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夜色撩人》作者:闲人有闲载 【文案】 晋江VIP完结 颜至清一次婚姻失败远走他乡,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由青年才俊变成中年才俊,一着不慎踏进情感沼泽,在一个小了自己13岁的女孩面前举棋不定,在爱情和珍贵的兄弟感情中间进退维谷!什么是该放弃,什么该坚持,这一段进进退退好似恰恰舞一样的感情中,演绎着华美的真爱无敌。 这就是一个失婚惧爱的美叔叔和淡泊勇敢小姑娘明里暗里的、公事私事的勾勾搭搭的故事! 俺这次绝对是打算写个温馨文啊温馨文! 爱情中总有黑夜,利益隔阂,年龄差距,阶层差别只要你想都可以穿越,只有一厢情愿注定看不到黎明。但不论你有没有走出黑暗,回头时都会发现那都是一段不可代替的风景,只是因为曾经真的真的爱过。故此装叉的谓之夜色!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冬,颜至清,杨路钊┃配角:莫燕妮,陈锦茹┃其它:此文很闷骚 遇见 颜至清觉得自己人生的运气仿佛在他娶了陈锦茹的那一刻都被用尽了,于是他经历了铺天盖地的中伤和嘲讽,一时间成了大众茶余饭后最炙手可热的谈资,红极一时的灰姑爷。他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打拼出来的事业,在他给本埠商圈里公认的第一千金戴上戒指的时候就变得不那么被公认了。 他们的幸福也并没有持续多久,曾经的美丽誓言在财富和权力的腐蚀下,并没有到天荒地老。仅仅是因为他持有集团3%的股份,他的离婚居然也旷日持久,前后经历几度风雨,从孩子牙牙学语叫爸爸开始,到最后他放弃一切净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天真的女孩已经会站外祖母的身边,斜睨着他让他快出去了。 颜至清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回头看着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陈锦茹,她红肿的眼眶还是让他微微的动容,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这个时候他相信,爱情里真的有黑夜无法穿越,就好像他们之间悬殊的身份差异。亘古传来的门当户对的观念或者真的是一个家庭幸福的真理,八年前结婚的时候,他还一心坚持着只要真心相爱,就可以打破一切世俗的观念,冲破命运的藩篱。可是现实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因为他那时似乎忘记了他本身其实也不过是个世俗的人。 到国外漂泊了两年他最后还是回来了,毕竟这里还有他的家和亲人。飞机落地拿行李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随身的一个提包不见了,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护照和身份证在纽约机场安检的时候被他揣进了风衣的口袋里,只是他随身的现金全都在里面。他苦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道真的是变了,居然有小偷千里迢迢从纽约偷到本埠,只是可惜了他钱包里面的现金都不够这一遭的机票钱。 出了机场他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因为这种交通工具是到站付款的,“到名人广场4栋。”他报上地址,想先投奔好友,总会帮他付了这一趟的车费。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就遇顶头风。本来约好的,可是杨路钊却不知道为什么放了他的鸽子。他不停的打着电话,可是出租车司机显然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 “先生,看你穿得也挺体面的,居然还做霸王车,我看我们还是到派出所说话吧,就别在高级住宅区里装蒜了。” 颜至清有些尴尬,他趴在车门窗上,“师傅,我真的是钱包被偷了,我朋友又正好不在家,不如你把我送领智律师楼,我给您车费。”他也在没有别的招数。 “你得了吧,还让你耍?你以为我傻啊,要走就是派出所,要不就快给钱,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司机开始出言不逊,颜至清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这样说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是拿不出钱来,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些无奈,直起身狠狠的拍了一下车身,转身看见从楼门出来一个姑娘,一脸素淡,穿得也很平常,正一脸兴奋的往自己的包里塞一个钱包。 颜至清活了三十六年了,还从来没有跟女人借过钱,可是这个时候与其让人说他装相,还不如干脆牺牲一次色相。 “小姐!” 梁冬愣了一下,抬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眼前,用她后来形容给莫燕妮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颇有些姿色的熟男,这就是颜至清留给她的印象。颜至清还是有些尴尬,他回头把梁冬的目光也引向了身后的出租车,“我的包在飞机上被偷了,巧了我现在也回不了家……”他尴尬地眨了眨眼,把脸撇向另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来,直接说出口,“不知道小姐能不能借给我300块钱。” 梁冬一听是借钱,立刻攥紧了手里的包包,她不是有钱人,不然也不会在考研这么紧张的时刻还要出来做家教。颜至清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怀疑,他又指了指她刚才出来的门,“这个楼上16层,1602室,你可以去讨回来,这个是我的名片。”说着他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最后的一张名片,本来他以为再也用不到了,装在身上也不过只是想给自己的一段历程留个纪念,没想到这个时候只能用来救自己的面子。 梁冬默默的把名片接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就两眼放出了光,名片上全部都是英文,她翻到反面看了一眼,就只有CG公司的LOCO,她突兀的抬头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大名鼎鼎的跨国公司CG的副总跟自己借300块钱? 颜至清看她的那副样子,觉得哭笑不得,他把一只手□风衣的口袋,似乎也没有刚才那样的难为情,“那是真的,反面也没有什么公共电话,请胡同大妈叫一声之类的东西。” 梁冬噗嗤笑出声来,她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整齐的300块钱,“阎先生,对吧?”她笑,又看了一遍名片上的英文确认了一下,可是手却没有立刻伸出去,“这个钱我只是为救急借给你,虽然不多,但是对我很重要,记得还给我好吗?”说着掏出笔来在一张百元大钞上写下一个号码,“这个是我的宿舍电话。”说着把钱递过来。 颜至清就这么低头看着那钱,顿了一下才慢慢的接过来,她的手很暖,光滑而细腻,只是接触的一瞬,梁冬赶忙抽回来。 “谢谢你,有困难可以找我,我会帮你一次。”颜至清说着拿钱转身,可是走了没有几步又回过头来,“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要那么轻易地相信陌生人。”说完转头走到出租车跟前,跟梁冬想得不一样,他直接上了车,然后就看见出租车掉头开走了。 梁冬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突然有小小的后悔,是的,她就是太容易心软了,想来一张名片能说明什么,还不是到处发的东西,可是比不了身份证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包,这一个星期的活怕是白干了。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张纸片,最后还是把它装进了包里,毕竟也是一张跨国公司老总的名片。 颜至清上车走出不远,杨路钊就打来了电话,他有些烦了,那个人似乎总是有这个本事惹他不爽,他只是简单的给他发了短消息,让他去给自己的信用卡挂失和补领,然后就很不耐烦的关掉了电话,今天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也是该他吃些苦头的时候了。 出租车停在自己家的楼下,颜至清看了一下计价器,来回一共是280块钱,他把三张票子票子递出去又缩了回去,然后把那个号码抄到了出租车发票上,才安心的下车。 颜至清仰头看,这栋公寓还是他风光的时候买给自己父母的,后来父母作交流学者去了国外,这房子便闲下来了,这个时候他在本埠也再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 颜至清把发票小心的装到口袋里,然后拉着行李箱上了楼。 梁冬回到学校的时候还好赶上了晚饭的时间,她匆匆的跑到食堂,可是平价的素菜都已经卖光了,荤菜固然是看着诱人,可是梁冬想着今天平白丢了的三百块钱还是忍了下来,最后她只是买了一份米饭,然后到楼下小超市买了一包五毛钱的榨菜。 回到宿舍,莫燕妮看着她一直提不起精神,就凑了过去,“唉,你这又是怎么了?”她看了一眼梁冬的晚饭,“又开始艰苦奋斗,你这才过了几天温饱生活啊,被抢劫了?怎么突然又回到解放前了。” 梁冬垂头丧气的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莫燕妮翻了白眼儿,伸出一个手指头狠狠的戳了她的太阳穴,戳得她头跟不倒翁似的来回的晃,“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这样的你也信,你这几年出去怎么混的,没有被人先奸后杀真的是走运了。” 说着莫燕妮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看,“这上面的电话明显就不是国内的,还有CG在本埠根本没有分公司也没有办事处,你是不是真的一点儿没脑子啊,还是看人家有几分姿色就脑子犯糊涂了。”说着又戳了她脑袋一下。 梁冬心里憋屈的慌,她放下筷子,她怎么都不觉得那人是个骗子,她拿出电话卡,豁出去了,国际漫游也要打一个确认一下,可是关机提示让她彻底失望了。 颜至清回去以后什么都没管就倒在床上美美的睡了,在飞机上他从来睡不着,他睡觉认姿势,不是躺着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睡,他一直都想如果有一天他能掌管航空公司,一定把头等舱改成卧铺的。 迷糊间,他恍然置身在一个大厦的天台上,那些故人又重新站在他的面前,自己的女儿站在陈锦茹的身前愤怒的看着自己,“你是坏爸爸,我不要你,你走开。”说着冲上来推搡着他,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退到低矮的栏杆边,他脚下一个趔趄,身体靠后仰,仿佛就要坠下去的时候,他直视着陈锦茹,她依旧站在原地,就那么冷漠的看着,忽然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手拉住了他,两个人仿佛就要一起坠下去…… 颜至清猛然惊醒,呼的坐起来,原来是一个梦,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慢慢吐着气,手却轻捻着,可是却已经感觉不到那样的温度,暖暖的。 “你怎么了?”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我就推你两下,你至于那么大反应嘛。” 颜至清转头诧异的看着站在床边一身西装的杨路钊,“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你非法入侵住宅?”他斜了那人一眼,想起中午的事情就生气。 “你刚才是不是做春梦了?”杨路钊还是舔着脸凑过来,躺在床上,手轻轻的拉扯着颜至清的名牌的家居服,“啧啧,还这么讲究。” 颜至清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拍开,“从我床上滚下去,别给我弄脏了。” 杨路钊听了大笑起来,他起身不客气的一下扑到颜至清的后背上,“你别臭美了,你这张破床我才不稀罕呢,倒是你可千万别对你床上的女人这么凶,小心你下半辈子打光棍。” 颜至清不得不承认他被戳到了痛处,这些年来他已经慢慢的戒掉了爱的习惯,不爱比爱简单太多了。可是每次回到冷清的公寓,那种孤单和失落就会把他整个人淹没。他总是回忆自己单身的时候也曾过得很快乐,可是曾经沧海,他早已经过了玩的年纪,安定的生活,幸福的家庭,他越是渴盼却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根本不相信他可以追到。 “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准进我房间。”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看都没有看杨路钊一眼,就从衣架上拿了一件袍子给自己披上,深秋的时节,凉意渐深。 杨路钊收敛了脸上的痞笑,知道眼前这位尊神是真的翻脸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你先用我的,国内挂失补领是需要一段时间。这个是给你办好的手机卡,中午的事情实在抱歉,上午我到法院开庭,没想到嫌疑人当庭翻供,一直到下午一点我才从法院出来。还有这门的钥匙可是阿姨出国的时候给我的,我可不是擅自进来的。”他讪讪的摊手,瞥了一下嘴,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起身走到门口,被颜至清从身后按住两个肩膀,“一起,吃完饭陪我出去喝一杯。” “不翻脸了?”杨路钊回头试探的问。 颜至清晃了晃手里的信用卡,“见钱眼开的人就这样,没办法。哦,对了,我用这个能刷出一辆车吗?” “QQ应该没问题,夏利应该也可以。”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颜至清换了一身衣服,是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人的气质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就好像颜至清,不管什么穿在他的身上都无法抹掉那种精英的味道,你就是给他麻袋披着,他也必须站直腰杆,让你觉得这就是精英搞得行为艺术。这跟杨路钊不一样,他是个演员的料,给他件破棉袄,他会马上给你蹲在地上,装出一副穷酸相。杨路钊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就是因为这样,他成长为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往不利的大律师,而颜至清只能有命娶到千金,却无福消受豪门富贵。可能这正应了他的名字,至清,可是水至清则无鱼。 杨路钊没有开车到酒吧,而是直接回他那里了,颜至清有些意外,“怎么回这里了?” “你穿的这么骚包,我穿一身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保镖呢。”说着他熄火拔下钥匙,“你车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上去?” “我在下面等你。”说着他打开车门,下车来。夜幕下的这里跟白天又是不一样的风景,他依靠着车门,就这么一直盯着那扇门,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反正他知道不是杨路钊。 杨路钊下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他皱着眉头一脸惆怅,这个他已经习惯了,反正自从他娶了陈锦茹也就滋润了一两年的时间,再就这么一直郁闷着,他现在都已经懒得问他怎么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回答永远是不变的那三个字:没怎么。 见过闷骚的,可是没见过这么闷骚的。 车子发动起来,没想到颜至清先开口了,“你家有保姆吗?” “没有。怎么,你打算帮我请一个?不过我那里地方小,没有专门的房间给保姆睡,你最好找个除了能打扫,能做饭还愿意跟我一个屋睡的。”杨路钊嗤嗤的笑,转头却看见颜至清脸上有丝丝的笑意,若隐若现却特别的好看。杨路钊手一抖,车子划了一个不规则的弧线,让他自己都惊出一身的冷汗。 “你能不能不要笑,你这个冷面神,这样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微微一笑,会倾翻我车子的。” 本来颜至清还想跟他报备一下,如果有小保姆或者钟点工找他讨债,别把人轰出家门。可是他看了他那个贫样就有些后悔了,这要真的被他知道了,笑话他个一年半载的是完全可能的。他轻抚着自己的额头,还是尽快的跟人家联系一下,自己解决了好。他下意识的把手往口袋里插,可是发现换了衣服。 杨路钊把车子停好,颜至清下车就有些不乐意了,“你非要带我到这里,就没有别的地方能坐开我们俩?”说完他就要转身走,却被杨路钊拉住了胳膊。 “你以后要在这里混的,你连海泛酒店的总经理都敢做,还怕这里?你以为你能避开那些人,颜至清,这可不像你。当年的事情本来就错不在你,你又何必把自己藏起来。” 杨路钊言之有理,这个他知道,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亲历的,就不知道那有多伤人。不是他没有胆量面对那些人,只是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伤口拿出来给人家撒盐。可是现在他即将在这里发展他的事业,他避无可避了,他忽然响起下午做的那个梦,原来确实有坑在这里等着呢。 颜至清就这么不情愿的被拖拽着进了华昕商务会所。这里曾经他们也经常来,这里的人,上到经理下到服务员几乎都认识他,两年的时间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多少的变化,依旧的会员制,如果你没有入会或者没有会员带你,根本就不能入内。 颜至清暗自里庆幸,“我的会员过期了。”其实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杨路钊眯着眼坏笑,“我有!”说着拿出一张金卡,在交给前台,“这位是颜先生,怎么忘记了?”说完还冲着里面的服务员打趣,然后回头看着颜至清铁青的脸色笑。 前台小姐还在犹豫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的时候,后面出来了一位衣着考究的人,挂着经理的胸牌,他愣了一下立刻迎上来,“颜先生,你可是好久没来了。”说着他冲着前台做了一个手势,“给颜先生办一张金卡。” 颜至清两手放在裤子口袋里,脸上挂着很职业的谦恭微笑,“张经理别来无恙啊,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颜先生,您的会费是……” “你不用着急,我出来的时候再取就可以了。”说着就迈着闲适自信的步子从经理的身边绕了过去。杨路钊赶紧跟着,伸手打了个响指,“啧啧,对了,就是这个范儿,连没带钱都这么有气势。” 颜至清在前面忍不住笑,原来他可以。 这种地方说到底就是个男人消遣的地方,即使加上了商务两个字也是少不了声色犬马,所以他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见到那个,唯独没有想到会见到陈锦茹。 错误 “没想到我回到本埠见到的第一个故人竟然是你。”颜至清很容易的说出这句话,他坐在台边,手轻轻的捻转着杯子,冷不防的一拍,杯子里翻开苏打的水花,原来有些事情也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困难。 陈锦茹的脸色并不好看,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一群人,然后抿了抿嘴唇,“你怎么回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颜至清的手陡然停下来,“我想见见颜颜。” “她现在过得很好,你还是不要打扰她的生活了。为什么当时说好了你离开,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打扰我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老是这样出入在这个圈子里我会很不自在,我在家人面前也很难做。”说着她又回头看了看那边的人群。 颜至清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举起杯子跟自己未来的老板宋海涛示意,“锦茹,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自私,我有什么错,当年你父亲跟你叔叔争权上位,我就是因为支持了董事会的上市建议,妨碍了你们家的内讧,我就该被赶出来?孩子,股份,我的尊严都留在那个家里,然后我搭上两年的年华流浪国外,你还想我怎么样,客死他乡?”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杨路钊也无心泡妞,时不时的就向着那两个人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颜至清带着火的甩身离开,他心里有些怯,今晚到底还是来错了,可是他怎么会想到陈锦茹会在。 “老大,老大!”他甩开身边的美女追了上去。“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两个人就这么在停车场里僵持着,一会儿,颜至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抬手用拇指和中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关系,你不是也说了吗,这都是迟早的事情。走吧,到个清净的地方陪我喝一杯。”说完就拉开车门,上了车。杨路钊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十一点的时候,学校的图书馆关门,梁冬夹着书本恋恋不舍的从自修室里出来,照这个进度到考试的时候,她怕是复习不完了。走出图书馆的大门,就看见宋海滨站在图书馆的门口,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的百合花。 梁冬停住脚步,只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快要把她扎成一堆蜂窝煤了,她抱紧了书本捂在自己胸前,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老是这个样子,在学校里闹得满城风雨的,她不想成焦点人物。 “愣着干嘛?上啊,人家追你两年了,这么大的金龟,马上就研究生毕业了,你再这样矫情就叫不识抬举了。”莫燕妮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口气有些酸,说完转身就走了。 宋海滨穿着一身的运动装,额头上还有些汗,“梁冬,送给你的。”他信步走过来,脸上挂着阳光般的微笑,说来这这位海泛的二公子在学校里也算是富家子弟里品行端正的了。可是梁冬还是觉得他们不合适,“宋同学……”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能说的不刺激人的拒绝的话她都已经说尽了,连百度搜索里面的词都用完了。 宋海滨硬是把花塞进她的怀里,然后转身跟她站成一排,“梁冬,明天早上五点,我在这里等你看海上日出。” “不是的,宋同学,我们不……”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得没影了。 梁冬站在那里不知道紧蹙着眉头,她就不明白怎么就有这么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回到宿舍,莫燕妮已经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看书了。梁冬还是惯常的把花丢在她的床上,“你喜欢花”。她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啪的一声,她回头,发现那束花被从上铺丢了下来。 “又不是给我的,别每次都把垃圾放我这里。”说完话,莫燕妮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然后半起身看着她,“不会又约你明早看日出吧?” “我是不会去的,这个人怎么讲不通道理。” “我看他也蛮有韧性的,都被你放成鸽子王了,还这么锲而不舍,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他可是泛海未来的当人家之一呢。” 梁冬没有说话,在她心里那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空中楼阁,现在她谋划还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看看能不能把她的那三百块钱要回来,她又掏出那张名片,试着再拨那个电话。 颜至清已经醉得无法自理了,他就这么瘫软的趴在杨路钊的身上,嘴里念念有词的,“颜颜,我要见我女儿,我女儿……” 杨路钊紧皱着眉头,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步一步的往电梯里挪,“别颜颜了,人家都改名叫宋妍了,别想了,你能不能自己用点儿力啊,别都压我身上,我最近虚得厉害,扛不动你。”杨路钊进了电梯就直接丢在地上,掐着腰不停的喘粗气。 安静的电梯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停了之后又继续响起来。颜至清迷迷糊糊的在身上乱摸一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hello!” 梁冬有些兴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请问,是CG颜先生吗?你在哪里啊?我是……” “你打错了。”他带着酒气,有气无力的应答着,然后没等梁冬把话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打开后盖把里面的手机卡拿出来随手丢掉。 梁冬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电话,啪的一声狠狠地挂掉了。 颜至清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拖拽着送回家,一路上嘴里念叨着什么谁也听不清楚。 一夜宿醉的最好馈赠就是起来时剧烈的头疼。 颜至清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草草的穿上件衣服就出了房间,他连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他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找自己的手机却找不到了。这时候他朦胧间觉得似乎昨天晚上有人给他打过电话。 他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真是喝酒误事。”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赶紧找到那件风衣,拿出纸条打了回去,可是铃声一直响着,却没有人接听。他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了,今天又是周末,可能出去了。颜至清随手又把纸条塞回了风衣口袋里,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梁冬做完家教本来已经坐着电梯到了楼下,可是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到这里上课了,她有些不死心,转身又上去,她站在1602单元的门口,做了一次深呼吸,“颜先生,可不可以把钱还给我。”她笑着,自己对着门演习了一次,然后轻轻敲了门。跟她想的不一样,门开了,一个弄花了妆的女人倚着门站着,用轻佻的眼光上下把她打量个遍,然后漫不经心的招呼了一句,“杨律师,你来新业务了。” 杨路钊正被颜至清搞得一头雾水,“你能不能学着生活自理,钟点工也要我帮你请,老大,您老今年三十六岁了,用不用我喂你吃饭啊?”说完也不管颜至清还有什么话说就直接扣了电话。转头看着身边露着大半个肩膀的女人自己都吓了一跳,“靠,你们空姐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这么吓人吗?” “关键是晚上,而不是早上。”女人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瞥了他一眼,“外面有新业务。” 杨路钊好奇,走到门口就看见外面站着清清秀秀的一个小姑娘,他赶紧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似乎在这样女孩面前不忍泄露这样的不羁,他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小姐有事吗?” 梁冬看着眼前的人,心一下子就黑了,她真的是气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人。 “对不起,我找错人了。”梁冬极度失望,慢慢的转身,正要走被杨路钊拉住,他坏坏的笑,“小姐找谁?不如我帮你啊。” 梁冬回头微微一下,礼貌的拿开他的手,“谢谢,不用了。”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不想跟这些道貌岸然的有钱男人有什么瓜葛,从见到开门的那个女人开始,她的厌恶已经种在心里了。 杨路钊草草打发了那个女人,赶紧的就赶到跟颜至清约好的地点,那是一家汽车销售公司。杨路钊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招牌,两手掐腰,一颗牙咬着嘴唇,“老大,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那个卡真买不起这里面的车,我说的是QQ,不是Q7。” “谦虚什么,本埠知名的流氓律师,怎么可能差这几个钱。”颜至清没看他,迈着步子就进了大厅。杨路钊跟在后面,看着旁边殷勤的业务员,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他凑上去,在他耳边小声的提醒,“我告诉你,首先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有也都在银行存定期,还有你知道我不跟你一样行将就木,我还年轻,要存老婆本;其次,你现在账户挂失了,你办不了按揭,银行也不借给你。” 颜至清突然停下脚步,扭身看着他,“放心,你结不了婚的,不需要老婆本,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要借钱?”说完他若无其事的转身,踱着步子走在两辆车的中间,一手摸着Q7,一手摸着A8,然后回头看他,“你说哪个好?” 杨路钊杵在那里有些痴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男人到底可以活得精致到什么程度,看看颜至清就应该是看到极限了。他低头叹了口气,慢慢的走过来,“七上八下,我选Q7。不过海泛难道都不给你配车吗?” “配也是公务车,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说着颜至清拿出一张卡递给旁边的业务员,“我要马上提车。” 杨路钊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现在大凡有些理财经验的都知道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挣钱挣成精的颜至清怎么可能丢一个钱包就丢掉所有的身家。他伸出手,举在颜至清的面前,“还给我。” “什么?” “我的信用卡!”杨路钊双目圆瞪,居然跟自己装糊涂,“你这未来的五星级酒店总经理居然用我一个小律师的附卡,你情何以堪啊。” 本来颜至清是想还给他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他突然不想了,他转身看着他,“那你说用一个人的附卡,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真的很好奇。”说完转身离开,就去总台签合同去了。 杨路钊显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知道这个人要是死磕上什么了,你是别想有办法给他把神经扭转过来。可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颜至清会答应海泛酒店的邀请,看他昨晚的表现,似乎并不是完全不在意陈锦茹,他无奈的摇头,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有多深。 杨路钊晚上没睡好,早上是打车来的,正好坐着颜老大的新车回去,“中午我请客,去吃日本料理。” 颜至清淡淡的笑,看都没有看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 杨路钊没有说话,一个人咬着手偷笑,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转头看着颜至清的侧脸,“我突然发现我对自然清新的治愈系女孩比较倾心,我突然有了想结婚的念头,我觉得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重大的转着,所以我打算跟我的恩公,并且不看好我能结婚的颜老大来分享一下,仅此而已。”说完又坐正身子,把胳膊支在车窗上,用拳头支着头,想着上午的情景,明明就是个小家碧玉的样子,还偏偏学人家皱眉头装冷艳,想着想着,他不禁笑出声。 “哦,那哪天让你恩公给你把把关,那女的做什么的,叫什么,我倒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杨律师倾心。”颜至清分明是在调侃他。 “你可别激我,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我要是再见到那个女孩,我马上放下屠刀,修身养性,等着把她娶回家。”杨路钊瞪着他,最不喜欢他总是不拿自己说话当真的习惯。 颜至清笑得更厉害了,他伸出一只手推了他的脑袋一下,“怪不得说的信誓旦旦的,原来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他笑着忽然莫名的停下来,总觉得心里多出了个事情,就是那300块钱。他转头看着杨路钊,想跟他说这事情,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有话说?” “哦,昨晚你有没有看到我把手机卡拿出来丢到哪里去了?” “呵,你昨晚可是真喝多了,人家打电话找颜先生,你说打错了,还把卡拿出来扔电梯里了,这下好,你补都没得补了。” 颜至清的脸一下子沉得厉害,这卡在国内根本就没有办法补,他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好像昨天晚上的酒还没有完全消,头还是隐隐的胀痛。 错过 梁冬回到宿舍没有来由的就打了两个喷嚏,她揪了一截卫生纸擦了擦鼻子,“一声有人想,两声有人骂,不知道又得罪谁了。”她放下手里的书本,看了一下日历牌,今天晚上跟别的工人调了班,她可是能好好地睡一觉。这才打算了一件美事,可是立刻想起来,自己的辅修课马上要交论文了,可是自己的还没有弄完,只有一个手写稿。现在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打印,这对梁冬这样的穷人来说真的是难为了,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屋里同寝的电脑几乎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都在播着不同的电影。 “燕妮,把你的笔记本电脑借我用用好不好,我的辅修课论文大限快到了。”她拍拍上铺正听着音乐看着小说的莫燕妮,既然是好朋友,这个忙还是应该帮的。 莫燕妮半起身,眼睛眨巴了两下,“借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帮我一个忙?”她谄媚的笑,“你帮我把酒店管理的那个论文的开题报告写了吧。” 梁冬眼巴巴的望着她,面露难色,“我没有修过那个课程。” “谁不知道你梁冬是读书狂,我的那些书哪本你没看哪,我们交易,我可以把本子借给你用一个月。”她自然是不在乎,反正桌子上还摆着一台液晶的。 梁冬扒着床栏杆,可怜巴巴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你能不能顺便帮我把那个叫宋海滨的给打发了,我知道这个你有经验。” 莫燕妮斜睨她一眼,“你就那么讨厌他?” “不是讨厌,他也不错,人也算体贴,也很有风度,只是觉得不合适。”对于宋海滨的追求,梁冬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每次站得离他近一些就会觉得不安全。不是他不好,是自己消受不了。莫燕妮露出笑,打了一个响指,“成交,果然是你了解我。”说着啪的一声就合上笔记本递给下面的梁冬,“我的开题报告要得很急的,圣诞节前帮我弄好。”说完又躺下,扣上耳机自己消闲去了。梁冬拿着本子摇了摇头,看来晚上是不能睡觉了,无端的又多了一样工作。 颜至清在杨路钊那里蹭了一顿饭,下午去商场补充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早早就回家去了,周一他就要正式的到海泛酒店去走马上任了。回到公寓昨夜宿醉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已经收拾的焕然一新,这不禁让他感叹杨律师的办事效率。他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品着,虽然依然是一个人,但是这里的感觉还是要好过在异国漂泊。 他就这么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有做,他站起来走到衣架前却发现那件风衣不见了。他急忙回身到衣帽间,看见那件衣服已经熨烫平整挂在里面,他伸手掏出那张发票,已经被渍得看不出字迹。颜至清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回身就打给了杨路钊,“把今天的那个钟点工给我辞了,另外给我找个细心点儿的,别衣服兜里装着东西就去送洗,基本的素质都没有。” 杨路钊听着里面嘟嘟的声音,又看了看电话,不禁摇头,看来自己真的要给他当一辈子不领工资的私人助理了,不过他也好奇到底衣兜里装了什么,让一向温文尔雅的颜先生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不敢怠慢,立刻打给了自己的助理,嘱咐了一番。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得飞快,颜至清到了海泛虽然不像人想的那么呼风唤雨,却也算得上是差强人意,酒店在他这个新总经理走马上任的时候也换了新的董事局主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新董事长宋家长子宋海涛似乎总是对他有些不满,处处刁难。颜至清一向深沉内敛,对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的,老板的脸色要看得,这个道理他懂,只是他好奇为什么杨路钊也总是会在自己耳边盘问那个叫宋海涛的有没有为难他。 本埠正好处在南北的交界上,这里的冬天说不上天寒地冻却也阴冷的让人难受,今年的圣诞节前夕居然也下了雪,这不禁让颜至清又想到了在纽约那些寒冷的冬日。 早上,颜至清去得有些晚,前天晚上陪公安局的领导们吃喝,这阵子扫黄打非搞得厉害,虽然他这是五星级酒店,可是这种事情他们就是不做,也难免有人在这里嫖宿。这三天两头的检查,对酒店的生意和名声都没有什么好处。做了这么多年的企业高管,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有些关系都是要处理的。 走到办公室门口,秘书孙倩就迎了上来,“颜总,刚才董事长来找过您了,您不在,董事长说让你来了就到他办公室去。”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你还没来!”孙秘书老老实实的交代。 颜至清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心里有些抱怨,做领导的什么都不怕就怕碰上不机灵的秘书,“我知道了,有人来找我就说我还没有来。”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进了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桌子上又高高摞着的文件夹,他沉沉的叹了口气,真的别羡慕他,他就是个劳碌命,更恼人的是劳碌完了照样不讨人喜欢。 颜至清坐下来,把桌子上积压的文件处理了一下,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去找宋海涛。 “董事长,您找我?”他恭恭敬敬的站在宋海涛的面前,不急不躁,镇定自若,完全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 宋海涛愣了一下,对于颜至清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些不满,“颜总不会是刚来吧?”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你迟到了三个小时了。” 颜至清托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我真的不想迟到,你知道在公安局处理涉黄的问题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他摊了摊手,从容的笑,“昨晚陪着那些人吃喝玩到半夜,就差找小姐了,董事长你该给我补贴的。” 宋海涛想找茬却没有得逞,顿了一下,随后又笑起来,笑得很不自然,面部神经显然没有跟着虚伪的大脑转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特别难看,“你是总经理嘛,总是要全面负责。圣诞节快到了,到时候酒店会召开一个答谢酒会,也正式的为你接风洗尘,具体的事宜你要盯紧了,这是酒店今年最后的一个形象工程,一定不能有半点差错。” 颜至清从宋海涛的办公室出来脸就沉下来,不说还好,说到接风洗尘一向淡泊不拘小节的颜至清也会觉得窝囊,来海泛说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可是只是在酒店内部通告,连个员工大会都没有召开过,这个圣诞的答谢会不过是宋海涛这个新任董事长的主场大戏而已,他当个绿叶也就算了,还是少不了给他人做嫁衣裳。 梁冬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就看见莫燕妮捂着被子撅着屁股躺在床上,“你怎么了?听说你今天去招聘会了,你不考研了?”她放下书本就赶紧打开电脑,开题报告才写了一半,可是圣诞节的大限就在眼前了。 过了有一阵子,莫燕妮猛地从床上起身,“我算是看明白了,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现在找个工作太困难了,一个破烂快捷酒店还对我挑三拣四的。” 梁冬淡淡的笑,手里不停地打着字,眼睛盯着电脑的屏幕,并没有看她,“你着急什么,你又不像我家庭负担重,安心考研就是了。” 莫燕妮仰躺在床上,她什么实力和水平自己最清楚了,考研?除非是奇迹出现,不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微微侧过身,看着正在飞快敲着键盘的梁冬,心里是敬佩的,她的目标不是考研,是要考这里最牛的管理专业的公费研究生。她不像所有的人可以安心的坐在自修室一门心思的学习,白天晚上的在外面兼职赚钱养自己。或者就是因为上帝给了她一副好脑子,一个好样貌,所以也给了她不幸的家庭和艰苦的生活。 莫燕妮闭上眼睛,浮在表面的佩服很快就被汹涌而来的妒忌所淹没,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她,连像宋海滨这样的天之骄子都不例外。她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梁冬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笑着,“传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信你莫燕妮会找不到好工作。”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公费生的名额实在少得可怜,一旦失手,她也必定要加入这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行列。母亲有殷殷期望,想她在大城市里混出个模样,让她们这对一直被冷眼对待的母女能扬眉吐气一回,也让那个狠心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好好思量思量。 每个人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负载,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都是沉甸甸的,有时候她也想,不如就答应了宋海滨,一步飞上枝头当凤凰,一劳永逸也未尝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可是踟蹰了很久她还是迈不出这一步,放不开自己的尊严,也舍不下未来可能属于自己的爱情。她还没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 梁冬停下手里的活儿,一个拳头支着自己的下巴,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颜至清的影子。她的神思一下子收了回来,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影像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别为了300块钱受刺激了。”她自言自语,话说三百块钱省着点儿用她能过将近两个月了,这个孽障让她如此挂心也不足为奇。 她翻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封信,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用这样的联通方式了,下午她去院办取信的时候,传达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让她心里也跟着别扭,没有人愿意接受这种带着好奇和嘲讽的眼光。 信里说家乡因为搞城乡一体化,她们家住的那个城乡结合部要拆迁了,这本不算什么坏事,按照政策她们可以按照面积补一套楼房,但是却不能换成钱,这样的话就要出去租房子住了。对于她家的情况,真的经不起这个折腾的办法。 “燕妮,你们家的公司最近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啊,就是一个周不需要很多时间的钟点工什么的。” “你还要兼职?”莫燕妮拉下被子,震惊的看着她,“你现在已经做两份工了,还要准备考试,你想钱想疯了吧。” “你的这个开题报告真的好难写啊,不如……” “得,我回家给你看看,我们家是劳务中介小本生意,明天你帮我买早饭然后到自修室占位子,当是中介费好了。” 梁冬咯咯的笑出声,“放心好了,靠窗可以看帅哥的地方,保证你满意。” “哼,光帅有什么用,不能当卡刷。”她捂着被子自己吼着,梁冬知道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当她是开玩笑,可是对莫燕妮来说,今天的这一遭人才市场之行,让她对未来有了新的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梁冬就到图书馆门前排队等着占座位,而莫燕妮到了上午快十点才姗姗来迟。梁冬刚要开口寒碜她几句,就被她拖出了自习室。 “特大好消息,阳光名都,你知道吧,都是高级公寓,里面有个人想找个钟点工,每周六下午一点钟到五点钟工作,月薪1000块。” “1000块?一个月做四次就1000块?”梁冬张大嘴巴,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你别高兴的太早,是个老男人,还单身着,并且很龟毛,而且是非常非常的龟毛,据说已经换了4、5、6、7、8个钟点工了,而且这次他在好几个家政公司都贴了广告,还在报纸上登了启示,搞得跟海选似的,能不能去成还看你自己的。”莫燕妮翻了一个白眼儿,看着原地发呆的梁冬,“你听见没有?明天你就去面试,在领智律师事务所。” “还要面试?”梁冬第一次听说做钟点工还要面试的,她心里有些嘀咕,“有没有说是做什么工作啊?” 莫燕妮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反正这招聘广告上是没说需要提供特殊服务,你这警惕性还很高呢。不过这件事情要是成了,你得帮我把论文也写了,这个生意太完美了,你得多交中介费,听见没?” 梁冬低着头,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四个小时就能挣250块钱的生意还是让她忍不住的心动。 中奖 翌日,梁冬在自修室上了两节的晚自习还是决定到那个地方去看看。她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书本,就这么从学校直奔领智律师所。到了那里梁冬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她印象里面律所多半就是一个大屋,里面几个格子间而已,原来真的有律师楼一说,这里真的是一座楼,虽然只有四层,也可见规模了。 她刚迈进大厅,就有前台把她引到一楼旁边的一个会议室等候。推门进去,她又被吓了一跳,等候区里已经坐满了人,其中不乏有打扮精致的妖娆女子。梁冬回头冲着旁边的前台小姐尴尬的笑,“我不是来找律师打官司的,听说这里招钟点工。” “这里的都是来竞争钟点工职位的。”说完前台小姐微微一笑就关门出去了。梁冬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最后在角落里面找了个位子,跟一群大婶坐在了一起。她觉得这些人才是个做钟点工的样子。 杨路钊从门缝了看了一眼,“啧啧。”他回头跟自己的助理感叹了一声,“阳光名都这四个字是不是特有吸引力啊,领智招律师助理的时候也没有来这么多人,还是这么多美女。” “不是阳光名都有魅力,是身后的人民币有魅力。”助理应和着。 杨路钊咋舌,然后回头跟助理说:“给她们发号牌,先发长得漂亮,没安好心的,我们一起审查一下,下午我开庭没空了。”他坏笑,身边的助理也跟着笑,然后点了点头就去做安排。 杨路钊有些得意,随即就给颜至清打电话。颜至清刚刚召开了酒店的中层会议,最后听了各部门对圣诞活动的筹备情况,刚说完散会两个字手机就震动起来。 “什么事?”颜至清把电话放在耳边,然后指了指秘书,让她把桌子上的材料给他整理好,却看见那姑娘还是木木的站在那里。颜至清叹了口气,把电话夹在肩头上上自己收拾起来。 杨路钊眯着眼儿,一副看不惯的样子,“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招人喜欢,你就不能说两句废话吗?你这么凉薄寡淡的,怎么能讨到媳妇儿?” “你就是打电话跟我说这些废话的?”他口气还是很清淡却没有那么友善,倒不是因为杨路钊,而是实在不满人事部门给他安排的秘书,他做过这么多的职位,手下的秘书、助理算一算也够一个加强排了,还没有见过这么不上道的。 会议室本来散会时的嘈杂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位严厉的总经理,看来坊间八卦给他取个阎王老总的名号也不算是过分了,颜总,颜总,阎王老总。 颜至清抬头看了看大家,拿下电话,对着一屋子的人笑了一下,“对不起,不是说大家的,人事经理留一下,大家散了吧。”回头看了看秘书,“小孙,你也先出去吧。” 颜至清就这么拿着电话等着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然后对着人事经理交代了一句,“把酒店的招聘计划里加一个行政助理,我一个秘书不够用。”说完自己抱着文件走出了会议室,留着人事经理一个人在会议室里流冷汗,可是这也是董事长授意的,他在中间受夹板气。 杨路钊早已经等不及了,“老大,你到我这边来吧,我今天在所里给你招钟点工搞个盛大的面试,跟山楂树选角有一拼,你来看看,高矮胖瘦,鱼翅粉条都有,……” “杨路钊,你快30了,怎么还这么能胡闹,我警告你,你别把我家里弄得妖里妖气的,听见没有。”颜至清有些火大,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小兄弟呢。 杨路钊忍不住的笑,“你紧张什么啊,你不是一向正气凛然,妖气不侵的吗,怎么现在觉得自己扛不住了?” “荒唐!”颜至清知道论耍贫嘴他永远不是杨路钊的对手,索性直接挂掉了电话。 杨路钊这一天都是好心情。一上午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开始他还毫不吝啬的发了几张名片,可是越看的多了越觉得寡淡无味。看了半上午,杨路钊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审美疲劳这一说,他摘下他那副充门面装知识分子的眼镜,揉了揉眼睛,“下面还有多少?” “还有9个人了,照这个速度,上午就弄完了。” 杨路钊有些心不在焉,随便的翻了翻简历就推到了一边,最上边的一份是梁冬,他扫了一眼,“算了,你看着选选吧,找个干净本分的,我们颜总有洁癖。”说完就撂开椅子,转身出了委托人会见室。 星期五的中午,梁冬刚回到寝室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杨路钊拿着手里的简历表觉得有些可惜,就是这么巧,自己刚离席,这个人就中选了。 “梁大婶是吗?我是上次招聘的雇主,我很满意你的表现,打算对你进行试用,明天下午一点到五点就是你的第一次工作,如果结果令人满意,我们再签合同。”他轻轻的点着那张纸,“大婶有没有手机?” 梁冬有些尴尬,脸微微的有些红,还从来没有人跟她叫大婶,“对不起,我没有,你在中午或者晚上的时间打这个电话就能联系到我。” 杨路钊笑,电话里的声音很年轻,轻轻柔柔的,像泉水一般的,他没来由的心情好,“那好吧,明天下午别忘了。”他心里有个小算盘,周六下午他可是要去见见这个人,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好事。 天公不作美。早上梁冬起床就发现外面飘起了雪,这个城市里的下雪天总是能让人格外的欣喜,可能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上午她照例是在自习室学习,可能因为周末,也可能因为下雪,自修室的人也比平时少了不少。这里的冬天比家乡暖和,可是因为不供暖,所以冬天的日子也不比家里好过。梁冬写了一会儿笔记手都冷得有些僵了,她放下笔,两手捂在嘴边呵着气。她转脸看着窗外,操场上三三两两的情侣在雪地上踏出点点的梅花,梁冬淡淡的笑,这是属于她的季节又来到了。 杨路钊今天中午请了法院的人吃饭,酒足饭饱出来已经快要一点钟了,他下午还要给新任的钟点工送钥匙,走得急,外面又下了雪,大理石的饭店台阶不知被谁踢掉了一层的防滑垫,他一个不小心就滑了下去,一屁股墩在地上,“哎呦!”他当即惨叫一声,引来一阵的哄笑,杨路钊脸上一下子露出厉色,回头看着门童,“还不快来扶我一把,你们最好祈祷我没事,不然我让你们饭店赔到关门。” 杨路钊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给自己的合伙人,拜托她到阳光名都给梁冬送钥匙,接着就电告自己的律师助理到饭店对面街道的摄像头调取记录保全证据。虽然在调解的时候他总会跟当事人说不能指望着拿赔偿来发家,但是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为什么说律师阴险,那就是阴险在这里,巧言令色,口是心非。 梁冬今天穿了羽绒服,黑色的,这还是她上学离家那年母亲给买的,商场淘汰的旧款,打折打得厉害,虽然样子不济,但是挡风寒是一顶一的棒,只是远远的看上去更像大婶了。 在楼下站了许久,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要一点半了,可是说好给自己送钥匙的人依旧没有到,她有些着急,怕是自己最近霉运连连,别再成了什么恶作剧或是行为艺术的牺牲品。 “梁小姐是吗?”有人在身后轻轻的拍她肩膀,她猛然回头,见到一个身穿白色羊绒大衣的女人,脖子上围着一条狐狸毛,很华贵的样子。梁冬有些为自己的失礼而惶恐,“对不起,我就是梁冬。” “你不用这么客气,杨律师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这个是公寓的钥匙,记得要打扫仔细,这可是份难得的好工作。”说完转身上了出租车。梁冬的心痒痒的,她有些羡慕这样的女人,平易谦恭却又有优雅的华丽。 梁冬内心里以为这个钟点工的工作一定很多,不然不会有这么高的收入,可是打开公寓的门,她发现其实这里很整洁,甚至有些不讲究的家庭大扫除过后这就是这般的整洁程度。梁冬一时有些无错,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简单的整理了有些褶皱的沙发和茶几上的杂志,她到卧室,床整洁如新,椅子上散落了几件衬衣和保暖的内衣。梁冬从洗手间里拖出一个盆子注满凉水洒上皂粉就把这里丢了进去…… 颜至清下午喜欢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小憩,这样下午工作起来精力充沛,晚上即使加班也不会太疲劳。可是今天他刚合上眼睛就被杨路钊叫去医院了。 雪天路滑,虽然是周六路上还是堵车堵得厉害,在一片焦急嘈杂的喇叭声中,颜至清难得还有心思翻着这一期的商业周刊,封面人物就是宋海涛。他本来不打算看里面的内容,可是鬼使神差的就翻到了那一页,笑容满面的宋海涛挽着雍容华贵的陈锦茹。颜至清只觉得脑袋嗡得一下就爆炸了,陈锦茹居然再婚嫁给了宋海涛!颜至清的手紧紧的攥着杂志,把一本书都弄得皱起来,他考察过海泛的组织结构,考察过它的财物状况,考察过……总之在他做决定接受海泛邀请之前认真调查了海泛的一切,唯独没有想过考察海泛的儿媳妇。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是冤家兜兜转转总是会又纠缠到一起。似乎为什么宋海涛总是喜欢给自己找茬穿小鞋,这里的原因不言自明,只是可怜他这么长的时间都跟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 颜至清的心情一落千丈,到了医院也就是听着杨路钊自己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的讲着他如何倒霉的经历,然后又打算让那家饭店如何倒霉的宏图大计。他只是眼望着窗外,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脑子里就像是此刻外面的世界一样,茫茫一片,已分不出纵横的经纬。 “为什么不告诉我?”颜至清突兀地插了一句。 杨路钊滔滔不觉的演说思路因为惯性依然自己放肆的奔溢着,“我这不是受伤了马上就跟你说了吗,我向毛主席保证,当我身受重伤,脑子能够正常思维的第一秒钟,我就想着要向我最最亲爱的老大汇报。”他嬉皮笑脸的。却看见颜至清回头,脸色特别的阴沉。 杨路钊的笑僵在脸上。 “锦茹再婚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他的声音异常的冷峻,杨路钊跟着就打了个寒战。 “告诉你你打算送贺礼还是打算送花圈?”杨路钊也跟着严肃起来,“颜至清,当初我为一个脚踩两只船的女人要跳海自杀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都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什么,就那么放不下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你告诉我你知道能怎么样?” “我知道了就不会跟个傻子一样到海泛做这个整天穿小鞋的总经理,更不会搞得自己要到前妻老公的手下做事情。”颜至清提高了八度,声音挺吓人的。 杨路钊没话说,当时他得知颜至清入主海泛的新闻,差点儿没把自己的下巴掉到饭碗里。当事人竟然完全不知情,这事情确实乌龙大发了。 “那别做了,你颜至清名声在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杨律师,你知道有合同这个东西吗,听说过违约责任和违约金这一说吗?我身上有三千万的违约金合约,你是不是想害死我。”颜至清真的是恨得牙痒痒,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医院里耗了一下午,什么拍片子做CT都是颜至清在身边陪着他,颜至清是典型的一身阳刚的英俊型,而杨路钊经过一次失恋自杀的生命洗礼,竟然脱生出一只漂亮的公妖精。这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牵着两边人的目光。 “你说你怎么混的,这个时候连个女人照顾都没有?”颜至清不比杨路钊的脸皮厚,他有些受不了这些火辣辣的目光和那些意淫的眼光。 就这样给他做完全身的检查,又把他送回家,颜至清这一下午没有工作却比工作累上千百倍。他停好车子,直接从停车场坐了电梯到12楼,梁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走,可是看看那些刚从烘干机里拿出的衣服心里有些忐忑,最后她还是决定留个字条。 擦肩 这一栋大厦一共有四部电梯,正对着一侧有两部,颜至清听见滴的一声响,抬头就看着电梯门打开,他走出电梯,看着对面电梯门打开,一个包裹着黑色羽绒服的人走进去,他并没有在意,疾步转身向着自己公寓的方向,梁冬进了电梯,转过身来,听着一个脚步声远去,她漫无目的的看着电梯的门慢慢的合上。 颜至清打开家门,感觉屋里有些凉意,但是却难得的空气清新,没有密闭空间里中央空调吹出来的一股霉味儿,这倒是很合上了颜至清的心意。他放下钥匙,打开鞋柜发现摆放没有什么章法的鞋子也都重新做了整理,他往里探了一下头就看见全包的阳台上还挂起了衣服,颜至清皱了一下眉头,走过去就看见门框上贴了一张便签:都是贴身的衣物,认为不适合干洗,所以手洗烘干了,自然风晾晒能去除异味,但是时间来不及了,请您自行收纳。 颜至清忍不住笑出声,他端量着便条上清秀的字迹,心里有了些暖意,他捏着这张便签在整个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把它丢进了自己书房的抽屉里。总算有一个人没有把他的内衣打包送到干洗店去,这足够他给这个人一个工作机会了。其实他的要求不高,只是希望找一个会照顾生活的人,而不是一个工人。可是杨路钊并不这么认为,照顾生活应该是老婆的工作,并不适合钟点工。他打赌颜至清这辈子找不着自己心目中的钟点工,这个时候颜至清真的有笑的理由,未来十年他都有一个免费的私人律师。 “杨路钊,谢谢你给我找到了理想人选。”他急忙打电话告诉杨路钊这个好消息,可是对那个人而言,这绝对就是个噩耗。 “你不会为了占我的便宜就委屈自己吧,没关系,我还是会给你继续找的,我手里还有货,你千万别委曲求全……” 颜至清不想再听他聒噪,直接挂断了电话,伸手摸着挂在阳台上的内衣软软衣袖,嘴角露出浅浅的笑。这个极度郁闷的下午到了这个时候总算是有了一些的纾解。他抬手看了一下表,今天已经19号了,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圣诞节的答谢会董事长是一定会带着夫人一起出席的。颜至清走回客厅,颓然躺倒在沙发上,冤家路窄果然不假。 大学过节的时候也总是少不了搞这样那样的活动,尤其今年是大四了,可是梁冬鲜少参加这样的活动,今年也不例外,因为越是过节越是赚钱的好时候,因为可以拿到比平时多的工钱。 莫燕妮自是不能理解梁冬的想法,她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已经写好的开题报告,“冬冬,你真的是太有才了,看在我给你找了这么好工作的份上,你干脆帮我写完吧,这个本子就留给你用到毕业。” 梁冬的研究生考试已经迫在眉睫了,可是这四年的时间莫燕妮确实没有少帮她,她做的兼职都是燕妮家中介最好的工作,她实在是拉不下脸来拒绝。莫燕妮其实早就吃准了梁冬的性格,虽然经济条件不好,但是她却是一个从来不愿意亏待别人的人。 转过天,下晚自习的时候莫燕妮在图书馆门口又看见了宋海滨,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一样的东西,紧皱着眉头,没有之前等梁冬时的微笑和从容。 莫燕妮本来要走,可是抱着书本走了两步又回头走向了宋海滨,“又在等梁大美人呢?”她歪着头看他,语气中有些讥诮的意思。说起来莫燕妮也是漂亮的女人,只是下巴抬得高的人总是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梁冬呢?你们今天怎么没有一起?”他显得有些急躁。 “她晚上做兼职去了,没有来上晚自习。”她依旧笑,有些嘲笑的意思,“宋大帅哥,你这就是咱们学校最大的鸽子王啊,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放你。”说完竟然咯咯的笑出声。 宋海滨的脸色有些难看,“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让她尽快给我消息。”说完把一个异常精致的册子递过来。莫燕妮拿在手上仔细的看才知道那是一份邀请函,海泛酒店圣诞答谢酒会的邀请函。 莫燕妮有些眼热但是更多的是眼气,她脸一下子沉下来,“我会替你转,但是你最好别指望,她讨厌死你了。”说完甩身走了。宋海滨眉头拧得紧紧的,心里很是不服气。 莫燕妮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着那张邀请函脑子里面一团乱,几次她咬着牙都想直接给撕掉了然后丢进下水道里毁尸灭迹。她就是不甘心,她到底差在哪里,没有理由输给梁冬。她猛地合上那张请柬,然后把它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接下来的日子莫燕妮如常一样,可是对邀请函的事情在梁冬的面前却只字未提,让她不解的是说得火急火燎的宋海滨也没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找过她,似乎也没有找过梁冬,这让她有些失望。眼见还有三天就是圣诞节了,可是宋海滨还是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她盯着手机,心里有些不安,她莫燕妮虽然不是什么纯良少女,但是像这样算计别人她也还是第一次,可是没办法,有让她太眼红的东西了。 刚开完中层会议,颜至清刚走出会议室就被老董事长宋兆辉的助理给拦了下来,“老董事长在他办公室等你。”颜至清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伸手让那人在前面带路。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宋兆辉还有宋海滨。颜至清心里有了更多的疑惑,他不动声色的跟宋兆辉打招呼,朝着宋海滨点头。 “至清啊。”宋兆辉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能抛开个人的一些问题来海泛酒店主持工作,只是海涛没有你这样的气量,这些日子坦白说有些怠慢你了。” 颜至清淡淡的笑,“宋老,您真的是谬赞了,不是我气量大,实在是我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情,我非常理解董事长,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宋兆辉这么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讶异的神色,随即又现出一些忧虑的神情。颜至清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宋老,您放心,我会努力做好我的工作。” “爸爸,颜总是知名的职业经理人,公私分明这些基本素质是肯定有的,您就放心好了。”宋海滨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笑着看向颜至清。虽然这话是在表扬他,可是分明是在说宋海涛公私不分,缺乏基本的职业素养,这让颜至清隐隐的闻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让人厌恶的味道。 宋兆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脸上有些无奈之色,瞬间被颜至清抓住。 “海滨说跟着他大哥学不到什么东西,非要在你身边跟你学些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宋兆辉顿了一下,“我知道这样也是给你的工作在添乱,开始我们签合同的时候也说过不会干涉你的经营活动,我这次亲自跟你说就是希望你能理解,不是让他在你身边怎么样,只是想让你教教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颜至清也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再推脱了,他只是点了点头,宋兆辉的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这确实是给他添乱,宋海滨来到他的身边也不是要学习什么先进经验,不过是要利用他和宋海涛之间的嫌隙拉拢他而已。现在的情势是宋海涛掌管着董事会拥有决策权,对于初出茅庐的宋海滨也只有往他手里的行政权靠拢再加上他未来结婚就能获得的酒店股份来抗衡他哥哥的势力。可见这个刚从学校出来的看似青涩的青年脑子清楚的不得了。 从办公室出来,宋海滨摇身一变就成了总经理助理,几乎是同时,人事部就发出了任命书,颜至清前脚进了办公室,后脚通知就放到了他的桌案上,看来是所有的手续都准备好了,只等他一句话同意。这让他忽然有了一些被胁迫的滋味。 宋海滨的心里美滋滋的,这件事情办妥了他又有了心思开始谋划接下来的打算,他拿出电话刚要拨号,莫燕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宋海滨笑,看来他真的运气来了,想什么来什么? “事情办好了?”他懒洋洋的开口,一听就知道心情不错。 “你别那个口气,我可不是你下属和跟班。”莫燕妮的心情却不好,手拿着电话有些发抖,“我办事你放心,邀请函梁冬收下了。只是她最近复习打工时间很紧,她又没有电话所以让我联系你,前几天我给忘记了。”她手里紧紧的攥着笔,紧张的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宋海滨显然被这一连串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小细节,“我现在也很忙,下午我找人把礼服送过去,告诉梁冬那天下午六点我去接她。” “那好,就这么定了。”莫燕妮赶紧挂掉电话,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转身看见梁冬在门口挂外套,“跟谁打电话呢,紧张成那样?” 莫燕妮手里的手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不知道梁冬是什么时间进来了。梁冬莫名其妙的笑起来,“怎么了,跟人搞地下情呢,还怕我?” 莫燕妮听她这么说稍微放松了下来,“没空跟你瞎扯。”她转过脸坐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梁冬,你想不想看看上流社会的宴会什么样子?” “我哪有那个福气啊?”说完她回过神来,“怎么需要服务员吗?哪天,给多少工钱?” 莫燕妮白了她一眼,“你钱眼儿里爬出来的?是圣诞节那天。” “那不行了,我那天下午就去加油站的便利店值班,外加一个通宵,可以赚两个班的双工资。”说着她整理好自己的书本,“我去自习了,谢谢你燕妮。” 看着梁冬关门离开,莫燕妮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隐隐的也有些愧疚,转念一想,反正她也不想跟宋海滨一起,还让自己帮忙打发了那个人,她这也算是帮忙了。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她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越到假期或者节日的时候酒店就是最忙的时候,工作日接待商务,节假日接待休闲,酒店行业就是个全年无休的地方。尤其是筹备这么大的酒会,本来就是忙季的颜至清更是手脚并用还是觉得力不从心。让他稍微可以轻松的是宋海滨确实是个能干的人,不管是出于怎样的考虑,他的上进还是让颜至清少了许多的负担。 “听说明天晚上你要带女朋友给你爸爸看?”在电梯里颜至清遇上宋海滨,早上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多么的意外,宋家的规矩就是先成家后立业,老爷子觉得只有整个人安下来才能专心的经营事业。所以结婚成了取得公司股份的先决条件,只是这样的婚姻到底能不能幸福他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宋海滨笑,“嗯,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家境也不是很好,但是很上进很好学,一点儿都不虚荣,平时都是自己勤工俭学挣钱供自己上学和生活,我追她可是追得好辛苦。”他笑,是很公式化的笑。 颜至清也是过来人,说着自己的爱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他自是清楚,他心里有些为那个女孩子感到悲哀,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豪门斗争的牺牲品。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站在电梯里他就有一些饥肠辘辘的感觉,想想家里应该还有方便面。进了家门眼前已经不是自己早上离开的时候的一片狼藉,他忽然记得今天是周六了。 替换 他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只是这次阳台上没有挂衣服,都已经收纳好了。他走到厨房,刚要打开冰箱就看见上面贴了一张便签:看先先生家里只有方便面而且吃得很快,建议少吃,对身体不好,我在冰箱里存了一些蔬菜,吃的时候也放点儿菜。 颜至清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上,打开冰箱,里面是多了不少的东西,鸡蛋、西红柿,菠菜,油菜,……还都是处理过的净菜。他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鸡蛋和一小扎的油菜,打算也做个复杂的方便面。其实他颜至清不是不会做饭,只是老是一个人,慢慢的就变懒了。想当年的时候,每当有什么纪念日,他都会找个地方亲自下厨给陈锦茹做饭,虽然不如高级西餐厅那些餐食看起来那么美轮美奂,可是却有让人甘之如饴的平凡幸福。 颜至清无奈的笑,在电磁炉上搅着面条,热气慢慢的升腾出来,原来一所房子,只是厨房里一开火就会让人感到些温暖,可是一个屋子里没有女主人,就永远没有家的味道。他转头又看了看冰箱上贴的字条,突然有了想结婚的想法,只是一瞬,他就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掐灭了,自己已经被掘了一次坟墓了,他不想再诈尸一回。 吃过饭,颜至清刚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里,杨路钊就打电话来找他要明天晚上酒会的邀请函,“别说你做总经理的连个邀请函都没有?实在不成我做你的男伴也成啊。”他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是打算去看我的热闹是不是,杨路钊你真够朋友。”他现在想起明晚见到陈锦茹的场面都会觉得有些难看,别人看热闹也就算了,居然连杨路钊都等不及了。 杨路钊愣了一下,倒不是想去看热闹,可是他还真的是替他担心这件事情,可是他很快就开始为自己叫屈,“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我是去泡妞的,哪有心思管你。” “看来你还是摔得轻了,明天我让秘书送到你事务所去。”说完不给他耍贫的机会就挂掉了电话。然后从冰箱上撕下那个便条,丢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圣诞节能够赶上周末在这个国家里对一些浪漫的年轻人应该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赶上工作日,除非你是外企,否则没有人给你放假,即便是外企还要保证不是伊斯兰国家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梁冬就开始叫苦,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对这个城市而言这个冬天的雪特别的多。 中午她在食堂里买了两个馒头夹着一包咸菜就上了公交车可是到了加油站内的便利店的时候还是差一点儿就迟到了。今天天气不好,店里的生意很冷清,这倒是给了梁冬一个好机会,她要赶着给莫燕妮写毕业论文。 现实有时候是让人不堪言语,莫燕妮穿着宋海滨秘书送来的黑色小礼服在宿舍的小镜子跟前不停的转着圈,幻想中的华美生活已经不再让她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与其苦哈哈的出去找工作拼事业,不如找个有钱的男人一劳永逸。 六点钟的时候宋海滨的车准时的停在校园的门口,从宝马X6上下来的人让莫燕妮有些晃神,男人也是要靠装扮的。撇掉了在校时候的一身低调和运动服,眼前西装笔挺,名表在腕的已经俨然是一位成功男人典范的样子。 “梁冬呢?”宋海滨并不喜欢莫燕妮花痴的表情,他皱眉直奔主题。 “她去不了了。”说着莫燕妮把装礼服的盒子递到宋海滨的面前,“她今晚有兼职要做,所以不能陪你去了。” 宋海滨色变,“你说什么,她做兼职所以不能去了?”这个理由简直让宋海滨无法忍受,这无疑是在对他进行侮辱。他伸手一拳砸在背后的车身上,“她是不是脑子有病!”他近乎咆哮的说出这句话。莫燕妮愣在那里,宋海滨一向在学校都是温文尔雅,谦恭有礼的学生,这么愤怒的样子还真的让人有些畏惧。这话更像是骂没有办好事的下属而不是自己的女朋友。 莫燕妮一时间竟然失语。 宋海滨咬着嘴唇生大气,这不是成心给他难堪吗?现在整个酒店领导层都知道他今晚要带着女友见家长,若是说人在做兼职放了他的鸽子,这个热闹怕是宋海涛这辈子都得时常提醒他。他抬眼看了看傻站在那里的莫燕妮,“你跟我走,从现在开始你做我女朋友。”说着就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塞进车里。 这本来就是正中莫燕妮下怀,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的顺利,她甚至想好了宋海滨如果问她梁冬在哪里工作时候的说辞,可是眼前的情况是她的计划就这么成功了,不费任何的唇舌。她坐在从没没有想过的X6里漫无目的的看着外面飘雪的世界,她原来也是注定的富贵命,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笑。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宋海滨本来是看后视镜的,偏偏不巧看到了她的神情,他讪笑,天下三条腿的鸡难找,但是心甘情愿嫁给他宋海滨的女人绝对不缺。 “嗯?”莫燕妮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招架这些问题,这几天在脑子里反复演习的东西这个时候完全用不上。 “回答不了没关系,喜欢我最好,如果还没有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要喜欢。”他公事化的语调和霸道的言辞让莫燕妮的小姐脾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宋海滨,你别太自……” “我不希望我太太以后跟我同床异梦!”