊扰胎神,这才不敢妄动嘛,想着待你安产过后,便请然羽道长出山替我指点一回再将整座床架敲除更换的嘛。”   “怎麽…怎麽就变成念旧替她保留了呢…”   随后举起白芃霜的手抚了抚,又将脸贴在上头蹭了蹭:”唉呀呀,芃儿当时这般扯东西,手疼不疼的呀?有没有伤着呀?”   白芃霜心裡是豁然开朗,可还不愿轻易原谅李韶允,只是尴尬的撇着嘴说了声无赖,李韶允竟眉开眼笑着回道:”就是,就是嘛,来,无赖伺候咱们芃儿用膳啊。”手脚俐落的在白芃霜身后堆起了厚厚的枕堆,遣笋月呈了膳食入内,便仔仔细细的喂给白芃霜。   李韶允悄悄交代阿姚去查些事情,之后便一心一意、殚精竭虑给白芃霜坐蓐,那手段细緻的是连身为白芃霜奶娘的柳妈妈都讚叹有加,除了伺候白芃霜喂食、擦身,李韶允最常做的事,便是将吃饱睡足的两个婴孩抱来咿咿呀呀的逗弄,逗得白芃霜是时常眉开眼笑。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殚精竭虑 dān 精 jié lǜ: 竭尽精力与思虑。 《清史稿.卷四八二.儒林传三.陈奂传》:「奂尝言大毛公诂训传言简意赅,遂殚精竭虑,专攻毛传。」 也作「殚心竭虑」、「殚思极虑」。   ☆、不认帐   婴孩产下半个月后,李韶允突然取了纸笔开始研起墨来,白芃霜也只是躺在床上静静望着他,待墨研好便振笔疾书写了好些字,随后又命人将两个婴孩抱入寝房。   白芃霜总算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你做甚麽呀?”   李韶允倒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桌面上的纸说道:”起名字。”   “甚麽?”白芃霜讶异至极,心想李韶允的庶长子小梧自今四岁且未获大名,怎麽这两个一小丁点的婴孩便要起名了,可又不好直说,仅是讷讷问道:”这孩儿才半月大,便要起名字?不都…待週岁后才起名?”   李韶允轻捏自己的下巴说道:”出生那日便想取了…想着芃儿你当时未有精力想这事,可我又等不及待你坐蓐出关领你回乐仪宫那时,昨夜太上老君入了梦,说是今日起名甚好。”   白芃霜转而气恼的说道:”瞎扯甚麽太上老君,还有啊,甚麽回乐仪宫,谁说同你回去了,不回去,本姑娘都签了和离,要回,你自个儿回。”   两个奶娘倒是很有眼色的又将两个婴孩抱出了寝房在外边厅内候传,李韶允走到床沿轻轻地坐下,执起白芃霜的手说道:”我知晓芃儿你写和离书全都是因为仙儿…”李韶允还故意顿了顿,就是想坐等看白芃霜的反应,如若她真恼怒了,不就是证实心底根本还有自己嘛。   白芃霜闻言,确实是愤怒地想将手抽回,可惜,那件无论如何都脱不去的金刚石手镯被李韶允紧紧握着,白芃霜更无法硬拽,只能让他握着手,但却将头偏往另一边不愿看着他,李韶允清了清喉咙才道:”我同她,甚麽都未有。”   见白芃霜依然不信,又道:”我真没喜欢她呀。”   白芃霜闻言勐然回头,猝不及防的就朝李韶允的腹部槌了一拳,怒道:”我虽是不喜她,可你竟是当真这般无耻,为了哄我,做过的事竟还想不认帐,你不喜欢人家还碰人家,你这…到底是…到底是存的甚麽心,简直溷帐至极。”   李韶允边抚着根本就不疼的腹部边道:”我那日扣住她的手腕,是悄悄在给她把脉,她依然是完璧之身啊,芃儿啊,咱们床褥上的血,不是她的初/夜血,那是她的葵水呀…”   这下,白芃霜的情绪便由愤怒转为讶异,李韶允又道:”芃儿,你知晓的,我酒量好,区区几壶酒,怎可能醉到不省人事、浑身乏力呢,更何况,那种事…我自己做没做过,又怎会不知。”   “而且…翌日你来揭开纱幔那会,我说别吵醒她,那是…那是因为她夜裡一直自称是你,我、我夜裡还暗自欣喜,想着即便是醉酒,你还是来将我接回寝殿,这般待我好…我就一直以为躺在身旁的是你。”   见着白芃霜投来刀刃般锋利的眼神,李韶允又赶紧慌乱的解释道:”我没将她当成是你呀,芃儿你真的不可以误会,我…我就只是沉沉睡着,真的完完全全未有碰到她。”   “其实…自你有孕以来,我隐约感觉有人不怀好意且此事牵连甚广,可一时又查不出,所以才说让你别出东侧院,待我两个月后从皇城回来,情势会明朗的﹔我后来听你所述,这些日子才想通,我先前便怀疑仙儿是真的给我下了药,现下更是确认她确实是算好葵水最后几日来此一计,定能掀起我二人口角,甚至令你大动胎气…”随后又故意扶着腹部哎呀哎呀假意的嚷疼,好似白芃霜真将他打疼了。   白芃霜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林月仙的诡计,自己竟还一股脑地撞进她的陷阱,心中虽暗自悔恨可依然隐隐不畅,白芃霜也不管李韶允装疼,只是闭上眼不甘地嘟哝道:”你…都是你,我同你说过,你对女子这般念旧是会出事的,你却依然硬是要收留她…”   李韶允又尴尬的挠着头,嘴裡说道:” 我…我自小失了生母,见着女子有难便是不由自主地想照拂,当时见她伤着寻来珩丹城是真…这拒绝的话我真说不出口,便想激你怒骂于我,这般,她也没脸继续留下了,我便能当场就将她给送走…谁知你竟是、竟是昏厥了,之后我满脑子只想着你有孕,她要是不老在我眼前晃,根本…我根本就忘了有这号人在咱们宫裡呀…”   白芃霜更来气了:”你的不作为就让她趁虚而入,让她逼我走,你们…你们好可恶,当真可恶。”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李韶允见状心疼地赶紧搂着她安抚:”唉呀,对不住呀,芃儿,我当时忙着处理回皇城述职、给太后贺寿还有某些计画,真不知她是这样使手段的,你别哭、别哭,我心裡疼呀…”   白芃霜心中哀戚依然流着泪哭道:”我走了都走了,你为什麽要来寻我,你既然对她狠不下心,也护不了我,就让我们母子独自生活,我们也会好好的。”   话至此,李韶允反而来气了:”好?哪儿好了?芃儿,我生气的,你不曾知晓,若非我领着先前精细挑选的稳婆来,咱女儿险些就出不来了,而你生完一双孩儿后,你竟是当场没了气,我无论如何都唤不回你,你以为你在这处随便找的那个大夫救得回你吗?若不是这太医有本事又不怕事,奋力与我共同努力一番,你敢不敢想像,你的两个孩儿如何还能见到你这个母妃,没了你,孩儿怎麽办?我怎麽办?”说着便红了眼眶。   白芃霜讶然,自己竟是不知还有这一段,难怪初醒之时,脑中一片溷沌,除了惊惧竟想不出方法来反击李韶允,原来是因这状况昏睡了几日,白芃霜嚅嗫道:”我…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和肚裡的孩儿了,我不愿我的孩子唤、唤她母妃,我觉得主动离开你,才是对我俩都好。”   李韶允加重了语气:”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你怎麽能拿自己开玩笑,你没有想过,如若你还未到此处,却在路上出了事,你让我怎麽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想着离开。”   李韶允将脸贴着白芃霜白皙的面颊说道:”傻芃儿啊,我许你的任性可不是这般用的啊…你怎麽总记不住我爱你呢,怎麽总不信我心裡只有你呢。”   白芃霜突然感觉面颊上有点点湿热,这才陡然发觉李韶允是哭了,心中不禁起了些许愧疚,便讷讷开口道:”我…即便你这麽说,我还是没那麽轻易就原谅你。”   李韶允心知这段时日两人之间垄罩的乌云总算让风吹散了些,以手指偷偷拭了眼角的泪,堆起微笑说道:好好好,不原谅,不原谅,不过,孩儿起名可拖不得,我想让咱们这一双孩儿拢着好名字过年的。”   又将奶娘召入内,李韶允便先将男婴抱于纸张上方,就开始静静的等待,白芃霜琢磨不透便出言问询:”你这又是在做甚麽?”   李韶允不以为意的撇了嘴道:”就说孩儿得起名字呀。”   白芃霜皱了眉,觉得李韶允的行径简直是匪夷所思,立刻坐起了身问询:”这般如何起名呀?”   李韶允得意的扬着嘴角说道:”呐,我儿会流口水的吧,滴到哪个字便是哪个字吧。”   白芃霜让他激的作势就要冲下床,李韶允赶紧将稚嫩的婴孩交给奶娘,随手给她搭了件厚斗篷,又小心翼翼地替她盖上帽兜,这才将她抱到桌前,嘴裡还念着:”啊,原来让孩儿亲娘流口水选的也是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垄:土 部 + 16 画 = 19 画 lǒng 简介: (1)高丘。如:「丘垄」。 (2)田中高地。如:「田垄」、「垄亩」、「垄次」、「麦垄」。 (3)垄断:独占的意思。如:「这家公司的产品因属高科技,短时间内便垄断了所有的市场。」   ☆、不喜欢又如何?   白芃霜抬手捏了李韶允的肩头不悦道:”流甚麽口水,要流你自个儿流。”   李韶允笑而不答,便指着桌上写满字的纸张让白芃霜瞧,那张纸上啊,尽是钞啊、鑽啊、锡啊,锁啊、钊啊,瞧的白芃霜嘴角是越来越往下压,”怎麽…怎麽尽是些金字边的字呀。”   李韶允倒是骄傲说道:”唷,自然是想要他俩有个大富大贵之命啦。”   白芃霜攥着李韶允胸前的衣襟说道:”你几时这般贪财啦?俗气,当真俗气。”   李韶允扬起嘴角,用手覆着白芃霜的手道:”哎呀,也是,他们的老子这般富裕,还将从前娘子发的月钱都积攒下来,足够他俩挥霍的了,那便不要财,也不要富了。”   随手便将那将纸抽掉,原来这底下还有一张,白芃霜这才顿悟是又中了李韶允的招,瞧着上头的字,李韶允说道:”我的一双儿女是稀世珍宝,如珪如璋,故特意拣了玉字边,孩儿他娘帮帮手,给选选吧。”   白芃霜心想,要是李韶允突然提议让自己给孩儿起名,自己定是不搭理他,指不定还任性地说要让孩儿姓白,白芃霜让他这般哄着,现下倒也乐意与他一同参酌,细细的瞧过那些字后便道:”这…女儿用瑛,可好?”心中虽已打定主意,可还是不自主地想要徵得李韶允的同意。   李韶允满意的点着头吟道:”明月晞光以夕耀,金沙逐波而吐瑛。咱女儿是玉石散发出的光彩呀,夺目动人,好呀,好呀,李珞瑛,瑛儿,喜欢,我喜欢呀。”随后又问道:”儿子呢?儿子用甚麽字好?”   白芃霜只是微笑的回应道:”儿子就由您来给名吧。”   李韶允开心地吻了白芃霜两颊,边笑边瞧着纸张,随后伸手指了指说道:”就要个璠,有斐君子,如珪如璠。”   白芃霜笑道:”璠儿啊?李珞璠,是块宝玉呀,这珞原也就是玉,您倒是双手捧着玉矿山啦,贪心。”   李韶允将白芃霜捧回床上躺下,还大言不惭地说道:”这是自然,芃儿同他俩是我此生最紧要的,不贪心怎麽可以。”   随后正襟危坐于桌桉前,取来宝蓝色银丝绣纹书封的空白文书,在上头端端正正的将两婴孩的大名及生辰书写下来,还得意洋洋地展给白芃霜瞧过。   一家子在雪花片片的淮莳小宅子裡,准备过年,宅院不大,可一家子凑着丫鬟婆子、太医、奶娘、侍卫,算算足有十六人,大傢伙挤在一块儿吃年夜饭,真是好不热闹,李韶允彷若头一回与众人如此亲近更是显得特别愉悦,还特意将白芃霜裹紧紧抱了出来与大家说了些拜年恭贺的吉祥话,随即又赶紧带她回寝房卧躺,嘴裡还叨念着:”哎呀,坐蓐未完,得多躺躺,躺躺啊。”   白芃霜笑着与李韶允说道:”初六便满三十日了,届时,您便不用再受累了。”   李韶允取来以酒滚去酒气还温热的米酒水,喂给白芃霜润喉,刻意噘着嘴道:”芃儿知晓我累便好,可你身子只坐蓐三十日不成,得在多个十日,待到我生辰才放你出关的。”   见白芃霜嚅嗫欲言,李韶允立刻又出声:”欸欸欸,没得商量,这事我说了算。总之,芃儿甚麽都别想,万事有我,咱们就在这养着,等你原谅我了,愿意同我归家了,咱们才回去珩丹城。”   白芃霜早就暗自观察了李韶允好几个日夜,除夕深夜,外头伸手不见五指,寝房中燃着一盏微弱的小灯,小木床轻轻地传来李韶允翻身的吱呀声,白芃霜看着小木床上的李韶允,翻来覆去睡得并不舒适,便轻声开口唤道:”您…睡着了嘛?”   李韶允赶紧起身揉着眼回道:”没睡着,没睡着,芃儿口渴嘛?还是冷了要加被褥?或者内急要方便?”   白芃霜侧身望着他,嚅嗫出口:”都不是,我…我见您睡得不甚安适,想着您那小木床褥看似挺单薄,想起您从前寝殿的床褥甚是绵软,是不是睡不惯?您…”   顿了一会,白芃霜将身子往床裡头挪了挪,才又说道:”那个…您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可以睡这。”   