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夏鸣冬雪 作者:宁远游 文案 我在那个炎热的夏季遇到你,只记得仲夏有蝉。 而后,经历四季,直觉的酸甜苦辣人生百味。 再而后,在每一季冬里,伤心到独自舔舐伤口的暗自落泪。那时,也只记得酷寒有雪。 然而,在每一季的夏鸣冬雪,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 文案二 我看着他,抽过一根又一根的香烟。 我看着他,谈过一次又一次的恋爱。 我看着他,走过一年又一年的时光。 我看着他,在最好的年纪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中。 终于,在有一年里,我们相遇。 可他早没了上学时模样,似乎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只能弯下少年脊梁。 看着他那副落寞的模样,我突而不忍心,想帮他一把。 就一把。 文案三 我跟赵赫章,要是按小说来算的话。他是那个风流的男主角,我则是那个和他八杆子打不着,不闻名,也不闻姓的无名小配。 攥着心里的那点喜欢,经四季,固执的等上一年又一年。 可说白了,既然是小说,那么最后一定也会走向既定的结局。 纵使上天那一次瞎了眼,可怜我那点喜欢,大手那么一拨将我拨到他身边。 我定然欢喜,只是欢喜过后,多半是在犹豫,犹豫那份喜欢究竟要不要说出口。可纵使出口怕最后,留下的也只有一厢情愿的难堪。 所以,你看。 我又能怎么办呢。 文案四 献给我,仅此一次,又独一无二的青春年华。 排雷: 一、全文第一人称 二、慢热。 三、be or he 不定,看故事发展跟走向 四、文很短,应该不到十五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晞 ┃ 配角:赵赫章 ┃ 其它:甲乙丙丁 一句话简介:暗恋可窥天光吗? 立意:命运的阴差阳错 上卷 第1章 初一 我在那个炎热的夏季遇到你,只记得仲夏有蝉。 而后,经历四季,直觉的酸甜苦辣人生百味。 再而后,在每一季冬里,伤心到独自舔舐伤口的暗自落泪。那时,也只记得酷寒有雪。 然而,在每一季的夏鸣冬雪,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 我跟赵赫章真正的认识是在初一,准确来说是在初一下半学期再次分班以后。 。那是个夏天,夜晚有蝉鸣声的季节。 大约是在第一次月考之后吧,班主任调座位。我发育的早,个子堪堪突破160。 而年轻的班主任一向秉承着,团结友爱的理念,所以既不公平也不公正的按照身高调座位。我呢本来是坐在倒数的第三排。 后来,或许是班主任见我的那张脸垮到了太平洋,也或许是因为上学期我就在她班。 总之最后,她随手的那么一指说“陈晞,你和王月换一下位置” 于是,我的座位成功的从倒数第三排调到了正数的第三排。 而我和赵赫章的孽缘也是从这次调座位开始的。 当时班里的座位布局是,两边是两人,中间三人。 好巧不巧,我不仅坐在中间,而且两个同桌也都是男的。 赵赫章就坐在我的左手边,右手边儿也是个男生,不过人挺内向的,也有点憨,所以不怎么爱说话。 初一,那是个不管男生女生多少都带着点青涩,却又无知无畏的年纪。 那时候,我的性格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的。 没多久,就跟前后左右的人全都混熟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赵赫章。 我跟赵赫章明显比跟其他人玩的好 比如说,他每次午饭后都会买一盒益达,而一盒12片中,必定有我的一个。 比如说,那一段时间,女生很流行齐刘海,而我凑着星期天,也闹着我妈刘少萍陪我去剪了一个。 班里,家里或多或少的明面暗里,有不少人说我剪这个发型丑的,或者是不适合的,这其中也包括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许薇。 可赵赫章就从没说过我丑,。 甚至,凑着上课时间,我们俩会没脸没皮的拿着我右手边男同桌的大镜子一起在桌子下,照的昏天黑地。 他拨楞他的锅盖头,我梳我的齐刘海,臭美的紧儿。 再比如说,他在学校路上看见我,总是拽我早上梳了一遍又一遍,才梳的光溜溜的马尾辫。 而我,也时常尖叫着,喊“赵赫章,想死啊你。” 然后,就拽住他,在他胳膊大腿上狠狠地掐上几下。 等等等等。 我跟他也还算是愉快的度过两个月。 后来吧,就期中考了。而江城二中呢一向有规定。就是期中考后,万年不变的要调座位。 对于换座位,我们那时候都没有多余的悲伤,有的只是换新同桌的兴奋。 可显然没那么简单,我被调到了左边第二排靠走廊。当时我搬书换座位的时候,也只是大手拍了下赵赫章的肩,然后潇洒的说了句“小赵子,朕走了,么想朕”,便潇洒离去而赵赫章却对我邪魅一笑,当时我直觉的瘆得慌。没多想,便一心扑到了换位置的一腔热血之中。 是等班里同学都换完,班里面也安静下来。我一扭头,才发现,隔着一条走廊的不是赵赫章那厮又是谁。 也是这时,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哦,临走前,这厮邪魅的一笑是什么意思了。 那时候,我数学不怎么好,初一也只是偶尔能混个及格。 新调位置的同桌是个女生,特爱看小说。我也爱看,可人家成绩好,我……则勉勉强强。 于是,某天小测后,老师给了我一眼。 我麻溜夹起尾巴,收敛几天。 可我数学本来基础就不行,又因为小说荒废了些时日。 于是,我眼珠子骨碌碌转上一圈,最终便把心里的小九九落到隔着一条走廊的赵赫章身上。 他虽然不怎么学习,但是数学好到人神共愤的那种。 那时候班里边儿不都流行分A类 B类,C类吗。 赵赫章就是A,我则半不溜的卡中间,勉强混个2b。 可回报总要有付出,我深知他爱吃益达,于是在午饭后,忍痛在食堂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一盒。 那时候我一周的零花钱不超过五十块钱,还不刨出吃早饭的钱。 午饭后一回班,我瞧着赵赫章还没回来,发小许薇也回了座位,简直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于是,便把蹑手蹑脚的那包益达偷偷塞进了赵赫章的桌兜里。 没一会儿,赵赫章果然和他的那帮兄弟勾肩搭背的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我暗道好险好险。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有求于赵赫章,那一世英名可不就毁于一旦了。 整个下午,我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到赵赫章身上。可这厮就是不把手伸进桌兜里。甚至睡了两节作文课,听了一节数学课,外加一节政治课用来在书上画画。 当时,我心里那个焦急哈,那个煎熬啊。可还是强忍下了。心想:再等等,再等等。结果这一等直接等到了晚自习第一节下课。 我终于忍无可忍,打算破罐子破摔,把事儿挑明。 在晚自习下课后趁乱蹲在赵赫章的桌子旁,拿出了那包益达。 “小赵子,那个你教朕数学呗” 没成想赵赫章这厮欠扁的很,先是“啧啧”了两声,意思是“你也有这一天”。而后便不客气的伸手拿走了那包益达。拆开后,拿出一个扔进嘴里嚼上两下后 ,才装逼的说“我考虑考虑” 我“切”一声,抢过他手里的益达,说“你爱教不教” 事后,我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后来,我有不会的题,总是去问他,自然也不耽误我们打闹。 再一次月考,我数学破天荒的竟然上了八十。 班主任来班里发进步奖的时候,一个一个的念名字。 得进步奖的总共有五个人,班主任是第三个念到我的,而我后面跟着的那个则是“赵赫章。 等进步奖全都发完以后。班主任画风一转,眼珠子乌溜溜的往我和赵赫章身上转。 “这次陈晞进步很大啊,赵赫章也不错。但是” 当时我听到“但是”这两个字,不知道怎的心头莫名一颤。 也没敢再看赵赫章,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果不其然,班主任清清嗓子,接着说“但是,我只要是一进班,就瞅见你们俩在哪儿交头接耳的。说什么呢,啊,这么高兴。” 班主任说完这句,班里人,哄堂大笑。 青春期,最敏感的就是某个女生和某个男生的名字同时出现。 我红着脸看着班主任,随即又转向赵赫章。他显然也有点不知所措的。 这时,我桌上的那瓶纯悦好巧不巧的掉到了地上,骨碌碌的往赵赫章那边滚。 我原以为,他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帮我捡起来。可是他非但没有,反而迎上我的视线一脚踩了上去,好用来发泄他心头的尴尬跟气愤。 我当时就有些恼了,小声的用口型对他说句“滚,想死” 他或是碍着面子,也不甘示弱的回“我等着。” 从那天起,我们就开始闹起了别扭,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说过话。 某天,还是我的那个女同桌突然开口问:“哎,你最近怎么不和赵赫章说话了,也不问题了” 我一扭头,便看见赵赫章和他的女同桌有说有笑的,气的当即扭回头,“哼”一声。 赌气说道 “不想说,我认识他吗” 后来,没过几天,我们又调座位了。 这次,我坐在靠窗边第三排,赵赫章也坐在靠窗边第三排。可是,我们隔了一整个教室那么远。 至于时光,它不等人。 恍然间,初一已经在我们这幼稚的别扭时光里走完了 第2章 熟悉的陌生人 初二整整一年我跟赵赫章都没能分到一个班儿。 那时候班里都流行加□□好友,而初一那时候我还没申请□□,所以跟赵赫章自然也不是好友。 初二,我在八(三)班,赵赫章则在八(二)。 我们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管的特别松儿,班里男生女生玩的特别好,班里氛围也特别轻松… 反观赵赫章他们班,班主任是个出了名严厉的资深女教师。口头禅是“以前,我在某州外国语的时候……” 她班的学生经常在私下翻着白眼,吐槽她装逼。 说的人多了,久而久之,整个初中部都知道江城二中初中部有名来自于某州外国语爱装逼,且更年期的女教师。 由于两个班只隔着一堵墙,我在我们班时常能听到隔壁班班主任训人的声音以及黑板擦“砰砰”敲黑板的声音。 每当这时,我都感到特别庆幸。就像语文古诗文阅读的最后一道中心思想题,发自内心的感叹一番,感叹自己被分到了现在这个班。 那一年,我的记忆里好像有关于赵赫章的事情和点点滴滴特别少特别少。 少到就好像在那一年,我们压根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不多时的,我也曾见过他几面。 多半是上课时,肚子不舒服跑厕所的时候。一出班门口,就能看见赵赫章和他们班几个男生在后门口罚站。 书放在窗户台子上,手垂在身侧,吊儿郎当靠墙根站着,懒散的嘻嘻哈哈。 当时,我只当是看不见,“呼”的一下子就跑过去,不知道掀没掀起一阵风来。 可是等下到楼梯口,心头却莫名泛酸,引起一阵的怅然若失来。 只是很快,很快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不见。或是在回班后,或是在一顿饭后。 总之很快很快,快到我无处追寻,也无处安放。 于是,我把这种感觉理所当然的归为,厌恶。 而不是对我们关系生疏的无力,和无可奈何。 那时候,我对我们班里的一个男生,有点隐隐约约的好感,而且还是有意识的那种。 一开始,我们只是在一起玩,开玩笑。就像初一时,我和赵赫章那样。 就这样,安然度过半个学期。在某一月的某一天,我突然变得不敢直视那个男生的眼睛。 有一次,我记得特别清楚。我的演草纸掉到凳子下面。 那个男生喊我,“陈晞,你演草纸掉了” “陈晞” 可我只管假装写作业没听见,实则心头别扭的要死。 见状,那个男生也识相的没再喊了。不过等到下课后,他还是极有素质的帮我把本子给捡起来,并且放回到桌面上。 我并没有说谢谢,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装作认真写题的模样,实则手里捏着的那根笔被汗浸湿的黏黏腻腻,沾在手心里,特别不舒服。 从那之后,我跟那个男生就真的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那时候,我想多半是出于惧怕这种感觉,因为熟悉又陌生。 所以打心眼里抗拒。 我对谁都没有说提起过这件事儿,包括发小许薇。 后来,我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那个男生。在我初二的这一年里。 再后来,放了个暑假,我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连带着那点朦朦胧胧的好感。 再一转眼,便步入初三。 夏末秋初,校园里的枫叶也红的像火一样。 这一年,我终于和赵赫章分到了一个班。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毕竟一个班有七十多个人。还是在开学后的某一天,他闯了祸后,被发配到别的班,才注意到的。 那是一个晚自习,教导主任突然就像阵风似的开门闯了进来,而且是直接冲去最后一排。 那时候,我还如痴如醉的徜徉在小说的海洋里。 只听一声巨大的声响“站起来”顺着后排传到我的耳朵里。 当时被吓到条件反射的抖擞了一下,接着同桌也赶紧伸手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赶紧把小说收起来。 我显然意识到了,赶忙把小说往桌兜里塞。等收拾好这一切,再回过头,就瞧见了,教导主任站在教室后边儿,拎着其中一个男生的衣领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江邵坤。 而他旁边站着的 ,不是赵赫章又是谁。还有两个男生。 “你们来学校是干什么的,学习的还是打牌的啊。” 吼完,教导主任应该是看见班里大多数都在伸长脖子往后看。 强压怒火,又大声的喊“你们几个跟我出来,其他的同学继续学习” 然后,赵赫章以及那几个男生就真的跟着教导主任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这几个男生没有一个是哭丧着脸的,甚至在笑。 那其中也包括赵赫章,只见他勾起一边儿的嘴角,回头冲着某一个方位,笑的有些坏,甚至还带些青春期的得意洋洋。 而我和他视线交错只在一瞬间,所以当我看到的时候,嘴角似乎还停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时,不知道怎的,我的心里觉得特别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同于初二的那一次。是那种令人不自觉想要皱眉的不舒服。 但我并不以为然,又将小说从桌兜里掏出来继续看。 转头就忘记了。 后来,班主任来了,把他们拉进办公室劈头盖脸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再后来他们就被流放到四班。 那时候初三那个班一旦有不老实的,违纪的“种子选手”,一般都会被流放四班。 因为四班的班主任是出了名的严厉,人送外号“马头”。人如其名,严厉的体育老师。 再后来,一下课,我总是和发小许薇在上完厕所回来后看到:赵赫章跟四班的那群男生靠走廊站着,一阵的说笑玩闹。 那时候,心里也没其他的感觉,只是感到惋惜或是惊讶。 因为,这和我印象中的赵赫章完全不同。 以前的他,虽然爱笑,也爱闹,但是总不乏分寸感。 不爱文科只爱数学,不爱学习但成绩也很好。 断不会像在这样。 可那时,我也一直在忽略一件事,人总是成长成长又成长,改变改变再改变。 就像,就像天边儿的云彩,变幻莫测。 终于,在窗户外头那颗枫树上的叶子开始发黄往地上落的时候。 他们回来了。 仍旧带着走时的洋洋得意。 那时候,班里调位置是按照小组积分的。而小组积分的来源往往是回答问题,班级贡献,和扣分的多少。 由于我们组是干什么什么不积极,还爱上课讲个小话什么的,于是理所当然成了倒数第一。 而座位自然也没得选,倒数后两排,和扫帚灰斗相伴。 我本来是在倒数第二排的,可是没办法,后头的那俩人总是爱上课说小话什么的。于是,我便被老师“顾全大局”的往后挪了一位,沦落倒数第一排。 而赵赫章他们四个的归来,则彻底打破了班里的这种平衡局面。 讲台前头排俩个,教室后头坐两个 。而赵赫章好巧不巧的被老师赐座在了原先放扫帚的位置,也就是我的后面。 所以你看,人生总是有那么多凑巧的瞬间。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说话。 后排那片也是出了奇的安静,原因是我跟我的男同桌池鹏吵架了。起因是,我说他小说写的没水平。 而那个时候,我写小说。 隔着一条走廊的尤浩然也写小说,巧的是他文笔特别的好。高下立见,我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你这,也就是东拼西凑的水平” 池鹏或是觉得自尊心受挫,回怼我“有本事你写个试试” 我不服输的说“试试就试试” 于是,我真的花费了整整一节数学课,写满两大张草稿纸。可是我忘了,跟池鹏陷入冷战,那两张纸池鹏自然也就没看。 回来后的赵赫章总爱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候一睡就是一上午。 刚开始老师还管,后来渐渐的看没有效果也就放手不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鹏和尤浩然已经跟他混熟了。上课时间,他们几个总是闲聊。 大多时候,我总是低头看小说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一个原因是我跟赵赫章并不熟,另一个原因是我并不懂的他们口中的王者荣耀和吃鸡。 。… 第3章 猝然心动 我跟赵赫章真正又一次熟悉起来是在一次午饭后。 池鹏和尤浩然还没有回来,那一片就只剩下我跟赵赫章。 数学课代表在讲台上喊道“数学作业没写完的赶紧写,一会儿就交” 可巧了,那天的数学作业我早写完了,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于是乎慢悠悠的把冬季的校服外套铺在桌面上,正准备趴下午睡时。突然感觉到,有人用手指从后面戳了我一下。 轻轻地,不算重的一下。 我习惯性的回头,是赵赫章。他的眼睛亮极了,笑着冲我说“哎,数学写完了吗,借我抄抄。” 特别自然。 那语气熟悉的,一下子就把我拉回到我们初一还是同桌的那一年。 我楞了一下,随后惯性的回:“写完了,给”。 人没反应过来,本子就顺手给递了过去。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是这种反应,顿了一下,才接过去。 等他抄完把本子递还给我,而我也伸手接过,并且回过头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音 “是五” 我回头,他看过来,对上我的眼睛说:“第三题的答案是五” 我这才意识到,赵赫章是在同我说话。 他不喊我的名字,也不说我的答案错了。只是坚定的告诉我,答案是五。 对数学,真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又……臭屁。 我转回头,勾唇默默改了答案,。 从哪儿以后,我们又有了交流。 很奇……怪,不对,很奇妙对不对。 总之老朋友许久不联系,再相见。要么互相装不认识。要么互相装完不认识以后,得某一次契机,开口说话,不论是谁先开口的,那就会又熟起来。 亘古不变。 而我和许久没有说过话的赵赫章,显然不属于前者… 那时候,班里的人都特别爱听李荣浩薛之谦。我也爱,我们那片的都爱听。 池鹏和尤浩然特别爱对着我唱薛之谦的那首《丑八怪》。 我被夹在中间,无奈受他俩左右夹击。 “丑八怪哎,耶已,耶已哎 ”哎个没完没了,我时常用手捂着耳朵不听。 他俩就唱的更大声,或是掰开我的手。 一开始,赵赫章只是在后面笑。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加入了这支捉弄我的队伍里来。 我总是一人赏他们一个“掐掐肉”。掐的不疼的不算,直到他们喊“陈姐,姑奶奶”才算完。 而赵赫章从来不喊,也不求饶。他总是面无表情的选择承受,或是微挑眉,看着没所谓的很… 时间久了,我就开始心虚。不知道他到底疼还是不疼。 可我掐池鹏和尤浩然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总结了来,我对赵赫章,和对别人的确是有一些不同的。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时候只是天真以为,是我和赵赫章做过同桌的缘故。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枫叶变红,再发黄,然后往地上掉。 而我们几个嬉笑着,怎么也注意不到。于是时间翻滚再翻滚 。 转眼之间,期中考试已过,运动会来临。 大嗓门的体育委员王浩在黑板上喊“同学们都踊跃报名啊,小组加分” 衬的一旁的文艺委员愈发的矮。 “同学们,运动会选节目,这星期五下午两点在四号楼多媒体会议室选拔。”可架不住声音好听,人也长的甜美。 而我们小组这次又是延续了以往的风格:不积极可赵赫章这回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文艺委员话音刚落,他就举手出声。 “王浩,这。表拿来” 我和池鹏,尤浩然纷纷扭头过去,皆投去诧异的目光… 没成想,赵赫章只是淡淡的划了我们三个一眼,就一心投入了怎么填那张表格里了。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思忖:初一的时候,赵赫章好像一个项目也没报吧。 原因是:懒得报? 那这次,鬼知道抽的什么风? 当我正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这几天里,殊不知一个窜天大惊喜砸到了我头上。 用我妈刘少萍常说的那句话形容最合适不过,叫:“狗想吃屎,都没赶那么凑巧的。 最后,赵赫章报了个跳高,和3000米跑。 尤浩然和池鹏也报了几个团体项目, 而我,而我,则因为班里项目有空缺,被体委抽签跑2000米。 啊苍天饶过谁,老天爷你不长眼。我当时是瞬间石化,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吐不出。 那个是趴在桌子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 尤浩然和池鹏则在一旁哈哈大笑,玩的是幸灾乐祸。我一眼扫过去,他俩才有所收敛,然后假意的过来安慰。 “没事有什么的,咱们陈姐无惧无畏” “对啊,大不了也就是最后一名,丢个人而已” “是啊,再大不了,走完也成啊。那至少精神还是可贵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像苍蝇趴在我耳边嗡嗡嗡嗡个没完。 赵赫章没出声,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我提起过这个事儿。 我想,他大概在心里也是不看好我的,只是不想说出来,打击我罢了。 我悲伤,我担忧,我难受,等他们要汇成一条河的时候,体委王浩来班里传话了。 “报单人项目的,晚自习都出去训练” 听完这话,我心头顿时凉了半截,看来早晚是躲不过了,。 发小许薇笑着冲我招手,指了指门口,示意一会儿一起,我有气无力的点头。 许薇又冲我做口型“死样子,担心啥,有姐呢” 我敷衍的又点了点头,实则心思早跑到了后边。 尤浩然,池鹏,他俩趴在赵赫章桌子旁,还有那个叫江邵坤的男生,四个人头怼着头躲在桌子底下偷玩手机。 实则明显的要命。 偏偏那几天运动会将至,学校都在忙着筹办和做准备,连带着班里边也管的松了不少。 这时候,我突然的就看到了赵赫章的发旋,。 有句老话说的好:“一旋好,两旋坏,三旋四旋死的快”。 小时候常念的。 赵赫章只有一个发旋,他的头发黑且浓密。平时发丝就戳在前额眼皮子上。 看人的时候也懒懒的,没精打采的很。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少笑。 那他算是好人? 思忖半响,我又觉得这话既然是老人说的,那总是没错的吧。 毕竟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叫“我吃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发小许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座位上走了过来,趴我耳边喊“哎,陈晞是个傻逼” 我立刻反应过来。还一句:“你才是傻逼”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非得骂你才听的见”说着许薇一屁股压在我腿上。 或许是许薇嗓门太大,刚才还趴在桌上玩手机的赵赫章突然抬头,往前边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看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条件反射的瞬间垂眸,并且心虚的推上一把许薇说:“走走走,不是要训练吗?” 许薇顺势站起来,笑嗔道:“这会儿知道急了。” 我没答,一手挽上许薇,边往前拉,边催促“走走走”。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 晚风习习,操场上真正训练的人很少。三三两两的都结伴坐在操场中间的草地上聊天,疯闹。 我和许薇也坐了一会儿,聊的多半是班里的男生,或是跟发型衣服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很开心很开心。一直笑不停。 后来想来,也是。那个年纪,十五六岁,是个单纯聊吃饭睡觉都能笑喷的年纪。 天色渐深,操场上的灯都打开了,投射在人声鼎沸的操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氛围感。 我嫌刺眼,就习惯性的伸手去捂眼。 突然,轻轻地,轻轻地。后脑勺被人用手指骨节敲上一下。 不疼,反射性的回头,便看到赵赫章,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那晚他恰好站对了位置,还是上天眷顾。 他就站在操场边前面一点,而后面就是亮的出奇的路灯。 光芒在后,他站在底下,就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不知怎的,我的心突然不受控的狠狠跳动了一下。 狠狠的。 或是见我发愣,他伸手在我面前轻晃,笑着说:“真被打傻了。” 而我后知后觉一般,不知是因着他口里的话,还是因着那无法掩饰的心跳。 赶忙伸手,一把捂上后脑勺。喊道:“哎呦呦,哎呦,可不是,疼的很。” 或许是我动作太傻,他咧嘴笑了一下,很轻。 然后,顺势在我旁边坐下。 那是许久之后,其实也没许久那么夸张,只是隔了一年而已。 一年之后,我们终于又并排坐在一起。 天边的月亮很亮很亮,我闻着赵赫章身上的香味,心虚的抬头望天。 “艾,赵赫章你报的什么项目。” 许薇在班里的座位离我们八丈远,一个前门,一个后门。 所以并不知道赵赫章报的什么。但这人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 赵赫章也不扭捏,扭头,隔着中间的我看过去,冲许薇说“3000跟跳高” “牛逼啊你” 许薇惊讶,是真的惊讶。一般男子3000和女子2000一样,都是冷门项目。平时压根没人愿意报,最后大多都是抽签决定,就像倒霉如我被抽中一样。 “那你跑步一定很厉害吧”还没等赵赫章开口,许薇又兴奋的说:“那我们家陈晞就交给你了” 这话其实特别平常,但是对于一个正处于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女听来。 就好像婚礼上,你闺蜜哭着冲新郎发言说:“那我今天就把好姐妹交给你了,好好对她。不然,掐死你” 我没回头,也没吭声。只是感觉到赵赫章眼神从许薇那儿移到了我脸上。 停上那么一会儿,他“嗯”一声。低低的。 明明当时周遭那么吵,四处都是鬼哭狼嚎,可我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那句“嗯”。 很轻,很轻的“嗯” 而后,那颗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像篮球场里时不时落地的篮球,起落全靠别人操控。 “赵赫章” 那边儿,似乎有人叫他。 于是,他单手撑地,站起身子,在我肩上轻拍下,说“走了啊”。 我转回偷瞄的眼球,佯装忙着和身侧的许薇说话,只是微微侧头,“嗯”上一声。 余光里,他冲着操场边乌漆嘛黑的一个身影走去,渐渐隐匿在黑暗里,就看不见了。 等我再转头过去,许薇看过来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奇怪。 但是还未开口,便被我用话轻易给搪塞了过去。 第4章 喜欢 那晚,回到家,我一夜未睡。 开灯,关灯。 起来,躺下。 闭眼,睁眼。 都是那个站在路灯下发光的身影。 一颗心不消停的在跳动,是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剧烈。 于是,我终于忍不了了,起床开门下楼往厨房走。 一气呵成。 而后开冰箱咕咚咕咚灌上几大口冰水,心里那股热意才消停了不少。 可是躺在床上,依旧睡不着,便又惦记起厨房里的那瓶冰水。 谁知道,刚把房间的门给打开。 我妈刘少萍女士一声怒吼便隔着两道房门传来:“陈晞,大半夜不睡觉来来回回的干嘛呢,做贼呢。明儿不上课了。” 于是,我只得捂上耳朵飞快的磕上房门。 那晚,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几点睡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看见闹钟,魂儿差点吓掉。 那几天,日子似乎都特别松散,因为运动会的来临开始进入倒计时。 池鹏和尤浩然嘴依旧很损。 就早上我快迟到那事儿,被他俩翻来覆去的说上好几天。 什么拎着书包到门口,喘的跟条狗似的。 什么刘海油的,能炸薯条了。 我无奈反驳,说那是迟到,是汗 赵赫章则在后边,笑的跟条狗一样。 那种感觉似乎渐渐消退不少,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变了,变的不再敢直视赵赫章的眼睛。 总之,很别扭。同时,我对此又无能为力。 可更别扭的还在后边。 晚上吃完晚饭,我照旧想喊上许薇一起去操场训练。 一抬眼,没想到那姑娘位置上没人,是空的。 于是,低头放下手里的笔,正准备站起身去问问许薇同桌,人去哪儿了的时候。 没想到,座位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没错,就是赵赫章。 他站在哪儿,看着高的很 。 我寻思,平时看着也没那么高啊。 可转过来又一想,也是,平时他懒的不行,通常伸手用指头直接戳戳我的背,我就直接转过身去了。 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今天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我抬头,嘴硬的问“干嘛” 他挑眉,痞笑道:“这么凶,训练啊,忘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文艺委员刚好经过,他甚至还一心二用的侧身给人让了个过道。 我故意拉长音调“哦”的应一声,面上像平时一样,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他皱眉,说“这什么态度。” 我则站起身来,高冷的说:“小赵子,起驾吧” 可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赵赫章也明显愣住了。 因为这个绰号,属于一年前。 从我们和好开始,总对之前闭口不提,不知道为什么。 正当我们俩尴尬的时候,池鹏和尤浩然吃饭回来了。 俩人一上来 ,直接一把拍上赵赫章的背。 说:“你俩搁着大眼瞪小眼,干嘛呢” 我扯嘴尴尬一笑,赵赫章则抬手扯下尤浩然放在他肩上的手。 说“训练” 然后直接扯着我的衣领,一道往门外走。 那晚,似乎连风都是顺着我的发丝在吹… 赵赫章教我如何拉伸,跑步的时候如何呼吸。 甚至陪着我跑了好几圈。 跑的多了,他额前就沁出了汗,发丝浸的湿润润的,垂着额前看着很有少年感。 我跑的慢了,他也会毒舌,更多的时候却是反思,然后再耐心的告诉我更简洁的呼吸方法。 等训练一会儿,我就坐草地上休息,赵赫章则去小操场跟人打篮球。 似乎永远活力无限好。 那种感觉很好,晚风吹拂脸颊,亦扬起少年发丝。 那几天,我很开心,总之开心的恨不得每一秒都在笑。 可对此我并没有察觉。 只是在某一天,跟许薇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许薇突然开口,一句话打的我猝不及防许薇说:“陈晞,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听得这话,我先是一怔愣,随即红着脸,嘴硬道:“哪有。乱说什么呢” 便埋头进餐盘里。丝毫不顾许薇投来的八卦眼神。 那一晚,不出意外的我又失眠了。至于罪魁祸首还是赵赫章。 只不过这一次有了帮凶,没错,就是我亲爱的闺蜜,许薇。 那句“陈晞,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反复萦在耳边萦绕。 十五六岁,说大不大,甚至还未成年。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女。 言情小说看了那么多,多少明白点。 于是,我搜罗了,关于对待赵赫章和对待尤浩然,池鹏的十八条不同之处。 对比完发现,好像并没什么不一样。 然后,我长吁一口气就又放心的睡过去,没心没肺的紧儿。 运动会那天,在十月,不冷不热的天气。但盛在阳光特别好,照在人身上暖哄哄的。 开场的方阵一个班赛一个班的精彩。花样百出的令人眼花缭乱。 我们班倒是没像别的班那么卖力,因为有一件必杀器。就是班花,也就是文艺委员——江珊珊。 人如其名,漂亮且性格文静。 至于举旗的竟然是赵赫章。 开场前,我和尤浩然他们都不知道。直到赵赫章穿着西装,单身拎着旗,和班花江珊珊一起出现在操场闪瞎我们的眼的时候,我们几个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他举旗啊。 他低头不知凑在江珊珊耳边说着什么,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心里边儿特别不舒服。 对,就是突然的。 在尤浩然和池鹏对着赵赫章开玩笑的时候,我甚至都罕见的没开口。 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前边那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在心里问:惊艳吗,漂亮吗?。 答案是:是。 坚定的是。 因为那是全校都认可的漂亮。 我再低头,没忍住伸手扯扯身上那件统一的班服——一件土的掉渣的,印着三班字样的红色长袖耳边,许薇恰好在吐槽:“咱们班服怎么这么土。再看看咱班举牌举旗的那俩,啧啧,没法比” 没法比吗? 是的,没法比。 运动会,不像小学,也不像大学。敞开了玩儿,只要不违纪,就算是捅破了天也没人管你。 许薇常常拉着我,没边儿的跑。一会儿去看跳远,一会儿去看跳高。 嘲笑完那个一屁股坐在沙坑里的胖子,就再去接着嘲笑那个跳高一不小心把杆子撞掉的瘦子。 总之,快乐的没边儿。 我也笑,因为只要在快乐面前,就好像那些烦心的事总是显得特别远,远的好似不存在。 远的好像什么都可以先抛到一边儿去。 可到了夜深人静,它们又会自动跑出来,折磨的你失眠 ,折磨的你不得不想。 于是,我只得又睁眼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反复琢磨。 等琢磨到头了,也发现完了。 因为这么简单的事儿,是经不起琢磨的。 和男的对比,不成。可只要和女的一对比,就什么都显出来了。 是的,我发现,那一切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有了源头,同时也都指向一个人。 没错 他的名字,叫赵赫章 没错 从这一刻开始,我才不得不承认: 我喜欢上赵赫章。 第5章 农夫山泉 纵然有了这一爆炸性大发现,可还没来得及为它心跳。女子2000米就“啾”一声,跑来了。 是在运动会第一天的下午,操场上所有的项目都停了,一时间跑道边人山人海 。各个班虎视眈眈,全都是加油呐喊的声音,生怕谁超过了谁去。 我检完录则排着队跟着裁判入了操场,戴好标牌,站在跑道上活动着脚腕,做准备活动。 一道的还有我们班文艺委员江珊珊。明明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孩,也来跑2000米。 听说是没人报,她自告奋勇的。这一点和我不同。 倒是和赵赫章有点像。 操场边儿,许薇手拱在嘴边,喊着我的名字,叫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引得一边儿的人一时间全都往我这边看。 一瞬,我如锋芒在背。捂脸冲着许薇示意,歇一歇,等会再喊。 尤浩然和池鹏,两人损的在一边儿笑的肚子疼。 然后,喊了声“陈姐” 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俩平常的时候,只有损我或者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陈姐。 果不其然,许薇喊着一二三。等三喊完之后,三人一起叫我的名字。 由于声音太大,这次不仅全场人都看了过来,就连裁判也挥手示意安静。 我的手则彻底放在脸上移不开了,因为实在太丢人了。 透过手缝,我似乎看到了赵赫章。他应该刚过来,就站在许薇他们后边。 个子很高,在人堆里特别显眼。 裁判吹哨说准备,我俯身。在枪响的时候,又回头,赵赫章似乎在笑,脸冲着跑道的方向在笑。 阳光熹微,风越林梢。 这次,我随着人群跑了出去。 跑2000米的那种感觉很不好,所以直到很多年的以后,我都还对那个下午记忆犹新。 永远跑不到尽头的操场、一个越一个的选手、越来越沉重的呼吸、还有那似灌了铅的腿。 尽管操场边的人都在加油呐喊,而我却像溺水的人什么都听不见。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晕倒在操场上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响。 “陈晞”他说。 “什么都不要想,往前跑”他又说。 少年声音和着风,送入我的耳朵里。在那个秋高气爽的秋天。 一字未落,我听的真真切切。 但我没回头,因为实在没有力气。 可在那之后,我的脑袋里就真的只剩下那两句话。 反复回旋。 然后,诚如赵赫章,我迈动了腿。 青春期,小说里的情节也总避免不了提及运动会什么女主晕倒,男主抱。 什么女主跑不动,男主陪。 什么女主坚持不下去,男主站在终点迎接。 烂俗,老套,却又真实的牵动人心。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几圈,只知道在某一圈跑完的时候,裁判按了秒表,吹了哨。 许薇她们赶紧上前来扶住我,嘴里一个劲儿的问没事吧,然后就是各种安慰,各种夸赞。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哦,是真的跑完了。 我刚想坐下去歇歇的时候,没想到站在裁判边赵赫章突然扭头过来,说“不能坐,坐了屁股会变大。” 然后,在场的人都笑了,包括按表的裁判。 也包括,苍白着脸,要哭的我。 裁判的最后一声哨响,是在我们班文艺委员江珊珊跑到终点线以后。 班里另一波女生赶紧去扶。赵赫章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两瓶水。 一瓶先给了我,另一瓶后给了江珊珊。 我说谢谢,。 之后,那个农夫山泉的矿泉水瓶就一直被我收藏在房间的抽屉里。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妈刘少萍女士收拾房间的时候,当废品给卖了。 为此,我还跟刘少萍大吵了一架,谁知道刘少萍女士转手却塞给了我三十五块零二毛。 说,这是卖废品的钱。又说,我那个瓶子最多值个零头,也就是二毛。三十五块是看我可怜,她才施舍给我的。 结果,我更气了,大喊大叫的说“刘少萍,我要跟你绝交” 谁知道,我妈根本不为所动,轻飘飘的扫了我一眼,就哼着歌进厨房做饭去了。 后来,想想,那个瓶子可能真的连两毛都不值。 只是,我对赵赫章青春期的好感上了头,为它渡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所以价值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那次2000米我虽然没跑进前三,却意外进了前五,得了个进步奖。 而赵赫章跑3000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那时候,许薇要跳高,时间撞了,我不得不先陪在一旁帮忙拿衣服。 等许薇跳完,我紧赶慢赶的跑去裁判处的时候,3000米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 赵赫章湿着头发,坐在草地边仰头喝水,他的脖颈很白,喉结随着水流上下滚动。 我赶紧移开了视线,捏着手里的那瓶水,进退为难。 那时候,他旁边的江邵坤突然看到了我,举着手臂冲我挥手。 不得已,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江邵坤说:“送水啊” 我说“没,随便拿的,你喝吗” 他迟疑了一下,笑着说“喝” 我就真的把手里那瓶提前老早就准备好的水轻易给递了出去。 这时,赵赫章凑巧拧上瓶盖,抬头问:“刚刚怎么没来看我比赛,真不够义气” 我连忙摆手解释:“当时在陪许薇跳高,时间撞了,没来的及” 他一看我这幅急样子,勾唇笑着说,“算了,小爷不跟小女子计较” 我笑了,江邵坤也笑。 我又问:“你跑了第几” 赵赫章没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我,吐出两个字,是“你猜。” 我:“我不猜” “那就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不告诉” 最后,还是一旁的江邵坤看不下去,说“好了好了,我替他说,第一” 我顿时瞪眼咂舌,没想到这人这么厉害。 赵赫章一见我这种反应,挑眉,痞着笑说“怎么样,厉害吧” 又贱又臭屁的。 可不得不承认很帅,又很让人心动。 我心虚,所以敷衍了事“厉害厉害,厉害死了。” 他说:“你这什么态度。” 我没回答,只是逃避似的转头问江邵坤“你跑了第几” 他没扭捏,狙了把头发,笑着说“比赵赫章慢了一点,第二” 我:“第二也很好” 他笑了笑又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因为许薇隔着操场在叫我的名字,我哎了一声,就撒腿跑了过去。 那个时候,我们都在笑,又好像都有了心事。 不再天真,不再没心没肺。 两天过后,运动会结束。正好赶上星期五下午。因为明后两天是周末,所以也不用上课。 许薇和池鹏他们一道商量去吃个庆功宴。问我去不去。 我看了一眼后边的空位置,犹犹豫豫。 说再想想。 许薇一个劲儿的磨着我,尤浩然和池鹏也说我变的比以前磨叽了,和赵赫章一样。 我怔愣一刻,眼珠在眼眶里来回转,狡辩道:“我才和他不一样呢” 池鹏呛声道“怎么不一样你磨叽,他也不松口。一样样的。” 尤浩然说“好了好了,你俩半斤八两。赵赫章说他今晚有事儿,不一定去” 我却失落的“哦”了一声,不似以前一定要吵到赢。 那时候,我想: 真的从别人口中得到心里期待已久的那个答案,原来是不好受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赫章开始变的不那么合群,总是不见人影,仿佛有了秘密。 而那个秘密,是我不知道。 那晚,我还是应了许薇他们。 就在学校后街的大排档里,火锅烤串摆了一桌子。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 中途不知道是谁先提议说,要不要来点啤酒,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一开始没喝,因为我妈刘少萍女士平时管的太严,根本没机会。再就是我不敢。 后来不知是夜深了,人开始变的感性起来。还是因为许薇不断的在一旁引诱。 我动心,并且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杯子。 不仅喝了,还喝了不少。 赵赫章来的时候,我正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听池鹏和尤浩然对唱。 他们唱的是黄龄的那首名曲《痒》。 一个踩在凳子上,一个站在地上。 一个叫娘子,一个应啊哈。 桌上的人都笑喷了。可在看到赵赫章的那刻,我心底的那份喜悦似乎突然开始变的不一样了。 那颗从来到这儿开始,就沉下的心,一跃飞到空中。 但当他身后的那个人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又立刻缩了回去。 接着胸口开始泛酸 一桌子的人起着哄,说“好你个赵赫章,重色轻友啊。” 他先是看了眼身侧的江珊珊,然后,皱眉说“别胡闹。” 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因为那个场面实在太刺眼,我受不了。 江邵坤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 一进屋子,就一把拍上赵赫章的肩,说“好你个赵赫章,竟然不等我” 我又抬起头,心想原来他们才是一起的。或许,和她只是凑巧遇到。 许薇喊老板加三个凳子。老板麻溜搬着凳子赶过来。 桌子是圆的,不大,一时间众人都移着凳子说挤挤。 我喝了酒,脑子有点空,还没移凳子,身边就挤来了人。 一转头结果是江邵坤。 他刚坐下,小声的笑问我:“喝酒了” 我脑子有点晕乎,不好意思的笑笑,伸出一根手指在脸前比划“一点点。”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搞笑了,戳到江邵坤的笑点了,还是怎么着,反正他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然后应道“好好好,你没喝,……一点点。” 我……摸耳抬头。没想到赵赫章就坐在对面。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我,而是低头和江珊珊在说些什么。 似乎,还顺手把放在江珊珊面前的酒给拿走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凑巧。 我收眼没再看了,似赌气一般,又倒满一杯啤酒。 啤酒入口是涩的,其实一点也不好喝,可却奇怪的能压下心里涌出的那点酸。 我一杯饮尽,还想再倒。一只手就横了过来 ,我侧头,是江邵坤。 第6章 红枣牛奶 江邵坤看我的眼神说不上来,跟看一只流浪在路边没人要的哈巴狗没什么区别,可怜又怜悯。 我慌忙收手,他说“别喝了。” 许薇趴在桌上睡着了,吧嗒吧嗒两下嘴,鼓鼓囊囊喊着“再来,喝” 赵赫章低头跟尤浩然说话,手里还握着从江珊珊面前拿走的那杯酒。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特别的想哭。 或许,只是因为被人看穿了。再或许,是因为别的。 总之,我没能压下那股难受的感觉,真的抛下许薇,抛下那一桌子的人逃了。 是的,落荒而逃。 站起身来,怼的桌子“哐当”一声 ,引起桌上一阵错愕,不过我没回头。 我先是走,然后走的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街道上的灯光在我身上来了又去,而我,在回家的路上哭成了狗。 泪水在眼眶里奔流,后来就哭出了声。再后来因为声音实在太大了,引的路上的行人不断把目光投射到我身上。我又不得不缩小声音,开始小声的抽泣。是哽咽,止不住的那种。 当时,我想此刻若是天空应景的飘起小雨,那我可真就成了青春伤痛小说里的矫情女主角了。 可不凑巧的是,那晚月亮特别的圆。 到家的时候,我先是在门口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擦干了眼泪,才用钥匙开的门。 可我忘记了那天是周五,我妈刘少萍和老爹陈伟峰都在,两人就坐在正对门口放的沙发上看苦情剧。 一开门,两人齐齐回头,那一瞬间,在看到亲人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怎么忍都忍不住,又没出息的夺眶而出。 手里的书包也不管不顾的“啪”的一声就丢掉了地上。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不太爱哭,皮实的紧儿。今晚这一出,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刘少萍“腾”的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顶两步冲过来。 