宋海滨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看着她,“你想说我什么,自什么?” 莫燕妮脑子忽然爆炸了一样,她顿了一下,生生的把自以为是咽了下去,低头娇羞的说:“自恋狂!”这个时候摆不得脾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我太太”让莫燕妮的脑子彻底变成了一根筋,她都不会去想,原来这个人其实要的只是结婚,而不在乎是跟谁。 “把你的家庭情况和自己的情况跟我说说。晚上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别出了岔子。”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个是我的情况,你也看看,上面没有的晚上你要懂得随机应变。” 莫燕妮的神经骤然紧张了起来,这似乎并不是一场宴会,而是一次考试,是一个关卡,对她而言意味着能不能飞上枝头,而对于宋海滨而言是能不能顺利的接下海泛。 海泛酒店的设施在这个城市里首屈一指,也正是因为看中它的硬件设施和发展潜力颜至清才会放弃CG选择回国。 虽然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可是整个宴会大厅却是灯火辉煌,美轮美奂,丝毫感觉不到寒冷的温度。颜至清选了一套银灰色的修身的西装,粉色的衬衣,领口的扣子没有系,里面扎了一条丝巾。虽然不比扎领结打领带那么庄重,可是却更衬出他与众不同的温和气质和时尚风格。 他并没有让筹备组给他安排走红毯,今晚的主角不是他,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有。让他跟在宋海涛夫妇二人的身后接受镜头检阅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想到这里,颜至清就会紧抿着嘴唇,为自己当初的考虑不周感到懊恼不已。 “想什么呢?”杨路钊远远的就看见他在接待客人的空隙里跑到角落里偷懒,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从身后拍他肩膀,颜至清回头,他又蹿到他身前,搞得颜至清有些晕。 “你怎么这么早?”看着他一脸坏笑的样子他心里也是有数了,“怕漏了情节,全程看热闹来了?” “你说你的内心怎么就这么不阳光,我是打算来配合你走红毯的,我就这么挽着你的胳膊,到明天肯定抢了宋海涛和陈锦茹的头条!”说完就耍无赖一样的抱着颜至清的胳膊不撒手,“谁知道你居然不走。”说完他把眼瞟向别处,正对上一美女火辣的目光,他也朝人家飞了个眼儿,松开手,“不管你了,我干正事去了。还有想装低调就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骚包,还扎丝巾,哼!抢我风流倜傥第一单身的风头。”说完扬长而去。 酒会在8点钟的时候正式开始了,公司的董事和高管们一个个携带着家眷,在宋兆辉夫妇的带领下齐齐的在大厅里亮相,一时间闪光灯四起,让这个大厅刹那间多了镁光的华彩。 颜至清一打眼就看见了陈锦茹,高高盘起的头发,银色镶钻的大V字的礼服,高贵而性感。目光相撞,陈锦茹的脸色一下子青了,本来就极不自然的微笑也僵在了脸上,随即又赶紧别过脸不再看他。颜至清那一刻忽然觉得眼底有些热,曾经深爱过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着优雅的步子迎上去,跟董事会一一握手,在陈锦茹面前他保持了淡定的微笑,却看得见她眼中若有似无的水光。 酒会的仪式按照董事会的安排由他来亲自主持以显示这此活动的高规格,接下来就是宋兆辉致辞,然后是一个形式上的权力交接,然后就是宋海涛向他颁发聘书。这一套程序走下来,颜至清觉得特别的累,让他这么站在陈锦茹的身边,他的自然让他越发的不堪重负。自由活动的时间,他只是礼貌的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就端着酒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至清!” 颜至清回过神,看着眼前的长者,是景悦旅游的主席顾振明,在颜至清还贵为陈家女婿的时候就跟这位顾前辈有些交情了。 “顾伯伯。”颜至清站直身子,恭敬的行礼。 “你跟我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颜至清有些尴尬,他正是放弃了景悦的邀请才接掌海泛的,这个时候让他不论是站在哪个立场都会觉得不自在。顾振明轻拍他的肩膀,“实话实说,听说你来了海泛我真的吃惊不少,我真的是没有看错人,你是个有魄力和有才情的年轻人,当初我没有亲自去请你,就是怕你做决定的时候会为难。” “顾伯伯,你该让我为难的,那样我现在可能就不会后悔了。”颜至清低头无奈的笑,“之前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景悦愿意给你付违约金,你现在来不来?” 颜至清愣住了,片刻他抱歉的笑,“顾伯伯,你知道这里面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有我的职业操守。” 顾振明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回头引领者他的目光投向顾海滨和一副清纯装扮的莫燕妮正被一群人围着,“人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我是相信你的人品和职业操守的,记得有问题别不好意思找我,我爱才如命。” 颜至清抬头看见远处宋兆辉和宋海涛齐齐的看向他们,“顾伯伯,你这样我很快会被他们解约的。”顾振明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这么跟颜至清说话不合适,可是他就是故意的。这个圈子的竞争,归根结底靠人,靠有本事的人。他对宋海涛的为人和性格也多少了解一些,曾经他认为颜至清入主景悦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如此戏剧的变化。 “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喝茶。”说完顾振明端着酒杯转身,还不忘跟远处的宋兆辉举杯示意。颜至清在大厅里扫了一圈,看见杨路钊被一大群的女人围着,一个人在那里不知讲什么,眉飞色舞的,引得一众女人仰慕的目光,他似乎也感觉到这种关注也看向这边,还向颜至清努了努嘴。他回头,就看见宋海滨和莫燕妮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颜总!”宋海滨优雅的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帮我把把关,我女朋友,现在还是在校的学生,所以我也没有带她出来过。” 都是些虚伪的客套,他宋海滨的女朋友什么时候轮到他颜至清来把关,他笑,“海滨的眼光肯定没错。很高兴认识你!”他友好的向莫燕妮伸出手。 莫燕妮有些惶恐,今晚的场面让她有些吃不消,她没有想过自己以后在这样的圈子里生活,个个锦衣华服,说话得体,举止优雅。没有学校男生黝黑的脸和浑身冒着的汗臭味。本来她觉得像宋海滨这样的就算是极品了,可是见过杨路钊她觉得原来男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可是见了颜至清,才知道什么人叫生得精致,不光是外在,更重要的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精致成熟气息,之前看着他端着酒杯在人群中转圜寒暄,跟各国的外宾转换着各种的语言,她不得不承认她被迷住了。她偷偷看了一眼挽着自己的男人,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比较的,比了就知道什么叫相形见绌。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再遇 酒会这种场合来去自由,可是颜至清偏偏做东,即使他又有万般不喜欢在这里长呆,也不得不坚持到送走所有重要的客人。他交代了业务主管几句,也打算撤了,现在这里剩下的也大多数是玩家了,谁也不知道今晚谁会上了谁的车,进而上了谁的床。 颜至清回了一趟办公室去拿外套,到停车场的时候就看见杨路钊站在自己的车前跟一个穿着亮片礼服的高挑女子调笑着,他脚下顿了一下,这个人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难道还要让自己给他们当司机? “你的车呢?”他有些不耐。 “今天这样的天气,你该知道公共交通应该比开车的速度要快,所以我坐地铁过来的。”他挑眉。颜至清看着他身上的豪华正装,想着他在地铁里握着拉环站着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走吧,我送你回去。” “本来是要麻烦你的,可是我现在有美女的车子坐。”说完搭上那女人的肩膀,朝着他挥挥手,“晚安!” 颜至清发动了车子,发现油表的红灯已经亮了。因为天气不好,虽然不到十一点钟,可是路上的车子并不多,本来还担心半路堵车会堵到没油,没想到就这么很顺利的开到了加油站。 加好油,颜至清忽然觉得家里的方便面似乎没有了,这个时候肚子已经咕咕的开始闹革命。他把车停在加油站里的便利店门口,下车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梁冬慌忙把笔记本电脑藏起来,站起身颔首,抬头看见颜至清的脸一下子愣在那里。颜至清也愣住了,随即他淡淡的笑在脸上漾开。 “小姐,终于还是见到了。”颜至清掏出钱包从中抽出四张红票子递到梁冬的面前,“之前发生了一些意外,我弄丢了你的电话,所以一直没有联系上你。” 梁冬看着眼前的人,从来没有看见男人系丝巾也这么好看,她慢慢的伸手接过钱,然后又把一张递回去,“您只借了我300。” “这么久没还,算是利息好了。”颜至清心里稍稍有些歉意,看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圣诞夜还在便利店打工,他能理解当时她说的话,这钱虽然不多,对她却很重要。 “能要回这300块已经很高兴了,再说救急的事情怎么能要利息,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梁冬淡淡的笑,那一百块钱就这么一直举着就在颜至清的眼前。 片刻,颜至清赞许的点头,并没有把钱收了回来,“我要一箱方便面,给我一本商业周刊。” “您稍等。” 梁冬到后面去搬面的时候,颜至清弯腰看着里面笔记本上的文档:中国经济型酒店的现状、问题、出路,下面落着名字,莫燕妮。 “先生,您的面还有杂志,这个是找您的零钱,感谢您的光临。”说着把钱递到他的面前,“方便面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对胃不好也没有什么营养。” “你那是写得毕业论文?”颜至清看着里面的电脑,梁冬的脸变了颜色,忙低头道歉。 “没关系,我又不是这里的老板,也不是八婆,不会告密的。只是我对你这个论文的题目也很感兴趣。能把你的开题报告给我看看吗,或者跟我说说你的构思。” 梁冬面露难色,到底现在也是上班的时间,偷偷写写论文也就算了,还要大张旗鼓的跟客人讨论似乎有些明目张胆了。 “要不你有空可以给我电邮。”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这张也是真的,我说过你帮我一次我也会帮你一次,有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能给我一个你的电话吗,我不喜欢固定电话,经常找不到人。” “对不起!”梁冬有些尴尬,但依旧微笑着,“我没有手机,我会电邮给颜先生的。” 颜至清有些好奇,他很久没有见过有人没有手机了,他看着眼前素面的女孩,似乎没有沾染一丝一毫这个城市的喧嚣和浮躁,淡淡的清新气息扑面,让人会有如沐春风的舒爽感觉。他就这么立在原地跟梁冬对视着,片刻之后两个人都尴尬的低头,颜至清转身推门要走的时候听着身后响起轻柔的声音,“欢迎下次光临。”他手顿住了,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舍不得,如果倒退十年他会认为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可是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信了。他自己点了点头,义无反顾的推开门,外面的雪更大了,冷风卷着雪花直往领子里钻,让人冷得牙都打颤,他赶紧快步上车。 梁冬站在那里看着他上车然后开车离开,手里紧紧的捏着那张名片,原来他是海泛酒店集团的总经理,原来他不是个骗子,原本的怨恨想念现在突然间少了怨恨,似乎光剩下了想念,在那个应该算是个陌生人刚刚离开的时候,想到这里梁冬的脸刷的红到了脖子。 每一个人生活的改变有时候只需要一件事情,宋海滨开始着手在家里忙着争取结婚的事情,宋海涛当然明白自己弟弟的个性,他热衷的只是事业或者说是财富,对于女人甚至生活情趣他都可有可无,偏偏这就是他最害怕的。26岁的年纪也算是个适婚年龄,可是对于宋海滨这样的身世背景似乎又早了一些,宋老爷子举棋不定又再次召见了颜至清,征求他的意见。颜至清也只是说的烟卷话,两头一样粗,他是一朝被蛇咬,再也不会让自己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 莫燕妮开始变得每天魂不守舍的,憧憬着自己豪门二少奶奶的生活,却每每的都会被那些豪门弃妇的前车之鉴吓住。怨不得她没有安全感,虽然她不清楚宋海滨为什么这么就要娶了她,可是有一点儿她清楚,那就是他并不爱自己。 梁冬开始对自己已经写好的开题报告进行返工,每天都要抽出一个小时到图书馆查酒店管理的相关资料。莫燕妮撑着下巴做完白日梦以后瞟了一眼正在读外文资料的人,“你怎么还在写开题报告,不是跟你说导师已经通过了吗,还受到表扬了呢,你还是赶快写正文吧。” 梁冬停下手里的事情,“燕妮,你能接受的与另一半的最大年龄差距是多少?” “五岁吧!”莫燕妮有些心不在焉,“你别跟我说你看上哪个大叔了。” 梁冬没有出声,虽然看样子并不老,可是论年龄也勉强算上大叔辈分的了,梁冬那天晚上鬼使神差的就在网上查了颜至清,包括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虽然说什么的都有,可是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要是差十几岁呢?” 莫燕妮猛地直起身子,瞪着大眼睛看着一幅怅惘样子的梁冬,“你疯了,你缺少父爱啊!”话说出口就觉得伤人了,她还真的是缺少父爱,“你怎么了,你别说你真的看上大叔了。” 梁冬没搭理她,她知道自己看上了也没有用,那种人根本就不是自己高攀得上的,更何况人家前妻是正经的豪门千金,怎么会看上她这样的小白菜。 而颜至清最近迷上了看电邮,只要他在办公室就一定会开着办公电脑,在书房就会开着自己私人电脑,手边没有电脑也会打开手机的上网功能,但凡有邮件进来,不管手上在做什么必然要第一时间打开看看,可是每次都会有小小的失望。这个症状一直延续了一个星期终于有了解药,这天是星期六,中午颜至清小憩一下醒来的时候看见电脑屏幕上有邮件提示,他赶紧的点进去,嘴角慢慢漾开笑意,他推开眼前的文件,开始认真的研究起她的文章。 颜至清很久没有这么专心的做过学术了,直到天色暗下来,电脑屏幕的背光刺得他眼睛疼他才直了直身子,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他把一下午总结出来的一些相关内容和对开题报告中所提的一些细节问题一一进行了解释,整理好了又给她发了回去,然后把她的地址保存了起来,“WINTER!”颜至清自言自语的念着她邮箱的名字,颇有些费解,居然有人喜欢取一个冬天的名字,偏偏还是一个那么温婉的女孩子。他伸了一个懒腰,心情没边儿的好,想起来回到家里是不是还会有一张有意思的便签在等着自己,他嘴角就弯弯的露出笑意,他的生活突然间有意思起来了。 回家的路上,他故意绕了一个圈子到了那家便利店,这个星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这里绕路了,每次进去要么是买一包口香糖要么就是买一份当天的报纸,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每次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次颜至清进了门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他没有买东西,直接走到收银台前,“请问莫小姐什么时候上班?” 收银员愣了一下,然后一副恍然的样子,“她做到圣诞节就不做了,听说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颜至清有些生气,气自己上次见面的时候应该要个联系方式,至少应该知道她在哪所学校上学。他出门上了车,心里莫名的失落,他双手搓了搓脸,发动车子从南面出口走了。梁冬从北面的入口跑进来的时候就只看见Q7后面的两个LED的尾灯在夜色中分外的夺目。 “对不起,我迟到了,下午有工作。”梁冬看了看时间,有些抱歉。 “没关系,五分钟而已。”店员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莫琳去哪里工作了?” 梁冬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她好像真的很有人缘。” “嗯,刚才还有男人来找她,很不错的样子。”说着就拎着包出了门。人生的际遇总是奇妙,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儿却偏偏总是错过。 机会 似乎有了颜至清的点拨,梁冬的论文越写越顺,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推着往前走,颜至清和梁冬就这样通过一条光纤牵连着,梁冬研究得越来越深入,总是希望自己再找到一些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他请教,而颜至清似乎又回到从前,重新翻开那些已经束之高阁很久的书本。 春节将至了,对于梁冬却还有一个关卡,就是研究生的考试,因为之前论文写得太投入,她的功课也着实荒废了一些,最后的几日,她用春节时间跟同事换了便利店的班,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泡在专业课里面。 “便利店的工作怎么不做了?”几天没有收到电邮的颜至清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他犹豫再三还是给她发了电邮。可是一个下午都是音讯全无,回到家里,颜至清无所事事却加班到了深夜,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对着电脑屏幕跟那个安静的邮件提示耗着。 眼看着时钟走过午夜,他心里空空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他揉着自己刺痛的眼睛,嘴角扯出点点自嘲的笑,这真的是叫自讨苦吃,他站起来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张开双手伸了一个懒腰,外面依旧是霓虹闪烁,这个城市的夜晚美过白天一万倍,可是却很少有人来欣赏。 颜至清索性打开窗,外面的凉意袭来倒是让他的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脑,突然间觉得很荒唐,自己在干什么,快四十岁的时候开始网恋了吗?他两手撑着窗框,把脸和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本来想大吼一声来纾解一下郁积于心的愤懑,可是就这样划破这个城市宁静的夜空是肯定会被人骂到八辈祖宗的。他最后也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颜至清不是那种潇洒到可以只为自己活的人。如果他不是一个酒店的老总,如果他不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商人,撇开这些,他这个人其实活得也算得上是窝囊了,可是就是因为他有了这些,他的这些个性于赏识他的人而言称为淡泊和宽容,而对于想要对其诟病的人而言就是冷漠和清高。原来同样的生活状态,因为人的身份地位不同也会被打上不同的标签,就好比一个收破烂的活得窝囊就等同于颜至清的淡泊宽容和冷漠清高。这真的是一个绝顶的讽刺,作孽的不过是财富和权力,那真的是些可以粉饰太平指鹿为马的好东西。 颜至清突然很想去养一条狗,这个家里太冷清了。 他回身走到桌前,伸手砰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转身走出了书房,合着关门的声音嘀嘀的响起邮件提示,随着门响一起隐没。 梁冬没有想到颜至清会主动地给她发电邮,那一刻的兴奋把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马上就要研究生考试了,最近都在忙着学习呢。论文框架基本成型了,希望颜老师多指点。”梁冬添加了附件,把邮件发出去,脸上笑得开花一样的,她站起来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忽然又精神抖擞起来了,回到座位上又抱起书本。 杨路钊从法院出来就直奔宠物市场,颜至清今天突然大清早的致电给他,本来他以为是换保姆,他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哪曾想到居然是让他帮忙买一只狗。他拿着电话浑身抖了五分钟愣是没停下来,他打心眼儿里后悔了,早先的时候他就应该死在大海里,这个时候谁不定已经轮回到了好人家。这女人折磨他的时候他想自杀,这颜至清折磨他的时候他真的是想杀人,然后再自杀。 但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晚上颜至清打开家门就听见“喵——”的一声,又轻又嗲,让人起鸡皮疙瘩。颜至清眉头紧蹙,就看见两只黑黑的耳朵从沙发扶手上头露出来。他的火蹭得就窜上来了,杨路钊给他买了只黑猫?!他立马拿出电话就拨了过去,“杨路钊,你怎么办事的!” 话说出口,他有平息了一些怒气,沙发上雪白雪白的一大坨就那么趴在上面,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那猫露出脸来,鼻头上还有一块是黑黑的,仔细端量,四个猫爪也是黑的,像是穿了小靴子一样,样子倒是也招人疼。 “我让你买狗你给我买猫,你找茬是不是?” 杨路钊一手翻着案卷,这案子棘手的要命,一下午忙得他脑仁疼,“不可爱吗?我看那里没有比这只猫更招人疼的了,你看它眯着眼儿慵懒的样子,多像个欠x的女人,它是货真价实的母猫,我一看就适合你。就是稍微有些胖,不过想想,这是论只卖也不论斤称,反正都是那么多钱,还是买大只的合算。你要是不喜欢明天我给你换,今天我还看见一只安哥拉母兔,那毛又长又白,跟个大雪球一样,还……”杨路钊还要说就听见另一头已经挂掉了电话,他得意的笑,就知道这招好用,不然他会当自己是下属一样,还要解释原因和检讨工作,在他眼里,颜至清自从跟陈锦茹离婚就真的变成个没什么情趣的人。 颜至清把手机丢在茶几上,回头看那猫还窝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用手指戳了它两下,惹得人家又嗲了两声,“亏他想得出来。”他用一只手掐着猫脖子,“你就叫WINTER好了,我这里条件不错,不过你最好减减肥,我不喜欢母的东西太胖了。” 颜至清相信不好的习惯只要你想总是可以戒掉的,这几天他几乎事必躬亲的把酒店上上下下每一个部门都查了一遍,不在办公室坐着,就不会整天惦记着收邮件,倒是各部门的员工常常被这位总经理一天几次的回马枪杀得叫苦不迭,短短两天的时间,人事部门和财物部门收到的岗位调动通知和罚款单就厚厚的一摞,赶上之前一年的数量了。 而对颜至清那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作为一个有国际声誉的五星级酒店他不敢相信居然有员工在工作时间干私活,甚至在公共场所抽烟。他有些光火,自上而下的进行整顿,甚至连宋海滨迟到也被扣掉了全勤奖,一时间整个酒店人人自危,更是把颜至清苛刻严厉的恶名给坐实了。 日子就这么在忙碌中过得很快,梁冬的邮件慢慢的被一堆不相关的广告垃圾给掩埋了。这天是周五,颜至清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被收拾的清清爽爽的,他快步的走到厨房,看见冰箱上面照例贴着一张便签:明天要参加研究生考试,所以今天来做了打扫,冰箱里补充了新鲜的蔬菜和牛奶,如果不喜欢请留言告知,茶几上是这几次购物的发票。还有就是那个肥猫很可爱!后面还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颜至清把便签撕下来,嘴角弯弯的露出笑容,一天的疲劳也跟着纾解了许多,他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由以前的空空如也到现在里面已经快装满了。颜至清不喜欢擅作主张的人,尤其不喜欢别人做他的主,可是对于这些,他却没有丝毫介意,而他也觉得这个似乎应该还在上学的钟点工也在他的放纵下有些越来越放肆了。 Winner并不像她刚来的时候那么听话,其实她很缠人,总是喜欢围着颜至清的脚边转,然后不停的叫。然后就看着主人毫不理会的走开,然后在她的盘子里放了很少一点儿猫粮,“看来我让你自己在家里做运动你是不会听话的,那么只好让你节食减肥了。”说完他拾起茶几上的发票,连带着那张便签一起丢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梁冬晚上把自己总结的考试注意事项最后看了两遍,上床前又看了一下自己的邮箱,上次的邮件已经发出去十天了,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些天梁冬的心都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的论文结构太差了,以至于让他失望,不打算再给自己指导?她上床很早却始终辗转难眠,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晕乎乎的,整理好了考试的东西,临走的时候也不忘再看一眼,其实她很想要一个他的鼓励。 今天是周末,颜至清难得的有机会连休两天,春节就要到了,作为一个知名的旅游城市,他知道他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想要休息都找不到日子了。 颜至清不是一个喜欢应酬的人,真的有时间他宁愿在家里安安静静的看看书,或者好好的睡睡觉。天气有些阴沉,看起来又是快要下雪的样子,这样的天确实也适合睡觉。他中午一闭眼再起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三点钟了。他隐约的觉得客厅里有些响动,他一时心惊,可是转念又变成一副无奈的样子。他披了一件袍子出来就看见杨路钊两条腿翘在茶几上,抱着猫喝着果汁看着电视,好不惬意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颜至清走到电视跟前就关掉了开关。 “你家冰箱现在里面很多东西啊。”杨路钊看着手里的果汁有些感叹。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颜至清直直的站在他跟前看着他。 “这个猫怎么这么几天就瘦了这么多,你虐待她。” “把我家钥匙交出来。”颜至清对他耍无赖和耍贫嘴这些招数实在没有招架之力。 “你家保姆怎么没来上班,你不会自己偷偷辞了,然后来讹诈我吧?”其实他今天就是想来看看这个钟点工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没有被颜至清炒掉,也顺便来结一下上个月的工资。 “今天参加研究生考试,昨天下午把工做了。”颜至清不痛不痒的,转身到衣架旁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你是怕我不给钱,赖了你的帐吧。” “你拿着我的信用卡,还要我帮你结账,我哪吃得消啊,再说中央有文件,不能拖欠农民工工资,我不能知法犯法啊,所以……”他耸了耸肩,拿起颜至清甩在茶几上钞票点了点,“还有我500块钱小费?”他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 “美死你了!”颜至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杨路钊撇撇嘴,“给你当保姆就是好,还有过节费。”说完把钱揣进口袋里,带着些许失望离开了。 研究生考试一完整个学校就像是被清空了一样,只开放一个宿舍楼给过年也不回家的学生住宿。万幸的是这次开放的正好是梁冬住的那个楼,这让她这几日因为考试不顺而抑郁的心情有了些好转。这样自己就可以把妈妈接到本埠来过年了,偷偷住在宿舍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翻了翻日历,今天就是腊月二十了,她捏着那薄薄的一页纸有些惆怅,她不是不想自己的妈妈,可是每次想到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会格外的有压力,尤其是现在她很清楚她的研究生考试发挥的并不好。 她正纠结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大作,她收回心思接起电话,是领智的律师助理打来的,让她下午去领智律师楼的前台领工资。放下电话,她长舒一口气,这样她的压力就小多了。 下午她照例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在她的观念里暖和远比美观要来得实在。似乎一切都是交代好的,她刚靠近前台,上次接待她的姑娘就递了一个信封给她,钱对梁冬是一个很敏感的东西,因为缺所以总是格外的珍贵。她把信封捏在手里就觉得比10张要厚一些,她当面打开清点了一下,“小姐,这好像多了五百块钱。”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过节了给的加班费吧。”前台小姐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来应酬她。 梁冬心里有些懊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买东西留下发票结果主人家误会了,其实她不过是觉得自己做的工作实在拿得薪水太高,留下发票也不过是让主人知道这些都是正规超市买的东西,怕他真的龟毛到丢出去。 快过年了外面的天气却始终有些阴沉,就像此刻她领了工资心里也不舒服,她转过脸仰头看着天,又要下雪的样子,从她来到这个城市还从来没有那一年冬天有这么多的雪,她微微的露出笑,她喜欢这样的季节。 杨路钊写好了整整20页的辩护词,腰酸背痛腿抽筋,还有些出虚汗。他晃了晃脖子,站起来走到床边舒活一下筋骨,这里是四楼,不高,脚下的一切却也看得清楚,来往的人群中他像是眼睛上了面部识别系统一样,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张纯白素淡的面孔,不同的是她不皱眉头,微微展颜的时候那么让人舒服,淡淡的笑靥仿佛可以印进心里一样。杨路钊伸着胳膊呆在那里,只是一瞬,他冲出门去,直奔楼下。 遭遇 出了领智的大门,远远的就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上了一辆公共汽车。 “等等,等等!”杨路钊追了十几米,最后还是放弃了,卡着腰在原地喘粗气,“妈的,今晚开始加强锻炼。” 他转身回到律师楼,“丽娜,刚才有没有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小姐来过。”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这位才华横溢的杨律师花心是出了名的,女伴个个都是美艳如花,个顶个的是大美女。像那样的朴素得有些土气的女孩原来也会入得法眼。 “那位就是梁小姐,就是杨律师给颜总请的钟点工。” 杨路钊愣了一下,片刻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得意的自己咂巴着嘴,“谢谢你,丽娜,你今天非常漂亮。”然后向她飞了一个媚眼儿,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去了。 上去他立刻找到当初的那张履历表,照着电话就拨了过去,可是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杨路钊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哪有这么快回去,哼哼,到底还是缘分啊,居然真的让我遇到你了。”他自言自语,说完又有些懊恼,其实那次面试他再多坐五分钟,他们现在就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梁冬并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坐车到了颜至清的公寓。她先是试着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才开门进去。里面依旧整洁,只是卧室里面的衣服不像周六时候堆得整齐,梁冬忍不住笑,把散落的内衣浴巾收拾起来一起拿到洗手间去洗了。那只猫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只是两次见面它就已经会绕着梁冬的腿蹭来蹭去的表示亲昵,可能是只有这位钟点工才会记得每次都给它放足够的食物。 临走的时候她从信封里掏出了多的500块钱放在茶几上,照例留了一张纸条:工钱已经给的很多了,实在没有理由无缘无故拿您那么多的钱,我留下发票只是证明东西的来源,不需要额外付钱的。还有就是以后有什么工作你就留给我就行了,不用自己动手了。 就这样关上房门,梁冬的心里一下子敞亮了很多,她去了一家大超市买了不少的水果还有一个很软和的坐垫,想要自己妈妈住进宿舍来,恐怕还是少不了要贿赂一下宿舍的管理员。这些事情都忙活完了,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梁冬刚换好了衣服,电话就急促的想起来,她有些纳闷,都放假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往宿舍打电话。 “喂!” 杨路钊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这一个下午他把一块手机电池都打没电了,“梁小姐,想要找到你真的是很辛苦,我下午打了你100遍电话了。” 梁冬有些不明所以,“请问您是哪位?” 杨路钊有些泄气,她只说一个字,他就能听出是她的声音,居然这么问自己,他咳咳的清了清嗓子,“梁小姐,我就是你的雇主,我姓杨,我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一次给你一份好工作,第二次是要给你发薪水。我就是一个福音,你居然问这么让我伤心的问题。” 梁冬噗嗤一声笑出来,“杨律师,您好,我觉得您的代表性标识应该是大婶的称呼。”她忍下笑,“请问您有事情吗?” “没事情就不能打电话跟我的员工交流一下吗?”他微微皱眉,嘴角依旧吊着,露出痞笑,这人怎么跟颜至清似的,开口就是“什么事?”都是一群浪费汉语言的物种。 梁冬揪着电话线,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对话,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话是不是随便了,她不太能接受这样跟陌生男人交流。 杨路钊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不妥,这个姑娘到底不是他以前招惹的那些女人,让他突然间不跟女人调情,他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是这么回事,你的工作我们很满意,现在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我想我们可能需要签一份正式的劳动合同。”他对自己的习惯有自知之明,谈工作的时候他是很正经的。他收敛了自己的笑脸,情绪也跟着严肃起来。 “哦!”梁冬放松下来,“那您安排时间吧,不过我最近下午和晚上都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 “那明天中午好吗?”杨路钊有些迫不及待,他恨不得马上就见面,可是觉得这样唐突了,他翻了一下自己的日程,偏偏明天上午要开庭。泡妞的事情,杨路钊一向脑子好用,中午也不错,说不定还能一起吃个饭。 放下电话,杨路钊就放下手边的案卷就打电话到海泛的西餐厅定位子,然后开始草拟合同。这种事情他一向都是交给助理去做的,再说他很少做民事案子,自从江川从刑事辩护界淡出,他就接过了领智刑事辩护的大旗。这个时候让他突然起草这种小合同他还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一个人鼓捣了半夜弄出二十几页纸,他自己都忍不住笑。 第二天中午杨路钊从法院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十一点多了,加上堵车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进了大门就看见梁冬坐在大厅的里等着,依旧是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头发低低的松松散散的束在一起,手里握着一个杯子,里面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她就这么低头看着杯子出神。 杨路钊站定,收起了自己的慌张,他一只手□西裤的口袋里,一只手拎着公文包,摆上一副抱歉的笑容,信步走了过去。 “梁小姐吗?真对不起,我上午去法院开庭了,所以迟到了。” 梁冬正在走神,母亲说农历腊月二十五那天会过来,她的心里有些担心,每次给家里写信她都会写她在这里有多么多么的好,工作有多么多么的顺利,前途有多么多么的光明,可是你都不过是美丽的谎言,每次看见母亲在回信中告诉自己街坊邻居有多么羡慕她,她有多么骄傲,梁冬心里就会更沉一些,有时候一个人快要累趴下的时候,她就会想念母亲温暖的怀抱,然后又会重新觉得肩膀上快要不堪重负了。 杨路钊的这一声让梁冬猛然间回神,她突然站起来,正跟半弯着身子的杨路钊撞在一起,头狠狠的顶在杨路钊的下巴上,咖啡也泼了他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梁冬一个劲儿的鞠躬,抬头看着高档西装上湿乎乎的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样,伸手要去擦却又停在半空中。杨路钊往后退了一步,美好的见面就这么狼狈中开场。他眼睛里面都快疼出眼泪了,他说不出话来,摆摆手,指了指沙发,让她等一会儿,自己飞快的奔到楼上去了。 梁冬的心里有些忐忑,她抬头就看着眼前的男人用手捂着嘴巴,万一给人家碰得咬掉舌头怎么办?她紧抿着嘴唇,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不时的朝着楼梯的方向看。梁冬再看到杨路钊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的行装,黑色的长大衣显得格外有形。 梁冬愣在那里,看着杨路钊走到自己面前,“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像他这样的出众相貌很难让人见一次就忘得干干净净。 杨路钊笑,“我还以为梁小姐早把我忘得干净了,你敲过我家的门。” 梁冬恍然,她也跟着尴尬的笑,心中却生出些嫌隙。“刚才真的很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来付干洗费。” “我不差干洗费,想道歉不如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杨路钊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转身看着墙上的挂钟,“我一上午跟法官检察官斗智斗勇,现在都饿得不行了。”杨路钊笑,指着梁冬继续说:“别说你不饿,或者已经吃过了之类的话,否则我认为你是道歉没有诚意。” 梁冬还真的是打算说她吃过了的,律师果然是狡猾的厉害。就这样梁冬不得不跟着杨路钊上了车,车子七拐八拐的停在一个装修很豪华的店面跟前,梁冬下车看了看门面,有看了看自己,转身看了看后面的男人,他搓着下巴正颇有意味的看着她。 “这种地方我这样进去是不是不合适?”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到这种地方的人个个都是衣着体面,她还真的有些害怕是不是真的会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因为衣着不整而被拒绝入内。 “他们要是敢不让你进去我就打电话找这里的大老板告状。”说着就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的把她拖进去。 自从颜至清做了海泛的总经理这里他自然是不会少来,定位子方便,就是没有位子了也可以走后门弄个什么VIP的预留什么的。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杨先生,颜先生已经到了。” 杨路钊愣了一下,颜至清也在这里?他心里得意,正好给他看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开玩笑的。“我们不是一起的,我定了位子。”说完他拉着梁冬的手朝着颜至清的方向走去。 梁冬在听到颜先生的时候转身就看见了那个人,她突然觉得自己脸开始发烫,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大婶装扮心中懊恼,被杨路钊拖着走向那个人的时候,只是几步的距离,看着他坐在窗边的位置漫不经心的翻着菜单,那淡然泰若的样子,她的心仿佛要跳出来的样子。 “在这里等我?”杨路钊上去没客气的就拍他的肩膀。颜至清抬头看见梁冬愣住了,他推开椅子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他低头看着杨路钊还拉着她的手腕,眼神片刻暗淡下来。 “你们认识?”杨路钊笑,“那我就不介绍了,一起坐?”他就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下。梁冬无措,就这么愣在那里,已经忘记了杨路钊还拉着自己。 “至清!” 三个人同时循声望去,杨路钊笑得花枝乱颤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他转过脸来看着颜至清,“你真闲!”说着就拉着梁冬在他们定的位子坐下。这里离着他们的桌子不远,梁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桌的情形。那是一个很漂亮很雍容的女人,梁冬有些眼红。 “陈锦茹,他的前妻,光华科技的千金。”杨路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不喜欢她总是看着颜至清的眼光。 “他们为什么离婚?”话就这么溜出嘴,梁冬收回视线有些尴尬,“我就是想八卦一下,有些好奇而已。”她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喝了一口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哼!”杨路钊瞥了一眼那个方向,“她父亲跟她叔叔争权,至清中立了,本来想明哲保身的,结果在她父亲和叔叔眼里都成了恶人,让他受夹板气,后来那个女人受不了家里施加的压力就提出跟他离婚,然后至清把手里的股份都无偿转给了她,他们的孩子最后把他赶出家门。”杨路钊耸耸肩,“就是这样,窝囊吧?” 梁冬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本来她觉得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没想到还有这样老婆提出离婚呗孩子赶出家门的。梁冬就这么看着那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但是显然并不愉快。 颜至清转着手里的咖啡杯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看着对面陈锦茹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是不是这次回来就是想好了要这么报复我的?”陈锦茹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我有错,可是我也有难处,你为什么不能帮着我父亲,那样我们就不用离婚,我也不用过得这么痛苦。”陈锦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把脸撇向旁边,声音也沉下来。 颜至清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她过得并不幸福。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颜至清哼笑,“我根本就不想参与那些事情,我也没有什么意思想要报复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锦茹我们现在每次见面谈话都这么不愉快,我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帮宋海滨,你不应该不知道他对海泛的野心有多大,你这么做海涛一定会把责任归咎在我这里的。”陈锦茹望着他,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至清,算我求你,请你帮帮我,让我过两天的安稳日子吧,别掺和这件事了。” 颜至清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他还是强忍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小口戳了一下,“锦茹,我当年把股份让给你,你父亲赢了吗?那么现在光华的主席也不会是你大伯!其实你根本看不懂这些东西,安稳的做你的全职太太吧,放心我真的对别人的家务事不感兴趣,也没有那么多心力去报复什么。”说着他掏出两张人民币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位子。 冒险 被抛弃的伤口重新被撒上不被理解的盐,颜至清的心痛让梁冬的心一抽一抽的,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她低下头,却看见盘子里的牛排已经被切成了小块。 她抬头看着杨路钊,有些难堪,也不知道菜是什么时候上的,“谢谢你。”你让她自己来她还真的不会用刀叉。 “看完八卦就好好吃饭吧,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八卦,看得很入神啊。”杨路钊笑,“这次除了请你吃饭还请你看了免费的电影,记得以后要还我这个人情。”他倒是打着如意算盘,把下次约会的伏笔都埋好了。 梁冬完全没有心情听他聒噪,本来精致的餐食在她嘴里也是味同嚼蜡,她心里有些无奈,怎么就会跟着那个男人的情绪走了。她深深的低下头,有些为自己的随便感到羞耻,她是不是喜欢上人家那个老男人了。 吃晚饭杨路钊从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摞纸,梁冬没有打过官司也没有接触过律师,更没有签过什么合同,不知道原来签个钟点工的合同居然这么麻烦。她接过来看了最后一页的页码,居然是22。 看着她认真看,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杨路钊有些无奈,他这么秀色可餐的,居然没有那几页纸有吸引力。 “不如我来给你解释吧。”他伸手要去拿合同却被梁冬挡开,“不用,我自己能看明白。”她可是心里谨记着某人的叮嘱:不要轻易的相信陌生人。 合同签好了以后,梁冬执意拒绝杨路钊送她,可是因为这种高端商业区公交车站比较稀少,两个人交涉到最后梁冬勉强答应让他把自己送到地铁站。倚靠着车门站着,看着梁冬的身影消失,杨路钊苦笑,说到对付女人,现在的他可是无往不利,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梁冬绝对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下午颜至清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宋海滨已经在等他了。他把一份做好的春节期间的酒店节日安排放到了颜至清的案头上,“这个是我做的,我觉得企划部门的那份不是很完整,也缺乏新意,每年都是那些老套路,容易让客人产生厌倦情绪。” 颜至清点头,这一点上两个人确实是不谋而合,讲经营他觉得宋海滨确实比宋海涛要高上那么一点点儿,可是每一个企业如果管理者把精力都放在内讧上,那么这企业肯定是前途堪忧。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中午的事情,他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伤神。 颜至清草草的看了一遍,然后还给了宋海滨,“建议很好,但是有一些缺乏可操作性,因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觉得其实可以把主题换一换,春节的意义在中国其实狂欢不是主题,关键还是团圆和祥和,即使我们接待的很多是国外游客,也应该把这种文化意义传递出去,这样成本和时间上也比较容易控制。你里面的很多内容很合适,适当的调整一下,也跟下面的业务部门讨论一下,这个case就交给你了,春节这段时间我要去英国看看我的父母。” 这是颜至清突然的决定,他在这里坐着看着宋海涛、宋海滨还有陈锦茹真的很烦,眼不见为静,他想出去散散心。 宋海滨自然是喜上眉梢,可是却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放心离开?再说董事长也未必同意。” 颜至清脑子不糊涂,如果他把这个年三十晚上的企划交给企划部门负责那么他就肯定不会被准假,但是交给宋海滨就不一样,宋海滨希望趁此机会大显身手,而宋海涛会盼着他出差错,在公司董事会上好出他的洋相,这个时候他离开应该是兄弟两个都乐意见到的。 颜至清无奈的摊手,“试试看呗,我很久没有跟父母过年了,老人家生我这么个儿子也挺可怜的。”他直起身子,“马上打个报告,你先去忙吧。” 事情跟他想的一样顺利,宋海涛阴沉的脸色在听说宋海滨负责大年夜活动的时候突然放出了光彩,于是很爽快的从腊月二十六批假到正月初八,消息一出来,酒店上下倒是一片欢呼,过年的时候不用提心吊胆的上班了。 在年前上班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关于他招得那个行政助理的人选问题,经过几轮筛选,最终人事部门送来了六张简历,可是一经宋海滨的手就变成了七张,他顺手把莫燕妮的简历也夹了进来。他倒也不是多么想让莫燕妮到海泛来工作,只是自己女朋友提了这么一点儿要求他什么也不做不好,而他更深的用意就是要试探颜至清,也让他在自己和大哥之间表示一个确定的立场。 颜至清并没有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宋海滨送进来的时候他也就随手放在案头上,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打算走的时候他看了看表,原来还有时间,就随便翻着看了看。当看到莫燕妮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拿起笔在那张纸上勾了一个一下,“算我帮你一次!”他自言自语,心情越发的好起来。 杨路钊对他突然要出去度假的决定有些意外,不过这也好,他还真的怕大过年的他又给自己找什么麻烦,二十五那天下午,他开车兴高采烈的把他送上了飞机。 这个假期他可是推掉了所有美女的约会,集中精力一定要拿下那个土掉渣的小姑娘。 梁冬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倒霉,楼下好不容易收买的管理员居然临时家里出了事情,这一下午她好说歹说,新管理员还是不允许她带着校外的人进去住。 梁冬有些着急,母亲的火车晚上就到了,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到哪里去给她找住处,春节的时候酒店她根本住不起,而那些小旅馆她让母亲住进去又怎么对她交代。 梁冬拉开抽屉拿出颜至清的那张名片,虽然那个人说过会帮自己一次,可是梁冬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性格,而现在她觉得自己没有人能帮得了自己了。 她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这样会坏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颜至清的电话,只是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梁冬的眼泪倏得就涌出眼底,她扣上电话就想放声哭出来,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今晚先在锦悦景新先住一晚,明天再另外做打算,她想颜至清不至于总是不开机吧。 她马上打电话到酒店订房,可是只有离学校最远的一家分店有一个大床的单人房了,梁冬没犹豫,480块钱也必须要定。这个年关就算是这种经济型的酒店价钱也贵得令人咋舌。 梁冬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因为怕堵车她还是提前出来了。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辆熟悉的白色的奥迪车,杨路钊倚着车皱着眉头打着电话。梁冬停下脚步愣在那里,杨路钊也看见了她,脸上立刻展出笑颜,他远远的向他挥手。 “杨律师!”梁冬有些惊愕,她快步走到他跟前,“您怎么在这里?” “找你啊?” “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了电话号码想知道是哪里的电话还不容易吗?”杨路钊一副得意的样子,梁冬却很难为情的低下头,自己确实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杨路钊似乎看出了一些问题,他低下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哭过了?” 梁冬没有想要在这个男人跟前坦白自己,她摇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什么,杨律师找我有事吗?” 杨路钊皱着眉头,显然她没跟自己说实话,“有困难我可以帮你,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他伸手挡住梁冬的去路。 梁冬也皱起眉头,她抿了一下嘴唇,略微思考了一下,“杨律师,我们不过是用工关系,我们是有合同的,我现在还在上学,我想我们很难做朋友。” 杨路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梁小姐误会了吧,我说的是普通朋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所跟你们学校法学院还有管理学院联合做了一个公司法的课题,所以我想认识几个法学院和管理学院的同学,你们老师跟我推荐了你。” 说到这件事情梁冬还真的是了解一些,本来导师也跟她说过,做研究生的时候希望她能进课题组,她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现在她恐怕是没有这个资格了,她是万万没有能力自费读研的。想到这里她的神情不禁黯淡下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渴望继续读书。 看着她淡淡的惆怅,杨路钊有些心疼,他拉着她的胳膊硬是把她塞进车里,“好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坐公车肯定费劲,去哪,我送你,算是我以后麻烦你的报答。” “我去火车站接我妈妈,你这样跟我一起去,我怎么跟她说。”梁冬有些急,妈妈一定会误会的。 杨路钊却没有管那么多,误会更好,他发动车子,“没关系,就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帮个忙没有那么多顾虑的。”说着他调转车头,车子缓缓的滑进城际高速。 “住处你安排好了吗?”杨路钊看着沉默的梁冬,想找个话题打破这种尴尬,他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这一说不要紧,梁冬的脸上更是愁云惨淡,杨路钊愣了一下,“你不会想让伯母睡大街吧?” 梁冬慢慢闭上眼睛,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让母亲来这里过年,她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跟宿舍管理员说好了,可是那个人临时回家了,新管理员死活不同意。我今晚定了锦悦景新,他们说晚上有一个客人可能退房,先住一晚再说吧。” 杨路钊觉得她到底还是个学生,考虑问题欠妥当,他当即打了电话,已经过了三点,可是说要退房的客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他静静的开着车,心里却做着盘算,“不然你住我那里吧!” 梁冬突兀的抬头看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大清早衣装不整的女人,她脸有些红,“你那里不方便的,我不能去,我妈也会有不好的想法。” 杨路钊也有些尴尬,更多是懊恼,在这样的女孩心中留下那样的第一印象,他想翻身可是难了,他呵呵的笑,“你别多想,那是我的一个妹妹。”说完他自己都不禁撇嘴,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第几个好妹妹。“你母亲什么时候走?” “初五晚上的火车。”梁冬已经是泪眼婆娑的样子,让杨路钊下定决定冒这个大不韪。 相对 “不如你就到你工作的那个公寓去住一阵子吧,春节这段时间那个房子是空着的,我还打算找人去看房,正巧你去我也放心,我会额外给你一个月的工资,这样我们的问题都解决了。” 梁冬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就有这么好的事情,她困惑的看着杨路钊,“那个房子也是你的?” “也不算,只不过那个房子的主人的生活都是我在帮忙处理,所以你放心住进去,不会有任何刑事或者民事责任的。”他依旧是笑,心里却苦着不知道怎么跟颜至清说,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泡妞居然随便让女人住进他的家里,自己肯定不死也会脱层皮。他那个人看起来温和,其实是个地道的狠角色。 梁冬其实心底里是不相信的,可是她走投无路,既然有这样的事情,她宁愿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各得其所,互不相欠。人性都有自私的一面,谁都逃不出这个咒语。 火车是准点到达的,梁冬站在出口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杨路钊看着那个正在向这个方向挥手的女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孩,这个母亲应该也就有五十岁的年纪,可是岁月的沧桑一点儿不少的刻在了她的脸上,他心里有些难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却承受着生活的磨难。 “这个是我朋友,我们是一个课题组的,您叫他杨律师就好了。”梁冬吞吞吐吐的样子梁妈妈一看就是另有隐情,表面上没动声色的跟着杨路钊打招呼,可是心里早做了打算。 晚上的饭是杨路钊请的,为了不与老人家发生距离感,他选了一家相对实惠的火锅餐厅。梁冬是住人家的嘴短,也没有执意的拒绝,可是这一顿饭吃下来就要400块钱还是让梁妈妈有些吃不消。看着妈妈不时看自己的眼神,梁冬的脸上一麻一麻的,一会儿到了那个家肯定更是一个大惊吓,她还是低估了母亲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杨路钊是察言观色的好把式,看出了母女两人眼中的暗涌,他想应该去借个奥拓,然后穿着牛仔裤带着她们到兰州清真拉面馆去吃一顿,或许还能讨得老人家的欢心。 吃过了饭,杨路钊只是把她们娘俩送到了颜至清家楼下,上去他就显得有些越位了。 “我不上去了,房子我交给你,里面的东西你都要注意,怎么到你手上的我要怎么收回来,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看房的钱我们相互抵消了。” 梁冬诧异的抬头看着他,倒不是因为他不给自己看房的钱,本来她也没有打算要,可是他突然改变的态度让她有些不适应,不过这样也好,她也怕他对自己太好,这样自己就更加有嘴说不清了,她心里有了一些感激,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的排斥杨路钊。 晚上的审问,梁冬过关自然不轻松,虽然她一再强调杨律师是高级知识分子是极有修养的人,今天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出于礼貌等等的一些说辞,可是梁妈妈是过来人,从杨路钊看梁冬的眼神就知道不那么单纯。 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做母亲的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个上等人,尤其像梁冬妈妈这样的,一辈子肚子里都憋着一股子的怨气,总是想拔尖给自己的前夫看看,若是能把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嫁给那样的男人她也算是一件功德,也是有了扬眉吐气的资本。杨路钊是个会讨巧的人,她也看着欢喜,只是长得太好看的人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安稳,就算他不出去招惹别人,还是会有女人愿意贴上来。她显然比自己女儿想的多多了。 第二天一早梁冬就出门买东西,她发现这个房子的主人真的是懒得有一套,除了自己买的东西,他还就真的能做到什么也不往冰箱里面塞。她刚下了楼就听见滴滴的汽车喇叭声,她回头望了望就看见杨路钊从车里出来。 梁冬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走过去,“昨晚真的是谢谢你。” 杨路钊仰头呵呵的笑,“你妈没把我当成未来女婿吧?你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梁冬也笑,“你别出现的太殷勤,她大概已经这么想了。” 杨路钊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经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挺喜欢老太太的。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梁冬的手里,“老人家大过年的过来总是得买些东西,四处转转,少不了花钱,这里是三千块……” “我不能收!”梁冬把他的手推回去,“住在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收你的钱,何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不用这么对我。” 杨路钊早想到会这样,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不是给你的,我不是开印钞厂的,没有那么大方,这是给你预支未来三个月的工资,你把这个签了,接下来三个月我就不会再给你开工资了。”说着杨路钊拿出钢笔递到梁冬的面前。 梁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签字手下了钱。锦上添花一百次也比不过雪中送炭一次,虽然天气湿冷的厉害,可是心里却觉得有阳光照着。 接下来的日子,梁冬白天就陪着母亲四处游玩,转了很多她三年多时间都不曾认真走过的这座城市中的很多地方,她确实是极致奢华的,摩天大厦林立,让母亲这样见过最高楼是家乡工商银行6层大楼的人唏嘘不已,“小冬,你就应该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像你这么名牌的大学毕业了再回去或者去别的小地方,会让别人笑死的,你妈脸都没出搁。等你研究生毕业,两年三年混出样子,妈也过来跟你享福。”母亲饶有兴致,可是梁冬知道这个城市生活的艰辛,她还想以后也把母亲接来,那么她需要付出更多的东西。她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脸上的笑容让那些皱纹都开了的样子,梁冬低下头,母亲抚养她的艰辛她记在心上,她从来没有让母亲失望过,以后也不可以。 因为考研时候换了太多的班,晚上梁冬几乎都是要在24小时便利店里度过。这白天玩晚上工作,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的觉,日子虽然辛苦,可是自己唯一亲人在身边的日子还是让人觉得温暖。 年三十的晚上,虽然她很眼红三倍的工资可是还是决定陪母亲一起过年。晚上两个人还是照着老家的习俗包了饺子,母亲准备了很多的面馅,“小冬,你不是说杨律师也是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吗?让他也过来一起吃饺子吧。” 梁冬愣了一下,她不想,可不管怎么说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她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到客厅里给杨路钊打电话。 本来正照着镜子打扮,打算出去跟狐朋狗友厮混的杨路钊马上打推掉了一切的应酬,把自己已经上身的骚包装束也换了下来,穿衣要注意场合,比如像今晚他需要把自己弄得像个正经本分的男人。他打开自己的衣柜,在里面检阅了一番,最后找出一件套头的羊毛衫,这件已经被他丢在角落里很久了。 梁冬有些心不在焉,包出来的饺子也不像个样子,梁妈妈不知道她这是有了什么心事,没过多久,梁冬就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她蹭的站起来,没有想到杨路钊会来得这么快,不敲门居然用钥匙,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拉开门看见外面的人,立刻僵在了原地。 颜至清看着门里站着的梁冬眼中都是不可思议的光芒,“莫……”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梁冬推出门,随手把门关上了。 梁冬看着颜至清脚边拖着的行李箱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尽管她无法相信有这样的巧合,可是上天真的有了这样的安排谁都逃不过去。她就这么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颜至清就这么跟她面对面站着,手紧紧的攥着行李箱的拉手,她出现在自己的家里,这个时候站在她的对面他甚至有些紧张,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梁冬抬起头,眼睛已经通红的了,“对不起,颜先生,我妈来了,没有地方住,杨律师说这个房子需要人看着,我就带着我妈住进来了,我妈知道我打工,但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保姆这种工作……”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颜至清想要走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听她说话。 颜至清脸上慢慢漾开笑容,“你在我家里做钟点工?” “你有这个门的钥匙,我想这个应该是你的家了,我是在这里做钟点工,但是我真的没有预谋要带人住在这里,并且我们只是住了客房,没有进你的房间。” 颜至清突然来了兴致,他把行李箱立好,双手抱胸站在那里,“那现在怎么办?你妈什么时候离开本埠?” 这样的尴尬场面,梁冬急得就想哭,感觉真的跟做贼被抓了现行一样让人无地自容,“我妈初五晚上的火车,不过我会带她出去住,不会打扰颜先生,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在大年夜里难道就真的要流落街头? “跟家里撒谎说自己在这里过的很好,混得很不错是吧?”他微微倾身,跟梁冬的距离更近了,她似乎可以感得到他说话时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这个时候你跟你妈能到哪里住,这个城市春节旅游有多热门你不会不知道,你这么带着她流落街头她老人家回去也不能放心,你该怎么办呢,莫小姐?” 梁冬不说话,颜至清觉得很久没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两个人都沉默着。听见电梯门响的声音,杨路钊没有想到会看到颜至清和梁冬这样面对面的站着。他心里一紧,两步跑过去推开他,“颜至清,你这么为难一个小姑娘太不男人了,是我让她住进来的,有脾气别冲着女人发。” 颜至清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瞪着杨路钊,他的紧张让他觉得很别扭。梁冬心里有些急了,上前拉住杨路钊,“你别这样,是我不对,我们走是应该的。” “我有说过要让你走吗?”颜至清的脸黑着,本来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就这么被杨路钊给糟蹋了。梁冬和杨路钊同时诧异的看着一脸倦容的颜至清,他长出一口气,“你们忙吧,我走了。” 他说这话是带着气的,说完转身拖着行李箱就朝电梯的方向走去,梁冬想都没有想,放开杨路钊就跑过去挡在颜至清的身前,“先生,那您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他皱眉看着她,阴沉着脸,样子有些吓人。 梁冬红红的眼眶里刹那涌上眼泪,颜至清看着她那个委屈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下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了这么大的火气,压都压不住的往上窜。 “算了,你安心的住吧,我住几天酒店。” “春节这时候,酒店都客满,你到哪里去住。”杨路钊打断他,“干脆你到我那里将就两天吧。”说着杨路钊掏出钥匙丢给他,颜至清接到手里看了看又给他丢了回去,“我住办公室。” 电梯门这个时候缓缓的打开,颜至清低头拖着行李绕过梁冬就走进去,梁冬顿了一下,转身挡住电梯的门,“颜先生,我跟我妈包了饺子,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杨路钊突兀的抬头看着梁冬的侧影,她正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颜至清,脸上带着忐忑和期待的神情。颜至清没有动,看着梁冬手扶着电梯的门,他低头,忍俊不禁,“莫小姐,你起码应该让我下去把行李藏好,不然我怕你没有办法给你母亲撒谎。” 梁冬一愣,脸上立刻展出笑颜,“谢谢颜先生,不过我不是莫小姐,我叫梁冬。”说完她松开手,杨路钊上前闪身进了电梯,“我帮你。”颜至清沉默地点头。 先发制人 两个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到了地下一层,颜至清打开车库门把行李箱放了进去。出去要关门的时候看见杨路钊还扶着他的车子站在里面,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走吗?你应该也是被邀请来吃饺子的吧。”颜至清看着他,脸上有淡淡的笑,让杨路钊有些心怯,其是他是有些怕他的。 “老大,对不起。”他走到颜至清的跟前,“我知道这事情应该跟你打个招呼,可是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我把女人带到你的家里,所以我就擅作主张了。” “还有呢?”颜至清对他最了解,他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没有道歉这么利索的,一准儿有事情求人呢。 杨路钊咧着嘴笑,又是一副耍赖皮的样子,“老大,我这次是认真的,我跟你说过我再遇到那个女孩就一定修身养性,所以一会儿你上去千万别把事情说穿帮了,你看人家姑娘也挺可怜的。” 颜至清的眼光暗下来,“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姑娘?” “真的是缘分啊,我上次跟你说这件事的那天,上午她去敲了我的门,然后见了我又说是找错人了。然后我又把她招进你家做工,虽然不是我亲点的,你说是不是冥冥之中有安排?我们见面是早晚的事情啊,呵呵。”说着他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颜至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真的是缘分?如果没有猜错,她去敲杨路钊的门应该是找自己的。他转头看了一眼天空,漆黑漆黑的,昏黄的街灯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走吧,别让人在上面等。”说着他按了手里的遥控器,车库门缓缓的降下来,杨路钊叫喊着弯着腰从里面钻出来。 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梁妈妈着实吃了一惊。 “他是我的朋友。” “他是我的老师。” 两个人都急着介绍颜至清,生怕他自己说出什么穿帮的话来,这反倒是弄巧成拙了。梁妈妈回头看着梁冬,这让她有些错愕。 “你好伯母,我叫颜至清,我是路钊的朋友,也是梁冬这次论文的辅导老师。我是来蹭饭吃的,给您添麻烦了。” “哦,不麻烦,不麻烦。”说着就把两个人让进去,活像是主人一样,这让颜至清觉得有趣,杨路钊觉得可笑,梁冬觉得尴尬,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 这顿饭颜至清吃得很不舒服,倒不是因为梁妈妈一直对杨路钊眷顾有加,只是因为他很不满意她老人家总是把他当梁冬的长辈看待,其实并不是只有女人怕老,男人也怕,只是像颜至清似乎怕得早了一些,仿佛突然间在这个夜晚才生出这样的情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年的原因,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逃避自己已经37岁的事实,因为初五就是他的生日了。他有些羡慕对面活力四射的杨路钊,28岁的年纪,真的是一个男人蒸蒸日上的时候,他有些黯然,他28岁的时候却已经开始离婚了。 吃饱了几个人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会儿,梁妈妈自然是不放过机会,一个劲儿的让颜至清等梁冬读研的时候好好指导指导她,毕业的时候给推荐个好工作,更是把自家女儿好好的夸了一番。 颜至清只是应承着,指导他做不了,但是给她一份好工作他还是自信有这个能力。他脑子突然闪了一下,想到年前勾的那张履历表,那么莫燕妮到底是谁。他扶着自己的额头,他这到底是送了哪个庙里的神都不知道,这个乌龙闹大了。 “颜老师的夫人在外地?过年都不在一起吗?”梁妈妈突然冒出来一句,其实在她知道这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居然一个人过年就开始奇怪了。 “我离婚了。”颜至清在这个问题上一向很坦荡,因为这件事情他瞒也没意思,整个互联网都是他的八卦。梁妈妈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她吞吞吐吐的迎合了一句。梁冬在旁边揪着她的衣角,梁妈妈可是沉得住气,她把女儿往自己身边拉过来,“颜老师条件这么好,应该找个好的,现在很多离婚的女人也都是不错。” 杨路钊在旁边喝着茶,毫无防备的喷了出来,咳咳的咳嗽个不停。梁冬只觉得自己脸上都快着火了,趁着这个机会赶快逃离客厅给杨路钊换了一杯水。 颜至清看着她的样子,眼光流转间都是欣赏和喜欢,梁冬只是因为母亲的话更加的难堪,看都不敢看颜至清一眼。两个人没有坐太久,九点钟的光景就一起离开了,梁冬自然要送到楼下。 杨路钊忍笑都快憋出内伤了,进了电梯他就攀上颜至清的肩膀咯咯的笑起来。颜至清冷着脸,梁冬红着脸,杨路钊笑了一阵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咳咳,我说你不是说要初八回来吗?怎么选个大年三十突然杀回来了?”杨路钊收起他的形骸,正经起来。 “我爸妈去夏威夷了。”他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梁冬,“梁小姐……” “什么梁小姐,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们以后也称呼小冬好了。”杨路钊满脸堆着笑,谄媚的看着梁冬,“别跟我们见外了,我们都吃了你妈做的饭了。” “我想知道莫燕妮是谁,那篇论文是你帮别人写的?” 梁冬恍然,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上来就会称自己是莫小姐,她笑,“莫燕妮是我的舍友,她忙着找工作所以让我帮个忙写写论文。” 颜至清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她真的是沾了你的光了,我把她当你了,给了她总经理助理的职位。” “真的吗?”梁冬突然来了精神,“她很聪明很有能力的,颜先生你肯定不会失望的。” 颜至清没有辩驳什么,一个连自己学业分内事都做不好的人,很难让他看好她的未来。 杨路钊看着两个人来来往往的很多话题不禁有些觉得没趣,“你们早就认识了?” 颜至清和梁冬都冲着他笑,谁也没有说什么。杨路钊一头雾水,不过大家都认识最好了,他是这么认为的。亲眼看着颜至清和杨路钊开车走了,梁冬最后向两部车子招了招手才上楼去。 颜至清真的是无家可归的。这个时候他不能回酒店,这个大年夜注定是那兄弟俩的舞台,这个时候回去肯定被嫌弃,可是作为海泛的总经理不管他住进哪家酒店都会给海泛带来负面的影响。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那会儿干嘛就中了邪一样的不肯去杨路钊家里呢? 他就这么开着车在市区绕了一圈最后把车又开回自己家的车库,他放倒座椅,今天晚上他恐怕就要在这车里对付一晚上了。他睁着眼睛仰望着天窗,一会儿竟然笑出声来,那个女孩竟然就在自己家里做钟点工,原来自己冰箱里的东西都是她买的,身上的衣服都是她洗的,那些窝心的字条都是她留的…… 颜至清抿了抿嘴唇,笑容又僵在脸上,他似乎真的可以给她做长辈了,就像她母亲说的,离婚的也有好女人,他该考虑考虑,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是说给他听,来警告他的。他苦笑,自己乱七八糟的都想了些什么,可是他又不清楚自己好好的家为什么非得在这里受罪。 天有些阴冷,他一晚上没有熄火,开着空调取暖,这样他又怕有毒有害气体会中毒,只能把窗户开一些缝隙,自己也不敢深眠,这一夜就是一个折腾。 早上颜至清是被冻起来的,原来车子没有油了,空调也停了。他有些懊恼,今天是大年初一,叫送油服务都未必容易。他拿出手机,摁了一下,屏幕依然是黑的,他低咒了一声,手机居然在这个时候没有电了。他神思一转想到上边的那个女孩居然没有手机,这在他来看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要怎么生活,他反复翻转着自己手里的那个物件,然后随手把它丢在座椅上,然后打开车门出去了,他闲着有兴致,也想尝试一下。 凌晨的天气特别的冷,都能呵斥白气来,颜至清在外面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开门的店铺,走出小区总算看到了一处公用电话,可是看着电话上的两个口,要么插卡要么投币,他又犯难了。他已经有十年没有用过公用电话了电话卡自然是没有,他翻遍了全身的口袋,连一个硬币也没有,他捏着手里的二十美元第一次觉得有钱也有办不了的事情。 颜至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期间三三两两的也有行人经过,可是他实在是磨不开面子去借个电话,他开始慢慢体会一些寻常人家在他眼中看似不算什么的无奈。最后他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用口袋里的二十美元到了海泛酒店。 酒店门童拉开门没有看到颜至清立刻恭敬的鞠躬,“总经理新年好!” “恩!你好。”颜至清脸上带着笑容,让整个大堂的人都吃了一惊,原来他们的阎王老总笑起来也会这么的迷人。 