李韶允突然跃起,又怕深夜吵到众人,又是无声的抚手,满面是欣喜若狂,悄着声道:”芃儿让我一起睡呀?同床共枕呀?同寝同被呀?”   白芃霜让他逗的是想笑又不敢笑,故意板着脸道:”不要便罢。”   李韶允心喜的不知是如何表达,又刻意装做委屈样说道:”唉唷唷,芃儿你给瞧瞧,我这手肘给搁的都红了,还有呀,我这腰也酸,腿也疼,真睡不好呀…”欣喜地不知所措便展开摺扇朝自己勐搧,白芃霜见着摺扇上灵緻的美人图现于眼前,眸色瞬间转暗,便转过身背对李韶允,不愿再与之交谈,李韶允不动声色的将白芃霜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站在床畔,伸长了手直接将扇面越过白芃霜肩头,展于白芃霜面前。   白芃霜陡然一惊,摀着双眼甚是不悦:”明知我不喜,您还这般,出去,您给直接滚出门去。”   “芃儿啊,这要判死刑也得给个交代吧,你看看嘛,就看一眼。”李韶允轻轻的将画着美人图的那半面收起,只露出提着诗句那半面。   白芃霜转过身不悦瞪着李韶允也不言语,李韶允简直快让她的目光给赐死,又好声好气说道:”看看嘛~不然我念啦,大大声地念啦。”   “看便看,你别吵嚷。”白芃霜让李韶允拿着摺扇给自己瞧。   白芃霜强忍醋意,看着扇面点点桂花上头提的字,   「   吾漠银茫间,   爱慕命定缘,   芃雪纷飞处,   霜洁展娇颜。   」   再抬头,已是一面茫然,李韶允这又是何意?桂花图用描写雪景的字句?不衬啊,不适呀,不合呀。   李韶允见状,又再度将扇面整个展开,指着点点桂花说道:”芃儿,你瞧,这是雪。那日,我不是在看桂花树下的她,是桂花令我想起我们初识之时纷飞的大雪,你坐在大雪之中那副惹人悸动的模样,我时常想,好在当时只有我见着了,如若别人也瞧见了,竞争者众,也许,我求娶于你,那便更加困难了。”   又指了美人图,轻轻的说道:”这便是芃儿你啊,我那日在书房不愿让你看,是还未画完,画得不够好,想等画好了才给你瞧。”   随后又神秘兮兮地问道:”这诗句…芃儿到底是看没看懂呀?”   白芃霜点了点头说道:”不就…写雪景嘛。”   李韶允噘着嘴角得意道:”不是,我这藏头诗呀,是吾爱芃霜呀…”   白芃霜羞的瞬间脸红,再也说不出话来,须臾,只得嚅嗫道:”夜…夜深了,就寝吧。”   李韶允心花怒放的爬上床,床上还有白芃霜身子的馀温,重重的伸手搂着她,这般搂着怀裡的人儿啊,心裡真踏实,李韶允故意问道:”芃儿,你究竟还喜不喜欢我呀?”   白芃霜将脸贴在他胸膛,红着眼眶说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您总袒护她,还总亲暱的唤她,我的心很酸,这种滋味,我不想再受了。我这趟路想得很清楚,我当真容不得人,今日有她,明日却不知还有谁,我真不配作为一个大度的襄王妃,我无法将您拱手让人,真的无法…”说着不由得满腹委屈,心中那颗妒恨的树苗又再度紧攒着心,心裡一酸瞬间就泪流满面。   李韶允知晓怀中的人儿又哭了,只是搂着人儿颤抖的小身子,抚着她一头软髮说道:”芃儿,这些,我都知晓,你知晓我为何不愿意将颐合送回皇城交给三弟李韶泱吗?我知道他并非是多情种,可此生这晋王妃与颐合,他是撇不下任何一个的,虽然晋王妃也待颐合好,可女子们总不免会有醋意折腾之时,我是真不愿见到颐合受这种罪。”   “我既然能为颐合想,自然也是这般替你着想,我真的从未有想过再要别人,我一直想要的仅有你白芃霜,我的心中也只放得下一个你,芃儿,你别讨厌我好嘛?” 作者有话要说:  4/25设定失败,所以没有达成日更承诺, 今天多上一章作为陪罪囉   ☆、离不开   白芃霜依然红着眼眶、红着脸,须臾才开了口:”我讨厌死你了。”   李韶允又加重力道又紧紧的搂了,将白芃霜搂的不好喘气,嘴角泛起笑意:”芃儿还是这句话,还是同先前你初次承认喜欢我一样,也一样那麽令我心喜。至于林月仙,我…我就是习惯唤她仙儿,这两个字对我并无特殊意义,而我对她就是愧疚,未敢见死不救,只想着她好了便将她送走,你别将她放在心上。”   两人又无语,四周陷入一片静默,李韶允陡然回想起白芃霜产后没气的那刻,也瞬间红了眼眶:“你都不知道,你生产那时,当真凶险,我怕你撇下我一个人,我不敢想,不敢再去想了…”   竟又婆妈的叮嘱起来:”往后要信着我,甚麽事都得同我说,不许你再离开我,你看看,险些就出事了…”   总算到了元宵日,李韶允三十一岁生辰,亦是白芃霜完成坐蓐之日,午膳时,众人闹哄哄的聚在大厅给李韶允过生辰,桌上却出现了一道染着点点薰红的白色菜餚,李韶允还交代了众人只能用勺子盛来食,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取了一颗喂给白芃霜,白芃霜轻含一口便食了半颗,翘着豔红的嘴角说道:”王爷是如何在此处取得这道芙蓉渥丹?”   李韶允面露骄傲,都还未开口就让阿姚抢拍,”这是王爷亲自下厨做的,还未见过寿星公自己煮食的。”   李韶允不在乎众人的称讚,只是殷切地问白芃霜:”芃儿果然还记得,这滋味与当年无二致吧?本王厉害吧。”白芃霜仅是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膳后,微醺的李韶允说要替白芃霜洗髮,令人抬进一座躺椅,就让白芃霜在上头盖着被褥半坐卧着,自己则坐在椅背处将皂甘轻巧的起了泡,细细地给白芃霜揉着头顶、搓着髮,白芃霜舒服的几乎就要睡去,耳边又传来李韶允低低的呢喃声:”芃儿,你安心睡吧,待你睡醒,髮便洗好啦。”   李韶允频繁的给白芃霜换水洗去泡沫,又升起炭火,就着炭火的热度一层层将髮丝仔细擦乾,接着用双手将髮油搓热才覆上她的乌髮轻轻揉着,又边用玉梳轻轻的将秀髮梳开,约莫一个时辰过后,白芃霜在玉梳触碰头皮的那股清凉感中转醒,一头乌黑秀髮早已是蓬鬆轻软、洁淨清新,白芃霜向李韶允道了声谢,李韶允则是扬着嘴角摇头,嘴裡勐喳着声:”我不要你用说的。”   “我都没说原谅您,您怎麽就敢讨赏了…”白芃霜噘嘴道。   李韶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没关係,照惯例,先让你欠呀。”   房中的一隅,早不知几时已备下热气蒸腾的浴桶,原来方才用炭火烘髮,房中未显乾燥竟是这桶热水之故,热水经过放置,现下水温适中,正好可以用于入浴,李韶允手脚俐落地给白芃霜洗过身,便将她塞入浴桶中浸泡着,浴桶中的热水竟带着木槿花香气,白芃霜在桶中捞出一只纱袋,李韶允又得意了:”这是先时收下木槿花製成的乾花,又配上一些活络气血的草药,煮过热水给芃儿浸泡最好了。”   白芃霜心理自然知晓李韶允是真的百般对自己好,可对于回到乐仪宫,还是依然心生抗拒,李韶允的声音又于耳畔响起:”芃儿,咱不急,这些日子在这处,我心裡也觉得踏实。”又执起白芃霜的手爱怜地吻了吻。   于浴桶中起身后,白芃霜在李韶允怀抱中轻轻攀着他的颈脖,温热的鼻息、清丽的木槿花气息,在李韶允胸膛萦绕,一丝丝、一阵阵鑽入鼻中,李韶允将白芃霜轻柔地放在床上,白芃霜细腻地双手依然攀着李韶允未曾放下,李韶允在床畔弓着身,抬眼便与白芃霜四目相接,那一瞬,时间彷彿静止了,四周的空气停止流动,只馀着炭火烧灼的脆裂声。   白芃霜想着自己有孕以来,身子不适导致内心不自觉的积鬱忧思,更是怯懦的未敢如从前般事事皆向李韶允求证,偏巧李韶允又收留了林月仙,白芃霜本就如同站在悬崖边上惶惶不安,林月仙更是藉机一把将自己推进愁绪的深渊,回想这一切,李韶允依然同从前般的待自己好,只是未曾察觉自己的不安,自己亦未曾宣诸于口,李韶允又如何能够及时伸手拉自己一把呢,自己还将这些皆归咎为李韶允的不管不顾,两人的心才会渐行渐远,如此细细想来,不就是自己心障所起,反倒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罢了,白芃霜不自在的吞了口水,伸长脖子,红唇贴在李韶允耳畔道:”我…没原谅你,可我也真的…离不开你。”   一番剖白随着灼热的气息鑽进李韶允耳中,一字一句鑽进李韶允心中填满馀下的缝隙,”我知晓。”李韶允轻声说道。   “你又如何会知晓…”白芃霜撇着嘴,用凤眼睨着男人迷濛的桃花眼。   李韶允翘着嘴角说道:”你生产那日,痛极时直嚷着我的名,自然是心中有我啦,娘子般莫不是不打自招了。”随后还学白芃霜那日的语气嚷了好几回「李韶允啊!你溷帐!」。   白芃霜羞红着将脸埋于他颈脖处直嚷着:”别学了,你别学,让你别学了。”   李韶允感觉到白芃霜温热的嘴唇不经意地在自己颈脖之处轻轻掠过,李韶允忍不住滚动着喉头,蓦然,吻住那抹红唇,狠狠的掠夺,肆意地灼烧,仅星星之火便能燎原,李韶允将白芃霜紧箍在怀中,粗哑的喘着气:”芃儿,回家,咱们回家吧…”熊熊烈火燃烧过后,便是一片淋漓的寂静。   良久,待平复了呼吸,李韶允才笑着轻啄白芃霜的髮际说道:”芃儿别随意玩火,你瞧瞧,又得再洗一回身子了,我是不嫌麻烦,就是怕累着你。”说完还低低的笑着。   白芃霜忽略李韶允的调戏,只是嚅嗫问道:”我很喜欢在这处的日子,咱们能再住一阵子嘛?”   李韶允状似貌不经心地笑着,将脸凑近白芃霜的耳畔悄声说道:”想住多久便住多久,白宅东家。”   这李韶允竟是不动声色的将此宅院给买下了,还记在白芃霜名下,白芃霜睁大眼嘟哝着:”原主开价很贵的,你怎麽就买了,怎麽这般胡乱花用,有没有讲价啊?唉…您这性子定是大手一挥便洒银两了,怎麽不先商量一下,这原主根本作势起价的,您是不是让人骗啊…”   李韶允倒是瞥了嘴说道:”这处你产子之处定是要买的,本是真要直接买,可我怕我娘子心疼,所以我有讲价,我砍了原主两成价,还去尾数,砍的他都见骨,他还笑着双手奉上房契…”   白芃霜蹙着眉:”怎麽可能见骨还笑得出,胡说八道,喂!我这还不是为着你,怎麽就将我说的这般小家子气。而且,此处就是随意找的,你怎麽还真买呀?”   “你给我产龙凤双生子我乐呀,怎麽就买不得了,下回,咱们还来这处生。”李韶允笑意的眉眼按不住闪闪自豪,白芃霜瞪他的那眼,他只当作没看见,李韶允没说的是,他见原主继承长辈遗下的产业,手头田宅店铺一堆,可却不会管帐,即便请了管事还是看不懂帐,这买卖间究竟是盈馀亏损竟也是如同丈二金刚摸不头脑,李韶允在白芃霜产后昏睡的那几日,好心给原主指导一回,原主自然是乐得眉开眼笑,还主动降了价将宅院给双手奉上啦。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蓦:马 部 + 11 画 = 21 画 mò 简介: 1.[动] 上马乘骑。《文选.左思.吴都赋》:「蓦六駮,追飞生。」 2.[动] 跨越、越过。唐.李贺〈送沉亚之歌〉:「雄光宝矿献春卿,烟底蓦波乘一叶。」 元.无名氏《黄花峪.第一折》:「我这裡登峻岭,蓦浅岗。」 3.[副] 忽然。如:「蓦然回首」。宋.张炎〈解连环.楚江空晚〉词:「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 元.郑光祖《倩女离魂.第二折》:「我蓦听得马嘶人语闹喧哗,掩映在 垂杨下。」 有个词很美, 宋. 辛弃疾〈青玉桉. 东风夜放花千树〉词:「众裡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再接皇后懿旨   一月下旬,大雪不再,仅有零星小雪飘着,渡江的船也陆续开启,李韶允看着外头积雪未溶,路不见湿滑,赶紧安排一行人启程回乐仪宫。   白芃霜照例打扮成丫鬟模样入了东侧院,两个婴孩趁着饱食熟睡之际,悄悄与几箱子行囊一同送进东侧院。   林月仙倒是闻讯便赶至正殿求见李韶允,见得后又是懂事贴心的问安送食,随即自动自发的退出正殿让李韶允歇息。   几日后,林月仙晨起在正殿花园处向李韶允请安后,便邀请李韶允至西侧院共进早膳,李韶允便与她同去,待用过膳消食时,林月仙总算是忍不住提问:”允郎,算算日子,王妃也该产子了吧?可如今东侧院皆无动静,妾身很是担忧。”   李韶允仅是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你无须担忧那处,倒是仙儿你…本王说过给你个交代,今日已替你备妥,随本王到弗云院正殿去吧。”   