嗓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她问:“怎么,女儿,遭欺负了,说出来是那家的,老娘这就找他算账去。” 老爹陈伟峰也走了过来,哼哼笑两声,正要说话,没想到被我妈刘少萍女士用眼一扫,到嘴的话也憋了回去。 半响,只出句:“你妈,你妈说的对。” 我还是哭,哭的一抽一抽的,比那年死了爷还难受。 邻居听见声响,隔着围墙,伸长脖子看。 刘少萍那个急啊,站在一边儿恨不得掰开我的嘴。 可又看我哭的那个撕心裂肺的小样,只得半道给强忍住了。 等我哭够了,看着眼前紧张的爸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 若此刻告诉他们,我失恋了,还是单恋。我想刘少萍一定会抄起什么拍死我的。 门外恰好传来几声狗吠,于是我哼哼唧唧的说:“隔壁刘姨家的狗,追着我撵了半个巷子。差点没咬死我” 果然,这话一出准没错。刘少萍一听完顿时火冒三丈。 “原来是那条死狗。今天老娘非得教训它一顿”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冲出了院子,直奔刘姨家去了。 我红眼,没忍住笑了一下。可这一切没能骗过我那个平时软弱,怕老婆,实则最精明不过的老爹陈伟峰。 他说“进门吧,有事别憋在心里。抽空跟同学说说也行” 我点头轻“嗯”一声,陈伟峰就过来摸了摸我的额顶。 说“丫头长大了” 然后,我的鼻头又酸了 那晚,也许是因为哭累了,我睡的特别早。所以完美的错过了赵赫章十一点发来的消息,以及江邵坤的好友申请。 江邵坤的好友申请我没通过,赵赫章的消息我也没回… 对于后者,在过星期的那两天,我一直在纠结,回还是不回。可每当我想回,或是不想回的时候,脑袋里就会同时浮现出这两种选择所引发的后果。 人大抵都是感性的动物吧,可在这基础上又保持着应有的理性。 最终的结果是,我没回。 原因是,我不开心。那时候,我和我妈刘少萍特别像,平时虽然看起来大咧咧的,实则心里还挺敏感的。所以一遇到不痛快的事儿,就想那个惹到我的人也别好过。 虽然,赵赫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显得有那么点冤。 所以,到周一的时候,我就特别心虚。这种心虚在许薇和尤浩然他们问我“什么时候走的?” “为什么走”的时候尤为明显。 我先是没出息的瞟了一眼,还趴在桌子上补觉的赵赫章,然后摸摸耳朵故意提高音量的冲许薇他们说:“哎呀,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一个两个都喝成了什么样子了。我到一边儿吐的难受的要死的时候,都没人来安慰我。所以,我想妈妈了,就回家了。” 听完我这话,他们几个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池鹏很快反应过来,又说:“不对啊,你走后赵赫章和江邵坤也都不在。” 我疑惑,他们几个更疑惑。 接着,联想到有人暗自送我回家的某种可能,我的那颗心又开始充斥着酸酸甜甜。 尽管事情还没弄清,可我心口的那个天平像失了衡。 而重的那一方,无限偏向了正在补觉的赵赫章。 他仍旧在睡觉,语文课向来雷打不动。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一只手放在头下,一只手捂住后颈儿。 看着很脆弱,像没安全感的小孩。 他的发丝也很黑很密,没睡醒或者睡不足的时候,就会揉一把头发,乱糟糟的。 桌角上永远放着一袋红枣酸奶。 其实我的桌兜里也有一袋,但是我从来不敢明目张胆的像他一样放在桌角。只有在看到他把袋子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过一会儿,我也会去扔。 因为好像只有这样,两个袋子就能永远挨到一起。 还有,那个训练的夜晚,赵赫章身上散发的香味被我找到了。 是舒肤佳沐浴露的柠檬香。 很好闻,那天我跑到我们哪儿最大的超市去一瓶瓶闻的时候。 许薇看我的眼神,简直像看个傻逼。不仅如此,许薇还说我这样子,像只到处找屎的狗。 可我没在意,只是瞪了她一眼后,就认真的继续在找。 等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我很开心。所以没忍住,一口气买了好几瓶带回家。但是藏在柜子里,没敢让我妈刘少萍知道。 因为刘少萍一旦知道了,就一定会骂死我的。 再有就是,在我中午和许薇吃完饭从食堂回来的时候。桌兜里莫名其妙多了一袋酸奶,凑巧也是红枣的那种。 。 我不知道是谁送的,只是拿在手里,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转头,就和刚进教室门的赵赫章对上了眼神。 我心里莫名“咯噔”的一下。慌忙移开。 学校的枫叶一片一片的往下落,落成了堆,落满了水泥马路。 快要入冬了,蝉鸣早没了,就连鸟叫也开始变的稀缺。 我慌神的心直跳,再一转身,上课铃就打响了。 晚自习下课,江邵坤仍旧站在赵赫章的旁边,冲着我和许薇打招呼。 好像一切都没变。 那晚,回到家,我通过了江邵坤的好友验证。 第7章 抓到了 等我洗完澡擦了头发回来,从桌上捞起手机的时候。 显屏上多了一条消息。 只有五个字,是“备注江邵坤” 看到这儿,我“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放下毛巾,发过去一个笑到哭的表情。 没想到刚发出去,那边就发来一个问号,很快。 我打字:“谁不知道你叫江邵坤” 江邵坤:“嘿嘿,我怕你不知道。” 我:“验证的时候不是发了吗,切” 他嘿嘿两声说“忘了”, 见我没回,江邵坤又发了个“睡了?那,晚安”。 我没再没回,沉思的放下手机。因为“晚安”这个词,在那时候好像很普遍又很暧昧。 普遍是因为可以和任何人说。暧昧又是因为,那年网络上解读了它的另一层含义。 WANAN,拼在一起是我爱你爱你。 那是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解读。 从我知道开始,在夜晚,曾无数次捏着手机坐在飘窗边犹豫,犹豫到底,到底要不要装不知道这层含义发给赵赫章,看他什么反应,而最终的结果又是no. 原因是:我胆小。 可笑吗?,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笑死。连蟑螂都敢上手捏的陈晞,却犹犹豫豫的不敢在□□上给人道一声简单的“晚安。” 日子平静又安和,一切都像回到了从前。只是,我开始默默的关注起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名字叫江珊珊。 不得不承认,观察的多了,连我都有些折服。 学习好,会才艺,待人接物也和善,长的也漂亮。 我总是会下意识的对比,对比我跟江珊珊。 各个方面。 可每一项的结果都是failure,失败。 我难受的同时,又开始深陷自卑,并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是在某一次,我和许薇去街上的饰品店里买东西,许薇发现的。 当时,有一对金色的发卡。许薇很喜欢,一眼就挑中了,顺手就拿了起来。 要给我试戴,说是一人一只,姊妹儿必备。 不得不承认许薇的眼光很好,可我却下意识的拒绝。 对,是下意识的。 当时,许薇的手就尴尬的停在空中。眼神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实在,实在是受不了那种,那种眼神。 怎么说呢,像聚餐的那个夜晚,像江邵坤的那种眼神。 那种,将你看穿,然后再将你照的你无处遁形的眼神。 我当时就又有点想逃,可是这次,许薇没让我得逞,及时伸手抓住了我。 许薇绕到我面前,把其中的一个发卡戴到我的头上。 端详片刻,末了,许薇说:“真好看”。 许薇说:“陈晞,你可真好看” 然后,我的眼睛又湿了。 许薇说:“真的,我不骗你” 后来,那个发卡我一直没丢。直到褪色,生锈了也没丢。 从那之后,在从别人身上对比得来的自卑感似乎又没了,奇怪的没了。 我又变的像从前,大大咧咧,和池鹏,尤浩然,还有赵赫章他们几个一天到晚的笑个不停。 而时光也像加了三台马达的大摩托,跑起来,快的让人抓不着。 记得那天,我们还在上体育课,天空突然就落起了雪花。 很小,一开始没人注意。 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上一声说“下雪了”。 我们才反应过来。 操场上惊呼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从来都没见过雪一样。 雪越下越大,体育老师无奈让我们先回班。 可青春期总是叛逆的,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撒欢跑了,接着一班的人都跟着溜了。 反正临近下课时间,体育老师无奈的摇摇头,站着看了一会儿。 他嘴上严肃,唇角却带着笑。看着一群在雪里尽情撒欢的孩子。 矛盾的是,体育老师的眉眼是失落的,那时我并不明白。 只是触到他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就跑远了。 是又过了好多年,在好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哦,原来那是对逝去青春,一去不复返青春,再也回不去青春的怀念以及遗憾。 可惜那时候,我们总觉的未来太远,只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代名词”,仅此而已。 慌神间,我突然感觉到谁上手拍了我一下。一转头,就看到了赵赫章。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周遭的雪照映的,亮的厉害。笑得也不似往常,很阳光的那种。 接着我的脊背突然一凉,原来是赵赫章使坏的抓了一把雪塞进我的脖颈里。 雪顺着脖子滑进脊背,慢慢的化成一摊水。凉的不行,我尖叫一声,满操场的追着他跑。 他边儿跑,边儿弯腰抓雪。然后冲我脸上扔。 我在后面边儿追,边儿喊“赵赫章,你死定了。” 许薇和尤浩然他们则在一边儿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你瞧,多快乐,要多快乐有多快乐。 你看,是不是下雪了。 没几节课,操场,停车鹏,楼顶,地面都变成了白色。 班里好多人都缩紧了脖子,怀里拿着个抱枕,把手塞进去就不肯再拿出来。 尤浩然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外边,然后垂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想,大作家大概又有感而发了。 同桌池鹏把耳机塞在袖子里,捂在耳朵上偷听歌。 见我扭头,他问“要听吗?” 我摇头,看了眼黑板上听不懂的数学,又妥协的点点头。 池鹏皱眉,说“到底听不听。” 我问:“是那一首?” 他没说话,而是把耳机直接从桌子下边儿递了过来。我接过后学着他的样子,把耳机塞进袖子里,手捂住耳朵。 歌才过前奏。 他唱“乌云在我们心里搁下一块阴影,我聆听沉寂已久的心情 清晰透明 就像美丽的风景 总在回忆里才看的清 被伤透的心能不能够继续爱我” 很悲伤,这歌一直单曲循环,池鹏睡着了,我足足听了有一节课。 最后,只记得一句“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可到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有些人在一起,留在身边,到底有多难。又要经过多少时光跟岁月的磋磨。 赵赫章醒了,用手戳戳我的背问:“讲到哪儿了。” 我没听清,侧头问“啊,什么。” 他笑着上手扯我捂在耳朵上的那只手,直到露出袖子里边儿的耳机头,说:“啧,抓到了。” 我愣住了,彻底的愣住了。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是赵赫章手指的温度直接透了过来。 是温热,不是发烫的。应该是刚才他手缩在袖子里睡觉的缘故。 窗外的风雪噗噗的往下落,赵赫章睫毛眨巴两下。 然后,我跟触电似的,还没来的及收手。耳边就先传来一声尖锐的声响。 “赵赫章,陈晞,你俩在干嘛呢。” 我慌忙回头,透过前排的同学们落到讲台上。 那个更年期的数学老师用手抬了抬眼镜,彻底露出藏在厚厚镜片之下的犀利眼神。 接着全班回头 。 我尴尬的忘记了呼吸。 下课后,不出意外,我和赵赫章被叫进了办公室。 第8章 跳不停的心 班主任,数学老师,正襟危坐。办公室其他的老师也都伸长脖子在看。 我和赵赫章两个人则站在办公桌前,垂头丧气,接受所谓的“批评和教育”。 班主任说:“你们这样,我能理解。毕竟到青了春期,但是现在是不是要应当以学业为重。” 我听的一阵云里雾里,赵赫章也没说话。 然后,那个跟年期的中年妇女,也就是数学老师也跟着开口,她说:“你们班主任说的对,但是……” 她不知是不是故意大喘气的停顿了一下,好像只有这样才更能起威慑作用,她说:“即使到了青春期,女孩子也要知道自尊自爱,这是最起码的寡义廉耻。上课呢,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说完,那藏在厚厚镜片之后的犀利眼神又丝毫不加掩饰的投射到我的身上。 那一瞬间,我才突然明白过来。 哦, 原来我和赵赫章被叫进办公室不是因为上课说话,而是因为……早恋。 那些年,早恋在学校是个再敏感不过的词汇。 老师惧怕,家长忌讳。 数学老师还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却被赵赫章及时的给打断。 那天,那刻,他奇怪的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在说:“为人师表,是不是起码也要先弄清事情真相。而不是像个长舌妇一样,在这儿妄下结论。” 那一瞬间,我的那颗心跳动不止,像炸起了无数的火花,怦怦怦一声接一声。 等理智回头,又赶紧去看数学老师。果然,她那画的像毛毛虫一样粗的眉毛深深蹙了起来。不仅如此,她还从凳子上直接蹿起来。 她气的拿手指着赵赫章“你你你”半天,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最后却被班主任给暗暗的拉了一把,只得忍着气儿又坐回去。 班主任和被赵赫章气跳脚的数学老师不同,男老师就算遇到天大的事儿,面上也看着很平静。 他说:“那好,赵赫章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你说,上课为什么要拉人陈晞的手。” 这话很直接,直击要害。 赵赫章张了张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就像贴了胶带,再也没出声。 我知道,知道他是在帮我瞒上课听歌那事儿。 我们都不是会说谎的孩子,所以编不出借口搪塞老师。 那一个瞬间,我突然想张口,一把拉住老班的衣领说,我们没有,我们没有。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只是腿刚迈出去,赵赫章就从后边拽住了我的衣摆。 我回头,赵赫章蹙眉,面色凝重的冲我轻摇头。 那一瞬间,我的心又毫无征兆的狠狠的跳动一下。 班主任抬眼镜,说:“赵赫章把你家长叫来。陈晞回班反省” 我们一道出了办公室。那时候上课铃刚打响,楼梯道走廊里并没有什么人。 耳边除却读书声,只有树叶被风吹过的哗啦声。 我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在后边儿用手扯了扯赵赫章的衣摆。 他回头,我红着眼睛,哭着说:“对不起,赵赫章。对不起” 是真的对不起。 他没立刻开口,仍然像往常一挑眉,笑的很混。 然后又混不在意的用衣服袖子帮我抹了一把眼泪,说:“对不起什么你就对不起。正好我想回家休息几天,不关你事儿” 我知道赵赫章是在安慰我,他一向最受不了小女生哭。 我们一道回了班,那节是自习课。 刚到班,池鹏,尤浩然,还有江邵坤就伸着头问:“怎么了,怎么就被那个三八婆给叫进办公室了” 三八婆指的就是那个更年期的数学女老师。 我还没平复心情,想开口却成不了调。 赵赫章说:“没事,瞎操心什么。上课呢” 一句话成功搪塞众人。 许薇让人扔了个纸条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很难受,也急需找人倾诉。就写了张纸条,说:“下课去天台说。” 许薇回:“好” 可自习课还没过半,赵赫章就被班主任给叫走了。 直到下课也没回来,池鹏和尤浩然蹿去了办公室,一回来就说,“刚我俩在外边偷瞄的时候,看见赵赫章他爸了” 又说“他爸打了他一巴掌。” 当时我第一反应是拿手机想问问他,可下意识的却是已经往办公室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没想到,江邵坤却从走廊对面跑了过来,把我喊住了。 他看着特着急,喘着气儿对我说:“陈晞,赵赫章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别乱来,知道吗” 我张了张嘴儿,想说点什么。抬头却发现不是那个人,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也没再理会站在一旁的江邵坤,垂头丧气的进了班。 那是难熬的一个星期,没人再用手指戳我的后背,然后问我借作业抄。 也没人在上课睡觉睡到一半醒来的时候,问我讲到哪了。 更没有人,在我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拿手从背后轻轻扯我的辫子。 池鹏和尤浩然问过我好几次“到底怎么了”,我摇了摇头,看着窗户外头,始终没有开口。 见状,他们只哀叹一番,便识相的不再追问了。 那好像是属于我和赵赫章的秘密。只是,不是一个好的秘密。 不过,我却和许薇如数坦白。听罢,许薇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了” 我们都没再说话,天台上的风将人的头发吹的东倒西歪,随着风四处飘。 许薇又说:“陈晞啊,我总觉的,赵赫章你俩。……不配。” 闻言,我轻笑,实则心里像放了一根苦瓜,漾开,苦的很。 我说:“许薇,可是,我好像更喜欢他了” 许薇听完,没评价。只是说“很冷,风很大”,就一把抱住了我。 那是一个冬天,一个难熬的,过不去的冬天。 第二天,学校的公告栏里挂起了白榜,而上面的名字赫然是赵赫章。 一个星期之后,月考结束,成绩出炉,按照成绩换座位。 赵赫章也回来了。 我还没来的及开口,老师就在白板上公布了调位名单。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我的名字,在前门口,靠窗第二排,后面是许薇。 至于,赵赫章。我固执的从开头第一个,一直看到最后一个。 最后,视线只得落到,那个多出的墙角。 他仍旧在哪儿。 我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突然调动了近半年都没调动过的座位。 或许只是因为他口中的成绩,再或许是突然的心血来潮,也或许是因为……我和赵赫章。 我和赵赫章。 是我,赵赫章。 我们从来都不是我们,只是我和他。 现在,就连唯一一点距离近的优势也要断了。 池鹏和尤浩然也被调到了班里的其他地方。 一时间,“四角党”被拆的七零八落,就是怎么连也连不到一起的那种。 那天,我去后门扔垃圾,赵赫章和江邵坤刚从外面打球回来。 江邵坤没话找话的问:“扔垃圾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嗯” 赵赫章就开口损人:“江邵坤你这问的什么傻逼问题” 然后,也连带上我 “你也还真准备回?” 我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只看上一眼就错开视线,然后笑了笑说:“要你管” 他听完也偏头笑:“小的怎么敢管“陈姐的事儿” 我上手就要打他,他也不躲,笑得特混。 江邵坤在一旁笑,可是笑的却很苦涩。 只不过那时,我一心只看得见赵赫章。 再多不出一颗心,去看看那些叫“赵赫章以外的其他人。” 第9章 是酷寒啊 转眼十二月已至 ,除去下不停的雪,无限延期的体育课,还意味着距离放假不远了。 任课老师,恨不得抓住上课下课的每一分一秒。嘴不停,戳黑板的粉笔不停,往下发的卷子也不停。 许薇下课常常趴在桌上嗷嚎:“杀了我算了”。 我回头,把手里刚从前排传过来的数学卷子继续往下传,并且补刀道“诺,新发的一张” 许薇有气无力接过后,泄愤的将卷子揉成团,但到最后又不得不妥协的展开。 因为,要交啊。 迟鹏跟尤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窗户边儿,说“急救,急救。” 许薇翻白眼,说“急救个屁。” 迟鹏又说“卫生纸啊,□□要憋炸了” 尤浩然瞟一眼许薇后,伸腿踹迟鹏。 我回身刚从桌兜里拿出包餐巾纸 迟鹏不客气的一把抢过后,捂着屁股顺着走廊跑我跟许薇笑的肚子疼。正打算收眼 ,便见赵赫章左手臂间夹着颗球,右手臂搭在江邵坤肩上顺着走廊走。 两人没穿棉服,发梢带汗,赵赫章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 单薄的让人心惊,我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 再抬眼,赵赫章瞥眼过来,正巧跟我偷看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巧。 他没避开,而是冲我挑了下眉,又转头拍了拍江邵坤的肩头,便松手朝我走来我赶忙低头。 可他却隔着玻璃窗,伸手往上敲。 我知道是他,但是故意当没听到。许薇伸脚从桌子底下踢我凳子。 见我没反应,许薇又喊“陈晞,扭头啊。外边有人” “人”字故意拉长,我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转头。 赵赫章斜靠在窗边儿,见我转头,伸两指又往窗户上敲两下,然后往回勾。 意思是:把窗户拉开。 我做了个鬼脸,对口型说:就不拉。 他侧头笑了下,末了眼睛转回来,看我一眼后。直接转身,往班里走。 我还没松口气儿,只听桌面传来两声响,回头,是赵赫章放大的那张脸。 前桌不知道去哪儿了,位置是空的。他进来后,两手撑在我桌面上。 我赶忙缩头,脸有点发热。故意装作生气道“干嘛,吓死人了” 他笑着说“调个座,陈姐胆儿变这么小了” 我瞪他,他也不开玩笑了。转而直起身子,靠在桌边儿 ,可手却没收回去。 视线往桌面上扫,两手一勾,将我的那只晨光签字笔直接捏在手里我抿嘴,瞪眼道“干嘛,快放下” 他却悠悠的在指上转一圈。挑衅的轻晃两下头,说“这笔归我了,走了” 然后,人真走了,顺着过道,去了江邵坤位置上。 我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目睹全程的许薇,趴在我耳朵上“呦呦呦”的直起哄。 我捂住耳朵,不好意思的往自己桌上趴。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笔,被赵赫章要走了” “我的笔,被赵赫章要走了” “我的笔,真的被赵赫章要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 简直疯了。 那段时间,学校暗悄悄的流行起一个做法。 那就是,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你只要对谁有意思,那就问她要一只笔。 意为“以笔传情” 啊,简直要死,那几天真的不敢再拿眼去看赵赫章。 因为,心会跳。 直到元旦那天,我们班除了大合唱之外,只出了一个节目那就是文艺委员江珊珊的独舞。 大合唱在前边,需要在准备室提前排队。 我跟许薇个子高,站在倒数第三排,正后边站着迟鹏跟尤浩然,再后边则是赵赫章跟江邵坤。 迟鹏扯我头发,我回头,厮一声,不客气往他胳膊上掐,然后往赵赫章脸上瞄。 他正转头跟江邵坤说话,等迟鹏爆发一阵杀猪的叫声,他被引的转头过来,我则赶紧低头。 眼睛心虚的眨啊眨。 江珊珊站在队伍前维持纪律,说“迟鹏,你们别吵了”。许薇切一声,继续跟尤浩然低头说话。 谁知道,赵赫章却伸手拍拍尤浩然的肩,意思是安静点。 我转回头,慢慢眨眨眼睛,伸手挽上许薇。 那次大合唱的歌是《黄河大合唱》 班主任是个文艺中年男人,借了隔壁班学生的红色校服,混在最后一排的人群中。 混在前奏,学着领导的长沙语调开嗓“游击健儿们,冲啊” 瞬间将全场气氛带到高潮。 随即,伴奏过,歌声唱。 “风在吼,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 ……” 那一次,或许是托了班主任的福,我们班在全校里唱的并不算好,但是竟意外得了第一名。 众人站在台上,眉眼带笑,照了张大合影。 复印,一人一张。 合唱比赛后,就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元旦晚会。 街舞,小品,古筝,笛子……还有江珊珊的那首天鹅湖。 女孩一身洁白的芭蕾舞裙,洁白的仿若纤尘不染。 高傲的脖颈如同真正的白天鹅一样,从不曾落下过。 我眨眨眼睛,转回头,赵赫章像后排的许多男生一样,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手搭在江邵坤肩上,眼睛直直的投在台上。 一眨也不曾眨过。 我心酸的叹口气,略过江邵坤那双带着忧伤的眼睛。 混在喧嚣的人群里,难过的独自舔舐伤口。 收尾的,是那首经典的《海阔天空》。吉他,架子鼓。 歌里唱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全场跟唱,领导老师也难得的任由了,然后发笑。 那刻,我只想: 少年凌云志,心自比天高。 等晚会结束,外头又噗噗落起了雪。 人全都往礼堂外涌,我跟许薇手挽手走在前边,只听着从身后传来的熟悉说话声,心头攸的一紧儿抬头望出去,暗道“是酷寒啊” 第10章 陈晞 日子过的很快,书里常说“时光荏苒,时光飞逝” 转眼间,就到了期末。 那天考完试后,兵荒马乱。 楼梯道,走廊挤满了人。 班里鬼哭狼嚎,说终于解放了。 我刚转过头和许薇商量,放假去哪玩。班主任就进了班,他用手里那摞厚厚的卷子邦邦邦的敲了敲黑板,说:“这是作业,课代表发下去” 又说:“这次的假期和往常不一样,过了初七,就要回学校。” 我们哀嚎,我们抗议。 可惜效果显微,老班只是平静的扫了我们一眼,说:“别跟我说,有本事找校长” 我们瞬间禁声。 那个假期过的很颓,早上睡到晒屁股。晚上熬夜看小说到很晚我妈刘少萍女士,时常扯着那河东狮吼,喊我的名字,叫“陈晞” 我则皱眉,踢啦着拖鞋,从楼上跑到楼下,抗议道:“刘少萍女士,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老爹陈晓峰则坐在沙发上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可没一会儿,就被眼尖的刘少萍女士看见,立马过去提着耳朵好一顿的日常唠叨。 我笑着,转头看向窗户外头,只觉得:天很蓝,风很淡。 我们都过的特幸福。 年前的那几天特别忙。年二十三的时候我跟我妈刘少萍,还有老爹陈晓峰一起开车去菜市场买肉买菜。 大采购的结果是东西多的,后背箱都放不下。偏偏刘少萍图省事又让老爹拐了弯,去了趟超市,美曰其名说“顺道买点过年走亲戚用的礼品套装” 这一顺道可好,顺的把我的后座给顺没了。是的,被刘少萍女士买的那些礼品盒子给占了。而且占的满满的,再塞不下一个多余的我。 结果刘少萍和老爹陈晓峰倒好,潇洒的进了前排的驾驶座,然后摇下半截窗户说“闺女啊,反正离的不远。挤个公交车,还是打车回去都行,都上初三了,自己看着办吧啊。” 说完,就启动车子,扬长而去,顺道送了我一脸的车尾气。 我无奈伸手拦了辆车,临要上车前,一抹口袋。 娘的,那俩不靠谱的家长压根没给钱,不仅如此,搬东西的时候,手机也落车上了。 不得已,我只得附身跟人司机商量,能不能到地儿了,回家给人拿钱。 谁知道,司机犹豫片刻。从那头直接来了个抢车的。 司机二话没说,当然选择拉后上去的那个,一踩油门直接跑了。 他喵的又被喷了一脸的车尾气。 临近年关,上街的人特多,车也不好打。无奈,只能纯靠两条腿,等我走的快绝望的时候。 后边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一回头,竟是赵赫章。 我扬嘴笑着,正要跑过去,结果就看见了从对面奶茶店里跑出的江珊珊。 我一时间顿住了,猛的一停,身子扬出去半截,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赵赫章没看见,因为当时他偏头,伸手冲我这边指了指,江珊珊就顺着看了过来。 再接着,他们两个就冲我走了过来。 那一瞬间,我有点想转身就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们已经冲我走了过来。 江珊珊冲我笑的很甜,说:“陈晞,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啊。” 我哼哼哼,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了一下说:“真巧” 赵赫章说我:“笑的比鬼还难看”,然后顺手递给我一杯奶茶。 我没接,摆手说:“不喝” 一是因为,我看见那是江珊珊买的。二是因为江珊珊脸上的笑顿了一下,虽然很短,可我还是敏锐的捕捉到。 赵赫章抬眼问我:“在这儿干嘛呢。也约了人” 我略顿一下,点头,撒谎说:“约了许薇” 听了这话,他眼神略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行,好好玩儿。” 我说:“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许薇该着急了。” 赵赫章伸手拍拍我的肩,说:“慢着点,年后找机会出去聚聚。” 我说:“好,回见” 他笑笑也说“回见”,一直站在他边上微笑的江珊珊也说:“再见” 我仍旧扯扯嘴角,冲江珊珊露出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转身走远了。 回到家,我掐着腰,把那俩不靠谱的老家长,给大骂了一顿。 不过当时他俩正忙着处理鱼,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百无聊赖,我回房间,玩起了手机。 池鹏,尤浩然,许薇他们三个,在群里聊开了。 并且疯狂的艾特我和赵赫章。 想了想,我发了个“爷爷在此的表情包” 他们齐齐的让我滚。 我又发了个嘿嘿的表情包。 许薇艾特我问“陈晞你刚死去哪儿了?” 我没多想,顺手就打下一行字:“别提了,刚和我老爹老妈出去置办年货去了。东西太多,车坐不下。他俩果断把我撂下了” 许薇没良心的“哈哈哈”。 尤浩然大喊:“后续后续” 池鹏说:“快发快发。” 我勾了勾唇角,又飞快的打下一行字,发了出去。 三个人看完都说,要笑死了。 许薇说:“刘姨真是牛逼” 我赞同的回:“一直在牛逼这条路上从来没下来过。” 三人又笑,等笑够了又开始讨论年后去哪儿聚餐的事儿。 许薇说:“时代广场哪儿新开了家烤肉店。” 池鹏问:“味道可以不。” 尤浩然怼道:“人许薇都说了,新开的新开的。肯定没去吃过,真是的,眼长到脚指头缝里头去了。” 许薇说:“浩然牛逼。” 我说:“尤总威武。” 池鹏则发了个拿着小手绢哭的表情包,并且骂我和许薇:“墙头草。” 聊了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又开始在群里艾特起了赵赫章。 刷刷刷,发了几百条。由此可以看出,放个假他们几个在家里能有多闲。 我实在看不过去,发了句:“别艾特了,他没空。” ??? 三个大问号。 我说:“回来的时候,在喜乐街的一个奶茶店遇到他了。估计这会儿还在外边呢。” 他们又问:“跟谁” 我装死的没再冒泡。 然后,刘少萍扯着嗓子在楼下喊我吃饭。我正好丢下手机往楼下跑。 直到这时,我也没感觉哪儿不对劲儿。 下午的时候,刘少萍女士擀饺子皮,我和老爹坐在茶几边儿包。 电视里正放着一个仙侠剧,叫《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杨幂主演的,衣服都是纱裙什么的看着很仙。 我说:“这衣服可真好看。” 老爹笑笑说:“人也好看。” 谁知道老妈听见这句不乐意了,擀面棍子按的飞快,“得得”的碰着面板一直在响。 我瞅见了故意捏着鼻子说:哟,什么味儿啊,闻着这么酸。 老爹上当,动动鼻子,四处闻了闻说“没有啊,我怎么没闻到” 我笑着说,“怎么会闻不到呢,爸,你再好好闻闻。” 老爹真的又闻了,像只找什么东西的哈巴狗。 刘少萍没忍住先笑了,我也笑了。 老爹抬头,一脸的莫名奇妙,问:“你们娘俩笑什么呢?也不带上我” 我和我妈对视一眼,然后笑的就更欢了。 第11章 找补 吃过晚饭后,刘少萍和老爹陈伟峰要一起出去遛弯。 问我:“去不去” 我识相的摇了摇头,眯眼看着他俩牵着的手,啧啧两声,故意打趣说:“给你俩留个双人世界,走吧走吧” 他俩笑着来了句“小滑头”就出了门。 我上楼洗完澡,边擦着头,边踢啦着那双白兔的棉拖鞋往楼上走,回到房间捞起书桌上的手机看。 显屏上显示着□□新消息99+未读。 我勾勾唇角,按开了手机。 群里这会已经消停了。赵赫章大概六点多的时候才在群里冒的泡。 难以置信,几个人喷了一个多小时。 我一只手拿毛巾擦着头发,一只手拿手机往上扒拉消息。 几个人聊的都是些没营养的。 我也就当个笑话看。 突然的,有两句对话就那么蹿进了我的眼眶里。 我的手指停住了,再没继续往上扒拉了。 我突然就明白了上午那会,当我说约了许薇的时候,赵赫章为什么顿了一下。 原来,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了,知道我并没有约许薇。 因为从早上开始,许薇就在那个小群里蹦跶,艾特我个没完没了,问我去哪儿了。 但是,当时,我手机落车上了,一直没回。 我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赵赫章没有揭穿她。 或许只是因为他没看群消息,再或许是因为急着打发了我,想要和江珊珊继续约会。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挺让我伤心的。 这样的后知后觉,还有上午的那一幕幕。 我没问,只是早在赵赫章说出那句“你也约了人。”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时常想,从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敏感,不是这样的多愁善感,也不是这样的需要扣字眼去揣摩别人到底谈没谈恋爱。 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会像我一样,暗恋一个人的时候会变的这么的小心翼翼,又小肚鸡肠。 刘少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楼下,扯着嗓子交待我说:“早点睡” 我吸了吸鼻子,闷闷的应声“好”。 然后抱着手机。 看着显屏上的那俩句对话 许薇:“上午那会儿,在喜乐街看到你和一个女的买了奶茶,快如实招来” 而赵赫章回的是:“少框我,上午那会儿你又没去。” 你又没去。 你看,他什么都知道,所以那种可能就变成了后者,就变成了唯一。 他想快点打发了我,好和江珊珊继续约会。 我泄愤似的,拿笔在学校偷拿赵赫章的那张试卷上一顿乱画。 等缓过来了,又心疼的赶紧去看,那卷子上的名字到底被我给画花了没?。 再反应过来,就暗自的生闷气,闷气自己今晚这一系列傻逼的举动。 闷气自己为什么偏要喜欢赵赫章。 可是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在群里互道早安的时候,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发消息。 你瞧,完全没道理。 我总是会找补,帮赵赫章找补。同时,我也在赌,赌赵赫章万一没和江珊珊谈恋爱的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可是,我却忘了。 爱情不是赌约,没道理,没道理,还是没道理。 还有就是,有赌,有赢,就有输。 叮铃,手机又一声响。 我以为又是什么消息,没想到是群里进人的提示。 上面显示:赵赫章邀请江邵坤加入该群。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不是那个人。 楼下,车子鸣笛声响起。 刘少萍在楼下喊我说:“陈晞,赶紧吃早餐啦。你爸已经去接你奶奶了。” 我有气无力的应上一声后,拿着手机下楼。 等和刘少萍女士吃完早饭,刘少萍就开始忙活了。 我则窝在沙发上,看小说 对于看小说这一点,刘少萍向来不管我。 记得有一次,我们班因为一个女生看小说太厉害,被老师叫了家长。 我记得,当时那女生她妈特别生气,用手指着女生的头,不论好坏就是一顿骂,凶的咧。 我对此印象特深刻,回家没憋住问刘少萍女士说:“老妈,你为啥不反对我看小说。” 刘少萍当时正忙着看苦情剧,所以懒的理我。只敷衍了一句:“想看就看,反对什么。” 我不死心,又继续问:“你真不生气?今儿我们班一个女生因为看小说被叫了家长,她妈可凶了。” 刘少萍回头说:“这有什么气儿可生的,我小时候还偷着看呢。只要不影响成绩就行。” 我啧啧两声说:“妈,你虽然脾气爆,但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刘少萍用手轻轻敲我的头,说:“是吗?,那我可谢谢您,这么夸你妈我” 我咯咯咯的一直笑。 总结了一下子,可能是因为我家比较开明的缘故吧。 我伸手又翻了一页。 正在看的那本书叫《时擦》,是笙离写的,是个老文,讲的也是暗恋。 不过看着特别心酸。 好几次,我都没忍住落起了金豆豆。 刘少萍女士从厨房里出来拿东西,实在看不惯我这幅样子,说:“去去去,帮我买瓶酱油去,顺带买点糖,今天中午做你奶奶最爱吃的糖醋里脊肉,甜口的,得要糖。” 我擦了擦眼泪,说“哦”,又说:“刘少萍女士,您可真不解风情。” 刘少萍转身看我说:“解风情能当饭吃吗?,如果能的话,我现在就撂下手头这一摊子,看书去” 我: …… 好吧,我承认我说不过我妈。 上楼穿了件棉服,在玄关换了拖鞋,拿着手机往门外走。 今天的天儿看着不是特别好,灰暗暗的,像是要下雨。 我一口气跑到巷子外头,没想到那家超市里的糖凑巧卖完了。 无奈,想起出门前我妈的话,只能跑到两条街外的大超市。 临近年关,超市人特别多。好不容易买了东西,挤出来的时候,人傻眼了。 因为外边已经下起了雨,像瓢泼的一样。 冬天了,天竟然还这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刘少萍的糖醋里脊可能要泡汤了。 再然后就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山人海的超市,果断打消再进去一趟的可能性。 我有些发愁的转头过来,想着什么时候雨会停。 便看见瓢泼的雨幕里,一个人影打着把黑色的雨伞,跑了过来。等跑近了,伞往上一抬,竟然是早上加□□群的江邵坤他收伞,和我并排站在屋檐下,笑着说:“真巧” 同一时间,我也说了“真巧。” 说的内容都一样,俩人都呲着牙笑。 江邵坤伸手挠了后脑勺说:“老远,我看着像你。” 我耸肩,往外看一眼之后,摊手道“雨太大了,拌到这儿了。” 这句一落,江邵坤就把伞又撑开,顺手递过来。我一脸的懵逼,没伸手接。 江邵坤偏头看着雨幕,笑着说:“快拿着啊,不然还想进去挤啊。” 被人猛的戳破了心中所想 ,挺难为情的。我不好意思的问:“那你怎么办。” 他说:“我刚忘了说了,我妈在里面买菜呢,一会儿坐车走” 我半信半疑,又问:“真的?” 他笑着说:“真的”。然后就没再给我拒绝的机会,把伞直接往我手里塞。 伞柄太短,江邵坤往我手里塞的时候,不小心蹭到我的手指。他明显顿了一下,只不过见我拿稳了,就赶忙缩回了手。 我觉的有点莫名其妙,见他缩着手似乎有点冷,半张脸也藏在衣服领子里。 见状,我说:“走了啊” 他说:“好,再见” 然后,我就抬脚走进了雨幕里。 第12章 留下来 斜斜的风带着雨往伞里吹。 到家的时候,老爹已经接了奶奶回来。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 刘少萍佯装不高兴的扫我一眼,边儿拿毛巾给我擦头,边儿嗔道:“买个东西,怎么要那么久。没有糖就算了,眼见着天要下雨,还傻不愣登的往外去,为个糖再感冒了可真不值当。” 我吐了吐舌头,接过毛巾说:“我这不是忘了吗,只想着让奶奶吃上糖醋里脊肉” 然后,挽着奶奶的手臂撒娇。 奶奶笑得一脸的慈祥,摸着我的头说:“乖囡囡饿了吧,你妈做了一大桌子菜,咱们娘俩可是有口福了。” 我嘿嘿嘿的冲着奶奶笑,然后就蹿进了厨房帮刘少萍女士摆盘拿筷子。 端菜的时候,没忍住从盘子里捏了块肉,刘少萍伸手就拿筷子敲我,一点也不客气。 我疼的缩回手。 刘少萍瞪着我说“活该,什么坏毛病。” 我吐吐舌头,说“略略略” 刘少萍女士“嘿”一声,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过年那几天,特别热闹。 吃不完的饭,挤满了一屋子的人,永远说不完的话,还有磕不完的瓜子。 年初五的时候,许薇又在群里吆喝着说:“各位过年没过迷糊吧,今儿聚起来啊。” 尤浩然发了个面面相觑的表情,说:“你不提,还真忘了” 下面都是加一,加一。 许薇说:“真想打死你们” 唯独只有,刚加进来没多久的江邵坤发了个问号。 许薇说:“得,这还有一个没连上网的。” 然后大概和他解释了一下,约着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各自从家出发去时代广场。 还说要做好夜不归宿的准备。 池鹏和尤浩然,江邵坤他们都说没问题。 我没吭声,赵赫章也没吭声。 群里又开始艾特我们俩。 我:“一会儿得去问问刘少萍,看她同不同意” 许薇:“行,要是阿姨实在不同意的话,我就直接杀你们家去。” 江邵坤问:“刘少萍是?” 赵赫章:“我妈。” …… 群里一时间有点寂静。 然后池鹏和尤浩然就先后发来一条似鹅叫一样的笑声。 池鹏打趣:“什么时候,你认了陈晞他妈当妈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尤浩然:“可别是此妈非彼妈,丈母娘也未可知。” 赵赫章:“滚” 可是那条消息他也迟迟没撤,我顺着网线,红着脸给截屏保存了下来。 许薇解围说:“打错字了吧” 赵赫章发了个“嗯”。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也是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误会。 反倒是一开始发问的江邵坤没再冒泡。 我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穿着兔头拖鞋蹦跶着往楼下跳,找到正在客厅里聊天的刘少萍女士。 她说:“行,不过,要和许薇互相照应着,要是实在晚了的话就打电话,让你爸接你去” 我一跳老高,抱着我妈吧唧就是一口,然后直起身子喊万岁。 刘少萍嫌弃的用手擦干净了脸上沾的口水,看着我说:“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奶奶和老爹在一边儿笑。 我大言不惭的说:“子不嫌母丑,狗还不嫌家贫呢。自己妈面前怕啥。”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乐了。 那一个下午我一直都处于一种特别亢奋的状态里,一向必睡的午觉也被抛注脑后。 先是去洗了头,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过年时,刘少萍给我买的战袍 ,一件牛角扣格子大衣。 是浅卡其的。 其实,刘少萍过年的时候给我买了两件,一件是羽绒的袄,还有一件就是这个。 不过,我存了私心。大衣一直好好的挂在柜子里,没舍得穿。 这不是有意的,好像是下意识就有的举动。 好像就是为了等待着这么一天。 我怀里抱着大衣,看着镜中发红的脸,有点受不了自己这矫情样儿,赶紧移开视线。 啧,想多了,可真肉麻。 我换好衣服,又坐在书桌前编了两个类似于拳击辫的那种辫子。 可是,我手笨。试了好几次,都不太行。 等好不容易编好了。临走的时候,又上手给拆了。 那时候处在青春期,有一点改变生怕别人看出,又怕看不出。 总之,怎么做都觉得刻意,简直别扭的要死。 大约五点,我从家出发。刚出门,刘少萍在屋里扯着嗓子喊:“你等等,让你爸送你去” 我赶忙摆摆手,惊恐说:“不用了,我自己走” 然后一口气跑出老远。 那天天气特别好,虽然已经下午过五点,但是仍旧能看到天边余晖是那种介于棕色和大红色之间的色调,像大姑娘烧红的脸。 我抬脚深吸一口气,才抬脚往烤肉店二楼走。 没想到那位置上只坐了一个人,穿着军绿色棉服,看着很安静。 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我心头有失落闪过。 旁边有几个女生看着那边窃窃私语,犹犹豫豫的推搡着说:“你去,你去” 我整理情绪,扯扯嘴角,抬脚往那边走:“来这么早” 男生抬头,赫然是江邵坤。似乎看到是我,他有点惊赫,愣了半天,才慌忙站起身有点磕巴:“你,你来了” 我嗯了一声,走到他对面坐下。 其实我和江邵坤并不算特别熟,平常只是因为他总是和赵赫章一起玩。 看到了就不得不打下招呼。 一时间有点静默,我想着找点话题。自然就想到了刚才上楼梯的那幕。 随即狡黠的冲着江邵坤勾勾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江邵坤似是疑惑,不过还是按我说的照做。 慢慢俯下了一截身子,直到头都要碰到一起。 江邵坤似乎有点不太敢看我,我却没怎么注意,一脸神秘兮兮的说:“你侧耳” 江邵坤“嗯”一声,附身照做。 我说:“看见邻桌那几个女生了嘛,” 江邵坤没明白我的意思,疑惑的看向了我,等触到我的目光又飞快的转过头去。视线不得不落到那几个女生身上。 “看见了。” 我继续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听到她们想找你要联系方式” 听了我的话,江邵坤几乎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忙摆手道:“我,我不认识他们的。” 反应大的很。 我也不得不跟着站起来,有点尴尬的张张嘴,不过什么也没说出来。 本想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江邵坤是这个反应,反倒弄巧成拙了。 我有点自责,江邵坤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想要张口再说点什么。许薇他们就从楼梯后蹿了出来。 许薇趴在我肩上: “来这么早。” 尤浩然一看见我就说:“陈姐不是陈姐了,过了一个假期变成陈大明星了。” 池鹏也应:“陈姐,一下子变成了让我高攀不起的样子啦” 江邵坤在一边儿笑。 我有点不好意思,佯装生气说“滚滚滚。” 实则心里美滋滋的。又往楼梯口瞄,状似无意开口问:“赵赫章呢,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池鹏摆摆手:“别提了,说一会儿就到,结果这会儿也见不着个人影,发消息也不回” 我“哦”一声 众人落座,有的没的闲扯一通儿。 池鹏摔着菜单喊:“饿死了。” 尤浩然说:“赵赫章死路上了” 许薇则抱着手机发着消息,笑的一脸甜蜜样。 烤肉店里这会儿已经来满了人,热闹的很。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那种属于新年新气象喜气洋洋的笑容。 我听着池鹏他们喷天,没一会儿就无聊的扭头看向窗外。 那天是年初五,热闹劲儿还没过去。马路两侧的树上,灯柱上到处挂的都是彩灯。 红红绿绿,看着喜庆,又有点说不上的中国式浪漫。 哪里还有一颗显眼的松树,上面也都是彩灯。不过还要更亮更花哨一点 ,像圣诞树。 至于树下,站着两个正在相拥的人。女孩脸上的笑那么绚烂,像天空中炸起的烟花。 男生则一手插兜里,一手揽着女孩。 那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儿,你,亲眼看着,喜欢的人,去抱别人。 就像是心被剪刀不小心割了一道口子,虽然是不小心。可还是开了,裂了,然后碎的一塌糊涂。 我赶紧转回头,却不想看到了同样神色复杂的江邵坤。 如果某一天,你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和你心思相同的人。那么就像是照镜子,清晰,透彻,却又最狼狈。 就在这刻,我突然明白了江邵坤此前在我面前表现出的所有的不自然。 不过此刻,我已经全然顾不得。伸手拍拍身侧的许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许薇正在聊天,头也不回问“用不用陪你去”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 一楼,卫生间的镜子上带了一圈那种小小的灯。是白昼灯的那种灯泡,透着暗暗的黄。 我抬头,看向里面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眶的女孩。 委屈,怯懦又可怜。因为没有立场。 那一瞬间 我又想逃了,就像夜市的那次。只起身就走,身后的什么都不管。 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只要浮现女孩相拥时明媚的笑。 我就忍不住了。 这一次不知怎的,我想要留下来。 第13章 心酸 我从卫生间出去,只走到楼梯口,老远的就看到桌边多出的那两个人。 