颜至清坐着电梯上去到自己的办公室,电梯门一开就看见宋海滨和上次酒会上出现女孩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随即展开笑颜,“新年好。” 宋海滨一反常态的热情,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颜总,新年好,恭喜发财。”说完转都看着旁边的女人,“燕妮,颜总,不认识了吗?就是颜总亲自批示让你进来工作的,不过你要小心,他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到时候你可别到我这里哭鼻子。” “颜总新年好。”莫燕妮依旧恭恭敬敬的,“谢谢颜总给我机会,我会努力工作的。” 颜至清嗡的一声就觉得脑子突然变大了,这到底弄成了什么事情,他居然把宋海滨的女朋友给招进了海泛而且放在自己的身边。他抬眼就看见不远处宋海涛、陈锦茹还有宋兆辉一起从董事长办公室里出来,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颜至清勉强收拾了自己的烦闷,走上前跟他的东家一一问候。 “颜总出现的真是时候,别人演完戏你来打扫舞台?”宋海涛明显话里有话,颜至清听出来也猜到昨晚上宋海滨赢了。 颜至清笑,“走了就开始不放心,到英国就呆了一天就急忙定机票回来,本来是昨晚八点就下飞机的,可惜班机延误了,这不我放好东西就来了。”他转头看着旁边的陈锦茹,她一脸阴沉,眼睛有些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他有些奇怪,这拜年的场面连莫燕妮这个没过门的媳妇都到了,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颜至清心里有些凄凉,想必宋海涛对她也不是真心疼爱。 “既然回来了就正好,一起参加团拜。”宋兆辉似乎对颜至清也有怨言,说话的语气也不好听。颜至清答应了一声就让出路来,跟在宋海涛的身后,宋海滨和莫燕妮又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了电梯。颜至清回头,看见宋海滨和莫燕妮十指相扣一副甜蜜的样子,他心下叹了一口气,自己小心翼翼的不想再卷进家族纷争,可是偏偏阴差阳错的让他一脚踏了进去。现在他就是长一百张嘴都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了。他抬头看着陈锦茹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的怜惜,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又迁怒到她的身上,可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团拜这种事情无非也就是些形式,致辞,举杯,挨个寒暄,说一些话不由衷的祝词。颜至清没有一直站在台上,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就走了下来,睡了一晚上的车库让他看起来依旧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只是与平常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今天宽容温和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他是个懂得看场合做人的人。 颜至清一边跟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瞎扯,一边看着那一家人,就看着陈锦茹一个人走了出去。颜至清随便的推脱了一下就跟了出去,站在通向洗手间的走廊里。 正面交锋 陈锦茹在里面用凉水轻轻的扑了扑脸,然后又补了妆,对这镜子勉强的笑了笑,可是忍不住眼眶又红起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礼服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见了颜至清就立在了那里。 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颜至清打破了这种尴尬,“颜颜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陈锦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颜至清,我才看清你,你怎么是这样口是心非、口蜜腹剑的人,你如果真的那么关心你的女儿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她别过脸不再看他,“我说过你别打扰颜颜的生活,她现在过得很好。” “这话你敢看着我说吗?”颜至清拉着脸,语气异常冷峻,他就这么跟她耗着,也不说话,看着陈锦茹慢慢的崩溃,眼泪在眼眶里越聚越多最后顺着脸颊慢慢的淌下来。 “到底是你不想让我见孩子还是不敢让我见?”颜至清双眉紧蹙,陈锦茹懦弱的性格他太清楚了。 莫燕妮在洗手间里就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她没敢出来,索性就坐在马桶上听着。她对自己这么轻易的就要走进去的豪门家庭充满了好奇,自己这位未来的嫂子似乎跟这位才貌不凡的颜总有很多的故事。 “颜至清,爸爸已经答应了宋海滨的婚事,结婚拿到属于他的股份,然后就是跟他哥哥争夺董事主席的位子,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帮宋海滨,那么我必须对孩子负责,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是我不想你再跟孩子有什么牵扯,她父亲现在是宋海涛,我不想她两个爸爸是死敌。” “陈锦茹,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陈锦茹的这一番说辞彻底把颜至清给激怒了,在他的心里,那一段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和不堪回首的婚姻到现在剩下来的就只有对女儿的想念和爱。她可以误会他当初作壁上观,也可以觉得他现在是横插一脚,可是他就是不能容忍她亵渎他对女儿的感情。 “你以为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陈锦茹你吃一百次亏都不会反省,我告诉你如果你那天不来挤兑我,我也不会打算出去避一避,而莫燕妮的事情完全是个偶然,或者根本是个错误,是我把人和人名对错号才闹出这个笑话,我说过别人的家务事,别说管,我看都懒得看,我已经看够了。当年我在你家没有出手,是因为我跟你大伯君子协定谁都不参与,我拿着3%的股份,换你大伯持股19%观望是多大的胜利,你父亲妄自尊大,看你大伯老实不把人放在眼里,我劝过我落了什么下场?” 陈锦茹猛然转头,惊诧的看着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真的?” 颜至清冷笑,“你不该生在那样的家庭。”颜至清对这件事情始终是无奈,从小耳濡目染也不该如此的不谙内情,他不知道是该说她单纯还是愚蠢。想到这里颜至清又有些想自嘲,她当初那么吸引自己不就是因为看上她的出淤泥而不染吗?有时候事情的质与量就是那么一点儿的差别,他倍加珍惜的纯真,竟然让他们的爱情和婚姻变得如此的愚蠢和荒唐。 “你怎么不跟我说?”陈锦茹的声音沉下来,里面都是委屈。 “说了你会听吗,我当初跟你做过的解释还少吗?我那么恳求你相信我,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再说这些让颜至清觉得很无力,他们之间现在剩下的就只有隔膜和争吵,他有些倦了,他扶着自己的额头,“锦茹,如果是因为宋海涛的原因我不能见到我女儿,那么我保留诉讼权利,我会起诉要回抚养权。”说完他没有理会她的震惊转身走回大厅。 看着颜至清的背影,陈锦茹只觉得两腿发软就这么无力的靠在墙上。莫燕妮有些不能消化这些信息,原来宋海滨这么急着结婚就是为了拿到股份然后好得到在公司的权利,那么她算什么。如果豪门争权夺利是一出大戏,她连个配角都算不上,顶多是个道具。她双手捂着脸,她知道宋海滨娶自己别有用心,可是当真相这么□裸的呈现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莫燕妮才回到大厅,远远的看见宋海滨举着酒杯在跟一些董事们交谈,谈笑风生的样子让她那么陌生,其实他们根本也不熟悉。可是当你进了这个世界,你就会舍不得离开,没有人不希望自己人前显贵,至于人后怎样,莫燕妮相信这需要自己经营,在冰凉的马桶上坐了这么久,这就是她最后的结论。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从身边经过的服务生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香槟朝着宋海滨走了过去。 “这么久你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很柔和,如果不是刚被残酷的真相教育过,她会满心欢喜,可是这个时候她抬头看着这个男人觉得特别的可怕。 “我到那边儿休息了一下,觉得胃不舒服。”她自然的拉住宋海滨的手,说话很轻,温顺的像只小猫一样,“可能是早上没怎么吃饭就喝了酒。” 身边的董事们都讶异的看着他们,然后眼光又都集中到莫燕妮的身上,“海滨,你不会是闯祸了,所以这么急着结婚吧。”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莫燕妮只是想要矫情一下,没想到会出这样的误会,她有些脸红,刚要解释就被宋海滨开口给拦了下来,“都是早晚的事情,燕妮早早跟了我,生活会更好一些,我可是舍不得看她受苦。” 这个是小宴会厅,还没到见而不闻其声的程度,这么敏感的话让这场面一下子安静了很多,接着又喧闹起来,大家纷纷聚拢过来,围着她的肚子开始议论起来。这让灵光的莫燕妮知道在这样的家庭生一个孩子,或者是生一个儿子是多么重要。 宋海滨只是揽着她的肩膀,暧昧的否认着,这更增加了别人的猜测。莫燕妮低着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连接吻都没有,每次都是他来找自己,然后自己就像是他需要随身携带的物品一样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听从他的安排,跟着他的步子。她总是以为在这个圈子里她什么都不懂,他在领教自己,其实他不过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每一个女人都渴望被人关爱,即使是怀有丑陋的目的也会奢望能够同时得到爱情,这不是贪心,这是本能。 颜至清呆在原地没有跟着过去凑热闹,他会谄媚但是却不屑于这么做,他瞟向陈锦茹的方向,宋海涛正甩脸色给她看。颜至清莫名的为自己感到悲哀,他放下杯子,大步走出宴会厅。 早上的团拜一直持续到快中午才结束,宋海滨有些累了,他拉开自己的领带,松开拉着莫燕妮的手,“我先送你回去,另外我准备一些东西是给你父母的,你顺便带回去。” “顺便?”莫燕妮一上午都窝着火呢,“我们要结婚了,你这个女婿都没有上过我家的门,连给我爸妈东西都是顺便的,我到底算什么?你家是名门望族,可是我莫燕妮也不是没有尊严的,不是非得进你们家的门!”莫燕妮现在也知道他也揪着宋海滨的小辫子,这个时候她扯出真相,他家老爷子自然对他印象打折,他再找人结婚也没有那么容易。既然都是利用,她没道理任人摆布。想到这里她转身就走,“我们家不是大富大贵,也不靠别人接济过年。” 宋海滨有些烦,可是这个时候在莫燕妮身上出不得半点儿差错,他上去拉住她的胳膊,“我们一起……”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宋海涛□话来,“怎么小情侣吵架了?” 莫燕妮抬头看了他一眼,顺势挽上宋海滨的胳膊,闹也要有分寸,毕竟她从心里是不想黄了这门亲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她呢,“大哥。”她娇怯的把脸一半藏到宋海滨的怀里,这倒是让宋海滨吃了一惊,随后他露出浅笑,“怪我呢,怪我早上乱说,害羞了。大哥我去燕妮家吃午饭,我们先走了。” “这么巧,我中午去岳母家吃饭,爸爸知道了又要生气了。”说到这里宋海涛有些优越感,毕竟陈锦茹不是一般的家庭出身,当初他能那么顺利的接下董事长的位子也亏了陈锦茹父亲手里3%的海泛股份。 “是吗?”宋海滨没有多说什么,拉着莫燕妮转身走了,走出不远他露出一丝不屑的笑。 走到停车场,莫燕妮到底还是忍不住,“既然你要找个女人结婚帮你得到酒店股份,为什么不找个富家小姐,那样对你帮助更大。” 宋海滨脚下停住,他转身皱眉诧异的看着莫燕妮。 “我知道,你不用再编什么理由来搪塞我。我不是不能接受,谁让我暗恋你那么久,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一个你事业发展的道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们之间除了牵手什么都没有,你就可以如此玷污我,你对我有没有起码的尊重?你说让我喜欢你,你不想跟人同床异梦,那么我也……” 宋海滨没有等她说完话,伸手揽过她,转身把她压在自己的宝马车上,欺身上来就是一个深吻。手解开她大衣的扣子就要伸进去,莫燕妮惊恐的瞪大眼睛,抓住他的手,刚要反抗就听见响亮的咳嗽的声音。宋海滨松开她,轻抚着她有些红肿的嘴唇,眼睛注视着她,那一刻莫燕妮真的有错觉,他是喜欢自己。 “这是停车场,不是你们的小公寓,成何体统。”宋兆辉一向保守,最看不惯就是那些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年轻人。 莫燕妮的脸红到脖子,正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宋海滨倒是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对不起,爸爸,没办法,忍不住。”他呵呵的笑,莫燕妮在他的怀里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耻,她又被利用了。 “那就快点儿结婚!”老爷子甩了一句话就上了自己的车走了。 莫燕妮心里全是委屈,她推开宋海滨就要走,却被那人生生的塞进了车里,“你到底要干什么?”莫燕妮大声质问。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吗?好了现在有了。”说着他漫不经心的发动车子,他没有送回燕妮回家而是开回了自己的公寓。既然莫燕妮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他也有必要采取一些手段。只是来往几个回合他就已经明白莫燕妮的心思,这个时候他有些想梁冬,那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安静柔和,笑得时候会让人觉得温暖。 而此刻梁冬却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人拎着一个大油桶正在朝着公寓方向走去,那个人分明就是颜至清。给车加上油,他上车扶起座椅,把车发动起来,顺遍把手机冲上电,这种有些原始的生活他还真的是有些过不来,太辛苦。 抬头间,就看见梁冬站在车库的门口,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他愣了一下,开门下车来。梁冬也慢慢的走了过来,“对不起!”她声音很低,头更低,颜至清本来就高,两个人这样站着还真的像是老师在训学生。 “我们见面是不是只有对不起可以说,第一次我说对不起,跟你借钱,在便利店你因为开小差跟我说对不起,昨天你还是跟我说对不起,擅自住进了我家,这次又是怎么了?”颜至清上前一步,两只手抚着她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我不喜欢有人跟我说对不起,你又没对不起我。” “因为我,让颜先生住了一宿车库。”梁冬的心思细密,几个细节就看的到事情的真相,“我看我还是搬出去吧,我这就回去跟宿舍管理员再说说,说不定……” “如果有说不定你就不会住在这里了,嗯?”颜至清松开手,“放心住吧,昨晚比较特殊,今天就不用睡车里了。” “可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给我这么好的工作,现在又这么帮我。” 颜至清站在那里想了想,“不如你答应我一个请求,算是你对我的回报好了。” “什么请求?”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颜至清看着梁冬骤变的脸色,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可是他不想放过她,“怎么,很困难吗?” 梁冬的拳头紧攥着,这个可不是一般的要求,这等于给人家一张空白支票,让人家随便填写?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念头,她怯怯的看了颜至清一眼,“您不是说过我帮过您一次,您也会帮我一次吗?这次不算吗?”她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哼哼一样。 颜至清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都盘算好了,还跟我客气什么,跟我玩虚的?”看着梁冬无措又难为情的样子,颜至清心里软软的,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可是在梁冬突兀的抬头用不可思议的晶亮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又猛然把手收了回来。 “你真的就这么轻易的要用掉我给你开的空白支票?你要想清楚,我这张支票填的东西可以更有价值,不要这么白白浪费掉。” 梁冬被他刚才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傻,毫无反应的看着颜至清。这让颜至清不得不低下头,她清澈得眼睛里流转的光彩让他有些慌乱,很久不曾有过的不淡定。沉默了片刻,还是颜至清先开口,“你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我的要求了。”他舒了一口气,“我有事先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没有电话。” “我家有电话,我书房桌子上有电脑,我可以给你电邮。”说着转身要上车,可是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我想起来了,上次我给你电邮你没有给我回复。” 梁冬愣了一下,“我有给你回复,可是您一直没有回复我,我还以为你对我的论文很失望。” “哦?!”颜至清耸肩做出一个懊恼的表情,“我还没有看到,对不起。” 梁冬也学他耸肩膀,“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说对不起,何况您也没有对不起我。”说完自己也笑起来。 颜至清的表情一瞬间僵硬起来,随即也露出浅笑,心中积聚的不快被那阳光般温暖的笑容瞬间驱赶殆尽,他点了点头,“小冬,以后别皱眉头,你笑的样子很好看。”说完他转身打开车门,开车走了。梁冬看着车辆车子最后消失不见,脸上又泛出笑意,“你说话时候嘴角带着的点点笑也很好看”,她自言自语,说完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像是能滴出血一样的红。 捷足先登 颜至清直接把车开到加油站把车加满油,他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那个便利店,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习惯到这里加油,也开始尝试着进便利店买东西,只是再也没有遇到那个人。本来以为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走各路,却没有想到她已经进了自己的家门,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杨路钊,想起他说的,“老大,我这次是认真的。” 颜至清黯然的低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先生,您的油卡,油箱已经加满了。” 颜至清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他接过卡对着人家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便利店的方向,最后还是发动了车子走了。其实他已经知道怎么找到她,可是还是放不下那个小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想再在那里遇见她,还是对那时的怦然心动依旧怀着期待。 莫燕妮没有想过宋海滨就这么把她推到然后拿下了,这件事情事后想起来还是有些匪夷所思,她是怎么跟着他就到了公寓,他们本来不是吵着的吗,怎么就滚到一起去了。 趴在床上看着那个男人曼斯条理的穿着衣服,莫燕妮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宋海滨回头看着她,“怎么,现在什么都有了就这么高兴。” 莫燕妮拉着被子坐起来,“我只是好奇,你在学校是怎么装的,那么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呢,原来还是蛮有经验的。不知道梁冬知道你是这个禽兽样子会怎么想,她一直都当你是高高在上,品学兼优神一样的宋同学。” 宋海滨的手停顿下来,然后又继续系扣子,“莫燕妮,你别得寸进尺,你如果想自己找着不舒服你就再给我提梁冬试试。”他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对梁冬到底是怎么个感觉,最开始他是看重了她的单纯,不虚荣不势力不烦人,这就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太太人选,什么家世背景都不重要,关键是她不能成了自己的负担。要问他到底了解她多少他还真的是说不上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她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倒是吊足了他的胃口,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贱,但是当莫燕妮跟他说梁冬因为要做兼职不能陪他出席酒会的时候,他确认了,他确实是下贱到家了。 莫燕妮坐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脸也能从他僵硬的脊背上看出一些惆怅来,她跪起身,拉着被子凑到他背后,从后面抱住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头,手指轻轻的勾画着他耳廓的轮廓,“对我还满意吗?其实我可以帮你的,说不定我才是你命中的贵人呢。” “哼!”宋海滨讪笑,“你帮我?你能帮得了我什么?”宋海滨转过头,“帮我解决生理需要?” 莫燕妮的脸色铁青的,对于这种轻贱她的态度,她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个太简单了,是母的都能办得到。”她翻身下床,扯了床单把自己围了一下,她莫燕妮也不是吃素的,“你觉得你拉拢颜至清成功了吗?”她绕到他的身前,慢慢地坐在他的大腿上,两手揽着他的脖子,“我跟你说,你最好不要在颜至清身上押宝,他不会帮你的。” 宋海滨有些诧异,这跟他的判断截然不同,他原本以为他选了莫燕妮就表明了一种态度,他如果不是要帮自己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在宋海涛那里抹黑自己。 莫燕妮轻轻的点着他的鼻子,巧笑嫣然,慢慢的把嘴唇凑过去,倾听点水般的轻轻吻着他的侧脸,然后慢慢的凑到他的耳边,“相信我,我也希望自己男人有前途。还有你大嫂跟颜总很有故事啊!” 宋海滨心里一沉,他扭头看着眼前的这个漂亮女人,心却是像被抓了一下,难受!他不喜欢有些事情不被掌握的感觉,那种不确定的感觉会让他惶恐,就好像莫燕妮,还有颜至清,都不是容易被控制的人,这样的人他不喜欢。 “你想要什么?”宋海滨单刀直入,既然都已经挑明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想让我老公叱咤风云,想让那些比我好的,看不起我的人都来羡慕和嫉妒我。” 那一刻宋海滨的脑子里突然全都是梁冬。 杨路钊的日子有些难过,明明搭好线了,可是就是因为她妈在,他只能忍着,他试着打了几次颜至清家的电话,可是就是没有人接,他恨得牙痒痒,“这也太会过日子了吧,买个手机要几个钱。”说着他拿起衣服就出了家门,中午颜至清约他吃饭,并且是主动的,这让他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这次的地点没有选在海泛的地盘上,而是一家普通的饺子馆。杨路钊进去的时候,颜至清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件夹克,很闲适地喝着茶,偶尔皱皱眉头。 这个大堂里声音特别的嘈杂,杨路钊看了看周围,这儿实在不是颜至清这种吃饭都要讲环境的人会选的地方。 “你破产了?”杨路钊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下来,“好不容易请我吃顿饭搞得这么寒碜。” “上次吃的饺子觉得味道很好,我跟人打听了一下说这家的味道很不错。” 服务员拿着本子过来,杨路钊连菜单都没看,“什么馅的最贵,给我来两盘。”这到手的便宜不赚白不赚。颜至清也没说什么,自己要了一盘三鲜馅的,可是吃着却始终没有那天晚上的味道。 “有事求我?”杨路钊把肚子吃的鼓鼓的,没想到海参还可以包饺子。他盯着颜至清看,终于有机会让他来说这句话了,他得意的喝了一口茶。 “我想要回颜颜的抚养权!” 杨路钊的这口茶全都呛进嗓子里,不停的咳嗽,脸都憋红了,这消息太让他意外了,“你脑子又抽了?好端端的你又想做风云人物啊,海泛总经理跟海泛董事长的夫人争夺女儿的抚养权,还真是能爆人眼球的好料,你耐不住寂寞了?” 颜至清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一脸的严肃,“她不让我见孩子,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对孩子不好。”看着杨路钊要开口他马上拿话堵上,“你不用跟我说别的,给我介绍一位律师,我要最好的。” “最好的贵。” “你是不是找抽你!”颜至清拿起手边的筷子就给他扔了过去,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跟自己耍贫嘴。 杨路钊躲闪过去,正了正神色,“找江川。他现在做民事很强,在法院人脉很好,背靠着本埠最牛的外资企业还有本事通天的倪锦添这棵大树,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能给你争取最大的利益。”说完他撇嘴笑,“不过他的宝贝夫人最近二胎待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肯接。” “那你年后帮我约一下时间,我自己跟他谈。”这次颜至清是下了决心的,撇开他的感情不谈,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再说既然他江川背靠着倪锦添这棵大树他就不怕他不接,说起来他也算跟陈智涵有些同门关系,陈智涵的父亲是颜至清金融学的博导,颜至清一直都是陈教授引以为傲的得意门生。 过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初五,杨路钊中午早早就到了颜至清家里,还带了不少本埠的特产,这就来给梁妈妈送行的。中午拗不过杨路钊的软磨硬泡,三个人一起到一家知名的中餐厅吃了一顿饭。 颜至清看着自己的行程本,上面居然还有今天下午的预留,他有些犹豫,他几乎可以确定他的出现一定会给梁冬带来困扰。他的手轻轻的在手边已经打印好的论文稿上敲打着,最后还是给他自己家里拨了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出发。 电话就这么空响了很久,颜至清有些失望。原来只要她离开自己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她。他心里有些慌,立刻拨了内线,进来的却是莫燕妮。他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准少奶奶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莫小姐,麻烦你帮我买一部适合女士使用的手机,要最好的。”说完他顿了一下,“算了,我自己来吧。”看着莫燕妮要出去的时候他又把她叫了回来,“莫小姐,以后这些杂务你让小孙进来就行了,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这种被置于监视之下的工作环境让颜至清相当的厌恶。 杨路钊吃过饭以后就直接把梁妈妈送到了火车站,梁冬还急着怎么能买到站台票的时候,杨路钊已经把票塞进她的手里了。春运的人潮已经给不了她废话的时间,就这么抹着眼泪把母亲送上了火车,走出火车站,梁冬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怕要我妈自己拎着东西上火车了。” 杨路钊笑,很少有不是当事人的女人跟他这么正经的说话,他觉得这样真的挺好的,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回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轨道上,“其实我之前就想提醒你的,只是打颜至清家的电话你不接,我又不敢去那里,你妈看得那么紧。你要是有个手机那就方便多了。”说着杨路钊停下脚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部旧手机,“现代社会每个人都要跟上时代的步子,有些时候你觉得省下了钱却可能失去了机会。”这句话还是颜至清当年跟他说的,就是他的这番话让他放弃了当时让人眼红的国企毅然决然的出国留学,这个决定也注定会让他受益终生。这个时候这句话恰好恰当的送给了梁冬。 梁冬低着头看着他手里的手机,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没有习惯收男人给的东西。 “这是我换下来的,先借给你用,等你自己有了再还给我。”说着杨路钊拿出自己的苹果,“我现在用这个了。”说着就把手机硬塞进她的手里,“1号快捷键是我的电话,有事情打给我。” 梁冬慢慢的握紧手,她忍住眼眶中的眼泪,真的为自己感到庆幸,可能她的流年真的过去了,良师益友就这么突然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她从不敢奢望什么,却被猝不及防的运气击中了。 颜至清拿着包装好的苹果四代,心里坐着怎么让她收下的打算。在旗舰店里,看见摆在那里的黑白一对他就特别的喜欢,于是就都买了。 站在门口他的心有些忐忑,拿出钥匙又装进口袋里,伸手按了门铃,可是并没有应答,他眼光沉了,自己开门进去。屋子里有些凌乱,看得出来,人走得很匆忙。厨房的洗理台上甚至还放着已经洗好却没有做的青菜。颜至清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收拾着客厅里的狼藉和自己烦乱沉闷的心情。 冬天天总是黑的特别早,从火车站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堵车,杨路钊把梁冬送回阳光名都的时候,小区的路灯都已经亮了,梁冬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灯是黑着的,她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颜至清是个工作狂,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回家的。”杨路钊也下车来,“用不用我帮你。” 梁冬往后退了两步,“杨大哥,你千万别这样了,你这么帮我我都没有办法自处了,今天谢谢你。”说完她半鞠躬,转身跑进了楼里。杨路钊心里一点儿都不高兴,他不知道怎么做能让这个姑娘不要对自己这么彬彬有礼。他用了把一个女人骗上床十倍的力气,最后也不过是让她把杨律师的称呼换成了杨大哥。这个称呼让他觉得很吐血,会让他有把一只胳膊绑在腰上,空着一条袖管行走江湖的冲动。 梁冬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进去,“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死定了。”说着她打开灯,却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颜,颜,颜先生!”梁冬脸一下子红透了,只觉得火辣辣的烫。 颜至清看着她站在墙边局促而又慌乱的样子,心里却莫名的踏实了,她还是回来了。 生日 “还顺利吗?”颜至清淡淡的开口,脸上的笑容若隐若现的让梁冬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是生气了还是怎样。 她站在原地,两只手紧紧攥着自己斜肩包的带子,“谢谢,颜先生,我会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的。”说着她慌忙的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可是这里已经被颜至清收拾得很干净了。她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烫,又慌忙跑进厨房里,看着那些青菜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偷偷的回头,看见颜至清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正看着她笑,那笑容很温和又透着点点的无奈,梁冬愣在了那里。就见他慢慢的走过来,给自己把身上的包拿下来,“我一直都以为我请了一位很灵巧的钟点工,没想到竟然这么笨拙。” 梁冬有些无地自容,她低着头,“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这次很过分,如果颜先生要解雇我我也认了,不过我其实可以做得很好,这份工作真的对我很重要。” 颜至清越过她身边,走到洗理台跟前,翻了翻那些青菜,“帮我做碗面吧,我今天生日,陪我一起吃个长寿面。”他回头看着那个人,依旧立在那里呆呆的木木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问,颜至清神色黯然,“很久没有人跟我一起过过生日了,我想填你给我的空白支票,请你帮我做碗面然后接受我的谢意。”说着把包放进她的手里。 梁冬慢慢回过神来,她微微的笑,“这就是你的要求?我的空白支票也是可以填更有意义的东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可是不会开第二张这样的支票了。” 颜至清挑眉,“我也觉得很可惜,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看你说得这么可怜,我帮你做碗面,你欠我一次情,还有就是不要解雇我,怎么样?” 颜至清笑出声,然后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丫头还很会谈条件,到底都是她的便宜,住了自己的家,吃了自己的面,到头来自己还要领她的人情。可是他就是很愿意做这个冤大头。看着她轻快的跑到门口把自己身上那件老气横秋的羽绒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里面是一件枚红色的高领的毛衣。颜至清很少看见哪个女人可以把这么艳俗的颜色穿得如此清新淡雅。 “颜先生,您去客厅呆着吧,我很快就好,估计你这里也就只有方便面。”她麻利的穿戴好围裙,回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打开冰箱就忙活起来。 站在那里,他觉得自己产生幻觉了,那种恬淡与安静的微笑仿佛可以把她心中的宁静沁入他心一样,颜至清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他转身回到房间换下了身上轻薄的家居服换了一身宽松的毛衣,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点点。看着床头那个包装好的盒子,心里有些期待,他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用心的给人送过礼物了,这追溯起来怕是两年前给陈锦茹的离婚纪念吧。他拿起礼物出了房间,看见梁冬已经在餐桌上布菜了,只是简单的两个大腕,看着上面冒出来的白气,让这个房间有了不少的暖意。 “颜先生,您冷吗?”梁冬转身就要去调空调却被颜至清制止,“我冷可以加件衣服,你要是热我这里没有你可以换的衣服。”他说话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总是让梁冬忍不住停驻她的眼光甚至忘记思考他话语中的意思,他在跟她保持一样的温度。 颜至清把那个礼物放在茶几上,看着梁冬,“我们吃饭吧!” 可能只有他们才会用方便面来做长寿面,里面有青菜,有鸡蛋,有两片火腿,这些也大都是在梁冬来了以后他家里才能见到的东西。颜至清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有食欲了,狼吞虎咽的就吃起来。梁冬也饿了,母女短暂的相聚在结束的时候还是让她有些不舍,中午她根本就没有吃什么,这个时候肚子也早就革命了,刚才面还在锅里煮着的时候她就已经等不及了。 这个餐厅没有开大灯,只有餐桌上的三盏小吊灯发着昏黄的光,和着袅袅升起的白气,真的有了一些温暖和团聚的样子。两个吃得热火朝天呼呼作响的人突然默契的抬头看了一眼,各自嘴里都塞满了面条,只是一眼又都低下头,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喷出来。颜至清第一次吃得这么失态,而梁冬第一次让陌生人看见自己这么失态,既然已经如此了,她索性端起碗把汤也全喝了。 颜至清看着她干干净净的大碗只有一个想法:真能吃。 “已经吃好了,下面该表达你的谢意了,既然你是寿星,我就一次让你满足,你想怎么谢我都行。”梁冬正经的坐着,虽然她觉得这有些好笑,可是既然人家要求了,自己就欣然接受好了。 颜至清心情大好,他慢慢的擦着手,刚要起身就听见电话铃声想起来,这不是他的手机铃声,如果不是确定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会以为是杨路钊在偷听,只有他喜欢搞个这么怪的铃声。 梁冬慌忙的从座位上起来到包里把手机翻腾了出来,看见屏幕上显示着“钊”,她就觉得浑身抖了一下,这个也太肉麻了。她小心的瞟了颜至清一眼,还是接起来。 杨路钊在外面吃饱了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给梁冬打电话,“怎么样,没有被阎王老总抓到现行吧?” 梁冬的脸有些红,真的是被抓了现行了,可是在颜至清看来那却是一副娇俏的羞涩模样,他的拳头猛然攥紧,放在自己的腿上,心中似有一口气堵在那里。 “没有,你不用来了,我已经在回学校的路上了,回去就睡,真的。”梁冬可不想让杨路钊来接自己,他们好像不是很熟,他殷勤的让她无力招架。 “杨路钊?”颜至清已经猜到了,“这手机也是他送你吧。” 梁冬回到座位上,“杨大哥说了,先借给用,等我有了自己的就马上还给他。说什么有时候你觉得省了钱却失去了机会,说得我都没有办法拒绝了,他也真的是个好人。” “好人?”颜至清吃了一惊。有男人说杨路钊是好人他相信,他确实仗义,有才华,可是他还没有从哪个女人的嘴里听到对杨路钊这么高的评价。他看着梁冬讶异的表情和疑问的眼神,又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个时候中伤那个人显得他不够磊落了。 “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梁冬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些惋惜的样子。颜至清伸手给她拿过来,然后拨了一个号码,房子里想起铃声,颜至清从茶几上拿过手机,把号码存了下来,然后给她在手机里存上本机号码和自己的号码,在设定快捷键的时候,他按了1,可是里面却被钊占着,颜至清抬头看了梁冬一眼,她一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他手上的操作,颜至清心下叹了一口气,自己到底是老了,跟不上了。而到底跟不上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一阵子他就是对自己的老去有些诚惶诚恐。最后他还是把自己的号码存在了2上,然后递给她,“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就直接给你打电话。” “嗯!”梁冬点头,“你的谢意呢?” 颜至清撇了一眼茶几上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知道你的英文怎么样,我把你的论文推荐到了国外的一家管理学的杂志,他们觉得很有兴趣。” 梁冬的眼睛里立刻放出了异样的光彩,“真的?”可是转念一想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可那是帮燕妮写的。” “本科的毕业论文也不需要发表,何况我觉得她的英文也不怎么样,估计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是她的。”颜至清实在是对梁冬的学术才华很欣赏,她的论文也的确是有水平,就这样送了人有些埋没了。“我会给你一个修改好的大纲,你把之前写的那个给莫燕妮,这份你要用心一些,对你以后读研会很有帮助。”颜至清在看到那封电邮的时候有些懊恼,有些埋怨自己,没有在她考试的时候送上自己的鼓励,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眼神中依旧有期待的姑娘,最后说了一句,“相信你这次考试一定会成功。” 如果在考试之前,梁冬相信她会大喜过望,可是现在她却高兴不起来。 晚上梁冬欣然接受了颜至清的车送。在校园门口下车的时候她有些恋恋不舍,双手抱着书包看着他,尽管天气很冷却无法阻挡此刻四目相对而生的丝丝暧昧。 颜至清没有下车,开着车窗看着外面的人,他两手握着方向盘,手心有些出汗,他按了一下喇叭,“回去吧,外面冷也不安全。” 梁冬想看着他走,可听颜至清这么说她没有厚脸皮到说出这么肉麻话的程度。迟疑了片刻,她朝着颜至清鞠了一躬,“颜先生再见!”说着她转过身去,慢慢走了两步,然后快步的跑走了。 颜至清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发动了车子,心里总是有些空空的,这种失落叫想念。这个颜至清懂,所以他更加的困扰,他没有办法想象他要去翘杨路钊的墙角,更没有想过找一个比自己小十三岁的女人。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倏的就飞出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个样子了,他已经不再是年轻人,爱来得快去得也快,真的爱了那就是老房子起火,真的没得救了。 回到家里颜至清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部手机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把自己刚换的手机又换了回去,三个人的爱情太拥挤也太伤人,何况杨路钊还是自己的兄弟,他做不出这种事情。 第二天早上,应该说是凌晨,天还没有亮,颜至清还在梦里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酒店昨天夜里一共有七十几位客人同时出现了食物中毒的症状。颜至清的神经猛地绷起来,起身不管不顾的就开车去了酒店。 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总经理颜至清自然是难辞其咎,这天上午他在酒店厨房和医院之间来回的折腾,调查事件真相,慰问受害人,他一面是怒不可遏,一边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装孙子。下午又被揪上董事会说明情况,报纸,网路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海泛的负面新闻,客服部门全都是退订和投诉电话。 颜至清这几天每天就是一件事情,开会,主题就是一个就是危机公关。 “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树立酒店的形象,我们的广告一再的强调我们的贵族气质和优良品质,但是忽略了在亲和力上下功夫,现在出了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在下一步的宣传上转移方向。另外就是必须如实对社会公开调查结果,出现的问题都要摆出来,责任是谁的都要给我担起来。”看了调查的初步报告,出现问题的是那天采购的海鲜,颜至清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最近宋兆辉把酒店的餐饮部分交给了宋海滨,这次的事件想必不是偶然。 时间一晃而过,元宵节海泛的生意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中毒事件的影响短期内一定会存在这个谁都无力回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振明会在这个时间约他,这简直就是添乱,他这次没有讲什么情面的就拒绝了。下午他简单的翻了一下公关部门送来的形象代言人的照片可是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的,他烦躁的把这些东西推到一边儿,翻了一下自己行程,干脆收拾收拾回家了,他都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莫小姐,我出去办些事情,有人找我事情要紧的话就打我电话,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让他明天再说。”他出门就对着外面的莫燕妮交代了一句,正要走的时候又被莫燕妮留住。 “颜总,关于酒店的代言人,你觉得我行吗?” 三个人的约会 莫燕妮是个喜欢出风头的女人,在学校的时候就会经常的参加一些剧社啊拉拉队之类的社团,在到这所学校读旅管之前,她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当个演员,只是可惜她投考北影和中戏都没有成功。 颜至清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时候不能不让他做事谨小慎微,对于莫燕妮这个特殊的位置他更是说话慎之又慎,“莫小姐,我觉得你应该跟海滨讨论一下,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他在风口浪尖上,你这个时候出来有些不合适。”他倒不是真的那么担心宋海滨,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安分一些对谁都没有坏处,作为一个酒店的经理,他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两兄弟就这么毁了他的事业,在他的职业生涯留下败笔。他现在越发的感到后悔,这次真的是选错了。 颜至清回到自己公寓,刚下车就被人拦住,他冲着来人指的方向看了看,顾振明正从一辆奔驰上下来。他有些无奈,但还是迎了上去,“顾伯伯,你这是成心让我为难。” “不打算请我上去喝杯茶?”顾振明也是这个圈子里混出来的老油条了,看他一脸的和善,其实满脑子也都是自己的利益。颜至清无话可说,已经走到家门口了,没有不进门的道理,说白了人家这也是看得起你。 房间很整洁,看来梁冬已经来打扫过了,颜至清还真的害怕会跟他那天半夜离开时候的样子,他是个追求完美不留瑕疵的人,每一个细节都可能让别人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颜至清脱下外套就进了厨房在里面煮了两杯咖啡,要加伴侣的时候发现上面贴了纸条,“反式脂肪酸,对身体不好,冰箱里有牛奶。”他皱了一下眉头,立刻放回原处,打开冰箱拿牛奶的时候就看见里面还放着一包元宵,颜至清笑,从里面拿了一盒牛奶放进微波炉里。端着咖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顾振明拿着上次他丢掉的那个盒子看。 “你怎么浪费别人的心意了?”顾振明举起盒子,上面贴了一张便签:拆都不拆开看看,岂不是浪费了别人的心意。心情不好的时候拆开礼物是可以做的最好的事情了,加油! 颜至清笑,他应该是了解自己的处境了。他放下咖啡把那个盒子收了起来,确实是自己的一番心意,丢了也实在可惜。 “一个人生活的不错?这便签是谁贴得,很贴心啊。”顾振明笑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你的咖啡煮得还是这么好,还以为你会荒废了。” 颜至清在他身边坐下,他沉默着,对着五指,屋子里安静的可以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顾伯伯,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但是我真的不可以。” 顾振明皱眉,把被子放了下来,“即使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能坐得住?” “一个企业出现问题是在所难免的,有了问题负责人就逃之夭夭这不是一个专业经理人的所作所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为什么这件事情这么巧合的出现在宋海滨接掌厨房的时候,你都没有想过吗?”顾振明心里也明白,他所赏识的除了颜至清的管理才能就是他的的正直品质和职业操守,可是也偏偏成了他挖角海泛的最大障碍。“像这样为了一己之私就不顾企业利益的东家你真的呆得下去?你现在有多大的自主权,人事、行政、决策,你到底哪项说了算。” 颜至清很清楚顾振明的说的句句都到点子上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顾伯伯,我真的很感激你的知遇之恩,你说的不错,可是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海泛,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要一个关键时候就逃跑的经理人。合同期满的时候如果顾伯伯不嫌弃,我会认真考虑锦悦。” “我想让你带着锦悦成为本埠甚至全国第一的酒店集团,我相信你可以。”说这话的时候顾振明有些无奈,当初是他大意了,可是就像现在两个人都是后悔不及却没有办法。 颜至清眼睛一亮,“锦悦要上市?” “是的,我打算以锦悦旅游的名称上市,形成包括五星级饭店,高级风尚酒店、高级商务酒店和经济型酒店立体化,多层次经营的连锁酒店集团,我想有一个人能从小把锦悦旅游拉扯大,我并不是找不到经理人,而是最看好你来做这项事业。” 说颜至清不动心是假的,每一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事业有一个大的舞台,可是他也很清楚这也将是他职业操守的一个坎儿,上一个事业的台阶,人做的下品这个买卖不合算,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颜至清把顾振明送到楼下送上了车,回去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手机不停的在响,他看了一眼是杨路钊。 “老大,我晚上约了梁姑娘一起吃饭然后看灯光和烟火表演,可是她死活不出来,像是我能怎么着她一样,你出来帮忙当个电灯泡吧,我看她比较相信你这种稳重师长型的。”杨路钊有些没辙,不管你是怎么处心积虑,到了那头就是个没时间,有事情,她个穷学生一天到晚比他还要忙。什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就是他这样的。他真的是穷途末路了,无奈才有这最损的一招。“你帮我把她约出来,我就是拼上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一定给你拿下江川。” 颜至清心痒,他握着手机放在嘴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就听着杨路钊在里面苦苦哀求,“好吧,我试试。”明知道不应该可是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这就叫作茧自缚。 颜至清想了想就给梁冬发了短信息,可是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等待是最苦的煎熬,他不曾想过这样的感受会是因为等一条短信息。 梁冬明明知道手机在包里不停的震动,可是跟着老板在仓库点货,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看,好歹抽了个老板上厕所的空儿,她慌忙找了个角落,看见上面的颜先生三个字她就莫名的兴奋起来,可是看了内容却忍不住沮丧。 “我现在在便利店点货,晚上六点的要上班,今晚真的去不了了。”颜至清看完短信又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钟,他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一路上有些堵车,走走停停的让他有些急,他不停的看表,等车子停在店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了。 颜至清推门进去,店员热情的站起来,还没等她说出“欢迎光临”这四个字,他就开口,“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可以跟梁冬换个班,你们今晚的班多少钱。” “今晚元宵节,夜班是100块。” “我给你300,你跟她换个班。”颜至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可是那个店员看了一眼似乎并不为所动,“500可以吗?”颜至清加码,看着小姑娘算计的眼神,他顿了一下,他这是犯了谈判的大忌了,他收起钱包,“我再加100,600块,不愿意就算了。”颜至清活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拿钱砸人,没有经验也是难免。 “好吧!”女店员欣然接受,这样的钱真的是不赚白不赚。 “别说我给过你钱。”颜至清叮嘱完这一句就看见梁冬从里面仓库出来,像是看见了他,远远的就愣在那里。 “颜先生?” “小姐,能不能麻烦你跟梁冬换个班,我们今晚有很重要的约会。”他笑着看着梁冬跟收银小姐商量着。 “小文你都干了一天了,晚上怎么通宵。”梁冬纵然是有一千个愿意,可是还是说不出这么没人性的话,要知道今晚可是元宵节。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店员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梁冬诧异的看着颜至清,他只是很无辜的摊了摊手,“走吧!” 梁冬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摘下身上的小围裙,拿了外套跟着颜至清走出了便利店。 这个城市的夜景美不胜收,华丽而深沉,这是颜至清一直的观点。他嘴角带着笑,在五彩霓虹的掩映下有些妖娆。在梁冬的眼中,一个快要四十岁的男人还有这样的风华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她就这么看着他的侧脸出神,忘记了收敛脸上的流露的倾慕。 “看什么?”颜至清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嗯!”梁冬猛然回神,脸倏地就红透了,她正过脸看着前面,“我看风景呢?” “你那边没有?还要从我这边看?” “你……”梁冬脸一阵烫过一阵,干脆低下头,心里却抱怨,这人怎么这样,明明知道会难堪却不知道装傻,难怪杨路钊跟她说,海泛的人都管他叫阎王老总,确实有些不通人情,想着想着,她就撅起嘴,把脸转向另一边,她有脾气的。 颜至清忍不住脸上笑得更开,“我觉得这个城市的夜晚是最美的,尤其是深夜,沉静而又不失华美,鳞次栉比的建筑掩映或是反射着灯光,那个时候才能称得上美轮美奂。” 梁冬的心里有些惆怅,当她第一次踏进这个城市的时候也是一个晚上,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她见到了她19年不曾见过的霓虹,那炫目的光彩给她留下的只是惶恐和不安。 “你在想什么?”颜至清偏头看着她。 “其实风景好不好主要是看心情,你开着名车怕是看到沙漠都是好风景,而生活在沙漠里的人却都是想着怎么治沙的。”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经常晚上在外面奔波,可是从来没有发现这些霓虹有多美,它们总是闪得让我心慌。” 颜至清的心随着她的话沉了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艰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是这就是人间,每个人来到的时候都怀着憧憬,可是离开的时候却很多宁愿从来没有来过。如果现在让颜至清去死,那么他就是属于这种人。 颜至清把车开到了海泛的西餐厅,因为提前没有定位子,也就这里可以给他们特权。颜至清停好车子,走过来给梁冬打开车门,“提前没有定位子,只能将就在这里了。” 梁冬对他这种被称为“将就”的礼遇有些受宠若惊,看着他向着自己伸手,对着自己笑,她的心跳得失去了原本的节奏,她甚至有些幻想,可是当她走进餐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幼稚。 杨路钊远远的就伸着手向她打招呼,原来这个夜晚不是两个人。 大起大落 “怎么才来?”杨路钊有些不耐烦,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说着他拖开旁边的椅子,让梁冬坐下,然后再也不管颜至清,“小冬,你这样可不好,我约你你说你晚上上班,你颜老师约你,你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说着把菜单递到她跟前。 颜至清淡淡的开口,“他晚上确实有班,我去把她拖出来的。” “这么够意思,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 梁冬听了心里猛然一紧,颜至清不过是受人所托,她的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再也没有心情吃什么东西。 “吃什么?”杨路钊朝着梁冬的方向,语气特别的柔和,颜至清坐在对面觉得肉麻的头发梢都竖起来了。 “你是不是看不懂啊,我来帮你点吧。”杨路钊想来这全是英文和法语的菜单对一个本科没有毕业的小妹妹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正得意自己的善解人意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声音,“我能看懂,英语和法语我都懂。”若是平常,梁冬断不会这样直白,可是在颜至清的面前她却不想这么被人看扁了。 颜至清和杨路钊同时诧异的看向梁冬,“法语你也懂?”杨路钊好似确认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问题吗?”梁冬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让杨路钊心里有些发毛。 “没,没问题。你看,你继续看。”说着杨路钊尴尬的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别介意,他不懂所以嫉妒你。”颜至清微笑着冲着梁冬用法语跟她说了一句。 梁冬也笑,其是能跟这样的人认识,能做师长和朋友对她来说已属万幸,她还能奢求什么。这么想,她的心里稍微的松了一些,也不再那么的闷。 “不过我还真的是不知道哪个好吃,上次杨大哥带我吃的那个还不错。”说着她用手指了一下,颜至清皱眉,这确实是这里的招牌菜,本来他也是想点这个的,可是临时又变了主意。 “那这次我们吃这个吧,他的让他自己来。” “听你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用法语交谈着,杨路钊在一旁除了听懂了一个“杨”字,其他的什么都不懂,“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欺负我不懂法语是不是,做人怎么能这样啊!” 梁冬和颜至清都忍不住笑。杨路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随便点了一大堆的东西,然后转过脸来,“小冬,吃晚饭我带你去看焰火和灯光晚会。” 梁冬面露难色,其实她很早就对每年这个时候灯光焰火晚会心怀向往,“可是看完那个我就回不了宿舍了。”假期里宿管制度执行的格外严格,十点半就会准时关门。 “没关系,你可以住我家里,反正我房子很大,还……” “不行!”杨路钊话还没有说完,颜至清就首先反对,他斜了杨路钊一眼,有些动肝火。杨路钊没有说话,脚下踹了颜至清一下,还了他一个眼色。 梁冬倒是没有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暗涌,她看着杨路钊,“还是算了吧,你那里我去怕是不方便,万一再有什么妹妹之类的。” 杨路钊一时语塞,抬头看了一眼颜至清,脸上有些恨恨的神色,转向梁冬的时候又缓了下来,“你千万别听信他那些什么风流花心之类的评价,我作为一个知名律师,一向为人正派。” 颜至清忍不住笑,自己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他不打自招了。 梁冬低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本来她还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判断,可是现在怕是真的了,她随即看了一眼颜至清,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都别看我,我什么都没说。”颜至清最后还是笑出声。 杨路钊懊恼自己真是笨到家了,而梁冬却有些抱怨,杨路钊明显在钓自己,而他却坐视不理。 “你千万别误会,我一直是正气不侵,妖气凛然。” “我担保,他的这句自我评价完全真实,而且特别贴切。”颜至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梁冬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杨路钊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说了实话,刚要解释的时候就听见让人全身酥麻的声音,“小钊——” 杨路钊抬头,就能看见肩膀上已经搭上了一个女人的手臂,“小钊,你最近可都很久没有找人家了,给你打电话你还给我装不知道。”说着抬眼看了旁边的梁冬,“有了新欢就把人家忘记了,喜新厌旧的家伙,今晚有空吗?” 杨路钊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今天就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他尴尬的转头看着梁冬,嘴巴忽闪了几下,可是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梁冬使劲憋着笑,“我知道,你妹妹,去吧去吧!”她冲他摆了摆手。 颜至清靠在椅背上,肩膀抖得厉害,嘴唇紧抿着,可是这样杨路钊也知道他在看热闹。杨路钊沉下脸来,很严肃的把那女人赶走,就看见颜至清当即伏到桌子上笑,一会儿起身看着满脸通红的杨路钊,“这可真的不怪我,我什么都没说,真的小钊。”他把那个小钊也叫得特别的销魂,杨路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以后我们都叫你小钊好了,这名字真挺不错的。”颜至清还是不想放过,看着梁冬不客气的打趣他。 “别,你还是叫我杨大哥好了,缺一条胳膊至少也是个男人,小昭,我不人妖。” 这个夜晚对杨路钊简直是个刑罚,可是倒也活跃了气氛,梁冬也不再那么拘谨,也时不时的会小钊小钊的叫他。看着她不再毕恭毕敬而是放肆的开怀而笑,杨路钊觉得也值了,只是自己的路怕是更加的任重而道远。 他们还是一起去看了灯光焰火晚会,晚上的解决方案就是梁冬住在颜至清的家里,颜至清回去住酒店,而小钊可以回去找妹妹。这样结束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是颜至清送梁冬回了自己家。杨路钊有些不甘心,可是这个也不能强上,姑且就这样了。可是颜至清和梁冬相对而视却有着不一样的火花。这个世界,只要有了心思就会格外的敏感,颜至清不是铁石心肠,梁冬也不是没心没肺。 车子开到公寓的楼下,颜至清没有下车,“到了,你自己上去吧,关好门窗,有事情就打我电话。”说完他打开中控锁,看着梁冬有些迟疑的样子,他笑了笑,“上去吧,灯亮了我再走,饿了就自己弄点儿吃的,你的手艺不错,相信你不会让自己饿着。” 这倒是提醒了梁冬,西餐这种东西她就是觉得吃不饱,然后又看烟火看表演闹腾到半夜,“你饿不饿,不如上来我做碗面给你做夜宵吧,估计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她就这么看着颜至清,眼中的期待颜至清望在眼中,纠结在心里。 “不了!”颜至清低头苦笑了一下,他很清楚他不是不想上去,他确实是不敢上去,也不清楚到底怕什么,只是知道这一定是一个错误。只是人如果真的注定要犯错误的话,躲过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颜至清就这么看着梁冬失望的下车走进楼里,然后仰望着属于自己的那个窗户亮起白光。他没有走,就这么坐在车子里,不知道从哪里淘换出一支烟,就这么夹在手里,放在嘴边,他不抽烟,只有在应酬的场合才会勉为其难的抽一支,可是此刻他特别的想点上,据说这个东西可以解愁。他抬头就可以看见窗户上的人影,她也在看着他。 梁冬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她有些紧张,心慌得厉害总是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他为什么不走。梁冬拿起手机刚想要打电话,短信息就进来了,上面显示是颜老师。梁冬有些不敢看,心通通的跳得厉害,快要喘不上气来。晚上在拼命往人群里挤的时候,他拉了自己的手,那个手心温暖厚实而有力量,梁冬的心在夜晚从来没有如此的熨帖,她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清隽而柔和,看着他的背影,沉稳而坚毅,那仿佛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可以让她靠,可是他却远远的仿佛只能看得见却碰不到。后来她主动站到了杨路钊的身边,隔着一个人她才会自在一些,可是他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眼光还是让她心猿意马,无暇观赏眼前烟花的绚烂,只是因为他眼中有更瑰丽的色彩。 梁冬就这么看着颜至清的车子发动起来直至尾灯消失不见,她打开手机短信,里面只有一句话:杨路钊很喜欢你。 梁冬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是泪如雨下。 撇清 颜至清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慌,有些闷,出来的时候路上的车子已经少了很多,他把车窗全都打开了,把车开得飞快。这个季节如果你想感冒,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定然是非常的有效。 颜至清回到酒店下车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快冻僵了,他讪笑,这是在干什么?自虐,有谁会领情?想当年他忍着陈富的盛气凌人,不顾家里的反对跟陈锦茹海誓山盟的时候,想都没有想过那曾经以为灿若星辰可以永恒的誓言那么快就陨落不见,而且是那么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现在自己已届不惑,而那姑娘却是23的妙龄年华,人世婆娑,红尘百媚,也一样是过眼成灰,等到他垂垂老矣,人家也是风华犹在,让人空守闺怨他是不落忍,若是分道扬镳,想想颜至清就冷汗淋漓,他真的是伤怕了。 回到酒店,一进大堂前台立刻呈现出标准化得站姿和笑容,颜至清有力却无心跟她们计较些什么,政令不行,光靠着他呵斥几句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颜至清仰头,想这两年合约期到底要怎么过。 颜至清到了37层,这里是整个酒店的办公区,出了电梯就听见隐约抽泣的声音。深夜时分这么清冷的楼道里,灯光昏暗,脚踩在地毯上会有轻微的声音,即使他是唯物主义还是会让人有些竖寒毛。他循声而去,就在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处看见一个小女孩抱着头,像是听到了人声,浑身抖得厉害,不敢抬头,声音也不敢出了。 颜至清站在那里心疼得紧,看不到她的脸,可是血脉亲情总是让人有着强烈的第六感觉。他慢慢的蹲下身,抱着那个僵硬的身躯,眼睛充血的厉害,“颜颜!” 片刻安宁就听见哇哇的大哭声,颜至清的心都被震碎了,那个怀里不停颤抖的身躯,是他的血脉,两年光阴荏苒,她似也没有了当初叫嚣着“你是坏人,欺负妈妈,滚啊!”的嚣张跋扈。他紧了紧自己的双臂,想把自己的温度都给她,“我是爸爸,是爸爸。”他轻声的念叨着。 颜颜不怎么说话,哭完了就坐在沙发上,颜至清给她一杯热水她也不喝,就这么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个样子让颜至清倒是更加的心疼,任性嚣张的时候他总是想要用巴掌扇她,可是现在沉默寡言的孩子却让他无从下手。 “饿不饿!”他轻声的问。 颜颜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摇了摇头然后又用力的点了几下。颜至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起身把她抱起来,“爸爸带你去吃东西。” “我想吃鸡蛋饼。”小女孩弱弱的说。 颜至清顿住,他转过脸看着那个孩子,脸上都是动容,她还记得他做的鸡蛋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已经到了眼眶的眼泪又忍了回去,“爸爸给你做鸡蛋饼。”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饭店厨房已经开始忙碌的准备着明天的餐食,主厨看着颜至清抱着孩子进来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他规定的不是厨师和相关必要人员一律不得出入厨房。 “主厨!”颜至清有些抱歉的笑,“对不起,是我破坏了自己的规章,明天我会出通报接受规章处罚。只是孩子饿了,你能不能给我个锅灶,我给她做点儿吃的。” 主厨大人一脸讶异,连忙找来一个小厨师领路,“我来做就行了,总经理怎么能下厨。” 颜至清淡笑,“我亲自来。”说着把孩子放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然后熟练的起火打鸡蛋,搅面芡……他原本以为他会给陈锦茹做一辈子鸡蛋饼,可是天意弄人,曾经爱情还在时的万般红紫,如今却已然不知如何着落。 看着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颜至清火起,他猛地站起来,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立刻就打了杨路钊的电话,“马上帮我安排,明天我要见江川。” 杨路钊正做美梦,也不知道是挽着谁的手在塞班岛的白沙滩上狂奔嬉戏,正是神情对视要看见脸的时候,这该死的电话就来了。杨路钊无名火起,掀开被子就发飙,“明天正月十六,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江川,你这是打官司不是打酱油,你以为江川是我亲儿子,法院是我家厕所,你什么时候想上就上。” “我不管,你最好给我尽快安排了,不然以后你别找我办事情。”颜至清从来没有冲着杨路钊法这么大的火。那头的毛头小子似乎也听出其中的厉害,另外梁冬这个事情以后怕是还少不了要去叨扰他,谁让他这回真的栽了呢。杨路钊这回是真的睡不着觉了,这该怎么跟江川说,他得好好想想。给颜至清办事他一向竭尽所能,能办得多漂亮就多漂亮。 第二天颜至清搂着孩子在办公室里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偷偷的带着她潜出酒店,在城里的绕着把好玩的地方又玩了一遍,两个人倒是慢慢的又融洽起来。 中午的时候颜至清想找个地方吃饭,可是小姑娘非得要吃颜至清做的,他无奈游泳馆里给梁冬发了短信,挣扎了好久,最后也只是淡淡如常的说了一句:中午帮我买些食材,我回去给我女儿做饭,记得买一条鱼。这话说得公事公办,没有一点儿可以想象的余地,他们就是雇主和钟点工的关系。还有那个“我女儿”,让梁冬有些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却也很远。 梁冬的眼睛有些肿,这个时候她刚刚回到宿舍,下午还要准备去便利店上班。时间紧得她没有顾得上吃饭就匆匆的跑到超市去,按照要求给他置办齐全,最后还是不忘给他备上一些生活上的必需品。 进了厨房梁冬把肉菜都分好,鱼也处理得很干净,血都给泡出来,这样就没有了那股子的土腥味,牛奶火腿什么的都分装然后整齐的码在冰箱里。做完了这些她拿出包里的便签本子,写了一句:做完不用收拾,晚上我来打扫。刚要贴到冰箱上的时候又有些迟疑,最后把它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梁冬收拾妥当锁门要走的时候,正碰山颜至清带着颜颜回来,两个人见面陡然觉得尴尬了许多,颜至清一手拉着颜颜,就这么站着看着她,尽管她一再低头还是让他很难忽视她红肿的眼睛,他眉头微皱,想开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梁冬微微欠身行礼,“颜先生都照你的吩咐做好了。”说完她低头看了那个小女孩一眼,是个养尊处优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看了就让人心里欢喜。只是这张脸像足了陈锦茹,让她的心里徒增了一些烦恼,她勉强的冲着她笑,抬头看着颜至清,“我先走了,颜先生。”说完转身走,就听见后面父女两人的对话: “爸爸,她是谁?” “爸爸家的钟点工!” 原来这就是真相。梁冬的心里像是猛然间扎了一根针进去,痛却没有伤口。她脚步本能的顿了一下,然后快步的奔向电梯。颜至清拿着钥匙狠下心肠没有回头,连自己都不看好的感情为什么有要如此去浪费感情呢。 颜至清回到家里看见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材料,看到了给他准备的生活用品,看见了冰箱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唯独没有那张便签,他莫名的感到失落。 颜至清还在厨房忙着的时候就听见门铃响,他探出头就看见颜颜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然后就是听见一阵的哭声,撕心裂肺的。他皱眉,他听得出来是陈锦茹。 “颜至清,你太过分了,你想见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你这算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以控告你拐带儿童。”陈锦茹愤然指责着颜至清,说话间还带着哭腔。 颜至清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想必她也是真的急了,只是她的无端指责还是让他很光火,“我从哪里拐带孩子了,你家里还是哪个幼儿园哪个游乐场?”他眉头皱起来,脸上的神情却也是异常的严峻,“你有没有问问我是怎么看见孩子的,你让一个不到八岁的小女孩深夜12点蹲在酒店走廊里我是不是可以起诉你遗弃!” 陈锦茹讶异却无言以对,她低头看着孩子,颜颜一脸冷漠,“爸爸让我在办公室里等他,然后跟一个穿很少衣服的漂亮姐姐走了,那个屋子太大我害怕。” 陈锦茹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她不是不知道宋海涛在外面搞三搞四的事情,可是就这样在颜至清的面前说穿她脸面上怎么都挂不住,她撇开脸,整理者孩子身上的衣服,“跟妈妈走,我们回外公家。” “等等!让我跟孩子吃顿饭。”他缓和了口气,看着陈锦茹,可是那个女人却并不打算给他机会,“我是孩子的监护人,你接走孩子至少也该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急成什么样子吗?颜至清你没有权利这么做。”说着她就拉着孩子走。 “那我只好要回孩子的抚养权了。”颜至清沉着脸,没有想到自己曾经要用生命爱护的人竟然如此的不近人情。陈锦茹的心咯噔的沉了一下,然后也顾不得孩子的抗拒愣是给拖出了门。和着一声闷响,颜至清颓然坐在餐桌旁,看着满桌子的菜心里有莫可名状的苦。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梁冬开学了,可是还是会照旧在周六的下午给他去把家里打扫干净。颜至清几次都是卡着五点半的时候回到公寓,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间回去到底是想要跟她偶遇,还是怕跟她见到,只是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她,于是他习惯了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可是依旧回去的时候焕然一新人却不见踪影。可是莫燕妮却依旧在海泛上班,似乎没有想要回去学校的意思。 杨路钊总是会趁着给梁冬发工资的时候跟她一起吃饭,虽然梁冬并不情愿,可是似乎他总是很有办法让她不能拒绝。三八妇女节这天,研究生考试的成绩揭榜了。梁冬在床上躺了一天,她就要没有学上了,这是个惨痛的事实,她这次只考了第十五名,对于仅有的四个公费名额来说,即使她面试发挥得完美无缺也很难有机会。 颜至清翻着自己的行程居然在这一天有备注,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找人查了梁冬的成绩。他笑,这个成绩上研究生应该绰绰有余了,他长处一口气,心里踏实了很多。 “莫小姐,你还打算继续读研吗?”颜至清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下面的人说些不相干的话。 莫燕妮愣了一下,“我没有考上,再说没有几天我就要跟海滨结婚了,哪里还有心思读书。”说到这里她也有些惋惜,“我是考不上,我有个好朋友只是因为没有考上公费的,所以不能读了,最近就在床上躺着给自己默哀呢。” 颜至清的心一下子绷紧了。 筹谋 颜至清拿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来问这件事情,最后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这又关自己什么事情。上午杨路钊打来电话,说江川约了中院民一庭的周庭长打麻将,三缺一让他去。颜至清在这个浊世混得风生水起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他自然清楚。 “这个案子不是应该在基层院审理吗?”中午的时候杨路钊和颜至清到酒店的时候江川和周法官还没有来,颜至清之前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对于上来就打点中院领导有些不解。 “区法院民庭那个王八蛋跟宋海涛一丘之貉,先前海泛打一个人身损害赔偿官司的时候两个人早就交好了,这个时候去惊动他,你还没有起诉他们就把你告了,江川说了,把重点放在二审,你知道他现在很少在下面打官司,在中院的底子好。”杨路钊看起来有些不爽,“你带够钱了没有,知道你脑子好,21点都玩得转,可是下午是业务麻将,你……” “我明白。”颜至清打断他的话,有些事情说出来就不那么招人待见了。这一顿饭下来,四个人就是五千块,临走的时候还拎着两条软中华。江川想跟他客气,被杨路钊拉走了。拿着颜至清的钱给自己家老板送个人情这事也不错。 下午的牌局安排在了一个私人会所,一进门颜至清就看得出这里的消费层次,这也难怪杨路钊问他带没带够钱。