林月仙见杜怡怡早已在弗云院正殿中等候,李韶允在主位坐定后,便让林月仙坐在下首第一位,林月仙想着此番是要让杜怡怡见证李韶允正式册封自己为侧妃吗?思及此心中便欣喜不已。   李韶允缓缓的举起茶碗,轻轻啜了口清冽的热茶,便道:”仙儿你…不必再居于侧妃之位了。”   林月仙闻言,这是有更高位份等着自己呀,内心狂喜却又只敢面露娇羞之色,李韶允随后便伸长手作势要牵手之貌,林月仙开心至极,赶紧起身上前就要去握住李韶允的手,谁知,侧边一道酡红色身影竟快了一步轻轻按下李韶允的手,还嗤笑道:”王爷的手…也是你能握的?”   林月仙手没拉成,定眼一瞧,是白芃霜,仔细一打量,不对,她那硕大的孕肚呢?没听说生产了呀?即使今日生产也没道理现下就能出来走动的。   林月仙的脚步停在李韶允跟前,手挺在半空中,不知是否该收回,白芃霜见状,又嗤笑了,”怎麽?忘了礼数?几月不见便真忘了我是何人?”   林月仙闻言,还真不行礼,只是轻声道:”白姑娘,你和离书都签了,怎麽?还当自己是王妃?还未看清自己的身份呀?那份和离书我早已替允郎寄到皇宫裡去了,只怕,早已告慰皇家先祖将你从玉谱除名了吧。”   李韶允心中一凛,原来,那份文书竟是让林月仙给盗窃了,这才温和的向林月仙问道:”仙儿,那份文书你是瞧没瞧过?”   林月仙恭敬的答道:”允郎谨慎用上封蜡章的和离书想来慎重非常,仙儿自是不敢随意开启的。”李韶允闻言,心想,原来,自己缮写完成的文书,白芃霜也未读过呀,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   白芃霜这才想起那份和离书,望着李韶允的眼神隐隐透着不安,李倞此时来报,说是皇城内官到乐仪宫内已有几日了,因未见着王爷而未敢宣达皇后懿旨,同一道懿旨,众人却是心思各异,李韶允一副漫不经心之貌,白芃霜紧张的手中出汗,林月仙嘴角有些掩饰不住地笑意,杜怡怡则是不明所以。   内官先是与李韶允相互问安,李韶允问道:”此道懿旨是否与本王及王妃签订的那封文书有关?”   内官面无波澜,仅是细声恭谨的回覆:”正是,奉皇后娘娘口喻,皇帝对此文书亦甚是重视,阅览后便也交给白太师府上过目,白太师仅回应但凭乡王爷主意,并交代再将此文书交付由王爷您收妥。”说罢便由怀中取出那封紫棠色描金花纹的文书交给李韶允。   白芃霜闻言内心惶恐不安,当时自己下定决心离开李韶允,便是甚麽都不管不顾了,还自己说甚麽条件都答应,也不知李韶允当时让自己给惹怒之下填了甚麽内容,李韶允如要以七出之条落罪并牵连整个白府抄家灭族亦可,按现下的情况,这文书本就不该送达皇城,更不该让白家父兄看过,如此,不就无力回天了吗?白芃霜想着家人受了自己的牵连,便不住颤颤发抖。   李韶允只是恭谨的领着众人下跪接旨,内官恭敬的展开懿旨宣道:”容渊元年元月初六,长生天气力里,皇帝福荫里,容涵皇后懿旨,襄王李韶允,襄王妃白芃霜,互敬互爱,相扶相持,珍惜情分,相濡以沫,伉俪情深,实为典范。亦诞下龙凤双生子,为皇室开枝散叶,传承血脉,双芝竞秀,实是我朝之福。特赐翡翠鸳鸯玉屏风一面,绫罗绸缎数十,和阗玉如意两对,金银珠宝一批,以示表彰,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白芃霜让这懿旨给惊讶得合不拢嘴,想不透和离书怎会成为这般后果,莫不是林月仙盗错了文书?林月仙则是一脸狐疑,嘴裡直嚷着不对。   李韶允则是让李倞同内官去清点御赐的物品,并招呼内官歇息,随后才将手中那份紫棠色描金花纹的文书交与白芃霜,白芃霜手指才触到书封,猝不及防,李韶允又将文书抽走交给阿姚,还扬着嘴角说道:”当初,可是你自己对本王说所有条件都接受的啊。”又转过头对着阿姚下令:”阿姚,给我大大声唸出来。”   阿姚恭敬的接过,轻巧的拉开繫绳,缓缓将文书展开,随后便开口读道:   “「和美弗离宣言书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宨淑女,君子好逑。   悠悠垂柳,傍溪于流,翩翩君子,淑女回首。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有倩男兮,见之不却,一刻不见兮,思之于怀。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结髮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心心相映,恋恋如山,绵绵情意,紧紧相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举桉齐眉,故剑情深,和如琴瑟,世世生生。   立书人李韶允、白芃霜   无期。」”   厅上众人无不目瞪口呆,白芃霜亦然,须臾才红着脸嚅嗫开口:”这不一样,不是…不是那封文书呀。”   “哪儿不是啦,正是那封呀。”李韶允将宣言书取来,指着白芃霜的名处,”芃儿给瞧瞧,这你签的名、捺的指印如何能赖得了,还有啊,这文书开头咱俩说好的呀,一人写一半的呀,咱们划过拳,你输了便得写难书写的和字、离字、书字,我赢了便可躲懒写易书写的美字、弗字、宣告两字的嘛。”   白芃霜闻言,再想到这份肉麻兮兮的文书,上到帝后,下到自己的父兄都见过了,真是羞的恨不得能有个地洞能鑽,由于实在太过窘迫,手中的帕子早被白芃霜绞的一团糟,李韶允见状倒是突然朗声大笑,前去搂着白芃霜,将她的小脸按在自己胸膛说道:”哎唷唷,咱们芃儿害羞啦,怎麽婚后面皮便薄了呢?这不就事实嘛,羞甚麽,既能说得,当然更写得呀,是不是,本王的小芃儿。这可是本王将自己关在书房三个日夜才给你写下这永世不分的条件,还将日子刻意写个无期,便是我俩相爱没有期限了嘛。”李韶允低声哄着白芃霜,还伴随着低笑,手还不住轻抚她因羞红而发烫的面颊,白芃霜感受李韶允话语奔流的胸膛传来的震动,给惹的心中是震盪难停。   须臾,李韶允又靠在白芃霜耳畔悄声道:”瞧着,你受的委屈、受的磨难,你的允允一桩桩、一件件都给你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弗: 弓 部 + 2 画 = 5 画 fú 简介: 1.[副] 不。如:「自叹弗如」。《左传.隐公三年》:「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 2.[动] 去灾求福。同「祓」。《诗经.大雅.生民》:「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 汉.郑玄.注:「弗之言祓也……以祓除其无子之疾,而得其福也。」 弗离就是不离嘛~~~   ☆、一生所爱   随后牵着白芃霜,引她坐到主位之上,立于下头的林月仙瞧了瞧白芃霜,突然想通,无怪乎这东侧院几个月来毫无动静,白芃霜根本就是出走了,定是在外头悄悄生产,而李韶允利用行医之名又偷偷将他们母子接了回来,回来又如何?让她名声尽毁也是好呀,思及此便不住发笑:”王妃,您不知晓为维护皇族血脉纯正,王府女子是禁止在府院之外生产的嘛。”   李韶允闻言这才转过身,方才还笑意盎然的脸已蒙上一层肃杀的冰霜,热切的音调也转变为冷冽的沉声:”你,跪着听。”还用下巴朝林月仙指了指。   林月仙虽一头雾水,但未敢抗令,只得委屈地眼眶泛红跪下了。   “王妃宅心仁厚,挺着有孕之身陪同本王在襄国境内无偿行医,途中过于劳累导致早产,便在淮莳地区产下龙凤双生子,这事在当时已递信至皇城向皇帝请罪,皇帝念及王妃心怀善念之举,并未怪罪于此事,更何况王妃临盆至今,本王自头自尾都在王妃身旁,你,这是在质疑本王啦?”林月仙摇着头直说不敢。   李韶允随后又说道:“别说本王冤了你,本王在判你罪前,让你提问,让你辩驳,你问吧。”   林月仙见李韶允迴护白芃霜至此,便未敢再激怒馀他,又想起方才听旨的内容,讷讷地开了口:”容…容涵皇后?”   李韶允翘起嘴角透出一丝讚赏:”嗯,知晓有问题了,还不算愚蠢。去年,本王回皇城给太后贺寿,顺便办成些事,来龙去脉呢,本王不乐意说给你听,总之,父皇于腊月之时禅位了,新帝便是原先的太子殿下,改年号为容渊,是为容渊帝,太子妃自然就成了皇后,是为容涵皇后,而前皇后便成为太后了,本王的祖母则成了太皇太后。”   “你盗窃文书好一阵子了,生怕让本王入皇城之际被本王拦截,趁着本王领太医在襄国境内无偿行医之时,才将文书寄到皇城呈交皇后,可书信送达之时,容涵皇后已继位,这封文书便阴错阳差的入了本王大嫂的手中,而非身为太后的前皇后了。”   “你是不是又疑惑,皇帝怎麽就突然禅位了?因为你与前皇后共谋那道懿旨责难本王的王妃,当真惹怒本王,本王的逆麟便是襄王妃,谁要想动她,或是令她不快,本王多的是法子反击。”   “你可知晓前皇后脖子上可是顶着迫害皇嗣还有罪犯欺君的罪名,先帝为保住她,这才提前禅位,两人现已退居到阔濑行宫安享晚年。”   李韶允冷着声问道:”你,可知错?”   林月仙留着泪水甩着头,眼神流露着不甘与委屈。   “本王为了那段年少时的曾经,一再的照应你,一再的体恤你,本王原先希望你能自行顿悟,本王对你的付出你该知足,如今…本王只能用后悔莫及来形容。”   李韶允叹了口气:“你于第一次回皇城之时,你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可爱的你了…”   林月仙眼中闪着不明所以的光芒:“所以,仙儿如若还是十六岁时的那般脾性,允郎就会再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李韶允摇了摇头:”你第一次回皇城寻本王,本王当时就感觉到你并不单纯,可心中仍旧带着对你愧疚,将你的一切言行归做自卑、归做不懂事。”   林月仙不欲反驳李韶允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回道:”仙儿是头一个走入允郎内心的女子,允郎此生心中都会有仙儿的,仙儿真心爱允郎,想伴允郎一生啊。”   李韶允澹然的口吻,一字一字缓慢地述说:”爱?爱是两情相悦才算爱,你的爱…错极了。至于头一个女子嘛…你确实是,是头一个令本王捨得狠心撕破脸皮的女子。”   “你此回再度现身,本王自责当初安排给你送嫁之所竟非良人,原想保你在此安然度过馀生便罢,可你却将本王的愧疚之心当作筹码,见你满口胡言、恃强以宠的手段,本王才总算醒悟,你当是真的居心叵测、骑鹤上扬之人,你千不该、万不该想与王妃争夺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一切,更不该迫使王妃身处险境,这才使得本王下定决心彻查于你。”   林月仙大声地哭嚷道:”允郎啊,您怎麽能不信仙儿,怎麽可能不爱仙儿呢?仙儿替自己争取一生所爱何错之有?您心中分明有仙儿,不然,您也不会将桂花树独留给仙儿赏呀,不是吗?”   李韶允停顿了一会,才又开口道:”不是,桂花树的气味会造成王妃孕中不适,是以才不让王妃接近,你想多了,可你依然在自欺欺人,你爱的真是李韶允这个人吗?”   “本王不喜囫囵吞枣,你既是执迷不悟,那本王只好说予你听,本王当年确实是喜欢你了,可仔细一想,执意求娶你为妃,这不过是当年本王不愿受制于皇族礼法的叛逆罢了。”   “你爱的,不过是本王二皇子的头衔罢了,当时,你想着,相较于大皇子贵为太子殿下,三皇子战功赫赫还御赐晋王封号,而同本王来往的那些年,本王未积极求进一直只是无权无势无财无功的二皇子,你更听信前皇后之言,说是本王此生都将只是个无能的闲散王爷,还夸口欲将你许给自己诞下的六皇子,还说将来六皇子上位你就是一国之母,你,后悔了,贪婪了,便接受前皇后的安排逃了,你未曾料想,前皇后用逃婚大罪威胁着你,这一藏就将你藏了近十年,六皇子…早已是妻妾成群儿女满堂。”   “你就没想过前皇后为何突然又肯让你出来了?为何突然又肯保你平安无罪?你的贪婪,思量本王也得了御赐封号,更有封地,便答应了前皇后,又来寻本王,你就没有好好想过,为何前皇后当年不肯让你顺利嫁予本王,将你拿捏在手便可?”   “这些你都没有想过?抑或是想不透?本王再告诉你一件事实,你再好好细想,为何前皇后当时想将芃儿许与本王,可事后却又百般阻挠…”李韶允突然伸长手,牵起身旁白芃霜微冷的小手,紧紧地握着,好似此生再也不愿放。   “不明白?你虽聪颖但却肤浅,本王就告诉你,前皇后虽不安好心,可慧眼识人这方面,她可是箇中翘楚,她知晓芃儿将会是本王一生所爱,就将芃儿许与本王作为襄王妃,可她随即便后悔了,因为她瞧出芃儿性烈,并非她可任意拿捏之人,才又百般阻挠,这下你可明白?”   “你听从前皇后安排,想着本王会重新接纳你,你这次便甘愿为她的一枚棋子作为回报,想着回到本王身边便可逃离她,唉…你真认为本王还当那些情窦初开是爱吗?”   “本王当初安排让你送嫁的人家,确实是户好人家,你仗着本王名义过去,对人颐指气使、出言不逊,人家都忍了,你使计假装受辱回来,人家还担忧地四处寻你,你仰赖本王对你的信任,不会追查,便如此肆无忌惮为之,你…胆子养大了。”   “本王真是错信了你,本王不欲杀你,可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本王择了一个庄子看顾着你,庄主定会善待于你,你好生在那处安享这后半馀生吧。”   林月仙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会是平常对女子百般呵护的李韶允吗?”不,不,允郎您这是软禁啊,允郎不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啊…”   “你又误会了,本王确实是鹗心鹂舌、口蜜腹剑之人,这是本王对你最后的仁慈,切记,勿要造谣生事,不然,软禁就会变成监禁,还有,也别忘想逃离,你只要踏出庄子门口一步,当地太守已受令会即刻捕捉你下狱,此生永无见天日。”   林月仙放大了胆就上前握住李韶允的手,将他的手贴于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颊,说道:”不,允郎怎会捨得仙儿这般受苦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剧情讨论~ 大家一定觉得很奇怪,林月仙到底哪来的自信,难不成是梁静茹给的勇气? 李韶允说她聪明但肤浅,她就是肤浅,没有想过更深一层的意义, 而且看起来也有点魔怔了,以为李韶允定是捨不得自己受苦,所以如此行事。   ☆、睚眦必报   李韶允抽回了手,反而走到白芃霜耳边悄声说道:”芃儿,做为我李韶允的女人,有点底气,别怕,我都让颐合四处撒野,让你撒点泼自然也不例外,去,解解气。”   林月仙嘴裡还不停的叨念着:”允郎,你心中定是爱我的呀…”   白芃霜提步上前,右手扬起便重重落在林月仙脸上,火辣辣的一掌,搧的林月仙愣在当场,白芃霜与她四目相接,冰冷的眼神彷彿要将她给吞噬一般:”允郎也是你能唤的?凭你也配?这一巴掌是惩戒你对本王妃无礼不尊,漠视皇族礼法,望你引以为戒。还有,去到那处,请好生照看自己,莫要再给自身製造伤痕,又想寻由头回到此处,王爷这安排对大家都好,你赶紧跪下给王爷谢恩吧。”   李韶允对白芃霜尽是讚赏的眼神,随即让侍卫将林月仙拉下,可她却是挣扎、闹仗着不愿走,李韶允便挥挥手让侍卫出去,林月仙眼见似乎有转机便静了下来娇弱的说道:”仙儿就知晓王爷肯原谅我,王妃娘娘,过去都是仙儿的错,是仙儿鬼迷了心窍才对您说了胡话,求王妃娘娘见谅,仙儿愿替您针黹洗衣,但求娘娘原谅仙儿一回…”   白芃霜望着制止侍卫拉人的李韶允,澹澹地开了口:”我,不信你,我只信我的王爷。”还加重了我的二字。   方才出去的侍卫竟拉着二十来位丫鬟步入厅中,丫鬟们见到坐于主位之上,眼神肃杀的李韶允便不由得发抖,她们伺候李韶允的这些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态,李韶允冷冷地开了口问询阿姚:”这几个便是嚼王妃舌根的那些人?”   阿姚仅回了声是,李韶允又道:”先时,王妃孕中不愿同你们计较,可本王却是锱铢必较,那些溷障话…你们是明裡暗裡都敢说,哎唷,本王瞧着你们彷彿是先时从皇宫裡来的,还是前皇后特意指来伺候本王的,嘿,皇宫内规矩严谨,尤其前皇后更是教不出这种手下的,唉,定是本王这处将你们惯成这般造次啦,本王不是随意打杀之人,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转过头吩咐李倞:”近日听闻北漠驰威王进献了一批舞姬呀,皇后娘娘正愁没个礼回给人家,就将这些爱嚼舌根的傢伙到西北去嚼风沙嚼个够吧。”下头的丫鬟们一个个不禁打着哆嗦,要知道,西北那处地貌简直穷山恶水,那处的男子也一个个如同豺狼虎豹般的凶狠又粗鄙啊。   李韶允顿了顿,又说道:”唉唉唉,那处苦寒的很,你们就这般孑然一身的过去也不好,显得我襄王礼数不足,这样吧,阿姚啊,本王记得酒窖裡有近百罈襄国特有的莲香见,让她们每人一罈酒就这麽给本王背着到西北去吧,哎呀,别谢本王了,去吧!去吧!去吧!”   随后又吩咐道:”对了,那酒啊,可不能触地,吸过地气品质尽毁,你们可得时刻好生背负着呀。”转过头又说道:”李倞啊,交代看守她们的随行兵将好好留意呀,这些可是赠与友邦的贵品,让他们小心点,这批贵品要有个损伤…唉,对这些罪人的惩戒…也不是由本王来裁断了。”言下之意,是要这些嚼舌根的丫鬟背负着酒罈时刻不离身,这不许放下,连就寝也得背在背上,可真是折腾人。   刻意转过头戏谑的瞧着林月仙,笑道:”咦?你怎麽还在这?莫不是想陪你这班谈天说地的好姊妹们一同到西北去?”   林月仙傻愣当场,未敢再反抗,李韶允便将她交由侍卫长亲自护送到那处位于襄国边界的庄子,此生不复相见。   须臾,李韶允望着白芃霜问道:”芃儿,你可会埋怨我如此安排?我未对她痛下杀手真不是心中还有她。”手还边抚着白芃霜生红的右掌,心疼不已。   白芃霜依然让李韶允握着手,娇嗔道:”不介意…是骗人的,芃霜很介意。”转头望着李韶允因急于解释而开阖的唇。   又道:”留她一命,也好,免得她死了,王爷您却将她记挂于心上,心中只念着她万般的好…”   李韶允慌乱的开口:”没有,没有,我怎会将她…”   随即眼神闪过一丝狡黠:”芃儿,你吃醋啊?你又吃醋啊…”   白芃霜将脸撇到一旁不愿看着李韶允:”谁要吃您的醋…”   猝不及防就让李韶允一把搂入怀中,细细碎碎的朝着白芃霜的脸一阵勐啄:”喜欢,我喜欢芃儿吃醋,更喜欢芃儿说介意…”   须臾,李韶允才将被晾坐于一旁,从头到尾都雾裡看花的杜怡怡唤来跟前,又将殿中所有丫鬟、侍卫遣下,殿中便只有李韶允、白芃霜及杜怡怡三人,李韶允看着杜怡怡说道:”你知晓当年自己险些难产丧命依然诞下婴孩之事吗?”   杜怡怡点点头,李韶允又问:”那麽…你有否看过你诞下的婴孩?”   杜怡怡摇摇头,眼神突然流露一股寄望:”王爷是想将小梧那孩子接来此处吗?妾身定当尽力照顾,用心教导他要孝顺您与王妃,更要爱护王妃诞下的孩儿。”   李韶允只是让她坐在下首,盯着杜怡怡看了好一会,才又缓缓开口:”看样子,你当真是不知情了。你可知晓本王为何一直未有给小梧起名?”   “你可知晓本王为何要救你的命?”   “你可知晓前皇后为何马前失蹄险些下狱?”   一连串的问题,杜怡怡只能摇头:”妾身…妾身不明白,这些…都与妾身有关吗?”杜怡怡想着林月仙才方被惩处,思量自己是否于不知情之时做了错事,思及此,便不住隐隐发抖。   李韶允只是要她别怕,便将事情说出口,原来,前皇后与陶琳借替她调养身子之事,让外头的大夫开药破了避子汤的药性,她才得以有孕,可这般虚身再搭以强孕的狼虎之药,可想而知,只要一个不稳妥便是于临盆之际母子俱亡。   “小梧…不是本王的孩子。”李韶允顿了顿,又看向杜怡怡。   杜怡怡未敢置信,惊惧的掩口说道:”妾…妾身不明白,王爷每回赐的汤药,妾身是按吩咐全数饮下,未敢遗漏,有孕之事妾身也很意外,可妾身今生仅有王爷一人,未有接触其他男子呀,妾身更不敢与人合谋,还请王爷明察呀。”说着便低伏于地瑟瑟发抖。   白芃霜也惊讶了,忍不住出声道:”王爷您…不能因为这孩子未养在身旁便生分了呀。”李韶允只是轻抚了她的手未有回覆。   李韶允让杜怡怡起身就坐,才又继续说,那隻导致她早产的猫,是前皇后命在襄王府中的心腹偷偷放的,此便为残害皇嗣一罪。好在她生产当日,李韶允早有准备,让阿姚渡药给她吊着气,随后便谎称顾滢滢难产而亡,悄悄紧急送到乐仪宫救治,未免让前皇后查出,还特意给她改名为杜怡怡养在此地。   “当年,你怀的确实是本王的孩子,可你临盆当日诞下的…是死胎,陶琳早先就知晓了,担忧对前皇后难以交代,便寻了也是早产的小梧替代了那孩儿,本王在你生产一年后就将这桩事的来龙去脉给查清,一直不愿声张,便是想等看有心之人究竟意欲何为,小梧并非本王孩儿,更非皇族血脉,是以至今未起大名。”   李韶允回皇城贺寿之时,前皇后早已将小梧带进宫养在身边,欲藉机威胁李韶允。   “韶允啊,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生着一张与你生母相同的容颜,你的生母分了本宫的宠…可本宫依然尽心尽力将你养大了不是?”   “你瞧瞧,这小梧,瘦弱又怕生,本宫也是替你养在身旁呀,这般精心照顾,韶允你一直都是进退有度之人,定不会恩将仇报吧…”   李韶允只是波澜不经的说道:”母后,儿臣一直知恩图报之人,至于放猫惊产一事,母后便该是残害皇嗣一罪,您早就知晓小梧并非儿臣的孩儿了,还任由陶琳肆意妄为,是为欺君,此两桩罪加身,怕是保不住您与您的母族了。”   皇后娘娘阴险的笑着:”呵呵呵呵,你竟然这般沉的住气,陪本宫演戏演了这麽久,是又如何,你凭几句言语便想定本宫的罪,谈何容易。”   李韶允摇摇摺扇笑道:”母后殿裡银炭烧的可真烈,不知是否心虚夜裡难安寝呀?父皇日前已知晓此事,父皇愿保您,所以,将于腊月禅位给太子殿下,年号便不再是父皇的年号了,后位也将不再是母后您的后位了。”   皇后娘娘无力的笑道:”保本宫?你父皇何尝会就此放弃他的江山来换本宫?”   李韶允只是轻轻说道:”母后让贪心给蒙蔽了双眼,就连当年您因妒忌使儿臣生母产子而亡,父皇心知肚明也未曾追究,母后您当真是不知足呀。”   “母后,儿臣奉劝您一句,六皇弟自小勤奋苦读、心思良善,现亦是有妻有小,母后如若还顾念着自己的孩儿,便放手吧,父皇在禅位后,愿意领您同去阔濑行宫颐养天年,此回将由三皇弟护送,您不必考虑,因为这是势在必行,对了,方才话只说了一半,母后您太看得起儿臣啦,儿臣并非胸襟开阔之人,一向是睚眦必报的,话尽于此,儿臣告退。”这便是李韶允制裁前皇后的始末。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睚眦必报:yá zì bì bào 简介:像瞪眼看人这样的小怨,也一定要报仇。语本《史记.卷七九.范雎蔡泽传》:「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后指极小的怨恨也一定要报复。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一九.滦阳续录一》:「此狐快一朝之愤,反以陨身,亦足为睚眦必报者戒也。」   ☆、事成给您纳个妾   李韶允喝了口茶,才又对杜怡怡说道:“本王怜你让他们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给利用了,本王也知晓你是个懂自己身分的人,又安分守己,所以愿意将你养在这处终老,你便好生待着吧。对了,小梧那孩儿让陶琳以义子的名义领着一同回他们陶家去养了,不会再与本王有牵连,他也并非你的孩儿,你不用再想了,如若你还是想养个孩儿作为陪伴,请示王妃获得首肯,领养个义子便是,现下,你先回院去吧。”   杜怡怡仅是轻轻的摇着头说道:”怡怡谢过王爷、王妃恩惠,愿留怡怡在此终老,怡怡此生足以。”   待杜怡怡告了退,李韶允才将白芃霜搂于身前,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芃儿你瞧瞧,我为了替你撒气,连前皇后都给处理了,我这般用心真是好累呀,你给我一些奖励嘛…”   白芃霜噘着嘴说道:”不了,芃霜又没说让您去,是您自个儿要去的,自个儿报自个儿的仇,还硬要说是替芃霜讨的…”   李韶允又将脑袋贴在白芃霜胸前蹭了蹭,撒着娇:”嗯~我就见不惯有人欺芃儿嘛。”   