众人嬉笑,许薇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位置,离的江珊珊恨不得八丈远。 我垂下眸,轻颤儿两下,抬脚走了过去。 有时候,人总是爱自讨苦吃,自个赶鸭子上架,自个要当那个自欺欺人的傻瓜 。 池鹏一看见我回来,赶紧站起来,扯着我的手臂说:“陈姐,来,给你介绍一下,咱赵哥女朋友。大美女江珊珊。” 尤浩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桌子底下一个劲儿的扯着池鹏的衣服袖子。 偏池鹏是个傻子,他不理解的回头,喊道:“你一直拽我干啥。” 尤浩然立马白着一张脸,话梗在嗓子里,像吃了三口死苍蝇,那么难受。 再接着,赵赫章身侧的江珊珊站起来,落落大方的朝我伸出手,笑着说:“你好啊陈晞” 尘埃落定。 我没伸手,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江邵坤,和许薇一同站起来。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烤肉,估计是熟了,放在烤盘上,滋滋滋的直往外冒油。 像极了此刻的气氛,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焦灼许薇有点不高兴,瞥江珊珊一眼: “不是约的群里聚餐吗,多个人也不早说。” 尤浩然这次又伸手扯许薇。只不过,许薇也像池鹏那样,并没领情。而是不客气的回头道:“你老扯我干嘛,本来就是。” 我眼看着江珊珊的笑就那么僵在脸上,像在棺材里躺了三百年僵尸的僵,只不过仍旧漂亮。 很奇怪,那一瞬间,我的心竟然划过一丝畅意的快感是的,畅意的快感。许薇的话竟让我感觉到畅意。 就在我刚意识到这种想法很危险,甚至说不应该冒出来的时候。 赵赫章的举动又彻底将我打进谷底。 他瞥眼过来 ,视线不差分毫的落到我的身上,我看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从来没见过。 姑且猜测是责备吧 ,责备我的不懂事,没给他女朋友一个面子。 而后他站起身,选择一把拉上江珊珊的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 那一刻,像极了偶像剧,只不过,女主角不是我。 池鹏在后边喊,“赵哥,赵赫章,别走啊” 尤浩然和许薇吵了起来。 江邵坤站在我对面,那眼神,依旧是那样熟悉。 而我垂下头,像一尾不知游往何处的鱼,无助又无措。 其实,他们几个都看出来了,只是谁都没讲。 因为都知道,话只要讲出来了,我们几个也该散了。 那一天,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我妈刘少萍看见我这幅样子,吓坏了。 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了。 我一开始什么都没说,后来不知道到底是刘少萍那句话捅破我那颗一直死撑着的心,还是委屈难过一起往上涌 ,然后我就彻底崩了。 我不仅哭了,还哭的特伤心,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鼻涕眼泪横流,一点形象也没有,顺带擦了刘少萍一肩膀。 刘少萍难的没嫌弃。尽管身上穿的那件毛衣是平日里最贵也是最喜欢的一件。 那一天是大年初五,本该是快快乐乐寻欢作乐的一天,而我和赵赫章彻底崩了。 我们那个小团体,再也凑不齐了。 我时常想,要是那一天,选择握上江珊珊冲我伸过来的手,事情或许就会变的没那么糟了。 只是啊,心里下起了雨,浑身都淋湿了,所以也就没空再去理会别人。 下半学期,我没再和赵赫章说过一句话,只专心的备考,因为中考快要来了。 在校园里,时常能看到赵赫章和江珊珊走在一起。或是去吃饭,或是上体育课,或是放学一起回家。 在班里,渐渐的有不少人知道了两人的关系,起哄的也很多。 每当这时,我总是苦涩的笑笑,然后带着心里的那点酸涩移开眼。 你瞧,原来在爱情面前,那简单的友情原来不值一提。 我时常想,或许赵赫章从来也没把我当做朋友。 可若是如此,那之前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陪跑,捉弄,自己拦下责任停课回家。还有那袋匿名的酸奶。以及那支莫名其妙被要走的签字笔。 一切的一切,又是什么 如此纠结,又如此的让人琢磨不透。 中考的前一天晚上,我破天荒的在寂静已久的小群里,发了一句“中考加油。” 没一会儿,许薇,江邵坤,尤浩然,池鹏接连被炸出来。 只是,那个灰暗的头像,依旧沉静,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箱子,落满了灰。 即便是被人偶然发现了,就连箱子自己也嫌灰太厚,而不愿露出头来。 那晚,我一直等到十二点,十二点之后,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于是我坦然又不得不释然的退出□□账号。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登过。 次日,便是紧张的中考。像一阵无名的风 ,匆匆刮来,又匆匆刮走。 接踵而至的便是为期两个月的暑假,长到让人觉得无聊到发慌。即便跟许薇约好,可见门外烈阳,又被吓退回去。 只能整日窝在床上,沙发里靠着手机,跟看不完的书打发时间。 还好,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悠长的假期便过完了。 去二中报道的那天,仍旧是夏末,是个有蝉鸣的季节。 班里的同学都在家里憋了一个暑假,虽然互相不认识,但是熟的很快。 可以从电视剧,聊到小说。也可以从三毛说到东野圭吾。只是到后来话题都又不可避免的转回到学习本身。 我也不再像初中时的玩玩闹闹,身边的人都在,都在拼了命的学习。为了心里那些关于“梦想和未来”的美好畅想。 我不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只是偶尔发呆时,回头。 猝不及防的看见后门口的那个角落,心里会空落落的,好像觉得缺了点什么。 等顿上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缺少了一群可以肆意嬉笑打闹的人。 那是一阵的怅然若失,就像初二的那一年。我上课时跑厕所,一不小心就看见抱着书站在班门口,不知进取的赵赫章一样,一样的怅然若失。 只是日子总是要照常过,哭过闹过后,只要还笑得出,一切都还不算太坏。 许薇报的理科,我报的文科。 二中是文理不分楼,许薇就在我上边一层。 所以,我们仍旧是老样子,平时一起吃饭,一起上下课。 我没再像初中一样,倒是多了几分羞涩。 那是中考完后的没几天,许薇神秘兮兮的告诉我“我谈恋爱了,” 我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薇却用眼瞟了瞟我,小心翼翼的开口说:“就是初五聚餐的那一次。” 初五啊,那天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就发生在眼前。 赵赫章和江珊珊前不久分手了。 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像一阵风,刮过后,籍籍无名。或许曾掠过于指缝,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能抓到。 再次见到赵赫章也是在二中的校园里。那是高二的上学期,是个有蝉鸣的季节。 我跟许薇两人手挽手走在从食堂回班的那条勉强算的上“坡”的路上。 由于二中位于城市边缘,前边是条河,而后边环着山。所以学校后边地势也就偏高。 当时,我和许薇正从坡上往下走,而赵赫章则跟一群男生往上。 那是一个猝不及防的瞬间。时隔两年,在一个猝不及防的地点,猝不及防的就见到了你最想见的那个人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 我愣住了,赵赫章似乎也愣住了。 然后有微风从我耳边掠过,吹到他的额前,带起发丝,扬起星星点点。 许薇拿着手机低头跟人发消息。 赵赫章旁边一个男生突然抬手锤了下他的肩膀,然后他率先移开视线,低头跟人说些什么。 错身而过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他的笑声。 很低,很轻,又很懒,只不过仍旧是熟悉的,带着久违的心动。 我掩饰的垂头,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仿佛不受控的要跳出胸口。 天边,夕阳,火红的一片,然后就到了交叉路口。 我挽上许薇,大步往前走 第14章 赵赫章 高中生活其实挺,怎么说呢?其实还挺枯燥的。 文科除了背书还是背书。 翻来覆去。 等头背地都要秃了,考试卷子发下来,发现仍旧有漏网之鱼。那个时候,大抵是想冲出教室,跟着走廊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幻想是幻想,现实终究又是现实。 一到下课,立马有学生冲到讲台前将老师围的团团转。 我则扭头,看向窗外的蝉。 隐隐落在绿枝的后边,鸣叫个没完。 那晚,我骑着单车回家,耳机里放的是bigbang的《If you》如果你。 歌里唱 “如果还不算太迟,我们是否能回到从前。” 从前…… 从前的从前,我只记得,你拽拽我的辫子,说“陈晞” 那时候,天还很蓝,风还很淡。一切都还不算晚。 学生时代,好像总逃不过一个定律。名叫“我时隔好久再见你一次,就会连着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接连见你好多次”的定律。 那之后,或是在走廊,楼梯,小卖铺,操场,体育课等等等等。 我总是能看到赵赫章。次数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我。 只是,我总在想,命运这样安排,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弥补我见不到赵赫章的那两年。 他似乎又长高了,整整高出我一个头。有那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清瘦感,身形修长,肩背单薄。特别是炎炎的夏天,藏在薄薄短袖之下,凸起的肩胛骨。 也有即将步入成人的明显标志。流畅的下颌线,仰头喝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头发剪的也很利落,打起篮球依旧很蓬勃。 身边跟着的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几个人,几个男生。 走在路上,勾肩搭背,一阵嘻嘻哈哈 。他总爱低头,摸鼻笑,看起来痞痞的,又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至于我,还是会没出息的视线追寻,然后在感觉他要察觉到的那一秒,迅速移开。 没出息的要命。 只是这种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 记得这天是中秋,学校干脆说下午不让上课了,交给各个班。或是在班自习,或是各班弄些节目也好,反正自行决定这消息实则在前一天晚上文艺委员温安然就已经通知过了。所以,班里的同学早就炸过一波了。早上从家来的时候,大都往书包里塞了点零食饮料什么的。 到了下午,班里桌子排开,靠墙拽成两排。我当时就坐在靠窗户那边,所以桌子几乎不用怎么动。 等这些都弄完了。各科老师发完言,就走了。 学生们这才跟下饺子似的乱了起来。往桌兜里掏零食的掏零食,往书包里拿饮料的拿饮料,蹿出班找朋友的去找朋友。 班长见气氛到了,便到上台主持,说是有没有自告奋勇的,要表演节目的。 第一个被起哄的就是文艺委员温安然。 小姑娘学习挺好的,就是历史不咋地。但是会跳舞,平时学校大型活动,总缺不了她。 温安然一点也不怯场,校服外套一脱,里边实则大有内容。 紧身的短上衣,齐腿根的超短裙。 男生起哄声瞬间响起 ,口哨一声接一声。 同桌“小眼睛”扭头对着我“啧啧”两声,用手指了指后边。 我跟着回头,后桌的那俩,平时一向号称“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男菩萨’ ”,张扬和李想也看迷了。 眼睛眨都不带眨的。 “小眼睛”有点想不明白,转头问我说“陈晞,是不是男生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我抬眼看了出去。此时舞蹈正进行到高潮。温安然一手放在她饱满的胸脯前,一手放在若隐若现的纤瘦腰肢间,随着音乐上下摆动。 短短的裙摆随着跨部的摆动,在空中化起一道完美的弧线。怎么说呢,就是看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那种。 我如实的冲着“小眼睛”点点头说“嗯,大概是吧。” “小眼睛”似乎有点挫败,又转回头往后看两眼。 末了,又扭回来说“也对,漂亮的人谁不喜欢” 那一瞬间,我看着小眼睛落寞的神色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又赶紧对“小眼睛”找补。 我说“其实也不是。” 小眼睛说“不是什么。” 我说“现在这个世界,好像也不是漂亮的人,才招人喜欢。反倒是优秀的人,更胜一筹。特别是女孩。” “优秀” “小眼睛”重复了一遍,刚巧音乐结束了。 回过头,问张扬和李想“漂亮和优秀,你们选哪个。” 我也跟着转过身子。 李想平时是比较搞笑的一人,今天也难得的沉默了。 张扬却回答的很快,他说“视情况而定。” 李想连忙附和道“对对对” “小眼睛”只“哦”了一声就转回了头,也不像平时,总是得刺他们两句。 其实,我们都知道。 漂亮的外表似乎更能招人喜欢。至于优秀,是在这个基础上,或者恰恰是因为没有这个基础,所以才拼命的想要变得优秀,从而可以从中抓到些什么。 总之,“视情况而定”这句话,百分之一百是个借口。 还是个极其蹩脚的借口 班里不知道谁突然大声的喊了一句“温安然,你男朋友来了” 当时我正在跟尤浩然发消息。尤浩然给我发了一篇在青年文摘上边儿,最新发表的文章。 关于“未来和眼前”的这种富有哲理性的话题那时候,我已经很久都没动过笔了,即使有,也是写写小言什么的。 我说“还得是尤哥。” 那头宁远游回“小晞妹儿,你咋堕落成现在这样了,还是得动笔,还是要写啊。不然生活已经够憋屈了,要是再不写点东西,活着可真就没意思了。” 我心虚的发了两笑脸。 宁远游回“您这是,又避我呢” 我可巧是想起了刚刚“小眼睛”问李想跟张扬的那句话“漂亮跟优秀,您老人家选哪个”,顺手就打下,发了过去。 手机震动的那刻,我抬头,然后就看到了温安然的男朋友。 生活好像永远那么狗血。 在你侥幸,在你蹦跶,在你刚开心那么一点的时候,送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然后打的你,措手不及。让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位置上干瞪眼。 他似乎刚打完球,发梢还带着汗,随意的将黑色短袖捋到肩膀上边儿,就那么单手插兜,倚门边。 温安然已经兴高采烈的从讲台上跑了下来,到后门口,到那个男生身边。 她整张脸都涨红了,手足无措的伸手,最终还是选择一把握上他垂在身侧的那条手臂。 班里都是起哄声。 他靠在门上,看着害羞的温安然,轻轻的勾唇笑了一下。 很坏,又很……风情万种。 然后,揽着姑娘,就走了。 “小眼睛”拍了拍我的肩膀,问“你知道温安然她男朋友叫什么吗” 我收回了暗淡的眼神,摇了摇头。 小眼睛似乎早就料到了,也没在意,又转身去问桌边儿的其他人。 我低头,手机里宁远游回“漂亮,哥还年轻,哥庸俗” 果然啊。 我暗灭了手机,抬眼往后看。后门口已经空了。木门上边只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高二《1》班。 过了一会儿,小眼睛又拍了拍我,有些亢奋的说“陈晞,我知道了,我知道温安然她男朋友叫什么了” 我没说话。 “小眼睛”却丝毫没察觉我的异样,仍旧残忍的开口说:“赵赫章 ” 第15章 访客记录 然后,天塌了,我的心碎了。 但是,我仍旧可以笑,对谁都能笑。而且还得是笑的特灿烂的那种。 下课后,和许薇一起回家的路上。 我还是在笑,用许薇的话说,我可能喝了假酒,看着晕晕乎乎的有那么点渗人。 对于这话,我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许薇无奈,让我去死。过了一会儿,许薇问“你们班下午怎么那么热闹” 我看了看马路对面仅剩十五秒的红绿灯,说“班里有人跳舞” 许薇“哦”一声,又问“谁” 我说“温安然” 许薇听完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再接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静默,耳边只余热闹的车笛声。许薇突然叫了我一声。 可绿灯恰好亮了,我一脚登出去 ,骑车跑出老远。等过了路口,才笑着回头问“怎么了” 许薇追上来,看着我,又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没什么” 就这样,一直到家。在院子里停好单车,我妈刘少萍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喊道“哎,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上晚自习了。” 我嗯了一声,进厨房,笑着说“明天中秋节,您忘了” 刘少萍放下手里的菜,站着想了想,说“还真忘了。” 我说“那明儿,岂不是没月饼吃了。” 刘少萍洗菜的手在围裙上胡乱的擦了两下,接着就不客气的拍到我头上。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我抗议的喊着“哪有,中秋节不吃月饼,难道吃粽子” 刘少萍被气笑了,笑着让我赶紧滚出去。 我哼哼两声,转身出了厨房就上了楼。 等整个身体仰在床上,脸上的笑就掉了。 没开灯,就那么浸在黑暗里,任 谁都瞧不见,你到底是哭了还是笑着呢。 慢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身侧的手机在一直不停的发响。 我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响起了下午班里,温安然跳的那首歌。 很燃很炸,又很热烈。 很像她。 那我呢,到底要用那一首歌来形容和描绘呢?不是安静又没那么热烈 ,像平凡的大多数。 后来,思索了半天,竟然发现没一首是合适的。 身侧的手机震动更加厉害了,消息的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 我无奈的被迫伸手捞起手机,按亮了屏幕。 是尤浩然,说明天要不要出去聚聚。去喜乐街那家奶茶店。 我说“行” 然后也没再扯别的。想想这么多朋友除了许薇,就数跟尤浩然相处起来不费劲儿。 话不多,但聊的都挺随心的,不用去思考到底要说什么,或者是该怎么说刘少萍扯着嗓子,喊我下楼吃饭。我满嘴喊着出声应。随后赶紧锁了手机,踢啦着拖鞋往楼下跑。 人都说,真正的悲伤和落寞总不会轻易显于人前,而是要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往外蹦。 以前的时候,我总觉的这话是没什么根据,像极了网络上那些无病呻吟的句子。 可是今天,准确的来说是今晚。我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没哭,却落寞的要命。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好像心里有根刺,梗在哪儿,扎在哪儿,难受的很。 无奈我只得又捞起手机,鬼使神差的登录了那个许久都没登录的□□号。 谁知道,一登进去,“叮咚”的一声响,瞬间吓的我魂风魄散。 眼睛赶紧心虚的往门口瞟。听着外边没动静这才松上一口气儿。 要知道,那时候钟表时针指到了十二,不是白天的十二点,是夜里夜里。 我把耳机插上,这才又安心的按亮了屏幕。 消息栏里,有未读的消息,只不过不是赵赫章。 出乎意料,而是已经许久都不联系的江邵坤。 我点开,总共有十五条消息。 “在吗” “在吗” “在吗” “在吗” “在吗” “陈晞” “我” “有些话想对你说” “特别重要” “明天下午你有空吗” “能出来一趟吗” “你放心,我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我在时代广场二楼的奶茶店等你” “下午三点钟或者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来,都行” “那说好了,不见不散” 时间显示的是两年前。 我看过后,恍然若失了好久。算起来已经和江邵坤好久都没联系过了。 大概是在那年同赵赫章掰了之后,连带着和他相关的人,我一概都选择了脑袋信号屏蔽。 包括这样一个,曾经和我相同的像是照镜子的人可是。 即便是在当时,我依旧在用这个号,依旧和那一群人有联系,依旧及时的接收到这十五条消息,又能怎么样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接受了就是不负责任,拉扯了就是在钓鱼,不若放任了只是自顾自的顾影自怜,伤心上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就像赵赫章对我一样。 你瞧,一番总结过后。连带着我和赵赫章之间,也做出了判断。 我暗恋他,而他从来都不喜欢我。 从前,我一直在纠结,纠结以前的种种。几乎成了心中的执念一般的存在。 现在明了了, 却仍旧控制不得一般,点开了那个角落里的,列表里的,懒熟于心的号码。 有时候,人啊,在爱情里,总是不可避免的在自虐。 可是,没办法。爱啊。 头像仍旧是那一片简单的黑色。 没签名,没标签,也没……我以为应该有的情侣空间。 或许也换了号吧。 只不过,我的视线,我的视线莫名的停到了一处。 那是赵赫章的网名。 是黑色的英文。 “Black ” 前些年,只觉得网名是随便的,并未斟酌。 再就是刚加上那会儿,只顾着欣喜,并未多留意。即使有,也只是随意一撇,觉得赵赫章喜欢黑色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是。 对面房间突然响起一阵开门声,我还未来的及细想 ,赶紧手忙脚乱的把手机往被窝里塞。 门外果然响起刘少萍的哈欠声,随后我的房门就从外边给打开了。 所幸,刘少萍借着月光,只看了一眼,见我被子没跑,便又放心的关上了门。 我被吓的一身冷汗,那时候家长查房简直噩梦一般的存在。 等缓上一会儿,我这才把忘记的手机从被窝里给拿了出来。 指纹解了锁,可看着手机停留的界面我人彻底傻了。 是的,傻了。 赶紧一阵乱按。等按完,心里却知道于事无补之后便撒气儿似的,把手机重重的摔到床上,捂着被子在里一阵乱蹬。 因为,刚才的一阵手忙脚乱,我一不小心点进了赵赫章的□□空间。 是的,进了人家空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解决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冲会员。只是这是我已经丢弃了许久的号码。 简直了,进退两难,最后只想着破罐子破摔,随它去吧。 然后,那一夜又是一阵纠结和满心的忐忑不安。 唯一,唯一,也是最好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号,赵赫章也已经不用了。 因为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其他能安慰自己的可能性。 第16章 搁浅 忐忑跟担心的结果是,我意外睡得特别好。没梦也没失眠,醒来后想想自己都觉得神奇。 事后再想想简直不符合逻辑。 想点开□□看看,最后又将手机扔回床上,想着算了。 午饭过后,陈伟峰夹着杯子出去下棋,刘少萍上楼补觉,我则出门赴约。 跟尤浩然约的是下午三点,谁知道临出门的时候,出了变故 ,许薇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那会我正在玄关处换拖鞋。 结果视频电话一接通,手机那头顺势传来一阵哭腔。 我心头一惊,也忘了还有提鞋这件事,忙直起腰伸手去捏鞋柜上的手机。 接通后,垂眸一瞧,果然,屏幕那头的许薇哭的那叫一个惨,脸上妆都哭花了,眼线在眼周晕染开来,粘在眼圈,像只滑稽的大熊猫。 我在这头急得的不行,跟许微怎么也算发小。这姑娘虽然娇气,但是跟我一样,皮实,不怎麽哭 ,除非是真遇到什麽事了。 我心里忐忑,张口就问:“许微你这会在哪儿呢” 许薇哭的压根不听我说话,无奈,我只得又提高了点音调,冲电话那头说:“许薇,我再问一遍儿,你这会儿在哪儿呢。我知道你听的见,要是再不说,我真挂了’‘这招果然管用,许薇立刻止住了哭泣,说:“遇见” 接着不带停顿的,把手机直接给扔出去,砸在墙上啪的一声,连带着她那“嚎嚎”也跟着消失了… 我看着黑屏的手机,心想:这个败家子。 顺手跨上包,重新打了个滴滴,又跟尤浩然发了条请罪的消息,这才往街边走。 车来的很快,司机是个大叔,人很热情,一上车就一个劲儿的跟我攀谈。可我担心许薇,出于礼貌也回两句,其他的并不多谈。司机是个有眼色的,见状,没两句也止住了话题。 窗外,车水马龙,随着车速,掠过棵棵繁茂的枫树。 我头靠在车壁上,看向窗外街景,脑袋里很空又很乱,一时间,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大约是在二十分钟后,我下了车,马不停蹄的往“遇见”里赶。 不见到人,那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许薇这女的性格虽然好,可架不住作。 进了门,到了前台。我直接跟人报的号码,因为刚才许薇把手机给砸了,现在压根联系不上。 前台小姐姐意外态度良好,手放胸前,面带微笑“女士,您好,我这边儿帮您查了一下,在308” 我受宠若惊的点头,一时间为对这种场所产生的寻常偏见而感到抱歉。发自热心的带着弥补性的说“谢谢”后,转身又腾腾腾往三楼爬。 等打开308的门,只看见沙发上拿着话筒上窜下跳的像只猹,且鬼哭狼嚎的许薇。 那声音委实算不得好听,走廊里可巧经过几个男生瞬时被这声响引的都伸长了头,好奇的往里看。 我一时也不敢再停留,赶忙闪身往里进。 就在抬手关门的那一瞬间,抬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单薄的肩胛,黑色短袖,还有那随意垂在身侧的手臂。以及指间夹着的那根正燃起的,冒着猩红光亮的烟。 我怔愣的有一刻,可那人很快,很快就消失在拐角,什么都瞧不见。 我慌了神儿,心想哪有那么巧的事儿。随后便收眼拉上了门许薇一见我来了,瞬间也不唱不跳了,顺手扔了话筒,扑进我的怀里又哭了起来。 我没说话,轻轻拍着许薇的背,由着她把肚子里的委屈都通过眼泪给诉出来。 过了一会儿,我才从包里掏出一包纸,抽出几张往许薇脸上擦。许薇大概也哭够了,没再矫情,从我怀里直接直起身子,接过那几张纸,狠狠的哼了一串大鼻子。 我见她这架势,没忍住笑了起来。许薇见我笑,跟着也笑了起来。我们两顺势笑成一团,头对头倒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我撞了撞许薇的肩膀,“哎”了声后,问:“这是…失恋了“许薇听完这话似乎觉得惊讶,她转过头,看着我的侧脸问“你怎么知道” 我也扭过头,看着许薇的眼睛,毫不避讳的说:“从小到大,你说你又为那件事儿哭过” 被戳穿了心事,许薇挫败似的‘“哦”了一声,又转过脸窝在沙发里。 我看她这幅嘴硬的样子,知道她心里难受。可见她这会儿又什么都不愿说,张开的嘴也只得重新闭上。 没人说话了。包厢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低低的伴奏声。竟然是周杰伦那首《搁浅》歌才过前奏,我跟着小声哼唱 久未放晴的天空 依旧留着你的笑容 哭过 却无法掩埋歉疚 风筝在阴天搁浅 想念还在等待救援 我拉着线 …… …… 出奇应景。然而就在这应景的背景音里,许薇突兀的开口,她说:“陈晞,我被甩了” 听了这话,我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赶紧转过脸去找许薇的眼睛,谁知道许薇沾上泪水的眼睛就直直的看向我,再一次重复“陈晞,我被甩了’‘接着,绪在眼眶里的那股泪再也没忍住,直接顺着脸颊滴到了皮质的沙发上,大理石的地板上。 没发出任何声响。 却在我的心里掷地有声,我彻底震惊住了。怎么能不惊讶,只因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许薇。是骄傲的,活泼的,人缘好的,同时人气儿又很高很高的许薇。 最终,我张了张嘴,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伸手轻拍打许薇的肩膀,哄道“许薇,别哭了。再哭真成大熊猫了” 我又说:“许薇,你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或许是怕许薇不信,我又添了一句”真的’‘许薇瞬间被我这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抽噎两声,说“那当然‘’ 可这话一落,骄傲的神情就又跨了下去,她的神色看着很落寞,又透着股像纸一般的苍白和迷茫,她似乎在自问“那他呢,又为什么会不喜欢我‘’ 你瞧,漂亮优秀如许薇也会问:那他为什么会不喜欢我我像是被胶水粘上了嘴, 始终没出声。 我没法回答,是因为我不是许薇口中的那个人。 也因为在哪个瞬间,我想到了赵赫章,其实我也特别想问一句:赵赫章你呢,你喜欢过我吗? 或者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又或者是,你还记得我吗? 那天,我跟许薇俩人叫了三扎啤,外加一瓶白的‘’放言要喝到天荒地老。 只是我们俩似乎都忘了自己的酒量究竟有多浅。白的还没动,啤酒才下了三瓶,两人就都开始发晕了。 人一晕就爱发疯,许薇点了一首《算什么男人》,手里捏着话筒,光脚踩在沙发上,喊得撕心裂肺。 我也被渲染,脸颊变得红红的,也跟着嚎了起来。 最后,这场鬼嚎,以许薇说她尿急而收场。 第17章 砰砰砰 两人互相搀扶着,晕头晕脑的往走廊末端的厕所里走。 我喝的没许薇多,所以就先出去了。等洗完手,冲许薇喊了一声,等她出声应了,才虚抬着步子往外走。 却不想,刚出洗手间的门,头重脚轻的一时间也忘了还有一截台阶,直接平脚踩空,整个人跟着踩空的那条腿往下栽。 那一瞬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完了,完了。 可我没真的完,因为就在我在心里念完第三声“完了”的时候。径直的从身前横来一只手臂,及时扶住了我往前栽的肩膀。 尤浩然曾问,陈晞啊,你相信命运吗。 记得当时,我只笑笑。刚要开口回答,便见赵赫章跟江珊珊并排从枝叶大繁的绿树下走过。 所以,我只能暗自掩下眼角的泪,固执的说不信。 那么这刻呢,在这如此相似的味道里,在这刻静止的时光里如果再重来一次,问我,“陈晞,你相信命运吗。” 我仍然没法回答, 因为没来得及。 那人没扶稳,手臂往侧边一滑,我整个人竟再次往地面栽去。这次是真的在心里想:完了。 还命运呢,命运如果降临到我头上,那也只会让我摔个狗吃屎的姿势。 可是, 不想。 就在那手臂划开的一瞬间,我没“如愿”的倒在地上,而是直接扑进身前那个人的怀里。 那是一场意外,是一场来自命运之外的意外。 而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我跟那个人同时僵住身子。 我两手抓在那人的腰侧,只感觉他狠狠的一顿。 一时间,我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似乎也不知。 我脸埋在他怀里,再看不见他模样。可是,只一瞬,熟悉的柠檬香,掺杂着烟气儿,就那么渗进了我的鼻腔,在里扑散开。 我心头一颤,有些确信了那个被我抛诸脑后,或者是压根就不敢去想的猜想。 再联想到进包厢门前的那一瞥。随即安慰自己,用这种沐浴露的人多了去了,不会的,不会有那么凑巧’‘慢慢,我几乎是以很慢的速度抬起头。可偏偏就是那么不凑巧。 在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醉意直接醒上了头。 至于,随之而来的,是胸腔里那股炸开的剧烈心跳声。 “砰” “砰” “砰” 该怎么去形容跟描绘那个瞬间,直到很久远的之后、直到我步入成人的世界、直到我白发都变得苍苍。 才知道,世界上有两个词汇。一个是凑巧,而另一个,是阴差阳错。 那是一双懒散又漆黑的眼睛,他捏着我的肩头,顺着视线往下滑 ,眼神聚焦,当和怀里我对上的那刻。饶是一贯懒散,又不在乎模样,却还是没忍住呼吸一顿。 离的太近了,我不得不捕捉到他所有细微的变化,哪怕是一丁点。 空气有一瞬的滞留。 而我后知后觉的往上涌的,则是在看清头顶那人的那刻整个人直接傻掉。再拌着剧烈心跳而来的,则是慌乱的挣脱开。 那一瞬间,脑袋里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记忆像断了线,怎么连接都连接不到一块儿。 可人越慌张,往往就越容易发生点意外。至于今天,这意外也在我这那份无法控制的慌张里及切的到来。 我往后逃脱。只不过这次因为紧张,仍旧忘记了身后的台阶,脚跟一绊,整个人眼看又要往后摔。 我条件反射的往前伸手,可视线捕捉到是他之后,又不得不往回缩。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因为下意识,所以哪怕是我自己也没法控制。 可他,似乎错愕,也似没反应过来。眼神只在我慌乱的脸上停留片刻后,便再次伸出手,一把捏住我往回缩的那只手腕,而后用力往前一拽。 这也是下意识的吗? 我还没来的及思索,便被吓的紧闭双眼。他这么一用力,我的整张脸连带着身子,直接撞进他坚硬炙热的胸膛里。 脑袋一瞬间,像一颗过了球篮的篮球,拋地,再回弹反复重复万有引力。只不过最后怎么也逃脱不掉落回到那片地面上的结局… 我彻底傻掉了,彻底彻底傻掉了。一时间只能听到胸腔里“砰砰砰”的心跳声,就像,就像天边的烟花,闻者,皆震耳欲聋。 只是,除却我之外,我不确定,还有没有人能听得到。 大脑大约空白的有那么几秒,几秒之后,理智回了头,那些属于他的气息,属于他的温度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拼了命的叫嚣。 我只得认命的闭眼,而后果断的带着慌张逃离。 逃离后,这种情况仍然没有改善多少。我站在一旁,捏紧了衣摆,低头看着脚尖不知所措。 余光里,他被我挣脱的手,还横在空中。耳边只听得见一字:“你……‘”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麽,最后,不知怎的又未出口。手臂也顺着垂下了下去,人顺势往后靠,虚虚的倚在墙上。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顺着视线,瞧到他黑色的裤腿,以及垂在身侧那一节干净劲瘦的手臂。 等上一会儿 ,我又微微侧头,本以为他已经走了。可他竟还靠在上边儿,不知道是跟我一样等人,还是……还是要等到我直起头,同他道声谢。 只是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我都觉得挺吓人的。 我仍旧低着头,只管怂的跟个鸵鸟似的。想看不敢看,想走又不能走。心里只觉得狼狈,也只有狼狈。 但是也不单单是狼狈这么简单,里边儿似乎还夹杂着许多,许多卑微的懦弱跟不勇敢。 是的,我懦弱的,不勇敢的,甚至不敢抬头,同他说一声简单的谢谢。 而在这同时,我又无比的清楚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究竟,究竟有多么的扭捏跟别扭。 可我,无法甚至说是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 ‘哎,陈晞,你还在这等着呢,走啦” 许薇及时出来,拦着我的肩膀将我带远。 身后,一切的一切,都再也跟我没什麽关联 第18章 爱呀,哎呀 回到306里,我失魂落魄好久 ,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个意外。 那个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意外。不是没想过重逢,却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去触碰。 肩头,似乎还残留有他方才捏在上面的温度。 我直觉的很烫,浑身都烫。 像着了火,浑噩之中,连魂儿都找不到了。 许薇心情不佳,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包厢也跟着静了下来,两人各持一角。眼珠子盯着五色十光的彩灯咕噜噜的只管转。此刻,谁都崩想知道谁心里边儿在想的是什么。 等过一会儿,刘少萍打来电话。接着,不过一秒的时间,许薇的手机也跟着响起。 我跟许薇从沙发上弹起后 ,对视一眼 ,无奈耸肩,而后熟练的互换电话。 “哎刘姨,对对对,我是小许” “李嬢嬢,我是陈晞” “是,陈晞跟我在一块呢,我俩在图书馆补习呢。” “李嬢嬢,我跟许薇在图书馆呢” “陈晞跟我正准备走呢” “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拜拜啊,刘姨” ,“再见,李嬢嬢” 我关了手机,跟许薇隔着包厢,无奈的再次对视。 为了圆谎,我俩只得赶紧收拾了东西,慌慌张张的推开包厢门往外走。 许薇没少干这种事儿,所以在我们前脚刚出包厢门,后脚她就直接伸手拽住了我 ,说等等。 我一脸懵,只见许薇熟练的从包里掏出瓶瓶香水,二话不说往我身上噴了几下,又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后,这才放心的说“盖酒味儿,走吧走吧” 结果我俩刚走到楼梯口,许薇脚步却突而停住了,看着我说:“坏了,我手机落包间里了。” 无奈,她只得折返回去,我站在楼梯口等她。 百无聊赖,侧边有声响,我跟着侧头。不想却看到了赵赫章还有他女朋友——温安然。 那不是一个能让人留意的瞬间。只是一家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Ktv、一个楼梯的拐角、一条长长,窄窄,带着灯光的走廊。 而就在那个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少年。 唉, 我看清来人,只觉得心头有些发颤儿。睫毛眨动,偏头看。 他靠在包厢外边的墙上,低头在抽烟。温安然则站在他的身侧,微微侧头,对着他的方向。因着这个动作 ,那一看就精心打理过的卷发跟着往下落。 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画面。 俊男靓女,再般配不过。 我不知道那一瞬间,我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心里发酸,比喝了一碗的醋还要酸上许多。可人总爱自欺欺人的找虐受,所以我没移开眼。 却不想,他忽然侧头。这下,我被吓的只能赶紧心虚低头,并且不忘往楼梯的拐角里掩身子。 一阵惊慌马乱。 再抬头,他依然是那副样子。一手插兜,整个人轻倚墙上。便只见指间的烟,递到唇边儿。 他轻轻一吸,脸颊微陷。再垂手的功夫,那烟气就成了烟柱,从他嘴里跑出来。 烟雾缭绕里,不知是温安然说了什么 。他又侧头,不咸不淡的看温安然一眼后,侧开 。 可温安然却丝毫不生气,反而两手捉上他手臂,撒娇一般的轻轻的摆动。 显然是有事求他。 他起先并不作反应,后来似是无奈,又似是装不得了,偏吃温安然那一套。抽口烟后,猝不及防的伸手一把将温安然拽进怀里。 他转头,捉弄似的将嘴里的烟气儿全都吹到女孩的脸上温安然估计是喉咙里呛进了烟,跟着重重的咳了两声。等缓过来,便在他怀里拿手打他。 他就那样,风轻云淡。倚在哪,手臂松松的圈在女孩腰上,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仍由她闹。 我睫毛眨颤儿,还未来的及做出反应。许薇赶巧回来,拽上我往楼下走。 那一瞬间,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什么都忘了。 那晚,回去后,刘少萍闻见我身上呛鼻的香水味儿,没忍住捂嘴儿,咳了两声后。狐疑地皱眉问:“你身上什么味儿” 我知道刘少萍防我谈恋爱呢。 偏撞上我心虚,咽口水:‘‘还能什么味儿,就香水味啊” “你哪来的香水”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刘少萍。 我赶忙走到桌边,拉开距离 ,掩饰的倒杯水,喝一口后,含糊道:‘‘啊,就许薇的,我俩吃了火锅身上都是味儿,所以就喷了两下” 刘少萍好像不太信,说着就要往我边儿上凑。 我心虚啊,我害怕啊,怕凑近了,一说话嘴里酒味跑出来,那可不就全暴露了。 于是乎赶紧灌完了水,放下手里的杯子,飞快的喊一句:“妈,我困了,先上楼睡了” 说着“蹭蹭”的往楼上跑 ‘’陈晞,你……” 刘少萍话还未落,我便“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自然,也看不见刘少萍捏着手里的香囊,望着我关上的门,心里直纳闷的模样。 直到晚上,陈伟峰回来,还跟着念叨 “快管管你那好闺女,还没问两句,就蹭蹭跑上了楼,香囊也不要了” 陈伟峰嘿嘿两声,说“姑娘大了,羞见人。”末了,又转移话题“哎老婆,你还别说这香囊还真好看” 刘少萍一听,飘了,捏起桌上的香囊,一脸骄傲道“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眼光。” 而后两人又扯了点家长里短的事儿,一道坐在客厅里甜甜蜜蜜的追那部婆媳伦理大剧。 楼上,房间里,我整个人趴在床上,将脸捂进被子,心虚的心脏直跳。这一天,还…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这会儿,脑子里倒是空白的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过了一会儿,等到脖子都趴的酸了,我这才撑起手臂,直起身子。 可就在转身的那刻,那些画面又像过电似的一幅幅在脑海里浮现。 展开,最后清晰放大到每一处细节。我承认我没出息,所以那直起一半的身子竟不受控的顿住了。 等翻过身 ,我便躺在哪儿再也动不了。黑软的头发扑散一床,像是睡着了。 屋里没开灯,那唯一的一缕光亮来自厚重窗帘后边儿的玻璃外。 不亮,也没那么暗。 倒是堪堪照清屋内的光景。 是在黑暗里,是在寂静的夜里… 我迷糊着,一时像是睡着了,不知梦里梦外。 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抬手捂上发烫的脸颊以及那股往外涌的泪。 爱啊。爱啊。爱啊。 “哎呀”。“哎呀”。“哎呀”。 第19章 嗯 气温开始不断攀升,毕竟已入六月。校内,梧桐枝叶大繁,校径边枝丫疯长,往下落一道道斑驳阴影。 近日一场夏雨,使得天气又稍微转凉了些。 春季的校服再次派出用场。可仍旧穿不整齐。青春期,拉链常不想拉上。 糊弄了检查仪容仪表的,又立刻恢复老样子。 等到了中午更不必说,直接热的外套脱掉。 学校近日更是出台一项新规定。说是为了学生人身安全,节省时间。 实则为带动学校食堂,超市经济发展,竟然一改从前,再不让中午走读。 学生们无奈只能留在学校解决午饭。也只敢私下吐槽,明面上不敢跟学校对抗。 众人苦不堪言,初中部加上高中部,堪堪万人,却只有两个食堂。 我跟许薇常下课就来个百米冲刺,等到了地儿往往一身的汗。 而头顶有风扇的位置就那么几个。无奈只能随便靠窗坐。 许薇边吃边骂“个狗学校,热死老娘了” 我坐在她对面,把餐巾纸递过去。许薇接过后,往额头上擦一把,瞬间湿透。然后递到我面前,说“你瞅瞅” 我也把刚擦过的纸递过去,两张放一起。 无奈道“我也是” 我俩都哭笑不得,许薇直撇嘴。 等吃到半截,我从口袋掏出第二张纸,再抬起头的时候。 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乱糟糟的人群中,他校服外套脱掉,松松垮垮的搭在肩头。一手端着面碗,吊儿郎当,后边跟着几个男生。 然后朝这边儿走来。 我赶忙垂下头,等他们掠过我这桌的时候,只听“哎,赵赫章,温安然呢,今儿怎么没来” 他出声,声音有点倦“不知道” 立刻有人打趣“赫,大美女不看严点不怕被人撬了” 他笑一声,半开玩笑道“撬就撬呗” 我只觉得,心直跳。等他们一帮人走过去后,才敢扭头看他跟我隔着两三张桌子。背对着我。一脚搭在横栏上,正埋头吃饭许薇手往我眼前挥,我转眼看她,她问“看什么呢” 我赶忙低下头,拿筷子戳碗里饭,故作遮掩道“没看什么” 许薇切一声。 等我俩都吃完了,起身去放餐具的时候。还是要掠过赵赫章那桌。 我端起餐盘,头不歪,眼不斜。背挺的直些,再直些。 尽管,我并不知道,他的视线到底会不会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 哪怕是一秒。 回到班后,小眼睛正低头在写题。我打趣道:“这么用功” 她摇头说“不是,这是假期作业” 我没听懂,愣了一下。小眼睛放下笔解释道:“高三要高考,咱们高一高二的要给他们腾考场” 我“哦”一声,想了起来。扭头看窗外,只觉得,时间过的可真快。一届一届的学生往上升,等这届高三送走,也该轮到我们了。 李想拿笔从前边敲我的头,他说“发什么呆” 我回头,他又说“那道数学大题写出来了吗” 我心虚的摇头。 他冲我伸手,我满脸问号。他无奈道“卷子啊,我给你讲” 我一连“哦”几声,立刻回身往桌兜里找卷子李想侧边的张扬见状,肩往李想身上撞了一下后,也拿笔敲小眼睛。不过,小眼睛二话不说直接赏他一顿爆扣。 扣的他,抱着头,直开口嗷嗷叫。 李想摇头,评价句“自作自受”后,便侧头给我讲题。 我念道“阿尼陀佛”,也跟着回头,视线投回到卷子上。 等到下午,班主任果然来班里宣布了放假的事儿,然后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 各科老师也让课代表分发作业。 低下的人看着如同书一般厚的卷子,苦不堪言,纷纷嗷嚎。 可老师就是没人性的充耳不闻。 等到放学铃打响,学生也如同失忆一般,搬着书一个比一个蹿的快。 我不想挤,只等人都走光了,才搬起书往楼下走。 那会已过五点,夕阳当空,照的楼梯道直发红。 由于高考缘故,教室里一本书也不能留。我书包里放了一部分,手里又抱着一摞。 按照跟许薇的约定,在车棚碰面。 于是,一阶一阶台阶,艰难往楼下走。等好不容易到二楼大平层。滑落一下,最上面那本近代历史书突然落到了地上。 我手里还抱着书,弯腰捡的话,并不算容易。 正当我打算把书放地上的时候,眼前突然横来一只手。 长而匀称,宽大的一看便是属于男生。 我顺着抬头,然后就看到了赵赫章那张脸。 一半在暗处,一半落在夕阳的阴影里。看着仿若割裂一般的个体。 看见是我,他似乎有些发愣。 等我和他一道站起身子,他伸手将书放在我手里捧着的那摞书上面。 我咬咬唇,不敢看他,眼神只敢落到他肩膀上。 说“谢谢” 他停顿了下,也没再说什么,“嗯”一声,便抬脚,顺着台阶走远了。 蓝天,白云。夕阳落到他身上,仿若渡了层光,我瞧着他渐渐缩小的身影。 后知后觉的发笑。 回到家后,只陈伟峰一人在家。我把书包放到茶几上,问陈伟峰,“我妈呢?” 陈伟峰回:“你妈这几天都值班儿” 晕,想:等着这几天跟泡面小咸菜度日吧。 我蹭蹭蹭跑上楼,将书放到书桌上。视线往下落,落到最上面那本近代历史书。 直发愣。 好一会儿,我才伸手去摸。手指抚上封皮,跟触电似的。 仿佛那上面还残留有他触过的温度。 我赶紧又跑到楼下,问陈伟峰要来两张旧报纸。 又蹭蹭蹭跑上楼,小心翼翼的把书皮给包上。 那晚,不出意外,我入了梦乡。而那乡里,是那个下午才见到过的人。 夏日午后 ,老师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黑板上,是我看不懂的数学公式。 而赵赫章坐在教室后排,伸手戳我的后背。我转过头,他靠在墙上冲我痞痞笑。 我问“怎么了” 他说“讲到哪儿?” 我说“笨蛋,就知道睡觉。就这一次,要是下次再睡,我可不会再告诉你了” 他上手揉了把头发,脸浸在从林梢透过的斑驳阴影里。 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笑着看我说“好好好” 第20章 温安然男朋友 次日,天光大亮,日头很好,阳光透过窗帘,就那么投射到我的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那一瞬间,觉得,再没什么比这更好。 于是我眯眼,没忍住笑着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又在被子里磨蹭了一会儿后,这才洗漱完打着哈欠下楼。谁知道,刚拐进厨房,就瞧见正弯腰在柜子里找东西的陈伟峰。 脑门一亮这才想起来,中秋假期,陈伟锋他们单位也放三天的假。 我心虚的喊‘“爸” 谁料,陈伟峰头也不转,弯着腰继续在柜子里找东西”小晞,你奶奶淹的那坛子小咸菜在哪儿放着呢‘’ 原来跟我一样,也睡过头了,攸的松了一口气儿。 无奈开口说:“在上边柜子里放着呢” 等吃完饭,陈伟峰让我把桌子给收拾收拾,他自个就夹着保温杯,拎着小马咋出门了,说是要跟隔壁刘叔杀个片甲不留。 我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陈伟峰错愕回头,心说:这死孩子,今儿怎么了。 我赶忙挥挥手,陪笑道:“快走吧,一会儿该晚了”。 陈伟峰这才转身,快快乐乐的哼着歌出了门。 