他这个人不喜欢闹腾也不喜欢应酬,虽然他很有钱可是却很少出入高级会所,受不了里面的脂粉味儿。 “看来海泛就是财大气粗,颜总真会找地方。”周法官进了房间自顾自的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坐下来,眼睛望着嫩得能掐出水来的服务小姐,一脸的□。 颜至清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舒展开来,他在对面坐下,“这不关海泛什么事情,这可是个人感情,一直听江川说起你,还有杨律师也常跟我说您那是中院民事业务的中流砥柱,难得今天有机会我当然要跟周庭长交个朋友。”说着还朝着旁边的小姐使了个眼色,“看看周庭长有什么需要。” 杨路钊眼珠子瞪得老大,他还真的怕颜至清看不出门道,再搬出他一副妖气不侵大义凛然的样子,江川冲着杨路钊撇了撇嘴,两个人在剩下两个位子坐下来。这个下午钱都是颜至清输的,杨路钊最后留下了两万多块,江川身上的五万块钱一分也没带走,散场的时候颜至清慵懒的掏出支票本,“这次手气实在是差,等哪天我看好了风水,我们再坐坐。” “好啊。”姓周的说着看向旁边嬉皮笑脸的杨路钊,“杨律师,你最近可是够火的,我听老赵说你整天在他那里捞人捞命的。听说上次他把你收拾挺了,连裤子都输给他了?” 杨路钊吐着烟,装着一脸嗔怒的样子,“妈的,赵志东说好了不准说出去的。” 大家登时发出一阵哄笑。颜至清把签好的十万块的支票推了过去,“见票付款的,谁都可以去取。”周庭长笑纳,“不好意思啊,今天手气太好了。” “玩牌都是有输有赢。”说着颜至清冲着小姐招手,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的毛爷爷甩在桌子上,掏出一张海泛高套的房卡插在她胸前,“麻烦姑娘送周先生去休息休息。” 送走了姓周的,江川回头看着颜至清,“你打算什么时候起诉?我跟你打个预防针,你这案子我还真的是不敢给你保,没想到你下午出手玩这么大。” 颜至清苦笑,“既然来了,不让他满意了以后麻烦更多,何况除了这次的抚养权官司我怕是还会有别的事情要落到他手里。”他抬头郑重的看着江川,“劳动合同纠纷江律师有兴趣吗?” “至清,你开什么玩笑,劳动合同这种事情我出面会很丢人的,让杨路钊给你弄弄就行了,等什么时候你自己被人骗了的时候我给你看看。”江川现在接官司挑得厉害,要么为钱要么逐名,辛苦奔波打些小官司还不如他回家抱孩子惬意,但是像颜至清这次要讨抚养权的算是人情官司,颜至清也算人物,拉出来也是给自己撑场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3000万的违约金,给你20%。”颜至清拍拍他的胸脯,“按着你的风格来。”他说着脸上露出从容的笑,江川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杨路钊张着大嘴巴,“600万啊,老大你把这事交给我吧,我收你15%。” 江川没客气,伸手拍他脑门儿,“反了你了,敢挖你师父的墙角。” “追抚养权的案子先等等。”颜至清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抬头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心里似有一个黑洞深不见底,他到底是下不了这个狠心,这事情说大不大,闹出来就不是一件小事情。想起那天陈锦茹着急的样子,他心就软了。 杨路钊没有开车,搭颜至清的便车,这个时间不好,路上堵得厉害,走走停停的让杨路钊忍不住打哈欠。虽是一样的夜晚,颜至清却感觉不到夜色的美丽,他又想起梁冬说的话,景色好不好是要看心情的,可是想到梁冬他的心情越发的不好。 “最近见到梁冬了吗?”他看了一眼杨路钊。 “别提了。我最近天天回家照镜子,以为我哪天睡觉的时候被人毁容了,怎么就突然魅力值消失了呢?”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打电话就敷衍,发短信就不回。” “听说是研究生考试考得不好,没考上公费,可能读不成了。”颜至清想帮她可是又没有什么立场,不如推杨路钊一把。 “靠!”杨路钊搓了一把脸,“那这事难办了,给她钱肯定不收,整天抱着自尊心跟个宝贝似的,这年头自尊心算个屁啊。”他手支着车窗,脸纠结得跟个包子一样。 颜至清在这个问题上真的不能跟他苟同,自尊心都没了那还活着个什么劲。只是当初他就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为了陈锦茹他真的把什么都豁出去了,那个时候真的把自尊心当狗屎踩,随便别人说他吃软饭,小白脸,灰姑爷,这些词汇对哪个男人都是侮辱。可是爱情就是能让人蒙了心窍,自觉自愿的变成瞎子和聋子,只是等你醒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啊?”杨路钊猛地抬头问他,“我就是觉得梁冬做你们新的形象代言太合适了,温和清新的形象,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隐忍坚强的性格,我阅美女无数就没见比她更合适的了。” 颜至清不是没有想过,在公关部门提出这个宣传计划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梁冬,可是马上就被自己否定了。她太干净,不该被污染了。 “她不会愿意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变成公主,退一步说拿到那笔钱她可以继续学业,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想,你还给人家做决定了。” 颜至清没有再说话,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梁冬的照片被贴得到处都是他就不舒服。 “我不管,这件事情我会去跟她说,让她自己来做决定,但是你不准在里面使坏。”说完杨路钊立刻拿出手机就给梁冬打电话。 梁冬已经开始一边儿啃馒头一边看报纸准备找工作了,郁闷了两天也够了,不能总是这么消沉着。中午去打印部弄好了简历,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塌下心来找工作。 看见是杨路钊的电话,她微微蹙眉,无奈但还是接了,她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帮自己,可是没有办法他就是这么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而占在自己心里的人却不知所踪。 “杨大哥!” 杨路钊咬着自己的拳头想了一下,然后又拿出那个嬉皮笑脸的腔调,“小冬,我最近发现了一个赚钱的好差事,你要不要去试试。保证不会占用你很多的时间,而且可以一下子拿到很多钱。” 梁冬听到很多钱忽然来了精神,可是又一想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正经的事情吗?”她怯怯的问。 杨路钊愣了一下,迟疑片刻,“绝对是正经的事情。”他觉得这事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就此一炮走红,他有一天成了明星先生了。 “明天上午8点,我到你学校门口等你,我带你去。”说完还怕她反悔似的飞快的挂掉了电话。 颜至清紧抿着嘴唇,两只手用力地攥着方向盘一句话也没有说。把杨路钊送到楼下的时候,杨路钊要下车,可是试了几次车门都是锁着的。 “你干嘛,开门啊!” 颜至清侧脸看他,表情肃穆。杨路钊收敛了自己的形骸,“你怎么了,干嘛这么严肃的看着我。” “对她好点儿,她不是随便的女孩。”颜至清说着,一只手攥着方向盘,骨节都凸了出来,泛着白。杨路钊表情僵住了,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他。 颜至清别开脸,躲开他的目光,发动了车子,打开中控锁,“我怕你个淫棍祸害人家小姑娘。” 杨路钊又开了笑脸,凑过去搭着颜至清的肩膀,“老大,你还真是越来越婆妈了,我说过我这次是认真的,而且很认真,您老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说着开门下去,然后又转回来,“老大,如果她成了,我也求你件事,别把她的信息透露出去,也别让太多人去骚扰她,她不过是想要钱上学。” 颜至清莫名其妙的心疼,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他说他是认真的,他为她想好了一切,来求自己为她铺垫善后。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 “够意思!”说着杨路钊退了两步,离开车子,“走好,拜拜!”他笑,透着青春的恣意和朝气,让颜至清忍不住叹息。什么东西没有了就永远没有了,恐怕只有时间。只有它公平无私,不管你是腰缠万贯还是身无分文,一分钟都是60秒,不会多给谁一点点。 第二天早上杨路钊很早就在校园门口等着了,梁冬提前出来就怕他又骚呼呼的在校门口招摇,可是还是晚了。远远的就看见他倚着自己的白色奥迪,一身黑色大衣,敞着领子,头发打理得格外潮,慵懒而随意的姿态让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性感。 梁冬的脸有些发烧,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 “怎么这么早?” “就是怕你这么早出来等我。”说着他发动车子直奔百货商场。杨路钊没有带着她进奢侈品店,只是在几个小柜台前转了转,给她换了一身的行头。 “别说你不要,这次的这件事要是成功了,你会有好几万的收入进账,到那时候你再还给我。”说这话他就已经刷卡付款了,然后把发票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要是不成功呢?”对于做平面模特这种事情,梁冬对自己还是没有信心。 杨路钊撇嘴,“那就算我强迫消费,你可以不负责,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把衣服还我。可是你知道我没用处的,所以你最好还是成功。” 梁冬笑,“我会加油的。” 杨路钊带她到了一家会所简单的化了妆,橘色的毛衫,灰色的短裙和外套让她整个人更加的温和甜美。杨路钊就这么看着,哈喇子都快落下来了,“小冬,你知道吗,你这么上街会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直接导致交通肇事高发。”说完不顾梁冬的不自在揽着她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颜至清大清早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通知公关部经理,“这个周就把选角的事情定下来,别再拖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拍好了赶快投放出去。” 批了一上午的公文他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他们来了没有。 杨路钊停下车下来就把车钥匙丢给了门童,然后拉着梁冬就到了电梯。 “都不需要填表格吗?”梁冬诧异的问。 杨路钊笑,“在内部找了熟人,已经给你填好了。”正说着电梯就到了,电梯门打开就看见宋海滨揽着莫燕妮的肩膀站在里面。 梁冬有些惊愕。 宋海滨愣在里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梁冬?” 蒙在鼓里 梁冬也没有想到,不是没有想到会见到宋海滨,只是没有想到会看见宋海滨如此亲密的跟莫燕妮在一起。她愣在那里,却被杨路钊推进了电梯。 杨路钊跟宋海滨在上次宴会上认识的,做律师都是自来熟的性格,即使你不是这种性格也要学会这个本事,说白了就是脸皮要厚,“莫小姐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听说你们好事将近,我要提前恭喜了,藏着这么久的感情终于修成正果了。”他冲着宋海滨说,可是拉着梁冬的手却感觉到一些异样。 宋海滨没有说话,就这么低着头看着眼前梁冬和杨路钊牵着的手,莫燕妮紧紧的攥着拳头,做了亏心事总是难免心虚,她抬头看着不停上升的电梯数字,觉得时间特别的漫长。她在心里不知道祈祷了多少次,只是希望这个谎不要在他们结婚之前被说破了。 杨路钊就这么讨了个没趣,心里也挺别扭的。他看了宋海滨的眼神儿,心里有些不爽,这种公子哥就是这样吃着锅里的也不会忘了盆里的,“我女朋友,梁冬。” 梁冬突兀的抬头看着杨路钊又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最后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默认了。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宋海滨有什么结果,可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跟自己的好姐妹结婚,而自己毫不知情,这事情无厘头的程度让她无法接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一直被人愚弄着。 宋海滨别开脸,面色很难看,他紧了紧揽着莫燕妮的手,两个人靠的更近了,“燕妮跟梁冬是一个宿舍的好姐妹,我们都是同学。”他再抬头跟看着杨路钊说话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幅笑脸,“杨律师不用提前恭喜,到时候我给你发请柬你可要来捧场,燕妮还跟我说要让梁冬做伴娘。”他看着梁冬,她低着头不言语,宋海滨嘴角露出一丝讪笑,“梁冬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我会让燕妮给你一个安排。” “我……”梁冬刚要说话,电梯就到了,门打开就看见颜至清站在电梯外面,周围还有几个身着酒店制服的人围在他的身边拿着文件夹跟他汇报着什么。他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跟她见到的颜至清不一样,多了一份让人肃然起敬的气势。 颜至清抬头,看见里面的人,眼神有些恍惚,杨路钊就站在她的身后,两手扶着她的肩膀,高出大半个头的比例让这画面格外的和谐,郎才女貌、一对璧人,颜至清低眉,有些怅然,转身对着旁边的一个人道:“陈经理,你就给我找这样一个感觉的模特,没时间了,越快越好。” 杨路钊偷笑,这真的是滴水不漏,没有直接点名,还把时间挤得死死的,这不是明摆着就是小冬的便宜了吗?说着他就推着梁冬出了电梯,颜至清擦着她的肩膀进去…… 下午一上班,公关部门就把梁冬的履历表和照片放到了颜至清的案头,看着刚试镜的照片,他嘴角微微勾起笑,随即隐没不见,“快点实行吧,另外请个检点点儿的摄影师,这是酒店的形象,务必健康纯洁,我不想日后看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负面消息,不要把个人材料泄露给任何媒体,不准她在合约期内参加任何无关的商业活动,不接待任何演艺公司的接洽,宣传重点不要搞错了,不要让模特抢了酒店的风头,我说的你能明白吗?” 陈经理连连称是,之前还看着那个姑娘是个幸运儿,这次一定能出头,这个时候几乎是同情她,总经理这个口径几乎是就是要把她雪藏起来。本来想给她介绍几个机会顺便占点儿便宜的非分之想现在也只好作罢,要是惹了这位阎王他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把之前的报酬从十万削减一半。”颜至清有些担心,一个初出社会的小姑娘,一穷二白,太多的钱放在她身上不是什么好事情,有志者必经过艰苦的磨练才能有所成就,这个花花世界太多诱惑,而钱就是万恶之源,他宁愿看着她坚强拼搏的自立生活也不忍心看着她花天酒地自甘堕落,哪怕有百分之一这样的风险他也不想看到。 拍摄的那天,因为主要的场景就在酒店里,颜至清几乎全程跟了下来,不是不放心就是在办公室里坐不住。梁冬有些不自在,可是她就是那么要强,越是在颜至清的面前就越是憋着一股劲要表现的更好。 中午的时候一顿人累了一上午打趣要总经理请客,颜至清淡笑,“好啊,让陈经理安排,我买单。”他转脸看了旁边的梁冬,又转回来,“我中午还有事情,就不跟大家一起了。”回头看着莫燕妮,“你陪陪梁小姐。” “我们下午还有两组镜头,一个是游泳池还有就是SPA会馆,颜总下午还来看美女不?”摄影师吹着口哨冲着颜至清打趣。 颜至清顿了一下,回头看着梁冬脸色绯红,慢慢的走了两步上前,“颜总,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两组拍得含蓄一些,那泳衣……”梁冬还没有穿过比基尼在这么多人面前骚首弄姿,想想她都难为情。 颜至清回头看着服装师衣架上的那套粉红色的比基尼泳装脸色有些不悦,“陈经理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我们要搞得时尚健康,这是招生意不是招嫖,你还嫌我们麻烦不够多是不是,换了。” 一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这真的算不了什么的事情居然让老总发了这么大的火,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颜至清也觉得失礼,“这件衣服实在太难看,大家先吃饭吧。”说完转身先走了出去。 公关部陈经理坐主陪工作人员一起吃了一顿饭,因为颜至清下了禁酒令,在海泛谁都不敢造次。席间梁冬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莫燕妮在照镜子。 “梁冬,我还真的没有看出来,你平时不修边幅真是埋没了你的姿色。”莫燕妮很客气,脸上带着笑,看不出一点儿恶意。 梁冬顿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洗手,“还没有恭喜你,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小冬,你千万别误会,其实我也是赶鸭子上架的,我们真的是刚开始,他父亲希望他先成家再立业,所以……”莫燕妮低着头,一脸抱歉的样子,“我觉得你不喜欢他,所以我就没有拒绝,你也知道我没有你那么优秀,我的人生只能走捷径,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因为我一直很喜欢海滨。我以为你知道了会祝福我……” 梁冬看着她戚戚然的样子有些心软,可是又忍不住有些同情,“他真的喜欢你吗?这可是婚姻大事,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既然愿意娶我就一定还是对我有感觉的,可是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你。” “你别这么说,你也看见了,我有男朋友,你千万别有什么顾虑,宋同学一向品学兼优,你一定要自己好好把握。”梁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再把杨路钊拉出来当挡箭牌。 莫燕妮心中窃喜,只要是瞒住梁冬这边她就可以放宽心,一起快四年的姐妹,她自认为很了解这个人,平和待人从来不会惹是生非更不会到处嚼舌头。 “你认识颜总?”莫燕妮突然变了话题,颜至清对她的照顾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 梁冬有些不知所措,这话不知该怎么说才对颜至清没有影响,她支吾了一阵,“你们颜总跟路钊矫情很好,所以之前也见过。” 莫燕妮哦了一声,也算是放下心来,两个人一起回了包间。下午颜至清没有到拍摄现场但是要莫燕妮全程陪着梁冬,特意嘱咐一步都不能离开了。 莫燕妮看着颜至清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奇怪,“颜总还真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么照顾杨律师的女友,其实梁冬条件真的不错,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的,您给她限制太多了。” “她跟你说的?”颜至清抬头看着她,在他的眼神里莫燕妮敏感的捕捉到了不可思议的眼光。 “嗯。上午在电梯里杨律师就向我们介绍了他的女朋友了。”说完她粲然一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颜至清一个人坐了一会儿,之后颓然倒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真够窝囊的。 下午收工的早,梁冬下楼就看见杨路钊已经等在酒店大厅了,梁冬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上去,“杨大哥,你不用这么帮我的,耽误你工作我很不好意思。” 杨路钊转身揽上梁冬的肩膀,“你同学在后面,早上你可是默认我是你男朋友。” 梁冬没有回头,就这么跟着杨路钊出门上了车,“杨大哥,上午真的是权宜之计,我们怎么可能是男女朋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杨路钊开着车,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到了校园门口的时候,外面停着一辆大巴,旁边树了一个招牌,“捐献造血干细胞”。梁冬看了看就要上车去却被杨路钊拉住,“你要捐献啊?” “上边不是说不会给健康造成影响吗?”她冲他笑,“最近的运气实在是好,应该做点儿事情回报一下,说不定以后可以救别人一命,也算是功德了。” 杨路钊眯着眼睛看着她,他走了这么多年的运也没想过要回报什么,这人跟人咋就差距这么大呢,他一向不屑于做这些事情,哪天真的找到你了,捐不捐都是个问题。 “我们一起!”说完他先一步上车,这倒是让梁冬有些意外,也跟着他的脚步上去,程序其实很简单,对他们而言就是抽血,另外的事情就与他们无关了。 第二天梁冬到海泛领了五万块钱的劳务费,交了税剩下的也足够她应付两年研究生的学费了,她坐公车到了领智律师事务所,杨路钊不在,她把发票和钱一起交给了他的助理。杨路钊早就算计好了,等她还钱的时候就让她用这钱请他吃饭,这倒好白白失去了一次机会,为这个小助理被罚整理了一个月的陈年案卷。 梁冬的广告画很快就通过各种的平面媒体发布出去了,只是因为拍得太漂亮,尽管颜至清下令严防死守,可是这个人肉的时代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出问题。关于梁冬的个人信息很快就街知巷闻,这个开放的城市都不算什么,可是在梁冬家乡的那个小乡镇就不一样了。 梁冬正准备着研究生考试的复试,却突然被叫到了学院办公室,说是有警察在那里等她。 意外 梁冬进去的时候两位警官坐在里面,看了她一眼,“梁奉新是不是你母亲。”其中一个问道。 梁冬的心一下子梗住,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默默的点头,“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小心的问道,声音低得快要听不到,哽咽已经到了喉头。 “你母亲跟人打架把人打成了重伤,现在就在你们当地的看守所里,我们受当地法院委托来找你,希望你能尽快回去处理一下关于民事赔偿部分。” “怎么会?”梁冬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可是就是倔强的不让它流下来,“我妈从来不跟人打架的,何况她怎么会有力气把人打成重伤,是不是搞错了。” “你自己回去看看吧,争取跟人家达成赔偿协议,说不定还能弄个缓刑。”说着两位警察就收拾了包出去了。梁冬觉得天旋地转的,无力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梁冬脑子里想到了杨路钊,他是律师一定可以帮她,她立刻拿出手机就打电话给他,可是手机始终无法接通。她没有再等,什么都没有收拾就马上奔去了火车站。 杨路钊从法庭出来打开手机就看见梁冬给他打了两通电话,他回拨回去可是电话响了一声就断了。他摇头,“小丫头,肯定又是没电了。”他有些惋惜,她真的是非常不经常给自己打电话,于是随手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息,“我明天去瑞士查几个离岸帐户,回来给你带礼物。” 梁冬看着黑着的屏幕满心着急,可是在火车上根本没有办法充电。就这么熬了两天一夜,终于到家了。在火车站的手机充电器上很快把电充满,打开却看见这么一条短信,梁冬有些恨恨的,抬脚踢了旁边的垃圾桶,怎么就这么倒霉。 第二天梁冬就到了法院去参加调解,医疗费、护理费、误工费加上一个九级伤残的伤残补偿金,这些费用算下来就12万多,梁冬当场就想放声大哭,让她去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钱。可是她就是咬着牙愣是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如果赔不了会怎么样?”她问道。 “你母亲这个是致人重伤,法律规定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们不赔,恐怕最少也得四五年吧,这个我现在也不能透露给你。”主审法官边做着笔录,边说,“我看你小姑娘也挺可怜的,我跟受害方商量了,他们答应可以让你分期给付赔偿,就是一次给六万,剩下的一年两万,三年还清,如果你能一次给付,他们要十万就行了。”法官抬头看了她一眼,“去找找你父亲,看看能不能借你点儿,先把事情解决了。” 梁冬低头沉默,祸是因她而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妈妈这么大岁数去坐牢。 “我同意分期付款的方案,希望法院能给我点儿时间,我得凑凑。”调解协议就这么签了,一穷二白的梁冬就这么背了12万的债务,对她而言这算是天文数字了。 走出法院,她在门口的公交站上坐了好一会儿,已是初春时节,婆娑的垂柳已经吐出新绿,阳光很好,有些刺眼,天气却还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梁冬抱着自己的肩膀,冬天真的过去了,那个属于自己的季节过去了。有那些电邮陪伴日子里的暖意融融突然在万物复苏的时候悄然离开了自己的身边。她伸手捋了被风吹乱的头发,站起身上了停站的公共汽车。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虽然不是夫妻却有她这么个女儿,最后她还是打算去找她的父亲,她看着手里已经揉皱的地址,他现在住城中的别墅,而母亲身陷囹圄,这真的是莫大的讽刺,不是说天理昭彰善恶有报吗,为什么始乱终弃的男人却可以活得那么逍遥。 梁冬努力平复着敲开了一户独院别墅的门,开门的是个保姆模样的人在跟主人家汇报后将她引进客厅。这里房子很大,家具器皿都看得出主人家的财富地位,可是梁冬却不喜欢,太张扬了,她更喜欢颜至清家那种低调的华丽。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这几天怕是都不能去做工了,应该请个假。 “我看看,赵健平的女儿什么样子。”一个尖刻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哟,这不是最近红得发紫的网络美女吗?给那么大的企业拍广告,这会儿是明星了吧,怎么来给你爸爸看看你现在混得不错?你还真的是帮你妈出气了,你妈不是整天嚷嚷着要让赵健平看看她和她女儿没他活得更好。” 梁冬的拳头慢慢的攥紧,“我想见赵健平。”她不想跟这个女人说半句话。正说着就听见门响,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进来,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却依然看上去很年轻,看来他这些年真的过得不错,梁冬忍不住嘴角漏出一丝冷笑。 “梁冬!”赵健平有些意外,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来自己的家,他随即看了一眼自己妻子,脸上有些不自在,“有什么事情吗?” “妈妈出事了,现在要拿钱赔人家,……”她声音越来越低,她的自尊容不得她这么低声下气的来求这家人。 “借钱?”那女人冷哼了一声,“赵健平哪里有钱,他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再说你这么红这么美,随便劈劈腿,有的是男人给送钱,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找那个王八蛋。”说着她站起来,走到梁冬面前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能这么不要脸的上门也不容易,拿着这钱给你妈打点打点狱警,没事别难为她。” 梁冬脸色铁青的,她忿忿的看着她手里的钱,慢慢的接过来,拿在手里,转头看着赵健平,“小冬,爸爸现在手头真的没有钱,你看看这些合同都要花钱去履行,你再看看这些发货凭证,钱还都欠在外面。”说着就翻着一个文件夹给她看。 梁冬就这么跟着他的节奏看着,很认真,这让赵健平更加的无地自容,他收起文件,“对不起。” 梁冬紧紧咬着嘴唇看着他,猛然抬手把手里的钱拍在他的面门上,“赵健平,我不信这世道没天理,我等着看你有报应。”说着她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就很平静的走出那个家门,是她幼稚愚蠢才会到这里自取其辱。 晚上梁冬回家找出了那个老房子的房产证,明天她就去银行抵押贷款,手机来电话,是杨路钊的,她想了想没有接,有漫游费一个电话就要很多钱,于是就给他回了一条短信:回老家了,不方便接电话,很快就会回去,最近不能去颜先生家打扫了,拜托帮忙请假。 短信发出去以后,她打开自己手机的文件夹,已经很久没有接到颜至清的电话和短信了,她按了快捷键1.里面已经换成了颜老师,这是她学会用这款手机做的第一个设置,她就这么看着,眼泪不知不觉的就落在屏幕上。 杨路钊随手将手机递给颜至清,“最近不能给你干活了,回老家了。” 颜至清的心稍稍放下来,昨天没有来打扫,今天也没来,他有些不放心了,今晚说是约杨路钊出来喝酒,不过是想探探情况。可是他突然觉得现在似乎见到杨路钊他都会心情不好。 “没说是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回家了。” “你这老板怎么这么刻薄啊,请一个周的假都不行,警告你你再这样我给你换个钟点工,我家小冬不做了。”杨路钊斜眼看他,“我给你当助理,以后我老婆还要给你当保姆,我可不答应。” 颜至清的心里像是被打了一拳,钝痛。 “你们挺顺利的?”他思量了许久还是问出口,害怕听到答案,却也有期待,期待一个他想要的答案,那一刻他有些鄙视自己,居然见不得别人好。 “凑合吧,反正是任重道远。”杨路钊实在是没脸说自己毫无进展,对不起颜至清给他的机会,毁了他情圣的名声。 颜至清没有出声,慢慢转着手里的杯子,斑驳的酒吧灯光映着里面的冰块,幻化出异样的光彩,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梁冬把自己赚得四万多块钱全取了出来,又跟银行借了两万,总算凑够了首期,到法院交款的那一天,她把那个沉甸甸的布包递给了立案庭的收款员,心里五味杂陈,她从来没有拿过那么多的钱,可是这都是给别人的。 “我能不能见见我妈?” “现在案子还没有判,暂时还不行,等两天吧,我尽快。” “那可不可以别把调解书给我妈看。”梁冬有些委屈,声音微微哽咽,却硬忍着,“她这辈子都没有背过债,她知道了也不知会怎么样,钱我会按时还一分钱都不会少的。您就跟她说给了被害人一万块钱就了了,她是法盲很好骗的。” “我不能帮你骗,我顶多就是不说这件事情。”法官也算是通情达理了,梁冬千恩万谢的。三天以后,梁奉新的判决就下来了,判三缓三,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宣判那天她去了看守所,就一直守在大门的外面,当闸门打开,看见憔悴母亲的时候,忍了这么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决堤而出,梁冬扑到母亲的面前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双腿泣不成声,“妈,我错了。” “你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情?” “我没有,妈,我真的没有做。我只是去给人家拍了广告照片,我没有考上公费生,我就是想赚钱上学。” 此刻无言,万般滋味都在心中,命运对人的不公谁都无理指责,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人受尽万般恩宠,有人历尽艰辛磨难。 梁冬走的那天,梁妈妈送到了火车站,送别时最重的一句话就是女孩子一定要自重,梁冬点头,铭记心中。 回到学校后,梁冬彻底放弃了研究生的复试,每天都奔波在各个招聘会场,因为之前一直都把重心压在读研上,她显然错过了找工作最好的时机。 杨路钊有心,带回了晶莹剔透的奥地利水晶,在他的心里她就像这晶莹的水晶一样纯净透亮,口感醇厚的瑞士本土巧克力在梁冬的嘴里只有苦味,没有丝毫的甜蜜可言。而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她闭口不谈,说都不知道。 为了尽快的解决金钱上的危机,梁冬几乎不再去上课,除了便利店和颜至清家,她去华昕商务会所应聘了夜班服务员,毕竟银行的贷款是有期限的,她不能让自己妈妈最后无家可归。 这天是周六,梁冬从便利店下班就急忙的奔至颜至清的家里,她如常的用钥匙打开门,进到客厅却看见颜至清从洗手间里出来,挽着袖子,手上还滴着水。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包走了过去,探头看了一下,他竟然在里面洗衣服,她有些尴尬,“对不起颜先生,我来吧,您……” “那好,你来。”说着他抓起一件衣服擦可擦手,走出洗手间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煞有介事的看起来。梁冬有些莫名其妙,他就这么看着自己收拾?她偷瞥了他一眼,然后进了洗手间把衣服泡上,出来开始安静的拖地板。 颜至清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把杂志拍在茶几上,“你这个月到哪里去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这么久,你的研究生复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须臾花开 梁冬手一颤,慢慢的直起身,“没什么事情,都是些小事情。”她敷衍着,可是颜至清并没有打算这么放过她. “小事情也该说出个什么事情来吧。” 梁冬强忍着眼泪,倔强的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我们家那里要拆迁了,我得回去给我妈安排安排。”说完她赶紧低头拎着拖把就进了卧室。颜至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始终是有些飘忽,没有来由的不踏实。 梁冬进了卧室就赶紧关上门,倚靠在门上,用手背摸了两下眼泪,又弯腰开始拖地,她很用力,很用力很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心中的那些愤懑。等她把里面房间收拾好再出来的时候,颜至清已经出去了。 梁冬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有些怨他,回来的时候她就到海泛找了公关部陈经理希望能给她安排一些正常的工作,可是却被言辞拒绝了,理由是总经理的意思。她真的想问他你这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就那么不着他待见? 一个月没有来打扫,梁冬这个下午干得格外辛苦,洗衣机里面堆满了衣服,洗到她两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是不是她如果不做了他就能把这些东西堆一辈子。梁冬愤恨的使劲揉搓着那些高档的面料,唯恐它不会皱掉。 颜至清出去的时候有些很不情愿,他特意安排了下午的休息,可是食品安全部门却赶上这个当口来酒店检查,颜至清心里忍不住骂人,这帮孙子周末加班就是没按什么好心,不是缺吃就是缺用了,他倒是不怕查,但是就怕这么老查老查的骚扰你。 陪着各位领导转了一圈,晚上就安排在海泛的高级包房用餐,吃完了还不算完,一个个意兴阑珊坐在那里不愿意离开。 “陈经理,你去跟华昕张经理说一下,我们这里有11位客人,一会儿就过去,让他安排一下。”看着各位立见喜色的面容,颜至清淡笑,“还有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给装到各位领导的车上。”说着他转向自己旁边领头的,“都是酒店的一些特色产品,大家勉为其难的帮忙试试看,有什么意见我们也好改正。”都是上等的海参鲍翅,这若是还有意见的话,他就只好去上访了。 梁冬这是第一次到华昕来上班,怕被人认出来,她给自己画了很浓的妆,她底子好,这么一弄真的有些妖媚的味道。可是当她出去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外面大厅里男男女女交颈贴面的撒欢调笑,舞台上上演着各种妖娆撩人的表演,她的腿有些抖,怪她没见过世面了,不然打死她都不会来的。 “梁冬!”领班的菲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想不想到包间去服务,你条件好,在大厅里端盘子可惜了,累死累活的一晚上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也就赚150块钱,这辈子也出不了头。” 梁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当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恨不得逃跑,“菲姐,我不懂事,我做不了那个,我今晚就端端盘子,我不想做了,今晚的工资我也不要了。” 菲姐歪着头看她,眼中有些好奇的神情,“我们这里都是天生得到上天眷顾的女孩才进的来的,你这样的新鲜人想走倒是自由,今晚就在这里看看吧,说不定你很快就改变主意了。”菲姐转身扭着腰离开,女孩子都是虚荣的动物,她见多了来了要走,现在赶都赶不走的女孩,这里什么都缺,缺涵养,缺才华,粗俗的像一个粪坑,没有谁能出淤泥而不染,就是因为这里唯独不缺空虚和金钱,他们就好像伴生的一样,在物欲的纸醉金迷中绞缠纠葛,不离不弃。 梁冬到吧台拿了单子,照着下好的单字把酒送到每一个台子,如果不是她从小干活这还真的是让人吃不消。 “小冬,你把这盘端到里面包房,点点在包间外面等着呢。”吧台上的人把一个堆满水果的盘子推到她面前。她没吱声,反正就是这一晚上了,她七拐八拐的走了几个走廊也没有找到房间,更不认识谁是点点。 颜至清有些吃不消了,趁着那些人抱着小姐鬼哭狼嚎的时候出来醒醒酒,他本来就不胜酒力,这些年在这个圈子里吃吃喝喝觥筹交错的,但是能力始终提高的有限,距离海量的基本水平还是差距很大,在洗手间吐了,他洗了个脸,脸色红润,微醺的样子倒是让他多了一些平易,不再那么让人觉得冷清。 擦干脸他丢掉纸巾出门看见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正认真的挨个看着门上的号码牌,他登时定在那里,他脸色一刹那铁青,眼神中的惊诧一晃被愤怒取代,“梁冬!” 梁冬回头只觉得浑身打了个冷战,手里的盘子一歪就全都扣到地上,这时房间里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看见这情形也顾不上什么就跑到颜至清的面前,“颜总,您别生气,这些都是新来的,别跟她一般见识。”说着转过头看着梁冬,“快跟颜总道歉!” 梁冬不敢抬头,深深的鞠躬,“对不起,颜先生。” 颜至清只觉的自己的脑门充血,头疼头胀的厉害,心里鼓鼓的全都是气夹杂着尖锐的心痛让他几乎说不上话来。他伸手推开那个女人,上前一步拉着梁冬就走了出去,在大堂他给前台丢了一张卡,“里面的帐结到卡上,还有这个人从现在开始不做了。”说完就拖小鸡一样的把梁冬拖了出去,直接塞进车里。 颜至清喝了酒就带着气车子开得异常的快,梁冬就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也不说话,也不系安全带,跟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颜至清一直把车子开到这个城市的山顶公园,晚上这里僻静的鬼都懒得出没,他猛地一个刹车,梁冬身子往前一晃,着着实实的把头撞在车前头,发出砰的一声响,颜至清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她,她也没有什么表情,直起身来头上已经一块红肿。 “你不会自己系安全带吗?”颜至清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梁冬依然不出声,颜至清恨恨的下车,然后转过去把她也拉了下来,“你真的是出息了,白天小家碧玉晚上就夜店女郎了,梁冬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上次的伍万块钱这么快就花完了,是不是出了点小名受不了苦了,就这么自甘堕落,我真的是看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下贱,我真是看不起你。”颜至清一口气骂出来,心里出了一口气却更心疼了。 梁冬就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华昕的工作服,衬衣和短裙,在这个初春的夜晚格外的冷,全身都快冻僵了。 “你曾经看得起过我吗?” 颜至清眉头紧蹙,这话让他觉得透心的凉,“你跟我说什么?” “你打心里从来没有看得起我,我不过是你家的钟点工,你朋友想钓我你就那么帮忙,一个钟点工而已你用得着管这么宽吗,我就是自甘堕落了,你怎么不把杨路钊叫来泡我啊?”梁冬越说声音越大,她有些失控,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颜至清的心猛然间被插了一把刀进去,他抬手想甩她一个巴掌让她好好清醒清醒,可是落在半空又收了回去,看着梁冬就那么倔强的抬头看着她,眼眸晶亮,他紧紧的攥着那只手,拳头握得咯咯的骨节作响,“梁冬,我真的想把你从这里推下去。” “好啊。”梁冬慢慢的走到山边的栏杆,“你把我推下去啊,我妈就是一失手把人推到施工的大沟里才摔断了人家三根肋骨和一条腿的,你把我推下去吧,摔个腿短胳膊折的也不要紧,反正你有钱,可以调解了判缓刑,不用,我们可以私了,这样我就有钱去付分期的赔偿,我残了我妈也不用天天指望着自己女儿有一天变成人上人,让她人前荣耀,我也不用在这里艰苦营生,还要到她老人家那里装成衣食无忧的样子。她也不会埋怨我胸无大志,我不过就是想回到她身边,这个城市什么都是钱,有钱人可以享受,可以挥霍,可以去招嫖然后再说看不起那些人,只有有钱人才会觉得这里好,我根本不稀罕。可是怎么办,我妈对我好,容不得别人说她女儿半句闲话,一个人含辛茹苦到现在,她就这么点儿希望我能怎么样,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只能在这里死撑着。”她声音再也无法平静,她转过身来看着颜至清,“你以为我愿意在你家装小家碧玉吗,如果不是我需要挣钱,我早就离你远远的,你知道我进出你家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很喜欢很喜欢,可是我能怎么样,只能忍着,忍着给你做打扫,忍着给你洗衣服,忍着给你买东西,忍着,就是忍着。我不想认输,可是我没有办法不对现实低头,我不想那么贱,可就是10万块钱,你们随随便便就花出去的数额,我就被彻底打败了。” 颜至清从来没有听到这些话,更没有想到她一副恬淡模样的背后承受着这么巨大的压力。而十万的这个数额更是让他被感内疚,他的自作聪明让她走投无路。可是那喜欢的两个字却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窍上,是他让那么一个文弱恬静的女孩崩溃到在自己面前先说出那两个字。颜至清感觉自己被推到了绝境,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操纵着这个困局,他们的爱情在第一次四目相对的须臾已经花开,他步步避让,深埋于心的困顿在她说出喜欢的刹那乱了方寸。 他紧攥着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山顶的冷风已经让他清醒了不少,“小冬,路钊是真的喜欢你的。” “又是杨路钊!”梁冬讪笑,随即严正的看着他,“颜至清,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一个钟点工是吗?你就那么希望我跟杨路钊在一起吗?” “小冬,我们差太多了,我离过婚而且还有一个女儿,最重要的是我是一个满身是非的话题人物,你跟我在一起会很委屈。”世俗人嫉妒的流言蜚语有多么的不堪和让人心疼他至今记忆犹新,他不想她重蹈覆辙,那不是一种幸福,是一种伤害。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真的人言可畏。颜至清走上前,天很黑,他伸出手碰到她脸颊的时候,手心里已经濡湿一片,他手抖,心跟着颤,疼到无法自已。 梁冬浑身的肌肉都痉挛了,仿佛不能按照大脑的指令活动,她冷得喉咙都快不能发声,却硬挤着已经沙哑的嗓子,“我明天就去找杨路钊,问问他愿不愿意帮我还债,愿不愿意养着我。”说完她转身,踩着十分的高跟鞋歪歪扭扭的走着,上身僵硬着,走起来很不协调。颜至清就想狠狠的抽自己,他抬头要去追,就看见梁冬脚一崴倒在地上,再也没动。 颜至清慌了,没来由的慌张。 默认 颜至清在医院里赔了梁冬一整夜,早上八点钟她的手机就开始响,是杨路钊的。颜至清眉头皱了一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丢在一边不去管它,任由它一遍一遍不停的响。 杨路钊有些着急,说好了的今天要一起去郊外踏青。从昨晚开始他就有些觉得时间难熬。说白了杨路钊就是个俗人,整天围着钱打转,干得都是些坑蒙拐骗偷的事情,律师都这个样儿,像踏青这种事情他都不好意思在所里说,说了被人家笑话还得赚个骚货的名声。他急匆匆的就开车去了学校,可是打听了一圈也不知道梁冬的下落,想来就是那个小妮子故意躲着自己。他心情不太好,这样子今天也不能工作了,转而打电话给颜至清。 颜至清坐在梁冬的床边翻着厚厚一摞的检查报告,看着其中的一张诊断书发呆,这个年代居然还有营养不良这种病,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嘴唇青紫,形容憔悴的吓人。颜至清心疼的紧。 正在出神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他接通走到窗边,外面春阳正好。 “什么事?”还是那三个字。 杨路钊更烦了,“知不知道梁冬去哪了,我说了今天跟她出去踏青的,找不着人了。” 颜至清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梁冬,又转过脸来,却没有见到她眉头微皱了一下。就这么拿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他淡淡的开口,“你朋友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还有我在外面办事情,没正经事情别找我。”说完他就很不耐的挂掉了电话。他低头,双手撑着窗台,眼前这进退维谷的状态让他失去了决断。 再回头的时候,颜至清愣了一下,脸上有些难为情的神色,梁冬就这么安静的侧脸看着他,目光潋滟,睫毛上还沾着眼泪。两个人就这么干看着看了一会儿,梁冬慢慢的要起来,可是浑身都酸痛的厉害,颜至清一步跨过去扶着她。 “怎么醒了,难不难受,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他声音很轻,带着特有的磁性,透出男人不做作的深沉温柔。梁冬有些恍惚,就看着他给自己身后塞了一个枕头,“我给你拿杯水。”说完转身。 梁冬靠在枕头上,软软的,很舒服,抬眼环视了这个房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高级病房,比她老家整个屋子都要大上不少,沙发,茶几,柜子,电视,空调样样都有,她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颜至清把水杯递给她,轻声的问道。 “我想出院。”她抬眼看他,眼神恢复了宁静,整个人不再像昨天夜里那样的咄咄逼人。 “好!”颜至清没有犹豫,“我帮你办。不过你答应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都辞了吧,女孩子不应该太辛苦。” “你就是怕我太辛苦才叮嘱陈经理不给我工作的吗?”梁冬是话少的人,可是心里却藏不住问题。颜至清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梁冬笑,“其是我最不辛苦能赚到钱的工作昨晚被你给辞掉了。”想起在那种地方见到颜至清她心里也有气,她是去卖力赚钱的,他算是个嫖客吧,居然还有利用那么义正严词的指责她下贱,她最下贱的事情就是喜欢他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侮辱她。“杨路钊呢,他怎么不来,我们还说要一起出去踏青呢。” 颜至清对付她这种绵里藏针有些没办法,如果真的是不相干的人他会选择不理不睬,可是他却没办法对她这么做。 “小冬,你是故意的。你听见我跟路钊讲电话了,你是存心给我难堪。”他在她的床边坐下来,“杨路钊一定能养你的,他有能力,也是真心愿意,所以我不敢让他来。”他转过脸看着梁冬的眼睛,“我怕我听见会很难过。”说完他马上别开脸,“你并不了解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把你往杨路钊那里推是因为我没有办法给你幸福的承诺……”他顿住,低下头身上的疲倦显而易见,“可是我不想别人帮你,我可以帮你还债,可以帮你学会怎么自己养自己,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都能活得很好。” “颜至清,你他妈的比我妈还自私。”说完梁冬拉着被子躺下来,蒙住自己的头,脸上现出稍许的绯红,慢慢的越漾越满,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的满足,只是因为他也不是那么漠视自己。梁冬偷笑然后又忍不住的想自嘲,颜至清骂她还真的骂得有些道理,就这么点恩惠,她就这么喜不自禁,也确实够贱了。 颜至清却愣住了,那恶狠狠的一句咒骂让他匪夷所思,昨晚他已经领教了一个看似娴静的温婉女子想咬人的时候有多大的爆发力,现在她居然还会骂脏话,只是让他困惑的是这个比较,他比她妈还自私,他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比较,只是有一天她给出答案的时候却让他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梁冬上午就出院了,但是遵医嘱每天都要按时到医院来打吊瓶,她有些为难,她不过就是感冒严重了一些不用老是往这个屠宰场跑,出院时候她看了结算单,这一宿她就花了四千块钱。 颜至清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伸手从后面掐着她的脖子,“给我听话,不然我把你送到华昕卖肉去。我载你去把便利店的工作辞了,别整天不务正业,找个正经工作好好上班。” “啧啧,什么口气,你以为你是我爸啊?真是一身大叔的态气。”梁冬挣脱出去,跑远几步回头耷拉着脸,“以后叫你颜叔叔。”说完转身甩了个背影给他。 颜至清咬着嘴唇笑,感情以前那些楚楚可怜的样子都是跟自己装的,他怎么上当受骗了。可是一想到杨路钊他又笑不出来了,他们现在算什么,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可是那丫头已经不再对自己毕恭毕敬,就这么暧昧着,他想自己或者应该跟杨路钊交代些什么,可是他自己不确定该交代什么。 颜至清有心事,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梁冬不时的瞥向他他都视而不见,最后还是一通电话打破了这车里的安静。颜至清戴上耳机轻描淡写的喂了一声,过了很久才淡淡的开口,“你去跟主审法官见见,尽快的把受害人约过去把事情了了,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梁冬愣愣的看着他,“你帮我还债了?” “是暂时借给你的,你要还我。” “怎么还?我一穷二白的。”梁冬支着头,完全没有担忧的样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梁冬喃喃地问了一句,“你会不会来?” 颜至清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她,“你说什么,什么来不来的。” “你不是说把我卖到华昕去吗,那你会不会来光顾我?” 颜至清手上一僵,车子划了一个大弧线,梁冬灼灼的眼神竟然让他那一刻有些脸红,“我不是去做那个的。”只是片刻他又反过味儿来,脸色变得严肃,“梁冬,你脑子纯洁点儿!” 梁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又现出得意的笑,“那好,你说说偿还办法吧。” 颜至清没说话,一直把车子开到超市的停车场,“以后每天来给我做晚饭,然后陪我吃完了再走。” 这倒是让梁冬吃惊,她愣了一下随即展出笑颜,“怎么走?”她有些得寸进尺。 “坐公车!”说完他开门下车。 梁冬笑着跟在他身后,她认死道理,既然都说了她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 破绽 杨路钊一个人在所里呆着,手上一摞的案卷他一页也懒得翻,这个臭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软硬不吃,杨路钊搓着下巴,眯着眼睛心里又打起了鬼主意,中午十分他又给梁冬打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很久却被一个陌生人接了起来。杨路钊蹙眉,“这手机的机主呢?” “这里是人民医院,机主早上已经出院了,走得时候大概把手机落在VIP病房了。” 杨路钊的脸色更难看了,两个原因都让他没有办法高兴起来,梁冬病了,可是她断然是不会去住VIP病房,初步结论就是颜至清早上骗了他。他心陡然跳得厉害,颜至清有什么理由不告诉他梁冬的下落?他手握着拳头挡在嘴边,眼里闪着矛盾的光,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自己默念着,拿出手机调出颜至清的号码,想了想终于拨了出去,可是还没有接通又立刻切断,“老大不会这么对我,不会。”他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晃了几圈,最后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奔了出去。 他先到了医院,到护士台去取手机,小护士很负责,“请问您跟梁小姐什么关系。” 杨路钊想都没有想,“我是她男朋友。” 小护士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早上分明是另外一个男人在这里陪了一夜的床,怎么又蹦出一个男朋友。 杨路钊有些不耐烦,“她手机里第一个快捷键就是我的电话,不信你打打试试。”说着他掏出手机,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真相解开的样子。 护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就拨通了电话,可是杨路钊的电话却一直安静着。他惊愕的抬头看着护士站的护士,然后伸手把手机夺了过来,看见1的位置已经替换成了颜老师,而自己已经退居到了二的位置。他的心里仿佛突然降雪,冰凉冰凉的。他苦笑,然后拨了2号键,然后拿着自己的手机给护士看,“杨大哥,看见了吗。”说着收起了那勉强的有些难堪的笑扭身出了医院。 颜至清推着购物车就跟在梁冬的身后,看着她认真的看着标签,挑起东西来一丝不苟,他笑,“用得着那么仔细吗,你平时都这么买东西?” 梁冬歪头瞅了他一眼,“我从来不到超市买东西,这些东西我根本不吃,偶尔吃个水果去大市场就好了。我还不是怕你这个龟毛的雇主才养成这么坏毛病。”说着把一块黄油丢尽购物车里,“我给你买的东西都是这么一个字一个字审查过的,怕你找麻烦。”说着又抱怨的看了他一眼,要是任着我的性子,早上吃什么面包黄油啊,下点儿烂面条就对付了。说着又把他拉到卖鸡蛋的地方,然后蹲下身就在一个大筐里挑拣起来。 “我记得你之前都是买那个的。”他指着摆放整齐的盒装跑山鸡的鸡蛋说。 “科学上说了,其是没有什么差别的,蛋白质含量基本持平,价格要贵上一倍,何必浪费。”她拿起一个上面沾满污秽的蛋,“但是不要买这种有鸡臭臭的,我妈说这种蛋是有病的鸡下的。” 颜至清淡淡的笑,看着她低头认真的往袋子里捡,“那为什么我享受的待遇就这么突然降低了?” “我之前是怕你炒了我,现在我欠你钱,你也不会随便赶我走,我呢顺便教教你怎么去实现生活自理,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可以生活的很好,算是我交的利息好了!”她回头冲他嫣然一笑,心里却有淡淡的隐痛。 梁冬不是神经粗狂的女孩,她当然明白她在颜至清这里什么都没有得到,别说承诺连一个基本的承认都没有。可是这世界上最不能控制的就是感情,最让人无法放弃的就是暗恋说出口而没有被拒绝。 他说他离过婚,他说他有个孩子,她脑子里立刻就会有他望着陈锦茹的无奈却不舍的眼神,就会有他牵着颜颜的手一脸幸福的样子。那个时候大概丢一颗白菜到她心里就能出一盆酸菜。 颜至清攥着的手更紧了,他以为他强压着自己躁动的心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以为只要他坚持住就可以当这种感情不存在,于是他能毫不留情的在她表白的时候说出杨路钊真心喜欢你这样的混账话,可是却在她晕倒的时候六神无主。昨天晚上对他而言特别的难熬,她的一句表白把他的心豁开一个口子,藏在里面的那些心思再也管不住了,他坐在她的床边在她昏睡的时候俯身贴着她的脸,轻轻亲吻她的额头,握着她的手就舍不得放开……可是一转念他就会看不起自己,把她推给杨路钊的是他,搅乱了那个人心水,这时候再横刀夺爱?他们相差13岁,说起来他真的算是她叔叔辈的,他再有几年便不济了,可是要让她大把的年华浪费去照顾一个人。陪一个人老去这样最简单而美丽的幸福他都显而易见的做不到。他就这么踟蹰着,在他的心里爱永远不是自己快乐,而是让她能幸福。 颜至清心思游走,猛然被梁冬拎到他面前的大鲤鱼给下了后退一步,“你在想什么呢?”她有些抱怨,“你是不是很会做鱼?” “嗯!”他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想让我做给你吃?” “切,是我做给你吃,好让你自惭形秽。”说着就把装鱼的袋子扔进车子。 颜至清乐了,“再来一条!”他冲着卖鱼的喊了一句,然后转向梁冬,“比比看好了,谁自惭形秽还不知道呢。” 两个人就这么转了一圈,买了不少的东西,鸡鸭鱼肉样样不缺,拎着出去结账的时候,后面结账的大婶们着急的几次侧目,梁冬躲在颜至清身后美滋滋的装没看见。 回到颜至清的公寓,梁冬就立刻进了厨房开始忙活,颜至清不是真想让她做工还债,只是怕她这么下去毁了自己的身体,跟着自己吃一点补一点儿吧。 他进了房间换好衣服,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有一通电话,是梁冬打的,时间是逛超市的时候。他有些纳闷,出来就站在厨房的门口,“你干嘛跟我一起还给我电话?” 梁冬愣了一下,回头看他,“我没有啊?”说着她跑出去翻了翻自己的包,“我手机不见了。”她回头看着颜至清,“是不是落医院了,我们去取吧。” 颜至清倒是不以为然,心中还有一些暗喜,他按住她的肩膀,“算了,也丢不了,我现在很饿了,先做饭吧。” 梁冬有些不舍,虽然是杨路钊淘汰下来的,可是那厮烧包,型号也是很现在拉风的产品,这么丢了着实是可惜,可看着颜至清不容商量的眼神她又乖乖的折回厨房。 她只是挑了几样素菜做了做,肉都收拾好放进了冰箱,这么多根本吃不了,最后荤菜只做了两条鱼,颜至清做了油泼鲤鱼,梁冬是清炖,看着颜至清往鱼身上浇油她就心疼,不是心疼鱼,是心疼油了,这些在家够她妈一个周吃的了。 饭菜刚摆上桌,看着丰盛的菜肴梁冬忍不住咽口水,颜至清笑,“坐吧,还愣着干嘛。” 梁冬笑,刚拿起筷子就听见门铃响了。 插曲 两个人相视诧异的看着彼此,颜至清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到门口有些犹豫,打开门却看见一个小人抱着一个大娃娃站在外面,脸上抹泪抹得跟个花猫似的。 “颜颜!”颜至清皱眉,弯下腰把她抱进来,关了门。 梁冬木然的站起身,她看了看那个孩子,只见她看见自己马上把头转过去趴在她爸爸的肩头上,“那个爸爸跟妈妈吵架,说不要颜颜和妈妈了,他们吵得好凶,怎么办,爸爸,你会不会不要我和妈妈了。”说着就大哭起来。 颜至清皱眉,抬眼看着面前的梁冬,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颜颜乖,爸爸不会不要你的。”他扳起孩子的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有颜颜最喜欢的油泼鲤鱼。” 梁冬起身去了厨房,又拿出一副碗筷,转身回来的时候看见颜至清站在她跟前,“对不起。” 梁冬心跳的厉害,她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个对不起,是对不起没有办法二人晚餐,还是,还是没有办法跟她……她不敢继续想,她笑,里面的勉强显而易见,“你没有对不起我啊,之前我们说过的,不想听彼此说对不起。”说着她从他身边绕过去到餐厅给颜颜摆上碗筷,小孩子似乎并不打算对她表示友好,仰头看着颜至清,“爸爸,你不是说她是钟点工吗,钟点工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下人应该在厨房吃饭。” 梁冬脸色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少有好转的病容现在看起来更加难堪,她手里拿着碗,抖得厉害。 “我要找妈妈,爸爸,打电话给妈妈,我跑出来都没跟她说,妈妈会担心我的。”看着颜至清呆呆望着梁冬的样子,颜颜恨恨的跳下凳子,自己跑到客厅里给陈锦茹打电话。 “你别介意,她娇生惯养,陈公馆里佣人成群,她随便说说的。”他笑着打哈哈,看着梁冬水汽氤氲的眼睛又僵了表情,他想握住她颤抖的手,给她力量,可是最后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做,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鼓励她坚持是不是正确的,是不是对她负责。他们真的在一起,各种中伤也许比这厉害多了,她想知难而退他应该祝福她。他低着头,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一会儿他转身进了客厅,梁冬一滴眼泪无声的滴在碗里,她动手乘了一勺米饭到这碗里,顿了一下,把他放在颜至清的位置。 颜至清再领着颜颜进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盛气凌人,一脸的委屈,眼睛红红的。 “叫阿姨。” 颜颜瞪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颜至清,“不要,叫漂亮姐姐。”说着脸上漏出些得意的神色。 梁冬也勉强的笑,把在她碗里加上一块鱼肉,“饿了吧,快吃饭吧。”小姑娘坐下一点儿都没客气,挨样吃了一通,“爸爸做饭就是好吃,为什么你之前都不给我跟妈妈做清炖的这个,这个比那个油的鲜美多了。”说完嘟着小嘴,有些不满。 梁冬抬头看着颜至清笑,居然还来了一个评委。 颜至清的脸上稍显缓和之色,他摸着孩子的头,“那个是阿姨做的,你喜欢让阿姨经常做给你吃。” 小丫头片子顿了一下没出声,然后喃喃的说:“都说是漂亮姐姐了,才不是阿姨呢。”说完把碗放下来,“我吃饱了。”说完就跑了出去。 颜至清已经不敢再正视她的眼神,这顿饭的时间,他心里除了抱歉还是抱歉,“这就是我的生活,乱七八糟的,你看见了。” 梁冬眼眸一亮,突兀的抬头看他,心有些冷,“你是让我来受教育的?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你打算怎么办?” 颜至清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脆,他甚至对她有些敬佩,心里充盈着满满的都是温暖。 梁冬拿起手边的凉水瓶往他跟前的杯子里加水,加满了还在不停的往里倒,水顺着杯子流到桌子上,流到地上,颜至清诧异的看着她,而她就那样不停下来。 “小冬!”颜至清握住她的手,“水都洒出来了。” “我知道!”梁冬看着他,从他眼中读出疑问,“我怕你不知道会洒出来。”她顿了一下,“人心也像是一个杯子,里面装满了过去装满了不愉快,就很难再去容纳和接受新的东西。”说完她拿起那个杯子把里面的水倒掉,重新给他添上,摆在他的面前。 颜至清低头看着面前一杯水心里满是感慨,他抬头看着她,“你怎么会……” “我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根本就活不了这么大,要永远坚定的向前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什么可以一直伤害你。” 颜至清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没有想过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会有这么深刻的人生体味,如果不是经历磨难,又怎么会对生活有这么深刻的认识。他有些惭愧,他能把一个跨国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却从来不会打理自己的感情世界。他的心里一直以为是别人搅乱了他的生活,陈锦茹,陈富,或者宋海涛,而实际上根本就是他一直漠视它的混乱,放任自流。 没有什么能比一个人给你带来新的人生体验更加的让你心动,颜至清微微的翘起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刚要说什么就被电话的尖锐声音打断,就看见颜颜拿着手机走进来,“爸爸,是妈妈的电话。” 颜至清蹙眉,看着孩子的殷殷眼神还是接了,“至清,怎么办,我撞人了。”说着陈锦茹就哭起来,声音里面都是焦虑和害怕。颜至清心里紧了一下,“马上打电话报警,然后叫救护车,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他抬头就看见梁冬紧张的眼神,“是不是出事了。”她听见了报警叫救护车这些词也猜得到不是好事情。颜至清有些无奈,“锦茹的车子肇事了,我过去看看。”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梁冬打断,“那快走吧,这里我收拾,用不用我给你带孩子。” 颜至清笑,她总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只要一会儿,陈家已经派人来接孩子了。”他低头看那孩子,她有些闷闷不乐,“听阿姨的话,一会儿陈叔来接你。” “不是阿姨,是漂亮姐姐。”她很暴躁的叫喊着,扭头就去了客厅。 颜至清走了,梁冬没顾得上收拾餐厅的狼藉就赶紧洗了水果给颜颜送到客厅里,小丫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她出来就抖擞出精神来,“喂!” 梁冬回头,这就从漂亮姐姐回到喂上了了,“别以为你很漂亮我爸爸就会喜欢你,我爸爸最喜欢我和我妈妈,他谁都不喜欢。”她斜眼睨着她,“什么漂亮姐姐的,最恶毒了。” 梁冬很尴尬的站在那里,进退不是。就像颜至清说的,陈家很快来人接走了孩子。她心情有些阴沉,这个孩子也是个麻烦。梁冬一直等一直等,天都黑透了也没有看见人回来,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梁冬看了看时间,再不走没有直达的公车了,她掏出便签本,给他留了一个纸条:我先走了,冰箱里有给你留的宵夜,放微波炉热了再吃。 梁冬走了,有些不舍得,出门裹了裹单薄的衣衫消失在夜幕中,在公车站上等了很久,车才姗姗来迟,因为是末班了上面的人特别的多,梁冬带着病,身体有些弱,怎么都挤不上去,卡在车门口特别的难受。这个时候一只大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下来,梁冬惊叫一声,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很安稳地倒在一个怀抱里,她扬头,是颜至清。 “身体不舒服就别挤了,我送你回去。”颜至清一回到家就看见人没有了,看了看便签又摸了摸装着汤的碗,还是热的,他立刻跑了下来。她那个病体让他想起来就心疼,怎么能挤得了公车。不过还好来得及让他赶上了。 梁冬没有推辞,既然已经这样了,她除了向前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放弃,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未来和自己的幸福都是要靠自己把握的,没有人会施舍给你。在她的心里,颜至清就是她的未来,她的幸福。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只听着广播里还在广播着一个在校园里很火的情感节目,说得也大多是些青春疼痛,爱情失意之类的靡靡之音。每次莫燕妮听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很搞笑,对于她看的那些网络小说也嗤之以鼻,哪有那么多的童话,这个世界遍地都是被始乱终弃的女人,灰姑娘她没有看见,一个都没有。 有时候生活的美丽就是因为它总是能给你新鲜的体验,更新你的观念,改变你的想法。她忍不住自己笑出来。 颜至清好奇,“笑什么?” “你说我会不会成为灰姑娘?”她转脸看着颜至清,依旧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样子。 颜至清抿紧嘴唇,这个问题带有很大的试探,过了许久,他淡淡的开口,“其实做灰姑娘都是很辛苦的。” “可是灰姑娘是每一个平凡女孩的向往。” “你也是?”颜至清诧异的口气问道,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每天都为生计奔波的人会有这样的心思去做这样的梦。 梁冬瞥了他一眼,把头靠在玻璃上,她真的有些累了,“我也是个正常女孩,这个年纪也是会做梦的,只是别人做梦的时候都笑,我笑不出来而已。” “为什么?”颜至清发现跟她说话真的是一件很让人欲罢不能的事情,因为她的思想永远跟自己不在一个调子上,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代沟,但是他还是了解,她不跟同龄的女孩一样,不像酒店的那些女服务员看见明星就会流口水,然后疯癫了一样的到处追着跑,也不会像里面的一些年轻客人,总是把自己弄得仿佛很后现代,却空虚到一无是处。 “因为大家都相信有美梦成真的时候,而我不相信,所以做了这样的梦也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说完她转头兴致勃勃的看着开车的颜至清,“我跟你说两个我曾经做过的梦,但是你必须保证不准笑我。” “好!”他点头。 “我最喜欢吃花生米了,就是那种小小的、紫皮的那种,特别的香甜,可是居然卖到4块钱一斤,每当我馋了的时候我就会想,等我有一天有钱了,我就去买一所超大的房子,然后要有一个大院子,我把里面全都种上花生,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哈哈!”颜至清最后还是没忍住,大笑出来。 梁冬讪讪的,蔑了他一眼,“说好不笑人家的。” “有那么多钱,能买那么大房子了,干嘛还要自己种啊,直接买就好了。哈哈!”说着他又忍不住笑,转头看了旁边的人又强忍了下来,“说说第二个吧。” “不说了,说了也得被笑话,总之穷人做个梦变大款了,还是改不了穷德行。”她叹了一口气,“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见过鱼翅的人一般会把它幻想成鸡翅膀的样子而不是粉条。” 颜至清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车子在校园门口停下来,梁冬看着他,两眼脉脉如水都是不舍的情愫,这是她这些年来最美好的一天了,“我看着你走好不好。” 颜至清看了她一会儿,点头答应。 梁冬笑,“那颜叔叔我们明天晚上见。”说完她打开车门跳下车,向他挥手致意。颜至清看着她的笑容一刹那有些恍惚,他收回神思赶紧发动车子,天冷他不能老这样让她在外面。 看着那辆Q7尾灯最后消失不见,梁冬回身被两道刺眼的灯光照耀着,她伸手挡了一下,在认真看的时候,看见杨路钊从车上走下来。 安排 梁冬有些紧张,手心里一下就出汗了,她有些自嘲,怎么跟做贼一样,她又没有出去偷人。 “怎么这么晚?”杨路钊依旧是一脸的痞笑,似乎一切如常。梁冬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颜至清送你回来的?”看到她放松的神情,他又紧接着跟了一句。 梁冬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出现的一点儿红润格外的显眼,杨路钊被刺到了。 “今天找了你一天,不是说好一起出去踏青吗?” “我,我今天,今天有些事情,颜先生找我过去帮忙。”她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颜至清和杨路钊的关系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似乎让颜至清来说比她开口更好一些。 “找你帮忙看孩子,我知道,我们很晚才分开,陈锦茹的车肇事了,他让我去帮忙处理。”杨路钊的心情并不好,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他一直以为颜至清会跟自己交代些什么。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这个浅显的道理他懂,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大方的退出然后祝福他们,可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一个自己视为心尖肉,一个自己当做兄长,可是现在他们就这么暗渡陈仓了。 “那他……”梁冬看着杨路钊的脸色,“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她有些紧张,她希望颜至清能够摆出一些态度,她直直的看着杨路钊,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者动作。 “说什么?”他故作诧异。 “没,没什么。”梁冬有些失望,她勉强的笑笑,“就是想问问处理得怎么样了。” “嗨,只是撞了个重伤,都是有钱人,这种事情很好处理的,给了人家20万,私了了。”杨路钊把手放进口袋里,慢慢的摩挲着那个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就是万万不能的。梁冬想问问这钱是谁出的,可是想了想又咽了下去,这钱对陈锦茹来说怕也根本没有当钱看,谁出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杨路钊心疼纠结可是又忍不住有些恨,他叹了口气,“快回去吧,别再让病严重了。”说着把手机掏出来,拉着她的手放进她手心里,“别再丢了,找不到你我会很担心。”说这话的时候他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神情异常的严肃,他认真的样子让梁冬有些内疚。 “回去吧,我也走了,累了一天回去睡一觉去。”说完他黯然转身,留给梁冬一个背影。 “杨大哥!”梁冬跑上前几步,站在杨路钊面前,“杨大哥谢谢你,这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你在我心里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我会一直放在心里的。” “有多特别?” 梁冬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杨路钊笑,伸手把她的头抱进怀里,不想去为难她,他想知道是到底他特别还是颜至清更特别。 梁冬就这么困在里面,心里有些瑟瑟的,第一个给她拥抱的男人是这个人,而不是他。 “回去吧,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杨路钊放开她,说完转身上了车,在她面前消失。 梁冬回了宿舍,拿出手机给颜至清发了一条短信:我看见杨大哥了,你是不是跟他说说……编辑到这里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让颜至清跟杨路钊说什么?她又删掉了这些,最后只是编了这么一条:杨路钊把手机还给我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颜至清站在窗口,看着手里的短信心里都是矛盾,他拨了她的电话,这让梁冬欣喜若狂。 “怎么这么晚不睡?”他口气有些责备,“别跟我打马虎眼,现在快睡,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到医院打针。” “亲自押送?”梁冬心里美,躺在床上打了个滚,现在莫燕妮不会来住,另外一个室友家本来就是这里的,基本没有来住过,这个屋子现在就是她自己的了。 颜至清没有说话,这些都不是他的重点,“小冬,你不需要有什么烦恼,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处理。” 梁冬的情绪降了一个调子,“你也别烦恼,我不希望我是给你添麻烦的。”说着话,她的手不停的搓着床单,心里有些纠结。 颜至清笑,“我不烦恼,别忘了来做饭,好好想想菜谱。”两个人又来往了些问候的话就挂掉了电话。她还真的是给自己添了不少的烦恼,只是这烦恼里带着许久未曾感觉的甜蜜和温暖,原来人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岁数都是渴望温情的。 第二天梁冬出校门的时候就看见颜至清的Q7停在离校园门口不远的地方,不像杨路钊那么招摇,直接挡在路中间,这让梁冬自在了不少,校园是个纯净的地方,但是真的八卦起来也是气势如虹,她喜欢这么低调的活着。 “这么早?”梁冬上车,脸上带着笑,“走吧,再晚你要耽误上班了。” 颜至清歪头看着她,额头上还是有些红,他伸手拍她后脑勺,“磕一下还是不长脑子,安全带系好。” “哦!”她跟着就系好了,抬头很狗腿的笑,“平时都坐公车,不需要系安全带。” “坐杨路钊的车也不系安全带?” “他给我系。”梁冬话出口脸一下子红了,偷偷的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他正瞪着自己,然后又转回去发动了车子,脸上的表情有些难测。 梁冬脑子闪了一个念头,忍不住自己偷笑。 在医院里看着湖上给她把针插上颜至清才放下心来,“挂完水就去帮我把房子收拾收拾,别到处乱跑,我在书房里给你准备了一些书,没事就看看,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帮助。” “可是我还没有工作。”梁冬平躺着,很无辜的看着他。颜至清真的玩不过她,伸手做了一个要揍她的动作,“你还真是欠揍。”他放下手,“很快会有人给你联系工作的。” 颜至清回到酒店就把莫燕妮叫进了办公室,他拿出一张表格,“梁冬是我们酒店的形象,可是我不知为什么她向锦悦投了简历,我知道她是你同学,你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希望你能把她弄进来,我们海泛丢不起这个人。” 莫燕妮拿过简历看了一眼也有些吃惊,“是不是你对她封杀的它太厉害了。梁冬你看她很好说话的样子,她那是只沉默的小兽,发起疯来很受不了的。” 颜至清低头闷笑,这个倒是真的,她不但发起疯来让人受不了,粘人的本事也一样让人受不了。 “马上要结婚了,要不要我给你几天的假期。”颜至清会做人,马上就是宋家的内人了,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她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工作起来也觉得会顺手一些。 “这个倒是不用,反正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到了那天我就穿着婚纱去走个秀就行了。”这话莫燕妮倒是说的实在,他们现在住在一起,结婚不过是个仪式,与其说是缔结婚姻的仪式不如说是宋海滨正式成为股东的一个仪式。 颜至清笑,“那你先去把梁冬的事情办了吧,你们是同学好说话。”他是很想梁冬进海泛来,至少自己可以罩着她不让她太辛苦,可是现在招聘季已经过去了,让她坐着自己的降落伞,那么她以后在海泛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毕竟他不能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莫燕妮心里有了一个想法,或者这位宋夫人可以给她一个更好的职位,然后把这个位置腾出来给更合适的人。 晚上照例是两个人的晚餐,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打扰,梁冬做了小鸡炖蘑菇,还放了很多的中药在里面,都是一些给女人滋补的。颜至清皱眉。