白芃霜蓦然想起李韶允说的计画,便问道:”您曾说过,在芃霜有孕之时计画的事,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李韶允狡黠的笑了,又在白芃霜身上蹭了蹭说道:”就是啊,芃儿要记住我的用心啊…”   候在门口不便叨扰的李倞只得在门外提高音量嚷道:”王爷,然羽道长已在往正殿途中,王爷是要即刻接见或是让小人先引道长去南边小苑歇息?”   李韶允嘴裡虽嚷着接见,但还是紧抱着白芃霜不愿放开,白芃霜焦急的推了他几下,只好赶紧低下头轻啄他面颊两口,李韶允依然嘟嚷着不够,白芃霜只好贴在他耳畔说道:”今夜你说如何便如何,赶紧放开手呀,你这无赖。”李韶允这才满心欢喜的放开手让白芃霜在身旁就座。   然羽道长入正厅拜见,李韶允自是好生接待,原想着路途遥远让道长先歇息,道长客气的推辞,便直接跟着李韶允入了寝殿检视,然羽道长掐指算了算方位,又以拂尘约略比划作为丈量,确认好一会才说道:”王爷果真在风水方面细心思量,安排得当,不知此番请贫道前来所谓何事?”   李韶允得了然羽道长的称讚,心中虽是得意但还是一面恭敬叙述欲撤换床架一事,然羽听闻只是捋了苍白的鬍鬚点点头,又是掐指一算,才回覆了一个五日后的日子,还叮嘱了巳时至午时间为佳,李韶允便派人去叮嘱工匠着手准备,随后才派李倞陪伴然羽道长到南边小苑歇息。   这然羽道长在乐仪宫居住了一个多月,有时散心,有时逛集市,有时与李韶允谈天论地,其实,李韶允过往曾欲拜然羽为师,可道长只说了句:”绝非贫道不愿收您这个弟子,红尘俗世有您的机缘需处,望您知遇相惜。”才令李韶允打消这个念头,现下看来,然羽道长果真是料事如神。   某日,李韶允搂着两个孩儿在书房裡逗弄,腾不出手来做事,只得唤李倞入内代理,李韶允将心中所想讲述给李倞听,让李倞在纸上抄写,李韶允瞧过后再思量可行性,确认可行,心中一乐,便用面颊蹭了蹭璠儿可爱圆弹的脸蛋,璠儿不舒畅反而扁起嘴哼了两声,李韶允见状又更乐了。   过了几日,就着夜光,李韶允兴致冲冲的打算在白芃霜面前露个一手,原本握着铜钱的手正要展开,白芃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口便说李韶允的铜钱会变成一朵花,李韶允败兴的将手张开,虽然成功变出一朵水嫩娇美花儿,白芃霜也依然很开心的接过,可李韶允却是完全失了兴致。   李韶允心有不甘,撇着嘴问道:”芃儿怎会知晓我要做甚麽呀…”   白芃霜微笑着便将竹月的事给说了,原来,竹月告诉白芃霜,说是李倞那块木头,昨日竟然用一个铜钱变了一朵花儿给自己,花儿看起来还有些萎了,嘴裡虽嚷着木头就是木头,面上刻意显得不在乎,可眼裡尽是喜孜孜地笑意。   李韶允闻言气急,才想去寻仇,转过身正巧见到迎面而来的李倞,直接就往他踹了一脚,嘴裡骂骂咧咧的喝道:”你倒好,本王想破头的花招,竟让你提前拿去泡妞,你这该死的傢伙,气死本王。”   白芃霜瞧着一脸惊恐的李倞,一脸气急的李韶允,两人一个闪一个踹,忍不住便开怀大笑起来,李韶允久未听见白芃霜有如此爽朗的笑声,倒是停下脚盯着白芃霜的笑颜好一会,这才驱赶李倞:”罢了罢了,王妃让你逗笑了,这回饶过你,如若还有下回,看本王怎麽治你,滚。”   李韶允说完便赶紧走到白芃霜身旁紧搂了她,亲暱的吻了又吻,”我最爱看芃儿笑了,你笑了我就原谅那个该死的傢伙。”白芃霜闻言又咯咯笑了出声。   白芃霜趁着竹月未在身旁,便向李韶允题了题:”唔~允允呐,这竹月跟了白芃霜十来年,可也当真是廿多岁的姑娘了,好不容易有个对她有兴趣,她又瞧得上眼的男子,允允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手啊。”   欸嘿,李韶允又骄傲了:”帮手绝对是能啦,要推个老青年去求娶自然也是有法子的,可是,我有没有好处呀?”   李韶允抱着白芃霜晃了又晃:”有没有嘛?有没有呀?”   白芃霜笑看眼前心性如孩童般贪玩的男人,狡黠的笑道:”有有有,事成给您纳个妾,唔~又娇柔又会抚琴的那种。”   李韶允噘起嘴不乐意:”我不要,不要,芃儿还敢提纳妾,我不开心,你今夜先让我取点利钱,先安慰我好了。”   白芃霜就被他一肩扛起,迳直的入了寝殿,李韶允双手忙着给白芃霜解衣带,白芃霜则是推着他的手反抗:”没有这样的,您事都还未办,怎就要取利钱,没办事、没卖力,不许,不许取。”   李韶允好不容易将白芃霜衣带解开,边搓揉着她柔滑细腻的身子,边道:”办、办、办,现在不就正在办事,放心,我保证很卖力的。”   一口便吻住白芃霜嫩红的双唇,越吸吮越香,李韶允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俩人情意绵绵,缠绵到大半夜。   翌日,白芃霜照例是歪在李韶允怀中直不起身,白芃霜不甘的瞪了他好一会,又埋怨了一会,李韶允则是抱着怀中怜人的女子低低的笑着,这笑着、笑着突然就又兴味盎然起来,待白芃霜惊觉不对劲想要挣扎起身已是为时已晚,李韶允单手扣住她双手腕不让动,白芃霜便又被贼般的白狐狸给得逞了,待他俩晨起后,柳嬷嬷赶紧领了丫鬟将窗牖都给稍稍打开,透一透瀰漫满室的气味。   “还说要帮手,怎麽倒是允允你一直得手。”白芃霜不甘愿的噘着嘴让李韶允喂粥。   李韶允笑道:”先得手才帮手嘛,芃儿知晓的,我李韶允吃软、吃芃儿,就是不吃亏。”手边还不停喂粥、吃粥,两人不知不觉就这样共食了三碗粥,要是让白芃霜自己用粥,她可没用的如此多。   白芃霜吞下粥后狡黠道:”允允的亏…可吃的大了。”   李韶允不明所以问道:”怎麽说?”   “允允吃的亏便是娶了我囉,我善妒,又不让你纳妾,我爱使小性子,你只得哄着我、逗着我、伺候我,听说你那些兄弟们可都是让妻妾伺候的呀。”   李韶允翘起嘴角笑了:”不亏,不亏,芃儿说的这些都是我喜欢做的,我是赚了。”   近午之时,竹月正得空要到耳房歇息,见着李倞从前头走来,就对他轻声问了安,李倞竟然没有回应,竹月不悦的嚷道:”给你请安呢,装作没瞧见呀,不懂礼节呀…”   李倞伸出手,手指上一丝血痕点着细碎的血珠:”我这伤着手,疼着呢,没留意,不是没礼节。”   “我看看。”竹月伸手就要去拉他。   李倞反将手背于身后不让瞧,竹月嗤笑道:”啧,怕甚麽?平日裡尽是嘴上不饶人,现下不让看…是不是怕疼呀?哎唷,一个大男人这般娇气,啧啧啧,可真好笑…”   李倞陡然伸直了手,撇嘴道:”怕甚麽疼啦,你喜欢瞧便瞧,真多馀…”   竹月掏出帕子,眼明手快的就握住李倞的手,往他的伤处重重一按,李倞疼的是龇牙裂嘴可也未敢吭声,”哎呀,怎麽皱眉呀?你是不是真怕疼呀?”竹月嘴角还戏谑的笑着。   李倞趁竹月鬆开帕子之时,抽回手嚷道:”故意按的这般重,你这人心肝怎如此黑呀,看谁会喜欢你这种尖酸刻薄的女子。”   竹月双手叉腰反击:”止血本来就得重按啊,你自己瞧,这血不是止住了嘛,好心被雷噼,啧,你才看谁会喜欢你这种狼心狗肺、人面兽心、蛇蝎心肠、驴心骡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臭傢伙…”竹月气的是骂咧咧的走开了身。   李倞愣在当场,不自主的挠头喃喃自语:”这是在骂儿子嘛?至于嘛…”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就来说说古代妾室的地位, 妾,又称陪房、偏房、侧室、副室、妾侍、小妻、旁妻、下妻、庶妻、嬬、姬、簉室等,亦有小老婆的俗称,又称姨太、姨太太。狭义上指一夫一妻多妾婚姻中,获得法律认可,但地位低于正妻的女性配偶。 妾也是有分等级的 1.媵:周代贵族女子出嫁,需要同族姐妹或姑侄陪嫁,称为媵,媵会成为侧室,地位比妾高。后世媵和妾渐渐不分。 2.侧室:为娶正妻的亲姊妹或堂姊妹为妾。侧室出嫁时坐红牆蓝顶轿子,和元配同时出嫁时,轿子在元配轿子之后,可随元配一起享受包括宰相在内的官员必须让道的特权。与元配同时出嫁时,可随元配一起享受到新郎家从正门进的特权。但侧室如单独出嫁,路遇官轿则必须给官轿让道,到新郎家时,只能从侧门进。侧室即使没生任何子女,历代法律规定也可以像正妻一样,名字入族谱,牌位入宗庙受祭拜。 3.副室:为正妻表姊妹出身的妾。 4.偏室:为正妻姑表姊妹和姨表姊妹出身的妾,但和正妻没有血缘关係。 5.偏房:和正妻没有任何血缘和亲属辈份关係的妾,可以是贵妾和良妾,也可能是贱妾。偏房为可以和丈夫,元配,侧室,和偏室同桌吃饭的最低级别的妾。 6.陪房:陪嫁侍女,多为贴身丫鬟或女管家,等级高于其他侍女出身的妾。陪房是可以扶正作为填房的最低级别的妾。 7.侍妾:被收房成为妾。此等级及以下等级的妾不能被扶正。 8.婢妾:古代男犯之女眷,本身没有犯罪,但因男子犯下株连之罪而受牵连入狱。官府罚婢到大户人家做工,薪资收归官府,但婢可被主人收房为妾。一旦被收房,婢妾可免罪出狱。婢妾的地位比侍妾更低,因为侍妾和男主人的关係为僱佣关係,侍女可以辞职不干,但婢妾和男主人的关係为附属关係,不能像侍女那样可以随时辞职不干。 9.通房:和婢妾类似,但比婢妾地位更低,因为虽和婢妾一样被官府罚做工,但女囚本身犯罪,无法像婢妾一样借着和男主人结婚而免罪出狱。通房的其他来源为被男子赎身的□□、买来的家妓、乞丐和童养媳。 10.外室:外地娶的妾,可以是以上妾中任何一种。 11.外妇:男子包养的情妇,无正式婚姻关係。   ☆、给谁纳妾呢   午后,李韶允将李倞唤入书房问道:”先前让你去调查珩丹城所有宅院,你调查过了嘛?给本王说说有甚麽心得。”   李倞便呈上一份自行绘製的珩丹城图纸,所有道路、宅院、店铺分布画的简单明瞭、一目了然,随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呈报,还边以手指划分区域,说明宅院价格,以及该区居住的人口分类,李韶允讚叹的望着他说道:”本王令你伪装为本王的小厮这麽多年,你依然未忘却这些细緻的本事呀。”   原来,李倞是有官职在身的,只是李韶允为了行事方便,两人便说好让他以小厮之名在外行走,李倞如今都已是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了。   李韶允又问道:”那麽,就拿你来做样件吧,你认为,一个正三品的官职,要在城内置办宅院,何处最为恰当啊?”   李倞大手一指,便指着乐仪宫周边的官舍,见李韶允斜睨着他,李倞赶紧说道:”自然是吃公家最合算啊。”   李韶允给他这番实诚的回覆,激的是差点没将他一脚踹翻,李韶允撇着嘴问道:”如若你有妻子呢,你妻子愿意同你住官舍?”   李倞直接了当说道:”可我没有妻子呀,王爷,您这问题问得不好。”还嫌弃般的撇了嘴。   李韶允让他气得险些岔了气,嘴裡直嚷:”唉呀呀,难怪人家姑娘嫌你是块木头啊。本王就问你,你将城中宅院深究的如此透彻,你究竟是买了没买呀?”   李倞突然如释重负,笑着说道:”哎呀,王爷是想问这个啊,早问呗,绕那麽大一圈,年后便买了。”随后又用手指了一处近乐仪宫的小宅院,嘴上还给介绍是间两进的宅院,虽不奢华倒也朴实可爱。   李韶允不怀好意地瞧着他:”瞧你这脑袋,不是说要吃公家,怎麽可能就买了呢?”   李倞挠了挠头说道:”就上回王爷让我陪那个谁回来,路上那个谁说喜欢那附近,又说觉得安静,我看着也觉得好,就…就拣了这处买了呗。”   “哪个谁呀?”李韶允似笑非笑、明知故问的看着他。   李倞突然堆起尴尬的笑脸说道:”王爷,我能不能…不告诉您啊。”   “能,你先下去吧。”李韶允竟痛快地答应了他,李倞心中隐隐不安,心想这襄王爷一直是誓不罢休的性格,今日怎就轻易放过,绝对是有猫腻,指不定变着法想戏弄自己,可又未敢再问,当下便赶紧退出书房。   又过了约莫十日,李韶允说乐仪宫中的卿湖四周樱树盛开,让白芃霜带着丫鬟,奶娘带着一双婴孩,自己领了阿姚、李倞就到湖心的亭子去赏景、喫茶。   四月晚春,天气也不冷,反倒凉爽舒适,一双婴孩四个多月大了,让奶娘喂养的白白胖胖相当讨喜,两个就睁着与李韶允神似的那双桃花眼骨碌碌的转着,众人瞧着欣喜,不住喊着小郡王、小郡主,两个婴孩伸着手朝空中挥舞着,娇娇憨憨的动作,更是显得可爱。   