我边儿从门边儿收眼,边儿在心里担忧:老爹这爱下棋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下午最好能早点回来,可千万别再被刘少平给逮到了。 尤记得,上次,江城出了交通事故,刘少萍临时被医院给叫去了,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老爹说,锅里煮着肉呢,让他看着点。谁知道刘叔一个电话召唤,老爹二话没说直接拎起保温杯就去了。 直到晚上,才心满意足的回来。一进门,瞅见坐在沙发上气的半死的刘少萍。陈伟峰纳闷了,心想着也没惹这人呢,或许是在医院遇到糟心事儿了,想着赶紧哄哄。等走近了,“老婆”还没喊出口,就先瞅见茶几上的那锅炖干的肉。 好家伙,怎麽回事这下全明白了。这不坏了菜了吗,陈伟锋心虚仍旧喊老婆。 刘少平则从沙发上窜起来,捏着陈伟峰的耳朵,好一顿骂。不仅如此,还扣了陈伟锋一个月的零花钱。我晚自习下课,可巧赶上这一幕,还没进门就先听见一阵鬼哭狼嚎声,可吓个半死。以为俩人家暴吵架了呢赶紧跑进门,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此,在我这稚嫩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从厨房出来后,没什么事儿。干脆上楼刷数学题。 自从上高中以来,别的还行,就数学说不上来的吃力。 在课堂上,老师常常一个点讲过,我还一知半解,老师就又开始进入下一个知识。 如此,不私下用功不行啊。 到下午三点多,一套数学习题做完。直起腰,两手背后伸个大懒腰。 想着许薇不知道有空没,顺手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没通。 下楼倒杯水,倒在沙发上看手机。小眼睛赶巧发消息过来【陈晞,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我愣了下。小眼睛又发【就班级聚餐,班级群里昨天中午临时通知的…】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班长在班里提过一嘴。 至于班级群,我嫌吵给屏蔽了。 我。【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小眼睛【五点到哪儿吧,乐风离我们家挺近的】我:【那我也五点到】 小眼睛【好】 我打开百度地图,输入乐风,。见距离不算远干脆顺手定了个闹铃,因为怕自己忘。 躺在沙发上刷视频,过了会,小眼睛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陈晞,你觉得,我穿裙子去会不会不太好】我一开始,只是往窗户外头看了眼,以为小眼睛说的是天气。等字打下,又想到了小眼睛在班里总是往后看的眼神又删除,重新打【包厢里有空调 应该有点凉。不过也还好,可以拿个外套什么的】小眼睛回【好,爱你么么哒】 我咦一声,发了个小黄人瞪眼受惊的表情包。 小眼镜回【哈哈哈】 我笑着放下手机,端起水杯往窗边站。 夏日暖阳,落到翠绿的树叶上,随风跃动。 往下,几个老人坐在小马扎,手里摇着蒲扇乘凉。 一派岁月静好。 那刻,只觉得莫名的心很静。静到像是不起风的海面,刮不起一丝丝的涟漪跟波浪。 下一秒,手机设的闹铃猝不及防响起。我被吓一跳,拿手捂住心口。 直叫哎呦。屁的岁月静好。 等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正四点半。绕道到后边刘叔家的院子。 隔墙喊“陈伟峰同志,我班级聚餐,出去了啊” 半天,回声“哦,知道了。晚上早点回啊” 我说“好”,转身往路边走。 被司机大叔攀谈一路。他说他家儿子也是江城二中。问完我成绩,他直接爆粗口,说他家儿子垫底,是个落车尾的货。 我讪讪的闭嘴,没敢说话。 等到乐风,我看了下腕上戴的表,刚好整五点。 小眼睛站在门口,隔着两米的距离喊我“陈晞,这儿” 我扫完付款码,跑过去。 小眼睛今儿看着有点,有点不好意思。不向平时那么活泼我“啧”一声,拉开她的手,夸赞道“今儿,可是走的清纯小白花类型啊” 她嘿嘿两声,不好意思抬头问“好看啊” 我认真端详,女孩今天似乎下了大功夫,果然穿了裙子,白色海军领。头上编了两个拳击辫,眼睛也涂的亮闪闪的,化了点妆。 我发自内心的,笑着说“那必须的” 她瞬间眉开眼笑,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顺势挽上我的手臂我俩推门往里走。 乐风装修确实挺漂亮的。正对门的是收银台,两边呢用竹门隔开,隔成一个一个的小空间,每个空间里铺的是鹅卵石,上面载的是棵樱花树,有种日料店的感觉。 小眼睛轻摇我手臂,撒娇道“陈晞,你一会儿可不可以帮我拍两张照片” 我满口应“好” 小眼睛乐呵呵的嘿嘿直发笑。由于班里人多,只能定包厢。而包厢都在楼上。我跟小眼睛也没多站,手挽着手往楼上走。 我边上楼梯边看房号 ,往上翻了好一阵儿,也没找到,可巧有人问。 我便顿住了手。 是温安然【咱包厢号是多少?】 李珂【250】 温安然【好哒】 李珂【安然你什么时候来啊(抛眼神的表情】温安然发了个表情包,说一会儿。 小眼镜挽着我的那只手突然往里紧了紧,说:“跟谁发消息呢” 我心里有点慌儿,一低头意识到是班群时,又坦然了。 笑着把手机递过去,小眼睛凑过来问“谁啊” 我把手机屏幕又斜了斜,小眼睛看完,没忍住也笑了起来,说:‘’班长可真够二百五的“我们推门往里走,这包厢挺有意思的,一推门整个一大长卓子,里边是沙发,外边是散着的椅子。最里边儿有个大屏幕,好像是能唱k来着。 我又往里瞅了两眼,怎麽说呢,脱离了学校,再没了校服的束缚,班里的同学穿的都挺光鲜亮丽的。 男生大多是宽松的运动装,用发胶抓了点发型。女生几乎都穿了裙子,脸上多少带点妆。 除了我,白色体恤,宽松的牛仔裤。脸上也寡淡小眼睛挽着我,轻轻吐了口气儿。我感觉到了,自然也知道从见面开始她一直崩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只不过没拆穿她。 也没什么好拆穿的,这班里的那一个打扮好看的女孩不这么想。 张望片刻,李想冲我俩招手,张扬坐在一边儿。不知怎么,我突然想到了李珂跟温安然在班级群里的对话,莫名的往靠门口的女生堆里看了一眼。 还没来。 小眼睛问:怎么了 那感觉很怪异,我摇头说没什么,抬脚往里边走。 等走近了,张扬竟没跟往常一样嘴贱,眼神在小眼睛身子直打转儿,最后竟然看红了脸。 小眼睛上手拍他。 我看破不说破,在一边忍笑。 李想开口问“怎么不穿裙子” 我看了身上的白体恤,说“太麻烦” 李想说“这样也挺好,干干净净的” 我扯嘴敷衍笑。 李想伸手往里指了指,意思是帮我们占的位置。 我抬眼看,这位置虽然是沙发,比外边儿坐着舒服。只是太靠里,女生那边儿的入口离的太远。至于近点的那个,坐的又都是男生,不太方便。 我拧眉,有点发愁。 李想却突然站起来,伸手拍拍我的肩。 我看过去,他咳两声,转头对小眼睛说“你跟陈晞坐这儿,我跟张扬去里边儿坐” 张扬状况外的一脸懵逼,李想示意,他回头看,瞬间明白了过来。 二人一前一后,我心想:学霸人还挺好的然后,将脸红的小眼睛往左手边儿推。小眼睛抬头问“怎么了” 我冲她挤眉弄眼意思是抬头看。当她看到刚走进来,正对面的张扬,脸上未来的及消散的红意,又深了几分。 我落座,跟李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李想照旧问:“卷子写完了吗” 我心虚笑。 李想会意,问“那一题不会” 我皱眉想,想到下午那道难搞的数学题,如实交代:“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我来来回回算了三遍,也没算明白。” 李想说“确实,不过也还好,回家我□□发你” 我一边儿在心里喊老天你不公啊,一边儿抱学霸大腿点头说好。 刚要再接话,身侧传来一声惨叫。我条件反射的扭头,原来是张扬跟小眼睛两人又斗上了,这次直接隔着桌子,掐了起来。 小眼睛拧着张杨的手臂:“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儿” 张杨不怕死的嘟嘟囔囔‘’本来就是,辫子像打拳击的,还不让人……‘’ 嗷嗷嗷,疼腾腾,姑奶奶 看着这俩活宝,我没忍住,勾唇笑了起来。 自然也没看见李想眼神从我的脸上移开后,拿起桌上的杯子浅呷了一口,想要说的话,最终也没出口。 等上有一会儿,女生堆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这有些人,怎么还不来啊。仗着自己班委的身份就让全班人都在这空等着。” 由于离的不太远,我侧头看,说话的是宋凝。学生时代,大多数女生都是不得不温和,但总不乏这其中有那么一两个性格比较鲜明的。而宋凝就是那么一两中的一个。 “宋凝你在这儿内涵谁呢,少阴阳怪气的” 闻言,宋凝轻哼了一身,仍旧专注扣着新做的美甲,没所谓的说:“你急什么” “你不就是嫉妒我们安然吗,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宋凝抬头,觉得有点好笑:“李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温安然,得意个什么劲儿” 李珂被噎住了,不过很快站起了身子,带着几分趾高气昂:“有些人再喜欢赵赫章又有什么用,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再说了安然也不是故意要迟到的,是去接他男朋友了” 这活一落,像是瞬间在寂静的湖面掷入了几颗石子,掀起层层波浪来。 班里的女生一时炸了锅,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宋凝似乎被这话气笑了,也不再接。 我在一旁的则紧紧攥住衣摆,白了脸庞。头一次猜想被应验,却不那么高兴。 小眼睛撞了下我肩膀,说“陈晞,赵赫章也会来呀,这下咱班女生可彻底炸锅了。我说一个两个今儿怎么穿这么好看呢,不过再好看,人家名草有主了。” 闻言,我咬紧了唇,脸色又白了几分。 小眼睛见我没理会她,转头过来,瞧见我的脸色,像发现了新大陆“陈晞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抬头,勉强挤出了个笑意,摇了摇头。 小眼睛凑到我耳边,低声询问“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答,低低的嗯了一声,没肯定也没否认。 张扬看不过去了,从女生那堆移开了眼,问对面的小眼睛:“哎,你们女生是不都喜欢赵赫章” 小眼睛反驳道“才不是呢,只不过十个里边至少有八个。” 张扬伸手比了个二,说“剩下那两个呢” 岂料,小眼睛信誓旦旦的拍上了我的肩“笨啊你,剩下那两个自然是我和陈晞啊” 我僵了肩膀。 张扬切的一声,小眼睛白了他一眼,说“本来就是,像我们陈晞这种爱学习的女孩,估计比较中意那种长的特白净,学习特好的。你说,是吧,陈晞晞” 我听见她故意拉长的音调,勉勉强强的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答。 是说不是,我是那十个中的第九个。还是说,我也不能幸免,喜欢赵赫章。 第21章 五七三十五 在成年之后,一个极其平静安和又寻常的午后。我跟尤浩然坐在刮微风的江边。 他说“小晞妹儿,如果从一开始就预见结局,知道一路有那么多的不堪跟难过,还会选择这么过吗” 我笑的难过又释然,抬头望向那起风的江面 ,只说“会啊” 他问“为什么” 我转头,又说“不为什么,心里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做了。” 他面色有些怔愣,似乎完全没想到,没想到我会这样想。是等风吹乱我的发,他才回过神儿,然后冲我露出同样释然的笑。 那是一个很凑巧,很凑巧的瞬间。 我刚转过头,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今天他难的穿了件圆领灰色的套头卫衣,,整个人看着少年感十足。 进门那会儿,他正捏着手机跟人打电话。微低着头,薄薄的嘴唇时不时动一阵儿,看着漫不经心。 不过这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在包厢里起哄声响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场面 ,抬头,眼神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便微蹙眉,垂下头跟手机那头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就挂断了电话,顺手放进了兜里。 等走进里边儿,地方开阔了,温安然直接退到他边儿上,顺势挽上他的手臂,笑得一脸灿烂。 两人站一块,让包厢里多少女生眼红,可是一对璧人,郎才又女貌。 我们只有闭嘴的份儿。 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冒泡的发酸 。像极了从前的每一个瞬间,只不过在今天,这份酸意开始放大,大到充斥心口的每一个角落。 我逃避的移开视线,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扣着桌子下边儿的木须。一下刺进指间里,猛然的疼痛,慢慢的在指间漾开。 班里有几个爱打篮球的,张嘴就起哄喊:“赵赫章这蹭饭蹭到娘家来了” 另一个说“来晚了,可不是要将功补过,要不今儿娘家人这顿,就你请了” 还有几个喊道:“就是,就是” 温安然不乐意了,像老母鸡护犊子似的攒的赵赫章前边,呵斥道“凭什么,你们快闭嘴” 女孩不讲理,又骄傲的声响就那么传到耳畔。 我只觉得心里的那点酸似乎一下子又披散了开来,像是被针刺破的醋包,一不小心就蔓延了整个碗。 赵赫章用舌头拱了下脸颊,笑着说“行啊,我请” 那男生立马喊道“那我们真不客气了啊,可别到时候赖账” 赵赫章哼笑一声,说“把心放肚里,这会儿能让进了吧” 男生起哄着能能能。 小眼睛趴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陈晞,赵赫章可真帅” 我勉强的笑了一下没说话,身旁有女生在小声嘀咕“真不知道,赵赫章看上温安然什么了,不就有张脸吗。瞧她那个得意劲儿,弄这么大阵仗,可别到时候 分手了就有意思了” 另一个女生立马虚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 我抿了下唇,心想:或许,有那张脸,也就够了。可怕就怕,不是因为那张脸。 包厢坐的有点满,班长组织说都往里挪挪,可最后不知道怎么弄得,反倒把我和小眼睛,愣是给移到了中间去 。 我一脸的懵,等反应过来,班长扯着嗓子指着我这边儿喊:“赵赫章,温安然你俩坐哪儿,就哪儿,陈晞边儿上” 闻言,我彻底僵住了,梗着脖子,一时不敢转头。 因为,我不知道,最后到底是他,还是温安然会坐到我边上。 那太未知了,比未来还要遥远上许多许多。 多到我没法去擅自揣摩 耳边,听见他笑着应了声好。 接着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的一颗心又开始咚咚咚跳个没完。 直到身侧,椅子被人拉动,擦着地板发出次次啦啦的一阵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哪个瞬间,突然侧过头,还凑巧的撞进了赵赫章的眼睛里。他正俯身拉凳子,那么半抬头,薄薄的眼皮懒懒的抬起,黑色的瞳孔直直的看向我。 我们的距离只有一臂,太近了,近到我似乎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柠檬香里掺着淡淡烟气的味道。 再片刻,他的瞳仁开始有了变化。 而我的目光却没敢再做停留,触电一般立刻收了回去。 余光里,他似乎顿了一下,只片刻,接着是椅子擦着地面的声响,灰色的卫衣袖子铺露在我微斜的视野里。 尘埃落定。 我直觉的心口憋了一口气,堵在哪儿,出不去,也进不来。 只能忍着,尽量忽视,也只能做到尽量忽视他存在。 可是,我们离得太近,只是抬手的功夫,衣料就摩擦在一起。 我瞬间红了脸,不动声色,悄悄往小眼睛那边儿移了移。 再抬眼,他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放到了桌面上。 小眼睛在耳边抱怨道:“陈晞,咱们跟张扬他们隔的好远,都没法说话了” 我安慰道:“赶紧吃,一会儿去屏幕前边儿的沙发上聊,没事的” 小眼睛点了点头,郁闷的拿手机,估计是给李想他们发消息。 吃到中途,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刘少萍,估计查岗催呢。 我伸手拍了下小眼睛,指着手机示意。 小眼睛点头,说“去吧”。 包厢里太吵,我拿手机侧身出去的时候,手臂惯性的往侧边一横,没想到恰好碰到赵赫章横在桌上的那只手。 轻轻捶打,轻轻触碰。 心攸的缩紧,他惯性的回头,探究的目光对上我有些呆滞的眼睛。 包厢里都是喧闹的交谈声。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错觉到我在赵赫章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我自己。 错觉到,只以为这一刻,他可以看得到我。 小眼睛扭头看我还在,以为是不打算出去了。可一转眼,见我手里捏着的手机还在发响,她张口提醒道“陈晞,电话” 我慌过神儿,红着脸,也没敢再看赵赫章,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也没等他出声,就捏着手机匆匆出了包厢。 那是带着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吗,我全然不知,只想赶紧,再快一点,因为心都要炸了。 打完电话,回去那会。正赶上包厢里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还没落座,就听到众人起哄。 “赵赫章,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还有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喊“就大冒险了,大冒险吧” 温安然在一旁娇声道“你们别闹了。” 赵赫章却全然不在意,哼笑声,道“大冒险” 众人吼的一声,眼对眼开始想坏主意。最后还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想出了一个笋招。 “赵赫章,我们先玩数七的游戏,你不能参与,要是谁中途卡了,不论男女,你就……” 体委伸手比了个打kiss的手势 温安然当即是不乐意的,这自己好歹是正牌女友。 赵赫章却浑不在意,笑着应“好” 那一刻,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报错,可我的那颗心确实在拼命的狂跳。 神经拉紧,看着每一个人,听清他们口中喊出的那个数字。 “1” “2” “3” “4” “5” “6” “过” “8” …… …… 数字越来越近, “34” 到我“35”,攸的松口气。 起哄声却骤然停了,包厢里有一瞬的寂静。 我哽住脖子,左右相看。小眼睛递口型说“不止带七的啊,还有7的倍数” 我脑袋“嗡”的一声,惨白脸庞,脑袋只反复出现那一排数字。 “五七三十五” “五七三十五” “五七三十五” 起哄声再次涌来。 我听到,身侧椅子拉动的声音。也感受到了那条圈上我椅背上的手臂。 我慢慢转头,脸再没那一刻比这刻更烧,心再没那刻比这刻更能跳。 赵赫章看着我,仍旧是那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隔着喧闹,隔着心跳,隔着时针转动的每一秒。 我却因为惧怕悄然湿了眼眶。拼命眨动眼睫,只怕眼泪会掉。 耳边有衣料的摩擦声,他似乎收回了手,慢慢坐直身子。可是我的视野渐渐模糊,模糊的看不到他的神色。 再接着接着是咕咚咕咚吞咽水的声音。我忍下眼泪,余光里,他正对瓶吹。 有人喊“赵赫章,你到底行不行” “赵赫章,你可真没劲儿” 兴许还有些别的。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失魂落魄。记忆突然回到初三那一年。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湿热里泛着薄薄的凉意,我抬头的功夫,便见他带着江珊珊出现在烧烤摊,从此眼里只看的到她。 眼眶渐渐泛湿,我抬起头看着昏黄的路灯,眼睫拼命的在眨。 可是 “看吧,我就说赵赫章是真喜欢我们安然吧。怎么会随便跟别的女的亲” 怎么都忍不住,纤弱的睫毛终挡不住滚烫的泪珠。 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再赶紧伸手擦掉。 哭什么,哭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暗恋就像是被光, 我站在暗处,你站在光里。 你在我眼中闪耀,而我,你永远都看不到。 第22章 请教 明明原本也勉强算的上坚强,可在那“名叫暗恋赵赫章的悠长时光里”,偏只要闻上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难过的不得了。 仿若天塌了,在心里抓耳挠腮的来回思考。他到底,喜不喜欢那个女孩,那个名叫“赵赫章女朋友”的女孩。 赫,后来想想,我还真是有点可笑。都是人家女朋友了,还纠结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为期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回到学校,一切又变回了老样子。 教室,食堂,二点一线。 再就是临近期末,班里的学习的氛围愈发浓厚。在走廊里乱窜的少了不少,前后桌都腾不出空儿去闲聊,就连后排,睡觉的同学也没有从前那样多。 班主任欣慰的连连点头,任课教师上课也起劲了不少。 高三离校后,学校那股压抑的氛围也随之消散。没有一大清早,令人不得不血液沸腾的宣誓声。 例如“不往死里学,就要学里死” “高三不累,生活无味” “六月高考不努力,九月工厂当兄弟”之类的通通消失不见。 李想去校外参加数学竞赛,我带他收班里的数学作业。 那会儿,正值上午第二节大课间。在办公门口打了个报告,抱着作业往里走。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人送外号“强哥”。人其实挺幽默的。但我数学实在是开不了窍儿,所以见了强哥直打怵。 强哥撇见我怵怵的眼神,好笑道:“陈晞啊,强哥我可不会吃人” 我尴尬的扯嘴笑。 “数学成绩可要努力了啊”凑巧办公室门响,强哥往外看,喊“过来,看啥呢,就你赵赫章” 我咯噔一声,脖子梗在哪儿直发僵。 察觉脚步声渐进,最后在我身后的半米处落定“不是吧,强哥。今年不在您班了,还管我” 强哥故作严肃“少给我嬉皮笑脸” “陈晞” 我抬头。 强哥拧开保温杯,喝一口后,将茶叶子吐进去 ,拧上盖子,伸手指着我身后说“啂,就你身后那混小子,平时虽然是个不老实的,但是数学成绩还算过得去。都是同学,你别的学科都挺好的,单数学一门拖后腿,没事多找他请教请教。” 我低声“嗯”,心想:请教,我可不敢。 见我怯怯的样子,强哥眼珠子一转,干脆喊“赵赫章” 男生蔫蔫的,显然没睡够。懒懒应“在这儿呢” “来,过来。你一男同学,主动点,向人问个好” 我脑袋有点僵。一瞬间竟觉得此刻像是身处相亲局 。人搭好线儿,说“你们认识认识。”然后只等我跟他握手言好身后脚步渐进,直到在我身侧落定。 “同学,你好” 我硬着头皮,只看过去一眼 ,没敢看他的眼睛,牙缝里硬挤“你好” 下一秒,上课铃声响起。 我解救一般,冲强哥撂下一句“老师上课了,我先走了” 直接逃也似的往外走。拉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耳里蹿进低低的一声笑。 我耳朵红的快要滴血,抬手关上门 ,匆匆往教室里走。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心跳才稍稍缓和些。 夏日炎炎,阳光明媚的正好。我穿过走廊,站班门口喊报告那时整十点,小眼睛低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不答,从桌兜里掏课本的手微顿。然后下巴往黑板上示意,意思是“赶紧听课”。 晚自习放学回家。凑巧遇上刚应酬回来的陈伟峰。人从出租车上下来,整个人看着晕乎乎的。 我赶紧推着自行车走过去。鼻子嗅“喝酒了?” 陈伟峰侧头,这才看到我,笑着比划“没。就喝了一点” 瞅瞅,还一点。一会儿说没有,一会儿又说一点点,属实醉的不清。 我故意说“小心回家,刘少萍闻见酒味儿可饶不了你” 陈伟峰低头,揪起衬衫,伸鼻子四处嗅。“味儿真这么大?” 我点头,陈伟峰却撇撇嘴,意思是“我也没办法。” 我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 陈伟峰上手拍我头。转而抬脚绕过来,顺手接过我手里推着的自行车。 我担忧的跟在后边儿,看着他直打颤的腿,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车一块栽沟里去。 进门后,刘少萍果然,不客气的提起陈伟峰耳朵就是一顿训。 等训够了,又心软的进厨房,煮醒酒的汤。 我习以为常的摇摇头,没眼看的背着书包就上了楼。 而后那几天,无一不是在重复前边的每一天。 上课,下课,卷子,功课。 那天我肚子疼,在上课铃声打响后的三分钟之后,才出卫生间往班里走。 我在一班,而一班在走廊最西边,卫生间在最东边。我匆匆往班走。 那时候,二中的每一个教室配的都有放杂物的杂物间。 等顺着走廊,快到我们班的时候。 杂物间传来声响。 “上课了”女孩娇柔的声音像是要掐出水。 “嗯?”低低的带着沉。 只一声,我放缓脚步,彻底钉在原地。 杂物间,调情声继续 “老师一会儿要查人的,快放开我啊” “我要不放呢”男生将女孩圈子墙上。 “哎呀,你,你赵赫章,你怎么那么坏” “不喜欢?”男生哼笑声,问 “不喜欢” “真不喜欢?” “赵赫章”女生带着怒意的娇颤儿。 我如梦初醒,也不敢再做停留。赶紧抬脚,匆匆往班里走。 直到落座,脑袋还是一片儿的空白。老师站在讲台上,唾液随着粉笔灰呈抛物线趋势以讲台为圆心,向第一排乱飞。 我眼神落在黑板上,却迟迟聚不了焦。那……调情声,实在太过暧昧。 暧昧到,我不敢继续听他说下去。 暧昧到 ,我也从来不敢往这儿想。 暧昧到,我无意发现关于他的另一面 ,那个我从不曾见到的另一面。 是喜欢吧,因为只有喜欢,才会产生,想要去吻另一个人的冲动。 所以,包厢里温安然好友的话,没有错。 我转头,手撑下巴,看窗外。见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狂风大作,将梧桐树的枝杈连着翠绿的叶子吹的沙沙发响。 只道“要下雨了” 第23章 期末考 在暗恋赵赫章的这些年里,我渐渐摸出了些规律。 大多数是好不容易开心一阵,很快便会被那股名叫“赵赫章女朋友的火”给浇灭。 如此循环。 而我最常做,也是最擅长做的事儿。便是躲在暗处,看完赵赫章对旁人的热烈爱,然后难过的缩回到哪个名叫“陈晞是个胆小鬼”的壳子里。 可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洒脱不了,也放不开。 高二剩余的时光过得很快 ,明明半月功夫 ,一眨眼直接到了期末。 老样子 ,前边黑板粘贴考场安排,老师再三强调诚信考试,众人收书往外搬。 凌乱里带着老派的井然有序。 窗外已近黄昏 ,天边是不合时宜的烈阳。火红又壮丽的一片。 我跟小眼睛肩并肩趴在栏杆上,脸上落满了余晖的阴影我说:“是火烧云” 小眼睛说“可真罕见” 我俩说完了,又觉得这幅伤春悲秋的造作样子,实在有点矫情,于是不好意思的耸耸肩,脸对脸笑了起来。 张扬把书搬到外边儿,瞧见我俩这幅蠢样子,无奈提醒道“两位大小姐,伸手帮帮忙吧。这么多书,就是自家长工也不带这么使的” 小眼睛立马回头,呛到:“人李想怎么就不抱怨” 我本来是想,这会儿乱糟糟的,等人都弄完了,到时候再搬也来得及。没想到,张扬误解了。 李想可巧搬书出来了,张扬张嘴就问:“李想,你累不” 谁知李想直接没搭理这二货,放下书,转身又进了班。 小眼睛在一旁发笑,等笑了一阵,又强忍着伸手一把拍上张扬的肩头,诡秘兮兮的说“张扬啊,男人可是不能轻易喊累的哦” 张扬瞬间脸上挂不住了,转身进班,估计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男人气概,二话没说直接从小眼睛桌上抱起一摞书,哼哧哼哧出班,啪的一声扔到地上,来回几趟。 小眼睛笑着扭头过来,见我在看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凑到小眼睛耳边,悄悄说“其实,张扬挺好的” 小眼睛涨红脸,一向伶牙俐齿的嘴怎么都张不开,半响才憋出一句“哎呀,你,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我抬手做了个拉拉链噤声的动作。 天色将暗,班里已经开了灯管。照的里边似乎比外头还要亮些。 人头在攒动,搬书的,交谈的,打闹的,问题的。 百态,千万模样。 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忙碌跟准备。 我抬手将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转眼,正准备收回,视线落到后门口,却顿住了。 是他。修长身形,敞怀的校服外套,手插兜里,轻倚门边儿。 似有晚风过,拂上少年发丝,吹乱了,笑得漫不经心。 那阵熟悉的心跳声,又跟着跳了起来。像在喧嚣的世界里,独自奏了一首绚烂而心动的舞曲。 不敢吐露喜欢,只是发红的耳尖,出卖了。再躲在暗处悄悄说“嗨,你知道吗。我的眼睛,只看得到你” 然后,沉醉了,再也不知归路。 只不过,下一秒,温安然从班里蹿出来,到他身边,一把挽上他的手,笑着走远了。 上了不归路的我,迷茫了,停在原地,滞留不前只等着,那天伤口愈合了,得他一眼,再整装出发。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在房间里读了会英语,才下的楼。 刘少萍难的还没走,照旧一根油条 ,一个馒头,一个大鸡蛋。 我捏起油条吐糟“妈,你这也太封建迷信了。再说了,没咸菜,这馒头,你让我怎么吃啊” 这话可让刘少萍给逮到了,哼了一声,说“还咸菜,不知道吃多了致癌啊,你知道吧 ,我们医院有很多的胃癌患者……” 我一瞅刘少萍这架势,估摸又是要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赶紧把桌上的牛奶给“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了。嘴也顾不到擦,又叼起油条,顺手拿起桌上的书包直接开溜。 刘少萍冲门口大骂“死孩子”,转身上楼补觉去了。 这天天气并不算好,乌云压顶,天啊它阴了脸。我回身往玄关处,顺手拿了把雨伞。 第一场,考的是英语。江城一中跟别地儿不一样,比较重视英语,所以高三以前,第一场都是先考的英语。 我虽然是文科生,三门主课,除了数学,别的都还成,所以做起来也还算轻松。 下午又考了场地理,跟数学,这两场过了,第一天,算是彻底熬完了。 一回班,兑答案的挺不少。李想位置上挤满了人。 一会儿 小眼睛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一脸的丧气样儿。 我了然,安慰道“别想了,明天不是还有一天的吗。剩下的好好复习,争取给补回来” 小眼睛嗯一声,挽上我的胳膊,说“陈晞,你可真好” 我笑着,推小眼睛的头,让她起来,说“我可不吃这套” 后来,铃声响了,前边围的那一堆人哄的就散了。 李想转头“考的怎么样” 我埋头进那本近代历史书里,摇头说“不知道。” 由于明天还有一天,所以到了晚上,老师们都又去会议室开会,学生们则按照考试科目留班自主复习。 没人管了,班里纪律并不怎么好。班委吼了几次,无果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埋头复习,再也不管了。 张扬正给小眼睛低声讲物理题。我想着明天第一场是语文,把古诗词,什么的给背背。 班里太吵,所幸拿了本子,找清净去了拐角的楼梯阶上。 课本瘫在腿上,是张若虚的那首《春江花月夜》刚读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的耳边,准确的来说是头顶的楼梯上闪过一阵脚步声。 不知为何,下了几阶台阶便停了。我也没在意,想着要是两人在哪儿聊天的话,就直接起身进班。 谁知道,声音确实响了起来。我也确实坐在哪儿,准确的来说,是心头一震后,彻底僵住了。 朗月挂天,清风拂面。不,顺着楼梯,带来的还有那一句话“温安然有意思吗” 仍旧低低沉沉,不过却带了烦躁意。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女孩蛮不讲理的声音飘了过来。 脚步声响,接着是衣料的摩擦声。 “赫章,你别走。我不是要跟你闹。是宋凝,你知道她是怎么说我的吗。” “我说了,跟她是朋友,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又是一阵衣料摩擦声。 我坐在楼下,脑袋在旋转。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赵赫章生气的样子。 是拧眉吗,满脸的不耐。 “那你怎么总跟她混在一起,哪儿都有她。你知道班里人都怎么说我的吗” 女孩控告的声音再次传来。 布料的摩擦声再次响起。接着是一阵渐远的脚步声。 温安然喊“赵赫章,你要是走了,我们就分手” 可那脚步声从始至终都没停过。 慢慢远了,听不清了。压抑的哭声跟着传来。 我下意识的掏出口袋里的纸,起完身,又给塞了回去。 抬眼往外看,天黑的彻底。我想: 人狼狈时,大约是不想让人看到。哪怕是出于善意。 我收回迈出的那条腿,拿起书,转而往班里走 第24章 伞 赵赫章这个人,爱人的时候从来都热烈,仿佛一团烧不尽的火,燃起来,哪怕是身边最边缘的人也会被波及。 可惜,那火通常来的快,去的也快,往往撑不过三个月。 温安然跟赵赫章分手的消息在年级不胫而走。毕竟就在一个楼,稍微看一眼,就能嗅出几分。 在班里午休那会儿,身后的女同学恰好讨论这事儿。 “看吧,我就说吧,他俩长不了” 另一个女生“还真是,可没想到,温安然也会有这一天” “啧,你们说,赵赫章会不会为了温安然浪子回头” “浪子回头?大姐,他俩都分了” “那没准是赌气啥的” “行咱三打个赌” “赌什么?” “笨,当然是赌赵赫章会不会跟温安然和好?” “好,我赌他俩和好” “你赌什么” “我赌……” …… 小眼睛收起偷听的耳朵,感叹道“原来大美女也会被人甩,那咱们这种岂不是渣渣都不剩” 我轻抿唇,嗯一声,便埋头进那唯一一本包了书皮的近代历史书里。 窗外小雨沥沥,不燥不急,带着让人心静的力量。 最后那场是历史,考完从考场里走出来,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回班的路上,怀里抱着书,手里举着伞,避着水坑小心翼翼。 快走近四号教学楼时,身后传来声响 “奶奶的,说下雨就下雨” 是道粗粝的男声 雨势渐大,我正要放快脚步,下一秒“赵赫章”传进耳朵里。 往前跨的脚步又默默放缓。 “你班里有伞吗” “我又不是天气预报”低,带着玩笑气。 那粗粝男声再次传来“艹,都淋着吧” 走过拐角,我微侧头,见他跟那个男生肩并肩走的不急不缓。 蓝色的校服,被雨打落,湿了一肩。我暗暗收回眼,抬脚往楼上走。 那会儿,人其实还挺多的,上楼下楼的不甚拥堵。我不像往常,总是等到人散了,才往上走。 而是,选择逆流而上。 人拥堵着,推搡着,互相挤着。那感觉并不好。 脚步到三楼,我没拐回班。而是在来往的人群中停留有十秒。 那十秒,眼神落到掉了墙皮的楼梯顶上。 是有一个人,她下楼不小心撞到我。我才慌过神儿。 抿嘴吸气,抬脚继续往楼上走。 一阶,两步,到大平层。 我径直的穿过走廊,到五楼的第三个班。 由于五楼楼层高,再加之理科生都在后面那栋楼考试,隔得远,班里空无一人。 我瞄准最后一排靠门边那个假装路过,实则偷看过无数次的位置,走过去将手里那把天蓝色的,还滴水的伞靠墙角,靠桌腿倒立放。 然后抱紧怀里那本近代历史书,一步三回头,转身往楼下走。 从楼上下来那会儿,恰好碰到从楼下上来的小眼睛。 “哎,陈晞你去楼上干嘛” 我还没来得及答,李想跟张扬凑巧也上来了,眼神落到我身上我抿嘴,移开眼神说“去找许薇” 小眼镜“哦”一声,便过来挽上我的手臂,往班里走。 她神神秘秘的说“你刚没在楼下错过一场好戏” 我把怀里的书放到桌面上,问“什么好戏” 小眼睛莫名其妙的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凑近了些“就温安然” 我“嗯”一声。 小眼镜继续说“刚才在一楼,她哭着拽赵赫章不让人走” 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也不转头,眼睫轻颤儿,只问“然后呢?” “那还有然后,赵赫章直接上楼,不留一点情面” 我轻颤的睫毛顿在半空,忽的叹上一口气。转头望向窗外。小雨转大,落在玻璃上,霹雳啪啦。 再转回头,便见李想在看我。 我张口问“怎么了” 他唇抿成一根线,只摇头,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 被张扬的说话声吸引“你们女生都这么爱八卦的吗?” 小眼睛反驳“我们这不叫八卦,我们这叫分享” 张扬“哦”一声,又嗤一声。小眼睛上手打他。 我没忍住笑了。抬眼见副班长隔着桌子喊“李想” 小眼镜立刻冲我使眼色。 李想转头,看过去。 副班长手里捏着考试卷,平时那河东吼一样粗的声音,今日竟低的如蚊蝇“我就是想问你这道数学题怎么写。” 张扬嚎“不是吧,班长,咱才考试完,要不要这么卷” 我转眼看李想,他凑巧也看我。只不过立刻转了回去,对副班长说“答案还没出来,我也不确定。” 副班长站在哪儿,立刻红了眼眶,手里的卷子捏的都变了形。片刻,倔强应声好,便转身回自己座位上。 张扬上手锤他,说“兄弟,不是吧你……” 后半截被李想一个眼神,硬生生又给止了回去。 小眼睛撇撇嘴,凑到我耳边说“副班长绝对喜欢李想” 我这方面雷达不是不敏感,只是懒,懒得去琢磨别人的事。 听完小眼睛的话便往李想身上看一眼后,又转头看副班长。 女孩头低垂,坐在位置上,看着挺沮丧的。 眼神转回,落到——倒数第三排的温安然身上。 她趴在桌上,微卷的头发披散在桌面,肩膀微微耸动。 她的朋友在一旁安慰。 我默默转回眼。 没一会儿,班主任进班。方才还吵闹的班,瞬间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照旧老样子,表扬诚信考试。又总结学期情况。 最后提到即将进入高三这件不得了的大事。 小眼睛直叹气,悄声说“可真快” 我也叹口气儿,直觉得雨大了。 班主任宣布放假那刻,班里瞬间爆发哄的一声欢呼。 不论楼上楼下,都是凳子擦地的声响。 小眼睛拍拍我,说“过两天约啊”,便跟张扬一道走了。 我坐在位置上,李想突然转头问我说“今天带伞了吗?” 我恍惚一下,说“带了” 他嗯一声,又问“还不准备走” 我笑着伸手往上指指,说“等许薇” 他点头,背着书包站起身,走到过道里“那我先走了” 我点头 说“走吧走吧,假期快乐” 他却看着我,也说“假期快乐”。然后话音一转“记得考试卷子要看” 我“嗯嗯嗯”应着,苦着脸说“学霸,您可真是非比寻常啊” 他难得扯嘴笑。 等李想走后,班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我起身走到外边走廊里。 雨水斜斜吹进廊下,我皱眉,觉得这雨今天肯定是不会停了。 直到班里人陆续走完,我这才背着书包不紧不慢的往楼下走。 其实根本没要等许薇。许薇发烧了,已经请了有两天假,期末考试都没来参加。 下到一楼,在廊下站定 回想起刚才。 我到五楼,第三个班门早就上了锁。隔着窗户往里看。最后排靠墙边 ,那把立着的伞已经没了。 他,应该淋不到了吧 我勾勾唇,慢慢的笑了。 然后,抬眼,跑进庞大的雨幕里。 第25章 爱人爱己 淋雨的后果,以一场来势汹汹的重感冒收尾刘少萍指着我的头,恨不得骂死我。我讪讪然,只说“妈 ,我脑袋晕” 刘少萍嗔我一眼,转身边儿去拿医药箱里的体温计,边儿念叨“可别是发烧了” 用体温计量了一下,也不发烧。只吃了药。可是这场感冒几乎抽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上楼躺倒床上,头陷在棉花枕头里,很舒服,像飘在云端,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 我又开始做梦了,就像昨天的第一场语文考试。 当时,古诗文填空出了那首《春江花月夜》。恰好是我背的那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动笔填上,思绪却停止了。 从前一晚的楼梯偷听,飘啊飘,似乎飘了好久,然后就飘到了三年前的某个午后。 还发青的枫叶上,停着许多黑色的小蝉,它们的羽翼很薄很薄。 可鸣声却很亮,也从不停。 往上,再往上,到四楼,从左往右数的第三个班。 后门往里,一男一女。 旁人都入了梦乡,唯有这两个人。 并肩坐着,都低头看着那唯一的一部手机。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界面。 男生靠在墙上,眼睛懒,看着有点困。不知是不是顾忌身侧的少女。 他会时不时小声提醒,该怎么玩。 有时急了,就直接上手,扶住女生的指节。 两人察觉触碰,迟来的一顿,都低头,谁也不敢看谁。 最后只好装作无事,男生说“笨蛋” 女生则还嘴“去死”。 然后用余光撇男生清凯的侧脸,发呆了,发痴了。 于是,就更顾不得手里的游戏了。 可那到底是梦呢,还是曾经发生过得现实。我却分不清了,因为我开始发热了。 刘少萍本来是上来送药的,喊了几声无果后。走近一看,我脸蛋红的跟什么似的。 再伸手一摸,不是发烧又是什么。 车早上被陈伟峰给开走了,只能打滴滴。 等滴滴打好,刘少萍附身,把还在做梦的我给拍醒。 刘少萍低声说“小晞,烧糊涂了吧,快起床,咱们去医院。” 我脸蛋红彤彤的,脑子则发晕成了浆糊。早丧失了判断的能力,只能听见什么是什么。 随刘少萍慌慌张张出门,又慌慌张张上车去医院。 之后挂了号,拎着输液瓶到刘少萍办公室,这才算忙完。 一天两天。许薇是第三天来的,那会我还在打吊瓶。 她见我没精神的模样,上手点我头。说“我可好了,你又病了” 我头靠在椅背上,张口嗓子哑的却说不上话。 许薇念了句“真服了你了”,便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递给我。 她说“大小姐,您可真行。都不带看天气预报的,能一路淋雨回来。就算是家离的近,不也该打个车吗。” 我挡挡脸,捏着水杯,笑着说“我忘了”其实是手机没电,也没带钱。 许薇又上手点我头,说“怎么不把你也给忘了” 我嘿嘿笑。 那个假期其实并不算长,学校为了赶高三进度,只放了二十天的假。 在一年之中最热的八月,便通知开学。那会儿,我跟许薇正在外地旅游,听闻消息,站在某宫景点来往的人群中,啊一声。 许薇率先反应过来,说“关他呢,反正已经晚了,今儿不回了,好好玩玩,明天再回去” 我心虚的问“行吗” 许薇说“有什么不行的” 然后,各自跟各自妈,谎称没买到票,让跟班主任打电话请假。 刘少萍知道我俩捣鬼呢,也没揭穿,只说早点回来我说好。 晚上,许薇说“咱蹦迪去吧” 我摇摇头态度坚决,许薇只能退让,带我找了一家当地的清吧。 清吧里人不多,除了老板跟驻场歌手,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 灯也昏暗,却又透着柔和的暖调。 我跟许薇一人点了一杯低浓度的鸡尾酒。有男生过来跟许薇搭话,两人坐在吧台聊了起来。 我窝在角落处,听歌手抱着吉他唱。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 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好想再问一遍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 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 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是周杰伦的那首经典的《晴天》。我端起桌上的鸡尾酒又喝了一口,其实脑袋早已经发晕了。 只是,突然啊,想要任性一点。 那晚,跟许薇并肩躺在宾馆的大床上,久不入眠。 许薇问:“陈晞,你睡着了吗” 我睁开眼,说“睡着了” 许薇“屁”一声,说“你见过哪个睡着了还能出声的” 我笑一声,说“有啊,我就说梦话呢” 许薇说“行,那您在梦里陪我唠两毛钱的行不行” 我翻身转向她,说“聊什么” 许薇清清嗓子,却不说话了。 我知道的,黑夜总是能给人带去无限力量,同时也能令人生出无限的惆怅。 这份惆怅,让人想要开口,又开不了口。只能留在原地彷徨。 我说“你是不是想跟我聊,那个人” 我没说那个人是谁,许薇却轻轻的应了,她说“是” 我问“你还喜欢他吗” 她没一秒的犹豫,语气里却伴着淡淡的忧伤,只说“喜欢” 可她马上又补充“他不喜欢我。” 我伸手去捏她的手,她说“我从初中就跟在他屁股后,即使是隔着两个学校。他如果想要上房,我就去做那个揭瓦的人。可他,还是不喜欢我,我原本以为他只爱学习” 许薇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可不是的,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 她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颤,手也跟着发抖。 “我才知道,他不仅仅爱学习,也不是不喜欢人,只是,只是不喜欢我。” 我知道她哭了,转身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 寂静的夜啊,我叹口气儿,说“许薇啊,爱人可以,但不能丢了自己啊” 许薇怔愣住,啜泣也跟着停了。良久,她说“我知道的,可是,为了让他喜欢,我早就丢了自己” 我又叹一声,说“许大小姐,没关系啊,我帮你找回来,怕什么。” 然后,许薇哭的更惨了。 直到第二天醒来,许薇眼直接肿成了核桃。 她头带帽,嘴带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在一旁不厚道的笑。 她伸手打我。 那一年,我们都还没成年,只有十七岁半。在异乡的街头,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在微风拂过炎热地面的那一天。 哭哭笑笑,疯疯闹闹的,将暗恋带来难以下咽的苦滋味全都暂抛脑后。 眼里啊,只看得到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欢愉感。 第26章 浪子不泊岸 飞机降落到江城,是下午三点左右。陈伟峰开着车来机场接我跟许薇许薇笑着,喊“陈叔” 陈伟峰露出慈祥老父亲笑,接过我俩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随即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里。 他边儿拉安全带,边儿透过后视镜问我俩“这下,都玩嗨了吧” 我跟许薇笑着点头。 他说“玩嗨了就行。玩嗨了就不惦记了” 说着,拧钥匙启动车辆。 我跟许薇累瘫在座椅上,没一会儿头对头睡着了。陈伟峰看着后视镜,笑着直摇头。 那天,我跟许薇都没去学校。陈伟峰说:“反正已经迟了,不差这一下午,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争取起个大早。” 我挽上陈伟峰的手臂,撒娇道“爸,你咋跟别人家的爸不一样呢” 陈伟峰站在院里的那棵榕树下,故作沉思,最后伸头揉上我的头“因为,比起学习,爸爸更想你开心” 我“咦”一声,边儿松手往一旁跳,边儿嘴里喊道“爸,你可真肉麻” 陈伟峰弯着眼看我笑,刘少萍在屋里喊:“爷俩站院里干嘛呢,吃饭了” 我应声“哎”,跟陈伟峰一起往屋里走。 那时正值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透过院里的那颗大榕树,争先恐后的透过门窗往屋里闯。 陈伟峰吟:“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刘少萍拿筷子敲他,说“快吃饭。” 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戏。 那时候也只觉得日子过得很舒心,是等到多年以后,才明白,哦,原来那叫幸福。 伴着诗意过着盎然生活,后又归于平淡的每一天。 第二天,我破天荒儿起了个大早去学校,当时班里还没来几个人。 我把早餐掏出来,站在走廊里吃。吃到一半,李想来了。 他径直走过来,笑着说“今天这么早” 我嘴里还塞着一口包子,没法张口说话。 他又说“心虚?” 我咳咳咳,听听这叫什么话。渐渐人多了起来。他打招呼道“我先进班了” 我点点头,转身扒在栏杆上喝手里那袋酸奶。 晨光熹微,鸟鸣隐于树枝条。往下,无数学子正奔向这栋承载着他们未来跟梦想的教学楼。 小眼睛隔着四层楼,跳起来,兴高采烈的喊我的名字。 我也冲她挥手。 却不想动静太大,教导主任在楼下叱“喊什么喊,快迟到了还不快进去” 小眼睛瞬间蔫儿了,猫腰往里跑。我也松开栏杆往后撤。就在那一秒 ,视线错落,接着便和楼下那双倦怠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心好像有了应激反应,攸的缩紧 ,接着便“砰砰砰”的开始狂跳。 