梁冬也不管,一个人吃得香甜,“你可以多吃一些红烧小排,这个你也可以吃的,没关系,真的。” “你故意的。”颜至清笑。 “你不也是故意的吗,你酒店老板会没有饭吃吗,无非是想让我补补身体。”她低头,其实她也不确定,她愿意这么去想。从医院回来的以后她就在客房里睡了一觉,中午自己做了一顿吃了,本来以为他会给自己电话,可是等了一中午都没有声音。他的时冷时热让她很不安,下午的时候说是在书房看书,可是啥也没看进去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颜至清愣住,他看着梁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就不怕你是自作多情?” 梁冬一听这话的口气就笑了,“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不是自作多情了?” 颜至清端起碗来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他又被她试探去了。 “我今天看到了宋海滨的婚礼安排,你真的要去给莫燕妮做伴娘?”颜至清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那场婚礼心里总是有些摸不着底,无端的感觉就是会有事情发生。 原本梁冬心里是有些芥蒂的,只是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那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她想让颜至清看到她的美丽。她看着他,无所谓的耸肩膀,“就当去见见世面,以后自己结婚的时候也算是个经验。” 颜至清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最近莫燕妮会给你联系一份工作,你要好好珍惜。” 莫燕妮结婚的前两天,她受到了来自颜至清的贺礼,她被调到人事部去做主管。这让整个酒店上下都议论纷纷的,宋海滨和莫燕妮觉得越来越摸不着颜至清的道儿了,宋海涛却只能气得跳脚。 工作 梁冬这连续这天晚上没有来自己家里做饭了,这让颜至清有些心理上的不舒服。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只是短短的一个礼拜的时候而已,为什么他就不习惯一个人在家里了。这个周他去欧洲出差,心里总是觉得空荡荡的,他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边欣赏着这个城市中他最喜欢和为之痴迷的夜色,忽然间觉得少了一些颜色,他拿出电话拨了梁冬的号码,可是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 梁冬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这已经是她第三天上班了,每天累到回去就倒头大睡,可是那个人居然连一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就算是新人都要耐得住寂寞要安心从底层做起,那也没有必要连个电话也不给打,都不管她是不是水土不服。 她掏出手机,看见有三通未接电话,两个是杨路钊的,还有一个是颜至清的,她想了想一个都没有回,对于杨路钊她无话可说,而对于颜至清她是生气了。 过了十点,颜至清仍然没有得到梁冬的回电他有些不放心了,他接二连三的有打了几次,又打了梁冬的宿舍电话,最后干脆抓起外套就出去了。 车子停在学校的门口,颜至清就一直在里面等着,校园里的灯熄了一半,慢慢的就剩下几盏依旧亮着,颜至清坐得身体都僵了,他趴在方向盘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门口,生怕会漏过一个人。 梁冬本来是九点下班的,可是因为明天要有一个酒店业的考察团,因为梁冬的外语底子好,被临时安排做明天的接待。这留下来开会一开就开到了这个点儿。 “等等!”梁冬背着大书包奔过来,挡在门卫的面前,“大哥,麻烦给开个门吧,我就晚了两分钟而已。” 门卫看了看她,“把你学生证拿出来。” 鬼三更半夜才会带着学生证出门,梁冬翻着书包想把图书证拿出来,可是突然想起来早上丢在桌子上了。 “大哥,我真的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就是没戴学生证,你让我进去吧,你看我也不像坏人的样子。”她憋着嘴,一脸的委屈,可是那保安看了看她还是两个字,“不行!” 梁冬有些为难了,她回身,一到刺眼的灯光照向自己,她定睛一看不禁吃了一惊,“颜至清!” 颜至清开门下车走到她面前不容分说的就把她拖上了车,梁冬还没有坐稳,他就欺身压上来。梁冬脸一下子热了,红了,胸腔不停的起伏,她有些紧张,赶紧闭上眼睛,却感觉他拉了自己身边的安全带给自己系上。梁冬的脸更红了,羞怯的不敢睁眼看他。 颜至清抿着嘴笑,“困了?”他发动了车子,“困了就先睡吧。”说完还是忍不住的呵呵笑出声。 “既然说了那样的话不笑不好吗?你就是存心的,就是想让人家难堪?” “你做了什么让自己难堪的事情吗?”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终于让他扳回了一局。梁冬这次是吃了哑巴亏,恨恨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出声。车子就这么安静的走了很久,颜至清淡淡的开口,“最近怎么不来了。” 梁冬愣了一下,脸上有些佯怒,“你到底有没有点儿同情心啊,给我安排那么累的工作,还要给你做保姆,我这周夜班,我也得□有术啊。” 颜至清一脚刹车踩下去,把车停在路边诧异的看着她,“你上班了?在哪里?” 梁冬也迷惑了,“不是你让燕妮给我安排工作的?”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颜至清只是想让莫燕妮来送这个顺水人情,以她的精明和算计不该放过这个机会。 “她倒是没说,只是我知道一定是你授意,不然她不会愿意让我进海泛工作,哪怕是在外设的西餐厅。”梁冬叹了一口气。 颜至清有些动肝火,他没有想到莫燕妮竟然把她安排到餐厅去做服务员,“这种工作你也愿意做?”颜至清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的眼里,她是个要强而倔强的女孩,是不甘这么埋没自己的。 “你不会害我的,你不是跟我说过不要急功近利、好高骛远,要塌下心来从基层做起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颜至清有些生气,不是气她而是自己。 梁冬有些莫名其妙,那些气势和小聪明也没有了,“你给我的那些书不是就那么讲的吗?” 颜至清狠狠的敲了一下方向盘,“莫燕妮怎么办事情的。” 梁冬开始慢慢的理出一些头绪,“其实燕妮的做法我可以理解,本来你让她拉我进海泛她就会很为难,毕竟宋海滨那时候那么执着的追求我,我进海泛她肯定心里会不舒服。”莫燕妮的性格梁冬很清楚,她对自己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友善,心里私下打着小算盘,这个她清楚得很,但是她也确确实实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所以梁冬还是从心里感激她的。 颜至清像是听到了爆炸性的新闻一样,“你说宋海滨一直追求你?”他心里突然冒出了大大的问号,他明明跟自己说莫燕妮是他在大学一直追求的对象,这里面有文章了,他看了梁冬一眼,“后天不准去给她当伴娘。”如果她真的是个临时顶替而上位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就太不简单了,他怕梁冬心软会吃亏。 梁冬看了他一会儿嗤嗤的笑出声,“怎么,吃醋了?”她歪着头看他,却被颜至清狠狠的剜了一眼,“你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看你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感情都是装出来的,你演技不错啊。” 梁冬不笑了,“我没有演,对陌生人小心对待这是自我保护的本能,枪打出头鸟,本分一些会让你少了很多出头的机会也会让你少一些树大招风的困扰。” 两个人都沉默了,坐了一会儿颜至清重新发动了汽车,一起回到了公寓。“你还是睡客房,赶快洗澡休息,明天你们餐厅有活动,别迟到了。”说着他拉开领带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他的屁股感觉都要做扁了。 第二天的考察行程非常的顺利,中午考察团的成员在海泛的西餐厅用餐,颜至清那个时候才知道梁冬除了懂英语、法语,还能讲上几句西班牙语。宋海滨几次看着梁冬失了神,颜至清看在眼中,心里却是真的出现了酸酸的味道。 千钧一发 下午五点钟梁冬就下班了,她直接就去了颜至清家,一开门就看见WINNER凑过来,摇着尾巴一个劲儿的叫,她皱眉,“是不是你爸爸又没有给你吃饭?”她弯腰抱起它,“你该不会已经饿了一个星期了吧。”她笑,放下东西就给喂上猫粮,然后就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晚上颜至清有应酬,酒过三巡可是大家还没有要散的意思,他有些急,今天在餐厅梁冬最后塞了一张纸条给他,说下午五点下班。颜至清当然知道什么意思,这个时候面对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他突然很想念她做的清蒸鲤鱼。想起她早上伸着一个手指头刷牙的样子,他淡淡的笑,趁着别人单独劝酒的时候拿出手机给梁冬发了一条短信:有应酬,晚上别走,等我回来。 梁冬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那个盒子发愣,上次丢进垃圾箱,自己帮他拿出来他居然真的收好了,还放在书房里,颜至清的书房是最整洁的地方,没有一样东西是没有用的,她有些纠结,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生日那天送了他这份礼物,她脑子里蹦出了陈锦如的样子,心里有些冒酸泡泡。让她等最好,“今晚就要让他打开这个盒子”,她撅着嘴巴,自己自言自语。 电视的内容有些无聊,梁冬抱着WINNER看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颜至清微微的有些醉意,回来的时候客厅里亮着灯,有电视嘈杂的声音,他脸上露出笑意,放下外套走进客厅,就看见她蜷缩着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的WINTER显然比她要惊醒,立刻竖起耳朵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还喵喵的叫了两声。 颜至清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嘴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谁知那猫真的又藏进梁冬的怀里睡去了。颜至清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的,从来没有这么踏实和满足,他在她的脚边慢慢的坐下。梁冬感觉到沙发陷了进去,猛然间坐起来,“谁!”怀里的猫咪被她直接丢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颜至清突然起了坏心,伸手把她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一只大手压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动弹不得。梁冬喘不上气来也说不出话,两只手不停的用力在他的腰间拍打,颜至清大笑出声,梁冬听到了他的声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颜至清手上没有了力道,慢慢的揉捏着她散乱的头发,慢慢变成拥抱的姿势,他低头亲吻她的头心,“小冬!” “嗯?”梁冬脸红心跳的,还是把脸埋在她的胸口,这里能听到她有力的心跳,闻到他的味道。 “小冬!”他又喊了一声。 “嗯!” “想不想每天都能看到我,时时刻刻想看就能看到。”他的声音特别的轻,透着蛊惑人心的磁性,梁冬突兀的抬起头,她眉头皱了一下,闻见了很浓的酒味。 “你喝醉了。”她的心情突然落了下来,看着他微醺透着丝丝动情的眼神,她有些六神无主,“我帮你煮个醒酒汤。” 梁冬刚起身就被颜至清拦腰扯过来坐在他的腿上,梁冬侧脸与他相对,香甜的酒精味道扑面而来,“我是喝多了,可是我没醉。”他另一只手轻轻的捏着她的下巴,“酒店对你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上来给我做助理吧,我想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你。”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脸慢慢的凑过来,在上面浅尝辄止,“小冬,从看见你开始我每天都在想你。” 梁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怎么了,她脑子里盘旋着两个念头不停的纠结着,到底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乱性,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颜至清已经咬住她的嘴唇,把舌头伸了进去,梁冬不曾经历过男人,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湿吻无力招架,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紧紧攀着他的脖子,任由他带领着自己唇舌纠缠着,直到觉得自己都缺氧头晕了才挣脱开来。 梁冬欠了欠身觉得有东西顶着自己,下面有些湿热,抬眼看颜至清的时候,他眼睛有些红,侵染着美丽的情*欲,梁冬恍然,脸刷得就红透了,似能滴出血来的样子,他们竟然…… 颜至清大口的呼吸,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顺着她的头发,他不敢也不想这么轻易的玷污她,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心中的那种珍惜,希望她好,希望她能幸福。 “对不起。”他亲着她的侧脸,他本无意冒犯她,只是情之所至他也无力控制,“小冬,我们开始吧。”说出这句话,颜至清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敞亮起来,整个胸腔里都被幸福充溢着,原来这是如此的美好。 梁冬的眼泪一刹那涌出眼底,可是还是倔强的不让它掉出来,她气闷,低头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原来她来做了这么久的饭,人家还没有开始。 颜至清也不出声,就这么让她咬着,其实也不疼,明媚五月他的生命里重新开出了幸福的花朵。他看着茶几上的那个礼品盒心里有些纳闷,“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什么?”梁冬松口,可是还是有些难为情不肯抬头看他,就这么趴在他的肩膀上。 颜至清把她推开,根自己面对面,“就是这个?”他拿着那个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说看,你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梁冬等着眼睛,嘴巴微张着,满脸的惊愕,他确实是没有喝醉,脑子清楚的要命,她一拳砸在他肩头,“你个坏叔叔,这个到底是谁给你的?你干嘛总是留着。” 颜至清翻着上面的那个便签,“说人说让我好好珍惜这情意的,于是我就好好保存了,想想也是,有这样的心思实在是难得。”他眯着眼睛看着她,身上有些酒气,可是整个人清爽也不那么让人讨厌。梁冬脸上有些羞色,这就是所谓的作茧自缚,“不如我们打开看看?”她小心的试探着。 “打开可以,但是如果你找不到我坏的确切证据,那么你就要答应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她好奇的看着那个盒子,也没有注意那人脸上诡异的表情。 颜至清的手抱得更紧了,下巴在她头顶蹭啊蹭的,“不知道,空白支票,我随便填。” 梁冬没吱声,嘶的一声就撒开了那个包装,打开里面是一部pione的手机。她诧异的回头看他,他闭着眼睛笑,有节奏的吞吐着气息,梁冬知道他真的是喝多了。 “谁送你手机?” “你该问我送谁手机。”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眸光闪亮,透着纯净,他猛地起身,跟梁冬一起站起来,“我送你回去,不然又赶不上你学校的门禁了。”他想他必须把她送走,他没有办法保证今晚这个样子会不会做出什么让他抽自己的事情。“手机是给你的,可惜被路钊抢先了。不知道现在送会不会晚了?”他转身回到书房拿出那部黑色的,“我以后用这部。”说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拿出里面的电话卡换到iphone里,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上来了,他的手都有些不利索。 “我不会用?”梁冬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杨路钊给她的那个她都研究了好久。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说明书。”说着把盒子递给她,“回去研究!”说着拿起她的包揽着她的肩膀就出去。 晚间,天气还是有些凉,不像白天那么温暖,颜至清就这么抱着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梁冬一动不动的呆在他的怀里,很安稳也很安心。 “今晚的夜色真美?”说完她自己都觉得矫情了,把脸藏在他的怀里。 “不心慌了?” 颜至清感觉到她的头在自己的心口晃了晃,他裹紧衣服,把她包得更严实,“以后都不会让你觉得心慌。” 颜至清不放心梁冬一个人回去,执意要把她送到校门口,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偎依着,引得出租车司机频频抬头从镜子里看他们。 “你猜他在想什么?”颜至清低头在她耳边轻声的问,温热的气息喷在上面让人心里痒。她仰头凑到颜至清的耳边,“傍大款!”说完两个人抵着脑袋笑起来,梁冬搂着颜至清的腰,往他身上凑了凑,“人命好真是挡都挡不住,居然傍到大款了。”虽然这话说出来是玩笑,可是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上苍。 分开的时候,颜至清有些不舍,他轻轻的在她头上烙下一个吻,“明天我不来接你了,为了你不会第一天进总部就树大招风,明天婚礼上我跟你不熟。还有别去挤公车了,太辛苦,打车去就好了。” “嗯!”梁冬点头,以后要做他的助理,确实低调一些比较好,“我以后给你做助理是不是也要跟你不熟?”这个道理她虽然明白,可是心里难免有些委屈。 “相信我,不会很久的。”他现在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比如杨路钊,比如颜颜,再比如陈锦茹,她说她不想跟宋海涛过了。 第二天梁冬很早就到了海泛,虽然莫燕妮的家就在本地,可是还是在酒店设了娘家房。她进去的时候正有发型师在给莫燕妮做头,看着镶满钻的拖地婚纱,梁冬有些羡慕,“燕妮,你真好看。” 莫燕妮的心情似乎并不好,昨天晚上跟宋海滨就为什么不能去她家里接她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宋海滨摔门而去,到现在她还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她抬头看梁冬,她倒是气色很好,她有些怨恨,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答应来做她的伴娘。 “找化妆师给她上个简单的妆,衣服在后面的椅子上。”莫燕妮不冷不热的,说话已经颇有一些少奶奶的范儿了。梁冬怏怏的转身有些困惑,说是自己不祝福她不会安心,现在自己勉为其难的来了,她又是这么一副德行,或者跟她想的一样,莫燕妮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祝福她,但是她还是来了,为了让自己安心。 梁冬去隔壁化好妆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颜至清和宋海滨站在莫燕妮娘家房的外面不知道说着什么。似乎是听到了脚步的声音,两个男人齐齐的向她的方向望了过来。颜至清的眼睛里透着惊喜的神色,一袭天蓝色的四只礼服,抹胸的款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可是却与梁冬恬淡的气质相得益彰。宋海滨眼中有些神伤却也有些怨恨,他几变的表情让她琢磨不透。 “海滨,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下去,新郎官要好好表现。”颜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的目光从梁冬的身上移开。自己转身之际不忘回头又瞄了她一眼,真的是放都放不下了。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西式的礼仪,其实宋家人也不信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弄这些幺蛾子。在婚礼上她又见到了杨路钊,虽然他常给自己发短信,可是从那天晚上开始这真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如果说以前梁冬见到他是不自在,那么现在就是紧张,紧张到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宋海滨喝了很多的酒,几乎敬得每一杯酒都是实打实的,绝不掺杂使假,梁冬端着酒盘有些累了,脚穿着高跟鞋磨得有些红肿,想来结婚真的是一件不轻松的事情。 晚上的婚宴很晚才结束,梁冬在休息室里偷偷的给颜至清发短信,只听门被突兀的撞开,宋海滨撤掉领结丢在旁边的沙发椅上,反手就锁上了休息室的门。 梁冬猛的站起来,手上一时失措把手机磕在了桌角上,“宋先生……”梁冬有些局促,往后退了两步。 宋海滨满嘴喷着酒气,上来就抓住了她光裸的肩膀,“梁冬,今天的主角应该是你的。”他声音里有些低沉,说着低头就要去吻她,梁冬有些怕了,她要推开却被宋海滨狠狠的抓住,她大叫着,“宋海滨,你给我滚开。”说着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宋海滨眼睛泛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梁冬,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说着就把她扑在沙发上。 两清 颜至清坐在车子里等梁冬,不知道莫燕妮到底要找她做什么要等这么久的时间,他抿着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跟梁冬来来往往的发着没有什么实际内容的短信。 突然杨路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颜至清的笑容不见了,他有些深深的内疚,这个时候是不该再瞒着他了,可是他也明白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不容侮辱和践踏的除了爱情还有他们的兄弟情义,可是现在他无法保全任何一个,如果他要怎样,他都只能听之任之。虽然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救过他而有什么优越感,可是这件事上他却觉得自己确实是做错了,不是错在接受梁冬,而是错在不该开始的时候拿杨路钊做挡箭牌。 “喂!”他心情有些沉重,他打算跟他说清楚,瞒得时间越长他越是罪无可恕。 颜至清那副不冷不热,泰然自若的口气简直让杨路钊抓狂,“梁冬在哪里?”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我问你她在哪?宋海滨那个混蛋在欺负她!”。他莫名其妙的接到梁冬的电话,本来意外而喜悦的心情却因为里面的挣扎求救的声音一落千丈。 颜至清神经一下子崩了起来,他顿了一下,什么也不顾的跳下车,奔进电梯,“在九楼贵宾休息室。”说着他挂掉电话,然后拨了客房部的电话,“给你30秒时间,把九楼贵宾室的钥匙送过来。”他紧紧的咬着牙,似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狠狠的几个字眼儿,让值班经理胆都快要吓破了。 杨路钊放下电话从六楼的宴会大厅直奔九楼,电梯都停在高层,他心急如焚,直接奔向安全通道,到九楼的时候颜至清还没有到,杨路钊对这里不熟,怎么都搞不清楚贵宾室在哪里,他扯着嗓子嘶喊着,“梁冬!你在哪里,梁冬!”他的嗓子有些嘶哑,无措的打着转儿的时候,颜至清从他身边奔过来,“跟我走。” 在走廊最深处的一个大门前,颜至清拿出客房经理给的门卡,有些紧张,他急促的拍门,然后插*进门卡打开房门。杨路钊急不可耐的冲进去,就看见宋海滨趴在梁冬的上面,两个人撕扯着,杨路钊只觉得血直冲脑门,他上去扯着衣领就把他拉起来,“你这个混蛋!”说着他握紧拳头朝他的左脸就是一拳,宋海滨趔趄了两步靠在墙上,他转头看向沙发的方向,颜至清脱下自己的西装把梁冬紧紧的包裹起来,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我在,没事了。”他把她抱起来,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梁冬不停的哭,哭得颜至清心肝俱裂的。 杨路钊回头,看着他们的样子,他又转了回来,他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宋海滨,你这个畜生,这次绝对饶不了你。” 杨路钊的电话还没有拨通就被颜至清抢了下来,“你带小冬先出去。” “颜至清!”杨路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是□未遂!你就这么放过他?你就这么怕他们宋家的人?如果是我我宁可丢掉工作也要维护自己的女人。” “海滨喝醉了,你带她去我办公室坐坐。”颜至清咬着牙,紧紧的攥着拳头说出这几个字。 杨路钊有些火大,“颜至清,他们根本不是陌生人,宋海滨以前……” “我知道,带着她先出去。出去!”颜至清的愤怒从来没有这么浅显的表露在外,杨路钊安静下来,扶着梁冬走出了贵宾室休息室。 颜至清看着门被关上,伸手扯住宋海滨的衣领把他逼在墙角,“我告诉你宋海滨,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故事,现在梁冬是我的人,你给我放尊重一点儿,今天的这件事情如果再有另外一个人知道,我不敢保证让你□未遂进去,但是我敢保证会让你在海泛一无是处、无法立足。” 宋海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不屑的笑,“颜至清,你今年多大了,梁冬才23岁。”他也伸手抓住颜至清的衬衣,“她这么小,你怎么下得了手,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是不是正人君子不用你来鉴定,至少我没有强上。宋海滨,你不是一个风花雪月的人,你要的东西很实际,并且你已经结婚了,想得到也得到了,所以我希望你放过梁冬。”颜至清皱眉,一个男人要去纠缠一个小女孩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放低了姿态,只是希望他就此停手。先兵后礼,他希望宋海滨能知道轻重。 宋海滨松开手,玩味的看着颜至清,“我现在知道我嫂子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你不该生做一个男人,你这样成不了大事的。” “那你就成个大事给我看看,别对女人用下三滥的手段。” “好,我们交换。” 梁冬坐在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的哭,杨路钊无奈的原地打转,“小冬,没事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别哭了。”她哭得让他心慌。 颜至清推门进来就看见梁冬坐在沙发上哭,杨路钊就蹲在她的对面无奈的看着。似乎是听到声音,梁冬抬头看向门的方向,站起来就扑进颜至清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杨路钊僵在了那里,身体向前一倾,两手撑住沙发,眼睛不禁有些红,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到理由来劝慰自己,他们真的是一起的。他就这么蹲在那里,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手脚都麻了,他慢慢的撑起身子,落寞的从他们的身边走过,颜至清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路钊,你听我给你解释。” 杨路钊回头,看着依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我都看见了。”他低头看着颜至清拉着他的手,眼睛有些湿润,“老大,你不该把我推下去再横刀夺爱的。”他拿开他的手,“我们扯平了,谁都不欠谁,别给我机会,我不会这么放手的。”说着他摔门离开,梁冬和颜至清的心瞬间都跌落谷底,冷到了冰点。 颜至清回过神抱着梁冬,“没事了,都结束了,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他也不会再纠缠你了。”颜至清看着她衣衫凌乱的躺在那里,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宋海滨给阉了,可是这件事闹大了,梁冬断然是得不到什么便宜的,一个是人人想攀附的富家子一个是一无所有的穷学生,强*奸?谁会相信?到最后满城风雨,受伤的还是小冬。人活着有些气就是要忍着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要好好的活着。 梁冬把脸深埋进他的胸膛,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别这么说。”颜至清心疼,胸前被哭湿了,贴在皮肤上格外的凉。 “有,这次真的有,害你跟杨大哥这样,还有,还有……就是真的,被他摸了,还,还,亲了……”她越说声音越低,哭腔越来越重,在他的怀里抖得厉害,颜至清的心纠结着,又疼又怜,多么单纯美好的姑娘,他慢慢的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抹掉她的眼泪,“没关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低头轻轻的衔着她的嘴唇,“小冬,别放在心上,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好的。” 颜至清没有送梁冬回宿舍,晚上的事情让他心里不踏实,梁冬也没有拒绝,她也有些害怕,还是跟上次一样,她睡他家的客房。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梁冬有些无辜的看着颜至清,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吧,你不需要跟我有什么隐瞒。” “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吗?”她怯怯的问,这事情太不光彩,真闹得人尽皆知她怕是没脸跟颜至清在一起,“燕妮也不知道是不是?” 颜至清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会处理好,你放心。这不算什么,他就是喝多了,认错人了而已。”有些事情找个不算太难看的理由来解释也是一个好办法,真相心照不宣有时候更好。可是他心里也有疙瘩,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了莫燕妮,她就站在门外,他不知道她到底了解了多少。 “小冬,你把现在的工作辞掉吧。”开车回来的一路上他就一直想这个事情,或者让她离那两口子远一些是最稳妥的办法,“我再给你找一份工作。” 梁冬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很想每天看见他,可是她明白这是为她好。 颜至清没有马上给她安排上班,这个星期她就呆在他家里做些家庭主妇的事情,如果不是觉得党和人民培养了她这么多年,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颜至清几乎每天中午都会给她打电话,上午和下午不忙的时候也会跟他说上两句话。习惯就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染上了就很难戒掉,而梁冬对于颜至清而言甚至不能说是习惯,而是一个瘾,很可怕的瘾。 周末的时候颜至清约了顾振明,他本不屑这么做,可是他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他现在不能像之前单身的样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养家,要给一个女人幸福。 “怎么突然间想约我了,想好了?”顾振明喝了一口咖啡,颜至清低头淡笑,现在的位置颠倒了过来,不再是他求着自己,而是自己要委身于人。有时候主客之间也就有一线,他选了最差的时机和方式来解决自己的未来,可是他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所以这些都是值得的。 “顾伯伯,我想跟你讨个人情?” “考虑我的意见,你不需要向我讨人情,那些就都是我应该做的。”顾振明是老油条了,可是颜至清觉得这挺好,让他说出要到锦悦去倒是更难堪。 “顾伯伯,你真能抬举我,我要是再矫情就是不识抬举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简历表,“帮我安排一个人,很有能力的小姑娘,很干净,这段时间我想拜托给顾伯伯照顾。” 顾振明拿过简历看了看,“颜总的人我相信,不过我想问个私人的问题,这就是你家的那个贴便签的人吧?”他笑,但是心里已经是十拿九稳,不是很重要的人颜至清是不会跟他开这个口的,就好像当年他求自己从中为他和陈锦茹调和,“那你呢?什么时候过来?” 颜至清沉默了一会儿,“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我要你给我签一亿违约金合约。” 颜至清突兀的抬头看着他,这几乎是要把他绑死在锦悦,他转着手里的杯子,“那我要一千万的年薪和5%的上市公司股份。” 顾振明笑,“至清,你一点儿都不吃亏啊,那我们就先这么口头协定好了,我知道你一诺千金,这份简历我收下,你随时可以让她来找我,我让她先跟我的秘书学学,以后你再安排。”他意味深长的笑,最后喝掉了杯子的咖啡就告辞了。 颜至清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心情有些惆怅,他说不清楚,他就这么为一个女人放弃了自己的职业操守。 暗涌 海泛是典型的家族式的企业,这个酒店董事会里面的人都是拉得上亲戚关系的,在这里上市是个很禁忌的议题。颜至清本来并不看重这个,这种股份合作的方式也有它自身的优势,就是你永远不用担心你的公司会被别的企业收购,并且海泛的资金很充足,对融资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可是这几天他突然反常的提出了海泛全面上市的规划,这无疑在董事会上掀起了□澜。宋海滨言辞激烈的反对颜至清的决定,第一个揭竿而起跟他划清了界限,这让整个董事会都感到很意外,他一直拉拢颜至清这在海泛人尽皆知,如此激动的反应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宋海涛有些□乏术,陈锦茹正式的向法院提交了离婚申请,并且提出了财产分割协议,提供了大量宋海涛在外偷腥的证据,要分掉他一半儿的财产。要知道宋海涛持有海泛20%的股份,如果真的分割了,那么10%将属于陈锦茹,对于高度追求董事会纯洁度的海泛董事们定然是忧心忡忡,连带着也对宋海涛有些失望。 梁冬蜷着身子蹲在颜至清的怀里,怀里抱着WINTER,两个人就窝在沙发角落里。颜至清看出她不高兴了,晚上就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吃,还是方便面的,里面连一片青菜都没有。他手轻轻捋着她的长头发,有淡淡的香味,“你怎么还这么瘦啊,每顿都吃那么多,都吃到哪里去了,你看人家winter,吃得都长肉了,一点儿都不浪费。”说完他伸手把那个又肥得不像样子的猫赶了下去,把梁冬抱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怎么了,在锦悦呆得不舒服?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切!你以为你是谁,又不是在海泛,你还管到别人家去了。”梁冬嘟着嘴不想理他的茬,在锦悦呆得倒是很舒服,整个集团都知道她是坐着董事长顾振明的降落伞来的,谁也不敢怎么着她,董事长的第一秘书亲自带她这可是在锦悦没有过的事情,她在那里不知道呆得有多么好呢,她别开脸不看他。 颜至清本来想跟她说事情的,可是这个样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紧紧的抱着她,手在她的后背上摸索着,每天能抱着她的时间是最让他满足的,那个时间又总是飞快而过,“小冬,搬过来住吧,宿舍条件不好,住这边也好自己调理调理身体,反正没有几天你也就毕业了。” “那我们明天不去医院了好不好,上次医生不是都说我的身体状况好很多了,干嘛每次都把钱丢在医院里,有那个钱还不如买点儿吃的呢,真浪费。” 颜至清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明天不去了,我已经跟医生改了预约了,我们后天再去。”他低下头。 梁冬心思很细,知道他心里有事情,“你是不是有事情跟我说。”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自从陈锦茹和宋海涛的事情被八卦炒得沸沸扬扬开始他没有在自己跟前提过一个字,她想他能跟自己表个态,可是又害怕他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小冬,明天我过家庭日,跟颜颜还有她妈妈一起出去玩儿,去游乐场。”这是江川帮他几次交涉才换来的权利,他不是一个离了婚就当彼此是陌生人的人,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梁冬的眼圈一瞬就红了,她扑在他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颜至清觉得心疼,他拍着她的后背,“你还跟颜颜吃醋啊?她比你少十几岁呢?” “我还比陈锦茹少十几岁呢!”她是真吃醋,从来没有什么家庭日,陈锦茹要离婚了开始想起来有家庭日这回事了,这算怎么回事,她没有道理开口不让他去,即使离了婚孩子也是无辜的,可是她是真觉得委屈。 颜至清推开她,梁冬赶紧伸手擦了自己脸颊上的眼泪,颜至清笑了,“别擦了,我都看见了。你以前不这么爱哭的,总是瞪着眼睛,忍着也不掉眼泪的。” “我男人快跟别人跑了我还装什么装。” 颜至清有些闪神,然后笑容在脸上漾开,“你不会是因为陈锦茹要离婚你就给我吃方便面吧?”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吗,你知道人家心里很不安,偏偏这个时候过什么家庭日。”她抱怨着,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颜至清沉下脸来,“梁冬,我郑重的告诉你,你男人生气了,你居然这么不信任你男人,陈锦茹离婚关你什么事,天大的事那是宋海涛的事,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看着梁冬愣愣的认真神态他又忍不住笑出来。 梁冬知道自己又受骗了,握着小拳头垂他,“你坏死了,坏叔叔,坏叔叔。”然后又眼巴巴的望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眼睛晶亮的,半信半疑的样子甚是可爱,颜至清心痒难耐,每天这么抱着腻着,看得到吃不到,颜至清真的觉得他就是柳下惠在世,坐怀不乱,天下绝种的正人君子一个。是男人就会有冲动的时候,他忽然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这就来真的。” 梁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缠上了她的舌头,她慢慢闭上眼睛跟着他的节奏。颜至清的手伸进她薄薄的衣衫里,她皮肤嫩滑,微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神经,他狂热的吻着她,舌头几近抵住她的喉咙,手慢慢的伸到她后背,解开了内衣的扣子。 梁冬神智有些混乱了,她觉出了他的不一样,以前的时候他都会收住的,可是今天他有些肆无忌惮,梁冬的心里满满的,就这么由着他来,可是心里却纠结的紧,“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重,太随便的女孩男人是不会懂得珍惜的。”这是梁奉新给她灌输最多的东西,梁冬是记在心上的,她母亲过着怎么样的人生只有她最清楚,她不想做梁奉新第二,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拒绝,她也那么想得到他。 颜至清的手慢慢的从他的胸前离开,顺着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一路下来。梁冬只穿了一件家居服,松紧带的裤子颜至清毫不费力的把手伸进去,梁冬身体一僵,本能的夹紧两腿,却忍不住的呻吟出声,颜至清抬头,眼睛微红,浸染着欲*望的颜色,他嘴角挂着笑,带着蛊惑的力量,“小冬,给我吧,我想要你。”他声音哑得厉害,梁冬一时无措,心里一紧竟然顺着眼角流出一滴眼泪,说不出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会在这种时候征求她的意见,他凝望的眼神,动容的表情让梁冬心疼。她宁可他什么都不说的就这么做了,她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勇气开口说出愿意,她追求爱情的勇敢和自信都是那么的不扎实,这个时候她的怯懦赫然在心。 那眼角的一点光深深的刺到了颜至清,他神智猛然清醒,他起身把梁冬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留着,一直留着,等到我们领证。”他可以体味一个私生女内心的恐惧,他有些恨,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儿却要受这么多的苦。 第二天颜至清起的很早,或者说是昨晚煎熬得一夜没有睡,他想了想还是不能让梁冬长期的跟自己住在一起,这样太折磨他了,虽然年纪是不小了,可他是个正常男人,身体无忧,没有任何早衰的迹象,让他这么看着自己的女人穿着自己的衬衣走来走去还不能吃,这就是新世纪的最大酷刑。他想或者在锦悦附近给她找个公寓会更好,他拿起手机就找到杨路钊的电话,可是忽然间想了起来,以后都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梁冬把早餐端上桌,“晚上回来吃饭吗?” 颜至清笑着看她,“不会没有我陪着你就吃不下晚饭了吧?”他拉着梁冬的手让他在旁边坐下,“晚上吃得清淡一些,明天我们要去医院验血。” “人家也好想去游乐场,这辈子都没有去过。” 颜至清笑,伸手摸她的头顶,“你个傻丫头,你都多大了,那是小孩子去的地方。”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了牛奶,然后擦了擦嘴,站起来在她脸颊上留了一个吻,“晚上可能会晚,你要记得早早休息,明天早起陪你去医院。” 颜至清走了,梁冬在公寓里呆着也没意思,想了想就去了酒店,董事长那么栽培她,她也该有所表现。进了秘书处就听见大家都在议论海泛的人事大变动的事情。梁冬心里紧了一下,也跟着凑了上去,“海泛怎么了?” “听说海泛的颜总大肆调整管理层,撤掉了很多元老和董事的人,这事儿已经犯了众怒了。” “听说前一阵子他在海泛提出上市方案,这不是找死吗?海泛那是典型的家族经营,颜至清不是名声很响吗,脑子进水了?” “我看他这样怕是干不了多久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梁冬的心咚咚跳得厉害,这个男人每天都笑呵呵的跟自己打哈哈,问什么都是很顺利,她心里有隐隐的预感,她觉得是她连累了颜至清,毕竟宋海滨是海泛的太子爷,得罪不起的。她在办公室里再也坐不住了,她上网就去找了海泛最近的消息,可是大部分的版面都被宋海涛和陈锦茹给占去了,她打颜至清的电话,可是已经关机,最后梁冬找到了莫燕妮。 全垒打 颜至清开车到了陈公馆大门口的时候陈锦茹已经拉着颜颜的手等在门外了。看见颜至清,颜颜立刻就撒开陈锦茹的手奔了过来,“爸爸,爸爸……”颜至清蹲下身来,小孩子长大了,这一下子冲过来差一点儿就给他撞翻了。 “想爸爸没有?”颜至清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小孩子就是单纯可爱,谁对她好她就跟谁亲,其实颜至清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曾经视自己为恶魔的人一下子又回到自己的怀抱里。 “妈妈说我们今天一家三口去游乐场玩儿,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妈妈从来不跟颜颜撒谎。”不知什么时候陈锦茹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好了,别缠着爸爸了,我们要出发了。” 颜至清站起来很礼貌的朝着陈锦茹点头,两个人没有说什么,颜至清突然发现自己跟她竟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们直接驱车来到了游乐场,一路上只听见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她认为很有趣的事情,新鲜幼稚念头也会逗得两个大人开怀大笑。 一上午三个人都在游乐场玩儿得很疯,中午的时候顶着大太阳和一头汗到一家快餐店吃东西,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阵。 与快餐店隔路而望的是一家咖啡厅,这个时候梁冬能找她,这让莫燕妮也感到很意外。 “你们都没有出去度蜜月?”梁冬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可是偏偏找了一个让莫燕妮最受刺激的话题。 “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还度什么蜜月啊。”梁冬这是自己找着尴尬,“我刚才路过海泛看见海报都被换掉了。” “你以为你到了锦悦做了那么高的职位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吗,既然你进了竞争对手的门,我们海泛自然是不能再挂着你的画像了。”她讪笑,嘴角露出些许讽刺,“你的律师很厉害,已经给你处理好了,只是颜总跟着受了不少的连累,再加上他现在推行的改革在酒店很不受欢迎,所以……”她耸了耸肩膀,“他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不过你放心,颜总的能力还是要看得到的,他总是能够如愿以偿。” 莫燕妮这是话里有话,可是梁冬猜不透其中的道理,她们在咖啡店的门口就分道扬镳了。颜至清点了餐回来正好透过窗户看见了那两个人,他浑身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隐没,脑子里都是困惑和不安。他放下手里的餐盘,“你们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颜至清闪到一边,打开手机就打电话给梁冬,“你在哪?” 梁冬有些犹豫,“我,我在家呢!” “什么时候咖啡厅变成你家了。”颜至清有些肝火,他不想她跟莫燕妮多接触,跟她说过很多次了,她当耳边风一样。梁冬有些委屈,不说话,站在大街上拿着个电话站着不动,颜至清又心疼了,“要去哪?” “去邮局给我妈寄钱。”她小声的说。 颜至清叹了一口气,“你哪来的钱?”他不是已经把她乱七八糟的兼职都辞掉了吗,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发工资了。 “锦悦给我发工资了。” 颜至清想了想,“自己留着吧,上个周我已经以你的名义给你妈寄过钱了。还有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把你妈接过来。”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位老人家过来搅局,可是更不想看着梁冬牵肠挂肚的样子,听着电话里面没有了声音,他幽幽开口,“晚上我们回家再谈。”说完他挂掉电话,想关机的却看见她曾经给自己打过电话。颜至清皱眉,紧抿着嘴唇最后把手机打到震动上,或许她真的是有事情。 晚上颜至清并没有在外面待到很久,吃过晚饭就直接送陈锦茹和孩子回家。颜颜疯了一天显然是累了,上了车不久就睡在妈妈的怀里。 “我没有想到你会要求分割宋海涛的股份,更没有想到你会掌握那么好的证据,锦茹,你比以前成熟多了。”颜至清抬头看后视镜,嘴角扯出一丝笑,似有一些讽刺。 “至清,你跟我也不像以前坦诚了,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本事,我不清楚我父亲到底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其他的我不管,只要能让那个混蛋赶快跟我离婚,分不分财产都无所谓。”她顿了一下,脸上现出忧心忡忡的神色,“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争颜颜的抚养权,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颜至清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归于凝重,他不是一个总是想把别人逼上绝路的人。他只是想孩子能过过得好,能够健康的成长。 把陈锦茹送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再见,也真的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回身开车门要上车的时候,却被陈锦茹叫住,“至清,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错了,我想补偿你。” 颜至清定在那里,过了很久他慢慢的转身微笑的对着她,“感情的事情有时候没有对错,我们走不到最后只能说明我们不合适,你不必内疚,我也不需要补偿。”他离她远远的站着,“锦茹,我们都需要向前看,开始我们新的生活。” 陈锦茹咧嘴笑,很勉强,颜至清想要忽略她眼里不停打转的眼泪可是它太刺目,无法回避。怀里的孩子还在睡,陈锦茹显然有些吃不住这些重量,“我先回去了。”说着转身进大门。颜至清也没有多停留,上车就飞快的掉头奔回公寓。陈锦茹在门口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是LED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就这么不断线的流下来。 颜至清回到家里打开门,梁冬就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不放手。他真的是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莫燕妮跟你说什么了?”他这件事情一直都记在心上,莫燕妮就是他心中的一个隐忧。 她狠命的摇头,“是我连累你了,都是我,你如果真的被炒了怎么办?” 颜至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显出安心的笑,“所以你要安心的工作,如果我失业了你要负责养我。” “我说真的!”她带着委屈捶打着颜至清,“帮我解决违约的事情,给我妈寄钱,你都帮我做了多少事情,我要怎么还你。” 颜至清推开他,有些洋洋得意的神色,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进了卧室,然后又回过头来,“不用还,记得好好帮我收拾房子,洗衣服就好了,还有,”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盒子,“送给你的。” 颜至清换好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梁冬傻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望着他,手里捏着一把钥匙,眼睛里面都是困惑。他笑,在他身边坐下,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送给你的。”他亲她的脸颊,“观海苑的一套公寓,120平,虽然没有这里大,但是你跟你妈住应该是足够了。老人家吃了那么多的苦,是该跟着自己女儿享福了。这个地方离锦悦很近,走路大概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也满符合你节能环保的要求。梁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满意。” 梁冬诧异的看着他,然后猛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谢谢,颜叔叔,爱死你了,怎么办?”她眼眶微红,潋滟含水,坐在他的怀里撒娇。 颜至清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慰劳一下吧。” 梁冬有些脸红,她双手捧着他的脸,脉脉的看着他,颜至清能够清楚的闻到她呼吸里的清香甜美,他已经无法忍耐梁冬这一丝一毫的推进速度,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变被动为主动,等着别人给机会这一向不是他颜至清的风格。 梁冬热情的回应着他的亲吻,手很不老实的从他家居服的领口伸进去,学着他曾经的样子做一样的动作,梁冬的确是个好学生,她微凉而柔软的手却一瞬点燃了颜至清压抑在心里的火,他猛地推开她,“小冬,你这样我会舍不得放过你。” 她没有说话,伸出两根手指堵住他的嘴,她调换了一个方式,岔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两条修长的腿弯曲着放在他的身侧,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颜至清心跳骤然加速,甚至有些慌,他握住她掩在自己嘴上的手,“小冬,你在勾引我。” 梁冬还是不说话,依旧盯着他看,脸色微红却似是有些不满,嘟着嘴,微肿的嘴唇挂着唾液的光泽格外的性感。 “小冬,你叔叔真的是男人。” 梁冬没忍住,噗的笑出声。颜至清的脸刷的就红了,“不许笑。”可是梁冬依然停不下来,颜至清的男性尊严严重受到挫折,他咬着牙恶狠狠的,“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男人都是禽兽。”他仰头把她的笑吞进去,疯狂纠缠着她的唇舌,两只大手流连在她的腿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下身,他似是久未感知这样的疼痛,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动,他抱着她的臀站起来,梁冬本能的夹着他的腰,两个人就这样纠缠着,颜至清一脚踢开卧室的门,两个人就这么倒在床上。 梁冬握着他衣服的底边就给他从头上套了下来。颜至清动情的看着她,顿时觉得自己昨晚实在是自觉的愚蠢,“小冬,这次你是一定跑不掉了。” “嘘!”梁冬伸出一个手指抵在嘴边。颜至清一愣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你个死丫头,敢戏弄我,看我怎么弄死你。” 颜至清有些急不可耐,已经顾不得解开她睡衣的扣子就一把给她扯掉,梁冬有些被弄疼了,“轻,轻点儿,疼。” 他停下手,压在她的身上,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吐着混乱的气,“小冬,我也疼,那儿疼,心更疼。小冬,小冬!”他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解开她的头发,两只手跟她的小手十指相扣,慢慢的将她舒展开来…… 梁冬想过其实人生的每一个轨迹都能找到它完美的契合,就好像从一个女孩蜕变成一个女人的过程,痛苦到想放弃又欢愉到不想停下来,她毫不掩饰的喊出她的感受,疼,痒,难受,想要更多……她没有在颜至清的面前保留任何的东西,哪怕是一点点儿。她把自己装在一个盒子里做人,只有颜至清想让她把自己解放出来,她想这个就是命中注定。 早上颜至清醒得很早,可是他就一直这么抱着怀里的人不舍得放手。他闭着眼睛,嘴角停不下的漾着笑意,回味着昨夜的疯狂和美好,满足的不是得到快感,而是让一个女人绽放的幸福。 梁冬似乎是醒了,她蜷缩着往颜至清的怀里又缩了缩,“冷吗?”颜至清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的问。梁冬没有睁眼,却抿着嘴唇笑,脸上泛着绯红,身体却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的身上。 他轻轻的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心,低头吻了她的额头,“我们起床吧,今天约了医生。” “不要!”梁冬睁开眼瞥了他一眼,然后就翻过身去。 “不听话别怪叔叔耍流氓了。”说着他就把手伸到她的私密位置。梁冬蹭的就坐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随便捡了一件衣服,勉强的遮掩了一下就弓着背跑进浴室。 颜至清趴在床上笑出声,他也不想起,想跟她就这么抱着一觉醒来就白头,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做梦,一个永远不想醒过来的梦。 梁冬用手擦掉浴室镜子上的水雾,美丽的身体映在里面,上面有他留下的痕迹,她抿嘴笑,脸颊红得不像样子,她双手合十,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许愿,如果上帝能眷顾她,请让她一夜老去13岁。 在医院梁冬昨晚检查出来的时候,看见颜至清不在外面,她有些困惑,左顾右盼的没有见到颜至清,却看到了杨路钊拉着一个女孩的手生拉硬拽的往这边走。 欢喜 “林维娜,你个死丫头片子,你还真是个诈骗犯,这次要是检查你没有乙肝,你看我能不能马上给你送到看守所去,反了你了,还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做伪证,你是不是想死想疯了。”杨路钊恶狠狠的,可是那女孩显然不情愿,“杨大哥,杨大哥,我真不敢了。” “谁是你大哥,不敢?这会儿不敢也晚了。”他没放松,几步就扯到了化验室的门口。 “杨律师,杨律师还不行,不是你说这样可以先不进去的吗,我真是冤枉的。”小姑娘委屈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杨路钊冷哼了一声,“你少跟我演戏,我说了,我让你做了吗?”他抬头看见梁冬站在离他咫尺的地方,他刹那有些惆怅,这才是多长的一条走廊,只有在眼前的时候才能看得到,他是不是也只比颜至清晚了那么一点点儿,可是却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杨路钊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又不舒服?” “没,没有。”梁冬有些尴尬,“我是来做例行体检的,至清对我的身体总是不放心,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她呵呵的笑,有些不自然。杨路钊的脸色却更加的难看,他们都亲到用至清这样的称呼了。 梁冬看着旁边的女孩有些好奇,那姑娘很漂亮,一看就知道不是纯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血统,高鼻大眼,像洋娃娃一样的,皮肤白嫩的像是可以挤出水来,粉雕玉琢的一个美人儿。杨路钊忙把她推到一边儿,“我当事人,小丫头给我做伪证。”说着他转过头冲着小女孩吼,“去,自己去验,要是再敢给我弄虚作假,你看我不找个艾滋病人来咬你。” 梁冬一听忍不住笑,“杨大哥,你真有意思。”说完她又有些不自然,看见杨路钊看她的眼神她忍不住内疚,他对自己好她很清楚,可是却没有办法回报,这辈子她注定要欠着他。 颜至清从药房那边过来就看见两个人就那么站着,梁冬低着头,杨路钊看着她目不转睛。他有些踟蹰,脚步停了下来,他觉得无颜见杨路钊,可是却不能把梁冬放在那里一个人面对这种窘迫。 “小冬!” 梁冬仿佛是听到了福音,回头看见颜至清朝自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盒药。她只想赶快结束这种尴尬,伸手拿了过来,“你去买药干嘛?检查结果都没有出来。”她翻来覆去的看着上面的英文,“这是治什么的。”她看懂了上面的字母,脸刷的就红透了,她没吱声的把药盒塞进了胳膊上挎着的包里,把脸转向颜至清一边。 颜至清也有些尴尬,这未免会有炫耀的嫌疑,他上前一步把梁冬挡在身后,“路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杨路钊没有搭理他,低着头,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杨路钊有经验,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过了很久他抬头看着梁冬,“对身体不好,别多吃。”说完他转身走了,走廊里的光线并不好,逆着光,只能看见他的一个颀长的剪影,很好看,很凄凉。这时候小姑娘从化验室里出来,“杨律师呢?”她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人,“这人怎么这毛病啊,你们知不知道怎么换律师?” “别换了,他就是最好的律师了。”颜至清的声音有些低沉,说着揽上梁冬的肩膀走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一家餐厅门口颜至清停下车来,“下来吃点儿东西吧,早上验血都没有吃东西。” 梁冬看了看时间,“我回去做不好吗?”她的眼神很温柔,很无辜的样子。他笑,“让你下来吃你就下来吃,哪有那么多的废话,你不干活难受?” “让你说的我好像天生劳碌命,就是伺候人的。”她瞟了他一眼,解开安全带,“我还不是怕你这大叔天天在外面吃出毛病来。”两个人一起进去,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点了一些比较清淡的东西,吃完饭颜至清跟服务员叫了一杯清水,“把药吃了,别忘了。” 梁冬的脸一瞬变得有些红,也有些难堪,这让她有些不好的想法,怎么觉得真像是被人包养的女人,这种事情事主都会盯得很紧。她慢慢的拿起包,拿出药看了看说明书,很难为情的拨出一粒,可是颜至清却把她跟前的水杯拿走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昨天太突然,我没有准备。”他微微蹙眉,“我不想你受到什么伤害,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不吃,我一点儿都不介意而且求之不得。”颜至清只是觉得她还小,怕她不懂,他有责任给她必要的提醒,他不想看她因为意外而去做手术。可是从她的脸上他想她显然是又想歪了。 梁冬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药片,最后还是吃了,她确实不太能接受做一个未婚妈妈,“谢谢叔叔。我们吃完了干嘛去?” 颜至清对她是不是弄出来的叔叔这个称呼很无奈,“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跟着我走就行了。”看着她好奇困惑的眼神颜至清觉得很有趣,“放心,叔叔这里最危险的地方你都去过了,你还担心什么。”说着他拿出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拉着她的手就走。梁冬瞪大眼睛,“唉,唉,还没找钱呢。”颜至清没理她,就这么把她拽了出去。 车子停在游乐场的停车场里,梁冬有些兴奋,她歪着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不赶快下去排队买票。” “是!”梁冬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然后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颜至清停好车,收拾了东西刚要下去的时候就见那女人有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拉开车门,急促的呼吸,“叔叔,我没带钱!” 颜至清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忍不住想趴在方向盘上先笑半个小时,颜颜都没有这么兴奋,她说起来绝对不算是孩子,可是却有着比一个孩子更向往快乐的心。可是所有特别的事情都会容易让人走向反面,越是向往的东西越是不曾拥有过的。 天气慢慢的暖和了,太阳早上九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很大了,梁冬在附近的麦当劳买了两杯奶昔,给了排队的颜至清一杯,自己在旁边站在吸得呼呼作响。 来游乐场这个地方的人大多都是领着孩子的,像他们这样的搭配真的是不多见,后面的大妈有些好奇,“你这是带着……” 颜至清看了梁冬一眼,撇了撇嘴,很无奈的样子,“我侄女,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梁冬立刻撅起嘴,一脸抱怨,颜至清看着就忍不住掩着嘴偷笑,就见大妈上下打量了梁冬一番,“姑娘真俊俏啊,有没有男朋友啊。” “阿姨,我没有男朋友,不如阿姨给我介绍一个吧。”她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半月形,花枝烂颤的样子让颜至清觉得她真的是很欠抽,非常的欠抽。 颜至清故意使坏,带着她都是玩的惊险游戏,海盗船,过山车,恐怖洞,疯狂老鼠……梁冬几乎就是在尖叫声中度过这个上午的,从过山车上下来梁冬抱着一棵树吐得天昏地暗的,颜至清皱着眉头,自己这次真的是玩过了,他拍着她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故意的。”梁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开始埋怨,颜至清也不吱声,帮她擦着嘴角的污秽,“什么时候去坐旋转木马?” “下次再坐,我们回去休息。”他说话声音不大,可是里面却有不容置疑的力量,梁冬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是反对无效,只能乖乖的跟着,他们在一家粥铺吃了中午饭,叫的都是一些温和容易消化的东西,即使她刚吐得一塌糊涂却还是吃得很舒服。她觉得她对他的认识差很远,至少他是一个很有心思很懂得照顾人的人。梁冬看着他,就让他帮自己夹菜,对自己嘘寒问暖,她觉得她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她眼睛有些热,可是还是忍住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也端起一罐粥放在他的面前,“你也吃,别只顾着我。” 颜至清表情僵了一下,随即露出温暖的笑,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也会让你感到温暖。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他不再是单方面的在照顾别人,他的要求并不高,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生活□迭起,只是想有一个人跟自己相濡以沫。他觉得自己何其有幸,他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找到了,她不富贵,不显赫,却那么贴近他的心,或者只是一眼就驱走了他对生活所有的嫌隙和不满。他有时候想知道,当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真的属于你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会有感觉的。 吃过饭他们没有回阳光名都而是直接去了观海苑,这里的房子都是精装修的,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要做的就是准备好钱和自己,把钱花出去然后自己搬进去就成了。 这个家的风格跟颜至清那里不一样,东西多了不少,有些都是颜至清额外给添置的,毕竟以后她们不会像自己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外生活。 梁冬在这里转了一圈,然后欢蹦着回到颜至清的怀里,“我好喜欢这里,比你那儿有家的味道。” “可是我不喜欢。你以后住这里,你妈也住这里,那我怎么办?你妈一定不会同意我住进来是不是?” “你如果想我早死你就来试试好了,我妈肯定会给我打残的。”梁冬也觉得自己有些坏了,勾引完人家然后又得安分过日子,这算什么事儿啊。 “那以后我们偷偷的,中午,晚饭的时候,夜班的时候……”他低头在她的耳边吐着气,轻轻的舔着她的耳垂,“办公室也很方便。” “办公室?”梁冬猛地抬头,颜至清直接方便的咬住她的嘴唇,让她没有机会再多言语。两个人唇齿厮磨了好一阵才分开,颜至清紧紧的抱着她,让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让她感觉自己此刻的热情和渴望。 “不如我们给新家新床剪个彩吧。”有些事情开始了就很难停下来,尤其是些美好的体验。梁冬揪着他的衣襟低着头不说话,颜至清笑,“不出声当你是默认了!”说着他双臂用力就把她扛上了肩头,梁冬尖叫出声,颜至清的电话却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听电话,听电话!”梁冬撕扯着,叫喊着,她可没想让他这么扛着自己。 “我听了?”颜至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按接通键,梁冬立刻噤声,腿还是不停的扑腾着。 这个电话颜至清始终没有说什么话,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很好”就挂断了。他随手关掉了手机,丢在沙发上,“讨厌这个时候打电话。”说完他推来卧室的门直接把她丢在了床上。 梁冬正要挣扎的起来颜至清已经欺身压上来…… 冲突 晚上梁冬实在是累得不想动弹,颜至清就想这么抱着跟他腻在一起,也不想动手下厨房,两个人磨蹭到饭点儿叫了外卖就对付了一顿。梁冬洗碗的时候颜至清不声不响的就下去了,她正纳闷他又不声不响的上来了,手里拿着一大摞的宣传材料。 “去哪了?” “弄好了就过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颜至清嘴角弯弯的,笑得特别的好看。梁冬不知道什么事情赶紧洗了手出来,在他旁边做好,认真的看着他。 “过两天呢我可能会有一个很长的假期,你看看想去哪里,我带你出去转转。等你妈来了我们怕是不能这么为所欲为。”说着他倒是觉得有些委屈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梁冬也觉得很不舍,这些日子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那些缱绻甘甜的温柔,让她深深的陷在里面不想出来。人的意志总是会在安逸的生活里慢慢的被消磨,梁冬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有些昏头,觉得这样不好,不应该,可是每当他对着自己微笑,抱着自己的时候她就又找不着北了。 “你这么不情愿干吗还要主动把我妈接来啊?”梁冬真的没有想到颜至清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冬知道他懂自己,了解她的全世界。 “看你每天牵肠挂肚的心里跟着难受呗。”他换了一个姿势,让梁冬枕着他的肩膀,“我也得慢慢的让你妈接受我,不能一辈子跟你偷偷摸摸的吧。万一哪天你妈跑杨路钊那里提亲去了,我找谁喊冤去。” 梁冬咯咯的笑出声,“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你还挺记仇的。” 颜至清瞥了她一眼,就是那次他差一点就完全放弃了,想起那些画地为牢的日子他就觉得憋屈,他把画册往她怀里一塞,“快看,选好了我好安排。” 梁冬撅着嘴,无辜的看着他,“你是老板,说有假期就有假期,我没有假期的。最近我会比较忙,恐怕离不开。” “你忙?”颜至清笑,有些不屑的样子,“你有什么可忙的。” 梁冬有些不乐意了,她起身怒目看着他,“看不起人是吧,我忙什么,我忙的事情多了,你们做老板的整天看的东西都是你自己写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人弄的,我每天要报表,整理会议纪要,还要写这个写那个,你才干多少,最后写三个字就完了,有些三个字都懒得写,说俩字我们就又忙活好一阵。你笑话谁啊!”她连珠炮似的就是一顿讨伐。 颜至清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他还真没发现小丫头骗子还挺能说挺冲的,“那你说说,我怎么就三个字、两个字的那么轻松了,让你说的我整天就是无所事事了。” “不是吗?”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你满意了就在会后面写上颜至清三个字,看着不爽就重做!”她学着他的声音和样子,虎着脸,异常严肃。 “你肯定没看过我签的文件,我一般在写我名字之前还会写同意两个字。”说着他大笑起来,梁冬拿他没办法垂了他一拳,“反正我事情多去不了,再说我过几天还要参加六级考试。” “你不是过了吗?”颜至清诧异。 梁冬嘘了一声,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去给人当枪手。” “不行!”颜至清真的拉下脸来,“你想钱想疯了?梁冬我告诉你你不准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别觉得这没什么事情,这是你的个人信用问题,你是不是不想毕业了,想被开除?马上去推了,你别让我跟你发火。” 梁冬愣住了,眼巴巴的望着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发火的时候很吓人,梁冬有些害怕,低着头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儿一样。 “你还干什么了?”颜至清突然有些懊恼,他现在突然发现他根本看不住她,不去便利店打工,不去做家教,她在干什么他一无所知。 “我就是没事给人写写论文。”她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怎么收费?” “本科一千,硕士三千,博士伍千,硕士和博士论文要负责发表,只写经济学和管理学的。” “你还真本事了你,你个本科生博士论文都能写,还负责发表,挺质优价廉的,学术剽窃都是你这拨人闹得。”颜至清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说她,“你缺钱吗,我给你的不够用?你到底得要多少?” 梁冬心一颤,蹭得从沙发上站起来,突然的让颜至清吓了一跳。她就这么斜着眼睛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脸通红的也不说话。颜至清皱着眉头,“小冬。” “你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说着她套上外套捞起自己的包从里面翻腾出一个钱包,掏出里面的一张银行卡,丢在他的身上,“这是你的钱,都还给你,我一分钱都用。颜至清我欠你8万块钱,还欠你一个大人情,钱我会还你,人情我会记得。”说着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拎包摔门走了。 颜至清愣在那里一时间有些反映迟钝,直到听见砰的一声门响才回过神来,他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追了出去,颜至清上了另外的一部电梯,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梁冬跑出去好远,一边跑一边挥着胳膊在脸上蹭,颜至清心疼的紧,“小冬,小冬。” 梁冬根本不理会,拼命的往前跑,一会儿就拐了弯儿消失在颜至清的视线里。颜至清紧追了几步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他猛然停住脚,跟着停下来的仿佛还有心跳,眼前浮现出一片血红,“小冬,”他快跑了几步,拐过弯来就看见她站在一辆SUV车子的跟前任凭司机破口大骂,不停的低头道歉。 颜至清松了一口气,可是又有一股火窜了出来,他上前,“先生,一个小姑娘都已经道过歉了,你又何必不依不饶的,再说这是小区里,你的车速是不是也太快了,前面就是拐弯,你是不是也该鸣笛。脏话说的那么难听未免对不起你开的这辆名车。” 司机也便不再做声,上下打量了这两个人,颇有意味的笑了笑便开车离开了。 “谢谢颜先生。”说完梁冬转身就走,却被颜至清一把扯住了胳膊。 “梁冬,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你是不是活够了。”颜至清后怕,对她的任性有些怒不可遏。 “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我就是活够了,我巴不得他撞死我,你放心他开那么好的车肯定能赔出八万块钱,人情债我欠着,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记得还你,我不用你这么委屈的出钱包养我。”梁冬有些歇斯底里的,她没有想过有一天颜至清会对她说“你到底想要多少钱才觉得够。”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把钱这个问题藏起来,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她永远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出钱包养你?”颜至清气血上头,整个表情都有些扭曲。 “你难道没看见刚才那人的眼神儿吗?你不是也在出钱吗,你不是也觉得我多少都没个够吗?你……” “你别太自作多情了,我告诉你梁冬,比你乖巧听话的女人多得是,比你性感风情的女人多得是,比你技术好的女人更多得是,我不用出那么多的力还要千方百计的将就你,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颜至清的冷静让梁冬浑身打了个冷战,心仿佛立刻冷到冰点,眼泪凝结在眼中没有流下来的力量。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包,慢慢的转过身去,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走得比一步沉重。 颜至清立在那里有些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转身走了。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抱定了不顾一切的决心,可是那个女人不但不领情,竟然可以如此轻易的转身。他不知道原因在哪里,是不是因为有了那种关系便开始有些有恃无恐。他知道问题出在钱上,可是他不明白他给她钱用有什么不妥,这也是他爱她的一种方式。 颜至清就站在那里直到梁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他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美丽的霓虹闪得他有些心慌,这是前所未有的。 颜至清木然的返回公寓才发现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钥匙,还有阳光名都公寓的钥匙,还有车钥匙,还有钱包统统都留在里面,甚至他的手机也没有带出来。他突然间发现,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他变得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了。 