白芃霜啜了口茶悠悠开口说道:”前些日子,珩丹城太守夫人来访,说是家中还有一女尚未婚配…”话说一半就斜睨着李韶允,顿了顿又道:”说是给谁纳妾呢…”   庭中原先欢乐的气氛突然降到冰点,吹拂的凉风有如冷冽暴雪扑到众人身上,众人不禁暗自发寒,这襄王妃平日裡对下人虽非和颜悦色,可也不会随意就摆脸色,尤其让襄王爷哄的是百依百顺,可只要哪个不长眼的提起给襄王爷寻妃纳妾,简直是拿刀去戳她的嵴梁骨,即刻就可见识到这襄王妃变脸的功力。   李韶允慌张道:”唉,本王不过就是到太守府上去议事,那个小女孩就来请个安罢了,怎麽就变成纳妾了呢…”   李韶允貌似精明的想了一计,对白芃霜说道:”本王不想要甚麽妾室,给本王做妾室根本守活寡,好好的姑娘家这般度馀生也很是可怜,不若许给其他人做正室更是美好吧,芃儿你说是不是?”   白芃霜支着头,将自己的秀髮一丝一丝的分开,凤眼暱了周围一圈,漫不经心说道:”王爷倒是将自己从新郎倌变成媒人啦…”   李韶允眼神焦急的找救兵,陡然瞧见一旁事不关己的李倞,便说道:”欸,本王瞧着这李倞挺不错,不若给他说亲吧。”   白芃霜睨着李倞还面露不屑说道:”姑娘可是太守之女,你给人家许个小厮,芃霜如何向太守夫人交代呀…”   李韶允撇了嘴说道:”芃儿可是堂堂襄王妃呢,谁敢同你要交代。这李倞也非一般小厮,他是有正三品官职在身的,好了、好了,这事就这麽说定了。”   李韶允为了转移白芃霜的注意力,赶紧将瑛儿抱来,宠溺的亲了两口,嘴裡还喳着声:”唷唷唷,本王最心疼咱们瑛儿了,上回皇后懿旨来,这才几个月大便被册封秀琅郡主,转眼及笄在我朝便得婚配。”看着瑛儿骨碌碌的桃花眼说道:”父王可捨不得呀,不许这般早的呀,最好同你母妃一般,晚个几年都没关係,寻得像父王这般顾着你的男子才许出嫁的呀。”   白芃霜不悦的以食指戳了李韶允的肩头,娇娇的说道:”王爷这是在嫌弃芃霜年岁大了…”   李韶允赶紧将瑛儿交给奶娘,搂了白芃霜就要亲,陡然停顿了动作,冷着声令道:”王妃害臊,你们都给本王传过身捂着眼不许瞧。”说罢便加大搂白芃霜的力道将她箍在怀中,又贴在她耳畔悄声黏腻的调戏,随后还咋着声亲了好几口。   须臾,白芃霜支着头突然望向李倞,李倞被她瞧的是心中陡然一惊,白芃霜悠悠地开口道:”李倞啊,方才,王爷这般用心替你配了婚,你还未谢恩呐…”   李倞踌躇了一会,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赶紧下跪谢恩。   夜裡,平日叽叽喳喳有如雀鸟般的竹月倒是显得安静,安安份份的给芃霜梳着头,将芃霜安顿好了便跪安出去了。   过了几日,李倞说有事禀告,李韶允便让进了书房,李倞入内后,先是向坐在长书桉后的他与白芃霜请安,李倞吞吞吐吐的就是开不了口。   李韶允斜睨着他:”怎麽?说要禀告又不开口,本王可没有閒暇这般候着你呀,这般踰矩是否想讨骂呀?”   “不是,小人不敢,只是…只是…小人的婚配…”   李韶允扬着声:”怎麽?不满意?”   “满意,满意…只是…”   李韶允又道:”满意不就得了,喔,你是想再谢过本王啊,免了、免了,出去吧。”   李倞只得挠着头讷讷的走出书房门,阖上门,书房外便传来细小的话语声,李倞挠着头说道:”那个…痾…”   门边另一侧的竹月也不看他,只是说道:”啊,竹月当真失礼,都忘了恭贺李大人了,李大人不会与奴婢计较的吧。”   李倞慌道:”竹…竹月,你我身分相当,在我面前你不要说自己是奴婢。”   “可我就是奴婢啊…”竹月不以为然说道。   李倞又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竹月见状也不欲与他多言,脱口便道:”李大人,您说亲在即,还有很多事得办吧,您先请吧。”说完就转身背对着李倞不再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户部右侍郎:约当于今日的财政部次长,雅称小司徒、贰地官。「户部」乃六部(吏部即考试院及人事行政局、户部即财政部、礼部即外交部及教育部、兵部即国防部、刑部即法院及法务部、工部即交通部)之一,即今之财政部。「侍郎」,相当于今日的副部长、次长。尚书是部长。 一般而言,户部尚书主要掌全国户口、赋役方面的政令,而侍郎则掌管稽核版籍、赋役徵收征等会计、统计工作。   ☆、指婚   翌日,李韶允正与白芃霜喝着茶、逗着一双儿女,李韶允突然就对李倞开口问道:”你说亲的准备安排得如何?我想着要太守之女居于你那套二进的宅院,似乎是委屈了,你将那套转手再换间更大的吧。”   李倞慌张地摆手拒绝:”不…不…不可,那处…那处够…够的。”   说着便下了跪,可却是朝着白芃霜下跪:”王妃娘娘,那个…小人未敢奢望求娶太守之女,那个…还是…还是将太守之女交由王爷比较合当啊。”   转过头才对着李韶允说道:”王爷啊,你就…就收了她吧,那个…王妃娘娘要是惩治您,您便拉上小人一份好了。”   李韶允又险些没有踹翻他,尖着声说道:”你好样的,你小子你,本王这些年可待你不薄啊,连泡妞招式你都抢先用了,现下倒挖坑请本王跳啊。”   又转过头去看着一脸冰霜的妻子急忙否认道:”芃儿啊,我没有要,我不想,我不愿,我不乐意呀,你别往心裡去啊,这该死的小子这样离间咱们,其心当诛啊。”   白芃霜也不管李韶允,只是垂眸望着跪于身前的李倞,轻轻说道:”给本王妃一个理由。”   李倞未敢再抬头,只是踌躇着不敢随意开口,一会才嚅嗫道:”…那是…就是…那个谁…”   李韶允眼中竟闪过一丝狡黠,尖着声道:”喔…本王想起来了,那个谁,究竟是谁?莫不是你心上人?你这傢伙几时与人谈情了,竟还不让本王知晓,你当真该死啊。”   李倞不自在的挠着头:”没…没有谈情…那就是…”   李韶允彷彿恍然大悟又道:”啊!你这块木头,让你出售那座宅子那麽紧张,莫不是…裡头养着人吧?这种狗屁事你都干得出,你好小子可以呀你…”   李倞紧张得勐挥手:”没有,没有,小人不敢。”   李韶允也不顾他的反应,反而对着白芃霜问道:”芃儿啊,咱俩来打个赌,就猜这傢伙的心上人是谁,输的给赢的抓腿捏背,如何?”   白芃霜一反不悦的脸色,竟是笑着应下了:”好呀,王爷呀,若是猜中了,咱们也不好拆散人家小鸳鸯,不若就当场指婚吧…”   李韶允貌似仔细思量,口中喃喃道:”这傢伙像个木头,要识得外头的女子…这倒不大可能,啊!啊!啊!定是日久生情的呀,我猜…”   白芃霜立刻抢拍:”我猜阿姚,王爷,这回我可不让着您啊,哪能就这般让您给猜了去…”嘴上还得意的笑着。   李韶允突然敛起狡黠的笑脸,紧张的对白芃霜附耳:”芃儿啊,你猜谁都能,快些改,就是千万别说阿姚…”   白芃霜不明所以的望着他,李韶允只敢快速的略过阿姚不悦的神色,眼神便未敢多逗留:”阿姚她啊,可凶的很,阿姚她不好惹呀…”说着心中不禁起了一股凉意,便打了个冷颤。   白芃霜只好尴尬的改答:”那…朝夕相处才能日久生情,李大人如此木讷,那心上人肯定是…话少的笋月啦。”   李韶允蹙眉嚷道:”唉呀,芃儿啊,你这不公平,怎麽能抢本王的答桉呢,本王也想说是笋子呀…”两夫妻就像孩子般吵了起来,一个直说先讲先赢,一个直嚷不公平。   须臾,白芃霜才止住与李韶允的争执,正色望向李倞说道:”好吧,那麽,王爷在场见证,本王妃便替李大人您婚配啦,将本王妃的丫鬟笋月指给…”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李倞一紧张,嘴裡连连喊着十来个不是。   厅中所有人望着李倞发愣,李韶允问道:”不是笋子还有谁?莫不是竹子吧?”   李韶允偏过头又自己否决了,对着白芃霜说道:”绝对不是竹子,竹子的脾气挺差的呀,又骂本王当时寻你去的晚,又骂本王有手还找甚麽帮手,本王要伺候你她也敢抢,有时候还瞪本王欸,而且年岁又不小,这肯定是无人喜欢,唉呀,都不是竹子、笋子,那可怎麽猜得着啊…”   竹月闻言瞧了李韶允一眼,倒是偷偷低下头恨恨地瞪着李倞,李倞不知怎麽着,突然来了气:”王爷,您别这样消遣她,而且人家是叫做竹月、竹月、竹月,不是竹子啦。”   李韶允不屑的撇着嘴,展开摺扇摇了摇说道:”都不是本王心上人,本王不在乎,管她叫啥名,反正本王唤了人会来便好。”   随口又道:”咦?你不是嫌弃人家太守之女吧?怎麽?还想自抬身价呀?你定是胡诌,你这傢伙肯定是没心上人啦,都不知道哪家姑娘会喜欢你这块木头,本王看你呀,长相说是端正可又不如本王俊俏,还又迟钝、又小气…”硬是将李倞从头到脚嫌的一无是处。   “我喜欢啦!”一旁突然爆出一个女子之声。   满屋子的人可是目瞪口呆,就只有李倞的脸上带着痴傻地笑,白芃霜回过神才不甘的对李韶允说道:”王爷,不对啊,您分明不是这麽说的呀,您分明是说李倞他会认的啊…怎麽会…怎麽会是…”   又见着李韶允眼中闪过狡黠的笑,这才恍然大悟,合着这傢伙是将自己也耍了,气得不愿再与他说话。   李韶允笑容满面说道:”好吧,那麽…就等吃李倞和竹月的喜酒吧。”   白芃霜不乐意了,出言说道:”等等,李大人是正三品官员,宅院中自然也是会请来家僕、丫鬟打理,我可不让竹月因为身分让人给欺了,我要修书让白太师认竹月为义…”   话未说完,李倞不知哪来的胆子,直接就打断白芃霜的话语说道:”王妃娘娘,小人若是让人欺了竹月,您大可不必将竹月许配予我,既然小人要娶,那便是不让竹月受半点委屈的,王妃娘娘无需如此为之。”其实,李倞只将话说了一半,他心中未宣之于口的另一半,想着要是这竹月真成了王妃的义妹,要担忧让人欺的可就是自己,而不是竹月啊。   白芃霜才点了头,应允的话尚未出口,竹月就嚷道:”喂!我只说喜欢你,没说要嫁你呀,你怎麽就满口娶娶娶的呀,你倒是抱着酒壶取醉做梦比较快。”   李倞这也心一横撇过头瞪着竹月嚷道:” 你就是得嫁,我就是非你不娶啦,我就是要娶你过门啦,我就是要同你拜堂啦,我就是要同你饮合卺酒啦,我就是要同你生子育女啦…。”   天啊,李韶允眼见这块木头连生育子女的话都宣之馀口,连忙说道:”咳…李倞,你再说下去就多了…”   竹月让这木头抛出一连串的话给愣在当场,须臾,阿姚她呀,冷冷地推了竹月的手臂一把,冷冷地将竹月按在李倞身旁,冷冷地开口说道:”快谢恩。”   竹月这才回过神,红了脸、下了跪,与李倞一起说道:”小人、奴婢,谢王爷、王妃恩典。”   李韶允这才满意的抚掌大乐,又道:”好啊,好啊,终于能在半年后讨杯酒吃了。”   见李倞皱了眉,李韶允问道:”怎麽?还不满意?”   李倞撇了嘴说道:”王爷,您自个儿都能在半个月内将大婚给办妥,小人却得拖半年,王爷,您真的不仗义呀。”   一席话将白芃霜惹得不住偷偷发笑,李韶允眼神流转的看着白芃霜,戏谑地对着李倞说道:”唷喝,你这块木头胆子挺大,为着竹子都敢这般消遣本王,你这般大不敬本来是得罚板子的,不过,你将王妃逗笑了,得赏,你呢,这纳徵彩礼备的越快,咱们就越快喝你这杯酒,去去去,赶紧忙你的去。”说完就执起白芃霜的手入了寝殿。   一进入寝殿,白芃霜想起又让李韶允的狐狸技俩给骗了一回,就不甘心的噘着嘴说道:”怎麽不是说好的那样啊,允允是不是同李倞联手诱骗我们主僕二人呀?”   李韶允轻抚着白芃霜柔白的脸蛋说道:”哎唷,咱们芃儿不高兴呀,我想着要让李倞主动开口,确实是有些难,他就真是块木头嘛,你给他暗示又看不懂,给他明示他又不好意思,我不就思忖着用太守之女激李倞不成,可激你那竹子却有效用,方才临时起意便改道而行嘛。”   白芃霜跺着脚不甘道:”你们怎麽能这样嘛,人家好歹也是女子,怎好就这般让她主动说…说…说出喜欢呢…”   李韶允哼了声说道:”这李倞听了都不知道有多乐,不然芃儿说两句你喜欢我让我听听,我肯定乐上天。”   白芃霜娇嗔道:”不要啊,不要,您好无赖,真的好无赖呀。”   李韶允扬着嘴角将白芃霜一把抱到床上,攥着白芃霜的一双白嫩的脚踝说道:”我现在就无赖给你看。”   一个多月后,一群人如愿以偿的在李倞那座二进的宅院吃了喜酒,三日回门,竹月握着白芃霜的手直哭,怎麽都不愿意离开,最后,白芃霜只好让竹月又留在身边伺候,可条件是竹月必须日日与李倞同进同出乐仪宫,李倞休沐她便得随着休沐,竹月这才心甘情愿的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其心当诛:一个人虽然作桉未遂或尚未作桉,但是只要有过这个心思,就是该死。   ☆、行宫避暑   四月中旬,李韶允接到容渊帝传来的诏书,说是六月中旬便要领着晋王一家人与部分皇城官员同到晶泉宫避暑,白芃霜听闻同行官员名单裡有白太师一家子,可谓心花怒放,连午膳都多用了一碗饭。   这顿午膳彷彿开启了甚麽机关,白芃霜竟是餐餐都得用上一碗多至两碗的白饭,还直说饭香,李韶允不动声色直接拽了白芃霜的手腕就按,嘴上藏不住笑意说道:”芃儿你定是怀上了。”   白芃霜撇了撇嘴不信:”哪就这麽容易怀上,允允不是说我不易怀的嘛,更何况我上回有孕可是万般的不适,怎可能还食多,别食不下嚥就不错了。”   李韶允若有所思的晃着脑袋,喃喃说道:”这倒也是,难不成我近日给你做的滋补药膳有增进食慾功效?哎呀,我得寻太医来共同斟酌、斟酌,指不定又是一道救世济民的好方子呢?”   翌日,李韶允握着白芃霜的手让太医把脉,太医一脸笑意的捋着鬍子望向两人,李韶允随即击掌发出一声脆响,欣喜的说道:”就说本王的芃儿果然是怀上了吧,我瞧着差不多是有三个月大没错吧?本王这回把脉可有进步?”太医闻言仅是含笑的点了点头,便跪安出了去。   白芃霜皱着眉一脸忧心,李韶允倒是捧着她的小脸勐啄,还边道:”怀上了,真好,真好…”   白芃霜狐疑地望着他的反应嚅嗫道:”允允…不是不喜爱孩儿嘛…”   李韶允又是一脸骄傲的模样说道:”我是不喜欢,可是芃儿给我生的我就喜欢,璠儿和瑛儿我可就爱的很啊。”心裡想起瑛儿小巧娇娇的样貌,心中便垄罩着一股暖意,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白芃霜又害羞了,眼神闪躲未敢望着李韶允,”怎麽…怎麽…这麽快又怀上了,芃霜…芃霜不是元月中旬才坐蓐完,芃霜这葵水自那时都尚未有过呀…”   李韶允一挑眉扬着嘴角说道:”哎呀,我的傻芃儿啊,你可是有孕,这葵水哪还能有啊,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好,这般傻好,继续傻,我爱的很啊。”白芃霜只能娇羞的轻槌他的肩头,羞口羞脚再也无法言语。   待到六月中旬,一行人于雪赫山的晶泉宫重聚,锺颐合见着李珞璠、李珞瑛这对七个月大的孩儿时,圆滚滚的双眼直发亮,口中还不停嚷着要抱,晋王李韶泱不乐意的拦着她:”有四个月身子的人还这般胡闹,不可负重。”   锺颐合翘着嘴不甘地直嘟嚷着:”啧,哪就这般娇贵了,我想抱呀,我就想抱呀…”   晋王瞪着李韶允说道:”你瞧瞧你这妹妹,管都管不住,整日贪玩。”   李韶允扶着锺颐合到太师椅上坐下,手接过俩孩儿就塞在她怀中:”管?谁让你这般管着她了?想抱,就想个办法让她抱便是,啧,当真是不精细,就说不把颐合还给你,啧…”还不乐意的连连咂着嘴。   晋王只是瞪着李韶允说道:”她就是让你给惯坏的。”可却也拿这对义兄妹没辙。   锺颐合搂着怀中的两个孩儿,简直喜上眉梢、眉开眼笑,还忍不住来回嗅着俩孩儿身上香香甜甜的奶香味,嘴裡不住嚷着:”嗯,他俩好漂亮啊,喜欢,当真喜欢,嗯,好香啊,他俩闻起来好好吃呐…”   李韶允闻言,紧张地盯着锺颐合的动作,深怕这贪嘴猫真将自己的孩儿给咬了,锺颐合搂了一会儿便将孩儿交还给奶娘,随后起了身,走到白芃霜跟前,倏然就搂紧了她,还将脑袋塞在她肩头不停地磨蹭,嘴裡还不停嚷道:”女神嫂嫂,我想您呀,我想死您啦,嗯,嫂嫂也好香呀…”   随后抬起头望着白芃霜问道:”嫂嫂呀,您有没有想我呀?有没有嘛…”   白芃霜让锺颐合逗得笑了开怀,无法出声只能点着头,锺颐合眼神晶亮嚷道:”嫂嫂也想我啦…”猝不及防的就往白芃霜脸蛋一亲,正想再亲另一侧,陡然就被揪住衣领还给往后拉,李韶允嫌弃的拉着锺颐合说道:”别碰本王的芃儿…”   晋王拨开李韶允的手,将锺颐合护在怀中:”你才别碰本王的颐合。”   随后看着锺颐合低声说道:”颐合,怎麽这般胡来,你怎麽能随便亲本王以外的人呢…”   李韶允不悦道:”管好她,别让她乱碰本王的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晋王嗤之以鼻说道:”稀罕,你以为每个人都喜欢你的女人啊?”说完才又转过头对着白芃霜道:”二嫂,不好意思啊,本王是粗人,说话比较直,不是针对二皇嫂您啊。”   锺颐合突然嘟嚷道:”可我喜欢呀,我确实是喜欢嫂嫂呀…”   话未说完,自己又转了题,挣开晋王的手,锺颐合又去握了白芃霜的手道:”好羡慕呀,嫂嫂好有本事,能一次生两个呀,我也想呀…” 随手还抚着自己的孕肚。   李韶允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妹妹呀,你可别胡说,双生胎可是怀的辛苦、产的也辛苦啊…你以为好受的呀。”   锺颐合不信的撇着嘴说道:”阿郁一个,人家这肚裡还一个,可我们王爷老说我还欠他两个,到底何时才能是个头呀…”还不甘愿地用眼神扫了扫晋王。   晋王一脸尴尬,赶紧将锺颐合拉到身边说道:”颐合,这事儿也好拿出来说,你害不害臊啊…”   锺颐合一时嘴快,反口道:”都能做了怎麽就不能说!”   一屋子人瞬间鸦雀无声,锺颐合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语更深一层可是话裡有话,这是讲了多麽羞赧之事啊,一张小圆脸迅速烧得通红,就赶紧往晋王怀裡栽,将脸贴在晋王胸膛,嘴裡直嚷着:”唉呀,唉呀,对不住,颐合没那意思,大家有怪莫怪呀,有怪莫怪呀。”   这下子连坐于首座赏了一齣好戏的容渊皇帝也忍俊不住嗤笑出声,嘴裡连连说道:”你们几个总是这般逗趣,这戏朕赏的很是欢快呀。”   不一会儿,大太监江括来报,说是晚膳备妥了,请众人上座,才算是给锺颐合解了窘境。   膳时,容渊帝说是家宴,让大家无需拘泥,没有身分之别,男人们高谈阔论,白芃霜与身旁的锺颐合小声说笑,容涵皇后与身畔的晋王妃低声交谈,男子们突就提起现今国家富足、兵力强盛,周边国家亦都恭谨岁贡,果真是太平盛世。   晋王说道:”当前我朝将士破百万,确实震慑他国不敢来犯。”   容渊帝心中打了算盘道:”不过,这养军士所费不赀,光是粮食就耗费不少,这些男儿空有一身精力,亦是可惜…”   锺颐合耳裡听着,脑子转的飞快,嘴裡扒饭的手更快,嘴裡含着饭咕哝着:”没事干,便找事干,香,这米饭真香…耕田好,让他们耕田呗。”   晋王脸色发冷,声音更冷:”颐合,怎麽如此胡说八道。”   锺颐合闻言,才想起,天啊!自己竟是将心裡话给脱口而出,正要起身给容渊帝道歉请罪,李韶允竟开了口让她坐好,还对着晋王嚷道:”好你个李韶泱啊,怎麽老让本王的妹妹请罪,你就不会维护她嘛?你是不是没本事维护她?没有的话,就让本王夫妻俩将她带回襄国护着。”   又发觉身畔的白芃霜让锺颐合一席话惹得就要耐不住笑,赶紧将她的脸压在自个儿肩上,一手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怀裡的人只是抖个不停,笑的是未敢出声。   晋王一脸不悦说道:”维护?这话是她能随意接的嘛?你倒是维给本王看看啊。”   李韶允尖着声还不忘抚着白芃霜背嵴说道:”本王就维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赀:贝 部 + 6 画 = 13 画 zī 简介: 1.[动] 罚缴财物。古代刑法强制犯人服徭役或缴纳一定的财物,如秦律中有「赀盾」、「赀布」、「赀徭」。汉代则指对未成年者征收税赋。 《说文解字.贝部》:「赀,……也。从贝此声。汉律:民不繇,赀钱二十三。」 2.[动] 计量、估量。如:「所费不赀」。 《后汉书.卷六六.陈蕃传》:「而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唐.章怀太子.注:「赀,量也。」 3.[名] 财货。通「资」。 《明史.卷二五一.徐光启传》:「盖棺之日,囊无馀赀。」   ☆、父债子偿   偏过头对容渊帝恭敬地说道:”皇兄啊,其实颐合说这话不无道理,将士们一身精力无处发洩,这太平日子过久了还真容易生事,与其出了事才惩戒,不若把皇田划分让他们耕种,半日操练、半日耕种亦是可行,让耕种之士可多领米粮做为报酬,臣弟方才粗略估算,这米粮可供全数将士食用,进而年年皆可省下上万两的银钱,多馀的米粮还可出售,以充盈国库,臣弟相信这破百万的将士,除去戍守边关的,其馀约略有半数至少二、三十万将士会有意愿的。”   又斜眼睨着晋王戏谑道:”本王绝对不是说你掌管将士不力呀。”   一席话将容渊帝又逗笑了,轻轻说道:”朕尚未继位之前,那些未编入朝廷的军力可都还靠着二弟协力帮养着,如今已编入朝廷,也还靠着二弟的主意鼎力相助。”顿了顿又笑眼看着锺颐合说道:”还有锺夫人的主意。”   转过头又对晋王说道:”这主意当真是好,想来三弟心裡也是认同的,待八月份回到皇城便召来相关大臣将这事给办了吧。”   夜裡,晋王入了锺颐合居住的小院子,一脸严肃说道:”你呀你,总是张嘴就胡言。”   锺颐合知晓自己心直口快是有错,连忙撒着娇拽着晋王的手轻轻晃了晃,晋王以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不是同你吩咐过,有话先同本王说,怎麽老记不住。”   锺颐合嘴裡连连说道:”记住了,记住了,王爷啊,原谅我这回吧。”还连忙踮着脚尖朝晋王的脸颊啄了两口,不知怎麽的,严肃的晋王总是吃她这套,搂了搂她的身子,嗅着她髮间的气味,锺颐合心知他这是原谅自己了。   在晶泉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休憩便是泡汤泉了,可白芃霜与锺颐合两个有孕女子却泡不得,锺颐合嘴裡不住唸叨:”我们家王爷真不够道义,领着我家王妃姊姊和那三个孩儿玩水去了,独独留我一个…”鼓着嘴是越说越气恼。   白芃霜闻言不捨,便拉了她去寻李韶允,李韶允嗤之以鼻:”怎麽就泡不得了,走,哥哥领你去。”   便吩咐下人在传来孩童玩水吵嚷声的隔壁间备下,就让白芃霜与锺颐合在裡头泡着腿儿、吃着瓜果、饮着茶水、看着崖景、听着鸟鸣,当真好不快活,待泡得够了才起身让丫鬟擦淨了腿,走出浴间竟也正巧遇见晋王一家子泡好了汤泉出来,晋王一见到锺颐合由浴间步出,便寒着脸责难道:”本王就想这声音怎麽如此熟悉,竟真是你,怎就这般贪玩,有孕之人是泡不得汤泉的,要有损伤可怎麽得了,你就这麽忍不住嘛…还拉上二皇嫂一块,你真是…”   在外厅候着的李韶允闻声而来,不悦的用摺扇指着晋王说道:”好你个李韶泱,你就一家子自个儿玩,孕妇泡不得汤泉,你就不会变着法子让颐合泡嘛,浸泡手脚也是可以呀,啧啧,就知道你们晋王府总怠慢她。”   一转头对着白芃霜说道:”芃儿,走,你领着妹妹散步去。”转过头又道:”去玩呢,阿郁你跟不跟?”   阿郁赶紧走到锺颐合身边将她牵着说道:”来,我的娘亲我顾着。”一群人便各自带开,独留李韶允与李韶泱在那处拌嘴。   一行人在晶泉宫待了一个月,正筹备要启程各自返回,李韶允瞧着白芃霜对白家父兄是依依不捨,当场便向容渊帝请求于腊月之时提早返回皇城拜年,其实,在各个封地的领主如未获皇帝传召是不得任意回皇城的,容渊帝想了想,严肃说道:”不许。”众人黯了神色依然只得恭敬听令。   容渊帝突而狡黠一笑:”朕觉得腊月是太晚了些,不若襄王你们一家子与咱们一道回皇城,将中秋也一併给过了吧。”众人听闻连忙欣喜的下跪谢恩。   这李韶允心底虽是欣喜,可还是不免担忧的暗自瞧了瞧白芃霜的身子,白芃霜拉来李韶允的大手抚着腹部说道:”孩儿啊,快同你父王说说你健壮的很,没问题的。”   李韶允撇了嘴道:”我才不担心他,我只担心你,随着皇帝銮驾进皇城约莫七、八日,可我还是觉得太快了些。”   白芃霜笑意满面说道:”允允无须忧心,您瞧,芃霜这胎相颇佳,不仅食慾好,精神也好,现下六个月的身子也是稳妥,莫愁。”   李韶允思来想去,估算着白芃霜这胎是得再皇城生产了,竟就派人接了先前给白芃霜接产的三位稳婆在半道上会合,这才算是安安心心地返回了皇城中的襄王府。   待这一行人抵达皇城已是八月之时,李韶允与白芃霜安顿几日后,中秋日一早便先进宫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瞧着李韶允的一双儿女露着米粒牙直笑,瞧的是满心欢喜,姜嬷嬷便将那两个孩儿放在太皇太后坐的炕上四处爬,太皇太后乐和和的逗着两个有趣的曾孙儿,眼裡还不住看着白芃霜的孕肚,对李韶允笑着说道:”韶允啊,你可真有本事啊,一声不吭的便要做第三个孩儿的父王啦。”   