不过他很快便移开,仿若只是一个平常的再不能平常的瞬间。伸手揉一把头,手插兜里往楼里走。 我还在发愣,直到手里那袋牛奶“啪”一声落到地上。 眼神聚焦,枝叶大繁的榕树下,早就空了。我附身将牛奶袋捡起来,转身扔进垃圾桶里往班里走结果刚坐下,便被跑进班的小眼睛从侧边给搂住了脖子。 “陈晞晞,你可算来了,想死我了” 我被禁锢的喘不上气儿,张扬在一边儿“咦”一声。 小眼睛松开我,上手锤他,他痛呼“嗷”。 小眼睛笑,转头问我:“陈晞,你跟许薇去哪玩了” 我边整理桌面,边说“祖国的大首都” 小眼镜听完,眼睛噌的亮了:“好玩吗,好玩吗” 我认真的想了想,说“古建筑挺不错的,就是逛起来腿实在受不了” 小眼睛低落的“啊”一声,说“我还没去过呢” 我刚要出声安慰,张扬却转头过来“这有什么的,以后我带你去” 这话一出,这片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这是承诺,类似于表白,跟以后我们要在一起的诺言。 小眼睛隔着桌子拍他,然后红着脸说“你,你瞎说什么呢,谁要跟你去了” 张扬掩饰的揉一把头发,也磕磕巴巴道“不去,就,不去。我,我随口说的” 我在一边儿看戏,桌子却被人敲响了。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李想“干嘛,学霸” 李想没出声,而是递了三张卷子过来。我顿了下,伸手去接。除了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卷,还有两套新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记满了笔记。 小眼睛凑过来看,看上一会儿,疑惑问“咦,这不是,昨天才讲过的吗” 我冲李想抱拳,义正言辞的说“兄台,大恩不言谢。” 他淡淡一笑,便转身回去。 小眼睛长久的盯着那份卷子,恍然大悟一般,好像明白了什么。转头看我,只不过那时我已经拿笔开始看起了卷子。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 她唉一声,又转头回去。 铃声响,铃声落。第三节大课间,许薇下楼来班里找我,说口渴。 我刚拿起茶杯,她不怕死的说“咱去小卖部吧,想喝冰的” 我无奈的放下杯子,说“行”,转头问小眼睛。小眼睛说“我也去我也去”。 于是我们仨便肩并肩,手挽手往楼下走。 许薇说“哎,你们班那个男生还挺帅的” 我说“那个?” 许薇碰我的肩,“就你前边那个” 小眼睛“哦”一声,说“学霸啊” 许薇:“学霸?” 小眼睛:“对,我们班第一” 许薇瞪眼,挥手说“算了算了,学霸咱攀不起” 我夹在中间笑。 许薇当然知道我笑什么,因为她喜欢那人也凑巧是个学霸。急了就上手拍我。 我还是咯咯笑。 小眼睛在一边儿看戏。 “我说了,我不喝冰水,你见那个女孩生理期喝这个” 我停了笑,抬眼看过去。 是温安然,她站在小卖部门口,冲一个男生不耐烦的讲。 男生捏着水,一脸的手足无措,只说“对不起啊,我再买一瓶” 说完就重新跑进小卖部里。 许薇“啧”一声,她最看不惯这种娇滴滴的女孩。 我忽的张口问“温安然,是又谈恋爱了吗” 小眼睛“嗯”一声,说“可不是,就前两天你还没来那时候的事。” 其实,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可余下的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小卖部的距离渐渐拉进,娇滴滴的一声“赫章”穿进耳里。 接着女孩径直从我身后跑出去 ,经过我时,带起一阵不算小的风,还有她身上那股浓浓的香水气。 她跑到小卖部对面的那颗榕树下。 准确的来说,是榕树下那道人影的怀里。 他懒散的倚在树上,手里大胆的夹着烟 ,另一只手搂着那女孩不堪一握的腰。 他身旁站着的一个男生说了什么,那片的人哄的都笑了起来。他也笑,很淡,然后烟就递到了唇边。 我默默移开视线,伸手把被风吹乱的发别到耳后。然后抬眼去看门口的温安然,她的脸色难看极了,可仍旧倔强,不肯扭头看。 是了,刚刚那一幕就都有了解释。温安然喜欢他到,不惜找一个根本就不喜欢的男孩,故意在他面前演一场戏,为的是逼他回头。 可她忘了,纵使心里的爱永不淡,但是,浪子从来不泊岸。 我想,我比她要好,至少我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难受,还会那么难受呢。 许薇说“青天白日的发什么呆。走了买水了” 我努力的挂起笑,“嗯”一声。抬脚往前走。 第27章 熟悉的拥抱 天也蓝,风也阔 ,后来一场秋雨,将什么淋的都不剩下。 吃了上次的教训,早上出门刘少萍站在玄关往我手里塞伞。 我站在哪儿,也曾有过一瞬的恍惚。恍惚上次那场夏季雨,恍惚那把天蓝色的雨伞。 刘少萍说“愣着干嘛,再磨蹭一会该迟到了” 我“哦”一声,撑伞往外走。 已然入高三,不再像从前卷子永远堆满桌面。有时候,手里这张还没写完,下一张就已经开始往下发。 曾经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誓言,而今也变成了每天的必备项目。 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 是在一次月考后,班主任例行进班,长篇大论的教育道“同学们,考试已成常态,分数浮动实属正常。要做到不悲不喜,以平常心对待” 其实这话我们都已经听过上下八百遍遍,并不能掀起什么动静。 本也是,高三学习任务繁杂,长期处于枯燥乏味的生活之中。 班主任一瞧,没什么效果,继续不死心的说“同学们,把手头的笔都放放” 没人放。 班主任并不介意,接着说“现在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心中最想做的事”停顿片刻“或者,是人也行” 果然,这话在高三一班掀起不小的波浪来。 班里瞬间躁动,像是一锅刚煮开的粥。 小眼睛凑过来问“陈晞,你准备写什么” 我摇摇头,并不知道。 小眼睛往前看了一眼,说“陈晞晞,从没听你说过喜欢谁” 我停了有五秒左右,那时候脑袋里实实在在闪过一张脸。 只是,可惜,可惜我没法说出来。 我笑着仍旧摇头。 小眼睛“切一声,松开挽我的手,下结论道“你肯定骗我呢” 我笑着说“你呢?”往前使眼色,“你有喜欢的人吗” 小眼镜瞬间红了脸。 张扬耳朵恨不得贴过来。 我笑着,李想却突然转头过来问我“有心仪的大学吗” 我思索片刻,脑袋里空空如也,照旧摇头。 我反问“你呢” 可问完这话又觉得自己特傻,照李想这成绩北大清华准没跑。 他却学着我的样子摇头,也说“不知道” 那张纸条我最终也没写,抬头望窗外,小雨沥沥,拨雾不见云。 即使是真写下了,又有什么用呢。 闲时的草稿纸,早出卖了心事。 却也不曾正大光明过,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重复他名字的英文首字母缩写。 可还是怕,所以将自己名字缩写的字母也混入其中。 哎,那又能怎样。到了最终,除却我之外,还是谁都不曾知道再后来便入了冬,周一这天,天空洋洋洒洒开始落起小雪。 到下午,直接小雪转大雪,车棚,地面,楼顶,走廊外沿通通变成了白色。 江城天气预报更是直接发布黄色暴雪预警。 学校虽然一直持观望状态,最后也不得不向天气妥协。 因为大雪封路,自行车自然没得骑。所以晚自习第一节没上完,我们就直接放学。 许薇发信息,让我等她。可这人依旧挺慢的。 等人都走光了,就连锁门的李想都走了,她还是没有下来。 我寻思发个消息,手机恰好没电。无奈,只能选择上楼找。 谁知两只脚刚踩到五楼大平台,走廊的灯便跟着熄了。 眼前漆黑一片,只能凭借白雪折射的微弱白光。我亦步亦趋凭着印象,趴在理7窗户边往许薇位置上张望。 可惜天太黑并看不清人。我转过身,正准备去看看后门锁没锁。谁知道,那一刹那,竟直接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那并不是不熟悉的触感,我怔愣一刻,随即反应过来慌忙往后退,并低声道“对不起”,便故作镇定的错开身子。 那人垂头看我似乎顿了下,喉腔里低低的“嗯”一声,接着跟人一道走远了。 只是远了,我还能听到 “赵赫章,你他妈的还不承认自己女人缘好” 我则后知后觉的转身,去找那道人影。刚才的那声嗯,震的我发晕。直到人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我这才回身去看门。果然,一把大锁紧紧扣在上面。 我捏紧了书包带,故意放慢了脚步往楼梯走。 等走近进雪地里,踩在脚下的雪便咯吱咯吱的发响。那时啊,天上还有一轮弯弯的月亮。 我抬头看,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原来,下定决心想要忘掉一个人那么难。 有意无意的避开、尽量减少出班次数、就连吃饭也选择他最少去的那个食堂。 可还是……躲不过。 那么温安然呢,她又忘了吗?果断的进入下一场恋爱。平时对那个人爱答不理,却在……赵赫章路过的那刻,突然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是故意拉高的音调、是若有似无的眼神、还是那颗想要触碰,却无法触碰的心。 我喜欢你,但是没什么办法再去靠近你。 仅此而已。 他啊,赵赫章啊,就像天上的月亮,没太阳那么刺眼,只淡淡的光,就足够吸引人。 而他对于我,或许曾经靠近,只是河跟海终究不同,隔着,隔着就跑远了。 然后,永远永远都够不到。 事后问许薇,许薇说那晚又给我发了条“先走了”的消息。只不过我手机没电,恰好就没看见。而没看见的结果,是导致我阴差阳错的上了楼,阴差阳错的撞进那人的怀里。 所以你看,这世上本就有那么多的凑巧跟阴差阳错。 期末来临之际,学校更加紧张起来。许薇也不常下楼蹿,除了吃饭,平时并不常见。 赵赫章呢,更是如此。听说他又换了个女朋友。只不过这次,竟然罕见的找了个乖乖女。并且还是赵赫章主动追的,有人专门掰指头数着,足足追了有十天。 引起一片哗然。小眼睛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我依旧默不作声,只苦涩的扯扯嘴角 ,事后又止不住暗想:十天,那个女生能撑到十天已经很了不起了。那样的一个人,摆在眼前。谁又能不心动呢? 只不过很快,很快一轮卷子发下来,一波波的大复习,心惊胆战的出分数。就什么也再记不得了。 印象里那个假期,是上学这些年来,放的最短的一个假期。 从二十九到初三,只有堪堪五天。 五天之后,再次投身水深火热之中。 * 第28章 开不了口 转眼最后一学期,对于这一季我最多的感受是:不得不入高墙。因为进来了就出不去,留下的只有满身的疲累。偶尔抬头,也只见暗淡的天光。 生活似乎永远围绕着试卷,试卷,试卷,考试,考试,考试两个大方向在转。 我平时心态就不怎么好,常常悲观。到高三,更是没忍住,硬是一连崩上好几回。 体重也跟着狂掉,一米六八的身高,体重竟然不足百斤,脸瘦的跟什么似的。 刘少萍愁的不得了,恨不得一天三顿变着法的做,拼了老命也要喂胖我。可到头来,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小眼睛则跟我彻底相反,脸上爆痘不说,体重也跟着节节攀升。 张扬常开玩笑“你俩真是天生一对,互补姐妹花。” 小眼睛一记飞眼,张扬识相的赶紧闭嘴。 李想则埋头苦读,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是啊,抬头扫班,试卷复习资料沾满整个桌面。人人埋头,班里静悄的好像没人。 人人都绷着一根弦,扯着生怕断了。 黑板侧边的高考倒计时不知什么时候从100变成50,再从五十变成个位数。最后个位数也清零。 那是高考的前一天,天边的夕阳红的格外壮烈,映的校园各处都是红光。 班里人人都忙着收拾书,准备往家搬 。许薇老早就跑了我不喜欢挤,一直等到班里也锁上门,才慢悠悠的往楼下走。 炎热的夏天,绿树却成荫,蝉鸣也不止。路过教学楼,顺着操场往大门口走。 那是一阵惊呼声,我不得不被引着侧头。 只见: 湛蓝的天空与艳红的夕阳交接,往下,投射在人声鼎沸的球场之上。 那是一个让人只能注目而无法忽视的瞬间,身着白色球衣的少年一个转身,带着篮球从地面一跃而起。接着是“哐当”的一声响,球进了。 少年的动作开始慢放,飞扬的发丝,被风吹的鼓起的衣摆,鲜活的仿佛渡着层闪闪的金光。 接着篮球落地,抨击着地面,“嘭嘭嘭”的发响。那个少年站在在球场中央,笑着热烈,令无数在场女孩心神荡漾。 随即,无数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站在哪儿,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仿佛少年灼热的呼吸,一不小心就隔着操场烫了过来。 有人喊“赵赫章,牛逼啊” 我怔怔地回神儿,抱紧怀里那一摞书,抬脚走开了高考的那两天,阴雨连绵。小眼睛担忧的给我发消息说:“陈晞,你说八号下午,要是雷声太大盖过了英语听力该怎么办” 我发个笑脸,开玩笑说“那就同归于尽。” 事实证明,即使雷声再大,也盖不过听力。 反倒恰恰相反,我提前三十分钟完成了试卷。 也没检查,所幸丢笔到桌面。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边天色很暗,考场里反倒开了灯,很亮很亮。 那一刻,我靠在椅子上,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不用想 。 直到铃声打响,监考老师说“全体起立”,收完卷子的那刻。 心里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才迟到的往上涌。也是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以陈晞冠名的青春时代,结束了。 此后,所有的故事,不论好的坏的,完整的,不完整的,遗憾的,不遗憾的统统都要被划上句号。 老师常说:高考如同千军万马过大河,有的往东跑,有的冲西奔。到最后,总抵不过四散的结局。 交完试卷,所有的考生都一道往校门口涌。我混在其中,被推搡的困难前行的那刻,才领略到这句话真正的意含义。 那一刻,不隐瞒,心里多是壮阔跟失落参半的。 “壮阔”不知明暗的未来,“失落”消散的过去。 那个假期好像格外漫长,除却等待成绩出来的焦虑,以及养成的生物钟到点醒来之外,还算的上愉快。 许薇一考完,就成了背包客,天南地北的各处跑。 我羡慕的同时,又开始因为受不了刘少萍不停念我宅的唠叨,而往外逃。 我也坦然,干脆除了吃住,一天到晚都泡在图书馆里。 寻一处阳光足的窗边, 从《追风筝的人》到《肖生克的救赎》,从《白夜行》到《呼啸山庄》。 再从《□□的葬礼》到《在细雨中呼喊》。 那段时间,纵使物质世界因为单调的生活而匮乏,精神世界却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天,我仍旧五点半准时走出图书馆。我没有骑自行车,站在站牌前等公交车。 临近夜晚,带着丝凉意的微风,吹的榕树叶沙沙作响。 我给刘少萍发完“马上就回”的消息之后,便从手机上抬头。 忽而的,就看到马路对面那道黑色的身影。 他站在路边,脸色淡淡,手里夹着根烟。微风一阵,乱了他的发,他也不在乎 。只抬手,烟递到唇边,张嘴一吸脸颊凹了进去。 片刻,烟雾又从他嘴里吐出。他微眯着眼,不知在看什么。 大概过了一会儿,在那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他单手掐灭烟 ,随手撸了把头发,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抬脚走远了。 风将他的身影吹的很淡很淡。 我视线追随,几乎是第一次,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毫无避讳的追着他身影看。 直到缩小,渐渐模糊… 随着21路车的到来,那处也被挡的严实,再看不到。 这次,我头也不回,抬脚就上了车。 没多久就到了站。 成绩出来是在七月末,我破天荒的竟然上了六百三。 刘少萍跟陈伟峰高兴的一把抱住我,刘少萍更是嚷嚷着,说什么也要去饭店搓一顿。 去学校报志愿那天,老班竟也难的张口夸人。 张扬调侃说我是匹名副其实的黑马。 小眼睛抱着我,脸上难掩喜色。她也不错,成绩,爱情双丰收,自然高兴。 是在高考完的那个晚上,张扬跟小眼睛表白了。 李想仍旧是那副样子,脸上看不出悲喜。冲我道喜,倒是难的有点笑模样。 我们四人趴在栏杆上,小眼睛扭头问我:“陈晞你大学打算报哪儿” 李想跟张扬也看了过来。 我还是摇头,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陈伟峰跟刘少萍说让我自己选,不干涉。 可真不干涉了,我反倒没了注意。 李想微侧头,看着我的后脑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我因为背对着他,对此一无所知。所以直到分开的那刻,他要说的话也没能出口。 再或许啊,他大抵是什么都知道的。可有些事,就像那些藏在夜里不能见光的东西。 贸然出来了,除却制造惊慌之外,一点用也没有。 也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最终,我们肩并肩往校门口走,一切的一切都被抛之身后。而后挥手,分别在十字路口。 我一路往西。 你瞧, 天也蓝,云也阔。 所以放心,只管大步向前走。 少年时代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青春生活的最终章。 八月上旬,班里搞毕业聚会。众人约了饭店,最后又转战去ktv。 那会儿,高兴的不得了。我也跟着喝了点酒。脑袋晕晕乎乎,往厕所走。 正准备放水洗把脸醒醒酒,便听到了那熟悉的男声,却是带着喘息。 喘息到,让人脸红。 直到那声“赵赫章”出来。 我去按水的手狠狠一顿。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彼时高三,只埋头进书本里。即使偶然见到,他也总是那副睡不醒模样。 最后一次,还是从图书馆出来的那个傍晚。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男生的声音带着低笑女生声音娇的很“讨厌,你才受不了了” 他笑的很坏。 我没敢再听,屏住呼吸,放缓脚步往外走。恍惚间,想起了高考前一天的那个早上。 我打着去楼上找许薇的由头,实则独自一人转道儿去了广播站。为的是点一首歌。 广播站学妹说“这歌还挺老的” 我说“是啊,咱们这代都没人听周杰伦了” 她说“是要告白吗” 我摇头说“不是” 她又问:“那是什么?” 我却垂头,一时间什么也不肯再说。 往外看,炎热的夏,疯长的枝丫。 独自一人回去的路上,应着泛凉的微风,心酸的笑起来。 回想起刚才, 学妹问:那是什么? 过了好久,我才回答“是诉说,是完结” 是对这场,盛大,绚烂,又除却我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的暗恋,划上一个不算好,也称不上坏的句号。 广播站学妹似乎没听懂,一脸茫然,最后只点头说“好” 午饭后,歌曲传遍校园每一角。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 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整个画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着 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 还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的快乐是你想你想的都会笑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多难熬 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 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后悔没让你知道 安静的听你撒娇 看你睡着 一直到老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整颗心悬在半空 我只能够远远看着 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多难熬 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 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后悔没让你知道 安静的听你撒娇 看你睡着 一直到老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整颗心悬在半空 我只能够远远看着 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那时,我跟小眼睛刚吃完饭,扒在栏杆上消食。 小眼睛转头问我说“陈晞,这歌叫什么,还挺好听的” 顿顿又说“只不过,听起来满满的心酸跟遗憾” 我站在走廊里,扭头看校内枝叶大繁,直到瞥见树下走近的那道身影。 随着掠过脸颊的清风,笑着开口说“周杰伦的《开不了口》” (上卷完) 下卷 第29章 大学 人生总道世事无常。可不起风的日子又实在掀不起风浪。 Z大宿舍楼里,三姐推门,将手里拎的那一大袋子零时放到我桌上。 那时我正在写实验报告,属实被惊了一跳。 三姐累的喘不上气,抬手指着窗外的方向说“小,小四,这是宋棪让我带上来的。我可不是故意的,他就堵门口,我也没办法” 我见她满头的汗,抽了张纸递过去,然后瞧着那袋零食,无奈的叹口气儿。 大姐也凑巧约会回来,嘴里哼着小歌,劝我道“四啊,人男娃娃多有诚意啊,都追了得有……” 三姐顺势接“一年半” 对一年半。那是大二下学期的事儿。我跟宋棪一个部门,可大一比较忙,我拢共也没去过几次。 是到大二下半学期,原部长出去实习,换了部长。新部长管的较严,三天两天的召人去,我是这时候才开始真正意义上部门生活… 当时,部长要部员二次自我介绍。我有点社恐,见人多,就容易脸红。 部长说我声音小,让再来一遍,宋棪当时不知道怎么着的直接走上台。 我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他也笑,然后悄悄挥手示意,意思是让我下去。 我当即就有点感激的要流眼泪,从那后,虽然人不熟,但见面也招呼,算是个点头之交。 是后来,部门虽然没多少事儿,但架不住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火一连烧了好几个星期,可苦了我们部门一大圈人。 看谁比谁去的勤。 不过,众人也就此熟了起来。宋棪总是坐我后边儿,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有时候,也会一起做策划出活动什么的。就这么安然度过半学期,在有天晚上,宋棪直接在寝室楼下搞了好大阵仗跟我表了白。 舍友怂恿,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穿着拖孩下楼。尴尬的走到心形蜡烛以及人群中央,听他告白他从初次相识,讲到那几个月的点点滴滴。当他说到“陈晞你愿做我女朋友”那句的时候,我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起哄,我想着不能下人面子,就暂时从他手里接过捧花,宋棪当时直接激动的把我拦到怀里。 我本来是挺想推来他的,是等到人都散了,我这才跟他拉来距离。 疏离又礼貌的说“对不起” 他阳光的笑就那么跨了下去,眼下这意思太明显了。 我把手里的花递还给他,他没接,只说“你拿着吧,我先走了” 然后,就直接转身走了,速度快的,直接把我要发好人卡的安慰话也给暼了回去。 我无奈的叹口气儿,跟旁边观望战况的大姐,三姐一起回宿舍。 上楼梯时,她们切一声说“多浪漫啊” 我把花塞到三姐手里,说“送给你了” 那天月光有些亮,以至于,我睡的不是很好。 以至于到第二天,我抱着书睡眼朦胧的赶早八。刚下楼,便见道人影拎着早餐往我手里塞的时候,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揉揉眼再一看,可不是宋棪吗。 从那天开始,我们几乎成了H大公认的一对。 我同他也说过几次。他虽然嘴上答应,可过几天照旧如此。 唉,人生无常啊,头一次被人无缘无故表达的善意而感到心慌。 二姐是在大姐三姐苦口婆心的跟我分析宋棪的一百零八条好跟零点零一坏时,推门进来的。 二姐先是淡定的把鼓鼓的书包取下放到桌上,然后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后,才淡定开口,不过,只有一句“她不喜欢,再好又有什么用。” 瞧瞧不亏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人,一句话,无比精准的扼杀所有可能。 被收买的大姐,三姐讪讪然,然后心虚的往自己位置上走。 我看着那袋零食,打开手机,照旧转账给宋棪。 这次,估计又不会收。唉,再次叹气。 二姐转身问“报告写完了吗” 啊,火上浇油。完全忘了这茬儿。重新趴回到电脑前,将烦恼暂抛脑后,继续苦逼的写报告我学的口腔医学,没别的毛病,就是课多,实验也多,报告更不用说了。 大一大二搞基础,等今年好不容易熬到大三,以为解脱了,谁知道一门口解刨,直接没要我半条命。 要是当初报志愿那会儿,提前搞明白了,现在也不用糟这罪了。 还绞紧什么脑汁。 不过这事儿也是怨我自己,报志愿那时候实在没什么特别想学。还是刘少萍建议那么一嘴,说不如报口腔,有前景,不累。再者我一女生。 我琢磨了琢磨,还真是。因为刘少萍在医院上班的缘故,所以自小我也没少去医院里玩。 虽然称不上喜欢,但是也绝对讨厌。 最后,全家一致通过。报口腔,可我一女生,又是独生女,刘少萍跟陈伟峰俩人终究是不放心,商量着没让出省,不近不远的换了个城市。 我呢,从小到大也不少出去旅游,家里的环境又不像别家,相对于宽松。所以,骨子里也没那股非要远走高飞,脱离父母的叛逆劲儿。反倒恋家多些故而完全没矛盾,欣然接受。 三姐吃饱喝足后,又果断的爬上床睡觉去了。 没一会儿,呼噜声就扯的震天响。 我无奈摇摇头,习以为常的塞上耳机,专心写报告。 呼噜声,键盘声,交替响起二重奏。 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我终于写的差不多了。正愉快的敲自己那大名,不过只敲到陈晞的陈,电脑直接黑屏了。 我他喵的傻眼了,手还放在键盘上,眼盯着屏幕半天没反应过来。 是等到屏幕里倒映出我这么个人影,这才迟顿的去按电脑开关键。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瞄的,没反应。 再点,还是没反应。 我急了,从椅子上直接蹿起来,去拔电源线。 嘴里念叨“电脑,大哥,你给个面子,里边还有刚写完的报告呢”。 插好电源,还是没反应。我“奥”一声,认命的摊坐回到椅子上。 二姐应声,取下耳机问:“怎么了,电脑死机了” 我苦着脸抬头“嗯”一声,继续不信邪的鼓捣。有时候用电脑追剧,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没修,基本重启一下就好了。 今儿,不知又唱的那出。 这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一声响 ,我还没来得及看。二姐已经伸手拍上我的肩头“小四,人给你推过去了”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张嘴问“推人?” 二姐伸手敲我的头, “修电脑的,就在大学城里边,具体在哪我也说不清啊,到时候你看着自己导航一下” 我点开微信,顺手往百度地图里输。不过路线挺模糊的,弯弯绕绕的比较多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到地再说的念头我麻溜溜的收拾电脑。拎着电脑包往外走。二姐又不放心的交待道“小四,我跟那人打好招呼了,去吧,他就在店里” 我回头应了声好,随即抬手关上宿舍门。 大学城距离z大并不远,一出校门,往前走,过第二个红绿灯口就是。 我没扫共享单车,一个是下雨天,一个是我几乎没骑过电动车,所以不敢冒险。 为此,许薇可没少嘲笑我,说“合着那些年的自行车都白骑了” 我常吐吐舌头糊弄过去。 许薇却瞥我一眼,不依不饶的道“胆子小” 雨势渐大,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跟下冰雹似的。 我撑着伞,不得不放快了步子。 走出女生宿舍那片,顺着篮球场往外走。 平时,这里几乎是整个z大最热闹的地儿。篮球队一比赛,女生恨不得在一边儿喊破天。 今天因着周末跟下雨倒是没人了,反而清净不少。 我低头,边儿避着水坑,边儿想银行卡余额刨去生活费还够不够再买个新电脑。 倒不是刘少萍虐待,毕竟上了大学,总觉得不好意思跟家里开口。 “陈晞” 我正想的入神儿,突如其来第一声,吓的我不得不条件反射的抬起头,一瞧竟是孙志,我们宣传部的部长。大我一届,大四的。 我喊了声“部长”。 “干什么去” 我只说“修电脑”,旁的也不多说。 一是因为我跟他确实不熟,二是我刚好站在树阴下,伞不大,要护着电脑,还要护着我自己,所谓两者不可兼得。 雨水顺着落叶已经侵湿了我的肩膀。 偏孙志没一点要止住话头的意思 又扯起部门的事儿。我心里苦不堪言,终于在十分钟后,软件广告的提示音成功解救了我。 我佯装说老板催了,再不去就要关门了。 孙志又问是不是在大学城。 我慌称说是在市里,就匆匆撑伞走了。 生怕孙志再逮着我不放。 二姐只给我发了个店名,到大学城后用手机导航了一下,最后跟着七拐八绕的在一个一不留神就会忽略到的小巷口,找到了地方。 这还多亏了,门口那个简易又发光的立牌,上面只印着四个大字,是“电脑维修”。 倒是简单明了,直扣主题。 说实话,我当即有点后悔了,倒不是这地儿太偏,而是店看着太草率了。 无奈,实验报告十万火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抬脚往里走,收伞推门进去,里边却没一个人。 店面不大,侧边摆着一条破沙发,对门的是哪种老式的玻璃柜台,里面放着各种的手机,电脑充电器。 往后是立式的货架,上面摆的也是跟电脑有关,我认不全 ,只勉强认识几个,柜台侧边还有一道玻璃帘,后边显然还有空间。 “有人吗” 我伸头试探着往里喊了一声 “哎,来了,”果然。 片刻,玻璃帘晃动,从后边跑出一个男人。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楞了。张嘴不确定的喊“迟鹏?” 被喊池鹏的男人也盯着我的面容端详片刻,慢慢咧嘴笑起来“陈晞,老同桌啊” “来来来,赶紧坐” 旧友重逢,不胜唏嘘。 聊上一阵,得出结论 “哦,合着你就在z大上学。今年还他妈的上大三。” 我点点头。 “那咱怎么一次都没遇见呢” 我看着迟鹏怀疑人生的眼神,不由得发笑。 这人,还是老样子,一惊一乍的。 闲篇唠完,才开始弄正事。 我跟着他去柜台前,老实交待了电脑的死机过程。确定能修后,跟迟鹏敲定明天下午一点半来取。 临走的时候,我俩互换了微信。我站在屋檐下撑开伞,说“别送了”,然后往巷外走。 迟鹏说“以后常聚” 我应“好” 回去那一路,唏嘘更胜了。 早听说,迟鹏中考落榜,去了外省上的技术学校。 而今倒是没想到,再遇见是这般光景。 第30章 你相信转角遇到爱吗? 下雨天,街边的小吃摊几乎都不怎么出摊了,只零散几个,街道的视野也因此变得开阔起来。 路过校外常吃的那家麻辣烫店,顺手在寝室群里发了条消息。 CZ:麻辣烫店招牌照片 CZ:谁吃,提供免费配送寝室服务。 三:哭泣的表情,小四,你早说啊,姐刚干完饭。 大姐:一张两碗面的照片 二姐:减肥。 三:大姐,秀恩爱,死的快。 二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三:略略略 大姐:笑脸 Cz:好吧 二姐:小四,电脑修好了吗? Cz:嗯,明天去取 三:小四,路上小心,姐姐与你同在。 我回了个表情后,笑着熄灭手机屏幕。抬脚往店里走,本来是打算打包带回寝室的。后来见店里人不多,也怕面坨了,干脆留在店里吃完了才走。 到寝室楼下,没想到恰好撞见一对野鸳鸯。 大姐在男友怀里丝毫不避讳的喊“小四” 我素有成人之美,正眼不斜,腿不停往寝室窜,听见这声,只能僵硬的转过身去。 红着脸,摆手,笑的一脸尴尬,“大姐,姐夫” 大姐满意了,大手一挥,一句“去吧”终于肯放人。 我当即转身,尴尬的往楼上逃。 姐夫笑“小四真有趣,我寝室有个单着的兄弟,我看……” 大姐冷笑,一记爆扣,撂下一句“他不配”,果断转身 。 我推门,三姐躺在床上打游戏,二姐坐在椅子上追美剧。 二姐问“外边雨下的大吗” 我说“还好” 她说“那肩头怎么湿了” 我眼睛斜了斜,倒是忘了。笑笑说“伞打斜了”干脆找了衣服,去洗了个澡。 出来那会,大姐刚推门进来。眉开眼笑的看着八卦的很“你们听见动静了吗” 三姐问“什么动静” 大姐把包放到桌上说“就楼下” 三姐急了,让她赶紧说。 大姐说“楼下有个女生逮到男朋友出轨,直接暴打狗男女,精彩的很” 三姐问“谁赢了” 二姐也扭头过来,果然,八卦乃万恶之源。 学霸也不能幸免。 我停了擦头的手也看过去。 大姐眉飞色舞的说“当然原配啊,给了那三一巴掌,又踹了那男的一脚,直接上了楼” 三姐惊呼“我艹,这么帅”。二姐扭头接着看美剧。 我当时想的是,那女生回寝室,一准得哭。 谁又能真洒脱呢,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尊严,都得死撑着。 三姐话音一转又问大姐“要是姐夫出轨你怎么办” 大姐伸手比了个刀的手势,意思是老娘阉了他。 一寝室的人,瞬间都笑了起来。 那一晚,不知是大姐故事讲的太生动,还是我听的太认真。总之做了一晚上,狮子跟老虎打架的梦。 狮子涂着红嘴唇,老虎长张高冷脸。 醒来后,我打了个寒颤,直甩头。 等扭头往镜子里看,坏了,许久不见的黑眼圈又重新冒出头了。 认命的叹口气,拿伞往外走。准备先去食堂吃点东西,然后去迟鹏店里拿电脑。 毕竟报告晚上就得交了,耽误不得。 谁知道,一下楼,人直接傻了。艳阳高照,太阳大的直晃眼。 我瞅着手里的那把雨伞哭笑不得。 到大学城那会儿,正好一点半。天好不容易放晴,人却多了起来。又赶着饭点,出来觅食的大学生,小情侣沾满整条街道。一不留神就会撞到人,我无奈的只能放慢脚步。 等进电脑维修店的店门,大约是十分钟以后的事儿。 我心里抱歉的不行,心想着迟到了。推开门,随手把伞放在沙发边的地上,也没看人,张口就是“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人太多了,进……” 直到柜台里的男生抬头,我往下要说的话才不得不止住。 那刻,似乎是忘记了呼吸,久违的心跳一瞬冲破皮肉的束缚,不受控的往上涌。 那是怎样的一个瞬间,原谅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 就像是稀松平常的一个午后,只是转个弯的功夫,我就遇到了久违的你。 实在太过出乎意料,出乎我的意料。 男生眼里也一闪而过的错愕,似乎也同样惊讶,不过很短暂,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一进来没看清人就先对不起?”他的语气淡淡的,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却说不上话,只因眼前的这个人,是久违不见的赵赫章。 我承认在高考后的那一年里,多少午夜梦回,梦境里显现的都是眼前的这张脸。 即便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我强行遗忘在记忆的洪流里。 但在这一秒,又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 他长手长脚的窝在柜台后面的沙发里,手机已经关了随手扔在柜台上。头发有点乱,应该刚睡醒。仍旧偏爱黑,黑色的外套,松垮在肩上,露出里边的白色内搭。下身是同色的裤子,脚上踏的那双鞋也是黑的。 看着似乎变了不少,。可细细看去,又好像没变,除却几分随着岁月沉淀的成熟,余下的,仍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他从柜台里站起身子,顺着过道,走了出来,而后目光笔直的落在我身上。 “找迟鹏?” 我表情仍旧有点木,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赵赫章看着我,低头摸鼻,浅笑。 我有点回不了神儿,等抬头捕捉到他嘴角擒的那丝笑,又有点后知后觉的紧张往上涌“我,我来取电脑。”末了似是想起来,又横冲直撞的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添道“昨天跟迟鹏约好的” 他敛起笑,视线仍旧留在我的脸上,低声发“嗯”。 小屋,几米方方。 他个子又高。不仅显得方方小屋愈发逼仄。而且对矮一截的我来说,压迫感也随之往下落所幸,他移开视线。回身几步,往柜台上捞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翻两下,最终停在一个地方,点点,放在耳边,应该是在拨电话。 声音开的大,电话那头一接通就漏了音。 我听到了迟鹏的笑。 紧接着,是近在耳边的声音。他哼笑一声,艹骂句,又催“赶紧的。” 我悄然红了耳尖。 过半分钟左右,他撂电话。回身过来。 抬眼,黑眸深不可测,看着我,朝柜台抬了下下巴,意思“电脑在柜台那箱子里,你过去找找” 我仍旧不敢看他,错开视线到他下巴上,点头,然后往那边走。 错身的时候,我不小心撞上他垂在身侧的那条手腕,心里当即一咯噔,赶紧回头说对不起。 他没说话,慢慢移开视线,轻声道“没事,” 我懊恼的咬咬唇。 电脑很好找,因为柜台上就一个箱子 ,而箱子里也只有一台电脑。 等我再抬头,赵赫章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过道进了柜台里。 “是这个?” 我触到他询问的目光,微侧开,点头。 “得” 他隔着柜台朝我伸手。 我手里捧着电脑,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看着他,“啊?”的应一声或是瞧见我这幅样子,他哑然失笑,末了,舌头顶下脸颊“不抢你的,我就是再看看,万一迟鹏那货忘给修了” 我红着脸,把电脑给递了过去。 他接过电脑后,放在柜台上。人又高,所幸往后退半步,手肘搭在上面,半倚在上边儿… 启动开关键,等屏幕亮起,他一手搭握鼠标,专注的盯电脑屏幕。也不知道是不是门外日头正盛,他被日光刺的微眯起眼睛,。 眼睫扑闪扑闪。 我咬唇,思索半响,不动神色的小幅度的往右手边移半步。 他很敏锐,几乎是在我做完这动作停下的同时,就已经抬起头。 就一眼,我被抓包的羞赫感涌上心头。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张口想要解释,但又什么都说不出。 所幸,他也不多看,唇角微勾,又低头继续摆弄电脑。 我的耳尖这下红透了,手不由自主的捏紧包带。 初夏午后,日头虽足,也不乏带着凉意的微风。渐渐的,心头的那份燥意被吹散。只余,夏日舒适里那份最简单的悸动。 他神色专注,薄唇轻抿。时不时皱眉。因为垂头的缘故,我看到了他头顶的旋。 已经很浅了,不再像年少时 。因为黑密的头发盖住了,几乎看不见。 “嘿” 他晃手,我回神,木讷抬眼问“怎么了” 他往柜台上放的电脑上看了眼说“得等一会儿” 我又转开眼神,不自然的“哦”一声。 没了点鼠标,跟键盘的敲击声。这方小屋一下就静了下来。或许是彼此没捅破那份装作不认识的窗户纸,尴尬的氛围开始弥散开来。 最终 “在z大?” 他先开口。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脸色,似乎就是为了找话题的随口一问。 我初初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错愕。毕竟在二中多少次擦肩而过,我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怎么接,最后只“嗯”一声。 他也不再言语,似乎有点烦躁,上手揉了把头发 ,跟口袋摸烟。 等把烟从烟盒里抽出来,准备点上的时候,瞥到我,动作又生生止住了。 我顺着说:“不用管我,你抽吧” 他微愣,也不客气。莫名笑了声,打火机的声响跟着响起,烟点燃,尼古丁的气味开始在鼻尖弥散。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眼神紧张的落不得实处。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电脑很快就修好了,重启后,没什么大毛病。我没问多少钱,打算微信转给迟鹏,或者是选择改天再过来一趟。 因为,我现在脑子一片浆糊。实在招架不了,一个全生又突然半熟的赵赫章。 我拎过电脑,说“谢谢” 他靠在柜台的椅子上,抬眼看我。半响,轻点下头。 我含着笑转身,推门出去的那刻,松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心酸。 抬头望天,却再也不会像年幼那时,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得不到回应,伤心无奈到流眼泪。 而今,只是遗憾,遗憾 ……大概在以后的悠长时光里再也不会见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即便没人看,也会认真的写完。 第31章 十八号球衣 青春年少时,将你名字,一遍一遍重复在草稿纸。高考后,觉着不能再见了只能压抑到心底。 以为忘了,但是今天偏偏又见了。 踱步在艳阳的午后,只觉得脑袋上沁出了汗。可就是不想擦。也不想停。 就那样晃晃悠悠到了x大校门口。穿过操场的时候,有人喊住了我。 我回头,便见宋棪抱着球向我跑来。他穿的是白球衣,球衣上印的数字是18。 偏偏是18。 我转身就要走,宋棪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等我转回身,他又立刻松开。 他问“你干嘛去了” 我本来不想说话,可抬头见他卑微又小心翼翼的神色。 我悄然压抑了情绪,抬抬手里的电脑袋,说“电脑拿出去修了,刚给取回来” 他哦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又问“你吃饭吗” 我抬眼,他却赶忙摆手,说“不是要约你的意思,是我刚好也没吃饭”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点无奈,又有点不知所措。 我明明最是知道,知道怎么让宋棪死心,可见他这幅样子又实在不忍心。 只因为,他太像了,像极了从前的我。 我摇摇头,说“没吃”。然后又说“走吧” 他有点难以置信,眼睛亮极了,愣在原地。 我又叹气,回头说“再不走,就没得吃了” 你说,人生奇不奇妙。你喜欢我吧,我偏不喜欢你,就喜欢另一个他。 而他的,偏偏要再去喜欢另一个人。 吃饭的时候,我没说什么话。倒是宋棪滔滔不绝,手里也不闲着,恨不得把他碗里的肉的都夹给我。 我咳咳两声,他以为我噎着了又慌忙去买水。 天蓝,云霞高阔。 吃完饭,宋棪执意要送我回寝室。我摇摇头,见他坚持的模样,忽的想找他谈谈。 我说“宋棪,我们走走吧” 他眼睛又亮了,赶忙应好。 我们顺着校园那条有名的香樟路走。 阳光透过树梢,往下照。宋棪笑着,有说不上的少年气。 我见他18号球衣有些恍惚。恍惚后,我抬头,如实相告“宋棪,其实,我一直有喜欢的人” 他有些错愕,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接。 他移开视线,嗯一声。而后不甘心问“他,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怎么,突然就生出一股想要倾诉的欲望。 “初中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他很爱玩,但是数学很好” 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18号球衣,继续说“他不是校球队的,但是偶尔上个场就能引的场下不少女生尖叫。那里面从不包括我,因为我不敢。我唯一,也是只一件能做的,就是看着他印了18球衣的背影发呆。” 宋棪垂头看自己身上那件球衣,明白了。 我转开头,回忆道“他是个浪子,谈过很多女朋友,一个赛一个漂亮。我也曾因对比,而滋生出自卑感。但我也同样深知,浪子不泊岸,而我也不可能因为喜欢谁就为谁而改变。所以啊,我们一直无缘” 宋棪跟在后面,静静听。 我又说“但是,我喜欢他,好像成为了本能。因为在悠长的青春时光里,我除了学习之外,最常干,也最善于干的事儿,便是藏在暗处悄悄看他,却不惊动他。就连那突飞猛进的成绩,也是为了他。纵使他没将目光落到我身上过,哪怕是一次” 我转身,看着宋棪,歉疚的说“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喜欢他。所以,对不起,宋棪” 香樟树,枝叶大繁。 穿着球衣的少年,明明红了眼,却偏装坚强,为了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他只说了一句话“陈晞,我能抱抱你吗” 我叹了口气,主动走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了我。 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来找过我。 三姐说“男人果然不靠谱”的时候,我没说话,也没解释,因为解释不清楚。 那之后,日子过得特轻松,没遇到什么烦心事,也没遇到什么人。 是有一天晚上,我突然觉得特困,早早便上了床,可等躺下又没了睡意。 脑袋并不空,不久前的那一天的那个下午,才迟到似的一幕幕拍电影似的,浮现眼前。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拍拍脸,只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那破巷子里的小店又不受控的在脑海里浮现,然后反复回旋。他是帮迟鹏看店?还是……撤学,跟池鹏合伙开的店… 那晚,本已经做好了失眠的打算,却不想到了最后,脑海里只浮现那个发着亮光的电脑维修牌。然后眼前一黑,果断入眠。 可入眠容易,入梦也容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一道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次日,还是隔壁床的二姐顺手推醒的我。 我睁眼,二姐说“小四,七点四十了。” 我哦了一声,又大被盖过头。等等,不对啊,起身掀帘 ,眯眼张口问“今天周几” 二姐跟大姐已经下了床,大姐在洗手间,小宋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前刷牙,嘴里吐泡泡道“周一” 娘的,早八。 两道扑腾声同时响起。我眼睛一下就睁开了。套上衣服,麻溜的跟对面床的三姐同时下床。 来不及护肤,只刷牙洗脸,装书拎包,一气呵成。 而后,四人一路狂奔。等出了宿舍门,同时恢复优雅姿态 ,面带微笑往阶梯教室赶。 美女纵使不化妆,也要保持优雅姿态。 这是目前单身且枉想脱离单身状态的三姐 ,独创至理名言。 等到教室,班里人普遍都蔫蔫的,一副没睡足的模样。老师再一来讲个课,更不用想了,直接倒下一片。 再者学医的课表本来就比其他系满,到周一周二更不用说了,早八,满课一个不落。 等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没课的周三,简直躺在床上起不来。 四人一般都在寝室呼呼大睡。楼道也开始默契的不闻人声。 我却苦逼的还要去部门签到,因为例会啊。 吃完午饭,时间间隔短,等赶过去满头的汗。 那时候,人还没到全。林贝贝到的比我到的还要早,坐在第三排老位置冲我招手。 姑娘艺术生,忽略拜金爱炫耀的缺点外,热情的性格还挺吃的开的。 我俩的来往,就是以林贝贝的热情出手开始的我大概看了眼,那片人多,部长孙志跟副部长,钱红都在哪儿。 我一向怕人多,用现在网络上的流行用语就是社交恐惧症。 但又不得不走过去。等走近了,硬着头皮冲那俩部长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林贝贝从包里掏出包纸,抽出一张递给我说“赶紧擦擦” 我接过后,笑着道谢。 孙志跟副部长钱红聊了一会儿,转头过来,看着我发红的脸颊笑着说“这天还真够热的” 立马有人接。我擦汗没说话,等擦完了,视线往前,察觉前边的孙志仍旧在看我。 我礼貌颔首,孙志问“电脑修好了吗” 我点头,说“修好了” 孙志说“好了就行,我想着要是实在修不好,在隔壁有认识学it的” 我听的隔壁学校,有点愣。还没接话,林贝贝就抢先开口“呦,看不出来,部长您这么乐于助人来着呢” 部长或许是没看到林贝贝的脸色,也就没听出这话的意思。又或许是听出来了,故意装不明白。他故作不好意思的揉头,一句“关心同学”,恶心坏了一大片人。 孙志看着我显然还想搭话,前边正巧有人在喊“部长” 孙志只得应着,回身往前边走。等到了前边立马又有男生,推搡着,开玩笑。 声音很大,有点青春期没过,那种故意大声说话吸引异性的感觉。 林贝贝“呸”一声,直言道“癞□□,想吃天鹅肉”。 我没看,伸手拽她,示意还有人,小声点。 。 林贝贝也不放心上,转身就跟我吐槽自己起了她那变态的课表以及寝室那群孤立她的娘们。 然后又照常开始变相炫耀,身为艺术生的轻松优越感。 我笑着说羡慕,后来,林贝贝终于肯低头跟人在手机上聊天。我暗自吐了一口气同时,心想:终于结束了。 果然,还是不适合跟人寒暄。 收回眼神的那刻 ,不小心瞥到林贝贝手机屏幕。 