颜至清就这么徒步走回了海泛,这里离锦悦近可是却离海泛有很远的一段路。他就这么顺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天色越来越晚,天气也越来越冷,却不敌他心里的荒凉。 回到酒店的时候,大堂里的背景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他看见宋海滨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他想起下午匆匆挂掉的电话,于是敲门进去。 宋海滨对颜至清的深夜造访显然有些意外,“怎么一个人,你该抱着美人高兴才对?”在下午电话接通的一瞬,他听得到梁冬在里面撒欢儿的声音,心里会有一瞬的疼,原来她于他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目标而已。 颜至清有苦却不能说,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我有什么可高兴的,你还没有完全兑现我们之前的承诺,违约金呢,我可是跟海泛签了3000万违约金合约的。” 宋海滨有些急眼,他气恼的站起来,“颜至清,是你要离开海泛,凭什么拿走违约金,海泛没有追究你的违约金责任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这是得寸进尺。” 颜至清倒是平静,“其实我不想离开海泛,我不差这两年的时间,梁冬在锦悦混得也不错,我没有什么太多的顾虑。”他直直的盯着宋海滨,这个时候宋海涛腹背受敌是他上位的最好时机,他等得起,可是宋海滨却等不起。 “你这样我没有办法跟董事会交代。”宋海滨无奈,这个时候他只能服软。 “没关系,我可以找律师打官司,你配合我做戏就行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你该清楚,我想要的不是钱是我颜至清的名声,而我能帮你拿到的是你在海泛的未来。”颜至清站起身抿着嘴看着宋海滨,“海泛的底子好,以后要把重心放在经营上,我很看好你。”这话他说的不违心,比起宋海涛来,这个老二还是有些经营思想的,只是太急功近利了一些,看着这么好的一个企业因为内讧而没落,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他有些于心不忍。 第二天梁冬第一次上班迟到,顶着两个桃子一样的肿眼泡被顾振明叫进了办公室。 “梁冬,我让你写的那个酒店上市的可行性报告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梁冬有些为难,那种东西她实在是不会写,她上网查过,可是这种文件在上市公司应该是机密了,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人看到。她低着头,声音很低,“对不起,董事长,我还没有摸到门道,我已经写了两万多字了,但是还没有写完。”这几天她都跟颜至清混温柔乡了,哪里还有心思写可行性报告。可是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想要涌出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硬是吞了回去。 顾振明没有动声色,心里却叹气,这本来就不是让她写的,这姑娘真够倔的,也真是死心眼儿,都不知道找自己身边的专家帮忙吗? 机会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周末了,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跟谁联系,梁冬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上班的时候不是黑眼圈就是红眼圈,看着黑黑的手机屏幕,眼泪就忍不住的往外涌。 颜至清最近有些忙,宋海滨正式把解聘颜至清的提案送上了董事会,他这几天的日子并不好过,董事会质询,媒体采访,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可是每当他把这些都关在门外的时候他就会有一个念头,他是怎么被人甩掉的,就是因为他给了那个女人钱。他对这个世界有些无所适从,为什么事情到了他的身上就是怎么做怎么错。 杨路钊到锦悦办案子,从保安部主管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上抱着材料过来的梁冬,他有些不敢认,“小冬,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而已,眼前的人已经瘦了一大圈,有些形销骨立的憔悴。 梁冬不想说什么,更是觉得在他面前羞于启齿,“我很好,谢谢杨大哥。”她微微的鞠躬,要走却被杨路钊拉住,“小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梁冬别开脸,眼圈却红了,“没有,我没事。” “你这个样子跟我说你没事,你当我是傻子?”杨路钊皱眉,“我记得你跟我说在你心里,我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你既然叫我大哥,你该跟我说实话,还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都是些敷衍我的虚言假套。”梁冬低着头不作声,眼泪却滴在地毯上,杨路钊有些着急,心里也隐约的猜到几分,他掏出手机,“你不说我问颜至清。 “你别问了。”梁冬抢过他的手机,“我们分手了。”说完她哽咽出声,分手两个字说出来心就会像针扎一样的疼,她忍者,藏着,不想说出来却无法回避这是一个事实。 杨路钊的猜测被证实了,他有些不敢相信,颜至清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绝不会轻言分手。 “他最近事业上出了一些问题,想必你也知道,整个圈子都在议论他的事情,他心情不好你也别跟他计较。”杨路钊低着头,他心里隐隐的有些高兴,可是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却又忍不住安慰。 梁冬忍不住摇头,“是我不好,我,我跟他分的,都是因为我才把他害成这样的,都是因为我才得罪宋家人的,都是我……”说着她泣不成声。杨路钊心疼,慢慢走上前把她拉进怀里,“哭吧,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我把肩膀借给你。”虽然他并不理解她所说的这里毫无逻辑性的东西,可是他感觉得到她很伤心,“你怎么那么傻,离不开就去找他,找不回来就到我这里来。”杨路钊声音很低,语调慢慢的有些惨淡凄凉。梁冬哭得更大声了,杨路钊心肝都快被震碎了一般的,他紧紧的抱着她,让她依靠着,可是他很清楚那些眼泪都不是为他而流的。 中午杨路钊硬拉着她出去吃饭,看她那个单薄的快要被风吹走的样子就让人不忍。他故意避开了一切与海泛有关的地方,只是找了一家很有风味的小餐馆,可是上帝之手轻轻拨弄着,有些事有些人避无可避。 颜至清看着杨路钊拉着梁冬的手进来的时候,筷子里夹的一节鸡翅膀陡然掉在了桌子上。 “哈哈,还说小颜颜呢,爸爸也掉到桌子上了。”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心思,放肆的大声反击着。梁冬循声而去就看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吃着午餐,那画面那么温暖。她冻成冰的心突然被狠狠的敲了一锤,破碎满地。她僵立在原地,就这样远远的跟他四目相对,他依旧紧蹙着眉头,就像那天他跟自己说滚。快要喘不过气了,她只能死死的握着杨路钊的手,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坚持住。 颜至清的心油煎一样的,就这么几天她怎么就折腾的不像个人样了,瘦了那么多,脸色那么差,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筷子,想上去问一句,想对她说对不起,却看见杨路钊看了他一样就亲昵的拉着梁冬走了出去。他目光所至都有她的身影,知道他们走出餐厅。陈锦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神情也陡然黯淡下来,他说不需要她的补偿,或许他真的找到了更好的补偿方式。颜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很火热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明天让爸爸给我们做饭好不好,好不好,颜颜想吃爸爸做的饭。”颜至清没有出声,小颜颜拍了他一下,“听见没有?” “嗯。”他应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杨路钊有些悻悻的,车子开出去不远就听见梁冬幽幽的开口,“听说陈锦茹已经离婚了?” 杨路钊顿了一下,慢慢的点头,“婚已经离了,但是财产关系另外起诉了。”他偏头看梁冬,“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每个周都有家庭日,只是过家庭日。”梁冬闭上眼睛,她强忍着,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杨路钊无话可说,他们都在自欺欺人。 他们另外找了一家餐馆,可是梁冬几乎是一口都没有吃,杨路钊急在心上,可是一筹莫展。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天阴沉的厉害,慢慢的风也越来越大。今年的台风来得特别的早,这才六月末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在这里登陆了。 杨路钊把她送到学校门口,“你真的一个人行吗?明后天肯定风大雨急的,你一个人怎么办。” 梁冬淡淡的笑,很勉强,“这么多年都这么过了,放心学校宿舍楼很结实的。” 杨路钊笑不出来,“毕业了吧,宿舍不能住了怎么办,找到房子了?” “酒店说可以给我一间景悦景新的无窗房先住着。”梁冬心里明白,这都是看着颜至清的面子给她的特殊待遇,酒店里从来没有给过员工免费住宿,而且是占用客房,她自嘲的笑,“我可能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我想回家。” 杨路钊无话可说,只能看着她默默的打开车门,下车,直到消失在学校教学楼拐弯的地方。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了颜至清的电话,他知道只有他才能救她,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拨出去,这是他的机会,错过去了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变得更加的恶劣了。豆大的雨点被大风滚夹着狠狠的砸在窗户上,那声响让人毛骨悚然。梁冬有些害怕,把自己紧紧的卷在被子里,可是还是忍不住瑟瑟的发抖。 杨路钊不停的打电话来,最后索性就这么跟她开着电话聊天,让她不会一个人孤单害怕。梁冬就这么抱着电话躲在被子里,这样的夜晚让她觉得更加的难熬,这电话就好像最后的救命稻草,让她不会那么的孤单绝望。 颜至清站在窗边,台风来了,外面的霓虹都灭了,一片漆黑,只听见恐怖的风雨声在耳边响着。他心纠得紧紧的,不知道梁冬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害怕,看着她白天的样子,他更担心她会不会出事情。他拿着电话盯着她的名字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拨通了,可是里面始终是占线的提示。一次,两次,三次……颜至清心里有些惶恐,他犹豫的调出了杨路钊的电话,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拨了出去,里面占线的提示让他恍然间置身在外面的风雨之中…… 梁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她却醒得很早,没有来由的心慌,她跳下床,外面的天色很暗很暗,依旧风雨大作,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无力派遣这种慌张,她打开电脑,希望写写报告能够转移自己的注意,可是电脑刚启动开,手机就急促的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失去 颜至清几乎一夜没有睡,睁着眼睛眼前就是寂寞,闭上眼睛脑子里面都是她的影子。在他看见杨路钊拉着她的手的时候他才明白什么才是锥心刺骨的疼。 台风天,政府已经发布了预警,要求市民尽量减少外出。颜至清坐在书房里看着自己的电脑,上面多了很多的东西,电影,电视剧还有小说,他想笑,可是笑完心里更难受。其是她跟其他女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她跟他说过,她也爱做梦,有甜蜜的幻想,只是不相信那会成为现实。他以为自己可以让她美梦成真,可是事与愿违。他挪动鼠标,点开那个名字是梁冬的文件夹,里面都是一些文档,看题目就知道这就是她谋生的手段,帮别人做枪手写论文。他随便找了一篇打开里面竟然是用英文写的,细细读过他充满惊喜,观点鲜明有建设性,难得的是这么长的篇幅竟然没有什么语病,专业用语准确到位,这对于一个在本土接受教育的本科学生而言更是难能可贵。他回想她为了筹集学费那么艰难的去打工、拍广告心里闷得快要喘不过起来,理想的丰满总是跟现实的骨感两相对照着,那么殷切的渴望求学却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那么自尊的一身骄傲却为了爱情而依附在男人的身边。他总是高扬着头站在她的面前想要给她庇护,给她安全感,可是却看不到她那么那么低微的跟在自己的身边。颜至清的手在桌子上慢慢的来回摩挲着,最后握起了拳头,他猛地站起来到客厅找到自己的手机立刻给梁冬打电话,他想告诉她,他错了,想跟他说对不起,可是电话里头关机的提示让他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外面门铃的声音让颜至清回过神来,他蹙眉有些纳闷,这种天气谁会来造访,开门的时候他愣住了,陈锦茹拉着颜颜的手站在门外。看见了颜至清,小姑娘立刻送了妈妈的手扑进他的怀里,“爸爸,你有没有想颜颜。” 颜至清笑,把她抱起来亲了一口,“当然想,天天想。” “那有没有想妈妈?”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抬头看了面前的陈锦茹,她看着自己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颜至清淡笑,“你们怎么来了,今天天气这么差……”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昨天答应孩子到你这里吃饭的。”陈锦茹有些诧异,一瞬又有些沮丧。颜至清看着她们却没有什么印象邀请过她们到这里吃饭,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梁冬给他准备的东西这一个星期已经被他扫荡的一点儿都没剩,除了挂面他现在什么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 他有些尴尬,把人让进来,“我昨天回来的匆忙忘记准备东西了,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他看了窗外一眼,“天气太差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陈锦茹没有做声,她明白其是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来,昨天的那个时候他的心已经跟着另一个女孩走了。三个人这么沉默的站着,气氛变得有些僵硬。颜颜仰着脖子无辜的看着两个大人,他们之间的暗涌她看不明白,却一手拉着自己母亲,一手拉着自己的父亲,不管是多大的人都是希望自己有个完整的家的,这无关乎你有多懂事,这是本能。 颜至清在网上找了几个动画片哄着颜颜看,这样三个人呆在这个房子里面特别的别扭,他怀里抱着孩子却能感觉到旁边来自陈锦茹的灼灼目光,他不想偏头看,看了只是徒增烦恼却依然于事无补。 坐了一会儿他又拿出手机拨了梁冬的号码,可是手机依旧是关机的。他的心越发的不安,想到做完手机不停的占线,他按照自己的揣测又打了杨路钊,也是关机。他盯着电视画面,握着手机的手却是越来越紧。 “至清,昨天……”陈锦茹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那个号称是杨路钊女朋友来海泛拍广告的女人到底是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又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 颜至清纳闷,即使艳阳高照的天气他家都不会有这么多的客人,他起身走到门口,开门看见那人就定在了那里,“小冬!” 梁冬浑身上下都是水,站在那里一会儿地上就是一滩水湾,她浑身瑟瑟抖个不停,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我妈出事了,我妈……”她说不上话来,声音带着痉挛的震颤让颜至清心思跟着沉重起来。 “机场关闭了,火车也停了……”她放声大哭,让颜至清的心瞬间跟着血流如注。看着她在自己跟前晃了晃,身子就开始不受支配的往下委,颜至清上前扶住她,“我送你回去,我马上送你回去。”他紧紧的抱着她,仿佛抱着一个冰人,全身上下透心的凉,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没事,没事的,别哭,有我在。” 陈锦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一下便红了眼眶。 颜至清用一分钟的时间草草的收拾了一个旅行包拉着梁冬就走,走到门口他回过头,“锦茹对不起,你和颜颜就先住我这里,等天气好了再走,外面风大雨急,太危险了。” “那你呢,你这样的天气到底要去哪里?”陈锦茹有些不甘,这个女孩的几个字就这样把这个男人从自己的身边拉走了。 “我们有些急事,对不起。”说完他回头拉着梁冬就进了电梯。进了车库,颜至清从包里掏出一件衣服,“别感冒了,换上,我们马上走。”他懂她一直站在门外就是不想跟陈锦茹面对面的尴尬。 “跟我还有什么可矜持的,快换了,全换了。”他心急,不忍看着她湿哒哒的样子,转过身来背对着她。梁冬抽泣了一声,赶紧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走到颜至清的背后,搂住他的腰,把人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暖暖的,在灭顶的恐惧面前她只有他可以依靠。 “别冒险了……”梁冬低泣出声,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里只有颜至清,她在大雨里站了半个多小时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她什么都没想,一股脑的就奔到他的家里,“至清,怎么办,我只有你了。” 颜至清皱眉,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紧紧的握着梁冬的手,“别害怕,我们一起回去,有事情我们也在一起。” 梁冬抱得更紧了,趴在他的背上呜呜的大声哭着,“对不起,至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真的是错的离谱了,她差一点就丢掉了自己的未来,她紧紧的抱着他,舍不得放手。 颜至清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微微躬身分开梁冬的手,转身抱着她,在她的头顶和额头上不停的亲吻着,这些日子他何尝不是饱受煎熬,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满脸的泪痕,眉头皱得紧紧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伸出拇指擦掉她的眼泪,“有我在,别害怕。” “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是下病危通知书,具体还没说清楚电话就没电了。”说着梁冬又哭出声来。颜至清把她搂进怀里,他很清楚最为梁冬唯一的亲人也是最重要的人,如果就这样让母亲离开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是一个无法抹去的阴影。 “小冬,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出发。”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明天凌晨的时候我们应该就到了。相信我,一定会过去的。”这话他说出来没有底气,可是现在除了善意的谎言他什么都说不了。 外面的天气依旧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颜至清紧紧的把着方向盘才勉强能够让车直线行驶。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车辆,偶尔有几辆挣钱不要命的出租车还在跑着,两边的数目很多都倒在路边,有些甚至被吹到了路中间,歪倒的电线杆也随处可见。他们的Q7在风雨中走得很缓慢,只听见一声怪响,梁冬猛然回头看,一刻大树被拦腰刮段,落在他们的车尾部。梁冬惊叫了一声,吓出一身冷汗,他们如果再慢一秒钟想必就会中招,后果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冬,别往后看,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过去。”颜至清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疯狂冒险的事情,可是当她浑身湿淋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觉得只有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台风太高速公路也会封闭,还好颜至清的车上有导航,不走高速勉强也能找到路。越是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天气状况越好,可是夜路毕竟难走。颜至清有些累了,连续开了快有8个小时的车他有些吃不消,他靠边停车,从后面的储物箱里拿出一条毛毯给梁冬,“你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到了。” 梁冬只恨自己不会开车,不然也可以轮换一下,“不用,我睡不着,我陪着你。” 颜至清没有拒绝,再多说亦是徒劳,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报上姓名,护士没有领她到病房,而是直接带着她到了主楼旁边的一间小平房,看着上面的“太平间”三个字,她向后趔趄了几步,转身怒目向着领路的护士,“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我要见我妈!”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样嘶吼着。颜至清上前抱住她,“梁冬,你冷静一点儿,看着我。” 梁冬就这么看着他,他眼神中有让她安慰的坚定目光,她一瞬间爆发出来,张开嘴巴大哭起来,声音沙哑着却仿佛能够穿透整个黎明。 狠心 梁冬踉跄的着步子进了那个冰冷的房子,里面只有一张床,裹着一张白布,梁冬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落下来。她慢慢的走过去,像是怕吓到什么一样小心的揭开白布,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她啊的尖叫出声。 颜至清上前一步扶着她,看了一眼那人也忍不住有些心惊。 “不是的,不是的。”梁冬自言自语,然后突兀的转身,牢牢的抓住他的胳膊,“我妈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不是我妈!”她痛哭着委进颜至清的怀里,哭声越来越弱,直到他觉得她在自己怀里的重量越来越重。 梁冬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她刚睁开眼睛意识刚回来,眼眶就已经盈满了泪水。她侧过脸,看见颜至清两手□裤子的口袋里站着窗口处看着窗外。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颜至清回过头看见梁冬眼角流下了一滴泪,他皱眉,似乎这泪直接流进了他的心里,咸苦皆在心中。 “我妈……”梁冬哽咽失声,到现在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妈到底怎么了?” 颜至清蹲在她的床前,轻抚着她的额头,有些犹豫可是又不能隐瞒,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妈在工地干活的时候被塔吊上落下来的重物击中造成了颅脑损伤。” “不可能,我妈在服装厂做临时工,为什么会突然到工地干活儿,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换了工作,她怎么能去那么苦的地方工作,怎么会去工地?” 颜至清低下头,不敢看她清澈的眼神,“我想她可能知道了你欠了别人很多钱的事情。” 梁冬噤声,脸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她猛然掀起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颜至清听不到声音,只看见裹着被子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颜至清覆在她的身上,隔着被子紧紧的抱住她,“别难过,也别自责,这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跟你没关系的。” 梁冬依旧没有出声,她不停歇的痉挛让他心里更加的紧张和不安,他轻轻的扒着被子,可是她却在里面死死的拽着,“小冬,你别让我担心,你跟我说说话,看着我。”颜至清没有心软,直接扯开了被子,看见她满脸都是泪水他呆住了。 “是我害死她的,我应该告诉她钱都还清了。” “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了解真相了,这不怪你。” “我应该让她知道真相的,我们一起扛着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你是不想她太辛苦才隐瞒的。” “我就不该花钱保她出来,现在她应该在监狱里,根本不会在太平间。”她呜咽的更厉害,颜至清也抱得更紧了,他有些害怕,她钻到了牛角尖里出不来。 “小冬你听我说,你妈妈就是不想你太辛苦才会去做苦力,她想你能过得好,你这个样子她死了都不会安心的。”颜至清用力抱着她,像是可以这样传递给她力量,化解她的无力和内疚,可是她布满泪水的脸说明他没有做到。 梁冬这一段时间的身体负荷很不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全体爆发出来,加上母亲去世的悲伤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颜至清一手包办了所有的事情,找了最好的师傅给梁妈妈做了整形,更是让秘书空运了一身的LV的行头,这个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想把身后事办得漂亮一些,不要让梁冬那么的内疚。 火化的那天梁冬哭得几次在殡仪馆里背过气去,梁冬除了母亲没有什么亲人,也搞不了什么仪式,只有梁冬吃力的端着骨灰盒在小雨中呆立着,她那么的无助,甚至不知道该把这个放到哪里。 颜至清想给她接过来,梁冬不撒手,颜至清有些恼火,“你为什么老是这么逞强,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吗?”他从她手里拿过来,“把你妈妈带走吧,我在本埠给她安排了一个好的安息之所,你不是说你妈妈很想和你一起到本埠的吗?”看着梁冬感激而又无措的表情,他说了一句,“我想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梁冬已经干涸的眼眶里再度浮出了泪水,原来她还有人可以依靠,她还有一个亲人。收拾了家里母亲的一些遗物,两个人没有在老家里逗留太长的时间。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梁冬紧紧的拉着颜至清的手,很用力。颜至清似乎可以透过那冰凉的手感觉到她的无助和恐惧,他变换了姿势,与她紧紧的十指相扣,不停的看着她,向她微笑,给她安慰和力量。 梁冬也会微笑着回应他,哪怕是勉强的挤也给他一些回应,她懂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她没有权利挥霍这些无条件的娇宠,她一无所有,她能回报他的只有自己,用力的爱他,毫无保留的奉献出自己,毫无保留的。 广播里开始播放他们的登机信息,颜至清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这次是三个人,我们登机吧。” 正在检票的时候两个警察拦住了他们,“是梁冬小姐是吗?” 梁冬有些莫名其妙,颜至清也皱起眉头,“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就是想找梁小姐了解一些情况,我们现在正在侦查赵建平合同诈骗的案件,他说你是他的女儿,曾经在他家中见过他与长兴公司签的承包合同的正本,我们就是想来跟你核实一下,请问赵建平是不是你父亲。” 梁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紧咬着着嘴唇看着警察。颜至清能够觉察到她的紧张,她紧紧的扣着他的手,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疼,他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就听见梁冬冷冷的开口,“我不认识这个人,也没见过什么合同。我看我帮不了你们什么,我们赶飞机,就这样吧。” “那梁小姐在笔录上签个字吧。” 梁冬有些犹豫,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最后还是签了上去。 颜至清看着她,脸上写着的都是心疼,她放下笔,冲着颜至清笑了笑,“我们走吧,别误了飞机。” 颜至清没有出声,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相信这里面绝对不会是像她说的没有关系那么简单,那一刻他有些惊愕,这个女人硬起心肠了不是一般的狠。 凌乱 梁冬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这一路上也没有说一句话,颜至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下飞机从国内到达的出口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杨路钊带着一副宽大的墨镜,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衬衣等在外面,颇有些明星的范儿,引得周遭不少的花痴观望。 梁冬猛然停住了脚步,颜至清困惑顺着她有些慌乱的目光望去看见杨路钊信步向他们走来。他皱眉紧紧的抿着嘴唇,死死的拉着梁冬的手不放。 杨路钊摘下眼镜,神色有些黯然,伸手要接梁冬手里提的包却被她闪开。 “那是她妈妈。”颜至清开口解了此刻的尴尬,“你怎么来了。” “怕你们不方便。”杨路钊低头咧嘴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特不值,“走吧,送你们回去。” 梁冬一路上都死死的抱着那个包,脸上默然的没有任何的表情,颜至清心里也有了一个疙瘩,他不知道杨路钊这个时刻的突然出现到底是想干什么。他突然反常的主动虽然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却给他带来了很多的不安。 下车的时候颜至清请他上去被拒绝了,梁冬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给杨路钊,“杨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老家有习俗,这种东西不能随便拉的,不吉利,都是要收钱的。” 杨路钊看着那钱没有接,“梁冬,你还跟我那么见外,那你带着你妈住至清家是不是也付费?是不是坐他的车也给钱?” 梁冬愣愣的,她看了颜至清一眼,他没有做声,这个是要梁冬自己拿主意的,他不能给她压力更不能替她做决定。 “那不一样,他……”梁冬还没有说出口其中的原因就被杨路钊打断了,“那好,我告诉你,我是唯物论,不相信那些东西。我先走了,别太难过要注意身体。”说着他升起车窗不管还在原地的两个人,发动车子掉头走了。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不要说出来,那样就全变了,虽然这难免有些自欺欺人,可是却是很好的止疼药。 “是我的错。”梁冬抬头看着颜至清,目光潋滟,透着复杂的哀伤,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身形让颜至清每每看到都忍不住心疼,他轻抚着她的脸庞,一滴眼泪滴落在他的手指上,他顿住,把她人抱进怀里,“不是你的错,错在我,不该在开始时因为害怕分开而不敢在一起。”他抬眼看着远处,杨路钊车子离开的方向,他知道那个看着没心没肺的男人对爱情有着很深的执念,不然像自杀这种事情不是什么男人都有勇气的。他不是懦弱的人,能做律师也不见得有多么的感情用事,可能就是应了他自己说的那句话,不会认真的人认真起来是会出人命的。 他们没有多耽搁,下午就到公墓把梁妈妈安葬了,老人家入土为安,梁冬的心情也稍微开朗了一些。回来的路上坐在颜至清的旁边她突然发现他就这么一步不离的陪了自己一个星期了。 “你一直陪着我都不用上班吗?”她看了看自己的周身,“车子是怎么开回来的?”她有些诧异,昨天下午她还坐着这部车在老家奔波,早上坐飞机回来,车子怎么也跟着回来了。 颜至清淡淡的笑,心也放下来,这是这么多天来她说的第一句与她母亲无关的话,“我会变戏法,脑子一想,车子就回来了。” 梁冬也勉强的跟着他笑,她歪着身子靠在他的肩头上,“是不是觉得遇到我之后就开始走背运了?我知道你工作上不顺利,也知道我应该负上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面临失业的风险。”她看着前方,车子开的很平稳,没有丝毫的颠簸,可是她的心却安定不下来,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对一个女人而言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人生就圆满了一大半,可是男人是不该只围着老婆孩子打转,本来她以为她可以做好他的后方,可是现在后方还没坐上就先拖了后腿了。 颜至清微微的蹙眉,他不想让她过多的了解这个社会的险恶和阴谋,她喜欢她这样单纯的打拼,努力乐观生活的状态,他对她隐瞒了真相,并不是他被海泛赶出来,根本就是他和宋海滨做好的圈套,如果说这件事情与她有关系,那么就是因为她让他下定了决心离开海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颜至清看了她一眼,“帮我把手机拿出来,在裤子口袋里。” 梁冬起身伸手给他摸出来,看了一眼上面上面显示是宋海滨,她看着他的脸,很平静这却让她觉得很不安,“你的耳机呢?” “哦,好像忘记了带在身上,别管了,一会儿给他打回去就行了。”他不想在她面前接宋海滨的电话,他们之间就是那么点儿事儿,让她知道了又会瞎担心,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梁冬的心像是有一只猫爪在挠一样,不知道是疼还是痒,她愣愣的盯着那个屏幕直到最后它重新变黑。 “小冬你其实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吸纳宇宙的伟大力量。”颜至清说话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回头却看见她惊愕的眼神,他伸手摸她的头,“所以别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那不现实也不真实,你在自寻烦恼,自找苦吃。” 看着她有些困惑和懵懂的眼神儿,颜至清的心里有些纠结,希望她能明白这样简单的道理,其实他很清楚不管他说多少大道理,最后还是要靠她自己走出来。 “毕业了吗?” “嗯,已经发证了,燕妮给我发短信说帮我领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如你送我到海泛附近,她说让我有空到酒店找她拿的。” 颜至清点头,他也正想回去一趟,走了一个星期估计自己的办公室已经被文件淹没了。他也不想梁冬跟莫燕妮多接触,虽然她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可是就是觉得她会伤害她,所以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早了解早安心。 车子行至海泛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外面围满了记者,颜至清看着梁冬,“我们绕到停车场,可能又有什么剧组或者电影首映什么的入住了。” 梁冬没有意见,现在什么都是听他的。车子停稳了,熄了火,颜至清转头看着她,“要跟我一起上去吗?”他星眸噙着笑意,殷殷的望着她,可是梁冬却被难住了。他灼灼耀眼的目光让她有些无措,她撇开脸,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的患得患失。 “小冬,我想把你带出去,以未来颜太太的身份。”他侧身,轻抚着她的脸庞,看着她惊讶的目光,颜至清有些挫败,她似乎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准备,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把自己放在被包养的位置上。他想给她一个承诺,让她在这个最孤单的时刻会有一些安全感,可是也害怕这个时候她会受不了一些流言蜚语的打击,他陷入两难,他想她自己决定。 宋海滨很不合时宜的又打来了电话,颜至清有些不耐烦,拿起手机接通了,他没有说话,脸色却变得很难看。梁冬疑惑而又惶恐的看着他,颜至清抬头只是给了她一个微笑,挂掉电话他从放在后面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们出去散散心吧,这是我规划的一个行程,你就在这里等等我,顺便看看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加上。我上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如果要长一点儿时间的话,我给你打电话,你就先打车回去。”他拍拍她的脸,“后面有电脑,无聊也可以做点儿别的事情。”说着他下车,梁冬却根本无心再看什么出国行程。 颜至清进了电梯就黑了脸,他拿出手机直接拨了江川的电话,没有人接,他留了语音信箱,“我要你帮我打三千万的违约金官司,价钱上次说好了20%,晚上我想见你,尽快给我回电话。”他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猛地砸在电梯墙上,他没有想到宋海滨居然会先发制人把他给告了,君子协定总是不防小人。 颜至清气冲冲的进了宋海滨的办公室,看见宋海涛也在里面手里拿着一个新做好的水晶铭牌,上面写着总经理:宋海滨。看见推门进来的人,他勾起一丝不屑的笑,“颜总,哦,不对,现在该称呼颜先生,你来的挺是时候的,你被炒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宋海滨,“你真的是很有眼光,你一手拉扯的人这么快就取而代之了,下面的那些记者都是等你的。”说着他把那个铭牌随便的往宋海滨桌上一丢就从他的身边绕了出去。 “你信不信我有力回天?”颜至清没有客气,他不怕打官司,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他声音不大却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明天我就可以让你从这个位子上下来。” “我不信你舍得梁冬。”宋海滨丝毫不退让,这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是舍不得那梁冬当枪,这里面纠结的事情太多,那个单纯的孩子必然牵连其中,他一时语塞,直直的盯着宋海滨,这算什么,投鼠忌器? 宋海滨知道颜至清的深浅,他不想得罪他,“你也看见了,明天我才能正式拿到任命,现在我依然什么都不是,我有什么权利去起诉你,何况我根本不会去冒这个风险,3000万换一个酒店对我很合算。” “你有办法阻止,你却放任。”他松了一口气,“帮我解决下面的那些记者,尤其不想我身边的其他人牵扯进来。” 宋海滨立在那里,很久他无奈的笑,“我们可能以后就是对手了,你不该在我跟前露出你的死穴,这次的事情我来解决,但是我们就此两清,以后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不用你对我留情,但是如果你敢利用梁冬,你就是禽兽不如,宋海滨,你别让我看不起你。”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颜至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拉开抽屉拿走了他跟颜颜的一张照片,这里原来属于他的东西就只有这么多。 颜至清回到车上的时候,梁冬已经不在了。 在下面等了一会儿见颜至清总是不下来,她想她还是上去找莫燕妮要她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反正他们也不在一起出现,各不相关。路过大厅的时候就看见很多的记者长枪短炮的等在那里,就听见里面不停的议论着颜至清的去向和被海泛抄掉的原因,她心里一紧,直接去到了颜至清的办公室,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宋海滨站在外面。 梁冬一下子就有血气上涌的感觉,“宋海滨你到底对颜至清做什么了,他都放过你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说着她的眼泪就涌上来,可是强忍着却不让它掉出来。 看着她隐忍而又倔强的袒护着另一个男人,宋海滨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对他,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你连一点儿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我,难道我要给你一个承诺的时刻都比不上你打一份零工?” 梁冬紧蹙眉头看着他,刚要开口被莫燕妮叫住。 我们家 梁冬要跟着莫燕妮走却被宋海滨拉住,“你难道都不想给我个解释吗?”他紧紧的蹙着眉头,眼神透着锐利的光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伤。梁冬有些惊诧,他就这么在莫燕妮的面前这么放肆着,她尴尬,甩开他的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燕妮的脸通红的,她拉着梁冬的手就把她拉进了一间办公室,“炒颜至清不是海滨做的,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别找他麻烦了。”说着她把梁冬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丢在桌子上,“梁冬,我们也算姐妹,我想你能感觉到海滨对你念念不忘,你可不可以以后都不要再纠缠他,你都已经有颜至清了。” 梁冬皱着眉头脸上写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燕妮,你怎么说话的,我在学校的时候对宋海滨怎么样你最清楚,现在他是你老公了,我会再横插一脚?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这是好姐妹说的话吗?”她拿起桌上自己的东西甩身就走,莫燕妮叫住她,“那请你以后不要在宋海滨的面前出现了,算我求你了。”莫燕妮做过亏心事,心里总是提心吊胆的,如果不是她刚好要下楼去在电梯间拉走梁冬,很可能她冒名顶替的事情就此就穿帮了。 梁冬讪笑,“莫燕妮,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有至清了,在我的心里至清比宋海滨好上千万倍。” “你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莫燕妮虽然那次在外面偷听了不少的东西,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就那么一个平凡的女人可以撇开宋海滨转身就又搭上人中龙凤的颜至清,而颜至清这一些的谋划似乎也真的是为了梁冬,她紧紧的握着拳头,指尖的尖锐刺着掌心,她有些妒火中烧。 “燕妮,我当你是姐妹才跟你说的,我不想这件事给至清造成什么困扰,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我以后不会跟宋海滨见面,也请你暂时替我保密。”她低头叹了口气,“记得我们过20岁生日时候许得愿望吗,希望我们姐妹情谊永在,希望我们都能得到的幸福。我现在很满足,所以也希望你能如愿。” 梁冬走了,莫燕妮斜睨着门的方向,双目里都是嫉妒的光,很快被泪水浸没,她很满足,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幸福。宋海滨对她不闻不问,偶尔的交欢也不过是草草的敷衍了事,看着翻身下来倒头就睡的男人她羞愤的觉得自己甚至不如一个□。 梁冬到了停车场就看见颜至清坐在车里皱着眉头抽烟,她第一次看见他在抽烟。她站在那里,脚被定住一样挪不动步子,眼圈红红的。颜至清从后视镜里看见她,丢掉烟,下车来,就站在车边看着她。梁冬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下来,她撒开腿奔过来,扑进颜至清的怀里,“对不起,至清,对不起。” 颜至清的心总算放下来,真怕她会胡思乱想,“我要谢谢你,你让我下了决定,很快我会开始我新的事业,追求一个新的高度。”他亲吻他的额头,“这下真的有时间了,陪我出去散散心吧,你也换换心情。” 梁冬没有说话,就这么紧紧的抱着他,也算是默认了。晚上颜至清约了江川吃饭,梁冬一个人在家里觉得有些害怕。母亲不在了,当牵挂变成了伤心却是让人有另外一种沉痛压在里,除了这些还有对颜至清的歉疚和对宋海滨的不理解。 自己在黑暗里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坐着,窗外闪烁的霓虹透进来,家里竟然也有五彩斑斓的颜色,不美,甚至有些狰狞。她猛地站起身,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跑到书房里写可行性报告,既然要出去散心,工作就要尽快的赶出来。 颜至清没有在外面多耽搁,跟江川讲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回来的路上接到了陈锦茹的电话,明天又是星期六了,颜颜要来他这里吃饭,说是要把上次的补上。颜至清这个时候真的有些有心无力,自己的事情乱成一团麻,梁冬还没有从消沉中走出来,他想静一静,陪着她也梳理一下自己的未来,可是孩子一哭一闹他又忍不住心软。 车子停在楼下,他抬头看见自己家里格外的亮堂,打开门的时候,门厅、客厅里都亮着灯,电视开着却没有人在看,他心里一紧,来不及换下鞋子就开始找人,“小冬!” 他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她坐在里面,专心的翻着一摞的文件,认真的做着笔记。听到了声音她抬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吃晚饭了吗?”他揽上她的腰,手臂都能绕上一圈还有富余,她瘦得太厉害了。 “没什么胃口,喝了一杯蜂蜜。” 颜至清坐下来顺势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怎么行,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减肥了,晚上可不能不吃饭,想吃点儿什么,我给你做。” 梁冬转身搂着他的脖子,“我真的不饿,再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要做什么?”她换上一个小嗔怪的模样,把脸凑过来轻轻的亲了她的脸颊一下,把头放在他的颈窝里磨蹭着。 颜至清的心里暖暖的,紧紧的抱着她无比的满足,“你现在越来越懒了,家里没有东西都不知道去买。” “顾董事长交给我的工作我还没有做好,过几天还要一起出去玩,我不能就这么把事情丢在一边不管啊。” 颜至清伸手拖动了桌子上的鼠标,把文件拉到最上边,看了一眼题目心里叹气,这姑娘太实诚了,有时候脑子一个弯儿都不拐,他伸手合上电脑,“别写了,反正这个也不是你该写的东西,我们带着,去欧洲游历一圈回来你就写完了,反正顾振明也不等着用这些东西。” “你是不是也想我被炒鱿鱼啊。”梁冬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顾董事长不急着用,他催得很紧的。” 颜至清淡笑,他催得紧是想赶快把这个东西从你那里催到我这里来,可是他没有说,把她推开站在来,“不如我们出去买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快去换衣服。” 梁冬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出去了,颜至清给顾振明打了电话,“顾伯伯,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但是我打违约官司这段时间请您别来找我,3000万不是小数目,撇开钱不谈我不蒸馒头争口气。”不知道顾振明说了什么他呵呵的笑,“你给梁冬两个月的假吧,她需要出去充充电,也好把可行性报告写出来。” 顾振明自然是欢喜,很爽快的答应了。两个人上车的时候,颜至清很谨慎的把窗户都摇了上去。 “晚上凉快,开着窗户自然风多好,非要开空调,老吹对身体不好的。” 颜至清笑,也没有说话,我行我素的。车子开出去,梁冬才明白他的用意,外面居然有三三两两的记者等在他家的楼下,“别担心,都是大报经济版的,不是狗仔队。” 梁冬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看着窗外,看见那些人在冲着他们的车子拍照,然后上车跟在他们的后面。 “大报的记者也会做这种事情?”她冲着后视镜撅了撅嘴。 “你怕曝光?”他看了梁冬一眼,他有时候也挺希望真的有狗仔队跟着他,那么他就不用整天跟她纠结这个问题,总是思量着过日子有些辛苦,可是他又不可以不考虑她的感受。 “你不怕我就不怕。”梁冬板着脸,颇有一些大敌当前奋不顾身的架势,她很认真的看着颜至清,等着他的答案,他却只是抿着嘴笑,也不说话。 车子停在沃尔玛跟前的露天停车场,“你不怕就好,我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下车吧!”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要开门下车的时候被梁冬拉住,她的神色很紧张,“我都没有化妆。” “不化妆已经倾国倾城了。” “会不会被人说三道四?”梁冬还是有些害怕,说白了她还是个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姑娘,这么公然的告诉所有的人这个黄金单身汉现在是自己的了,这让她有些不安。 “想逃跑现在来不及了。哦!”他似乎想起什么,打开身边的储物箱拿出一个枣红色的小本子,“你的。” “什么?” “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里面有签证,商务签,等我们出去转一圈,估计没人记得这件事了。”说完他倾身过来解开她的安全带,“我在想万一他们不够专业拍得不好怎么办?” 颜至清就这么拉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肩膀走进去,依旧是他推着车子,梁冬往里面放东西。走到水产区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买条鱼吧。” “你这么晚回家做鱼?” 颜至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讲了实话,“我知道,其实我应该好好陪你,可是……” 梁冬笑,直接对着卖鱼的小伙招呼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收拾妥当装进袋子,“没关系,我们不是要一起出去很长时间吗,你都不能过家庭日,陪她也是应该的,上次都被我给搅了。”她嫣然一笑,让颜至清有些晃眼,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那不如再多买些菜吧,明天你就不用再出来了,做什么你都想好了?”她边说边拖着车子往蔬菜区走,“肉是不是也该多买些?” 颜至清停下脚步,梁冬拽不动车子也停下来,“怎么不走了?” “你真的不介意?梁冬我想我们回去好好谈谈。” “什么?” “我们以后怎么相处。我不想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生活。” “坦诚相对好了,我也想。我不是很会撒谎,其实你也看得出来,这次我是真的不介意,颜颜是你的女儿,陈锦茹是你的前妻,这些我都很清楚,你们的故事我从网络上还有杨路钊那里也了解了一些。一个对自己前妻和孩子都不闻不问没有人情味的男人也不是我梁冬欣赏的人,也不可能对他现在的女人好。”说完她转身拿了一盒牛肉放进购物车里,“你做的黑椒牛柳很不错。” 颜至清淡淡笑,推着车子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帮自己挑着明天的食材,没走几步她又回过头来,“不如今晚你送我去观海苑吧,这样明天我就不用再自己坐车回去。” “你不想跟她们认识一下?” “你女儿我已经认识了,至于陈小姐认不认识对我都无所谓的。” 结账的时候,梁冬装袋子,颜至清付钱,最后他从收款台旁的货架上拿了一个小盒子。梁冬好奇,从袋子里拿出来看了一眼,脸立刻红到了脖子。颜至清从她手里拎过袋子,揽着她的肩膀就往外走,梁冬有些尴尬,“别这样,会被记者拍到的。” “矫情,你以为你是明星啊,还全程追踪?” 两个人在附近的一家粥铺里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开车先回了名都花园,把准备的一大堆东西都放进了冰箱里,然后又送梁冬去了观海苑。 “坐会儿再走吧,我去给你泡杯参茶。” 颜至清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手紧紧的困着她,“别赶我走,小冬,我离不开你了。” 梁冬的脸有些红,她低头,“这是你家。” “是我们家。” 交付 颜至清觉得怀里的这个女人就是上帝给他的最好礼物,填满了他心中所有的空白,温暖了他身上每一处冰冷,他轻轻的捧着她的脸,低头凝视着她,温暖的气息喷在梁冬的脸上,带着属于他的独特味道,她慢慢的合上眼睛,似是在期待着什么,可是只觉得自己脚下起空,一阵晕整个人就横起来了,她尖叫着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被颜至清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梁冬的脸红得厉害,似是能够滴出血来,虽然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保留的,但是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会害羞。她在他的怀里扑腾着,有些矫情却还是忍不住想做。 嘘!颜至清让她安静下来,抱着她把她放在窗台上坐下来。梁冬有时候不能理解他,他的喘息中明明透着的都是那种渴望却也只是这样抱着她,嘴唇蹭着她的脸颊和耳际,“小冬,你给了我最美的夜色。”他伸手拉下她一边肩头宽大的针织衫,露出光洁的肩膀,他低头吻着她的锁骨,脖子和肩膀,温柔的流连,轻轻的吮吸着,却冷不丁的在她的肩头咬了一口。 梁冬叫出声,那娇柔的一声拨动着颜至清心里那根系在她身上的弦,他喘着粗气,捧着她的脸咬住他的嘴唇,想给她温柔却等不了一丝一毫的时间,带着一种男人的迫不及待,他交缠着她的唇舌,手急不可耐的伸进她的衣衫里,去掉她里面的束缚,手上肆无忌惮的揉捏着,享受着她让人欲罢不能的柔软滑腻的感觉。颜至清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没有了一贯的镇定,他就像一个初尝人事的毛头小小伙子一样无法自控。 梁冬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体里奔溢的热流跟身后玻璃的坚硬冰冷冲撞着,刺激着她全身的每一条神经。她想活下来,想要推开他,可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她倾着身子任由他摆弄着。 颜至清放开她,梁冬一时呼吸不合适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皱眉,随即表情舒展开来,带着坏笑看着她,轻轻的帮她拍着背,手越来越往下,顺势拉开他半裙的拉链。 梁冬一急,从窗台上蹦下来,两脚沾地裙子也跟着落了地。她有一种无处可躲的慌张,后面就是密集的楼群和一望无际的夜色,梁冬扑进颜至清的怀里,只有此处才是她的皈依。 “放心,玻璃贴过膜了。”他伸手脱掉了她的上衣。梁冬本能的抱住自己的肩膀,挡住自己胸前的风景,颜至清却丝毫不介意,反倒蹲下身脱下她的底裤。 梁冬双腿一紧向后跳了一步,“你要干什么?”话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问题有些愚蠢,要干什么是显而易见的。看着衣衫整齐的颜至清,她有些不自在,她没有想过自己干净的如此彻底的站在他的面前,她放下自己的手,让自己完全的展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你你想要的坦诚相对?” 颜至清笑,伸手轻抚着她的身体,指尖所到都像是带着火,仿佛能灼伤皮肤一样的烫,“小冬,别让别的男人碰你,这样的你只能属于我,听见了吗?”他探过身在她耳边轻轻的低语着。 梁冬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她近乎是有些惊恐看着他,“颜,颜,至清。” “小冬,我想要你。”颜至清的眼睛有些红,眼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手顺着她的胸前向下来到她的小腹,又在她的私密处流连着,那温热和湿润包裹着他的手指,刺激着全身的神经。 梁冬被他撩拨的浑身酸软,下面像是有一万只蚂蚁爬一样,奇痒难耐。她有些不知所措,眼泪陡然间涌出眼底,“我给你,至清,别……”她还没有说完话,颜至清毫不客气的把手指伸了进去,梁冬毫无防备的尖叫出声,身子一软就委进他的怀里。 “你知道我要什么你就给?”颜至清扶着她细软的腰肢,“我想要你最好的年华,要你的今生和来世,还有……”他低头在她左边的胸口亲吻着,“你的心要永远属于我,因为我心里现在全是你。”他用头抵着她的额头,“我真的没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你变成了我的一切。”当梁冬一身水的站在他面前哭着求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梁冬一刹那哭出声来,她伸手胡乱撕扯着他的衬衣,解着他的腰带扣,却哭得越来越大声,“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么霸道,颜至清,你知道我都已经没有自己了,你还很委屈是不是,是不是?” 颜至清觉得再这么抱着她,让她在自己身上毫无章法的作乱自己肯定会得不治之症,他起身把她拎到沙发上,褪掉自己的衣衫,把梁冬抱在自己的身前,不留一刻喘息的时间,就把全部的自己刺进她的身体里。 梁冬觉得她的全身都在痉挛,她身子后倾,高高的抬起下巴,优雅性感的脖颈高扬着,让她的胸前更加的□起来。颜至清这么抱着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一样,她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的抽泣和呻吟声似乎一剂猛药让他怎么都停不下来,他疯狂的需索着,不给她任何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梁冬说不出话来,只能跟着自己的身体在他制造的波澜中尖叫。从客厅到卧室再到浴室再到卧室,颜至清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在自己身下婉转的样子是那么的动人和撩人心魄,让他几乎无法自持。她哭喊着向自己要一个承诺,以后不能对任何女人做这样的事情,那一刻他觉得他们向彼此做了生命的交付。 梁冬本就是初尝人事的生手,这么剧烈的欢爱让她根本就无力招架,第二天颜至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可是梁冬依然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微微笑带着满满的幸福,从来没有觉得早上的阳光如此的让人心旷神怡。他的手在她光滑紧致的翘臀上打着圈,真的是不想起来。 梁冬翻了一个身,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你该做你的事情去了,别打扰我睡觉。”说完就像小猫一样把自己团起来继续睡觉。 颜至清无奈的苦笑,在她额头和脸颊上亲了又亲,磨蹭了好一阵子才起床离开。 梁冬的美梦没有做多久就被电话吵醒了,是杨路钊的,约她一起吃中午饭。她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才发现已经到中午了,她的心情忽然落了下来,不知道至清他们是不是现在正围着桌子共进午餐,虽然她支持他,嘴上说着不介意,可是心里还是有疙瘩的,她想有一天能是她陪着颜颜跟颜至清过家庭日,最好还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 杨路钊对着电话,那头的沉默让他有些沮丧,“小冬,至清被海泛起诉了,听说海泛志在必得非要颜至清赔3000万的违约金。”他很清楚,梁冬现在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唯一能让她出来的原因就是颜至清了。 坐在餐厅里看着神清气爽的梁冬,看着她幸福的笑,看着她脖颈间深深浅浅吻痕,他突然间为自己感到羞耻,他在做什么,他在阻止自己的大哥和自己的心上人得到幸福。 “小冬,你跟颜至清……” “我们很好,很幸福。”梁冬愉悦的笑,想掩饰都掩饰不住的那种,“我们说好了,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分开。” 杨路钊突然间觉得自己特别的愚蠢,事在人为是不假,可是有时候你可以去做一些事情进而去改变一些事情,却没有办法左右两颗心的距离。 “小冬,我希望你不要总是躲着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一个特别的存在,出了事情可以跟你的杨大哥说。”他低头转着自己的咖啡杯,“我希望你们能幸福。” “杨大哥……”这突然的转变让梁冬有些惊愕。 “杨大哥?”杨路钊挠挠头,“这个也不太合适,用不了多久你就成了我大嫂了,这差辈了。你以后叫我杨路钊,或者小钊也行啊。” “好,小钊,我们以后做好朋友。”梁冬笑,觉得心里一块乌云终于散开了。 “其实那天我去机场接你们是陈锦茹怂恿的,包括今天你会落单也是她跟我说的。”杨路钊低头搅着咖啡,“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梁冬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颜至清在厨房里做着菜,嘴角一直都攒着笑,脑子里都是梁冬的样子。正看着锅里的火的时候,自己的腰被人从身后抱住,一个温热的身体贴在自己的后背上。 我生君已老 颜至清举着铲子愣在那里,脸上的笑容被严峻的神色取代,“锦茹,你别这样。” 陈锦茹的脸磨蹭着他的后背,手依然紧紧的抱着他,“以前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个样子,你会回身亲我抱我,都是我说‘你别这样’。”她的语调中满是哀伤,可是灌进颜至清耳朵里的就全是些困扰。 他放下手里的铲子,用手去掰她的手,“别这样,有孩子在。” 陈锦茹死死的抱着怎么都不松开,“至清,我知道错了,我们……” 颜至清没有犹豫,用力挣脱出来,转身看着她,“锦茹,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什么都别说了,没有什么错不错的,那都是过去了,对我都已经无所谓了。” 陈锦茹的眼睛里都是错愕的表情,她有过一千种设想,却没有想过温和儒雅的颜至清会如此坚决的挡住自己最后的一条路,其中竟然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看电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孩子,“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每天都是盼着过星期六,在家里看电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么开心过,她不应该在单亲家庭里成长,至清,你是一个好爸爸。” 颜至清皱眉,他是最惦记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很厌恶眼前这个女人跟他打亲情牌。他转过身去,开锅翻着锅里的菜,“你去摆桌吧,我马上就好了,你别让孩子连这个幸福的周末都过不好。”他的声音很凉薄,陈锦茹很少见他这么跟自己身边的亲朋如此态度的说话,她心里冰凉的,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那个始终与她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颜至清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一样,以前他还会抱怨她的自私,可是现在都仿佛无所谓了。他不冷漠不热情没有丝毫波澜的相处方式让她觉得他们真的是越来越远。 吃过中午饭,陈锦茹忙着收拾桌子,可是碗还没有端到厨房就摔了。颜至清一点儿都不奇怪,她从来都不动这些家务,在家在外面都有人伺候着。 “你去陪颜颜吧,这里我来就行了。”看着满地的残羹冷炙的,他也觉得有些头疼,他刚蹲下身手机就响了,他皱了一下眉头,早上他不想人叨扰他们的家庭日所以就把电话设置了,除了梁冬谁也打不进来。他抿嘴笑,站起身走到厨房里面听电话。 “起床了?”他轻声的,带着些娇宠的味道。 “我现在就在楼下呢,昨晚都忘记买水果了,要不我放你车上,你下来取吧。”跟杨路钊分开以后她就有些动摇,或许她不该总是在颜至清的身后躲躲藏藏的,送水果这招她是动了小心思的,即使颜至清真的自己下来取也该让陈锦茹知道有她的存在。 颜至清的心里透透的,清明得很,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我不下去了,家里厨房一团乱,你正好上来帮我一起弄弄。”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介绍我是钟点工别怪我当场咬你。”她满脸挂着笑,心里有些得意,斜挎着小布包,脚步轻快的就跑了进去。梁冬按了一下门铃,没等有人给她开门就自己用钥匙进来了,陈锦茹愣在那里,梁冬一派和善,脸上都是亲切的笑,“陈小姐,你好。” 颜颜蹭的从沙发上蹦下来,跑到自己妈妈的身边,“这个漂亮姐姐是爸爸的钟点工,是爸爸亲口跟我说的。” “颜颜!”颜至清从厨房里出来,刚洗过手还没来得及擦干,“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爸爸上次跟你说的话你怎么不记得?” “没关系,小孩子,你别对她那么严厉。”她冲着颜至清一副谆谆教导的样子,“这是水果,昨晚忘记了,你去洗洗,厨房我收拾就行了。”她歪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颜至清接过东西,想这场面实在是比较难控制,“我一会儿带她们出去玩儿,不用弄水果了。” “哦!”梁冬愣了一下,“那你们走吧,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颜至清眼睛里都是笑,“慢慢做,别太累了,晚上不会来吃饭了。”他回头冲着陈锦茹,“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颜至清进了房间,陈锦茹站在客厅里拉着孩子的手看着厨房里忙活的梁冬,心里潮潮的,她那么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亲善而单纯的气息。她低头看自己,年老色衰,一身死气沉沉的,两次婚姻的失败让她浑身上下都是怨气,她第一次有了自卑。 孩子总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下午带着她去公园逛了一圈中午的不愉快就烟消云散了。陈锦茹却始终打不起精神来,颜颜要坐摩天轮,陈锦茹没有上去,她有一些轻微的恐高。一个人在下面等的时候她又打通了杨路钊的电话。 杨路钊最近接了几个大案子,这个时候工作是派遣他恶劣情绪的最好东西。他看着来电显示蹙起眉头,嫉妒中的女人是一种可怕的动物,这话真的不假。陈锦茹在她的印象里虽然是大小姐脾气,没有什么主见,但是至少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可是现在他觉得他似乎是看走眼了。 “陈小姐。”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寒暄。 “怎么没有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我跟至清还有孩子在外面玩儿呢。”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快。 杨路钊暗自笑,“如果玩得真那么愉快,你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我和梁冬也很愉快,中午在一起吃了个饭,说开了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强不来的,以后关于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打电话找我了。” “我今天见到她了,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我见了都羡慕,杨律师就这么放弃了?我看她还是跟你比较般配。” 杨路钊沉默着,他是不甘心,可是不能因为不甘心就失了自己的做人的水准,“其实我从开始认识颜至清开始就不看好你们,我想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共识,如果有机会我不会放弃,但是我不喜欢在背后做手脚,陈小姐,祝你成功。”他没有等陈锦茹回话就挂掉了电话,放下手机他趴在桌子上,心里空空的,原来这就是寂寞,以前他一直不曾察觉。 晚饭颜至清一行人在一家私房菜馆吃的,是陈锦茹提前预约好的,这里的生意一直是长盛不衰,以前他们就经常来,现在故地重游却已然没有了当初的滋味。颜至清了解陈锦茹的用心,可是现在他的人他的心都交给了另外的人,他不想再与她有太多的牵扯。 把她们送回陈公馆的门口,颜至清把熟睡的颜颜叫起来,“别老惯着她,姑娘家家的那么刁蛮不招人喜欢,什么事情让她学着自己做。”颜至清看不惯她被娇惯的样子,可是孩子不在自己手里也不好说太多。分别的时候他叫住了陈锦茹,“接下来一个月我打算出去散散心,你帮我跟孩子请个假。” “你一个人吗?”陈锦茹看着他。 “我跟小冬一起,她母亲刚去世心情也不太好,我们一起出去,锦茹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还是那句话要向前看。” “可是在我心里还没过去。” 颜至清叹了一口气,“人心就像是一个杯子,你装满了水,即使你往里倒更多的东西也装不下,只有把之前的都倒掉,才能装进新的东西。我试过了,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他微笑,“再见。”说完转身上车走了。 陈锦茹站在原地紧紧的攥着拳头,她还有他们的曾经就这么被倒掉了。 颜至清没有回家又折回那家菜馆,临走结账的时候他又叫了两道菜,让他们打包是打算带回去给梁冬,一个是胡萝卜炖羊肉,一个是乌鸡雪蛤汤,都是很适合女人滋补的东西。 回去的时候家里黑着灯,颜至清心里有些不舒服,那种热切的想看见她的心情一下子被打击到了。从一楼报箱里拿了今天的报纸他就匆匆的上楼去,屋里没有一点儿光亮,也没有声音,颜至清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拿起电话打给她,谁知电话却在茶几上响了起来,他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砰的一声。颜至清心里一紧,冲着声音的方向就奔了过去,就看见梁冬懵懵懂懂的捂着鼻子从卧室里面跑出来。 “怎么又这么毛躁。” 梁冬也不管,绕开他冲进洗手间,颜至清皱眉,打开房间的灯,走到洗手间门口就见她仰着头用凉水拍着额头,另一只手上全是血,鼻子里依旧还在往外淌血。 颜至清心里又气又疼,拿下毛巾来轻轻的帮她擦着,“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能撞到门上。”费了好大的劲儿,梁冬才塞着两个棉花球从洗手间里出来。颜至清已经把菜都摆好了,伸手把她招呼过去,“正好,补一补吧。” “都是你害的,一门之隔没事打什么电话啊。” “我怎么知道你7点钟就开始睡觉。”颜至清把盛好的汤摆在她跟前,“中午吃饭了没有?” “嗯,跟小钊一起吃的。”她也觉得自己饿坏了,也不顾对面人的惊愕,只是自顾自的吃起来。颜至清不知道这事情是怎么样的峰回路转,她就这么亲切的称呼他做小钊,可是又不想跟个妒夫一样的去揪着这点事情问东问西。 吃了一阵子,梁冬抬头看见颜至清的目光依然紧锁着她,她俏皮的笑,“别让我猜中,你小心眼儿了,你跟前妻约会我可是很大方的。”她吃了一口饭,抬头看着他,“我们说清楚了,以后做朋友,我叫他小钊,以后他可能叫我大嫂,你呢?小钊说他去接我们还有今天约我吃饭的这些消息都是陈锦茹给他的。” 颜至清先是不动声色,随即脸上漾开笑容,“于是你就拎着一袋子水果到这里来宣布所有权?” “不可以?”梁冬砸吧着筷子,挑衅的看着他,样子煞是可爱,“反正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我不管她是姓陈姓张的,统统都不准觊觎我男人。” 颜至清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很安心,他不怕陈锦茹掺和,他怕梁冬会望而却步。 饭后梁冬收拾碗筷,颜至清就到客厅里看报纸,竟然什么消息都没有。梁冬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眼巴巴的看着他,“欧洲还去吗?” “当然,下周一你就去请假,我定了周三的机票,我们赶快出发。”颜至清搂着她,“我们明天干什么?” “补觉!”梁冬把头埋进他怀里,“今晚也要好好睡觉。”她真的是有些怕了,男人脱了衣服都是禽兽这话果然不假。 宋海滨拿着今天接受采访的时候从记者手里拿到的照片,梁冬现在确实变了不少,变得敢说话有自信了,完全不像在学校的时候喏喏的样子,只会叫一句宋同学,穿着宽大的针织衫披着头发显得人也特别的时尚有活力,只是她冲着颜至清笑的那么美丽却让宋海滨被深深的刺伤了。 莫燕妮推门进来,宋海滨赶紧把照片扣下来,可是还是被莫燕妮看见了,“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压下来,颜至清那么高调,定然是不怕人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能不掺和我的事情?”宋海滨不喜欢她什么事情都喜欢指手划脚,结婚几个月的时间莫燕妮就已经开始计划着怎么进董事会了,这让他大吃一惊也有些大失所望。 “你该不会是怕以后大家翻旧账,说海泛二太子因为抢了颜总的心上人而逼走他的人的?” “你给我闭嘴!”宋海滨有些恼羞成怒,虽然不像莫燕妮说的那么夸张,可是他的确不想有人知道梁冬是颜至清的女人,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 莫燕妮恨恨的,不知道为什么,梁冬现在越来越与他们没有了交集,可是宋海滨的心仿佛也跟着她越跑越远,莫燕妮的心里都是恨,她是个不认输的女人,进了这个门她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 这个周末颜至清关掉了手机拔掉了家里的电话,安安静静的跟梁冬窝在家里,一夜好眠早上起来折腾了一阵子,休息一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梁冬意兴阑珊的抱着颜至清的脖子,“你真的快四十岁了吗?你是不是找关系改过身份证。”长此以往她一定会死在颜至清的前面。 颜至清不说话,闭着眼睛,胳膊紧紧的缠着她的腰,他觉得自己可能属于厚积薄发型的,这么多年的储备算是没有白费,这两天大概算是超常发挥了。岁月不饶人,这是他最悲哀的地方,他注定陪不了梁冬到终点。在得到她的第二天,颜至清去银行开了一个专门的账户,他所有收入的20%会通过自己的会计师转账到这个账户里面,这个户头写的是梁冬的名字。如果他的人生顺利,他努力的陪她走过四十年春秋,这个账户里应该也有过亿的数额,她即使不遇良人也可以衣食无忧的走完自己的人生。每当想到这些,他都会有些神伤,梁冬似是有些感觉,她轻轻的用手指勾画着他的轮廓,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有这样的爱情。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同时生,日日与君好。 …… 美好时光 周一上班,梁冬正在纠结着怎么去跟秘书处的主任请假的时候就被顾振明请到了办公室。 “梁冬,听说你母亲去世了,我表示很难过,酒店决定给你四十天的假期,你可以自由支配,调整一下心情,准备重新精神饱满的回到岗位上来。” 梁冬有些惊讶,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谢谢,顾总。” “不过我有个附带的要求,就是那个可行性报告放完假你可不能给我再拖了,你可以找帮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梁冬突然间觉得仿佛颜至清就在她的身后一样,“顾总,我想问一下,是不是颜先生帮我请过假?” 这话问得倒是让顾振明有些诧异,他看了她一会儿,淡淡的笑开,“梁小姐,至清的职业生涯是我看着他开始和成长的,如果他最后选择回归到这里来那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直起身靠在椅背上,“出去好好玩,回来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你会有新的岗位,好好珍惜着四十天的美好时光吧。” 顾振明说这话的时候可能只是觉得颜至清以后会有很多的工作忙,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是不禁念叨的,就像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一样。 梁冬还没有走出顾总的办公室,秘书就进来通报说颜先生到了。梁冬愣在那里,直直的盯着门的方向,就看见颜至清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翩翩潇洒的走进来。 “假期拿到了?”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伸手就抓她的手,梁冬被吓坏了,慌忙把手缩到身后,偏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后面的人,他低着头假装看文件,却分明在笑。 “顾总,在你跟前你的员工都这么害怕啊,我可没有你这么威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硬拉着梁冬的胳膊给她拖到顾振明的跟前,“我女朋友,梁冬,以后还请顾总多多的照顾。” “我不给你照顾,想照顾自己进来照顾。”