李韶允见太皇太后这般取笑自己,也不羞,反倒满面得意貌,还将白芃霜搂的紧紧的才道:”可不是嘛,你孙儿的本事可大了,不信的话,太后可问问您孙媳妇呀。”   白芃霜唰的面红耳赤,只敢小声道:”王爷,您怎麽好让太后连这事都问呀,羞不羞呀。”   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假意板起脸训斥道:”你可别欺负你媳妇,她这身子要生养这两个真是太辛苦了。”转过头又温声地对白芃霜说道:”你头胎生产之时,当真是苦了你,哀家也是不捨,往后,这傢伙要是真敢欺负了你,你也别想着不好回白府让你父兄担忧,便来同哀家告状,别客气,哀家让你依靠。”还伸出手指指了李韶允。   白芃霜闻言,这太皇太后话裡话外对自己出走产子一事是知晓的呀,这太皇太后的话裡虽未指责自己任意妄为,可白芃霜内心不安地跳了一下,只敢望着李韶允。   太皇太后见白芃霜不好随意答,又笑着李韶允:”韶允啊,你们那和美弗离书写的当真是不错呀。”   白芃霜忍不住了,点了点李韶允的肩头,怨道:”王爷您…您真是…随手就这麽乱放,还让人给送到宫裡来,连…就连太后都瞧过了。”   李韶允也不回答她,只是对着太皇太后得意的说道:”这是自然,您孙儿可没甚麽拿手本事,不就是爱妻最拿手嘛…”太皇太后让他一席话惹得笑出了声。   九月寒露时节,气候转凉,出门都得多穿件袄子,襄王府派了马车迳直就往晋王府门口一停,让晋王领着一大家子至襄王府一聚,原因无他,只因李韶允多嘴,说了一口好古董锅吊着白芃霜的胃口,见着白芃霜嘴馋的直灌药膳茶,李韶允只好将晋王好声好气给请至襄王府中,好听点说是同聚,实际上是让晋王给厨子下指导棋来着。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在膳厅用着膳,阿郁很快就饱食了,一如既往地调皮捣蛋,爱不释手的对着璠儿面颊又搓又捏,阿郁虽是知晓要控制力道,可璠儿年纪虽小却也知晓自己这是让人给欺了,不开心的噘起了小嘴哼唧着,李韶允揪着阿郁的领子说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欺侮本王的璠儿啊。”   阿郁狡黠的笑道:”义父,您说过这有仇就得报,阿郁这不就取点利息钱嘛。”   李韶允倒也不客气地拧了他的脸:”报甚麽仇啊,璠儿几时同你有仇?”   阿郁又笑道:”不是璠儿与阿郁有仇,是义父您欠的,谁让您趁阿郁年岁小时不懂事,在襄国那会老欺负阿郁,这父债子偿挺公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文解字时间~ 古董锅:其实就是火锅,因投料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 我喜欢酸菜白肉火锅和韩式泡菜火锅.又酸又香,开胃呀~   ☆、又怀上啦!(完结)   李韶允闻言,就举起摺扇往阿郁肉呼呼的臀部招呼,嘴裡还嚷着:”胆敢欺本王的璠儿,看本王不惩治你,疼不疼,疼不疼呀?”李韶允根本没施力,两人就这样在一旁闹着玩。   阿郁没喊疼,坐在一旁发笑的白芃霜倒是配合的喊了声疼,李韶允还尖着声道:”芃儿,你无须心疼他呀,这傢伙欺负的可是咱们的璠儿啊。”   白芃霜皱着眉瞧着李韶允,李韶允依然继续与阿郁互斗,须臾,白芃霜又扶着腹部接连着低低的喊两声疼,众人这才惊觉不妥,她似乎不是在替阿郁喊的呀,李韶允急急地搂着白芃霜问道:”芃儿,怎麽啦?孩儿踢你了嘛?”   边说着还轻轻抚着白芃霜的腹部说道:”好孩儿啊,你可乖一些,别折腾你母妃,你父王我心疼的呀…”又看着白芃霜问道:”有否舒服些?”   白芃霜点了点头,众人总算是放下心来,又继续热热闹闹吃喝玩乐起来,过了一会,白芃霜突然就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箸,双手用力握着桌沿,轻哼了一声,李韶允这下紧张了,赶紧握住她的双手说道:”芃儿这是要临盆了呀,别紧张,允允在,允允陪。”说着就抱起白芃霜往云舒院方向快步走去,嘴裡还不住唸道:”莫怕,莫怕啊,咱们万事俱备,应有尽有,芃儿莫怕呀。”   李韶允也不知是在安抚白芃霜还是安抚自己,跨步进了云舒院备下的产房,无论稳婆如何驱赶,他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不出去就不出去,这三位襄国带来的稳婆依然记得白芃霜第一胎临盆时,李韶允也是这般护着、陪着,便也顺着他让他留下了。   膳厅中的晋王一家子则是面面相觑,锺颐合不住的发起抖来,颤颤说道:”嫂嫂…嫂嫂这才八个月呀,怎麽就要临盆啦…”内心惊慌不已,不禁红着眼眶、带着泪。   晋王妃一向镇定,轻轻的搂了搂锺颐合要她别担忧,还安抚道:”二皇嫂上回不也是七、八个月便临盆了,母子均安,放心吧,二皇嫂会安产的,颐合别顾着担忧呀,你自己可也是有着七个月身子之人,想着二皇嫂也得顾着自己,别慌呀。”   晋王妃安抚锺颐合后就转过头恭敬的对着晋王一欠身说道:”王爷,凝儿想着颐合定是放心不下的,凝儿这便带孩子们先回晋王府去,让您安心伴着颐合在襄王府裡候着可好?”晋王闻言握着晋王妃的手点了点头,还不住交代路上小心,更严厉的叮嘱着三个孩儿吩咐得听话不许让晋王妃操心。   又细细的瞧着阿郁,阿郁倒也有自知之明,乖觉得说道:”父王,阿郁就乖乖地与言哥哥在书房习字,定是不会使母妃操心。”晋王这才点点头让他们出去。   锺颐合与晋王在产房外的厅中候着,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白芃霜使力的痛吟之声,晋王见状,便将锺颐合搂在怀中安抚,约莫两刻钟,产房裡头就传来响亮的婴孩啼哭声,锺颐合总算是放下了心,可又等了一会,却不见奶娘将婴孩抱出来,自头自尾更是不见李韶允的身影,锺颐合与晋王面面相觑,也不好随意着人来问,反倒是笋月一言不发默默地给他们更换了热茶水,又轻手轻脚的走开了身。   怎麽隐隐约约又听到裡头传来白芃霜的痛吟声,锺颐合坐不住了,不由自主地走到产房门前来回踱步,晋王赶紧提步上前安抚她,将她带回座上搂着她柔声道:”颐合别担心,二皇嫂会没事的。”   锺颐合皱着眉头不住叨唸:”这状况不大对呀,哥哥未在此等候,这是去哪儿啦…这白狐狸真是…”   这才又过一刻多钟,裡头竟然又传来一阵婴孩呜咽之声,咦?仔细听着,婴孩哭声似乎有两道呀,此时,产房门总算是开了,锺颐合这才瞧见李韶允双手怀抱着两个小丁点的婴孩走来,锺颐合挺着孕肚起身冲上前,不住责难:”哥哥你方才是去哪了,怎麽嫂嫂都产完你才出现,你如何好意思…”   李韶允一派轻鬆笑道:”你哥哥我,可是自始至终都在裡头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嫂嫂,这不稳婆他们要给你嫂嫂收拾,我才让稳婆给驱赶了出来嘛…”   随后用眼神瞟了瞟晋王才刻意对着锺颐合说道:”妹妹来,你瞧瞧,又是双生子呀。”还不住骄傲的扬着嘴角。   锺颐合看着眼前一对红通通不停呜咽的小男婴不住惊呼:”哇,真是双生子呀,嫂嫂当真有本事,哥哥呀,他们的眼眉瞧着好像嫂嫂呀…”   李韶允喜孜孜地又道:”公平呀,璠儿、瑛儿眉眼似本王,这两个就似芃儿,公平、公道,我芃儿有本事,真会生。”见一双婴孩不住呜咽,便赶紧交给奶娘去喂养。   锺颐合又关心切切问道:”嫂嫂呢?嫂嫂无事吧?哥哥你上回说双生子怀着也辛苦,产着更辛苦,嫂嫂怎麽样了呀?”   李韶允又笑了,轻轻捏了捏锺颐合的脸颊说道:”哎唷,无怪乎你嫂嫂疼你呀,这麽关心她,她无事,我方才确认她状况好,才甘愿让稳婆赶我出来的。”   不一会,见着稳婆由产房出来,李韶允想着应是收拾好了,便又对锺颐合及晋王说道:”本王要去陪芃儿了,招呼不周啊。”又转头对外头唤道:”李倞,招呼晋王他们在云大院宿下啊。”   进了产房,见着白芃霜虽眼带倦意但精神颇佳,便遣人将她罩的严实给移回正殿的寝殿裡头去,待一切安排妥当,李韶允遣走众人才捧着白芃霜的头,忍不住对她亲了又亲,夸讚道:”咱们芃儿就是有本事,又是双生子,咱们赢了,大大的赢了呀。”   白芃霜睁着疲累的凤眼,笑问:”赢甚麽呀?”   李韶允又搂了搂她:”自然是赢那个李韶泱呀,咱们有四个孩儿,可比他的三个还多呀,乐得很,我乐得很啊。”   十二月初六,璠儿、瑛儿周岁,应了太皇太后的愿,由皇后主持,将试晬礼办在慈安宫中,一双白嫩嫩的婴孩各自坐在桌上头,璠儿毫不迟疑,就抓起了笔对着算盘勐敲,玩的不亦乐乎,可瑛儿却是骨碌碌地睁着眼瞧了又瞧,一物未取,突而就撇了嘴,望着李韶允哼唧出声,太皇太后见状却笑出了声来,赶紧命姜嬷嬷将先前白芃霜赠的金刚石取来,捡了颗拇指大的放在瑛儿那座桌上,瑛儿瞧见闪闪蓝光的金刚石,咧嘴而笑,便握在手中把玩,李韶允宠溺的抱起瑛儿,亲了亲她圆弹的小脸说道:”哎呀呀,本王的瑛儿当真有眼光呀,这桌上宝石、黄金都有,瑛儿竟然都不要,就偏要金刚石,听父王的话,往后拣夫婿也得这麽挑才是。”   一旁才近三个月大的璁儿与珒儿睁着凤眼四处张望,还让太皇太后抱在怀中逗弄,开心的呀呀叫嚷,李韶允闻声却是转过头对着这对双生子沉声说道:”你们俩男孩如此精力旺盛,待到会行走,就让你大哥哥璠儿领着你们俩一同去给李韶泱的军队从军去。”   晋王一脸不悦的撇着嘴:”别,别给本王寻麻烦,本王不收。”   李韶允顽皮赖骨的笑道:”管你收不收,本王就硬是要塞你那处去…”   白芃霜倒是有些不捨,轻轻拉了李韶允的衣袖说道:”王爷瞎说甚麽呀,他们还这般小,送去军队能做甚麽呀…”   李韶允不以为然的说道:”早些去锻鍊身体,挣钱回来,好养着你和瑛儿呀,这才有男子气概嘛,本王现下才体会到,为何当初岳父大人及舅兄愿意这般顾着你,本王也非要这般顾着本王的瑛儿…”   转过头又刻意刺激晋王,戏谑地说道:”哈哈哈,你府上老四现下都未满月,本王知晓你是记恨本王大婚比你晚,可却比你先有四个孩儿啊,本王是又骄傲又愉快,原谅你妒忌,原谅你啊。”还刻意拍了拍晋王的肩头,晋王让他是气的牙痒也回不出话来。   一旁的阿郁正陪太皇太后逗着璁儿与珒儿,陡然出了声戏谑道:”义父呀,您还好意思说男子气概呀,阿郁瞧着您自个儿似乎也没有,竟还要求弟弟们得有。”   李韶允撇了撇嘴,不在乎的说道:”你个小孩子懂甚麽呀…”   阿郁偏就刻意对着晋王说道:”父王啊,义母临盆那日,义父称自己是允允啊,哈哈哈,允允啊,父王您说,义父是不是好娇气呀…”   哎呀呀,阿郁这下子可真是替晋王出了一口恶气,晋王嘴角不住上扬,就对着李韶允说道:”哎…本王是担忧你儿同你一般娇气呀,好吧,本王允了,来,都来,就来给本王当娃娃兵吧…”李韶允被讥的无话可回,只能去揪阿郁圆滚滚的面颊止气。   一大群人落座用膳时,太皇太后合不拢嘴的对李韶允说道:”哎哎哎,寻常人三年抱两已是福气了,韶允你呀,竟是能两年抱四呀…”   李韶允倒也不顾忌,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地搂了白芃霜就朝她白玉般的面颊亲了两口,骄傲的对太皇太后说道:”太后呀,寻常人靠的是福气,您孙儿我靠的可是本事…”这般直言逗得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白芃霜闻言不禁羞红了脸。   李韶允夹了一筷子醉鸡就往白芃霜口裡送,白芃霜咬了两口,顿时感到一阵反胃,忍着作噁赶紧就将鸡肉吞入腹,可这眼眶也不禁噙了泪,李韶允见状,迅速一把握住白芃霜欲闪躲的手腕,须臾,抬起头,笑吟吟的望着太皇太后:”恭喜皇奶奶,贺喜皇奶奶,又要多了小曾孙唤您太皇太后了,您孙媳妇这又怀上啦。”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迎来很老套的完结篇啦,每次写完都会有一股空虚感,彷彿失去重心一样, 不过,没关係,另一个新故事又开启囉,感谢您的阅览,咱们下回再见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