暧昧的消息就那么闯进眼眶里。我赶忙收眼,当作没看见。毕竟成年男女再正常不过。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前边打卡也齐了。孙志走上台,讲了些有的没的的事儿。 宣传部,顾名思义就是宣传。然后在宣传意思之上加一层策划的意思。 孙志意思是近期活动策划少,没新意。校方不满意。 又说了点部员缺乏热情,常常缺卡的情况。 最后散的时候,除了激励人心之外,又立了条,迟到罚钱的条例。 副部长钱红在一边儿根本插不上话,最后跟部长孙志直接吵起来了。 有不少人开溜,林贝贝一瞅这架势,直接拉上我,我俩跟着跑了。 等跑出大楼,林贝贝说她有事先走了。我也回了宿舍。 那时候天已经麻麻黑了,谁能想到一场无关紧要的部门会议,开了近四个小时。 我又想到那条变态的罚钱规定,心想:孙志早晚要下台。 回到寝室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转身往隔壁床走,然后踮起脚伸手往那摊死的一坨上拍。 “三姐,醒醒” 被子里的那一坨,不动如山,连身子也没翻一个。 我无奈,熟练的把桌上的袋子拿过来,,扒过被角,放到三姐鼻前。 三姐鼻头拱动,嗅,再嗅,然后脑袋终于舍得从被里冒出来头“肉,肉夹馍……妈耶,香香的肉” 张口就要咬,我一下给拿远了。 三姐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姐站在卫生间抱臂门口笑。 三姐揉一把油头,吼唱的“小四,小四你真好,肉夹馍呀,往我怀里套……” 我刚要摇头 ,二姐隔着床帘,从对面床直接扔过来一抱枕。好巧不巧,直接命中。 砸的三姐,当即又晕回到了床上。 等三姐满血复活,蹭一下下床,往二姐床上爬。 没一会,503传来一声尖叫“赶紧给我滚下去” 我笑着,跟大姐站门口刷牙看戏。 心想:二姐有洁癖啊。三姐这回死定了。 晚上,众人躺在床上,照旧开起了卧谈会。 三姐嚎叫:“老娘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对象” 二姐冷哼:“你什么时候少待在寝室,少睡觉” 大姐附赞。 我嗯嗯点头。 三姐说:那我还是选择睡觉吧 后来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少年时代的暗恋身上。 三姐问:“你们高中暗恋过人不” 大姐哈哈笑两声后,说“我看上了就直接追” 三姐叹一声,往嘴里填了一口薯片。又问我跟二姐我没说话,二姐也没说话 三姐切一声,撂话说“你俩一准有” 我反问“三姐那你呢” 三姐零食也不吃了,有些伤感的叹口气“那肯定的,别看三姐我孤寡一个,但那些年还是挺专情的。为了他逃课,缺考什么都干过” 二姐出声说“找借口” 三姐高声喊“真的”之后,音调就落了下来,嘿嘿两声说“好吧,确实是为了出去买吃的。” 我在一边儿笑。 “火锅” 大姐一直没说话,突然爆出这么一句。 三姐说“饿了” 我说我有面包。 三姐说“阿弥陀佛,罪恶” 然后蹭蹭下床,问我在哪儿。 我对三姐的变脸早就见怪不怪,如实说“就在抽屉里” 没一会儿塑料袋声音响起,二姐反手又是一枕头。 三姐熟练的偏头躲过。边啃面包边说“周末,咱出去吃火锅吧” 我说好啊,好久没吃了,真馋了。 二姐“嗯”声。轮到大姐则是一声震天响地的呼噜声。 好家伙,原来那声“火锅”是在梦里啊 第32章 遇见 在不久前,尤浩然给我发来一篇他在杂志上刊登的文章。 不像年少故作少年老成的探讨哲学跟未来,倒是转到浪漫的感情问题。 文章开头有这么一句话“年少为了爱,费尽心思的一遍遍将校园转。等到不再年少,再相遇,不用再费近心思,却总是不乏巧合的出现。那么,这到底意味什么呢?是爱显灵了” 当时看完,我只觉得尤浩然定然是遇到想要遇到的那个人却不想,直接套出了个惊天大秘密。 尤浩然竟然一直喜欢许薇。 我惊讶的同时,又在脑海里不断搜寻。最后,却寻不到蜘丝马迹。 究竟是我太粗心,还是他装的太好。 我问“是遇到许薇了” 他说“遇到了” 过了一分钟,又发“她跟她男朋友来这儿旅游” 许薇这些年过得也苦,至今想起来,脑海里都是那年她抱着我在ktv里痛哭的那一幕。 不过,近来终是得偿所愿。只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那么幸运。 我没矫情的问尤浩然伤心吗,只说“是怪怯懦 还是时机不对” 他回“都有” 都有。看完,我沉默良久。 是啊,年少时,怕扯破脸皮了,连朋友都没得做。等长大了,又顾虑,顾虑那一腔的爱,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那我呢,我的爱显没显灵我不知道,但是带着巧合的相遇倒是真的有。 周末来临,火锅之行,如约进行… 大姐二姐,三姐三人齐刷刷的抱着瓶瓶罐罐,涂涂抹抹。我则靠在椅子上,哈气连天。 大姐捏着粉饼回头:“小四,昨天晚上干嘛去了,这么瞌睡” 我又打个哈欠,含着泪说:“补解刨,上周部门临时通知集合,所以缺了节课” 大姐哦一声,说难怪,刚要开口吐槽 。结果隔壁的三姐“啪”把化妆刷摔到桌上,气愤吼道:“丫的个死部门,老娘有天非要去会会那奇葩部长” 我笑,没当回事儿,继续栽瞌睡。 临出门时,三姐实在看不过,扳过我只涂了防晒霜的脸,从靠门的桌上一把将二姐的口红拿过,仔细涂上一圈。 我挣扎不过,只能认命。 涂毕,三姐砸嘴,欣赏自己美丽佳作。 我则对着镜子拧眉,平时不怎么化妆,就连口红也很少涂,总觉的沾在脸上,嘴上特不舒服,跟糊了层面糊似的。 正要上手擦,三姐一把把我手给拍掉,然后微笑着挽上我的臂弯,强制带我往门外,追二姐走。 大姐慈祥的收眼,然后担任锁门重任。 因为周末,我们起的都挺晚了。那家火锅又刚好在市中心的商场。 等我们几个赶过去,已经近十二点半,正值饭点。 望起前面排起的长队,好心情顿时全无,三姐叹口气,叹吃饭不易。 我们四个都蔫蔫的,早上没吃饭,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我低头查手机,看在附近还能不能再找一家。 可要么也得排号,要么离的特远,最近的打车也要三十分钟左右。 四人想着也别来回折腾了,安心等着吧。三姐叹气,我笑着,挽上要炸毛的三姐,再次去前头催号。 收银台前,服务员跟个机器人似的,微笑,看着我俩,重复跟前两次一样的台词“女士抱歉,因为正值用餐高峰期,人流量大,请安心等待” 三姐急了,“丫的……”往外冒,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三姐的嘴,转身将人往回带。 谁知道,刚走没两步,从里边儿响起一道人声。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饿的太久,饿的晕了,是听错了,。 结果, “陈晞,这儿”又是一声。 我放眼往店里找寻,从正对门的位置站起一人,赫然是孙志。 眨眼的功夫,孙志已经抬脚朝我俩走了过来,三姐拿手捣我“你认识?” 我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这人就是你在寝室恨的咬牙切齿的部长,三姐又低声说“把握机会,争取拼桌” 然后一把挽上我,挺胸抬头,面带微笑。 我:“……” “还没排到?”孙志走近。 我点头,说“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 “正值饭点呢,不怪他人多”孙志往里指了指“要不要拼桌,看你站这等的有一会儿了” 我脸有点僵,三姐拿塞在臂弯中的手拧我。 我疼的直抿嘴。 孙志又说“反正我们也快差不多了,我看干在这儿等着真不行,进来吧” 三姐忙点头,瞪眼侧头看我。最终,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松口说“好” 孙志见我松口,便要往里引人,我适时开口“那个,部长 。”不顾三姐地震的瞳孔,回身指着队后的大姐跟二姐,“我们还有两个人” 孙志看着那个方向愣了一下,然后抬下眼睛,神色如常,说“位置够坐。我们也正好四个” 临进门的时候,听的一道女生“修电脑的来没,后面号都排不上了” 我扭头,心里不知道怎么攸的一紧。三姐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说饿了。 三姐苦巴个脸,说“我也饿”。然后再次抬脚。往桌边儿走。 等到那桌前,便听刚才那个服务小妹,应“快了,刚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 进座位的时候,孙志那三个室友显然愣了一下,其中一个长的稍胖的男生,眼睛过一遭,最终停到大姐脸上,。 没忍住“卧槽”一声。 我脑袋里响起服务员小妹的话,有些呆愣。三姐跟大姐则皱眉,有点厌烦孙志那群人。 唯独二姐,没事儿人一样的落座。 等都坐齐了,本就不大的座位就略显的有些逼仄。众人几乎都是手臂碰着手臂。 我从包里拿纸巾,抬头,便见孙志室友捣鼓他的肩膀,往这边儿示意。 我微顿了下,只作没看见。 等我把纸巾放上桌子的下一秒。孙志已经站起了身,径直的冲着大姐伸手。 “你好,同学”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三姐狠狠的剜上他一眼然后厌弃的侧过头。 大姐没抬头,仍旧将视线投在手机屏幕上。跟没听见似的。 孙志有点下不来台只得又喊一声“同学” 大姐这才直起头,眼睛看着孙志,拿手指自己“叫我?” 孙志脑门有汗,伸手擦了一把后,呲着大牙,略显拘谨点头道“是啊,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志,跟陈晞是一个部门的,也就咱们学校宣传部的部长” 大姐皱着眉,勉强听他装逼完。不咸不淡的笑一声,说“你好厉害哦” 孙志有点愣,随即干笑两声。他那几个室友也没想到大姐是这么个反应,一个两个坐在位置上样子有点呆愣。 三姐在一边儿憋的要死 ,我捏着她的手暗道冷静。 桌上,火锅早不沸了,油沾在锅边,上边儿飘着几片菜叶,看的人胃口缺缺。 桌上气氛正尴尬,服务员赶巧端着新锅底来了。大姐冲侧边刚坐下的孙志问“你们还吃吗” 孙志笑着刚要开口,大姐回过头冲服务员说“把这个先端走” 然后扭头,再看孙志。 “没事,一会儿一起吃。部长,您不介意吧” 我听着那故意加重的部长,心头有点担忧,结果孙志非但没恼,反而抬头看着大姐笑“学妹,没事。” 我被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今儿算是开眼了。 等锅里红油煮开,辣味香味也就跟着上了头。 进门那会儿,是落在最后的二姐点的餐。等上了才知道是标准的四人餐。 孙志一帮人有点尴尬。小胖子的筷子几番拿起又放下。二姐瞥见,冷笑。而后往外看一眼,伸手拍拍我的肩,示意出去一趟,让我们几个先吃。 我侧身,由着二姐出去。也还没来的及抬头看,便被三姐往手里塞筷子说吃啊。 那会儿,是真饿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手里捏着筷子一顿猛吃。 正往嘴里塞土豆片,三姐上手拍我说“哎,那是不是二姐男朋友,真帅” 我把嘴里的土豆嚼完,放下手里的筷子,笑着侧头往门口的方向看。 男生穿着件牛仔外套,附身半个身子靠在桌面上,低头敲击电脑。二姐趴在柜沿,两人低低浅浅的说着话。 氛围不胜和谐。 我眨眨眼睛,转回头,重新拿起筷子。 三姐八卦道“哎,帅不帅” 我嗯一声,掩饰的往嘴里塞菜。 大姐问“什么” 三姐说“跟二姐说话那男的” 我思绪往外飘,也没注意夹了辣椒,直接往嘴里塞。 嚼上两下后,辣味在口腔里弥散。我后知后觉的开始吸气。 对面的孙志是第一个注意到,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也没避讳,接过后咕咚咕咚就是一气儿。 等喝完,孙志问没事吧,我摇摇头,仍旧吸气。 吃到一半,二姐才折返回来。 那会儿,孙志他们已经走了。起因是,大姐事先给他男朋友发了消息,说明情况。 然后姐夫直接撂了电话,腻歪的变相宣誓主权。 孙志那群人也不再自找没趣。 三姐八卦问“二姐,那是你对象不” 听到这句,我手里捏的筷子停了。 二姐冷冷的翻三姐白眼,然后把嘴里的海带结嚼完说“你脑袋里是不是除了吃,就只有这一件事儿。” 三姐讪讪然,仍旧厚脸皮问“到底是不是啊,二姐” 姐拉长音。 二姐无奈道“不是,就是我以前一邻居” 捏紧的筷子,攸的松了。缩紧的心又开始跳动。 微侧头往外看。 火锅店门口,男人穿了件牛仔外套,正靠在收银台前,听经理说话。 时不时抬头,嘴皮动上一阵。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手里玩着打火机,一阵火起一阵火灭。垂下的眼皮,有着深深的褶皱纹理。 我说不清那种感觉,只是默默收回筷子,看着碗里的肥牛卷,心乱的跟什么似的。跟一星期前见到的那次有点像,手足无措里带着心跳的滋味。 毕竟,从初中到高中,再到三年后的现在,那份喜欢竟不知不觉持续这般久。 我低头,便再不敢看了。 三姐的话又传的耳边:“有没有女朋友” 二姐说“不知道” 三姐“啊” 大姐往她嘴里塞了一筷子肉,说“赶紧让二吃点吧” 这下,我连连捣肉的筷子也停了,脑海里只有那句不知道。 反复回旋。 “ 等众人吃完,去前头结账,却被告知,钱已经被人给结了。 三姐说:“那个好心人?” 我却瞧着柜台,呆呆的发愣。 第33章 风卷残云 事实证明,人心里一旦有了事儿,总是彻夜难眠,躺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开店那事儿,算是基本确定了。可又为什么呢。 脑洞大开,一个延伸到二个,最终延伸到无数个。 不过我还没来的及问出口,二姐便因为辩论赛的事,跟着辩论队去了外省。 世事无常,这事儿只能暂抛脑后。 之后那段日子,生活又彻底恢复平静。平静到前段时间的那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只是偶尔去大学城里觅食,偶然路过那条小巷,只见那个会发光的印着“电脑维修”的大立牌。 可是,很快,只一闪而过,三姐便挽上我的手,三两步就走远了。 至于在学校,课程也过半,实验渐渐多起来。部门也忙,忙着策划活动,忙着做表格,常常要两头跑。 开始还好,后来时间久了,便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这天,接部门临时通知:z大艺术节将至,各部门严阵以待。需选两名部员去外采买。 这本是好事儿,有假条不用上课,还可以借着采买的名堂出去嗨。 可坏就坏在,赶上周末。没人愿意牺牲假期时间。 孙志几番询问无果后,干脆在手机上搞了个随机摇人。 好巧不巧,第一就摇到是我旁边的钱贝贝。 而另一个,则倒霉的落回到了我身上。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该死的大概率。我在心里默叹完“真倒霉”之后,也就坦然认命。 反观钱贝贝,一把将手机倒扣桌上,抱臂靠回到椅子上。 “也不知道,这摇人是单摇部门里的人,还是说……” 我知道她这是挤兑孙志呢,有点心惊,赶忙抬手轻轻推了下她趁着钱贝贝看过来的空隙,我眼神示意,意思是“忍一时风平浪静” 怎么说,孙志也大小是个部长。在社会上可能有成百个,甚至上万个,自然无足轻重。可现下是在大学,学校里有一半生杀大权都握在各个部门的各个部长手里。 所以,即使孙志再过分 ,也不好撕破脸。 钱贝贝不傻,显然也明白了过来。所谓枪打出头鸟。 可孙志还是听到动静看了过来。怎么说呢,眼神看着,有点发冷,有点小人的那种阴测测的感觉。 但掠过我,又立马回暖了过来。 我只当看不见,继那次火锅店拼桌之后,孙志便以部门工作为由,要了我的微信号,时常给我发消息。 我本不想理,也不喜欢这种所谓的“暧昧”感觉,几次想找孙志说清楚。 可孙志又立即察言观色的消停几天,自动退回部长对部员的态度可没过几天,又会转变回来,甚至变本加厉,常常大半夜发消息。 我嫌烦,干脆每晚手机都关静音。而次日,孙志竟然光明正大的找上我说“昨晚怎么没回消息” 我刚要解释,谁知道孙志又义正言辞的说“要是错过部门信息怎么办,下次注意点” 我瞠目结舌,第一次见这种人。 长久以往 ,弄的我特别崩溃。 这不,孙志喊了解散后,也没走,反而站在台上看我。 我自然察觉,所幸没走,钱贝贝恰好从手机上抬头。 “哎你还没走呢” “嗯,人有点多,我再等会儿” 钱贝贝再次回完信息后,从手机上抬头“那行,咱俩正好商量商量明天出去的事儿” 我说“好” 钱贝贝也不拖泥带水,跟我直接敲定了明天几点出去,去哪。 我俩又聊了点其他的。渐渐的又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 孙志见我还没要走的意思,又见钱贝贝在一边儿,便等不及,提前走了。 我听见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彻底吐出一口气儿。 钱贝贝在一边儿笑,也不戳穿。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那我先走了” 钱贝贝顺势站起身说“一起下楼吧” 下楼后,挥手告别。 次日清早,准时醒来。等洗漱完,看下表,七点半左右。 我昨天跟钱贝贝约的八点。想着早晚都要下去,赶早不赶晚。所幸挎包往楼下走。 校园里很静,只见环卫工拿着扫帚站在树下扫落叶。 我走的不急不缓,觉得早晨的空气特新鲜。 到大门口没一会儿,钱贝贝也来了。因为要采买的东西都是,加油棒,彩灯,假花之类的,需要去采买市场,我俩想着速战速决,也没坐公交,直接在Z大门口打了辆出租车。 坐车上几乎没怎么说话,因为一路上钱贝贝都一直抱着手机,跟人发消息。 我不禁松了口气,因为不用绞尽脑汁再找话题批发市场距离Z大并不算近,虽然在一个区,但是隔两头。 出租车跑到的时候,分针已经指到了八。我俩按照孙志发的采买单,一家一家的逛,还要看着预算。 没一会儿,钱贝贝也不嫌乱了,一屁股坐到店外的四角凳子上,直喊累。 我笑笑,将手里的东西靠墙放到一边儿。无聊进店逛了起来。 所谓大隐隐于市,街道虽乱,店里却大有内容这家店类似于那种古玩市场的古店。进店便是古色古香的装修。墙上挂着花鸟鱼虫的墨画。壁橱里摆的有瓷碗,玉盘,玉件儿。我是个外行人,辩不得真真假假年份多少。只图个好看很快,走到一处便迈不动腿了。 我素来有个癖好就是爱收集各式各样的挂坠。 这不,瞅见那橱窗里摆放的各式各样的挂坠又迈不动腿儿了。 半趴在玻璃柜台上,仔细的挑选。最终,视线聚集到右下角一处。 那吊坠本也平常,估计用了玉石的边角料 ,黑色的,只是凑巧雕了个打火机样式的。可上边儿,偏偏用着白色的提料,刻着一个醒目的大写字母z。 风卷残云,横在玉上的z,像是被风吹乱了,一笔一触皆是不羁的姿态。 那一瞬,像是入了画,画里便只涂出,那抹混不吝的身影 。时常凌乱的发,袖口捋到肩上,夹着烟顺着风沿着街就走远了。 我当即就决定要买,赔上多少生活费也要买。 老板是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见我这模样,他顺着柜台内里,打开玻璃橱柜。 我眼睛跟着转,最后落到老板脸上,触的老板好笑的目光,我有点不好意思,习惯的抿嘴。 老板却笑的很含蓄,接着便把吊坠拿出,放到柜台上“喜欢?” 我抬头,老板目光不像是看我,倒像是透过我看门外掠过的万物我垂眸,看着那吊坠,异常坚定 “喜欢” 老板有点愣,勾唇看我半响,回身从柜子里掏出个小盒子。 把吊坠给放进去后,又重新放回到玻璃柜面上,用手推到我面前。 我没急着拿,反而去扫贴在壁橱上的二维码。 “多少钱” 老板却笑着往里间走,伸手掀起头上的布帘子,只说“合心物送有心人” 我愣半响,直到钱贝贝在外头喊。 我这才意思性的往转账里汇钱,确定支付成功后,拿起东西往外走。 跟钱贝贝又逛了一个小时左右,钱贝贝看手机说,“十一点半了,到饭点了,陈晞,你饿吗” 我实诚的摸着早就咕咕叫的肚子说“饿”,早上那会儿只啃了个面包。 而逛街又是个体力活。 钱贝贝接了通电话,走到侧边“重庆火锅是吧,好,我马上过去。你这会儿就让他们上吧,逛了一天,快饿死了。” “好,么么哒,拜拜” 钱贝贝转身回来,我听到了刚刚两人的腻歪,一时有点尴尬。 钱贝贝却不以为然呢,挽上我的手臂,说“走吧,吃火锅去” 我挑眉头,张嘴说“不好吧” 钱贝贝愣了一下,瞧见我的脸色,知道我听见她刚才的电话,。 她嗨一声,又拉上我的胳膊,往前走“这有什么,我一个朋友” 朋友? 当我见钱贝贝跟他男朋友在火锅店门口嘬的难舍难分的时候,不禁在心里有点怀疑“朋友”这俩字的真正含义可更尴尬的是“钱贝贝的男朋友”从钱贝贝嘴上抬起头的时候,摸了把嘴,看着我面色不变的,打招呼的时候。 钱贝贝补了口红,有些惊讶“你们认识”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迟鹏就先一把搂上钱贝贝的腰,解释道“亲爱的,你可千万别误会。陈晞可不是我老相好,而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同学” “同学,你高中都没上,来的哪门子的同学”钱贝贝不避讳的哼道。 迟鹏也不介意,开玩笑似的“妈的,九年义务教育,初中同学算不上同学?” 钱贝贝和我都被这话给逗乐了。 “对,您说什么都对,”说着,钱贝贝主动挽上迟鹏的手臂往店里走。 我跟在后边儿。 俩人旁若无人在前黏腻 ,抿抿唇,只觉得一时间有点受不了。 结果刚走进门,钱贝贝突然停下了往前走的步子。迟鹏转头问“怎么了” 钱贝贝说“没什么”,然后又抬脚走,没两步,开口说“赵赫章也来了” 我微愣。 只听迟鹏声音传来 “在附近接了个活” 脚步无知觉的在走,等到了地儿,它自己又停了下来。 “赵哥” “嗯” 熟悉的低沉音。 我压抑着心跳,然后抬头,跃过钱贝贝跟迟鹏两人之间的缝隙,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第34章 人去楼空的梦 人生真的很无常,命运又真的很坏,而偶遇又特别让人猝不及防。 就在那个猝不及防的瞬间,我再次巧合的遇到赵赫章。 视线交错,他的眸里仍旧有惊诧,只不过已经不像上次那么深。 我默默移开了视线。不知是不是室内温度太过高,我的脸却悄然热了起来。 迟鹏跟钱贝贝已经侧身往里坐了。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仅剩的一个位置进退两难。 视线再次交错,他冲我微颔首。我也点点头,走了过去。 落座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许多的紧张之中竟涌出一丝丝的鼻酸。 喧嚣的火锅店里,人声鼎沸。铜制的火锅容器,已经将料煮开,沸腾的红油掺了十足的辣椒。 心里那点喜欢似乎也跟着煮沸了,于是心跳越来越快,直到再也控制不住。 火锅是再正宗不过的四川辣。 钱贝贝说“这味儿,闻着就特正宗” 迟鹏笑着说“那是,也不看是谁找的地儿” 钱贝贝暧昧的抬肩撞他,然后说“肯定是人赵哥找的” 赵赫章低笑声,说“没,这次真是迟鹏” 迟鹏得意的拿手往自己身上指,意思是听见没。 钱贝贝嗤一声,扭头见我没动筷,说“吃啊”。 我刚要伸筷,只觉得那辣蹿进了鼻腔里,没忍住“阿嚏”一声。 迟鹏跟钱贝贝都有点惊诧,迟鹏笑着打趣说“老同学,不行啊,还北方妞呢” 我有点脸热,想看侧边的赵赫章是什么发应,却又不敢看。 下一秒,他忽然站起身,往门口的收银台去了。等再回来,迟鹏问他“干嘛去了,尿遁啊” 赵赫章顺手抄起桌上的纸巾盒往他身上扔“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我笑着转回眼,待捏着筷子看着火锅里的红油又有些为难。上次寝室出去聚餐那个辣度,就让我够受不了的。 可没一会,服务员竟又端了个锅过来,迟鹏问“我没要换锅啊” 服务员“十八号桌是吧” 迟鹏点头,服务员说“那就对了” 我明白了。扭头看,却不想正对上赵赫章的眼睛。人喜欢上另一个人,往往不需要什么理由。或许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再或许是一个瞬间。 最早喜欢上他的那个理由,已经随着过往的时间模糊了,淡忘了。 可在这一刻,却又奇怪的明晰了起来。 大抵是他总能戳到我,也或许只是因为他是赵赫章。 我低声道谢,他笑着说“客气。” 吃完饭后,迟鹏牵着钱贝贝说要去看电影,问我跟赵赫章去不去。 我推辞说“还有些东西没买完,下次吧” 钱贝贝说“陈晞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笑笑说“没事,你去看电影吧。” 迟鹏说“你俩不是买了不少东西呢,这会儿还在批发市场放着呢吧。这一个人怎么能行” 我刚要开口,迟鹏拍上赵赫章的肩说“让赵赫章送你过去” 我连连摆手,迟鹏看着手机说“呀,快开场了” 一言不发的赵赫章抬脚踹上迟鹏,开口说“崩管了,我们这么大人了,自个看着办。” 迟鹏嗯一声,跟钱贝贝俩人走远了。 赵赫章一手插兜里,靠在栏杆上。我咬咬牙,抬头 ,却不想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黑很黑,冲我说“陈晞,怎么样也算老同学吧”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顺着嗯一声。 他朝电梯口侧了下头,说“那给老同学个机会,送你过去” 我的心一直跳,跟在他身后,穿过电梯,穿过人群。 一直到商场门口,他突然回头,我差点撞他下巴上。 我又忙往后退,他却突然伸手捉上我的手腕往前带。我有些发愣,等身后的人走出来,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指节很骨感,上面带着细细的茧,擦在皮肤上,带着微微的痒意。 即使是松开,那处也跟火烧似的很烫。 我没敢抬头,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停车场取车”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那天,太阳很大,很大。我抬头看,那背影再没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其实凑近的那刻,我瞥见了他鬓边丝丝白发。 他似乎跟记忆里那个少年早重叠不上了,可在心里的分量确实又变的更重了起来。 没一会,车开了过来,冲发愣的我按喇叭。 我看过去,是辆面包车,五菱,白色,七座。我抬脚准备往后排走。 副驾驶座的车门却已经从里头给打开了。 我抬头,便见他手扶方向盘,扭头在看我。 那一刻,心脏跳动的频率达到了最高点。 后来,跟许薇说起这个事儿,许薇矫情的评价道“这叫一眼万年。” 一眼万年? 我头靠在车臂上,感受着从玻璃窗外送进来的阳光跟微风。 那时,发丝大抵是乱的,心却很静很静。 他问“是xx路吗” 恰逢车笛声,我没听清,遂而从车臂上直起身子,转头说“什么” 他轻笑下声,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看过来“没事儿,就是想问你这么走对吗” 我脸有点红,点头说“对” 他手放在方向盘上,敲啊敲。 “学的什么” 我缓了两秒,说“口腔医学” 他舌头拱了下脸颊,笑着说“难怪?” 我转头看他,问“难怪什么” 他的视线从我的眼上,往下移,两秒后,又移了回来,笑着说“牙白啊” 我:…… 他又笑了起来,很爽朗的那种。送我回批发市场,把该买的买完后,又转道送我回z大。 我推辞说不用了,他说刚好要回店里。 到z大,下了车,他开后排门,将那两袋东西拿出来,单手拎着。 我伸手要去接,他笑着说“走吧,都送到这儿了,不差这一截儿” 我跟在他后边儿,风将他外边儿套的格子衬衫吹的飘了起来。 他猝不及防的转头过来,黑亮的眼睛看着我问“往哪儿拐” 我掩下视线,说“往右拐”,最后,干脆咬咬牙三两步走到前边儿… 那段路似乎比平时都要短,一眨眼就到了地儿。 部门门锁着,我看他额头上沁出的汗,说“我去打个电话” 他点头,我捏着手机快步往走廊最里边走。 等走到自动贩卖机前边,将耳边的手机放下扫码买了两瓶百岁山。 取过后,匆匆往回赶。 可已经晚了,那处已经空了,两袋东西被安然靠门放着。 我捏着那两瓶水,就那么呆在了原地。其实刚才我并没有打电话,只是见他额头上的汗,顺势扯了个慌。 没一会儿,副部长钱红姗姗来迟的来开门,我把账单跟东西交接后。 便失魂落魄的往寝室走。 那天似乎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一转身,便见“人去楼空”的梦。 第35章 泪 二姐是三天后回来了,还捧了个金奖杯外加最佳辩手奖。 三姐高兴的一把跳到她怀里,二姐嫌弃的将脖子往后侧出老远。 大姐约会回来后 ,直喊“牛逼” 我则有点犹豫,犹豫要不要将所有的事儿都跟她全盘托出,还是说随便找个理由。 可若是全盘托出,是不是显得我有所图。若是找个理由,又该找什么好了。 就这样纠结,以至于那几天我连带着跟二姐的交流都变少了。 直到周末,出去庆功。我们四人先去吃了个海底捞,后又转战去ktv。 那个ktv装潢挺好的,不像平时那样金碧辉煌的俗,属于文艺挂的。等进到我们定的那个包厢可不傻了,这不整个高中教室一样的吗。 少了桌椅,但是屏幕有点高中电子白板的那味儿,就连墙上的标语也跟那时候差不多。 四人脸对脸,没忍住噗嗤笑了。 三姐叹“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在ktv里重返青春” 大姐捂住胸口“搞的心里这会儿都有点发怵了” 说完,都哈哈笑了起来。 那阵大姐正重温韩剧《请回答1998》,里边有一段是狗焕为了给德善赢唱片机去女校跳舞。 对,消防车。 大姐拿着话筒唱,三姐在一边伴舞。 二姐跟我则兼任观众跟摄像师。 后来,两人累瘫在沙发上。嚷嚷着让我跟二姐上。 二姐点了首英语歌,是日本歌手手嶌葵唱的,名叫《TheRose》二姐嗓音本就偏低,这首歌又静,唱的时候有说不出的味道。 轮到我,一时不知道该唱什么好。三姐说“小四,就那个,” 我问“那个” 三姐一拍脑门说“就你常听的那个。” 想起来了,周杰伦的《搁浅》。 我没接过话筒,而是选择坐在那个昏暗的吧台小角落。 伴奏过,歌里唱 久未放晴的天空 依旧留着你的笑容 哭过却无法掩埋歉疚 风筝在阴天搁浅 想念还在等待救援 我拉着线复习你给的温柔 曝晒在一旁的寂寞 笑我给不起承诺 怎么会怎么会你竟原谅了我 我只能永远读着对白 读着我给你的伤害 其实唱到这句,门已经从外头推开了,只是我并不知道。 或许是词伤透了人,也或许是旁的。 我原谅不了我 就请你当作我已不在 我睁开双眼看着空白 忘记你对我的期待 读完了依赖 我很快就离开 久未放晴的天空 依旧留着你的笑容 哭过却无法掩埋歉疚 风筝在阴天搁浅 想念还在等待救援 我拉着线复习你给的温柔 曝晒在一旁的寂寞 笑我给不起承诺 怎么会怎么会你竟原谅了我 我只能永远读着对白 读着我给你的伤害 我原谅不了我 就请你当作我已不在 我睁开双眼看着空白 忘记你对我的期待 读完了依赖 我很快就 我只能永远读着对白 读着我给你的伤害 我原谅不了我 就请你当作我已不在 我睁开双眼看着空白 忘记你对我的期待 读完了依赖 我很快就离开 直到一曲终了,歌自动切换到下一首。我从高脚凳上站起身来。 便见门框上靠着的那道身影,一时愣在原地。 二姐站在他跟前,或许是伴奏有点吵,他微微俯下身子,耳朵凑近距离上次,已经过去有一个星期之久。他的发应该是修剪了,变的有些短,露出额头。 三姐突然走过来,说“发什么愣啊” 我摇摇头,外边儿似乎有人喊他,他从框上直起身子,视线往包厢里扫一圈,掠过我的时候,微微颔首。 我愣了下,也点点头。 随后他冲二姐又说了句什么,便转身走了。 二姐也顺势将门给带上,走了过来。 三姐挽上二姐的手臂,一脸的兴奋“这不上次那个帅哥吗?” 二姐翻着手机说“嗯” 三姐更激动了,一脸的春情“姐姐,我的好姐姐,这不是又遇上了,多大缘分呢啊” 二姐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仍旧头也不抬临走的时候,我四处张望,枉想找到他的身影。 可,效果显微。是跨出门的那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 我侧过头,然后就看到了正站在柜台前,敲击键盘的赵赫章。 他皱着眉,一边儿看屏幕,一边儿跟旁边的那个穿着制服的男经理说着什么。 只是可惜,还没看上几眼,大姐便扯着我的手臂,将我的另一只脚也拉出了门外。 晚风习习,快要入夏了,吹到脸上直觉的柔,并不凉。 我们打个车,很快就能回到学校,洗漱洗漱就能上床。 我抬眼见,楼房林立,灯火闪烁。 那么他呢,赵赫章呢,又要弯着脊背,盯着屏幕,不断的敲击键盘到几点呢。 那一晚,只知道辗转反侧,怎么睡都睡不着。 二姐出声“失眠了” 不知道怎的,隔着黑暗,隔着楼梯,隔着两层帘子。 我突然变的坚定了起来,悄悄的起身,趴在二姐床头说“二姐,睡了吗” 她说“没,我也睡不着” 我松开紧咬的唇,心一横,说“二姐,我有事想问你,咱俩能去楼道里吗” 二姐坐起来,说“好” 我俩一前一后出了寝室门,后来怕吵到人干脆去了六楼天台。 那会还不过十二点,夜却够深,够浓。 我蹲在地上,不厚道的揪那盆不知谁养的植物叶子。 等那一枝,快被薅秃的时候,二姐出声及时解救了它。 “小四啊,叶子都要愁掉了吧” 这话太过 ,太过一语双关。 我抬头看着二姐,想笑却没能笑出来。 她见我这幅样子,干脆走了过来,跟我并肩蹲在地上。 “四啊,有什么事儿,问吧。” 我嗯一声,轻轻张口说“二姐,如果我问了,除了告诉我答案之外,其他的你能不问吗” 二姐看着我点头,说“能,问吧” 我轻轻吸了口气,眼神落到楼台外 ,出口的声音却带着抖“赵赫章,他,他还上学吗” 二姐似乎有点惊赫,听完我这话愣了好一会儿。 可见我这幅样子,似乎又明了了什么。只伸手捏上我的手,说“不上了” 我眨眨眼,其实早就猜到了。 二姐站起身,走到墙边靠上去说“他家以前是搞房地产的,家里不差钱。可他爸呢天天不着家。后来,就他大一那一年,工地出了事故,这事儿本也能压下来。可偏偏赶上房榻了,砸死的砸死,砸伤的砸伤。家属闹着要赔钱,要闹官司。最后他爸抵不住就跳楼了。留下赵赫章跟妈收拾烂摊子,卖了房子,又卖车。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还得生计,自然没法去上学。干脆在这儿开了个店糊口,让他妈也搬来了这儿” 印象里,那是二姐说话最多,也是最轻的一次。 我听完,直觉的心口那块像是被人用手攥了起来,捏在一起揉啊揉,痛啊,疼啊,就是不知道变形没有。 我抬头,瞧着云层后那轮弯弯的月亮,试图把眼眶里涌出的泪,给忍回去。 可是,泪越来越多,最后不知怎的,就再也憋不住了,干脆又蹲回到地上,压抑的哭了出来。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也曾哭过,却不曾像这次这样,只觉得眼泪成了心痛的产物,心越痛,泪就越多。 二姐靠在墙上看了我一会儿。等我把头埋进怀里,她才过来抱住我。 夜啊,很深,很静。静到可以让人听的见,我这微弱的,不起眼的啜泣声。 临下楼的时候,二姐从后边拍上我的肩说“其实,赵赫章骨头挺硬的,不喜欢欠人的,所以跟谁都没说。要不是我妈打电话提了那么一嘴 ,我们谁都不知道” 我吸吸鼻子,把再次往上涌的泪意,给强忍了下去。 然后,抬脚往漆黑的楼道里走 第36章 努力努力 在后来,在荒唐的这些年过去之后。再回顾起来这段时光,竟然能平和的笑。 只是仍不能提起,或许,要再过个多少年,我坐在轮椅上,那掉光了牙齿的嘴,蠕动蠕动便张开口,然后把这一切,所有的,不论好的坏的,都讲给那个我最想讲给的人听。 从那晚开始,我失眠的症状开始涌现,常常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重逢的一幕幕不断的 ,来回的在脑海里反复涌现。只不过,最后,都被那个弯着脊梁,敲击键盘的身影所取代。 大姐跟三姐见我久久不消的黑眼圈,上手打我说“少熬夜。 我笑着点点头。 二姐却在一旁,默然,而后欲言又止。 我也曾想过同许薇开口诉说,最后,又选择全都压之心底。 因为,在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一个坚定的,且必须去实现的念头。 从那之后,我时常跑图书馆,找的不是文学艺术,不是医学文献。 而是,跟我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计算机网络。 从前,也只是完成课业,在寝室躺平。而今,对着那些陌生的知识,一坐就是一整天。 也时常被不熟悉的专业知识折磨,扣懂一个点,时常需要几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 从刚开始生出的那一百二十分的决心,到现在被浇灭的仅剩那么一点点。 只是不论剩下多少,在一夜过后,它又会奇迹般的再次燃起。 没有高考那时候的崩溃,有的唯有哪一个必须要实现的念头。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有三个星期,大半月之久。我终于研究出了些苗头。 正待我兴致冲冲,却突然想起自己全无立场 ,甚至在这信息发达的年代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自然也没法跟他分享。 那天,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直觉的,风也碍眼,树也碍眼,花也碍眼,什么都碍眼。 泄气似的把路旁的石子,踢出好远。 可石子不仅碍眼,也碍事。在路上慢慢滚动,骨碌碌竟然打到了人腿上。 传来“嘶”的一声响 “我艹 ,那个不长眼的……” 我抬头,便见男生回头,竟是孙志。 我抱歉的跑过去,歉疚的说“部长,你没事吧” 孙志骂人的嘴,张了两张,最终合上。 站直身子,摆手说“没事儿” 我看着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勉强笑笑,正准备走的时候。 孙志张嘴问:“去图书馆学习?” 我“嗯 ”一声,礼貌回:“部长,要回寝室?” 孙志皱眉:“不是,去部门,那一批电脑坏了,需要维修。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噌”眼睛一下亮了,声音徒然变高,不过那时候,我一心只想着这个事儿,自然察觉不到:“严不严重 ,应该需要帮手吧,部长,反正这会儿我也闲着,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孙志可能有点傻了,从我加入部门开始,虽数次在校园遇见,但在我刻意的保持距离下,话自然也说不上几句。更别说前一段时间,孙志晚上总是给我发消息,说是骚扰也不为过。也就是这几天,部门没得忙了,才消停些。 孙志呲着牙,笑着说“行啊,走吧” 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孙志好像还挺着急的。好像是不久之后学校要办个活动,得搞策划,这批电脑齐齐死机,眼下自然是火烧眉毛了。 策划部在学校前门那栋楼,等上楼试着启动几次,无效后。 我俩只能放弃。 孙志忙的一头汗,回身瞧见我说:“不好意思,弄这么久,一起吃个饭吧” 我习惯的刚要挥手拒绝,侧头瞧见那一排死机的电脑,鬼使神差的开口说“好” 孙志有点意外,但是意外过后,笑意就涌上了那双犀利的眼睛。 我俩没去食堂,而是去了附近大学城的那家麻辣烫店。 期间,我主动挑起话题。 “部长,电脑死机了,是不是需要找人来学校维修啊” 孙志把水放在桌上,抬头说“是,明天我准备去市里看看” 我睫毛眨了眨,攒紧放在桌下的手,说“其实我认识的有一家,就前两天,去修电脑那次” 孙志想了想,说“那天下雨,有印象。” 我接着说“当时报告写一半,电脑死机就是在哪儿修的。老板技术还挺好的” 孙志眉头大喜,说“是吗” 。不过他思索半天,似乎为难一般开口说“这还得看价格,学校……毕竟给的预算有限” 我点头,表示理解。正好服务员过来上餐。 等我俩吃的差不多,我再次开口说“部长,我可以拿到内部折扣。” 孙志有些愣,显然没想到我还想着这事儿呢。 不过听的内部折扣,后知后觉一激动,直接隔着桌子凑到我脸前“真的,那太好了,毕竟这批电脑挺老的,有些虽然没坏,但是零件什么都不成了。要是有内部折扣,价格公道的话,正好能把这些都换换” 我不舒服的皱皱眉头,距离太近了。等敲定事宜之后,我把迟鹏的微信给推了过去。 那晚,是孙志送我回的宿舍。我本来已经委婉拒绝,可孙志再三坚持,实在实在没法再拒绝。 回到宿舍后,三姐趴在床边儿八卦“小四刚什么情况,难到要留下姐姐一人,加入恋爱的队伍里?” 二姐也难得的回头看着我,大姐本来在寝室洗脸呢,听了这话直接从卫生间跑了出来。 我摆摆手,说“什么啊,那是部长” 三姐闻言,翻了个白眼,说“切,肯定又要压榨你呢吧” 我抿抿唇,没说话。脑袋里只想着那一件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部长便给我发消息说“修电脑的已经来了,这会儿正修着呢” 我咬唇,思索半响,赶紧打字“部长,那个我有件事儿想请你保密” 孙志回“客气什么,你尽管说” 我:“还是电脑的事儿。千万别告诉他们,是我拿的内部折扣。到时候,你直接问他价钱,把钱发给老板,我再把折扣拿下来,给你返钱” 孙志觉得有点怪,也说不上来,反正他不亏就对了。当即回“好,放心” 我这才暗暗松上一口气。 只想着,这次应该能让他赚一笔,虽然没那么大。 天边,太阳初升,透过宿舍窗帘的缝隙投进一束。 我轻声关上宿舍门,轻手轻脚的下楼,出女寝的门,顺着操场往大门走。 梧桐枝叶大繁,阳光透过,投到地上,落下斑驳的星星点点。 我走的并不算快,像每一个稀松平常的的早晨。 那一路什么都没想,只觉的心头缠绕的丝丝缕缕,似乎松快了不少。 所以,让我感到久违的轻松,哪怕是一丁点。 然后转弯的功夫,部门的大楼便显现在眼前。我没坐电梯,而是选择一阶一阶往上爬,直到抵达六楼的楼台。 因为是周末,时间尚早,所以校园里人很少,也很寂静。 更别说是部门的这栋大楼。 我伸手捂上有些发喘的胸口,而后深吸一口气 儿,轻轻走到窗户边,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往里看。 红色的窗帘里,黑色的电脑横向放置四排。有两道人影附身在里穿梭。 由于他们附身勾头的缘故,我并分辨不出,那个是他。 是揉眼的功夫,第二排背对窗户的人影突然直起身子,他穿件格子衬衫,觉得热便脱了顺手扔到一边儿。只露出里边的白色短袖。 我似乎看到了他的肩胛骨,微微凸起,瘦却不显薄弱,成熟里带着那年少年的气息。 末了,他似乎弯腰弯的久了,便伸手放在后颈处,脑袋来回左右轻晃两下,而后继续埋头。 我微不可闻的皱皱眉头。不料,那人影突然转身过来,我吓得赶紧缩回头,直起身子。 紧紧贴着墙,心怦怦的似乎要跳出胸膛。 渐渐的,身后墙壁发出的凉意透过衣衫渗进发热的皮肤里。 我靠在上边儿,心里的燥热连带着紧张,却没能消退半分。 睫毛像飞蛾的羽翅,震颤不停,最后只能认命似的叹上一口气儿。 便只听,屋里传来的声响。 “哎,赵赫章,咱这回可是大赚了一笔哈” 迟鹏抬头说。 赵赫章回身点支烟,叼在嘴上,头也不抬,继续敲打键盘“出息” 迟鹏喜的屁滋滋的。 赵赫章看不过去,直接从电脑上抬眼,抬脚就往他腿上踹迟鹏哎呦一声。 赵赫章说 “甭笑了,麻溜的干活” 我将这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都收入耳中,头仍旧靠在墙上,脸前是初升的朝阳。 慢慢咧开唇角,阳光打在脸上,很舒服,很舒服那一刻,突然就觉得生活好像也没我想的那么糟了。 也总让我: 找到一点头绪。 得到一些甜头。 我在哪儿站的足足有一个小时。留意着时间,下楼买完水,又爬上楼。听着动静把水小心翼翼的放在门口后,便转身悄然离去。 一步一步的踏下楼梯,如同来时一般 。 只不过,从始至终,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到来。 回到寝室后,见众人都未醒,我蹑手蹑脚,尽量放小动静,从桌上拿起书跟电脑往图书馆走。 第37章 不受控的心 日子平静的往下过,那段时间几乎成了上大学以来最忙的一段时间。 忙着上课,忙着实验,忙着泡图书馆,忙着去食堂兼职为的是吃上一顿饱饭是的,为了补那个我撒下的弥天大谎,不得不把生活费全都填了进去。 三姐问“小四,好端端的去什么食堂啊,都入夏了,多热啊” 二姐没说话,坐在桌前噼里啪啦的敲击电脑,大姐也应是,说“没钱了,姐姐救济你啊” 这话落,键盘声停下有两秒。 二姐也转头过来说:“小四,今天别去了,姐姐请你” 说着就拿起桌边的手机,要点外卖 我赶忙摇摇头,笑着说“还行,天也不是很热” 二姐叹上一口气,说“你个倔姑娘啊” 我抿唇笑。 大姐跟三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有意无意的平时买水果零食什么的,往我桌上放。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同人分享,说得出口。 这天中午,我照旧下课后,去食堂窗口帮厨。 那天气温直逼35度,再加之后厨都是用煤气哄热的锅,汗几乎止不住的往下落。 基本上几乎没隔几分钟,就要擦下汗,可人多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 将印了电脑维修的名片塞进打包袋。一位点完,还没来得及抬头,便惯性出口“同学,要吃什么” 可那人并没有回我,我只好抬头,再次出口“同学,你……” 是许久不见的宋棪,那次坦白之后,他便退了部门。 虽然都是学医的,可到底学的专业不同,校园又那么大,竟然一次也没再遇见。 我神色如常把剩下没问完的话继续说完“要吃什么” 他看着我,样子有些怔愣,我冲他温和的笑了笑。 后头那人,应该是和他一起的,伸手去拍他,说“愣着干嘛” 他张口说“板烧饭” 我说“好”,按了价钱,他拿卡刷钱。等我把小票递给他,他却站在哪儿一动不动。他身后的人又上手去拍他,他却如同猛然惊醒一般,伸手往兜里掏。 片刻,将他的卡连带着那包餐巾纸都扔到了我面前。 我还没来的及出声,他便转身走。 那天,是等到窗口没人了,我才端着饭在食堂里随便找了个位置。 默然的抬筷子往嘴里塞,吃着吃着就噎住了。 看着桌上那张饭卡跟那包纸巾,突然特别想哭。 鼻头酸的很。 我不傻的,知道谁对我好,谁又是真的喜欢我。 只是,那颗心啊,它不听我的话。 除了那个人,我真的,真的看不见旁的人。 这天周末照旧在图书馆待到五点,。 回到寝室还,大姐,二姐,三姐竟然难得的都在。听见我开门声齐齐转头过来。我笑笑说“都在啊”然后转身关上门,把帆布袋放到桌上。 三姐走过来,拽住我说“小四,你不对” 我咽咽口水,问“不对什么” 三姐盯着我,眼睛微眯,说 “如实招来,是不是被着我们出去找哪个野男人去了?” 我眼睛转了转,说“没有”,然后就笑着去拍三姐的手。 本以为三姐会就此打住,谁知等我转身往卫生间里走的时候,三姐又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肩,将我拉回到她面前。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噘嘴眯眼逼问道“真没有?” 我正要摇头,谁知道三姐一把松开我。边从桌上的帆布袋里掏出那本关于计算机网络的书,边亢奋的喊道“没有的话,那这是什么,” 二姐回头,便瞥见那本书,面上特别惊讶,然后偏头过来看我。 我则彻底愣在原地,三姐偏手里还捏着那本书在面前晃。 那一瞬间,说不上来,像是暗自里做的事,徒然被揭露在眼前。 说不上是无措多些,还是旁的什么更多些。 大姐见我脸色变了,忙起身拽住三姐的手,把书给拿过去,又给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眼睛瞥着我,抬手点上三姐的头,解围道“笨啊,我看你脑袋里成天就想着谈恋爱这一件事儿。人小四才不跟你一样。估计不是背着我们去约会,而是想着怎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 我回神,抬头勉强扯嘴笑,三姐讪讪的吐舌头。 宿舍气氛徒然变的静了下来,我坐回到椅子上,吃着那碗已经发坨的面。 可是已经凉了,只勉强吃了两口,便再也提不起胃口来。 我有些挫败的靠回到椅子靠背上,一时间什么劲儿都提不起来。只知道盯着那本计算机网络的封皮发呆。眼里也只剩下那么一片黑色里掺着暗黄的封皮,脑袋空空如也。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二姐伸手从背后点我的肩,等我转过头,她指着门外示意。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放下手里还攥着的筷子,跟着往外走。 我们住在五楼,而天台在六楼往上。那会儿正六点,日头早没了,只剩下昏黄的夕阳… 二姐捡了处屋檐下,跟着往墙上靠。我也走了过去。 我们都没说话,倚在墙上,我没说,二姐也没说。 都拿眼瞧着天台地面上,从空中投下的那片光影发呆。 寂静无声中,窸窣的布料声传来。接着是“啪嗒”一声我侧头看二姐。二姐竟然点上一支烟。等抽完第一口,往我面前递。 我觉得惊讶极了,眼睛瞪的大大的。因为在二姐身上从没闻到烟味,也不见她买过烟。 二姐见我这反应,笑了下,把烟给收了回去。 “怎么,没想到我会抽烟” 我点点头。 她往嘴上递了烟,又抽了一口。好笑的说“这还是跟赵赫章学的” 这个名字似乎隔的太久了,以至于我听完还有些恍惚。 二姐将烟从嘴里慢慢的吐出,似乎在回忆,回忆属于她和赵赫章的青春年少。 “我们从小就认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他爬树我也跟着爬、他打架我也上,他抽烟我好奇,可扭不过,最终也会顺了我。我以为我们会这么一直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变了,跟他爸大吵一架,去ktv里喝酒,第二天就开始谈恋爱。” 二姐又将烟递到唇边。“我见不惯,见不惯他那些娇滴滴的女朋友,就找了个由头,让我爸给我转了学。可还是绕不开,住的近,怎么都能见到。那时候,我成绩还算的上好。可我总想我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他总会发现我的存在,只是,他会拍我的肩跟我道谢,至于别的,哼……” 我其实并不震惊,在二姐眼里也曾窥出过几分。 