顾振明拉开抽屉抽出一份合约丢在颜至清的跟前。 颜至清没想到他会真的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签合同,他没有动手,“顾伯伯,你这样不厚道,说好了我今天就是来给你正式的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仅此而已。”颜至清把合同又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 “我们只是签个备忘录,说实在的国外的机会太好,我真怕你到时候不回来了,还给我拐走一个出色的秘书,我吃亏吃大了。”顾振明又把合同书推过来,“这只是个私下的协议,等你们出去渡完蜜月回来我们再正式签合同,你跟海泛的事情我会从中斡旋,你就放心的出去就行了。” 颜至清微微皱了一下眉,“不是两个月吗,怎么成一个月了。”他转头看着梁冬,“一个月?” 梁冬的头狠命的低着,鼻子都快碰到胸了。颜至清的神色暗下来,可是也没有说什么。 “这样我给你50天的假,至清我不能等了,我这里真的快要忙翻天了,你来给我解放一下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颜至清也不好推辞,顾振明于他有知遇之恩,他犹豫了一下提笔在备忘协议上签了名字。 出了顾振明的办公室,颜至清紧紧的扣着她的手大方的从秘书处经过,等电梯的时候梁冬依旧低着头,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手覆上她后面露出的大片脖颈,“你累不累,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抬不起头来?还是你就那么不自信。” “哦,不,不是。你怎么着也得让我准备一下,上次有记者那次我不是没低头。”她脸有些微红,梁冬不会说谎,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颜至清笑,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进电梯,“还说呢,上次就是拍也拍不到脸,一路上都躲躲闪闪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用手拍她的脖子,啪啪的响,“回去赶快收拾东西,我们时间很紧,去度一个恋爱蜜月,我已经期待的不行了。”说着他笑出声来,梁冬紧咬着嘴唇,脸越发的红得厉害。 隔了一天,颜至清和梁冬登上了他们甜蜜欧美行的飞机,从美国开始,白天他们会去参观名胜,遍尝美食,到名店去购物,去当地的名校参观,去图书馆里坐坐,在哈佛,在普林斯顿,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在慕尼黑大学,在剑桥,在牛津,在巴黎大学,在洛桑酒店管理学院……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结伴的身影,晚上颜至清会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点儿一点儿的教她怎么写可行性报告,教她整理上市报告和文件。可是这种双人写报告的方式实在是很没有效率,几万字的报告写了一个月居然还没有写完。 “我们今晚不写了好不好。”颜至清的手在她的腰间摩挲着,“安全期这几天我们要抓紧时间,好好享受亲密无间的感觉。”他低头轻轻的咬着她的后颈,粗重的喘息搅得梁冬握着鼠标的手不停的颤抖,她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她有些怕他折腾,可是又忍不住有些期待。她深深的呼吸,握住他一只肆意作乱的手,“不能老是这样了,没有多少时间了,答应顾总不能说话不算。” 颜至清不管那一套,他摆脱她的手,似乎是一根一根的数着她的肋骨,轻轻的摩挲着,围着她的肚脐画圈,他很懂她,只是轻轻的几下,梁冬就已经缴械投降了,“别管它了,明天我把它写完,别顾总顾总的,回去我就是你的颜总了,你得听我的。” 梁冬没有什么能力来拒绝他的温柔,第二天梁冬睁开眼的时候房间依旧很暗,她伸手摸了一下旁边已经没有人了,她憋了一下嘴有些不开心,她翻了个身,立刻紧皱起眉头,浑身上下酸得没有一点儿力气,她光着身子随便拖着床单围了一下就跳下床,出了卧室就看见颜至清在外面的桌子上用手提电脑写东西。 外面很亮堂,阳光有些刺着她的眼睛了,她才发现卧室里有厚重的窗帘遮挡着,外面已经是日上当空。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身后,发现果然不是一样的速度,他似乎已经在写结语了。 “偷看什么?”颜至清转了一下椅子,伸手就要揽她的脖子,梁冬往后一闪,转身就要跑,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床单的一角被压到了椅子的腿儿下面,她没跑出一步就摔了一个狗□的样子,床单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梁冬趴在地上,整个后身一览无余,颜至清愣了一下,紧接着爆笑出声,他在她身边蹲下来,拍着她的小屁*股,“起来,别在地上趴着,冰坏了。” 梁冬揪着身下的床单捂着脸,一动不动的。 “快,别装死了。”颜至清忍着笑,看着她羞愤的样子有些恶作剧的开心。 梁冬猛地翻身,拉着床单挡着自己的身体,“颜至清,你就是故意的。” “呵呵,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躬身把她抱起来,“对不起,呵呵。”边笑着边把她送回床上,“好了我道歉,别生气了,白天我们没有安排,我去把报告写完,你休息,晚上我带你去看夜景。” “午饭呢?我饿了。”梁冬舔着嘴唇,剧烈运动后这么长的时间确实需要补充些能量,她现在在颜至清的跟前很放肆,反正他什么都会将就着她的,这样整天被他带着,晚上被他抱着,梁冬觉得她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为此刻这些甜蜜,她终于苦尽甘来了。 晚上他们在山顶餐厅吃了正宗的意大利餐,然后出门看夜景,这里空气很好,清新带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味道。这里的夜景固然是美,可是老是这么看着却有些无聊,随着夜色渐深,天气也越来越凉,梁冬紧紧的抱着膀子,颜至清走到她的身后紧紧的抱着她,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你也没有办法付钱给上帝让他在晚上赏赐阳光,他们能做的就是相互取暖。 灯光越来越少,这个城市在深夜的时候还是会隐去他灼灼其华的光辉,“灯都灭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 “小冬,你为什么只会往低处看,你仰头。”颜至清扶着她的头往上看,繁星满天,熠熠生辉,“有时候你看不到美丽和希望的时候就要学会换一个方向,也许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景色。”颜至清搂着她的肩膀,“小冬,把你心里的那些过去和不开心的事情倒掉吧,我准备了很多的东西去填满它,我想给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梁冬低头轻轻亲吻着他的手背,“我知道,你想让我继续读书。你带我走得每一座城市都有我所心仪的学校,他们都是我曾经的心中向往。” 这确实是颜至清心中的隐痛,在他母亲去世之后他甚至不敢承认他曾经在她的广告酬劳上动过手脚,如果她有十万块钱,就可以一次性了解案子,就不需要负债,不需要这么辛苦,或许她母亲也不会出事情。 “我知道你喜欢念书,我可以供你读,读到你想要的程度,读最想读的学校和专业。”说到这些的时候,颜至清的心有些忐忑,他希望他们彼此能坦诚相对,可是自己却首先做不到。 梁冬心里似有一股暖流经过,她以为她就此跟学校告别,她做大学老师的梦想也就此化为泡影,她不是没有遗憾,只是因为得到了颜至清,她觉得得到了最好的补偿。她转过身,抱着颜至清的腰看着他,眼眸中的光亮灿若星辰,“那我们岂不是要分开很长时间,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要把我支走啊。”她努着嘴,有些撒娇。 要知道做这个决定他要下多大的决心,他把梁冬紧紧的抱在怀里,“我想帮你实现梦想,希望因为我而让你的人生更完美。你该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你,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来回飞,经常去看你,假期的时候你也要回来陪我。” “那样你会很辛苦。”梁冬把脸贴在他的胸前,那里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和让人安心的温度,一个人的追求也会为安逸的生活所累,如果在有颜至清之前让她选,她会欣喜若狂的出国学习,可是她现在却有些彷徨,渴望求学可是又不想离开那个人,她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梁冬不太明白颜至清为什么把她拉到山顶上来,还把酒店的毛毯偷偷带了出来。这里不是什么景点,除了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人,可是他就是这么抱着她,眺望着远处,似乎有着强烈的期待,她不言不语的陪着他,纵然是黑夜因为有他,她也便安心了,什么都不害怕了。 颜至清太喜欢这里了,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找个地方去看日出,每当看到那喷薄而出的景象的时候他都会重新振奋升起新的希望。这里他也曾经带着陈锦茹来过,他觉得最美的景致就是需要和最爱的人一起分享,可是陈锦茹却别扭的在半夜时分就下山了,他无奈也只好跟着,那天后半夜下了雨,他们就是等到天亮也看不到日出,或者这就是宿命,逃不开的。 凌晨时分,这山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梁冬不停的打着哈欠,偎在颜至清的怀里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呆着,就这样时间仿佛也过得很快,慢慢的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隐约的看见了一些漂浮的云朵。 “今天有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观赏。” “等一夜就是为了看日出?”梁冬诧异,“我们可以早起再来的。” “别说话!认真看。” 梁冬纳闷转过脸来盯着远处,那白色的光晕越来越大,慢慢的变红,太阳慢慢露出头了,想一个鸡蛋黄一样的,可是只是刹那就发射出万道光芒,梁冬抬起手来挡了一下,刺到她的眼睛了。这是她第一次看日出,原来真的跟课本上的文章说的是一样的。 太阳越露越大,慢慢的觉得身上暖和起来了,她挣脱开颜至清的怀抱,丢掉身上的毯子,走到山边,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新的开始,她高扬着头眺望着远处,心中充满了期盼,对未来,对幸福的期盼。 颜至清拿出手机,对准了她,看着她恣意拥抱朝阳的样子,按下了拍照键,一张,两张,三张……每一张都是一个动情的瞬间。梁冬听到了声响,回头看,却被她拍了一个正着,初升太阳下的美丽剪影,半边的明暗变化,明艳动人的微笑,与踩在脚下的城市背景和远处错落的叠嶂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不准拍。”梁冬伸手挡着脸,“我都没有洗脸呢。” “已经拍了,还拍了好多张呢,一张比一张难看。”他伸出手又给她拍了一张。 梁冬有些气,也拿出手机来对着他猛拍,然后去抢他的手机,可怜他举得高高的,任凭梁冬有个高个头可还是差之毫厘而不得。 “算了,给你看,很漂亮很漂亮,不骗你。”颜至清把她搂进怀里,一张张的翻给她看,“我最喜欢这张了。”颜至清随手把她设成了手机桌面。 “为什么啊,这张没有前边的好看。” “我喜欢你眺望远处的眼神。” 梁冬恍然间觉悟,他在带着自己去体味他的人生感悟,她回头看了天边的红日,“在这里等一夜是要体会这一刻阳光和温暖吗?” 颜至清摇摇头,“我18岁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看日出,当时我许了一个愿望,能跟和自己在这里等上一夜的女人白头到老。” “呵呵。”梁冬笑起来,“18岁?你那会儿好年轻好幼稚啊,居然许这种愿望,居然还信这个。”梁冬有些嗤之以鼻,可是颜至清却笑不出来,“我和陈锦茹来过,可是她受不了,半夜下山了。”他的语调有些低沉,梁冬的笑陡然收敛,她转过身,双手合十很郑重的许了一个愿望。 下山的路上颜至清一个劲儿的打听,但是梁冬就是不肯透露,她听说愿望一旦说出口就不灵了。 一夜没有睡两个人却格外的有精神,直接又驱车去了海边,正好赶上了退潮,很大的一片沙滩□在外面,细沙被海水轻拍到脚趾缝里痒痒的,特别的让人开心。颜至清挽起裤腿,拎着鞋子走在前面,对他而言很久没有这么放浪形骸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梁冬也提着鞋子跟在后面,她小心翼翼的踩着颜至清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跟着。过了一会儿,颜至清奇怪怎么没有了声音,转头看见她张着胳膊拎着鞋子,小心的迈着步子丝毫不差的踩着自己留下的脚窝,海风吹来,撩着她凌乱的发丝,分外的美丽。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颜至清突然起了坏心,他一步一步的,步子越迈越大,梁冬跟着觉得越来越吃力,抬头看,那人正拼命的迈着大步。 “颜至清!你坏死了。”说着就挥舞着手里的鞋子追打上去,欢笑的声音被海风送出去很远很远。 回到市区里,依旧是找了一个很有情调的地方吃了晚餐。梁冬觉得她被惯坏了,不看着他的脸就觉得吃不下饭,好像做饭不放盐一样。颜至清对于自己惯出这样的毛病倒是很满意。晚饭后颜至清带她去了一家有名的表店,“选一款吧。” “不要,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这样太浪费了。”梁冬有些为难,每次看着他花钱她的心都会流血啊,简直拿钱不当钱花。 “浪费在你身上我愿意。”说着指了指里面一块满天星的手表,招呼售货员拿出来试戴。 漂亮自然是没的说,可是梁冬看着上边6000多,还是美元的标价有些咋舌,“别买了,太贵了,我都不戴表,看时间用手机就行了。你也别那么烧包,钱多也是辛苦挣的,总有花完的时候。” “放心,今天有外财进账,不如买东西庆祝一下。”说着他拿出信用卡就把钱付了。 梁冬诧异的看着他。 “我跟海泛是有3000万违约金合约的,你也应该知道我被起诉了,案子了了,调解结案,海泛给我2000万。” “2000万?”梁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那不如再买一块送给小钊吧。” 颜至清不动声色直直的看着她,梁冬有些心虚,“反正那么多,你又说是外财,你是他大哥,我是她大嫂,出来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不带回去多不好,我们挑个便宜的。” “不用。”颜至清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我都给他准备了,这个不用你操心。” 梁冬心里恨恨的,“真是小心眼儿。” 颜至清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她哭着求饶的时候。 说穿 从国外回来的时候离假期结束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颜至清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对工作对生活甚至对感情都是这个样子,凡事提前规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在他的心里有些事情一旦立项了,就务必要有结果。 这几天两个人哪里都没去,就这么窝在家里,没有什么浪漫的耳鬓厮磨,他开始着手为新的工作打基础。回来的第二天,梁冬回了一趟锦悦,顾振明给了她一大摞的文件带了回来,都是酒店的一些基本概况。看着他白天就那么扑在桌子上工作她有些心疼,可是也不能上去打扰,每天除了定时的打车去超市买买东西,然后回来打扫做饭,其他的时间就窝在沙发里看书。 翻着手里一摞的大学申请表她有些苦恼,手支着脑袋一脸愁苦的样子,颜至清从书房出来打算给自己泡杯咖啡,看她那副纠结的样子觉得有些诧异,“怎么了,脸都皱到一起了。”他在她身边坐下,探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决定不了选哪所学校?要不要我给你些意见?” 梁冬猛地起身,“算了,我想我还是回我学校去读好了,出国去读太浪费了,再说也不方便。我现在就开始准备,考我们学校硕博连读,经济实惠,连住宿费都能省下来。” 颜至清不动声色,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梁冬有些急,“不好吗?” 他挑了一下眉毛,他是当然的求之不得,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入怀,“找那么多理由干嘛,不如直接说你舍不得我,那我心里多舒服啊,你说是不是。” 有时候梁冬真的会被这位上了岁数的大叔搞得挺肉麻的,她抖了一下,抬眼看着他,“其实我主要是怕你舍不得我,你对我还不错,我也不能太不给面子。”她站起身,“我去给你煮咖啡。” 颜至清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熟练的摆弄着咖啡机,梁冬是个心思很巧的女孩,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他从身后慢慢的抱着她的腰,把头搁在她肩膀上,“明天我去签约,会有很多的记者,你要不要一起。” 梁冬低头笑,“我当然要去了,顾总说让我去给你们递文件。”她侧过来看着他,“到时候不准冲我放电,我会不镇定的。” 颜至清呵呵的笑出声,“好,到时候我闭着眼睛。”说完他转过身,一副很有谱的样子,“梁秘书,一会儿把咖啡送到我书房来。” …… 颜至清在跟海泛分手紧紧两个月的时间就嫁进了时下风头很劲的锦悦让业界都大为轰动,颜至清刚过门就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更是把上市提上了首要的工作日程。联想到他因为要海泛上市而被董事会赶出家门,会被锦悦看上也就不足为奇了。这一切似乎前后呼应的很好,也没有引起很多的质疑。在一片惊叹和赞美声中,颜至清重新开始了自己事业,生活也越来越甜蜜蜜,一切似乎都变得越来越好。 这天早上,梁冬照例还是到颜至清的办公室跟他本人确认了一天的行程,然后把昨天整理好的会议纪要放在他的桌案上。颜至清从头翻着看了一遍,“梁秘书,纪要做的很好,你把这份纪要做成内部文件下发到每个部门。” “颜总,我马上去办。”梁冬把签好字的文件收好,转身要走,可是被颜至清叫住。 “小冬。” 梁冬脚下顿了一下,转过身去,她有些意外,事实跟她想得并不一样,颜至清在办公室里一直跟她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来称呼都是梁秘书或者梁小姐,也从来不会乱来。每当碰到酒店职员议论他们关系的时候他也只是会微笑回应,“在锦悦,梁冬是我的秘书,至于出了锦悦,我不是很喜欢别人探究我的私生活。” 流言止于智者,而猜测止于真相。本来一块很好的八卦料,就因为他轻描淡写的默认变得很没有意思,这事炒了没两天就偃旗息鼓了,但是看得出来,酒店上下不管是职位高的还是职位低的,都对她礼让三分。梁冬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知道这种敬畏来自颜至清,于是在酒店也格外的谦和低调。 颜至清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晚上的那个酒会你陪我去吧,下午我事情安排的多,你早下班一会儿自己去收拾一下,打扮得漂亮一点儿。” 梁冬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她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那我穿什么好,要弄成什么样子。” 颜至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你去这里,告诉他们你是颜至清的女朋友,他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这一天梁冬都觉得心跳得有些不安稳,中午的时候就开始右眼皮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找了个硬纸片裁成小条贴在眼皮上,“镇定镇定。”她还是有些担心,怕自己丢了颜至清的人。 下午四点的时候她到秘书处打了招呼就打车到了颜至清告诉她的地方,走进大门里面富丽堂皇,地面光可鉴人,她走到前台,看着微笑的总台小姐小心翼翼的说:“你好,是颜先生让我来的。” 前台小姐笑得更开了,把她引到里面,跟人交代了几句就看见一大堆的人围了上来,先是做头发,然后化妆,最后一个女人推出一个架子的衣服。梁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任凭那些人给自己折腾。 六点钟的时候,梁冬终于齐活了,站在镜子跟前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白色的花苞裙,抹胸的款式,脖子上绕了一层又一层的链子,压得她都快驼了。 “梁小姐的底子好,我们做过很多的明星都没有你的效果好。”周围艳羡的目光和溢美之词并没有让梁冬自信起来。 “会不会太年轻了。”这个样子别人会误会颜至清带着孩子来参加宴会,“会不会跟颜先生走在一起不太搭,能不能搞得稍微,稍微成熟一些。” 这个疑问倒是让在场的造型师有些吃惊,可是有一刹那不约而同的动起手来,把卷发高高的盘起来,换上了一件深V的黑色礼服,倒是有了一些雍容典雅的样子。 时间已经不早,梁冬不停的催着司机,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宴会就在锦悦的宴会厅,还好她没有迟到,可是却看不到了颜至清的影子,打电话也没有人听。 她跑回颜至清的办公室,发现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他很少有这样的情况,想必是出了什么急事。梁冬的心剧烈的跳着,忐忑不安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她紧紧的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该给她打个电话的。 时间这个时候走得异常的缓慢,七点一刻的时候,她的手机终于亮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有些迫不及待,果然是颜至清打来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你在哪,宴会已经开始了。” “我去不了了,今晚是慈善酒会,你代表我去随便拍个东西回来就行了,别怕花钱,我们自己办的,太小气了不好,也别去抢一些大人物的风头,你明白的。”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听得出其中的沮丧和不安,梁冬心里一紧,想问问原因,可是电话已经挂掉了。 梁冬心事重重的到了宴会现场,里面的拍卖还没有开始,聚集在一起的头面人物们总是少不了假意的互相寒暄。梁冬的到场还是惹出了些动静,毕竟美女到哪里都是受瞩目的,尤其是这种有钱人游戏的场合。 梁冬调动了骨子里所有的高贵细胞,可是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陈锦茹的雍容,好像梁冬的清新婉约,做作的东西就让人不那么舒服了,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在一片惊艳的嘘声中可以看出一般,可是宋海滨则不然。 找了个机会甩开了身边的莫燕妮,他找到了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的梁冬,“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颜至清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这话里难免有些挑拨的嫌疑,可是他就是故意的。 梁冬皱了一下眉头,一副很公事的样子,“颜总个人有些私事。” “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故意配合颜至清的?”他拐开了话题,看着梁冬满脸狐疑,他讪笑,“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觉得我那里有问题,我比颜至清差在哪里,钱?长相?还是家世?”他撇开脸冷哼了一声,“还是岁数不够大。” 梁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她想她一定会把手上酒杯里的酒泼到她的脸上,她转头却正好与莫燕妮怒视的目光相撞,梁冬刹那觉得委屈到了极点,“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差在哪里?你就差在人品上。至清绝对不会自己有老婆还这么不检点。” “梁冬!”宋海滨有些怒气,他觉得无论是谁说他人品有问题都轮不到梁冬,“你好到哪里去了,你拿我当傻子耍,你不待见我可以跟我说,没有必要那么整我,你知道那次圣诞节的宴会对我有多么的重要,你居然因为去打工而爽约。” 梁冬突兀的抬头看着她,一脸的迷惑,“宋海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接到你所谓的多么重要的邀请,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爽过约,我没有赴约的约会我都提前知会过你,你自己愿意等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说完她放下手里的酒杯,转身离开,宋海滨紧握着双拳,低头站在阴影里。 拍卖过程很无聊,梁冬不知道怎么掌握分寸,她悄悄的挪到顾振明的身边,顾太太是她跟至清去顾振明家吃饭的时候认识的,人很好,帮着她有惊无险的走完了这个环节。拿着拍下来的手链离开的时候就在大厅门口遇上了莫燕妮,看来她是故意在等她的。 危机 莫燕妮嘴唇都咬得青紫了,她双手抱着胸,眼睛里的光锐利而透着戾气,“梁冬,你太阴险了,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吗。”她忿忿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能让宋海滨跟我提出离婚,我就有本事让你和颜至清无法安心的在一起,我要让颜至清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梁冬还没有来得及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莫燕妮已经甩身离开了。可是梁冬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莫燕妮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肯定她无法安心跟颜至清在一起。 她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但是当电话接通的时候却让梁冬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喂!”这是一个让梁冬无比熟悉的声音,是陈锦茹的。 “我找颜至清。”梁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可以跟她交流的东西。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过了很久里面才传出颜至清疲惫而又晦涩的声音,“小冬,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照顾自己。” 梁冬心里强烈的预感到了不幸的发生,她喉头一紧,不禁哽咽出声,“至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颜至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告诉她也是于事无补,他拿着电话低头想了想,“颜颜病了,可能是白血病,现在还在等待确诊。” 梁冬手一松,电话从耳边滑了下来。颜至清没有说什么,木木的挂掉了电话,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报告出来,可是这已经是一个事实,他总是在自我安慰,可能最后时刻还是会出现转机,可是他知道那种期盼是多么的幼稚。 孩子已经沉沉的睡去,陈锦茹扑进颜至清的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抽泣,浑身颤抖得厉害。就这样抱着这个人,那种切肤的悲伤是那么的真实,他们的孩子,带着他们曾经全部的爱和深情的生命,就在他开始选择新生的时候开始悄然的慢慢离去。颜至清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指甲仿佛要扎进手心里一样,他责怪陈锦茹为什么孩子身上出现了那么多的出血点都没有及时发现,可是自己在做什么,一个半月的时间他独自在外面同别的女人逍遥。 他似乎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面出了悔恨内疚什么都没有。孩子长了这么大,他只在襁褓中抱过他,然后就在最近跟她过了几个家庭日,原来仅此而已。 陈锦茹和颜至清就这么相互偎依着一直到天亮,医生送来了最后的诊断报告,这一夜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心里准备,可是颜至清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你们不要这么伤心,孩子的病发现的很及时,现在白血病并不是不能治愈,只要找到适合的骨髓配型,完全可以康复的。” 颜至清和陈锦茹的眼睛里重新闪出了光亮,“我们可以去验,我们是她的父母,是不是配型的成功率会大一些?”颜至清有些急不可耐,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 医生看着他们,眼神中似乎是有些顾虑,“你们可以试试,但是骨髓配型过程中,亲属配型成功的案例并不多,我们会从骨髓库中寻找合适的配型,但是你们也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不是所有的病例都能找到合适的骨髓。” 陈锦茹握着颜至清的手陡然间紧了一下,颜至清的心里也沉沉的。上午两个人就去验了血,可是结果总是让人遗憾。 梁冬心里堵得满满的,她一夜没有睡,就这么坐在颜至清的办公室里。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快,莫燕妮不知道到底握着颜至清什么样的把柄,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跟他多说什么。颜颜病了,是白血病,梁冬觉得这好像就是一个坎,不单单是对那个孩子,还有对她跟颜至清也是一个考验。 上午上班的时候颜至清没有来,这样的消息也总是传得很快。秘书处几个相处的很好的姐妹也来打听。梁冬不是不说,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比他们那些局外人知道的还要少。 “小冬,你可要长个心眼儿,这个时候男人的心最软了,你可别煮熟的鸭子还让他飞了,让前妻得手。” 梁冬没有说话,只是惨淡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做颜至清交给她的工作。她不是不明白,可是这个时候她能做什么,那个孩子是他的女儿,那个女人是他女儿的妈妈,想到这里梁冬忍不住想要流眼泪,可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忍了回去,这个时候吃这样的醋,她有些太不懂道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会往坏处想。 中午的时候,梁冬没有到餐厅吃饭,总觉得同事看她的眼光都有些怪怪的。她抽屉里有些零食,本来是给拼命三郎颜总玩命的时候准备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她还没有来得及拆开包装,电话就响了,她什么都不顾,抓起来一看却是杨路钊的,“小冬,我在锦悦楼下,你把老大的手机送下来吧,他让我帮他取一下。” 梁冬愣在了那里,她不明白,她是他的秘书,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去麻烦杨路钊,何况因为她的缘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她就这么抓着手机,也不说话。杨路钊坐在车里仰望着锦悦的大厦,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震惊,伤心,还似乎有隐隐的庆幸。他总是在努力的强压着这样的一种非道德的兴奋,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它的确那么阴暗的存在着。 “你下来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梁冬没有拒绝,她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可是颜至清却什么都不跟他讲。这些日子来颜至清给她建立的印象似乎一下子都模糊起来。在医院的楼下,杨路钊看着一脸沉郁的梁冬,“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算了,他也不想我上去,我在这里等你。” 杨路钊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拿着手机夹着刚买的一个巨大的泰迪熊上去了,看着他走进住院大楼,梁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或者她真的是太敏感了,可是这时候的颜至清让她看不懂。 杨路钊上去的时候,颜至清一个人坐在病房里陪着颜颜玩儿,孩子依旧笑得很天真,跟爸爸在一起总是相处得很愉快。杨路钊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些对生命的悲凉,人生无常,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其实他心肠很软,从来都不喜欢接交通肇事的案子,看着痛失亲人的家属,他张不开口在民事上给自己的当事人压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推门进去。 “呀!泰迪熊。”小孩子尖叫起来,脸上的兴奋很感染人。 杨路钊一脸的沮丧,“就看见熊了,都没看见帅叔叔吗?”他死死的抱着熊,一副很小气的样子。 颜颜脸上立刻露出沮丧的神情,她转头看了看颜至清,他笑,“说杨叔叔,你真帅,他就给你了。”可小孩子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然后张开小嘴,“杨叔叔真帅。”脸上还尽是委屈的表情。 杨路钊把熊放到她床上,“算了,看把你委屈的,难道叔叔不帅吗?” 颜颜一下子把熊抱进怀里,“给熊就帅,不给就不帅。”这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你怎么知道颜颜喜欢泰迪熊?”看着孩子玩得开心,颜至清接过手机,随便的问了一句。 “梁冬跟我说的。” 颜至清抬眼看他,眉头紧紧的皱着,脸上稍有放松的表情一瞬不见了。“你从她那里来的?” 杨路钊笑,“不然我从哪里给你弄手机。” 颜至清低头看着手机,按了一下开锁键,里面都是只有梁冬昨晚打给他的五通未接来电。他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抬头看着杨路钊,“锦茹病了,我暂时走不开……” 杨路钊没有等他说完就接了话,“我帮你照顾她。”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跟江川打个招呼,我们约好这个周末给他代理费的事情我暂时没有时间处理。希望他能够的谅解。” 杨路钊低头,“江川不会计较这几天的,你放心,我先走了。”他说着转身开门出去,颜至清看着他的背影又紧赶两步追出去,“路钊,我从来都不需要人帮我照顾自己的女人。” 杨路钊停下脚步,当即就讪笑出声,“是吗?就是因为你照顾的好,所以她现在就在楼下,因为看不懂你这些反常的行为而不敢上来,也不敢找你。”他本不打算告诉他,可是他看不过眼他的自以为是。 两个男人就这么对视着,目光炯炯,谁都不说话,谁也不低头。 梁冬在下面等得有些心急,她不停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抬头,猛然间看见颜至清从住院大楼的玄关处出来。梁冬赶紧拉开车门下车,颜至清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快步奔过来,当站在她跟前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无措。 “小冬。” “至清,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她有些急,也有些郁闷,“别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颜至清皱眉,伸手轻轻捋着她的头发,“小冬,有些事情你无能为力,我不想你为我烦恼。” “可是你这样我会更烦恼,至清,我不想就这么让你养着,我也没有幻想过谁给我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想跟你一起分担风雨,分享甜蜜,我们是自己人。”梁冬看着他,眼神里尽是担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了。 颜至清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照着和煦的阳光心里依旧是冰冷的,可是在看见她的人,听见她的话的时候变得暖意融融。他轻轻的揽她入怀,就这么抱着她,没有语言,却让彼此都明了了心意。 陈锦茹的父亲坐车来到医院,远远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面色陡然变得沉郁,“那个女人是谁?” 前边的秘书跟着看了一眼,“我马上去查。” “上去吧。”梁冬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都是舍不得,颜至清笑笑,“我有分寸。不过小冬,我也请你理解我,颜颜一向不太喜欢你,所以你暂时还是不要来了。还有我可能不能老是陪着你,我要跟她妈妈陪着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想的。走吧。” 颜至清放开她,“自己要会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颜至清转身,没有走远,梁冬又叫住了他,“哎。”等颜至清回头来的时候她又犹豫了,“没事儿,随便叫叫。”她笑,她想莫燕妮的事情这个时候还是不提为好,他已经很困扰了。 上来的时候,他看见杨路钊站在电梯口,颜至清诧异,“你怎么不在里面,颜颜不跟你玩儿?” “你前岳父来了。”说着直接转身进了电梯,电梯门快关掉的时候,他又按了开门,颜至清诧异的看着他。杨路钊带着笑,“陈先生刚才问我,你有没有女人。”看着他惊愕的表情,他轻轻的笑,“我实话实说了,我是不会委屈梁冬的,你千万别给我机会,我一直在等着,不管你们谁稍微松手,我就会不客气的。”他松开手,颜至清就这么看着电梯的门慢慢的合上,他的脚下突然有些沉重。 颜至清回到病房就看见陈先生和陈太太坐在床边,而床上的颜颜则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他一进来气氛变得更加的尴尬。 “陈先生,陈太太。” “你跟我出来。”陈富脸色很难看,就这么从颜至清身边擦过,颜至清转身跟了出去。 “你打算怎么办?”陈富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颜至清虽然不喜欢,可是碍于这种特殊的关系和对长辈的礼节也就这么忍着了。 “不惜一切代价给颜颜治疗,白血病不是绝症,一定可以康复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陈富脸上略见笑意,“我跟医生谈过了,找合适的骨髓是一个办法,但是配型成功的概率不大,不过据说脐血配型合适的机率很高,我看你们可以尝试着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孩子。” 颜至清愣在哪里,惊愕的看着陈富,“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未娶,她未嫁,你们复婚不就行了?!怎么,你女儿的性命还不抵你心里的那点儿芥蒂?”他拍拍颜至清的肩膀,“你放心,家里人不会为难你的,你想做什么我们也不会干涉。” 这些年来,陈富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也承认,赶走颜至清是个很大的错误,尤其是在陈锦茹第二次婚姻失败以后,他对女儿怀着深深的歉疚,这是一个机会,他想让他们重新走到一起,他相信这也是陈锦茹想要的。 “陈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对你们没有丝毫的芥蒂,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配型的骨髓,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复婚,再生一个孩子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不是一个好办法。”说着他退后一步,点头跟他示意,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杨路钊回来的时候明显看出梁冬的心情好了不少,“跟你说什么了,你这天变得这么快。” 梁冬抬头看着他,“小钊,我觉得自己真是命好,颜至清对我太好了,还有你,每次我有困难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一生能有这样的爱人和知己真的,夫复何求。” 杨路钊听了有些黯然,他不知道她此刻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只是随便说说,或者是意有所指。她骨子里是冰雪聪明,少得是历练和见识,每次他想往前走一步的时候她都会把路堵得死死的,用的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的方式,他根本无力招架,他不想毁了他和颜至清之间的情意,更不想看着梁冬伤心,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高级混混儿,不像别人看到的那样,精英?顶多算是人渣中的佼佼者,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还是很高尚的。 吃过饭,杨路钊把她送回锦悦,“有什么事情别忘记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会尽力。” 梁冬点了点头,“开车小心点儿。”说完她推门下车,径直走进了酒店,杨路钊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回头,他心里异常的憋闷,感觉大雨快要来到的样子,可是外面依旧艳阳高照。 宋海涛现在的处境有些落魄,自从和陈锦茹的财产官司开始他在家族中的地位越来越低。而宋海滨则凭着自己不错的经营业绩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同。最近家里有些不消停,宋海滨突然很郑重的跟父母提出要跟莫燕妮离婚,甚至不惜实话实说,当初是为了得到酒店的权利才草率的结婚的事实。父亲不想家里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丑事,另外莫燕妮很会做人,在家里也挺讨巧的。宋兆辉甚至以剥夺宋海滨的股权做要挟都没有改变他的主意,可见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了。何况以他现在的位置,宋兆辉就是想夺了他的权都没有那么容易,他在董事会深得人心,董事们是不会因为这些家务事而挡了自己的财路。 莫燕妮现在也没有了一贯的乖巧,她坐在宋海涛的办公室里,两腿交叠着,手里拿着一支烟,自从跟宋海滨结婚之后,这就成了她的最佳伴侣,她现在的烟瘾特别的大。 “你到底做不做?”莫燕妮被宋海涛此刻的温吞给惹急了。 “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宋海涛也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她,“宋海滨要□梁冬,颜至清知道了,为保梁冬清白跟宋海滨达成协议,他从海泛退出,帮宋海滨得到总经理的位置。你想说明什么,让大家都知道颜至清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还是宋海滨从始至终就根本不喜欢你?” 莫燕妮的脸色一瞬间惨白的,她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就这么便宜他们?” “故事都是因为加工了才精彩的。”宋海涛心里也有些得意,莫燕妮还真的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这次可好,可以打击宋海滨,收拾了颜至清,顺便拉上锦悦垫背。 转机... 颜至清的一个拥抱扫清了梁冬心里所有的阴霾。这几天她依旧安心的去上班,颜至清也会在酒店露面,这个时候酒店上市的工作也到了关键的时候。每次梁冬进出他的办公室,看见他疲惫的身影都忍不住想想上前安慰,可是看他聚精会神的工作却又不敢上前。 这天下班的时候,颜至清没有走,梁冬看着他办公室的灯心疼的紧,还在愣神的时候,里面的灯灭了,办公室的门打开,梁冬心里一阵慌乱,赶紧转身还是被颜至清拉住。 “小冬!” 梁冬慢慢的回过身,颜至清的脸色很难看,眼睛灰蒙蒙的,眼圈也黑得厉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几天他都没有回去休息过,她心一紧,眼一热,眼泪就掉下来了。 颜至清轻轻的把她揽进怀里,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温暖,他亲吻着她的头心,“小冬,对不起,这段日子实在是冷落你了,是我不好。” 梁冬把脸埋在她的胸前,想克制但是还是忍不住哭出声音,“至清,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是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我看不得你这样,会把身体拖垮的。”说着她就哭得更厉害了,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衬衣,颜至清皱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在观海苑的公寓楼下,颜至清跟着梁冬一起下车,他拉着她的手有些恋恋不舍,“晚上一定要关好门,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梁冬点头,抬眼看着他,“颜颜的病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配型的骨髓,我以前捐献过骨髓,不知道还需不需要去医院检验。” 颜至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你能这么想我就很高兴了。”他紧紧的把她拥进怀里,下巴在她的颈窝里不停的磨蹭,想她,每当他从悲伤和麻痹中把自己抽离出来的时候,那种想念就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小冬,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颜至清的心里藏着太多的不安,颜颜的骨髓配型拖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现在她的病还在一期,很有很多康复的机会,作为一个父亲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她去死。或者跟陈锦如再生一个孩子是现在不能再拖延的一个办法。今天下午陈锦如约他八点钟的时候在医院的餐厅谈些事情,想必也就是这件事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闷得慌,说不出来的紧张,抱着梁冬手心却还是不停的出汗,他不敢跟她说,不论是哪个女人可能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他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画面,她辗转于他身下,婉转承欢,流着眼泪说爱他,求他不要对别的女人做这样的事情。她娇媚而带殇的神情,像是用刀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样。 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颜至清放开她摸出电话是陈锦茹打来了,他听着脸上慢慢放出了光彩,“我马上回去。”他收起电话,激动的看着梁冬,眼睛里又闪出了属于他的光彩,他一下子把梁冬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梁冬有些懵,困惑的看着他。 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你知道吗,锦茹听熟悉的医生说可能已经找到可以给颜颜配型的骨髓了,他们现在正在跟本人取得联系。”他握着梁冬肩膀的手有些抖,此刻他的心情恐怕要用激动来形容,“我马上要回医院,你上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交给你的事情你都要做好。你的报告我看了,写得非常好,最近我比较忙,也麻烦你多帮帮我的忙。” 梁冬听着这个消息也跟着心情好了不少,颜颜虽然很讨厌她,可是她却也为那个孩子的病感到难过,听着颜至清对她的赞赏她心里更觉得欣喜,她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吧,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会认真的做好,不懂的地方我就做好标记等你回来解决。” “嗯!”颜至清放开她,慢慢的退到车前,仿佛想要多看她一眼而舍不得转身,“上去吧。”他笑,温暖如阳光洒在心中,梁冬觉得这样的笑似乎已经久违了,细想起来也不过是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而已。 “你先走,我看着你。”梁冬歪着头,有些任性的看着他,颜至清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样子有些滑稽,让梁冬没有忍住咯咯的笑出声。看着那辆Q7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她抬头看天,蓝天白云的,似乎阴霾就要过去了。 杨路钊最近的心情似乎有些难以琢磨,他一下子揽了不少的案子到自己的手上,常常白天黑夜的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里的人都诧异,平时他是最懂劳逸结合的,仗着自己本事大,揽的都是大买卖,也没有什么业绩压力。 这天下午他突然变得有些举棋不定,下午在法院开庭的时候错误百出,庭审刚结束就被当事人给炒了。可是这个时候,当夜幕慢慢笼罩上这个城市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些面目可憎了,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倒腾出一面镜子,就这么照着,身上一阵一阵的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可是他就那么做了,什么都没有说的挂掉了电话。 颜至清回到医院,看见陈锦茹的脸上也显出了一些红润,看见他就扑过来,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谢谢老天,颜颜要没事了。” 颜至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手紧紧的抱住了她,仿佛是自己劫后余生了一样,“我说过,颜颜一定会没事的,她是那么可爱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两天,颜至清的心情看出好了很多,工作上进度也明显快了,下面的人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中午的时候颜至清约了梁冬吃午饭,就在酒店的餐厅里,这些日子她承受了巨大的感情压力,在同事们中间也很尴尬,这些他心里都很清楚。 他这么拉着自己的手到餐厅吃饭,这让梁冬有些难为情了,虽然他们的事情在酒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他们在工作场合一向很规矩,没有丝毫的亲密行为,这一点上他们两个之间很有默契和共识,他们私人的一些小亲热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那都应该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独家记忆。 “小冬!”看着梁冬的踟蹰,颜至清有些难过,“给我时间,我会把亏欠你的都给你补回来的,相信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把我们分开,我很郑重的向你保证。” 梁冬这些时日确实一直都在惴惴不安中挣扎着,看着颜至清茫然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害怕,会想念他,黑暗里她却如此清晰的看清了自己,现在如果真的没有颜至清,她甚至不知道怎么生活。 晚上颜至清没有加班,也没有去医院,他出门的时候看见梁冬依旧埋首在一堆文件中认真地给他做着标记,因为所有的长篇资料都已经被她提炼过重点,他真的省了不少的时间和力气。可能是习惯了他晚上加班,此刻梁冬没有丝毫下班的准备。 “梁秘书,可以走了吗?”他脸上挂着笑容轻轻的敲了敲自己她的桌子。 梁冬突兀的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好奇,“这就走?” 颜至清没说话,就是点了点头。 “哦!”她站起身,“那你赶紧去医院吧,我把这些看完。” 颜至清瞥了瞥嘴,“我饿了,今晚想回去吃你做的饭。”他绕到桌子的后面,帮她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走吧,工作永远做不完,明天再做也一样。” 梁冬有些不放心,她看着面前的报告,有些担忧,“发审会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准备的好不够充分。” 颜至清笑,“顾振明有你这样的秘书真是三生有幸,比总经理都要谨慎。”他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看着她,“能不能通过现在已经基本有定论了,发审会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说着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拿掉了她手里的文件丢进抽屉里,上锁然后拿下钥匙放进她的包里,一切动作简洁熟练,没有丝毫的做作。 “走吧!”说着就把她拖走了。 颜至清不在家,梁冬也只是凑合一下,家里没有什么好做的,他们先去买了菜,回来梁冬收拾,颜至清就在客厅里看电视。天气有些热,再加上又上火,梁冬晚上弄得都是些清淡的菜,选得都是些火的食材,一顿的煎炒烹炸,上桌的是四菜一汤,“至清,吃饭了。”可是没有人回答,她脱下围裙走出来,就看见颜至清已经倚在沙发的靠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个水杯,里面的水已经都洒在了沙发上,电视依旧响着,是当天的新闻。梁冬一时心疼的紧,眼泪不禁潸然而下,她走上前拿掉他手里的杯子,拨着他额前几缕凌乱的头发,发现他额头上已经有了抬头纹,她从未见过,他似乎只是几天就老了。 颜至清一向浅眠,稍有声响就会警醒,可是现在却丝毫没有什么反映,他是太累了,一个男人一肩挑起一个酒店的未来,一个孩子的生死,还有……还有一个女人的幸福,梁冬嘴角露出小,眼泪却忍不住越积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珍惜和拥有的男人。 她慢慢低头,轻轻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颜至清睁开眼,诧异的看着她,梁冬的脸一瞬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她别开脸,却被颜至清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看着我。”他脸色依旧灰蒙蒙的,但是眼神却又焕发出了光彩,“小东,你刚才偷偷亲我了。”他笑,像一个大孩子一样,说着把脸凑上来,咬着梁冬的嘴唇磨蹭着,“干嘛总是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亲我一下。” 梁冬捧着他的头,认真的看着他,“颜至清,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你会怎么办?”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有脐血这种东西,只是之前她不敢想,更不敢说。 颜至清怔了一下,眼神里面全是错愕,他说不出话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孩子不能不管,爱人不能不顾,进退维谷,抉择两难,他的人生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困难的选择题,几乎无解。 “我不知道!”他的脸敛起来,都是肃穆,他不会对梁冬撒谎。他别开脸不忍看她受伤的表情,如果真的要选,他恐怕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在生命逝去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梁冬的心像是钝刀剜割一样,血肉模糊。她依旧没有放开手,她捧着他的脸,慢慢的亲吻着,颜至清嘴里满是咸苦的味道。 徒生波澜... 颜至清没有想过梁冬能如此宽容他这样的回答,可是她眼泪的味道却已经让他感到了那种似乎无法承受的感情重量,他紧紧地抱着她,一手禁锢着她的脑袋,很快就剥夺了她的主动,他纠缠着他的唇舌,越探越深似乎是要抵穿她的喉咙。 梁冬有些痛苦却又那么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胡乱的在他身前摸索着,笨拙的解着他的衬衣纽扣,把手伸进去撩着他滚烫的胸膛,她从来不曾这么强烈的想要拥有这个人,这些可以想见却不能触碰的日子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折磨人的炼狱,她发现她手里甚至没有什么可以抓住这个男人的东西。男人与女人之间总是该有些牵绊的,这样不管男人飞得多么高,女人手里的那根线总是可以把他拉回来,可是她没有那根线,他们没有家,什么都没有。而陈锦茹有,他们有一个孩子,每次看到他下班后急不可待的奔向医院她都会有恐惧袭来,那个人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 颜至清就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她了,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轻吻却慢慢的撩起了燎原之火,他收紧双臂,让彼此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小冬,我们抱抱好不好,安不安全?” 梁冬心里惊了一下,安不安全?她最近已经快要忙晕头了,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个时候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工作的压力,感情的动荡,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例假了。 颜至清在她的颈窝里磨蹭着,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和不安,他抬头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梁冬从他的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我们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颜至清皱着眉头看着她,在她拒绝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猛然的紧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时候,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错愕,那个时刻他竟然有些疼到无法自已。 梁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拒绝他,她心里有些慌,没有来由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抓住了什么还是丢了什么东西,原本期待的热情被毫无征兆的扑灭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讶异带伤的眼神,刚要转身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卡住了手腕,她回头看见他的眼睛有些充血,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他大力的甩在沙发上,似乎不给她一丝一毫喘息和思考的时间就压在了她的身上,不顾她的挣扎,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衫。 “至清,不要。”她挣扎着,可是在他的身下这不过是困兽之斗,没有丝毫的意义。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颜至清,心里忍不住委屈,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在他丝毫不留情的进入的时候,那种活生生被撑开的痛让她哭出声来,仿佛撕开的不是那里而是心一样。 颜至清终于被那惨厉的哭声拉回了神志,他停下自己的动作,疼惜的看着身下人,痛恨自己却有不想放弃,似乎只有占有才能让他觉得他还依然拥有她。他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一切似乎都很平常,可是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爱情这个东西太脆弱,没有任何的物质基础,看不到也摸不着,颜至清一直认为这种东西也是可以至死不渝的,可是当爱情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就真的乱了,原来不渝的只是爱情本身,而不是爱情的圆满。 梁冬的眼泪越流越多,颜至清脑子里全是内疚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低头,吻去她的泪痕,嘴唇带着干裂的粗砾划过她细腻的肩头,“小冬,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我记得我们曾经这样相对许下过誓言,我们此生都彼此忠诚,永不背弃。” 他伏在她的胸前,急促的呼吸着,梁冬惊讶的感觉到那里冰凉的濡湿,他那么坚强的在酒店微笑,从容应对着这个最忙碌的时候得所有工作安排,她能想到他一定也对着颜颜笑,用带着浓浓父爱的眼神凝望着她,心里却承受着一个挚爱生命的消郧的疼痛。原来一个坚不可摧的男人脆弱的时候最迷人。 她伸手揉着他的头发,心口剧烈的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这顿饭吃的很晚,尽管是夏天,可是所有的东西还是都凉透了,梁冬一瘸一拐的要去热菜却被颜至清挡了下来,“我来。” “你太累了,我来,我没事。”梁冬抬头看他,脸上有些羞涩的绯红,她婉转一笑,恬淡而清新,似是这酷热天气的一泓清泉流淌在他的心里,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平静。 他就这么站在厨房里看着她忙来忙去的,眼神不曾离开她的身影,仿佛一眨眼就会不见了人一样。 晚饭以后颜至清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他带上手套帮着梁冬打打下手,“小冬,下个周的发审会,我想让你去陈述。”梁冬手里的盘子一下子掉进了满池的泡沫里,转头惊诧的看着他,“我不行的。”这样的场合她从未经历,上次颜至清和锦悦签合约,她不过是递个文件夹都紧张的心跳加速。 “你怎么不行,小冬,你的问题就是太不自信了。”他绕到她身边,慢慢的洗碗,“这个事情我说了就算,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你抓紧点儿,不过还好,材料都是你整理的,应该没有什么太难过的关口。”说着他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里,直起身看着似乎还在惊愕中的人。 “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小冬,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理论底子非常好,并且你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也很强,我真的看好你。”他扶着她的双肩,“我颜至清看人从来不走眼,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我会努力的。”梁冬有些兴奋,每当在工作上得到他赞赏她都开心不已,在她的心目中,他颜至清什么都是最好的,他说一句好,金质奖章都不换。 日子过得很平静,颜至清到医院正式跟捐赠部门谈了,为什么找到骨髓却迟迟没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得到的答复却很模糊,说是正在跟捐献者联系。 他们也的确是很积极的在跟杨路钊联系,可是他很不巧的跑到国外去办案子去了,其实只是查两个离岸的帐户而已,完全可以发函委托那边的律师处理,可是他却偏偏要劳民伤财的自己跑一趟。 躺在菲律宾长滩岛的白沙滩上他却根本享受不到假期的愉悦,看着梁冬和颜至清双进双出的,在这个恐怕只要一个手指就能打破的平衡面前他失衡了。 他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丑陋,可是却停不下来。他不想看着那个孩子没命,可是他就是想抻到颜至清无路可走。他在自己面前那么信誓旦旦的要跟梁冬在一起,他就是要看看,他颜至清到底有多么大的硬度,只要他们有人松手,他是不会放弃机会的。 远远的有一对情侣走过来,两个人打情骂俏好不幸福的样子,女孩子拿着一枚硬币,看着男孩,“我丢硬币,如果正面朝上我就答应你,如果反面朝上就不答应。”说着就抛了出来,下午的阳光正好,抬头看一眼天空就可以刺得你睁不开眼睛,眼前一阵子都一片漆黑。看着找不着硬币的两个人,杨路钊忍不住笑,答应不答应应该是求婚吧,这女孩子也真的是喜感,这种事情也用丢硬币的。他带伤太阳镜,一下子就发现了沙滩上一个与众不同的亮点,他起身走过去就是那枚硬币,真的是正面朝上,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他捡起来,抬头想追上去告诉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已经隐没在人群中没有了影子。 人性的本质就像一个硬币一样有着两面,他手里翻转着,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翻出人性最丑恶的底板。他走到海边,扬起胳膊要给它丢进海里,可是最后想想还是收了起来。 杨路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周一的中午了,下了飞机就看见机场大厅播着经济新闻,看见梁冬出现在电视画面上,典雅端庄的站在颜至清的身边,手里抱着一个文件夹,发审会很成功,锦悦的陈述无懈可击,本来颜至清有把握,他们没有做任何的暗箱操作,该打点的关系也都作了,万无一失。 两个人从发审会的现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回了在北京的酒店,大厅里面却已经聚集了大批的记者,看见两个人的出现就蜂拥而来。颜至清和梁冬没有丝毫的戒备,像公司上市这种事情总是一个热点,何况锦悦的战略很扎眼球,追得人多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颜至清和梁冬都尽量微笑着保持最好的形象,可是等来的问题却让他们瞠目结舌。 “颜先生,我们得到知情人士爆料说海泛正在酝酿向公安局报案,控告颜先生和酒店总经理宋海滨联合诈骗违约金。” “有传闻说梁小姐脚踩两条船,在宋海滨新婚当天勾引新郎。” “据说你们的谈判条件是你得到梁冬和违约金然后把宋海滨扶上总经理的位子,是不是这样。” “据说您在回国后就一直跟锦悦频繁联系,有海泛高层说你涉嫌将酒店的商业秘密透露给锦悦来换取今天的职位,是不是这样。” “梁冬做海泛的形象代言和随后的闪电解约是不是你一手导演的,据说你们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梁小姐是你的情人吗?” 梁冬觉得仿佛被重拳迎面打击一样,她向后趔趄了一步,被颜至清稳稳的扶住。他脸上依旧带着从容镇定的笑,“各位的想象真丰富,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突然在锦悦上市的时候提出来,我看这里面更多的是别有用心。既然海泛要报警,我们就公事公办,这也是我颜至清喜欢的风格,至于梁小姐我不想说太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她不是我的情人。” 说着他护着身前的梁冬冲出了记者的包围圈,飞快地奔进电梯里。梁冬有些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手冰凉冰凉的,脸色有些惨白。 颜至清的脸色很沉,看着梁冬的样子更是心疼得要命,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希望能给她安慰和力量。梁冬抬起头惶恐的看着他,“至清,你是不是跟宋海滨之间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了?”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 梁冬低头,轻轻地摇头,可是她很早就纳闷,他离开海泛然后入主锦悦,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有些顺理成章的背后都是大有文章,这个道理她懂一些,只是以前生活太安逸,她也没有想太多。 颜至清转身把她抱进怀里,“相信我,没事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肃杀的吓人。 宋海滨下午就被招进了宋兆辉的办公室一下午都没有出来,莫艳妮咬着嘴唇看着人事部的通告,心里都是怨愤,以为宋海涛会帮她,可是关键时刻,他摆了自己一道。这种事情总是一个热点,何况锦悦的战略很扎眼球,追得人多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颜至清和梁冬都尽量微笑着保持最好的形象,可是等来的问题却让他们瞠目结舌。 “颜先生,我们得到知情人士爆料说海泛正在酝酿向公安局报案,控告颜先生和酒店总经理宋海滨联合诈骗违约金。” “有传闻说梁小姐脚踩两条船,在宋海滨新婚当天勾引新郎。” “据说你们的谈判条件是你得到梁冬和违约金然后把宋海滨扶上总经理的位子,是不是这样。” “据说您在回国后就一直跟锦悦频繁联系,有海泛高层说你涉嫌将酒店的商业秘密透露给锦悦来换取今天的职位,是不是这样。” “梁冬做海泛的形象代言和随后的闪电解约是不是你一手导演的,据说你们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梁小姐是你的情人吗?” 梁冬觉得仿佛被重拳迎面打击一样,她向后趔趄了一步,被颜至清稳稳的扶住。他脸上依旧带着从容镇定的笑,“各位的想象真丰富,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突然在锦悦上市的时候提出来,我看这里面更多的是别有用心。既然海泛要报警,我们就公事公办,这也是我颜至清喜欢的风格,至于梁小姐我不想说太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她不是我的情人。” 说着他护着身前的梁冬冲出了记者的包围圈,飞快地奔进电梯里。梁冬有些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手冰凉冰凉的,脸色有些惨白。 颜至清的脸色很沉,看着梁冬的样子更是心疼得要命,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希望能给她安慰和力量。梁冬抬起头惶恐的看着他,“至清,你是不是跟宋海滨之间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了?”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 梁冬低头,轻轻地摇头,可是她很早就纳闷,他离开海泛然后入主锦悦,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有些顺理成章的背后都是大有文章,这个道理她懂一些,只是以前生活太安逸,她也没有想太多。 颜至清转身把她抱进怀里,“相信我,没事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肃杀的吓人。 宋海滨下午就被招进了宋兆辉的办公室一下午都没有出来,莫艳妮咬着嘴唇看着人事部的通告,心里都是怨愤,以为宋海涛会帮她,可是关键时刻,他摆了自己一道。 接机... 莫燕妮在宋海滨的办公室里等了一个下午,宋海滨回来的时候脸色显得特别的难看,看见里面也怒目相对的莫燕妮他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讪笑出声,“莫燕妮,你的脸皮真够厚的,你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坐着?” 莫燕妮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凭什么解雇我。” “我现在还是这个酒店的总经理,总经理要炒人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我记得我已经跟人事和财务部门都打过招呼了,你当初进来时候的合同约定的很明确,酒店会付你违约金和三个月的工资,你可以走了。” 莫燕妮紧咬着嘴唇,浑身上下瑟瑟发抖,“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也伺候你那么久,你居然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她转念一想,心中顿时又掀起了浓浓的醋意,“就是因为我伤害了梁冬?你到底对她念念不忘,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去追求的。”最后一句话她有些声嘶力竭的吼着,眼睛通红的,眼泪盈满眼眶,只是因为其中的色厉内荏的神情而没有了让人同情的心情。 宋海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莫燕妮,你真的太幼稚,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与梁冬没有任何的关系,上次在酒会上根本就是我亲自去向她求证那次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莫燕妮,她是你嘴里口口声声的好姐妹,可是你自始至终都在害她,我可以容忍你的很多缺点,虚荣,做作,可是我这次真的不能再跟你这么心如蛇蝎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了。本来我已经动摇了,但是这件事情让我重新下定决心,我们离婚吧。” 莫燕妮呆立在那里,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诧异表情,羞愤和悔恨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脑子,“海滨,不是我放出去的消息,是你大哥。” 宋海滨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算了,知道我跟颜至清之间约定的就只有你,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可是我没有歪曲事实,是他说故事都是演绎了以后才会更精彩。”莫燕妮站在他的跟前,她没有想过离婚,她以为抓住他的把柄就可以保住她岌岌可危的家庭,却最终适得其反。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让我投鼠忌器,你知道我怕失去这个位子,想要挟我,可是你找错人了,宋海涛比我还想要这个权力,”他摊手,“这下你满意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梁冬和颜至清是不会分开的。” 莫燕妮呆呆的看着他,宋海滨起身走到窗前,背身向着她,“你看见过他们对视的眼神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我看你没有,你看我也没有,我看梁冬没有,她看我更没有,她心里根本就没看得起我,是啊,我跟颜至清比确实差太远。” 结婚的那天晚上,他是喝多了,可是却没有多到意识不清醒,在走廊里看到梁冬与颜至清眼神中脉脉流淌的情谊,他的心就被灼伤了,那纯净而真挚的目光太美丽,因为看向的是别人,也变得太伤人。 事情一出,对于此时此刻的锦悦影响自然是无法估量的,虽然对于上市的最终结果不会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是申购在即,锦悦股价会在一个什么样的起点上却是至关重要。 顾振明当天就召回了梁冬,只留颜至清一个人在北京。看了当天的晚报杨路钊愤然起身,他就说当时就应该报警把宋海滨给抓了,这样虽然脸面上有些难看,至少没有现在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什么脚踩两只船,什么交易条件,他们到底把梁冬看成什么了。 他掏出手机,正巧是医院又给他打来了点好,他有些烦有些恼,“我已经重申过很多次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去捐献,我记得我在填表的时候,你们也解释过,我没有义务必须捐献,这是我的个人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愿意捐献,我会跟你们取得联系,如果你们再这样,我保留起诉你们的权利。”说完他愤然挂掉了电话,他不想再招惹这些事情,颜至清,他根本给不了她幸福。 梁冬一个人去了机场,从酒店里出来就有很多的记者跟着她,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情就会这么的招人眼球,至清说是有人故意的,那么其中的险恶她看不明白却也知道凶险。 一个人坐在候机厅里,她的心情有些沉重,电话不停的响,她却充耳不闻,直到旁边的一个小朋友过来拍打着她的手,“姐姐,你的电话响了。” 梁冬回神,发现很多的目光都在看着她,手里的电话依旧不停的唱着那首下一个天亮,她心里的悲凉再次升起,不知道他们的路为什么就走得这么艰难。 她接起电话,是杨路钊的。他的声音很急切,“小冬,你现在怎么样,在哪里?” 梁冬竟然一时忍不住湿了眼眶,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在机场,一个小时以后我就回去了。” “就你自己吗?”他小心的询问,其实他也猜到几分,发审会刚结束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颜至清留在那里也是必然,听着电话里的沉默,杨路钊心里结了冰,好久他慢慢的开口,“我去机场接你。” 杨路钊放下电话就开车去了机场,这个时候路上有些堵,他本来犹豫的心情变得更加的烦乱而不安。诈骗违约金,这可是刑事问责,不是闹着玩的小事情,可是事情的经过他再清楚不过了,什么勾引,脚踩两条船,这些耸人听闻的词语就像是博人眼球的小说一样让人哭笑不得。在等红灯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让杨路钊意外的是,竟然是颜至清打来的。 “梁冬坐A389回去了,你去机场接接她,让她自己回去我不放心。”她临走时的失魂落魄让颜至清每分每秒都惴惴不安,他想了很久,似乎除了杨路钊不会对她有二心,谁都信不了,“宋海涛和莫燕妮故意作乱,这几天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胡思乱想,在媒体面前不要发表任何信息,我回去处理。” “海泛真的报案,是不是需要我帮你在侦查阶段提前介入。” “他们不会真的报案的,这件事情查清楚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谁都没有好处?杨路钊心里有些疙瘩,“你们真的做了交易?” 颜至清觉得没有不要瞒着杨路钊,有些事情说实话比说假话好,比不说话更好上几千倍,“他不再纠缠梁冬,我从海泛离开。” 杨路钊有些错愕,颜至清为了一个女人跟别人妥协了,这对他有些打击。 梁冬下了飞机就看见国内到达出口处三三两两的聚集着一些记者,她心里有些怯,低头带上墨镜,头发披散着,可是还是很快被人认了出来,正在她无措的时候,杨路钊拉住她的手,“梁小姐对于这种无端的指责和污蔑不会做出任何回应,既然要报案就等着真相水落石出,这期间如果有任何不实歪曲的报道,我们会保留诉讼的权利。”说着他转向梁冬,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走吧,我送你回去。” 再起波澜... 杨路钊拉着梁冬摆脱了几个记者的纠缠,很快的走出机场。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时不时的看着反光镜,后面那些记者还跟着他们,梁冬有些焦虑。 杨路钊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我送你回酒店,你不用担心,这几天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 说着梁冬忍不住哭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颜颜找到了配型的骨髓,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至清怎么会去诈骗他们的钱,锦悦给他5%的股份,还有2000万的年薪,他怎么会去诈骗。”她侧过身郑重的看着杨路钊,“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情是不是很严重?”她目光灼灼,里面的忧心和焦虑都映出来。 杨路钊认真地看着前面的路,心里却像是打了结一样,“诈骗应该是认定不上的,但是可能当时颜至清确实跟宋海滨有协议,他不在纠缠你,而颜至清离开海泛并且帮他得到现在的位置。” 沉默,车厢里死一样的沉寂,可是杨路钊却能感觉旁边错愕的目光。 “……所以,这件事真的宣扬开,对颜至清的个人信誉会产生不小的影响,你知道在他们的那个圈子里,什么都比不过钱重要,一个企业看中的是经理人的忠诚而不是其他。” 杨路钊的话说得很明白,也很真诚,事情就是这样,纵然你为了爱情牺牲一切再伟大,对于一个金钱至上圈子,这些什么都不是。梁冬心里百转千回的,感激和愧疚紧紧地缠绕着她,仿佛是冰火两重天煎熬着他,心口闷得慌却又找不到情绪宣泄的出口。 车子停在锦悦的楼下,杨路钊转头看着她,“你不是什么明星,这么多记者跟着你,肯定是有人别有用心,你说话做事小心一些,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话,看见就当没看见。”说完他看了看后座上的行李,“这些你拎上去还是我先帮你收着。” 梁冬猛然间想起了件事情,她现在住到哪里去,她现在住颜至清的家,这些记者如果真的老是盯着她会不会让至清很被动,他说他们不是情人关系,却让她更加摸不着他的脉搏,他想怎么介绍自己? 她看着杨路钊,眼神中有些犹豫,“我自己拿着吧。” 杨路钊没有说话,下车帮她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了门童,“记住,出了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有什么应付不了的情况也打电话告诉我,我会帮你。”他两手扶着她的肩膀,“至清很怕你出事,是他拜托我来的,你坚强一些他就会少很多的困扰,你明白吗?”杨路钊说了这话又有些后悔,他不该帮颜至清说话的,可是每当看到她那副神伤的样子他就会忍不住,说到底他还是见不得她难过。 梁冬回到酒店就被顾振明招进了办公室,她心里有些忐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毕竟这事因她而起,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顾振明皱着眉头却并没有责备她。 “小冬!”顾振明笑了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么叫你,你不需要内疚或者有什么负罪感,这对你不公平。” 梁冬突兀的抬头看着他,眼神里似有一些安慰却又一瞬隐没不见,她怎么可以不内疚,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一直在想,如果她理解的不错,莫燕妮跟她说的事情就应该是这件事,如果不是她,宋海滨不会跟莫燕妮离婚,她也不会这么激烈的报复他们所有的人。而她更恨的是她就是这么蠢,这么没有警惕性,她可以让这件事发生的不这么突然,甚至可以组织它的发生。 “顾伯伯,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很严重。” 顾振明笑,“小东,你现在可以减少损失的,跟至清暂时保持距离,不要让媒体抓到把柄,我可以在董事会保住至清。” 梁冬有些惶恐,她直直的看着顾振明,顾振明被她执拗而错愕的眼神刺到,他清了清嗓子,“小东,只是暂时的,等申购期过了,酒店的股票正式上市,这里无端的流言也会慢慢的被遗忘,只是这一段时间要委屈你一下。” “真的会对至清影响这么大吗,董事会要弹劾至清?” “不影响酒店的上市和申购就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这件事闹大了,对申购和股票的市盈率都会有很大的影响,这样董事会可能会考虑解约,甚至追究他的违约责任。”顾振明没有危言耸听,这个世界是看利益的,不管你的感情多么真挚,人格多么伟大,没有了利益什么都是空谈。 梁冬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脚上仿佛灌了铅一样的沉重,除了答应她没有其他的选择。这个晚上梁冬就躲在颜至清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没有开灯,就这么在床上蜷缩着坐了一夜,黑暗的充斥让这个平时通透华丽的地方也变得逼仄而压抑。杨路钊打了几通电话过来,梁冬只是草草的应付了几句,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要一听到颜至清三个字眼泪就忍不住的要往外涌,她没来由的觉得委屈。 颜至清晚上在昆仑饭店安排了晚宴,宴请各方人士,忙完这些回到酒店的时候就已经快要12点了,他想给梁冬打电话,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承认他们的关系?那么这件事情或许会衍生出更多的版本,持续升温的八卦热度会让锦悦的申购雪上加霜,就这么藏着,他对不起梁冬,他就这么痴痴傻傻的看着电话,她也没有打给自己,从分开到现在,快12个小时了,只有杨路钊给了自己一个报平安的短信,还有一条是陈锦茹的。 没有了她的声音和讯息,颜至清的孤单如影随形。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手机,她应该已经睡了。他这么自我安慰着,其实他的内心里知道,注定这个晚上谁都无法入睡。他站起来走到窗边,这个城市的夜色同样绚烂,可是此时此刻却让他觉得闪动得让他慌乱无比,他开始慢慢的体会梁冬之前所说的那种心慌,那种源自内心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慌,源自对现实失控恐慌,更是源自内心自信的动摇。他伸出手,探着身子,让自己更多的融进这黑夜,风吹在脸上,身上,都是热的,让人更加的烦闷,这种压抑的郁闷让他无处可藏,因为陈锦茹告诉他,骨髓配型成功的人现在无法捐献骨髓了。他慢慢的握紧拳头,紧紧的,手指甲硬生生的像是要刺破手心一样,原来他什么都抓不住,抓不住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爱情还有自己孩子的生命。 陈锦茹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颜至清的电话,医生还是建议他们尽快的要一个孩子,可是她没有办法向他开口。颜颜这几天没有看见爸爸每天都在吵在闹,她根本就管不住她。 陈富对颜至清的表现有些恼怒,早上他去看了一眼孩子,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没有去公司而是吩咐自己的司机去了锦悦。 梁冬没有回家,早上起来也就抹了点随身带的基础护肤的东西,素面朝天显得有些憔悴。上班不多一会就收到下面总台的电话,说是光华科技的陈先生在咖啡厅等她。 梁冬有些诧异,她并不知道光华科技也不认识什么陈先生,想来可能是颜至清的朋友或者客户,她整理了一下,描了一点儿口红,看起来不那么像病人。到了咖啡厅的门口就被一个男人引领者到了一个桌前,显然他们是认识她的。 “你好,陈先生。”梁冬努力微笑,她知道杨路钊说的对,她坚强一些,颜至清就会少一些困扰,现在她能帮上颜至清的就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陈富并没有正眼看她,这让梁冬略有些尴尬,“坐吧,梁小姐。”他语气有些生硬,“我是陈锦茹的父亲,也就是颜至清的岳父。” 梁冬顿时觉得有些浑身发冷,她僵了片刻,随即缓过神来,她想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想告诉他颜至清现在是她的,可是她不能,她答应了顾振明,更不能害了颜至清。 她淡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陈富哈哈的笑出声,神色也慢慢的变得有些不屑,“梁小姐很会看形势,既然你知道颜至清现在的处境那么我们就好说了,颜颜现在急需骨髓配型,但是一直没有成功,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再生一个孩子,看得出来梁小姐也是个善良的人,不会插在中间看着一个孩子去死,我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他起身离席。 梁冬的身体僵硬的几乎痉挛,过了片刻她起身追了上去,“不是已经找到配型骨髓了吗?”她眼神中有些惶恐,手紧紧的攥着陈富的胳膊,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貌,这个晴天霹雳彻底把她打蒙了。 陈富拉开梁冬的手,“对方拒绝捐献,所以还要靠他们自己。”说完没有丝毫同情,嘴角扯出一丝讪笑,“你现在可以保住颜至清,但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说就可以不存在,因为那是事实,所以梁小姐如果你聪明就该知道怎么做。”说完转身离开。 梁冬的脸惨白惨白的,她向后踉跄了一步靠在一张桌子上,手紧紧的攥着桌上的台布,骨节突兀,咯咯作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她松开手捂着自己的嘴跑到洗手间一阵的干呕。心里舒服了一些,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脑子蹦出了可怕的念头,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选择... 颜至清一夜没有睡,早上坐着早班的飞机就回了本埠,没有回酒店直接就奔到了医院。陈锦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像是两个红桃,面色暗沉,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颜至清皱起眉头,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有些伤心,他慢慢的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别担心,只要找得到配型,我来做工作,一定可以救颜颜。”说着话眼圈也有些红,这对他而言真的是雪上加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运气似乎也过去了。 跟捐赠科的人谈了半上午,可是人家就是不肯透露配型成功人的相关信息,这个是规定,保护捐献人的隐私,他终究也说不出什么来。回到病房里,颜颜就扑了过来,“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然后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笑得格外的灿烂无邪。 “爸爸,医生说我的病好了,可以出院了,这个周末你带我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她就这么在他的怀里撒着欢儿,颜至清心里疼得厉害,却也只能强作笑容,“颜颜想去,我们就这个周末去。” “带上妈妈,然后还要去爸爸那里去吃晚饭,晚上要睡在爸爸家里,还有妈妈也要跟我一起。”小孩子本来就是鬼大,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颜至清心里都了解的透透的,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他都尽量的做到。 中午的时候颜至清就回了酒店,顾振明跟他说了,下午给他安排了一个小的记者会,这件事情需要澄清,而且越快越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见梁冬失魂落魄的坐在她的位置上,他在她身后站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察觉。 颜至清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却没有伤口,无从医治,苦不堪言,他想这样从后面抱着她,让他感觉自己的关心和愧疚,可是他现在也不敢这么招摇,这已经不是他的个人行为,他的一个表态,一个拥抱关系着一个酒店的前途和发展起点。 “梁秘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着甩了一个背影给梁冬。 梁冬闪了一下神,有些恍惚,他人真的回来了,她站起身,觉得浑身有些僵硬,低头看他交办的工作都还没有做完,一个上午她就这么坐着发呆,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踟蹰的挪动着步子进了颜至清的办公室,刚关上门还没有回身就被他紧紧的抱住。 梁冬的眼泪一瞬涌出眼底,她随手把门反锁起来,“至清!”她声音中带着哽咽。 “别说话,让我抱抱你。”颜至清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跟谁讲他此刻心里承受着怎样的重压,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肩膀,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过了许久,知道尖锐的电话声才把颜至清从他的悲伤中拉了出来。 电话是顾振明的,还是叮嘱他一些记者会的事情,不怪他这么紧张,这确实对整个酒店的上市计划影响至关重大。颜至清放下电话转过身痛心的看着梁冬,“你答应他了?” 梁冬没有说话,沉默的点了点头,“至清,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我没关系,怎么样都要先过这个难关,我不介意藏在你的背后。” “可是我不想你受委屈。” “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什么都不在乎,至清,但是不管你心里有什么事情,你要做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与我有关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系都不要瞒着我,好不好。”她两手握着他的衣襟,眼神中带着某种期许,颜至清的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抱住她,“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我。” 梁冬心里难受,可是有眼泪她也尽量的让它流进心里,也不要流在他的面前,她不想给他压力,所以只能给自己。 下午的时候梁冬在记者会之前就向酒店递交了辞职信,没有任何的理由。当颜至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错愕,他从记者会的现场直接奔向了顾振明的办公室,“你这么安排的?” 顾振明一脸的诧异,“不是你安排的吗?我以为是你让她辞职的,不过这样也好,这阵子你也不要跟她常见面了,不管怎么样也要把申购期这段时间熬过去。”他脸上慢慢的露出笑,站起来拍拍颜至清的肩膀,“下午的记者会很成功,没想到你当初离开海泛的时候铺垫工作做的那么充分。” 颜至清挥开他的手,顾振明愣了一下,他也有些闪神,他活了37年了,从他记事开始没有做过这么无礼的事情。他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顾振明,“对不起,请你体谅我的心情,原谅我的失礼。” 顾振明笑,“至清,男人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你明白我的意思,不要一时由着自己的性子,做出什么因小失大的事情。” 颜至清没有说话就这么离开了,这却让顾振明更加的不安,他对颜至清太了解,一条路走到黑,他真的怕他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他立刻打了梁冬的电话,可是已经关机了。颜至清的手机上也只有她留的一跳短消息:手机快没电了,我先找地方藏起来,你要加油赶紧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 颜至清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又沉下脸来,他放心她的豁达,可是却也担心她的归处,在这个城市他不知道她还能去哪里。 杨路钊听助理说有位梁小姐在楼下等他,也顾不上什么当事人直接就奔到楼下去,梁冬穿着一件灰色的线衫,下面是一条蓝色的裙子,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精神。 杨路钊远远的就看见她脚边的旅行袋,他走上前拎起来,“走吧,我们到会见室谈。”说着就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带进了一个屋子。 梁冬进门就有些眼热,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这个地方我来过,你在这里为颜至清找一个钟点工,后来我中选了。” 这谈话的气氛有些凝重,杨路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把包放下,“其实那天面试我也在,就在你进来之前我有事出去了。” “如果不是那份工作我可能跟颜至清不会有那么多的交集,不会住进她的家里,更不会让他住进我的心里。”梁冬的脸上带着笑,可是一滴眼泪却从眼中落了下来。 杨路钊心里一紧,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你怎么了?” “我辞职了,现在无家可归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颜至清呢?他都不管你?”杨路钊蹙眉,眼中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愤怒。 梁冬抬头看着有些激动的人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就是怕他老是管我所以才想让你把我藏起来。” 正说着话呢,杨路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颜至清的,他看了梁冬一眼,她冲着他摇了摇头。杨路钊把手机又放回口袋里直到它安静下来。 “你这是要考验他?” “没有,我手机没电了,只是不想他总是见到我,不想耽误他的事业,还有和他女儿配型成功的人不肯捐献,他可能要跟陈锦茹再尝试着生孩子用脐血配型,所以我离开,或者他更容易做正确的选择。”梁冬这么说,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早上陈富的话对她不是没有影响,她不知道如果她这么毁了颜至清的事业,以后他会不会埋怨自己,自己会不会安心看着他从高高在上到泯然众人,心里总是亏欠着一个人的日子太难过,上午她就一直在想,也想明白了。 “你说什么是正确的选择?”杨路钊没有想到梁冬会走出这一步,她放开了颜至清,在他女儿生死一线的时候,“你这样做很危险。” “可是他如果真的因为我而错失了救颜颜的机会我以后在他跟前如何自处,我们的爱情背着一条人命,而且是他亲骨肉的命,我们的爱又情何以堪。” “可是他们即使再生一个也未必配型成功,可能还要再生,再生,梁冬你怎么办?你给颜至清当一辈子情人?你把自己往绝境上推!”杨路钊有些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爱可以为之放弃自己,他有些为梁冬的不争感到愤怒,声音也越来越高。 梁冬垂着的手握成拳,骨节泛白,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泪水还是顺着眼帘流下来,她不想说出来,可是现实依然如此,杨路钊你不明白,不到绝境怎么去分手,分不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哽咽出声。 杨路钊的心被重重的打了一拳,他的机会是不是真的来了,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看着她此刻的伤心欲绝,他开始怀疑自己,他是不是终究给不了她幸福。 晚上颜至清去医院看颜颜,陈富也在,孩子睡着了以后他就把陈锦茹和颜至清叫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颜颜的病情现在很稳定,但是这种病恶化起来的速度谁也无法预料,生一个孩子真的成了一个必须做的事情。 陈富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非要颜至清当面做出决定,这让本来就心烦意乱的颜至清更加的抵触和反感,他没有说话拉着陈锦茹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今夜的月光很好,这个时候医院的草坪很安静,颜至清低着头不说话,陈锦茹就站在对面看着他。电话突然响起来,颜至清迫不及待的拿出来,真的是梁冬的,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你到底去哪里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让我担心你。” “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在一个很秘密很舒适的地方呆着。” “小冬,你不用太担心流言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一个错漏百出的阴谋,你没有必要从我眼前消失。”他原地打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清楚。 其实在梁冬的心里,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她只是不确定他们的爱情是不是能够承受一个孩子生命的重量,她拿开手机,捂着嘴不想他听见自己抽泣的声音,然后有换上一副笑脸,“我们在一起总会让这些闲话死灰复燃,等申购期过了吧,再说我都答应顾总了。” 颜至清无奈,她的执拗他最清楚,可是她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就会让他莫名的心慌,他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事情,他回头,看见陈锦茹蹙眉注视着她,眼角的泪珠在月光下闪着晶莹,他不忍,可是有些选择总是要做的,颜至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锦茹,我们做试管吧,我会对这个孩子承担起责任的。” 陈锦茹呆呆的看着他,颜至清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到她的眼神,却能感到她的震惊和悲伤,“锦茹……”他还要说什么,就看见陈锦茹抬手用力的扇了他一记耳光,“颜至清,你太过分了。” 表白... “颜至清,我也曾经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她的声音颤抖着,她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要跟自己去做试管婴儿,她憋着一股气,“她也是你的女儿,你随便,我是不会去试管婴儿,我陈锦茹做不了那么难堪的事情。”说完她甩身要走,却被颜至清的手拉住了手臂。 “陈锦茹,难道这比跟一个心里只有别的女人的男人做还要难堪吗?”颜至清也陡然提高了声调,这一巴掌他受了,于陈锦茹而言这确实有些残酷,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锦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可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她到底哪里好,她到底是怎么迷惑你的,让你把我们的曾经全都丢掉了,颜至清,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的颜至清不是这样的。”陈锦茹有些歇斯底里,声音呜咽着,越发的含混而听不清楚。 颜至清松开手,“一个人很难认清楚的,就像我当初也不相信你会那么轻易的跟我离婚,你可能并不认识我,从那个家离开的时候,我心里留下的就只剩下不甘,你不理解当时我有多么难堪,整个圈子都在看我的笑话。” “至清……”陈锦茹拉住颜至清的手,“当年是我错了,说不定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颜至清没有说话,眼睛却越来越红,黑暗让人看不见他盈眶的泪水,“也许这也是上天给我们了断了最后的牵绊。”他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这话说出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陈锦茹拿孩子的命跟自己谈判,而他手里有的也是同样的筹码。 脸上的巴掌印还是火辣辣的疼,他并不觉得自己冤枉,这原本是感天动地的亲情伦常现在居然泯灭到如此地步,他不配做父亲,更配不上是一个好男人。 颜至清慢慢转身,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更要找到梁冬。回到车上他又打电话给杨路钊。梁冬愣愣的注视着他,看杨路钊的神情就知道这通电话是颜至清打来的,他握着电话说了一声喂,就再没有出声,她冲着他摇摇头,杨路钊脸上纠结着,最后薄薄的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没有。” 颜至清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从杨路钊的迟疑和没有那两个字的淡定中他就知道,梁冬一定在他那里。他慢慢放下电话,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车上,周围很静,死一样的沉寂。 杨路钊看着憔悴的梁冬,眉头依旧没有舒展,“颜至清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对啊。”梁冬勉强的笑,“你该跟他咆哮,‘你把梁冬弄到哪里去了’,这样才是你的风格。” 杨路钊笑不出来,他两手放在口袋里,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其实她是先走到自己家门口的,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自己步步领先,却偏偏奖牌不是自己的。 “我看来要在你这里住一阵子了,你不会不欢迎我吧?”梁冬看着他。 杨路钊摇头,“怎么会,我请都请不来呢,不过我这里也不能白住,你是不是也给我打扫打扫做做饭什么的。” “那没问题,那我就不再付你房租了。”梁冬勉强的打起精神,不想在杨路钊的跟前暴露自己的消沉,可是杨路钊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却更加的痛心。 “上次你敲我的门有没有后悔该进来坐坐,或许那样,你现在会过得很平静,或者我应该端着一个牌子,上面写:我对单身生活玩世不恭,但是我忠于爱情和婚姻。” 梁冬愣住了,两个人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尴尬,许久,梁冬别开眼神儿,“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在表白!” “你以为的没错,我就是在表白。”杨路钊慢慢的蹲□,双手扶着她的膝盖,“小冬,我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跟前这样,可是我想说,我真的不介意,如果你跟颜至清真的走不到一起,我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 梁冬僵在那里,眼睛一热,眼前他的样子就模糊起来。她蜷缩着把自己藏进沙发的角落里,身体不停的抽搐,可是却安静的没有一定点儿声音。杨路钊随着她身体痉挛的节奏,心也跟着抽搐起来,他慢慢靠在她的身上,轻轻的搂着她,她浑身冰凉的,让他的心变得更冷。 “小冬!”他有些黯然的叫着她的名字,“颜至清真的有那么好,真的就非他不可吗?” 梁冬的身体蜷缩的更厉害了,她把自己抱起来,她很害怕,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总是觉得自己被赤*裸裸的抽离出来,任人摆布。 那个人曾经对她说,会教她学会生存的本领,即使有一天他不在身边也她可以活得很好,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学会,他教会她的只是享受他给的一切,然后猝不及防的接受不得不接受的刻骨磨难。 杨路钊的房子是三居室,没有颜至清家大,但是也足够用了。杨路钊运气好,一进律师这一行就跟了好师傅,江川对他很提携,以至于他不做刑事以后把领智的这块儿业务都交给了杨路钊打理,当时买这所房子的时候他贷了一百多万,可是一年多的功夫就还清了。并不是所有的新晋律师都会有这样的业绩,他是个天才,业内的人嘴上不说心里也要服气的。 可就是这么自恃很高的男人却在情途上一路坎坷,总是不得真爱,或者这就是上帝的补偿理论,没有人能够事事如意。 第二天早上杨路钊醒过来的时候天还很早,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踏实,心里总是隐隐的担心,还有那些愧疚总是在黑暗的时候出来啃噬他的脑子,他到底不算是个坏人,狠不下心昧着良心做事情。起来第一件事他就找出了捐赠中心的电话,把它认真的记在自己的通讯录上。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很安静,杨路钊看着客房的门有些心痒,心里幻想着无数她早晨起床来的有趣样子,他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可是没有人应门,他慢慢扭动门锁,有些诧异,竟然没有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可是床铺已经收拾得很整洁了。 杨路钊心里一紧,有些慌乱,“小冬!”他在每一个房间里寻找,最后连洗手间都没有放过,可是没有人影,他又钻进她的房间看见行李还在,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他找出手机打了梁冬的电话,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和着电话铃的声音。 他长出一口气,开门看见她拎着一大包的东西站在门外,“帮我接一下。”她换了鞋子进来,“看冰箱,你比颜至清还要穷,他就已经是个穷鬼了。” 杨路钊笑,陪她一起把东西收拾好该放到什么地方就放到什么地方,杨路钊是典型的外食养大的孩子,对做饭一窍不通,勉强能煮碗方便面,“你这是要正八景的照顾我?” “我这是在付房租,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学习一下,这样等我不住这里的时候你也能自己做饭吃,老是在外面吃对身体不好,也比较浪费,至清现在都不怎么在外面吃饭了……”说着她手顿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僵硬,随即又自嘲般的笑了笑,她看向杨路钊,“其实能让自己爱人吃上自己做的饭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我可以做你的老师,也算是房租了。” 杨路钊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站在她身边,胳膊肘支着橱柜,“说不定你会一直住这里呢。”说完不等梁冬反驳,也没有看她为难的表情,自己自顾自的回到客厅,打开电视若无其事的看早间新闻。 楼下一辆黑色的Q7安静的停在那里,颜至清亲眼看见她拎着东西进去,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想承诺一个未来给她,可是却没有了把握。 缘由... 颜至清心里有些茫然,他知道梁冬跟杨路钊不会有什么,杨路钊也不会对梁冬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可是看着那个小女人走投无路的藏身在这里,他心里的愧疚就会把他的整个思想都淹没,他想上去,既然杨路钊和她都不愿意承认,他就直接一些,去了把她领走就好了。 他推门下车,还没有走进楼里就被电话留住了脚步,是医院打来的,颜颜早上醒来之后突然昏迷了。颜至清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响,他顿了一下,立刻调头上了车,一脚油门飞一样的就蹿了出去。 来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人都站在楼道里,颜至清心里有些怯,整个人僵在那里,就看见陈锦茹满脸是眼泪冲他扑了过来,“至清,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我们一定要救颜颜,我不能再没有孩子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颜至清的心在一个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慢慢的软了下来,他眼圈微微有些红,僵硬的双臂慢慢的抱住她,“颜颜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救她。”原来在自己亲生骨肉的生死关头,他们谁都要投降。 经过一番抢救,孩子没事了,但是情况并不像开始想象的那么乐观。对于做试管婴儿的这件事,陈富听了大为光火,冲着颜至清发脾气他也只能忍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那个女人再无关紧要也是孩子的母亲,颜至清的心里并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他心里更多的是对梁冬的亏欠,这个孩子即使是试管婴儿,但是于梁冬而言他的存在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伤害了。他需要对那个孩子负责,甚至连带的也对孩子的母亲有些责任,这样复杂的关系,连他自己都需要好好接受,何况是梁冬。 杨路钊上班了也一直不能安心。早上吃饭的时候,梁冬跟他说起了配型成功的人不愿意捐献骨髓的事情,眉宇间戚戚然的悲伤让他坐如针毡。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颜至清,陈锦茹一家都不是寻常人,从一些渠道找到他是早晚的事情。他自嘲的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幼稚,他和梁冬之间永远隔着颜至清这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如果这件事情被梁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看不起自己,可见的是他们一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联系他的医生,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受捐赠者的家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联系得医生有些受宠若惊,陈富此刻正跟卫生局的领导一起在他办公室里“玩”。他本来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这下不用为难了,他有些兴奋的告诉了陈富,“他愿意捐赠了,也不要你们的钱,唯一的理由就是不能透露他的身份信息。” 陈富愣了一下,隐约的感觉这个人似乎就是他们认识的一样,他点了点头,这样更好,没有谁有钱非要花出去,“医生,我希望你暂时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孩子的父母。” 那医生愣了一下。陈富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事情没有最后确定还是让他们做两手准备,这样比较保险,反正他们早晚也是要在一起的,尤其是颜先生,请你务必要对他保密。”说着陈富起身跟一起来的领导就出了门,半路他佯装落了东西又折了回来,把一个白色的薄薄的信封放在了那人的桌子上,“请务必要保密。” 陈富不是一个好人,可是陈锦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本来是幸福的,可是就是因为他的一时贪心就断送了她的人生,老了快要忙不了的时候,他陡然间生出了很多的悲凉和愧疚,这个时候他愿意放□段,只是希望给陈锦茹再争取一次机会。他早就认清了颜至清的善良,即使他们做试管婴儿,他的内心也是觉得亏欠陈锦茹的。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在颜至清的心里亏欠更多的是梁冬。 这人在这辈子还没有收到过支票,他有些不清醒,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当他还看着那红红的印章发愣的时候颜至清就敲开了他的办公室,他想知道那个有着和他女儿一样骨髓的人到底是谁,不管他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也不管他想要什么,只要他肯救他的女儿,那么他可以放弃一切。但是事情的结果总是让人沮丧,医生没有透露捐赠人的任何信息,而理由冠冕堂皇得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临走的时候,颜至清留下了自己的名片和一个白色的信封,他从来不会用钱砸人,但是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钱好用,“请医生务必帮忙,这是我女儿的生命,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主管的医生没有收,尽管他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是多大的数额,可是除了钱他还要忌惮他的前途,更重要的是在他心里很了解,这孩子的命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颜至清觉得有些窝囊,从来没有碰上送钱被人推出来的事情,他下楼来想了想,找出了杨路钊的电话,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他不是自己的佣人,这些年他似乎也使唤他使唤的过分了。他上车上网搜了一家侦探公司的电话,虽然他一向不相信这些,可是非常时期也由不得他太清高,有些不耻的手段他颜至清也不是不会用。 这种交易且不论真假,总是会很顺利,大包大揽是他们一贯的待客作风。颜至清并没有把找到捐赠人的希望过多的寄托在他们身上,倒是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医生的问题,既然敬酒不吃,他不得不卑鄙的使用这样的手段。中午的时候杨路钊通常都不会回家的,可是因为梁冬的原因他还是挤出了一些时间,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呆得习惯,心里始终有一种负担,就是隐隐的担心她会不会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他恍然间觉得有时候没有得到也不失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总是期待和追求比惶惶不可终日的惶恐要更好过一些。 回到家的时候,开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干呕的声音,他心里一震,跑到洗手间就看见梁冬蹲在马桶边上。杨路钊紧紧的皱着眉头,愣了片刻他走上前把她扶起来,他眼神有些暗淡,拿起毛巾轻轻的给梁冬擦着嘴边的污秽,“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他们心照不宣可是心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这对梁冬来说并不见得幸福,而对杨路钊近乎是残酷。 梁冬抬头看他,轻轻的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杨路钊诧异的看着她,有时候他似乎根本就看不懂她。她总是很柔软的样子,可是有些时候她的承压能力强的让人害怕。她的沉默似乎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目光如炬,梁冬却丝毫不闪躲,无奈他慢慢的放开她,“颜至清知不知道?” “别告诉他。”梁冬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你是不是疯了?”杨路钊似乎比她还要震惊和紧张,“梁冬,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筹码不用,躲在自己这里算什么,他转身走出卫生间,到客厅拿起电话就要打,却被梁冬抢先一步抢了下来。 “杨路钊,你别多事了,如果我在这里让你觉得不自在我可以离开。”梁冬有些急,脸通红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她没有办法忘记那天上午她在洗手间看见验孕棒上刺眼的两道红线时的心情,她觉得她应该高兴,她的手里也终于有了实实在在可以牵住那个男人的东西,可是她却最后选了躲起来。只有天知道她做这个决定的艰难,可是她没有办法看着颜至清在这样的罅隙里挣扎,只有她明白他对自己有多么的好,她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他分忧。 “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你不应该这么瞒着他。梁冬你不要妄想有办法可以维持你、颜至清和陈锦茹三个人的平衡,那是不可能的,这场纷乱最后毕竟有一个输家。” “可是如果我不放过颜至清,颜颜一旦有意外,那么我们之中将没有赢家。”梁冬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就留下来,“你以为我没有办法留住他吗,可是以后怎么办,一辈子都为自己的自私赎罪?你不知道至清对我有多好,我不想害他,那是人命你知道吗,是他亲生女儿的命,这不是爱情能承受的重量,我不能挡着他。” 杨路钊无语,看着她无助却有无比坚强的样子觉得格外的惭愧,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许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吧,别做家务了,出了事情我没有办法交代。中午我叫外卖,油烟对身体也不好,你需不需要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还有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杨路钊没有照顾过孕妇,他有些紧张,似乎这么一说手心里都出了汗一样。 “谢谢你,你要帮我就不要告诉颜至清。” 昭然若揭... 杨路钊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猛地上前,紧紧的抱着梁冬,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梁冬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到了,但是她却没有反抗,她感觉得到他的哀伤,那快要让人窒息的拥抱中没有恶意,也没有非分的想法。只是一瞬间,她觉得他们的心似乎很近,那种来自于同病相怜的亲密无间,他们都在离自己的爱越来越远。 杨路钊觉得这是他人生最奢侈的梦想,这么抱着她的时候,他知道似乎这也只能是一个梦想了,看上去很美,却虚无缥缈,高高在上,他永远得不到她的青睐,就像她看颜至清的样子。他的眼睛有些热,“小冬,我跟你保证,你们一定不会分开,颜颜也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骨髓。” 梁冬的眼睛晶亮的,透出来的都是诧异和困惑,她两只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轻轻的拥住了他的肩膀,她嘴唇翕动,却欲言又止。有些情绪是不需要语言的,它的刻骨铭心恰恰因为它的无声。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既紧张又平淡,颜至清在工作上变得越发的隐情不定,秘书换了三四个了还是找不到满意的。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梁冬一样得心应手的助理,她懂得不是最多的,可是却是最能揣摩到他心思的。陈锦茹跟颜至清真的在医院做了试管婴儿的手术,但是医生对于前景却并不乐观。陈富很在意,这似乎与他在对颜颜病情的淡漠有些很不相称。 看着陈锦茹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的脸色,惨白惨白的,颜至清心里并不好受,到底她不是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何况很快他们就将成为另外一个孩子的父母,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总是百转千回。他跟陈锦茹做试管婴儿这件事并没有告诉梁冬,不是想刻意隐瞒而是没有办法开口,他知道他无地自容,他更害怕梁冬根本无法接受。 颜至清找的私家侦探并没有取得什么实际性的进展,这期间他也拜托了不少的人,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打听出消息。唯一还算有效的信息就是对方是一位法律人士,并且已经给医院发了律师信,如果泄露了他的个人情况,法律责任是不可避免的。颜至清的生活现在真的是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工作,除了去医院看孩子,他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直到累得做不了了,就在沙发上睡一会儿。 梁冬的生活有些乱,自从直到她怀孕了,杨路钊开始变得有些不务正业,每天早上很早起床去买早点,中午不管多忙都要回来看看她,晚上不看案卷开始看菜谱了,因为梁冬坚决拒绝他请个钟点工的建议,没有办法他只好亲自上阵学着做饭,这个女人他就心疼得紧,现在又是两个人的身子,他更是不敢怠慢,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对不住颜至清。想到这里,杨路钊自己都觉得有些震惊,有些事情真的退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这样的日子慢慢的开始好起来,虽然他做得菜有些难吃,但是梁冬还是会很捧场,食材都是很适合孕妇的东西,少油少盐也都是健康的做法,看得出他的用心。吃晚饭杨路钊洗碗,梁冬就在客厅里转悠转悠,杨干爹给孩子准备了很多的胎教音乐,只要一有空就会播出来听,梁冬有时候都会想,孩子以后会不会是个音乐家。 这天晚上,杨路钊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今天他去医院取证,碰上了陈锦茹在做孕检,这对杨路钊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震撼,他没有想到颜至清真的跟陈锦茹在一起了,他有些迷惑,既然已经有了适合的骨髓,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他有些气愤,离开了陈锦茹就立刻给颜至清打了电话,可是是关机的。 今天离他们做手术的日子已经过去十多天了,约了医生给陈锦茹做检查,可是上午酒店要召开董事会,作为锦悦的总经理和未来的大股东之一,颜至清显然不能缺席。开着会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不安稳,医生说陈锦茹的子宫内膜有些薄,手术未必就能取得好的效果,如果不成功怎么办?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恐怕自己也不忍心看着陈锦茹一次又一次的做那么痛苦的手术。他的手心一直在出冷汗,以至于顾振明点了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见。 “至清!”顾振明又叫了第二遍,颜至清才晃过神来,“正式挂牌交易的准备工作做好没有?” 颜至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一个准备好的文件,“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8月20号正式在沪市挂牌,顾董事长到上海证交所挂牌,我在酒店主持这边的工作,另外锦悦景新作为经济型商务酒店将开始正式在全国开始接受连锁加盟,同时募集的资金也将启动我们的收购计划。这些我都已经在顾总的上市演讲当中都说明了,基本的工作也已经准备就绪。我可以保证,这次绝对万无一失,利用最后的两个星期,我会把各项工作进一步理顺,同时会加强内部的硬件的配套,暑期接近尾声,也是一个新的业绩高峰,希望能借着上市的东风把全年的业绩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说完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他的神经有些不堪重负,他伸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已经顾不得这是董事会。如果他现在还要顾什么,那么第一就是他女儿的命,保住孩子才能留住自己的爱情。梁冬!每次想起来他的心都揪得紧紧的,慌乱如影随形死死的纠缠着他,让他深刻的体尝着面对失去的无助和迷惘。他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想,他快四十了,也算活了半辈子了,可是这半辈子仿佛都白活了一样,真正到了他要决断的时候他竟然无能为力,他前所未有的觉得窝囊。 会议一结束他就奔回了医院,结果应了那句话,怕什么就来什么,陈锦茹手术失败了。 真相大白... 颜至清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进入了绝境。散了会他什么也没顾上就奔到了医院,陈锦茹晕倒了,这个时候正躺在病床上,她戚戚然神伤的表情让颜至清有些不忍相看。陈富把他叫了出去,只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他还要不要救自己的女儿,另个是他是不是真的要他的前妻那个曾经跟他睡一张床的女人继续用那些冰冷的工具来受孕。孩子他是肯定要救得,但是第二个问题他却回答不了,这确实对陈锦茹有些残酷,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陈富的问题太尖锐,刺得他心疼。 晚上,在饭桌上,梁冬感觉到了杨路钊的情绪不对,她试探了几次,可是他都说没事。可是他越是这么沉默,梁冬越是心中起疑,“小钊,是不是至清出了什么事了。”她现在只关心这个人,在她身上也只有这个问题,看着杨路钊闪躲的眼神,她立刻有了答案。 她手里的筷子胡乱的拨着碗里的米饭,再也吃不下了。杨路钊盯着她,心里百转千折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梁冬放下碗筷,抬头看着他,“他是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陈锦茹也有了是不是?” 杨路钊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又挂着他一向让人看着就不着调的笑,“怎么会,没有的事情。”说完他的笑僵在脸上,他赶紧低下头,不停的往嘴里扒着米饭,他是靠蒙人过生活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有办法自然的对着梁冬说谎话。一时间这个房间的气氛变得很冷,杨路钊这么吃了两口也还是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小冬!” “恩?”她声音有些罅细,眼泪在眼眶里面直打转,她深深的吸气,努力的冲着杨路钊想笑,可是眼泪最后还是不争气的掉在了自己的碗里,她抬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我以为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梁冬说不下去了,哽咽着,直到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站起来捂着嘴到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 杨路钊站在门口,看着,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他无力上前,因为他知道他什么都帮不了她,他伸手递给她毛巾,“我只是上午在产科看见了陈锦茹,但是没有见到颜至清,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他和盘托出,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梁冬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杨路钊有些担心了,他见过的只有死人脸才是这样的样子。 “小冬,你没事吧?”他赶忙上前扶住她,她的身体靠在他的手臂上,很轻很轻的。杨路钊突然发现她有些瘦得不成样子,“小冬,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起码也要做个孕期检查,明天吧,明天。” 梁冬摇摇头,赶忙推开杨路钊趴在水盆上又吐了起来,这次似乎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杨路钊真的害怕了,他把毛巾塞进她怀里,“我去换衣服,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说着转身就进了客厅,梁冬想阻止,可是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杨路钊T恤还没有穿上,就听见洗手间里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他赶忙跑过去就看见梁冬躺在地上。 杨路钊有些慌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小冬,小冬!”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然后奔了出去,拿起电话觉得手都抖得不会拨号了,“梁冬,你可千万别害我,你也千万别吓我。”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跟120急救电话接线员说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 颜至清把车开到了杨路钊的楼下,他还是来了,只是一拖就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日子他不知道有多少次经过这里,又有多少次在这里停留。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无法安眠就会开着车去他曾经去过的地方,那个便利店,他依旧会进去买点不相干的东西,有时候也会问一句,“梁小姐不做了吗?”可是现在的店员似乎都已经换掉了,没有人知道梁小姐是谁,原来真的是物是人非,其实也不过是不到一年的光景。 颜至清靠着自己的车站着,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还记得她素面朝天,清纯得像一张白纸,她举着三百块钱跟他说,这钱对她很重要,一定要记得还给她。颜至清仿佛还记得他当时对她说的话,不要太相信陌生人。可是她还是信了他,以至于今天无路可走,他也依稀记得她双眸含水,潋滟含情的跟自己说,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了,他现在不清楚,他是不是还能给她依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愿意依靠他。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此刻他无处可依,他想看看她,只想跟她说说话。 颜至清踟蹰着,最后还是按下了门铃,门很快被打开了,杨路钊一脸的慌张,看见颜至清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是见到救星一样的表情,“至清!”他紧张的握着他的胳膊,“小冬晕倒了。” 颜至清的弦一下子绷得紧紧的,他顿了一下,不管不顾的推开杨路钊,直奔客厅。梁冬很安静的躺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本来就很瘦的身体先在沙发中成了一个细条,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剪短了,凌乱的散在头上。颜至清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他弯身抱起她就往外跑,杨路钊愣了一下,拿着件衣服就跟了出去。电梯里他轻轻的给她搭在身上,晚上外面还是凉,她有孕在身还是要小心。他抬头看颜至清,他的眼神专注的停在梁冬的脸上,仿佛他不存在一样。杨路钊嘴巴忽闪了几下,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小冬……”他迟疑了一下,“她怀孕了。” 颜至清突兀的抬头,眼神中的震惊和错愕让杨路钊有些心惊。 “是她不让我跟你说,她说不想左右你的选择,不想你后悔。”杨路钊沉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敲打着颜至清的心,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一滴眼泪不经意的就滴在她惨白的面庞上。 “颜至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都已经答应要捐出骨髓就颜颜,你还要跟陈锦茹再生一个孩子,你到底把梁冬放在什么位置,你到底有没有爱她,她对你死心塌地的,你知不知道。” 颜至清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全都乱了,他皱着眉头茫然的看着杨路钊,“你刚才说什么?”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答应给颜颜捐献骨髓? 杨路钊定了定神,“是,给颜颜配型的人是我。”说出这句话他的心似乎也敞亮了不少,背着秘密生活的人心里总是很沉重,“我是自私了,以为这样就能拆散你们得到小冬……”他抬眼看着他,“可是我见不了她那么伤心,可是颜至清,你太令我失望了。” 最终章... 作者有话要说: 夜色正文完结,然后可能会有一个番外,给杨二爷的,跟艳祸衔接起来,感谢大家的陪伴。艳祸是个欢乐文,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最好多给意见。 -------------------------------------------------------------------------------- 站在急诊室的外面,颜至清的神情有些呆滞,医生说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在里面做详细的检查。这一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梁冬怀孕了,杨路钊跟他女儿的骨髓可以配型,他已经签了捐赠同意书了,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跟陈锦茹这么艰难的要一个孩子?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他去求过那个医生那么多次,希望他能透露捐赠者的情况,他也竟然对自己只字不提。他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在这么大的事情当中被玩得团团转。他的心里愧疚渐渐的都被满溢出来的愤怒所遮盖,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真想马上就去找陈锦茹算账,有骨髓不做手术,等着跟他玩把戏,到底她把孩子当什么了。 杨路钊坐在他旁边,感觉他身上越来越凝重的愤怒,他心里有些怯,自己不管怎么说是做了很没品的事情了,“老大……”他犹豫的开口,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颜至清打断,“你什么时候同意捐献的?” 杨路钊愣了一下,“两个星期之前的事情了,怕是有20天了吧,上个周末医生通知我来做过初步检查了,说是具体的手术时间会通知我。”他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颜至清自嘲的笑,“我一直在通过私家侦探查捐赠人的情况,没有人告诉我捐赠人同意捐赠这件事情。送钱,找关系能做的我都做了……”他抬头看着杨路钊,“你真的都不跟我说一声。”话说出口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没道理,他低头,声音很轻,“路钊,真的谢谢你。” 杨路钊觉得这声谢谢他有些受之有愧,他看着颜至清,“如果我真的拒绝呢?” “我跟陈锦茹做了一次试管婴儿,但是今天她去检查了,没有成功。我不能不救自己的孩子,我只能放弃自己了,跟陈锦茹生一个孩子,然后离开这里,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也许谁都不幸福才是这个事情最平衡的结果。”颜至清面色黯然,他想了很多,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杨路钊有些诧异,“你真的放弃梁冬?” “你觉得那样了,梁冬还会要我?”他叹了一口气,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我还有什么脸挽留她。在夹缝里做人真的很难,上不去也下不来,你不会理解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如果我知道小冬怀孕了,这些日子我真怕自己会自杀。责任太重就会担不起来,别玩儿了,路钊,找个好女人安定下来吧,这辈子没想清楚之前就别要孩子。”他的心一下子放松了很多,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彷徨的了。 颜至清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就挂掉了,陈富约他晚上9点钟谈事情,现在他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连带着陈锦茹他现在也不想见到她。他站起身走到病房的门前,门是关着的,窗户挡着窗帘,可是却似乎挡不住他的心跟里面的人在一起。他的小冬怀孕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颜至清觉得自己眼睛发热,幸福的感觉重新回到他的心里,责任很重,压得人直不起腰来;爱很轻,却是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 电话又响了起来,颜至清依旧没有接。医生们一个个的从里面鱼贯而出,颜至清有些紧张,“怎么样?” “大人和孩子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似乎都有些营养不良,最好是要好好的调理一下,不然对孩子的发育会有很大的影响。”颜至清点头,梁冬一直都有些营养不好,跟他在一起有了一些改善,这个折腾法肯定是又犯病了。他有些心疼,杨路钊更是诧异,他可是没有虐待过她,都是照着孕妇食谱给她做饭,“怎么会营养不良。”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种病了。 “孕妇一般这个阶段妊娠反应都会比较严重,孕吐可能会让她吃的东西不能被吸收,最好是输液补充。”颜至清现在什么都没有意见,就算医生说要吃了他做补充都没有问题,他进了病房,梁冬已经睡了,脸色因为输液的关系已经好了一些,但是整个人看着还是憔悴的让人心疼,他慢慢的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仿佛他已经麻木得不知何处的心又回来了。他低头吻着她的手背,这刹那的幸福似乎凝聚了这一生的感动。 电话再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颜至清皱着眉头,他看也没有看就起身出了房间,杨路钊站在外面,“我去处理些事情,你在这里帮我看一会儿。” 说完他就直奔着电梯去了。 颜至清回到陈锦茹的病房的时候,陈富正坐在她的床边默默的看着她,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让颜至清的心里有了一些难以把握的不确定感。陈富回头看他,脸上都是愤怒的表情,“颜至清,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小冬怀孕了,身体出了点儿问题,刚才在下面看急诊。”颜至清异常的平静,也没有刻意的隐瞒什么,就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 陈富腾地就站起来,“颜至清,你是不是人,这个女人为了给你生孩子现在这个样子,你居然还顾着别的女人。那个姓梁的生的孩子能救颜颜吗?”他有些怒不可遏,可是颜至清丝毫不加理会,他转头看着床上的陈锦茹,最让他失望的就是陈锦茹居然也这样拿他当傻子糊弄,他眼中的单纯善良的女人已经完全看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阴谋家。此刻她眼中的错愕在他看来不过是伪善的演戏和装模作样。“我已经给颜颜找到配型的骨髓了。陈先生,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捐赠人在20天前就已经签了捐赠协议,你们父女拿着你们女儿和外孙女的命做筹码来设计我。”颜至清低头,他不想看陈锦茹的表情,“不过你可能没有想到,那个捐赠人是杨路钊。” 陈富脸上的表情几变,最后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颜至清,你……” “我就是上来跟你们说一声,我会找律师要回颜颜的抚养权,孩子的病我来治,她只是个可怜的得了病的孩子,不该被你们拿来当做实现自己目的的筹码。”他看了陈锦茹一眼,“我很抱歉,你好好休息吧。”颜至清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绝情,可是他真的生气了,这种被蒙在鼓里完全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能接受。 陈锦茹有些慌了,她什么也顾不上的从床上奔下来,拉住要出门的颜至清,转身把门关上死死的倚着门不让他走。手上的输液针被扯掉了,手背上都是血,“至清,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爸爸刚才才跟我说,我跟你一样,我是真的不知道,求你了,至清,我真的不能没有孩子了。” 颜至清看着她,双眉紧锁,他现在不确定他看见的到底是真的她还是她在演戏。人有时候就是不能再关键的问题上犯错误,一旦犯了,就永远让人没有办法给你信任。颜至清回身,从她床尾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盖在她流血的针眼儿上,“你好好休息吧,暂时我不会跟你打官司,不过我想孩子以后还是交给我比较好,梁冬人很好,不会亏待颜颜的。” “不要!至清,你别这样。”陈锦茹有些惶恐,眼泪已经在脸上泛滥开来,“你让我怎么办?” 颜至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沉思了片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富,他一脸的不甘,却也只是坐在那里,“你爸爸会教你怎么办的。”说完他挡开了陈锦茹,拉开病房的门就出去了。对于那父女二人,他有太多的抱怨,一个自以为是,一个又懦弱无为,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梁冬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颜至清趴在她的床边,似乎已经睡着了。她抬手轻轻的拨弄着他的头发,心里有些忐忑。 颜至清太累了,没有她在旁边的时候几乎夜不成眠,握着她的手心就安了下来。他睡得并不安稳,梁冬一动他就醒了。看着她的眼睛,清澈的可以映出他的模样,颜至清愧疚再次溢满胸腔,“对不起,小冬。” 梁冬那一刻忽然觉得心里空了,眼睛涩涩的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淡淡的笑在脸上漾开,“救命比什么都重要,这个我明白,只是你不该让我从别人的嘴里知道真相。” 颜至清无地自容,他亲吻着她的手背,“小冬,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我对着你说不出那样的话。” 梁冬在他说出爱的刹那眼泪破堤而出,他第一次对自己说爱,却是在如此尴尬的时刻,她的心里有些恨了,“颜至清,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跟我说爱,我会舍不得离开。真的别说你爱我,那样我也不会太难过。”她拉起被子,把脸盖住。 颜至清的眼圈红了,看着那个不停战栗的人,他心如刀搅,血肉模糊的。他起身,隔着被子紧紧的抱着她,“我们不分开,小冬,对不起,别跟我分手。”那么强韧宁折不弯的性格,在她嘴里说出离开的字眼,这让颜至清心慌,他的手越来越紧,死死的圈着她,仿佛一个不小心人就会不见一样,“我跟陈锦茹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去尝试做试管婴儿但是失败了,但是现在有了合适的骨髓,小冬,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一起看过日出,是要白头到老的。” 梁冬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一夜之间她经历了由死到生,此时此刻她依然不知道她的心在哪里安放。 颜至清很快跟院方做了交涉,颜颜的手术很快就安排了日程,因为隐瞒家属的事情,颜至清找了江川要起诉医院。医院也觉得有些怨,为了平息这件事,尽量按着颜至清的要求,最好的专家,最快的时间,一切都满足需要。陈锦茹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只是在玻璃房外面守着孩子,看着颜至清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 陈锦茹这天来到梁冬的病房,里面只有她自己,杨路钊已经为移植做最后的检查和准备,下个周颜至清要参加酒店的上市仪式,现在忙得恨不得有三头六臂。这是陈锦茹第一次跟梁冬很正式的交谈,她跟她想得很不一样,美丽却很朴拙,温和却很强韧。她的出现显然也让梁冬吃了一惊,“陈小姐!”她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在她眼里陈锦茹也算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了,愿意跟自己的前夫去做一个试管婴儿这同样需要勇气和忍耐。陈锦茹的目光盯着梁冬的肚子打量着,“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 “这个时候要多加注意。”她抬头看着梁冬,“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骨髓,而他选择了我,哪怕是被迫的,你打算怎么办?” 梁冬看着她,眼睛里的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的闪躲,“打掉孩子,从此跟颜至清断得一干二净,没有一点儿瓜葛。” 陈锦茹那一刻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一个那么瘦弱的女孩,在面对生活的残酷的时候有如此的决绝的爆发力,她隐约的感觉到颜至清被吸引的力量,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可是她却是一个生活的弱者,相形见绌了。 “我想拜托梁小姐一件事。”陈锦茹有些难以开口,梁冬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颜至清想要从我这里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可是我现在生活的全部重心就是颜颜了……”她声音哽咽着,梁冬锁眉,心里有些不忍,“请梁小姐帮我说说情,别让他抢走孩子,我是不知道,不然我不会拿着孩子的命当筹码的,我们都是当母亲的人,请你帮帮我,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求求你!”陈锦茹捂住嘴,几乎失声。 梁冬有些黯然,那么高贵的陈小姐,此时此刻如此恳切的对自己说求求你,她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她虽然这么想,这么说,可是真的让她拿掉这个孩子她怕是也狠不下心,那时这也是她全部,“陈小姐,至清的决定我不会太多的干涉,他有他的道理,如果孩子真的跟着他,我会善待她,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她顿了一下,“至清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陈小姐,你该比我清楚。” 陈锦茹黯然离开,留下梁冬,一个月的时间,她仿佛也不再是以前的梁冬了。 酒店上市的那天,颜至清安排她去参加了晚上的酒会,顾振明还是觉得有些冒失,尤其是梁冬有孕在身,这还是有些不妥。颜至清不在意,“顾总,请放心,我已经正式开始接触海泛的股东,宋海涛应该没有那么傻,这个时候还等着钻死胡同。”他有些得意,颜颜的手术很成功,手术那天,梁冬也去了,说是一定要送小钊进手术室,弄得杨路钊紧张了好一阵,握着医生的手狠命的问他会不会有事。 下午颜至清百忙中抽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陪着梁冬去化妆,她一个人他现在很不放心。看着一身白色礼服的人,颜至清忽然很向往礼堂,他走上前,“小冬,我们赶快结婚吧。” 梁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然后也没有搭理他,这是求婚?太草率了。她回头看着他的人,“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之前申请了瑞士酒店管理学院,已经拿到通知书了。” 颜至清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随后无奈的摇头,“你逗我的是不是?”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她去上学,就像把她带在身边。 “不是!”梁冬很认真的看着他,“我突然发现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不会自己生存,颜至清,我知道你会待我好,但是我需要自立。” 颜至清愣愣的看着他,过了许久,他微微的笑,然后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如果你不是这样,我可能也不会这么爱你,我只能支持你。但是请你生完孩子再出去,我不放心。小冬,别太久,我折腾不起了。” 梁冬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外面的夕阳招进来打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 ==========END=============== 小说下载尽在http://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