二姐说“可我怯懦,哪怕是他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也不曾第一时间回去。哪怕是在大学城重逢,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去帮他。因为……” 二姐没有说完,而是突然转头看我说 “陈晞,你喜欢他对吧。” 那眼神,太过透,透亮到,照的我无处遁形我叹了口气儿,轻轻点头。 二姐没再说什么,是在手里那根烟抽完往楼下走的时候,她突然转身对我说“那些债,到现在,赵赫章也没还清” 我不知道她还想说什么,所以直到她再次转身往楼下走。 我都没开口说话。抬头,见天上有弯弯的一轮月,低头见脚边那一堆成了灰的烟。 微风吹来,便散了。就像那些不为人知的岁月,也像那不求索回的付出那晚,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垂在天花板下的灯管看。 可是那灯管有些亮,没一会儿,我就倦了,闭眼入梦乡。 梦乡里没有梦,所以那梦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日子往前,再往前,等到五月末的时候。那本计算机网络的书不仅仅封皮是黑色的,就连印字得内里,也变的不再发白。 这一天,阳光比那一日都要好。我照旧在周末起了个大早,没去图书馆,而是出了宿舍楼,顺着操场,穿过绿树成荫的道路 ,越过部门的大楼往校门口走。 我走出z大校门,沿着街道,照旧过两个红绿灯口,进大学城。 不再要导航,凭着在脑海中描绘过无数遍的记忆,七怪八拐的竟也准确无误的找到那个不算熟悉的巷口。 因为时间还尚早的缘故,许多店还没开。 我的视线笔直的往前,往前,再往前,直到落在那个印着电脑维修几个大字的立牌之上。 我转眼,见卷门被拉到底,依然关闭。 深吸一口气儿,抬脚顺着窄仄的巷子往里走。 因为前几天下雨的缘故,地上坑坑洼洼处集成一小处,一小处的水。 我低头,小心翼翼的避着。 等穿过巷子, 来到店门口。我挑一处不算显眼、却干燥 、靠着卷门的地面,抬手从包里将书拿出来,而后小心翼翼的附身放下。 起身的恍然间,眼前浮现出他附身在柜台上,盯着电脑屏幕,专注的模样。 一双手,匀称修长,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敲。 顿上一刻,便不再留,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前走。 待走出巷口,我回头,只一眼便又转了回来。 属于早晨特有的穿堂风从身后巷里传来。吹到人身上特凉,特舒心。 我笑着,将手伸展开,做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今天的风可真温柔。 温柔到,让我生出了种错觉,错觉到今天真是个让人觉得再好不过的日子。 第38章 别怕了 这天过后 ,日子又变的像从前。不是躺在寝室,就是泡在实验室,对着口腔模型,人形骨架一呆就是一上午。 再要么就是去图书馆。前段时间,因为那个念头,不得不泡进去。 后来,念头完成了。却觉出许多图书馆的好处来。 只叹上个大学倒是荒废了,高中那时候恨不得天天住进图书馆里。 三姐说我魔怔了,竟然就此崛起了。 也是,大学一晃上得快满三年,要不是学的医,明年就得收拾收拾包袱麻溜滚蛋了。 我这半不溜的突然良心发现,属实说不通。 大姐啧啧两声,就跨个小包,出去跟姐夫甜蜜蜜的约会。 二姐天天泡在辩论队,忙的沾不住脚。 而那件事情是在快放假的前才慢慢暴露出些许的马脚。那天钱贝贝喊我出去玩,说是在网上定了个密室逃脱的套餐,人凑不够。 我想着也没事,便答应了。问在宿舍躺平的三姐去不去,三姐躺在床上说懒得跑。 我也不勉强,按照钱贝贝发来的地址,打车过去。 密室逃脱在市中心的商场上边,等到了地儿,就可以看见钱贝贝正站在门口等我。 见我下车,亲亲热热的过来挽上我的手臂,说“天这么热,走,咱们快进去” 我点点头。似乎有人给她发消息,她低头回了句语音,便按了直达的电梯直奔五楼。 到店里,她直接领着我往里走。 我有点怕,担忧的问“直接开始吗?” 钱贝贝转头看我这惊恐的表情,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说“没,得等一会儿呢,看你怕的” 我不好意思抿抿唇,抬手推开包厢门,没想到跟正对门坐沙发上的赵赫章恰巧对上了眸。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久,久到我垂下眸,往里走。 迟鹏跟他都从沙发上站起身,说“老同学,说聚聚可真不容易” 我笑笑没说话,迟鹏招呼着钱贝贝说“走,咱俩出去点个水,有点渴” 俩人跟着出去了。 一时间,包厢只剩下我跟赵赫章。我有点不知所措,从前见他总觉得紧张,这次似乎更胜一筹了。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面对他,因为这个瞬间让我太过无措,也让我太过出乎意料。 包厢是类似于ktv的那种,光线有点暗。我抬头冲他颔首后,便准备饶过茶几往沙发的另一侧走。 他却突然出声,留住了我“快放假了吧” 我的腿僵在原地,抬头看着他说“快了” 他看我一眼,往身前的沙发示意,“这边坐” 我躲无可躲只能走过去,而他也在我身旁落座。距离有些近,可以触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那个瞬间,说实话我心里挺紧张的,握包带的手心,全都是汗他没头没尾的问“电脑用着还行,没再卡顿吧” 我点头说“没有。” 他放低了身子,转头看我说“陈晞” 我转眼过去。 包厢灯光昏暗,只头顶时不时闪过昏黄的灯光 ,打在他的脸上。 他用舌头拱了下脸颊,接着刚才的说:“除了学医,你还辅修别的专业吗” 我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抬眼看着他。 他是单眼皮,这么抬眼看人,眼睛有道深深的褶皱纹理。可那双眼睛在这漆黑的空间,又显得特别的亮。 不知怎么,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子的心虚。 还好迟鹏他们及时回来了,说“开始了,咱们走吧” 我如释重负的站起身,赶忙往门口走。 那是个恐怖主题,带npc的那种,由于是星期天,人不算少,另一波加上我们四个,总共八个人。 主题名叫《少年》,需要换装。 当拿到手里的校服,我看了眼赵赫章,他背对着我,正往换衣间里走。 明明出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却在看到他的那刻,还是会闪过一瞬的恍惚。 蓝白校服,拉链没拉,松垮到肩头。像极了那一年,少年迷蒙着眼,透过午后的阳光从榕树下走过。 在那一刻,确确实实重叠在了一起。 “陈晞” 我抬头,钱贝贝站在迟鹏身边,而赵赫章站在我面前。 我错开目光 迟鹏回头说“老同学,这是恐怖本。你们女生胆小,一会儿你就跟紧赵赫章” 我不敢侧头,只点头。 紧张啊,怎么不紧张。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站在你身边,走一步,衣服布料便会摩擦到一起。 而这种紧张在进入恐怖的密室之后,又荡然无存。 昏暗的房间,恐怖的音效,只靠一盏煤油灯勉强照亮。 钱贝贝早吓的缩进了迟鹏的怀里,身后的几对男女也碰在一起。 我捏紧了衣角,怕却没办法。只感觉身侧的那个人,衣服布料有意无意的跟我摩擦在一起。 可那时啊,我太过于恐惧,对此毫无察觉。 而这种恐惧在指派任务降临到我头上时,达到最高潮。 广播喊“请陈晞同学独自一人到校长室,领取钥匙” 钱贝贝说“陈晞,我陪你去吧” 我刚要点头,广播强调“只能独自一人前往” 迟鹏骂了句艹,赵赫章在哪儿,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因为这里面实在太黑了。 唯一的一盏煤油灯给了我,我白着唇,走出众人所在的这个房间,按照指示哆哆嗦嗦的穿过走廊往校长室走。 一开始还好,路上并没有遇到“鬼”。是将要走到尽头,突然从右手边儿的房间里跳出一只到我面前。 黑白无常的形象,眼珠子流血,舌头拉的拉长。 我瞬间白了脸庞,愣着原地。那时,恐惧达到最高。眼珠都不会转了,手脚也跟着软了。 “陈晞”。是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我慢慢转过身,见到来人后,竟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 他抬脚走近,到煤油灯可以照亮的距离里。 “没事吧”他微微皱眉,表情里带着询问的意味。 我仍然很僵,直到他迟疑的朝我伸手。我手里的灯,才迟到的“啪”一声,落到地面上。 我顺着他伸来的手,扑进了他的坏里。 在那一刻,此前的喜欢、心里的顾忌,、包括跌进他怀里的那刻,他的僵硬。全然都不顾了只知道心里崩着的那根弦“啪”一声断了,我一下就哭了出来,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料,委屈的哭了起来… 后来,想想,好像当时也不单单只是因为心底的恐惧。也有,那种默默付出了许多年,从没想过靠近,却在某一个瞬间,五味杂陈的所有感觉一道往上涌。若是压下去还好,可偏偏冲破了,冲出了,所有就不受控了。 哪怕,只是简短的一个拥抱。 他的胸脯微微起伏,然后伸手抚上我的肩,一下又一下的轻拍。那感觉 ,只让我以为他在尽量的安抚我。 所以我的鼻头更酸了,泪像汹涌的海,怎么流都流不尽完。 广播里催了几次,他干脆对着对讲机示意,意思是就此中止。 工作人员来的时候,他才轻轻拍我的肩,然后在我耳边说“好了,别怕了。擦擦眼泪,我们现在就出去” 我点点头,“嗯”里还带着哭腔。 而后我往后退,离开他的怀抱。不想,他却牵起我的手。 直到灯光大亮、直到出那个门、直到他把带回包厢,又到外边端了杯白水回来,塞进我的手里。 那晚,是他送我回去的。他仍旧开车,我坐副驾驶。 街道的路灯很亮很亮,随着车身的颠簸,我很快跌进了梦乡。 仍旧是那个不透气,又漆黑的密室。我被鬼吓在原地。正不知要怎么办。 那个叫赵赫章的男人从天而降。 等再醒来,我还在赵赫章的车上。车厢里很暗,只斜对面有盏昏黄的路灯。 他坐在驾驶座上,身形微显,手搭在窗外燃着一只烟。 那烟味很浓,绝不是一根就能造就的。 我没忍住“咳咳”两声。 他听到动静后,立即转头过来,道“醒了”。 然后把烟捻灭了,隔窗扔了出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嗯”一声,说“我怎么睡着了,真不好意思” 他看着我轻笑了下,说“没事”。 我抿抿唇。 他低声说“今儿吓着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想起下午的糗样,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见我这幅样子,勾唇浅浅笑,“回去好好睡一觉,旁的都别想” 我点点头,抬头看他“那我先走了” 他说好。 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落地了。他却突然在身后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他黑黑的眸直直的看着我,最后却又说“没什么” 我嗯一声,便关了车门。饶过车头时,他明明已经打了火,启动了车辆。 我不知怎么就转过身,喊“赵赫章” 他抬眼看过来,我在风里,在汽车的轰鸣声里慢慢开口说“回去慢点开” 说罢,也不等他答,便立刻转身往校门里走。 那晚,罕见的风很大,大到吹乱了我的心,也吹乱了我的发。 第39章 黑色塑料袋 回到寝室后,三姐抬头看我说“小四啊,玩个密室这么高兴” 我照照镜子,说“没有啊” 大姐说“没有什么没有,看你笑的,都成朵花了” 我可不承认,也不能承认。转身便打着洗澡的名号,往卫生间里逃。 大姐三姐在背后直啧啧。 直到我洗完澡,二姐也还没回来。临睡前不放心发了条消息,可她并没有回。 我等了一会儿,想着可能忙吧,便放下手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那是久违的好眠。 没有梦,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睁眼 ,打开手机看,是要迟到的时间,早八啊。 稀松平常的一周,便是以将要迟到的早晨拉开序端,而后以忙碌,又重复的实验生活为伴。 最后以思索暑假到底要去那个城市的那个医院实习而收尾。 在寝室说起这个事儿,大姐说,她跟姐夫一个地儿,姐夫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瞅瞅,恋爱的腐酸味。 二姐辩论忙,常常白天走的早,晚上要么回来的晚,要么根本不回。但总归家里严,估计也要回去。 三姐说,她想留本市,理由是懒得回家听她妈唠叨。 我手里攥着笔,想啊想,到最后也没能想出个名堂来。 转眼周末,部门也没什么事儿。孙志难的良心发现,大方一回,说聚聚。 可以他的精明以及能算计的程度,想想,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地儿。 大晚上,直接在大学城里既图便宜,又图省事的找了个烧烤摊。众人去之前心里也都做了准备,所以也没多大意见。 钱贝贝挽着我的手,吐槽说“可真抠” 我没忍住,笑了起来。 其实大晚上的,烧烤拌着冰镇的啤酒也是一件再美不过的事儿。 那天氛围很好,年轻男女在酒精的作用下,都慢慢敞开心扉。 说到兴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知不觉便有点晕了。 我跟钱贝贝打招呼说去上个厕所,她点点头,跟旁边一个男生聊的正好。 等我出来的时候,在走廊碰巧遇到了孙志。他出声叫住了我,我抬头问“怎么了” 孙志面色难的有点为难 “陈晞啊,那事我没瞒住。” 我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孙志又说“就电脑折扣那事儿,实在是那人问我,我一时急了就顺嘴说出去了” 我脑袋当时就“哄”的一声炸开了,脚步有点踉跄,孙志想来扶我,我避开他的手,顺势靠在墙上。 他问“你没事吧” 我吸了一口气,佯装淡定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想了想,说“上个星期三。” 上个星期三,而今天是星期六。密室逃脱则在上个星期六。 我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那一天,关于赵赫章所有的反常。 以及我下车时,他突然出声叫我的那一声“陈晞” 我捂住胸口,吐出一口气儿。 脑海里闪过那晚刚进z大门,他发来的那条微信好友申请。 辗转着,最后是到寝室二十分钟后才点的同意。只是到迄今为止,除了那一句“你们已经是好友了,可以开始聊天了”之外聊天栏,仍旧什么都没有 。 他是什么都发现了,还是说只知道这一件事儿。 孙志出声说“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就是有点晕,缓一会儿就好了。没事儿,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他见我反常,没再坚持,转身走了。 我靠在墙上,想了很久。可又怎么都想不明白。或许是喝了酒,脑袋不清醒的缘故。也或许只是因为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在做这一切时,便抱着跟从前一样的心思。未想过回报,也并未打算让他发现跟知晓。 可是现在,又该如何收场呢。 直到钱贝贝发消息给我,说“陈晞,迟鹏来接我,先走了啊” 我打字回“好” 然后从墙上起身,晃悠悠的抬脚往门外走。 那是夏季的傍晚,热,闹,却又带着微微的清风。 走到门口,便见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他侧对着我,黑色的短袖被风吹的贴紧了身形 ,垂头, 露出一截白白的脖颈, 一手插兜,一 手捏着手机,放在耳边。 那一刻,迷了眼。 微风在吹,眼睛忽而进了个东西,便抬手去揉。等放下手再抬眸看。 他已经转过身子,跟身前的人垂头说话。不知是聊了什么,他勾唇,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抬脚,想要走。却被一声脆脆的“小四”打断。 我只能硬着头皮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张嘴喊“二姐”。而后冲他颔首,他淡淡的笑。 二姐看我说“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儿啊” 我侧侧头,说“部门聚餐” 她哦一声,说“我这会儿要回学校,一起吧” 我点点头,只觉的脑袋可真晕啊。二姐过来挽上我的手说“走了啊” 他低声“嗯”,等我跟二姐转过身,他又突然在身后出声“送你们回去” 二姐没拒绝,罕见的麻烦人的应好。 傍晚 ,路边都是骑车出来觅食的小情侣。坐车回去反而堵的比走路还要慢上一些。 二姐坐在驾驶坐上,跟驾驶座上的他一搭一搭的说话。 我坐在后边,头靠在车臂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二姐:“早知道这么堵,还不如走回去了呢” 他:“有人送还不乐意” 二姐“呀”,上手打他。 他浅浅笑。 二姐:“暑假回江城吗” 他:“回个屁,上赶着找骂” 二姐:“行当我没问。” 适逢绿灯。 二姐回头问我说“四,晕车吗?” 我摇摇头,说“不晕,就是刚刚部门聚餐喝了点酒” 二姐说“回寝室喝点热水” 我说好,等眼神转回却跟他在后视镜里撞了个照。 心攸的缩紧,想起孙志的话又赶紧逃脱开。 车后“滴滴滴”的喇叭声响起,车身又开始晃荡起来。 我又抬眼,他手扶在方向盘上 ,神色被夜色照的很淡很淡。 快到z大校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打方向盘往侧边的街道转。 二姐问“怎么了” 他说“买个东西”,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夜色淡薄,灯光十色。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也拉的模糊。 二姐回头问我说“小四,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笑着说“不打紧” 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袋,关上车门后,随手扔在了方向盘前边儿。 二姐打趣:“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还弄个黑色塑料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扶方向盘的手一顿。 “啧”一声,而后打响了车,平稳的往路上开。 我没忍住视线频频往那个黑色塑料袋上瞟,等后知后觉过来,又觉得心惊,惊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 第40章 像吧 Z大校门口,站着三道人影。 二姐手挽上我,跟对面的他打招呼道“走了啊,赵赫章” 他说“行,回头聚” 二姐应“好” 刚要转身,他却伸手拉开车门,附身进去拿出个东西。 二姐说“什么啊”,上手要去接。 他却叫了我的名字。是那两个字“陈晞”。 夏夜的晚风,吹在人身上并不凉。但是却足够,足够让我那混沌的头脑清醒。 我顺着他手里的塑料袋,抬起头。 他的眼神就定定的落在我的脸上。见我有点懵,他募的笑起来 ,低声说“是正经东西,放心” 正经东西? 后视镜,在车里,他应该是瞥到了我盯着那袋子一动不动的眼神。 我的脸瞬间红了,慌张的辩解说“我,我没那么想” 他笑的更厉害了,半响,说“行,你没那么想” 脸更红了,羞涩也更深。 测旁的二姐突然出声说“呀,门禁了” 他的手臂还横在空中,横在我跟他之前。 我慌忙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指头碰上他的,跟发烫了似的。 二姐说“走了啊” 他低“嗯”,我跟二姐着急忙慌的往校门里跑。 在呼啸的风里,不知是否是错觉,我竟然听到了他的笑声。 那一路没人说话,只听得见手里塑料袋呼啦作响的声音。 后来跑到操场见有人,脚步便慢了下来。我没忍住,透过缝隙,想去看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姐却突然出声喊我“陈晞” 是陈晞,不是小四。 我抬头,原本带笑的唇角,在看到二姐的脸色后,不得不有那么一瞬的僵硬。 “怎么了,二姐” 她没笑,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说“我准备,追赵赫章” 六个字,震的我的脑袋“嗡嗡嗡”的发响。 我僵硬的笑着,说“是吗”。然后逃避似的偏过头,连唇角噙的那最后一丝笑意也跨了下去。 可她却仍旧不肯放过我。 “是,我还喜欢他,并且没办法放下,所以我决定勇敢一回。” 说完这话,她往前走两步,转身挡在我面前。 没了去路,我不得不抬起头,她笑着问我说“小四,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你 会 支持 我 的 对吗? 身侧的篮球场,很热闹。我偏头去看,昏黄的大灯下,是绿色的篮球架。 穿着球衣的少年们,活力无限好。那一瞬间,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身着十八号球衣的少年。 他倒过身,冲队友说“传过来,传过来”。 而后接过球,运着到篮边,带着从地上一跃而起。 我决绝的收回眼,拼命的,努力的压下心头的异样,笑着说“当然。” 当然? 二姐听完我的话,得以喘气,脸上的笑立刻鲜活了起来。 而我,呼吸像是被人夺走了。只觉得的原来,朝夕相处的情在爱面前,原来会是那么不堪一击,也会这样的残忍。 残忍到,什么都不顾的往别人心上下刀子。即使是血流成河,也视而不见。 二姐过来挽上我的手,就这样彼此装作无事的往宿舍楼里走。 那一段路我们都选择了沉默。或许,是该需要这么一段沉默,用来习惯,习惯关系突如其来的转变。 到五楼,推来宿舍门后。三姐从床上探头问“哎,小四你不是部门聚餐去了吗?” 大姐也惊奇“是啊,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二姐说“我去同学哪儿玩,凑巧遇见了” 同学哪儿玩…… 我遏制胡思乱想,笑着说“是啊 上个洗手间,再出来,就遇到二姐了” 带上门,三姐看我脸说“小四,脸怎么这么红” 我抬手摸了摸,笑着说“可能是喝了点酒” 大姐说“翅膀硬了啊,最老实的都学会喝酒了啊” 我笑笑,不可知否。也没多嘴说,其实从初中开始,我就学会了喝酒。那一次似乎也是为了他。 大姐眼尖,说“你手里拎的什么”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手里的塑料袋,嘴角僵了下,说“解酒药” “解酒药?”三姐说“那正好,赶紧拆开吃点,我暖瓶里有热水” 我说好,二姐反倒不说话了,坐在位置上敲电脑。 倒完热水,我从塑料袋里拿解酒药,却不想带出几颗薄荷糖。 打在桌面上,地面,“啪哒”的几声响。 我怔愣一刻,附身去捡。捡着捡着就笑了起来。 等吃了解救药,将薄荷糖塞进嘴 ,又觉得这糖怎么这样凉,凉的吸口气通到喉咙里都是凉的。 凉的啊,鼻头都酸了,眼泪开始发烫。 后来,z大办活动,部门忙的昏天黑地。三姐骂“什么东西。果断退了,钱,姐帮你掏” 我笑笑,弱弱的说“三姐,其实在部门能学到挺多东西的” 三姐砸砸嘴,恨铁不成钢。 那天去临床系送完东西,跟钱贝贝在操场上瞎晃悠。 钱贝贝非要拉我去篮球场,说是观摩观摩我z大校队的发展情况。 我不客气的揭穿道“您到底是为这个,还是为的看帅哥” 钱贝贝咂咂嘴,说“看破不说说破,咱俩还是好朋友啊” 我笑笑,跟她手挽手顺着操场走,最后捡了处有树荫的看台落座。 钱贝贝边看,边感叹“呀 瞅瞅,瞅瞅这美好的□□。隔着老远,我都闻到了肉香” 我抿抿嘴,骂她“老流氓” 她浑不在意,顺手指向操场“陈晞,陈晞快看,那男的好帅” 我说“那个” 她说“那个,就那个。十八号球衣的。” 十八号,随即笑笑。不当回事儿的看出去。 操场中央,男生穿着白色的球衣,头发上落地都是汗,喊着传球,往后倒。 进球的那个刻,恰逢夕阳溅落,将那身影莫名的照的发光。 钱贝贝的尖叫声恨不得撕破我的耳膜。 钱贝贝使劲抓我的手臂,激动的说“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咱z大有这款” 我扭头问“那一款?” 似乎一下把她给问住了,她想张嘴又一时说不上来。等球场散了,她才琢磨透似的,“赵哥知道吗?” 我没说话,她以为我是不记得了。 拍我手臂说“哎呀,就你老同学,赵赫章啊,他那一款” 我笑笑说“是吗” 她说“真的很像,你再仔细看看” 我放眼出去,那些人恰好走到看台下面。他顺手捏起椅子上的水,拧开后,仰头喝李起来。 他喝的很不在意有水顺着脖颈流下去,沾湿了衣领也不在意。 而后拧紧了瓶盖,抬手拍上他旁边那个男生的肩,手搭在上边儿。 后来啊,不知那男生说了什么 ,他低垂着头爽朗笑。笑着笑着,视线顺着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说不上来,的确是有一瞬的恍惚闪过… 钱贝贝又尖叫“帅哥看我了,帅哥看我了。” 我偏头,咳咳两声,说“某位有家室的人,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钱贝贝切一声,说“反正他也看不见。” 。 好吧,你有理,你说的对。 第41章 遇见 那天过后,再也没见到赵赫章。随着期末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渐渐的出去也少,忙起来什么都顾上了。 大姐回到寝室直跺脚,上嘴骂道“什么破专业 ,搞的老娘连个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三姐哼哼俩声,躺在床上起不来“知足吧 ,假期实习 ,肯定比这好不了哪儿去” 我笑笑,转头看二姐。她的位置仍旧是空的,这段时间总见不到她人。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这一口气。或许是因为那个夜晚的那些话,像烙铁烫下的印迹,烫的深深的。以至于后来一想起来啊,心就发酸,发疼。 是周六,二姐通知说请吃饭。 三姐说“二啊,咋楞个大方呢” 大姐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二姐不自然的咳两声,说到了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如此的敏感的嗅到一丝的与众不同。 明明大多数都是迟钝的,却,却总是在关于他的事情上变的敏锐而敏感。 呼。 出门前,偷偷往包里塞了个薄荷糖。因为我怕一会儿到了地儿,心太烫,。 三姐在前,挽上二姐的手,不歇的追问道“二姐,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心痒。” 我垂眸,紧紧抓紧包带。 路过篮球场,哪儿仍然有人打球。可我却全然没看了的心思。只知道随着大姐的步调往前走。 恍然间,耳边闪过一阵惊呼,转头过去的下一秒,一颗球从空中迎面扑来。 我被吓的叮在原地,还好大姐眼疾手快拽了我一把。 不过还是没能幸免,那颗球重重的砸上我的脑袋,脚也因为躲球,往侧边扭的太快,闪的“咔嚓”一声响。 当时,只觉得脑袋涌起一阵巨疼,整个人晕晕的。 三姐二姐赶紧转身过来扶我。 三姐问“没事吧,四,脑袋疼不疼” 我还缓不过来神儿。大姐见我这样,以为人被砸出毛病了,拉我就要送医院。 转身那个瞬间,有一只宽大的手拽上我的手腕。 我转头,是张陌生的脸。 他的脸庞上都是汗,头发也被浸湿了,清凯的眉眼间带着的都是急迫。 “不好意思,球砸到你哪儿里了,没事儿吧” 三姐这会也顾不得人长的帅,出言怼“怎么会没事,没看见脸都白了吗?,球砸你身上,你试试” 一向理智的大姐,脸色也不好看。 男生闻言,并不恼。脸上的歉疚因此还深了几分。 “对不起,我该付全责” 说罢,低头问我“同学,你哪里疼” 我皱皱眉头,说“脚”。 三姐说“脚?不是砸脑袋上了吗,四啊,可别吓我” 我安慰的笑笑,其实那会儿,脸已经白了,反倒更吓人了。 球场上见人捡球迟迟不归,看着动静,也跑了过来。 见人多了,我扭头看二姐,她时不时低头看手机,眉间有急迫。 我的手慢慢从大姐手上松开 说“没事,你们去吧,我一会儿去医务室看看就行” 二姐闻言,看过来。 三姐说“那怎么行” 我摇摇头,说“去吧” 三姐跟大姐还在坚持,只有二姐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那个男生见状,说“我送她,你们要是有事儿的话,先走吧” 见状,我扭头,男生捏我手腕的那只手,转而松开,整个人在我身前弓下腰。 三姐跟大姐对对眼,二姐出声说“也行,小四,一会儿有情况,跟我们打电话” 我点点头。 三姐又不放心的跟那男生交代。 男生一一应好。 而后,她们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三姐时不时回头。 我笑笑侧开头,那时临近中午,天边有刺眼的穹光。我再低头,便看到了身前弓背弯腰,等我上去的那个男生。 他正转头看我,脸上虽没有催促之意,但我觉得不好意思。 “那个,不用了,我自己走吧” 他温和的说“好” 转而到我身侧,手臂横在我身前。我抬头,岂料他正看我,说“脚不是扭了吗,还是扶上吧” 球场边的男生跑过来,一阵起哄,被他眼神给赫退。 那天,太阳很毒。 脚又扭了,我走的很慢。以至于,手扶在他的臂上,湿润的都是汗。 他也不急,从始至终都静静的走在我身旁。 那是第一次,第一次觉得,走路是件吃力的事。 他察觉,停在树荫下。我偏头看他,他笑着说“歇歇吧,我有点累了。” 其实,我知道,不是他累了,而是他听见我距离的喘息声。 有阵风,吹下翠绿的叶,落到我的肩头。 他伸手帮我拂去,笑着说“还是我背你吧” 说着,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再一次在我身前弓下背。 我抿抿嘴,妥协的趴了上去。他似乎僵硬片刻,而后手穿过我的腿,将我背起后,手又赶忙放回他自己的腰侧。 我趴在上面 ,手不得不穿过他的脖颈,我跟他的呼吸也不得不缠绕在一起。 渐渐的,他呼吸声沉重,还好医务室很快到了。 他将我在床上放下,校园过来帮我检查。说着是软骨损伤,。 我松口气 还好没骨折。 开了几瓶喷的药。校医有事就出去了。 他说你在这等这儿,我出去一趟。 因为不熟,我也不好问,他要去哪儿,只是点点头。 校医室开了空调,吹身上凉凉的,没一会躺床上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是被人给碰醒的。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男生的那张脸。 他面色带着点抱歉,指指身后桌上的饭。 我赶紧从桌上坐起来,却全然忘了那只受伤的脚。 疼的,抱腿“嘶”一声。 他赶紧坐床侧,手想往我腿上放,却又不得不顾忌的停在半空中,问“没事吧”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莫名的,莫名的我俩就那么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吃完饭后,校医回来又检查一番,便放话说可以走了,只不过软骨质损伤可大可小,说白了得修养。 我点头,回去的时候,还是他背的我。本以为他会将我放在女寝楼下,没想到,他竟然跟寝管阿姨说明情况要送我上去。 我后背发僵,连忙说“不用了” 他却一句话,将我搪塞回去“医生说,要修养” ……额。 五楼,平时一个人爬上去,就喘的不得了。更遑论背着个人。 可他似乎并不累。将我放椅子上后,我赶忙拿起桌上的水递给他。 他愣了下,接过后,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意识这是女寝,我也应说“好” 第42章 我的心 晚上,三姐她们回来见我肿起的脚,抱着我一顿,心啊,肝啊,小可怜的喊。 我伸手推她,说“没那么严重” 大姐说“那男的,没半道扔下你不管吧” 三姐说“对啊,对啊,担心死我了,饭都没吃好” 我摇摇头,说“他一直陪着我,饭是他买的,也是他送我回来的” 三姐撇嘴说“那也是他应该的。打个球还能砸到人,球技真烂。” 我笑笑,看向身后空空的位置问“二姐呢?” 三姐“嗨”一声,说“可别提了” 我问“怎么了” 大姐叹口气,靠床边儿的楼梯上“小四 ,你知道,我们今天是跟谁吃的饭吗?” 我愣上一下,随即摇摇头。 三姐说“也对,你怎么会知道。还记得火锅那次,二姐站服务台跟人说话那次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 那一次,我们在外边儿排了好久的队。那一次,我们在哪儿跟心黑的部长拼了桌。也是那一次,我在哪儿遇到了赵赫章。 三姐说“你二姐跟他表白了” 当时,我仿佛听到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啪”一声断掉的声响,手里的书也顺势落到地上。 三姐弯腰捡起来,也不当回事儿。边递给我,边说“震惊吧,震惊就对了。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 大姐说“你没看出来,小二对他有意思?” 三姐说“怎么看不出来,还记得ktv我闹二姐跟她要那人微信,她死活不给” 我牙磕紧下唇,无意识的攥紧手里的书。 怎么,怎么也想不到…… “可我没想到,二姐真跟人表白了,她心气一向不是挺高吗?,听今天那意思,那人好像不上学了” 大姐点点头,又摇摇头否决她这话“心气高?那男的也不差啊,人帅,今儿看着待人接物也挺会来事儿,将来绝对混不差” 三姐想想,赞同说“也对” 随即转眼看我说“小四,小四” 我回神儿,唇松开,啊一声。 三姐说“发什么呆啊” 我扯嘴笑,大姐说“可别是被砸傻了。” 三姐过来摸我头,端详片刻,说“我看啊,是真傻了。” 我有气无力的去拍她手,她却还不闭嘴,开玩笑道“傻了啊,就让那人负责” 大姐在一边儿笑,我拿眼剜三姐,实则思绪早飞了。 过一会儿,大姐去洗漱,三姐坐在位置上吃东西。 我转过头,轻轻吸口气,小声喊“三姐” 三姐正往嘴里塞东西,闻声转头过来看我说“怎么了” 我低头看她手里零食,问“没吃饱啊?” 她摆摆手,说“嗨,光顾着看热闹,起哄了,那顾的上吃饭呀” 闻言,我又轻吸口气。 “那结果呢?”我问,然后拿眼睛看三姐。 三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我“结果?什么结果” 我攥紧手里那颗薄荷糖,再次张口问“就是,二姐表白的结果” 三姐反应过来,“哦”一声,这下零食也放桌上不吃了,看过来。 我承认,那是我此生以来关于“等待”最长的五秒钟。 煎熬,焦急,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最后又逃避的不想要知道。 一颗心,被这些情绪左右着,最后硬生生掰成了数瓣。 “亥” 心停止了跳动 “我也不知道” 我瞪圆眼。 没想到,最终竟是不上不下的卡中间 张口,刨根究底的追问“为什么?” 三姐说“别提了,二姐表白话刚说完,赵赫章电话响了。接起后,跟二姐说是有事儿,两人半道出去了” 我松口气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一晚,也不知道是不是腿伤了,没觉得疼,却怎么也睡不着。 撑起身子往对床看,空空如也,没有人。 唉,叹口气 躺回去。 想着那没人知道的结果,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剖析,最后得出“答应”跟“不答应”这两种情况各自的占比。 直到最后的最后,才不得不承认前者比起后者,占比要多的多。 取的是,稳稳胜出啊。 那是让人心惊的答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入睡的答案。 可是,人啊一旦神经高度绷紧,身体就越容易身体疲惫。终于,在半夜四点,我闭上了那双迟迟不肯闭上的眼睛。 次日清早,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往隔壁床看。 还是空的。 于是,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又开始变得动荡不安起来。 洗漱完,心不在焉的被大姐跟三姐各扶一边往楼下走。 我们走的很慢很慢,等到楼下,出女寝的门身上都沾满了汗。 大姐叹口气,说“四啊,你可真是流年不利” 三姐抹了把头上的汗,掐腰道“按道理,就该那个砸你的男生,管到你腿脚利索。哼” 我笑笑,正要出口说话。抬头,便看到了昨天那个男生。 哎,人可真经不起念叨。 他见我,咧嘴笑,然后走了过来。 三姐眼瞪大大的。 他说“脚还疼吗?” 我摇摇头,笑着说“没那么严重” 他又转头跟大姐跟三姐打招呼。俩人态度都淡淡的。 他也不生气,反倒将手里的早餐递给我。我连连挥手说“不用了。” 他说“买都买了” 我只好拎着,本以为就此罢了,他竟然转身在我面前弓下腰。 我愣住了。 也是在那个瞬间,听到二姐喊我的那声“小四”。 我抬头看过去,见路对面的二姐,再接着便看到二姐身后的赵赫章。 他的脸色看着很疲惫,眼窝下发散淡淡的青。头发也有些凌乱样子看着特颓。 听完那声“小四” 他也抬头看了过来。 视线隔着泛凉的空气,隔着空气里漂浮的那些细小尘埃,交缠到了一起。 他的目光很沉静,带着些许我并读不懂的力量。 而后便落到了我身前的那个男生身上。 那一刻,纵使有千百张的嘴想要解释。却又被二姐的那一句“你会支持我的对吗?”,还有那个不尴不尬的身份所阻挡。 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二姐带人走了过来,男生也直起身子,退回到我身边。 大姐跟三姐喊“赵哥,早上好” 他点头,勾唇说“早上好” 我并没有说话,抿紧了唇。 二姐眼睛在男生身上过了一遭,便落到我的脸上。 “四啊,这人是?” 我抿抿唇,还没说话。 男生似乎察觉空气中弥散的尴尬跟不同寻常的氛围,率先开口“同学,我是昨天球打到陈晞的那个” 男生面色有些许的尴尬,但话被他说的带点搞笑的意思。 二姐撇一眼身侧的赵赫章,“啊”一声说“想起来了,是你啊” 三姐突然出声说“都别在这站着了,快上课了” 大姐“啊”一声。 二姐却一反常态的拍拍男生的肩,说“我们小四就交给你了” 我咬唇,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样,这样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男生在我身前弓下身,我抿唇说“不用了” 男生回头笑着说“我校队的,体力真还行” 男生说话其实挺不容易让人尴尬,我抿唇,见赵赫章,他正看低头手机,神色很淡,眉头却蹙的很紧。 心“哐”的落地,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赌气,扒上了男生的肩。 男生问“好了吗?” 我嗯一声,又泄气的说“好”了。 男生便站起了身。 而对面他仍然垂头看手机,侧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似乎闻到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气。 他的屏幕也在那一瞬间熄灭了。 我选择闭上眼睛,那一瞬间,我的心,也跟着熄了。 第43章 赵舒 探究他们在没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在一起,我心痛。不在一起,我的心也会痛。因为他并不喜欢我。 那些令我疯狂心动的举动,或许只是在被他知道我做的那些傻事儿之后的一点,一点可怜我的回报。 是我,是我自作多情的产生了错觉。 觉得再次遇见是缘分天注定。 觉得时不时的接触,也是上天给我接近他的机会。 甚至觉得,单单那两颗薄荷糖,我便能赢回他的心。 殊不知,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捉弄。 中午放学那阵,三姐问二姐“昨晚跟赵哥去哪儿了,怎么一夜没回来” 二姐“嗯”一声,故意卖弄玄虚的说“秘密” 秘密啊。 三姐说“什么秘密,告诉我呗,告诉我呗” 二姐就是不说。 三姐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你俩,该不会是,开房去了吧” 二姐罕见红了脸,上手打她。 那时,日头虽好,却刮起一阵风。 那阵风吹乱了我的发,也顺带着乱了我的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我白着脸庞,手扣着包带,扣的死死的。 等走出教学楼大门,大姐跟她对象走了。 三姐却撞我的肩,示意我抬头看。 密集的人流,对面的树荫下,站着那个男生。 他捕捉我的目光,就勾唇笑了起来。看着特别阳光,眼睛特别的亮。 男女之间,有一点的情,怎么会察觉不出。 他拨人流朝我走。 三姐再次撞我肩“啧,有情况啊” 二姐也绕有趣味的看我。 那一瞬间,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陈晞啊,别再坚持了。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你已经走了八年,并且越走越窄。快要走到头了” 我的眼眶微微有点湿。怎么会有点湿了呢? 还没等我想明白,男生便已经走到我面前,三姐打趣“哟,真成随身保镖了” 男生挠挠头。 他说“陈晞,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还未张口,二姐接了通电话,挂断后说“赵赫章在二食堂,走吧,说是请咱们吃饭” 我表情有点愣,三姐问“赵哥还没走?” 二姐看我一眼,说“昨晚他没怎么睡,刚估计在食堂眯了会。” 三姐暧昧的呦。 那一瞬间,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尽管我并不知道以后的我会不会因此后悔,也全然不想顾忌做出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后果。 只那一瞬间,就想这么做。 我偏头冲男生说“云吞面” 男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便喜上眉梢。 说“好” 三姐啧一声,说“重色轻友。” 然后挽上二姐的手臂。 二姐回头冲我笑,那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发自内心的一个笑容,她轻快的说“小四,那我们走了啊” 我说“好”,而后就站在哪儿,静静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曾读过一个这样的句子,它说“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确确实实有场海啸刮过,可我就静静的站在哪儿,什么都没做,也没让任何人知道。” 但是那一刻,大抵再也撑不住了。我心里设的妨,设的堤坝一点一点的被风浪拍打,直到今天这场暴风雨才迟到的到来,接着“轰隆”一声,彻底坍塌。 随之往上涌的是一阵一阵的刺痛。 男生扭头说“是我买了,送你回宿舍,还是……” 太痛了,我皱紧眉头,一只手死死的攥紧胸前的衣服布料,攥紧了以为就可以止痛。 他问“你没事儿吧?” 我抿抿嘴,到最后,怎么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便毫无征兆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我忽而觉得喘不上气,蹲在地上无声抽噎起来。 男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以为我是怎么了。 后来,又似明白了什么,给我足够的空间。片刻,俯下身子,从我臂弯下轻轻地塞来一张纸巾。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有多久。只知道那没扭到的另一只脚也蹲的有些麻起来。 等哭够了,我便直起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的模样究竟有多么狼狈。 男生什么都没问,只说“去洗把脸吧。” 我说“好”。 而后,手搭上他的臂弯,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一直,往前走。 那之后,气温一度攀升。晴天白云的日子,也一直有。 男生几乎每天都等在宿舍楼下,等在教学楼外。 是在十天后,他送我回宿舍,笑着说“陈晞加个微信吧。” 那天啊,月亮特别,特别的亮。 亮到,我不得不迎着月色,缓上一分半钟。那一分半并不算长,只有短短的九十秒,许多要想的东西也根本不够想。 所以,干脆像高考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破罐子破摔的放空了,什么都不再想。 等到那一分半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流逝之后。我便抬头,对上他那双也特别亮的眼睛,缓缓开口,说“好” 夜色淡薄,“叮铃”扫码的声音就那么透过空气,传进我的耳膜里。 不沉,只是似水滴落地一般,“滴答”一声。 而后,是男生沉缓的声音。 他说“我叫赵舒” 舒缓的舒,舒心的舒。 赵舒是一个很有分寸感是男生。平时约我,从不会让我感到难堪跟为难。 只会借口说,今天天气真好,要出去走走吗? 或是,“图书馆占了位置,要不要来一起为期末考试奋战?” 再或是“校队今天有球赛,陈大小姐,赏个脸呗” 大多时候,我总是愉快的勾起唇角,回“好啊” 没有排斥,许多时候都是放松的状态,这出乎我的意料。 我们会沿着校园的香樟路走,会自然的就某一个话题攀谈会争论但不会争吵,会一道去食堂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 赵舒虽然是校队的,实则是个挺有内涵的男生。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为过。 我常跟他说“若是遇到尤哥,你俩一定聊的来” 他问我“总听你说起他,不知是何方神圣?” 我笑笑说“尤哥啊,那可是个洒脱人。”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知是否刻意,我似乎总也闲不下来,也不再去关注一些我不该关注的事儿。 三姐说“四啊,咱俩天天住一个宿舍,可我咋感觉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呢。” 我笑笑,直说“快要期末了。” 三姐“切”一声 ,扭头准备跟大姐吐槽,谁知道大姐伸手指指屏幕,意思是“正跟对象打视频” 再回头,见二姐空空的位置,抱头吼道“老天啊,你不公啊,全寝都脱单了,你什么时候能赐我个男朋友啊” 我抿抿嘴,看了眼二姐空空的位置,若有所思的垂下眸。 第44章 抓包 再次见到赵赫章是在十天后,那是期末考的第二天,也是学期进入倒计时的一天。 那天只上午有一场解刨考 ,考完后,二姐提议出去搞顿“分别饭”。 三姐立马应好,大姐也抛下对象。我托着那条好了没多久的残腿,也跟着跑。 一开始说是吃烤肉,后来想着赶周末学生证打折,便改主意去了海底捞。 四个人,吃了六百块,外还蹭了个美甲。我想着实习,就没做,后来实在抵不过三姐的摩擦功夫,妥协性的涂了层护甲油。 吃完饭,是下午两点多的事儿。也没立马回去,干脆当消食的在楼下商场闲逛了起来。 各式各样的夏装让人眼花缭乱,大姐走到那排排吊带前就彻底迈不开腿了。 三姐上前拍上大姐的肩说“姐姐啊,不怕姐夫看到生气啊” 大姐却不管不顾的挑了件,拿手里说“管他呢,老娘爱穿什么穿什么,要是连女性最基本的穿衣自由他都不给我,那我俩可真到头了。” 三姐竖大拇指,说“姐姐,吾辈楷模” 那家店风格偏辣妹那挂,我随便看看,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二姐走过来,坐我边上,说“不打算买?” 我笑着摇摇头,说“太辣了。” 二姐见我这样,咧嘴笑了起来,“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乖。一遇到什么不擅长的,或是到陌生领域就爱缩进壳里” 我笑笑,不可知否的说“二姐,那我不成乌龟了。” 二姐伸手点我的头。 后也没再聊什么,大姐就先从试衣间里出来了。三姐看见一阵惊呼。 直喊“辣辣辣,辣死你了。” 我跟二姐也走了过去。 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二姐跟三姐也倒戈了。 再后来,我也被拉进这支打着“倡导女性穿衣自由”的队伍里去。 再后来啊,也不知是谁提议干脆夜不归了,改去蹦迪。 大姐,三姐举双手双脚同意。二姐竟也点头。 我弱弱的在一旁的举小手,说“明天咱还要考试呢。” 岂料大姐一把揽上我的肩,边往外带,边说“嗨,四啊,考试在明儿下午,你就跟姐姐们走吧”。 “哎哎哎……” 好吧,少数服从多数。 酒吧在市中心,大姐跟他对象去过,说是挺大的。 等人进去吧,就开始迟到的发怂了。三姐缩个头,瞪大一双眼乱看。 我被那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的睁不开眼。 二姐跟大姐倒是淡然,手挽手,一脸鄙夷的看着不争气的三姐跟我。 三姐趴我耳边,小声说“四啊,早知道姐姐陪你一道回去了” 我无奈的扯嘴角。 后悔了,晚了。 后来还是大姐跟二姐一人拉一个,连拉带拽的把我跟三姐给拖到了里边。 二姐走前边,带着七拐八拐的。大姐说“去哪儿啊,二,咱现在就进去蹦一圈得了。” 二姐转头,嘴唇羿动,说了句什么。不过因为里边太吵,我们都没听见。 三姐扯嗓子喊“什么,你说什么,听不见。” 二姐无奈的耸耸肩,伸手往前指了指,意思是“跟着我走。” 那会儿,也没多想,或者说是根本没来的及多想,就被三姐拽着手臂往前走。 拥挤人群,喧闹气氛,震耳音乐,红绿灯光,以及暧昧男女。 那会跟三姐手挽手,一路心奇的只顾着伸长脖子往外看。 直到三姐趴我耳边说“四啊,你看哪里。” 我没防备,嘴里边问“怎么了”,边扭头往外看。 那是个昏暗的角落,暧昧的灯光闪过,才可看到里面缠绵的男女。 几乎是一眼,一眼便涨红了脸立刻转回头。 那会儿,脚步早就停了。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地方。 所以,当沙发上的那道懒散人影毫无征兆的闯进眼帘的时候,要多惊愕有多惊愕。 他靠在沙发垫上,头发有点乱,眼睛闭着,似乎觉的吵,眉头紧蹙着。整个人看着特别疲惫。 后是,二姐走过去,伸手打他一下,他的那双漆眸便猝不及防的睁开了来。 目光直射,那是,躲无可躲的一瞬间。 他的眼里没有错愕,仿佛早已经知晓我会来。 也是,估计就是二姐约的他。 唉,想到这儿,我默默转过头,再不看他。 只是,头刚转回去,就有人在背后伸手拍我肩。 我还未转头,便听到那句“陈晞”。 转过脸,竟是钱贝贝。 她手拉着我,特激动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来的及张口,她先往后退两步,端详片刻,又上前挽上我的手臂说“啧,今儿穿的可真辣。” 闻言,我后脖颈一僵。牙磕上唇。 怎么给忘了,虽然穿的不是吊带,但是,上衣是露腰紧身的,就连裙子也是牛仔包臀的。 钱贝贝跟三姐搭上了话,二人隔着中间一个我,火热的聊了起来。 我思忖半天,松开唇,到底没忍住默默的微转头往沙发上看。 岂料,那一秒,跟赵赫章的眼神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我吓的呼吸一滞,眼睫毛心虚的颤个不停儿。 他一开始,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转头,后不知是不是见我这幅样子,舌顶了下颌,勾头笑了起来。 那笑怎么说呢,就是,就是特别,特别的……玩味儿。 我咽了口口水,便强装淡定的捏紧裙摆,转回了头。 三姐跟钱贝贝的聊的什么,也全然没听进去。 只是有提到我,便出声应着。 后来还是三姐发现我的异样,说“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心虚,连连否认说“没没没” 那会儿,迟鹏赶巧走过来,说“美女们,蹦蹦去。” 三姐瞬间跃跃欲试,挽紧了我就说“好” 后迟鹏跟钱贝贝在前打头,我跟三姐跟个怵鸟似的跟后边儿。 一开始,我跟三姐都放不开。后来,不知是灯光醉人,还是气氛带动。身体也就不由自主的律动了起来。 三姐胸抖的跟什么似的,钱贝贝看见,俩人对着抖,不仅如此,还比谁抖的更汹涌。 没一会儿,迟鹏看不下去,捂着窜血的鼻子,先撤了。 我好笑的站一旁看上一会儿。后来,俩人便使坏的把罪恶的手爪子伸向了我。 我连连摆手,转身逃跑了。 第45章 碰撞 酒吧人其实挺多挺乱的,无数的男女,人挨着人,在舞池里舞的不留余力,很难找到可以让人穿过的空隙… 我尽量避着,一开始是为了逃脱二姐跟钱贝贝的魔爪,后来是经这通折腾便觉得口渴,想着回卡座,喝点饮料。 只是人是真多,当挤到地方,也沁出一身的汗。 那会儿,脚步明明已经到了人群的最边缘。只不过当抬头看到沙发里窝的那道人影,又是迟到的一僵。 只有他一个人,大姐跟二姐估计也进去嗨了。 他看着不是特别有精神,也或许是漆黑环境跟昏暗灯光的缘故,曝他身上,显的他特别倦怠,特别疲。 脚步顿了顿,到底还是向左迈转了方向。 像无数犹豫不决又不得不离开的瞬间。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爱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只单单是荷尔蒙分泌,而后相碰撞的结果。 若是碰上,那么我就该去笑,并且告诉全世界,我的爱情它开了花。 那如果碰不上呢,那么我就是活该,活该自认倒霉那名叫“爱情”的那份果,它永远都轮不到我。 卫生间里,见镜中的自己,深深吸上一口气。直到压下胸腔里那些汹涌的情绪,才迈腿往外走。 酒吧真挺大的,本来就第一次来这儿,心里边虚啊。 再加之卫生间这片本就比较寂静,只有几对男女在隐蔽的角落干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儿。 我顺着走廊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可天总不遂人愿,电视剧常见的狗血剧情偏偏发生在我身上。 一个喝的浑身酒气的男人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开始我并没有当回事儿,只是闷头往前走。 那男人竟不要脸的随着我的脚步跟着挡,我抬头,只说“麻烦让……”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末了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妹妹,多少钱一晚。” 我的眼睛瞬间瞪的浑圆,声音不由得冷上几分。 “不好意思,让一下” 他脸上的笑未减半分,甚至还添了几分的不屑,好像在说“装什么装。” “妹妹,不就想抬价吗,最多给你加两百,不能再……” “对不起,我不是鸡” 我气的浑身发抖。 闻言,他不屑的哼一声说“都穿成这样了,还说自己不是出卖的,玩儿我呢” 听完这话,我直觉的这种人可真可悲。守着自己那浅薄的世界观,带着有色眼镜赖在这人世间。 我没再跟他废话,也没执意要往前走,反而转身重新朝卫生间走。 他并未让我遂愿,也并不打算放过我。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一臂力气将我往地上摔“我让你走了吗,是□□,还立什么牌坊。” 当时我并无暇顾及从他那像倒粪一样嘴里冒出的不堪入耳的话。因为手臂实在太痛了,一阵一阵,我当即只一个感觉,那就是估计最好的结果只是错位。 男人见我坐在地上久久不起,嘴里说我装,然后二话不说就过来拽我。 我赶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挡,男人抓空,急了,就一巴掌朝我脸上扇。 那一个瞬间,再没有多余的手可以去挡住我的脸。只能和着那个巴掌带过来的风,选择闭上了眼。 片刻,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落到我脸上,反而耳边传来一阵的惨叫。 我赶忙睁开眼。 只一眼,只那一个瞬间,我方才在卫生间里反反复复好不容易才压抑下的情绪,再次往上涌。 是赵赫章。 他单手反折过男人的手,像是极轻易不过的事儿。 直到男人求饶,他也未曾轻易放过,反而将男人一把甩到墙上,然后一拳打了上去,毫不留情。 男人被这通举动弄得也有点懵,等反应过头,脑袋就左右乱摆,试图去躲开赵赫章的拳头。 可男人不知,他的衣领被紧攥着,压根躲不开。或许是迟到的意识到这一点,男人嘴里便发出求救的嚎叫。 只是,男人又忘了,这处太偏。外面又太吵,就像刚才他看中这点想下手一般。 一样不会有人来。 于是,男人嘴里的求救又变成了求饶。 求爷爷告奶奶的,无所不用其极。 赵赫章并不为所动,似乎要跟他耗到底。 故意玩着这种让他惊恐的“游戏”。直到他一颗脑袋被锤成了猪头,赵赫章才堪堪停下手。 男人肥宽的身子顺墙滑了下去。 我半撑在地上,只见他转过身,朝我走来。 那样一个瞬间。 我不明白,也没办法去理解。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老天总是在我觉得自己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在我眼前上演这么一出,一出足够让我心动的画面。 我的心啊,前一秒明明还是死的。可这一秒,又奇迹般的因为他,因为眼前这个名叫“赵赫章的男人”再次跳动起来。 那一刻,完全顾不得手臂处传来的疼痛,只沉浸在命运带来的捉弄里。 他似乎喊了我几声,见我并不作反应后便在我面前蹲下。 “陈晞” 他叫我啊。我看一眼他近在咫尺的脸,随即收回怔愣的神色,垂头低“嗯”一声。 他说“有没有伤到哪儿?” 我再次抬眼,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看他面上浮现的询问神色。 心里这才迟到的涌上委屈跟恐惧,眼里冒泪的说“手” 他看着我,重复说“手臂?” 我点点头。 他没问我是那一只,也不问我自己能不能起来。 而是选择直接直起身子绕到我身后来,而后两手撑我腰间,将我从地上撑了起来,靠在墙上。 他低头似乎发了个消息,然后抬眼看我说“还伤到哪儿了?” 我顿顿了,说“腿”。 他没再问了,人走我面前,紧接着被过身去。 男生早已长成男人,脊背也是大人的宽阔模样。 见我发愣,他偏头过来说“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说完,我并没有动,他也没有催,头就那么一直侧着。 直到我做够足够的心里建设,双手绕过他的脖颈,整个人趴在他的脊背上。 他偏头问“趴好了吗?” 我点点头,想发“嗯”却不小心的撞上他的头。 他没说什么,转过头去 ,似乎是笑了声,然后两手撑我腿下将我从地上背了起来。 第46章 告诉他 若干年后,尤浩然曾问我说:“小晞妹儿,你有单纯为得到什么东西而说过谎吗?” 我轻抿了一口手边的苦咖啡想了很久,很久。 尤浩然也只是坐在一旁,悠闲的翻着手里的书,并不催。 直到啊,窗外的天色都染上夜幕的灯光,我才似乎是在记忆里忆到头,轻轻开口说“有。” 尤浩然从书上抬眼,眼睛看我却并不开口问我,这个“有”所拥有的故事。 我笑着,只不过笑得像杯里咖啡一般苦,说啊“有一年,为了得到一个不该属于我的背抱,谎称伤了腿。” 尤浩然听完,哈哈哈直笑,末了不忘补刀道“小晞妹儿啊,你可真惨。” 惨,是啊,我可真惨。 赵赫章背着我从酒吧后门出来后,并没有打车,而是顺着斑马线往路对面走。 因为是后门,那一路很静很静,就连车辆都罕见经过。 若是说有什么声音,除了枝头的蝉鸣跟微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之外,也只剩下我跟他缠绕在一起的呼吸声。 我没开口,也没说话。只是顾忌那只伤了的手,然后以此为由,另一只手圈紧了他的脖颈。 他的黑发很硬,整个人趴在他背上,鼻端充斥的都是他的味道。 那刻,我啊,其实是藏了私心。在心里边儿想:这段路可不可以走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最好就这么一直一直走下去。 可是,不凑巧,路对面过条街道就是医院。 我这个卑微又不为人知的私心,最终也没能实现。 到医院后,他把我放在大厅中的靠椅上坐,然后自己去挂号。 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在厅中走来走去的身影。 后来,他又背我去拍片 ,之后要等结果出来。 我坐在走廊外头的长椅上,他则出去买水,那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并见不到什么人,只有护士时不时推车在病房里换药,除此之外,医院里的一切都很寂静。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所以这样不算大的一句,还是避无可避的蹿进我耳腔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头走回来,将手里的矿泉水拧开递给我。 我从那瓶许多年都未曾喝过的纯悦上,顺着他横在半空中的那条手臂上抬起头。他背着光站我面前。那样的一瞬间,我竟梦回最初喜欢上他的那个夜晚。 一如既往,他的那双眼。 很亮,很亮 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直到从梦呓般的恍惚里回过神儿来。 他的目光很沉静,带着某种舒缓又深沉的力量。那种感觉,一时间竟让我觉得自己那个卑微又掩藏已久的心思无处遁形,无处安放。 他横在空中的那瓶水停留的有多久,我跟他对视的就有多久。 那也是唯一一次,我有勇气去直面他。 所以啊,心里的那个小鬼又开始作妖。 她说“陈晞啊,说吧,说出那所有的一切。” 她极尽全力的鼓励着我,诱惑着我好让我去达到她口中所说出的那个要求。 奈何另一个小鬼却怯懦的摇头。 遂而,她恨铁不成钢,半响却又叹口气,似妥协说“哪怕,哪怕只说你喜欢他,你爱他也好。” 哪怕? 我颤抖着唇,费劲极大的力气,扯开上下打颤的牙齿。 说“赵赫章” 闻声,他眼皮轻轻的撩起,薄唇微张,似要说什么。 可惜走廊另一端及时的、凑巧的、合时宜的传来另一声尖锐又焦急的“赵赫章”。 我跟他都没有移开视线,直到二姐打破这方寂静,闯进我的视线。 我最后看一眼赵赫章,然后垂下头,慢慢闭上眼。 耳边有二姐极尽掩饰的说话声。 我的力气却好像被抽干了,连带着那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 那之后,许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包括片子的结果、怎么回的学校,如何放完暑假回到江城。 去医院实习前有三天的假期,我回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小院,熟悉的床,睡的昏天黑地。 刘少萍并没有因为我上了大学,或是已经迈入成年,就停止骂我懒。 我哼哼两声,继续大被蒙过头。 只觉得那时的我,太过疲惫。可是还没休息够,医院便发来了实习通知。 那之后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忙,忙着泡在医院、忙着上班、忙着怎么把课本上学到的理论知识转化为熟悉的临床经验。 直到八月上旬,才好不容易休班抽空跟许薇出去小聚。 也不将就,许薇开她爸的车来接我,我站在医院门口等。 那时候,已经六点,天麻麻黑。空中仍然有火烧云,红艳艳的一片很美。 那会儿,我正仰头看。车喇叭声便在耳边响起。 我垂头看车里笑,许薇则坐车里俯下身子喊我“死女人。” 等坐上车,我扣紧安全带,手拉紧车门上边儿的把手。 许薇拿眼瞪我,说“个死女人,竟然不相信姐妹儿车技。” 我哼哼两声,说“就你这开车的水平,跟我骑电动车差不多” 她听完,二话不说上手掐我。 后来,想了一圈也没决定好到底去哪吃。 许薇脑瓜子一灵光,拍方向盘说“得,跟姐走吧” 我也没在意,上一天班觉得累,便靠在车臂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醒过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两旁的灯都大开,又黄又暖,看着特别的温暖。 我转头问许薇“怎么不叫我” 许薇从窗外转头,说“这不怕你过度劳累至死吗?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我眯眼,骂她“德行” 等下车,到地儿才知道,这不以前常吃的那家烧烤店吗? 隔条街,就是二中。 跟许薇对视,多少有点感慨的,彼此相对无言。 我俩捡了处露天的桌椅,坐了下来。老板娘跑过来点单,眼睛盯着我跟许薇。过会儿说“艾,你们俩是不是从前二中的学生?”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过去那么久,老板竟然还记得。 许薇笑笑说“是啊,老板,您对我俩有印象?” 老板“嗨”一声说, “那时候你们十五六岁吧,我记得你俩总是跟三个男生就一直在我这儿吃。后来上高中了,你们两个小姑娘虽然不常来了,但那几个男孩儿倒常来。特别是其中有一个,个子高高的,长的帅帅的,那男生三天两头的招呼一堆人,身边姑娘都不带重样的。我还问过他呢?” 许薇说“问什么?” 老板娘表情特别好笑,眼神落我身上,张口说“我问他,齐刘海扎马尾那姑娘从前不是总跟你一起吗?” 许薇看看我,意思是说我呢。 我也就当个笑话听,毕竟那时候已经过去太久。 许薇问“他怎么答的。” 老板娘手里拿着菜单想了一会儿,一拍脑门说“呦,一时半会,这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许薇笑弯了眼,我也笑,等笑够了,便收回眼抬头望天今晚有月亮,弯弯的一轮,挂在漆黑的夜幕里,像把锋利的镰。 老板点完单转身进屋了,许薇扭头看我说“没想到,老板记性还挺好。” 我“嗯”应。 许薇说“她嘴里说的绝对是赵赫章,高中那时候赵赫名声真挺差的,你刚才听见老板怎么说他的吗?,整个一流氓无赖。” 我仍旧低头“嗯” 许薇这才敛了起玩笑似的神色,拿眼打量我。 我扫眼看过去,问“怎么了” 许薇表情像吃了屎,看着我“你你你”了半天,然后说“不是吧你,你,你真……还喜欢赵赫章呢?” 我怔愣了下,随即转开头否认说“没。” 许薇摆摆手,说“骗鬼去吧你” 我说“你跟你男朋友还好吗?” 许薇完全不上当,说“少转移话题。” 我抿抿嘴,许薇说“行,既然不说,那咱就喝回来” 我说“明儿还上班儿呢” 许薇一句“请假”,然后一拍桌子,喊“老板,一扎啤” 老板在屋里应“好嘞” 我瞪大眼,觉得她是“疯了” 第47章 强求一个果 那晚到底喝了有多少,最后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是喝了个痛快,喝了个大醉。走的时候完全没法开车,老板帮忙叫了个代驾过来。 开到半道儿怕回家挨骂,又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快捷酒店,倒头睡着了。 半夜那时候,被许薇的呕吐声给吵醒。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迷迷糊糊的下床朝卫生间走,然后伸手帮许薇顺背。 许薇吐的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个胃都给吐出来。我心疼的皱皱着眉头,骂她自作自受。 等她吐够了,整个人靠在马桶上,仰着头看着我直乐。 我瞧她这傻样儿,问她笑什么。 她无赖的抱住我的腿,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陈晞,到头来,还是你对我最好。” 我没舍得推来她的脑袋,说“哟,还知道啊,看来还没醉彻底呢” 她哈哈直笑,可是笑着笑着,声音便染上了哭腔。慢慢抽噎着,最后嚎啕起来。 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许薇的。人洒脱,开心了就哈哈大笑,难受了就痛哭流涕一场。 不像我,在心里一直揪着,抓着一段过往不肯放。 许薇说“陈晞,我他妈的分手了” 其实,从见面开始我就已经猜出一二。这姑娘啊,总是一难过就过度的兴奋。然后,再用那层看似乐观的皮去掩饰那早伤心透了的内里。 我问“是不是,他把你甩了” 她说“屁,是老娘把他给甩了” 我蹲下身子,帮她顺背。等她气儿顺了,我又问“那你为什么还哭” 许薇一直哭没有停,即使听到这话也没有停,反而哭的更大声了。等哭累了,她说“陈晞啊,他马的,你说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你说,他……马的,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歇斯底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问出个明确的答案来。 我从浴室里那圈透亮的灯光上慢慢收回眼。 叹一口气,感觉眼里的泪在眼眶边儿直打颤。半响,我伸手抱紧了许薇,轻轻开口说“许薇,不是所有的喜欢,所有的爱,都……都非得要强求一个果。” 许薇彻底哭大了,最后脑袋耷拉在我肩上,在彻底睡过去之前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听完,闪过一瞬的错愕,随即沉默了好久好久。 而后,连拖带拽的把她从卫生间给弄回到床上去。 我倒头躺在另一侧,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只得认命的叹上一口气儿,而后赤脚踱步到落地窗前,抱臂靠墙坐。 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那又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昏黄的街道,落寞的月色。 我突而特别想哭。 此前我用假期做了逃避,又用实习做了麻痹。 对于那晚,其实我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愿记得。 不愿记得他,不愿记得二姐,也不愿去面对,那难堪又纠缠不清的三人世界。 回想起刚才许薇说的那句话。竟难得的对那段青春岁月涌上无数的感伤来。 我问她“恨吗?” 许薇摇摇头,而后将下巴搁我肩膀上,说“不恨。” 我抿抿唇,追问道“为什么?” 她停顿了很久,才舍得开口,那声音很缓很柔和“我的青春,我年少时所以的爱与恨都烧在了他身上。所以,他再怎么样对我,哪怕是我的喜欢,我的爱得不到回应,我也……恨不起来。” 我慢慢闭上眼。 是啊,年少时的爱恨情仇,满心的情绪,花样的心情全都烧在了他身上,又怎么会恨呢。 现在,只是因为还爱,也因为成了执念,执念他……为什么不能也爱我,所以感到惋惜,所以感到遗憾,所以感到心酸啊。 那晚到底是没能睡着,一早上六点去买了早餐,后掐着点给许薇发了条微信。便拎着包下了楼。 出酒店大门,想想许薇那副睡死的模样,只得又认命的拐回去帮她续上房。 那个时间段,适逢上班高峰期,滴滴打了还没来。于是,我便拎着包站在路边等。 那天天气特别好,太阳特亮,照我身上给我热大了。 我勾起唇,一扫昨日阴霾,只叹:又是新一天啊。 回到医院,换上大白褂,便重新投入水深火热的忙碌之中。 这就是作为成年人的好处,无论前一晚到底有多么的伤心跟难过,只要在下一天,在太阳出来之后,便又能满心复活起来。 之后日子特别一成不变,上班下班,回家后大被蒙过头,每次吃饭都要刘少萍扯着嗓子在楼下喊。或是有时间就跟许薇出去小聚。 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好像让我已经提前预知自己以后生活的会是什么样。 大概率啊,会是那无数个平凡人中的一个,平静里带着生活的奔波。 只是,那个故事呢? 是未完?还是待续? 我啊,是真的不知道。每一天都浸泡在医院里,见了几场生死,虽没习惯,倒是对情爱淡然许多。 可挫败感,跟在病痛面前只能感叹人类如此渺小又不堪一击的人生顿悟也随之而来。 许多时候,我虽上不了手术台,但只是进手术室,上一秒还见病人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护士有条不紊的在旁给医生递手术刀。 可下一秒,心脏检测仪就因为病人没了心跳,而发出刺耳的“滴”响。 而后,医生虽有心奋力抢救。可总有有心无力的时刻。 那个时候,迎接等待在手术室外的家属则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那种撕心裂肺的嗷嚎,无论听上多少次,都会让人忍不住难受的想哭。 带教的老师是个经验丰富的临床医生,常常劝我说“生死有命,有时候,人就是要适当的心肠硬。特别是咱们做医生的,否则还没治好病人,咱们自己啊,就得先得病了。” 我常常感伤的点头,然后拼命的憋住眼泪。憋过去了就算,要是实在实在受不了,干脆找个无人的走廊或是楼梯间好好的哭一场。 这本也正常,一同来的实习生,几乎个个都是如此。我给这种现象起了个文雅的学名,叫“临床实习综合征” 这天,我正端着药,准备去病房看看。恍惚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低低沉沉的语调竟有些,有些像赵赫章。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竟顿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又不禁又失笑。 他此刻应还在H市才对,前几天不是刚在二姐朋友圈看到过吗? 他们,是会在一起的吧? 医院的护士医生在呼叫,嘴里大喊着“让开”“快让开”。我是到这时才回过神儿来,随即往墙边侧身。 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又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眼眶里便倒映出那熟悉的一张脸。 “赵舒?” 第48章 九十九步 人生中总要有一些不可预料的瞬间发生,也总有那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他整个人看着风尘仆仆的,身上的白色体恤有些皱,面色看着也特别的疲倦。 但从我抬起头看到他的那刻,他整个人都在笑。 笑的特别特别让我舒心。 我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看看他脚边的行李箱问“你怎么来了?” 他手抬起,横在脑袋上,做个敬礼的动作。笑着看我说“报告陈长官,我逃了” 而后,将医院的实习牌亮到我眼前。 那一瞬间,我彻彻底底投降了。 就这样吧,这样也好。即使是站在原地,一步也不用迈出,他也会坚定的走向你。 高中曾经有一次,陪刘少萍坐沙发上看狗血爱情剧。 剧里,女生少年时代便苦苦的暗恋男主。成年后终于得偿所愿。可是最后二人还是分开。 因为当时还小,所以看完结局我哭大了,嘴里嚷嚷着说“明明可以的,他们只差一点就能一直在一起。” 刘少萍听完我这话却笑了,我泪眼婆娑的瞪眼看她,说“铁石心肠” 刘少萍却从茶几上拿起个苹果,边削皮,边开口说“相爱的人,从来没有差一点之说。哪怕是上学时家长老师阻挠。哪怕是长大后面临金钱的磨难。再哪怕是步入婚姻之后,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些走半路分开的,或是像电视剧里演的这样,从少年时代就开始苦苦暗恋的,而后好梦成真的,又抵不住两散的。说到底是不够爱。” 记得当时,我听完,罕见的忘记了忘记了哭。直到刘少萍笑着把手里削好皮的苹果递给我。 我没伸手接,还是一把攀上刘少萍的手腕追问道“妈,那你觉得什么是爱。” 刘少萍闻言,脸上扬起笑。她不说我矫情,而是认真想了想,回答我说“妈活了半辈子也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总不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网络上不是老流行一句话吗?,” 我说“什么话?” 刘少萍从沙发上站起身说 “我已经朝你走了九十九步,现在,我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你却还在对面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迈出那一步。那好,我就再咬咬牙进零点五步。可是等我抬起头看你,你还是在犹豫。那么,我只能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我喊“这是什么啊,不是说爱吗?” 刘少萍转头说“小鬼啊,这也是爱。只不过是爱的反教材。” 我似顿悟一般“哦”一声,说“爱的反教材,那就是不爱喽” 刘少萍摇摇头,说 “是不够爱” 那个假期,因为赵舒的出现而彻底发生转变。 从上班的早餐他每天都在楼下等,到午饭准时出现在科室门口,再到下了班他送我回家。 即使是不上班,他也不会让我当个懒虫,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直到把我轰炸起。到小区门口,同他一起晨跑。 一开始,我并吃不消,常常跑不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 他就等在一旁,细细的跟我讲呼吸的方法。 那时候,太阳刚好从湛蓝的天空中冒出来头。我看着他温和的眉眼。 竟惊觉,即便是这样跟从前重复的瞬间,我也不再下意识的想起傍晚小操场上,教我如何呼吸的少年。 等我回神儿过来的时候,是赵舒俯下身子在我面前说“实在受不了的话,回去的时候我背你”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便闷头走前边儿。 赵舒马上追上来,在旁,小心翼翼问“你生气了,你真生气了。” 足足有一分钟,那一分钟万千的思绪与记忆涌上心头,到最后却化作近在咫尺的那一声声的“陈晞,你生气了,你真的生气了?” 我转过头,喊“赵舒” 他见我神色,有点发愣。半响,喉头有些发紧的说“我在”。 不是嗯,是我在。 我转开眼,说“一会儿要吃什么,姐请你” 他听完,攸的吐出一口气,咧开嘴笑着对我说“吃什么都行,听你的,听咱陈长官的。” 我上手拍他,他也不躲开。 那会儿,太阳挂的老高,打在我们身上,很热很热。 被许薇发现赵舒的存在,是在实习结束的前一天。 那会儿,我照旧跟赵舒一起下班。正说着明天实习结束,好好带他在江城转一转。 许薇就从医院门后蹿了出来,到我面前。 当时,是条件反射,赵舒下意识的带着我的手臂,转身把我护进怀里。 我也没看清人。却被这动作吓了一跳。赵舒低头问我“你没事吧” 我点点头,等赵舒后知后觉的放开我,我抬起头,便看到了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的许薇。 她嘴巴长的大大的,瞪的老大的眼睛看看我,再看看赵舒,“你你你”半天,便似顿悟一般的“哦”一声。 赵舒整个人有点懵。我笑着将两人给彼此一一介绍。 那晚,许薇硬是要让赵舒请人吃饭。我知道这货又犯二了,赶忙开口喊“许薇”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赵舒便答应说“应该的” 许薇“艾”一声,挽上我手臂说“这才对,痛快” 那晚,找了个火锅店,许薇菜品什么的有什么点什么,点了一大桌。我频频使眼色,她都当没看到。 末了,又点了几瓶啤的,。 等菜都上齐了,压轴的竟是瓶白的。 我知道许薇能喝,可赵舒,我赶忙在桌子下伸手拽许薇。 许薇却在我耳边小声嘟囔“姐妹儿这帮你呢,酒后吐真言。” 然后,直起身问赵舒“行不行?” 赵舒看我一眼,转眼跟许薇对上眼说“行” 我当时恨不得拍脑门,简直要晕桌上了。 那天许薇喝酒跟不要命似的,边喝边灌赵舒。 可是人赵舒没晕,她倒是先晕了。 晕了之后,边开始耍酒疯,边跟机关枪似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上到家里是做什么的,爸妈什么职业,下到谈过几个女朋友。 我赶紧去扯许薇,而后冲赵舒不好意思的说“她喝醉了,乱问的,你别理她” 赵舒却笑着摇摇头,将许薇刚刚问的问题一一解答。 那晚临走的时候,我先把许薇塞进出租车,然后站在打开的车门前。 跟站在面前的赵舒交待道“回去喝点醒酒的,不然明天一早头会疼。还有你……” 话没说完,便被他一把给拥进了怀里。 那晚,路灯照旧很昏黄,但是对面的大厦开了灯,特别的亮,照的人心里亮堂堂的。 所以我慢慢的伸手,环上赵舒的腰。 他的气息很烫,喷在我脖颈旁。他的声音也不似平常,带着酒后的微哑之意。 他说“陈晞,晚安。” 我慢慢张开嘴,也道“晚安” 第49章 你对我有多重要 回到学校后,日子如同从前,也不同于从前。 枯燥无味的生活里挤进了一个赵舒。同上学期又不同,时常让我看他打比赛,在投篮前,故意看我一眼,意思是“看好了” 然后,球不出意外的进球蓝。万千人欢呼,他只走到我身边。 在周末聚餐时,他也会邀请我,会提前跟我讲清楚都有那些人,去不去全看我个人意愿。我想着既然迈出那一步,自然是去得。大姐跟三姐照旧拽着我打扮一番,等我到楼下,赵舒早等在下面。我走过去,他会笑着说“今天真好看” 他的朋友多是球队,或是一个系的。他人缘挺好,我有些轻微的社恐。他看出后,总把我护在身后。 等下次再聚,他的那些朋友并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起哄。而是像对待老友般稀松平常。 赵舒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一直都知道。包括许薇,自从那晚后,也一直同我说,“赵舒很好,余生可托付” 那一天,跟赵舒出去吃饭,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 等回到位置后,赵舒看着我说“刚才,你电话响了。见你一直不出来,我就接了一下” 我说“没事儿”,等坐下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刘少萍,妈妈耶。 我情不自禁的吞咽口水,而后从手机上抬眼,转头去看身旁的赵舒。 他见我这幅样子,“噗”一声笑了。然后伸手摸摸我的头说“别担心,我只说是你一个系的朋友” 我又攸的松上一口气。 那一天,我总觉得赵舒欲言又止。可直到晚上他送我回宿舍,也未曾出口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一阶一阶的往楼上爬。 等到五楼却没往里拐弯,而是直接抬脚往楼上走。 那一晚,晚风很轻柔。 已经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二姐自开学后,总是频繁的邀请宿舍出去聚餐。 而我,总是刻意的以第二天赵舒约我为由,逃避似的拒绝。 天边儿,火烧云浮现。大片大片的艳红,像那些压抑在心中,不能释放的情绪。 回想起刘少萍说的那句网络流行语。 九十九步? 我不确定自己在通往赵赫章的那条路上,有没有走够九十九步。 但走上这条路的前提,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赵赫章大概是喜欢我的。 否则,那样的一个个瞬间,我跟他都没法解释。单单推到旧友重逢身上,根本不成立。 可是,我没有,没有看出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他要走向我的意思。 云卷云舒,随着夜幕的降临,那些浓妆艳抹的云,也跟着消散了。 我深深吸上一口气,手机是在下一秒响起。 按开指纹解锁,是赵舒。 他说“陈晞,今晚什么都别想,做个好梦吧。” “晚安。” 你瞧,就连一个刚接触没那么久,刚相识没那么久的人。都能敏锐的察觉出我的感情,我的变化。 或许,刘少萍说的对,归根结底是没那么爱。 回到寝室后,二姐转身同我说“陈晞,明天出去聚聚,这次你一定要去。” 二姐的眼神,很冷又出奇的坚定。我没法拒绝,只能点头。 人都是感官灵敏的动物,所以我察觉出了明天或许该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只是,在十二点没来临之前,都算不上明天。 那一夜,睡得很好,久违的没失眠。甚至在早上寝室人都化妆的时刻,我也难得的随了波大流。 三姐说“嗬,奇迹啊” 大姐说“呦,进步了” 二姐既没转身,也没回头,手里攥着手机,不知在跟谁发消息。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三姐一手挽着我,一手挽着二姐。 嘴里念叨着“晚了晚了,滴滴已经到门口了” 我跟二姐闻言笑。 大姐照旧落在最后,火急火燎的锁门。 出宿舍楼后,碧波的蓝天,暖暖的阳光。 以至于,后来,在过了许多年后,再回想起这一天。我先涌上心头不是伤感,而是对这样光景的无限怀念。 照旧去的海底捞、照旧四个人吃六百块、照旧吃完后,消食的在楼下闲逛。 而后,没赶潮流的,不急不慌的赶到提前定好的那家ktv 。 那时候,正值十月一。学校却布置的有实践活动,所以宿舍一个人都没走成。 等推开包厢门,彻底惊住在原地。 许薇,小眼睛,张扬,李想,尤浩然,迟鹏,江邵坤都在。 可转眼见,二姐,三姐也同样惊呼,然后撒开手跑进包厢的人堆里。 原来,是大聚首啊,都在。那时候也没多想。 小眼睛见我老样子,跟许薇两人都尖叫着往我身上扑。 张扬仍然在一旁嘴贱。李想站在一旁,竟朝我伸手要拥抱。 我淡然的笑着,年少时,也曾对他的喜欢窥出过一二。 等松开怀抱,迟鹏闪到李想旁,说“高中的抱完了,现在总该轮到初中同学了吧” 许薇上手打他,我勾唇笑,然后伸手。就那样一个接一个,尤浩然站我面前眼睛都笑没了,说“小晞妹儿,好久不见啊” 我笑的特灿烂,道“好久不见” 迟鹏说“嗬,你俩也忒文艺了。” 再下一个是江邵坤,他一扫初中时忧郁神色,头发剃的很短,整个人看着特别硬朗,特别阳光。 他道“老同学,怎么样,还记得我吗” 那一刻,我竟有点想流眼泪,点头说“记得” 至于最后一个拥抱的获得者,则是“赵赫章”。 包厢里很昏暗,他人很高,整整高出我大半个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所以一直垂着薄薄的眼皮,整个人看着竟然难得的特别的温和。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一只手捉住我的手臂,把我给拽进了怀里。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当他这样做之后。包厢的吵闹声似乎静止的有那么几秒。 那几秒钟里,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扑通扑通的狂跳。 上帝啊,我慢慢闭上眼,觉得自己……药石无医了。 直到迟鹏在一旁打趣说“嗬,陈晞这可不公平啊,跟赵赫章就抱这么长时间。” 我的脸直发烫,而后抬手去推赵赫章。他不紧不慢的松开我。 而后垂头看我,低声笑。 这一切是在二姐走过来的时候打断的。 原来,今天是二姐生日。众人都忙着送礼物,我因为忘了有点抱歉。 二姐说“没事儿。” 后来,众人起哄,赵赫章被闹着上去唱歌。 尤浩然站在点唱机旁,转身问“点什么” 他从沙发上抬头,说“开不了口”。 话音落,我僵直身子,不知所措。 只道:是凑巧,是凑巧。 而后,身侧的沙发发出一阵窸窣声响,他站起身走进我的视线,走到我的正前方,走到我的面前。 一如从前,少年时高瘦的身形,被包厢里五色的灯光照的微显。 他单手捏着话筒,另一手插在兜里。目光如炬,落到我身上。 我只看了一眼,便惊吓似的迅速低下头。 男生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话筒传遍包厢的每一角。 歌路里唱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 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我仍然垂首。 “整个画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着 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 还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的快乐是你想你想的都会笑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多难熬” 小眼睛在耳边说“这歌好熟悉啊” “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许薇碰碰我的肩,示意我抬头看。可我仍然不敢。 歌还在继续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 直到许薇再次碰我肩,我条件反射的抬起眼,恰好卡到那一句“你对我有多重要” 那一秒,我跟正对方的赵赫章对上了眼睛。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明确在他眼里看到我想要,或者说是渴确见到的东西。 包厢很静,只有歌声 “我后悔没让你知道 安静的听你撒娇 看你睡着 一直到老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整颗心悬在半空 我只能够远远看着 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多难熬 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 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后悔没让你知道 安静的听你撒娇 看你睡着 一直到老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整颗心悬在半空 我只能够远远看着 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歌声戛然而止,像无数个百转千回,又不得不结束的故事。 起哄声随之而起,而他静静的捏着话筒,一直站在原地。 是等到人声慢慢退却之后,他才合着包厢里五色的灯光慢慢将话筒递到唇边。 只是,话筒还没出声,便先一步被二姐的一声“赵赫章”给打断。 一时间,所有呼吸都停了。 见二姐慢慢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另一只话筒说“我喜欢你。” 那一刻,人声炸裂。 我淹没在人潮里,看不见赵赫章。因为被面前攒动的人头,遮挡的严严实实。 下一秒,我从沙发上站起身,不顾小眼睛跟许薇的呼喊,抬脚往外走。 那一秒,什么都听不见,也顾不得了。在走廊上不知撞到多少人。 那一瞬间,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有那一句“赵赫章,我喜欢你。” 我木讷的,无意识的走着。 直到撞上一堵肉墙、 直到听到那人一句熟悉的“陈晞”、 直到他两只手手紧紧的捉上我的手臂,轻轻的晃。 我这才回过神,慢慢抬起头,然后看到了赵舒焦急的那一张脸。 我的眼泪,是从这时才迟到的从眼眶里流下来。 他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还是……” 他话没说完,我的嚎啕声便急不可耐的响起。 下一秒,我不知怎么进了他的怀里。 视线慢慢拉长,照到另一侧。 走廊里灯光昏暗,那不见人的拐角,慢慢照原路拐回一道落寞的身影。 可是,谁都不曾看见。 谁都……不曾看见。 第50章 最终章 跟赵舒确定关系的是在六月一,那天是儿童节。 他以此为借口,约我去游乐场里玩儿。我俩都不恐高,所以从头到尾玩了个遍儿。 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还有许多许多,总之是什么刺激玩儿什么。 耳边充斥的都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临近傍晚的时候,赵舒拉着我登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转的很慢,像极了老化的机器。可随着高度的慢慢攀升,万家灯火也随之映入眼帘。 让人是单单看着,心里就感觉特别的暖。 赵舒是在那时,选择单膝下跪的。 他说“陈晞” 我转头看过去,眼底着实有惊赫闪过。其实,早在上来的那刻,我就已经知道赵舒会开口。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 他平时在我面前一向稳重里透着玩笑气儿。 今天眉眼间,难的有点孩子气的羞赫划过。 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他,耐心的等他开口。 等摩天轮攀到最高点,天边突然炸起烟花,星星点点,怦怦炸开的声音,特别像心跳声。 赵舒说“做我女朋友吧” 我笑笑,眼神从空中落回到他有些紧张的脸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开口说“知道啊,六一儿童节。” 我说“知道,你……还这样” 他闻言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得逞的笑意“我这样,是想要你做我一辈子的……小朋友啊” 我嘴里说着“可真老土”,然后手伸到他面前。 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里似乎涌出了,类似于得偿所愿的湿意。 然后,抖着那只拿情侣戒指的手,笨拙的帮我套在中指上。 那一天,月亮照旧特别特别亮。从摩天轮上下来,我想着,从前的那一切,大概得划上终章了。 唉 。 回去的路上,赵舒走在我身旁,趁我不备,偷偷牵起我的手。 没走两步,便十指相扣。 晚风轻柔。 新的故事,在这个傍晚,悄然拉开序幕。我们手牵着手 ,登上未来的船辆。然后啊,扬起帆,将要远航。 大学期间最后一次见到赵赫章,或者说,也可能是我出现幻觉,幻觉见到他,是在毕业典礼后的拍照环节。 那一天,二姐拍完毕业照便提前走了。其实啊,早从我们彼此坦白,意外知道彼此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开始,就已经做不朋友了。 想起那个兵荒马乱的下午、想起赵赫章那首迟来的《开不了口》、想起二姐一句“赵赫章,我喜欢你”、想起那条二姐下一秒发来的“小四,生日礼物我想好了,我只要赵赫章”的微信讯息。 其实,我们曾经也那样好过,可终究抵不过,命运的阴差阳错。 也像我跟赵赫章,听说他现在过得挺好的,跟二姐一伙人一起开发了款游戏,没卖给技术平台,而是自己开了公司单干。 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或许,这就我跟他,最好最好的结局。 大姐跟三姐一人挽我一边儿的手,将我扯的回过神来,赵舒一大早便等在我宿舍下。 三姐当时调侃道:“真真二十四孝好男友啊”。 我手里捧着他送我的花,各抽出一支递给三姐跟大姐。 大姐接过后,砸砸嘴,剜一眼外围圈的姐夫,酸酸道“怎么都是谈恋爱,小四手里捧花,我踏马的……两手空的稀里哗啦” 三姐上手推她,幽幽的开口说“知足吧,踏马的毕业了老娘还孤寡一个,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赤条条了无牵挂啊” 我在一边儿笑大了,大姐跟三姐见状便过来挠我,没一会儿几个人笑成一团。 赵舒则站在我们身前,眉眼温柔,脖子里挂着照相机。 一顿的咔嚓咔嚓。 后来,是赵舒系里朋友过来叫他拍毕业照。他跑近了,将相机塞我手里,打声招呼便离开了。 没隔一会儿,二姐跟三姐也临时被导员在群里通知说是找她俩有事。 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怀里抱着相机,边看边踱步到树荫下。 那会儿,太阳虽然刚出来没多久。但因是在六月,天气特别的热。 我坐在花坛边儿,突然有人从身后跑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相机说“陈晞,我帮你照张相吧” 我有点懵,抬头看是钱贝贝。等反应过来,钱贝贝已经将镜头对准了我。 两秒之后,她便跑过来,顺手递给我一瓶水。 伸手去拧瓶盖的时候,却惊觉它已经是松开的。 钱贝贝凑近了过来,跟我头对头的看照片。不过,是一直在翻看前边。 我疑惑问:“怎么不看你刚才拍的” 她愣了下,解释说:“刚刚的照片拍坏了,拍的你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别看了别看了” 我慢慢拧紧瓶盖,说“赫,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钱贝贝吐吐舌头,难得的不反驳。 跟她没聊上一会儿,钱贝贝便扬扬手机说“男朋友找,回见了您嘞” 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突然有点伤感。 这一毕业,便要各奔东西。说好听是下次见,可来自天南地北的我们心里都明白,下一次到底,是真的,还有下一次吗? 赵舒是在我心情正低落的时候,跑回来的。他跟我穿着一样的黑色学士服,眼睛亮晶晶的,额头上都是汗,一跑回来就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移开眼,看向远方的天空,只说“今天的太阳可真大” 他往外看一眼,然后说“大小姐,咱们起驾吧” 说着,手摆成太监样,伸到我面前。 我见他这幅故作滑稽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也笑。 临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赵赫章”。我条件反射的侧头去看。 背光的树荫下,只闪过一道黑色的身影。恍惚间,场景褪色到青春的那些年。 午后的阳光,掀不起风的热浪,教学楼前的榕树下,走过一个睡不醒的少年。 他懒懒的抬起眼,站在走廊里的少女,便似受惊一般,猛然松开紧握栏杆的双手,两脚踉跄着往后退。 那时啊,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没一会儿,赵舒便察觉我的不对劲儿,停下脚步,疑惑的问:“怎么了?” 我闻声,转回头。笑着抬起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说“走吧,回江城” --------------------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个男主视角的番外,讲的是从跟女主相识开始,男主的心理活动或当下感受,一直会到故事结尾。 也可能是男主之后的生活。 总之,可能会很长很长很长。 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